《五灵缥缈录》 楔子:甲选之年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山间一处楼影重重的庄园,自那庄园之内,一辆古朴的青铜马车由两匹枣红色的健马拉着行了出来。 马车上只有一个车厢,门有门帘,窗有窗帘,护得严密,看不到里面。 车厢之外,车辕之上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手中没有马鞭,也不见他吆喝那两匹健马,而那两匹健马却似认得路一般只顾一直向前走。 山路崎岖,这马车行得却是异常的平稳。 行了一阵子,老者身后车厢的布帘被打开了,一个面容俏丽、一身湖蓝衣裙的女童从里面窥探了马车前的动静,左右望了望便钻了出来。然后她在老者身后扒着车向后看,山路早就转了几个弯,那处庄园也已经看不到了。这时那女童似乎才安下心来,在老者旁边坐了下来。 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山间清晨清凉的气息,这女童才一脸写意的说道:“诶呀,终于离开那里了!” 老者看着那女童笑了笑,说道:“哼,人家还要说终于把你这个小魔头送走了呢!” 那女童倒不在意,坐在车上晃着双腿。 “这样多好,他们看我不喜欢,我看他们更别扭,离了他们,对大家都好。咦?这是要去哪里呀?” “今年是甲选之年,我接了你还不能直接回去,还有好多地方要去。” “甲选之年,呀,那回头这车里可就热闹了!” “嗯,正要跟你说呢,等上来的人多了,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你这一路要接多少人呀?” “近百吧。” “哇,好热闹,那我可得找个好位置,还用我欺负他们吗?我到时候只看戏就好!” “就想着看热闹!打你主意的那家人虽然蛰伏,但却并不死心,这一次也要去他们家,他们肯定也会有人跟着去的,你日后的麻烦事必定不少。” “哼!那又怎样,只要没有你们这些长辈掺和进来,谁来我都不怕!” 老者看了看女童,琢磨着这丫头这样说到也不算是大话,反正日后这丫头就算在自己身边了,有自己看护着,再加上她的机灵,倒比以前强了许多。不过看到那丫头坐在车上两条腿悬着荡来荡去的,便一皱眉。 “快些进去,当心掉下去。” 此时那女童也有些嫌这外面有些风大了,便应了一声反身钻回了车内。 见那丫头回去了,那老者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把你的东西藏好了,不许露出来。” “知道啦!” 第一卷:五灵初聚 一:钱家之子 大齐国,南都越城。 军器监监正钱千里钱大人府。 府内一间整洁的书房内,一位端庄秀丽的年轻妇人正低着头在听面前一个八,九岁的男童说话。 那妇人穿一身宽松的藕荷色淡雅襦裙,小腹微微隆起,显然已是有孕在身,她一只手轻抚小腹,很是小心,眼睛却盯着那个小男孩,让那小男孩越说显得越是心虚,不住得偷眼看那年轻妇人。而那年轻妇人越听面上愠色已是越浓,最后忍不住打断那男童斥道:“胡闹,你越来越胡闹了!” “娘,我只是带回来看看”男童一身蓝衫,见母亲生气并未显得十分慌乱,仍然为自己辩解道,“没有弄坏,也没有弄污了。”这男童容貌颇为秀气,与面前的年轻妇人颇有几分神似,尤其一双眼仁,如点漆一般,黑中透亮,灵动无比。不过显然是做了什么让自己的母亲大人动肝火的事情,所以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偷眼瞄着自己母亲的面色。 “还说”年轻妇人打断了儿子的辩解,有些生气的说到:“这图纸是你父亲军器监里重要的事物,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拿出来玩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图纸吗?” 那年轻妇人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军器监里偷出了什么图纸,说到这里便顺带着扫了书案上那图纸一眼,哪知这一眼更让那妇人恼火。 “卧牛弩,卧牛弩!军国重器的设计图你竟然私自带回内府,这是你能玩的东西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按律该怎么处罚吗?你这是逼着你那死心眼儿的爹大义灭亲,你知不知道!” “嘁,”男童没理会什么大义灭亲,却不屑的说,“什么军国重器,设计明显有缺漏之处,前些天我到军器监里玩,看过那做出来的卧牛弩,当时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那里爹爹派军士看守着,那些死心眼们不让我靠近,所以我才瞒着爹的把设计图带回来研究的,娘,你听我说”说到这里,这孩子一改刚才的局促,兴奋的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了一幅白纸卷,展开在自己的书案上,“娘,你看,我把那图纸里面几处不足之处做了更改,现在的卧牛弩不但……” “闭嘴!”妇人喝到,“你爹爹已经几次三番的教训你,不准你再到军器监里胡闹,你还敢偷偷的跑去玩,这也罢了,竟把这么重要的图纸偷出来,你仔细你的腿,你爹知道了肯定要打你个皮开肉绽。” “所以啊,娘,孩儿现在只能依靠您了”男童立刻换上一脸的哀求相,仰着头撒娇般双手抓住妇人的手臂来回摇动。 “我管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驴脾气。” 妇人说着便一巴掌打开儿子的手,像是站得有些乏了,向书案边的一张椅子走了过去。 那男童也是机灵,立刻小跑着从旁边自己休息用的塌子上抓起两个软垫一个铺着椅子上一个靠在椅背上,又用手拍的蓬松了才讨好般的扶着自己母亲坐下。 那妇人坐好后看自己儿子一幅小心乖巧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呀,让娘怎么说你才好,一天天的不惹个祸你就浑身不舒服是吗?” 男童见母亲语气变软,知道机会来了,马上小猴子一般顺杆往上就爬,“娘,我知道我爹脾气犟,可他也是在外面威风,在家里还不是乖乖听你的,你让他向东他就不敢向西,你让他站着他就不敢……” 听到这里,妇人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男童一眼,喝到:“说正经话!” “是,是”男童又偷瞄了母亲一眼,见她面上愠色渐消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算计着后天该是军器监里面查库的日子了,这图纸必须得放回去,不然让别人知道了,对爹爹不好。” “好哇,你这是算计着日子坑你爹是不是?”妇人听到这里又火大了,顺手在儿子的脑门来了一个爆栗,“不到日子你连我都不准备告诉了,是不是?知道这东西偷出来对你爹不好,你还往家里偷!你怎么有本事偷出来没本事偷着放回去呢?有首有尾娘才服你!” “娘,哪里是偷,是拿,你听我说完嘛!”自己的母亲一连串的偷字让男童很是面上无光。 “你说!” “还不是爹爹下令,现在军器监里的人跟防贼一样防着我,根本没机会再去库房了,不然也不会来麻烦母亲大人啊!今晚爹爹回来,我去向爹爹认错,爹爹必然会生气,说不定就要打我,您可一定要拦着他呀,不然这顿打我可吃定了。” “我拦不住。”妇人淡淡的说。 “别呀,娘,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呀!娘,儿子挨顿打不算什么,可真不忍心看娘心疼啊!”男孩耍赖似得又拽住自己娘的衣袖一扯一扯的,妇人没好气得又伸手把他的手打开,听那男童继续说,“你都不知道,娘,爹现在教训我都不敢当着你的面了,你根本不知道爹打人有多疼!” “活该!”妇人解气似得跟了一句。 “娘,你现在肚子里有我的小弟弟,现在爹爹更是不敢违抗你的意思了,到时候你做做样子拦上一拦,爹爹肯定就会饶了我的。”男孩笑嘻嘻一脸谄媚的说。 “好哇!钱潮啊钱潮,你居然连娘都算计进去了,再给你些时日,你不得反了天?”这个叫钱潮的男童第一次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娘,孩儿怎敢算计娘亲大人呢,这不是没办法了找您求救吗?” 估计这妇人是被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儿子折腾的有些疲倦了,她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有些无奈的说到:“我告诉你,这是为娘最后一次帮你,再有下一次,我不但不拦着,我还要和你爹一起教训你,打得你半年不能下床,知道吗!” “知道,知道”钱潮忙不迭的应承着。 见儿子如此,妇人大感无奈,叹口气说道:““唉,我听你祖母大人说起过你爹小时候,木讷的跟个泥胎一样,老实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你跟个猴子一样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那儿子哪儿知道啊,反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像爹爹自然就像娘亲大人了!” “闭嘴,讨打是不是!”妇人听到这里为之气结。 钱潮见母亲作势要打,忙跳开了,想到什么又凑了过来,“娘,你一定要让爹看看这张图”说着指着书案上自己画的那张图纸。 “看那干嘛,惹你爹生气?” “不是,娘,你听我说,刚才您没让我说完,我这图纸里把原来军器监图纸里几处不合理的地方改了,这么一改能让卧牛弩射的更远而且力道更大,哎,跟您说您也不懂,反正爹是行家,他一看就应该明白,真按我的图纸去做卧牛弩,报到朝廷里,说不得还是爹的一个大功劳呢!” 妇人本来对卧牛弩会怎么样根本不感兴趣,但是听到大功劳时还是留意起来,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淘气,但却是个一等一聪明的,“此话当真,你设计的真比这原来的图纸设计的要好吗?” “当然了!我都造出一架了……”说到这里,钱潮马上意识到说漏了,赶紧闭嘴。 “造出来了?在哪儿?”这一次妇人盯着儿子的眼神锐利起来,要知道在家里弄一架卧牛弩,此事要是犯了,被安一个私造军器,居心叵测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就算钱家在朝廷势大,若真的追究起来说不得也是一桩麻烦。 “在……在后花园。”钱潮见自己的母亲郑重起来,知道事大,无奈只得说了实话。 傍晚时分,在钱府后花园里,一处露天灶火正熊熊的燃烧着,火焰之上架着一口大锅,锅内汤汁翻滚,飘来浓浓肉香。 一切都是钱潮母亲的主意,听到儿子在后花园造出了一架卧牛弩,这位钱夫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儿子从军器监的档库中偷偷的将重要的图纸偷回家中其实算不得什么,虽然生气儿子的顽皮,但是让自己的丈夫将图纸再放回档库中即可,并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 但是,一架实实在在的卧牛弩就在后花园,这可是件要命的事情,她对军器监的事情虽说是一知半解不感兴趣,但对国家法令还是明白的,在丈夫身边久了也知道卧牛弩乃是攻城守城的利器。普通百姓家中有弓有刀并无所谓,因为在猎户家中这些东西常见。但即使是大臣家中若有几张弩或者有几领铠甲,那便是重罪了,因为那是军器,家中藏有军器便是有不臣之心,是要问斩的,更不用说卧牛弩,此事若被皇门司侦知,按律那些家伙便可以不用请王命便立即将他们全家下狱的。 想到这里,钱夫人立刻遣一名心腹给自己的丈夫带口信请他立即回府,兹事体大,钱夫人虽说在内宅中能做得一把手,把阖府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必须由丈夫回府后处理。 钱潮的父亲钱千里今天在府衙之中办公之时收到京中来的一封书信,信是他的父亲,当朝宰相钱江云所写又托心腹之人带给他的。 看了信后钱千里正在默默出神,便有人禀报说自己府中有人求见,遂起身进了内堂,见来的是自己府中一名心腹便问何事,来人将钱夫人的话带到后让他有些惊讶,自己的夫人这个时候找自己还是第一次。不过毕竟夫妻多年,他也熟知自己这位夫人的行事为人,没有重要的事情绝不会在自己仍在府衙办公的时候派人来寻自己,于是便将手头的事情向自己的手下稍作安排后便带着随从回到了府中。 钱夫人见到丈夫回府一颗心才稍安,将自己的丈夫引到内室,屏退了左右后才将儿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钱千里,本来以为丈夫听后会立即发作一番,没想到的是钱千里听后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见他问自己。 “潮儿带回的图纸呢?” “在这里”钱夫人忙取来放在桌上。 说是图纸,其实是绢质的,放置在一个做工精良的长条小木盒内,钱千里先打开木盒验看了图纸,然后将其笼在了自己宽大的袖袍内,抬脚就向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看自己的夫人还望向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担心什么,便笑道:“别慌,没什么大事,对了,潮儿呢?” “我让他在书房思过呢,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嗯”钱千里点头,“夫人,你有孕在身,这件事情就不必理了,我还有些公事要回去安排一下。哦对了,前几日从城外猎户那里买来的那只獐子不是还没宰杀吗,这几日口中寡淡,你吩咐他们将那只獐子宰杀了,我也是有些馋了,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 说罢,钱千里便又带着随从回到了办公的府衙,随便找了个借口进了档库将那图纸放了回去。 钱夫人在丈夫走后却有些发懵,在自己看来天大的事情,难道真的不值一提吗?自己火急火燎的把丈夫叫回来可不是让他回来点菜的。不过丈夫带走了那碍眼的图纸,这倒是让她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夫妻一场,她自然对丈夫的沉稳缜密很放心。所以在钱千里走后,她便吩咐下人们忙起来,将那只倒霉的被钱千里钦点的獐子命人宰杀了,扒皮去肠收拾干净,在下人们忙的时候,钱夫人忽然有了一丝的明悟,唤来管家吩咐道:“天气也要变凉了,獐子肉久存便失了味道,找口大锅来,花园里起个炉灶,今晚炖了之后阖府上下一起分食了吧,我们也进补进补。” 主家体恤下人,下人们自是高兴,都知道附近山岭里的黄纹獐子肉质鲜美,而且警觉异常,难以捕捉,因此价格不菲。 如今女主人发话,下人们干活自是愈加勤快,尤其是厨子们,一个个忙碌起来,准备将那獐子的肝花五脏,蹄筋脆骨炒的花样翻新也好向主家卖弄。 只有钱潮,闷在自己的书房里,听见外面热闹,心里痒痒的想去看看,但是自己闯了祸,母亲又下了禁足令,只得在书房里看书解闷,还一边为晚上会不会有一顿好打而忐忑不安。 钱千里绝对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返回军器监的府衙处理好被儿子偷出去的图纸后便让匠头带着自己转了一圈,看了看各种军器制作的进度,又取来各种账簿对照了一下各种原料的消耗,最后还命几个军士从成品中随便捡取几件试用了一下以检验工匠们做工的质量,这些都是他这个监正大人的分内之事,回到厅内案前,便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翻阅着公文直至他惯常回府的时间后,才施施然的带着随从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钱千里先在仆从的伺候下换上一身松快的便服后就来到了儿子钱潮的书房,推门进去时,儿子正在书桌前心不在焉的翻弄着一本书,见自己进来惊得跳了起来,马上躬身行礼叫了声爹便不敢抬头。 钱千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你娘说你自己这里还有一张图纸,是么?” “是,是儿子自己画着玩的。”钱潮见识了母亲的大阵仗后便不敢再卖弄,老老实实的回答。 “嗯,拿来让我看看。” 钱潮立刻从自己的书架上又将自己所画的图纸取了出来,展开在书案上用镇纸压住,因为有错在先,所以并不敢卖弄,只是乖乖的站在一边。 钱千里踱了过去,看了几眼之后便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若不是此时,说不得自己还真要为儿子的这张图纸叫一声好,别的不说,这张图纸上关于卧牛弩各个部件的材料,形制,尺寸,各个角度的视图以及组装顺序都一一的在图纸上标的明明白白。虽说绘制的手法稍显稚嫩,但是这份心力在自己的匠作监里估计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 接着看下去,钱千里更是吃惊,当时听夫人讲自己的儿子对卧牛弩有改良性的设计,自己当时听了并没当回事,自己初任匠作监的监正时也想着对着卧牛弩等军国利器做一番改进,但是努力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成功,于是便将这个想法放下了,但是看到儿子的设计图时一下子让他有了种醍醐灌顶而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尽量的保持着镇定,目光从图纸上移开看了儿子一眼,那小家伙正在偷偷的看自己,发现自己看过来马上吓得低下了头。 钱千里微微一笑,将图纸卷好收在身上对儿子说道:“带我去看看你做的那架卧牛弩”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书房的秘密 父亲趾高气昂在前面走,儿子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府里的家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父子二人在府中穿堂过厅,一直走到了后花园,后花园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几张桌子,几个家人正忙碌着,切好的鹿肉放置在旁边的一个大木桶里用佐料腌渍入味,旁边新砌的炉灶,一口大锅正架在上面,下面柴多火旺,锅内汤汁翻滚,肉香阵阵。仆人们见大小两位主人走过,纷纷停下行礼,两人一边随意的应着一边穿过花丛竹林来到了角落处的一座屋舍前。 “在这里?”钱千里问道。 “正是”说着,钱潮从身上取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挂在门上的一把大铜锁。钱千里看着那比儿子两只手都大的铜锁感到有些好笑,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竟然不知道花园这个角落竟然还有这么几间小屋子,更不要提屋子里面有什么了。他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几乎就在一进到房间里,钱千里就呆住了,这个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有,从打鸟的弹弓小弩,到竹木削制的刀剑兵刃,从市面上可以买到的玩具到一堆用竹筒木棍儿细线自制的各种狮子老虎,墙上挂的是各种风筝,不是鸟就是鹰,而且大多都上了色,看上去还很是精致,下面还有一排的提线小人,眉目五官四肢俱全,栩栩如生。 “到底小孩子心性”一边想着钱千里又进到了里面一间房间里。 再进去又让他吃了一惊,这里的东西可绝对不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儿了,里面靠墙摆了一圈的桌子,桌子上放的都是按比例缩小了的东西,钱千里一一辨认,一边看一边冒冷汗,什么用木头做的行军用的千里车,用布做的行军帐,里面还摆了几张同样用木头做的行军床,用木头和竹片做的虎蹲弩,追风弩,投石机,卧牛弩,登城云梯等等几乎涵盖了自己军器监里所有涉及到的军器。虽说都是一巴掌大小的缩小模型吧,可是细微之处与实物没有任何差别,这可都是军国重器,这事要是真的犯了便是泄密的重罪,按照当朝的大律,如果不是姓钱,自己这个六品官的下场比外面家人们正忙活的那头獐子好不了多少,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边冒冷汗一边瞪了儿子一眼,问道:“还有吗?” “有。”钱潮这个时候无比的乖顺,又带着自己的老爹进了最后一个房间。 这最后一个房间里就要比外面显得雅致了许多,毕竟这个房间看上去像个书房,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字画条幅,有书架博古架和读书用的案几,案几上文房四宝排列,各种书籍或叠放或摊开,案几旁还摆放着一个插满字画卷轴的白瓷画缸,这一切都是一个文人书房该有的样子,唯一破坏这种文人气息的就是临着窗户放置的那个卧牛弩。 钱千里开始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张卧牛弩上,而是放在书架和案几之上。他随手取下几本书翻了翻,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书都是自己书房里不允许儿子带出来的珍品藏书。钱千里的书房内有几本颇为让他自得的孤本绝版书,因为都是自己的珍藏,所以平时他很小气的连儿子都不允许多看,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将那些书完整抄写下来,这份心思的确值得嘉许,尤其是这笔字,横勾竖撇,银钩铁画,已经有模有样颇具大家风范,看到这里钱千里心里赞赏,暗暗的点了点头。 不过后面儿子的藏书却让钱千里不喜,什么志怪小说,杂戏剧本,阴阳五行,地理图志等等满满的装了几个书架而且纸页绵软,显然是经常翻阅。 “看得这都是什么乱书!” 然后翻到的一本书却让他老脸通红。 钱千里骨子里是个文人,文人嘛藏书成痴成瘾也是正常的,早年未成婚前收藏的一本描写妖精打架的春宫秘戏图曾被他视为珍宝,可是后来却遍寻自己的书房再也找不到了,他曾以为是自己来这里做官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或者是夫人发现偷偷烧了,也没好意思问自己的夫人,只能为这本爱书的遗失感到遗憾。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儿子的书架上发现了,这一发现立刻让他光火无比,又羞又恼的用那本书在儿子的头上拍了一下,小声骂道:“这……这也是你小孩子能看得吗?胡闹!”然后忙不迭的将那本书藏进了袖子里。 钱潮虽然挨打,一是不疼二是不怕,还偷偷的吐了吐舌头。 其实让钱千里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墙上的一幅山水是他重金购得的名家名作,他那当宰相的父亲知道画在他手里都曾经暗示过,他都没舍得孝敬出去,只是将这幅山水藏在密室之中闲暇之时自己欣赏。近来公务繁忙,他早就将这幅画忘了,没想到却挂在儿子的秘密书房里落灰,为此,钱潮头上吃了一记爆栗。 画缸里的字画多是钱潮自己的涂鸦之作,虽然有模有样但在钱千里看来却稍显稚嫩,不过其中一个条幅经钱千里辨认却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从自己的书房中不知何时偷出来的,乃是一个书法大家酒后的名作,据说是这位书法大家一次醉后以酒研墨所得,字体狂放苍劲犹带酒香,真迹啊!当初钱千里为了这几个字可谓费尽心力外加大出血,不想却家贼难防,所以钱潮吃了一记爆栗。细细欣赏后钱千里正准备将其收起时却目瞪口呆的发现在留白处在自己私章旁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儿子的小章后,立刻二话不说随手又给了儿子一记爆栗。 书案上,笔架上挂的乃是钱千里怎么也舍不得用的精品紫毫,那是他从自己老爹的书房里不告而取顺出来的,为了这几支笔老爷子还曾在信中骂自己是不孝子,现在算是现世报,便宜了自己的不孝子了。 砚台里搁的是钱千里的老爹、钱潮的爷爷、当朝宰相大人给的极品贡墨,据说皇家一年也就那么几块而已,如今已经被儿子磨得就剩一小半了,败家呀!当然这个砚台也非凡品,有个名字叫做“雨田泥砚”,砚中珍品,钱千里平时也就是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把玩一下,假想一下自己挥毫泼墨的丰姿,从来没想过真的要用它来研墨写字,如今,唉!至于纸嘛,极品竹宣,平时摸一摸嗅一嗅都能让钱千里有极大的满足感,现在被钱潮当成涂鸦的草稿用。 钱潮见自己的爹青筋暴跳,手指哆嗦的指向自己,心知不好,以为这次是要真挨打了,吓得连忙抱着头蹲在地上,等了半天却没等来那顿好打,抬头偷看时,却发现自己的爹正在瞪着自己运气,仿佛是竭力的压制自己的火气,最终听钱千里骂道:“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起来!别那副熊样,你娘不在这里,你做给谁看!” 说罢,钱千里下定决心,等此事一了,一定要好好的将儿子的这个书房细细得检视一番,看看这个小子究竟从自己那里偷了多少东西! 这书房里现在唯一没有仔细看过的就是那个卧牛弩了,这也是钱潮今天倒霉的根源所在。钱千里将从儿子那里得来的图纸在案几上摊开,一边看着儿子的图纸一边看那架小型的卧牛弩,将实物与图纸一一比对,做工嘛,很是粗糙,选材也很随意,都是竹木削制,大约有真正卧牛弩的十分之一大小,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木制机括。 “试射过吗?”审视良久之后,钱千里问儿子。 “试过”钱潮见自己的爹问起卧牛弩的事情不由心中大定,忙讨好一样的打开了卧牛弩正对着的窗子,指着窗外几十步外的几棵树说,“我用那几棵树作的箭靶。” 钱千里看过去,树并虽然不是老树,却也有海碗粗细,几支钱潮自制的短矛一样的箭矢就钉在树干上,其中几支力道不小,竟然将树射了个对穿。 “射一次我看。”钱千里见窗外无人,估计府中的人都被自己的夫人使唤去安排今天的晚宴了,便命自己的儿子演示一次给自己看。 钱潮听了便用双手转动卧牛弩上一个木制绞盘,钱千里发现随着儿子的动作卧牛弩内几根横梁一样的竹木开始弯曲成开弓的模样,弓弦互相上下交错,每道弓弦间通过皮绳和转轮相连,皮绳最后将力道汇集在卧牛弩最上面的一张大弓的弓弦上,“咔哒”一声响,绞盘咬住了某个木制的扣齿,钱潮便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父亲说道:“十石力,不能再紧了,不然会崩掉。” 竟然能有十石力!钱千里看儿子转那绞盘轻轻巧巧,况且这个卧牛弩乃是用寻常竹木所制,能有十石力,他心下怀疑,凑过去仔细观看,见儿子从一旁的投壶中取出一支箭来,他点了点头,就见钱潮将那支箭放在了卧牛弩的射槽内。 “射哪里?”钱潮问自己的父亲。 钱千里随手一指一棵约在五十步外的树说道:“那一棵。” 钱潮略作瞄准后便双手拉动了卧牛弩上的牙发,“嗡”的一声轻响,那支箭就射了出去,在钱千里眼中一闪而逝直直的钉在他刚才所指的那棵树上。 “我去将箭取回来。”不等钱千里作答,钱潮就灵巧的从窗口翻了出去,跑到那棵树下将那支箭露在树干外的一截掰断又跑了回来。 待钱潮又从窗口翻进来将那断箭呈给自己时,钱千里一把抓过那半截断箭在钱潮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骂道:“有门不走,成何体统!” 应该有十石力吧,钱千里心中琢磨,看着手中的半截断箭,五十步远还能入木如此之深,十石力应该是有的。若按军器监的规制来做眼前的卧牛弩,那威力定然非同小可,比现在军中所用的卧牛弩要强上许多。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眼前儿子做的这架卧牛弩,他知道这其实就是儿子的玩具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威力却着实不小,这也验证了儿子对卧牛弩的改进应该是有效的。军器监的卧牛弩如果按儿子的设计进行改进,当真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他对这架卧牛弩心中却有点儿不舍。 不过既然有了图纸,这个碍眼的东西还是毁了才让人安心。 最终他对儿子说道:“你娘现在有孕在身,受不得惊吓,你也知道我朝大律的严厉,此事已经不是你小孩子闹着玩那么简单了,如果被外人知晓的话,莫说我,就算是你爷爷恐怕都会受到牵连。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钱潮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虽然不舍,但也无奈。 “很好,那就动手拆吧,拆完之后再将你外屋做的那些小一些的也拆掉,只要与军器监有关的东西就都拆掉,拿到外面火堆里烧掉,明白吗?” “嗯”钱潮点头应道。 钱千里又指着窗外被钱潮当箭靶的那几棵树说:“把那里也收拾干净。” 说罢转身欲走又留下一句“自己做,不要让别人帮手,明白吗?” 虽然嘴里说让儿子把这些都拆掉然后烧掉,但是路过外屋时钱千里自己却真舍不得,最终他将一具虎蹲弩和一具卧牛弩的小模型塞进袖子里,转身欲走时又回身往袖子里塞了几件,若不是袖子塞满了他真想都带走,反正这东西放在家里不好,但是若放在衙署自己办公的地方就谁也没办法再挑出什么毛病来。 钱潮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晚上家里像过节一样了,他的卧牛弩一拆完,抱出去直接就塞进了炖肉的灶火里。 几个家人见小主人竟然在干活忙要去帮忙,不想却被钱千里喝住。 “都别管他,让他自己弄!”然后钱千里又半真半假的大声说:“我公务繁忙,对你疏于管教,若非你娘对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将府中闹的沸反盈天的,今日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家人们都见怪不怪,有的看着钱潮一脸倒霉哭丧的样子还偷偷的笑,反正府里这个小少爷本就是个闲不住爱折腾的,又正是猫嫌狗不爱的年纪,平日里没事都能让府里鸡飞狗跳的,夫人看不过去就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现在肯定是不知道捅了什么篓子让老爷给捉了,被骂挨罚也属正常。 第一卷:五灵初聚 三:夫妻夜谈 晚饭尽欢而散,府里从管家到园丁一共二十多个人一顿饭几乎就将一头獐子吃了个干净,留下管家盯着负责将花园收拾干净,一家三口人回内堂歇息。钱夫人见儿子没挨打也放了心,在儿子的房间里又是数落又是叮嘱了半天之后看着儿子睡下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有些事情她要问自己的丈夫。 原来在晚饭时钱千里对府中几个管事的说到过几日他将带夫人和公子回国都望京一次,来回大概要近三个月的时间,这时间内府内一切事宜都由他们照看不得出岔子,几个管事的纷纷称是。 钱夫人不明白的是,怎么好好的,要回望京呢,之前自己的夫君一点儿都没和自己说过,本来已经说好了,自己有了身子不便旅途颠簸,今年的年节都在这里过了,怎么又要回去,还这么急,难道是京里出了什么变故? 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盘便将房间里所有的伺候的下人打发走了,将一杯热茶放在正在看书的丈夫面前的几案上,钱夫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要开口时,钱千里对她说:“知道你要问什么,给,这是父亲大人托人送来的信,今天刚收到的。” 钱夫人将信纸抽出展开就着几案上的笼纱灯看了一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低头看了看信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荒谬,啪的一声将那书信拍在桌面上有些冒火的问:“这也太荒唐了,你是个读书人,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也信?” 钱千里轻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夫人的责问,而是舒服的靠在圈椅的椅背上板着手指头说:“从我朝开国以来,我钱家家祖就以从龙之功而位居宰相之位,那可是开国的宰相,到我父亲这一代已经过去了近五百年,这期间经历了藩王造反,亲王谋逆,皇子夺嫡,宫闱内乱不胜枚举,流了不少血也死了不少人,无论他们成功与否,无论谁坐在那张龙椅上,你看,宰相这个位子一直在我钱家手里,你可知道为什么?” “这”钱夫人一时语塞,她本是个饱读诗书的,对国朝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确开国近五百年,钱家一直牢牢的把握着宰相大权从无旁落过,钱家也因此成为了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国朝的第一大家族,说起此事以前自己只认为是钱家诗书传家,底蕴深厚。不过见丈夫现在拿这件事情问自己,怕是不仅仅是底蕴深厚那么简单了。 “难道”她抖了抖手里的信纸,问:“因为这个?” 钱千里知道自己的夫人仍然不信,但他仍然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安稳的继续说道:“夫人,很多事情开始我也不信,哦,是开始就不知道,后来是知道了也不信,至少是半信半疑,不过都说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你想想,钱家可不是三世,那可是五百年的权倾朝野,十几代人的荣华富贵呀!” 钱夫人没理会丈夫的反问,她抓住丈夫问话里的疑点说:“那你现在信了?” 钱千里点了点头,呷了一口茶说道:“还记得前年我回京述职吗?其实那是个幌子,是我父亲安排的,你知道的,我是庶出,所以家族里有些事情我知道的晚一些也正常,早在潮儿出生时父亲才和我说起此事,当时我是不信的。前年回京我在府上见到了一个人,是钱家的一个长辈,论辈分我父都要称高祖父的,到了我这里只能胡乱的叫老祖宗了,可你肯定想不到我那个老祖宗一百三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也就是比我大上十几岁的样子。” “不会是个骗子吧?江湖术士骗人的伎俩可不少。”钱夫人狐疑的打断自己的丈夫,但是看到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错了,人家钱家好歹也是五百年的相府,况且自己的那位岳父鬼精鬼精的一个人,如果涉及自己宗族之事都能认错人,这相位早就让人夺了去,于是便没好气的说“你继续说下去。” “那次是和其他几房里有孩子的几个堂兄弟一起拜见的那位老祖宗,开始我们也怀疑这位老祖宗的身份,后来我父请出了家谱,那位老祖宗也拿出了家族信物,这才打消了我们的疑虑,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位老祖宗在我们面前演示了几手神通之术,那真是……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说完,钱千里轻叹一声,脸上充满了向往之意。 “那,那从你大伯到你十四叔家的孩子,包括你的那几个兄弟,你们这些同辈份的,有没有被选过?”钱夫人扫了一眼信纸仍是狐疑的问。 “这样的事情六十年才一次,也被称为甲选,上一次甲选我自然赶不上,我父亲也没赶上,只有我大伯和二伯赶上了,可惜那一次甲选,钱家没有一个人被选上,那位老祖宗是上上次被选上带走的。” “这样啊,可是我听戏文里都说做了神仙都是要找一处洞天福地安心修炼的,你家这位老祖宗怎么回家了呢?难道这个什么甲选就那么重要吗?”钱夫人仍有不解。 “倒不全是,”钱千里说道,“听我父说,这位老祖宗在与妖物斗法之时受了伤,据说还伤及根本,在修炼一途之上难以再有寸进,因此才心灰意冷的回到钱家,一来要在钱家的后辈子侄中择有资质之人去那仙山修炼,二来也是要在余生之年护得钱家周全。” “余生之年?难道仙人也会死吗?” “这个……大概会吧,我又不是仙人,如何知道。” “那这仙人和凡人还有什么不同,既不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又要被世间俗物所累,要我说做不做这个仙人真不当什么紧。” 听了这话,钱千里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以前还以为你钱家世代高位是诗书传家、底蕴深厚,现在看来不过有仙人庇护罢了,”说道这里,钱夫人忽又叹了口气,“可惜上一次你没赶上,要我看,你钱家有资格做神仙的,大概也就你一个,你性子虽然平和,骨子里却最为坚韧,不像你其他的兄弟,不是唯唯诺诺就是神头鬼脸的,如果你能被选上,想来也能成仙吧。” “瞎说!”钱千里嗔道,把手握住妻子的手,说“我若真的被选上,成不成仙在其次,真那样哪里还有我们这夫妻缘分啊。”他自己倒没什么,钱夫人清秀的面庞却已经羞红一片了。 “六十年才一次啊。”钱夫人喃喃的说,“既然钱家有仙人,保住了五百年的相位,那……那”只是没有说出口。 “也有。”钱千里回答了自己的夫人,他知道夫人想问的是什么,自然是皇家,只是夫人没有说出口而已。 “这甲选到底如何选?”钱夫人问道。 “这个我并不知道,不过据说到了那日,会有仙人驾临,他会挑选钱家所有待选的孩子。”说道这里,钱千里心中一动,关于自己的儿子,还有另一件事情让他忧心不已,想到这里他继续说,“若那日潮儿选不中,自然还是留在我钱家,若选中了,就要随那仙人去了。” 钱千里刚才所说选不中钱潮仍留钱家却没说若选不中钱潮仍留在他二人身边,就是在为自己要说的打个伏笔,不过钱夫人此时思绪万千,并未察觉。 “那仙人会将他带去哪里知道吗?”钱夫人又问。 钱千里摇了摇头,这个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天下之大,谁知道哪里才是仙山呢? “十几岁离家,一百三十多岁才回家,你那位老祖宗别说尽孝怕是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吧,心也是够硬的。”钱夫人说道,见自己的夫君不语,又低声细细的说“潮儿那么聪明,怎么会选不中呢。” 这时一股寒意忽然袭满了她全身,仿佛眼前就是甲选当日,潮儿要与她诀别一般令她心中一阵绞痛。 她抬头愤愤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说道:“凭什么你们钱家的荣华富贵要用我的儿子去换,凭什么?我怀胎十月才把他生下来,从那么小的襁褓中一直养到现在满地乱跑,虽然跟着你不曾吃苦,可是这些年来付出的心力跟天下所有做娘的都一样,本想着等他长大了好好的给他张罗一房媳妇然后就等着儿孙满堂坐享天伦之乐,可谁知道他还那么小就要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 听了自己夫人的话,钱千里也默然不语,他性子平和且二人夫妻感情笃厚,所以对夫人的怒火并不觉得不妥。 “不去成吗?想个法子,就说潮儿病了,行不得远路?”钱夫人又换上一脸哀求之色看着自己的夫君,“我是真舍不得潮儿。” 说罢用手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都舍不得。” 虽然心中满是怜惜,但钱千里仍是说道:“潮儿不一定被选中的。” 见自己夫人眼中已是隐现怒火,钱千里忙用手止住了就要发作的钱夫人。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一说。”钱千里说得郑重。 “你说。” “我母亲,哦,我娘,她老人家一共育有三子,你可知道?”钱千里的父亲有妻有妾,钱千里不是嫡出,他的母亲的身份是妾氏,一般回京之后他称呼自己老爹的正妻为母亲,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娘,其实钱千里在心里母亲这个称呼只配给自己的娘,所以一时说错。 “这个我知道啊,娘亲大人也曾和我说过,说你前面的那两个哥哥没福气,是早夭的。”这早夭二字一说出口,钱夫人的心中莫名的紧了一下,她一下子警惕起来,目光锐利的看向自己的夫君,疑惑的问道,“这和潮儿的事有什么关系?” 钱千里心中暗叹,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那两个早夭的哥哥都是十岁上殁的,据我娘和我父亲说,那两个哥哥都是神童一样的人物,两个月便不尿床,半岁之时便能语,三岁能书,四岁能文,后来进学,五六岁的孩子过目不忘,无论诗文还是经义都能让那些饱学大儒们惊艳不已,青眼有加,逢人便说钱家有子成双,可惜都在十岁上遇时疾而夭,让我娘痛彻心肺,只有我,生而驽钝,才能长成到现在。” 说罢,钱千里抬头看了看已是满脸惊惧的妻子,继续说“我那个老祖宗听说之后也是叹息不已,连说生早了生早了,没赶上。” 制止了要发问的妻子,钱千里继续说:“想我们的潮儿……” “不!”钱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们的潮儿,”钱千里安抚妻子坐下,继续说道“比他那两个亲伯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你是他亲娘,自然了解潮儿。小小的孩子,我书房里的书,随便抽一本,让他背一句,他能把整篇给我背下来。问他一句,他不但能引经据典举一反三,大多时还能问得我哑口无言,然后那小子就躲在一边洋洋得意,你以为我不愿教孩子读书吗?我是怕呀!” 说到此时,钱千里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教,这孩子就自己学,你不信可以自己去考他,什么医卜星象,天文地理,山川大河,农桑渔猎这些我都不懂,他一准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只要回京,他叔伯家的那些孩子,无论比他大还是比他小,你见过他吃亏吗?我偷偷的看过,他几句话就把那帮孩子耍得团团转,就算他们被潮儿卖了,还都得哭着喊着帮潮儿卖个高价,我不敢说这小子已经洞察人心,至少在人情练达上已有小成。还有” 说着,钱千里有点哆嗦的从袖子里将钱潮自己画得那张卧牛弩的设计图展开来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指叩着桌面。 “卧牛弩,国之重器,国之利器。无论守城攻城,让人闻风丧胆。多少年了,军器监里的大匠能吏无不想进一步改进,可惜却寸功未立,可你看看,那孩子才去了军器监几次,随手画了张图做了改进,还制作了一个小号的卧牛弩给我看,我敢说这些能让那些头发都白了的大匠们羞死,夫人,别的不说,为夫我没羞臊的在这图上署上我的名字交上去,这对朝廷就是大功一件,起码能把我送进工部,至少一个侍郎是没问题的,夫人呐,钱家有子,我是真怕呀!” 说罢见钱夫人眼中恐惧之色已浓,便握住她的手。 “潮儿如此,我心中早就隐隐不安,生怕他步了我那两个哥哥的后尘,潮儿四岁之时就和父亲说过此事,父亲大人就备重礼带着潮儿的生辰八字去了皇宫里的司天监,求那里的监正给潮儿批一下命理,结果……” “结果如何?”钱夫人急切的问道。 “那司天监的监正连夜就诚惶诚恐的把父亲送给他的礼物送了回来,留下了十岁必夭四个字,谢完罪就匆匆的走了!” 用手给夫人抹了一下脸颊上淌下来的泪水,钱千里继续说:“你总埋怨我只忙公务,不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我是不忍呐!就算把他当成猪来养,这孩子在咱们身边也能看得见,摸得着,就算他再淘气,再胡闹,就算教训他一顿也是天伦之乐,可……可……”两个可字之后,钱千里再也说不出话来,也留着泪和夫人对视。 转过年来,钱潮就十岁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吗?”钱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手都被他捏得有些疼,但她不在意,见丈夫不说话,又看到桌案上的信纸,又急切得问,“难道只有让潮儿去那里才能躲过这个灾劫吗?” “那也要潮儿能被选上才可以去。” “要是……要是选不上呢?” “夫人放心,如果真的选不上,我会拼着把头磕烂了去苦求那位老祖宗看护潮儿,毕竟是一脉血亲,不过,夫人呐,你看,如果潮儿选不中,又躲过了这一灾的话,以后潮儿想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要做官了,除非你愿意将潮儿过继给我三哥,你可舍得?” 钱千里口中的三哥,乃是其父嫡出,一直子嗣艰难,钱家的族规又是非嫡出不得为相,依着钱千里对自己儿子的认知,自己的这个妖孽般的儿子如果为官却不得为相,那钱家还不知道被他搅风搅雨的搞成什么模样呢,若想为相不如早早过继给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三哥,至少名义上是个嫡出,也好为潮儿铺平道路。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依着潮儿的脾气,我看他未必愿意做官,”说着钱夫人用手帕仔细的擦了擦眼泪便站了起来失神的向房门走去,“我去给潮儿掖一掖被角,这孩子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 听到这话,一直躲在房门外偷听的钱潮立刻像只小狸猫一样敏捷的钻回了自己的房间,盖好被子后又很配合的露出一条小腿。原来钱潮也惊讶于全家赴望京一事,自己娘亲有孕在身本不应这样奔波才对,因此他偷偷的躲在父母门外偷听,却不想听到了这样的钱家秘辛。 “神仙?难道真的有神仙?”在母亲帮自己掖被角盖住腿的时候,钱潮一直眯着眼假寐,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刚才自己从父母那里听来的话。 “甲选,怎么选?”钱潮想这个的时候感觉母亲的手还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咕哝了些什么便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我十岁真的会死吗?”他脑子里乱的很,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一卷:五灵初聚 四:回望京,甲选 几日后,在宽阔的清水江上,一艘官船正鼓着帆顺风而行。 由于钱夫人身怀六甲,此去望京路途遥远,耐不得一路车马颠簸,怕动了胎气,所以钱千里索性假公济私了一次,凭着自己宰相之子的威风征用了一艘官船。这清水江一向水势平稳,虽然慢了些,但对自己夫人确是有好处。 钱潮坐在船舷上,用一根竹竿绑着钓线,钓钩就甩在江水之中,随着船在水中的行进,钓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长长的涟漪。 “潮儿,你那样子是钓不上鱼来的,快过来,当心掉到水里去。”钱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说。 “由得他去,省的他不安分。” 甲板上有一把椅子,钱千里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旁边的小几子上还有一把茶壶,茶盏里的香茶正冒着热气。他不担心自己的儿子,钱潮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府中熟知水性的家人,他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钱潮,免得他出危险。 “咬钩了,咬钩了,有鱼,有鱼!”忽然钱潮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果然鱼线直了,竹竿微微的弯曲。 “好大的鱼,我拉不上来。” 钱潮使劲的想把咬钩的鱼拽上来,但是他年纪不大,气力自然小,怎么用力也无法把鱼拉出来,看起来鱼不小的样子。受命守在钱潮身边的家人立刻接手钱潮的鱼竿,他害怕鱼过大把自家的小少爷反而带到水里去,那可就糟糕了。 “用力,用力”站在一边的钱潮还使劲的给这个大汉打着气。 “好像真的不小!”那个家人用力居然也无法将鱼拉出来。“嘿!”家人一发狠,“啪”得一声,一蓬水草被鱼线带了出来,空中画了个圈洒着一连串的水珠子就落在了甲板上。 “哈哈”钱夫人第一个笑了起来“这就是你的鱼!” 钱千里也合上书看着自己的儿子笑。 钱潮用脚踢了踢水草,确认里面没有鱼以后很是失望,又一脚把水草踢回了水中,抬头问帮自己钓鱼的家人说:“我们船上有网吗?” “胡闹,这是官船,又不是渔船,怎么会有网,你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再胡闹了。”没等那家人说话,钱夫人就先开口了。 刚一到上船,很少坐船的钱潮很是兴奋,在甲板上下,客舱货舱来回乱转,可是出发以后便下不得船去,官船再大也就那么点儿的地方,船行得又不快,所以一向活泼惯了的钱潮很快就感觉到了烦闷。 于是钱千里便在甲板上摆下了棋盘,和儿子一起黑白子对弈,不过钱千里并没有在棋艺上下过多大功夫,很快就一盘接着一盘的输,看着儿子一只手往嘴里送蜜饯,另一只手在棋盘上轻巧的吃自己的大龙,他这个当老子的就心头无名火起,随手就在儿子额头赏了两计爆栗,然后就被笑吟吟的钱夫人推开了。钱夫人未出阁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琴棋书画都很有造诣,尤其下棋,更是受过名家指点,不过饶是如此,也仅能在儿子面前勉强维持一个不惨败而已。 上船以后,钱夫人守着丈夫看书,管着儿子胡闹,欣赏着江边美景,着实的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可是丈夫那晚和自己说的话又像一块大石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每每看见儿子乱跑的背影,目光中不自觉的有了一丝怜惜,直盼着这船永远都不能到达望京的码头才好。 可是想归想,行船二十几日后,便到达了望京码头,他们一家便下船又上了马车,随着望京熙熙攘攘的人流,进了宰相府。 钱千里一家人到来之日,正赶上朝堂休沐,宰相钱江云正在府中。钱千里先带着一家人去拜见父亲,然后又依次拜见了钱江云的几房妻妾,最后来到自己的生母蔡氏的院内,在这里才是一家人最为放松和亲切的地方。 蔡氏见到儿子和儿媳,尤其是见到孙子自是欢喜万分,揽在怀里心肝宝贝的疼爱了半天,又叫伺候的丫鬟给钱潮拿果子蜜饯让他一个劲的吃,直到钱千里打发钱潮出去玩,并叮嘱不许闯祸后,母子婆媳三人才坐在一起说话。 蔡氏见儿媳有了身孕还一起跟来,自是知道儿媳已经知晓此次回望京的目的,见儿媳目光中隐隐有一丝哀色,于是便安慰钱夫人道:“你也不用太难过,不一定选上的,再说了选上了也不是坏事,又不是选上了就回不来了,听说那位老祖宗选走之后也回来过,据说还给他的父母送了终呢,别太担心,你生儿子不会白养一场的。倒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这次事情结束就别走了,生完等孩子,大一些再走,这样才稳妥。要不我就去找千里的父亲,让他给千里在望京找个官做,我不求千里的官能做到多大,只求你们能在身边时时来看看我就够了。” 钱千里夫妻二人连忙称是,钱千里说:“爹爹这里不缺人伺候,儿子本来就想此次事了,将娘一起接到越城,也好早晚伺候。” 蔡氏闻听自是高兴,连说等儿媳生产后,便婆媳三代人一起回越城去住。 钱千里又问:“此次回来,不知何时能再见一见那位老祖宗。”他心里还有事要去磕头求那位老祖宗,所以才如此问。 蔡氏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说:“这个不用你着急,其他几房早你们先到的,都是当晚就大人孩子一起去见的老祖宗,晚上你爹肯定会来找你,等着就是。” (钱家的老祖宗) 果然,到了晚上,钱江云便遣人将蔡氏,钱千里夫妻以及钱潮都找了去,一起用了一顿纯粹意义的家宴,除了这五人再无旁人。席间钱潮人小成精,着实的给钱千里挣足了面子,面对自己宰相爷爷的发问,钱潮不慌不忙,引经据典,妙语解颐,引得钱江云老怀大慰不住的捋须大笑。 饭后在钱千里的眼色示意之下,钱夫人便和自己的婆婆蔡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去了。厅中只留下钱江云祖孙三人。 “走吧,带你们去见老祖宗。”钱江云说道,似是对钱潮非常满意,竟然伸手拉住钱潮的手走在前面。 不知道穿过多少个月亮门,转过了几个抄手游廊,终于祖孙三个到了钱府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屋,屋内透出灯光。 钱江云站在小屋之前竟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还未开口,房门便开了,屋中有人说道:“进来吧。” 整顿衣冠后,钱江云进到屋内便拜,口称:“见过高祖大人。” 钱千里和钱潮跪在钱江云身后,一齐道:“拜见老祖宗。” 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几案,一个蒲团,一张床而已,蒲团上坐着一个清瘦的黑须中年人,那人开口说道:“起来吧。” 钱江云和钱千里站了起来,躬身侍立在案子前,却仍然让钱潮跪在那里。 “这便是千里的孩子?” 钱江云弯腰说道:“正是,这孩子名字叫钱潮。” “恩,孩子,过来,让老夫看看你。”中年人说道。 钱潮也不站起来,就跪着膝行到了案子前,抬头跪直了让这个老祖宗仔细打量。 片刻后中年人点了点头,伸手出去说:“把手给我。” 钱潮便伸右手让那中年人抓住,半晌又被放开,听那中年的老祖宗对自己说“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记得。” “那就自己回去找你娘亲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是”钱潮恭敬的又磕了个头。 待钱潮走后,钱江云和钱千里都把问询的目光看向那个中年人。只听那中年人问道:“千里是最后一个到的吧?” “是,潮儿的娘有了身子,他们走的水路,所以慢了些。”钱江云答道。 “也就是说潮儿是最后一个到的孩子,”没等中年人说完,钱江云已经跪了下去,问道“高祖,潮儿如何?”钱千里见状也赶忙跪了下去。 “老夫的观人之术仅仅是略有涉猎,谈不上精通,以老夫看来,潮儿之前的那些孩子希望不大,钱家此次甲选并不乐观,若说还能勉强入老夫眼的,也就是这个潮儿了,可惜,这孩子的资质也大抵在可与不可之间,不知道宗门内此次是哪位前辈来主持此次甲选,唉,说不得到时拼了这张老脸,或许还有些希望。” 听到这话钱江云似是松了半口气,钱千里却又咚的一声以额拄地。 “听说潮儿这孩子天生早慧,如你早夭的两个孩子一般?”中年人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便转头问钱江云。 “正是如此。”钱江云答道。 “我观潮儿面相也非是长寿之相,怕是在这里不好养大呀。”中年人刚说到这里,钱千里听到浑身一震,便咚咚的把地板叩的直响。 “好了,不必如此,纵是此次甲选潮儿不能被选上,老夫拼得损耗些阳寿也会护住这孩子平安,这孩子天生聪慧,世所罕见,不管能不能被选上,钱家今后都要有这个孩子,你们可明白?”中年人问道。 “明白!” “明白就好,不要在老夫这里耽搁了,没几日甲选的使者就会到来,去吧。” 父子二人出了小院,钱江云对钱千里说道:“终归是还有一丝希望,这几日就好好陪陪孩子吧。”他已经打算好了,就算甲选失败,钱潮也要留在望京进学,也好将来考取个功名留待日后晋身之用。 钱千里自然知道父亲的打算,如他先前同自己的夫人所言,只是夫人那里肯定不舍得啊,潮儿可是她的心头肉。 “潮儿今天第一次见他的老祖宗,进退有据,礼仪周到,不错,不错啊。”钱江云分手时对儿子说。 这话让钱千里心里一动,对呀,甲选之事自己只与夫人说过,怎么这小子今天的表现好像早就知道了呢,不过潮儿古灵精怪,八成是偷听了去,既然偷听,那么早夭之事大概这孩子也知道了,这孩子既然什么都不说,自己这个父亲也就不说了,顺其自然吧。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钱潮没有跑出去疯玩,而是呆在蔡氏的院子里陪着自己的亲人一起渡过的,其余宰相府来参加此次甲选的钱家孩子也是如此,宰相府几日来闭门谢客,钱江云在家里连朝堂都不去了,一心一意的等着甲选之日的到来。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五:可与不可之间 那辆青铜马车也不知行了多久,那位老者依然坐在马车上,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那座黑压压的大城。 “大齐国的国都,望京,嗯,这城的气势倒是不小哇!” 这辆青铜马车行在望京城外的官道上,按说这辆车的形制、式样与这大齐国的马车有很大的不同,在这路上显得十分突兀、惹眼,但是官道上无论是行人还是车马,对这辆马车似乎视如不见。 不但如此,每当那辆青铜马车驶近时,官道上熙攘的车马似乎都无意的向路的一侧一让,待那青铜马车通过后才恢复正常。这些无论是赶车的,还是坐车的,抑或是步下走路的竟都未察觉。 就连城门之处负责查验行人的守城兵卒竟都看不见这青铜马车一般,不约而同的各自相让,那青铜马车通过后然后才又重新开始拦问那些出城进城之人。 进城后这青铜马车在望京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放慢了速度,拐了几个弯就进了一跳整洁肃静的街道。 这条街道异常的干净,两边也不见做买卖的铺户,粉白高大的墙壁沿着街道两边延伸过去,显然两边的墙院里应该是什么王公大臣或者富贵人家的府邸。这条街外面的路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异常,但这条街道上连行人也没有半个,看来要去的那户人家已经在等候了,而且早已经命令门前净街,正在专门等候这辆青铜马车登门。 钱府,大齐国宰相钱江云的府邸,正是这辆青铜马车要去的地方。 钱府的大门早已开放,以宰相的权势,平日里也只有皇帝下个诏书才能让钱家大开中门,现在不仅中门大开,眼见着府内大院当中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几乎都是素色的袍服,正在那里静静的等候着。 不过以钱江云的权势地位,在这人群中竟不能站在首位。 人群最前面,站着两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一身米色锦袍、略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此人虽然站在钱府之中,但钱江云这个宰相却并不认识他。 后面站着的是一位一身黑袍黑须,年近五旬,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这个黑袍之人论着是钱江云的曾祖,乃是修行大宗五灵宗的一个炼气弟子,早些年由于受了重伤,不得已从修行之处返回钱家。 钱江云虽然是个宦海高手,但对修行方面的事情所知并不多,本来这位曾祖就被他看做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但今日见自己的曾祖对那个莫名出现的米色袍服的人态度甚为谦恭,便知道此人定是个非凡之人,既不敢怠慢也不敢多问,只在自己曾祖背后恭敬的守候着。 青铜马车在相府的大门前一拐,便直直的进了相府,那老者依然端坐在马车上,过门之时半点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来了。” 就见钱江云的那位曾祖见了马上一撩衣袍前摆就跪了下去,钱江云见了紧跟着也跪了下去,跪下之后向后瞄了一眼,就见黑压压的一大院子的人便全都跪倒了。 那米色袍服的人开始之时还只是站在人前拱手向那马车施礼,但是不知怎的,浑身一颤之后便马上撩衣跪倒。 马车停稳,老者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这些跪伏的人面前。 待他走近了,便听那米色袍服的人开口说道: “晚辈齐国田家田双之见过前辈。田家得知五灵宗为钱宰相家主持甲选,晚辈是特来观礼的。” 田家的人!怎么钱家甲选,田家的人也来看热闹了,有意思,老者心中想到。 自己这次从宗门出来之前,门内就有人与自己说过,这齐国的田家势力越来越大,似乎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冒了出来,做事情的手法有些难看了。 据说这大齐国内本来是有四块甲选玉牌,可是还不到三百年的时间,现在就只剩下钱家这一块了,有些意思,就是有些心急了! “嗯,田家真是有心了,请起吧。” “多谢前辈。” 那米色袍服的人说完便起身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后面跪着的那个黑袍中年人在这田双之说话之时便偷眼去看那从马车上下来的老者,看清那老者面容后心中竟然略略一松,见那田家之人已经站起,黑袍之人忙跪在那里朗声说道: “晚辈五灵宗九玄门下钱瘦麟见过汤师叔。” 说完,就在那里连连的叩首。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竟然也是五灵宗门下的弟子,本来这汤姓老者打算让一干人等都起身,现在不由得好奇的看着那跪伏的黑袍人,问道: “没想到竟是五灵宗的弟子,你是九玄哪位师兄弟的门下呀?” “晚辈愚鲁,未曾被门内的前辈们收入门墙,只在师门行走而已。” “嗯” 汤老者点了点头,不过他发现这个五灵弟子的面上竟有一片灰败之气,便暗暗的用灵力探查了一番,然后就皱着眉问到: “怎么好端端的弄了一身的伤呢?” 这样一问,那叫钱瘦麟的人面上惨然,开口说道: “晚辈外出公干之时,被山中的精怪伤及根本,大道之行已经难有寸进,不得已去求门内的金长老,这才从宗门返回我钱家,只想着既然修行无望了,这把骨头日后还是进祖坟的好。” 汤老者听完叹了口气,点头道: “难为你了,起来吧,老夫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都起来吧。” 四下里看了看又对那钱瘦麟说道:“老夫此次领了这个差事,有很多地方要去,你这里也耽误不得,既然你家已作了准备,那就开始吧。” “是!” (甲选) 每六十年一甲子,一甲子才选一次,因此被称为甲选。 甲选中被选上的孩子若是愿意则会被带走,日后能修成什么样子,那还真不好说。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中有的过几年就会被送回来,有的修了百十来年,不也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了吗? 看看那个钱瘦麟,他伤在根本之处,样貌看上去虽然五十上下,但若细看,他眉宇之间早已经老态呈现,只不过并不醒目而已。要知道他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近两个甲子的苦修,最终还是一场空! 说起来他能逃得一命也算不错了,多少修士外出之时路遇危险,从此就再无消息。 唉!修行,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钱瘦麟若是不去宗门修行,说不得在这富贵之家里也已是儿孙成群,坐享天伦之乐,就算此时早已故去,也算是不枉这人世一回,哪像现在这般愁苦。 想着这些,汤老者在钱家早已预备下的桌案后面坐好,此时那田双之和钱瘦麟侍立在两侧。只有那宰相钱江云在庭院当中指挥着家人。 看钱瘦麟脸上的恭谨和那钱江云的殷勤,还有那满院子钱家之人的肃穆,汤老者心中又是一叹,唉!像这样有甲选玉牌的家族,到底还是能出一个被选上的孩子是好事呀! 想到这里他又瞟了一眼侍立在侧的田双之,暗道,若是钱家此次没有孩子被选中,想必田家当然是满意的,听说上一次甲选,这钱家就没有人被选中,看这钱瘦麟的样子也没有多少年的寿数了,他若一死,这钱家只怕撑不了多久。 真那样的话,这齐国之内,还真就田家一家独大了。 正想着,就见钱家待选的孩子们已经全部都在庭院中站在一起了,人数还真不少,粗略一数应该在四十个以上,一个个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不少还时不时回头去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父母。 汤老者取出了一本簿子,翻到一页,正要抬头说话,就见钱瘦麟上前恭敬的用双手呈上一面玉牌。 汤老者取过那玉牌,验看了上面的纹路,然后又在印泥中一按便把它印在簿子上,将那玉牌还给钱瘦麟,说道: “开始吧” 第一个上来的是一个小丫头,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伶俐,只不过今日钱家的大阵仗似乎将这小丫头吓住了,跪在汤老者面前,那小丫头显得不知所措。 “快给仙师请安。”钱江云见了在一旁说道。 “给仙师请安。”那小丫头听了忙有跪伏下去。 汤老者点了点头,便将手一伸,手中便无中生有的多出一柄白腻温润的如意来,他把那如意递给那小丫头,说道: “来,握住它。” 那小丫头被惊得目瞪口呆却依言将那如意双手捧住。 片刻之功,那如意在那小丫头的手中没有任何的变化。 “嗯,放下吧。”汤老者说着还示意那小丫头回去。 钱江云见那小丫头还不知所措,便失望的挥手让她回去了。 就这样这些孩子们一个个依次上前,给仙师磕头请安,然后将那如意捧在手中,然后再一个个的回去。 很快,三十多个孩子已经被那玉如意测试过,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孩子被选中。 每当有一个孩子跑回人群中自己的父母身边时,汤老者都能听到人群中发出一阵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惋惜的叹气声。 汤老者还注意到那个叫钱瘦麟的五灵弟子,每当有一个孩子反身回去时,他的面色就愈加的灰败一分。还有他那个后辈,作宰相的那个,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只有那个田双之,站在一边,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每当一个孩子未中选,他的眉目似乎就不易察觉的舒展了一丝。 有意思。 不过依着宗门的意思,这齐国还不能让田家一家独大,也不想想,就算钱家这次没有人被选中,就算钱家再过上百十来年终于烟消云散,到那时,这齐国之内只可能突然多出来几块甲选玉牌来,我五灵宗的人照样会堂而皇之的来你齐国为他们主持甲选。 不要做的太过分,就算你们以齐国的国法杀人算不得触犯修行界的禁忌,但宗门若真的讲究起来,怕是整个齐国都要换个国姓的! 这汤老者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庭院中剩下的孩子,不多了,就那么几个而已。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向汤老者走来行礼时,这钱家仍然未有一个孩子能通过甲选。 钱瘦麟的脸色可以说是灰败已极,面上的皱纹也更加凸显出来,他低着头,身形愈发的显得佝偻。 这让汤老者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忍,此前他就准备但凡这些孩子中有一个能看得入眼的便成全了这位同宗的弟子,可惜呀,自己虽然有这个心,但是这里的孩子却都不堪用。 且看这最后一个如何吧! 这最后一个就是钱潮,这也是他那老祖宗钱瘦麟的特意安排。 “给仙师请安” 汤老者见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男童来到近前跪下,请安之后,便跪直了身子。 好通透的眼神!这是汤老者对钱潮的第一印象。 这个孩子面容算得上清秀,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一双眼睛,黑眼仁如同点漆一般,灵动无比。 汤老者乃是修行有成之人,这观人之术自是了得,见了钱潮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暗暗一赞,心道这倒是个聪明的孩子,看这孩子眼中的神采,他也只在自己孙女的眼中见过。 不过很快汤老者就看出了端倪来,这孩子容貌过得去,更是异常聪慧,一双眸子神光灵动,但目光中却隐隐透出一股无奈来。 汤老者断定这孩子定然是个早慧之子,他的心思之深,远超常人,思虑之重,在场钱家之人恐怕也是无人能及。 可富贵人家的早慧之子,恐怕不是什么多福之人! 在汤老者的眼中,这孩子身上隐隐的有一股出尘的气息。嗯,这可不是很么好事,只怕这个孩子注定是个早夭之人,到时徒让自己双亲肝肠寸断而已。 想到这里,汤老者抬眼看了看低着头的钱瘦麟,这个孩子若是依然养在钱家,恐怕命不久矣。此时他已打定主意,若这孩子哪怕有些许灵根,自己便将这孩子带走,已此子的聪慧,说不定便能有一番成就。 就算没什么成就,至少也能让这孩子躲过这早夭之劫,让这钱家再安度些年月,也算对得起这位受伤归家的五灵弟子了。 想到这里,汤老者对面前的钱潮说道: “来,将这如意握在手中。” 钱潮依言伸手将那玉如意捧在了手中。 片刻之后,玉如意毫无变化。 汤老者有刻意的多让钱潮捧了一阵,可那玉如意依然毫无变化。 钱瘦麟此时已彻底灰心,他低着头,双肩似乎都已塌陷下来,整个人失去了精神,一身的黑袍簌簌而抖,仿佛一下子百十年的岁月便找上了他,面上的黑须都变得灰白了,让他更显得老态龙钟。 此次甲选钱家若无人中选,那下一次则在六十年之后了,以钱瘦麟所余的寿数,是决然活不到那个时候的,他顶多再守护自己的钱家十几年而已。 待他一殁,那钱家就真的风雨飘摇了,田家可是一直虎视眈眈。 此前与钱家一样都有甲选玉牌的那三个家族的下场如何,他岂能不知,那可是阖族尽被诛杀,斑斑血迹犹在眼前。外人只道那三个家族心怀叵测、有不臣之心,被参劾下狱,定罪动刑之时举国震动,围观之人水泄不通。 他们哪里知道那三家不过是接连几次甲选都无人中选而已!哪怕他们三家中有一子中选,就算资质再劣,自己的家族也不会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 钱家上一次甲选便无人中选,此次仍是如此,那谁能保证下一次就一定有孩子被选中呢?何况田家若是耍个什么手段……唉,钱家祖先这一脉香烟难道真的要断绝了吗? 既然如此,还是让这些后辈子孙们早做打算吧! 钱瘦麟心中虽然一番酸楚的心思,但同样侍立在一旁的田双之却明显不同。 田双之的眉眼似乎已经完全舒展开来,钱家这次甲选的结果与田家之前所料相差无几,在此次甲选之前,田家就花了些心思在钱家的这些孩子身上,结果发现没什么可以入眼的孩子后也就放了心,现在就安心等着钱家这个重伤身残的炼气修士自己亡故了,只要他一死,那钱家……哼哼! 只有钱潮看着手中的玉如意,两眼之中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欣慰,愣愣的出神,等他明白过来便询问的看向汤老者。 见那汤老者示意,那孩子便将手中的玉如意又放了回去,施了一礼,准备起身返回去。 “慢着” 那汤老者却开口止住了钱潮。 起先他也未曾注意,心中有些惋惜,正待将那件玉如意法器收回时却发现那玉如意上竟有些许斑斑的亮痕。 这一句慢着却让钱瘦麟和田双之都吃了一惊,禁不住都抬头看了过去。 汤老者取过那玉如意,一只手在上面一拂,那斑斑的亮痕就消失不见,他又把这玉如意递给钱潮。 “来,用力握住,双手握住。” 刚才田双之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之色汤老者都看在眼里,他心中禁不住冷笑,既然田家做事越来越出格,那今日就拿这钱家,拿钱家这个资质低劣的孩子敲打敲打田家罢,看你田家能不能领会老夫今日的这番作为。 钱潮乖巧的依言双手握住了那玉如意。 钱府的庭院之中,众人本来还有些细微的议论,现在已经是静悄悄了,人们都注视着跪在那里的孩子,看着他手中握紧了的玉如意。 汤老者对那钱潮点了点头,钱潮才重新把玉如意递还过来。 “这……” 钱瘦麟见了那玉如意的变化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那玉如意上,但凡与钱潮一双肉掌接触的地方都闪着一层朦朦的金光,其他地方未有变化、依然如故,乍一看那如意上如同印着两个金手印一般。 汤老者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的灵根实在是太差了,就在可有可无之间,自己是有心成全钱家,但真不知道对着孩子将来到底是不是好事。 又瞟了一眼一旁侍立的田双之,见他面上颜色已经不似刚才那么从容,汤老者心中还是打定了主意。 “在可与不可之间。” 汤老者对钱瘦麟说道。 第一卷:五灵初聚 六:拜别双亲步仙途 这种低劣的灵根也算是可与不可之间! 田双之听汤老者说完就是一怔,这种低劣的灵根莫说在一个大宗门,就是寻常的修行世家里面,有这样灵根的孩子也会被家族放弃的,这老东西…… 想到这里田双之的心中忽然一寒……这个老东西看来明显是要让这孩子通过甲选,所虑的必不是钱家那个炼气修士和他的那一点同宗的香火情,看来是我田家做事已经让五灵宗注意到了,今日这是借这个孩子来警示我田家,不好,回去以后要与家主细细的说一说,有所收敛才是。 这钱家嘛,一个修行低微还年老气衰,另一个资质如此低劣根本不足为虑,也罢,那就让钱家继续苟延残喘吧。 “噗通”一声,那钱瘦麟已经跪在汤老者面前。 “还请汤师叔成全!” 说罢,钱瘦麟便以头碰地,咚咚作响。 他这一跪,钱江云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也慌得跪了下去,然后满院子的钱家之人便又全跪了下去。 “起来吧,都起来。也罢,看在你为师门行走的份上,就成全了你。这孩子,资质不是很好,不过这修行嘛,也不全在资质上,我看他聪慧无比,若肯用心,嗯,再有一番机缘的话,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这话钱瘦麟听得明白,知道自家这个孩子的资质,这位汤师叔是完全没有看上眼的,但他仍愿意收这孩子,那可就有一番深意了,这层意思自己明白,只是…… 想到这里,钱瘦麟抬起头看了一眼仍跪在那里的钱潮。 只是这孩子怕是将来有的苦头吃了,唉!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汤老者转头看向那钱潮,开口问道: “小子,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要你自己回答我,愿不愿意随老夫去我五灵宗修行,你若点头,老夫自然带你去。你若不愿,这里谁也不能强迫你去,自己思量吧,想好了再告诉老夫。”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钱家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那钱潮身上,尤其是钱瘦麟和钱江云,他们是真怕这孩子忽然脖子一梗,说声不去,那今后钱家的处境可就要艰难了。 其他钱家人见选上的不是自家孩子说不清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但他们到底也都知道钱家是要有人去才好,所以无论是幸灾乐祸也好、还是满心妒忌也罢,都盼着那里跪着的钱潮立刻满口的答应下来。 钱潮听了汤老者的话便垂下眼睑,似乎是正在思量,片刻之后便扭头看向庭院中成群站立的钱家之人。 随着他的目光所及,钱家人纷纷的避让开,直到将一对正在流泪不止的男女留在那里。 那正是钱潮的爹娘。 钱夫人此时已经是全身虚弱,无力的靠在丈夫身上,任由丈夫扶着自己,满心的酸楚。她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有什么成就,更不希望孩子如此聪明,她满心希望的就是这孩子从生下来要是愚鲁蠢笨些多好,钱家甲选与她何干!她只想自己天天守着自己的孩儿,看着他长大成人再娶妻生子,然后一堆小人围着自己的膝下让自己疼让自己骂。 可如今,自家的孩子如此年幼就要离开自己的庇护,去踏上那虚无缥缈的仙途,这里这么多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她手里抓着帕子,却忘了擦,任由眼泪夺眶而出。钱千里扶着自己的夫人,心中也是思虑万千,一时兴奋,一时后悔,一时难过,最终爱子之情占据了他的全身,他也眼眶通红,虽不曾落泪,身体却在微微的发颤。 汤老者见此,心中有些不忍,他修行有成,自谓堪破情关,但见这母子别离的情景,心中仍有些起伏。 钱潮看着一脸忧伤的母亲和满是不舍的父亲,盯得出神,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看了一阵,钱潮忽然展颜对父母一笑,然后就又扭身向着那汤老者郑重的拜了三拜,脆声说道:“小子愿意随仙师求证大道,还望仙师指引。” 一听此言,钱瘦麟心中大定。 “嗯……孺子可教,”汤老者说着提笔在手,问道“将你的名字和年龄告知老夫。” “小子名叫钱潮,潮水的潮。” “嗯” 又问了点别的,汤老者便提笔在那簿子上写道:钱潮,男,钱文渊第十九代孙,金,尚可。 这尚可二字就是评价这钱潮资质的,依着修行界的规矩,尚可是最低一等的资质,其上依次为下中、中平、中上、良、佳和上佳,最好的资质为上佳,只不过上佳资质的孩子已经多少年未曾遇到了。 而钱潮的资质说是尚可都非常的勉强。 汤老者写完,见这孩子目不转睛得盯着自己落笔,便说道: “去与你的父母辞行吧,然后就上那边的马车,老夫还有很多地方要去,不便在此久留。” “恭喜钱家主”田双之此时言不由衷的对钱瘦麟说了一句,然后就转头对汤老者施礼说道“汤前辈,这里甲选已毕,还请前辈去我田家盘桓几日,也让我田家尽一尽地主之谊。” “你这番好意么,老夫心领了,不过此次事务繁多,不便久留,烦你说与你家之主,就说若是日后得闲,老夫定要登门讨饶的。” “如此只能慢待前辈了,还望前辈莫怪。”田双之也知道这老头是必不会到田家去的,因此也只是虚与委蛇一番而已。 钱潮起身来到自己的父母身边,走到近前,便又郑重的一撩衣袍的前摆跪了下去,磕头道:“孩儿不孝,让爹娘费心,此次前去仙山学道,定会用心以恒,不负长辈期待,等孩儿学有小成,孩儿一定回来孝敬父母,让爹娘福寿两全。” 钱瘦麟与钱江云走向了这一家三口,闻得此言也是心下不忍,尤其是钱瘦麟,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当年离开钱家之时,父母也是万分不舍,不由得心中上下起伏不已。 钱夫人勉强止住泪水,以手抚着儿子的头说道:“娘是心中不舍,是真舍不得你,若不是怕耽误了孩儿的前程,娘说什么也不愿放你离去。”说罢又是以手掩面。 钱千里蹲下身,拍着钱潮小小的肩膀说:“用心以恒,修业以专,你的聪慧,爹敢说世间罕有,你若是全心全意的做一件事,爹敢说,世上没有我儿子办不到的,爹只盼望着你能早日有所成就,回来看望爹娘,你……可明白?”说道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钱夫人已经命人取来一个包袱,里面都是钱潮平日穿用之物,将包袱递给钱潮,说道:“你今年九岁,再过几年也该到了定亲的年纪,娘还说这两年该好好的给我儿子上上心,看哪家有好女儿能配上我家潮儿,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钱潮听到这里仰头便伸出手放在钱夫人隆起的肚腹上,笑着对自己的母亲说:“不用急,娘,等弟弟长大,娘便有得忙了。儿子将来要娶媳妇,定会带回来让娘先看一看,若娘看不上眼,孩儿便一次多带几个给您挑选。” 钱夫人破涕为笑,嗔道:“瞎说,唉,你如何知道是个弟弟,万一是个妹妹呢?” “妹妹更好,我就想要个妹妹,将来等妹妹出嫁之日,我定然回来给妹妹送嫁妆。” 一边的钱瘦麟听到这些对话,不仅也是莞尔,心下感慨这小子真是心思机灵,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交代,便走了过去,那一家三人见老祖宗过来,便马上行礼。 钱瘦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本书,递给钱潮:“里面有两本书,其中那个红皮的书,里面是我修行的心得,你可看可不看,若你修行顺利,便不要看,若修行枯涩煎熬,难有寸进,便可以看一看,每个人修行都是不同的,我的办法未必适合你,可以借鉴但不可以照搬,切记切记。另外一本都是宗门内的事情以及我的一些经历,你倒是可以看看,未必有用,增广见闻而已。虽说大道三千,却是殊途同归,三千大道,你若能精通其一,便可受用无穷,切不可自恃聪明而求博求全,我辈虽是修仙,但却终究是人,人力有时而穷,切记切记。其余的均在书中,你自己看便是了。”钱潮又是叩拜称谢。 在汤老者的示意下,钱潮又给爹娘磕了几个头,便登上了马车,一撩车帘,回望一眼后便进到马车里面去了。 汤老者对着钱家人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信马由缰的出了相府。那田双之见钱家甲选已毕,便向钱瘦麟随意的拱了拱手说了声恭喜,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钱夫人则和丈夫钱千里追出了门外,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马车沿着街道一转角便再也看不到了,便又是流泪又是心酸的返回。 六十年一次的甲选,便这样结束了,钱江云颇有些感慨,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经历下一次了,只希望下一次钱家能再出一人,延续钱家的荣华, 钱瘦麟更是如释重负,此次返乡,他能将这两本书传给一个钱家后人,便心满意足,以后年月便是打坐练气,只想着多活几年罢了。其余钱家之人,见钱千里夫妇从府门返回,都是双双垂泪,虽然各怀心思,也都上前安慰,几个钱家妇人还陪着钱夫人落泪。 钱瘦麟见状,心下又是不忍,想为他们开解开解,便又走了过去,钱江云便也跟了过去,见自己的老祖宗过来,围在一起的钱家人行礼之后便散去,只留下钱千里夫妇。 钱府院中有一小片湖水,水中锦鲤悠然自得的在油绿的水草间游来游去。 钱瘦麟看着那湖水对钱千里夫妇说道:“潮儿终究非是这池中之物,今日之事成全的不仅仅是钱家,更是潮儿。这孩子不但你们养不大,更会耽误了他。你们看” 说着钱瘦麟看向相府中最高的一座四层的楼宇,上面的匾额上写着“观荷居”三个字,不知是钱家哪位先人留下的墨宝。 “这相府景致在望京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想一观相府全景,便要登上这观荷居的顶楼才好。” 说完又望向望京偏西的滚云峰,那里是望京附近的最高处,还建有皇帝的行宫。 “这望京也算个物宝天华的所在,景致之美,大齐罕有,若是想一眼看尽这望京的所有景致,还须登上那滚云峰方可。” 说着钱瘦麟又看向不知何意的钱千里夫妇。 “可是,想观这天下之貌,则必须站在云端之上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还伸一个指头向上指了指。 “为人父母,自然盼着自家的孩子出人头地,你们的潮儿非是凡品,自有他该去之处,养在人世却不是多福多寿之人,你们如今放手,他这一去,自是成全了他,等他日后返回,你们便知老夫今日所言不虚。” 钱家甲选结束,钱千里在望京稍作盘桓便返回越城任上,钱夫人由于有身孕,加之蔡氏不许儿媳再长途跋涉,便留在相府待产。钱千里回越城后,终于依着与父亲钱江云的商议将儿子对卧牛弩的设计图交给朝廷,并在自己父亲的运作下,被迁为工部侍郎兼越城刺史仍管着军器监。第二年,钱夫人产下一女,钱瘦麟破例亲自给这个女娃起名为钱凝,半年后,钱夫人便与婆婆蔡氏一起回到越城与钱千里团聚。此后,钱夫人又诞下两子,分别取名为钱焘,钱濛。一家六口尽享天伦之乐,不过虽然钱府多了一个小姐两个少爷,但是小花园的一处屋舍除了老爷和夫人是谁也不让进入的,就连平时的打扫都是钱夫人自己做,府中的老仆人们都知道,那是大少爷的房间,里面陈设一如钱潮在家时一般,没有半分改动。 十六年后,在钱凝出嫁之时,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大哥。钱潮果然兑现了自己的前言,与几个要好的同门,携带重礼从天而降,来庆贺妹妹出嫁,当然最重要的是来看望自己的爹娘,席间,钱夫人偷偷指着其中一个抱着一只小白狐,容貌清秀伶俐又与钱潮神态亲昵的五灵女弟子问自己的儿子那个女娃是不是自己的大儿媳时,钱潮大为尴尬,苦笑不已。 以上为后记,隐去不提。 第一卷:五灵初聚 七:萍水相逢 再说钱潮,拜别了自己的父母家人,抱着包袱登上了那辆古朴的青铜马车,便撩开车帘进到里面。 一进到里面,钱潮便感觉自己的心猛然间突突的跳了起来! 震惊! 这就是钱潮进入马车之内最初的感觉,他好歹也是宰相的孙子,自己的父亲也在朝为官,平日里所见皆是不俗之物,眼界之宽自是旁人有所不及。 上车前,从外面看这辆青铜马车虽然古拙素朴,非是凡物,倒也不觉得稀奇。虽然有个车厢,不过钱潮感觉那个车厢里坐上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就会拥挤不堪,但是进到里面之后,他就被惊呆了。 那是真的傻了眼! 此时他站在一个大殿的入口处,看着眼前宽阔雄伟的殿堂。是的,是个殿堂,不是原先想象中拥挤狭小的车厢,他一撩小车厢的帘子进入后便是一个广大空阔的大殿之内! 这大殿四面的墙壁上,每隔几步便镶嵌这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大殿顶上明珠排列的和夜空的群星一般,众多的珠子一齐发出柔和的光,让这个大殿明亮却不耀眼。 他没去过皇宫里的朝堂,不知道那里有多大,但是自己父亲办公的署衙却去过,那里自己的父亲最大的一张书案摆在最里面的正中,余下的是三十多个文吏的书案就排列在下首位置,还有成堆的书架,文书等,那个房间就够大了,和眼前这个大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钱潮震惊之余一度想转身跳出马车,再从外面好好的看一看这个马车。 为什么外面看那么小的车厢,等进来却是这么大的空间,放在世间谁能相信这么小的车厢能让几百士卒在里面操练呢? 这就是仙人的奇妙吗? 钱潮仰着头贪婪地看着顶上的明珠,看着那一个个浑圆合抱的殿柱,还有那上面镂刻的精美纹饰,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脸上因为激动和热切而呈现一片潮红之色。 也正因如此,他对就要到来,就要接触到的新的世界充满了激动和向往,这和未进入马车前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钱潮这个孩子,正如那汤老者所料,是天生早慧之人,自幼便聪颖异常,开口说话就比其他的孩子要早得多,然后小小年纪就能书能文,心思之机巧远胜成人,不但如此,他还善于察言观色,说不上洞察人心但也相去不远。 不过正因为他实在太不一般了,因此四岁之时他的祖父,也就是那齐国宰相钱江云,备重礼请皇宫中司天监的监正给他批过命理,结果留下了一个十岁必夭的谶语。 直到后来钱潮才又从父母那里偷听到了关于甲选的事情还有自己那个早夭的谶语。 本来他是不相信这世上还真的有神仙的,但是当时偷偷看父亲的神情,格外的郑重严肃,不是说笑,而且自己竟然也在这被选之列,被选上了或许就可以让自己躲过那十岁必夭的劫数。 更令他惊奇的是,自己的钱家之内竟然也有一个仙人,一位不知道比自己长了多少辈的老祖宗。 钱家十几代人,代代作宰相,竟然是因为家中有个仙人吗? 不是因为钱家诗书传家,底蕴深厚吗? 若这样的话可就有些没意思了。 不过钱潮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仙人二字上,自己若被选上,难道也会成为仙人吗? 世间的书差不多读完了,世上的事虽说自己还没经历那么多,但想来也没什么意思了,现在对钱潮来说,唯一有趣的,就是仙人这件事了,怎样才能成为仙人呢? 甲选之时钱潮能感觉得到,自己似乎不能让那个仙师满意,那仙师说自己的‘资质’不好,但他仍愿意收下自己,恐怕不会只是自己那个仙人老祖宗磕头求来的那么简单。 当时钱潮便感觉到这世间还是有许多事情自己并不知晓,不过,既然已经被选中了,那么机会难得,日后定要好好把握。 一边看着眼前的奇景,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钱潮脚下似是碰到一物,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蒲团。 进入这个大殿之内,他便被惊呆了,只顾四处看那新奇之物,却没注意地上的东西,再看时地面上一个一个摆了许多的蒲团,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不多,不到十人,分成了两拨,一拨是七八个男孩子,都在看土包子一样盯着钱潮看,岁数虽然都比钱潮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几岁。 另一便却只有一个,是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俏丽小姑娘,正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钱潮平日里虽然机敏甚至有些淘气,但是却很少和岁数差不多的女孩打交道,所以他自然向那伙男孩靠了过去,准备寻个蒲团坐下来,然后找个机会攀谈攀谈。 哪知他来到那些人近前,正准备寻一个蒲团坐下来的时,猛听到一声断喝。 “滚!” 什么?!钱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自己刚进来,还不认识这些人更没得罪这些人,怎么对自己这么无礼? 他扫了一眼见到这伙男孩中的一个正瞪着自己,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上三四岁的样子,面皮略显苍白,眉眼有些犀利,此时他横眉立目,脸上一股戾气萦绕,那个滚字就是他骂出来的。 钱潮选中的那个蒲团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孩,本来那个小男孩只是看着钱潮,等那个面色略有苍白的小子让钱潮滚之后,那个小男孩立刻龇牙咧嘴的也冲钱潮大喝:“快滚,没听到吗?” 可能很少对人这么疾言厉色,那小男孩还露出了正缺了几颗牙齿的牙床。 其他几个小男孩也一样对钱潮呼喝着让他赶紧滚,这可是钱潮活了九年第一次遇到的情况,他正有些不知所措时便听到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 回头一看,就看到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姑娘正笑得有些花枝乱颤的样子。 那小姑娘见钱潮看过来,便止住笑,伸臂从旁边将一个蒲团向自己拽了拽,又用白嫩的小手在那个蒲团上轻轻拍了拍,笑眯眯地示意钱潮过来坐。 钱潮又看了看眼前那帮恶行恶相的家伙。 他到底是宰相之家的孩子,心底的傲气还是有的。 这帮家伙对自己如此无礼,难道还要委屈求全的赖在这里吗?这样不但这些家伙,连那边的小丫头都看不上自己。 虽然自己不一定要去那个小丫头那里,但她看起来是胆子很大的样子,不如过去说会儿话,问问这伙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钱潮便一转身向那小姑娘走了过去。他一转身,那个略显苍白的少年就冷哼了一声,充满了威胁,不过钱潮没理会他。 那小姑娘见钱潮居然真的过来了,很是惊讶,等钱潮在那个蒲团上坐下,就对钱潮说道:“呀!你真的过来了,我以为你不敢呢!” “为什么不过来,他们不欢迎我,难道还要在那里受气不成?” “说得也是,那个家伙进来一个便欺负一个,你倒是第一个不怕他的。” 小姑娘说着话,由于两个蒲团离的较近,所以她说话的时候钱潮都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新气息从自己的面庞耳际掠过,这让他稍微有些窘迫。 “你认得他?就是最开始吼我的那个。” 那个略显苍白的男孩还在看着钱潮和这个小姑娘,见钱潮看过来便狠狠的瞪了他一样。 “他是魏僚,魏家的公子嘛。” 说着,小姑娘还把小手伸出来握成小拳头对着那个魏家四公子挥了挥。 “也就那点儿吓唬人的本事。一上车就没什么好脾气,被我修理了一番,哈!” 放下拳头,小姑娘又看了钱潮两眼,问道:“他不敢再招惹我,不过你这一过来,说不定以后会找你的麻烦呢,喂,你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吼我一句,瞪我一眼,我就要吓得半死不成,以后不去招惹他也就是了。以那个家伙的脾气,恐怕以后麻烦也少不了,估计也没心思惦记我。” “哦?怎么说?”小姑娘看着钱潮问。 “我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来历,但是人一多起来,和他差不多的人肯定会不少,这里这么多蒲团才坐了这么几个人,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大概就热闹了,他们谁也不服气谁的,还轮到他找我的麻烦吗?”钱潮答道。 “恩,不错,你这个家伙还算聪明!”小姑娘点着头说,“和他一样从世家里出来的家伙这次的确不少,都是那个德性,一个个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嗯,真有热闹可看了。” “世家?世家是什么?”钱潮问道。 “你不知道,哦,你肯定不是世家的子弟,世家嘛,就是整个家族的人,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婶婶伯伯阿姨爷爷奶奶都是修行的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就是世家了。” “哦……那就是整个家族的人都是仙人了?” “仙人!哈!就算是吧。” “那刚才吼我的那个家伙也是世家的人了?” “嗯,魏家,也是修仙的世家。” “哦,这样啊,那你家也是世家吧?”钱潮问。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不一定是世家的人呢?”小姑娘听钱潮问到了自己头上便扭脸看着他说道。 “因为他”钱潮手一指那个魏家公子,“我发现他有些怕你,而你却一点儿都不怕他,我觉得这些世家的孩子不应该怕我这样不是世家出身的,但他怕你,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也是世家出身的,而且你家一定比那个魏公子家要厉害,对不对?” “他怕我?有吗?” “刚才他那么凶的时候你敢让我过来坐在这里,这可是分庭抗礼,你看你看,现在他也只敢瞪我,对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是怕你是什么?” 小姑娘被逗乐了,她也觉得那魏僚目光躲躲闪闪的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挺好笑的,忽然感觉身边这个小子挺有意思的,至少不讨厌。 “好吧,你说对了,我也是出身世家,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钱潮,钱财的钱,潮水的潮,你呢?” “好俗气的名字啊,钱财钱财,钱如潮水的,我叫汤萍,记住了,以后不许叫我名字,叫我汤姐就好了。”小姑娘笑眯眯的说。 “嘁!蛋花汤的汤,瓶子的瓶,一瓶蛋花汤,比我的钱财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说,是萍水相逢的萍,敢乱叫当心我揍你!”汤萍晃着小拳头威胁到。 姓汤! 钱潮马上想到自己家那位老祖宗见到那位前来主持甲选的仙师的时候口称“汤师叔”,难道他们是祖辈与后辈的关系吗? 这倒是个有用的发现。 在大齐国,钱潮的祖父可是当朝的宰相,他身世之显赫自是不用多讲,但如今踏上了新奇又陌生的修仙之旅,钱潮明白,自己的家世不可能给自己有哪怕半分的助力。 何况,自己甲选之时,家中的那个仙人老祖宗,祖父见了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却在那仙师面前卑微的连连磕头求那人家收下自己,那个砰砰磕头的黑袍身影一直在钱潮心里装着。 刚才听这小丫头说起这才知道,原来还有整个家族的人都是仙人的,那……大概才是真正的身世显赫吧! 想到这里,钱潮忽然记起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的包袱,这次远行,母亲肯定会收拾几样自己平时喜欢吃的点心果子什么的。 他虽小,但也知道女娃很少有能抵抗甜食诱惑的。便打开自己的包袱,果然在里面有一个精致的漆木多层食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自己喜欢吃的果子蜜饯什么的,于是把那食盒放到两人中间说道:“来,汤小妹,初次见面,请你吃果子。” 汤萍见到这么多精美的点心不禁眉开眼笑,赞道:“哇!这么多好吃的,”又瞪了钱潮一眼,“不许叫我汤小妹!再叫我真的揍你,嗯,你家的蜜饯真好吃,唔,这个我也喜欢,以前怎么没吃过呢!” 第一卷:五灵初聚 八:烽烟起 在接了钱潮以后,那汤老者依旧马不停蹄,已经去过了不少的人家,也有不少的孩子,在他的面前拜别了自己的双亲,然后钻进马车之内。 马车正在疾驰中,道旁闪出了一个年轻人,离得很远便向青铜马车施礼,待马车走得近些停了下来,那个年轻人才说道:“弟子见过汤师伯。” “起来吧,可是北面的事情又起了变化?” “正是。” 那年轻人起身后便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汤老者。 看过了信,汤老者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北面的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吗?” “只怕还要更糟糕才对,弟子一路不敢耽搁赶来给师伯送信,但路上到底还是有些时日,来之前弟子与几位师兄弟约好,那孩子若是真的有危险,也就只能现身去救他,可就怕暗中也有对面布置的人。” “嗯,你们还是不露面的好,也罢,老夫就改一改行程,从这里直接去接那孩子,哼,闹得这么厉害,想来那个孩子至少是个可用之才,这一路我谁家也不去了,待接到那个孩子再说。” “如此最好。” 接下来的路程,这辆青铜马车风驰电掣,不知道多少山水转瞬之间就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大梁国,洛景城。 洛景城因洛水而得名,是梁国与晋国交界处的一座大城。起初为洛景寨,曾被晋国所夺,晋国为了经营此地将其扩建为洛景堡。梁国厉兵秣马数年方重新夺回。为保此地不再有失,梁国国主便在梁晋边境筑城,这便是洛景城的由来。 城筑好之后,原先的洛景堡依然在,只不过成了洛景城的瓮城,由此可见这洛景城之雄伟。不但雄伟,此城的修建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当时一向节俭的梁国国主为了筑造这座边城不但全国征发民夫工匠,还几乎搭上了七年国家的税赋才完工。仅这城墙,高逾五丈,修建时都是用上好坚硬的青条石垒砌,每筑一层便熔化铁汁灌注在条石的缝隙中,端的是一座边境雄城。 晋国自然不会看着梁国在险要之处筑城,更是要重新夺回此地,因此筑城七年,梁晋两国便在这里厮杀了七年。当时梁国领军的是大将军李蝌,这位李蝌将军正是率军击退晋军,夺回洛景堡的那位梁国宿将。虽然两国之间一直是晋强梁弱、晋攻梁守,不过晋国新败,损失惨重,国力大减,此消彼长之下梁国倒也能抵抗住晋国的攻势。 李蝌擅用兵,他与晋军对峙时营盘稳固,军纪森严。除了正面与晋军对冲外,还奇兵四出,偷袭烧粮刺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只求多杀伤晋军兵卒而不夺晋国土地,死死得将晋军拖住,一点一点的消耗晋国国力,即便如此,筑城的工地仍数次被晋军偷袭数次,不但民夫死伤惨重,材料被焚毁大半,就是正在修筑的城墙也有好长一段被晋军拼了命拆毁了。 就这样苦战七年,终于洛景城基本筑好,梁军便可以据城而守,战力大增,晋军见再无希望这才退去。 据说晋军退兵之后,李蝌在城头大哭,拍着城墙上坚硬条石直呼这哪里是石头,分明是这七年命丧疆场的儿郎血肉。 就这样,一座边境雄城保得梁晋两国之间近六十年无有战事。 经过多年的经营,洛景城中街道整齐、店铺林立。温顺的洛水河从两座水门一入一出,清亮的河水倒映着岸边街市的楼角飞檐。 在刀兵不兴的年月里,两国的商人货物就来往频繁,以往的征战之地成了一个大市集,两国的商人带着各自的车队马队汇集于此,随着一番讨价还价,货物易主,银钱易手,交易也就完成。 这里还是两国的使节的必经之路,无论是迎来还是送往,都从这里最先踏上对方的土地。 当然,这里仍然是战争时双方军队最早杀入敌国土地的地方。 就像现在,晋国积蓄数十年国力后讨伐梁国,陈兵洛景城后便开始日夜攻城,不但如此,晋国还凭借兵力优势,派一部兵马不辞跋涉后绕过洛景城,在梁国境内攻战劫掠,搅得梁国国内烽火连天,还先后击败了几支前去增援洛景城的梁军,一时之间晋军占尽上风,洛景城岌岌可危。 最后梁国派出了素有威名的老将军李懋领军来援。 李家在梁国乃是世袭将门,每一代的家主都是梁国掌握军权的大将,当年在修筑洛景城时领军与晋军苦战七年的李蝌将军,便是如今李懋将军的曾祖。 此次李懋领军救援洛景城,不但带了同样在军中为将的儿子李天旋,连未成年的孙子李简都被他带到军中观兵,李家培养儿孙,武艺练得再好、兵书背得再熟也不如到战场去见见血。 大军驰援当中,用兵老辣的李懋识破晋军的诱敌之计,将计就计之下凭借地利结结实实、不带半分花巧的与晋军打了几场硬仗,直杀得打援的晋军人头滚滚、尸横遍野,其用兵之神如臂使指,尽显自己的名将风范,让晋军一时锐气尽丧,被李懋的大军驱赶着不得不狼狈逃窜。 当一边追击残敌一边进军洛景城的李懋到达洛景城时,正遇到洛景城被攻破,攻城的晋军方向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随后洛景城面向李懋大军的南门大开,无数背着包袱、面色仓皇的洛景城百姓与失了斗志的梁国败兵从城门里涌出,仓惶而逃,其中还有不少骑马的士卒校尉,完全不顾人命,不但顺手抢劫还纵马践踏,一时之间城门之处乱成一团,哭喊声一片。 李懋见状大怒,命人将那些骑马纵抢的败兵全都捉下马来,拖到路边就砍了头,很快就稳住了场面。留下人收拢败兵安抚百姓外,便让自己的儿子李天旋带着一部人马从城外攻击晋军,自己带着其余的人马进入城内与刚刚进城立足不稳的晋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城外,李天旋带着骑兵攻击晋军,不顾性命不惜马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铁蹄隆隆,不知道多少晋军士卒在马蹄之下被踩成肉泥,马刀过处,被砍中的晋军士卒便是人头滚落,侥幸未死的也是拖着残肢在血泥中挣扎惨嚎。 李天凯的骑兵也付出了代价,在晋军一蓬一蓬的箭雨中,不少的骑兵人马皆中箭,刺猬一样的翻倒摔出,在敌人的军阵中,只要倒地,便再无生理。 城内,李懋带着士卒一面收拢城中残军,一面向被刚刚攻破了的城门处杀去。晋军攻入之处,城门已被冲车撞破,城门洞里的几道千斤闸尚未完全打开,城墙上的晋军士卒们正在死命的推着绞盘升起千斤闸,更多的晋军士卒通过云梯爬上城墙,再由城墙上的走马道进入城内。 攻入的晋军已经不少,都是晋军中百里挑一的健卒,攻入城中之后士气大涨更是悍不畏死,又因为是巷战,阵型无法展开,当两国士卒撞到一处时,都是用一刀换一刀甚至搂抱撕咬的市井手段在拼杀。 李懋在指挥士卒厮杀时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孙子李简,正擎着一张弓射杀晋军,当时情景血腥惨烈,那小子却依然如同在校场射草靶一样冷静,才十三岁的孩子虽然膂力尚欠火候,但是准头却已经颇为不错,每一箭射出都有一名晋军士卒惨叫中箭,这份儿胆色让李懋十分欣慰。 最终在梁军惨烈的反攻之下,李懋终于带人攻上城墙,只是这走马道上尽是血污,腥气扑鼻,滑腻无比。 城头之上晋军的旗帜被拔起丢到城下,当一面威风的李字大纛在城头之上树起时,梁军在城头齐声欢呼,攻城的晋军见洛景城好不容易攻下竟然得而复失不由得士气大挫,李天旋趁机带着骑兵又冲杀了几次,晋军中的将领们终于弄明白了城头那个李字代表的含义,营中无奈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得而复失的晋军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丢下一地的尸体,带着伤兵恨恨的返回自己的营垒。 李懋此时就站在洛景城的城头之上,他看着对面晋军的营垒,虽然晋军破城之后又被击退,但他不相信晋军会轻易的退走。近六十年的隐忍,晋国不会如此草草收场。 李懋接管了洛景城的一切事宜,而以前的官府府衙也就成了李懋的临时行辕所在,一道一道的命令在加盖了大将军的印信后便发布出来。 洛景城原先守城的士卒将校很快都被重新编配成小队分散编入李懋麾下各位将官手中以充实守城力量。 洛景城的地方官员们也纷纷受命出动,带着兵卒手持着城中人口的户籍名簿查点城中百姓,本城之中有通敌嫌疑的以及非本城人口一律集中关押,派人严加看管。就算晋军攻城再紧,这些人也不能用,而且对这些人采用连坐之法,关押之处一人作乱则死十人。 城内缺粮,开战前晋国的商人几乎收购了洛水城市面上能买走的所有粮食,连糕点铺的糕点、肉铺的肉食都不放过。晋国商人刚走,晋国的大军就开始了进攻,根本没有给洛景城重新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的时间。 李懋行军紧急所带军粮并不多,却不能让城中因为缺粮而发生变故,朝廷的粮食要运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他便命令收集城中所有粮食实行配给,每日由甲长里正给各家各户分发口粮,除老幼外,壮年之人每日必须参与修城守城之事方能得到口粮,敢有隐匿粮食者,一律按通敌论处。 最后李懋还命令出城伐林,在城中征发工匠,尽一切手段赶制守城器械。 在安定城内的同时,李懋还密切注意着仍驻扎在城外的晋军。他曾派兵出城挑战过,城下的晋军将领估计很不服气洛景城的得而复失,与李懋摆开阵势中规中矩的厮杀了两场,哪知明明晋军兵强马壮,人数比梁军多了不知多少,但是却每次都是大败亏输,死伤惨重。这时那位晋军将领才知道李懋的威名不是白来的,自知不敌之后便不再出营与梁军厮杀,只是收拢人手,约束部下,将个营盘守的如同个刺猬一样让李懋无从下嘴。 不过这倒也难不住李懋,既然正面难以攻破晋军营寨,他就派出多路人马,轮番不停的夜间骚扰晋军大营,搞得晋军营中风声鹤唳,士卒疲惫不堪。每当晋军出现疏漏,佯攻的兵马立刻就变为猛攻,在晋军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却并不恋战,咬一口就走,让晋军苦不堪言。 终有一日梁军的哨探侦知了晋军的存粮之处后,李懋便定下一计,派李天旋夜间轻骑偷袭,带上火油等引火之物,要一把火将晋军粮草烧个干净。 第一卷:五灵初聚 九:烽烟又起 当晚,暗夜之中晋军存粮之处的方向隐约传来厮杀之声,半边天都火红一片,热风吹来,烟熏之气中带着米麦烧过之后特有的焦香。都说计毒莫过于绝粮,军粮被烧,这让晋军营中慌乱起来。 就在此时,洛景城上忽然号角连动,战鼓擂响,火把的照耀之下,城门处亮如白昼一般,城门缓缓打开,梁军士卒一个个披坚执锐列阵而出,一队一队的兵卒阵列在城下排开,待阵势摆开后便在号角声中向晋军大营处逼近而来。 见此情景晋军将领有些迷惑,粮草被烧,晋军必然退兵,不然饥疲之下必然大败。现今只要守住阵型缓缓而退,损失便不会太大,此时梁军来战,未免太早了些,就不怕把晋军逼入绝路死战一场吗?那样梁军又能占得什么便宜?想烧了粮再破营?算盘打得太好点儿了吧? 危难之下,晋军将领们纷纷鼓动,让手下士卒纷纷生出死战之意,大队大队的士卒在营中列队布阵,准备搏命。 就在晋军被梁军步卒阵列吸引,严阵以待时,突兀间一声嘹亮的号声响起,在晋军大营一侧,密集如雨的箭矢腾空而起,但营中火光却照不亮整个夜空,半空中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密集的箭镞破空之时的锐响,随即箭矢便瓢泼大雨一般落下,正在列阵准备厮杀的晋军士卒顿时成片倒下,惨叫便不绝于耳。 原来李懋几乎将所有的弓手都埋伏在那里。 两轮箭雨之后,第三轮时这些弓手就换成了火箭,目标不在是人而是晋军营中的军帐,火雨密集之处,顿时晋军营中便烧起大火来,赤蛇乱蹿,火鸦四起。晋军营中此时乱成一团,将官们也不知道该先顾哪头,忙乱之中大队士卒在营门处结阵,一边举着盾牌遮挡箭雨一边准备与正在不断逼近的梁军步卒厮杀,还有不少人被派去泼水救火或是拆帐篷阻止火势蔓延。 就在这时,烧完晋军军粮的李天旋带着他的骑兵赶到了,见晋军营中火起,就命一个骑兵吹响号角呼应城头的父亲李懋,自己则率骑兵直接从晋军营寨的后方杀入。 滚滚的啼声从军营后方传来,已是胆寒的晋军士卒回望过去,只看见一队队的骑兵在己方营中如入无人之境,无论多少人只要挡在马前便被撞翻在地,沉重急促的马蹄会立刻踏上去,骨折声和惨叫声急促响起又急促消失,待一队骑兵冲过去后,地上只留一片模糊的血肉。这些骑兵冲锋之时除了马撞刀砍,还用马刀挑翻燃烧的火盆、灯笼、篝火等燃烧之物向未起火的帐篷等四处抛去,让火势越来越大,已成连营之势。 晋军士卒们已经明白,守不住了,再不跑的话,不是被杀死就是被烧死。 李简在城头看到自己叔叔的骑兵在敌营之中杀得痛快,也是心情激荡,一个劲儿去求自己的祖父李懋,让他允许自己也下城跟着杀入敌营之中,哪知李懋却不同意,对他说:“我和你叔叔还在,就轮不到你去拼命。先好好看着,多学点东西,以后仗有的你打,莫要急!” 当夜晋军溃败,损失大半,天明之时晋军将领收拢残兵,后退十里,在一处易守难攻之处扎下营寨,一方面向晋国报信求援,一方面死守不退。 眼前这晋军虽败不退并没有出乎李懋的意料之外,昨夜之战不算什么,总得有一场恶战,之后两国之间才能罢兵言和,这已是惯例。 天亮时分,李懋站在城头,看着仍有残火青烟不断升起的晋军军营,对身边的李简说道:“小子,你说这一仗我们赢了吗?” “还没有?”李简同样也看着晋军留下的营寨,看着梁军的士兵正在那里打扫战场。 “哦?说来听听。” “很简单,死了那么多人,”李简看着梁军士兵正在将晋军士卒的死尸堆积起来,浇上火油准备烧掉,以防止疫病发生。他一指那些大大小小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丘对祖父说,“如果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大概就是输了,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死,但是晋国却不一样,那些人,他们死得起,不但死得起,还会派更多的人来报复我们,继续攻打这座洛景城。” “嗯,如果换你指挥,这一仗你该怎么打?”李懋点点头又问。 “假设是孩儿指挥的话,从现在起,继续加固城防,这洛景城便是我们的根本,这里万万不能丢。昨夜晋军大败,必定会向晋国报信,估计一来一回加上他们准备的时间大概三到四个月便会有大军袭来,我们要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不妨派出几支精锐骑兵进入晋国,一直以来都是晋国攻击我们,我们从未攻入过晋国,孩儿估计他们国内必定懈怠,想不到我们会进入他们的腹地作战,我们能攻城就攻城,不能攻城就烧粮、毁路、断桥,总之晋国哪里富庶就去哪里,因粮于敌,铁蹄过处让晋国狼烟滚滚,疲于奔命,就算他们大军来攻城之时,我们外面有几支骑兵策应,对我们守城也是一个助力。” 李简说得激动,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祖父,希望自己的计策被采纳。 李懋呵呵的笑了起来,此番问对虽然没让李懋有眼前一亮的惊喜,却也不让他失望。 毕竟这孩子不大,十三岁,正是纸上谈兵的年纪,想想自己十三岁时也是这样,每当长辈考问自己,便依据兵书侃侃而谈。 不过这小子比自己幸运,自己十三岁时可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而且这小子的确比自己那时要强一些,前些天见他开弓射杀敌兵之时,呼吸平缓,神情从容,自己亲自带兵杀敌时可比他晚了几年,而且杀死第一个敌人时心情激荡险些从马上跌落。 历练!这孩子还缺历练。 他现在还不知打仗不仅仅是士卒用命,将军用计那么简单。打仗是两国之争,是庙堂之争,估计这会儿梁国的朝堂之上,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心中各自的小算盘必定噼里啪啦响得如同骤雨一般。这征战杀伐之地如同一个大棋盘,自己纵然威名再重也同棋子一般被人拨弄。 一想到这里,李懋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又向城下望去,一堆一堆的晋军尸体有的已经被点燃,一道一道的黑烟冲天而起,刺鼻的焦臭弥漫开来,竟然有几个昏死过去的晋军在火中被灼痛而醒,惨叫着带着浑身的火焰冲出来,便被周围嬉笑着的梁军士卒一矛刺穿,然后尸体又被铁矛挑回火堆中去。 还是多历练历练吧,褪去这浑身的稚气,多吃些苦,心性再沉稳些,李家便又多一员大将! 只是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还在不在。想到这里李懋忽然感觉李家代代出将领恐怕未必是好事,每一代李家男儿有几个善终的?战死疆场寻常之事,就算侥幸未死在战场上,年老之后也是饱受军旅旧疾之苦,鲜有长寿之人。就是眼前这个孩子,他的父亲自己的长子李天凯就在十几年前战殁,其母生他之后又是血崩而亡。可怜的孩子,亲爹亲娘都没见过,还是自己这个老头子拉扯大的。如果有的选,干点儿别的不好吗? 李懋看去,见李简此时在这漫天的黑烟焦臭当中却若无其事,他又叹了口气,心道你可知当今国主的正妻,梁国现今的国后就是对面晋国国君的亲妹妹么?朝堂之上众臣多有依附,隐隐已有把持朝政之势,自己领军来援之时,那个女人的地位依然稳固无比。 “用不了三四个月的,老夫估计,最多月余,晋国大军就会兵临城下!”同时李懋也打定决心,危险之时便将这孩子送走,见识见识晋国无边的军阵就可以了,免得出意外,李家的将来不能没有这孩子。 李懋果然说得不错,晋军的援军果然不到一个月就到了。 那天李简好不容易缠着自己的叔叔李天旋让他同意和自己对练。校场上李简手里的木剑舞得密不透风,每一下都对准李天旋的要害刺去,倒也让李天旋手忙脚乱了一阵子,李简正得意间,李天旋一木剑当胸刺来,他正要躲闪就觉得腿上一股大力,便翻到在地。 “有攻无守,取死之道,再来!”李天旋看着趴在地上的侄子说道。 但是李简却趴着不动,这让李天旋有点犯嘀咕,难道自己出腿过重让这小子受伤还是这小子耍诈想抽空给自己来一下,正犹豫间,见李简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几步就利索的跨上了战马,喊道“二叔,快!去城墙。”便一抖缰绳一夹马腹跑了出去。 李天旋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怠慢,骑上自己的战马就追了出去。 李简直接骑着马上了城墙,从城上望下去,城外几处山丘都光秃秃的,在晋军第一次攻城之时,山上的树木就被伐光做成了攻城器械,其实不只是这里,几十里之内的山林都是如此,不是被伐了,就是被烧光了,烧山的命令是李懋下的,也是为了防止晋军伐木。 远处,天空与大地相连的地方一片平坦,没有任何的异样。 “你闹什么鬼?”李天旋也上了城,也看了看城外,没有异样,才有些不解的问。 “那里!”李简说道,用手里的马鞭指向远处。 李天旋又转头看过去,仍然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要再问,听李简说道“二叔,我们派出去的哨探大概是全完了。” “什么!”这话倒是让李天旋一惊,盯着李简。 “不然的话,我们早就应该得到报警,你看。”说着李简手中的马鞭又向远处指去。 这一次李天旋看到了,目光尽处,天地交接的地方,本来的蓝天隐隐的蒙上了一层土黄色,这是大军行进之相。 李天旋立即对身边的士卒喝道:“吹号!”说完还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纳闷这小子怎么知道的,地听之术自己也会,可这么远就能听到,他是怎么办到的? 号角声起,全城戒备,一队一队的士卒登城守备,很快李懋也出现在城头之上。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浓。 “快看那里!”一个士卒指着城下说道。就看见一匹战马驮着一个梁军士卒正急急的从远处山间闪了出来,只见他一面纵马狂奔一面回头望去。果然他的身后追出来几个晋军的骑兵,正张着弓边追边向前面的梁军哨探射箭。 那梁军哨探把身子趴在马背上躲避后面射来的箭矢还用双腿不停的踢着马腹。待他跑得近些能看到他背上插着好几根箭矢,马身上也是。 离洛景城还远,马就先摔倒了,那哨探倒是灵活,在马摔倒时就先从马上跳了下来,踉跄着爬起来就向洛景城狂奔,后面的晋军那里肯放过他,见他落马更是高兴,现在仍在梁军弓箭的射程之外,他们便一个个把弓收起却把马刀抽了出来,准备斩下这个头颅顺便向城头的梁军示威。 一个晋军骑兵跑在最前面,他微微俯下身,右臂向后收起,手中的马刀的刀锋已经对准了仍在踉跄奔逃的梁军的脖项之间,只要再追两步右手轻轻一挥那颗头颅就会伴着满腔的鲜血飞起来。 可惜他没那么好的运气。 城头之上,李天旋岂容他放肆,推开一个士卒,就亲自架着一具矛弩开始瞄准,矛弩的射程、力道哪里是寻常弓箭能比的,待那要杀人立威的晋军骑兵就要追上那个梁军哨探时,李天旋双手同时向后用力一拉矛弩的牙发,“铮”的一声,一根长矛一样的巨箭就激射出去,巨箭带着呼啸射穿草纸一般贯穿了那个晋军骑兵的胸膛然后又贯穿了战马的肚腹将一人一马死死的钉在地上。 人当时就死了,马却还活着,四蹄在血污中挣扎惨叫着想站起来。其余晋军骑兵见状大骇,调转马头就要逃走,城头上又是几声铮鸣之声后,只有一个晋军骑兵侥幸不死,他死命打着马,头也不回得逃掉了。 “把那个兄弟带进来医治。”李天旋放开矛弩对身边的一个校尉命令道,然后又对李简说“没准你真说对了,放出去的哨探,除了下面这个,都完了。” 说完便走到父亲李懋面前道“父亲,一会儿晋军到了,很可能有一番作为,儿子先去布置一下,免得失了我们的锐气。” 李懋点点头:“也好,去做吧。”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兵临城下 天地相连之处现在是一条黑线,黑线越来越粗,逐渐成为一股黑潮缓慢得向洛景城涌过来。 李懋少年之时曾经历过一次大洪水,那次洪水死了很多人,几乎半个梁国都泡在水里。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站在高处看洪水涌过来时的景象,就如同现在一般。 周围的将领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起来,虽然料想此次晋国不会善罢甘休,都抱了死战之心,但真面对这浩浩荡荡的敌军时,则是另一番感受。将军们如此,军卒们更甚,胆小的已经两股战战,手中的长矛都在晃动。 李懋打量周围,心中忽然一动很想看看自己的孙子面对晋国这无边的军阵是个什么表现。目光在城头寻了两遍才找到自己的孙子,那小子扶着雉堞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逼近的晋军,从侧面看过去,李懋发现李简的脸上有一股激动的潮红,是的,是激动。 不是恐惧,害怕或是担忧,而是激动,那孩子的手攥得死死的,还微微的发着颤。李懋叹了口气,心里骂道:奶奶的,李家的男儿都是死在战场上的命! 晋军终于到了,在三射之地就停了下来。 晋军的前列,各色的旗帜由骑兵擎着,最当中的一面大旗上,一个大大的“仇”字迎风招展。 “竟然是他来了,怪不得这样大的阵仗!”李懋看着那面旗帜说。 “祖父认得那个敌将?”不知道何时来到李懋身边的李简仰头问道。 “何止认识,老相识了,一起喝得酒都不下百坛。”李懋说道。 “仇凤,记住了,对面领军的是仇凤,当今晋国国君的叔叔,跟你祖父大人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也是晋国之中唯一能和你祖父大人匹敌的,狡猾的很。”这时回到城头的李天旋听到了李简的问话,替李懋答道。 待李天旋说完,李懋也开口大声说话,不过不是说给孙子听,而是说给身边众将“既然是仇凤来了,那尔等就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此人用兵,老辣谨慎,行事却不讲章法,卑鄙无耻,从现在起要像防无赖小人一样防着他们才行。”众将一片应诺。 “仇”字大旗之下,一个面皮白皙,生着一绺灰须的晋国将军正是仇凤,他看了看不远之处几个被矛弩钉死在地上的晋军骑兵,皱了皱眉,又望着城头,很快,极好的目力就让他在洛景城的城头找到了李懋,他看着李懋的身形,仔细分辨出李懋头盔下的飘洒的白须,不禁感叹。“你也老了呀!此番前来还以为能再见到你当年的风采呢,看来美人迟暮,英雄白头,谁也逃不掉!” 想到这里他用手一招,一个骑兵校尉便从晋军中越众而出,向洛景城而来。 城上众人并不紧张,来人一看就是来下书或者说话的,果然见那个晋军校尉到了城前一射之地时向着城上大喊道:“我家仇帅有书信给你们将军。” 喊完便张弓搭箭,不过此人却有些偏狭,箭矢之上绑着自家主帅给对方将军的书信,找个没人的地方射到城上便可,此人却偏偏手臂一动对准一个站立的梁军兵卒就松开弓弦。 李简眼疾手快,他看到那家伙的弓指的方向,便疾步上前一把拉开了一个士卒,那只箭夺的一声就钉在那士卒背后城楼的一根木柱之上,那士卒这才惊得面色发白。 李懋见了怒道:“如此下书能有什么好言语,别脏了我的眼,还给他!” 李简上前单手扯住那只箭失,一用力就将它从木柱中扯了出来,随手交给已经擎着一张硬弓的李天旋手里,李天旋就将那绑着书信的箭矢搭在弓弦上,对准已经拨转马头正往回跑的晋军校尉,略一抬弓背,便射了出去。 李天旋没有要那个晋军校尉的性命,那只箭矢钉在那人的肩背之处,射得那晋军校尉身子剧震,一下就趴在马背上、夹紧马腹逃了回去。 仇凤一切都看在眼里,深恨那个校尉做事鲁莽,误了自己与老友之间的书信。他瞪着那个受伤归来的校尉,那校尉知道主帅发怒,不敢言语,仇凤又看了看他背上的箭矢,便一把连皮带肉的拔了出来,登时血流如注,疼得那个校尉一下子昏死过去从马上跌落。 果然,箭杆之上还绑着那封书信,已经被血濡湿,仇凤啪地一声便折断了箭矢丢在地上。 也好,既然不看书信,那就让你看点儿别的! 想到这里,仇凤手一挥,身边之人会意,立即传令下去,很快,从晋军阵列两翼的骑兵队列中各有一队的骑兵驰出汇成一排向洛景城的城头而去,到达距离洛景城一射之处时便停下马,在一个领队校尉的号令下各自便将一物齐齐的插在地上,然后就拨转马头返回。 城上众人看得清楚,插在地上的是一排骑兵用的长矛,每个矛杆上各戳着一颗人头,也是这些晋军骑兵有意为之,那些人头满是血污、扭曲狰狞的脸都对着洛景城。 “是我们派出去的哨探。”一个副将对李懋说道,李懋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那些晋军骑兵刚退下,晋军营中便又推出了十几个被绑着的人来,看衣甲打扮,也是梁军,他们被推着,有的不停挣扎便被抓着头发向前拖着到了晋军阵前,一个个被踹的跪下,不服气的就被人用刀背砍得跪了下去。 “也是我们的哨探吧?”李懋问,旁边的副将看着那些跪倒在晋军阵前的人,悲愤的点了点头,谁都知道对方这是要干什么。 祭旗! 李天旋满目怒火的对一个校尉吼道:“都给我带上来!” 仇风手又是一挥,只听一阵尖锐的号角之后,十几柄长刀寒光一闪,刀光过处颈项间的热血喷出一丈多远,晋军的士卒还抓住头发将那些头颅举起,不顾上面仍在滴血,挥舞叫骂着向洛景城上的梁军炫耀。 哪知洛景城上也是传来号角声,而且连绵不绝,从下面看上去,只见一个个被绑缚着双手的人被推上来,被强迫着站成一排面对着城下的晋军,有的在哭叫,有的则瘫倒又被粗暴的拽起来。 “那些是什么人?”仇凤扭脸问自己旁边的将领。 “怕是……前些时日我们军营被破时……被捉去的人吧。”身边一个晋军将领面色难堪的说。 洛景城忽然爆出一片惊雷一般的“杀”字,就见整面城墙之上一片刀光闪耀,然后仿佛每个雉堞处都抛下了一颗人头来,洛景城地势较高,出了城就是一个逐渐低缓的坡地,这些人头沿着坡便纷纷向晋军滚了下来。 抓得人还真不少啊!仇凤心道,这个老东西,还跟当年一样,浑身是刺,半点亏都不肯吃。也好,信既然不愿看,那么就砍几颗人头互相问候一下吧,这样也痛快,各自的心里也都摸了个通透。 由于远路而来,士卒需要养好气力,因此晋军当日并未立即攻城,而是扎下营垒,此次晋军仍在上一次营垒的原址上扎营,只不过比上一次李懋攻破的营垒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从城上看过去,竟然也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不但如此,晋军营中还游骑四处,一股一股的围着洛景城打转,侦查洛景城动静,驱赶梁军哨探,不让梁军哨探窥测晋军营中动向。 接连几日,晋军营中没有动静,不过营中层层的军帐之间斧凿木锯的声音却一直不停,晋军工匠在不停的制造攻城所用的器械。虽然附近几十里山林不是被伐光就是被烧光,但是仇凤怎会不知李懋的手段,一路而来路上就派出士卒伐取木料,因此虽然周围一片秃山,但是他的营中木料却不缺。此时晋军营中士卒们便在工匠们的指挥下,喊着号子一同用力,将一个沉重无比的配重篮装在一架抛石机上,待那配重篮装好好,工匠们立即又上前抡着锤子斧子一阵叮叮当当的忙碌。 接连几天梁军的哨探只要放出去便回不来,回来的也是带着伤逃回来,经常能看到城下晋军小股的骑兵一边向洛景城打着呼哨一边将一颗颗人头举着炫耀。李天旋气不过,便带领手下的精锐骑兵出城与这些晋军游骑周旋,对方人数少便扑过去吃掉,对方人数多便勾引着晋军的骑兵向洛景城的城墙靠拢,城墙上的梁军每次都会箭如雨下,将晋军的骑兵射倒一片,其余的则狼狈逃走。吃了几次亏,晋军的骑兵便再也不敢靠近城墙,只敢远远的围着洛景城打转。 一番对峙后,该来的终究会来,晋军在洛景城下休整几日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向城头的梁军伸出了獠牙。 四更天时,李懋就接到士卒禀报,说晋军营中的抛石机正从他们营中推出来,便急忙的跨上战马往城墙上赶去。 他还未登城墙之前就遇到了晋军抛石机的第一次试射,一个大火球在夜空里越过城墙直接砸进城内竟直接将洛水河上的一座石拱桥砸塌,火弹落入河水中激起大片的水花后便熄灭了。这种火弹是在石弹外面绑了几层密密的草绳,发射之前将火油泼在石弹上点燃即可。其余陆续砸进来的火球或是在街道上跳荡或是直接砸进了民居之内,引起一阵惊叫或是惨呼,很快城内便几处起火,城内兵卒民众敲着锣聚集在起火处泼水。 李懋上了城就遇到了第三轮的石弹,这次晋军的抛石机缩短射程,将目标定为洛景城的城墙。天空依然十分的黑暗,这让在空中呼啸而来的火球十分的醒目,那些火弹拖着长长的火焰落在城墙上发出轰的一声重响,顿时火焰四起、碎石飞溅,被波及到的梁军士卒无不一片哀嚎。 城上的混乱刚刚开始,就见晋军那边又腾起一波的火弹,城上之人不得不各自寻地方躲避,几十枚沉重的石弹击在城墙上,让众人脚下站立之处都微微发颤。 李懋躲避石弹之时竟然借着火光发现不远处躲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孙子李简,顿时心头火起,骂道:“胡闹!这么危险,你来作甚!” 李简见到了自己的祖父,便抽了个空挡跑到了李懋身边,刚到就被李懋一把按倒,随即就又是一阵火弹砸在城墙上的混乱。 “快回去,这里危险。”李懋命令道。 “不!”李简答道,城头的火光映红了那张倔强的脸。 “你!”李懋被噎了一下,来不及说别的,便说“那就跟着我,不许乱跑。” “喏!” 天色微明之时,晋军的抛石机终于停了下来。李简跟着李懋站在城上,待看明白了眼前景象,李简略微放下心来:这洛景城到底是一座坚城,损失并未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严重。雉堞被砸毁了多处,不过架上木牌便仍可以遮挡城下射来的箭矢;火早已被扑灭,这城上本来起火之物就少,晋军的火弹也只烧毁了城楼的几根装饰用的木柱子;几架矛弩被砸毁了,不过随时可以用新的替换。至于守城的士卒也是伤多亡少。 李懋给李天旋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天旋便拉了一群校尉布置去了,现在围着李懋的是一群将军,李懋不停的给这些将军下着命令,就看这些将军们不时有一个拱手行礼后就匆匆而去。知道今天晋军必然攻城,趁着李懋打发走了最后一个将军,李简对自己的祖父说道:“祖父,让我带人守一段城墙吧?” “胡闹,你跟着我就好,不得乱跑!”李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一:鏖战 晋军的主帅仇凤坐在马上,看着仍在冒着青烟的洛景城。他的身后,死海一样的晋军阵列默不作声的静立。 一个文官打扮的人骑马从晋军中缓缓的向洛景城而来,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骑马的侍卫为他打着旗子,两人均未携带武器,看样子应该是来劝降的,仇凤在攻击之前还打算最后劝一劝自己的老友。 不过李懋却不想承他这个情,更懒得和过来的晋国之人聒噪,便走到自己的大纛之下,从身旁的亲卫扈从手中拿过自己的强弓,又搭上一支雕翎狼牙箭,左手执弓右手引弦,腰马沉稳的将气力运于肩臂,缓缓的将一张十石强弓拉的如同满月,他眯眼看着对面来使,手中的弓上下调整了一个角度便右手拇指一松,“嗡”的一声,锋利的弓弦几乎将他裹在拇指上的皮革割断。 箭去如流星! 那名前来劝降的晋国文官还在心里惴惴,抱怨仇帅不该让自己干这劳而无功的差事,那李懋老儿顽固不化,上一次仇帅的亲笔信人家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射了回来,险些将下书的人射死,仇帅还埋怨下书人莽撞,将那支箭硬是直接从肉里拔了出来,险些要了下书人的命。现在轮到自己倒霉,好歹人家李懋也是威名远扬的梁国大将,哪里是自己一介文弱的红口白牙能说得动的,不知道失败之后如何才能保住性命,挨上几十军棍都算自己便宜。 突然听到身后自己人大声的呼喝,乱糟糟的一时没听清后面在喊什么,正待转头看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锋芒直向自己贯来,刚要惊骇的喊叫,就见那道锋芒“嚓”的一声便直入自己胯下战马的头颅,那半截箭支以及箭尾雕翎兀自狰狞的颤动,像极了一条急切切要完全钻入马头中的毒蛇。 战马立时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发疯一样的空中一顿蹬刨,发出一声嘶鸣便轰然倒下。那名文官脸色发白,死死的抱住马脖子,随着战马的倒下便突然从恐惧中感到自己一条腿传来的剧痛以及那声若有若无的“咔嚓”声。 这劳什子的差事终于可以交代过去了,只是这时候要是能昏过去多好,可该死的是自己却偏偏神智清明,只能细细品味那直入骨髓的痛楚,一边还用疼得变了调子的嗓子嘶声大喊“救我!” 此时早有晋人奔出,将死马搬开,把被压在下面那面无人色的官员抬回军中医治。 “将军神射!”城头之上欢呼雷动。 李懋喝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且留他一命日后再取,儿郎们准备厮杀,莫让晋国小儿小觑了我大梁勇士!”刚说完城头军士便齐齐的爆出一声“诺”! 李懋将手中长弓交给自己的扈兵,那一箭射出,他感觉胸中气血翻涌,“到底是老了!”他心中有些悲哀的叹道。年轻之时还能连开八箭,于万军之中让敌将授首,现在一箭射出便感觉手臂有些酸麻,不服老不行啊。还没等他收拾情怀,便看到孙子李简正热切的看着自己,两只眼中全是崇拜之意,心中一荡之下便伸手在李简的头上轻抚了一把。 仇凤将这一箭全看在了眼里,喃喃自语道:不减当年,不减当年呐!然后就对身边一个将领说道“开始吧!” 乌沉沉的号角声从晋军阵列中响起,连绵悠长,沉闷威压,笼罩住整个晋军的阵列。号角声中,在一面两人多高的巨鼓前,一位晋军大将缓缓除去自己的铠甲大氅,精赤着上身,拎着两只战锤一般的鼓槌走上了擂鼓的木架子,周围士卒们敬畏地看着那将军身上虬结的肌肉以及那交错纵横的疤痕。随着号角声落下,那晋军大将发一声喊便将鼓槌便狠狠的砸在鼓面之上。 “咚”的一声,万军肃立。 “咚”的又一声,山河震动。 “咚”的第三声,天地变色。 那将军抡了十几下鼓槌后,便有数十面大鼓在晋军健卒的木槌之下跟着鼓动起来,缓慢沉闷的鼓声如天塌地陷前的牛吼从晋军阵列传出。 一声一声沉重的鼓声如一柄大铁槌锻打在所有士卒的心头,一下一下地砸掉心头的恐惧与犹豫,又一下一下地将士卒的心锻打的坚硬而刚毅。 士卒们感觉心中被那鼓声震动的燥热无比,一股无边的杀气慢慢的从心底升腾而起。时不时有突兀的号角声夹杂进来,高亢而激越,正如勇士倒地前最后的一声嘶吼。每一次号角响起,士卒们便感觉心中那股杀气被逗引得升腾几分。 持刀盾的士卒用刀背拍击的盾牌,持长矛的士卒双手擎起长矛又重重的落在地面上,无一不是和着鼓点。巨大的声浪一波又一波向四方鼓荡却丝毫不能掩盖那面巨鼓的轰鸣。 不知道哪位将领大吼了一个“杀”字,嘶哑而苍凉! 几十架抛石机同时发动,一片“哐当哐当”声中几十枚火弹带着黑烟腾空而起在空中直扑洛景城,那一道道的黑烟之下,晋军已经大潮般向洛景城逼近过去。 前几排的士卒持着大盾,后面的士卒紧紧相随。晋军工匠打造的一架高大的冲车在包了铁皮的原木轱辘的转动下慢慢的前行,百十名晋军健卒拼命推着它向洛景城的城门而去。数量众多的登城云梯每一架都围着很多士卒,同样也要用尽全力让云梯慢慢的向城墙前进,除了云梯,还有无数的长梯子被士卒们扛着夹杂在队列中。 石弹落在了洛景城头,一片“轰隆”之声传来夹杂着梁军的惨叫声。又听见抛石机发动的一片“哐当”声,石弹掠过头顶上空是传来的“呜呜”声,前面的士卒已经举起了盾牌,走得愈加谨慎,眼睛紧盯这城头的雉堞处的梁军士卒。 梁军的箭矢突如瓢泼大雨,在宽阔的城墙上,随着一声号令腾起一片的箭矢,斜斜的向上飞然后又斜斜的落进密集的晋军当中,还故意错开了前几排持盾的晋军,随着箭雨落下,锋利的箭镞破开铠甲直入血肉,不分头脸的将一片片的晋军士卒射得刺猬一般,惨叫声顿时四起。 洛景城上矛弩此时并未发射长矛一样的巨箭,而是发射寒鸦箭,每一次发射就是四五十支箭矢激射飞出,落下之时便能让一片小校场一样的土地再无站立之人。 一名梁军将官站在城内高处,观望晋军,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牛角放在嘴里吹响,虽然声音不能盖住这厮杀之声,却能让城中各处清楚的听到,这是命令城内抛石机发动的号令。顿时城墙之内一个个沉重的火弹从各处腾空而起,齐齐的砸向攻过来的晋军。洛景城本就地势偏高,城外是一片坡缓之地,火弹落入晋军中砸得血肉四溅弹起后又沿着坡高速的滚了下去,所过之处肢体折断一片哀嚎。 终于有晋军接近到城墙,他们携带的是长梯,这是所有的攻城器械中最轻便的,其余的冲车和云梯还在缓慢的接近中。梁军的箭矢猛烈,本来十几人扛着的长梯,现今只余下五六个人,其余的全倒在路上。 这几人开始合力将长梯搭在城墙上,晋军的弓手见他们搭梯子便向那一段城上射箭为他们压制城上的梁军。长梯竖起来后,一个晋军士卒拎着长刀便登了上去,第一个登上城头是大功,赏赐丰厚,等他在城墙上刚露出头去观察时,早有一支长矛狠狠刺来一下就戳进他面上皮肉之中,疼的那个晋军惨叫一声就翻了下去。没等下面的晋军再登上去,城上伸出一根长杆一下就将那长梯推倒了。 但是随着第一架长梯到达城墙,很快的第二架,第三架的长梯就开始在城墙下竖立起来,也终于有悍勇的晋军士卒跳上了洛景城的城墙,他们举着盾牌挥舞着武器,不要命的砍杀着周围的梁军,最终不是被射得浑身箭矢倒下、就是被围过来的梁军剁成几段,不过最终他们为下面继续沿着梯子爬上来的晋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李简见到一处守护较为薄弱的城墙已经顺着梯子爬上来几个晋军,他们砍翻了守卫的梁军,梯子上仍有晋军不断的爬上来,也不与李懋打招呼便带着一小队梁军与自己一同去夺回那段城墙。 梁军之中人人认得大将军李懋,自然也认得这位不离李懋左右的半大孩子,知道是大将军的孙子。大将军亲冒失石在城头指挥,他的孙子也不是孬种,半大孩子竟然拎着剑冲在最前面厮杀,梁军士卒自是大受鼓舞,一番厮杀之下便将那些登上城墙的晋军尽皆砍倒,长梯也被他们合力抽上城来。这一次李简独自斩了两名晋军,又与别人合力杀了一人,溅得一身的血。 李懋见到后又是担心又是欣慰,忙从自己贴身的亲卫扈从中挑选了几个精干的让他们贴身保护李简。 一队一队的梁军士卒从城下被调派上来,持着长矛大盾,让登上来的晋军更是难以立足。 城下晋军用三四层盾牌叠成的盾墙遮挡住了城上射来的箭矢,等叮叮当当的声音稍停,盾墙分开,后面的晋军弓手持着弓弩向城上梁军射去,然后又急忙的躲回盾牌的遮蔽之下重新抽出箭矢上弦,如此反复。 忽然沉重的石弹一连串地从城中飞出,毫无征兆的落入盾牌最密集的地方,一路翻滚摧枯拉朽一般在晋军中碾过,晋军的士卒大骇之下阵型顿时大乱,四处躲闪,随即城上一蓬一蓬的箭雨就落在正在慌乱中的晋军头上。待石弹过后,后面补上来的晋军立即从尸体堆中拾起犹带着血肉的盾牌举在手中继续遮挡箭雨。 梁军给矛弩换装上长矛一样的巨箭,听到一声尖利的号声,便齐齐对着城下铁墙一般的盾牌射去,一次齐射几乎掀开了整个晋军前锋的盾牌防护,无数人的肢体连同盾牌一起被牢牢的钉在地上,往往一只巨箭上便钉了三四个人,在晋军一片不似人声的惨嚎中梁军弓手抓住机会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射来,将大片失去遮蔽的晋军射倒。 晋军的登城云梯终于被推到了城下,看那云梯上密密麻麻扎满的箭矢就很难得知这一路推着这云梯的士卒究竟换了几批。待云梯停稳后,一个晋军士卒抽出长刀斩断云梯上两根粗绳,云梯前端一面满是箭矢的竖立木挡板便轰的一下落在城墙上,整个云梯就搭成一面可以上城的斜坡,云梯附近的晋军一片欢呼,正呼喝着跃上云梯向城头冲去时就见几个梁军抬着一段圆木往那云梯上一放一推,顿时冲在前面的晋军惊恐的大叫“滚木!” 沉重的滚木插满刀片铁刺,滚过之处一片血肉模糊,没等晋军再次借助云梯登城,城上便又几个火油罐子砸在云梯上,罐子碎裂,火油流的到处都是,随即一根火把就扔了过来,顿时整架云梯就滚滚的燃烧起来。 仍有悍不畏死的晋军士卒趁着云梯未曾烧断,从烈火中冲上了城头,带着满身火焰与梁军搏斗,奈何几个呼吸之后尸身就让梁军几根长矛叉起丢到城下。 一位梁军将领冷眼看着聚集在城下越来越多的晋军,在他的号令之下梁军们便将无数的小罐子砸了下去,罐子破裂后无数细白的粉末便弥漫开来,中招的晋军捂住头脸眼睛不停的痛呼。 晋军的冲车终于接近到城门几丈之内,房脊一样的挡板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兽皮,上面覆盖着湿布和泥浆,自然也是落满箭矢。无数的晋军士卒冲过去,举着手里的盾牌为推动冲车的士卒遮挡城上的箭矢和落石,待冲车与城门对正后,挡板下的晋军士卒便一同发力向后推动沉重的撞木,直到悬挂撞木的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再一同放手,撞木前端包了铁的撞角就重重的撞在城门之上,将城门撞的震动不已。没撞几下的功夫,便见城门洞上几处孔洞之中有黏稠的液体浇下,城上更是将成罐的火油不要钱一样砸了下来,随着几根火把落下,城门之处就烧起大火,冲车内的士卒大半无法跑出来被烧焦在里面。 仇凤面无表情的看着战场,冲车已经烧起来了,几十架云梯也已经在烈焰之中,派出去攻城的士卒也折损了大半,现在只能凭着长梯往城上爬,争取在被射死之前冲到城上砍上一刀两刀。 这第一天是无法将洛景城攻破的,这一点仇凤心里明白,换个其他的梁将守城也办不到,更何况里面的可是大将李懋,算了,反正还有时间,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仇凤便对身边的将领传令让攻城的士卒退下来。 城上梁军见晋军退去顿时在城头欢呼起来,对着离去的晋军大声取笑侮辱,晋军士卒则是恨恨而返。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二:李简的感应 不久晋军中又出来很多的士卒,未携带武器,只在胳膊上缠了一条白布,他们驾着一辆辆大车向洛景城而来。梁军知道这些晋军是来收尸的,士卒为国而战,死后纵是不能将尸首运回安葬,也要将尸体化了把骨灰带回家乡,都是军中应有之意,所以梁军也不阻拦,还将城墙上的尸体尽皆抛下由晋军带走,只是晋军攻城用的长梯都被梁军抽上城来,就算烧火用也不能给晋军再用来攻城。 李简站在李懋身边,在刺鼻的烟火气和血腥气中看着城下的晋军将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搬运到车上,对自己的祖父说道:“从今天攻城看,那个仇凤也不过如此!” “住口!休要胡说!”李懋不高兴的斥道,“你将来与人征战,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了对手,就算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临战之前做最坏的打算,做最详细的安排,临战之时全力以赴,这才是取胜之道。今日一战,换了我和仇凤易地相处,也不会比他好上半分,我们是占了这洛景城城高墙厚的便宜,切不可妄自尊大,小瞧了别人,切记切记!” 见李简受教不住点头,李懋又说:“今日一战,仇凤试探居多,你看吧,他再来攻城肯定会一次比一次猛才对。”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里晋军攻势更加猛烈。 石弹,箭矢不停的射向洛景城,晋军的士卒扛着长梯不要命的奔向洛景城,城墙上爬上来的晋军士卒也越来越多,梁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城内的梁军也大多被投入到城墙上。 不过这都是障眼法,这两天里仇凤派出几支队伍潜伏在其他的城门处,趁着守军被主城门时的战斗吸引,搭着长梯在守卫薄弱处爬上城墙,待到守军发现示警之时晋军往往已经登上不少人,厮杀之声便在城墙上响起。 幸亏李懋早有准备,他派李天旋带着兵在城墙上巡弋,洛景城的城墙宽阔,足可以骑马,每当哪里出现危险的号声,李天旋就带着人骑马赶到将攻上来的晋军杀退。后来李简跟李懋闹着也加了进来,叔侄两个在城墙上来来回回的与攻上来的晋军厮杀,因为有李天旋护着,李简安然无恙,李天旋自己倒受了几处伤,索性都是轻伤,并无大碍。 到了夜间,晋军更是猖獗,利用抛石机吸引城上梁军的注意力,再派士卒趁着暗夜悄悄的将梯子搭在城上再偷偷的爬上城去偷袭,开始几次倒真让他们得手了,几处懈怠的梁军被偷袭的晋军杀死,然后晋军便企图趁夜攻入城中,幸亏后面增援梁军死战才将偷袭的晋军杀退。除了偷袭晋军还派出射术高超的弓手在黑夜中潜伏在城下伺机射杀城上守将,这一招倒让梁军防不胜防,两个夜晚已有数名梁军将领中箭受伤。 就连大将军李懋都被这样偷袭过。 那天夜里,李简跟着李懋巡视城防,就在洛景城的正门城头上与夜间值守的一名将军交谈,李简则站在雉堞处观察着城外的晋军大营。 忽然李简的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慌乱,一种突然而来的不安的感觉一下子就灌满他的全身。他的喉咙一阵干燥,环顾四周,周围只有夜间守卫城墙的士卒立在雉堞处,侧耳细听,偶尔城上守军有人交谈,但夜晚之中仍安静,城头之上也不嘈杂,听不到任何异响,可是李简心里的慌乱却越积越深! 城上人并不少,守夜的校尉带着士卒们在城墙上四处巡视,身上的铠甲的甲叶子也跟着他们的步伐铿铿作响,李懋还在跟那位将军说着话,他们身边还燃着火盆,火焰被风吹得呼呼的摇摆着,一切都很正常,就连晋军大营那边也很安静,如果晋军有异动,那隐藏在黑夜里的哨探早就示警,但他确实是感到了那种不安越来越浓,如同站在冰天雪地里一件一件的脱去御寒的衣物一样让他越来越心惊胆战。 好像有一个声音让李简听到了,很轻微,可能是听到了,也可能只是错觉,但是随之而来的燥热让李简在天地之间只能听到自己急促如打鼓的心跳,脸色潮红双目尽赤的他一步跨了上去,右手在空中对着一道激射来的黑影就是一抓一握,随即右手中传来的剧痛让燥热的感觉和那急促的打鼓声戛然而止只剩一片寂静,然后就听到周围一片惊呼。 李简抓住了一支射来的利箭,准确说他其实并没有抓稳,那只箭拇指粗细,黑油油乌沉沉的箭杆,三棱破甲的箭镞闪着寒光,不知道由什么样的强弓射来,李简虽然握住了它,但那只箭飞来的力道太大,竟活物一般在李简的肉掌之中仍然嗤嗤的向前钻,将李简掌心的皮肉都磨掉一层,带着李简要向前撞去,而那箭镞对准的方向正是大将军李懋,当那只箭在李简手中几乎滑脱到箭尾之时,李懋一伸手便紧紧地握住那只射向自己的利箭。 轻轻一抖手腕,李懋说道:“还不松手。” 李简连忙松开手,却不理会伤口,看着自己的祖父从一个扈从的身上快速取过自己的硬弓,将那只三棱透甲的利箭搭在弓弦上,双目看向城下无边的暗夜,略一偏头侧听,双手擎着弓便随手一拉又是一松,利箭就直飞向城下某处,弦鸣刚落那里就远远的传来一声惨叫。 李懋轻哼了一声,便随手将弓还给了自己的扈从,转身看自己的孙子的时候心中很是惊异,心道这小子竟然如此机敏,竟能在自己之前便发现了对方射来的箭,这倒是出乎老头的预料。 李家所传武艺大部分都是军中的搏杀之术佐以军中的煅体之术打熬筋骨,像刚才那一箭,发现不难,躲开也不难,但是做到这一点至少要在战场上打了十几个滚,生死一发之间活过来的人才能做到,这孩子不但发现居然还能用手将那支箭抓住,这可出乎李懋的意料之中。 下城的时候李懋问李简:“你是如何知道那里会射来一箭的?” 李简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那会儿没来由的很紧张。” “嗯,”对于这个回答李懋也不知道是不是满意,不过此次带着孙子阵前观兵孙子的表现让他却很满意,似乎不该再将他单纯看成一个孩子,该提前磨练磨练,于是说“你一直闹着让我给你事情做,这样吧,明天开始你去顶替章将军巡视全城,守城期间城内不能乱起来,我会着人与章将军知会一声,明日你就去与他交接吧。” “喏!”李简听后欣喜,郑重的向自己的祖父行了一礼。 第四日,晋军攻城的势头最为猛烈,一波一波的晋军如同怒涛一样撞击着洛景城,而洛景城却像一块凸出海面的礁石一般,任凭巨浪滔天却犹自岿然不动。晋军从早上打到中午,李简记得早上只是还有晋军的石弹落入城内,砸坏了不少的民居,也有一些城内百姓的伤亡,自己带着兵士四处巡视。更有不少的晋军箭矢越过城墙飞进城内来。听着城墙外沸腾的杀声,李简心里真想登上城头去厮杀一番,不过他却还有他的差使,巡视城内,他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他祖父为了不让他登城作战故意而为的。看着一队一队的梁军被调上城头,他心里开始为自己的祖父和叔叔担心,能听出来今天晋军在外面似乎疯了一样的冲向城墙。 下午之时,终于有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找到李简带领的巡城队伍,喊道:“少将军,大将军令你带人援守南门!” 难道南门被晋军攻上来了?晋军近日总搞这一套,在一个地方打得火热然后在另一个地方偷袭,不容多想,李简立即带领手下的军卒穿过城中街道到达南门,待登上南门才发现南门平静无事,原来李懋他们在北门阻挡晋军,但是晋军攻击猛烈,不得已将驻守其他城门的兵调了过去,又怕其他门出事才从城中各处调派人手增援。这南门的兵几乎已经抽空了,都赶赴北门作战,李简到来后居然成了这里的主将。李简一面命士卒严密监视城下的动静,一面将目光投向远远的北门,那里能看见晋军的抛石机发射的石弹从空中落下,一道道黑烟在那里升起,厮杀之声也能听到,李简的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假如这洛景城被攻破,梁军败退的话,肯定是出南门退回梁国腹地,自己的祖父将自己安排在这里,难道是预备万一吗?想到这里李简的心里更加惴惴起来。 李简在南门守了近一个时辰后,就听北门那里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他看过去,看到北门那里城头上飘扬的仍是梁军旗帜这才放下心来。看看天色仍未到傍晚,看来今日晋军攻势猛烈,在梁军的反击之下,伤亡定然非常惨重难以承受,所以才收兵了。 又过了一会儿原来驻守南门的守将从城墙上带着人归来,两人见面后,李简行礼后询问北门情况,那将军喟叹一声说道:“惨呐!晋军今天发了疯,把人命看得跟草一样贱,少将军不如自己去看看,这里还是交给末将好了。” 李简闻听便唤过一个校尉,让他带着自己原来的巡城的兵卒回城,自己跟那个守将要了一匹马便向北城门而去。 越接近北门那股辛烈的血腥味就越浓,等看到北门外的战场时,原以为经历过第一天攻城战已经有所见识的李简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只见晋军大营与洛景城之间几乎被尸体填满,两架冲车一前一后尚未到达城门就被烧成两团大火,其余散落在战场上几十架云梯也都火焰升腾,有的已经被烧塌了架,只剩几个木轮子和一个底座在冒着青烟,李简还看到晋军营外那几十架抛石机竟然有近半也烧起来了,这倒奇了,难道是叔叔带着骑兵冲出去了?城墙上尸横枕籍,有晋军的也有梁军的,各种武器散落一地泡在血泊中,鲜血汇集后顺着城墙上走雨水的孔洞一股股的流出去,在城墙上挂起一道猩红色的帘幕。 一队队的民夫与士卒一起凭着衣甲的式样将受伤或者战死的梁军抬下城去妥善安置,只是被砍落的头颅要仔细的辨认一番,自己人的自然好生对待,若是晋军的便随手丢到城下连尸体也一起丢下去,反正晋军会来给自己人收尸。 到了北门的城楼处李简就看到李懋坐在一把大交椅上,铠甲上竟然有血,这让李简心中大骇,李懋见他面色更变便笑着说:“别慌,不是老夫的血,今日老夫手痒,也砍了几个,不想竟然手生了些,弄得不利索而已。” 话虽如此说,但是统领一军的大将竟然亲自抡刀子砍人,可见今日之战凶险到何种地步。 然后李简就看到了叔叔李天旋竟然用一块渗血的白布吊着一只胳膊,身上还有几处也被包扎着,连忙过去询问,李天旋却笑笑说:“没事,小伤,”还抬了抬那只受伤的胳膊说“没伤到筋骨,养几日就好。”说着朝着晋军方向抬了抬下巴又说“出去不久就被他们骑兵缠住,不然我倒很想找机会砍了那个仇凤。” 李懋听了后说道:“岂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仇凤今日下了血本,却险些血本无归,倒叫老夫很是痛快!” 正说着就听有人说道“大将军快看!” 李懋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下一片尸体与火焰,梁军却不曾来收拾尸体,只有两匹马一前一后的慢慢靠近,城上梁军士卒早已张弓搭箭,却被李懋制止。 “是仇凤”,李懋说道,“看来是想见见老夫。”说着看了看李天旋吊着的胳膊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李简,就对李简说“你随我去吧。”说完又大声命令道“开城门!”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三:刺杀! 城门大开,李懋和李简各乘一匹战马而出,马蹄踏着地上累累的尸体绕过噼啪燃烧的冲车云梯来到仇凤近前。 李简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位敌军的主帅,好奇的不住打量,见那仇凤面皮很是白皙,长眉细目颇有几分俊美之意,只是一绺灰白的胡须以及略微松弛的眼袋让他已呈老相。 李懋却看到仇凤铠甲上竟也有血渍,便好奇得开口问道:“你怎么也如此狼狈?” 仇凤低头有些嫌恶的看了看自己衣甲上的血迹,淡淡的说:“有几个逃回来的胆小鬼,让我斩了。”他说话的声音有几分阴柔,说完还看了看李懋铠甲上的血迹问“你呢?” 李懋说道:“拜你所赐,老夫今日抡刀子砍人了!” 仇凤说:“可惜啊,若能再进一步,说不得今日便能与李兄在这洛景城中一醉方休了。” 李懋却哈哈大笑着说:“你若进城再想与我喝酒就只能往地上倒了,不跨过我谁也别想进这座洛景城。” 仇凤叹了口气,说道:“身不由己啊,我也一样,我若想回去,除了夺下你的城,也只能躺在棺材里让士卒们将我抬回去。”说完看了李懋一眼,仔细的盯着李懋花白的须发,又说“我们都老了,看来想落个善终也是奢望。” 李懋也盯着仇凤,说道:“难道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吗?也罢,不如我随你去,到你营中大醉一场如何?” “想窥伺我的大营,做梦!” “哈哈哈哈,那不如这样,你随我进这洛景城,我们一起痛饮三百杯如何?放心,不耽误你明天继续攻城。”李懋说道。 仇凤竟然犹豫起来,看样子颇为意动,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李懋说:“还是算了,你知道的,我是个是非多的人,若现在我仍是孤身一人,定要与你进城共谋一醉,可惜,我府里上下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呀!” 李懋看着仇凤,淡淡的说了一句:“是非多都是你自找的,怪得谁来?” “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啊!”仇凤点头叹道,转身从自己的侍卫手里接过一物递给李懋说“我府上梅树根下埋了近二十年的好酒,剩下没几坛了,今日送你一坛,虽不能一起把酒言欢,但愿李兄饮此美酒时能与我遥遥相祝,也算别有一番滋味了。” 李懋也不犹豫,伸手就接了,隔着泥封还嗅了嗅,口中诚谢,然后就递给了身边的李简。 仇凤看了看李简,原以为就是个侍卫,待看清时才发现竟是个孩子,他与李懋虽然见面寒暄,但身处之地到处尸体,狰狞恐怖,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可这个孩子却镇定异常,一点也不作伪,面上神情就是一个陪着自家长辈去见另一位长辈的孩子该有的礼貌与拘谨,视这遍地的血污如同无物。 “这是?”仇凤看着李简沉吟着问。 “我孙子,天凯的孩儿,叫李简,来,给仇帅见礼。”李懋说道。 李简在马上捧着那个酒坛给仇凤躬身行了一礼。 “李兄,你李家果然是代代出英才啊!”仇凤打量了李简一番后赞道。 李懋却盯着身前左右的尸体说:“只怕未必就是好事!” “那何不让孩子脱离了这苦海呢?”仇凤眯着眼看着李懋问。 “脱离,如何脱离,你休要打什么坏主意,老夫找人为这孩子算过,这孩子不但命长,还福泽深厚,定能将你们吃得死死的!” 仇凤听后哈哈大笑,笑罢才有些悲凉的对李懋说:“只怕那时,你我都看不到了。” 回到城中,李懋问李简说:“你觉得这个仇凤如何?” 李简在马上想都不想的说道:“像个老妪!” 李懋闻听在马上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大估计城外快到晋军大营的仇凤都能听到,只见他边笑边前仰后合地拍自己的大腿,引得路上经过的士卒无不好奇注视。 笑罢,李懋才对李简说:“我年青之时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他像个娘们,他当时还大怒拔剑要砍我,想不到几十年过去,你第一次见他竟说他像个老太太,可见老夫当年所言非虚,这个仇凤当真是投错了娘胎!” 那次攻城之后,晋军便暂时停止了攻城,原因很简单,仇凤军中再无攻城器械也无打造攻城器械的木料,都在攻城中被毁了。于是晋军开始放出人去四处伐林取木,由于附近山林尽皆被毁,所以再伐取木料就要多费时间。 不过仇凤果然奸诈,竟派出骑兵混在伐林的人中间大摇大摆的出营,瞒过梁军哨探的耳目,然后就集结绕路竟跑到李懋的粮道上来,袭扰梁国给洛景城运粮的队伍,真让他们得手了一把,烧了不少粮食,待李懋派人来援,这些晋军骑兵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让李懋有些头疼,本来城中梁军由于几番大战已是伤亡不小,若再派出人手专门守卫粮道,城内兵力就更加捉襟见肘。 除了袭扰粮道,晋军在夜间更加猖獗,这段时日,晋军夜间不断有人趁守军不备偷偷爬上城墙,但他们却不在城头上偷袭,而是潜入到城中,伺机刺杀梁军将领或者在城中屯粮之处放火,这些人都是晋军中身手好不怕死的亡命徒,混入城中之后就很难捕捉。 李简为此日夜带人在城中巡视,虽然也杀了几个晋军细作,但是仍有很多隐匿在城中。李懋无奈只得在城中增派人手巡视。李简却觉得晋军似是会有大动作,守城梁军总是能发现细作入城,但是捉住和杀掉的却不多,这么多晋军细作隐忍不发,那他们肯定有个大目标值得他们这么做,至于目标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晋军营中的斧凿木锯之声又响了起来,各种造好的云梯、冲车、抛石机等物在洛景城上都能望见,梁军知道,晋军下一次攻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天晚上,李懋依惯例巡视城防。李简并未与他同行,他正操心着潜入城中的晋军细作,带着一群士卒在城中巡视。在城中转了一圈快到城门时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迎面而来,李简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中间自己的祖父正骑在马上,便迎了上去。 在接近李懋的队伍时,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李简的身体在马上陡然一僵,他又体会到前几日晚间自己握住那支射向祖父的利箭前的心悸的感觉,只是这一次这种感觉来得更加猛烈和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令他他感到不安的根源所在。 李懋也看到了李简,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在城中来回的折腾,这个孩子明显瘦了,李懋有些心疼,暗怪自己不该让他如此辛劳。待稍微近些,就看见李简脸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潮红,正奇怪时,就看见李简从马鞍上疾速的抽出一张弓搭箭就向一处黑暗中的房脊射去,那边立时传来一声惨叫。 “有刺客!” 李简这时才一声大喊,又从马鞍上挂着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射向黑夜中的另一处。早在李简开弓射第一支箭时,李懋的扈从就举着盾牌簇拥到他身边,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盾牌之上叮叮当当的响了几声,一个扈从还闷哼一声,不过并未倒下。 李懋从几面盾牌的缝隙里看到自己的孙子双臂风车一样的不停的向四处射箭,每一箭射出便会有一声惨叫从黑暗中传来。大批的士卒迅速举着火把出现在四周,顿时将四下里照的一片雪亮。 这些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兵卒们拿着武器吆喝着追赶那些潜伏的晋军刺客,不多时便有死尸被拖了过来,也有重伤不死的,被扔在地上呻吟不已,仍有落网在逃的,梁军的士卒仍在呼喝着追赶,李简脸上潮红未褪,手中长弓上仍扣着一支利箭。 李懋是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孙子这种奇异的本领,按说该见怪不怪,但仍让他觉得惊奇不已,李家可没有这种本事传给后人。 他排开众人,催马靠近李简,待走近后对李简说了声“做得好!” 哪知李简并不理会,忽然抬头,目光凌厉的扫过李懋,两只手臂也抬了起来,硬弓之上的箭镞闪着寒光对准李懋的腹部,然后迅速上移,胸口,颈项,头颅,再向上几分就松开弓弦。 几乎就在射箭的同时李简的身子在马上一扭。 就在李简的箭几乎贴着李懋的头盔飞过的同时,一支短失贴着李简腰身激射而过,若非那一扭身,李简定然中箭,那短失射空,落在李简马后的石板路上撞起一团火星。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之人便从李懋身后上方的一棵枝叶浓密的树上摔下,随着那人落下的还有一张硬弩,那人头颅被李简射穿,已是气绝。 这时李简才恢复了脸色正常,对李懋说:“这才齐了。” 李懋看着周围那些出现的异常神速的士卒问李简“你早有安排的?” 李简在马上向李懋答道:“正是,连日之来晋军的细作潜入城中,但捉住的并不多,孩儿在想如果我安排这件事,定要在攻城前的关头刺杀守城的将领才能对攻城最有好处,所以我近日一直关注城外晋军动向,掐准了他们即将攻城才做的安排,祖父放心,其他将军那里我也做了安排,不会让他们得逞。” “恩,不错。”李懋点了点头,又想起这刺客最后一箭,那一箭若是对准自己,怕是自己今夜在劫难逃。可偏偏不是对准自己,明显是要取自己孙子的性命,这可有些不对。 像是看出了李懋心中所想,李简说道:“大概那厮被我坏了事,心中恨我,所以最后才想要将我射死吧。” 李懋点了点头,不过李简的话他并不放在心上,刺客死士,他们做事,干得是一锤子买卖,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改变行刺目标,但又想不出别的原因,就嘱咐李简务必要小心行事。然后看着地上几个重伤被擒的刺客说道:“先问一问,若问不出来,留着也无用,就都杀了吧,枭兽示众。” 李懋难得回到自己的行辕,自从仇凤领军攻城一来,李懋就几乎从不卸甲,什么时候乏累了,就胡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时间一长,身上早就馊了,这次回到行辕,侍卫们打好了水,他也舒服的洗了洗,然后命人要早早的将自己唤醒,便睡了过去。 李简则几乎一夜未眠,夜间斩杀了企图行刺自己祖父的刺客,而且在城中其他各处的安排也有收获,这让他兴奋不已,折腾了一个晚上,随便找了个地方打了一个盹,天色未明,也就四更时分,便向自己祖父的行辕所在而去。 还未到,就听到城墙之上梁军一片呼喝,抬头看时就见空中一个个拖着长长火焰的火弹直向洛景城砸过来,看来消停了些时日的晋军又要攻城了。此时他看见一个梁军士卒骑在马上踏着急促的蹄声在自己之前冲向大将军行辕,估计是报信的,他在马鞍上双腿一夹马腹也跟了上去。 李懋早已起床,用过些吃食,正在一个侍卫的帮助下穿戴自己的铠甲,听到城外动静就屋内走到了院子里观望。 那个来报信的梁军下了马就噔噔的跑进院子,守门的士卒也未阻拦,大概知道知道这人是来报信的。 李懋还看见门外李简也到了,却不下马,直直得控着马就向院中冲来,两个守门的兵卒举着长矛似乎想拦下他,毕竟大将军行辕,骑马入内不成体统,就算是大将军的孙子也要有些规矩才是。 哪知李简在战马过门之时,拔剑左右一挥,两个守门兵卒颈项间鲜血飚出,然后就红着眼睛直直向着门内李懋杀了过来。 李懋顿时呆了一呆,几乎是马上就把自己孙子想要杀自己的念头抹去,一瞥之下就看见那个似乎是来报信的士卒不知何时已将长刀抽出,狞笑着冲向自己,李懋此时两手空空,正待寻个武器时,就见那个冲过来行刺的士卒胸前忽然刺出一柄长剑,那人脚步顿时一滞,低头看了看透胸而出的长剑,惨叫一声就委顿在地,原来李简见情势危急就冲着那刺客掷出了自己的长剑。 “保护大将军!”李简大吼,翻身从马上滚落,顺手在院中兵器架子上抄起一面盾牌护在身前就向李懋冲了过去。 一阵箭雨从黑暗中射来,李简的盾牌挡在了李懋身前,李懋大惊,这孩子手中盾牌全护在自己身上,那他岂不是要被射成刺猬一般!哪知细看之下才发现自己那个侍卫竟然蹿出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李简,李简未曾中箭,那个侍卫背上被射得一片箭矢已经口角流血摇摇欲坠。此时已经从墙外翻进来十数名梁军打扮的人,不过一看他们凶狠眼神就猜到是晋军潜伏下来的刺客。他们进来后也不说话,抬手将手中的弓箭射向李懋祖孙两个,然后就抽出长刀扑了过来。 李简的大吼引起了李懋侍卫的注意,此时已经从各处冲出,手执兵器或是护住李懋或是与刺客站成一团。李懋冷眼看去,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自己的侍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忠心不说,就算身手也都是一等一的,竟然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隐隐的还露出一丝败相,这让李懋心中大怒,暗骂仇凤你这无耻匹夫,便抽出一名侍卫身上的长刀就要过去砍人,哪知李简忽然大叫一声“不可”便举着盾牌又护在李懋头脸之前,听得“咚咚”几声,几支短失竟然射穿了李简手中的木盾,半截短失就在木盾另一面露出,李简的手臂上也流出了血,几个围在李懋周围的侍卫还中箭倒下。正慌乱间,房顶之上又翻身跃下多人,抡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就向李懋劈下,院中顿时一片大乱。 李简从死尸身上抽出一柄长刀,一手持刀一手执盾就与刺客杀在一处,一边要注意李懋的安危,一边还要提防院外黑暗中射来的冷箭。 李懋也抡着刀子,他刀法凌厉,经验更是老道,冲在他面前的刺客几息之内就让他砍了,细看眼前,自己的侍卫扈从不断的涌进来,已经渐渐的将刺客围住,倒是李简那里却被几个武艺高超的刺客缠住脱身不得,不过那孩子竟然一点都不慌乱,或格挡或躲闪,还能及时的举盾接住射来的箭矢,抽空还上一刀就能让对手见血,看得李懋心中暗自点头,不过此时他忽然一惊,这哪里是行刺自己,现在所有的箭矢几乎都射向自己的孙子,几个刺客里的好手也全都围攻自己的孙子,负伤之下仍然悍勇无比,宁死不退,这晋军打得什么主意?又想起昨晚最后那一箭,怎么感觉刺杀自己只是个幌子,杀自己的孙子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呢? 毕竟是在洛景城内,将军遇刺,非同小可,军卒纷纷赶来支援,放冷箭的刺客被军卒找到,一阵乱射后就成了刺猬。行辕内的刺客也纷纷被梁军的长矛挑起,当最后一个刺客被李简一刀砍掉一条胳膊后就被涌上来的梁军士卒剁成了肉泥。 此时天已微微放亮,院中一地尸体,满是血腥之气,空中晋军的火弹仍不断得砸向城墙,轰轰之声不断传来,李懋不管这里,让人牵了马就要上城去指挥,临走之时看了看李简说道:“这里交给你了,城内不知道还有没有晋军的细作,要当心他们里应外合,你可明白?” 李简点了点头。李懋便带着人匆匆向城墙赶去了。 看了看那个背心之上插满了箭矢的侍卫尸体,李简叹了口气,吩咐士卒们一定好生对待。又走到行辕门口对留下的士卒说道:“这两个,你们认一认,方才情急之下我将这二人杀了,不知道是不是杀错了。” 一个校尉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两个最先给李简杀死的守门兵卒后,说道:“少将军,给大将军守门的,小人也都见过,这两个面生得很,不应该是在这里的。” 李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没有杀错,以前守门的,估计被他们害了,等消停了附近找一找,估计能找到尸身。” 李简心中也有些嘀咕,两次针对自己祖父的刺杀,怎么看起来都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呢?难不成这洛景城中晋军耳目众多,自己说那仇凤像个老太太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了,仇凤心性狭窄一定要杀了自己报复,不应该呀,统领大军的将领没必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城墙上传来的厮杀声提醒了李简,管那么多做什么,自己只管帮祖父守好这座洛景城就是了。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四:斩将夺旗 城上的厮杀之声越来越大,只要听不到晋军石弹砸落的声音,李简就知道晋军定是爬到城墙上,双方开始兵刃肉搏,但是晋军的箭矢却一直不停的射了进来。他带着人在城内巡视,城外杀得热闹,城内却是冷冷清清,每当靠近北城门,厮杀惨叫,擂鼓号角,兵刃交击的声音就一浪一浪的击打着他的胸口,他真的想上去看一看,厮杀一番。正想着找个什么人顶替自己干这劳什子的巡城差事时,便看见自己的叔叔李天旋带着大队骑兵在城中经过,他立即打马上前询问,才知道李天旋奉李懋之命带着骑兵出城厮杀,他本来有伤在身,虽然好了大半,但仍多有不便,只是战事如此,不得不出城与晋军拼命。 临走之时李天旋笑着对李简说:“一会儿看我砍了那个仇凤!” 李简却很担心李天旋的伤,说道:“二叔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能杀你二叔的刀子,现在还没打出来呢!”说罢,李天旋便率骑兵出了城。 又是一番城中巡视,当李简带人再次经过北城门时,时间已经过了午后,就见几个传令士卒急匆匆的从城上跑了下来去骑马,一个传令士卒见到李简便大叫道:“少将军!”李简看着他跑到自己跟前就问:“何事,可是又让我去守南门?” “正是,大将军的确命少将军去南门。”那传令士卒说道。 李简不理他,自己在这城里转了大半天,听得城上一片厮杀,自己却帮不上,早就憋闷够了,自己如此,估计身后这一队士卒也是如此,他扭回身看着身后的兵卒,大声问道:“尔等可愿随我登城杀敌?” 手下士卒一个个涨红了脸大声聒噪着就要登城去厮杀。 “可是,”那个传令士卒却不安起来,“少将军,大将军可是命你……”不等他说完,李简就打断了他“现在是救急,早点儿上去就能早点儿杀退晋军。你还去南门,告诉那里的管将军,让他分出些人手在城内巡视,我带人登城比他从南门赶来要快得多,快去,免得误事。”说罢便带着自己的人登上了洛景城北门。 那个传令士卒无奈,只得匆匆的赶去送信。 城墙之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贴着城墙不知道多少云梯在燃着大火。箭矢不断地从城外的浓烟烈焰间射进来,数不清的长梯就搭在城墙上,一个个晋军士卒攀着梯子敏捷的跃上城头,一声嘶喊就抡着寒光闪闪的长刀杀入人群中。地上已经躺倒的尸体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墙的地面,梁军和晋军就在这尸体上红了眼睛的对砍。 在梁军仍然占据的城墙上,士卒们守着雉堞,只要一个脑袋冒出来想都不想就是一刀,但往往不是刀砍在盾牌上发出一声钝响就是从雉堞处伸出一只握着长矛的胳膊猛得就是一刺。 箭矢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梁军已经无力进行密集的齐射;石弹用尽,操作抛石机的士卒早已登城厮杀;矛弩的巨箭早已耗尽,但梁军的士卒也有办法,他们用仅剩的几架矛弩将发射寒鸦箭的兜子里装满石子然后在发射到城下去,也能打得城下的晋军一片惨叫,但是石子乃是圆钝之物,杀伤力毕竟不如寒鸦箭。灰瓶用尽,滚木用尽,只有礌石可用,其实也不能说那是礌石,士卒们拿在手中拼命往城下砸的都是城中民居上拆下来的墙砖屋瓦。 一大段城墙已经落入到晋军的手里,那里靠着城墙有一架云梯,晋军士卒正通过云梯源源不断的奔上城来,晋军士卒们见那段城墙已被己方冲上去的人所夺,就费力的推着剩余的几架云梯改变方向,向那段城墙缓慢的靠过去。一个晋军将官模样的人扛着一面旗子从云梯上奔上城头,手中大旗向着城下晋军挥舞,顿时城下晋军的人潮中就欢呼一片。 李懋手按着剑柄,阴沉得看着城墙上的厮杀。忽然一阵如潮的马蹄声涌来,他向城下看去,就见李天旋带着梁军的骑兵从战场的一侧横冲直撞的杀了过来,就像用匕首在一块豆腐上划了一道,骑兵在整个晋军如潮的军阵中横切了过去,一路之上马踏人骨、刀劈头颅,血浪翻滚地从晋军军阵另一侧穿凿而出。 晋军游荡在两翼的骑兵也动了,吹着号角气势汹汹的向李天旋的骑兵杀来。 不过李天旋不给他们机会,一声令下,梁军的骑兵调转马头从城下的晋军中又冲了过去。这两轮的冲杀缓解了城上梁军不少的压力,黑压压的晋国大军中竟出现了两条大路一样的空隙,接近洛景城墙的云梯被他们抛出的绳钩抓住借助马力拉得轰然倒塌,李天旋更是懒得挥刀去砍,将身子在马上稍微向前一伏,手中马刀探出,刀锋向前,借助战马的高速,像割麦穗一样收割着晋军的人头。 李懋看得点了点头,但转头后脸色又更阴沉了,就见一个晋军将领竟然将一面晋军的旗帜插在洛景城的城墙上,那里有一架云梯尚在,晋军不断上城,自己的人虽然死战,竟也一时无法靠近。 他刚一转头想找人说些什么时,又看见另一处不远的城墙上,几个梁军正被射得刺猬一般倒下,几个晋军正从长梯上一跃而上,不好,那里要是也丢失了,可就不妙。可是身边已无可派之人,手下将领有的都在城墙上与晋军白刃血拼,于是就命身边保护自己的扈从们去夺回那段城墙,那些扈从的任务就是保护李懋的安全,岂肯愿意将李懋抛在这里,气得李懋大骂:“此城若破,老夫也是一死!还不快去!”扈从们无奈,只得留下两个贴身保护李懋,其余之人便向失守之处扑去。 李简也看见了那面城墙上树立起来的晋军旗帜,便踏着脚下死尸,荡开手中长剑就杀了过去,必须把那旗子拔掉,把那段城墙夺回来!他在心里发着狠。 身前交战的一个梁军士卒的背上突然冒出一截长矛,险些将李简也刺中,随着惨叫,那个梁军士卒开始软软的倒下,李简不等那长矛抽回就一个突刺就把长剑送入到那个刚杀完人的晋军兵卒的咽喉中。抽剑之时身子前趋,顺手从那个捂住脖子慢慢软倒的晋军腰间将他佩戴的长刀抽出。刀刚抽出来左手斜斜一劈,将一杆刺向自己肋间的长矛斩断,右手长剑直刺,剑尖就透过那个偷袭他的晋军左眼直入脑颅两寸。然后刀光剑光绞在一起,几个冲过来的晋军士卒或是被人头斩落或是喉头被刺穿。 再往前,一个梁军士卒手中的长矛刺进一个晋军的腹部,那重伤的晋军士卒一手持刀,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刺进自己肚腹的长矛,也是用了死力,一只手竟将那长矛紧紧抓住不放,让刺伤他的梁军士卒一时无法撤回武器,另一只手胡乱的挥着长刀,嗷嗷叫着想将对方砍死,李简从他们身边路过时,顺手一剑就斩断了那个晋军士卒的手腕,那梁军士卒一下子就抽回了长矛,立即又双臂一送,将那支还抓着一只断手的长矛又刺入那个晋军的胸口中。 乱战之中,李简衣甲前襟已被鲜血浸透,随着越来越多的晋军伏尸在他剑下,他却发现自己是从一片难耐的燥热之中渐渐步入一片怡人的清凉之内,四周越是混乱危险,他心头越来越是清明一片,甚至说在这血炼地狱一般的城墙上,他的心头反倒是从来没有过的平和平静。 很奇妙的感觉,迎面的晋军,无论是劈过来的长刀还是刺过来的长矛,又或是城下接连不断射上来的箭矢,他都能清晰的知道何时会触及自己,只要轻轻躲一下就可以避过,然后长剑递出,专门找寻对手眼睛,咽喉,手腕等铠甲防护不到的地方下手,人多之时几乎一步一杀。李懋已经年老气衰,纵是李天旋见此也会自叹不如。 那些跟着李简一起杀过来的梁军士卒更是大为惊奇,就见少将军右手持剑,左手中一会儿是长刀,一会儿是盾牌一会儿又换成半截长矛,双臂舞动之间如同后脑也长了双眼睛将前后看个通透,晋军竟半点伤不到他,走一路杀一路直杀得晋军鲜血喷涌,这一幕让梁军士卒大受鼓舞,呼喝着如虎入羊群一般扑杀过去。 那冲上城来插好旗帜的晋军将领也注意到了李简,显然是惊讶梁军中有如此悍勇的人物,但看清了才发现竟是个半大孩子,就先存了几分轻视,狞笑着向前分开晋军士卒,抡起两只铁骨朵就向李简砸了过来。 李简轻轻一侧,让过铁骨朵,右手的长剑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在那晋军将领喉间轻轻一抹,那晋军将领顿时就丢了铁骨朵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指缝间已有血浆喷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死死看着李简,李简见他体型粗壮,怕他不死,左手的半截长矛就用力一刺从那晋军将领右耳刺入左耳贯出,那晋军将领登时双眼翻白倒地气绝。将军一死,攻入城上的晋军士卒顿时大骇,李简身后的梁军士卒见此则一阵欢呼呐喊就杀了过去。 来到晋军旗帜前,李简双手握住剑柄,把身子一拧一抡,锵得一声就将那胳膊粗的旗杆斩为两段,本来正迎风招展的晋军大旗就打着卷从洛景城墙上跌落到城下的尸体堆中,一起跌落得还有城下晋军士卒们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 城上梁军倒是发出了一阵欢呼。 “烧了它!”李简指着那架云梯命令道,此时这段城墙上的晋军已被尽皆杀死。 “喏!”士卒们大声回应,很快就找来火油等引火之物,不一会儿那架云梯便燃起熊熊大火。 李懋瞪大了眼睛发现那个干脆利索得杀死晋军登城悍将并一剑斩断晋军旗帜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孙子,他不禁又是惊喜又是担心。 惊喜的是孙子竟然悍勇如此,担心的是万一这小子有个意外该如何是好,儿子让他派到城外作战了,危险异常,他下命令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孙子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若真那样,李家就剩下自己一个孤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味道,自己不是派他去守南门了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过这个现在不能说,也没机会说,只得远远得冲着李简点了点头。心中却骂道仇凤匹夫,我儿子孙子哪一个出了事,老夫拼了命也要拉着你陪葬。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五:一箭射天狼 此时心中同样暗骂仇凤的不只李懋一个人,李天旋坐在马上喘息着,甩了甩马刀上的血迹,不甘心的盯着晋军阵前那面“仇”字的大纛,人山人海之间看不到那个面皮白皙的晋军主帅,他很想冲过去给那个仇凤的脖子上来一刀,如果能成,估计晋军大概就会崩溃,可惜啊,几次冲杀,自己的手下也多有损伤,现在晋军的骑兵如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 旁边一个手下的校尉似是知道这李将军所想,对李天旋说:“将军,现在没机会,他们的骑兵靠过来了,我们得想办法先甩掉他们。” “嗯,我知道,”说着李懋将马刀插入刀鞘内,一拽马缰绳,大声对部下喊道“跟我走,我知道个地方,可以狠狠的干他们一把。”临走前又看了那“仇”字大纛一眼,心中暗道等着我的,早晚砍你一刀。 李天旋的骑兵带着晋军的骑兵离开了战场,很快,城墙上的梁军就压力大增,骑兵在晋军中趟出来的两条大路很快就被士卒填满了,一波一波的晋军真如浪潮一般不断撞击着洛景城。 被梁军推倒的长梯被扶了起来重新搭在城墙上,每架长梯的梯脚处都被十几面盾牌保护着,遮挡城上落下的箭矢以及砖石瓦砾,晋军士卒一个个拎着刀子排着队往上爬,临近的长梯处突然被火油烧起大火,满身火焰的晋军士卒不似人声地惨嚎着胡乱奔跑他们不管,刚爬上去的人一声惨叫跌落在脚下来他们不管,身边之人突然被上面落下的石头砸的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溅了自己一身一脸也不管,只管一件事,那就是爬上去,杀掉上面的梁军。 待轮到自己爬梯子的时候,双眼早已一片灰白,只有泼溅入眼的鲜血,才能让这个世界重新鲜活起来。 李简早想寻个机会到自己的祖父身边,哪知晋军的攻势一下子就更猛烈了,他此时已不自觉的把自己看成是这一段城墙的守将,但是眼见自己祖父身边竟然只有两个扈从,于是就唤来祖父派来保护自己的几个扈从,命他们回去保护大将军,那几个扈从早已见识了刚才李简拼杀之时的悍勇,心下佩服不已,见少将军命自己回去保护大将军,于是便领命向李懋所在之处杀了过去。 李懋知道仇凤打得什么主意,这个仇凤开始之时奸计百出,都不管用之后就干脆用笨办法跟自己打,凭借晋军人多,拿人命跟自己换。这个老匹夫用人命换自己的箭矢,用人命换自己的滚木礌石,用人命换自己的火油石弹,用人命换自己的人命,只要能攻下这座洛景城,别说十条命换一条命,就是二十、三十条命换一条命他也干了,这法子虽然笨,却是现下最管用的一个,眼见的这洛景城在他不惜人命的攻击之下竟然开始摇摇欲坠了。 也罢,李懋心想,这才算公平,我凭借城池坚固,他凭借军卒众多,谁都不亏,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李懋先前派出去夺回城墙的那些扈从们还没有回来,他们被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晋军士卒死死的缠住,无法脱身。虽然那些扈从一个个身手了得,怎奈连番搏杀之下气力渐亏,有几个已经挂了彩,但纵然如此,却依然牢牢的守着那段城墙不失。 李懋面前的一段城墙守卫的梁军士卒已经不多,一蓬一蓬的箭雨射过之后,只要不死就挣扎着站起来搬起石头往下砸。一个身材高大的梁军士卒双手举起不知从哪家房脊上拆下来的石雕滴水兽,正要往城下砸去时忽然身子一挺,便直直得举着那滴水兽向后倒来,仰面倒下后才看见那个士卒的额头上插着一支箭矢,已是气绝。 这个士卒所守的城墙上很快便有一颗满是油汗血污、表情狰狞的人脑袋探了上来,见竟然无人把守顿时大喜,一个纵跃就上得城来,向着一边正在鏖战中的梁军士卒就要砍去。 唉!李懋心中感叹,又得拼一拼这把老骨头了,想着就抽出腰间长剑,他身边的一个扈从反应倒比他还快,持弓在手一箭就将那登上城来的那个晋军士卒射死。李懋仍大步走进雉堞处,喃喃得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一剑刺出,剑尖从一个刚爬到雉堞处的晋军士卒的口中刺入又快速的收回,那个士卒发出一阵带血的咕噜声就栽了下去。 盏茶的功夫之后,离战场不远的一处小谷内,李天旋等一众骑兵坐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谷内人尸马尸倒了一地,还有许多无主的战马散在周围,或是守着骑手的尸体不走或是低头啃着草皮。 李天旋身上又是多处受伤,腿上一处几乎可以见到骨头,让他用撕下的战袍使劲扎住。他的手下又少了许多,现在人马俱疲也是人马俱都带伤,战马的皮毛水洗一般,摸一把就一手的汗渍,不过还不是时候,骑兵不能攻城,干掉晋军右翼的骑兵对守城没多大的帮助。 待喘息甫定,李天旋便看着自己的手下大声问道:“诸位兄弟,还敢不敢跟我去再去冲一次?” 一个双目血红的校尉嘶吼道:“将军都不怕死,我等怕得何来!如何不敢!” “好!”李天旋向手下骑兵一抱拳,“那就烦劳诸位再跟李某走上一趟,这一次我们直接杀入晋军中军去,砍了那仇凤老匹夫,定能解了这洛景城的危难!” “诺!”骑兵们齐声爆喝一声。 城墙之上,李懋花白的须发飘洒,挥动手中长剑,老狮子一般在城墙上左右搏杀。城墙边上冒出一颗头颅他就挥剑斩下头颅,攀上一支手臂他就挥剑斩断手臂,若有一人趁他不备突然跳起跃入城墙之上他就一剑斩去将那人砍成两段,一段掉下城去,一段在城墙上汩汩的淌血。 衣甲尽红,须发上也是血渍斑斑点点,久战之后李懋已是气喘如牛,心中一股躁戾的浊气却慢慢升腾,双目渐渐血红,渐渐疯魔起来。这些人怎么就杀不光呢,砍掉一颗脑袋城墙上就马上又长出一颗脑袋,再砍掉转眼还有一颗,怎么这些人的脑袋跟下雨之后地里长出的野蘑菇一般,摘不完也砍不完,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吗?哈哈大笑几声,李懋觉得,这洛景城怎么这么像行驶在孽海上的一艘破船,无数的冤魂水鬼从水中跃出,扒着船舷要上船来要和自己索命! 水?对,就是水,大洪水,就是大洪水,乱战中李懋的心神却飘远了,他又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那次难忘的大洪水,自己还是一个少年,和李简相仿的年纪。 洪水中,家中长幼及奴仆都躲在孤岛一样的屋顶躲避,看着滚滚的浊流在大河一样的街道上波涛汹涌,房顶的瓦片下面不时有避难的老鼠爬上来,还有从树上跳到房顶的老鼠,从飘荡在水中的桌椅马车甚至浮尸身上都有老鼠跳上屋顶,数量越来越多黑灰驳杂的一大片,骇得家中的女眷惊叫不已。 李懋就从水中拾起漂浮的木棍驱赶那些老鼠,哪知那些同样落难的老鼠此时竟然丝毫都不畏惧人,就算被木棍砸成肉泥也不肯再跳入水中,逼急了竟吱吱叫着跳上他的鞋子咬他的脚面甚至一齐顺着袍子爬上来咬他的头脸。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小东西吱吱叫着,细小的牙齿撕咬头发,啃噬脸颊的痛楚。四十多年了,李懋征战无数也杀人无数,早已心如磐石,只有那梦魇一样的“吱吱”声才是他隐藏的最深的噩梦,就如同现在一般。 心神恍惚的李懋此时完全在凭着本能杀人,当真是状若疯魔,此时他的身前身后死尸遍地,死状恐怖。他的心智困在梦魇之中被一阵剧痛唤得重新清明过来,回身一剑斩了一个晋军士卒的头颅,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死不了,也不能死。 李懋受伤,李简看得几乎目眦欲裂,甩开身前纠缠的晋军士卒,便向李懋那里杀了过去。 晋军阵前,大帅仇凤用人头划了一条线。 攻城惨烈如斯,纵是对士卒催逼再紧,许下的赏赐再厚,也总有被吓破了胆逃回来的。 仇凤懒得理会,吩咐下去,但有逃兵,只有一个字:杀! 但是杀过之后效果却并不太好,于是他又命人从营中取来许多的木杆,两头削尖后插入阵前土地上,将捉到的逃兵砍了之后就将人头戳在杆子上,就这样,一个个的人头就在晋军大阵之前从左到右成了一条长长的线,几乎和洛景城一面的城墙一样长。 后来又在这条线上立起很多小旗,旗子上只有八个字“畏战可耻,祸及家人”。 晋军士卒们弄明白那八个字的意思尤其是后面四个字的意思后就很少再有逃兵了。 只要跨过那条人头排出的线,除非能把对面的城池攻下来,否则就不要想着再活着跨回这条线。只要自己的头颅出现在这些木杆上,自己的妻儿老小也要跟着倒霉,反正都是个死,死在阵前家里或许还能有些抚恤,万一死不了把城攻了下来那赏赐肯定丰厚,没得选,那就去送死吧! 仇凤盯着洛景城上的厮杀,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焦急得不停念叨:为何如此慢?为何如此慢!他们明明撑不住了,只要攻得再猛一些就可以把这城拿下来了,真是一群废物!这城明明已经守不住了,他们为什么还在坚持,难道那个老东西真的要殉城吗?值得吗?这种情况下,你弃城而走谁会怪罪你?我还说你比我活得痛快,现在看来你和我其实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声名再重,权势再大,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对呀,棋子!洛景城这里就是个大棋盘,你是将,我是帅,我们兵马齐出在这里厮杀,不正是一盘象戏的大棋局吗?你怎么还看不明白?放心,城破之后,我定将你风光厚葬,你爱美酒,我就给你埋一座酒窖;你爱兵刃,我就收集战场上的利刃铺在你的棺侧;你爱宝马,我军中的健马但凡我看上眼的就杀了给你殉葬;你重情义,你的手足袍泽就与你葬在一起如何?就算你的儿孙,如果侥幸不死,我也不会再予加害,让他们逃走便是,日后有出息就领兵再战,如此你这老东西就是死了也不能说我小器了吧? 正想着,忽然仇凤听到一片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未等他看时,便有士卒惊慌的喊道“梁军骑兵!” 这时,仇凤才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布置在右翼的骑兵迎上去,这才问身边一个将军:“我们的骑兵呢?” “怕是……怕是……”那个将领自然不知右翼的骑兵被李天旋引到一处小谷尽皆消灭了,但是他还是猜了个差不多。 “哼!”仇凤冷哼一声,大声命令道“结阵!” 晋军中阵型变动,无数擎着长矛的士卒前后左右互相挤在一起,身子半蹲,将长矛拄在地上,矛尖对准骑兵疾驰而来的方向,密密麻麻一片铁矛尖令人胆寒,如同一个豪猪缩成一团亮出浑身的尖刺等着对手扑上来送死。 晋军的矛阵太厚了,厚到李天旋的骑兵根本无法冲到最中央的仇凤那里,不行,不能无谓的再折损人手! 李天旋策着马变着骑兵的冲击方向,贴着矛阵掠过,晋军中飞出一阵一阵的箭雨,又有不少的骑兵倒下了,让他心中大痛。他愤怒的看着中间那个面皮白皙的家伙,暗骂就是为了你,让我少了多少兄弟! 仇凤看着愤怒的李天旋带着他的骑兵从自己的矛阵前掠过,他微微笑了,要是能捉到这个小子就好了,要好好的打他一顿板子,教训一下这个不尊敬长辈,总打长辈坏主意的家伙,那定然有趣。 李天旋却并不气馁,本来他就没奢望真的能在仇凤身上来一刀,他这次带着骑兵冲过来,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仇凤大元帅,现在距离他不到寻常弓箭的两射之远。笑话!真的只以为老子的父亲才会射箭,老子就不会了吗?老子的射术可是老爷子一棍子一棍子打着教出来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当李天旋的战马掠过矛阵中央位置,前方已经是晋军左翼的骑兵压迫过来,仇凤的目光又转向洛景城之时。李天旋忍着腿上剧痛猛得踩着马镫从马上站立而起,腿上伤口迸裂,又飚出了血,但他全不理会,一扭身怀中长弓已经被拉得满月一般,就在他的目光越过重重的人影,穿过如林的长矛,最终死死锁住那张白净的面皮时,李天旋勾住弓弦的拇指就松了开来。 箭矢激射而去,三棱透甲的箭镞连带着箭杆箭羽,微微旋转着钻过无数林立的长矛空隙,掠过无数半蹲的士卒的头顶,最终击打铠甲的护心镜上,只冒出一点火星就透了进去,然后又透过铠甲的甲叶子以及内里的软甲,最终停留在仇凤热血流淌的地方。 仇凤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正中的那只箭,忽然苦笑了一下,自语道:“这次更狼狈呀!”抬头看时,就看见李天旋带着自己的骑兵绕过了自己左翼骑兵的追击,竟然逃走了。 “大帅!”见到仇帅中箭,周围将领顿时惊呆了,纷纷叫嚷着围了过来。 “慌什么!死不了!”一向冷静温和的仇凤竟然发作起来,“赶紧攻城是正经。他们已经快不行了!” 又觉得胸口那支箭碍眼,仇凤一把折断了箭杆,手握断箭指着李天旋逃去的方向骂道:“呸!李家二郎!”这声呸是和着血沫子喷出来的,“比你老爹差远了,哈哈,差远了!”骂完就双眼一闭,身子向后仰倒。 李天旋一箭射出,虽然再没回望,但是知道自己那一箭定然射中了,可惜!要是能再近一些就好了,只要能再近一些,他就有把握将那仇凤射个对穿,可惜啊!没办法靠得再近一些,只盼仇凤不死也是重伤吧!想着这些,他自己其实也是摇摇欲坠,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过度的失血已经让他满是血污的脸开始煞白起来,这城外不能呆了,必须回城,不然跟出来的这些兄弟就真的一个也回不去了。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六:老将的殉城之心 城头上,李简已经和李懋合在一处,祖孙两个背靠着背,刀剑的寒光车轱辘一样在城头转来转去,绞杀着攻上城来的晋军。 没有指挥,也毋须指挥,晋军到处都有,只管杀便是。他们两个并不知道仇凤中箭的事情,只把眼前的这场厮杀看做了生命的尽头。 开始还是李懋竭尽全力的要护着李简,尽力的挡下晋军劈砍过来的刀剑,但在体力不支之下,手中刀剑越来越沉,胸膛也起伏得像打铁铺的风箱。 后来渐渐成了李简处处在保护自己的祖父,虽然为了护住祖父受了几处伤,但李简却越杀眼神就越加的明亮,乱战之中杀人,能用半分力就要人性命的,李简绝不肯用一分力,能刺对手眼睛李简就绝不会去砍手脚,对敌之时简单高效,最后留下李懋在角落里喘息,自己独自抵挡层层杀过来的晋军。 这些晋军虽不认得李懋,但只凭铠甲式样就知道李懋绝对是个大官,砍下他的人头绝对是个天大的功劳,因此围攻李懋的晋军士卒一个个悍不畏死,怎奈那个老头子前面的半大孩子竟然这样扎手,剑法如此犀利! 李懋手捂着自己的肋间,那里早前受了一记铁鞭,估计骨头折了,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用眼光关注着厮杀中的孙子,自己还想护住这孩子,万没想到这孩子今天竟将自己护得周全!看着李简对敌之时闪转腾挪,貌似不经意却招招致命,还不时的关切的看着自己四周有无晋军偷袭上来,李懋不住点头的同时还有一种甚是欣慰的感觉,看这身手不输天旋,看这份冷静,倒还在老夫之上,好啊,李家的这根苗当真是不错。 可惜,李懋又看了看眼前层层的晋军,也得过了这一关才行啊! 城墙之上的晋军忽然惊讶的发现城下再也看不到源源不断涌过来的人潮,他们惊诧的回望着自己军阵的方向,的确,军阵那边虽然依然列队整齐,但的确再无阵列齐出、士卒向前,战场之上除了尸体再无人冲杀过来。这让他们突然感到一阵绝望,不攻了吗?那自己这些人和这一地的尸体又算什么?逃回去吗?肯定会死。不逃呢?还是死。梁军虽然死伤惨重,但只要没死的都红着眼睛抡着刀片砍人。这真让人为难啊! 战斗快结束了,李简看着几个手足无措,哆嗦着手脚,不住回望的晋军,他杀了太多的人,让这些看到他杀人的晋军对他几乎已经吓破了胆,李简拿着剑向前走了两步,那些晋军吓得挤作一团,竟有一个一声惨叫被挤得跌下城去,附近的梁军慢慢的围了过来,谁也不说话,死气沉沉的盯着,只有手里的武器在滴着血。 李简觉得无趣,转身就向着李懋走了过去。身后的梁军一拥而上,将这城墙上仅余的晋军剁成了肉泥。 已经有人通报了李懋,他知道了李天旋在阵前射了仇凤一箭,因此现下晋军停止攻城倒不意外,不过李天旋让人告诉他的是不知道那一箭能不能将仇凤射死,现在看来,差不多死了吧。 想不到最终你还是要死在我李家人的手里。老夫倒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那该多没意思! 李懋由李简扶着,来到雉堞处看着晋军的大阵。今日晋军攻城之猛实属罕见,往日里黑压压看不到边际的晋军阵列此时看来已经单薄了不少。 到底死了没有,也好让老夫知道啊! 晋军营中,仇凤的帅帐之中,不知何时手忙脚乱的军中郎中全都消失了,只留下各种药箱药物在仇凤的床前。仇凤双目紧闭的仰卧在床上,胸口的箭支已被取出,一层层干净的细白麻布将他的胸口紧紧的裹了起来,他面上本来白皙,此时却是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也没有半分声响,但是突然仇凤满是白麻布的胸口一阵起伏,像做了一个噩梦一样啊得一声大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死了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仇凤喃喃的说。 “有老夫在,岂能让你这么便宜就死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帐中传来,仇凤瞥见了一个暗紫色长袍的下摆,这一瞥却让大元帅仇凤浑身微微的发起抖来。 “洛景城没有攻下来,你还不能死,知道么。” “是。”仇凤就坐在床上竟然也开始躬起身子,像是怕极了那个说话之人。 “那就别赖在床上了,今日此城必须拿下!”紫袍人说完就没了声息。 晋军的大阵中突然响起了号角声,高亢而悠长,战鼓重新擂响,急促而沉闷,这动静惊得李懋瞪大了双眼,就见晋军营中一人不留,晋军大阵整体向前推进,向洛景城压迫过来。 洛景城上,血战之后的梁军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面色惨然,最后一战了,对晋军或许不是,但对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梁军来说,绝对是最后一战了。 “吹号!”李懋吼叫着命令道,“吹号,聚将聚兵,放弃其他三门,把人都放到这里来,城里我们的人但凡没死的也都调上来,仇凤这是要拼命了,老夫知道这个匹夫就没那么容易死!” 就在号声刚刚从洛景城头响起时,李懋忽然一口血喷在雉堞处,李简见了大惊。 “没事!一口心头闷血,吐出来就舒坦了。”李懋说完还恶狠狠的笑了笑,只是满口的白牙都被血染红,看上去十分狰狞。忽然他看着李简说:“你得走,你和你二叔都得走,你二叔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你去,带着你二叔出城回梁京。”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李简还没说完就被李懋一巴掌把话抽了回去。 “胡闹!这个时候了岂能让你胡闹吗?”李懋大怒,也不给李简解释,却是向四周围拢的将官们半跪下去,一抱拳大声说道:“众位儿郎们,各位兄弟,老夫戎马一生,诸位也随老夫征战无数,老夫自问对人对事皆无愧于心,只有一个小小的私心求大伙体谅则个,老夫的儿子现在重伤昏迷生死不知,老夫的这个孙子也在此血战杀敌,老夫不求别的,李家香火不旺,老夫就是不想让我李家在这里断了香烟,想让这个孩子带着我那儿子离开这里,李家在洛景城死老夫一个就够了!还望诸位莫怪!” 李懋刚说完,城上无论士卒还是将军,顿时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一个靠近李懋满身血污的将军抱着拳哽咽的说道:“大将军切莫如此说,此刻危急,正该如此才对,我等与大将军留下誓死守城,万一有失,还要指望天旋将军和少将军看顾我等的家小,只要天旋将军和少将军在,我们就还有再打回来的一天。” “对呀!少将军快走,将来还指望少将军为我等报仇!”一时之间城上梁军都纷纷苦劝李简赶紧离开。 李懋扭头对着李简,瞪着满眼的血丝厉声斥道:“听到了吗?快走,莫要让我们白白的血战一场!” 李简想说什么,可是喉头仿佛肿了一样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也红着眼对着自己的祖父和城上众人,重重的行了一个礼,就跌跌撞撞地下城而去。 就在这晋国的元帅中箭死而复生之时,临近战场的一处山巅之上,几个修士正聚在一起恭候着,见那青铜马车到来,便纷纷行礼。 “汤师叔到了!” 汤老者跳下马车向洛景城的方向望了望,那里一股血煞之气正冲天而起,不由皱了皱眉,问道:“那里怎样了?” 一个青袍年轻人回答道:“打的很厉害,反反复复打了三个月了,仇家的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把下面那洛景城攻下来,方家那边多亏了那守城的将领李懋有手段,才一直没让这城丢了,不过日子也不好过。师叔来得正巧,今日晋国那边要孤注一掷,看起来是最后一战了。哦,那孩子倒无事。” 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躬身也说道:“汤师伯,我们几个本来打算暗中测试一下那孩子,不过后来晋国那边派出了几批刺客,借着刺杀那守将李懋做幌子,实则是冲着那孩子去的,但令我等惊奇的是那孩子竟然感应惊人,每遇危险都如同提前知晓一般,有这等感应,想来资质必不会差,因此我们才没有去找那孩子,另外还担心暗中若是有穆阳宗的人,被他们撞见,反而不美,因此才一直在暗中观察。” “刺杀!”汤老者面上一冷,“仇家竟然如此行事,哼!” 说道这里,汤老者又问道:“你们当真没有发现穆阳宗的人在这里吗?” “汤师伯,我们一直在注意穆阳宗的动向,但在这里,的确没有发现穆阳宗的人,除非……” 除非来的人修为高深,与这汤老者一般。 在场这些都是五灵宗的筑基弟子,都是多年行走在外,经验老到,若是差不多的修为,穆阳宗的人应当避不过他们的耳目。可若是穆阳宗的结丹修士潜藏在这附近的话,凭着这些筑基弟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的。 “嗯,如此说来穆阳宗的人倒真的没有来,不然的话,也不会留着那孩子到今天,也罢……” 汤老者正说着,忽听一阵阵号角声传来,似乎晋军新的攻势马上就要发动了。 一个五灵弟子脚踏着一柄长剑急急的飞上这处山巅,见到汤老者便跳了下来急切的说道:“汤师叔,仇家做的有些过头了,先前李懋的儿子在阵前将那晋军的元帅一箭射死,不过仇家人却在背地里使了手段,让那元帅死而复生,现在他们正要全军出动,看来是要一口气拿下这洛景城了,不但如此,他们还提前派了一部人马绕道而行已经埋伏起来了,看起来是准备截杀从洛景城回逃之人,八成是冲着那孩子去的……” “仇家!”汤老者面上的冷意又浓了几分,“真是好胆量啊!这等手段也敢使出来,也罢,老夫这就进城,就算穆阳宗真的有人在这里又能如何!” 转上上了车,汤老者又问了一句。 “对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简。”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七:战场异变 此时洛景城之上,心愿已了的李懋站了起来,重新焕发出逼人的豪气,看着城下不断接近的晋军,哈哈笑了两声,骂道:“匹夫,就看今日你到底能不能如愿!” 青铜马车到达战场的时候,晋军正鼓号齐动,全军向前,涌过来的晋军兵卒距离那洛景城的城墙已经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攻守双方,城上城下都已经能看清对方的面目。 马车上的汤老者起先也被这战场的惨相惊得呆了一呆,不由心中叹息,两个小小的世家,一个贪心不足,一个心有不甘,修士之间的龃龉却令这数不清的人命丧疆场,真是可恨,可叹! 要进城,总不能这城外还这样杀得人仰马翻才行! 异变突起! 一股奇异的灵力波动以那青铜马车为中心荡漾开来,瞬间就笼罩了整个战场。 城上城下,本来准备好要赴死血战的十数万人几乎同时失神了近一盏茶的时间。 这一盏茶的时间里,众人遭遇各不相同,虽然之前两军的号角都已吹响,攻城的已经嘶喊着奔向城墙,守城的握紧刀剑准备厮杀,双方都准备迎接自己最后的命运。但所有人忽然一齐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的出神,战场之上顿时寂静无声,城上城下的军卒都静静的僵立不动,却不知为何如此。 李懋眼前是一片猩红的天地,滔滔的血水汹涌而过,腥臭刺鼻的红浪拍击着他站立的尸骨堆,对面是山崩海啸一样的鬼哭狼嚎,远处天边疾驰而至的无边黑影中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让他面色惨白身子簌簌而抖几乎倒地。 晋军阵中的仇凤,此时恍惚觉得自己正站在自家府中花园之内,一个个广袖飘飘,云鬟玉鬓,袅娜多情的女子将他围在正中,当前一个青丝垂肩,肤如凝脂,可是本应该娇俏清秀的脸上五官却不知被谁用剑划的稀烂,深可见骨,伤口之处不见血水,只有黏黄的脓汁流出,其余女子亦是如此,那仇凤熬受不住,一口血就喷在马脖子上。 这一盏茶的时间里,所有的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呆立不动,虽然身体僵立不动,但各自的心中却都是滔天巨浪一般的激烈。城上城下所有的兵卒均是把内心深处最恐怖,最凄惨,最下作,最残忍的那一幕幕,从心底掩藏的最深之处翻找出来,又拿到眼前细细的品味,亲人的悲呼,妻女的惨嚎,或是得志放肆的大笑,或是恨绝痛绝的眼神,这一切都带着血污向自己迎面撞了过来。 那些都是午夜之时能让人满头大汗、大呼一声从床上惊起的梦魇之景。 只有李简心里则是宝剑出匣“苍”的一声锐响,然后余音颤颤不绝,连绵不断,如一根极细的银丝绕着他盘旋,又似乎一柄绝世利刃就在他身前左右,仿佛触手可及却又视之不见。 这一盏茶的时间如此的煎熬,等回过神来时李懋踉跄着扶着雉堞身子摇摇欲坠,却被李简一把扶住,异变发生后,李简记挂祖父,便重新跑回城头,李懋见是李简也没说什么,只是两眼无神的看着他。 城下晋军当中,大帅仇凤则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不省人事。 其余城上城下两军的将官士卒们皆面色大变,这等怪事如何能发生,又为何发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可若不相信,身边左右所有人个个面色苍白,满是血丝的眼神中均布满了恐惧狐疑之色。难道近日来这里杀戮太盛,阴气太重,白日闹鬼了? 众人之所以如此,是那汤老者使出来的一个手段。 这种震人心魂的法术,本不是汤老者所精修的,不过以他结丹的修为使出来倒也能将这十数万兵卒止住,让他们暂罢刀兵。 很快,汤老者便感觉到了两股不同的灵力正有跃跃欲试之意,他心中明白,自己露的这一手已经把藏在后面的仇、方两家的人惊动了,想到这里便有心立威。 萦绕在兵卒们心头的幻景渐渐的消失了,但城上城下两军的将官、兵卒们人人皆是面色大变。 兵卒们终于大哗,双方将官无力也无心弹压,各自军阵已经开始不能聚拢成型,终于有人崩溃,鬼哭一样呼号着跑出阵列,立时城上城下哭喊声,呼喝声,叱骂声响成一片。 这时异变陡然又生!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心头的幻景,而是一股实实在在的威压笼罩在洛景城上的梁军和城外的晋军身上。 晴朗的空中像是降下了无数只无形的粗壮大手,按压在两军所有人的肩膀上,生生的按着他们向下蹲伏,最后跪倒在血污泥泞、尸首狼藉的战场之上。晋军骑兵也都翻身跌落,战马长嘶而去。所有人都被震慑得战战而抖,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当然也有彪悍不信邪的,硬生生挺着不跪,只是最后都喷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山里面两群猴子为了争夺一片长满果实的树林,会在各自猴王的带领下互相撕咬,抓挠,最后头破血流、遍体鳞伤,甚至有的猴子在争斗中会肠穿肚烂,命丧当场。不论胜负如何,这两群猴子日后无论何时再次相见都会因为仇恨而须发怒张,只鼓噪着要扑上去要将对方撕成碎片。但此时如果恰巧有一只猛虎即使隔着一道山梁一声长啸,也会让两群猴子顿时偃旗息鼓,一个个惊慌无比的亡命逃窜。 这便是威压! 一辆古朴的青铜马车行走在晋军与城墙之间,拉车的是两匹枣红健马,车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后是一个小小的车厢,挂着帘子,看不到里面。 青铜马车向着城门驶去,一路上尸体血水、污秽不堪,可是无论两个青铜的车轮还是两匹马的八只蹄子都不曾沾染一丝的血污,就连那青铜车都不见一丝的颠簸。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股威压的中心,就是这辆青铜马车。 城门早已闭关锁死,上了几道大腿粗、包铁皮的木闩,另外还有更粗的十几根巨木做顶杠。城门洞里几道千斤闸早就放下,没有数百健卒共同使力是无法将这千斤闸升起,只有这次战争分出个胜负,这城门才能再次打开。 但随着咣当咣当的声音,城门竟自己打开了,沉重的绞盘也无人自转,千斤闸嘎吱嘎吱的缓慢向上升去,马车就这样悠然的自己驶了进去。 马车过后城门依旧洞开,这可是城外的晋军盼望了无数次的情形,可现在晋军中从将军到兵卒没有一个人敢动,甚至连抬头瞥上一眼洛景城大门的胆量都没有。 城下如此,城上更是一片死寂。 这威压之下无人敢动分毫! 这种威压不是杀气腾腾的千军万马,也不是万乘之国的帝王威仪,更不是啸动山林的洪荒猛兽。那是一种超越了这个世间的存在所拥有的力量在不经意间的流露,似乎只要对方心中一闪念,一回顾,这城上城下所有的悍勇士卒便会须臾间血浪滔天灰飞烟灭。 由于所有人都跪着,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到自晋军大营后面升起的一个小黑点,从洛景城不远处一座山丘上也升起一个黑点,这两个黑点空中相会,然后就落进了洛景城内。如果眼力好的人仔细看一眼就会惊骇的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黑点,分明是两个人。 进了城中,也找到了那守将的行辕,汤老者路上还找到了一个同样跪在那里的梁国士卒,让他起来对他说了几句就打发走了。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主持甲选,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耐着性子和那两个小世家的人磨一磨嘴皮子才行。 城头之上,李懋仍跪着,他戎马一生杀人无数,怪异之事自然见了不少,但无论何等恐怖的军中怪谈,索命的恶鬼也都是趁着暗夜才能出来复仇,像这样白日发生奇异之事绝对是平生仅见,不知是福是祸。正出神间,一个士卒匆匆忙忙的来到李懋身侧,躬身施礼说:“大将军,有一个老者进了您的行辕,现在让小的与您说一声,让您去见他。” 来了吗?难道要见的就是引发奇异之事的异人了?李懋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身边满眼关切之色的孙子。 忽然一道闪电驱散了他心头的浓雾,家族中一个晦涩难明的传说在他心中被翻找出来,他用手轻轻按了按胸前,感受到那件家传的贴身硬物,温润坚硬的感觉让他眼中满是异色,走了两步,他停下来掐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着什么,最后一把抄住孙子的手腕,急急地说道:“快,随我走。” 我说为何晋军如此急切的攻城,我说为何几次行刺看起来是要刺杀老夫其实是在对老夫的孙子下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李懋心中终于想明白了。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拉着孙子的手就急急得向自己的行辕赶去。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八:世家的龃龉 这城守得还真是辛苦,将军的行辕之内居然空空如也,连个守卫的兵卒也见不到,估计都被派到城上去厮杀了。 汤老者走进了那行辕内的大堂,见正中一张大号的书案,上面堆满了地图、谍报和文书,书案后面一张大椅子,椅子上还披着一张完整的虎皮,便踱了过去,坐了下来。 此时在行辕的门外,已经有两个人急匆匆的赶来,这二人年纪相仿,看上去都已是接近古稀之年,只不过一个人穿的是一身暗紫色衣袍,一脸的不安之色;另一个则是一身的灰白衣袍,脸上则满是愁容。 这二人正是从那晋军后方和洛景城附近山上飞来的,因为知道有一个修为高深之人不但在城外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而且还大摇大摆的进了城,所以才赶来一探究竟。又因为知道自己的修为在对方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因此不敢造次,在城中便落了下来,一路结伴来到了梁军将领的行辕之外。 哪知这行辕他们两个进不去。 二人本来互相看了一眼,便抬腿向行辕之内走去,结果那行辕之内似乎有一道墙挡着一般,看上去院内空空如也,但是这二人却硬是无法走进半步,一股无形的力一直阻挡着二人。 再互相看一眼时,二人的眼中各自已经有了一丝的恐惧。 那暗紫衣袍的老者想着行辕内施礼,朗声说道:“晚辈西晋仇家仇世蕴求见前辈。” 那灰白衣袍的老者干脆跪在了地上,对着院内叩首说道:“晚辈温梁方家方景鹤拜见前辈。” 片刻之后,才听有人说道:“进来吧。” 这方景鹤的方家,正是这坐拥梁国的修行世家,只不过现在方家的情形可以说是风雨飘摇,眼看自家的洛景城就要不保时,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修士却在这时到来,这方景鹤觉得这说不定就是自己否极泰来的机会,因此表现的极为谦恭,竟然跪伏着向院内那厅堂而去。 那仇世蕴见了,暗骂了一句老不羞,正要进那院子,却惊觉那院子依然进不去。 估计里面的那位大能之士也是要让他学那方景鹤一般进去才行! 这仇世蕴在自己世家之中也是个有身份的,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不过此时倒也只能是忍气吞声,跪了下来,学着方景鹤的样子一步一步的向里面爬,不过他可不想落在后面,手脚并用之下竟然追上了方景鹤,二人几乎一同跪着爬进了大厅之内。 并不敢抬头,只偷瞄了一眼,仇世蕴便抢着开口说道:“晚辈西晋仇家仇世蕴见过前辈,迎接来迟,还望前辈莫怪。” 方景鹤连忙也恭声说道:“晚辈温梁方家方景鹤见过前辈,前辈但有吩咐,晚辈一定遵从。” 西晋的仇家和温梁的方家是比邻而居的两个修仙世家,晋国与梁国则分属两家,仇家强势而方家式微。 此前两家修士为抢夺一物而起了争斗,方家落败,又不愿放弃那宝物,不得已放弃洛景城,才有了晋国大军兵困这洛景城之事,若是晋军攻下这座城,那这洛景城从此便归仇家所有了。 汤老者坐在书案后面正漫不经心的往一个铜烟袋里装着烟草,并未理睬这二人,等叼着烟袋一口青烟喷出来后才说道:“老夫此次前来,为的乃是一件小事,事情做完,老夫就会离开,却没想到在城外见到了这尸山血海一般的大阵仗,真是没白来一次呀!” 仇世蕴心中知道的本来就比旁边的方景鹤要多,等听完这些话后,心中一紧,暗道照理说此人到来的日子应该晚上几日才对,怎么今日就到了呢!看来家里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这仇世蕴便壮着胆子说道:“不敢动问前辈名讳,晚辈族叔仇久子乃是穆阳宗……” 没等他说完自己族叔的师承,边听上面那老者打断他道:“不敢动问那就不要问,我也懒得知道你那族叔的师父是穆阳宗的哪一个,你还不知道老夫是谁,就先把穆阳宗搬出来,装腔作势的令人生厌!你以为凭着穆阳宗三个字就能把老夫吓走吗?” 这一连串的斥责顿时让仇世蕴闭了口,不敢再言。 方景鹤见仇世蕴受到斥责,心中稍定,便壮着胆子嘶声说道:“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但有用到晚辈之处,纵使粉身碎骨,晚辈也心甘情愿。” “哼,这还像句话,不过用不着你们,已经有人去办了,但是告诉你们也无妨,免得那些穆阳宗的那些小心眼们说老夫没规矩。这洛景城内有一块我五灵宗的甲选玉牌,现在知道老夫为什么来这里了吧。” 这句话汤老者虽然说得温和平缓,但五灵宗三个字就如同两计大锤砸在二人背心之上,让这两人趴伏的更低了。 仇世蕴其实早就猜到了这老者的身份,此时心中只是更加惶恐而已。 而最吃惊的则是那方家的方景鹤,他万万没想到,远在万里之遥的五灵宗的人竟然来到这里,而自己的洛景城内竟然有一块五灵宗的甲选玉牌,自己好歹也是方家的主事之人,竟然不知晓! 在这修行界,五灵宗可是和穆阳宗齐名的大宗门,而且在修行界的传言之中,这五灵宗的实力隐隐的还要凌驾于穆阳宗之上,自己一个朝不保夕的小世家,怎么竟同时招惹到两个大宗门了呢! 其实方家也考虑过投效于穆阳宗,怎奈挨着仇家,那仇家在穆阳宗有些势力,又对方家一直虎视眈眈,恨不得将方家的基业一口吞下,因此一直从中作梗。 若方家也投效穆阳宗,至少两家起了龃龉还有个说理的地方,哪像现在这样,自家修士不是仇家的对手,就连这座洛景城也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落入仇家之手了。 不对! 甲选玉牌! 仇家近来在洛景城内连番的行刺!那可不像冲着大将李懋去的,方景鹤也暗中观察过,分明是要对李懋的那个孙子下手!他从吃惊中渐渐惊醒,猛地扭头盯向旁边的仇世蕴。 仇世蕴早已面色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自己眼前的砖石地面上。 方景鹤指着仇世蕴哆哆嗦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骂什么,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你们好算计啊!” “前辈”仇世蕴挣扎着嘶声说道:“甲选玉牌之事,晚辈确实不知,不但如此,晚辈担保,我仇家上下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仇家行事,完全遵从穆阳宗的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还望前辈明察。” “哦?” 汤老者听了淡淡一笑,又喷出一口青烟来。 “老夫听说这城中主将叫李懋,这么说是按着穆阳宗的规矩,你们才几次三番的假借行刺这李懋,其实是去刺杀李懋的孙子吗?李懋身上戴着我五灵宗的甲选玉牌,他的孙子正是要参加此次甲选之人。你既然这样说老夫也不怕麻烦,要不要带着你去一次穆阳宗,问问姓归的那个小心眼,让他给老夫一个交代如何?老夫倒想看看穆阳宗到时候该如何处置你们仇家!” 所谓穆阳宗姓归的,乃是穆阳宗内一位主事的修士,在修行界也是相当的有名。 听完这些话,仇世蕴已经跪在那里哆嗦成一团,若真如此,恐怕到时候穆阳宗为了能消弭五灵宗的怒火,直接就将方家…… 汤老者看着已经被吓得战战兢兢的仇世蕴,有些鄙夷的继续说道:“你们仇家,想有些作为,本无可厚非,想给子孙后代添些产业,老夫也能理解。不过你们处处扯上穆阳宗,却处处为穆阳宗招惹麻烦,也真是好笑。幸亏老夫此次星夜兼程,没有耽误,因此才早来了几日,不然还真的就让你们得手了。你们仇家还真是好胆量啊!” 老者的话彻底击溃了仇世蕴,心房咚咚的猛跳,几乎昏厥过去。 方景鹤此时顾不上仇世蕴的狼狈,那老者的话听到他的耳朵里也不好受。他的修为虽然不高,但也主持方家近百年了,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梁国之内,世袭大将军李家之中竟还有五灵宗的甲选玉牌? 为什么一直没有见李家有过甲选之事呢? 若早知此事,事情岂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说起来也算这李家倒霉,” 老者注意到方景鹤脸上的迷惑,又开口说道,像是专门为他解惑一般。 “李家一直人丁不兴旺,从今年往上推,李家已经连续错过四次甲选,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不行,而是每逢甲选之年李家就没有可以参加甲选的孩子,所以前几次的甲选使者就偷了懒,连来都没有来,却没想到这样竟让李家如此狼狈,我五灵宗看顾的家族竟让宵小之辈打上了主意。” “原来如此。”方景鹤这才明白。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作为方家现任的族长,为阖族上下打算才是他的正经,先撇开这甲选之事,如何利用这突如其来的甲选和这位从天而降的大能修士为方家谋利,才是他现在最操心的。 仇家在穆阳宗势大,就算投效过去,怕也是要继续受仇家的欺压。而且五灵宗竟在梁国有一块甲选玉牌,看来这五灵宗怕是早就有所谋划,方家若还是投效穆阳宗,到时候别说一个仇家就让方家难以招架,再得罪一个强大的宗门,那方家的日子可就别过了。 方景鹤飞速的在脑中转着主意,种种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咬紧牙关打定了主意。 他又膝行几步来到老者的案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得取出一卷竹简双手置于书案之上,就退回来伏身叩拜道。 “前辈,晚辈方景鹤乃是方家现任的族长,也是晚辈无能,让方家家道败落,人才凋零,被欺凌至此,已经无力守护祖先基业传承。晚辈斗胆将族中至宝献与前辈,方家阖族上下愿从此投效五灵宗,不!投效前辈,还望前辈收纳庇佑!” 说完,这方景鹤就重重的把头不停的磕在地上,也不用法术护体,只用肉脑袋不停的砸地面石板,很快额头就青红一片渗出血来。 汤老者还没动作,一边的仇世蕴闻听此言却突然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来。 他目光闪烁的看了正叩头不止的方景鹤一样,又盯着老者案子上的那竹简看。那竹简,就是方景鹤口中的方家至宝,也正是仇家日思夜想,千方百计所要谋夺之物,没想到就近在眼前。 终于仇世蕴还是忍不住急急的开口阻止。 “前辈不可!晚辈知道五灵宗乃是修行大宗,可是前辈莫要忘了我仇家与方家世代不睦,正是之前两家比斗,方家落败才将这洛景城输给我仇家。仇家虽然微不足道,但我族中多人都在穆阳宗内,此地又是穆阳宗的地界,并非五灵宗所属,前辈若是真的收纳了这方家,岂不是不以规矩行事,给前辈,给五灵宗徒增烦恼吗?晚辈斗胆,还请前辈再三斟酌。” 说完,仇世蕴也一个头就重重的磕在地上。 老者没有理会他,继续叼着烟袋吞云吐雾,那竹简却飘飘而起到了老者眼前悬浮,待老者瞟了一眼后,便又飞回方景鹤面前。 仇世蕴看得心中一喜,方景鹤却是刹那间脸色灰白。 哪知那老者的话又响了起来:“太小看我五灵宗了,投效我五灵宗的世家大族不计其数,你以为我五灵宗是为了谋夺人家传承之物才接纳的那些世家吗?” 一番话说的方景鹤心里又火热起来。 顿了一顿之后,烟雾中的老者又慢慢继续,这次是对针对仇世蕴。 “你们两家修士间的比斗,方家的确败了,但是依照规矩,你晋国的军队一直未能将这洛景城攻下来,至少老夫进城之时仍是如此,所以这里还不算你仇家的,老夫脚下的仍是梁国土地,仍为方家所有。你仇家依附穆阳宗,晋国的确是穆阳宗的属地。方家却未曾依附穆阳宗,所以梁国并非穆阳宗所属之地,老夫在梁国的土地上做点儿什么,比如收纳一个方家,好像还不用看穆阳宗的脸色吧?” “至于你仇家与方家之间的那点子恩怨,在老夫眼里一文不值!你好好想想,梁国之内为什么会有我五灵宗的甲选玉牌在,想不明白的话,你凭什么替你那小小的家族在外行走?竟然还敢跟老夫提这规矩二字,那好,既然你懂规矩,那老夫问你,你那城外军中的主帅,中箭之后死而复生,你告诉老夫,这是什么规矩?” 这一番话却先将方景鹤激怒了,忍不住扭脸怒骂:“你这匹夫,怎敢如此作为?当真欺人太甚!” 老者站起身来,在厅中踱了两步,对着伏在地上的仇世蕴继续开口说道: “仇家终会因为你的作为招致事端的,不过你放心,老夫不会对你如何,且待将来吧,若真有那一天,可不是你一个仇家能够担当的,不过现在说这些还都太早。也罢,现在既然你在这里,就代表仇家,今日给老夫做个见证。” 说罢,汤老者看向重新一脸希冀之色的方景鹤。 “你那族中宝物,老夫留着无用,你们方家还是自己传承下去吧。一代人中没有出色的,以后或许就有了,急不来的。” “你要投效五灵宗之事,老夫做不得主,返回宗门后要禀告宗门管事的长老们由他们定夺。不过你要投效老夫一事,老夫却是可以做主,你听好了,老夫姓汤,出身静海汤家,虽然老夫身在五灵宗,族中事务却也能做一些主。此物收好,很快,我汤家之人就会来这里寻你,你凭此信物可以与我汤家之人商谈两家盟约之事,如此可好?” 说罢汤老者一抬手,将一个小小玉佩递给方景鹤。 那方景鹤双手紧紧抓着玉佩,激动得已是涕泪横流,修行之人哪个不知道静海汤家的大名,能与此实力雄厚的大家族结盟,便是不依附五灵宗也能保得自家无事,于是颤着声音说道:“全凭前辈吩咐便是。” 汤姓老者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已经面色彻底灰败的仇世蕴,说道: “让你听得更明白些,也好出去与他人言讲今日之事,老夫身在五灵宗水云谷,姓汤,五灵宗内姓汤的并不多,你那个族叔的师父说不定就知道,就算不知也可以打听打听。老夫在五灵宗也是个有名的小心眼,穆阳宗内知道我名声的也不在少数。” 又踱了两步后,继续说道: “至于这里的事情嘛,老夫不插手,毕竟表面上还不能让穆阳宗里那些小心眼们太难看,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摆在台面上的都是规矩,那老夫就不能坏了规矩。甲选结束,老夫立刻离开,留你们在这里继续折腾。” 那仇世蕴哪里敢有话说。 见此情景,汤姓老者说道:“既然如此,正主就要到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退下吧。” 两人退出后,各自虽然心中有千般计较,却一时无语,互相瞪视一番,便各自拂袖转身而逝。 第一卷:五灵初聚 十九:木秀于林 很快大将军李懋带着自己的孙子李简就赶来了。 这祖孙二人进到这行辕之内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李懋心中不住盘算,若真按照族谱中记录的时间推断,那个什么甲选就在这几天了。 算起来李家已经有三百年未曾有过甲选之事,别说李懋未曾经历过,便是他如李简这般大时也未曾听哪位家中长辈说起过,因此他对甲选之事一来没有任何经验;二来军务繁忙,哪里又有功夫去理会呢? 本来他对记录在族谱上的事情觉得有些太过神奇,又因年代久远早就半信半疑,但是现在却是信了,今日发生在战阵之上,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非人力所能为,十几万人先是受惊、后是下跪,现在都还在城墙上和城外跪着一动不动。 这便是明证。 进入厅内后见到一位老者端坐正中,须发皆白颇有些不俗之意,李懋知道这大概就是今日引起这异变之人。马上趋前疾行几步便要跪倒,但甲胄在身很难行跪拜之礼,他便胡乱的扯下几件护甲后就一头跪在了地上,看孙子不知所措还站在那里,就伸手一把将李简按在地上。 叩头之后开口恭声说道:“晚辈梁国小将李懋拜见仙师。” 汤姓老者点了点头,温声说道:“起来站着说话吧。” “不敢,仙师面前晚辈岂敢造次。” “起来吧,老夫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待那李懋站起身来,汤老者看了看此人,果然是一位身形高大健壮的将军,只是上了年纪,头发和胡须都已是灰白之色,脊背已经挺得不似壮年之时那么笔挺,但双目之中的锐光闪烁、面上虽然谦恭,却不乏刚毅果决之色,便在心中点了点头,暗道果然是一位血勇的猛将。 “我且问你,你可是李铁青的后辈血亲?” 李懋又躬身答道:“李铁青确是晚辈的先祖,按照族谱,晚辈是他老人家的第十九代孙。” “恩,可有信物?” “有,祖传之物,晚辈一直贴身携带。” 说着李懋便要伸手入怀去取那信物,可是他胸前甲胄还在,那物又是贴肉藏着,一时手忙脚乱却无法取出来。 汤姓老者见此,指头一勾,便见一物从李懋的脖颈处的甲胄间钻了出来,蝴蝶般飘飘的向老者飞去,把李懋祖孙二人直看得目瞪口呆。 汤老者接过那物,是一块温润光洁的玉牌,验看之后对李懋说道:“信物勘验无误,收回去吧。” 说完也不见他动作,那玉牌又轻飘飘的飞回李懋面前,李懋忙双手捧住。 “你的子侄后辈,只要是你李家血亲,十六岁以下,便带出来让老夫看看吧。” 李懋苦笑了一声,说道: “晚辈族中人丁不旺,几乎代代单传,到了晚辈这里倒是有两个儿子,不过早年大儿子战死,现在二儿子重伤昏迷在伤兵营救治,而且早就过了十六岁,现在李家十六岁以下的血亲便只有这一个孙子,是我那大儿子所生,今年十三岁,就在这里。” 汤老者翻看着簿子说道:“你李家的确人丁不旺,运势不佳,好几次连参加甲选的资格都没有,也难怪你现下如此艰难。也罢,小子,你近前来,让老夫看看。” 李简知道在说自己,但是此事怪异,他也不知该如何才好,正要看自己的爷爷时,便被自己的爷爷推着来到老者的案前,又让自己站好,他却又跪了下去,向老者道:“还请仙师成全。” “成全不成全不在我,在你这孙子身上,选得上,老夫自然成全。选不上,老夫想成全也是枉然。” 说到这里汤老者想到在城外,宗内那几个弟子说过,这个孩子天生感应惊人,便仔细打量了李简一番。 这李简虽说只有十三岁,但身量已经长得高大,宽肩窄腰,眉眼说不上俊秀,但自有一股刚毅勇武之相。来此之前,这孩子定然是在城头厮杀,因此才弄了一身的血污,但神形举止间已是显露出英伟不凡之气。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亲身经历了战阵的残酷,在刀光、血光中打过滚,看他身上,隐隐的一股煞气蒸腾,定然是有不少的敌军士卒就死在他的手上,这样的经历,别说少年之人,就是壮年之人也难免心意难平,下得战场来,或发抖、或发怔,或癫狂、或痛哭。 但看李简面容沉稳,目光平静,只是充满了疑问而已, 心性倒是不错! 汤老者看罢,忍不住称赞。 “不错,这孩子虽然年幼,但已经初具格局,你教养的不错。” 李懋忙说:“若不能入仙师的法眼,还不如做一愚鲁之辈,也好过晚辈现在坐困愁城。” 汤老者一笑,随手一递,手中便多了一柄温润的玉如意,对李简说:“来,握住。” 李简不明就里,扭头看了看李懋,见祖父点头,便伸双手将那玉如意捧在手中。 他正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之时,那玉如意却起了变化。 通体温润的羊脂美玉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泛起一丝新绿,很快整个如意便通体碧绿,雨后新竹一般,最后竟隐隐的向外散出一片油蒙蒙的绿光,将整个厅堂映得一片绿意。 汤老者见此忍不住抚掌大笑。 李懋虽不知何意,但见那仙师笑便知不是坏事,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李简不知道为何这玉如意会变色发光。 听那老者边笑边说:“不错不错,虽不是上佳之质,但肯定是可造之材,你李家蹉跎日久,也该如此了。” 李懋听了一边叩首一边说:“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收回玉如意后汤老者便一脸严肃的向李简问道: “小子,老夫问你,你可愿意入我宗门,随我去修行吗?老夫的宗门从来不强求,纵是我千肯万肯,你若不肯,老夫也不能勉强。同样纵是你千求万求,但若是资质不佳,你也不能如愿。现在老夫自然是愿意,就看你的了。” 李简听得明白了大半,又抬头去看自己的祖父。 李懋虽是一脸不舍却对着自己的孙子点头,用眼神示意要他同意。 不过李简对此事却极为不解,虽然从城头到这行辕的路上,祖父李懋给他大略的讲了一些,但李简听得模糊,更何况本来自己只想一心杀敌守城,怎么来了个老人就要带自己走,还要去修行,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虽然祖父一直在使眼色让自己点头,但李简可不想贸然答应,他想弄个明白,便后退两步一撩战袍下摆就跪在地上,施礼后向那汤老者问道: “多谢仙师提携,不过小子有几个问题,请仙师解惑。” “嗯,你说来听听。” “仙师,我李家祖孙三代率军在此守城,苦战数月之久,因敌国强大,情势十分危急,就在仙师进城之前,祖父就逼我走,让我带着受伤的二叔离开此地,他老人家已经存了死战殉城之心。现在却峰回路转,突然要我跟着您一起走,去学习仙术,这……让小子很是迷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啊,难怪你糊涂,老夫便与你分说一番。” “你那李氏先祖李铁青,年代久远,老夫也不知道当年他做过什么事情,不过说来定是拼了性命才与我五灵宗结下一份善缘,得赐一块我五灵宗的甲选玉牌,就是你祖父身上那块。” “凭着这块玉牌,不但可保你家世代富贵,而且逢六十年一次,我五灵宗会登门为你家主持一次甲选,你族中十六岁以下不分男女,只要资质尚可,就有资格进入我五灵宗内修行。” “族中有修行之人,自然可保你李家位高权重、富贵绵延。只是你李家在此之前已经有四次甲选没有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所以也就二百多年没有我五灵宗登门,因此莫说你,连你祖父对此事也是非常的糊涂,否则早将你留在你们梁京的府中等待老夫,岂能带你来这凶险之地?” 汤姓老者刚说完,李懋便说道: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是晚辈糊涂,险些误了大事。” 李简又问道:“敢问仙师,方才两军疆场之上发生的异事,可是仙师的神通之术吗?” 汤姓老者微笑说:“那个哪里算得上神通之术,小手段而已。” 李简拜了一下后郑重的说道: “既然仙师如此神通广大,能不能请仙师施展神通,解了这洛景城现在的危局,也好让小子随仙师走了之后便再无后顾之忧。” 汤姓老者听罢之后,笑了笑:“就知道你这孩子定会有此一问,也罢,实话告诉你,非是老夫不愿,而是不能这么做。可知道为何吗?” “小子不知。”李简听后很是失望。 “你祖父是将军,一生征战,杀人无数,但是你祖父能胡乱杀人吗?” “军中有法纪,国中有律法,自然不能!” “对呀,大将军都不能胡乱杀人,何况我这样的修士呢?修行之人若对上修行之人,一番争斗,修行高深者往往胜出,对方即使身死,与己也无大碍。” “但修行之人若对凡人出手,乃是大忌,后患无穷!对面攻城的都是凡间的士卒,老夫不可能对他们下手!更何况城外晋军虽是与你梁军为敌,与老夫又有何干,老夫此来只为主持一路甲选,没理由对他们出手。” “仙师定有不伤人却又能解决的办法。”李简还是不愿放弃。 “够了!简儿,不可再胡缠下去!”李懋怕自己的孙子惹恼了这位仙师,万一人家拂袖而去,那可不好,便出声打断他。 “世上既有神仙,那神仙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若两国之间的争斗还要神仙去管,那还要帝王将相何用,我们李家早没了立足的根本。” 汤姓老者听了李懋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但仍接着李简的话继续说,“恩,这个倒真的是有办法,不过却不用老夫出手,你只要随我去修行,那城外的兵灾差不多就解了。” “这却为何?”李简听了大为惊奇! 不只李简,连李懋也是一呆。 “这里的事情有些复杂,小子,你只看到了晋军攻城你们守城,你却不知道这后面还有什么事情。那些事若你随老夫而去,待你修行些时日,阅历渐深之时自然会明白。你切莫打错了主意,拿自己当筹码,纵是你资质再佳,你若拒绝或者提出什么条件,老夫便立刻离开这里。” 汤姓老者说到这里目光闪闪看着李简,让李简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他的确想以自己为筹码请那老者帮忙,只要这洛景城下的晋军退去,自己就跟着他去又如何? “只不过,你有所不知,这洛景城现在的危局,倒有一半在你身上,” 汤老者这句话倒让祖孙二人一下子都睁大眼睛,竖着耳朵细听起来。 “我听说此前对面晋军几次在城中行刺,你当真以为人家真正要刺杀的是你祖父吗?” 这句话让祖孙二人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 李懋祖孙两个在这洛景城中前后遇到两次刺杀,都是凶险异常,此时回想起来都让人后怕不已。不过李懋当时就觉得奇怪,明明对方布置的严密,怎么看起来对方的刺客对自己都是虚张声势,却都冲着自己的孙子下死手呢? “老夫知道对方行刺后就知道,你定然是资质不错,在修行一道上是个可造之材。否则若你的资质是顽石一块,纵然你再勇猛,他们用得着使这下作的法子来害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 听到这里祖孙两个对望了一眼。 “老夫这一路上未曾耽搁,一路疾驰,因此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些,也是想着你们梁国所处乃是非之地。你以为城外人家拼命攻城就是为了这座城?大概也是想着城破之时让你一起死在乱军之中,好让老夫空跑一趟或者就此不走这一遭,让你李家继续蹉跎下去,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老夫会到的这样早,才让他们的算计落空。” 李简此时心神一震,这仙师口中的“他们”,难道是比城外晋军的千军万马还要强大的人物? 他们是谁? 这洛景城几番的血战,数不清的兵卒死在这里,竟然和自己有关! 更想不到晋军几次在城中设伏行刺,竟然是针对自己! “你虽非是不祥之人,但李家有你却是怀璧其罪,你若不随老夫去,这座城且不论,你李家上下大概就要消亡在这里了。你若随老夫走,老夫保证,就算这座城丢了,但你李家定然还在,必有东山再起,报仇雪耻的那一天,而且只要你修为有成,还能守护你李家富贵昌盛。” 李简万没想到表面上的两军对垒,攻城守城……这背后竟会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隐秘! 也罢! 虽然离开祖父和叔叔心中不舍,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祖父,见李懋正对着他一个劲的点头,便打定了主意,跪伏在地上说道:“多谢仙师,小子愿意随仙师去修行。” 汤姓老者见李简依从,便对李简点头道:“好,你且收拾一下,一会儿便随老夫走吧。” 事情终于办成了,回到宗门也算有个交代,汤老者在心里暗道,只不过若这小子将来有成,这仇家还不知道要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穆阳宗掺和进来,将来真是有的折腾了,唉! 一边想,汤老者一边提笔在那簿子上写下“李简,男,十三岁,李铁青二十一代孙,木,中上。” 见李简看着自己落笔,不由笑了笑,说:“是不是看见这中上二字了?告诉你,小子,你资质中上已是不错了,老夫当年踏入仙途,连中上之资都算不上。” “多谢仙师教诲。”李简道。 “好了,你所去之处,不用这身铠甲。” 汤老者说完随手一抚,李简身上的铠甲就一件一件的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一身战袍。 “恩,这一身便可以,只是多了这些血污。” 然后也不见那汤姓老者如何动作,李简却被一阵风吹过,衣袍之上原来溅上去的血迹都被吹散变得干净整洁,不但如此自己也觉得浑身轻松舒坦,这让李简大为惊奇。 李简向李懋拜倒,想说什么,却噎住了,只觉喉咙之处堵了一块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流着泪给李懋拜了几拜,李懋也红着眼将李简拉了起来。 李懋自知孙子一走便是诀别,心中自是感慨万千,想着给孙子留个什么做个念想,便将腰间佩剑摘下来。 “此剑随我征战一生,就送与你吧。” 李简刚伸手要接过那剑,汤老者伸手一招,那剑便离鞘飞入他的手中,他打量一下,说道:“虽然是凡铁中的佳品,但杀戮过多,此剑沾染了太多的血煞之气,对你修行有碍,如此才好。” 说着伸二指夹住剑身一抹,那把剑似乎亮了一下,便又还给李简。 “走吧,随老神仙去,用心用功,莫辜负了老夫平日对你的教诲,你也是军中儿郎,莫作小儿女之态。” 李懋在劝慰着流泪不止的李简, 李简还去了一次伤兵营,他的二叔重伤仍在昏迷,李简磕了几个头,再返回后就登上了那辆青铜马车。 见到孙子进了马车内,李懋便向汤姓老者行礼谢道:“多谢仙师为我家奔波一场!” 汤老者也叹了口气,看了看李懋,手一翻递到李懋面前,手心里是两粒暗红色的丹药。 “拿着吧,老夫这两颗药丸不能让你成仙,更不能助你解了这兵灾,看你一番苦战,受伤不说,气血早已消耗大半,你那儿子也在重伤昏迷之中,一人一颗,让你父子痊愈如初,老夫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说罢汤老者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李懋则大喜,手捧药丸向马车逝去的方向跪拜不已。 后记: 当日异象发生后,不久双方士卒恢复正常,当无论城上城下都已无战心,晋军便返回了营中,但却仍不退兵。 几日后仇凤带伤继续指挥晋军猛攻洛景城。苦战几日后,大将军李懋在指挥之时被晋军石弹震伤,不得已下城医治,当夜便重伤不治而亡。 噩耗传来,三军大恸,全城缟素,夜晚之间洛景城中哭声震天。 第二日,晋军攻城之前,大帅仇凤一身素衣坐在马车之上行至城下,在城上一片哀兵的注视下抚琴弹奏了一曲悼念故友的曲子,曲毕呕血而归,临走前还抽剑将那古琴斩断。 待仇凤回归本阵后,晋军又猛烈攻城,梁军在将军李天旋的指挥下苦战一天,才堪堪将城守住。 当夜,晋军大帅仇凤箭创发作而亡。 李懋死后,梁军由李天旋继续指挥,李天旋也是个不世出的将才,只不过锋芒一直都被父亲李懋所掩。仇凤死后,接替他指挥的晋军将领虽非泛泛之辈,但明显不是李天旋的对手。将领之间的差异很快就在战场上体现出来。 李天旋几次主动出击变守为攻,逼得晋军被迫防守,最终晋军损兵折将不得不退兵。 战后李天旋班师,梁国国主不但让李天旋承袭了李懋的爵位,还多有赏赐。最后为了拉拢这位大将还将自己最小的一个妹妹嫁给李天旋,又见声威赫赫的李家只余李天旋一人,又连带一起赏赐了许多宫女以充侧室,一时之间羡煞旁人。不过令人诧异的是成为驸马的李天旋依然牢牢掌握国内兵权,这倒罕见。 年底,梁国的仇国后病逝,梁国国主不久后就立了一位汤姓妇人为新国后。 大将军李天旋成亲后,竟然一改李家的子嗣不兴,公主以及国主赏赐的宫女一起,为李天旋一共生了七个儿子,四个女儿,这倒是让一生战功不如李懋的李天旋,在老爷子神位前可以骄傲一把。 十六年后,修行已有小成的李简返回大将军府探望自己的叔叔以及一众弟弟妹妹,并将当日洛景城中祖父所赐宝剑供奉在李家祖祠之内。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钱潮的心思 青铜马车之内,大殿上的蒲团上已经坐上了不少的少年人,其中还多了好几个小姑娘。 每上来一个孩子,必然会引起其他殿里的孩子的注意,这时候钱潮和汤萍也会向新来的看上两眼,钱潮就会说这个是世家的,那个不是世家的,然后汤萍或是点头或是摇头。 蜜饯已经不吃了,两个小孩子本来就吃不了多少东西,聊天嘛也快没有话题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快说尽了。 说起来这还是钱潮第一次不露痕迹、又很刻意的拉近与另外一个人的关系。 原因很简单,这些陆陆续续登上马车,进入这大殿里的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上去那些公子少爷打扮的,一个个丰姿潇洒,顾盼之间器宇不俗,眉梢眼角自有那么一股英锐之气。而那些姑娘小姐打扮的,无不是个个花容月貌,衣饰华贵,娉婷多姿,行走之间环佩玎珰,让钱潮这个富家子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其实这倒不是钱潮本来的性子,只不过一来他对这修行界本来就有几分的敬畏,二来在刚进这马车之时,心智便被这车内的殿堂震慑,因此现在但凡是见到修行世家之人,他心中就多了一分的怯懦。 看他们谈笑间旁若无人的样子,钱潮明白,那些都是修行世家的孩子,可笑自己,宰相的孙子,自己原本显赫的家世在这些人面前大概如同草芥一般吧。 因此钱潮才一门心思的想和这汤萍拉近关系,一来嘛,这汤萍知道的不少,从她口中能知道不少这修行界的事情;二来嘛,钱潮到底还是个孩子,读书多但是经事少,心志还有不足,世人之中还有结交权贵的心思,现在踏上这仙途,钱潮倒也不能免俗了。 就在这个大殿里开始越来越闷的时候,汤萍忽然对钱潮说:“你会下棋吗?” “会呀。” “那就好。” 说着,汤萍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棋盘放在两人中间。 “手谈一局?” 汤萍皱着小鼻子笑眯眯的看着钱潮问。 钱潮注意到了汤萍鼻子两边有几个不明显的小雀斑。 “你确定要跟我下棋?” “你不敢?” 汤萍抓了一把棋子噼里啪啦的落回棋袋内。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输得哭鼻子。” “嘁,吹牛吧。” 汤萍又皱了皱鼻子。 “我们也不要只下棋,要有点彩头才好,来,给你尝尝这个。” 说着手一伸,手心摊开来上面有几个浅棕色的带硬壳的干果。 “这是什么?” 钱潮拈起一个放在眼前看。 “榛果吗?” “就算是榛果也是你没吃过的榛果,你尝一个就知道了。” 坚硬的果壳上有一道小裂纹,可惜钱潮力气不够,无法掰开,只好用牙齿去咬那榛果,咔吧一声,果壳终于开了,钱潮也“啊哦!”一声捂住自己的腮揉了揉,看了看好不容易剥出来的乳白色的果仁,嗅了嗅,然后将果仁放进嘴里嚼起来。 “嗯,是很好吃,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榛果,就是壳太硬了,不好开。多吃几个,牙都要掉光了。” 汤萍笑了起来,笑得很狡猾,带着小伎俩得逞的得意,两只明媚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弦月,很是好看,钱潮一边嚼着榛果一边看着汤萍,他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汤萍像极了一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笑够了,汤萍才拿起一个榛果对钱潮说:“很简单,我来教你。” 说着便用手指将榛果底部一个蒂一样的东西抠掉,然后两根手指捏着榛果稍微一用力,啪的一声,榛果就裂开了,比钱潮用牙齿咬要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 汤萍又把果仁拈起来在钱潮眼前炫耀。 “这个呢,叫铁皮榛子,是我家乡那边的特产,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刚说完,手上的果仁就被钱潮抢了过去丢近了口中,然后他又拿起一个有样学样的打开了。 “我拿这榛果做彩头,你拿你的蜜饯做彩头,一局结束,我们数棋子,我赢几个子,你就给我多少蜜饯,你赢几个子,我就给你多少榛果,怎么样?” “那我岂不是很吃亏,我的蜜饯比你的榛果大好多呢!” “喂,我的榛果也很好的,个头都这么大,而且都是先拿药材喂过然后才炒熟的,这么大的一个榛果比这么大的银饼子都贵。” “好吧,那我就吃点亏,来,下棋。” “来,快点快点,我要赢光你的蜜饯!” “喂,你不会只有三颗榛果吧,不会你输了,没有榛果给我吧?” “怎么会,看,还有半袋呢。” 就这样,他们两个开始你一子我一子的对弈起来。 钱潮发现汤萍的棋下得非常好,虽然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然后漫不经心的落子,但想要赢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可激起了钱潮的争胜之心,敲着棋子仔细的琢磨这棋盘上的局势,落子也开始小心起来。 几盘棋下来,各有胜负,钱潮面前有一小堆的榛果,汤萍面前则干脆将他的食盒都抱了过去。 其他的进到马车大殿里的孩子,大多数不是紧张就是激动要么就是害怕,当然进来以后没有任何的变化的,钱潮可以一只眼睛盯着棋盘一只眼睛盯着人群,两不耽误,他知道那应该都是一些大世家的孩子,因为他们见过世面,丝毫一点儿的慌乱都没有。 李简进到马车里面的时候,钱潮注意到了他,开始他几乎以为这个少年人也是个世家的子弟,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肯定这个比自己年长些少年人出身与自己差不多,只不过应该是在登车之前经历了什么大的变故才让他对周围的一切不是很感兴趣。 “要打架了。”钱潮看着棋盘对汤萍说。 “哪里?”汤萍看着钱潮问。 钱潮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汤萍才注意到走进来的李简。 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挺拔雄健,脸上神色淡漠若有所思,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带着一口长长的宝剑,这是最吸引在场所有孩子目光的。 “出身应该和我差不多,只不过他是个武将出身吧。” 钱潮猜测到。他看到几个年纪和李简差不多的少年人盯着李简,一脸的不服气外加敌意。 “他们要挨揍了” 汤萍有点儿兴奋的看着几个少年人向李简围了过去。 李简找了一个角落的蒲团,准备坐下休息,哪知刚要坐便看到那个蒲团上踏上了一只纹理精致的缎面靴子,抬头发现几个跟自己差不多身量的少年人,正一脸轻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 见过大场面的李简当然不把这几个小家伙放在眼里,刚刚经历大战又辞别至亲正在心情复杂之际,根本不想听这几个家伙的聒噪,便一个迎面踏直接一脚踹在踩着自己蒲团的那少年脸上,动作干脆利索。 挨了一脚的少年本来是要洋洋得意的要说几句恐吓一下李简,哪知对方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就开打了,这一脚踹下去他就觉得脸上被大锤砸中,向后翻滚倒去。 跟着挨踹少年一起过来的几个男孩懵了,没见过这种不打招呼直接打人的家伙,刚要呼喝着向上冲,就见李简又起几脚,仍旧是一人一记迎面踏,连手都懒得伸,转眼之间几个围上来世家少年就都被踹倒。 李简在原地又找了一个蒲团坐了下来,向后一倚,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那几个倒地的家伙。 被踹倒的几个世家子弟真是又羞又臊,脸上疼痛不堪,鼻血都在往下流,但是报仇却是不敢,那家伙太厉害了,己方几个人绝对不是对手,只得含羞忍恨的在众人的嗤笑中逃了回去,只是一人脸上一个大大的鞋底印子让他们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哇,厉害呀!”钱潮看了赞道。 “唉,手尾不干净,以后还会有麻烦的。”汤萍却这样说。 “还会有麻烦?难道他们挨了打,以后还敢惹那个人不成?”钱潮说。 “那些世家子弟虽然大多不堪,不过呢,世家就是世家,他们还是认为自己的出身比你,还有那个人的出身要高贵许多,哪怕世家子弟之间内斗得厉害,但是遇到那个人一样的厉害家伙,还是会合起伙来争上一争的,那个人只是挫了几个世家孩子的锐气,以后肯定还会有麻烦的。” 世家子弟大多不堪,钱潮在心中回味这汤萍刚说的这句话。心中默念两句,他目光有了些许犀利,便开口问道:“那你呢,你怎么看我这样世间出身的人?” 钱潮看着汤萍的眼睛。 “我?” 汤萍笑了,一点都不介意钱潮的眼神。 “我算是个例外,因为……唉,我的经历和那边那些世家子弟不太一样,所以我不喜欢他们也不招他们喜欢,不过你大概也不会把我视为同一种人。” 说道这里是汤萍看了一眼钱潮,那小子眼中的神采倒是有意思。 “呶,那边的魏家公子的身份也是个特殊的,我不方便说人家私事,以后你会知道的,你看,魏四公子倒是有心思想招揽那个人,只怕他打错了算盘。” 钱潮看过去,果然魏家公子魏僚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闪闪烁烁的盯着李简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潮忽然想到刚才李简出手教训那三个人的情形,怎么这些仙人家的孩子竟让一个世间出身的打了,而且还毫无还手之力,不但如此,那些人挨了打,竟然还怕了,不管日后他们是否报复,怎么刚才挨了打就跑了呢?难道仙人家的孩子不会什么法术吗? 想到这一点,钱潮又问:“怎么世家子弟这么不堪一击,修行世家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比普通人厉害吗?” “怎么会呢,世家子弟也就是资质上比平常人普遍的要好一些而已,普通人家几代人未必出一个可以修行的,世家则是每一代的孩子都有很多能够修行,而且往往资质不差,这样才能保证世家的延续,不过在没有修行之前,都是普通的孩子,该挨的揍还是躲不过的。” 说到这里汤萍又看着钱潮:“我再告诉你一个世家的小秘密,想不想听?” “说呀!” 钱潮自然愿意听。 汤萍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能让钱潮听得明白:“其实登上这辆马车的孩子中,像你这样世间出身的孩子是幸运的,而世家的孩子则算是比较倒霉的,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快说来听啊。” 汤萍稍微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周围的世家子弟,对钱潮小声说道: “因为他们都是失败者!” “什么?”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那些世家子弟,愿意去五灵宗还是愿意留在自己的家族中,我敢保证大多数的人都会愿意留在自己的家族中。至于原因嘛,他们的确资质不错,但是在他们的家族中又有更好的,所以他们被家族放弃了,只好去五灵宗修行。” “什么意思,我听得不太明白。” “多简单啊!五灵宗是很大,可宗内修士更是多。因此在给修行之人的供养,肯定不如一个小世家给自己家中一个有潜力的后辈子侄的供养来得丰厚。来这里的世家子弟资质都不会差,但他们各自的家中留下来重点培养的,肯定资质会更好,又或者,这些孩子资质不错,但是心志秉性却不好,家里担忧他们长大后很可能成为祸患。 一般的世家,肯定把资质最好的留下来当做未来家主接班人培养,资质差一些但是心性平和忠厚的当做家族未来的中坚力量培养,只有这些,或是资质差了一些,又或是桀骜不驯、难以教养,不宜留在家族中的才被打发到五灵宗,免得将来祸起萧墙。” 钱潮听得明白,不过另一个问题很快就又冒了出来。 “那……宗门,为什么会收留这些人呢?” “这个嘛,也简单,五灵宗之大,超出常人想象,里面修士之多更是不用提,这些孩子到了宗门内,若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那还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呢,世间久了,都会学乖的。 再说就算那些资质差些又不肯吃苦的,自然也就慢慢淘汰掉,不用理会。 但修行这件事除了资质和用功之外,还讲究一个机缘,谁又能知道这里的孩子不会出一个结丹的呢,要知道一进宗门,我们所修的功法,还有日常的供养,都是宗门出的,和他们以前的家族没有半点关系,因此多少出身世家的孩子日后有了出息,也只念宗门的好,一直留在宗门效力的。” 原来如此,钱潮明白了。 “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为什么那些世家要把孩子送到宗门呢,就算资质不好或者调皮捣蛋的,不让他们修行不就得了,还省心。这样送过去,难免这些人里就有人对自己的家族心有怨气,若是这样的孩子将来有了出息,那岂不是对他原来的家族……不太好吗?” “这个就没办法了,你看这里的人,但凡是出身世家的,不管他的家族势力有多大,也都是依附于五灵宗的。还是那句话,五灵宗之大,超乎你的想象,这些家族离五灵宗近,不得不与五灵宗结盟,条件之一就是每隔多少年就要把家里的孩子挑一些送到宗门去,从此就和家族再无关系。因此他们才把那些资质差些或者难以教养的一股脑全都送到宗门里。当然了,宗门也会给这些世家不少的好处的。” 原来如此。 钱潮此时很是好奇,这五灵宗究竟能有多大呢? 又想到刚才汤萍所说这些孩子在各自的家里有可能是个祸害,他不由看了汤萍一眼,这个丫头的灵根资质如何自己不知道,但看她眉目伶俐,肯定是个有心机的,而且聊了这一阵,也觉得这丫头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倒是和她所说的祸害有些相像。 没忍住,钱潮又问汤萍:“那你呢?你家也认为你是个祸害吗?” 听到这话,汤萍白了钱潮一眼。 “当然不是!我刚才说得那些都是你们这些男子的,女子则不一样了,女子能到一个大宗门修行,却是件好事。” “怎么说?” “简单啊,世俗间都知道女生外向,修行界也差不多,愿意花大气力去培养女儿家的世家不多,女修士无论修行的多好,以后都会找一个道侣结伴同修的,就是世俗间的出嫁,如果家族下本钱培养出来却嫁出去了,那么一来家族的传承就有可能泄露,二来嫁出去了自然也就很少为自家效力了。所以留在家族中修行的女子一般修为不会太好,往往能被送到宗门中修行的女子却能有出息,明白了?” “哦,这样啊!” 钱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些围坐在一起的女孩子,果然,那些小娘子们叽叽喳喳的,眉梢眼角都或多或少有一股骄矜之意。 正看着,不想头上却挨了汤萍一记爆栗,就见汤萍嗔道:“看够了没有,该你下了。” 钱潮只得恨恨的落下一子,挖空心思的想要再吃掉汤萍的几个棋子。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一:秦家的公子 青铜马车此时停在一处庄子前,并未驶入。 那入庄子的路上立着一个高大的玉石牌坊,正中一个斗大的“秦”字。 此时这牌坊下面除了汤老者,还有四个人,两个少年,两个中年男子。 “没想到竟是汤长老亲自来,梁某给汤长老行礼了。” 那两个中年男子中,一个穿一身褐色袍服,略略有些大肚腩的那个早就看清了汤老者的面目,便赶紧上前搭话。 “没想到梁家主竟然在这里。” “呵呵,反正我们秦、梁两家离得近些,我就把孩子也带过来了,让他们一起去宗门,这样还省得汤长老多跑一趟。” 汤老者又点了点头,这梁家嘛,小世家而已,他对这个梁家主本来也没什么好恶可言。 不过先前他和那姓秦的并肩站在一起,这可让汤老者心中有了些恼意。 那姓秦的正站在梁家主后面,身材算是高大挺拔,穿着一身灰色的袍服,没戴帽子,只在头上系了一条额带。此人面皮颇为白皙,细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精光四射的丹凤眼,几绺的黑须梳理的整整齐齐。 唯一可惜的是,此人的鼻子是个大鹰勾,让他的面目显得阴鸷了许多。 汤老者对着梁家主并不在意,不过他看向那姓秦的男子时,目光之中已经添了几分的冷意。 那梁家主也察觉到了汤老者的目光,他隐约的知道些原因,不过都不是可以在人前说出来的,更主要的是,他没有这个胆量说。 但自己既然在场总要打打圆场才是,于是便扭回头向那姓秦的男子开口说道:“秦兄,想不到是汤长老来接你我两家的孩子。” 那姓秦的男子看向汤老者,对这汤老者的恨意,他掩饰的很好,但除了恨之外,对这汤老者更多的则是忌惮,这一点却是掩饰不住的。 谁让秦、汤两家现在已经反目成仇了呢! 向前两步,这姓秦的男子拱手施礼,说道:“秦章见过汤长老。” 汤老者说道:“无须这样多礼,我们还是把正事办了吧。” “对,对”梁家主忙说道。 秦、梁二人便扭身让后面的两个少年人上前。 “这是犬子柏柯,这位是秦家的公子。” 汤老者看了看这两个孩子,梁家的那个个头稍矮些,穿一身紫袍,生得粗壮,浓眉大眼,十分的有精神。但由于厌烦这梁家主围着秦家打转,他捎带着看这梁家的孩子都觉得生了一副天生替人跑腿的冤枉相来,心里哼了一声,便再去看那秦家的孩子。 这秦家孩子的身量比那梁家那个还要高出几分,不胖不瘦的身材,穿着一身得体的月白长袍,虽无其他配饰,却越发显出这孩子秀挺的身型。待看过这孩子的容貌后,汤老者心中不由一动,目光却瞟向了秦章。 这孩子的眉眼与那秦章颇为相似,若说不同,就是这孩子的鼻梁高挺,可比那秦章顺眼了许多。 难道这个小畜生就是这秦章之子吗?若真如此,老夫还真要为这秦章的胆色赞上一声! 看来秦家还真是不死心呐! 家里的长辈们无计可施了,却又不甘心,便让小的继续追着死缠烂打,哼哼!你们就真的当老夫不会硬下心肠来,让你们绝了这个念头吗! 不过说到底秦家还是依附五灵宗的大世家,他们与宗门可没什么仇怨,自己这次来代表的是宗门,与他们翻脸倒是有些理亏,也罢,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想到这里汤老者就取出了法器,验看了这两个孩子的灵根。 梁家那个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秦家的那个孩子又让汤老者暗暗吃了一惊。 汤老者看向秦章,问道:“资质这样好的孩子,秦家也舍得送到宗门去吗,怎么不留下来细心教养,说不定日后你秦家便又添一根栋梁。” “这孩子嘛……秦家有他不多,没他倒也不少,不过我这犬子倒是有些志向,向来做事不愿假手于长辈,他自小我也没操过什么心,现在他觉得家中约束,想去宗门内修行,我倒也不好拦着,孩子嘛,将来能有什么出息,有什么成就,还是全靠他自己,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多插手,难不成一辈子守着他不成?” 秦章这番话是说者有心,在汤老者听来也是话中有话,看来那件让汤、秦两家反目的事情,至少现在秦家已经不准备再有什么动作了,倒也没有死心,竟然把这孩子放出来自己去做。 不过他倒也没说错,老夫也不能一辈子守着自己的那个孙女,总有放手的那一天。他们耍手段硬来,老夫不怕,就怕将来自己的孙女被这小白脸一般的秦家小子耍手段迷住了,自己愿意,老夫可就也没什么说的了。 看来秦章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手段倒是信心满满,也难怪,这个秦家小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小白脸。 自己终是不能拦着他去宗门! 摆了摆手,看着这两个孩子先后爬上马车。 汤老者盯着那孩子的背影,却想起自家孙女说过的话来“只要没有你们这些长辈们掺和进来,谁来我都不怕”。 哼!你们只当我孙女身上有便宜可占,却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更难缠的小魔头呢,也罢,先由得你这孩子进宗门,且看他在那小魔头手底下能走上几个来回,到时候你们怕不是连肠子都悔断了! 车内。 不知道什么时候同时进来了两个少年,这倒不多见,一般是一次只上来一个孩子。 走在前面的那个穿一身月白色的袍服的少年,高挺英俊,虽然神情平和,但眉眼之间有一股傲气。 另一个是一身的紫袍少年,个头稍矮,却生的肩宽背厚、手脚粗壮。 这两个人一进来那群世家子弟中认识的便立刻站起来亲热的行礼招呼,钱潮隐隐的听到了一个“秦兄”和一个“梁兄”的称呼。那两个少年和一众世家子弟招呼行礼之后就坐在了一起,而且那个月白袍服的少年就被众人围在当中,显然此人在这些人中身份最为贵重。 那个紫袍的少年没什么,坐下来和众人一起说笑,那月白袍服的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四下里打量,他看到哪里都没什么在意的,唯独看到汤萍的背影时却神情一愣。 汤萍背对着那月白袍服的少年,正入神的盯着棋盘,因此并不知道。但是钱潮却发现那个少年看到汤萍之后目光又向自己刺了过来,神色之中颇为怨恨恼怒。 这可真是奇怪。 在听过汤萍的一番话后,钱潮对世家之中的事情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尤其是李简痛殴了几个不长眼的世家子弟后,他对世家子弟开始的那份敬畏也去了好多,但是那个月白袍服的少年气质非同一般,在一众世家子弟中显得鹤立鸡群,又被他这样恶狠狠的盯着,钱潮不禁心里也惴惴不安,自忖自己不可能与那个人有任何的过节,那么那个月白袍服的小子如此这般的厌恶自己,十有八九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吧。 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的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钱潮觉得背上有几条虫子在爬,很不舒服。 “喂,那两个一起上来的,一个白袍子,一个紫袍子的,你认识吗?”钱潮落了一子,问道。 汤萍向后扫了一眼,暗道竟然真的来了。 “哦,他呀,恩,知道一个,就是那个白袍子的,姓秦,好像叫秦随诂,一个世家的孩子。那个紫衣的不知道是谁,怎么了?” “还能怎么,他都盯了我半天了,恨不得吃掉我,我又不认识他,肯定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汤萍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一个恶作剧一样的念头就在心中升起,她看着眼前这个差不多同自己一般聪明的家伙,心里却在掂量这小子的份量。 “恩,是和我多少有点儿关系,他们秦家也是一个大世家,曾经托人向我家求亲,想让我将来嫁过去,嗯,就是定亲,开始我家里的长辈们同意了,不过我六爷爷知道这件事后,很是反对,闹了几次,逼着家里把亲事退掉了,两家也因为这件事情几乎成了仇家。” 汤萍说完眯着眼向钱潮一笑。 “啪”的一声,钱潮手里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 “所以他也才去五灵宗继续缠着你?” 钱潮声音有些干涩的问,这都什么事儿啊,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人家想要娶回家的未来媳妇儿,自己还坐在这里有说有笑的跟她下了半天棋,还叫人家看在眼里,怪不得看自己的眼神跟刀子一样,真是不妙啊。 “那是他的事,反正我不愿意嫁到秦家,将来嘛也不会嫁过去,他去宗门最好离我远一些,不然有他好看的。不过呢,大世家的孩子都有那么一股让人讨厌的劲儿,就是我家得不到的,就算烂掉也不能让别人碰。”说完汤萍狡猾的眨了眨眼睛“明白了?” “你原本知道他会来的,对吗?”钱潮感觉自己似乎不小心踏入了一个陷阱,他看着汤萍,觉得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当真不好揣摩。自己开始还觉得这个小丫头好说话,看来是看走眼了,难道世家的孩子都这么古怪,一开始她就准备作弄自己,看自己的好戏吗? 两个小人精的第一次交手便在这里开始了。 汤萍把身子坐正一些,盯着钱潮说道:“他们家向我家求亲,这个很平常,世家之间通过联姻来巩固关系,就好像世俗间的君主还总是把公主嫁给邻国的王子储君呢,都是一个道理。不过呢,我可不想将来嫁给秦家那个小子,幸好我六爷爷疼我,逼着家里退掉了这门亲事,又把我带进宗门。 两家嘛,面子上自然不是很好看。那个秦随诂嘛,是不是他家里的长辈逼着他去五灵宗的,这个我可不清楚,可就算他不来,秦家这次也会有人来,未必就比他和善大度,见了我,见了你,差不多也是那个样子,这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依着我所知的那个秦家小子的脾气,他大概会来找麻烦,若是找上我,我自然可以让他吃苦头,可要是找你麻烦,钱小子,你怎么办?” 说完这话,汤萍就深深的看进钱潮的眼睛里去。 汤萍的意思很明显:你是求我一会儿庇护你呢?还是要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汤萍的年纪与钱潮相仿,但是经历却不简单,本身她就同钱潮差不多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加之在家族中的历练,让她早已经成了一个小狐狸一样的存在。 自从钱潮进来后又坐到自己身边,两人又是吃点心又是下棋,汤萍自是知道钱潮的心思,很简单,这个出身世间的钱小子无意间窥破了自己的出身,想借助自己家世来求个一路平安,所以才小心翼翼又不伤自尊的讨好自己。 不过无论是在言谈中还是在棋局里,汤萍都发现这个叫钱潮的小子不是一般的聪明,几乎可以和自己比肩,甚至在棋力之上还隐隐的胜过自己,这可让这小丫头起了争胜之心。 应该说开始汤萍还是很开心,她自小就没有什么玩伴,同别人一起玩耍的感觉很新奇。 但是如果钱潮在自己面前的这一番作为只为了求个庇护的话,汤萍说不得便要小看钱潮几分。 心智不错,也机灵过人,但性格若是懦弱猥琐,又或者是个爱见风使舵的人,那钱潮的成色在汤萍心中可就大打折扣了。 如果钱潮开口求自己解决这个就要到来的麻烦,汤萍肯定会帮忙,只不过以后钱潮对她来说就算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倒要看看你这个聪明的家伙究竟几斤几两! 不过她又微微有些后悔,感觉有些不忍,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出格了?怪不得自己在家族同辈中没有要好的伙伴。现在想想有的时候真的没必要那么苛责计较,随意一些,说不得自己在家族中的日子会过得很舒服,她在心里叹道。 钱潮已经知道自己被这个妖精一样的丫头看了个通透,也不羞恼,毕竟是自己主动到她这里来的,也是自己打她的主意在先,既然两个人都是人精,那么就不必再作伪下去,互相平等视之便好。 在家之时,他的性格在旁人看来很像他的娘亲,机敏伶俐,但其实骨子里,全是他父亲的倔强坚忍。 大不了被打一顿!这里的人他只认得一个汤萍,还是个小妖精一样的人物,这个小妖精打定主意要拿这件事来掂量一下自己,看自己有没有资格与她平起平坐呢。 初入仙途的钱潮虽然害怕,但是更不愿被人看低了,何况还是一个小姑娘,那样他会很难受,会一直很难受,比挨打还难受。 不行!必须一开始就要和这个小妖精平起平坐,输了这一阵,以后十阵八阵都扳不回局面,这一阵就要让这个小妖精对自己刮目相看,这一阵也要让那些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害怕自己,让他们以后见到自己就要心里发毛,想打自己的坏主意的时候就会先顾忌三分才行。 要达到这个目的,一会儿不管谁过来找麻烦,若是动起手来,一定要把他打疼了,打狠了,打得那些人都害怕才行。自己的身量不高不壮,力气也不大,这一点有些吃亏,不过估计有人来找麻烦大概也会因此小看自己,那就好,不过自己还是很可能打不过,怎么办?打不过那就只能想主意阴他了,自己示之以弱,然后找机会,只要动手就不让对方翻身,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只是……这个汤萍值得自己这么做吗? 以钱潮的年纪和阅历,不可能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在宰相府中,由于他的父亲乃是庶出,因此钱潮在一帮孩子中地位并不高,那些长房嫡孙中倒也有和汤萍脾气差不多的,这样的孩子虽然性格古怪、自视甚高,其实也好对付,寻个机会、使个手段让他明白自己也是不好对付的,日后相处起来就简单多了,这个汤萍想来也差不多。 况且她的身世对自己来说真如一棵参天大树,日后说不定就会给自己一些臂助,唉,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想它做什么。 但眼前自己面临的,却真不能退缩,自己若是畏难躲到一边去,或许可以躲过一场麻烦,但那样的话,不但那边那些世家的小子们看不起自己,眼前的汤萍大概以后也不会正眼看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若真这样做的话,连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去。 想到这里,钱潮便打定了主意,发现汤萍还在盯着自己,便说:“还能怎么办,他们要真是找我的麻烦,若能理论就和他们理论,他们若不讲理,我就跑,我跑得可快了,几圈下来就能把他们累趴下。” 说着伸手去捡拾棋盘上自己掉落的那枚棋子。 都是人精,钱潮话虽这样说,但汤萍从钱潮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心想一会儿看你自己怎么办,便伸手一把打在钱潮的手背上。 “那枚棋子已经在棋盘上了,落棋无悔懂不懂!快放回去。” 那一步棋若算数可真是一步臭棋。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二:打你不是目的 正在争论那一步棋算不算数时,钱潮注意到那个秦随诂和那个穿一身紫袍的少年一阵的嘀咕,然后就看见那个紫袍少年目光不善的向自己看过来,待那人看清了自己,向左右说了几句话后,那家伙便站起来,分开众人向自己和汤萍而来。 “喂!这里打人会不会受什么责罚?”钱潮紧张的问。 “不会。”汤萍也瞥见那个穿一身紫袍的家伙正在过来。 “你打算怎么办,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汤萍现在倒希望钱潮能求自己了,现在她又不想让这个还算有趣的家伙受到一顿羞辱或是一顿胖揍。 “你看着就好,我自己能把他打发了。” 钱潮读懂了汤萍的眼神,淡淡的说,眼中余光还注意着那个走过来的紫袍少年,又对汤萍补了一句:“手段可能会有些激烈,过后可不要怕我。” “怕你?切!放心吧,我带着疗伤的药呢。” 见钱潮主意打定,汤萍便准备看一场好戏。 不过这小子真要挨揍的话,自己帮不帮他呢?他要是一受欺负就服软或者不服软挨顿揍,自己大概都会看轻他几分,但是替他思量了几番都想不出好办法,看他瘦瘦弱弱的不像个会打架的,且看他自己怎么办吧。 唉!都是自己闹的。 紫袍少年向钱潮走来之时气势汹汹,这殿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连闭目养神的李简都向这边看了过来,不过他可没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只瞟了几眼就不在意,想自己的心事了。 紫袍少年便是先前那梁家主的儿子,他的名字唤作梁柏柯,族中虽然修士不少,但是与那个秦随诂的秦家还是相去甚远,他与秦随诂交好也是他父亲的授意。 修行界的世家之间因为实力不对等而互相攀附巴结,与世间百态倒也一致。 就在刚才秦随诂告诉了他秦家与汤家的一点儿龌龊之事,他从这位秦兄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汤萍的怪异,以及对那个不开眼的小子的深深厌恶。 于是,这位梁柏柯便觉得这时候为了进一步拉近与秦随诂的兄弟情谊,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虽然那个小姑娘自己惹不起,但是那个小子看上去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他还向四周的人打听了一下,只不过那小子出身非是世家,没有一个人认识。既然如此,那就揍这无足轻重又没有眼色的小子一顿,就当给秦兄出出气吧。 钱潮坐的蒲团被踢了一脚,他抬头看了那个梁柏柯一眼,这个少年比钱潮大个三四岁,但是个子却比钱潮高了近一头,身体也明显比钱潮粗壮的多。 “干嘛?”钱潮抬着头看着梁姓小子。 对啊,干嘛呢,想揍这个小子也得有借口才行啊,对,要一件他不愿给的东西,他不给,就揍他。 梁柏柯打定了主意,自己把棋盘抢走,把这小子揍一顿,然后秦兄再把棋盘送过来赔个罪,一来二去的没准再和这个汤家小娘子下上两盘棋,若是成了的话,秦兄肯定觉得自己会做事。 “我们兄弟几个烦闷了,见你这里有棋盘棋子,也想下几盘,赶紧给我收拾好,别让我多等,敢多说一句的话,你看”梁柏柯便把拳头在钱潮面前晃了晃。 竟然是拿棋盘做借口,肯定自己若不肯,大概就要挨揍了,不过棋盘不是自己的呀,钱潮看了汤萍一眼,见那小妖精一脸事不关己的看着自己,便叹了口气。 “哦,你们会下棋吗?”钱潮忽然问了一句。 “要你管!赶紧给老子收拾起来,再多说就揍你。”梁柏柯故意声音大了一些,为动手揍这小子酝酿着情绪。 “你有几张棋盘?”钱潮忽然小声的问。 汤萍见钱潮这样问,眼神之间一丝难掩的失望之色闪过。 难道这小子打退堂鼓了,棋子棋盘自己倒是还有,但想送出棋盘来息事宁人吗?还没回答就听钱潮又小声问“我的意思是你这棋盘结实吗?” 马上一丝兴奋又在汤萍的眼睛里闪过,点了点头对钱潮也小声的说“结实的很。” “说什么呢!是不是找揍?”梁柏柯大声骂道。 “你稍等一下,我帮你把棋子收起来。”钱潮乖巧地抬头对梁柏柯说。 梁柏柯却没想到钱潮会这么乖,竟然很听话的就要把正在下棋的棋盘给自己,还要帮自己收拾,这可怎么借题发挥揍他呢? 正琢磨着,就看钱潮把棋盘上的黑白子分别往两个缎面的袋子里装,罢了,等下自己便扭着他的耳朵让他端着棋盘棋子到那边去,反正一顿好打他是躲不过了,打完之后再让秦兄过来找这个汤家的小娘子下棋就是了。 棋子收拾好了,两个装棋子的袋子放在棋盘上,钱潮端着站起身来给那个梁姓小子递了过去,还说了声给你,接好了。 梁柏柯也是个直性子的人,想都没想就伸手接住了棋盘。 大殿里所有人都看着一个大男孩在欺负一个小男孩,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打发无聊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拿这件事情来解闷。 魏家四公子见钱潮要倒霉,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秦随诂更是一脸嘲讽的看着钱潮,心下却怪自己太高估这小子了,如此胆色也敢异想天开! 只有李简看得分明,那个小男孩把棋盘递给那个紫袍大男孩的时候,棋盘便遮挡了紫袍大男孩的视线,让他看不到棋盘下面。 然后就见那小男孩忽然一抬腿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脚就狠狠的向上踢去,正踢在那个紫袍大男孩的两股之间。 “咚”的一声,包括李简在内几乎所有坐在蒲团上的男孩都不自主的把两腿夹紧了一下。 钱潮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架,不过这倒不耽误他来回撮合着让宰相府里其他两伙孩子打得不可开交,更不耽误他知道架该怎么打,他很清楚的知道人身上哪里不能打,哪里能打,哪里打了就让人痛不欲生。钱府里看家护院的武师教习不少,钱潮虽然不喜欢武功,却缠着他们给自己讲了不少,今天是第一次亲自动手。 梁柏柯从来没想到那个地方被踢中了竟然是这样的疼!纵然在自己家中顽皮,长辈们责罚也只是做做样子,像今天这般的痛楚,他还是平生第一次领受,当时痛得他一声惨叫,虽然还不至于昏迷,但是已经是疼的他只能夹紧双腿,满脸扭曲,浑身颤抖着慢慢跪倒。 这梁柏柯虽然比钱潮年长,又比钱潮高壮,但心性却不像钱潮这般能豁得出去,骤然挨打后疼痛之下,便是后悔不该出来招惹这个小煞星。 “你敢!”月白长袍的秦随诂顿时大怒,霍然站起身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小看了这小子,他竟然这样狡猾奸诈又下手毒辣。 李简看了却微微的撇了撇嘴角,觉得有点儿意思。 第一步,要一击之下让对手再无还手之力,钱潮做到了。 第二步,要毫不留手,直到对手心生畏惧然后恐惧,最后见到自己就只想着逃掉,这个也不难,不就是累点儿吗? 钱潮从棋盘上抓起一袋棋子,看了一眼穿着月白长袍的秦随诂,那个少年正长身玉立,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却身子稳稳的并不想过来帮忙。 钱潮知道,日后和这个姓秦的,大概是敌非友了,既然动了手,就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拼了! 轻蔑的一笑,钱潮大声回道:“我当然敢!” 然后就双手抡起那袋棋子,身子一拧便一下子砸到梁柏柯的脸上。 那缎面的袋子顿时破裂,里面的白色棋子密雨般四处飞出,落在地上噼里啪啦急雨般得乱响。 梁柏柯又受此重击一下子便躺倒在地上,哀嚎不已。虽然倒在地上,身子还呈跪姿,竟连棋盘都在手里端着。 钱潮看了看手中空了的袋子,一把就扔在地上,一脚把那弯曲的身子踢得仰面躺着,便又看着秦随诂说:“我还敢!” 说罢便跳起来,随着身体下落双脚重重的跺在梁柏柯的肚子上,那家伙一下子便虾子一般弓起了身子,一张满是涕泪的脸就凑近了钱潮,钱潮想都不想一拳就用力打在他的鼻梁上,打得梁柏柯又是躺倒,鼻子也开始流血。 钱潮自己却也疼得开始甩自己的右手,肉拳头打人不明智啊,自己也疼。 本来那些世家子弟中还有几人还想冲过来救下那个梁柏柯,顺便教训一下钱潮,但是见到钱潮如此近似疯狂的举动,却一个个的胆气全消,被吓得止住了。 世家出身的孩子如同世间富贵人家的孩子一样,都是娇生惯养的,性子虽然傲,但是骨子里却缺少几分血勇,他们可以命令自己的下人奴仆去教训别人,但真要自己动手之时,便要犹豫几分,见到对方凶恶,这些孩子便都胆怯起来。 钱潮夺过那张棋盘,对梁柏柯恨恨的说:“想下棋,让你下个痛快!” 说完便双手又是用力一抡,棋盘便猛得盖在梁柏柯的脸上碎成数块。 他的两只手里还各抓着棋盘的一角,随手扔掉后,怕梁柏柯恢复过来自己不好对付,便又在他胯间狠狠的来了一下。 可怜的梁柏柯便又发出了一声哀嚎。 钱潮不理他,开始寻找趁手的家伙,他转来转去的寻找,有几步还靠近了那群世家的子弟,惊得那些人纷纷向后躲闪。 最后钱潮从地上抓起另一个装满棋子的袋子,抡起来要砸,觉得不趁手,有些重,便将里面的棋子倒出了一些,还仔细掂量了一下觉得趁手了,便拎着剩下的半袋棋子。 刚要砸时,却又抬头看了秦随诂一眼,还向他一笑,没等秦随诂明白什么意思,那半袋子便砸了下去,梁柏柯同时也发出了一声哭叫。 然后钱潮抬起头来,又盯着秦随诂看,眼光之中带着蔑视和嘲弄的笑意,便又一下砸了下去。 然后又起身盯着秦随诂看了一眼便又砸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钱潮再起身看过去时,秦随诂的目光已经开始散乱,不敢和钱潮的目光接触。 就这样钱潮干脆坐在梁柏柯的肚子上,看一眼,砸一下,下面哭叫一声,看一眼,抡一下,再哭叫一声,一次又一次,顺序一点都不乱。 就在他打得卖力的时候,竟然有一个通过甲选进到大殿之内的孩子,见到这个情景惊骇不已。 一直到梁柏柯的嗓子都快哑了,钱潮的胳膊酸麻,几乎抡不动那半袋棋子的时候,秦随诂早就不敢和钱潮的目光相对了,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目光畏畏缩缩、躲躲闪闪,身形佝偻怯懦。 不仅他,其余那些世家子弟也都是小脸煞白,不敢和钱潮对视,只要钱潮看过去,他们就把脸扭过去,装作和自己没有关系。 第二步,毫不留手,打到对手心中畏服为止,钱潮做到了。 第三步,杀鸡儆猴,杀一儆百,也做到了。 现在就剩最后一步了,分而化之。 钱潮停住了手,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在那里喘着气,梁柏柯也不敢动,疼痛和恐惧让他躺在那里还不停的抽泣。 钱潮看了看,发现整个大殿里所有的孩子几乎都在注视着他,不过他的目光看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低下头或者扭过脸去,包括那些女孩子。 只有一个汤萍满眼的玩味,还有那个李简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看着他。 火候差不多,钱潮来到梁柏柯的身后,用力推着梁柏柯的肩背让他坐起来。 梁柏柯小声地哭着,这会儿他疼痛、羞辱加恐惧,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 钱潮蹲在梁柏柯的背后,用自己的身体顶住这个大个子,然后在他的耳边说道:“别哭了,我不打你了,别哭了。” 哪知刚说完,梁柏柯的委屈更浓了,从抽泣几乎成了嚎啕大哭,这让钱潮有些无奈。 “不许哭,再哭,我揍你!”一边在梁柏柯耳边说钱潮一边伸手在梁柏柯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果然管用,梁柏柯顿时止住了哭声,只是随着压抑的抽泣,身体一顿一顿的。 钱潮不管这些,又凑近梁柏柯的耳朵说:“你叫什么名字?” “梁柏柯”梁柏柯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那个穿白泡子的叫你过来找我麻烦的吧,他叫什么?”钱潮又问,还看了一眼同样也低着头的秦随诂,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汤萍已经告诉过他那个小子的名字。 “那是秦家的公子,秦随诂。”梁柏柯回答的声音不大,他回答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出卖朋友的感觉,不知道这个煞星一样的小子会对秦兄做什么。 “原来他叫秦随诂啊,我问你,我和那个秦随诂压根就不认识,更没有惹过他,他为什么要恨我?” “他……他……,”梁柏柯嚅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坐着的就是那个汤家小娘子,秦家他惹不起,汤家他更惹不起。 “是不是他看我和那个姓汤的小丫头下棋,所以心里不高兴了,才让你来教训我的?”钱潮问。 “恩……”梁柏柯小声应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 “嘁,真让我看不起,他看我不舒服,自己过来找我的麻烦好了,为什么不敢自己过来,却让你过来受罪呢?还有你,你干嘛要听他的?让我猜猜,你不许多嘴,是不是你们梁家不如他的那个秦家势大?”钱潮又问。 “嗯……”这次梁柏柯又把头低了一些,这话说着虽然不入耳,让他有些难堪,但却说对了。 “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还真傻呀!你看看,刚才我打得你疼吗?疼吧!我都替你疼。我打了你多久?你不知道?我胳膊都酸了!可你看看,我刚才那么打你,那些家族不如你梁家,要巴结你的;家族比你梁家强,你要巴结的,可有一个过来为你出头的,有吗?只要有一个过来,你至于被我打成这个样子?就现在这个德性,你还指望你或者你梁家有事,这些人和这些家族能帮你?” 钱潮说完这些,本来低着头的梁柏柯轻轻的抬起了头,透过泪眼,看着那些不久前还和自己兄弟相称交谈甚欢的一众世家子弟。 钱潮说话的声音不大,又故意在梁柏柯的耳边说,看起来像是悄悄话,其实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本来钱潮的话就让那些人听着脸上发烧,现在梁柏柯异样的眼神看过来,更是羞愧难当,一个个低头扭脸。 “你是个直性子的人,愿意为朋友出头,可是交朋友不是你这样交的,你能为你的朋友义不容辞,你的朋友也愿意为你两肋插刀,那才叫交朋友。你这样不是交朋友,你这叫被人家利用好不好!以后一定要把人摸透了再深交,不然以你的心性,被人卖了还要哭着喊着帮人家卖个高价,懂不懂?” 梁柏柯听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不是你们这些修行的大世家出身的,六十年才一次的甲选,我有幸赶上了,别看我只是个世间平民出身,可我一点儿都不羡慕你们,别看你们一个个出身多么了不起,家族多么赫赫有名,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为什么去五灵宗修行吗?真有本事,家族真看重你,那就留在家族中修行啊?都被赶出来了,还一个个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要不就是巴结这个巴结那个的,有意思吗?到了宗门里,谁不是从头再来,修行的不好,你见谁都要唯唯诺诺的。若真苦心修行,修行得好,自然谁都高看你一眼,尊你敬你。自己有本事,比交一帮狐朋狗友不是强多了?我说得对不对?” 梁柏柯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 “对不对?”钱潮见他不说话,便在梁柏柯头上又拍了一下。 “对!你说得对!”梁柏柯已经被钱潮的一番话打动了,脸上的泪迹虽然未干,却大声的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回去吧,以后只要你不再招惹我,我自然会和你相安无事的。”钱潮说着,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梁柏柯扭着脸看着钱潮。 “我叫钱潮,钱财的钱,潮水的潮。” 梁柏柯费劲的站了起来,面对钱潮,很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了!”便转身走了,他没有再回那帮人中间,自己找了个角落,独自坐了下来,便低头不再言语。 秦随诂坐在那群孩子中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偷眼看了一下坐在角落里的梁柏柯,他心中感叹以后这个姓梁的傻小子大概不会再为自己所用,不但如此,周围坐着的这些孩子,他们的眼神瞥来时都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鄙夷和嘲讽。 那个姓钱的小子真狠呐! 不但下手狠,心也狠!一番话不但让梁柏柯挨了打竟然还要致谢,更是让自己头上秦家公子的光环碎了一地,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笑话。想到这里,秦随诂是又恨,又羞,又怕,又怒。这许多的情绪让他小小年纪无法承受,却无论如何不敢去找那姓钱的小子再去厮打一番。 “定要报复,定要报复!”他心里发着狠,身体却在微微发着抖。 魏家四公子现在很庆幸自己开始未与那个叫钱潮的孩子发生冲突,不然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他发现,那个钱潮其实才是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一个。以后要不要好好的拉拢拉拢呢?拉拢不成呢?难道要远远的躲着他吗? 李简也看着钱潮,心里有些佩服,不是佩服那孩子的身手,那孩子的身手简直不能看。他佩服的是那孩子的手段,不但把人打了,被打的却没有一丝的恨意,还很感谢他,这份儿心机自己是没有的。 青铜马车正在疾驰之中,两旁的景致模糊,马车上端坐着那个须发皆白的汤老者,他此时捧着一个长柄的烟袋慢慢的吸着,虽然马车飞快,但是他的烟袋里冒出的烟气却袅袅娜娜的升起,一点儿不曾被吹散。老者的心神放开,笼罩着整个车厢大殿,里面发生的事情如同他亲眼看到一般,张口吐出一团烟气,老人笑了笑,心中想道“还真不错,这个姓钱的小娃娃竟然能与我家萍儿在伯仲之间,不对,这个娃娃应该还胜过萍儿半筹才对,真是难得。”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三:胸中块垒一扫光 钱潮又坐回了自己的蒲团,见汤萍满眼发光的看着自己,此时他的心情仍难以平复,便没好气的说:“吹牛,还说你的棋盘结实,哪里结实了?碎成那样!” 汤萍惊奇的看了钱潮两眼,才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棋盘是用来下棋的,那里是用来砸脑袋的,这也要怪我?” 钱潮看着她小狐狸一样的笑脸,说道:“你肯定有喝的,快点拿来,渴死我了!” 汤萍便变戏法一样的取出一个精致的细白瓷瓶子,递给钱潮说:“这是荷花露,我六爷爷给我的,都送给你了。” 钱潮接过来,瓶子不大,瓶壁上还有细密的缠丝莲花纹,暗想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也就够他两口喝的,便拔出白绸包裹的软木瓶塞,一仰头就向口中倒去。 哪知那个小瓶子里却如同有一眼清泉一般,清爽淡香的液体连绵不绝,登时让钱潮呛了两口,连连咳嗽,他惊异的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子,望向汤萍说。 “都给我了?” 见汤萍笑着点了点头,便又痛快的喝了起来。 汤萍瞥见了钱潮的右手,打人的时候伤了拳头,有些微微的红肿,便又取出一个小瓶子,抓过他的右手,将里面琥珀色蜂蜜一样的药膏在钱潮手背上倒了一些,用手指帮他涂匀。 立时,钱潮的手背便清凉舒爽起来。 放下钱潮的手,汤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打人,而且够阴险,乖乖顺顺的翻脸就是一脚,而且踢他……踢他那里。” 喝够了的钱潮白了汤萍一眼,将那软木塞又塞了回去,便将那小瓷瓶直接揣进了自己怀里,说道:“有什么办法,本来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还是个看热闹的,人家就是来欺负我的,跟他讲道理肯定不听,难道就要眼睁睁被他打一顿不成?不耍诈三个我都不是人家对手,打不过就只能耍心眼了。” “不过到也不错,你打他一顿,又教训他一顿,让他心服口服的,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开了点儿窍,以后应该会少走些弯路吧,也算你的功德一件。” 说着,汤萍又认真的看着钱潮。 “还生气吗?” “开始有点气,不过是我自己闯进来的,气你做什么,反而我还要感谢你才对。”钱潮也认真的说道。 “谢我?谢我什么?” “这种事情就算现在不发生,将来也会,如果一直不发生的话,那就更糟糕。我开始就对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心中存了一些畏惧,这不是好事,也亏得这件事这么早就闹了起来,可以这么说,你其实是帮我过了这一关。” 钱潮说着,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以后再看他们,就平常得多了。” 现在面对世家大族的孩子,钱潮还没有建立起心理上的优势,但是心理上的弱势却已经被他打消了。 “本该如此啊,不过我看你以后还是要小心那个秦随诂,你这次让他丢了人又失了势,我看他未必肯放过你,日后说不定会找寻你的麻烦。” 听到钱潮如此说,汤萍安下心来后又为钱潮担心。 “他,”钱潮有些不屑一顾,“如果一开始我动手时,他就跳出来帮那个姓梁的,说不定我会高看他两眼。现在看来,以他的性子只会躲在后面出坏主意,让别人替他出力,自己绝对不会冒一点的险。你看看那边,那些人哪个不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的,都不是傻瓜。姓秦的如果不改性子,一味如此我还真看不上他,以后再要算计我,大不了我就狠狠的算计回去,让他绝了这个念头便是。” 钱潮说着又看了汤萍一眼。 “倒是你,不是说你有坏心眼,你是太挑剔了,这次拿这件事来试我,你是不是觉得跟自己玩得来人都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才行?” “这样不对吗?” 汤萍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窥探到内心的感觉。 钱潮问道:“让我猜猜,你在你家里,是不是玩伴很少?差不多年纪的,别人能在一起玩得很好,你却不能,对不对?” “这样不好吗?我家里那些兄弟姐妹,一个个又蠢又笨的,跟他们一起玩,谁知道会不会变傻。”说着又反问钱潮“你在你家,难道一起玩的孩子很多吗?” “我爹我娘就我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钱潮想到了娘亲的肚子,他甲选之时娘亲便身怀六甲,明年大概自己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吧,这样爹娘还能多一些慰藉。 “不过我家府上管家、园丁、厨子他们的孩子,我都和他们玩得很开心。” “怎么可能呢?”汤萍有些不相信。 “汤小妹,”钱潮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在找对手,不是找朋友找玩伴。玩伴嘛,只要在一起玩的开心就好。朋友嘛,对你没有坏心眼,你有事能帮你就好。只有对手,和你差不多的才能是对手,差的多的早让你弄得服服帖帖的,哪里还敢和你作对?找朋友你一定要找和你差不多的,不如你的你看不上眼,比你强的估计你又会小心提防,累不累!” 汤萍这次是呆住了,有些恼怒地瞪着钱潮,最终一番思量之后,心中略略松动,觉得钱小子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在才智心性上不输给他,倒是在人情见识上却稍逊了他几分,于是又狠狠瞪了钱潮一眼。 “算你说得有道理!” “本来就有道理。”钱潮跟了一句,然后又说道“还有棋子棋盘吗,呆着多无聊。” “没了,去把那些捡回来!”汤萍没好气的说着,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张新的棋盘,一边还说道“还没让你赔呢!” 钱潮笑了笑,不理她,抓起棋子就往棋盘上摆。 “你干嘛?” “摆棋啊,上一把还没下完就被打扰了,现在继续。” 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得把棋盘上摆的黑白子纵横错落,密密麻麻。 摆好之后,钱潮卖弄得说:“看看,上一把棋局就是这个样子,没错吧?” 汤萍不屑的撇了撇嘴,仔细看着棋盘,果然,钱潮和那个姓梁的小子打架之前,棋盘上的局势就是如此。只能说两个人都是人精,这份儿记忆力就是常人远远不能及的。 “不对!”汤萍忽然指着棋盘一处说“你有个棋子掉在那里,落棋无悔,你得摆上去,然后就该我落子了。” 钱潮大窘,没想到这个难缠的小妖精竟然还记得那步棋,“那个不能算,是不小心掉在那里的。” “凭什么不算,那步不算就都不算,那就再重新来一盘。”汤萍倒也寸步不让。 “好,好,算,算,真小气!” “哼!” 此时的钱潮和汤萍大概谁也不曾想到,多年以后,当然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在钱潮和汤萍各自的修行已有成就之时,两人最终结成道侣,在洞府中送别了前来热闹一番的同道好友后,在喝合卺酒之前,一身新妇打扮、明媚动人的汤萍看着同样一身新郎打扮的钱潮叹了口气,哀叹修行界那么多风华绝代的公子少爷,自己如花似玉的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钱潮了呢! 这话听得钱潮直翻白眼,刚想说那么多绝色的女修自己如何如何云云,又怕挨揍只得紧闭嘴巴,拉着汤萍给自己父母的牌位行礼。 汤萍起身后看着钱潮母亲的牌位说道“我还记得你母亲呢,我们筑基后一起出去,在你家正赶上你妹妹出嫁,那次好热闹,我还记得你母亲那老太太一直偷偷的在看我,还跟你嘀嘀咕咕的,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给你出坏主意了!” 钱潮听了又是一顿白眼直翻,说道:“我娘亲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老,哪里是什么老太太。” “反正是出坏主意了,让你对我不怀好意!”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四:彦家有女 汤老者的青铜马车停在南药国的国都采香城外的一处奢华讲究的庄园里。 这处庄园的主人姓彦,自然也是有甲选玉牌的人家。 不过与钱潮和李简各自的家族不同,彦家之人并不在朝堂做官,却算得上是南药国里最大的商贾,可说是富可敌国。虽然只是一心行商,但却不是说彦家在南药国就没有根基,几乎每一代皇帝的贵妃,都姓彦。 此时甲选已经结束,庄园里黑压压的一众人等正看着一个小姑娘在给一个年轻的妇人拜倒行礼。那小姑娘跪在地上抱着那年轻妇人的腿呜呜的哭着,不愿松开手。 那年轻妇人也低着头用手里的帕子给那小姑娘抹着脸上的眼泪。 细看之下那小姑娘虽然衣饰平常且又哭得一塌糊涂,但泪眼婆娑之时明眸皓齿,粉颈螓首,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 待那小姑娘行完礼,年轻妇人便蹲下身,流着泪又嘱咐了一番,万般不舍的最后抱了抱她,便将这小姑娘轻轻推开,递过了一个大包袱去。 那小姑娘这才抱着那包袱依依不舍的爬上了那辆青铜马车。 整个过程这小姑娘看都不看年轻妇人旁边的那个男子,让那男子有些尴尬。 汤老者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个小姑娘叫彦煊,方才甲选之时,众多的孩子都没有灵根,唯独这个小姑娘的手一触碰到那玉如意,便让那如意顿时红亮无比,整个彦家庄园都笼罩在一片红艳之中,直吓得彦煊几乎将手里的玉如意扔出去。 这彦煊的灵根让汤老者心中也有些惊讶,虽然并非上佳之质,但一个佳字是妥妥的,上佳资质的孩子难寻,资质为佳的也不好找,这次出来能带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回宗门,也算没有白跑一趟了。 不过后来这彦煊抱着自己的娘亲哭泣之时,汤老者冷眼旁观,也略略的将彦家的一些事情看了个差不多。 彦煊娘亲身边的那个男子定是彦煊的父亲,看此人年纪不大,但是脚步虚浮,脸上也是倦怠不足的样子,加上行走间的浮浪之气,此人定是个酒色之徒,怕是早就被淘空了身子。 看彦煊的娘亲,脸上的愁容密布,怕并不是全为了女儿的离家远行。看起来她在彦家的日子一直都不太好过。守着这样的丈夫,拉扯出这样出色的女儿,如今女儿要离开,这个妇人心中的悲苦怕是外人不能领会的。 而彦煊这个小丫头,汤老者看得出来她对着彦家可说是怨气郁结,这丫头资质又好,将来有了修为再回到彦家时……唉,终究彦家是五灵宗看顾的家族,今日还是给他们提个醒吧。 想到这里,汤老者扭过身,他身后是彦家的家主,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是精神矍铄、身体依旧硬朗,正躬着身,恭恭敬敬的跟在汤老者身后。 “彦家主,老夫这里有句话还希望你能听一听。” “仙师请讲”那彦家主立刻恭敬的说道。 “本来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嘴。不过今日甲选时你也看到了,你那孙女资质非常好,心性也不错,老夫断定这个孩子将来在修行之上一定会有一番成就。” 听到这里那彦家主喜道:“多谢仙师。” “嗯,一般说来家里有这样的孩子应该是你家的幸事,但老夫看那孩子满是愤懑怨恨之意,待那孩子修行些年月,有了些神通,将来回到你彦家,恐怕非你彦家之福啊!” 那彦家主闻听此言顿时色变,他是家主,家里的事情自然也都有知晓,自己那个儿子有些不成器,那个儿媳妇的日子不好过他当然知道,只是这种事他才懒得管,难道儿子儿媳不睦也要自己这个家主出面吗? 可如今偏偏那个儿媳生养的女儿被仙师选中,可就大不一样了。 彦家主呆了呆,有些结巴着说:“仙师,能……能怎样?” “这可就不好说了,虽然还不至于让她行出悖逆之事,但是她可以将她娘带走,对外再说彦家与她再无半点关系,或者……” 汤老者说到这里看了紧张彦家主一眼,继续往下说。 “或者夺了你家的玉牌,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若真如此,她可是你们彦家出来的修士,这种事我们宗门也不能插手,只能依着她。若真如此……” “啊!”彦家主目瞪口呆的盯着那辆停在院中的青铜马车,一时之间有种冲动要钻进车内将那个已经进去的丫头再拽回来。 “老夫估计,十几年后,你这孙女必有小成,按例会回家一次。那个时候只要消弭她心中怨气,她毕竟还是你的孙女,这里有她的亲娘,如何会做出对家族不利的事情呢?” 汤老者的话那彦家主就记住了一个“十几年后”,正盘算着自己还能不能再活十几年。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那孙女心中记挂之人若是能劝说她,你彦家当然无事了。” 汤老者见那彦家主呆呆发愣,便又明说了一句。 那彦家主也是人老成精,已经从汤老者的话里面听出了味道。显然,这位仙师已经洞察自家之事,立即恭敬的一边行礼一边对汤老者说道:“多谢仙师提点,请仙师放心,晚辈知道如何去做,今后不会再让我那儿媳妇受半点委屈,这些年来晚辈的疏忽,定会给她一个补偿,让我那孙女回家之时满心欢喜。” 汤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老夫也是不愿看到我宗门弟子将来为难,好了,老夫这就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老者便登上那辆青铜马车而去。 彦煊的父亲见那仙师登上那马车已经离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刚才送别之时,女儿对自己的冷淡让他心中有些不悦,但却不敢发作,只能忍着,好在事情现在都结束了,现在他的心中早已活络起来。 说起来这彦煊的父亲因为行事浮浪无状,贪酒好色,所以在家族中地位并不高,彦家偌大的产业,他能经手的并不多,现如今他的女儿被仙师选中,去那仙山修行,这样可以继续护佑彦家,这可以说是为彦家立了大功,凭着这样的功劳,几处他早就想染指的生意和产业,似乎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向父亲去讨要了。 于是他挺直了腰身,昂首越过自己的几位兄长向彦家主走去,说起来平时他还不敢这么做,但现在不同了。 来到依旧发愣的彦家主身后,彦煊的父亲躬身问道:“爹,是不是没事了?” 方才汤老者与彦家主说话之时,彦家主一直背对着家人,因此他并没有看到彦家主面上表情的变化。 彦家主在失神中被人打断,扭过脸来,待看清了,顿时勃然大怒,也不说话,回身抡圆了就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抽的彦煊的爹身子转了一圈便摔在地上,然后捂着红肿的脸呆呆的看着自己怒气冲天的父亲。 彦煊一进入车内,便愣住了,同钱潮一样,她本以为那辆车只是来接自己的,毕竟从外面看车厢那么小。 但是一进来却发现里面竟然如此的宽阔,比彦家最大的厅堂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这种强烈的新奇感几乎让她忘了离开母亲的酸楚。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后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人,那么多张脸都扭过来看着自己。 彦煊性格温柔随和,偏于害羞懦弱,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在注意自己,腾得一下脸就红了,便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包袱便向里面走去。 靠近入口的地方已经没有位置了,就算有彦煊也不敢坐到一群陌生人中间。这些人坐的好像都是草编的蒲团,看里面似乎还有宽敞的地方没有人,彦煊打定主意到里面去,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 “喂!”突然有个小姑娘转身一脸不高兴的叫住了她。 那个小姑娘和其他几个小姑娘围坐在一起聊着天,彦煊走过时,视线受手里的包袱所阻,所以踩在了那小姑娘的裙子上。 “啊?什么事?”彦煊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自己初来乍到,大概是要受欺负了,这让她很是紧张。 “你踩了我的裙子!”那小姑娘早就从彦煊的衣着上判断出她的来历,便毫不客气的斥责。 彦煊这才知道到是自己先冒犯了人家,忙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说完不等对方说什么,便逃跑一样的快步向里面走去。 “真是的!”那个小姑娘一脸不高兴,不满的嘟囔着“走路不睁眼睛吗?” 彦煊根本不敢还嘴,只得想着紧走几步。 现在她有些看明白了,这个大殿一样神奇的车厢里面,左手边坐着的都是女孩,右手边坐着的都是男孩,年龄和她仿上仿下。那些人都随着她的脚步扭头看她。在自家之中,彦煊就一直受到自己那些兄弟姐妹们的欺负,所以现在这么多的孩子让她心里发慌,只想快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别再这么引人注意才好。 左手边比右手边的人要少一些,没几步便可以走到最后,可是最尽头处竟然是一个男孩子坐在那里和对面的一个小姑娘下棋。 这让彦煊有些诧异,怎么他跑到一群女孩堆里去了,肯定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彦家中有几个岁数稍大些的堂兄,每天没事就喜欢欺负府里的侍女,那个家伙估计也差不多,要离他远一些才对。这时那个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对面的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姑娘也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更让她心里慌,忙低下头去,匆匆而过。 可是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不大,很硬而且很滑,一只脚一下子就向前滑了去,身体也就失去重心向后仰倒,惊得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可是倒了一半便停住了,她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住了,这更让她大窘,她可是记得自己背后是那个下棋的男孩,这要是被一个男孩这样抱住,自己还活不活?等她慌忙挣扎着站稳,红着脸再看时便放下心来,原来是那个湖蓝色衣裙的小姑娘见自己要摔倒便过来帮忙。 “多谢姑娘。”彦煊连忙向这个小姑娘道谢。 那个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看了彦煊几眼才笑眯眯的说:“姐姐你没事吧,没吓坏吧?” “没有,多谢了。”彦煊连忙说道。 “都怪他!是他把棋子乱扔的。” 那个小姑娘用手一指那个还坐在那里的小男孩。 彦煊这才注意到自己踩到的是棋子,白色的棋子很显眼,但是黑色的棋子在地上就不那么明显了,怎么地上还有碎掉的棋盘? 听到被说成乱扔棋子,那个男孩翻了个白眼。 “姐姐别往里面去了,里面没人,一个人多没意思,就坐这里吧。一起还能说说话,不烦闷。对了,姐姐你会下棋吗,会就来帮帮我,这家伙很厉害,都赢了我好几局了。” 说着,那个小姑娘便不由分说得拉着彦煊坐在自己旁边,还拽过来一个蒲团把她的包袱放在上面。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倒不让人怕,彦煊被拉着坐了下来。她会下棋,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发现那两个人的棋下得都比自己好,所以根本不打算插嘴。 那个小姑娘一边下棋一边和自己说着闲话,倒也不觉得烦闷。不过毕竟是离家远行,本来心情忐忑又加上离家的不舍,渐渐的,彦煊想了阵心事便感觉乏意涌来,靠着背后的一根柱子,歪着头睡了过去。 钱潮发现汤萍很有意思,自己刚进来是被那个魏四公子欺负很是窘迫,汤萍便把自己拉了过来。后来那么多人进来,她理都不理,直到这个彦姓的小姐姐进来之后也是十分的窘迫,才被她拉了过来。这个汤小妹的小心思,还真是……想到这里他看了汤萍一眼,嘴角微微翘起。 这一眼却被汤萍发觉了,她注意到钱潮坏笑一样的笑容,知道心思被看穿,也不在意,说道:“你跟我说了一番大道理,我总得试过才知道对不对。” “嘁!”钱潮嘘了她一下,故意盯着汤萍鼻梁两侧的那几个小雀斑看。 “看什么看?”汤萍当然知道钱潮在看什么,有些羞恼的挥了挥手,挥散了钱潮的目光,“下棋!”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五:上佳之质 青铜马车下一个要去的人家是汤老者也很好奇的一户人家,明明有五灵宗的甲选玉牌,却既不在朝堂为官,也不在世间行商作贾。本来可以在世间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家,却偏偏把家安在了大山之中,靠农猎为生。汤老者此次主持一路的甲选,去过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只有这一户人家让他很是好奇。 马车在山路间行驶,根本无视山路的崎岖颠簸,一路迤逦而来,两旁边山高林密,地形也渐渐险要起来。就在汤老者意识到就快到的时候,路旁的一块卧牛石上站起来一位看上去年纪与他似乎相仿的粗布衣衫的老人正在向他的马车拱手行礼,于是马车便靠了过去。 “敢问,”那个粗布衣衫的老人恭敬的行礼问道,“阁下可是前来为我陆家主持甲选的仙师?” “哦?”汤老者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老夫身份的?” “呀!果然是仙师!”那粗衣老人一听便纳头就拜,口中说道“晚辈陆家庄庄主陆黒岭见过仙师,自甲选之日临近,晚辈便日日来此恭候仙师大驾,果然被我迎到了,还请仙师随我来,庄子上下都在恭候仙师。” 说完便将一块玉牌高高举起,呈送到了汤老者面前。 汤老者验看了那面玉牌,点了点头说道:“你有心了,不错,带路吧。” 路上,汤老者看那个陆庄主年纪虽然不小,但是走起路来依然步履轻健,不输少年人,便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陆庄主,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要向陆庄主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仙师请讲。” “你陆家既然有我宗门的甲选玉牌,为什么要在山中隐居呢,老夫一路甲选而来,持有玉牌的人家非富即贵,或权倾朝野或富可敌国,只有你陆家隐世不出,却是为何呀?”汤老者问。 “哦,这个问题呀,仙师有所不知,我陆家非是隐世,只不过是在这里安稳的过日子,也是我们陆家的先祖为我们这些后辈寻了一处繁衍生息的风水宝地。想我家先祖当年也是在朝中作大官的,不过感觉做官太累,官场上那些琢磨人、害人的道道又太多,我陆家先祖不喜欢那样,况且陆家后代总出一些碌碌无能的泛泛之辈,这样的陆家人当大官对朝廷对陆家都不是好事,迟早要招祸的,就算没事也会给子孙们留下骂名。于是陆家先祖便辞了官,带着全族到此,从那时起陆家便以农桑渔猎为业,虽然清贫,日子稍微苦了些,但却落得逍遥自在。仙师啊,别说陆家辜负了这玉牌,亏得这面玉牌,才保得我陆家一直子孙昌盛,绵延不绝,也亏得这面玉牌,让我们陆家庄一直风调雨顺,衣食无忧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汤老者叹服道,“你家那位先祖实在是一位高人,达人啊!” 又在山路上转了几个弯,马车和那陆庄主便来到一个山谷中,庄子就在这山谷的平坦之处。 “仙师,这一路到了庄子上,先用些酒饭如何?”陆庄主恭敬的问。 “这就不必了,老夫还有不少地方要去,在你这里无法久留,既然到了就先把正事办了吧!” “那好,那就按仙师说的办。”说着,陆庄主便唤来庄子外面伺候着的几个青年来,吩咐道“去,让庄子里的人都到祠堂那里去,就说仙师到了。”那几个青年领命便跑走了。 汤老者边走边看着这个庄子,房屋均为青砖所筑,院墙则为青条石所垒,庄子里的路也是条石铺成的,看来是被人精心洒扫过,显得异常的整洁。 院子里隔着墙能听到传来的鸡鸣,门前卧着懒洋洋的黑犬,屋顶上有鬼鬼祟祟要扑捉鸟雀的狸猫。一家院子里的果树上果实累累,垂在墙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用棍子打那些果子,还有两个孩子一边叫着一边从地上捡掉落的果子往怀里揣,陆庄主见了就笑骂道:“还不快点儿去祠堂,去晚了让你爹打你们的屁股!”几个孩子顿时扔了棍子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好一个世外的桃源啊!汤老者叹道。 庄子中间便是陆家的祠堂,这里已经站满了人,随着人们“来了来了”的话语,便分开一条道路让青铜马车穿过人群,来到祠堂门前,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桌案。 汤老者下车后,陆庄主便又带着全庄子的人给汤老者见礼。然后便是例行公事,汤老者取出簿子,将那陆庄主的玉牌蘸了印泥在簿子的一页上印了下去,然后便又还给了陆庄主。 “玉牌勘验无误,陆庄主这就让你陆家十六岁以下的血亲后辈出来让老夫看一看吧。”汤老者说。 “好,好,请仙师稍候。”说着陆庄主便对身边一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带着几人去忙了,不一会儿便有五十多个孩子在祠堂面前站成一堆,汤老者看后暗想,还真不少,果然是子孙昌盛,果然是有一失必有一得。便准备唤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孩子准备验一验那孩子的资质如何。 不过没等他说话,边听那陆庄主急急忙忙却又中气十足地吼道:“老四呢?老四呢!”汤老者便停住了,看看是什么事情。 便见一个四十余岁的魁梧粗壮的汉子从人群中快步走到陆庄主面前,大概是那个陆庄主的四儿子吧,两人眉眼间颇为相似。陆庄主见自家老四走到近前便不等对方开口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骂道:“你家老六呢?” 挨了打的老四摸着脑袋望向那堆孩子,用手指头点来点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老六,正准备再点一遍时又被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只听陆庄主骂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找!什么时候了?” “哎是!”挨了两巴掌的老四拔腿就要走。 “四伯,我知道六哥去哪儿了。”人堆里一个不大的小屁孩对着那个老四说。 “那个兔崽子去哪儿了?”陆庄主没等老四说话就问道。 “他到山上去看他下的套子去了,我早上看他上得山,没带弓和叉子,肯定是去看他下得套子去了。”小屁孩说。 “还不快去找回来!”陆庄主喷着唾沫星子对老四骂道,见老四转身往山上跑,陆庄主再转过脸来时已是满脸恭顺的笑意,对汤老者说道:“仙师,我那老四家的老六不在,那孩子淘气,等他来了再开始如何?” 汤老者看着陆庄主点了点头,不知怎的,这会儿觉得这个陆庄主怎么有点儿不太靠谱呢。 那老四正在拔腿要走之时,忽然那群小孩子中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句“六哥回来了!” 马上在场的人们便齐刷刷的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庄子边一个粗壮威猛的少年背着一个大个的黑色长条包袱正在进庄子,见到这么多人在看他,那孩子明显放慢了脚步,有点儿迟疑。 不知道哪个孩子幸灾乐祸的喊了一句“哈!六哥又要挨揍了!”顿时好几个孩子便笑了起来。 老四也看见了自家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还在庄子边磨蹭的儿子骂道:“还不快滚过来,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刚骂完,便听陆庄主也骂道:“你骂他做什么,平时不管教,这会儿倒是耍威风了,快点让他换身衣服去,一会儿过来给仙师磕头。” 又是挨打又是挨骂的,老四觉得很没面子,便跑了过去一把抓住想要转身逃走的儿子,扭住他的耳朵在人们的笑声中小跑着穿过人群。 那孩子走过之时汤老者才注意到,那孩子背上哪里是什么黑色包袱,竟然是一头已经断气的黑鬃大野猪。 好一个少年!汤老者赞道,便对陆庄主说道:“既然那孩子已经来了,我们这边便先开始,等那孩子准备好了再过来就是。” “是,是,全听仙师吩咐。”陆庄主连连说道。 “来,孩子。”汤老者点着一个离他最近的小男孩说道,“到老夫这边来。” 那孩子犹犹豫豫的有点儿不太敢过来的样子,汤老者正准备再鼓励一两句,就听那陆庄主在一边说道:“快过来啊,过来给仙师磕头,自有好处给你!” 这话让汤老者有点儿不太痛快,心想老夫给你家主持甲选,难道还要自带礼物哄着你家的孩子开心不成?正想着,就见那孩子不知道是想要好处还是胆子大了,走到汤老者面前,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汤老者一看,虎头虎脑的一个小男孩,正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看着自己,让人心生好感,便不再计较,右手一伸,手中便无中生有的出现一柄玉如意,递到那孩子面前,温声说道:“拿住。” 那孩子又不知所措了,便转脸去看陆庄主。 那陆庄主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根本不去理会那玉如意是怎么出现在仙师手上的,只顾着看那玉如意,只见那如意的玉质温润油滑、柔和白腻,端的是一块无暇美玉;再看那雕工,一刀一划,精美无比,当真是一件无价之宝。正感叹仙师出手大方的时候忽见自家孙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陆庄主顿时有些恼怒,急道:“还不快拿着!” 那孩子一听,顿时领悟,欢喜得伸手接过玉如意,便又给那汤老者拜了一拜,便起身向后跑去,一边跑还一边举着那玉如意向一个妇人不住地叫道:“娘,仙师给的,你快看,你快看!” 他竟然将那玉如意当成了仙师赐给他的好处拿去给自家的母亲看。 顿时汤老者便目瞪口呆起来,还没明白过来,便见剩下的那群孩子便一拥而上,抱腿的抱腿,磕头的磕头,一个个伸着小手向着汤老者口中还不住的叫道“仙师,我也要,我也要!” 陆庄主本来见那熊孩子拿着那宝贝玉如意竟然跑了,正着急间又见一群孩子围住了仙师,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有这样跟仙师要东西的,不成体统啊!便过来又是巴掌又是脚的把那群孩子赶了回去,又是哄又是吓唬的才让他们安静下来。回过头便恭敬地对汤老者说道:“仙师啊,您太客气了,这礼物太贵重,莫要惯坏了孩子们!” 听到这里,便是道心沉稳,古井无波的汤老者也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地上。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呐! 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向那陆庄主解释,那玉如意不是什么礼物,乃是此次甲选测试陆家儿孙资质的法器。 为什么说厚着脸皮呢,因为汤老者发现自己越是解释,人家就越是拿看小气鬼的眼神看自己。是啊,什么仙人啊!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去,自己越解释就越心虚,一个金丹大成的修士,上天入地几乎无所不能,皇帝见了都要纳头就拜的人物,如今被一群山野粗人这样的翻着白眼指指点点的,还真是第一次,也罢,六十年后的甲选,谁要是再忽悠老夫走上一趟,老夫就跟谁翻脸! 一个粗壮妇人一脸不高兴的走到了汤老者面前,将手里那柄玉如意没好气的顿在汤老者的案上,回去之后见那孩子哭闹不已,妇人便抬手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几下才让那孩子收住了声。 汤老者灰头土脸的坐在那里,心里琢磨那哪里是打孩子的屁股,那分明是在打老夫的脸啊! 陆庄主见仙师神色间有些尴尬,便解围道:“仙师,山野之民,没见过世面,不懂得这些,还请仙师莫怪。” 汤老者只得点了点头。 剩下的孩子见那漂亮的如意竟然不是送给自己,只是让自己握一握而已,便没什么积极性了,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等着过去摸那如意。 这样,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握过如意,没有一个能让那玉如意有变化,转眼间,场中站着的孩子便跑光了,就在汤老者感叹一声终于结束了的时候,只见那陆庄主先是楞了一下,便又是大怒,偌大年纪几乎是跑到老四面前便是一巴掌又抽到老四的后脑勺上,骂道:“你家老六呢?难不成又上山了?” 老四也被打傻了,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跺脚便冲入人群,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只见老四用力拧着自己家老六的耳朵便把他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你干什么去了?”陆庄主怒声问道。 “早上没吃东西就上山了,这会儿饿了!”那个被叫做老六的孩子嘴里还嚼着什么。 “吃!吃!就知道吃!跟你爹一个样!”陆庄主又骂道。 听到这句,老四郁闷的又在手上加了一把力,直拧得自家儿子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快去让他给仙师磕头啊,唉!”陆庄主气得在这父子俩屁股上一人来了一脚。 “给仙师磕头。”那个孩子终于跪在了汤老者面前,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这孩子身量真是高大,跪着居然比坐在椅子上的汤老者还高一头。汤老者坐在椅子上,正在给自己的烟袋里装烟草,准备抽口烟解解胸中烦闷,看着这个孩子,心说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了,结束以后老夫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便用烟袋一指那案子上的玉如意,示意那孩子去拿起它,这会儿汤老者连话都懒得说了。 那孩子便也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去抓那玉如意。 手一握住那玉如意,顿时异变突起! 那玉如意猛然间如同星辰一般豪光大放! 整个陆家庄都笼罩在一片厚重的黄光之中,不仅陆家庄,陆家庄所在的这个山谷,半个山谷都被黄光映得黄澄澄一片。 光芒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庄主离得近,被黄光耀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汤老者则喃喃自语“竟然是上佳之选,竟然是上佳之选!” 第一卷:五灵初聚 二十六:我不去! 只有那孩子觉得好玩,手松开那玉如意,黄光便渐渐消失了,他便又用一根手指按住那玉如意,那如意登时又黄光大放,然后手指又离开如意,黄光又消失了。 他感到很新奇,更是好玩的紧,便用手指在如意上不停的点来点去,速度还越来越快,让那黄光闪来闪去如同晴天的霹雳一般。 汤老者逐渐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家的法器被这个欠揍的孩子如同玩具一样耍来耍去,有些气恼,随手一烟袋抽在那孩子手上便将那玉如意收了起来。 那孩子见玉如意没有了,嘟囔了一声小气,便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他见之前自己的那些兄弟都是过来摸一把如意就会被打发走,自己也摸过了,不走还等什么。 “你给我站住!”汤老者无奈,只得喝住那孩子。然后汤老者转过脸笑着对陆庄主说道“恭喜陆庄主” 刚说了一句恭喜,便见那陆庄主已然是激动的脸上皱纹都一抖一抖的,颤声向汤老者行礼问道:“仙师,这么说我的这个孙子可以随仙师去学本事?” “这孩子资质不错,自然是可以的。”汤老者也高兴地说道。 “啊!”陆庄主发出一声惊呼,似乎是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仙师虽然说小气了点,但是愿意带自己的孙子去学那仙术,这可是大好事,正喜得手足无措间,看见身边的儿子老四还傻愣愣的站着,便一脚揣在老四的膝窝里,叫道“还不快给仙师磕头谢恩!” 其实正常的甲选还有最后一步,便是要问一下那个孩子,你是否愿意随老夫到我宗门修行,你愿意自然去得,你不愿意便谁也不能强迫你云云,不过汤老者瞥了那个孩子一眼,心说这个昏浊闷楞的小子保不齐真的会说不愿意,那样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行,这个孩子资质之好已是多年未见,能将这样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带回宗门,无论被谁收为弟子都要承老夫三分人情,日后老夫在宗门内走路都可以用鼻孔看天,这最后一步就免了吧。 想到这里,汤老者便准备早早的让那孩子赶紧上车,然后自己赶紧离开,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再说。 正待向那孩子说话时,哪知那孩子却先开口了“我不去!” 汤老者心中暗叫不妙,几乎同时和愤怒的陆庄主开口喝到:“为什么!” 那孩子看了看汤老者和还跪着的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十分委屈的大声说道:“我都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该给我说媳妇儿了,我爹都跟说了,让我再等两年,多弄些皮子多挖些草药,攒下银钱,就给我到山下的县城里去找个好看的媳妇儿,这跟他一走,还要学什么本事,一来一回的要多久啊!这不是耽误我娶媳妇儿吗?不去,不去!”说完还恶狠狠瞪了汤老者一眼,便气呼呼的站在那里。 一片寂静。 扑哧扑哧的笑声在人群中不时的传了出来,先是孩子,后是大人,然后是大人孩子一起哄堂大笑。 陆庄主气得浑身发颤,哆里哆嗦的伸手指着那不孝的孙子,想过去打,却觉得心里火烧一样,半点挪动不得,眼光瞥到跪在旁边的儿子老四身上,便是狠狠一巴掌拍在老四背上,几乎把老四拍得趴在地上,怒声骂道:“你养的好儿子!” 汤老者也强压下心中要暴揍这小子的冲动,稳了稳心神,问道:“你娶媳妇做什么?” 那孩子听到后却眼皮一翻大声答道:“当然是生娃了!” 人群中又爆出一阵大笑。 汤老者被噎得直翻白眼,他这样问的原意是:老夫我苦修近一个甲子有余,才有现如今的成就,除去自己本身才智高绝,修行时苦心孤诣外,便是多亏老夫元阳未泄,至今依然是童子之身。不是老夫不想找个道侣,是怕一旦元阳一漏,修行的进益便不会如此顺利了。你小小年纪不思进取,总想着找媳妇,还要找好看的媳妇,殊不知元阳一泻,修行之上要艰难多少吗? 不过这话却不能对那孩子说,便是说了,那孩子也不懂,人家说的对,娶媳妇儿自然是为了生娃。 汤老者发现自己错了,这小子的脾性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想让他就范必须顺着他才行,于是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又说道:“你爹说要给你找个县城里好看的女子给你做媳妇吗?” “是啊。” “那你是要个县城里的媳妇呢,还是要个好看的媳妇呢?”汤老者继续问。 这个问题那孩子却从未拆开来想过,站在那里盘算了一阵,有些腼腆的说:“自然是找个好看的,可我爹说了,好看的女子都在县城里。” 人群又一阵哄笑。陆庄主又赏了儿子一巴掌。 老四跪在那里,恨不得冲过去将那逆子一顿暴揍,他那样说,不知道自己的老婆今晚让不让自己进屋,稍微抬了下头,便对上人群中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唬得他慌忙低下头去。 “哦,”汤老者点着头,循循善诱的说“若这么说的话,你更应该跟我走了。” “为什么?”那孩子不解的问。 “小子,告诉你,别说整个修行界,便是我一个五灵宗内,女修士女弟子众多,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比你在县城里找的女子不是强上千倍万倍吗?” 汤老者这样说心里却叹了口气,自己怎么能这样来引诱这个孩子呢,日后回到宗门让那些辈分低的女弟子,同辈分的女修士如何看自己,怕是白眼不会少吃,脊梁骨都要被人在背后戳断了,唉! 不过倒真是……真是个好主意! “真的假的?”那孩子明显有些不相信。 “混账小子!”陆庄主忍不住了,厉声骂道“人家说女子好看,便说长得如同仙女一般!说女子美貌,就说是美如天仙,仙师要带你去的地方,自然是仙女如云,你挑都挑不过来,随便一个不比那县城里的寻常女子要强,你是不是傻?这都不明白吗?”这陆庄主看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说起美女立刻就不像一个山中的老农了。 那孩子听了,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道:“我爷爷说得有些道理。” “想通了?那就随我走吧!”汤老者赶紧就坡下驴。 “不去!”哪知那孩子又斩钉截铁的说道。 “又为什么?”陆庄主怒道。 “我听人说,仙人们经常练屁股,屁股练好之后就可以一年一年的不吃东西,照我看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练来练去的不就是练了一个省粮食的功夫吗?不去,我爱吃肉,也爱喝酒,我会打猎就不缺肉吃,皮子卖了就能换酒喝。才懒得去练什么屁股呢!” 这孩子左一个屁股,右一个屁股的,说得汤老者直发懵,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当明白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站起来便用烟袋在那孩子头上敲了一记,怒道:“住口,说得什么混账话,谁告诉你仙人练屁/股的?那叫辟谷(音:避谷),叫绝谷,叫去粒,叫却粒,叫休粮,懂不懂!乃是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之意,是修行的一个辅助法门。谁告诉你仙人只会练……练省粮食的功夫的,修行法门多种多样,神通更是不计其数,看着!” 说着汤老者有心卖弄,便四下里一扫心中便有了主意,就见他将手一勾。 众人开始还不明白,很快就有眼尖的看见山谷一侧的山峰之上,一块嶙峋巨石先是冉冉而起,然后便带着风雷之声激射而来,到了祠堂前的场地上却轻飘飘的悬浮并不落下,惊得人们四处躲避,惊骇不已。 却见那汤老者袖子一甩,一支蓝盈盈、光华流丽的小剑自他袖中飞出,迎风便涨,顿时有丈许长,“咔嚓”一剑就将那巨石劈为两半,随后长剑变小又且一分为二,两只小剑各自在一半的巨石上喳喳的切削起来,随着碎石纷纷落下人们纷纷闪避,片刻之间两只小剑又合一飞回,人们再看时便看到两只狰狞威猛的石兽正缓缓落在地面上。 汤老者扭头对陆庄主说道:“看你这祠堂有些冷清,给你添两只看门的石兽。”陆庄主登时大喜,拜谢不已。 显摆之后,汤老者看着那小子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得意的说:“小子,这就是个小手段,连神通之术都算不上,你见识短浅,大道三千的道理你自是不知,可也不能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哪个混账告诉你仙人练屁/股的?” “我爹!” 汤老者又是大怒,这个孩子的爹,那个老四,真是个不着调的,若不是他,这孩子自己早就带走了,还用在这里杂耍一样忙活一场。汤老者想着便瞪向那跪着的老四,恨不得引下天雷将这个老四击成焦炭。 陆庄主听孩子一说更是恼怒,见仙师生气,便很配合的狠狠的又给了儿子一巴掌。 (再来一杯) 老四心里这个苦啊! 脑袋已经被陆庄主打的嗡嗡直响,后背上被陆庄主一巴掌打得也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娘的老子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你最好跟着仙师走,你若不走,不用你爷爷动手,老子就先把你先打个半死再扔到山涧里喂狼去! “小子,修士的修行到了一定年月的确有辟谷的,但并非所有的修士都辟谷,我五灵宗有一修行法门便是大为不同,修行这个法门的不但要吃肉,而且要多吃。不但要喝酒,而且要多喝,只有通过这样的进补之法才能练就不坏之身。他们吃的可不是寻常的肉食,你的野猪根本不入他们的眼,他们所食的乃是有道行灵禽妖兽,只有成为修士才能将它们捉来烹煮。他们喝的酒,乃是仙果仙草酿制而成,一滴入喉便能让你神游千里!”汤老者除了修为高深外,还擅长酿制各种灵酒,在五灵宗内非常出名,这些话倒不是诳他。 说到这里,那孩子果然被他说得心动,问汤老者“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偌大年纪,难道还要骗你一个小孩子不成吗?”说着,汤老者琢磨这孩子资质上佳,应该能受的起自己身上所带仙酿的酒力,便从案几上拿了一个空茶杯,从身上又取出一个朱红小罐子,打开之后就在那茶杯中倒了一杯,顿时酒香四溢,令人迷醉。 汤老者举起那茶杯说“老夫虽然辟谷,但是却饮酒,今日也是你的缘分,就尝尝老夫这一杯酒如何。”说着就把杯子递给了那小子。 那孩子大喜,捧过杯子,把鼻子先凑到杯口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绵长无比,随着“咝咝”吸气声,将跪倒的陆庄主以及在场的众人馋的咕咚咕咚直咽口水。 “好香啊!”呼出一口气后那孩子赞道,便一闭眼一仰脖将一茶杯的酒就都倒入口中。 睁开眼时,那孩子发现自己竟然在山谷的上空漂浮着,眼前的太阳并不耀眼,就是一个黄亮柔和的圆,阳光很温暖,洒在自己脸上、手上,就像雨水落到久旱的土地上一样进入自己的皮肉之中,能感觉到一缕缕的阳光顺着血脉的游动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无处不温暖,无处不舒泰。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山林间阵阵的松涛,山泉的叮咚声和呦呦的鹿鸣声。鼻翼间不仅能嗅到还能分辨出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香气以及野花下面泥土的微腥,还有林间滴落的树脂的醇香和野蜂巢的蜜甜味。 不知道是阳光还是风,让自己脸上微微的发痒。 身下山岭蜿蜒起伏如同一条条的大蛇,山林中还有野兽奔跑,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连绵不绝看不到边际,如同一片片静止的波浪。 向下看,他还认出了脚下一个个小方格聚集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陆家庄,认出了陆家的祠堂,认出了聚集在那里的族人,还看到爷爷又给了父亲一巴掌,说着什么这小子不孝顺,有仙酒只顾自己喝不先孝敬老人云云。 稍微有点儿晕,但是,好舒服!舒服得他又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仍是那个仙师,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如何呀!老夫没骗你吧,你虽未修行,但是资质不错,方能饮我一杯最淡的灵酒。至于肉嘛,等你吃到口中时才知道什么是天下至味!” 干了!下定了决心,将手中茶杯往仙师面前一递,“再来一杯!”那孩子斩钉截铁的说“马上就跟你走!” 尘埃终于落定了! 看着那个叫陆平川的孩子给爹娘磕完头便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爬进了马车,汤老者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这次出来主持甲选也就是这个孩子让自己费了一番口舌,还让自己头疼,不过虽然头疼,但是收获却也是最大。 汤老者准备上车时看着陆家之人,心中有点儿不忍,毕竟自己连哄带骗的把人家孩子拐跑了,便想留点儿什么稍作补偿,想到这里便取出纸笔写了一个方子,叫过陆庄主对他说道:“老夫给你们留下一个泡制药酒的方子,上面的药材你这附近的山林里应该都有,便是没有估计也可以买到,按照老夫的方子泡制饮用,虽然不敢保你庄子上人人都能长命百岁,但至少能让你们陆家庄成为一个长寿之乡,收下吧,切莫再将老夫看成一个小气之人。” 陆庄主登时感激涕零,带领全族拜谢不已。 此后果然,这陆家庄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长寿之乡,五代同堂寻常可见,便是六代同堂也不是稀奇之事。此后不知过了多久,每年陆家祭祖,在拜祭祖宗牌位之前要先拜祭祠堂外的一对狰狞的石兽,给这对石兽披红挂彩,燃放鞭炮,热闹无比,据说这对石兽乃是仙人捉的两只山怪所化,专门遣它们两个护佑陆家庄,保得一方平安所用,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端的是有求必应,灵验无比,远近闻名。 却说陆平川进到车厢里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喃喃说道:“乖乖,这里边还真是够大啊!” 他是一个心智单纯,性格粗豪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见怪不怪,虽然好奇,却不吃惊,迈开步子向里就走,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他不关心这车厢之内的摆设景致种种,反倒是对里面的人有兴趣。睁着一双大眼四处乱看。 李简就在车内的入口附近靠墙假寐,见来了个大个子不由多看了两眼,暗道这家伙看来是个有勇力的。 陆平川多少有点儿失望,这可是那个仙师的车内,这里面这些人都是仙人吧?看这一排排的丫头们倒是水灵,不过怎么一个个瘦瘦弱弱的,这能嫁出去吗? 走了没两步,便住了脚,看看哪里能坐人,他天性喜欢热闹,家里就是兄弟姐妹众多,每天一起打闹玩耍,就想的是找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来。刚看到一个人堆里有个空着的蒲团便要过去,就听下面有个不满的声音传来。 “喂!” 他低头看去,便看到一个小娘子正仰着一张满是不高兴的的粉脸。 “干什么!”他闷声问道。 他认为自己的声音不大,不过在那小娘子听来却如同敲鼓一般,再加上两只大牛眼并排着瞪向自己,把她一下子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见那丫头不说话,陆平川也不理她迈步便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瘦的跟拔了毛的猴儿一样,怎么不多吃点儿肉!” 在陆平川看来所谓仙女至少应该是有前有后的或者最好是大前大后的才叫仙女,这些小丫头片子们一个个搓板一样的身材,能生养吗?他隐隐感觉好像上了那个老头的当。 不过那个小娘子听了他的话却委屈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还没忘往里拽了拽自己的裙子。 走了两步,到了那堆人跟前,陆平川一边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便一屁股坐在了那群世家子弟中间。他体型本身就宽大,再加上背上一个大包袱,把坐在两旁边的人向外挤去。 那群世家子弟也是郁闷无比,本来凭借各自家世让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不过先是被一个狡猾又凶暴的钱小子打得失了锐气,正垂头丧气,然后又挤进来一个明显是世间出身的家伙硬和自己坐在一起,不满归不满,看到那家伙狗熊一样的身材,一个个却是谁也不敢出声反对。 “我说兄弟几个,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还要呆多久啊?”坐下来的陆平川向周围的男孩们问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他,所有身边的男孩们都一个个低着头,不去看他,便是看他,目光都躲躲闪闪的,让陆平川很不痛快。 忽然他鼻子抽了抽,闻到一股香粉的味道,又左右闻了闻,果然是一股香粉的味道,他狐疑的左右看了看,那些孩子头发油光水滑如同对面那些女娃娃一般,面上唇红皮白却没有一个是正常男子的脸该有的颜色,甚至有一个男孩的帽子上还插着一朵花,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便站起身来嘟囔着说:“奶奶的,真晦气,怎么是一群哑巴!” 正转身要离去时,一个孩子忍不住起身斥道:“你才是哑巴!怎么如此粗鄙无礼!” 陆平川低头看着那个男孩,对方身材在那一堆人中不算矮的,不过也就刚到陆平川的胸腹而已,他左手一伸便捏住那孩子的衣领,向上一提就把那孩子拎起来和自己脸对脸。那孩子没想到这个大家伙居然直接动手顿时后悔无比,暗骂自己不冷静,惹这个家伙干什么。 “你……你放下我……你要做什么!”那孩子怕极了不住得挣扎。 陆平川却不理他,仔细看了看那男孩的脸皮后,伸右手食指在那孩子脸上刮了一下然后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他终日在山林间打猎,何时闻过这个味道,被手指上的香味一熏,鼻孔一阵发痒就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还好有那孩子挡着,一点儿没糟蹋,全喷在那孩子脸上。这下子让那个被拎起来的孩子面色发白,眼神涣散,几乎要死过去。 “你看看你,说你是个男的吧,你脸上擦着粉身上熏着香,描眉画眼的,比那边那些女娃娃还要讲究!说你是个女的吧,你喉头还挺大,粗手大脚、扭扭捏捏的看着就不舒服。” 说完手一松,那孩子就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窝在地上浑身发抖,连脸都顾不得擦。 这一下可把那些世家公子们几乎全都骂进去了,这些世家子弟有八成自认为是翩翩佳公子,浊世美少年,一个个的都是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粉,有的还用了胭脂。衣服更是用熏香熏透了,还有的用炭笔给自己画出两道入鬓的剑眉,再配上刀裁一般的鬓角,手中握着一把名贵折扇,自认为风度仪容俱是上乘,没想到竟然被人骂成男不男、女不女的,便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这话,钱潮倒没什么,汤萍却一下子笑了出来,还一边盯着钱潮的脸看来看去的,似乎也想学那大个子在钱潮的脸上用手指刮一下,弄得钱潮晃着脑袋躲来躲去。 陆平川又向里面走,再向里就是魏四公子那群人了,不过魏四公子心机再深,见到这个大家伙还是胆气一泻,丝毫不敢妄动。 陆平川倒没看那魏四公子,路过时不经意看了看坐在外面一个小家伙,登时让那小家伙带着颤音的叫道:“我不知道去哪里……更不知道呆多久!” 陆平川哼了一声,便走到一个空着的蒲团上坐下来。他早上未正经吃饭,只胡乱的填了两口,没吃饱就被父亲揪着耳朵出来参加什么甲选,虽然喝了那仙师两杯酒,但是酒水不管饱,这会儿他又饿了。便打开包袱,他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干净的衣物便全是吃食,什么干肉酱肉腊肉烧鸡肘子都有,便一股脑的往嘴里塞,吃得极为酣畅。 等吃饱了略略收拾了一下,似乎酒意上头的样子,就开始将附近几个蒲团都收拾过来铺在一起,把大包袱当枕头躺下便睡。 他一睡着,就更热闹了,那呼噜声真如阵阵惊雷。 本来靠在柱子上的彦煊一下子就醒了,眯着眼迷迷糊糊的问汤萍:“怎么打雷了?”笑得汤萍差点儿歪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平川仍在大睡之中,感觉有人在推他,便很不高兴,嘟囔着说:“别闹,天还不亮呢!” “兄台,兄台!”那个人见他不醒,又推了他几下。 陆平川这才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推自己的人,有些气恼这人打扰自己的好睡。 “干嘛!?”他没好气的对面前的这个小男孩说。 “我们到地方了,该下去了。”那个小男孩对他说。 陆平川一看,果然,身边四周哪里还有人,只有门口那里还有些人陆陆续续的向外走,他还记得睡下之前自己周围是有人的,怎么一个都不叫自己呢,多亏了这个小家伙好心,不然自己说不定会误事。 “这些家伙,好没道理,竟然一个都不叫醒我,多亏了你,兄弟。”说着便一骨碌身爬起来,背起包袱和那个小家伙一同向外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兄弟。” “我叫钱潮,钱财的钱,潮水的潮,还没请教兄台贵上下。” “什么意思!” “呃……小弟是在问兄台的名字。” “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我叫陆平川。”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一:初至幼鸣谷 钱潮和陆平川是最后两个从青铜马车上下来的。 下车后钱潮发现一起来的所有的孩子都站在一处广大的厅堂前。那厅堂上挂着一个黑漆匾额,上面有“春响堂”三个鎏金大字。几个青衫年轻人在在匾额下面正看着他们这些刚到这里的孩子,并没有再见到那个将他们送到这里的汤姓老者。 见这些孩子都从马车里出来了,一个青衫年轻人便驾着马车离开,随即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青衫人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师弟师妹,此处是这幼鸣谷,按照宗门的规矩,在正式进入宗门之前,你们要在这里修行一年的时间,经历炼体期进入炼气期,一旦能进入炼气期你们便可以正式进入宗门了。 由于汤师伯一路神速,所以你们也是最早一批到这里的。估计几日之内主持其他几路甲选的师叔师伯也就该到了,等人到齐后自会有宗门派遣的授业师兄为你们开蒙讲经,你们这一路也辛苦了,这几日就先歇一歇吧。” 后面这位师兄就将众人在这里的一些事项做了一些安排。比如他们身后的春响堂,其实就是众人用膳的地方。这些孩子毕竟一日三餐还不能少,所以每当云牌一响大家就可以到这里来用膳。 那位师兄还指着谷内半山腰上一处最高大的楼宇告诉大家大家那里是听涛阁,将来宗门的授业师兄会在那里给大家讲经,大家日后听到钟声就要到听涛阁去。 还有住的问题,那位师兄告诉大家说,谷内的屋舍大家随意挑选即可,里面应用之物都已备齐。 然后就让大家散了。 钱潮跟着人群慢慢的一边走一边好奇得打量着这个叫幼鸣谷的地方。 不得不说,在钱潮看来这个要呆一年的地方景致还是很不错的,脚下的路是用细小的卵石铺成,在谷内蜿蜒而行一直消失在林荫深处。路边多是一蓬蓬的翠竹,竹子后面生长着各种枝叶繁茂的秀木,偶有空地则是绿草红花,蜂蝶飞舞。 在竹枝和树影中一个个精致的屋舍露出屋角的琉璃瓦。所有的屋舍都离卵石路不远,最多两三处屋舍聚在一起然后要隔一段花草、树木竹林才能到下一处屋舍。 山谷两边的高山之上林木密集、一片苍翠,远处山上的白云和近处林间的鸟鸣相映成趣。 钱潮随着各自散开的人群走了一段后便相中了一间屋舍。他自小起居都是自己一个人一间房住得习惯了,进去看看那个房间不大,一张床,一桌一椅,其余之物也都是按照一个人居住预备下的,陈设虽然稍显简单但他仍比较满意。 这个地方比较安静,附近也没有多少屋舍,只有一个较大的屋舍挨着。打定主意就住在这里,看了看桌面干净整洁,钱潮就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放在桌上,又到床前伸手按了按床上被褥,不但干净还且还很舒适,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转过身来冷不丁就看见背后站着一个人,几乎和他脸对着脸,这一下让毫无准备的钱潮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汤萍。 “喂!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死人的!” 汤萍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气鼓鼓的看着他。 “干嘛!这个房间我先看上的!”钱潮又说道。 汤萍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仍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着他。 哦,明白了,钱潮于是对她说:“喂,愿赌服输,可是你说的,怎么输给我又不算数了?” 汤萍这才恨恨的开口说道:“当然不是,输了就是输了,可你好歹也是个男子,怎么这么小气,竟真的都拿走了,丢不丢人!” 原来这一路之上二人之间的棋局赌约,开始钱潮没摸清汤萍的棋路,待心里有底后又变成了逗汤萍玩,往往三四局输给汤萍的蜜饯,他一把就能赢回来而且还能顺便从汤萍那里弄到几颗榛果吃,反复几次就被汤萍发觉。 好胜心之下,汤萍便不许钱潮再耍弄自己,要他老老实实的跟自己下棋,结果在赶到幼鸣谷的时候汤萍便输光了。 这汤萍也是个嘴馋的,等人群一散就追着钱潮过来,打算就是耍赖也要从他这里弄出点好吃的才解恨。 “唉!好、好,等着。”说着,钱潮就把桌上的包袱打开,露出里面那个食盒还有一袋子的榛果。 打开食盒,钱潮从里面捏起一块蜜饯向汤萍比划了一下。 汤萍却会错了意,以为这小子准备拿一块蜜饯就打发自己,正要发作却见钱潮一口就将那蜜饯塞进口中,然后将整个食盒都推给了她,这下汤萍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说了句:“这还差不多,走啦!”,转身就抱着食盒跑掉了。 钱潮一边嚼着口中的蜜饯一边摇头。 不过刚把蜜饯咽下去就听到旁边那间大一些的屋舍里面有声音,像是有几人住了进去,正想着出去看看谁住进去的时候又听到对面屋里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嘿!哎!有空床呢,那我就住这里了,正好人多,还热闹。”不用看,一听那大嗓门钱潮就知道是陆平川。这个时候钱潮已经溜达出了自己的屋门,站在门口上向那个屋舍里面看。 这一车的孩子都是一起来的,自然认得陆平川和钱潮,本来这个陆平川就是个粗鲁的莽撞人,谁也不敢惹,都觉得若是顺着他点儿倒无所谓,可是这个家伙在路上的呼噜声那可是所有人都领教了,这要是在这里住下,到了夜里谁也别想安睡。 那几个人正盘算反正现在谷内空房子多,正要寻个什么理由赶紧换个屋舍,躲开这个吓人的家伙,哪知抬眼一看就见钱潮从相邻的屋舍里走了出来,真没想到隔壁还住着那个下手毒辣的小煞星,这下屋内几人谁也呆不下了,一个个脚底抹油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陆平川在那里嘟囔:“怎么都跑了,一群没意思的家伙!” 钱潮正盘算这几个家伙究竟算是被谁吓跑的时候,陆平川看见了便招呼钱潮:“钱兄弟,你也找地方住呢,来,这里还有好多床空着呢。” 钱潮自然也不想晚上再领教陆平川的呼噜声,于是指了指自己的小屋说道:“陆兄,小弟住不惯大房间,觉得空旷,我住隔壁,咱们是邻居。” “也好,以后互相有个照应。”陆平川说着就把大包袱放在了床上,又冲着钱潮说,“钱兄弟,来,我从家里带来的肉食,都是我娘做的,好吃的紧,来尝尝。” 李简与钱潮的出身相似,虽说各自家族是一文一武,却也都算是世间富贵人家,自小都有人服侍,李简还要严苛一些,毕竟李家以军规治家,李家子弟的日常起居都同在军中一般,许多事情都要自己打理,他自幼父母双亡,家中虽有长辈照顾却也是自己一人独居惯了,随那仙师来到幼鸣谷,一路之上早对那些油头粉面的世家子弟看不上眼,因此也寻了一处单人住的屋舍,进去之后略略看了看便打定主意住下来。 安顿好了以后李简便又开始担心洛景城的战事,毕竟自己两位至亲骨肉仍在那里。 他并不知道那汤前辈临行之前赠丹之事,还以为自己二叔重伤昏迷而自己的爷爷老迈气血渐衰,不知道如今这洛景城安危如何。若依着那仙师所言,自己既然来了五灵宗,那洛景城的危局是不是已经解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洛景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难道这一切竟因自己而起吗?这两国相争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是自己还不知道的? 这一切以李简现在的见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他如今的心中甚是煎熬,一边恨不得一步踏回洛景城,一边又知道自己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李家周全些,想得烦闷了,索性坐在那里抱着剑默默出神。 彦煊抱着自己的包袱有点儿茫然的走着,她过往的经历让她在这里多少显得手足无措,家里纵然总是受到欺负,可是还有娘在,只要娘在,她的心里就会踏实。可是现在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全都是陌生的脸孔。 哦,不全是,那个一身湖蓝衣裙叫汤萍的小姑娘跑到哪里去了? 一路之上只有她比较和善,主动让自己坐在她身边,只要不下棋,就和自己说说话、聊聊天,彦煊虽然没什么阅人的经验,但是本能上感觉那个汤萍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心眼,可是刚才那个师兄一说完,人群一散,那个汤萍就完全不见了踪影。 唉!要是她在就好了,现在自己手足无措,至少还可以问问她,那个姑娘懂得东西明显比自己要多得多。彦煊想到这里又举目四下里打量了一下,仍旧没有看到那个湖蓝色的身影。 “这位姑娘!”路旁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娘子忽然开口招呼彦煊。 彦煊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可是附近也只有自己一个女子,大概就是在叫她,于是停下脚步,狐疑的看了过去。 路边一个小坡之上是一处并排的屋舍,看起来能住几个人的那种。几个衣着光鲜华贵的小娘子正正在一起笑吟吟的看着她,当先那个衣裙最漂亮的就是开口喊住她的人。 “在叫我吗?”彦煊怯声问道。 “是啊!看这位姑娘也是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不如我们姐妹几个就住在一起如何,日后也能做个伴,有个说话的不是?”那个漂亮的小娘子笑眯眯的说道。 彦煊这时候有些犹豫,不想去吧,一个人着实有些孤单。去吧,又觉得自己跟她们都不认识,还是想着若能找到那个汤萍就好了,那个汤萍虽然稍显泼辣,但却也算一个比较熟识的。正犹豫着,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很意外,竟是那个自己怎么也找不到的汤萍。 “呦,几位这是想找使唤的下人还是想找贴身的丫鬟呀?”汤萍在彦煊身后抱着那个从钱潮那里抢来的食盒正斜着眼睛不屑的看着那几个小娘子。 “喂!你说什么!”那个和彦煊说话的小娘子立时就沉下脸来斥道。 “说什么?哼,你是听不懂呢还是故意装傻,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这位彦姐姐如果和你们住在一起,怕是你们以后就多了一个使唤的丫头吧?除了日常的洒扫,不知道你们还有多少自己的事要推给她去做,我可说错了么?” 汤萍这话倒是一点儿都没说错,这几个小娘子打得正是这个主意,她们在家的时候就是千金小姐,里里外外都有人伺候着。虽说来这五灵宗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可不能把丫鬟婆子都带来却是一件恼人的事情,这几个大小姐谁也不曾自己伺候过自己。 于是当她们见到布衣裙钗、一脸懦弱之色的彦煊就打算把她弄来和自己同住。这样一来,日后的一些琐碎杂事、粗事就交给她了,自己也能轻省些。若是她不愿意,了不起给点儿好处或者瞪眼睛吓唬吓唬,一个明显出身世间的小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摆平她也简单得很。 没想到主意打得很好,眼看也要得手之时,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汤萍来。 那个与汤萍对峙的小娘子刚要发作,后面却有一个机灵的上前,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于是,那个小娘子就丢下一句:“不识抬举!”就转身和其余之人进了屋舍。 汤萍却并不放过她们,大声说道:“莫要狗眼看人低,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当心心眼太多又太小,将来连内门都进不去,到时候见了面还要唤我们一声师姐,不知道那时候你们还有什么面目。” “咣当”一声,那屋舍的雕花木门被狠狠的摔在门框上。 “好了,汤姑娘,我们走吧。”彦煊忙过来拉住汤萍。 汤萍训斥那几个小娘子的话,除了那个什么“内门”什么的她不清楚,其余的她可是都听明白了。看来是她们打自己的主意被汤萍撞破,她心中感激但却不想汤萍为了自己而得罪人,于是就想和汤萍赶紧离开算了。 “幸亏追上你了,不然就让那几个小娘皮得手了,彦姐你看,我刚才去找那个臭小子抢回来的,好吃的很,那个臭小子太小气,赢了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汤萍得意洋洋的将抱在怀里的食盒给彦煊炫耀。 对于那个食盒以及里面的好吃的,彦煊并不在意,她现在倒想先找一处地方住下来。“汤姑娘,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才好。”现在彦煊十分想和汤萍住在一起。 “别急,彦姐,跟我来,现在这里人少房子多,肯定有好地方让我们住的,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两个小丫头又走了一段路,汤萍将彦煊引到了一处屋舍前,这是谷中为数不多的一处独立的屋舍,四周满是花木,十分的优雅僻静。不想彦煊却是个胆小的,看了看这附近孤零零的就这一处小屋,不由得有些担心,附近总要有些人气才显得安全些,便对身边的汤萍说道:“这里也太僻静了些。” “彦姐,来这里的本来就男子多女子少,这里正好呀,难道你想附近好多混小子在这里聒噪吗?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来吧来吧。”说着就腾出一只手拉着彦煊往屋内走去。 彦煊琢磨汤萍说得也有道理,便由得汤萍拉着一起进到了屋内。 到了屋内,汤萍先伸出一只嫩白的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没有半点的灰尘,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把抱在怀里的食盒放在了桌上,又转着圈的看屋里的其他陈设,架子,箱子,柜子,椅子,床铺以及地面,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彦煊说:“虽然不及家里,但也不错了。” 彦煊环视了一圈说道:“比家里我和我娘住的要强一些。”便也将自己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汤萍见到桌子旁边的窗上有一个空着的花瓶,想到这附近野花甚多,便一把拿起花瓶说道:“我去采些花来。”就跑了出去。 彦煊则将自己的包袱放在屋内的一个柜子中,柜子里面还有几件叠的整齐的青色的袍服,看来是给他们这些刚到这里的弟子们预备的,式样与那几个管事的宗门师兄穿的有些像,不过看起来这里预备的衣服式样倒是不分男女的。 取出两件,比量了一下大小就放在床上,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汤萍时,就见那丫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将一瓶子开得正鲜艳的野花放在桌上,见那花瓶外面还挂着水珠,便问汤萍:“我们这附近有水塘吗?” “不是,我们边上有一道山泉,干净得很。” 彦煊便坐在桌前,去理那些插在花瓶里的鲜花。 汤萍却拎起彦煊放在床上的青色袍服看,一边比量一边还说:“这破袍子,还是这么难看,穿上去分不出个男女。”然后扔下袍子一个蹦高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就露出脸看着彦煊。 那彦煊虽然衣着朴素,布衣裙钗,但是侧面看过去却是螓首峨眉,颈项处皮肤白皙如美玉一般,不由得喃喃说道:“彦姐,你真美,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有福气的家伙。” 彦煊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忍不住扭头嗔道:“别胡说。” “哈!”汤萍从床上一轱辘坐了起来,两只脚很不淑女的在床边荡来荡去的,问彦煊说,“彦姐,你在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呀。”彦煊说。 “哼!休想骗我,”说着汤萍就从床上蹦了下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彦煊的边上,两只胳膊往桌上一摊就歪着头枕在胳膊上看着彦煊。 “别说,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她目光在彦煊的脸上扫了几下,说道,“彦姐,你肯定是想家想爹娘了,对不对?” 彦煊轻轻的叹了口气,也学着汤萍的样子胳膊放在桌子上头枕了上去说:“恩,我想我娘了。”说完她也歪着头看着汤萍又问,“你呢,汤姑娘,你不想你的家人吗?” “等等,”汤萍歪着头向彦煊伸出了一根手指,“彦姐,你不要老是汤姑娘汤姑娘的叫我了,你大我三岁,我都叫你彦姐了,你总叫我汤姑娘显得多生分啊,恩,你就叫我……叫我阿萍好了,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 彦煊听到这里微笑着说:“好,以后我就叫你阿萍。” “这才对嘛!”说到这里,汤萍从椅子上坐直了稍微正色的说道:“彦姐,想家有什么用,到现在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回家见自己的爹娘。” “哪两种方法?”彦煊赶忙问道。 “一种是能正式进入五灵宗,成为内门弟子,等自己修为达到筑基境界的时候就比较自由了,可以回家看望家人。不过这需要很多年的修行才能做到,一般要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有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那个地步。另一种嘛” 说到这里,汤萍看了一眼正满脸思索状的彦煊继续说道“另一种就是在这里不能成为五灵宗的正式弟子,然后要以外门弟子的身份留在五灵宗五年,这五年内要做些粗活来换取师门供养,还要自己修行,如果还不能脱离炼体进入炼气的话,就会被五灵宗遣返回乡。” 汤萍所说的什么内门外门、炼气、炼体还有什么筑基,彦煊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其他的意思她明白了,那就是无论如何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必须留在这里忍受离乡之苦。 不过后一种汤萍所说的方法显然是无法成为那种传说的仙人然后被人送回去的,如果真那样,五六年之后她被送回去,那时正是自己婚配的年龄,离家前娘所说的“有些事,如果不这样,娘也做不得主” 大概自己娘亲担心的正是这个吧,她最担心自己将来会和她一样,所嫁非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彦煊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遭遇,所以,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留下来吧,至少留在这里真的成为仙人的话,不但自己,就连娘亲的日子也会好过的多。 那就,努力成为仙人吧,彦煊心里暗暗的想。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灵狐小白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目标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摆脱母亲那样的命运,汤萍脸上的愁色淡了许多,不过很快她意识到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丫头怎么懂这么多?那些可都是自己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汤萍靠在椅子上,那椅子不小,她双腿很不形象的在荡来荡去,笑吟吟的看着满是好奇的彦煊,得意的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啊?来!”说着她把那个食盒打开,探着头嗅了嗅里面的香气,从里面拿起一个蜜饯递给彦煊,又拿起一个吃了小半口,说道,“叫我一声汤师父,我就给你上这到幼鸣谷的第一课。” “等等,先让我猜一猜,你肯定是那种,那种他们说的什么修仙世家的人,对不对?”这次彦煊没等汤萍说话,先问道。 汤萍笑笑没说话,把蜜饯整个塞进口中后,双手又变戏法一样捧出了一大把果仁摊放在桌子上,一边捧还一边说:“总算诳了那个钱小子一把,他还以为我只有那么一点儿好吃的,哈!”说着随手拿了一颗丢进嘴里,示意彦煊一起吃,然后有点儿神秘的说:“先让你看一个好东西。”就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布袋放在了桌子上,“猜,这是什么?” 这个小布袋很小,做工精致,浅蓝色的缎面上绣有精美的云纹,彦煊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不过她猜这八成是香囊,就是稍微大了一些,而且闻起来好像也没有闻到什么异香。 “这是香囊吧?”彦煊回答道。 “不对”汤萍回答的时候两只大眼睛已经眯成了两条好看的月牙线,“好了,让你看看,我的小宝贝。”然后一边说着,汤萍就伸手解开了那个小布袋上系着的小绳子。 “出来吧,闷了你好几天了,出来透透气。”一边说,汤萍还伸出一根嫩葱一样的手指去捅那个小袋子,“快点儿出来,别耍小孩子脾气,不就是关了你几天嘛!” 接下来的一幕让彦煊一直忘不掉,她被惊得靠在椅背上,几乎跳了起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带着一道白光一下子就从那个小袋子里跳了出来落在了桌面上,然后轻轻一跃就落进了汤萍的怀抱里还“嘤嘤”的低鸣了几声。 汤萍抱着那只小白狐一边抚摸它背上蓬松的白毛一边说:“生气了?路上让人看见把你抢走怎么办,对不对,干嘛那么大脾气。” 小狐狸却不理她,在她怀里乱拱了一阵后,就轻轻一跃又落回了桌面上,抖了抖身上的毛,低头嗅了嗅桌上的果仁又踱过去闻了闻食盒里的点心蜜饯,探头进去叼起一块小糕饼,扭头看着汤萍。 “吃货!就知道吃!”汤萍笑骂道,然后她一指彦煊说道“这是彦姐,去打个招呼。” 白狐稍微迟疑了一下,又把口中衔着的小糕饼放在了桌面上,轻轻的走到彦煊面前,低下头嗅了嗅彦煊扶在桌面上的手,然后蹲坐在彦煊面前,一对碧蓝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彦煊。 “彦姐,这是我的小狐狸,叫小白。”汤萍有些小得意的看着仍在吃惊中的彦煊,伸手过去握住彦煊的手说“彦姐,别怕,我的小白不咬人的。”一边说一边拿着彦煊的手去抚摸小白满身纯白的皮毛。 象彦煊和汤萍这样年龄的女孩子大抵都喜欢小白这样可爱的小动物,所以抚摸了两下之后彦煊便一点畏惧都没有了,满心喜欢的两只手轻轻的摸着小白,而小白也舒服的抬起头在彦煊的手心里拱了拱,又仰着头让彦煊给它挠自己的颈项,可爱的样子逗得两个女孩呵呵的笑。 笑过之后,彦煊的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个小袋子上,那个小袋子真的不大,看上去勉强能装下小白的一只脚,小白虽然不大,但也跟一只花猫差不多的大小,怎么装进去的?她又想到自己来时坐的那辆青铜的马车,进入车厢时自己的震惊,外面看不大的车厢,进到里面却像一座宫殿一样宽敞明亮。 注意到彦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袋子上,汤萍说道:“这是灵兽袋,是我六爷爷给我的,专门给小白预备的。” 汤萍看着已经把小白抱在怀里的彦煊继续说道“彦姐,我的确是你说的那种修仙世家的人,我的家族在福泉,福泉的静海汤家。你应该没有听说过,第一离得太远,第二嘛,你以前根本没接触过修仙的人,不奇怪。” “我家也做药材生意,我的母亲是个医师,她治病用的几味很稀少的药材都是从你们福泉那里运过来的,很贵重。所以我知道福泉,不过你的家族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彦煊抱着小白说。 “恩,福泉皇室就姓汤。”汤萍说。 “哇!”彦煊又吃惊的说道“那你是个公主了?” “才不是呢!”汤萍叹了口气说“不过,至少我算是个郡主吧。汤家在修仙界算是一个比较大的世家,福泉国完全被汤家直接控制,除了福泉,在周围其他的几个国家汤家也有不小的势力,那些国家里一些重要的大臣或者武将什么的,都有汤家的人。” 见彦煊认真的听,汤萍继续说:“其实我的爹娘在汤家地位很低的,”不理会彦煊的惊讶汤萍又说“很正常,因为我爹的灵根很差,修为也很弱,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而已,而我娘则是一个完全的普通人,没有灵根更没有一点修为,不过我娘是另外一个修仙世家的后代,两个世家为了结盟通常会让一些虽然没有灵根,但却是直系血亲的后代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缔结盟约。” “阿萍,”彦煊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的问,“什么是灵根啊?” 这个,”汤萍也有点儿犯难,怎么给她解释呢,汤萍琢磨了一下,然后说,“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连我六爷爷给我说的时候我都是听得迷迷糊糊的,大概意思是天下之人其实每一个都有灵根,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修行,只有灵根好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修行,不能修行的一般就被人说是没有灵根。就跟那些树一样,所有的树都可以看做木料,但有的树可以做宫殿的大梁和支柱,有的树可以用来做桌椅板凳,但是有的树就只能用来烧火一个道理。” “哦”彦煊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但是又问道,“那为什么是没有灵根的人去联姻呢?有灵根的不可以吗?” “因为有灵根可以修行的人,别人谁都无法预测他修行的前景。 一般来说修士都是达到筑基境界之后才开始考虑寻找结伴同修的道侣,达到筑基境界本身就是很漫长的过程,就算达到了那个境界,寻找道侣除了情投意合之外,还要考虑两个人所修的功法能不能给对方提供助益,还有两个人的灵根是否匹配等等好多的问题,很麻烦,我也不太懂。 反正对一个世家来说修士寻找道侣是家主考虑的大问题,而不能修行的后代则象筹码一样,被这些家主们用在任何对家族有益的地方,我爹和我娘就是这样。” “你不是说你爹是一名修士吗?” “我爹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点而已,他灵根不好,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勉强修行了近二十年,最后被家族放弃了。我爹是三十多岁娶的我娘,那时候我娘才十七岁,我娘是一出生就没有灵根,她的家族压根就没有在她身上花费任何的力气去培养她,等我娘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两个世家要结盟,这样我爹和我娘就成亲了。而且”汤萍看着彦煊说,“我出生的时候也没有灵根。” “不能吧,那你?”彦煊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灵根怎么会被带到这五灵宗的幼鸣谷来呢? 这时狐狸小白已经从彦煊的怀里跳回了桌子上,专心的吃着那个小糕饼。 汤萍看着小白大嚼的样子微微笑道:“彦姐,我是说我出生的时候没有灵根,世家的子弟出生的时候都会被家族的长辈们测试一番,看看孩子有没有灵根以及是什么样的灵根,我出生时被测试的结果是没有任何的灵根,所以当时我基本上也算是被家族放弃了的,如果一直这样的话,等我长大到我娘当年出嫁的年龄,大概也会被强行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唉!” 彦煊听到这里沉默了,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更没想到在那些传说中的修仙世家中不能修行的人的境遇也是如此的不如意,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区别。 “那你至少还是一个郡主啊。”她对汤萍说。 “那是托我六爷爷的福。”汤萍说,“我的爷爷,修为据说在家族里算是不错的,在他那一代人中他排行第五,我六爷爷是他的亲兄弟,我爹说我爷爷和我六爷爷的感情最好。不过我没有见过我的爷爷,早年间家族和另外一个家族起冲突,互相争斗,我的爷爷在斗法中受了重伤,回到家族后不久就去世了。” “也有人说我爷爷是为了救我六爷爷才受的伤,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六爷爷对我一家非常的照顾,本来我父亲修行无望也就是在家族中跑腿混日子而已,是我六爷爷在家族中为我父亲说话,才让我父亲在福泉成为了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 “哇,你六爷爷好厉害,对你们真的很好。”彦煊羡慕的说。 “知道我六爷爷是谁吗?”汤萍看着彦煊卖关子的说道。 “那我怎么知道?” “就是到你家把你带到这里来的那个小老头!” “是那位前辈!”彦煊这次吃惊不小,她马上想起了在自己的家族中的大院中,那个笑呵呵须发皆白的老人,递过一只玉如意让自己握住,她还记得那个老人看自己时温和的眼神。 “听说主持这次甲选的是五灵宗的一位地位很高的长老吗,难道……” “没错,我六爷爷是五灵宗水云谷的一位结丹期长老,是水云谷主事长老之一。这次出来接我们这些人,本来是不用我六爷爷出面的,随便派一个轮值的师叔伯就可以了,不过我六爷爷一来是静极思动,想出来溜达溜达;二来是……”汤萍看了一眼彦煊有些脸红的说“是回到家族把以前家里给我订的一门亲事推掉。” “哇!”彦煊又吃惊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汤萍,不敢相信的问“你居然已经定亲了,快说说你的夫家是谁!” “哎呀,你真讨厌,都说了是家族给我订的亲,我哪知道是谁家的混小子。”汤萍虽然知道家族给自己定亲的是秦家的孩子,但却不愿讲,羞恼之下伸手去掐彦煊的腰肢,两个女孩这时候尽显小女儿姿态,互相掐扭笑骂在一起,让在桌上吃着糕饼的小白都好奇的注视了她们一会儿。 “不过,你六爷爷对你真的很好啊!”闹过之后,彦煊一边理着被汤萍弄乱的头发一边说。 “是啊,我六爷爷算是一个修行的天才呢,他的灵根其实不是特别的好,不过呢,他特别的聪明又肯吃苦,又有一番的机缘,所以用了不到两个甲子的时间就成为了一名结丹期的修士,在整个汤家,六爷爷的修为是最高的,其次是汤家现在的家主,我的三爷爷。” “不过我不喜欢他。听我爹说就是我三爷爷给我订的亲。” 汤萍说到这里语气都是恨恨的,听到这里彦煊噗嗤又笑了,气的汤萍作势要打,彦煊连忙讨饶。 “对了,你刚才说你开始是没有灵根的,那后来怎么又有的呢?”彦煊好奇的问。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记得是我五岁的时候在府里的花园玩,遇到的我爹陪着一个白胡子老头,那就是我六爷爷,他还抱了我,然后对我爹说这孩子明明是水灵根,为什么当年测试说我是没有灵根呢?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灵根。” “后来他对我爹说这孩子十有八九是隐灵根的体质,当年没测试出来也正常,让他发现了也算是天意,再后来我爹跟我说其实他也是隐灵根,十几岁了才发现可以修行,不过也算是起步比较晚了,如果能早些发现说不定修行上也就不会那么艰难了,不过也幸亏我爹的隐灵根发现的晚,不然他要是修行的好,肯定就不会娶我娘,也就不会有我了。”说着汤萍狡黠的笑了笑。 “后来,我六爷爷不让我在汤家修行,说要把我带到五灵宗放到他身边来修行,我爹我娘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们也没有意见,就是我不太愿意。” “为什么,你六爷爷对你那么好啊?”彦煊不解的问。 “唉,来五灵宗没问题,不过就算来了也逃不出那个老头的手掌心,你不知道那个老头有多麻烦,人小气还贪心,事情多还挑剔,一把年纪了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一样,没几个人愿意给他做徒弟就把主意打在自己孙女的身上,有点儿好东西放在哪里都不放心,跟防贼一样的看着你,恩,一年以后,最好能进别的门派,不去水云谷才好。” 听着汤萍连珠炮一样的数落自己的六爷爷,彦煊有点儿晕,这和她印象里那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可是一点儿都不搭边儿啊,然后她嚅嚅的问:“不进水云谷,难道我们不是去五灵宗吗?水云谷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你还说去别的门派?” 问完她才发现汤萍怔怔的看着自己,她又觉得不好意思,朝汤萍吐了下舌头。 “我的天!”汤萍轻呼,“小白啊小白”她伸手就把还在吃的小狐狸一把抱起来举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脸对脸,“你和彦姐换换名字吧,彦姐才是真正的小白,哈哈!” 彦煊气得伸手在汤萍的脑门上轻弹了一记又伸手把小白抢过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不闹了,看来彦姐你是真的不知道,来,汤师父来为你解惑,哈哈。” “彦姐,我们的确是去五灵宗,这五灵宗呢是个总称,它一共有五个门,分别是水云谷,厚土祠,木秀峰,栖霞山和九玄门。” “水云谷是这五门的其中之一,我六爷爷在外面的身份就是五灵宗水云谷主事长老,当然了,是之一,因为主事长老有好几位,不是他一个人。” “另外水云谷里面按照修行功法的不同呢,又分成碧波潭,玉灵栏,月映林三个派,每一个派都有自己独特的功法传承,按照这个呢我六爷爷的身份又是五灵宗内,水云谷门,碧波潭派的供奉长老,这宗,门,派,彦姐,你明白了吗?” 汤萍说这些的时候是伸出一个小手,几个手指头一边扣来扣去一边向彦煊解释的,那样子不像是怕彦煊听不明白,倒像是怕自己说不明白,彦煊看着有趣儿,听倒是听明白了,没辜负汤萍这一番说教。 “总算是明白了,不过感觉好复杂。”彦煊说。 “当然复杂了,中洲之南,尽属五灵,天下六宗当中,五灵宗不算小,里面当然复杂。” “六宗,象五灵宗这样的一共有六个?”彦煊问。 “恩,你没有去过宗门,不知道五灵宗到底有多大,恩,等将来你就知道了,其余和五灵宗差不多大小的宗门还有五个,剩下的小一些的宗门就不计其数了。” “那么多呀!”彦煊喃喃得说,“怎么以前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很正常呀,修行之人很少在寻常人面前显露行迹,当然知道的就少,就比如人们都知道自己国家里有皇帝,可是那么多的寻常百姓有几个见过皇帝的,又有几个知道皇帝平时住的地方什么样子,爱吃什么,平时又有什么消遣的?一个道理。” 一番话说得彦煊不住的点头。 “来,彦姐,给你看点新鲜的。”说着汤萍又取出了一个碧蓝色的小袋子,不大,也就是汤萍两只拳头大小。 汤萍拿着那个袋子,另一只手几个小指头在里面翻检还一边嘟囔着“放哪儿了,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哦,在这儿!”说着竟从那个小袋子里拽出一卷长长的纸筒来,几乎从地面到桌面那么高,汤萍随意翻开看了看,撅嘴说,“还是不对,我再找找。” 然后她就接二连三的从那个小袋子里抽出了五、六个同样大小的纸筒来,把彦煊看得目瞪口呆,那一卷纸筒别说放到那个小袋子里,就是搓成纸团也塞不进那个小袋子里,真是太神奇了。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看遍天外天 “这个是储物袋,以后到了宗门里面你也会有的,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汤萍说着,把桌面上的吃食往一边堆了堆,又说“既然拿出来了,就看一看,这个是汤家自己绘制的中洲地图,这些年汤家人不停的到处行走,每到一个地方后,就在汤家自己的地图上添上几笔,就有了这些,不过估计比宗门的地图要粗略得多。” 说着汤萍展开一个纸筒,一边用那个食盒压住,另一边仍然翘起,就把小白抱过去让它用爪子按住另一侧上翘的纸边,然后才对彦煊说“来,彦姐,我们先找找你们家。” 彦煊看着那张地图也来了兴致,一边看一边说:“我家在南药的采香城。” “南药,南药”就见汤萍一根嫩白的指头在那张地图上划来划去,找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指点着一个地方说道,“竟在这里,真不好找。” 彦煊仔细看了看,地图上标示出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山水中有一个小黑点,旁边是绿豆粒大小的两个字:南药,后面还跟着一个更小如同芝麻一样的小字:阮。 “没办法,汤家的地图看来是找不到采香城了。”汤萍有点儿抱歉的说。 “真没想到,南药竟然这么小,我觉得采香城就够大的了,每次出去都会迷路,想不到在地图上都找不到采香城。” 彦煊想到自己以前每次出门都是由她的娘亲带着,不然真会迷路,但是一想到娘亲,再看看那个代表着南药国的小黑点,彦煊的心里不由得一痛,自己也不知道和家乡隔了多少的山水,不知道娘亲现在可好。 “南药国的确不算是个大国,或许其他的专门记录南药的地图能找到采香城,不过那种地图我可就没有了。” “这个阮字是什么意思?”彦煊指着那个小小的阮字问道。 “那是说南药国是阮家的,你想想,你们南药的皇帝是不是姓阮。” “恩,没错。”彦煊点了点头,按辈分,她家族中的一个姑姑是南药国主的贵妃,皇帝正是姓阮。 “这里,这里就是福泉,我家就在这里。”这时候汤萍又指着一个地方给彦煊看,果然一个黑点旁边有两个字:福泉,后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字:汤。 原来汤萍的家在那里,彦煊想到。 “恩,那个臭小子的家在这里,咦,竟是个大国,皇帝姓田。”汤萍又在地图上找到了钱潮的齐国。 彦煊看着这张地图,偌大的一张纸满是笔墨,她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地图,但也能从地图上辨认出什么是高山,什么是大湖,什么又是大河。这张地图极为精致,山脉高峰,湖泊大河标识的错落有致,在这些山川大河之间,一个个的小黑点代表着一个个的国家,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铺在地图上,每个黑点后面都有几个字,告诉看图的人那是什么国家,又归哪个世家。 彦煊看着满篇的山水和密密麻麻的国家,不由叹道:“竟有这么多国家!” “七百四十多个。”汤萍说。 “什么?” “我说中洲大大小小的国家大概一共七百四十多个。” “竟有这么多!”彦煊被震撼了一下,又问汤萍道“那就是说一共有七百四十多个世家,对不对?” “世家的数量可就多多了,”汤萍笑着说“不能这么计算的,大一些的世家可以控制一个国家,但是还有不少小的世家没有实力控制国家,只有一郡一县之地,更多的小世家只能独善其身。另外还有一些大的世家没兴趣控制什么国家,整个家族隐遁在世外的深山密林之中,所以世家的数量可就太多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世上究竟有多少世家。”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地图上能找到吗?”彦煊问。 “恩,那就得换张地图了,”说着汤萍抓起另一个纸筒放在桌上铺开来,仍由那个食盒和小白压着。 这张地图与前一张地图有明显的不同,除了相同的山水标识,最明显的就是地图的纸面上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淡蓝色、淡红色,淡紫色等等,将一张地图划分成了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地域。 “这一张是中洲宗门和世家的分布,不同的颜色就是不同宗门的势力范围,这里,”汤萍指着那片淡蓝色的地方说道,“这片蓝色的是五灵宗的地界,我们是在幼鸣谷中,幼鸣谷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这里!还真不好找。” 说着就指着地图上一处给彦煊看,果然在地图上五灵宗几个字的一角,有一个地方标识着“幼鸣谷”三个很小的字,而且还绘上一朵小小的莲花。 “这是什么?”彦煊指着那朵小小的莲花对汤萍问道。 “哦,那个啊,应该是小莲花湖,我六爷爷和我说过那里,顺着我们门前的路一直走越过一道山坳就能到,好像不太近的样子,不过据说是这幼鸣谷中景致最美的地方,以后我们可以去看看。”汤萍看了看彦煊手指的地方说。 彦煊看着地图上其他颜色的地方,上一张地图上国家的名字都不见了,但是明显那些黑点却多了不少,有大有小,每一个黑点旁边都有小字标识着一个世家的存在,自己南药国所在的位置只有一个小黑点和一个阮字,所有的黑点都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不同的颜色区域中。 “一般说来,地图在哪一片颜色中的世家就归属于那个颜色所代表的宗门,彦姐你看,这一片就是我们五灵宗,这里是穆阳宗,这里孟彩楼,孟彩楼的上面这里是摩天崖。穆阳宗下面这里是狮子林,还有这里,这里是九亘原,离我们五灵宗最远。” “那这些呢?”彦煊指着一些小块且比较细碎的颜色问。 “那是一些比较小的宗门,比起我们五灵宗来说从人数上差了许多,所以他们占据的地方就小的多,不过也不能小看他们,只要能开宗立派的,我六爷爷说就决不能小觑了他们,人家总有些东西是别人比不了的,那是他们立足的根本,不然早就让人吞并了。” “吞并?”彦煊有点儿不理解。 “你以为呢?大鱼吃小鱼的事情在哪里都一样,这张图大概是五十年前画的,我敢说这里弯弯绕绕各宗门之间的边界肯定有了变化,如果不是吞并还能是什么,别看大宗门之间一向和和气气,其实背地里都是拳打脚踢的,只是不方便摆到台面上罢了。” “阿萍,仙人们要这些土地做什么?都成仙了,飞来飞去的,难道还稀罕凡人的那点东西不成?” “当然不是,大概是两个原因吧,也是我六爷爷告诉我的,一呢是好东西大部分都是天生地长的,就算现在看不到,谁知道以后会发现什么好东西,自己地盘上的当然就是自己的,地盘大当然机会就多。” “二呢是因为人,宗门也好,世家也好,想壮大自己,延续传承,就必须有人,但是修行之人大多忙着自己修行,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娶妻生子,当然修行之人也有后代,但是毕竟不多,修士的主要来源还是凡人之中有灵根的人,你不会以为五灵宗只是靠六十年一次的甲选来补充新人的吧,宗门的修士在各处行走之时,发现有灵根的孩子是他们的一件大事。地方大了人口就多,发现有灵根可以修行的孩子机会就大。所以宗门之间才会想方设法的扩大自己的地盘。” “这样啊。”彦煊说道,感觉这宗门之间的龌龊和自己家族中那几房的叔伯间的关系好像差不多。 “那,阿萍,我们修行到底为了什么呢?”彦煊把心底最终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哇!彦姐,你这个问题问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汤萍为难的说。 “是我问得太蠢了么?”彦煊小心的问。 “不是,你的这个问题不是太简单了,而是太难了,你这个问题我问过我爹,问过我六爷爷。我爹的回答很简单,修行嘛,可以活得更久,知道吗彦姐,只要进入炼气期,修士的寿命至少可以到一百五六十岁,彦姐,你在你家那里可听说过几个人能过百岁大寿的?别说百岁,世间七十岁就是古来稀。” “那你六爷爷是怎么说的?” “翻过山外山,看遍天外天。”汤萍说。 “完了?”彦煊问。 “对呀,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六爷爷这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很烦人,但有时候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汤萍说。 “翻过山外山,看遍天外天。”彦煊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缓缓的点了点头。 “一百五六十岁,我还以为修行的人都是可以长生不死的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过随着修为的提升,寿命倒是可以跟着涨的,修行越高,寿命就越漫长。其实要我说修士们才是最怕死的,不然干嘛挖苦了心思去提升自己的修为呢?” “阿萍,那你修行是为什么?”彦煊忽然没来由的问了汤萍一句。 “你觉得呢?”汤萍听到后却笑眯眯的看着彦煊。 “难道是为了翻过山外山……” “没错!自然是要看遍天外天。哈!”汤萍说着还挥动了一下小拳头,抓起食盒里的一块蜜饯塞进口中。 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对彦煊说:“彦姐,你不知道,我在我家族里并不受那些长辈们喜欢。一是我性子比较野,爱惹事,家族里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没少给我告状;二是我爹不能算个修士,因此在家族中基本没有地位,因此他们看我也是那副嘴脸,一个个的让人看不上。所以我对汤家其实没什么好感。” “你在你家族里过得也不舒心吗?”彦煊问。 “恩,很不开心,不过呢倒是没人欺负我,我六爷爷自从发现我又灵根后几乎就在汤家常住,所以我就算惹祸,也有人护着,我欺负了谁,他的父母也不敢去找我六爷爷理论,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没意思了。” “后来我六爷爷对我说我就是汤家的一个祸害,要带我去五灵宗修行,不准我留在家中,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彦煊在心里叹了口气,怪自己傻,还以为汤萍和自己一样在家里是个受气包,却没想她竟然是家里谁也惹不起的小魔头,不过想想也对,自己从见到这丫头之后她的表现,哪一点像是个能吃亏的? “彦姐,”汤萍看着彦煊说,“你问过我了,现在我也问问你,你为什么修行呢?” 第二卷:鹿谷幼鸣 四:弱女诉平生 见二人不再看地图了,小白也就不在那里继续压地图了,在桌上溜达着去那个食盒,它还惦记着里面的吃食。彦煊便将小白抱在怀中抚弄着,又抓过桌上汤萍给自己的一块蜜饯摊在手心里让小白吃。 说到自己,彦煊的面色明显黯淡了些。 “阿萍,我和你不一样的,我来这里懵懵懂懂的,要不是你和我说了这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是万分不愿意来的,不过我娘却逼着我来的,她是怕我将来也和她一般……” “哦?说来听听。” 彦煊的外祖父乃是南药国有名的一个郎中,膝下只有彦煊母亲这一个女儿,自幼便丽质天生,不但如此还随彦煊的外祖父学了一身高明的医术,待成年后就由彦煊的外祖父做主将其嫁给了彦家的一位公子,也就是彦煊的父亲。 哪知道彦煊的父亲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乃是个十足十的酒色之徒,不但到处拈花惹草,还频频纳妾,但凡看中的就要想方设法弄到手。自从彦煊出生之后几年之内就纳了十余房的妾室。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端,更何况彦家这种累世的大家族,叔伯兄弟之间争产争权就斗得不可开交,正室侧室之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更是不必提。 彦煊的母亲偏偏性格温和懦弱,虽身为正妻,却无力与丈夫的这些小妾们周旋,再加上彦煊父亲又偏心,以至于小妾们竟爬到正妻的头上作威作福,丈夫的冷落加上那些妾室的欺凌,让彦煊母亲在彦家的处境可想而知。 彦家势利之人不在少数,能被妾氏欺负的主母谁会看在眼里,因此彦煊母亲在家族中的境遇也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彦煊的母亲却从彦煊外祖父那里学了一身的医术,未曾出阁之时就有个“女神医”的美名,彦家最大的生意就是药材生意,医术加上药材,自然是生财之道,所以彦煊的母亲才勉强在彦家有个立足之地。 随着彦煊年龄渐长,渐渐的对自家的事情也了解的多了,彦煊开始为自己的娘亲不平,不过她的性子像极了她的母亲,仅有的一次鼓起勇气找长辈理论还被自己的父亲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从此对自己和娘亲的遭遇一直郁结在心里,敢怒不敢言,唯有处处小心的保护自己的娘亲。 在彦煊看来,繁华似锦的彦家其实如同一片荒漠一般,自己和娘亲在那里相依为命。直到有一天她的娘亲和她说了关于甲选的事情,她听得是迷迷糊糊,不甚明了,只听到被选中的话要离开彦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时便拼命摇头,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娘亲。 哪知自己娘亲的一段话却让她更为害怕。 “是你外祖公将我推到这火坑里来的,不过我也不怪他,那时候谁知道你爹是这样一个人呢,不过幸亏有了你,娘才有了盼头,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娘很高兴,因为娘知道,我女儿将来必是个极好的姑娘,可正因为这个,娘现在反而更害怕了,因为再过几年等你长成,你的终身大事,怕是娘很难做主的,到时候你那个爹还不知道要拿你给他换什么好处呢,娘是真的怕你将来跟娘一样,嫁给一个混账,悲苦一辈子!真要被选中了,你一定要跟着走,至少能跳出这个苦海,说不定还会有一个好的着落之处,那样娘也就放心了,也算没白养你一场。” 正是因为娘亲的这一番话,所以在甲选后,彦煊才跟着汤萍的六爷爷进了青铜马车一路来到了幼鸣谷。 “在我家里,除了我娘,我谁也不惦记,不知道我这一走,我娘现在过得怎么样,唉!”说完彦煊便忍不住落泪。 “你爹真是的!怎么能这样不堪,要是能见到他我真想……唉,算了,毕竟他还是你爹,”听完彦煊对自己过往的叙说,汤萍恼怒的挥动这小拳头恨恨的说,“不过你娘真好,处处为你打算。” “是啊,将来万一我能有出息的话,我想把我娘接出来,跟彦家再没一点关系。” “怪不得从见到你就觉得你有心事,总是闷闷不乐,又不像是单纯的没出过远门想家了,唉,别想那些了彦姐,这些事情呢,不妨先往心底放一放,眼前的事做好了,事情才能一步一步的好起来,嗯?” “恩,阿萍,你真好,懂得也多!” 听到彦煊这话,汤萍转了转眼珠问道:“彦姐,你的灵根如何呀?” “这个,我不知道呀。”彦煊答道。 “恩,你参加甲选的时候是不是给你一个玉如意让你握着?”汤萍问。 “是啊,当时别人也握过那个如意,都没有事,只有到我手里的时候一下子就变成了红色的,把整个庄子都映红了,跟着了火一样,吓得我差点儿把如意扔掉呢。” “竟是这样!”汤萍惊讶道,没想到这个彦姐的灵根资质竟是如此的好,“红色,那就是说你是火灵根,你家的庄子肯定不小,能把整个庄子都映成红色,说明你的资质不是一般的好,彦姐,其实你现在没必要担心你的母亲了。”汤萍笑着对彦煊说。 “哦?真的?”彦煊有点不敢相信。 “那当然,你都来到这里了,你家里人如果不傻的话,估计会把你母亲当成活神仙供在家里,还敢欺负她,不是开玩笑嘛!” “真的?” “彦姐,照你说的,整个庄子都一片红,我打赌,你的灵根资质肯定很不错,真的,你将来在修行上肯定会有成就的。到时候回到彦家,如果他们还是对你娘不好,你直接夺了彦家的甲选玉牌,再告诉南药的阮家一句,你以后不再庇护彦家了,真那样彦家积蓄了多少代的富贵马上就会烟消云散,看他们不吓得屁滚尿流不可。听说这种事情以前真的发生过,宗门虽然给了他们家甲选玉牌,但夺回玉牌的是他们自己家的子孙,所以宗门才懒得理呢。” 汤萍的一番话在彦煊的心里激起了汹涌的波涛,真的没想到,原来是为了逃脱娘亲那样的命运才来的五灵宗,却让自己有机会将来清算自己母女之前受过的所有的不公! 想到这里,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和不公全都涌了上来,她的身子微微的发颤,怀里的小白都跳回了桌子上,她在不停的幻想着将来如何为自己的母亲出气,心里还喊着:要让你们好看,要让你们好看!却不知道,泪水早已流淌在她的面庞上,直到注意到汤萍正笑吟吟的看着她,这才不好意思的用手擦脸上的泪水。 “阿萍,我失态了,不过这些年……我和我娘亲过得真得很苦!”说着终于忍不住,不再擦拭泪水,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唉!”汤萍叹了口气,伸手就把哭得一抖一抖的彦煊搂住。 哭了一阵,彦煊两眼和鼻头都红红的,不过终于郁结在心中那股怨气散去不少,她感激的看着汤萍。 “都是我不好,把你说哭了。”汤萍一边给彦煊理着发丝,一边掏出一块帕子让彦煊擦脸上的泪水。 “不,阿萍,真的很感谢你。”彦煊握着帕子认真的说。 彦煊的眼神让汤萍心中也是一动,她不由得想起钱潮那个臭小子跟自己说的关于朋友的那番话来。 “来,彦姐,我再给你看一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地图,你也肯定会喜欢的。”说着汤萍用力搂了搂彦煊的肩,就又拿起一个纸筒就铺在了桌子上。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五:慈心之鱼 彦煊用汤萍给的帕子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就去看那张刚铺在桌面上的地图。 果然与前两张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那些国家或者世家的黑点标识都没有,地图上除了和前两张一样的山川地形外,就是画上了许许多多新奇的东西。彦煊仔细的辨认竟然发现上面那些竟是一些野兽和花草,她抬起头看了看汤萍,好奇的问:“上面这些都是什么?” “彦姐,但凡能在这张地图上出现的,都是了不起的东西呢。” “了不起?是因为他们厉害吗?”彦煊看着地图,指着地图上一处手绘的小小的老虎问,那个老虎虽然画得很小,只有指头大小,但却是栩栩如生,凶猛无比,看得出画那只老虎之人的笔力。 “这可不是寻常的老虎,寻常的老虎见了它大概早吓得腿软了。” 汤萍看了看彦煊所指的地方说,“这个叫尺獠,看起来像老虎,其实是一种妖兽,听说这种妖兽的獠牙像切金断玉的利剑,爪子如同锋利的钢钩,凶猛无比,据说他的獠牙,眼睛,胡须和毛皮在修行界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活得够久的尺獠据说体内还有妖丹,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好东西?都有什么用?”彦煊好奇的问。 “这个我也是听说来的,这个尺獠的獠牙和胡须据说可以炼器,就是把它们弄成修士能用的法器。獠牙磨成粉末还可以炼制一些特殊丹药的时候加进去,眼睛也是药材,皮毛就不说了,自然是炼制护甲用的。” “做丹药,虎眼居然也是药材,还有,仙人也用丹药,难不成仙人也会得病吗?”彦煊的母亲是个医师,她自己也学了不少治病救人的手段,因此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修士当然也要服用丹药了,一呢是大部分的丹药都是帮助修士提升自身修为的,这种药虽然看上去多,但却都贵得很;二呢是一些极为珍贵的丹药服用之后可以帮助修士渡过自身的瓶颈,从而晋升到新的境界,这种丹药最是珍贵无比;三呢是修士如果与别人动手斗法,难免也会受伤,所以修士也会服用一些丹药来疗伤,大体修行界最多的就是这三种丹药。那个虎眼据说是炼制一种特殊丹药的,要配合一种比较少见的法门才能服用,对那个特定的修行法门有帮助,算是第四种修行界的丹药。” “这样啊,我娘都是把虎骨泡酒或者磨成粉入药的,看来这仙人的医理和凡人的是大不相同。” “看见这里了么,这里,这里画着一株草,这个就是很好的药材,画在这里就是告诉我们想采这种草就要去这里。” “这里怎么还专门画了一块石头,难不成石头也是药材?” “那个不是石头,是矿,你看旁边还画了一个洞口,那里应该是个矿洞,寻常的铁和铜修士肯定看不上,所以对修士有用的矿物也是很珍贵的,恩,比如我们来这里用的那辆青铜马车,那可不是普通的青铜,咱们五灵宗里九玄门就有很多人专门习修炼器之道,他们掌握的可用的矿物分布不知道比这张图详细多少呢。” “专门炼器,那有专门学医制药的门派吗?” “当然有了,栖霞山就是专门炼制丹药的,怎么,彦姐,你想将来去学炼丹?” “那倒不一定,只是我以前跟着我娘学了一些治病配药的手段,虽然学得不精,但是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的。” “哇!那可太好了,彦姐,说不定以后真的要抱紧你的大腿了,哈!你知道吗?修士会炼丹,那可真是财源不断啊,汤家算是一个大世家,可家族里面会炼丹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听我六爷爷说水平比起栖霞山来差得太多了,就这样家族还当宝贝一样供养着。恩,你是火灵根,资质也不错,估计进栖霞山学炼丹之术肯定没问题的,哈!” 虽然没说话,但是彦煊心里却是悄悄的打定了主意,准备能正式进入宗门之后就去那个栖霞山去试试运气。 “这个呢,这里画了一棵树,这树又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是它的果子也是好东西吗?”彦煊指着图中一处山岭上绘出的一棵树问道。 “那个啊,那种树可不是很么好玩的,这树叫百丈骨,骨头的骨,吓人吧?它的果子有没有用我不清楚,但是这种树身上长着木刺,如同利箭一样,但凡有野兽或者人不小心经过它的百丈之内,它的刺就会射出,它的树根覆盖百丈方圆,这时就会从地下钻出将尸体拖入地下,所以这种树百丈方圆之内地下尽是白骨,因此它才有了这个名字,这是一种吃肉的树。” “天,真的很吓人,那怎么防着它?” “彦姐,修士外出行走,有几个是靠脚走路的?不碰地面这种树就不会有知觉的。彦姐,再给你看一个,这个,这个猴子画的不错吧?”汤萍说着指头指着地图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说。 “恩,这猴子有什么特别吗?”彦煊看着那只抓耳挠腮的小猴子问。 “猜。”汤萍卖了一个关子。 “难不成和那只大老虎一样,牙齿,胡须和皮毛都有用?”彦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可惜,毕竟图上那只猴子画得甚是可爱。 “这种猴子叫蛊罗猴,据说在这种猴子的地盘上能找到一种难得的菌子,是长在树上的,很宝贵,不过这种猴子可不是好玩的,别看画的好看。它可是一种妖兽,一群一群的在树上,树下有倒霉的野兽或者人经过,它们在树上就用石头砸下来,雨点一般,然后就把尸体拖上树吃掉。这种猴子只吃肉,不吃树上的果子,听说连骨头都剩不下。别看个头不大,却是力气大得很,而且敏捷,就算是修士进到了它们的地盘,如果是落单的,也要赶紧躲开,难缠得很。” 这又让彦煊吃了一惊,怎么都是一些凶险难缠的,难道就没点儿好东西吗?然后她又看到一个让她更惊讶的东西,不由指着地图说:“怎么这里还画了一个女子,难道……” 地图上彦煊指着的地方确有一个女子,绘得还很美,寥寥几笔就把一个妙龄女子搔首弄姿的情态留在了纸上。 “那个啊,更凶险!”汤萍看了一眼说,“那叫地魇,是一种专门吃人的妖物,本体在土中跟一条大虫子差不多,上面伸出一截尾巴幻化成一个美艳女子,专门诱惑人们到她近前,然后从土中伸出大嘴将人一口吞下,由于这家伙只吃人,所以一般都在有人迹的地方躲藏着。” “我的天!”彦煊喃喃道,妖精害人的传说她自小就听人说过,不过只当怪谈而已,没当过真,却不想今天被汤萍证实了。想到这里,她不免心中有些恐惧,对汤萍说,“怎么都是一些害人的东西?就没个让人喜欢的吗?” “喜欢?哈,彦姐,这些东西都是修士喜欢的,俗话说有一弊必有一利,这些家伙除了身上皮肉是宝物外就是所居之处往往生长着什么天灵地宝,所以修士们遇到了都欢喜得很。你说得大概是让世人喜欢的吧?也有,我指给你看。” 说着汤萍在图上找了找就指着一处说,“看这里。” 汤萍指头所指的地方画着一条浪花翻滚的大河,水面之上一条怪模怪样的鱼正探出头来。 “这是什么,鱼吗?” “恩,这种鱼叫慈心鱼,也叫帽儿鱼,你看它的头像不像戴了一顶帽子。” “恩,乍一看怪里怪气的,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是一顶帽子。” “这种鱼有个好处,不慎跌落入水中的人如果被这种鱼碰上了就算能活命了,它会托着溺水的人一直将他推到岸上,怎么样,是条好鱼吧?” “恩,救人性命是大功德,难怪它叫慈心鱼,果然是不错。”彦煊点着头说。 “可你知道吗,正因为它救人所以才给自己招灾。” “哦,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怀璧其罪,这种鱼一身是宝,尤其是鱼头那处跟帽子一样的头骨下面,敲开来里面会有许多珠子,在修行界都是宝物,在世间更是价值连城,所以世间也有捕捉这种鱼的人,他们故意佯装落水以引诱慈心鱼来救他,然后快到岸边之时就用身上暗藏的钩子刺入鱼身上紧紧钩牢,让鱼不得逃脱,那鱼也傻,只要救人必要将人推到岸边的,所以捕鱼的人再与岸上接应之人一起将鱼拖到岸上了。” “天哪!他们怎么能如此做?” “彦姐,无论是世间还是修行界,好心不一定能得到好报的,所以这种鱼已经很少了,我看你性子和善,是个心软的人,切莫跟这慈心鱼一样滥好人,我不是要让你学着去害人,你只要把这修行界当成你那彦家大院一般,处处多长一个心眼就行。” 想了想汤萍继续说:“修行界的修士心怀叵测的不少,自私自利的更多,就算是同一个家族的人还要互相提防,更不要说宗门之内甚至是萍水相逢的,切莫因一时心善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这是今天彦煊第二次被汤萍惊到了,她看着这个比她年纪还小的丫头,这些道理,除了自己的娘亲还没有第二个人和她说过,一时激动,她拉住汤萍的手说道:“阿萍,你真好!谢谢。” 第二卷:鹿谷幼鸣 六:饮仙酿 后来汤萍又给彦煊讲了不少修行界的奇怪的东西,比如浑身毒粉的巨大的黑色蛾子,长着两个头的恶枭,在土地之中如同鱼儿在水中一样灵活的怪虫,这些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见过的新奇事物尽在一张地图上,看得久了竟然彦煊有了一种心向往之的感觉。 “其实我这种地图真的很粗略,很笼统的,就是家里的长辈给我们这样的晚辈开蒙用的,上面画出来的东西其实在修行界都是人所共知的。” “真正记录宝物的地图,每个世家或者宗门都应有一份自家独特的,那个才是真正无价之宝,因为没有人想让别人也知道哪里有宝物,所以那样的地图各个世家都是秘而不宣的。” 彦煊听着点着头,她现在倒是很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亲眼看一看有多少之前闻所未闻的稀罕物。 汤萍见彦煊盯着地图一脸向往的神情,微微一笑,忽然开口吟诵起来: “中洲之广大不知几许,南部接天连碧、浩淼无穷,北部冰川如盖、万里雪原。虽有国七百四十余,然山川大泽,平原都城,密林幽谷,深洞险滩,人所未至未知者不知凡几。此间有妖兽灵禽,或腾于林谷、或潜于渊岳;更有奇花异果,世所罕见。 中洲之景,气象万千,春日风暖叶绿,花开蝶舞,夏日荷露蝉鸣,暴雨雷霆,秋日天高雁远,稻麦稔熟,冬日韬光内敛,寒冰雪藏; 中洲之民,如蜂群蚁聚,辛苦蹉跎,忙碌奔波。内中有欲堪破生死而求长生者,有诸般烦恼加身而求解脱者,有蹇跛困涩而求远行者,有盲瞽懵懂而求全知者,有雄姿英发而求霸天下者,有烹龙煮凤而求长富贵者,有泪眼望穿而求长相守者。 所欲非不可达也,然世间有人作伪行诈以沽名,传以谬道以货利,曰仙迹孤渺难寻隐于世外,又曰仙人放浪无状常在人前,愚夫愚妇或结庐而居掩身藏名于林泉,或批头跣足不惧羞辱于市井,或家财散尽,长忍饥寒,或导引炼气,服饵食丹。我辈观之,叹其辗转颠沛,哀其苦心孤诣,笑其缘木求鱼,怜其不知迷途而返。 然其情状与我辈又何异焉,勇于心而奋于行,痴于情而奔于命。驾金光,履严霜,步层云,踏海疆,历九劫,得天剑,入九幽,获洞藏,斩邪诛魅断亲忘情,求长生而寂寞,欲逍遥而寥落。其奔波劳苦,困顿煎熬与人何异。 我辈笑人,不知何人笑我! 人见我谓之仙,仙见我谓之何?” 彦煊完全听得呆住了,汤萍所吟诵的每一个字都为她描绘出一片她从未见过的场景:苍穹之下,流云之下,无数的山川大河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在她的眼前展开,飞瀑流白,湖面如镜,鱼儿跃出水面惊起的涟漪打乱了空中鸿雁的倒影,清风拂过林梢哗哗作响,让林间粉艳的花朵轻微晃动,风中还带着一声声的猿啼和隐约的虎啸,越过山岭,跨过一片片的林海,阡陌纵横的平原之上点缀这一个个鸡犬相闻的村庄,农夫荷锄而归,顺着车辆往来的大路迤逦而行就是一座座繁华的大城,城内店铺林立,人声嘈杂,人们在城中摩肩接踵,在嘈杂声达不到的空中,偶尔一个仙人衣袂飘飘、惊鸿般的划过在城市上,空盘旋两圈便转瞬就消失在白云深处。 这一切都是她以前在沉闷无比的彦家所体会不到的,她出神了半晌,才看着汤萍问道:“这是?” “我六爷爷以前教我的,他还吹牛说是他写的。” 彦煊点了点头,又问道:“阿萍,这天下真的有那么大,那么新奇吗?” 汤萍注意到彦煊一副悠悠神往的表情,心里明白,便笑道“彦姐,这天下,大得很呢。” “是啊。”彦煊点头同意,她的思绪仍沉浸在那个被汤萍描绘出来的无比广大而又无比精彩的世界中。 “想去看看的话,就得先成为一名修士,而且修为呢,要越高越好。”汤萍说。 彦煊心里一动,她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汤萍,说道:“谢谢你,阿萍。” “谢什么,我又没有帮你什么忙。” “我现在好多了,心里不堵了,舒畅多了,当然要谢你。”彦煊真诚的说道,是啊,既能遨游天下逍遥自在,又能改变命运供奉娘亲,为何不修仙呢? “呀,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嘻嘻。”汤萍难得的腼腆的笑着说。 “唉,我要是能用点儿心的话,能记住更多,那老头教了我好多呢,不过那时候贪玩,大部分都没记住,不过,”汤萍调皮的心思又起,一个促狭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我还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说着汤萍就向那个储物袋摸去,又马上抬头看了看说道“先把门窗都关上,给人看见了不好。”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彦煊不明就里的问。 “哎呀关门关门,我来关窗。”说着汤萍起身就把窗子关严了。 彦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也起身把门关了,房间里并不暗,外面的光透过窗纸照进来。 “看!”汤萍说着就又变戏法一样从那个储物袋里面取出了一个精美的细颈描花白瓷酒壶来,又从里面摸出了两个小杯子,琢磨了一下又摸出了第三个小杯子。 “酒?”彦煊迟疑的问道。 “对呀!”汤萍献宝一样拿起酒壶就要斟酒。 “这,不好吧,我们两个女子喝酒,再说我也不会喝酒啊。”彦煊这下真的有些为难了,酒这个东西她是知道的,从她爹经常在外面鬼混喝的花酒到她娘给人治病配制的药酒,她对酒可谓印象深刻。 “打住,先等下。”汤萍用一个手势打断了彦煊,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站在桌子上一边来回摇尾巴一边作出乞怜姿态的狐狸小白,彦煊此时也惊讶于一只小狐狸竟然能那么拟人的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就一杯,听到没有,不许撒娇不许耍赖,不然就没你的份儿了。” 狐狸小白竟然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恩,表现好的话可以考虑多给你小半杯。” 说着汤萍就提起酒壶倒了下去,一条淡琥珀色的细线从酒嘴儿直落入酒杯中,很快一杯就满了。 “先给你,小酒鬼!” 一边说一边用手将那个酒杯推到了小白的面前,小白像是欢呼一样,在桌子上围着酒杯跳了两圈,想喝却又抬起头用蓝汪汪的眼睛看汤萍。 “喝吧,才懒得跟你碰杯呢。”汤萍笑骂道,小白这才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一下杯中的酒浆。 从酒倒出来开始,彦煊就感觉到鼻尖一股淡淡的桂花的香味,并不浓郁,但却实实在在的弥散在房间中,而且这种味道并不是自己接触过的那种烈酒的辛辣,而是一种醉人的桂花香,虽然味道甚为香甜却并不是那种轻浮的随手就可以挥散的,而是无形却有质的,就算自己在房间里走动,那种桂花的香味几乎可以穿透自己的身体仍然留在原位,她感觉就算自己在房间里跑动起来,桂花香依旧,不会因为她衣袂带动的风而鼓动。 “好香啊!”彦煊痴呆呆的由衷的赞叹道。 “那当然了!”此时汤萍已经将剩下的两个杯子都斟满了酒浆,她端起一杯递给彦煊。虽然酒香醉人,但是对于喝酒彦煊始终还是有些迟疑。 “这?”她还在挣扎要不要喝。 “彦姐,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汤萍见彦煊仍不肯喝,便一点一点的引诱她。 “这是桂花酿的酒吧?” “对啊,是桂花酒,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桂花酒,我六爷爷这次回汤家给我三爷爷带了不少好酒,这一壶就是其中之一。哼哼,趁没人注意,我就顺了出来。” “你偷酒喝?” “哎呀,这个没什么好讲的,来”说着,汤萍又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拉着彦煊重新坐下,然后说“你听我讲完你肯定喝,你要不喝就是小狗好不好?” “好,你说。” “彦姐,我六爷爷是一名结丹期的修士,这个你已经知道了。” 彦煊听着点了点头。 “结丹期的修士虽然了不起,但其实在五灵宗修为和我六爷爷差不多的有很多,比他修为高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我六爷爷在五灵宗仍然很有名,好多修为比他高的也要看我六爷爷的脸色,你知道为什么吗?” 彦煊听了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六爷爷酿的酒在五灵宗是最好的。” “这酒是你六爷爷酿的?”彦煊吃惊的问。 “当然了。” “难不成修士都爱喝酒,都是酒鬼不成?” “哎呀,错了,你听我说完啊,”汤萍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我告诉你,这可是正宗的结丹期的修士亲手用他灵果园里的桂花再加上其他一些天才地宝费尽心力大费周章历经年月才酿制出来的,而且这可是五灵宗水云谷汤长老酿的,在这修仙界,这一杯酒可是万金难求啊,哦,修仙之人不看重金银,反正就是很难求了。” 一番话把彦煊逗乐了,“真的?” 汤萍看彦煊笑了,以为她不相信“这真是那老头酿的酒,别人的我还懒得偷呢!” “好,我信你。” “这个桂花酒是这次所有的酒里面最淡的一种,没有酒劲儿的,不醉人的。而且”汤萍说到这里看着彦煊的眼睛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六爷爷的酒有名气吗?” “不知道。” “因为他酿的酒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有什么提神补气,凝神化元,增进修为,唉,反正就是对修行的人来说喝他酿的酒特别有好处,这一壶桂花酒听说是准备给汤家那些和我差不多的晚辈们预备的,能够帮他们涤清体内杂质,早日凝结气海,那帮小家伙一个个眼睛都长到脑瓜顶上去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所以好事不能轮到他们,我就把这壶酒顺来了,就在你面前啊,你想想,我们喝了会有什么效果,嗯?” 说着汤萍将酒杯端起塞进彦煊的手里,又端起自己那一杯,轻轻一碰,“干!” “你刚才还说仙人服丹药增进修为的,怎么又成了酒了呢?” “哎呀,彦姐,修士增进修为的办法很多的,丹药自然可以,但灵丹毕竟难得,所以才有了灵酒,也是一样对增进修为有妙用,另外还有那个厚土祠还能通过秘法烹制妖兽的肉吃掉后来增进修为的,据说还非常的美味,将来真得尝一尝,真的不骗你。来,彦姐,一杯难求的灵酒,干杯!” 这的确是实实在在的诱惑了! 彦煊从最开始对修仙界懵懂无知到汤萍为她打开了一扇让她看到无限风光的窗子,又把琼浆玉液一般的仙家美酒放在了她的面前,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便学着汤萍的样子一仰头将一杯美酒倒入了口中。 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在身体内弥散开来,与房间里的香气混为一体,房间的门关的并不严密,窗子也是,香气或多或少的随着缝隙飘出户外,彦煊感觉自己化成了虚无一般在房间里无处不在、并且随着门缝窗隙飘了出去,看到了外面的蓝天白云,感觉到了外面和煦的风吹在脸上的微痒。 “来!好事成双!”说着,汤萍已经将又满上的一杯递给了彦煊。 “你说得可是真的?”重新端起酒杯的彦煊问道。 “什么?” “这酒喝了对修行有益?” “哎,喝都喝了,我都说过了,你不喝就是小狗,哈哈。” “你,死丫头,你骗我喝酒。” “哈哈,彦姐,我不会骗你的,真的,来嘛,骗你小狗好不好,看,小白都干了,来,三阳开泰。”说着,汤萍顺手给可怜巴巴的小白又满了一杯。 “你才是小狗!” 当天两个小丫头竟都多饮了几杯,总算彦煊还清明些,在酒意上来之前就把伏在桌上的汤萍弄到了床上躺好,又把同样醉态可掬的小白也抱到了床上,最后自己也在床上歪倒,胡乱了睡了过去,连春响堂用晚膳的云牌声都没让她们醒过来,接近三更的时候二人才慢慢清醒过来,看着彼此狼狈不免又互相取笑打闹一番,此时两个丫头腹中饥饿,便将那食盒中的果子蜜饯吃个干净才作罢。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七:听涛阁 第二日过午,幼鸣谷又驶进了一辆青铜马车,一个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从马车之中鱼贯而出,渐渐汇成一群站在春响堂前。 这场景被闲来无事正独自溜达的钱潮看到了,不过他对那些孩子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驾车来的一个灰衣的中年人,在那些孩子们在青铜马车中出来之前跟宗门几个弟子略作交代后身子就飘飘而起,脚下无中生有的出现一柄丈余长的大剑,那中年人就站在剑上,洒脱的负手而立,那剑载着他飘乎乎的越过树梢须臾之间就到了对面的半山腰然后倏忽一下越过山顶便不见了。 这一幕让钱潮看得眼热无比。 当晚,云牌敲响,谷中的孩子们到春响堂用晚膳。 钱潮被吃饭很积极的陆平川拉着一起到了春响堂,两个人的食案是挨着的,后面汤萍和彦煊也一起来了,见到钱潮后眯眼一笑就坐到了钱潮的另一边和他说着话。 陆平川尝了尝自己食案上的饭食嘟囔着说:“好吃倒是好吃,可就是青菜多了些,荤腥少了些,仙人也不至于这么抠门吧?总这么吃,还怎么长气力。” 钱潮听到后就端起自己食案上的一盘肉食递给陆平川说:“陆兄,我食量小,吃不下这么多,你帮我吃掉吧,免得糟蹋东西。” “对对,钱兄弟说的对,可不能糟蹋东西。”陆平川一边眉开眼笑的说着一边忙不迭的伸手过去接过那盘子。 汤萍见了觉得陆平川有意思,她和彦煊两个小丫头自然也吃不完各自食案上的吃食,便也把自己的那份肉食让钱潮给陆平川递了过去。这下陆平川更是欢喜,他尚不知道汤萍的姓名,便说:“多谢这位姑娘,这几日我就上山看看有没有山猪、獐子什么的弄一只,我的手艺还不差,等烤好了请你一起尝尝,可惜就是没有酒。” 汤萍听了笑道:“陆兄放心,只要你把肉烤好,我自然带着酒去。”她倒是通过钱潮知道陆平川的姓名。 陆平川听了顿时大喜,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钱潮一脸古怪的看着汤萍说道:“你竟然还喝酒!” “要你管!”汤萍回敬道。 与汤萍不同,彦煊听到钱潮这话,便觉得有些尴尬,没来由的脸红了起来,忙低下头去小口的抿着饭食。 不过彦煊的失态钱潮并没有看在眼里,他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春响堂的云牌敲响后,谷中的孩子们并不是一起来用膳的,总有先来的也又迟到的,不过谷中管事的几位宗门弟子并不在意,反正春响堂只在云牌响过后半个时辰之内提供膳食,过期不候,来晚的便只能饿肚子。 这次李简来得便晚了些,他进来后便找到一个无人的食案在路过钱潮几人时,钱潮注意到对面有几个小子正偷偷的瞄着李简,眼神之中全是愤恨。 李简自幼习武,加上在洛景城经历了几番生死厮杀,早就心思感应灵敏,察觉到不善的目光后便脚下一缓便偏过头向那几人瞧了过去,那几个小子一见李简看了过来赶紧低下头拔饭不敢与李简目光相对。 李简认出了那几个,正是当日自己刚进入马车后想欺负自己却被自己一人踹了一脚的那几个家伙,便不再理他们。 钱潮自然也认出了那几个小子,暗叹看来汤萍没准真说对了,这位兄台手尾不干净,在这谷中只怕那几个小子最终还是会找他的麻烦。又想起汤萍还说过那个秦公子秦随诂也不会放过自己,就在春响堂内扫了几眼想看看那个秦随诂在哪里,很快就在对面找到了一身青袍吃相优雅的秦公子,那秦随诂专注于自己食案上的佳肴,对周围的事情全然没有在意的样子,不过钱潮却发现秦随诂虽然一眼也没有看向自己,但是他眼中余光闪烁似乎一直又在盯着自己。 看起来以后还真要小心这个人才是,免得哪天吃了他的亏。 目光收回时又发现了与秦随诂隔得远远的梁柏柯。两个人坐得如此之远估计梁柏柯以后不会再唯秦随诂的马首是瞻,就见那个梁柏柯正在认真的用着膳,不经意抬头与钱潮的目光相对时他的目光中一片平静没有半点惊慌,还与钱潮遥遥的点了一下头便继续低头享用自己的晚膳。 钱潮暗道这个梁柏柯没准还真不是一般人物。 目光收回才发现旁边的汤萍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刚才的作为全让这个机灵的丫头看在了眼里,便没好气的说道:“都是你闹的。” 汤萍并不理他,笑盈盈的与同样已经吃饱的彦煊站起身来说了声:“陆兄慢用。”便一起走出了春响堂。 不久,钱潮与陆平川也都吃饱了,两个人一起慢悠悠的走出春响堂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走陆平川还一边吹嘘着自己打猎的手段如何如何。 钱潮却发现在一棵花树下汤萍正跳着脚想去折树上的一段花枝,无奈身量不高却总也抓不住,旁边的彦煊已经捧着一束采摘下来的野花了。汤萍也见到了钱潮二人,见陆平川身量高大便叫道:“陆兄,来帮个忙如何。” 陆平川便走了过去用手几乎将那棵花树的树冠都压了下来,这让两个丫头大喜,一顿忙活之后各自捧着一束花才心满意足。 当天新来的这些人又在谷中占了不少的屋舍居住,其中还包括了陆平川那间大屋子,几个一起过来的男孩见房间很大空床很多便住了进来。 因为不是一起来的,这些人自然不认得钱潮和陆平川,不过这让喜欢热闹的陆平川很是高兴了一把。 当天夜里陆平川晚上的呼噜声大作,震得屋顶簌簌的落土,吵得同屋之人整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把陆平川弄了起来,这几个人中有个身材看上去也很精壮,其他人只是口中抱怨,这个自恃有几分气力就要赶陆平川走。 这陆平川岂是一个受欺负的主儿?眼睛一瞪,伸手就赏了那个按捺不住上来要动手脚的大个子几记耳光,那家伙不服气要再打结果又被陆平川骑着打了一顿,其余人一看惹不起就全都作鸟兽散了。 那个大个子逃出来后见隔壁是个单间,而且住在里面的钱潮身材瘦弱,就起了欺负钱潮的心思,闯进房间里直接命令钱潮道:“你搬出去,我要住这间房。”说罢,恶狠狠的瞪着钱潮,那意思是你要是敢拒绝我就敢揍你。 钱潮翻眼皮看了看面前的人,虽然气势汹汹,脸上却是一块一块刚被打出来的淤青。暗道刚挨完打就要欺负别人,心中好笑,就说道:“房间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确定要住在这里吗?隔壁那个陆兄脾气不好,你刚吃完苦头,当真要和他做邻居吗?” “哼!”那孩子琢磨也对,跟谁作邻居也比跟这个呼噜震天还厉害无比的家伙作邻居好,于是便不再纠缠钱潮,转身便走了。 见那人走的急,钱潮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家伙他还不放在心上。 隔壁传来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以及陆平川的咒骂:“直娘贼,不跟老子住一个屋就拉倒,老子还乐得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屋呢!老子上半夜睡这儿,下半夜睡这儿,奶奶的,哎不,弄成一张大床睡更好。” 钱潮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溜达到了隔壁的门口看进去,只见陆平川居然把一个房间里四五张床聚拢在了一起弄出了一张超大的床铺出来,自己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那里仍愤愤不平。 看见钱潮,陆平川说道:“钱兄弟,怎么样,我这大床不错吧?” 不过早上的经历让钱潮多想了一些,周围这些大部分比自己大几岁少部分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们都是来修仙的吗? 这几日这些孩子们的举动钱潮在闲逛的时候也都看在了眼里,他们当中有骄狂的,有沉稳的,有成熟的,有幼稚的,有深沉的,有浅薄的,有兴高采烈的,有垂头丧气的,有叽叽喳喳的,也有一言不发的。 这些孩子们真的会成为传说中那些衣袂飘飘斩妖除魔的仙人吗? 书里面写的仙人可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卫道除魔,这些孩子们将来会做那些事情然后被世人代代传颂吗? 钱潮不否认自己也是一个孩子,但是在心底他在对这些周围的孩子已经有一种无形的心理优势,这种心理优势如同他在钱府看自己的那一堆堂兄弟们一样,任你嫡出庶出,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被我卖了还要帮我数钱! 想到这里,仙境一般的幼鸣谷在钱潮的眼里也同凡世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他们的灵根大概都比我好吧,钱潮想到,至少这些人还有过几天陆续来到的人中,灵根“尚可”的大概不会太多。 大概因为都是孩子,只要是孩子多的地方就会分为一群一群的,每一群都有一个孩子头。 钱潮敏锐的感觉到幼鸣谷的这些孩子们渐渐的有了这个苗头,这些所谓的孩子头钱潮也观察过,更不动声色的打听过。 在幼鸣谷,这些成为孩子头的孩子无非有几点:一是家世显赫,当然在修仙界的家世显赫自然指的是家族势力庞大,族内高阶修士众多;二是灵根出众,将来修行前景非常之好,不可限量;三嘛则是心机深沉,有让一帮孩子聚在自己身边任自己呼来喝去的能力。往往孩子头们这三点是都具备的。 不过钱潮对此既不羡慕更不嫉妒。 这些其实和大伯家的堂兄和二伯家的堂弟各自带着一群小兄弟在宰相府的花园里排兵布阵互相抡竹竿扔石头没有区别。 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除了那些孩子头,那些甘为小兵跑来跑去为孩子头摇旗呐喊的孩子们不象钱府的那些小兄弟们那样无心和单纯,他们大多是有心这样做,故意表现的心甘情愿,不漏痕迹的拉近和孩子头的距离却在不经意间能流露出狡狯和猜忌的目光。 有意思。钱潮想,这修仙界倒不像一个超凡脱俗的地方,有点儿像父亲不愿意深入涉足的那个官场。 至少现在看来象。 别人都拉帮结派了,自己还是孤家寡人,容易受欺负,还是低调些吧,他又想到了隔壁的那个陆平川陆兄,现在看来,这个陆兄还真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几日后,陆陆续续,各路主持甲选的修士都把各自带来的孩子送到了幼鸣谷,因此幼鸣谷也一天天的热闹起来。 既然人到齐了,那么也就到了幼鸣谷中的弟子们到听涛阁去听经开蒙的日子。 这一日早膳过后不久,就听得听涛阁方向传来悠悠的钟鸣,于是散居在谷中各处的弟子们或是成群结伴或是一个人独行,三三两两很快就聚成黑压压的一片,向谷中心最高的那处楼宇走去。 早有宗门派来的弟子在听涛阁的大门前守候,约束众人不得喧哗。 待人们到的差不多,一位李姓的师兄才走到众人面前说话,他告诉众人进去之后要保持肃静,不得嬉笑言谈,阁内一楼便是众人听经的所在,到得那里每人寻一个蒲团坐好便是,等候师门派来讲经的师兄便可。 李师兄还说每个蒲团之上都有一本经书,讲经的师兄便是依照此书为众人开讲,待今日课业结束众人可自行将此书带回研修。 然后便放众人进入听涛阁。 经过一道铺有绛紫油木地板、两边粉白墙壁的走廊,一干幼鸣谷弟子鱼贯的进入到一处大堂之内。 此处厅堂颇为广大,放眼望去,无柱无梁,视野极好,众人进入之时厅堂之内门窗开放,一段谷内山花烂漫绿树成荫的美景便可从窗口之处窥得。山岚经过,无数的绿叶翻动发出沙沙响声,如同夜卧江亭时枕边的潮声一般,这大概就是此处听涛阁名字的由来吧。 厅堂内同样绛紫油木地板上鱼鳞一般铺满了蒲团,进入其中的弟子们按照方才那位李师兄所言,各自寻得一处可心之处,将那蒲团之上的一本书册拿起,然后端坐其上。 钱潮随意寻了一处,弯腰拾起蒲团之上的书册便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一个魁梧壮大的人便在他旁边一处蒲团之上咕咚一声坐了下来,钱潮看时不是别人,正是那陆平川。 陆平川见钱潮看过来还向钱潮嘿嘿一笑,钱潮却发现这位陆兄连蒲团之上的书册都没拿取就坐了下去,于是用手指着陆平川前面一处无人蒲团之上的书册示意他将自己的书坐于股下了。 哪知那陆平川却会错了意,身子稍一前探,劈手就把前面蒲团上的书册抓在手中,原本已经有人想坐在那处蒲团之上,见蒲团上的书册被陆平川抢走又不敢招惹,只得另寻他处。钱潮见了哭笑不得便不再理他。 钱潮发现厅堂的中心、所有蒲团的围绕之处未设蒲团,只铺了一片不小的洁净草席,整个厅堂所有的蒲团都是以这片席子为中心一圈圈布置,大概这片席子便是那宗门派来的师兄为大家开蒙讲经之处。 堂内人群之中钱潮还发现了坐在对面的汤萍和彦煊,汤萍也发现了看过来的钱潮,做一鬼脸便不再理他,自顾与彦煊低声说话。 钱潮还发现了正襟端坐的李简,正蹙着眉毛看着手中的书册。 打量一圈,钱潮也翻开了手中的那本书。 锦缎封面之上朵朵绣金的祥云,正中只有三个字“玉海经”,翻开来之后发现这本经书篇幅并不多,只有寥寥几页纸而已。不过读了一下,钱潮发现写这本经书之人当真是惜字如金,极尽微言大义之能,其中内容更是佶屈聱牙、晦涩难明。里面的字钱潮全都认得,但是其中内容以他的聪慧最多也就明白四成左右。 无奈将书本合上置于膝头,耐心等待那位要来给大家讲经的师兄到来。 虽然那位李师兄有言在先在这听涛阁内不得嬉笑言谈,但是这许多人哪里约束的住,众人虽不敢高声言语,但是低头与左右邻近小声说话那位李师兄却也不理。此时这大堂之内窃窃私语之声如同无数只春蚕食桑叶沙沙一片。 第二卷:鹿谷幼鸣 八:听经开蒙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众人低语之声戛然而止,大堂一侧的一处角门开放,一位青袍年轻人从中走出,穿过重重的人群行至大堂中心之处。伴随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来人踏在那片洁净的席子之上。 那人年纪不大,约摸二十上下,身材颀长挺拔,面皮白皙,细看五官,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一头乌油油的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用一根竹簪别着。身上所穿乃是一件与众人形制相同的青袍,不同的是此人袍服的袖口襟边镶着一圈米黄色的锦边。腰间米黄色的锦带上也挂着一块精美玉佩,行走之时衣袂飘动玉佩轻摇,加之此人步履从容,气度不俗,倒是一个儒雅俊秀的人物,让人见了先生出几分好感来。 待那人在席子上站定,然后后向四周无声端坐注目看向他的众人双手一抱行了个四方礼,开口言道:“在下姓关,关山齐便是,受宗门派遣前来为诸位师弟师妹开讲这玉海经,日后似今日这般的大讲每月一次,不过每五日我都会在听涛阁的小竹轩内恭候大家,诸位师弟师妹修行之时有什么困惑不解之处尽可以说与我听,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短的开场之后,这位关师兄就开始为这些第一次来到五灵宗的新晋弟子们简单的分说宗内的情形。 据他言讲,此处幼鸣谷为五灵宗专门供新晋弟子修行所用,目前堂内所坐的众人还不能算是五灵宗正式弟子,要在这幼鸣谷内经历一个炼体期,时间一般是一年,一年之后宗门会来人为在场众人主持开灵,开灵之后大部分弟子都会从炼体期脱胎换骨成为炼气弟子,由此正式进入五灵宗。 当然灵根资质绝佳或者修行得法,提前进入炼气期也是有的,在经宗门勘验无误后便可以提前离开幼鸣谷进入宗门。 而那些一年后经过开灵仍无法进入炼气期的弟子则成为五灵宗的外门弟子,归一处叫做“外事院”的管辖,时间为五年,这五年内要为宗门做一些日常粗使的活计同时还要继续自己的修行以期在五年内进入炼气期,倘若五年内仍不能进入炼气期则要由宗门遣返回原籍。 正式进入宗门的弟子每个月都会有一份宗门的供养,而这份供养外门弟子是没有的,想要得到就必须为外事院做事来换取,而且也与内门弟子的不同。 那关师兄说五灵宗内分为五个门,分别是九玄门,水云谷,栖霞山,木秀峰和厚土祠。 其中木秀峰和厚土祠分别是剑修门和体修门,这两门之内的修士往往擅长与人争斗且威力颇巨,不过由于择人甚是严苛,所以这两门的人数是最少的。 水云谷以幻术,饲灵和冰寒之术闻名,是宗内唯一擅长饲养并驱使灵禽灵兽的门派。 栖霞山所擅为炼丹之术和控火之术,基本上宗内弟子每月供养中的丹药都是由栖霞山所出,另外栖霞山的高阶炼丹师所制丹药对于修士的修行往往妙用无穷,极受追捧。 最后便是九玄,九玄山门大开,因此在宗内是人数最多的一门,所修主要为炼器、制符、阵法以及五行法术。其中制符和阵法由于择人同样严苛,所以修习的人较少,九玄弟子选择最多的乃是炼器和五行术法,技艺高超的炼器师所制的灵器法器乃至法宝同样是威力无穷,若是有意出手,自然是追捧者众多,往往有价无市。 讲到此时,这位关师兄还告诉众人他自己便是九玄门下弟子。 四周弟子静静的听着,一方面盼着这一年早日过去成为内门弟子投到心仪的门派之内,另一方面又为万一不能成为内门弟子而惴惴不安。 李简端坐中听到木秀峰和剑修时就心中一动,他是将门出身又在万军之中与敌人血战过,因此对这个剑修门派颇为意动。 彦煊在听这位关师兄谈到栖霞山时也是颇为向往,听到炼丹之术妙用无穷时更是心中欢喜,因此竖着耳朵不肯放过一个字。 汤萍则有些兴味索然,一则这位关师兄所言讲的她都知晓,二则她的六爷爷汤伯年不可能放她去别的门派,除了水云谷她哪里都去不了。 陆平川此时却是睡意上涌,但又知道此时此地不宜打出呼噜来,所以竭力保持着清醒,只盼着中间那个白面小生早些讲完好放他回去睡上一觉,因此他对那位关师兄到底讲了些什么根本就没在意。 钱潮一直到现在仍然对那个来时所乘的青铜马车好奇不已,知道只有修习炼器之术才能揭开那马车的秘密,甚至自己将来才能也弄一辆同样的马车玩玩,所以对那九玄门暗暗的上了心。 分说完宗内情形,稍微休憩了一下,这位关师兄便从袖中取出与众人相同的一册《玉海经》正式与众人开讲。 听那关师兄所言,五灵宗内五个门派修行的法门各不相同,就连初入门的弟子所修功法也不相同,不过初入门的弟子无论所修如何不同,最后体内紫府丹田处凝出气海进入炼气期却是相同的。 后来宗门为了广纳门徒,方便授业,便由一位宗内的大能之士采五门修行法门所长,编纂出这本《玉海经》供入门弟子修行所用,后来证实这本《玉海经》比之之前各门繁杂的入门修行之术要强上许多,因此才沿用至今。 这《玉海经》篇幅不大,却博大精深,包含了时令,干支,生克,经络,医理,体术,导引,吐纳等众多内容。 这位关师兄拿着一本《玉海经》在大堂中心的席子上缓缓踱步,向环坐周围的众人一一细述人体灵穴关窍所在,如何打坐,如何摒除杂念进入守一之境以及导引灵气冲关夺窍乃至周天圆满的路径。 这些都听得钱潮满心欢喜,之前钱潮还自负读过世间书,现在看来彼时的自己当真是坐井观天,不过也亏得之前他读得书多,才能跟上关师兄的言语。 在场之中也有不少人是听得一头雾水的,如钱潮一般出身世间的,平日里若不喜读书,现在对这关师兄所讲就如入云里雾里,当真是急的抓耳挠腮,想开口发问却又不敢出声。 钱潮旁边的陆平川听得的频频点头,不过并不是那关师兄所言他听得明白,在陆家庄之时他就深恶读书,现在是瞌睡的支持不住而已,幸好钱潮发觉,暗暗掐了他一把才让他清醒过来,然后又强打精神熬着时间。 李简的情况相比钱潮就差了一些,不过他心性沉稳,虽然有些听得不甚明了却也不急,只是暗暗的将关师兄所言牢牢记在心里,准备以后慢慢的咀嚼、领悟。 彦煊则是最不担心的一个,早在来这听涛阁之时汤萍就说过,听不明白也不用急,回头她会一一给彦煊讲个明白。 出身修仙世家的孩子也不是全能听懂关师兄所讲的内容,一部分似乎之前家中长辈说起就能听懂,但是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听说,因此这些孩子也是一知半解的多,能听懂一半的已经是平日里较为勤奋的了。但这些孩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又能有几个是勤奋的。 不过仍然是有意外的,比如汤萍,她的六爷爷汤伯年给她讲得可比这位关师兄讲的深得多,此时她自然能听懂。 再比如秦随诂,秦随诂也算家学渊源,他本人也不是个懒惰之人,所以对于关师兄所言他是句句明了,见众人皆懵懂迷惑不禁暗暗得意,但是忽然在对面人群当中看到了钱潮,见那小子眉心舒展,面带喜悦,显然是听得明白才能欢喜。 见此情景他不禁心中暗恨,想到这小子带给自己的羞辱,不由恨意暗生,心中开始盘算如何才能让这小子偿还。 不过在众人之中也有心思非同一般的,几个年岁稍长又姿容标致的小娘子正不错神的盯着那关师兄看,看着关师兄俊朗的面容和洒脱飘逸的身形,听着关师兄娓娓不断的温和声音和高深睿智的见解,忽然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还是想起了什么心事,一下子粉面含春、俏脸一红就再也不敢正视那关师兄,只在脸红心跳之余偷偷窥他一眼。 待那关师兄讲完,已经接近午间,关师兄与众人告别后仍施施然的由那处角门走了出去,众人待那关师兄走后才纷纷的从听涛阁出来。 “喂,钱小子,你可都听明白了?”听涛阁外,汤萍拦住了钱潮和陆平川。 “听倒是听明白了,不过知易行难,还要一点一点自己摸索呢。”钱潮知道自己的灵根在可与不可之间,因此虽然听得明白,但是后面的修行才是真正艰难所在。 汤萍听了点点头,“能听明白就好。” 这《玉海经》汤伯年曾亲自给她讲解过,并督促汤萍自己修行,不过那时汤萍顽皮好动,虽然听得明白但是却就是不肯下心力去修行,让汤伯年头疼不已。 陆平川此时困得迷迷糊糊的,仍想着赶紧回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这半日的枯坐当真是让他耗费了不少精神。 “陆兄,”钱潮叫住了陆平川“一会儿就要敲云牌了,我们用过午饭再回去吧。” 能吸引陆平川的除了痛快的睡一觉,大概就是可口的饭食了,顿时那陆平川似乎也不那么困了,“恩,对,钱兄弟说得对,吃饱了再回去歇息,这半天真是困乏,没想到坐着什么都不做也这样累人。” 李简在人群之中经过,钱潮便随着李简从容的步子多看了他几眼,汤萍见状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钱潮点了点头,“大概我们出身都差不多的原因吧,这位李兄”他已经打听到李简的姓名,“我倒很想和他攀谈攀谈。” 汤萍听了撇了撇嘴道:“难不成你也要学那些世家子弟一般,在这里拉帮结派的闹上一番吗?” “我哪有那个心思!”钱潮道,“就是觉得这个李兄不俗,应该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听了钱潮的说法,汤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李简的背影。 用过午饭,众人纷纷回各自的住处,那位关师兄所言的每个月一次的大讲其实就是半日的时间,因此过午之后众人便又无事可做,勤奋的对着带回的那本《玉海经》下功夫,懒惰一些的不是呼呼大睡便是纷纷跑出去玩耍。 那陆平川不用说,早就嚷嚷困乏,用过午饭后回到自己的屋舍之内就睡下了,不一会儿他的房间里如雷的鼾声便传了出来,本来钱潮还有心劝劝陆平川多下些功夫,见此也只得作罢。 回到自己的房内坐好,钱潮取出那本《玉海经》细细的又通读了几遍,他的记性和悟性都极好,那位关师兄对这本经书的讲解全在他的心中,自觉对这《玉海经》的理解已经完全融会贯通,那接下来就差实际的按照书中所言自己修习一番了。 钱潮在房内蒲团之上坐定,双手交叠在腹前,按照《玉海经》中所教的方法呼吸吐纳,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心神从整个身外的世界中收敛回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鼻翼间的呼吸和胸膛之内的心跳上,渐渐的,他身外的世界慢慢变的黯淡和安静下来,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自己均匀的呼吸和怦怦的心跳……以及隔壁陆平川那春雷滚滚的鼾声…… 钱潮苦笑着摇头睁开了眼,向陆平川房间的方向看了看,这位陆兄还真是……好睡呀! 随即钱潮又想到,不对,定是自己方法不对又或是定力不足,据那位关师兄所言,若能进入这抱元守一之境,便是在百丈瀑布前也如静夜子时一般,可以清楚的分辨任意一朵水泡破开的微响;若不能进入这抱元守一的境界,便是在夜间人静时打坐,心中的烦乱也如繁华的市集般嘈杂。 想到这里钱潮便不再抱怨,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心绪,继续闭目用功。 晚膳的云牌声在春响堂那里响起,对于钱潮来说此时的云牌声变得极为有趣,在他耳中他可以让那云牌声变得好像从极远之处传来几乎微不可察,又能让那云牌声变得如同九天惊雷一般震天撼地声势惊人。 缓缓的睁开眼睛,金黄的夕阳将房外几株花树的剪影映在他的窗格之上,沉寂了一个下午的世界重新在他眼前鲜活起来,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简这一个下午则烦乱的很,他本是一个勤奋的人,因此午膳后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取出自己那本《玉海经》准备用功。 不过在捧着那本装帧精致的经书时李简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要知道此时在不知道几千里外的洛景城内,他的叔祖两位长辈正在那里浴血守城,而自己却在这仙境一般的幼鸣谷里、住在洁净舒适的房间里研读一本仙术修行的书,几日前他还在伏尸累累的洛景城城头持剑血战,而现今他的鼻翼间一丝的血腥之气都没有,有的只是窗外透进来的谷内花草的清香。 人的际遇变化竟会如此之大,他不禁叹道,又在心里挂念了一番自己的两位长辈后,他摒除心中杂念,专心研读手中的经书。 李家教养自己的后代讲究的是文武并重、动静相宜,毕竟统领一军的将领不可能只是武夫莽夫更不可能是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李家之人只要是在梁国为将的就必是文武全才。 就拿李简那粗豪的二叔李天旋来说,此人在战场之上不但智计百出悍勇无比,就是在书房之内他也能写一手峻峭挺拔的小楷,若是兴致上来还能附庸风雅的写两首格律尚算工整的诗文。 李简自幼丧父,府中又无其他兄弟,因此一直以自己的这个二叔为榜样,多年苦功之后除了性格上不似李天旋以外,论文论武与他这位二叔已经相差不远。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将那《玉海经》看懂大半,剩下的部分又听懂了大半,不懂的准备日后向那位关师兄请教,如今他准备按那关师兄所言先试着练习打坐看自己能否进到那个抱元守一的境地。 身子在蒲团上坐定,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两个拇指相抵,呼吸平缓而悠长,李简在做完这些之后试着将自己的诸般神识从身外抽回,只专注于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就在四周开始一片寂静之时,他内心深处便诸般恶相丛生,都是那杀伐惨烈的洛景城之景,累累的伏尸,汩汩的献血,声嘶力竭的嘶吼和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一阵又一阵的战鼓不停的擂击着他的心房逼得他睁开双目大口喘息。 待平复下来之后他又重新开始入定,这一次他又看见自己的祖父在那洛景城的城头之上手执长剑左右搏杀,斑白的须发飘洒,如同一头狂怒的老狮子,忽然身子一震然后回手一剑便将那偷袭之人斩杀。 他还看见洛景城内伤病营里自己的二叔正躺在软床之上,平日里粗豪爽朗的人此时面如白纸,任凭军中郎中如何施救却如同死过去一般。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只要李简试着打坐入定,脑海中那出现的一幕幕都是让他心潮澎湃忍不住要仰天长啸的情景,他屡试屡败却屡败屡试直到听到谷内云牌敲响才知道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他此时无心进食,说不清是心绪烦乱还是心有牵挂,便站起身来在房间中踱来踱去直到看到屋内墙壁上挂着的长剑。 那剑是在洛景城临别之时祖父所赠,自己的祖父一生的功业都是握着这把剑创下的。 李简伸手将那长剑摘下,轻抚着黑漆兽皮的剑鞘片刻后抓住剑柄轻轻一拉,“苍”的一声剑鸣长剑出匣,锋利的长剑上那股森森的寒意很快就让躁动的李简清静了下来,而剑身之上一抹异样的流彩却让李简出神半刻,待回过神来,他便立即又返回蒲团之上坐定,将那长剑置于膝头其余仍按打坐入定之法。 抱元守一抱元守一,李简口中喃喃道,既然要守一,那这个一不见得非得是专注于自身吧,反正我只要入定就会心绪烦乱,那何不变通一下,改为守一守这宝剑试一试呢? 如同又回到洛景城那位带自己来这幼鸣谷的前辈引发的异变之时一样,李简此时的天地中一阵铮铮的剑鸣缭绕不断。 他东张西望左右搜寻却始终无法寻得这剑鸣的出处,索性不找了,他静下心来细细聆听剑鸣,猜测该是何等的绝世神兵才能发出如此悠长清越的鸣响,待不经意一瞥却发现一柄煌煌长剑就在自己身前不远之处,大喜之下他奋力向前急欲细观,哪知他向前那剑便也向前,他退那剑也退,那柄长剑始终与他若即若离的保持着一段距离,既然摸不到手里那就远远的细细看吧,那柄长剑古拙无华却有一股冷峭威严的气势,此时静若龙潜却仿佛随时可以一飞冲天而风雷大作,正是这种气势摄住了李简的全部心神,令他心向往之,目醉神迷。 云牌又敲响了,李简微微蹙了蹙眉,往日用膳的云牌可没敲这么多次的。 微微有些饥饿,他睁开眼准备起身去用晚膳,自己独创的法子竟然能克服心绪烦乱的难关进入到经书里那抱元守一的境地,这让他很是欣慰。 哪知走出自己的屋舍之后李简才惊讶的发现外面竟然是旭日东升、朝露尚凝,自己在那抱元守一的之境中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一夜。 第二卷:鹿谷幼鸣 九:境遇各不相同 这一日在春响堂用过早膳,汤萍与钱潮闲聊了几句后,便和彦煊溜溜达达的向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 彦煊本以为二人这是要回住所继续修行,哪知到了一处上山的岔路时汤萍却拉着她的手往山上走去。 “阿萍,我们不回去吗?去山上做什么?”彦煊不解的问。 “彦姐,修行嘛在哪里修都是一样的,我们住的房间里太逼仄狭窄了,来,我带你找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也是一样修行啊,不一定要闷在房间里的。”汤萍答道。 彦煊听罢便不再多言,随着汤萍一路向山上行去。汤萍所选的并不是什么高山,路上她还把小白放了出来,小白狐围着二人跑来跑去,欢快异常,不知不觉中,便行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之上,汤萍倒没什么,彦煊之前一直彦家的深宅大院里生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爬山,到了山顶之后早已是粉面飞霞,气喘不已。 汤萍见彦煊劳累,便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彦煊此时也不与她客气,问明白了是喝的,便拔开塞子喝了两口止渴定神。 “那里不错,”汤萍选中了一块干净平整的大青石,站在上面满意的四下里看了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跟着跳上来的小白把它赶走,就变戏法一般取出两个蒲团放在上面,然后对彦煊说道,“就这里吧,彦姐。” 彦煊过去,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刚喝了点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已经好多了,她对汤萍说道:“阿萍,要修行多久,我爬山才不会这样累得气都喘不过来?” 这个问题倒把汤萍逗乐了,她答道:“很快的,彦姐,真的很快的。”然后又扭脸对蹲在一旁的小白开口说道,“我和彦姐要用功了,你要乖乖的,不许乱跑,也不许给我们捣乱,做到了就让你在这里玩,做不到就只能把你再关进袋子里,明白吗?” 那小白一听,哪里愿意再回袋子里,忙跳到一边向汤萍点了点头。 把呼吸调匀后收摄心神,彦煊便和汤萍一起在这小山顶上开始用功修行。 不得不说汤萍选的这个地方着实不错,山虽不高,但却视野开阔。周围山木虽然茂密,但并不影响山岚吹拂,柔和的山风带着不知何处野花的甜香掠过二人的发丝和鼻翼。 彦煊很快便进又入了那抱元守一的奇异境界,她仿佛虚若无物般在这林间飘荡又仿佛和整个山林成为了一个整体,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能数清一阵微风之后究竟有多少叶子在沙沙作响。 几只蜂蝶正围着一株山花树盘旋,她细细审视之下却发现那些虫儿透明的翅翼挥动的竟是如此的缓慢,她越是凝视便越是如此,盯得久了那些虫儿就跟凝固在那里一般。 草丛中一只蚂蚁正拖着一颗几乎与它等身大的草籽回洞穴,六条细黑线般的短腿每次用力蹬在地上时,只要彦煊愿意便能听到一连串擂鼓般的咚咚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在东面越爬越高,煦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肩头和面颊上是如此的舒服,如同用温水沐浴一般。 一片柔弱的叶子经不住山风的撩拨,啪的一声随风而去,地上一粒草籽睡得够久了正努力的从土中探出一点点好奇的嫩芽,这一切都让彦煊看得如痴如醉。 不远处一只想捉虫吃的鸟儿在一棵高冠的大树上抓紧树皮转了几匝,坚硬细长的鸟嘴便在树干上啄了起来,不知为何,每啄一下竟然发出了云牌敲击的声响。 正待凑过去看那鸟儿,忽听得“彦姐,彦姐”远远得有人唤她,睁开眼睛看时却是汤萍正抱着小白对着她笑,彦煊再一细听果然听到了远处春响堂的云牌声,原来刚才那云牌声不是鸟儿发出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倏忽的就过去了,竟然到了午膳的时间。 午膳之后,两个丫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小憩了一阵子,待到要用功之时汤萍却又拉着彦煊跑了出去,彦煊便也由得她。 二人此次寻了一处水塘,一道山中清泉叮叮咚咚的注入到这水塘之中,水塘之中的水干净清冽,从另一侧静静的流出去,形成一条安静的溪流。二人便在水塘边上盘坐好。 汤萍还细细的看了看水中,发现水塘底下的水草之中似乎有鱼儿游动,便说过几日要寻个钓竿来这里玩。彦煊也觉得此处景致很是不错,不过她们可不是来这里看景的,便推了推汤萍的手臂,二人便在这水塘边上开始用功起来。 这一下午,彦煊觉得自己仿佛是一片落入这池塘中的叶子,静静的在水面漂浮着,身边就是倒映出的天上的白云蓝天,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正悠闲间却一不小心被一只跑到水面透气的鱼儿顶翻,在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然后她的心神便随着那鱼儿潜入到了水中,在树林一般的水草从中穿行又或者与其他的鱼儿一起追逐嬉戏。 直到落日西斜,两个丫头才有些不舍的离开这水塘边。 “阿萍,”彦煊一边走一边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按着那本《玉海经》的心法开始修行呢?” “彦姐,其实只要打坐之时能顺利进入那抱元守一就可以了,不过呢,我六爷爷曾跟我说过,这打坐的功夫是最基础的,现在我们修的《玉海经》是最基础的心法,将来入得内门修习其他各种高阶的心法,这打坐仍然是基础,我们两个虽然灵根不差,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必贪快,现在不妨可以把基础打得更牢一些,不差那几日的。” 彦煊听了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嗯,听你的,阿萍。” 与这二女的从容不同,钱潮却遇到了麻烦。 这麻烦的根源嘛,自然是他的灵根。 钱潮预料到自己的灵根大概会拖累自己的修行,但是在内心他却又不是很在意。如他幼时练字一般,看着自己父亲写的字龙飞凤舞、气势不凡,便是自己娘亲写的字也是娟挺秀丽,颇具灵性。只有他当时提起笔来落在纸上的却是横不平、竖不直,行笔之间如同醉汉推车、跛驴拉磨。 为此当初他还很生过自己的气,但是后来静下心神把自己贪玩的心思剔除,一本正经的按照字帖临来摹去,经以时日,最终他的字能让自己的父亲微微颔首,这让他心中极大满足。 不过练字可花了他几年的时间,而这修行嘛,在这幼鸣谷却只有一年,一年之后若不能入内门,那外门去不去还真没什么意思。一来钱潮觉得若入外门会很丢人,自己可是做什么都没有落在人后的;二来在这幼鸣谷若不能炼体成功,谁能保证在外门就能成功呢? 若是不成,回到钱家吗? 故而在钱潮能熟练的打坐进入抱元守一之后,便开始要修行那《玉海经》了。 将这《玉海经》读了一遍,放下书册,又在心中默诵了一遍,心中想着那短短几百字的要义,回忆那为自己开蒙的那位关山齐师兄曾着重讲解的章节、以及人体气脉关窍的分布,前后贯通之后,钱潮自认对这《玉海经》的理解已经融会贯通,便开始略带紧张的正式开始了。 然而却事与愿违,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体会一下修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哪知却如将一块石头扔进一口井中,本以为会听到扑通哗啦的石头入水后的水花泼溅声音,岂料那口井却如同无底的深渊,扔进去的石头似乎一直下坠却一直不曾到底。 他的丹田之处静悄悄,毫无异常,正如一口废弃的枯井一般,任凭钱潮如何按那《玉海经》的心法催动却一直毫无声息变化,直到云牌声响起,用午膳的时间到来,钱潮才悻悻的睁开眼睛,闷闷不乐的去了春响堂。 再回自己的住处,略作休息,钱潮便又重新开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感觉,自丹田之处仿佛一只细弱的蚂蚁爬出,畏畏缩缩得沿着钱潮的气脉慢慢的爬动,若不是钱潮时时关注催动的话,说不定要扭头爬回去,就这样勉勉强强的爬了一个周天之后,钱潮再睁开眼却已疲倦不堪。 房间一片黑暗,推开门才发现已经入夜,早已误了晚膳的时间,又因为心神倦怠,索性钱潮爬到床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用过早膳,钱潮便在自己的房间内重新盘坐,这一次与昨日相同,丹田之处依然如同枯井一般无声无息,临近午时钱潮又感觉到似乎一只细弱的黑蚁般的气息终于从丹田处慢慢而出,此时午膳的云牌敲响,索性钱潮也不去吃午饭了,专心的催动那股细弱的气息游走在自己的气脉关窍之间,当最终一个周天运行完毕时,早已日影西斜,估计不多时便是晚膳时间了。 这两日的修行让钱潮的心头一片愁云。 那日讲经之时,那位关山齐师兄曾说过,这修行甫始会有灵风入窍而如沐春风的感觉,时日久了则有泛舟湖中,虽无樯无橹却也能徐徐而行,运行周天之后人便可以耳聪目明,体轻身健。 关师兄说得很好,可是钱潮的感觉自己运功之时体内气息却如将死之人一般气若游丝,运行周天之后更是浑身倦怠,疲惫不堪。 没想到灵根差竟会如此拖累! 晚膳之时钱潮便匆匆的想回自己的居所,不想却被汤萍从后面唤住,那丫头关切的问了问钱潮修行的情形,钱潮不好说自己修行艰难,只说进益不大。 汤萍便告诉钱潮这修行要得乃是一个水磨工夫,切不可有一蹴而就的心思,平日里打坐修行不妨到这附近的山林之中找一安静之处,总比闷在房间里要好一些。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钱潮也依着汤萍所言,在谷中寻了一处山明水秀之地独自修行,可结果却依然如同前两日般让他失望。 或许是他心中起急,修行中守心不稳,后几天竟然出现了连续枯坐一天,丹田处连那丝细弱的气息也未曾出现的情形,这更是让钱潮焦虑不已。 不得已,在第五日,钱潮便去了听涛阁的小竹轩去找那关山齐师兄寻求指点。 这小竹轩位于听涛阁的最高层,不过待到了那里才发现等候在外的人竟然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女弟子结伴而来,面色即是紧张又是期盼。 钱潮耐心的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被唤进去,那关师兄盘坐在一张案子后面,乌蓬蓬的一头长发连个簪子都没用,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显得轻松写意。 行完礼,钱潮便向这关师兄请教起自己修行艰难之事。 那关师兄听完之后便拿几个《玉海经》中的问题来问钱潮,钱潮便一一作答。 听完之后那关师兄不由眉头微蹙,因为钱潮所答基本都为正解,可为何修为不顺呢? 于是那关师兄又问了问钱潮的灵根为何,然后就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告诉钱潮他对《玉海经》的理解并无偏差,这乃好事,让钱潮莫要心急,修行之事要徐徐而来,不可焦躁冒进,让他回去之后要心无旁骛、持之以恒、定然会有所收获便把他打发了出去。 钱潮明白,那位关师兄定然是猜到了自己的灵根一塌糊涂所以才会如此,他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有说些好话然后把自己打发走。 想到这里钱潮更是烦闷。 与钱潮的烦闷不同,汤萍和彦煊这两个丫头的进展倒是顺利,二人终于开始修习那《玉海经》。 由于资质俱佳,所以二人能顺利的催动丹田处的气息游走于体内各气脉关窍,完成一个周天之后彦煊终于体会到什么是飘飘欲仙的感觉,虽然仍是盘坐,但是感觉自己若是用指头轻轻的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就会漂浮起来。此时放眼看向四周,只觉光分五彩;目之所及,细微毫末之处也能分辨出来,心中的欢喜自是不能言表。 汤萍也是如此,之前她不曾用功,现在有个彦煊互相提携着,倒也不再犯懒,自是进益不慢。 同样的,李简也体会到了这修行的妙处,打坐几日之后他自觉能随意进入那抱元守一的境界之中,不过他的境界应当为抱元守剑才贴切。因为那《玉海经》还有一两处他尚不甚明白,因此也去了那小竹轩请教了那关师兄,不过他去得晚些,只在听涛阁的门口遇到了钱潮。 那关师兄照例问了问他的灵根,然后便耐心的为他解惑,直到李简对那《玉海经》通篇明了后才称谢离开。 然后那李简并未回自己的居所,而是信步而来随意寻了一处僻静的所在便席地打坐,按那《玉海经》的心法开始修行。 这李简的资质只是中上而已,他的进益比起汤萍彦煊二女来说要慢不少,饶是如此,若是钱潮能知晓李简第一次修《玉海经》的情况,估计都要羡慕死。 丹田气息在李简心念的催动之下沿着他周身气脉通关夺窍,待一个周天完毕,李简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然觉得这种感觉似乎很是熟悉,他身边周围山木林立,山风吹过之时,无论是树枝的轻摇还是绿叶婆的娑在他眼中已不再是散沙一片,而是有先有后、错落有致,他能清楚的知晓哪两根枝条会在何时碰触在一起,也能知晓哪片叶子最终不受风力而飘摇而去。这种感觉真如当日在洛景城头上血战之时他能感觉到每一柄砍向他的刀剑、刺向他的长矛,每一支射向他的羽箭会何时加身一般,不过当时他只以为那是自己在生死之间的本能迸发而已,却没想到一个周天的《玉海经》之后那种感觉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愈发的清晰明朗。 看来我注定了要来这里修行啊!李简心中一叹。 只有那资质最好的陆平川此时才是最无忧无虑的一个,他根本就没把那修行当成一回事,也根本没有修行,连日来钻山进岭,辨认野兽行迹,渴了在山泉边上喝两口,饿了寻几个野果子。他烤过野鸡蛋,掏过野蜂巢。今日不知从那里捕获了几只山鸡,便把那野鸡拔毛去肠收拾干净,穿在削尖的棍子上架在一堆篝火上烧烤,那烤出的油脂不时滴入火中兹兹作响,烤肉的香味伴着青烟在山林中飘荡。 此时却钱潮懊恼的推开门,待进入房间后便将自己扔在床上,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刚才晚膳之时,汤萍似是有话要问钱潮,见钱潮的脸色郁郁便止住了。 其实钱潮自己也很想问问汤萍,这《玉海经》究竟该如何修行,可是明明是自己的资质不佳才导致的如今修行的困境,就算是问她又有何用? 她会不会有办法解决这资质不佳的问题呢? 更不可能,就算她是世家子弟,可和自己一样也只是个炼体的小弟子而已,那关师兄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就算她有办法,她又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呢?以自己低劣的灵根,大概自己是要进那个外门的,你一个将来的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让一个大修士的孙女帮你呢?相识不久、又可说是萍水相逢,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春响堂用膳而已。 想到这里钱潮内心中那种初见世家子弟时的惶恐又回来了,而且更强烈,他知道这大概就是自卑吧。 可笑自己在那青铜马车上还教汤萍如何交朋友,现在看来汤萍的交友之道才是正理,你与别人相差太多的时候,就算别人肯折节下交,自己又如何高攀的起呢? 岂不是笑话一场? 他忽然响起柜子里还放着自己的包袱,里面有两本书,其中那本红皮的,乃是自己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的修行心得,老祖宗在自己临行时说过若是修行困顿煎熬则可以借鉴一二,否则便不要看,毕竟每个人修行都是不同的云云,难道现在自己还不够困顿煎熬吗? 霍得一下子,钱潮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了柜子。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钱潮的困境 李简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到一处山坡上的凉亭内去打坐修行,那里比较僻静,满眼的景色也很不错,所以他对那处凉亭很是喜爱。 这一日下午,李简运功行了几个周天,正在闭目之时却听得脚步声音由远而近的向他这里行来,仔细一听,人还不少,足有七八人之多。 睁开眼睛看时,果然如此,八个谷中少年对着他所在的凉亭而来,其中不乏身材壮硕,形容彪悍的。 几个人走到近前,并未理会李简,为首的一个大个子扭脸问道:“就是他吗?” 人群中一个少年说道:“就是他!” “哼!”那为首的少年看了看李简,他与李简不是一辆马车来的,自然不知道李简的厉害,更何况自己这边人多,因此不屑的上下扫了李简两眼,开口说道:“去,有仇报仇,他若敢还手我们便一起教训他!” 李简心中苦笑,对面人群中只有三个他有印象,知道还是那日在青铜马车中结的仇怨,也不答言从盘坐之处站了起来。 人群中有三个少年站在了李简面前,当先的一个看着李简,满脸的恶意笑了笑说:“你也有……”同时一个耳光便向李简面颊之上抽了过来。 他想说的是“你也有今天!” 就听“啪!”得一声脆响,就见那少年转着圈的向后倒去,倒在地上犹自捂着面颊冲着李简不可思议的叫骂:“你竟敢……” 这次他想说的是“你竟敢打我!” 这群少年见此一下就有些惊慌了,他们大多没有看清自己的同伴如何被反抽了一记耳光。为首的那个少年羞恼不已,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八个人会敌不过一个人,于是开口骂道:“反了反了!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看我不收拾你!” 李简自幼父母双亡,那少年如此骂他当真是直戳他的痛处,他不由面色一寒,直直得向那伙少年走了过去。 云牌响起,又到了晚膳的时间。 汤萍和彦煊坐在一起,她漫不经心的用手里的筷子拨弄着面前的菜蔬,却在默默数着这春响堂内用膳的人,心底盘算的却是二十多日了,那个钱小子一直是要么午膳不来,要么是晚膳不来,就算来了也是行色匆匆,吃完就走。 从那小子的面色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修行似乎不是那么顺利。以他的聪慧那本《玉海经》不可能难道他,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实际的修行上。 这修行嘛,说难其实也不难,尤其在众人现在这炼体阶段,按部就班就可以。 唯有灵根才是真正的关键,若是灵根差了,那可就难了,现在看来那钱潮应该是问题出在他的灵根上,这灵根差该用什么法子呢? 这还真不好办呀,先天的不足,后天想补实在太难了,别说自己,放眼整个修行界也没听说什么办法能凭空帮人修补灵根的,唉!可真难啊。 正想着就见春响堂门口人影一动又有人进来,她看了过去,却不是钱潮,乃是身量比钱潮高大些的李简,就见李简稳稳的走向一张没有人的食案,往日里他一丝不苟,不过今日衣袍之上却多了些青草泥印。 待二女用完晚膳便一起向外走去,站起身来时汤萍才发现今日这春响堂内空着的食案比往日都多,好像那个叫陆平川的大家伙也没来。汤萍心中倒是很想帮一帮这个钱小子,毕竟整个谷中能说上几句话的人的确不多,除了身边的彦姐,剩下的大概也就是那个小子了,希望他能过这一关吧,不然将来可就没人和自己斗嘴了。 彦煊任由汤萍挽着她的手臂,她偷眼看了看汤萍,凭着女儿家细腻的心思她能感觉到这个丫头有心事,这让她有些担心,不过汤萍不说自己却也不好贸然开口去问,哎!算了,再看几日,若这丫头还是如此,自己怎么着也要好好的问一问了。 此时在远离春响堂的山林之中,暮色之下一堆篝火正在燃烧,陆平川和钱潮正坐在火堆前,火堆上还架着几只烤的焦黄、正冒热气的野鸡,而钱潮则抓着一只烤熟的兔腿大啃着,看样子是饿坏了,吃得一点仪容都没有,弄得满脸的油腻,这幅样子连陆平川看了都觉得好笑。 终于一只兔腿啃完,钱潮的心神才稳定下来,不过看起来仍然不饱,便用手去撕那兔子另一只烤熟的后腿。 陆平川手里也撕扯着一只烤熟的野鸡,他看着钱潮的吃相,暗道这个斯文的小兄弟能有这幅吃相肯定是饿坏了,便问道:“钱兄弟,你这些日子一直往外跑,在忙些什么呢?” “我最近天天去那个小莲花湖那里。” “小莲花湖?好像听人说起过那里,不过那里好像不近,你去那里做什么?”陆平川好奇的问。 “是挺远的,一天一个来回也就差不多了,中午在那里只吃了几个野果,想着晚上赶回来,结果还是晚了,若不是遇到你陆兄,估计晚上又要饿一夜了。” “我也想过去那里转转,这里附近没什么大家伙,也就点子兔子和野鸡,那里远一些,该有点儿好东西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去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钱潮抬起头看了看陆平川,这位陆兄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在他心中隐隐的那个想法当中,陆兄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自己的修行还是没有半分的起色,若自己当真不能修行,哪里还有心思顾着别的? 唉,自己还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就别急着想要帮别人了。 不过他还是对陆平川说道:“陆兄,我去小莲花湖乃是为的修行一事,不瞒陆兄,我的资质实在是差的很,几乎不能修行,所以现在我在找一处地方,那处地方若是找到了我的修行便有希望,若是找不到,那就麻烦了,还要……还要继续寻找。” “什么地方?要不明天我和你一起找,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找要快些。”陆平川说道。 “很不好找啊!”钱潮叹了口气,“我用的是最笨的法子,就是找到一个地方便打坐修行一阵子试试,地方若对则修行的时候是能感觉到的,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若是找到了,那我们在那个地方修行真是事半功倍呀!” “额……你说什么倍?” 钱潮这才想起这个陆兄很可能大字不认识几个,便说道:“就是找到那个地方后在那里修行会很有好处,比在别的地方修行要快得多。” “哦,这样啊。”陆平川这才明白,不过他对修行一事很不放在心上,“咳,修行什么呀,我就不在乎,大不了这一年之后我就还回我的陆家庄,哼,那老头肯定是在骗我,用两杯酒就把我哄骗到了这里,还说这里……这里多么多么好的,我看也不过如此!” 钱潮抬起头惊奇的看着陆平川说道:“一年?陆兄,不对呀,那日那位关师兄在听涛阁说的若一年后不能入内门则要入外门的,在外门呆五年,这五年如果还不能进入炼气才会被遣返回乡的,若你不想修行,最早也要六年后才能回去的。难道你不知道?” “啊!”陆平川这时才慌张起来,“怎么是六年,不是一年吗?咳!就说那老东西不能信,果然害我,一年之后还有五年,我怎么没听到,难道我当时瞌睡了?糟糕糟糕!” 钱潮听了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若能找到那个地方一定拉上这位陆兄,强按着也要让他好好修行,这个人虽然头脑不太灵光,但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对了,陆兄,你这野鸡的毛在哪里?”钱潮突然问道。 “拔下来就丢了,要它做什么,哦,在那边。”陆平川指了个方向。 钱潮点了点头,一会儿要去看看捡拾几片带在身上。 “哎对了,钱兄弟,你在这谷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正在啃着鸡肉的陆平川忽然想到什么,对钱潮说。 “哦?”钱潮听了心中一动,马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嗯,也没什么大事,这些日子你经常跑出去,有几次我睡起的晚,就看见有几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围着你的房子,还偷偷的从门窗向里面看,被我骂过几次就都跑了,最近好像没见过那些家伙。” 钱潮点了点头,这幼鸣谷内若说他得罪过谁,也就一个,在那青铜马车之上被他狠狠得罪过的秦随诂,听这陆兄这么说,打自己主意的八成是这个人。原来这位秦公子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呀!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加几分小心了。 “我的确得罪过一个人,不过却不是在谷中,而是在来这里的路上。”然后钱潮便把在青铜马车之上发生的事情给陆平川说了一遍,但是把其中汤萍的那一部分隐去了。 “原来这么回事啊,这帮家伙我也看他们不顺眼,一帮男不男女不女的鸟人,下次再遇到我便帮你把他们打发了。” 说起来钱潮这段日子一直十分的辛苦,那日晚间觉得自己修行无望,便想打开自己那位老祖宗钱瘦麟临别赠予的那本红色封皮的书来看一看,准备借鉴一下那位老祖宗的修行之道。 然而柜子也打开了,包袱也解开了,他看着包袱内那本红色封面的书心中却又十分的不甘。 这才几日,难道就要放弃了吗? 平日里还自诩聪明无比,难道现在就没有办法了? 钱潮平时都已或是调皮或是乖巧的机灵示人,但实际上他的性格颇似他的父亲,心底十分倔强,最终他心中的倔强占据了上风,伸出去的手没有打开那本书而是又把那包袱皮系好,柜子关上。 可哪想到又是几天的修行,自己还是同以前一样,受困于自身的灵根资质,枯坐几日、毫无进益。随之而来的便是心中的坚持又一点一点的消弭掉了。 再一次打开柜子,解开包袱,钱潮却又犹豫了,他并不是一个游移不定的人,但是这件事却关系到他心中对自己的评价,所以心中还是十分的挣扎的。 不服气啊! 再一次将包袱系好,柜子关上,躺在床上生了自己半夜的气便沉沉的睡去了。 不过如何生自己的气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补救自己那糟糕的灵根,有些先天不足的事情不是自己发发狠就能解决的。 几日后又试过各种办法的钱潮当真是绝望了,自己的躯体就像一段朽腐的木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那《玉海经》产生半点的反应,当真是急的他双目发赤、口内生疮。 第三次站在自己房内的柜子前,钱潮心底的坚持与妥协斗争了很久,最后想到在这幼鸣谷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转眼就会过去的,若不能修行,难道真的要去那外门吗? 想到这里,钱潮最终还是打开了包袱,不过面对那本红色封皮的书时他又在心中斗争不已:有了这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这一次老祖宗的书或许可以帮自己,那以后呢?老祖宗也只能帮自己这一次,难道以后自己遇到难处不好解决便要到处寻人帮忙不成吗? 万事开头难,这开头自己就要败下阵来,那以后还如何再鼓起锐气呢? 最终他还是把手伸了进去,不过取出的却不是那本红色封皮的书,而是另一本。 他到底还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不过这长夜漫漫,他被心底的烦乱弄得毫无睡意,左右睡不着,不如看看这本老祖宗说过可以看的书解解闷,修行的事明天再继续。 这本书封皮是蓝色的绢绫,上面又自己那位名为钱瘦麟的老祖宗手书的几个字“五灵札记”。 书中所记录的内容十分杂也十分散,看得出乃是钱瘦麟从五灵宗返回钱家后闲来无事,想到什么就记下什么。钱潮看书十分的快,心中默默的给这位老祖宗细分着条理。 在他看来钱瘦麟主要记录的分为三类:一是对五灵宗内各种规矩、禁忌的详细记录;二是炼气弟子为了多挣一些被称为“灵石”的东西要到宗内一处叫“敬事院”的地方去领差遣,这里记录多为钱瘦麟这些年来为敬事院办差遣都去过什么地方,各有什么物产,价值几何,有何风险等;三则是记录的关于他如何受伤一事。 读到这里钱潮便知道自己的老祖宗深恨一个叫做尹况之人。 这个尹况与钱瘦麟还有三位炼气修士一起为敬事院外出办事,结果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危险,他们遇到的是一种被称为“赤魈”的妖兽。这种妖兽凶猛异常非是他们五人所能敌,在那赤魈突袭之时,那个尹况的情况最为危险,钱瘦麟不忍同来伙伴命丧妖兽之口便出手救助,哪知尹况脱险后与另外三位修士见赤魈难敌,竟然弃钱瘦麟不顾各自逃了!无奈钱瘦麟只得与那赤魈相斗,拼得受了一身的重伤最终逃得一命,但也是重伤而归,而且丹田之处受伤最重,这修行的路也算是走到了头,在师门又百般努力无果后,无奈之下向师门请求返回的钱家。 看到这里钱潮不禁心中一阵慨叹,看来这好人还真不是随便做的。想到这里他又琢磨如果自己将来也要为那敬事院做事在外面遇到危险该如何呢?想了一会儿不禁又骂自己蠢,自己修行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却想得那么远,有什么用! 其余记录的便是这位钱瘦麟在宗内多年所见识过的和听别人说过的一些轶闻,倒也有趣。 其中最让钱潮感兴趣的却是钱瘦麟关于灵脉的记载,这灵脉嘛乃是修行的根本,虽说修士修行乃是吸收这天地之间的灵气,这灵气天下各处都有,但是灵脉则是灵气浓于其他各处的所在。 比如天下各地都有名山大川,简言之便是山脉和水脉,这灵气自然也有灵脉,不过是飘渺难寻而已。 据钱瘦麟所记,五灵宗乃是一个罕有的灵脉汇聚之地,听人言似乎是有五大灵脉汇聚于此,所以五灵宗的前辈们识得此宝地后才在此开宗立派,宗内也是因此人才辈出,其中高阶修士更是数不胜数。 这灵脉的好处嘛,钱瘦麟自己并未亲自体验过,不过他在书中记录修士自筑基起便可自行开辟洞府居住,若是洞府能依着一处灵脉而建,那在其中修行起来则是受用无穷。不过书中这钱瘦麟还说到汇聚于五灵宗的灵脉多似乎为空行灵脉,宗内五门也只有高阶修士才可以受用。 这钱瘦麟的灵根看来与钱潮相似,苦修多年进益不大,自然也就无缘灵脉了。 不过这钱瘦麟在记录灵脉对于修士的好处时有一句话让钱潮怦然心动。 “灵脉之妙,蒙童亦可受之”,这蒙童所指的,难道不是自己这些在幼鸣谷内炼体的弟子吗?钱潮看到这里,对照书中前后确认了这一点。 只是,这灵脉又去哪儿找呢,他摇了摇头。 继续看下去,钱瘦麟还记录着除了五灵宗,周围还有几处小的灵脉汇聚之地,还有几个地名列在后面,看来就是那些小的灵脉汇聚之地,钱潮一一看着那些地名,都很陌生,但当看到一处地名之时钱潮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撞击了胸口几下。 小莲花湖。 小莲花湖不就在幼鸣谷附近吗?怎么那里居然是一处灵脉汇聚之地? 钱潮把头从书册上抬起来,在房间之中扭头看向了小莲花湖的方向。 那里有灵脉,那里竟然有灵脉! 灵脉之妙,蒙童亦可受之! 可是该如何寻找灵脉呢,钱潮翻着手里的书,有了,在记录钱瘦麟外出为敬事院做事的那里记录了一些“师兄曾言灵脉经行之处,以应光鱼目试之,鱼目有光,则灵脉也。若无应光,亦可以鸿毛试之,鸿毛悬而不堕,则当为灵脉”。 看到这里钱潮又有些疑惑,有这手段能寻到灵脉,那为何自己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不去找寻一处灵脉修行呢?百多年的时光仍然是一个炼气修士? 带着这些疑问钱潮将钱瘦麟的这本《五灵札记》又继续看了下去,最终他明白自己的这位老祖宗不是没找过灵脉,而是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找。炼气弟子日常在宗门之内出去修行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才能多得几块灵石和丹药上了,说起修行,五灵宗内灵气之浓已经足够弟子修行,不必再花心思去寻那缥缈难觅的灵脉。 所谓灵脉乃是如同山脉、水脉一般灵气浓郁连绵的所在。 灵脉的分布如同日常所见的风一般,譬如某地常年刮南风,这南风每年何时会经过此地,风力的大小,何时风会停歇都有一定之数,既可以被人们察觉到,也可以被记录于纸上,基本不会发生改变。这灵脉便也如此,经年累月得按照同样的路线行进,只不过除了修士常人很难知晓罢了。 此外这灵脉也分大小的,大的如汇聚入五灵宗的所谓的五大灵脉,小一些的如汇聚入小莲花湖的灵脉,至于其他则是灵脉的一些细枝末节,譬如一株大树,有树干,有枝杈,还有细枝和树叶。这树干便可比作那五灵宗的大灵脉,枝杈则为小莲花湖的灵脉,其余细枝和树叶则为小灵脉。 风过之时,树干不动,枝杈亦不轻摇,只有细枝和树叶随风而舞。 钱瘦麟所说的灵脉乃是这如同细枝和树叶的小灵脉而已,这些小的灵脉时有时无,踪迹难觅,若能找到且善加利用对修士而言尤其是低阶的修士往往受益无穷。 钱潮将书放回包袱之内,将柜子关闭,整个人躺在床上,静夜之中内心却如同市集般嘈杂。 小莲花湖竟然有灵脉! 小莲花湖有多远?好像不远,翻过一座山梁便是。 我能不能找到? 不找当然找不到。 如何找,应光鱼眼那里能弄到?听都没听说的东西,那鱼什么样子,附近的河水里有没有?用渔网还是用钓竿? 鸿毛?别的鸟毛能用吗?我怎么抓鸟,好像用网也能抓鸟。 最终他沉沉睡去。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一:悬而不堕 此后数日,钱潮便天天出现在这小莲花湖。 这小莲花湖的景色秀丽旖旎,只是离谷中众人的居所较远,因此才很少有人来此。 这里的湖水碧蓝,看得出湖面虽然并不宽广,但是这湖水却是极深。湖中一座小岛,周围有五座山,山形或是峥嵘嶙峋或是圆润毓秀,分别是剑痕岭、赤草山、柏崖峰、洗月天池和跳泉山。 五座山在位置上如同一朵莲花的五片花瓣将这片湖水围在正中,而湖中的小岛则为这朵莲花花蕊处的莲蓬,因此这小岛名字便是“莲蓬岛”。 幼鸣谷所在乃是一个四季长春之地,五座小山和湖中的莲蓬岛上都是各色的山花烂漫。 钱潮初到这里时不由暗赞这里当真是一个气韵绝佳、景色脱俗的钟灵宝地。不过他到此无心风景,略略的看了看这小莲花湖附近的山势分布,便开始寻找这里的灵脉。 他的办法很简单,想法也更简单,既然这小莲花湖是一个灵脉汇聚之处,湖水也不大,那么我便在这湖边依次找地方打坐修行,若是身处灵脉之中,则修行之时必有异象自己能感觉得到。 哪知多日的辛苦,他分别在周围五座山上以及邻近的湖边打坐,行迹几乎围着湖水画了一个大圆,修行之时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象发生。 后来他把目光便放在湖中央的莲蓬岛上。 可是如果能过去呢,他用手试了试湖水,发现此时湖水竟然是冰凉的,其实试也没用,钱潮并不会水,无奈之下他只得继续在周围五座山上打主意,这样又过了多日。 这些日子来钱潮往返于小莲花湖和幼鸣谷之间,虽说不是特别遥远,但对于他来说一日却只能打一个来回,不可能回幼鸣谷吃午饭的。不然就算不考虑他的体力也要考虑在这湖边能找寻的时间够不够,所以早膳用过他就急急的向小莲花湖赶,待到正午之时便在小莲花湖附近寻些野果充饥,等日影西斜时便要返回幼鸣谷,不然耽误了晚膳自己就要饿一夜肚子了。 这天下午他动身晚了,隐隐的似乎听到了幼鸣谷方向传来的云牌的声音,看来自己无论如何是赶不及到春响堂用晚膳了。 钱潮本来以为要饿肚子了,正懊恼间,哪知却在林子里遇到了正在烤野味的陆平川,算是救了他的肚子。 此后几日钱潮依然在小莲花湖那里,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也在慢慢的沉了下去。 这灵脉还真是太难找了,难怪自己那个老祖宗没有把心思花在上面。 “还真是难找啊!”这一日钱潮在五座小山其中的剑痕岩上盘坐,山不高,湖不大,这些日子他算将这里寻遍了。 “老祖宗的书里说过,灵脉可分三种,行于空中的,行于地上的和行于地下的,五灵宗汇聚的都是空行灵脉,难道这小莲花湖也是如此吗?”他站起身来看了看附近的山势水势,“就怕是行于地下的,难道还要让我挖坑去找不成吗?” 行于地上的不太可能,钱潮已经将这里都寻遍了。 若是行于地下的,那钱潮就可以死心了。 现在只能赌这小莲花湖汇聚的是空行灵脉,行于空中的的那种。 可就算是行于空中的灵脉,又该如何去找呢? 钱潮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在家中胡乱读书的时候看过的一本关于堪舆之术的书,他对其中关于相地之术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其中关于山、水、风的一些说法倒是很有印象。 写那本书的人认为这三者基本是相互关联的,高明的风水师看到山脉的走向大致可以推断此处水脉的位置,以及此地经常刮什么样的风也可以算个大概,简言之就是山、水和风可以拧在一起相互关联,既然这三者可以相互关联,那么这互相关联的会不会还有灵脉呢?他站在山顶四下里张望,特别是望向幼鸣谷方向时心中一个猜想便冒了起来。 已是艳阳高照,临近午时,汤萍和彦煊两个丫头此时也是用功完毕,便都在盘坐之中睁开眼来。 此时的阳光已经炽烈刺目,常人是不能直视的,但是在彦煊看来此时的太阳就是空中一个鹅黄色的亮圆,阳光也是温煦的,正眼去看丝毫不觉刺目,她对此已经不觉得如何惊奇,扭头看了看正在伸懒腰一样舒展自己的汤萍问道:“阿萍,那些炼气的师兄们登这座山当真要比我们省力得多吗?” 原来早上登山之时二女闲谈,说道了炼气弟子登这样的小山如闲庭信步一般。如今彦煊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再登山之时那气喘腿软的情形早就不见,不禁令她十分的惊喜。 汤萍听了笑了,将高举的双臂放下说道:“彦姐,炼气弟子入门要学的就有御空之术,这样的小山他们轻飘飘的就能飞上来,高阶一些的炼气弟子还可以驾驭自己的灵器直接飞上来,总之一旦成为炼气弟子,用腿走路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少的。” 彦煊点了点头,对汤萍所描述的她还是颇为神往的。又看了看汤萍,她又开口问道:“我们这些日子练功,你带着我上午一个地方,下午一个地方的换来换去,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一个整天,你上次还说那个修在瀑布上面的小亭子景色非常好呢,怎么就不再去了呢?” “你猜呀?”汤萍答道。 “要我猜呀,你这换来换去的,练功倒像是其次,好像你在找……在找什么一样?”彦煊只是猜测,不过她还真不确定汤萍到底找的是什么。 “没错,彦姐,我的确是想要找点东西,不过还真是不好找,咳,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呢!” “阿萍,你到底在找什么,说一说,我们也可以一起找啊。” “呵呵,彦姐,我们就是在一起找啊!”汤萍笑着说,见彦煊不解的样子又说道“我在找的是灵脉。” “灵脉?那是什么?”彦煊不解的问。 “彦姐,我们现在只是宗门的炼体弟子,说起来都算不上真正的修士,不过包括我们,那些炼气的和筑基的修士,还有像我六爷爷那样的结丹修士甚至更高阶的大修士,所有人修行其实说得简单些,就是通过修炼不同的心法来吸收这天地之间的灵气,这灵气天地之间到处都有,只不过有的地方多一些有的地方少一些罢了,灵气多的地方嘛很有可能就是有灵脉的地方。” 看着彦煊仍然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汤萍站起身来拉着彦煊说:“也快午膳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说着她跺了跺脚又说:“我们脚下是山,这山嘛简单来说就是土石积累隆起于地面的地方,看那里,”汤萍指着山脚下一条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小河,“水多的地方就是河。水不多的地方人们找水就要向下挖井才能找到水源,对吧?” 汤萍示意彦煊去看四周连绵的群山,“山和山相连,你看,它们一座挨着一座的,虽然有的高一些有的低一些但是仍然是连成一体,这呢就是山脉。” “水也一样,水多的地方就会成为泉水、溪水,再汇聚成河流。” “灵气也是一样,虽说天地之间到处都有灵气,但是总有浓郁一些的也就有淡薄一些的地方,这些浓郁的灵气连接起来就是灵脉。” “那灵脉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才能找的到?”彦煊问道。 “灵脉是没有样子的,彦姐,就好像风,我们看到风是因为树木枝叶摇动又或者风里面裹挟了黄沙落叶才能让我们看到听到,否则就只能吹过的时候感觉到。” “那怎么找你说的那个灵脉?”彦煊问道。 “我们不就在找吗?”汤萍一笑,“不过这却是个笨办法。灵脉中既然灵气浓郁,如果身处灵脉之中,那我们一修行就那感应出来,就像饮惯淡酒的人若是不小心喝下一杯烈酒立刻就会被呛得咳嗽面呈酡色甚至直接醉倒一样。” “我们在灵脉中修行会明显察觉到与平时不同,至少应该是进益比平时要大得多,只不过我也从来没在灵脉中修行过,只是听人说过灵脉的种种好处而已,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的,而且我现在也只有这一个笨法子来找灵脉。唉,现在看真不知道这幼鸣谷到底有没有灵脉,按说是应该有的。” “不过呢,彦姐,以我们两个的资质,就算没有那灵脉也一样能入那内门的,若能找到那灵脉自然是好事,找不到也没什么的。” 听到这里,彦煊却开口道:“阿萍,我问你,这灵脉你其实并不是为自己所找的,对不对?” “对呀,这灵脉若真的找到了对我们来说无非是锦上添花,对那个钱小子则是雪中送炭了。”汤萍随口答道。 这可让彦煊惊奇了,她本以为自己这样一问,汤萍回答起来必会扭扭捏捏的,没想到她竟回答的如此大方,不由得彦煊又追问道:“哦,怎么说?” “你没注意到吗?好长时间了,那小子气色就不太对,行色匆匆的,像个躲债鬼一样,就连用膳之时也经常看不到他,我估计能把他逼成这样的就只有修行这一件事,以那小子的聪明,对经文的理解上必不成问题,那就只有一件事困扰他,必然是他资质不佳导致修行不顺,若我能找到这灵脉,也算是帮了他一把。唉,只可惜这灵脉是真不好找。” “那钱潮……” 彦煊还没问完,汤萍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接口道:“来的时候就在一起啊,车里虽然人多,可是能说上话的却没几个,闷得很,不过那小子倒是蛮有趣的一个人,不但鬼点子多,还能下得一手好棋,嗯,就是太爱捉弄人了……” 正说着,汤萍忽然察觉到彦煊看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有另一层意思,她马上明白过来顿时大窘,忙分辨道“喂,彦姐,你可不要乱想啊,那小子还入不得我的法眼,我就是觉得他还算有趣而已!” “哦,”彦煊轻笑着点了点头,又歪头看着汤萍,促狭的笑着说“阿萍啊……你可是和人家有过婚约的哦!”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这下可把汤萍气极,羞得满面飞霞,对着彦煊道:“彦姐……你……看我不撕你的嘴。”说完便追了过去。 两个丫头一路从山顶闹到快到山下之时,彦煊忽然看见什么,忙止住汤萍,说道:“阿萍,你看那边,他们在做什么?” 汤萍住了手,顺着彦煊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远远的看见十几个少年将另外三个少年围在正当中,为首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似乎问了那当中三个少年什么,不知道那三个少年说了什么,就见那身形高大的少年忽然一巴掌抽在一人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马上其余的人一齐动手,对着当中那三个少年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啊!”彦煊惊呼起来,“他们在打架!” “彦姐,那不是打架,”汤萍看着撇了撇嘴,“那是在打人,打架可是两边一齐互殴的。” “他们……他们为何如此啊?”彦煊都有些不敢看了,那边被打的三人都倒地了,可是那伙围住他们的人却一直不依不饶的殴打着那三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还不是那些世家子弟的臭毛病,一个个飞扬跋扈、惹是生非的,哼!一群酒囊饭袋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说着汤萍便拉着彦煊准备离开。 “这里可是幼鸣谷,难道这事就没人管吗?”彦煊问道。 “谁会管啊,宗门的那几个师兄?他们才懒得理呢,只要不出人命,他们才不会理会这些事情呢。” “可是那样打人,只怕真的会把人打坏的。” “彦姐,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两个女儿家去跟他们那帮混小子打一架?你放心,他们也有分寸,都是逞强争胜,打得都是面子架,一方服软也就罢了。” “唉!真的好吓人!”彦煊道。 汤萍正要告诉彦煊日后入了宗门在修行界行走之时才是最吓人的,修士之间若有仇怨在外面遇到了交起手来那才是不死不休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吓坏了她。 二女继续下山,沿着山路一拐便将那打架的甩在了身后,不过走了没几步汤萍却拉住了彦煊,说道:“我说那边为什么打架,原来正主在这儿,动手打人的都是一群没脑子的,有脑子的躲在这里看热闹,呶!” 彦煊看过去,发现前面不远一棵树下,一个少年正负手站在那里,从他望的方向看,正是在看那边打架的那群人。 汤萍向前两步冲着那个少年就大声说道:“秦公子啊!看别人打架有什么意思,一个男儿家家的,若为痛快应该自己去一拳一脚的打出来,躲在这里远远的看热闹能有什么味道!” 那少年忽听有人说话,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是汤萍时便是一笑,转身便从树下走向汤萍,来到近前先是微微行了一礼才开口道:“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汤姑娘。”他似乎并不认识彦煊只是微笑着向彦煊点了点头。 彦煊见这少年似乎比自己年长几岁,身量高大适中,身材颀长挺拔,一身谷中弟子的青袍穿在身上显得干净得体。往脸上看,那少年面皮白皙,剑眉星目,看上去倒是个翩翩少年郎,只不过给她的感觉此人目光深邃、心机深沉,尤其让她不太舒服的是那人散发出来的的一股骄矜之气。 “巧?不巧吧,若真的巧的话,那秦公子这些日子来指挥若定,让一帮傻子为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我定然都能看见,说不定还会为秦公子鼓掌喝彩,刚才那山下的估计都是小场面吧,对不对,秦公子?”汤萍说道。 彦煊听完对汤萍认识那少年并不很惊讶,但是却发现汤萍对那少年一点儿都不客气甚至她还察觉似乎汤萍对那少年还抱有戒备和敌意。 那少年却一点也不在意,仍然微笑着说道:“汤姑娘误会了,在下也是修行了一上午,偶尔路过这里无意中看见那里有人在打架而已。这已经临近午时了,该敲云牌了,不若我们一起去那春响堂如何?” “别,千万别。”汤萍拒绝道,“秦公子,我们姐妹二人还要在这谷中清清白白做人呢,可不敢跟你扯上任何关系,就此别过!”说着拉着彦煊便走。 “如此……好吧,那二位姑娘慢走。”那少年听了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对二女微微又行了一个礼送给她们。 只不过他行完礼直起身时再看向汤萍背影的目光却已慢慢转冷。 “阿萍,你认识那个人,怎么对他那么不客气?”待走得远一些,彦煊回头看了看估计那人不会听到自己说话时才问道。 汤萍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先叹了口气说道:“人若是傻而又知道自己傻,还能安分无忧。就怕是傻而又不自知的,这样的人觉得自己了不起又经不起别人撩拨,头脑一热就成了别人的爪牙,那边打人的那些家伙基本上就是不自知的傻子。” “那些人虽然可恨但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就是撺掇着这帮傻子为自己打东打西的人,这种人使唤傻子使唤惯了,便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 汤萍说完看了看彦煊,见她不是很明白,又说“那个人叫秦随诂,最是可恶,出身一个修行大世家,和我们汤家差不多,两家也是颇有渊源,这个秦随诂是我的一个大麻烦,唉,想起来就烦,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的,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吧,总之那是个爱搅风搅雨又总喜欢置身事外的家伙,将来就算入了内门也一定要小心提防他。”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 就在二女携手去那春响堂之时,在幼鸣谷中一处山梁之上,钱潮呆立在一块巨石旁,怔怔的盯着面前一物。 那是一片雉鸡羽毛,色彩斑斓,在阳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五彩的光。 说起来这片羽毛还是从陆平川那里得来的,陆平川下了不少的套子,捉了不少的野鸡,自然这些野鸡都被他烤了之后下了肚,这羽毛自然是在烧烤之前拔下来的。 不过钱潮面前这一片羽毛现在却是静静的悬在他的面前,上面没有线牵着,下面也没有手托着,此时正午,并没有山风吹拂,那片羽毛就那么静悄悄的悬在钱潮的面前。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二:第一次修行,好险 钱潮竭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澎湃激动,手略微哆嗦的又从袖中取出一片羽毛来,轻轻的举过头顶,然后心中默念些什么,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指,由于手指的颤抖,那羽毛慢慢的旋转翻滚,但不管如何动,却始终没有落向地面。 “师兄曾言灵脉经行之处,以应光鱼目试之,鱼目有光,则灵脉也。若无应光,亦可以鸿毛试之,鸿毛悬而不堕,则当为灵脉。” 他在心中将钱瘦麟那本《五灵札记》上关于如何寻找灵脉的那段话默诵了一遍。 看来就是这里了。 不过要验证真伪,还须最笨也是最实用的法子。 稳了稳激荡的心神,钱潮在柔软的草地上席地盘坐,头顶之上就是那两片羽毛,按照打坐的规矩坐好之后,严守心神,很快便进入那抱元守一之中,然后才开始试探着按照《玉海经》的经文开始运动心法。 这《玉海经》的心法钱潮不知道早已运行过多少次了,每一次自己的丹田都如枯井一般毫无声息,勉强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感觉也如弱蚁爬行一般令人失望不已,而且每次修行之后的身体的疲惫和心中的焦虑都在折磨这钱潮,已经好多日子了。 所以这一次他是诚惶诚恐,生怕再经历一次失败。 就见闭目打坐中的钱潮忽然面上潮红涌动,身体竟然微微颤动。 起先的感觉如同无数只柔夷玉手在自己周身上下各处抚弄,弄得他酥痒难堪,但是紧接着自己那如同枯井一般的丹田今日却同大汛之时江堤的决口一般,汹涌肆虐的气息如同洪水猛兽在他体内各处脉络横冲直撞。 钱潮当真是又喜又惊。 开始喜的是看来自己是终于找到了灵脉,今后修行必然不会再那么艰难,进那内门也有望了。 后来惊得是体内这气息该如何控制,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很快钱潮发现就算他现在想停下来都做不到。 那股气息他根本无法控制,如同一群受惊的野马在草地上四散飞奔,时间久了钱潮的经络脏腑会被这霸道的气息冲击的支离破碎,而钱潮的身体此时却僵硬无比,似是被无数只不怀好意的大手死死的按在那里,紧紧的桎梏住,挣扎不开。 只见钱潮一会儿腹胀如鼓,一会儿又胸塌如陷,别说面色,就算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都是殷红之色。 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钱潮就会口鼻出血、暴亡于此了。 处在极度慌乱中的钱潮也无良策,只得无奈的一次次徒劳无功的运动那《玉海经》的心法,意图使那暴虐般的气息平复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潮开始汗出如雨,连日来奔波早已脏破不堪的青袍被他汗水打透,头脸之上也是如同水洗一般,但是此时他的面色却稍稍的平复了一些,隐隐的他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些吸力,那两片羽毛都向他落去,一片落在他头顶,一片落在肩头。 钱潮开始打坐练功之时,谷内春响堂的云牌便敲过了,谷中弟子们陆陆续续的去用膳。 春响堂内,汤萍见到了陆平川,她知道陆平川与钱潮住得近,便坐在了陆平川的旁边,用膳之时还问了问陆平川是否知道钱潮哪里去了,只是陆平川此时一是真不知道钱潮在哪里,二是钱潮交待过不要对别人说起他去小莲花湖的事情,所以便对汤萍说他不知道,汤萍听了只得作罢。 午膳结束,众弟子或是回去休息或是各找地方用功又或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玩耍胡闹均都各自散去了,汤萍无奈也只得跟着彦煊走了。 慢慢的过午的太阳向西而去,随着山风的吹拂树的影子在地面之上也变得越来越长,天色也就渐渐的暗了下来,当太阳在西方的天际成为一个暗红的圆时,春响堂的云牌又响了起来,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汤萍和彦煊在春响堂内,这次不但钱潮没有看到,就连陆平川都没有来用膳,只有那个叫李简的中途来用膳,汤萍注意到,李简一走过,就有几个小子满是恨意的盯着李简的背影。 用完晚膳,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暗蓝色的天幕上宝石一样的星辰开始明亮起来,一轮明亮的圆月正慢慢的升向天空正中。 就算再用功也是要吃饭的呀,汤萍在心中想到,希望那小子没事吧,无奈之下只能再和彦煊一起回了住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轮圆月终于爬到了天幕的正中,柔和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幼鸣谷。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钱潮睁开了眼睛。 “终于熬过来了!”钱潮暗道,在这灵脉中修行时刚开始的险境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其实别说钱潮一个世间平民出身的孩子,就算是某个大世家的孩子若有机会在这灵脉中修行,开始之时必然会有一个长辈在旁边照看,为的就是在紧急关头出手相帮,防止孩子受不住那强烈的灵气灌注而走火入魔。 钱潮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当时身处险境的他也后悔无比,暗怪自己不该这样心急,哪怕先找汤萍那丫头先打听一下再开始也不迟。 不过那种情况下他是真的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把那《玉海经》当成救命稻草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体内运行,终于也不知道是第几遍运行《玉海经》时,体内暴虐的灵气开始变得有序起来,开始在钱潮心念的指引下沿着气脉关窍运行。 不过这股气息运行速度之快还是让钱潮心惊不已,往常勉强运行一个周天的时间这股真气早已在他体内运行了十几个周天。 不但如此,他的气脉各处、四肢百骸一种酥麻胀痛的感觉越来越强,不过此时的钱潮如同骑在一匹无鞍无蹬正在狂奔的疯马背上,根本止不住更不敢跳下来,只得由着它而去,什么时候这匹疯马累了就停在哪里吧。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疲惫不堪的钱潮无意中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控制体内那股强大的气息了,这时他才开始尝试着一点一点的慢下来,果然奏效。他还重新加快催动那股气息加快速度,也同样可以完全驾驭。 后来他完全停了下来,能感到那股气息完全归于丹田,再重新运行《玉海经》时那股气息便重新在他体内运行。 直到这时他才确信自己真正的险之又险的过了这一关。 钱潮整个人向后仰倒,完全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细细体会着自己第一次修行之后的奇异感觉。 此时对他而言天上的那轮圆月仿佛与自己面对面一般触手可及,月光与那日光不同,带着一丝微寒的凉意慢慢的泼洒在他周身上下,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受用。而那些明亮的星辰也在他身前左右静静的闪耀,看得久了让他越发的慵懒起来。 身周左右是黑黢黢的山峦,从小怕黑的钱潮此时心中却一点惧意也没有,此时他目光所及,山峦树木还有近处的青草还都是白日里本来的颜色。山风轻抚,枝叶在夜色里婆娑,在树木和青草间不知道有多少草虫鸣唱。 钱潮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去寻找那些鸣唱的草虫,竟然很快就找到了它们,一只、两只……好多只,他静静的看着它们,它们或是在地面、或是在草尖上微微震动着翅膀发出美妙的声响。 他是真的想就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晚,这些日子来每日的奔波寻找让他疲惫不堪。不过修行结束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衣袍竟然是潮湿的,开始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被夜露打湿的,但是这会儿竟然嗅到一丝类似羊毡的腥膻之气,举过手臂在面前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果然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手指在脸上划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面上竟然滑腻粘手。 看来自己专注于打坐修行之时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到底钱潮是一个喜欢洁净之人,便慢慢的从草地上爬起身,走下山来,总要回自己的住处好好的洗一洗,再换一身衣袍吧。 下山之时,钱潮一直在考虑这自己之前心中那个还是不太成型的想法。临近自己的住处,远远的就听到陆平川的房间里传来的如雷的鼾声,他不禁莞尔一笑,灵脉找到,自己修行有望,那这个陆兄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回到房间后,他忍着困倦,捏着鼻子好好的将自己洗了个干净,这才爬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钱潮起床之时门外早已天光大亮,谷内用早膳的云牌也没能将他唤醒,不过这些时日的疲倦似乎也一扫而光。换了一身衣袍,钱潮推开门看了看天色,估计很快午膳的云牌便会敲响,他此时肚腹内饥肠辘辘,便准备用过午膳之后再去那灵脉之处修行。 走到陆平川的房间,钱潮看了看,那陆平川早已不知去向,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钱潮暗道下一步要在这位陆兄身上花些气力了。 午膳之时,汤萍看到钱潮时很是惊讶,便和彦煊坐在了他身边的食案旁。待要和钱潮说话是,汤萍却发现钱潮与往日有些不同,身材与相貌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汤萍却发现这钱小子的神色和气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要她说究竟哪里有了变化,她又说不出来。 “喂!” “嗯?” “你这家伙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修行了。” “那……你修行的怎么样?” “开始很难,现在嘛,刚刚入门而已。” 听到钱潮说入门,汤萍心中一动,又上下打量了钱潮几眼,问道:“真的入门了?” “差不多吧,还要再验证一下。”钱潮说道。 汤萍点了点头,希望这钱小子没有说谎,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是最近才解决了一个修行上的大问题。 用过午膳,钱潮在春响堂外又被汤萍唤住,二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开。 钱潮与汤萍分开后仍旧向昨日找到的那灵脉之处走去,只不过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竟有几个小子慢慢的跟了上来。不过巧的是他路过李简的住所后,李简也从房间走出,关上房门沿着谷内的小路向常修行的地方走去。 那帮跟着钱潮的小子见到前面的李简竟然畏畏缩缩的不敢跟上来,听说前些时日这个李简一个人对付八个竟还将那八个打得到现在还行动不便,谁敢招惹!只能远远的吊在后面,待李简沿着路一拐向一座小山上行去时,哪里还有钱潮那小子的踪影,不由得只能恨恨的折返了回去。 沿着山路,钱潮又来到这块巨石旁,这块巨石他在春响堂门口还寻找过,没想到在那里也能看到,不过在山林之中很不显眼。他这一路还想着能不能看到一柱青烟,那必是陆平川又在山林之中烧烤猎物,若能找到陆平川则要好好的劝说一番,让他也好好的修行,不可每日在这山林中胡混日子,可惜的是一路走来并没有找到那陆平川的行迹。 今日的修行比之昨日要顺畅的多,有了昨日的教训,钱潮自运行那《玉海经》心法之始便处处加着小心,不过却无惊无险的直入佳境,也是他贪心了些,多行了几个周天,待修行完毕睁开双目之时,却发现比昨晚略缺了一些的圆月已经高高的挂在天际了,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又错过了晚膳,回去只能饿肚子睡觉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很享受这修行之后耳聪目明的感觉,仰望天空,月朗星稀,清寒的月光洒下,暗蓝的天空中隐隐的似乎有一条模糊的白练在空中展开,身周围的草虫鸣唱昨日就已熟悉,但今日听起来却愈加的悦耳。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袍,发现干燥整洁,又用鼻子细细的嗅了嗅,也没有昨日那腥膻的味道,这才放了心。今日要早些休息,明日不可再误了早膳,嗯,回去看看那陆兄是否在,要趁着他还没睡下与他谈一谈才对。 想到这里钱潮便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琢磨着明日再来带个蒲团来比较好,便沿着山路慢慢的向下走去。 行了一段路,此时的钱潮那耳聪目明的感觉仍未散去,正因为如此,在他远远的听到什么之后,便闪在一颗大树的黑影里。 “我们姐妹来这里,就是为了不像家族中的那些长辈一样,你如何要我们在这谷中就做这样的事情。”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能听出来声音中竟满是羞愤之意。 “我并非一定要你们如此,只不过这是我的条件,你可以不做,但若想要我的东西,便只能去做,否则就免谈吧。”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那女子的声音道:“秦公子,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们说好的,你怎能变卦?” “开始的确是说好了,不过东西是我的,我要变卦你又能如何,我虽然变卦了,但是我给的东西却从一个变成两个,别说你没有动心。” “哼!也罢,不过做事之前必须将东西给我。” “不行,事成之后才能给你,别忘了,我对付他可能不易,但对付你却没那么多顾忌。” 好一会儿听不到那说话的声音,钱潮才从树后转出来,他向那二人说话的地方看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影正走回谷内。 那女子的声音他并未听过,也不知道是谁,但那男子的声音他却一入耳便分辨了出来,那正是在来的路上指使梁柏柯找自己麻烦的秦随诂,更何况那女子还说出了秦公子三个字。 他们这是又算计着要害谁呢,谁能让那秦大公子有所顾忌要找一个女子去做内应呢? 首先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己,若那女子的声音是汤萍或是彦煊的说不定钱潮会往自己身上想,但那女子的声音钱潮从未听过,陌生的很。况且汤萍与那秦公子好像有很大的过节,不可能与这秦随诂密谋对付自己,再说真要对付自己哪里要这样大费周章,找人在路上截住自己就够了。 那这秦公子处心积虑要算计的人是谁呢? 钱潮想不明白,又想到自己的出身和这些世家子弟不同,他们这些世家的子弟因着家族的关系可能早就有些恩怨,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进来得好。倒是这件事给钱潮提了个醒,那秦公子的气量狭窄又心思阴鸷,自己曾经狠狠得罪过他,倒是要小心提防他的报复才对。 正想着又听到了如雷的鼾声,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住处了,听了听陆平川的鼾声,暗道明日要早起些,拦住这位陆兄才是。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三:资质上佳的妙处 早上钱潮起得很早,不过即使如此那陆平川早就不见人影,看来又扑空了,钱潮只得作罢。 用过早膳后,钱潮回房间略作收拾,拿了一个蒲团,准备再去那里修行,哪知行到半路之上便被几个从树林里绕出来的小子拦住了去路。 “你叫钱潮?”为首的一个不怀好意的打量这钱潮。 钱潮暗道不妙,这些小子一看便是来意不善,自己还想着要提防秦随诂那个家伙,看来还是被他算计到了,现在似乎是要和他们打一架了,可自己哪里会打架,上次梁柏柯一个人自己还可以阴他一下,现在人家那么多人,自己阴谁去,只能想办法和他们周旋了。 正焦急中,忽然一个大嗓门从旁边说话了。 “钱兄弟,这几个小子是谁呀,你认识?” 一听这声音,钱潮一颗心顿时安稳了下来,扭头看去就见陆平川正一脸的不高兴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原来那陆平川早上早早的就跑了出去,本打算这几日在林子里下得套子会有所收获,哪知转来转去竟什么猎物都没有,当时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他只能在林子里寻了几个野果子,哪知那几个野果子也是酸涩不堪,正憋了一肚子火准备回住处再睡个回笼觉时就发现钱潮竟然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子围住了,他曾听钱潮说起过曾经得罪过一个有来头的世家子弟,看来今日人家就是冲着他来的,便过来要为钱潮解围。 那些坏小子也算是跟了钱潮有些时日了,不过一直以来要么钱潮与那陆平川在一起不好下手,要么就是行踪不定,连用膳之时在春响堂都不好见到他,今日终于得手了,又见钱潮瘦弱,四周也无他人,以为定能将钱潮吃得死死的,痛打一顿回去交差即可。 谁知道这陆平川不知怎的竟然冒了出来。只见那陆平川身材高大魁梧,这些小子须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面目,又见那陆平川此时脸上狰狞凶恶,其实陆平川倒不是长了一副凶相,只不过是早上一无猎物二又误了早膳正在生自己的气而已,可这些小子哪里知道,还有就是这陆平川在这谷中已经小有凶名,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自持有些拳脚气力曾经招惹过陆平川,结果无一例外地都被陆平川一顿暴打,因此谷中敢招惹他的人实在是不多,所以这帮小子见到陆平川时早就开始两股发战,胆气早就泄了。 “不认识,我们认错人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便见这帮坏小子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早就不见人影了。 陆平川看着那些小子的背影骂道:“这帮小子,跑得倒快,哼!” 钱潮则是暗道侥幸,向陆平川道谢后问道:“陆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早上起得太早,还误了早饭,现在回去再睡一会儿。”陆平川答道。 转身要走时却被钱潮一把拉住,“陆兄,你随我来。”好不容易才遇到,钱潮岂能轻易放过,便不理会陆平川嘟囔,拉着他一路向山上走去。 那伙围住钱潮的小子其实并未走远,但是看到钱潮竟然拉着那惹不起的陆平川一起上山了,便知道这次是没有机会了,骂了句狡猾便悻悻的回去了。 “哎,我说钱兄弟,我困呐!” “到了!”钱潮松开了陆平川,“就是这里了。” “这里呀,”陆平川四处打量了一下,“我来过,还在这里下过套子,这里有块大石头,那边还有条河,哎,对了,这里野味也不少,得了,不回去睡了,在这里弄点儿套子,晚上估计也能抓几只烤着吃。” 钱潮还真有点儿吃惊这陆平川竟然先他一步来过这里了,不过他知道这陆兄来这里无非也是玩耍而已,便开口说道:“陆兄,你总不能天天在这林子里下套子捉野味吧,我们来这里总是要修行的。” “修行,咳,修行有什么意思啊!”陆平川说道。 “陆兄,上次我可跟你说过了,还记得吗?就算你想回你那陆家庄,那可也是六年以后的事情了,难道这六年里你都要天天打猎吗?况且入了外门就有人管了,每天都有人给你安排事情做,不可能由着你的性子天天让你玩耍的。” “嗯,钱兄弟,你说得也对,六年以后要是回去,以前一起上山打猎的兄弟别说娶媳妇估计连娃都有了,我还是光棍一条,咳,也是怪丢人的。” 钱潮发现这位陆兄自己想的和自己劝说的总是差着一些,不由有些无奈,然后他心中一动,准备换个方法开导他,便又开口问道:“陆兄啊,能不能将你参加甲选的情形说来听听啊?” “甲选是什么?” “呃……就是你来这里的经过。” “哦,这个呀,说起来我算是被人家两杯酒给哄骗来的。” 他这样一说,钱潮倒是有了兴趣,忙让陆平川细细的说一遍。 那陆平川也不隐瞒,便将当时陆家庄的情形细细的都说给钱潮听,不过他的描述中对那主持甲选的汤伯年却是甚为不恭,左一个老头子,右一个老东西的,似乎对汤伯年十分的不满。但后来说道那老东西的酒时却不住嘴的称赞,还叭着嘴一个劲儿的憧憬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杯。 但这些话钱潮听了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他呆呆的看了一会儿陆平川,暗道别看这位陆兄有些愚鲁,但是现在当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他自己来这里时在钱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自己那老祖宗钱瘦麟为了让自己能够成行,那可是虔敬无比的向那汤伯年磕头恳求的。 真没想到同样是那位仙风道骨的汤前辈,见到陆平川时竟然完全放下身段,像个人牙子一般对他又是哄又是骗的,还亲自斟酒给他喝,那可是结丹的前辈啊!这可让钱潮不但对陆平川刮目相看,对那个汤老前辈也算是多了一层的认识。 心中盘算了一下,钱潮大概知道该如何劝说这位陆兄了,便又开口说道:“陆兄,你知道我来这里的情形吗?” “哦,那我怎么知道,你说来听听。”陆平川道。 钱潮便将自己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那陆平川讲了一遍,说完之后他也明白陆平川肯定不自己的用意,便继续开导道:“陆兄,你可知道为何我能来这里是我那那长辈磕头苦求那位汤前辈才可以,而你却是被那汤前辈连哄带骗的拐带来的吗?” 钱潮这么一说陆平川一琢磨感觉的确有些奇怪,自己脸上又没有开着一朵花,凭什么那个老东西一定要把自己弄来呢? 他挠了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说道:“嘿嘿,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了,那你说来听听。” 钱潮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才道:“陆兄啊,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灵根资质实在是太好了,值得那汤前辈就算是用哄骗的法子也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呀!” 陆平川听了却不太明白,其实也不怪他,因为到了此时他连什么是灵根都不知道。 “陆兄,那天那汤前辈是不是拿了个玉如意让你握住的?”钱潮也不急,继续问道。 “对呀,我们庄子里的孩子都摸过那个东西。” “那是不是只有你摸那东西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对,别人摸都没事,只有我一摸那东西就开始发光,乖乖的,把我们整个庄子都照亮了。”、 钱潮一听到玉如意的光竟能将整个庄子都照亮,便知道这位陆兄的资质之好定然是非同凡响。 “陆兄,那玉如意乃是测试灵根资质的一件法器,你们庄子里其他的孩子摸那玉如意,那如意没有任何的变化,则说明那些孩子是没有灵根的,所以他们不能来。再说我,我当时握住那玉如意,那如意和我的手碰到的地方就亮了,我的手没碰到的地方,那如意就没有变化,这说明我有灵根,但是灵根很差,所以我家的那位前辈才要费力的去求那汤前辈才让我来的。 至于你,陆兄,你一摸那玉如意,那如意的光竟能将整个庄子照亮,这说明你的灵根不是一般的好,必定是非常非常的好,而你对修行又没什么兴趣,才让那汤前辈不得不放下身段连哄带骗的把你拐到这里来的。 还有陆兄,那个汤前辈不是别人,乃是汤萍的六爷爷,是个了不起的结丹修士,据说在五灵宗内是很有身份的一个修士,当着汤萍的面你可不要这么讲。” 陆平川对汤萍倒是印象不错,那丫头虽然也很单薄,不过性子却不错,一点也不扭捏。 “啊,原来那汤丫头竟然是那老东西的孙女,那以后在汤丫头面前可不能这么说。不过,钱兄弟,你说的我还是不太相信,我的那个什么灵根真的那么好吗?” “绝对错不了,陆兄,我若错了,那我也不修行了,天天跟着你下套子抓野鸡去。” “嗯,我说怎么每次想起来都觉得那老东西连蒙带骗的不怀好意呢,原来是看中了我的灵根,不过钱兄弟,这灵根好又能怎么样?” “肯定是对修行有好处啊,陆兄,灵根越好的人修行起来就越是轻松。我的灵根就极差,你都不知道我开始修行时有多艰难!你若修行不知道要比我快多少呢!真是羡慕你。哦,对了,刚才你说过,那汤前辈给了你两杯酒,那酒如何?” “嘿!那可真是好酒啊,从来没喝过的好酒!”说到汤伯年给的酒陆平川顿时来了精神,“喝一口你就感觉人轻飘飘的能飞起来,那滋味,咳,真是说不得啊,一说就馋!” 说得钱潮忍不住笑了,他开口道:“那你更应该好好修行了,陆兄,你想,若你一心想回到陆家庄,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喝到那样的好酒了。若你现在随我一起修行,将来入了五灵宗的内门,你就可以再去找那汤前辈去讨酒喝,就算汤前辈不给也不怕,至少我们可以怂恿汤萍那丫头去偷她六爷爷的酒喝,你说呢?” “哦!”陆平川顿时眼睛一亮,“那汤丫头愿意吗?” “为何不愿意,据我所知现在她身上就有不少好东西可都是偷偷从她六爷爷那里顺来的。” 此时这陆平川已经内心活动起来,主要倒不是钱潮将他说动了,而是他觉就算不修行,也要等六年之后才能回去,那时候自己的爹和爷爷少不得要数落自己好一阵子、说不定那脾气火爆的爷爷还会在自己屁股上踢上几脚。这其实也不是最丢人的,可是六年以后,自己也二十来岁了,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别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可要是什么都没学会就回去了,以前一起的哥们弟兄早就娶妻生娃了,自己还光棍一条,那该多丢人! 算了,既然钱兄弟说自己灵根好该跟他一起修行,那就修行吧,大不了修行到后面要是没意思自己再回陆家庄不就得了。 “嗯,行,那我就跟着你修行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陆平川打定了主意。 钱潮大喜,总算把这陆兄给劝服了,其实他已经发现这个陆兄是个非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人,若他跟一个懒人在一起便会比那人更懒,只能是与他亲近的人在一旁不停的或是推着他、或是拉着他,他才能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不过好在陆兄这个人心地不坏,而且还是个热心肠。 “既然要修行,那首先要从这《玉海经》开始,”说着钱潮从怀中将自己那本经书取出来,“陆兄,这段时间你肯定没看过这本书,先将这本书看熟了,记住了再说。” 这可着实让陆平川犯难了,他用大手接过那本经书,随手翻了翻,十分不好意思的对钱潮说:“钱兄弟啊,你给我这本书我就先拿着,可这书里的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呀!” 钱潮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糊涂,早就该料到这位陆兄是大字不识几个的。 “不急,陆兄,这经文嘛,不长,而且对这经文的理解上,那给我们讲经的关师兄都考过我,还说我对经文的理解没有偏差,这样陆兄,我给你讲这经文,不过讲完了你可要将它记住。” “嗯,这个没问题。” 就这样钱潮拿着经书开始为陆平川讲经,这《玉海经》其实就是一套心法,钱潮先给陆平川讲如何打坐,如何才能抱元守一。然后又用手指在陆平川身上指指点点的把人体气脉都给他说得明白,最后才是那套心法,丹田气息在体内的运行路径。 说起来这陆平川虽然较常人显得愚鲁了些,不过这倒也有他的好处,那便是当心中若有一物时便不会再有他物,所以当他下决心要修行时再听钱潮讲解竟也是全神贯注,不再想着日常自己那些在林子里下套子的勾当。 钱潮给他讲解之时也花了心思,所讲的没有任何需要陆平川自己费心思去琢磨的东西,但凡钱潮所讲他只要牢牢记住就可以了。这《玉海经》篇幅不是很大、内容也不算多,当时在听涛阁那位关师兄讲经之时其实所用时间也不长,所以钱潮给陆平川讲时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讲完了,讲完之后钱潮怕那陆平川未听明白便又重新更细致的讲解了一遍。 两遍讲完,钱潮见陆平川虽然听得仔细,但却仍不放心,便开始细细的考问起来,一问之下才发现这陆平川虽然脑筋看似不太灵光,但是记性却着实不错,但凡钱潮所讲便都已记在心里,这让钱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准备下午或是明日再问几次直到这陆兄将这经文内容都记牢靠为止。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临近午膳,钱潮便与陆平川二人一齐下山,那陆平川早膳未吃,早已饥肠辘辘,在春响堂内大吃了一顿才罢。 用过午膳,钱潮没有让那陆平川回房间,而是拉着他又向那山上走去,陆平川虽说十分的不愿,按他的心思,此时该回自己的屋中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他也明白这个钱兄弟这样做都是为自己好,因此虽说有些困乏但还是随着钱潮上了山。 “陆兄,万事开头难,等过了这两日你真正开始修行了,我们就可以不必这样辛苦,以后每日里我们可以修行一阵子,然后再一同到这山林之中下套子捉些野物,嗯,你的手艺当真是不错的,以前我家中所请的厨师都没有你这样的好手艺。” 这样一说,那陆平川倒是高兴了,“嘿嘿,那是,这烧烤野味的手艺那可是我爹教我的,哎对了,钱兄弟,我们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陆平川见到下午上山居然仍是上午同一个地方便问钱潮。 钱潮微微一笑,却未明说,只说道:“这个嘛,这里的好处,陆兄你以后就知道了。” 下午时钱潮让那陆平川开始打坐,不过他心里却有些忐忑,毕竟打坐进入那抱元守一之境自己可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帮上忙的,这陆兄平日里看起来是个喜动不喜静的人,而这打坐却要的是个静心收敛的功夫。待那陆平川在草地之上盘坐好后,钱潮又随口问了几句上午自己所讲的内容后,便让那陆平川依着自己所讲试着进入那抱元守一之中。 盯着陆平川那张大脸,钱潮是真担心这位陆兄忽然间就鼾声大作,那可就尴尬了,那样只能自己将他推醒。不过看起来似乎自己是过于担心了,这陆兄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竟已过了近两盏茶的功夫,面上神情平和安详,口鼻间的呼吸也是悠长无比。 看起来这位陆兄应当是打坐入定了,钱潮想,没想到还真是小看了这位陆兄,想不到灵根资质好竟有如此多的妙处。 本想自己也趁着陆兄打坐的时候修行一阵,想一想还是算了,陆兄第一次认真的开始修行,自己就多看一阵子,倒不是怕这陆平川出什么岔子,就是担心他半途而废。 正午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划过了小半个天际,在树影被拉的斜长之时,陆平川终于睁开了双眼,他转动转动自己的脖颈,双臂一举伸了个拦腰,觉得舒服无比,见到自己对面钱潮依旧盘坐这看着自己才笑道:“钱兄弟,还真舒服啊,坐了这一会儿竟然比睡上一觉都解乏!” “陆兄,刚才打坐之时是什么感觉?”钱潮问道。 “没什么感觉啊,你说让我什么都不想,那我就什么都不想,哎?”陆平川斜撇到太阳的位置才有些纳闷,他还是记得太阳天上什么地方的时候自己开始打坐的,“怎么闭眼待了一会儿就过去这么久了?” 听陆平川这样一说钱潮算是放下心来,“陆兄啊,你资质好,看来这修行是真的难不住你。我看今日你便到这里吧,我这一天还没有用功,我略坐一坐,你不是说这附近野物多吗,你去找一找,回头我们一起下山。” “嗯,好。”陆平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转过天一早,依着钱潮的嘱咐,陆平川便没有再跑出去,而是乖乖的和钱潮一起用了早膳,二人便又来到了昨日的练功之处。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那日围住钱潮的那伙坏小子见钱潮进来几乎天天与那陆平川呆在一起,实在没有下手的机会,失望之余也只得作罢,以后再找机会吧。 上午陆平川练习打坐,钱潮则在这灵脉之处将那《玉海经》的心法运行了几个周天自觉有所收获。 因为正午时按着陆平川的说法怎么又是一闭眼坐了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了,由此看来这陆平川打坐倒是很自然顺畅的可以进入那抱元守一的境界中,所以下午钱潮便让那陆平川开始修习那《玉海经》。 开始之前,不放心的钱潮仍然用手指在陆平川身上将那气脉关窍又给他一一的指了一遍,待那陆平川开始之时,他自己也不修行,坐在陆平川对面专心的看着他修行,因为自己有过一番经历,万一陆平川也同他当时一般,自己也好出手将那陆平川唤醒。 不过钱潮的担心是多余的。 盘坐中的陆平川面色显得比平日里红润了许多,神态从容安详,不过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心中欢喜,让钱潮惊讶的则是陆平川整个人周身上下热气蒸腾如同蒸笼一般,钱潮虽然吃惊,但见陆平川并无其他异状便不敢轻易打扰,只是不错神的坐在陆平川对面紧张的看护着他。 带到暮色临近之时,陆平川周身蒸腾的热气才渐渐的散去,最后就见从他鼻孔里最后又喷出两条白雾般的热气后,陆平川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呆呆的盯着地面出身,一言不发。 如此情形让钱潮有些紧张了,“陆兄”,他轻轻的唤道。 “哈哈哈哈!”那陆平川没有回答却先大笑了起来,笑得像是痛快之极。 “钱兄弟,真该早日同你一起修行的,没想到这修行竟然有这样的好处!” “哦?”钱潮见陆平川无事自然高兴,听他如此说忍不住问道“陆兄,有什么好处?” “钱兄弟,你不知道,这修行之时浑身上下热乎乎的舒服无比,可都不及这修行之后我这心里极为敞亮,这林子里哪里有野鸡、哪里有兔子什么的竟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说怪不怪?现在我可知道该去哪里下套子了,可惜就是没有弓,不然现在我就能射不少来烤着吃!对了,以后不知道哪里野物多,我就先修行一阵子,都跑不了!” 修行之后耳聪目明、心神能笼盖四周的那种感觉钱潮也有,不过没想到陆平川竟然对这种感觉最为中意,还要用在狩猎之上倒是让钱潮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最主要的是这陆兄完全能在这里修行,不用自己在一旁看顾也是安稳的很,哪像自己一般初次在这灵脉处修行时那般凶险,看来灵脉资质若是上佳,当真是受用无穷啊! “哎,天怎么又要黑了,算了,明日,明日我们先修行,然后我去下套子,然后再继续修行,然后晚上我们烤些野味吃,如何啊,钱兄弟?”陆平川看了看天色有些失望,不过初次修行倒把他继续修行下去的心勾动了,这倒是好事。 “好啊,那明日就依陆兄所言。” “好!”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四:钱潮之邀 几日之后,用过午膳,钱潮在春响堂外唤住了汤萍。 “喂!汤小妹。” “嗯?钱小子,最近气色不错呀?” “别说笑,呶,你看那里。”钱潮扭过头看向远处的山上。 “看什么?”汤萍顺着钱潮的目光找寻,却没什么值得一看的。 “看到那块巨岩没有?”钱潮很是小心,附近还有其他弟子在周围,钱潮并未用手指向那里。 “哪里呀?”汤萍仔细的寻找,似乎山峦树木之中有那么一小块山石凸起,“是不是那里半山腰那个?” “你下午若是得空,便去一次。” “干什么?” “我和陆兄最近一直在那里修行,你去了便知,有好处的!”又告诉了汤萍如何去之后钱潮便走了。 “这个人怎么神神秘秘的,话都不说清楚。”汤萍盯着钱潮的背影抱怨。 汤萍和彦煊两个按照钱潮所言,七拐八拐的寻着山间的小路,最终来到了钱潮所说的那出山梁,这一路上汤萍是无所谓,彦煊倒是越走越嘀咕,频频的回望,眼见得幼鸣谷的屋舍都隐没在了林叶之后,当她终于忍不住要停下来问一问汤萍时,就听汤萍说了声:“到了。” 此处倒也不是十分的宽广,不过难得的是地势居然十分的平整,四五棵粗壮高大的山木在这片空地周围,空地尽头就是钱潮所指的那块巨石,此时钱潮与陆平川二人正背靠着那块巨石坐在一起,钱潮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看,陆平川则不知低头弄着什么。 “喂!你们两个。”汤萍见那二人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不由气恼的喊道,“这里这么难寻,你们倒真沉得住气,就不怕我们半路之上被狼叼了去!” 钱潮将手中的书放在膝头答道:“你也是日日在这幼鸣谷中住的,几时听到过这里有狼嚎?莫说这里没有狼,就算有狼,那陆兄岂不是要开心死!” 陆平川听到抬头笑呵呵的说道:“还真没有狼,我都在附近的林子里转遍了,除了兔子就是山鸡,连只獐子都见不到。” 汤萍大踏步的走了过去,问道:“好吧,我们也都到了,说吧,你神秘兮兮的把我们约到这里要做什么?”没等钱潮答话又对着陆平川问道“陆大哥,你编这草绳做什么?” 陆平川将手里的草绳向汤萍晃了晃说道:“这个是下套子套野鸡用的。” 一听到是套野鸡用的,汤萍顿时来了精神,蹲在陆平川面前看他手里的细草绳还一叠声的问道:“套野鸡?就用这个吗?你套到过吗?套到过几只,你是烤着吃的还是煮着吃的?”刚问完忽然注意到钱潮还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这个钱小子还没回答自己便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你还没说为什么把我们约到这里来呢?” 钱潮将膝头的书揣进怀中,答道:“陆兄的手艺我品尝过了,这附近山林里的野鸡甚是肥美,经陆兄的手烤制出来味道更是绝佳,最近几次没在春响堂用膳,我们两个就是在这里吃得野味,陆兄还记得上次答应请你吃烤肉所以提前在这附近下了不少的套子,今天你是有口福了!” 一听到有好吃的,而且还是在这山林之中烧烤野鸡,别说汤萍,便是彦煊也觉得好玩。心急的汤萍恨不得马上就拉着陆平川去看看他下得套子有没有野鸡。 闹了一阵,陆平川说等他将手里的草绳编得再多一些,去寻野鸡时也好多布置些套子才罢。彦煊手巧,看了一会儿陆平川如何编那草绳便学会了,便也学着陆平川的样子帮他编了起来。 汤萍见钱潮仍然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不由得心中嘀咕,凑近了问道:“你约我们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不会就是陆兄烤野鸡请我们吃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钱潮听了笑了笑说道:“汤小妹,当然我还有别的事,嗯,我要是说我会戏法你信不信?” 汤萍听了不太明白,问道:“什么戏法,你还会戏法吗?” 钱潮站起身来说道:“别急,等我变一个戏法来给你看。” 钱潮这一说要变戏法,汤萍和彦煊都满是好奇,一来是不相信钱潮会变戏法,二来是想不明白钱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陆平川听了倒满不在乎,一边手里忙活着一边说道:“这个呀,钱兄弟几日前也给我变过,好玩的紧。” 听他这么一说,二女更是好奇了,眼见着钱潮踱了两步,从袖中拈出一片色彩斑斓的羽毛来,看来八成是从这几日陆平川套住的野鸡身上拔下来的,就见钱潮将手中的羽毛挥了挥向二女示意了一下,然后手一松,羽毛便慢慢的落向地面,钱潮看准时机弯腰手臂一伸将那快到地面的羽毛又拈在手里。 这叫什么戏法,二女谁也没看明白。 钱潮拿着那片羽毛又踱了两步,四下里看了看,便又将那片羽毛举了起来,然后他把脸扭向汤萍看着她一笑,就松开了拈着羽毛的两根手指。 这一次那片羽毛竟然没有落地,竟然悬浮在了那里。 汤萍和彦煊见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陆平川见了笑着说:“好玩吧?” 钱潮之前拈着羽毛的那条手臂已经放下了,他抬头看了看那片羽毛,还抬手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羽毛便慢慢的开始旋转,但是依然稳稳的悬在那里。 见汤萍想过来一看究竟,钱潮伸手止住了她,却又从袖子中拈出一片羽毛如法炮制般将那羽毛也悬在那里。 就这样在汤萍和彦煊的注视下,钱潮一边向前踱着步一边从袖子中取出一片羽毛悬在那里,似乎每一片羽毛下面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托着那片羽毛一般。随着钱潮向前踱步,十几片羽毛便稳稳的悬在他的身后,如同一条线一般,最后钱潮伸进袖子里的手再出来时却空空如也,他向二女拍了拍手,示意已经没有羽毛了。 汤萍和彦煊禁不住好奇走向那些悬浮的羽毛。 彦煊先是仔细的对着那羽毛看,然后又伸手慢慢的在羽毛上下左右不停的画来画去,最终确定了那羽毛的确没有用细线牵着,不由得更加惊奇不已。 汤萍则是把更注意这条“羽毛线”的走向,她前后比对着,看向羽毛所列出的线向两边延展出去的方向,最后随手摘下一根羽毛看了看便也学着钱潮的样子把那羽毛悬在了那里,这让彦煊更是惊讶,便也学着汤萍的样子自己试起来。 “说吧,”汤萍看向钱潮,目光中充满了古怪和猜疑,“还说你不是出身修行世家,我这个世家出身的想找这样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这个出身世间的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找到了,我可不太相信!” 彦煊学着汤萍的样子摘下一片羽毛又将它举起,待手指松开,竟然也悬在了那里,这可真让人惊讶,她确信的知道自己不会任何戏法,又听汤萍问钱潮的话,怎么还涉及到钱潮的出身了,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二人。 钱潮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来历的确没跟你撒谎,我就是出身世间经过甲选而来的,并非出身任何世家,不过呢我的家中之前有一位长辈是在五灵宗修行的,嗯,修为并不高,炼气修为。后来因为受了伤,修行无望便回到了家中。我这次在来这里之前,我那位长辈给了我本书,哦,是两本,其中一本上记录的都是他在宗内的各种事情,其中就包括这灵脉一事,这件事说起来话有点儿长,我们不妨到那边坐下说如何?” 又来到那块巨石边,几人坐下后,钱潮先将那本书从怀中取出交给汤萍说:“就是这本书,另外一本没带在身上。不过那一本写的都是我那位长辈自己修行的心得和方法,他曾说每个人修行起来都是和其他人不同的,除非我自己修行起来非常困难才可以看,否则便不须看。当初在我家中,你的那位六爷爷对我资质的评语是尚可,你大概知道尚可是什么样的资质吧?” “嗯”汤萍点了点头,“就是最差的那种了。” “对,的确是最差的那种,你六爷爷大概是看在我那位长辈也算是五灵一脉的份上才给了我这次机会,带我来到这里。说句实话,我开始并未觉得我的灵根资质如何差,只觉得勤能补拙,可是哪里知道真正修行起来却是这样难,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修行没有任何的进益,让我郁闷不已。 烦乱之时我曾想过看一看那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看的书,可是每次要打开时却又是很不甘心,便打开这一本来看,从这一本上得知了不少关于宗内的事情,这灵脉一事也是从这书中所得,根据我那位前辈所说,这五灵宗乃是一个很大的灵脉汇聚之地,因此宗内先辈们才在此开宗立派,另外他还说道围绕这五灵宗还有几个小的灵脉汇聚之地,其中就有……”说着钱潮用手顺着那条“羽毛线”延伸的方向一指。 “小莲花湖”汤萍接口道。 “没错,小莲花湖,”钱潮继续说,“得知小莲花湖也是一个灵脉汇聚之地后,我曾经偷偷的一个人到那小莲花湖去过,围着那湖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灵脉。” “你是如何找的?也是用这羽毛吗?”汤萍问道。 “开始是用最笨办法了,”钱潮答道,“围着小莲花湖找不同的地方打坐修行,我前后共去了几十次,整个湖边我都坐遍了,每次都同我日常修行一样,没有半点进益,我才明白我那前辈在书中所言,灵脉可以分为行在空中、行在地面、行在地下三种,那小莲花湖汇聚的灵脉可能都是空行灵脉,当然也可能是行于地下的地行灵脉,一想到这里我当时的懊恼可想而知。” “那后来呢,你又如何发现的这里。”汤萍问道。 “我曾经观察过小莲花湖周围的山势地脉,一共分为五脉,我们现在脚下所处的正是其中一脉,后来我发现沿着这一脉向幼鸣谷竟然直通我们开蒙的听涛阁,我想在这幼鸣谷,听涛阁算得上是最重要的所在,应该不会随便选址修建,更何况听涛阁可是修建在半山腰的,所以我大胆假设那听涛阁就是建在灵脉之上,经过听涛阁的那条灵脉必然是空行灵脉,连接着小莲花湖和听涛阁的,既然不在山脚平地,须要到山顶或是半山腰去找才行。由着我这个假蛇,又找寻了二十几日才最终找到这里,很是费了一番周折!”钱潮说完还叹了口气。 “那,”汤萍指着依旧悬浮在那里的羽毛问道,“这个法子也是书里写的?” “对,我那前辈在书里写了两个法子,一个是用一种叫应光鱼的鱼眼,我到哪里找那东西去,所以就用了这第二个法子。” “你倒是真有心啊!”汤萍也叹道,对于钱潮她如今算是多了一层认识,倒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一眼看过去就是个世间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没想到心性却也坚韧如此,倒是难得的很。 “没办法啊,我可不想去外门,我这次来这里机会难得,要入就要入内门,只有入内门才能真正修行。” “其实”汤萍看着那些羽毛说道,“寻找灵脉的方法不只这两种,还有好多,不过也幸亏你那前辈记录了这个法子,这用羽毛的法子是唯一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可以用的,其余的或深或浅都要有修为才能使用,就算那个应光鱼眼也是如此。” “阿萍,”彦煊迟疑的问道,“这里就有你说过的那个灵脉吗?” “对,”汤萍说道,“这灵脉看不见,摸不着,嗅起来也没有味道,但是,”说着汤萍将彦煊拉到自己近前,她二人正在那些悬浮的羽毛之下,“彦姐,你坐在这里,按照那《玉海经》的心法,运行一个周天试试。”说完便把彦煊按在松软的草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彦煊闻言便按照那《玉海经》的心法,先是打坐而入抱元守一之境,再谨守灵台的一点清明、有韵律的呼吸吐纳,一点元力自丹田而出游走周身气脉。 不过与往日练功之时如饮醴酪、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同,今日在这灵脉之处的感觉却如烈酒入喉,周身热线游走,又感觉如旱风扑面,热气蒸腾。这非同常时的感觉起初却把彦煊吓住了,险些岔了气,隐隐的听汤萍在一旁说“彦姐莫怕,这灵脉之处灵气充沛浓郁,你开始不适是正常的,只管运功便是。”这才放下心来,大胆的按照那《玉海经》的心法继续修行。 此时钱潮走上前来盘坐在汤萍旁边,示意汤萍自己为她看护,汤萍明白便也开始在此修行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两个周天便完成,彦煊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对面汤萍正盘坐在那里,也是刚刚结束睁开眼睛与她对视。 “怎么样?”汤萍看着彦煊问道,她的面色微微有些潮红,衣袖处露出的一小截白生生的手臂连同纤纤素手都是微泛红色。 “比在别的地方修行要好得多,”彦煊说道,“刚开始都要吓到我了,幸好你提醒我。”其实彦煊看起来也同汤萍一样,面色红晕,如饮醇酒一般。 “这在灵脉之处修行自然和在别处不同,在别处如老牛拉车,在这里则是风正帆急,岂能一样,不然灵脉也就不是灵脉了。”汤萍说道。 “哦,”陆平川听二女说话插嘴道,“这里是灵脉,在这里练功很好吗?” “当然了,陆大哥,在此处修行可是有很多的好处的。”汤萍说道,“至少能让我们在修行上事半功倍。” “哦,”陆平川似乎懂了一些,“难怪钱兄弟总是逼着我在这里用功。” 汤萍闻言向钱潮看去,钱潮只是微微一笑。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套子吧,看看今天套中了多少。”陆平川似乎手里的细草绳已经编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对几人说道。 “好哇!”汤萍兴奋的说道。 去捕捉野鸡的时候,四个仍是孩子的小家伙着实的热闹了一阵子,汤萍照例把小白放了出来,钱潮见了那小白意外之余倒是喜欢的很。不过第一次见小白的陆平川倒是对着小白身上的皮毛多看了几眼,吓得小白直往汤萍身后躲。汤萍不由得对陆平川嗔道:“陆大哥,这可是我养的小狐狸,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陆平川这才作罢。 几个人在陆平川的带领下在山林中寻找他之前下的套子,果不其然,不少的野鸡被套住,吊在那里,兀自徒劳挣扎,还有几只野兔也被捉了。四个人嘻嘻哈哈的一顿捡拾,陆平川早就用细软的枝条编了一个箩筐,将野鸡野兔用草绳将翅膀和腿脚捆了就扔进箩筐里背着走。几人又跟着陆平川一起重新布置了一些陷阱套子后方才作罢。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五:约你将来为伴 忙完之后,陆平川来到一处早就熟知的山泉边上开始收拾那些野味。将那些猎物拔毛去肠的过程,汤萍觉得血腥腌臜,看到钱潮去林中去捡拾烧烤所用的木柴,便撇下给陆平川帮忙的彦煊也跑去捡木柴。 “喂,钱小子,我总觉得你还有话没说完呢。”一边从地上拾起干燥的树枝木棍汤萍一边问身旁的钱潮。 “嗯,的确还有些事情是没和你说,”抱着一小堆木柴的钱潮停下来说道,“在跟你说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 “以你的出身家世,应该是不必和我们一起在这幼鸣谷呆着的,你那六爷爷即是宗内的长老,你大可以直接进入内门的,为什么还来这里和我们一起炼体呢?”钱潮问道。 “我要说我贪玩你信不信?” 钱潮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六爷爷说过的,宗内家生之子,有出息的不多。这家生之子嘛就是那些出生在五灵宗,那些宗内修士的孩子,和一般世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多吃不得苦,更受不得委屈,平日里还趾高气昂、眼高手低的,所以我六爷爷说他们有出息的不多,也就那么二三子将来可以看一看,他可不希望我也成为五灵纨绔,偏巧我也贪玩,在我六爷爷身边实在是太闷了,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开口道:“和我所料的差不多,看来你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呐。” “大志向可不敢说,不过就是想着自己将来的修行之路能走得更长远些,喂,我这么回答你可满意?还有什么没说的是不是也该说出来了?” 此时二人已经捡拾好了一堆木柴,估计够这次所用的,便各自抱着向回走。 “我之前说过的我家的那位长辈,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受的伤吗?” “你不是说是出去为敬事院做事情,途中遇到了危险受得伤吗?”汤萍答道。 “不错,不过我那位长辈在书中却深恨同去的四位同伴没有一个援手的,他老人家说若五人一心联手对敌,就算是他仍受伤但也不至于断了修行的根本,说起来也算我这个长辈滥好人,当初情况突变之时,最危险的并不是他,他老人家是不忍心同伴遭逢不测伸手救援,却不想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原来是这样!”汤萍听了也叹了口气,“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将来不要重蹈我那长辈的覆辙,说起来我有些纳闷,为什么那个敬事院规定他们的给弟子们做的事情做多只能五人结伴去做,你可知道原因吗?”钱潮问道。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五人结伴的规矩我是知晓的,不过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原因,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汤萍答道。 钱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既然将来因为敬事院的事情要与人结伴,与其到时候和相识不久、点头之交的人一起,莫不如现在就在这幼鸣谷内寻几个志趣相同、脾性相投的,现在为友,将来亦可为伴,你觉得如何?” “哦?这么说来那位陆大哥肯定是你相中的人选了?” “没错,做事情要谋定而后动,交友则先知面而后知心,这位陆兄嘛,依我看来心性纯直烂漫,就是有些懒,我说的是他懒得动脑筋,不过却肯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钱潮说道。 汤萍点了点头,那陆平川给他的印象也大抵如此,不过她又问道:“那与我同来的那位彦姐,你是相中了她什么呢?” “我与那位彦姐接触甚少,所知不多,不过我却是相信你的眼光的,应当不差。” “嗯,你这马屁拍得不错,彦姐虽然性格上胆小懦弱了一些,不过却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嗯,彦姐的确可以算一个,那也还差一个呀?” “你可有人选?”钱潮问道。 “我哪有什么人选,在这谷中我认识的除了你和陆兄,其他的都对我敬而远之,哎,对了,那个被你打过一顿的梁柏柯如何?” “他差了一些,那次被我打了一顿,就算打得他醒悟过来反而感激我,可那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挨得打,在颜面上自然受损,难免还是心存芥蒂,还是不要选他了吧。”钱潮说道。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是没什么人选,你呢?对了,你是不是相中了那个叫李简的?” “没错,你若没什么人选的话,我便去找他了。” “嗯,你去试好了,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这么看重那李简呢,是不是因为他很厉害?” “说不明白,当初在那青铜马车之上,李简一登车我便觉得这个人不凡,到如今我还没有与他交谈过,不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武将勋贵出身,而且登车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战,他一进车中我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煞之气,难得的是他教训那些寻衅的顽劣之时还是留了分寸的。” 汤萍想了想初见李简时的情形,自己可没有注意那么多,不由得说道:“我可没有注意到这些,这李简当真如此吗?” 钱潮答道:“将来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问他,这个人算是比较冷的那种,为友不易,但是一旦与之结交,他可是那种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汤萍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远处陆平川仍和彦煊在山泉边上收拾那些猎物,钱潮正蹲下身围着柴堆垒起几块石头。 对于钱潮的提议,汤萍觉得倒也不错,刚开始听到钱潮说起之时她便心中一动,她由于自身和家世的原因,还有一些麻烦没有解决,将来定会烦恼无比,若是烦恼来临之时有几个朋友在身边,比如像钱潮这样智计百出的,再加上几个肯出力帮手的,那自己肯定会好过的多,想到这里她对钱潮的提议倒是动了心思。 不过,还有一件事怕是钱潮没有想到,自己有必要现在就跟他说一说,免得考虑不周、空欢喜一场。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有一点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很重要的,关系到你这主意的成败。”汤萍说道。 垒起好最后一块石头,钱潮站起来拍了拍手,对着汤萍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是担心我的灵根,对吗?” 汤萍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她担心的的确有道理,钱潮说过自己灵根太差,所以才拼了命寻找到这灵脉,虽说入内门现在看来不成什么问题,但是灵根这个东西可是天生的,后天几乎没有办法改变。灵根差了许多的话,那即使进入内门修行速度也会慢,很有可能会出现钱潮的修为被其余几人远远的落在后面的尴尬情形,又或者几人因为灵根资质的不同而出现修为的参差不齐,那样的话再去那个敬事院领事情做就很麻烦,难的事报酬高但要大家修为都高一些去做方可,容易的事报酬低,修为高一些的又不屑去做,若是将来几人修为不一,这样一来最终几人只能散伙。 “你说的事我考虑过,现在来说我也没有办法解决。”钱潮说着又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自我有这个想法起,你说的事情便一直困扰我,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或者说是难度不大,就是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内门,对吧?”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钱潮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修行那个《玉海经》毫无进益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吗?呵呵,不怕你笑话,自从甲选时一进那青铜马车我就被惊呆了,对我来说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新世界,那青铜马车就让我心神震动,这修行界更是让我心向往之,再加上这次能来这里的机会可说是非常难得,所以我是一门心思要进内门。” “但是发现自己修行艰难,进那内门几乎毫无希望的时候我真是几乎绝望了,活到这么大我算是第一次知道做事失败是什么滋味,后来一番折腾找到这灵脉我才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知道吗?这件事之后我发现这修行并非是你出一分的力便会有一分的收获,我现在觉得这修行若要有所成就,首先要的便是不舍,然后是变通,一个法子不通不妨试试其他的法子,最后则是老天的眷顾。这不舍和变通我都有,这老天的眷顾嘛,到时候再说,但是一件事情如果不早谋划不去安排,那到时候就算老天想眷顾,我们也没有福气去消受,对吗?” 汤萍听完之后像是重新认识一般仔细的看了看钱潮,类似的话她的六爷爷曾经也说过,而且是在她耍无赖教训她时说的,原话是:修行之人有三要:一要心意专一、二要心思灵透、三要有机缘,那些修为高深者概莫能外,这三要之中前两个最为重要,这机缘一事最为玄妙,强求不来。若心意不专又或只会出死力而缘木求鱼者便是有机缘也只会便宜了别人。 “既然你如此说,我觉得倒是可以一试,只盼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陆平川和彦煊仍未过来,便对汤萍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关,乃是我无意之中听来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是你该听听。” 汤萍好奇道:“什么事?” 于是钱潮便把他刚找到这灵脉那日在此处修行一直到入夜,准备返回自己住处时忽听到山下有人谈话一事告诉了汤萍。 汤萍点了点头,这事倒是符合秦随诂一贯一来只在背后算计人的性子,不过仍不放心的问道:“你怎么就确定那人是秦随诂?” 钱潮说道:“与他交谈之人称他秦公子,这谷中有几个秦公子?再说他的声音我也认得,后来还远远的借着谷内的灯光看了几眼,不会错的?”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钱潮所说值得她细细的想一想,正一时没个头绪之时,就听那边陆平川的大嗓门说道:“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了,把火生起来,要开始烤了!” 汤萍听了便先将此事放下,回手从钱潮手中抢过火镰开始啪啪的取火。 “这个……要怎么烤啊?”彦煊手里拿着一根剥去树皮的树枝,那树枝前端被陆平川用刀削尖了串着一只拔去羽毛收拾得干净的野鸡。 “这样,来”陆平川说着从彦煊手中接过那根树枝,将那树枝后端向脚下土中一插,前端翘起,那串在树枝上的野鸡就正好的架在了篝火之上。 “哦”彦煊这才明白。 汤萍看了觉得好玩,便也将自己手中的树枝学着陆平川的样子也插在脚下的土中,回手又拿了一根穿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的树枝拿在手里,将那兔子在火苗之上不断翻动。 陆平川见了说道:“汤妹子,这样可不行,这样外面的肉就算烧糊了,里面的肉也是生的,要这样才行。” 说着陆平川让汤萍将手中的树枝向上移了些许。 “陆大哥,”汤萍说道,“我听说有一种美食,是将这收拾好的鸡用泥巴糊起来然后也烤着吃,那个是怎么做的,你会吗?” 陆平川听了后答道:“那个啊,当然会了,你若想吃,改天给你做,不过要先寻一些合用的叶子才行,最好的是荷叶,没有荷叶其他大片的叶子也行,把那野鸡收拾干净,里外涂抹上佐料,先用叶子包好,要多包几层,草绳捆上几道,再用黄泥整个把它糊成一个球,地上挖个浅坑埋进去,坑上面架上篝火,待时候一到,把火堆移开,挖出来敲碎黄泥剥开荷叶,那鸡肉热气腾腾鲜嫩无比,还没有一丝烟熏火燎的味道,哦,要是能捡到野鸡的蛋或者其他鸟雀的蛋也可以一齐埋进去,到时候就一起熟了,唉,说起来我也是好久没吃过那样的好东西了。” 陆平川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心向往之、口水直流,汤萍更是嚷嚷着改天要陆平川一定这样做一次才解馋。 “陆兄,”彦煊一边盯着树枝上的野鸡一边问道,“你这手艺从哪里学来的?” “咳!这还用学,”陆平川说道,“我自小就跟着我爹到山上去打猎,在我们陆家庄,我爹打猎的本事也是能排上前几的,我这打猎烤肉都是我爹教的,以前跟我爹进山一去就要十几天呢,干粮也带一点儿,主要还是自己烤些野物吃。” 汤萍听了很是羡慕,说道:“那样的日子肯定很有意思啊!” “嗯,我们陆家庄地方不小,不过能种庄稼的地倒不多,山沟里石头多,那点子地种的粮食也就刚够一家人吃的,我家就是我娘带着我几个嫂子种地,我爹和我还有我几个哥哥只有收庄稼的时候帮把手,别的时候都是往山上跑,抓了猎物,肉可以吃,肉多了可以腌起来慢慢吃,皮子可以卖些银钱,哦,山上还有药材,采些山药到山下城里的市集上也能换钱,所以我们庄上的日子倒也不苦。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我爹娘都已经开始给我攒钱了,说好的过几年就给我娶个媳妇,唉,没成想倒来了这里。要不是我爷爷和我爹逼着我来,我还真不想来。” 几人听他说得有趣,尤其是听到最后不由得都笑了。 汤萍知道甲选的规矩,也知道这个陆平川是自己的六爷爷带来的,不由笑着问道:“陆大哥,你若是硬要不来,别人也没办法呀!” “咳!这话说起来还真怨不得别人,本来我是打定了主意不来的,可是到我们庄子上的那个老……前辈,”说道这里陆平川才想起钱潮交待过的,那个老东西可是汤萍的六爷爷,自己可不能当着汤萍的面说他坏话,于是赶紧改口,那汤萍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不过她见陆平川连忙改口的样子倒是觉得好笑。 “那个老前辈后来给了我一杯酒喝,那酒可真是从来没有喝过的好酒,唉,也怪我贪杯,后来跟那老前辈又要了一杯就来了。不过那个老前辈可有点儿诳我,他说到了这里便还能喝上那样的好酒,可来了这么久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那春响堂拿酒出来给人喝的!” 汤萍听了止住笑,从自己随身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坛子来,递给陆平川说道:“来,陆大哥,答应过请你喝酒的。” 那陆平川一见登时大喜,忙不迭的接了过来,拔开封口的塞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喝过那个老家伙的酒了,现在尝尝我酿的酒如何?” 这可让陆平川惊奇了,捧着坛子问道:“汤妹子,你会酿酒?” “陆大哥,你都知道去你那里主持甲选的是我六爷爷了,那我会酿酒就不稀奇呀,我这酿酒的手艺也是他教的,唉,以前他逼着我修行我就偷懒,不过这酿酒倒是我缠着他教我的,不过火候嘛可能差了许多,你尝尝,味道如何?”说着汤萍便又从储物袋中拿出酒盏要递给陆平川。 哪知陆平川听到汤萍让他尝尝便捧起酒坛凑到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然后闭着眼睛仰着头细细品味,最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直呼痛快,然后赞道:“汤妹子,你这酒也不错,酒劲够酒味厚,你六爷爷的酒虽好,就是太淡了,还是你酿的酒好啊!” 说完便又捧起酒坛又大口的喝了两口。 “喂,陆大哥,酒可不是这么喝的,你若是醉倒了,我们几个可没办法把你抬下山去的。” “放心放心,这一坛酒还醉不倒我。” “陆大哥,你仔细看看那坛酒再说话。” 陆平川听了借着火光往那酒坛里一看,竟然发现那酒坛里的酒居然还是满的,竟然没少,不由喜得这陆平川是心花怒放,他才懒得理会这酒为何还是满的,只道这样就可以一直有酒喝了,才高兴不已。 汤萍见了也只能嘱咐他要少喝才好。 不多时,架在火上烧烤的野味也快熟了,兹兹的往下滴着热油,陆平川见了取出几个小布袋,从中捏出细盐和其他的佐料一边转动一边洒匀。 彦煊见了,很是惊奇,也学着陆平川的样子在自己烤的野鸡上一边洒一边说:“陆大哥,你准备得还真是齐全啊,连这些都备好了。” “这些都是从春响堂的厨子那里弄来的,那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白给我,都是我拿野味跟他们换来的。” 汤萍忍着烫手从兔腿上撕下细细一条肉来送入口中便直呼好吃,馋的坐在她怀中的小白坐立不宁的直跟她讨肉吃。 彦煊尝过之后也点头道:“嗯,第一次这样吃,真得是好吃。” 吃到后来,汤萍还把自己的桂花酒取了出来给各人斟满。钱潮见了有些头大,他在家中曾试过,筷子头蘸一点酒放到口中抿一抿都会头晕半日,现在见了酒真是有些害怕。 “喂,别傻,对修行有好处的。”汤萍劝道。 听到对修行有好处,钱潮便如同喝毒药一般闭目灌了一杯,咂了咂滋味觉得甚是美妙,便连着饮了几杯。 晚上这一餐是尽欢而散,四人各自回自己的住处,不过却约好了明日大家一齐到这里来修行。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六:将来为伴 回到住处,彦煊想着今天钱潮说的一些事情,自己不明白的很多,便想向汤萍问个明白 “阿萍,今天那个钱潮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回到居所后彦煊问汤萍,这也难怪,之前彦煊一直是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弱质少女,对五灵宗内的事情所知道的那一点点还都是汤萍告诉她的,今日钱潮与汤萍所说的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此回去之后终于憋不住开口发问了。 正巧汤萍也要和彦煊说一说这事,毕竟在钱潮那个目前看来还不算太靠谱的计划里还是有彦煊一席之地的。 “彦姐,你问吧,正好我也要和你说说这件事呢。” “嗯,先说那个灵脉吧,那个灵脉你都找不到,那个钱潮竟然能找到,灵脉对于那个钱潮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彦煊问道。 “是呀,对他来说应该算是至关重要的,彦姐,今天你也在那灵脉处修行过,你感觉如何?” “收获不小,感觉在那灵脉里修行比在其他的地方进益要大得多。” “对呀,就是因为这个,彦姐,你的资质很不错,我的呢也算是不错的,其实我们两个人有没有那个灵脉都应该可以成为炼气弟子,进入宗门的内门。但是据那钱小子所说,他的资质是尚可,也就是最差的那种,甲选之时可以带他来这里也可以不带他来,这就全看主持甲选之人的意思了,他能来这里很不容易,又想进入内门继续修行,苦于自己灵根太差,所以这近两个月才苦心孤诣的寻找灵脉,没有这灵脉,他想进入内门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几乎无望。但是现在有了这灵脉嘛,可以说那小子几乎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内门了。所以你说这灵脉对那钱小子来说重不重要?” “哦,这样啊,那有这样的好处,他为什么连我们也带上了呢,总得有所图才对吧?”彦煊想了想说道。 “没错,那小子的确是有所图的,他这么做也算是对我们示之以诚吧,嗯,彦姐,我先问你,你看钱潮这个人如何?”汤萍不答反问道。 “看人?我在家中也没跟什么外人接触过,不过我觉得这个钱潮很聪明,跟你差不多。” “没错,那小子的确很聪明,也别说跟我差不多,我感觉有些地方我还真不如那小子。对了彦姐,你知道那小子还会打架吗?”汤萍忽然想到在来时钱潮与那梁柏柯打得那一架,那时彦煊还尚未上车所以并不知晓。 “打架?他?他看上去也是文文弱弱的,还能跟人家打架?”彦煊不太相信。 “哈!可有意思了,听我给你讲。”说着汤萍便把钱潮在那青铜马车上与那梁柏柯打架的前因后果给彦煊讲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彦煊目瞪口呆,想想几次见那钱潮给她的印象都是虽然机灵但还是非常文弱守礼的斯文样子,和汤萍口中描述的可真是大不一样。 “真没想到,”彦煊喃喃的说,“他竟然能下那么狠的手!” “你是没想到,我当时可是被惊到了呢。”汤萍说。 “我都觉得这个钱潮有点儿怕人了,阿萍,你觉得这个钱潮……嗯……可靠吗?他不会是对你有所图吧?”彦煊道。 “他所图的事情,就算没有我,以他的鬼精明大概一样可以做到,彦姐,你知道他为什么找上我吗?” 彦煊摇了摇头。 “他找上我和我的家世多少会有一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主要的原因很可能是这个家伙觉得我跟他比较像。” “哦?怎么说?”彦煊好奇的问。 “嗯……我和他都算是有点儿小聪明,对人算是比较戒备,但是却没什么要害人的心,在这些方面我和他还是有点儿像的。” 彦煊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汤萍继续说:“他要真的想要利用我,不说别的,来这里也两个月了,他早就跑前跑后的围着我到处乱转了,可你看看他,不算今日,除了用膳之时什么时候还见过他?”说完这些,汤萍又怕彦煊多想,又正色说道,“彦姐,说了这些,你可不要多想啊,我呢从小家里就我一个孩子,虽然家中服侍的人多,可我也挺孤单的,后来发现我有灵根便被带回了家族,可是又不被家族所喜,一样差不多大的孩子开始是想欺负我但后来都被我欺负,打来吵去的,是挺热闹,可一个能玩在一起的都没有,挺寂寞无聊的,还是那个钱小子开导我交朋友的,我是真拿你当朋友的,你要是多想咱俩可就白好了。” 彦煊听了忙说道:“放心,我不会多心的。” “嗯,那就好。彦姐,你看,这灵脉他不是只告诉了你我,还有那个陆大哥呢,那个陆大哥看起来人也不错,就是好像脑筋不是很灵光,估计那钱小子没有跟他细说过,但是修行却都带着他在那里修行的,那陆大哥的出身可不是什么修行世家,就是个世间的平民猎户人家,你说钱小子又图那陆大哥什么呢?” “这……我还真搞不懂了。”彦煊说道。 “这就涉及到进入内门以后的一些事情了,我们进入内门后就算是炼气弟子了。这炼气阶段一共分为九层,前两层是打基础,要在师门里老老实实的呆着。这段时间我们修行所用的灵石和丹药都是由宗门供给,虽然不多但却够用。” “待我们的修为到了炼气三层,宗门所供给的灵石和丹药数量上仍然不变,但我们修行所需的却更多了,所以宗门给的就不够了,这时从三层起的炼气弟子为了多弄些灵石,则要到宗门内一个叫敬事院的地方去领事做,等所领的事完成后敬事院会按照我们完成的事的难易给我们不同的报酬,一般也就是灵石而已,虽然不是很多,但对炼气弟子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 “那个钱小子呢有一位长辈曾经也是我们五灵宗的修士,炼气修士,修为一般的样子,他那位长辈最后一次为敬事院外出办事时,途中遇到了危险,结果和他一起的同伴为了自保竟弃他不顾,也因此他那位长辈受了重伤,而且还是伤在丹田,等于是断绝了他那长辈继续修行的道路,这样他那长辈才灰心得离开宗门返回钱家。” “钱潮今日跟我说得就是想在这幼鸣谷内找四个知心知底的人一同修行,待进入内门又到了炼气三层以后大家仍旧一起结伴到敬事院领事做,这样有好处大家都有份儿,有困难大家一起上,谁也不会重蹈他那位长辈的覆辙。” “这样啊,”彦煊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要五个人呢,做事情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我知道宗内的敬事院给炼气弟子做的差遣简单的一个人就可以做,最难的是五人结伴做,更难一些的就不给炼气弟子做了,给那些修为更高的修士去做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最难的事情限定在五个人。” “原来这样。” “对了,彦姐,他既然把我们两个都邀了过去,摆明了是想请我们两个人都参加的,你觉得怎么样?” “嗯,这个想法还真的不错,你若跟他一起,那我也一样,同心同德总比离心离德要好。不过……你我加上陆大哥和钱潮,这才四个人啊?” “这个嘛,那钱小子说是有人选了,但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呢,不过以那小子的精明,估计应该差不多。” “哦?是谁呀?”彦煊问道。 “是一个叫李简的,你可认识这个人吗?” “李简?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彦煊说道。 “那人个子高高大大的,跟陆大哥差不多高,不过却比陆大哥瘦,平时好像总是板着一张脸,我对这个人开始也没什么印象,不过倒是个不好惹的脚色,当初他刚上马车有人要欺负他,马上便被他教训了一顿,我也不知道钱潮为什么要选他,那小子只是说那李简与常人不同,看吧,不过那钱小子在看人方面的确比我强一些,应该不会差才对。”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 “其实呢,我是给那钱小子泼过冷水的。” “哦?为什么,他想的可有什么不妥吗?” “彦姐,他所想的都很好,但是却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最重要的?”彦煊问道。 “他的灵根,”汤萍说道,“按他所说的,他的灵根基本上在修行界可以说是最差的,就算是现在让他找到了灵脉可以借此进入内门,但是他的灵根仍然不会有任何起色。他想得是我们炼气三层一起结伴为那敬事院办差遣赚灵石,但是灵根差,修行的速度就慢,万一我们炼气三层了他还在炼气一二层打转,那他就跟不上我们。又或者我们已经炼气六七层了,他刚刚炼气三层,那时候我们到敬事院领事情做是带他还是不带他。总之作为这件事情的发起人,他的修行速度若是太慢的话,这件事就有点儿不太靠谱。” “这么说还真是的,那……他怎么说?”彦煊问道。 “他说这件事他也考虑过,目前来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但是灵脉都被他找到了,将来肯定也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不会拖后腿的。” “那……阿萍,你是怎么想的呢?” “说实话,彦姐,我倒是希望这小子能有办法的,嗯,应该差不多,认识这小子以来,他一直都是给人惊喜,希望这件事也难不倒他。知道吗,彦姐,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希望将来修行时有几个知根知底的一起共进共退,我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跟你说,一想起来都觉得糟心,都是他们大人之间的龌龊却让我这个小辈承担,将来有几个朋友在身边一起出出主意都是好的。”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也没细问汤萍还有什么事情没说,若想说,汤萍自然就说了,不过她仍然开口说道:“不管以后怎么样,等以后给那个什么敬事院做事,我们两个可一定要一起做。” 汤萍笑了,答道:“那是当然。”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七:李简的麻烦 “李兄。”钱潮截住了李简,行了一个礼。 同车而来,李简自然认得钱潮,又在谷中住了这些日子,他就是自己不打听也知道了钱潮的姓名,不过这李简对钱潮的印象却不是很好,平素与钱潮也没有什么来往,忽见钱潮彬彬有礼的拦住自己,很是不解,便也微微一礼,问道:“何事?” 钱潮微微一笑,开口道:“李兄,方才我回自己的住处,路过李兄住的房子,见有人进了李兄的房间,当时李兄仍在春响堂用膳,那人不请而来、非请而入大概不会怀有什么好意,所以我特来告知李兄一声,回去时加份小心。” 李简听了心中将信将疑,在这谷中的确是有几个小子想找自己的麻烦,不过每次都让自己打发了,最近这几日便再也不敢来招惹自己,听这钱潮说有人进了自己的住处,难道又是那些小子皮痒了不成?自己房间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不甚担心,不过被人私闯住处还是一件恼人的事情,正待拔腿回去看看,又想到人家来告诉自己也是一番好意,便一拱手道:“多谢钱兄弟。” 钱潮微微一笑,也一拱手便闪在路边。 待李简走过后他才拐进树丛中,见陆平川还在树下等自己,便对他说:“陆兄,想不想看好戏?” 李简推开房门,果然看见一人正在自己的房内。 那人生得身材高大,魁梧结实,肩宽而腰细,又长着一双猿臂,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脚色。再看他长相,一头焦黄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同样焦黄的两条粗重眉毛下面一对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进来的李简,颧骨略高而两颊肉少,看上去总感觉此人戾气很重。 那人搬了张椅子正对这房间门坐着,似是正在等李简的样子。见李简进来打量自己便开口问道:“你就是李简。” 李简见那人随意的靠在椅背之上,手里正把玩着自己祖父临别时赠予自己的宝剑,不由得心中先存了三分的火气,那宝剑可是李简无比珍重之物,平日里看到这把剑就会想到他的祖父,因此无论是拿在手里还是挂在墙上,他对此剑一直是恭恭敬敬,可现在就那么随意得被那人抽出尺许漫不经心地看着。 “不错,在下李简,你是何人,找我何事?”李简说道。 “嚓”的一声,那人将剑送回匣中,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内踱了几步,他背着手那剑自然也就在那人身后,李简看着自己的剑,强压着自己不发作,想先听听这个人如何说话。 “我是左川严家之子严柏,你可听说过啊?”那人扭回身看着李简问道。 “没有。”李简回答的很干脆。 “哼哼,”那叫严柏的冷笑了几声,又说道:“我有几个朋友与你有些过节,被你打伤了,是不是?” “倒是有几个无赖小子招惹过我,被我教训过,你的朋友吗?”李简答道。 那人听李简如此说,鹰隼般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冷了。 “我说钱兄弟,有什么好戏看啊,在这儿等了半天了什么事都没有啊?”陆平川和钱潮躲在矮丛之中,等了一会儿也没有钱潮所说的什么热闹发生,陆平川便忍不住问道。 “陆兄,来,你看那里,别站起来,顺着我的手指看,看见那里那几个小子了吗?”钱潮一边说着一边指给陆平川看。 “嗯,看见了。” “还有那里,那里也有几个小子,看见没,躲在那边树后面的。” “嗯,也看见了。” “陆兄,这些坏小子也是来看热闹的,别急,肯定有热闹可看。” “行,那我们再等等。” 陆平川刚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李简住处的们被人撞开了,两个人互相拉扯着从房间里跳了出来。 正是那叫严柏的和李简。 “哎,热闹来了,热闹来了,钱兄弟,这不是那个你说的李简吗?跟他对上的那人看上去不好对付,他行不行,用不用我帮他?”陆平川看了以后问道。 “放心,陆兄,这谷中能跟他打个平手的,我估计也只有你了,踏实看着就是。” 钱潮如此一说,那陆平川心里自是十分舒服,便不在说话专心看那二人如何相斗。 外面躲着的许多人自然都是被严柏聚拢在身边的,这严柏为自己的手下人出头,自然要在众人面前打翻李简再当众羞辱一番才合他的心意,因此在房中二人话不投机,严柏寻了个机会便抓住李简的双臂,后背撞开房门便拉着李简跳了出来。 二人互相抓着对方的臂膀,都用力想把对方放倒在地,不过看起来二人气力倒是相当,几次角力都没能甩开对方。那严柏冷不丁疾退几步想让李简身子不稳,然后抬腿便踢了过去。他哪知李简自幼长在军中,军中角觝之戏中惯有这些招式,那严柏两条腿左右齐出,李简倒也不慌,看准了对方踢来的腿脚,只轻轻的将一条腿抬起来或是用小腿外侧去拦或是用靴子底去挡,总之都是击其半渡,轻轻巧巧的就破了严柏的招式。 那严柏正气急之时忽见李简袍子下摆忽然上浮,心知不妙,就见李简挡来挡去的那条腿还不曾落地便猛然间提膝上撩,严柏知道厉害便猛地想缩身后退,哪知他的两只手臂也被李简抓着,李简岂容他走脱,双臂向后一拉。那严柏无奈只能拼命向后仰脸侧头险险的躲过了李简一脚。这一脚若是踹结实了,按着李简腿上的力道,严柏的下巴估计会被踹碎。 “唉,这一脚可惜了。”陆平川嘟囔了一句。 李简倒不觉得可惜,他双手一松,本就欲向后挣脱的严柏便立时挣脱了束缚,只不过严柏刚退了一步之后,李简踢起来还没放下的那条腿微微下落后便一脚发力踏在了严柏的胸口的袍服之上。 这一脚力道并不是很重,却是借着严柏后退的势头而来,将得那严柏踹得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这一脚真利索,看来那黄头发的还真不是那个李简的对手。”陆平川又嘟囔了一句。 知道自己的人都在附近观战,当众丢人的严柏不由恼羞成怒,发了一声喊,便又扑过来与李简相斗。 此前一番打斗,李简已经大概的摸清了这严柏的斤两,虽然拳脚上有些功夫,不过仍是不够看。二次交手后李简面对那严柏那袭来的拳脚或躲闪或招架,始终身法灵活、面色平和,忽然寻了严柏一个破绽、右手前伸按在严柏胸口同时右腿向前一步别在严柏的腿后。 “摔个跟头!”陆平川见了却是识得李简的招数。 李简右手按住对方胸口后猛然发力,那严柏胸口受力便向后急退,哪知后面还有李简的一条腿挡着,顿时站立不稳,“啪”的一声,严柏的后背就拍在地上。 那严柏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这次倒地可真让他惊怒不已,没想到这个万般看不起的世间小儿竟让自己这名门世家子弟在众人面前后背着地,这脸可丢大了,今日一定要将这个李简打倒,不然以后有何面目见人! 想到这里那严柏站起身后便使出浑身解数,把那拳头抡动得呼呼生风,密雨一般的向李简身上招呼,口中还怒骂不已。 “唉!这个黄毛小子越是着急就越会挨打,这帮世家公子哥以前就没打过架吗?”陆平川见那严柏似乎打急眼了,便知道这家伙肯定还要倒霉。 李简见了严柏这似乎不要命的打法倒也不和他正面相对,依仗着自己灵活的身法不停的躲闪着严柏的攻击,待那严柏双拳一顿乱舞却始终未沾上自己的衣服边儿,胸中那口气一泄、鼓起的气力便也消了大半,拳头挥舞的也慢下来的空当,李简看准机会便欺身而入。 严柏见了大惊,一拳便捣向李简面门,哪知拳头打出去了才发觉落了个空,再看李简早已身子一矮,弓下身来,双臂前伸,两只手便稳稳得抓住了严柏的腰间,手上用力抓实,再猛一挺身竟抓着严柏的腰胯将他举过头顶,惊得那严柏在上面手脚一顿乱挥,不过李简却不费力得去扔他,而是双手略略向后一送,人也向前踏出几步,这严柏便“啪”得一声、面目朝下摔在地上。 “唉,这李简倒也是个爱用巧劲之人,要是换了我,刚才举起来定要远远的扔出去那才舒服!”陆平川见了刚才那一下倒是觉得不过瘾。 那严柏刚被举起来之时,附近便传来了惊呼之声,那些跟来的坏小子们本以为可以看到严柏痛殴李简,待那李简被打翻后,一帮人便可以一拥而上也出一口气。哪知刚开始二人还像是平手,可越到后面这严柏却只有挨打的份儿,现在可好,整个人都被人家举了起来,这下那帮小子又是失望又是惊慌。 “也快打完了。”钱潮见了说道。 “该死的下作坯子!”那严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虽摔的并不重,但却是脸朝下落下来的,因此能看见的伤却全在脸上,鼻子摔破了,鼻血长流,面颊眼眶被摔的乌青一片,就连额头之上也全是刚才落地之时沾上的灰尘,他何时这样在众人面前丢过人,而且还是连番的丢人,不由得气血上涌,口不择言的骂道,“待我知晓了你的来历,定将你那小小的家族连根拔起,鸡犬不留!最后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让你知道我严家的厉害!” 他这样一骂,别说李简听了心中一冷,就连偷偷观战的钱潮听了也是心中一紧。不过李简在甲选之时便听那汤姓前辈说过,修仙之人是绝对不会向凡人出手的,否则便会承担严重的后果,所以他知道这严柏是在唬人,但他却非常忌讳别人用自己长辈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听严柏如此说,李简心中不由得恨意涌动。 眼见着李简呆了一呆,严柏以为那李简被自己吓住,便抓住机会扑过来一拳狠狠得打向李简面门。 哪知李简却头一偏便躲了过去,盯着严柏的目光中已是冷意大盛、隐隐的还有一丝杀机。这次李简恨那严柏以自己的家人相要挟,便不再留有余力,开始全力的施展手脚,那严柏这次扑过去后就听到一阵“砰砰砰”的闷响,仿佛扑过去就是给人当沙袋一般。 这次李简拳拳不离那严柏的肚子,打了一阵后,那严柏只有挨打的份儿,李简最后也是打腻了,一个扭身腰胯发力,一脚正踹在严柏的肚子上将他踹进了一片矮丛之中,惊起了躲在那里观看的一帮小子,那严柏的肚子受了一顿拳脚,疼痛难忍,手肘支撑着身子开口刚要再骂句什么,一张嘴竟然忍不住呕吐起来。 李简走过来,冷冷得盯视着严柏,把心中的杀机一压再压,说道:“就凭你刚才所言,我便可杀你!”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本来来在李简房中,那严柏的本意是以自己严家的威势把李简招揽在自己手下,否则就要如何如何,本以为这李简也同那帮趋炎附势的小子们一般,结果李简对他却毫不在意,二人话不投机,那严柏便想既然这李简不识相,便在众人面前打一顿,好让跟在自己左右的人心服,没曾想却是自己被打得一塌糊涂。 那帮小子本来还以为能看到李简会被严柏痛殴的,哪知却是严柏被打得大口的呕吐,站都站不起来,当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由得一个个垂头丧气。 之前还夸下海口的严柏现在倒在地上如同一口死猪一般,各人心中早已去了七分敬畏、多了三分鄙夷,这也倒罢了,他还弄得一身呕吐的污物,那帮小子们嫌弃他腌臜都不太愿意帮手,最后还是有两个关系近一些的将他架起来带走了。 “如何?”钱潮问道。 “嗯,这个李简的拳脚真是不错。”陆平川赞道。 钱潮的心思却不在这里,这也难怪,李简所知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刚才那严柏的威胁李简未当回事,却让他也心惊不已,在他看来这修行世家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他们若真的发起疯来说不定真得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想想自己还狠狠的得罪过那个秦随诂,听汤丫头说过,秦家也是个实力不俗的大世家,不行,明日一定要好好的问问汤萍才行。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八:仙与凡,选与送 用过早膳,钱潮等四人便来到那灵脉之处,此处只有他们四人知道,这谷中的弟子修行之时都是各自寻找喜欢的地方或是独自练功或是三两个结伴修行,因此他们四人常来这里并没有任何人起疑,只当他们四人喜欢那里的风景而已,却没人料到那里的玄机。 不过今日在修行之前,钱潮却先将昨日李简与那头发焦黄之人打架的事情与汤萍说了,他这一说,陆平川也来了兴致,在一旁不停的添油加醋。 待二人说完,汤萍还未说话,彦煊倒是不安的先开口了。 “怎么又打架了,这谷中最近总是不太安宁,总见他们打来打去的!” “彦姐,理他们作甚,不愿好好修行,总想些没用的东西,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汤萍说道。 然后汤萍又看向钱潮,说道:“你是不是也被吓住了,担心自己的家人?” 钱潮答道:“那还用说,我可是世间平民出身,家中虽有一个修行的,可也是修为不高,而且还年老气衰了。” 汤萍笑道:“其实这件事你最不用担心的。” 钱潮听了略放下心却更好奇问道:“哦,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这修行界嘛,有很多规矩,以后会有师长慢慢的告诫我们,不过这首要的规矩却很简单,就是仙凡有别。” “哦?有什么分别?”钱潮追问。 “仙凡不通婚,仙凡不相杀。”汤萍答道。 “这仙凡不通婚我大概能理解,可这仙凡不相杀是怎么回事?” “仙凡不相杀嘛,凡人自然是不可能对仙人如何的,说的是修行仙道之人不可诛杀凡人。”汤萍说道,“若仙杀凡,则对修行之人有大不利,修行浅的想再精进一步便不可能,会止步于当前直到终老;修行深的在经历天劫之时会被上天雷火轰为齑粉。” 见钱潮慢慢点头,汤萍又说:“没有这一条规矩,这天下真的就大乱了。高阶修士不论,普通修士,也别说筑基修士,就是修为平平的炼气修士,放到世间都是了不起的大能之人,哼,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深宫大内闲庭信步,刺杀皇帝不费吹灰之力。若没有这一条规矩,是不是就天下大乱了?其实这仙凡不通婚就是个面子上的事情,唯有这仙凡不相杀却是最关键的,多少代修行之人无人敢犯这一条的。” 钱潮听了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不过却很好奇这一条规矩是谁定的,便问:“这规矩是谁定的?” “那我哪里知道,我刚九岁而已,这规矩都几千年了!”汤萍听了白了钱潮一眼,“人若踏上这修行之路便与世人分隔开了,修行之人所求的与凡世之人想要的截然不同,凡世之人或许有求于修行之人,不过修行之人就算在凡人间行走也是化形之后,无人能认得出来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钱潮说道。 “对了,昨日那一场热闹你怎么不叫上我,听陆兄说得那么热闹,可真是错过了,我还想看看那李简身手如何呢!”汤萍忽然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埋怨钱潮。 那陆平川听了嘿嘿一笑,不过彦煊见汤萍如此便嗔道:“你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钱潮说道:“哪有时间去叫你啊,一共就那么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不过那位李兄的身手倒很是了得,我估计在这谷中除了陆兄再没人是他对手了。” 陆平川说道:“那李简的身法比我好得多,嗯,不好说,不好说。” “你说与那李简交手的是一个头发焦黄的人?”汤萍问道。 “嗯,头发焦黄,颧骨有点儿高,身量嘛比不上陆兄却比那李简还要高一点。”钱潮说道。 “嗯,我大概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了。”汤萍说道。 “哦,是谁?”钱潮问道。 “头发焦黄的,谷中能有几个,应该是严家两位公子中的一个吧,严松嘛,我见过一次,一张大方脸跟个桌面一样,他弟弟严柏远远的看见过,按你们说的相貌,应该是严柏才对。哼,严氏兄弟还是这样惹是生非吗?” “你认识?”钱潮好奇。 “嗯,就算认识吧,左川严家众多子弟中最不让人省心的亲哥俩,哥哥眼高,弟弟手低,哥哥心狠,弟弟手辣。他们别的本事没有,最是嫉贤妒能,拉帮结派。哥哥出坏主意,弟弟就去做坏事,哼,自己家人都看不上他们两个,泼脏水一样把他们送到这里来了,却还是不肯安分。想不到那李简竟然把严柏打成那样,虽说是痛快了,但却后患无穷。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提醒一下那李简,那兄弟两个必不会放过他,正面打不过,肯定会出什么阴损的坏主意。” 钱潮虽然料到日后李简或许还有麻烦,但却没想到汤萍会说的这样严重,而且听汤萍对昨日那个头发焦黄少年如此评价,怕是之前听说过这兄弟两个的传闻,便问道:“那兄弟两个的事情你不妨说来听听,日后在内门中也好防着一些。”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这修行界的各个世家之间,彼此也都互相提防、互相刺探。自己家里的丑事情当然都是捂着盖着的,但是事情闹大了,还是会传扬出去。左川严家是一个不小的世家,在严松严柏他们这一辈的子弟中,有一个叫严檀的,是那严松哥俩的堂弟,据说这个严檀资质最佳,还有一个叫严楠的,是个女子,也是资质不错的。这严家有个规矩,家族中重点培养的孩子,称为公子,其余的称为少爷。这严松严柏据说为了争夺公子的名号,在他们严家之内搅风搅雨的,嗯,具体是怎么做的我不太清楚,但是在汤家之时听说这哥俩因为嫉恨那个严檀,设计几乎将那严檀害死,幸亏他们家长辈发现及时,不然他们两个还真就得手了。家里出了这样悖逆的子弟,严家也是很恼火,不过他们两个的父亲又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若是悄悄的除掉,也说不过去,赶巧遇到甲选之年,就把他们赶到五灵宗来了,落个眼不见心不烦,由得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宗门难道不知道他们的恶行吗?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来呢?”汤萍说完,彦煊却先开口问道,刚才她听汤萍说那严松严柏差点儿将自己的堂弟害死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更纳闷这样的恶徒宗门为何会收留。 汤萍听了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答道:“第一,他们两个在严家折腾的鸡飞狗跳,宗门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我们修士修行可谓一步一个坎儿,比如进了内门,炼气弟子最看重的是拜师,真到拜师之时,要收徒的前辈若收的是世家子弟肯定会提前仔细打听,看这孩子是送来的还是选来的,若是送来的那打听的会更细致,他们之前的劣迹若被知晓,则很难拜师的。没有师承的炼气弟子很大的几率就一辈子在炼气阶段打转了,最后终老,所以他们现在来宗门是没人理会之前他们做过什么的。第二嘛” 说道这里汤萍笑了笑,“你们看,在这幼鸣谷之内,我们还都是炼体的弟子,一个李简就能把严柏打成那个样子,宗门之内的炼气弟子近万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在严家他们可以胡作非为,那是依仗着他们的爹,但是进了宗门,又是被送来的世家子弟,谁会在乎他们,若是继续胡来,那些炼气弟子们收拾他们两个只会比那李简更狠。” 彦煊听了却更是忧心的说道:“阿萍,怎么你说得宗门里面那么可怕呢?” “彦姐,你担这个心干什么,你又不是严松严柏那样的性子,你不招惹别人谁会没事在你身上消磨时间,有那功夫打坐修行一会儿不好吗?” 听了汤萍这么说,彦煊才略略的放下了心。 钱潮却还有事情要问。 “你刚才说的世家子弟入宗门,有什么送来的和选来的,这个可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我记得马车之上和你说过一些,不过那些不全。这个嘛,五灵宗是一个很大的宗门,影响到的地方很广。有很多的世家依附于或者投效于五灵宗。按照宗门与这些世家之间的约定,世家须按一定的比例将自家的子弟送到宗门内为徒,这个就是送,是那些世家送来的,宗门对他们资质的良莠是不挑剔的,但必须是有资质的那种。 至于选嘛,那就是这些世家中若有资质较好,天分较高的孩子,世家想好好的培养这个孩子但自身却没这个实力的,也让这孩子来宗门,不过提前与宗门约好,待这孩子学成还是要回到原来的世家,这样的孩子,便是选来的。 送来的孩子,那些世家不会对宗门有任何的表示,但从此这些孩子与他们本来的世家就没有关系了。至于选来的,那些世家则要带着不菲的灵石或是其他贵重物品,相当于给先生的束脩,他们虽然在宗内修行,但仍算是自己本来世家的人。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那宗门之内岂不全是那些世家里资质最差又或者他们不愿意要的孩子了吗?”彦煊听了又忍不住问道。 “彦姐,这修行嘛,资质只是最基础的一个条件,谁说资质不好就不能有大成就的,就拿我们汤家来说,我六爷爷当年资质就不好,当初他来五灵宗就是被送来的,现在不照样也是一名结丹的修士了?别说宗内,现在谷内的弟子就几百人,谁能保证这里将来就不出几个结丹的呢?” 第二卷:鹿谷幼鸣 十九:金不克木 这日午膳之后,李简在自己的住处略略的休息了片刻,便又出门向自己惯常修行之处走去。 那日将那前来挑衅的严柏痛打了一次之后,李简便察觉这些坏小子便很少在自己眼前出现了,不知道那些家伙是不是在背后又在谋划什么。他断定此事不会这么简单的过去,不过他倒并不在意,若再来招惹他就再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也就是了。 在半山处的亭子中盘坐好,看了看眼前那片绿树掩映的景色,李简心思便沉静下来,正待要闭目开始修行之时,便听到自己所来的山路上传来了脚步声,细听之下能分辨出是一个人,脚步平和沉稳,李简只当是一个也想到此地修行的谷中弟子,所以他并不太在意,不过仍然打算先看看来人是谁。 随着那脚步的临近,钱潮的身形出现在不远处,似乎一眼便看到了李简,远远的便招呼了一声:“李兄”,然后便径直的向李简走来。 李简有些意外,没想到来的是钱潮,而且这钱潮看上去专门冲着自己来的。在这幼鸣谷内,李简本不欲与他人有过多来往,依着他的性子,自己一个人安静的修行也就是了。这谷中众人打交道最多的还是那些前来找麻烦的世家子弟,让他厌恶不已,就是眼前这个钱潮他也是没有几分好印象。不过那日严柏找上门时,这钱潮毕竟向自己示警,不管他出于何意,对自己都还算是好心,且先看看这钱潮的来意如何吧。想到这里李简便在亭子之中站起身等那钱潮。 钱潮走近之后,四下里稍作打量,便想李简一拱手说道:“没想到李兄寻得这修行之处风景倒是雅致得很。” 李简淡笑着还礼,也说道:“雅致倒谈不上,我只是喜欢这里比较安静罢了,在下性格较为孤僻,不喜聒噪,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 钱潮听了笑了笑,李简这话何意他岂能听不出来?不过今日就为这李简而来,所以听了也不在意,反而问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李兄,能否坐下说话?” “请”李简听了便请那钱潮在亭中坐下。 待钱潮坐下,李简先开口道:“钱兄弟,那天多谢你刚才向在下提醒,在下才有所准备,没有吃亏。” “李兄说笑了,以你的身手,别说和你交手的是一个人,就算当时外面那些小子一齐上,也只能是自讨苦吃而已,实不相瞒,当时我也在附近观战,李兄的身手真是让人敬佩不已。嗯,在李兄面前,我也不遮掩,那日就算我不给李兄示警,李兄也不会吃亏,之所以给李兄提个醒,无非是顺水推舟,是在下有心示好李兄而已。” 钱潮这番话说得倒是十分的直白坦率,让那李简倒有些意外,他看着钱潮问道:“哦,钱兄弟为何这样说呀?” “李兄,我这次来还是有几件事要和你谈一谈,不过第一件事却仍是给李兄你提个醒,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还请李兄要加起几分小心来。” 李简听完,看了看钱潮的神色,发现钱潮面色十分的郑重,便好奇的问道:“钱兄弟,这次又是什么事?” “那天潜入李兄房内的那个人叫严柏,李兄应该是知道的吧?”钱潮说。 “嗯,他自称是左川严家之子严柏。” “对,左川严家,在这谷中严家一共来了两个人,是亲哥俩,哥哥叫严松,弟弟就是严柏。” “哦?他还有个哥哥?钱兄弟的意思是他的哥哥定然会报复我,对吗?” “岂止报复这么简单,李兄,在下并非世家出身的,但这世家之间的事情也能打听到一些。那严松、严柏还在严家之时便是桀骜不驯、心狠手辣的性子,因为担心他们的一个堂弟会影响二人在族中的地位,那严松、严柏竟设下毒计,几乎将他们的这个堂弟害死。李兄,他们至亲骨肉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呢?严柏那天一来是被你打伤、二来嘛当着自己那么多的手下之人被你击败,让他颜面扫地,他定然会深深记恨于你,他的哥哥严松估计也会对你不利的。”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这些世家之间的事情他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想到严松、严柏兄弟二人竟是如此的恶毒之人,看来倒是要加上几分小心了。 未等李简开口,钱潮又继续说道:“他们报复李兄,若是还同往常一般直接找上你李兄倒也无妨,怕就怕这鬼蜮伎俩令人防不胜防,那些修行世家有什么阴损的招数,恐怕是我们想都想不到的,所以特来提醒李兄,一定要多加上几分小心才好。” 李简听到这里,便坐直了向钱潮拱手行礼说道:“多谢钱兄弟提醒,在下记住了。” 钱潮见了还礼笑道:“好了,这第一件事说完了,还有第二件事也要和李兄谈一谈。” “钱兄弟请讲。” “李兄,方才说过,我的出身乃是世间平民,能来这幼鸣谷也是通过甲选而来的,不是什么修行世家出身。据我看来李兄也不是出身世家的,我估计我们来历都差不多,不过我家在当地是文官,我看李兄伸手投足自有一股英武之气,想必是哪个国家的武将勋贵之后,这个我没有说错吧?” 李简点了点头,说:“不错,在下的李家的确是以武功传家,家中的先祖长辈俱都是武将。” 钱潮也点了点头继续说:“李兄恕我冒昧,上一次向李兄示警和这一次找李兄交谈,其实说起来是我有心结交李兄,这大概有些唐突,还请李兄勿怪,我也能看出来李兄是一个喜欢清静,不喜别人打扰的人,不过既然话说道这里,我们又是一起来的这幼鸣谷,也一起在幼鸣谷里住了一段时日了,所以想问问李兄,你如何看我这个人呢?” 李简没想到这个钱潮竟然问得如此直白,上下看了看钱潮,见钱潮面色诚恳坦然,不像是惺惺作态。 李简是一个自律内敛、略带孤僻而又温和坚韧的人,对人对事,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一般都是放在心里,从不轻易表露,这一点上和他战死沙场的父亲十分相似,不过他的祖父和他的二叔都是激烈刚猛的豁达性子,他受两位长辈的影响,又自认出身将门说话做事不应扭捏作态,见钱潮问得直白,自己便也不应该兜圈子。 于是正色说道:”钱兄弟,既然你问到了,那我也就直说了,以我看来,钱兄弟你绝非常人。当日来此之时在那辆青铜马车之内,你出手教训那个挑衅你的梁姓小子,不但打了人,还震慑了背后的指使之人,尤其后来的一番言语不但挑拨的那帮世家子弟关系疏远,竟还让挨打的心服口服。钱兄弟,当时你便让在下惊讶不已。论身手,你不如在下,但是要论心机智谋,在下则与钱兄弟相差太远。来这幼鸣谷也有些时日了,我也想明白了在修行界想闯出个名堂靠的不是个人武勇,靠的是个人的修为,以钱兄弟的心智,想必将来来定能非同凡响,只不过一想到钱兄弟在青铜马车中的作为,总觉得对钱兄弟你还是要多加几分小心才是。” 钱潮听罢笑了笑:“那天让李兄见笑了,不得已而为之,之后再想也有些后怕。李兄,若是当时若换了你,你该如何?” “你说的毕竟只是假设,我们二人也不可能异地相处,你我二人性格不同,麻烦也不相同。嗯,恕在下直言,来谷中日久,听别人的只言片语在下也能猜出来,当日与你一起下棋的那位姑娘来头不小,听说乃是主持我们甲选的那位汤老前辈的孙女,现在钱兄弟与那个汤姑娘你们四个人经常在一起,过从甚密,尤其还有那个姓陆的,钱兄弟,你身边有这样的伙伴,难道还担心在这幼鸣谷有人会对你不利吗?” 李简这话说得就更直白了,在他看来,钱潮就是一个做事狠辣果决,心机深沉的小子,身边的汤萍背景深厚,陆平川又是个人见人畏的,今日之所以来,这钱潮大概是和那些喜欢拉帮结派的世家子弟一样,想让自己也成为他的羽翼才来接近并拉拢自己,对钱潮的这种做法,李简心中有些不屑,言语之中也透出了一丝讥讽和拒绝之意。 李简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钱潮就算心中不恼火至少面上也会尴尬,哪知钱潮只是轻轻一笑,就开口说道:“就知道李兄大概会误解,所以今日想和李兄深谈一次。” 说着正了正身子,正色继续说道,“不瞒李兄,我出身齐国钱家,钱家自齐国开国之时便是位极人臣的富贵之家,家世之显赫在齐国无出其右者。可一入这修行界,我才发现以前自己家族显赫的势力在那些修行世家眼里竟然一文不值,我开始的确是很惶恐,为了不受欺负,我便打定主意找棵大树乘一乘凉,只不过我这点小心思早让人家看穿了,当时还自以为得计。当日车中,找上我的就是那些世家子弟,李兄你想,我一个初入修行界的平民小子,与那些声名显赫世家的子弟毫无瓜葛也素不相识,为什么他们要找我的麻烦呢?”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些世家子弟大概都是如此跋扈无礼,我当日进到车内便有人也找我的麻烦,被我打发了。”说完,李简看钱潮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心中略略一动,便道,“难道他们当时找你麻烦与那个汤姑娘有关?” “正是,原因嘛与那位汤姑娘个人的事有关,我不方便讲,不过说来也怪我,我若是个女子,与那汤姑娘一起便无任何麻烦。”钱潮笑着继续道,“说来惭愧,汤姑娘的心计才智不在我之下,所以我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早被她看穿,见我如此作为她知道我定然会有麻烦,便顺水推舟想看看我遇到麻烦后会怎么办,是不顾脸面的去求她帮忙还是硬着头皮自己去硬捱,抑或是软骨头一个被人家欺负就跪地求饶,可笑我当时却不自知,直到麻烦找上门来才慌了手脚。” “哦?”李简听到这里倒是觉得那汤萍所为多少有些过分,“那位汤姑娘为何如此?” “李兄,人与人相交不可能一下就成为知己好友的,对吧?以前在家中,若有不认识的孩子跑来和我玩耍,我大概也会思量思量。就像现在我想结交李兄,你不也是一样对我心怀疑虑吗?更何况,青铜马车之内那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撞进去的,能怪谁,其实那件事对我来说反倒是件好事。李兄可知道为何吗?” “哦?钱兄弟请讲。” “李兄,你我两家的家族在世间都是世居高位,我自然知道居高位者对平民的那种优势,就算表面上对人谦和有加、彬彬有礼,心中却总存着一份高高在上。 可是来到这修行界之后,事情却完全颠倒过来,原本显赫的身世却一下子变得寒微渺小,这么大的差距让我初入这修行界时心里面除了好奇便是畏惧,就好像一个小乞丐一般,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就满心畏惧,对那些修仙世家的子弟不自觉的便在心里先矮了三分。 莫要见笑,李兄,我毕竟年纪小、见识短,自幼长在家中,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当麻烦找上头时,我心里很是慌张。 当时如果求汤萍帮忙自然可以轻松解决,但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我心里那一关再想过去就很难了,时间久了就是心病,以后想做什么都难以施展手脚。 所以我才把心一横,自己硬逼着自己出阴招将那来找麻烦之人打了一顿。不怕李兄笑话,那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跟人打架。以前在府里也会受堂兄弟的欺负,不过我总是可以用小聪明给自己找回些便宜。所以我总觉得无论什么事情,凭自己的这点子小聪明都能应付过去。但与人亲自动手而且打得还比较狠,当真还是头一遭。 不过这一架打完,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去了我心中那小乞丐一般的心思,此后对那些世家子弟也能等闲视之,与他们交往也能淡然处之。” 说道这里,钱潮顿了一下,又笑道:“这些自然不会发生在李兄身上,我初见李兄之时就觉得李兄身上一股煞气萦绕,在进入那青铜马车之前李兄必有一番非同寻常的经历,所以才能见怪不怪、安之若素。我的这些事大概也只能博李兄一笑而已。” 李简听到钱潮的这番话后不禁呆了一呆,他入这修行界前是经历过生死的大阵仗的,守城之时浴血拼杀、斩将夺旗,在那洛景城上死在他剑下的人不在少数,说他经历过尸山血海也不为过。因此面对那些世家子弟时在心态上要比钱潮从容的多。以他看来钱潮文文弱弱,估计在家中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却没想到面前这个白嫩的少年做事也是如此的果敢决绝,不由得心中看重了他几分。 “不,钱兄弟,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开诚布公,前面在下有些失礼了。” “李兄不必客气,与人相交贵在诚心,不存私心,我是真的存了要结交李兄的心思,才冒昧前来,不过若说没有为自己打算那是假话,但是我打算的却不在这幼鸣谷之内。” “请讲。” “这修行界对你我而言都是一个我们从未接触过新天地,若不来这里,你我二人在各自的家中,将来自有长辈庇护,自己稍微努力些,前程自然不必担心。 但是在这修行界,你我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家中给我们帮不上任何忙,我们的将来都要靠我们自己一拳一脚的去打出来。 李兄,你刚才说要在这里闯出名堂靠的是个人修行,这一点李兄说得很对。不过李兄,就算不来这里,在我们各自的国家,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单打独斗又能走多远?就算是大将军也要有自己的副将、参将、幕僚,还要有一群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才能在战场上攻无不克吧?这样比或许不太恰当,但在这修行界如果有几个志同道合又互相交心的朋友互相扶持互相提携,总比一个人自己单打独斗要能走得更远。” 见李简认真的听着,钱潮继续说。 “李兄,你可能对宗门内的一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我倒有幸提前知道了一些,便说给李兄听一听,将来我们进入宗门成为炼气弟子,宗门每个月都会有我们的一份供养,与世间的金银粮米不同,宗门给我们的乃是一种叫做灵石的东西,还有丹药。这些对我们的修行至关重要。 不过这份供养也都是定量的,在我们的修行在炼气期一层和二层的时候,这份供养是够我们用的。不过一旦我们的修行达到了炼气期第三层,这份供养就不够了。为了能得到更多的灵石和丹药以供修行所需,我们要为宗门做一些日常的差遣。 宗门之内有一处叫做敬事院的地方,那里是宗门弟子们领取差遣或者完成差遣之后领取报酬的地方。差遣嘛,有难有易,简单的一个人便可以应付。难的差遣则需要多人共同去做,然后报酬大家一起分。我所知道的的最难的差遣必须要署上五个人的名字,说来也奇怪,宗门内的差遣最难的都是五个人,不见六个人或者更多人,大概更难一些的都由那些修为更高一些的人去做了。我所想的便是现在结识几个不错的伙伴,现在一起在谷中修行,一起入内门,将来一起为敬事院做事,彼此互相帮助提携,也好让我们在这修行界走得更长远些。” “钱兄弟,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是那汤姑娘告诉你的吗?” “不是,在下的钱家有一位先辈也是经过甲选进入宗门修行,不过后来因为出了事受了伤,伤的还很重,继续修行无望才无奈返回了家中。我这次通过甲选后,我那位先辈便将一本书交给我,里面都是他老人家记录的宗门内的一些事情,算是让我提前能知晓,提前能做准备,所以我才知道这些事情。” 说着,钱潮从怀中取出一本一指厚的册子放在李简面前,说道:“李兄,便是这本,我已经看过了,都是记录的进入宗门后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免得将来手忙脚乱,还有就是对宗门一个算是详细的介绍吧,李兄闲暇之时可以看一看,我们这些人势单力孤也就算了,总不能还要懵懂无知才对。” “这……”李简有些犹豫,“这怎么好,这可是你家先辈所赐之物。” “书嘛,最重要的是内容,李兄看完,再将它还给我就是了。”说着钱潮一笑,“里面还记录着我那先辈如何受的伤,正因为他那受伤一事,才让我提前谋划的。” 想了想钱潮又说道:“其实还有一本,不瞒李兄,在下的资质在甲选中算是最差的一个,也亏我那先祖向汤萍的那位长辈苦求,才勉强通过甲选来到这幼鸣谷。所以我那先辈还有一本书给我,言道若我修行极度困难,没有半分的进益之时才可以看一看,那本书里是我那位先辈的修行心得,不过他说每个人的修行与别人都是不同的,那本书就算看,里面的内容可以略加借鉴,千万不能完全照搬。因为我在修行上侥幸还算是有所收获,所以那本书从未打开来看。” “这样啊,那就多谢了,我还真的对宗门里的事情有些好奇,那我就留下这本书,待我看完后再奉还钱兄弟。” 听到这话,钱潮笑着点了点头。 想着将自己已经围拢在一起的几个人先给李简说一说,便开口又说道:“李兄,我虽然与人接触并不多,但是还算是个有几分眼色的。你虽然看上去性格冷僻了些,不过在我眼里却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 我们几人中,只有汤萍出身世家,方才说过,她心计才智出众,虽然有些偏执促狭又爱玩闹,但与那些平日里看到的世家子弟绝对不同,算是个世家子弟中的异类,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这严松、严柏兄弟的事便是她告诉我的,还让我提醒你要小心提防。 彦姐虽然有些胆小,不过却是个善良忠厚之人,对人无贪恶之念,若不是汤萍,不知道在谷中会吃多少亏。 至于陆兄嘛,他可是一个心地纯良之人,别人看他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但我们看来陆兄却如同一个大孩子一般,心中没有半分杂念,他对人,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没有半点遮拦,与他相处,最为轻松。 路遥才知马力,日久方见人心,李兄,我们都踏入了这修行界,修行之人比世间凡人活得都久远,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印证彼此。” 听了钱潮的话,李简慢慢的点了点头。 钱潮见火候刚好,便站起身来说:“不再打搅李兄修行了,只是这几日陆兄在林子里有放了不少的套子,大概又能抓到一些野物,到时候请李兄来品尝陆兄的手艺,他烤的肉当真不错的。”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风必摧之 钱潮离开李简走下那座小山,远远的看见汤萍、彦煊和陆平川三人坐在路边石头上闲谈着等自己,见自己过来三人便起身准备一同仍去修行。 “如何?”汤萍待钱潮走到近前,便问道。 钱潮说道:“在下开诚布公又巧舌如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将那本书也留给他看,估计能说动这位李兄。”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再说李简,目送钱潮离开后便坐在那里思量钱潮所说的话,想到自己在这谷中除了拳脚功夫还算可以,还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别人觊觎之物。这钱潮现在自保应该无虞,有那几个伙伴在便没有人会去招惹他,况且拳脚功夫在入内门后恐怕就无用了,想想在洛景城那位汤老前辈引发的异变,十几万人齐齐下跪,个人的勇武在仙术面前真是不值一提。那钱潮此番来找自己或许真的如他所言,不过自己对入内门后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手里钱潮留下的那本书,封面上四个字,《五灵札记》。 整个下午,李简有些心不守神,运功行了两个周天之后就停了下来,翻开那本《五灵札记》阅读起来,哪知一读便被吸引住了,直到春响堂的云牌敲响,这才将书收起,走下山来。 第二日,因为被那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吸引,李简干脆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心一意的看那本书。 李简做事严谨细致,读书也是如此,不过他却没有钱潮读书的那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那本《五灵札记》读完,整整用了他一天的时间。 读完之后李简觉得大开眼界,对宗内事情不再是懵懂无知,虽说那钱瘦麟写这本书并没有将宗内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记录下来,但李简读过之后便觉得收获颇丰。 尤其钱瘦麟所记录的自己受伤的经过,让李简不由得十分惋惜,同时也明白了钱潮找自己的用意。的确,遇到危险之后,若每人都各揣心思,只顾自己,能逃就逃,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几人同心才能共度难关。 想到这里李简对钱潮的提议便有了应允之意。 晚膳之时,李简去春响堂还将那本《五灵札记》带在了身上,想着若是见到钱潮便将此书还给他,顺便同他好好再交谈一番。 可是春响堂内并未见到钱潮,不但钱潮没见到,就连跟他经常一起的其余三人也均是未在春响堂用晚膳,李简便将那本书又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房间内的李简坐在桌前随意的翻看着那本书,房间的门却被人叩响。 李简还以为是那钱潮来找自己,便起身去开门,哪知门开之后门口站立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那少年一脸的谦和,很规矩的向他行了一个礼,开口问道:“请问,可是李简李兄吗?” 来人彬彬有礼,李简也未多想,也回了一个礼,答道:“不错,在下就是李简。” 哪知,刚说完,便觑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劈面向自己打来,他连忙躲闪,哪知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一下子就将他笼罩住了,顿时他只觉得双目一阵剧痛。 钱潮四人结束了一天的修行之后,又享受了一顿陆平川的烤肉大餐,四个人吃得心满意足才将篝火熄灭,溜达着走下山来。 回到谷中,汤萍挽着彦煊告别之后便回自己的住处了。 陆平川直说晚上吃得不少要溜达溜达助助消化,钱潮惦记这李简那里,便没有同他一起溜达,自己拐了个弯想趁着天色还不晚到李简住处找他谈一谈。 隐隐的听到传来呼喝叫骂之声让钱潮心中纳闷,仔细辨认之下竟然是李简住处方向传来的声响,这更让他心中一惊,便趁着夜色拔腿跑了过去。 待到近处,钱潮一看,顿时大惊,就见李简的屋舍附近影影晃晃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围着,透过众人之间的缝隙,他看到李简被围在当中,满头满脸的白色石灰,十分狼狈,大概是中了暗算,被人用石灰偷袭,正一只眼紧闭,另一只眼勉强睁开与周围攻上来的人厮斗。 以李简的身手,放在平时与这些人交手,估计对方早就躺倒一片了,无奈现在一只眼睛剧痛无比无法视物,另一只眼睛也是火辣无比蜇痛难当,虽然还能看见,却也流泪不止,勉强招架这这群人的拳脚棍棒,心中已是恨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钱潮看清了,立刻反身就往回跑。 打架可不是钱潮擅长的,虽然他曾经将梁柏柯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但那次是他偷袭在先,放到现在再让他和梁柏柯打一架,估计他十成十是打不过人家。 不过自己虽然不能打,自己身边不是有一个能打的吗?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立刻拉着陆平川过来给李简解围。 跑进陆平川住的大屋,里面却空空荡荡的,急得钱潮一跺脚,暗骂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找不到人了呢,想着出去寻一下,便立即拔脚往屋外跑,哪知刚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堵肉墙撞倒,他在地上惊喜的发现陆平川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钱兄弟,怎么了,你这么慌张!”陆平川不解的问,平时这个钱兄弟可都是斯斯文文、慢条斯理的,现在这样倒真是奇怪。 “路上解释,陆兄快随我走。”钱潮爬起来就拉着陆平川的手往外跑。那陆平川虽然不知为何,但仍然跟着钱潮跑了出来。 到了李简屋舍附近,钱潮指着打斗中的众人说:“陆兄,那边他们正欺负人,被围攻的是李简,他们用石灰害了李简的眼睛才敢下黑手,陆兄你过去帮忙如何?” 陆平川见拉他过来竟是让他打架,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没问题,不就是一帮凭着人多心眼坏的家伙吗?交给我了。” “陆兄,彦姑娘懂医术,我去找她来给李简治眼睛,这里可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嗯,你去吧,没事!等你回来这里全让我打跑了。” 听陆平川这么说,钱潮便不再言语,转头就要向汤萍和彦煊的住处奔去,不过马上就转过头来。 “陆兄,当心那些人也用石灰对付你!” “放心,谁敢用那个对付我,我就让他把整包的石灰都吞下去。” “一定要多加小心,李简就够小心的,可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哎,放心吧,我会看仔细的。” 提醒完陆平川钱潮又转身要跑,但却又马上转过身来。 “陆兄” “又怎么了钱兄弟?”正待过去大展拳脚的陆平川不耐的问。 “没事,只是提醒陆兄,千万别弄出人命来!”钱潮总算是想起陆平川性子直鲁而且还有一身的怪力。 “行!顶多打断胳膊腿,总可以了吧?” “额……好吧,那我去了。” “快去快去。”说着陆平川就大步向人群走了过去。 苦斗中的李简因为双眼剧痛,已经呈现不支之相,身上落下的拳脚棍棒也越来越多。 身手再好,功夫也练不到眼睛上,只能说身手越好的人对眼睛的依赖会低一些。但是闭着眼睛与一群人对打本来就不占上风,更何况那石灰入眼,真的是剧痛难当,李简是又急又恨,急的是脱得时间久了眼睛若是废了那该如何是好,恨的是这帮人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唉!那钱潮都专门提醒过自己要多加几分小心了,自己竟还是着了道! 李简正混战招架中,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 “李兄弟别急,我来帮你!” 围住李简的人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出头要帮那李简,顿时多人转过身来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开眼的家伙。不过临近的人中却有几人一见陆平川顿时大惊,畏惧十足得偷偷向后蹭,这几人与陆平川一起来到幼鸣谷的,知道陆平川的厉害。 有认识的,自然也就有不认识的,那些与陆平川不是同一辆马车来的,就不清楚陆平川的厉害,只觉得来得是个大个子,除此之外却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自己这边人多势众。 马上一个同样身材高壮的少年便从人群中拎着一根棍子走了出来,用棍子一指眼前的陆平川,骂道:“哪里来的不开眼的混账东西,你皮子紧了是不是?” 哪知话刚说完,就见那陆平川也不答话,上前一步劈面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毫无花巧,直上直下,结结实实的拍在那个高壮少年的脸上,把他拍得一口气闷在胸中,竟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陆平川见他晕倒,不禁呸了一声,“就你话多!却如此不禁揍,囊货!”说完还在那人小腿上跺了一脚,顿时那少年小腿之上就多了一处关节,疼得他顿时惊醒痛呼起来。 众人见陆平川上来就动手,而且一出手竟如此霸道,不禁都呆了一呆,不过还是依仗着人多,便有人发一声喊,齐齐的向陆平川围攻过来。 陆平川这次可真是得了意了,把双臂抡开,呼呼生风的向围上来的人打去,不时得有人被他打得倒飞出去,这拳拳到肉的感觉让他很是痛快。 那帮人也是悍勇,很快就围拢成一个圆把陆平川困在中心,手里的家伙便没头没脑的向陆平川乱打,不过陆平川皮糙肉厚对此毫不在意,筋肉紧绷之下打在他身上的棍棒还能被弹起老高,让那帮小子惊呼不已。 不过陆平川虽然挨打却没闲着,对手人多,陆平川便改变了打法,简单说便是你们打你们的、我打我的。他两个蒲扇大小的手掌四处挥舞,抓过一个便拉到身前,巴掌抡起之后那人脸上便响起一连串耳光的爆响,直到手中可怜鬼的脑袋被他打得猪头狗脸一般肿胀无比、晕死过去,便扔下,再去抓下一个,如此反复之后很快他脚下就躺倒多人。 那帮小子见己方一顿乱打,那陆平川丝毫无事,反而自己人连连受伤倒地后,便有不少人泄了胆气,开始犹疑不定起来,正在这时忽然见一个小子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后,似乎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再上前一步手一扬就向陆平川打了过来。 “好家伙!”亏得钱潮提醒,陆平川多加了几分小心,他侧身一让,那物就打空了,不过却没落空,他这一让,他身后一个拿着棍子冲上来的家伙正被那物打中面门,顿时一股白色粉末弥漫,被打中的那家伙捂着脸连声惨叫。 白色粉末些微进了陆平川的眼内,他顿时感到蛰痛,知道是石灰,不禁心中大怒,揉了揉眼睛,便见那个误伤同伙的家伙将手又伸进了怀中,似是还有这白灰包! 岂能让他再用这下作的手段,陆平川怒道:“你这鸟人,敢暗算老子!”便一个虎扑冲了过去,一把就揪住那人袍服前襟把他拎起来举在面前,另一条臂膀运足气力把耳光不要钱一样的赏给他,打了一阵忽然想起自己跟钱兄弟说过的话,便在那人怀中摸索,果然又给他从那人怀中掏出一包还未来得及用的石灰来。 “嘿嘿!”陆平川怪笑着说,“你也尝尝味道!” 说完便一只手掐着那小子两腮让他张开嘴来,另一只手捏着那石灰包就要往嘴里塞。那小子知道厉害,见状拼命两只手抓着陆平川捏着石灰包的手,一边连连晃着头躲一边拼死抵抗。 “住手!” 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传来。 随着这声大喝,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身形几乎与陆平川相仿的高大少年。那高大少年一张大方脸,浓浓的焦黄色眉毛下面也是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紧盯着陆平川。虽然同样穿着一身青袍,但在腰里却挂着一块明晃晃的玉牌,显得气派十足。 那高大少年走到陆平川近前后,负手而立,对陆平川冷冷的说:“在下左川严家之子严松,因里面那个李小子打伤了我兄弟,所以才来为我兄弟报仇,不知者不怪罪,不过现在我将事情讲明,这位兄弟,你若离开,我便既往不咎。” 陆平川并没有理他,而是专注于眼前的事情。终于手里的家伙抵抗不住他的怪力,一点一点的被他将手中捏着的石灰包在嘴里塞得满满的。 陆平川还不满意,还用手指往里又捅了一阵才罢休。 手一松,那满嘴石灰的家伙顾不得脸上的肿痛,捂着嘴呜呜怪叫着跑了。 见那家伙跑了,拍了拍手中的白灰,陆平川才看了看那个严松,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对方问道:“什么严家松家的,你算个什么鸟东西!” 钱潮终于跑到了汤萍和彦煊居住的那处屋舍,见房间之内还有灯光,知道二人并未睡下,便急忙上前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彦煊的问询声。 “彦姐,是我,钱潮!” 门被拉开了,开门的却是汤萍,就见汤萍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钱潮,问道:“喂,钱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彦姐的,彦姐,石灰入了眼睛怎么办?你会不会治?”钱潮站在门口说。 “会呀,”彦煊说着也走到门前。 钱潮说道石灰入眼睛的时候汤萍的眼睛就眯了起来,不等彦煊继续说下去,便问钱潮“谁的眼睛里进了石灰,陆兄吗?” “不是陆兄,陆兄在打架,是那个李简,被人用石灰暗算了,现在他那里正在乱着。”钱潮说。 “我会倒是会,不过手头没有药,洗眼睛要用到菜油的,还有别的敷眼睛的药我这里也没有。”彦煊有些着急的说。 “打架!” 汤萍听到打架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对彦煊说“彦姐,药我这里有,只要不是眼珠子掉在地上又被踩碎了,我的药肯定好用,小白,快点,别赖床了,我们去看热闹!” 有热闹看的汤萍很是兴奋,前几天她错过了李简痛打严柏的那出好戏,还将钱潮一顿埋怨呢,屋中一道白影跃入她的怀中,正是狐狸小白。 二女带上屋门,便与钱潮一起向李简那里赶去。 路上汤萍对钱潮说:“钱小子,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去帮陆兄一起去打他们?” 钱潮说:“厉害?我几斤几两难道你不清楚吗?让我阴个人或许还行,跟那么多人去打,一百个我都比不上一个陆兄。” “他们多少人?”汤萍问。 “不太清楚,我看到的大概就有二三十人,肯定还多。”钱潮答道。 “哇!怎么那么多人,那陆兄在那里一个人会不会吃亏?”彦煊担心的问。 “吃亏?陆兄?别开玩笑,我担心的是陆兄收不住手,万一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 “好了,你们两个快一点,去得晚了陆兄就打完了!”汤萍看起来倒也是完全不担心陆平川,只怕这场热闹结束的太快,自己看不到。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一:雨露均沾 等他们三人赶到李简住处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热闹给汤萍看了。 几只自制的火把七零八落的扔在地上,有的还在烧着,而地上则躺了一地的人,不是捂住肚子就是抱着头,在地上一边打着滚一边哭叫。 不过倒不是所有人都是被陆平川打倒的,这其中也有几个聪明的,身上没有一点伤、脸上也没有一点红肿,不过见势头不对又跑不掉,便干脆也躺在地上捂着头脸打滚装着哀嚎,免得被陆平川发现后挨上一顿巴掌拳脚,还在指缝间偷偷的看陆平川发威打人。 能站着的人只有四个,分别是陆平川、李简、严松还有一个哆里哆嗦举着一个火把、满脸青肿的坏小子。 准确说是三个,因为陆平川若是松开手,那严松肯定就会躺倒。 这举着火把的嘛也是个严松带来的坏小子,被陆平川一顿巴掌打过后又逼着他举着一根火把给他照亮,这样打人之时才看得清楚。 李简用手扶着墙壁,闭目熬着眼睛的疼痛,头上疼出的汗水和眼中被石灰蛰出的泪水流在脸上,将脸上的白灰冲的一道一道的,再加上袍服被撕扯得破了几处,所以看上去显得很是狼狈。早就没人和他动手了,之前陆平川告诉他了,钱潮去找人给他治眼睛,所以他便站在听着陆平川那里的动静。 陆平川的袍子也被撕扯的破了几处,不过他满不在乎,左手紧紧的抓着那个严松的青袍前襟,右手的大巴掌正一下一下的往他脸上招呼。 严松此时比李简还要狼狈,身上的青袍像是被一群疯狗咬过一样破破烂烂,腰间的玉佩早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根带子吊在哪里,他两只手无力的抓着陆平川的左胳膊,晃着脑袋试图躲开那一记又一记重重的耳光,不过哪里能躲得开,陆平川的巴掌又快又狠力道又重,每抽在脸上便会“啪”得一声。 原本不算丑的一张四方大脸现在现在已经棱角全无,被那陆平川打成了一张大号的大饼子脸。那脸上青红一片,眉眼肿起老高把原本鹰隼一样的眼睛挤得就剩下两道细缝。眉骨被陆平川的拳头打裂,血都流进了眼睛处的那道细缝里。高挺的鼻梁歪向一边,鼻子里还斜斜的淌着血,嘴唇红肿的如同两根腊肠在辣椒油里蘸过一般,顺着嘴角也在流血,头发散乱如同一蓬杂草。不过这严松神智倒还算清醒,每挨一下便发出一声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求饶的惨叫。 “怎么不打了,啊?刚才不是还挺厉害的吗?你不是骂老子山野村夫吗?怎么不骂了!老子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就你这点本事连头野猪都不如,老子以前抓野猪还要费一番气力呢!你看看你,长得比那野猪还丑!” “啪!” “吃得比那野猪还好!” “啪!” “却没有野猪的能耐!” “啪!” “要你何用,还什么严家的公子,我呸!” “啪!” “哪个公子随身带根针扎人的?你是不是错投了娘胎,若你是那什么严家的小姐,老子才懒得收拾你!” 陆平川每骂一句便是一记耳光抽过去,打得正是带劲。 本来三人赶到,见已无热闹可看,汤萍正在懊恼,但是一听到陆平川说的严松用针去刺他,竟变了脸色。 她马上摸出一大一小两个小瓶子递给彦煊说道:“彦姐,你去给那个李兄看眼睛,大瓶子里的药水洗眼睛,多洗几次干净了,再用小瓶子里的给他敷在眼睛上然后闭着眼睛就好。” 待彦煊接过两个瓶子向李简走去,汤萍又转过脸来看向钱潮,说道:“我和彦姐在谷中见过几次这些坏小子欺负人,那秦随诂都是远远的看热闹,他就喜欢这个样子,挑拨别人动手,自己干看着,不如你去找找,看看今晚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 钱潮点了点头便走开了,李简这里的麻烦就剩下治眼睛了,陆平川一个人已经打到了一大片人,再无需担心。 见钱潮去了,汤萍便向陆平川那里走了过去,还没走到,忽然用鞋尖去踢地上躺着的一个人的腿还大声叫陆平川:“陆大哥,陆大哥!快来,这里有一个装死的,他没挨打,在这里躲着,别便宜了他,快!” 陆平川一听大怒,他最恨有人骗他,听汤萍这样一说,便应了一声,松开手任由那严松瘫软在地,自己大步向汤萍那里走去。 地上装死的那个一见吓得一声喊叫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要逃,哪知被汤萍翘起脚尖一绊便整个人又扔在地上,没等挣扎着再爬起来就被陆平川一把抓了起来。 汤萍先拦住陆平川,紧张的问道:“陆大哥你有没有被那根针刺到?” 陆平川说道:“没有,那小子刚把那针捏出来就被我一脚踢躺下了。” “那根针呢?”汤萍追问。 “就掉在这附近了,我没理会。”陆平川答道 汤萍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根针看起来对汤萍倒是很要紧的,她一听那针就落在这附近,便从地上捡拾起一根仍未熄灭的火把就开始在地上细细的查找起来。 地上其余几个装死的一看汤萍细细得察看地面,却还当这个可恨的丫头是在帮那陆平川寻找躺在地上的装死之人,知道再装也装不下去了,便一个个爬起来就要跑。 陆平川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自己没打呢,白白放过他们总感觉自己吃了大亏一般,在陆平川看来装死不挨自己的打岂不是让那些挨过自己打的人心中不服吗?便将手里的小子往肋下一夹就开始四处追人。 逃跑的几个小子见那凶神般的陆平川追来吓得没头苍蝇般慌不择路,有一个被追急了的还路过正在被彦煊治眼睛的李简身边,被李简伸腿就绊倒了,然后一脚踏在那小子的小腿关节处,李简深恨这些人偷袭自己的手法下作,所以下脚一点力度也没留,疼得地上那个不住的惨叫,倒把一边的彦煊吓了一跳,手中汤萍给的药瓶也差点掉在地上。 陆平川追过来时还与李简说道:“李兄弟你先看着他,等我把他们都抓回来再打一遍。” 李简听了心中虽然好笑,但也闭目点了点头顺便又在脚上用了几分力道。 汤萍仍在地上仔细的查找,像是真的要把所有躺着的都要检查一遍,那些挨了揍的怕再被打一遍不得已把脸上的青肿和血瘀献宝一般给汤萍看,气得汤萍骂道:“好看吗?不学点好的,一个个让人打得跟野猪变得一样!”不过汤萍并不在意他们,只是在地上仔细的找,最后终于小心得在地上拈起一物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手上拈着的是一根几寸长细如发丝的银针,若不是仔细寻找恐怕还真不好找。拈这那根银针凑到鼻尖轻轻的嗅了嗅,然后又嫌恶的避开,这才像是拿着宝贝一样走到瘫软在地上的严松面前。 瞄了一眼仍站在那里哆里哆嗦的捧着火把的那小子,便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汤萍又看着地上被打得几乎脱相的严松嘲讽的说道:“呀!这不是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严家公子严松少爷吗?怎么今日改了扮相了?” “你少阴阳怪气的,汤家小娘皮!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严松虽然被打得如同散架一般,嘴上却硬气得很,不过他说话之时有些怪声怪气,显然嘴里不知几颗牙齿被那陆平川打落,一说话便漏风。 汤萍见他如此狼狈却仍嘴硬,便在他脚踝红肿高涨之处轻轻踩了一下,刚一落脚就听严松惨叫一声。 “嗯,严公子还是那么彬彬有礼,待人亲和,倒让小妹敬佩。”说完又踩了一脚才作罢。 “你想怎么样?”一连串惨叫后严松恨恨的看着汤萍问道。 “我哪知道怎么样,倒是严公子你说,这么大的阵仗,看看这里多少人,都是你带来的吧,该说严公子你想怎么样?” “哼,那个李小子打伤我严家的人,我为我严家报仇解恨,宗门都不管,谷内的师兄都不理会,难道你汤家也要插手吗?这小子跟你们汤家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回护着他?” “哼!汤家才懒得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还有汤家是汤家,我是我,别混为一谈。我们小孩子间玩闹一下无所谓,打打闹闹的,就是这个年纪。不过呢不要出了点什么蹭破点儿油皮、流点儿鼻血的小事,就拼命把血往自己家族身上抹,你觉得好吗?严公子,我比你小六岁呢,我都觉得这样做很没意思,你怎么就这么没担当呢?” “哼!我倒忘了,你当然不是汤家人,你差点儿就成了秦家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汤萍听到他说自己以前被家族与秦家定亲的事,不禁心中恼恨,见他一只红肿发胀的手搭在地上,就在自己脚前,就在上面踩了一下,疼得那严松咝咝的不住吸气。 “严公子记性真好,我家和秦家那点儿事倒一直劳你记挂着,多谢你提醒了。” “不过你怎么不想想,我再不成器,汤家也不顾与秦家交恶,同他们解除了婚约。而你呢,啧啧,严公子自诩明珠一样的人物,为何被家族像一颗鱼眼睛一样被扔出来了呢?真替严家可惜,替你严公子不值啊!” “严家你是回不去了,当然就算回去严家也不要,人家已经有了正式的公子了,对不对,现在该称呼你一声严少爷才对吧?” “好像也不对!你现在就是五灵宗一个炼体的小弟子,不过是年纪稍微大了些,心眼却坏了些,脑筋更是蠢了些,身子嘛也笨了些,就别老是张口闭口严家严家的,就算你不害臊,严家也是要脸面的,你说对吗?严少爷?” “你……!”严松气得怒极,汤萍的话算是戳中了他的痛楚。在严家,公子和少爷的差距可谓天渊之别。严松资质不算差,但输在心胸狭窄偏激,在自己的家族中劣迹斑斑,因此不被家族长辈所喜,故而被送到五灵宗修行,就是怕他将来动了心思打家中公子的主意。不然的话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又有资质,早就该成为炼气弟子了,若不是家族对他失望无比,岂会不着力培养? “我怎么了,严少爷,别急,我大老远赶过来可不是跟你斗嘴的,我是来看陆大哥神勇的,哈!” 说着,就听砰砰几声,几个小子被陆平川扔在地上,原来那几个要逃跑的终究还是没逃过陆平川的大手,被一个个捉了回来,就连李简脚下踩的那个也被他拖了过来,扔在一起。 陆平川两只大手互相搓着,指头间骨节咔吧咔吧的响了一阵,吓得那几个被扔在一起的面无人色。 “一帮狗才蠢货,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还要先用石灰,呸,不入流的东西!丢不丢人?这倒也罢了,你们怎么还这么没义气,啊!打人的时候你们都是一起上的,怎么挨揍就躲了呢?看看这里躺着的,哪一个没挨揍?凭什么你们就耍小聪明,就你们心眼多吗?有什么脸面见你们这些挨了打的兄弟,啊?” 骂完,陆平川就一把抓起一个来,惨叫声和耳光声就响了起来。 “陆兄这么打人会不会把人打坏了?” 彦煊已经给李简的眼中滴入了小瓶子里的药水,听到陆平川在那边开始教训人,抬头又看到他下手不仅吓得心砰砰直跳,就担心会把人打坏了,担心的说道。 李简闭目感觉双眼中一片清凉,很是舒爽,听到彦煊这样说,便开口说:“放心吧,这个陆兄只是教训他们一顿,顶多是皮肉之苦,不会有性命之忧的,陆兄手下还是有分寸的。” “李兄,你要闭着眼睛,别睁开,养一养,这个药是阿萍给我的,她说很快你的眼睛就会好起来的。” “多谢彦姑娘,还要多谢汤姑娘。” “不用客气的,”说着彦煊又见李简脸上头上还有石灰,便说,“李兄你稍等一下,我去打些水来,用湿巾子给你擦一擦。” 秦随诂站在一处缓坡之上的几棵树下,心情复杂的看着下面的混乱的场面。 本来今日打算的很好,只要下面的人能够成功擒住李简,严松就可以用自己给的东西把那个李简彻底废掉,绝了他日后的修行,那么严松就会转手帮自己对付陆平川,只要陆平川被打跑了,那个姓钱的小子就算再聪明,只要众人一拥而上,到时候想怎么揉捏他还不是看自己的心情吗?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可是哪知道这个陆平川竟然提前赶来帮那李简,眼见着严松带来的一帮人就要把李简放倒,谁知陆平川竟然如此悍勇,严松带来的人也真是不堪用,竟被一个人打得如此狼狈。这倒也罢了,那个将自己吹嘘的如何如何的严松竟然更不堪用,白白的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只与那陆平川交手几个照面就败下阵来,让那陆平川揪住擂皮鼓一样的一阵痛打,可恨自己竟然相信他能敌得过陆平川,真是瞎了眼啊! 不看了,下面这些人都如同废物一般,看来要对付那个姓钱的小子还要再想别的办法,秦随诂恨恨的想,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姓钱的小子当众跪在自己脚下舔自己的鞋底。 他一转身却吓了一跳,就见旁边不远之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黑影,稳了下心神,他问道:“谁?” “秦公子好雅兴,是在赏夜景吗?”那人影说着就走到近前。 不用再看到脸,只听声音,秦随诂也认出站在面前的不正是那个自己千方百计要算计的钱潮吗! 秦随诂的一颗心忍不住突突的疾跳了几下,他努力镇定下来,问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看了场热闹然后随意走走,没想到遇到了秦公子?不知道秦公子在这里……?” 秦随诂听了,心中哼了一声,暗道该早走的,不过就算看见自己又如何,便开口道:“在下也是出来闲逛而已,没曾想也看了场热闹,现在要回去休息了。” “那小弟就不送了。”钱潮说着向旁边一错身,将路让开。 秦随诂冷着脸路过钱潮身边,心道莫要得意,严氏兄弟不堪用便不用了,我还有计策,定要在这谷中教你落入我的掌心。想到这里便不再理会下面的严松等人,径自离去。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二:逼问与招供 下面,被陆平川捉回来的几个小子现在已经被教训的狼狈不堪了。汤萍看着无趣,她原以为这热闹是陆大哥大显神威与对手大战个几百回合,结果看到的却是平川一下一下将几个不住哀求的小子打得鼻青脸肿,真是好生无趣。 原本汤萍还想劝一劝,不过这位陆兄却一定要雨露均沾,不肯放过一个坏小子,定要都打一遍才肯罢手,无奈只得等陆兄打得满意了,才唤过他来,将手中的银针拿给陆平川看,低声问他道:“陆兄,刚才那个严松可是用这个针刺你吗?” 陆平川低下头要仔细看,汤萍却害怕他不小心被针刺到还将手向后缩了缩。 陆平川看过之后,点头说:“对,好像就是这个针,那小子被我打急了眼,就摸出这个针来刺我。” “陆兄,你当真没有被他刺中?”汤萍又问了一遍。 “没有,让我一脚踢飞了。” 听到这里汤萍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便对陆平川说:“陆兄,下面我有些话要问那严松,他说得话不能让别人听到,劳烦你先把其他的家伙都打发走,一个不留。” “恩”陆平川点了点头,转身面对那群挨过打的坏小子,大声说道:“现在你们都给老子滚,老子数到十,谁还敢留在这里就再挨老子一顿好打!” 说着就开始数数。 就见这位陆兄伸出一个手指头大声数道:“三!” 又伸出第二个手指头数道:“五……!” 谁都没想到这个陆平川说数到十,竟然是从三开始数而且一下就跳到了五,这让地上躺着不敢起来的家伙们一下子就全都惊到了,顾不上纠正陆平川,像一窝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顿时从地上跳起来一个个做鸟兽散,就连第一个被陆平川打的最重的家伙也在别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跑掉了。 陆平川举着两根手指头看着已经跑远的人群,骂了一句:“这帮狗才,逃起来倒是真快!” 汤萍呆呆的看着陆平川,别说汤萍,就连瘫倒在地上的严松此时也呆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陆平川,暗忖自己怎么竟然败给了一个傻子。汤萍倒是很想知道接下来这位陆兄会数到几,正好奇间就听严松一声惨叫,原来自己刚才只顾关注陆兄,不小心又踩到了他。 彦煊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只顾着用湿巾子给李简清洗着脸上的石灰。倒是李简耳力过人,听了个明白,不禁莞尔。 钱潮此时从那缓坡上的亭子走回来,就见好多人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奔过来与自己擦身而过,理都不理自己,很是纳闷。 见众人都跑了,汤萍便转过身走到严松面前,蹲下身来,将手中银针给严松看,说:“严少爷,这种针大概你原本是想用在谁身上,那边的李简吧?是不是没想到让陆兄坏了你的好事,所以你才恼怒之下想用它来刺陆兄,对不对?这种针你还有几根?” 严松见了那针心中也是一紧,暗道她如何将这针找到的,那针细如发丝落在地上很难寻找,又是夜里,竟真让她找到了!又暗自后悔不该用这针去刺那姓陆的,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承认这要命的东西是自己的,便开口道:“你休要胡说,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哎呀!小子,怎么做了不敢承认,莫非又想挨上一顿吗?”旁边的陆平川听到严松否认有些生气。 汤萍打手势让陆平川先听她说,然后又开口问:“严少爷,既然不是你的,那我就跟你说说,这根针细如发丝,刺入人体毫无察觉,最歹毒的是针上还抹着腐药,尤其刺入人体小腹之后会在药力作用下让正在炼体之人无法凝结气海,也就再也无法进入炼气,说得直白些就是绝了一个人的修行之路,无论他的资质有多好。因此呢这个针就有个名字,叫做定海针,最是阴损之物,严少爷你猜我要是在你肚子上刺上一下会怎么样?” 说着汤萍还拈着那根针对着严松的肚子比比划划。 汤萍这话说完,其余钱潮几人全被惊住了,没想到那根细针竟然如此歹毒,尤其是李简听了,真是又惊又怕又怒,骂道:“你这杀才……”就要过去找那严松算账,彦煊赶忙将他拉住。 那陆平川就算反应慢也听出来了,若被那针刺到可就不得了,难怪这汤妹子一再问自己有没有被针刺到,不由盯着严松冷笑:“看来刚才打得还是不够重啊,还得再再教训教训你!” 严松吓坏了,怕得却是汤萍手里拈的那根针,他瞪大眼睛身体抽搐着不住的躲来躲去,看样子是怕极了那根针。 汤萍不满意的说:“严少爷,你躲来躲去的我怎么刺得准嘛,陆兄,来帮个忙,帮我按住严少爷,我要给严少爷治治病,一针下去,百病全消,严少爷以后或许就能做个好人了。” “恩,好!”陆平川说着过来就要下手。 这下严松是真的害怕了,拼命的挣扎,不过他的气力比起陆平川来说差得太远,再加上已经是一身的伤,更无法抵抗,没几下就被陆平川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眼见着汤萍目光冷峻竟然真的将那根针缓缓的向他的小腹间刺去,绝望惊骇之下,堂堂的严家少爷竟然涕泪横流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求饶。 “这是要打算说了?”汤萍冷冷的问。 “是是,我都说,千万别刺我!求你了!” “既然肯说了,那就先不刺你,陆兄,麻烦你扶着严少爷去李兄的房间里,咱们到房间里慢慢说。” 陆平川答应一声随手就拖着严松向李简房内走去。 汤萍看到了钱潮,问道:“找到没?” “找到了。” 汤萍点了点头,看来秦随诂还真的与今晚李简遇袭一事有关。 “那他人呢?” “走掉了,见到我就匆匆的走了。” “哼!”汤萍冷哼一声,“他喜欢背地里做小人,自然有他的报应。” 与汤萍说完,钱潮见李简的眼睛已经敷上药,似乎已无大碍了,只是还闭着眼睛,便问道:“李兄,你的眼睛如何了?” 在治眼睛的时候,李简已经听彦煊说过,这里帮自己的人都是钱潮找来的,便说道:“多谢钱兄弟帮忙,不然今天真的是要吃大亏了!” “李兄,切莫以为他们今天只是针对你一人的,来,一起听听这位严少爷是怎么说得,不过,一会儿你可要忍住怒气,别失手把他打死了。” 汤萍说着走了过来,然后细细的在李简面前看了看他的眼睛,见红肿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便又说道,“李兄的眼睛没事了,可以睁开了,今晚睡一觉,明日就全好了。” 李简听了试着睁开眼睛,虽然稍有酸涩,但可以正常视物了,这才放下心来,向汤萍道谢。 彦煊则对那两个瓶子中的药水竟有如此奇效惊奇不已。 李家房中,严松拖在地上,几人进来后便关闭房门。 “好了,严少爷,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打搅了,咱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汤萍对着坐在地上的严松笑嘻嘻的说。 “说……说什么?”严松看着周围几人,又开始犹豫起来。 “真麻烦!陆大哥,帮个忙,按住他!”汤萍见严松反复,便对陆平川说道。 “嗯!”陆平川答应着就到严松身边伸出大手。 “别!别!我说还不行吗!”严松被吓得身子使劲得向后缩着求饶道。 “那就别啰嗦,痛快点!” “这针的来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严松说道。 汤萍听了,蹲在严松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上肿的最高的地方一点,立刻疼的严松叫了一声,连忙不停的晃着脑袋躲避汤萍的手指头。 “你还真是不老实啊!严少爷,难不成你还真以为那帮倒霉鬼还有胆量冲回来将你救走吗?省省吧!这定海针的来历我自然知道,我是问你这针是哪里来的,你严家可没有这个东西,就算有,也不可能落到你手里,谁给你的,恩?不说的话我们几个离开这里,留下李兄和陆大哥再好好的开导开导你,如何?” “唉!”严松叹了口气,思量了一下,汤萍没有打断他,只是看着他垂头不语,片刻之后,严松才抬头说“是秦随诂给我的,让我用在……”说道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李简,见对方正逼视着他忙又把目光垂下,“用在他身上。” “胡说!”李简听了以后开口道,“我与那秦随诂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害我?说实话!” “说你不老实你还真是不老实,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个东西也不是秦家的?骗谁呢?”汤萍摆弄着手中的银针,故意离严松很近,让严松一直紧张的盯着她手里的针尖。 “真的是秦随诂给我的,好吧,我说实话,我是深恨我兄弟被你当众打伤,折损了我们兄弟两个的颜面,就想着要报复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李简说的,“可在这谷中不能弄出人命来,若只是打一顿又不解恨,日后宗门之内,万一你的修为高过我们,我们兄弟两个还要担心报复,所以我才问那秦随诂有没有办法,后来他就给了我定海针,就是这样!” “那用石灰偷袭我,是谁的主意?”李简恨恨的问。 “是……唉,也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世间功夫连得再好也练不到眼睛上,眼睛受伤,我们就好下手了。他还教我们,说你是练武之人,感应机敏,偷袭之前万不可心存恶念,要心平气和的接近你,才能得手……” “好个秦随诂,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如此歹毒!”李简听到这里心中愤恨,暗自琢磨如何才能教训教训那个秦随诂。 “那秦随诂帮了你,”钱潮在一边开口了,“你如何报答他呢?你们两个肯定不会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好兄弟,他要你做什么?” “他帮我解决了李简以后,就去……”说着畏惧的看了一眼陆平川,“就去找这位陆兄的麻烦,只要能把陆兄打跑或者打得怕了,就行……” “你说什么!”陆平川一听很不高兴,一把就将严松从地上拎了起来,“再说一遍!” 严松吓得赶紧求饶:“陆兄息怒,我这不是当时不知道你如此厉害嘛!早知如此打死我都不会答应他的!” 钱潮伸手示意陆平川将严松放下,又问:“按照他的盘算,你帮他对付陆兄,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说没有了这位陆兄的庇护,他就可以放手的对付你了。”严松说完,头就低了下来,他十几岁的年纪,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威逼之下有什么就说什么,自觉十分的羞辱。 钱潮点了点头,说道:“这位秦公子打得真是好算盘。”便不在言语,用眼神询问李简,李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然后钱潮又对着汤萍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将这个严松放走了。 汤萍会意,又将手中的定海针对他比划了一下,说道:“这个东西呢,我留下了,现在放你走,不过你走之后可要乖乖的,别再乱打什么坏主意,不然再犯到我们手里,你会比今天要惨一百倍,明白了吗?” “明白……” “那就好,严少爷,不送了” 严松含羞带愤的走了,陆平川看着他的背影嘟囔着说:“哼,便宜这小子了。”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三:秦公子的谋划 那严松一走,李简便跨出一步,郑重的对着四人拱手行礼道:“多谢几位援手,不然的话,李某今晚定会饮恨于此了!” “李兄那么客气干嘛,实话说吧,这谷中看着顺眼的人真不多,你李兄算一个,你被小人算计,我们当然要帮忙。”汤萍听了笑嘻嘻的说。 “是啊李兄,你不用客气的。”彦煊也微笑这对李简说。 “钱兄弟说你人不错,果真不错,若不是你眼睛被他们用石灰偷袭,这点人不用我帮忙你肯定能把他们都打发了,哎,李兄弟,过几天我去山上烤肉,你可一定要来。”陆平川比较粗豪,拍着李简的肩膀说。 “一定一定” “等一下,这根针该怎么办?”钱潮说道。 汤萍看着手中的那根细针:“这个针不是出自秦家,这一点肯定错不了,针本身其实无所谓,就是普通的银针,关键是这针上涂抹的腐药才是最要命的,这种药只有少数几个世家会调制,只有其中一个世家的后辈在这谷中,大概就是那人将这针交给秦随诂的。” 其他人都在听着,都未出声,不过钱潮心中稍一闪念,立刻便想到一点,开口对汤萍迟疑的说:“你曾经……” 汤萍轻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钱潮说:“你猜对了,我在汤家之时,险些被人用这种针暗算,而暗算我的人也是我族中之人,还是我的一个长辈。” “什么!”除了钱潮外,其余三人都吃了一惊。 “唉,修行世家之内有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稀奇,外人看来一个世家,表面上看起来铁板一块,其实内部的争斗却异常的激烈,鸡鸣狗盗、栽赃陷害甚至背后捅刀子的事情都不少,只要不摆到明面上、不被发现,那大家仍然是和和气气的至亲骨肉。 能做到兄弟阋墙的世家一般都能成为比较大的世家,比如汤家。当真是我命好,那日我着了道,后来却是被我六爷爷唤醒的,醒来之后我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在我追问之下,我六爷爷才跟我说是实情,不过毕竟是一家人,我六爷爷也没有下杀手,也是从那时起,我才万分不愿留在汤家,六爷爷也觉得汤家容不下我,才带我进的五灵宗。” 对于家族中互相之间的明争暗斗,钱潮自是明了,彦煊更是感同身受,只是没想到汤萍遭遇的竟是这般凶险,不由也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揽住汤萍的肩膀。 李简和陆平川两人家中可没有这等龌龊之事,听罢不由得摇头不已。 “也是因为那一次,我见识到了这定海针,上面的腐药据说炼制不易,修行界只有那么几家会配制那种腐药,都保密的很。再有就是这定海针嘛,寻常世家也用不到,就是一些大世家内部争斗中暗算对手有灵根的后辈儿孙时才能用上,本身就是个禁忌,就算手头有它也要严守秘密,不然以我这样小小的年纪如何能知道这种害人的东西。” 顿了一下,汤萍又说:“今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其实是想给几位提个醒,世家之中尚且如此,将来宗门之内未必就能好到那里去,宗门外面的修行界的凶险就更可想而知了,害人之心且先不论,但防人之心必不可少,日后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多长一个心眼的。” 众人听完,不由都点了点头。 “谁有这种针?”钱潮又问,他心里一个问题冒了出来,他马上改口又问“不,我是说秦家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让他能够换到这个定海针?” “有时候跟你说话真的挺没意思的,虽然和你说话省力气,可完全提不起劲头理你!”汤萍说道,“你猜得也对也不对,你先说说,你猜得是谁将这针给的秦随诂。” “我与你说过那晚有个女子偷偷的和秦随诂见面说话,但不知道是谁,但我猜应该是那个女子将这针给的秦随诂,对不对?” 钱潮的话听得李简和彦煊一头雾水,摸不清头绪,倒是陆平川无所谓,他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 “有没有注意到那魏四公子最近出入之时身边都有两位女子陪着?”汤萍说道。 这魏四公子便是当日钱潮刚进那青铜马车之内时对他恶语相向的少年。 钱潮细细想来,果然那魏四公子最近身边的确总有两位少女相伴,一起去那春响堂,一起用膳,再一起离开,嗯,钱潮还记得那两个少女生得婀娜多姿、美艳无比。不过进到这谷中之后,魏四公子从未找过钱潮的麻烦,所以钱潮对那魏四公子也未多留过心。 “那魏四公子名叫魏僚,与他经常在一起的两个女子姓吴,出身吴家,吴家是个小世家,刚才说过能调制这银针之上腐药的家族不多,吴家却正是其中一家,现在这幼鸣谷之内,其他会调制腐药的家族的孩子都没来,只有吴家的两姐妹在这里,所以那晚你听得与秦随诂交谈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两姐妹中的一个。”说道这里汤萍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若真如此,这秦随诂算计的人还不止我们几个呢,哼,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哦,怎么说?”钱潮追问。 “那魏僚与秦随诂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几人听了都有些发呆,尤其是钱潮,在那青铜马车之内这秦、魏二人的表现还真看不出他们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汤萍又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魏公子也怪可怜的。好吧,我就细说一说,不过日后在人前,我们还是不能对别人讲,毕竟牵涉到人家的私隐。 那件事情据说当时闹的动静不小,本来应该是两个家族对外都瞒着,后来动静有些大,所以很多人都知道。 魏僚是随的母姓,据说他的母亲还未出阁前与一个人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只不过那人是个不具灵根不能修行的凡人。只是当时的魏小姐却不管这么多,背着家族与那人私下来往频繁,竟然还跃了雷池导致后来珠胎暗结,待孩子生下来后就是现在那魏僚魏四公子。 魏家主事的长辈当然是勃然大怒,要惩罚他们,幸运的是魏家却发现那个婴孩竟然是个有灵根的,这才保住他们的性命。 魏家不是什么大家族,有意交好秦家,对秦家百般讨好,后来不知怎的秦家一位修士竟然相中了魏僚的母亲,硬逼着魏家将那刚生产完魏小姐许给自己做个双修的道侣。也不知道秦家、魏家用了什么法子威逼利诱,总之魏僚的母亲是嫁了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后竟然又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秦随诂。 只可惜魏公子的爹在自己妻子被逼着改嫁后便自尽了,而那位被逼着改嫁的魏小姐很快也郁郁而终。 其实并非是秦随诂恨那魏僚,而是魏僚极其痛恨秦随诂,他把自己这么多年来在魏家受的白眼冷遇以及父母的死都归罪在秦家身上,尤其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他更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所以就算秦随诂不恨魏僚,他也要尽量除掉魏僚,免得日后反受其害,因为魏僚肯定不会放过他。” 钱潮点了点头道:“这就说得通了,难怪,原来竟然是这样曲折。”之后又继续追问汤萍“那秦随诂能给她什么东西让她们甘心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秦家虽然只是一个世家,但是秦家在修行界却名气不小,就是因为他们是一个擅长炼制丹药的家族,虽然他们炼制的丹药无法和五灵宗的栖霞山相比,但是栖霞山的丹药大部分都供应宗门的弟子服用,流出宗外的很少。所以修行界一些小的世家或者是散修有很多人都是设法从秦家购得丹药供自己服用。 秦家有一种丹药,叫做壮令丹,就是专门为我们这些尚处在炼体期的人服用的,据说只要一粒,就可以帮助灵根资质差的人修炼出气海,结束炼体进入炼气,成为一名修士。” 钱潮等人听到这里都呆住了,尤其是钱潮,他的灵根资质是最差的,听到这里不由的胸中砰砰的跳动几下,暗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丹药,若自己当初能有一颗,哪里还用千辛万苦的寻找那灵脉呢。 “别多想,凡事有一利必然就有一弊,这种丹药虽然神奇,但是服用者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那就是服用之后,对以后的修行不是很好,而且是修为越高修行就越是艰难,看你两眼放光,莫不是想去找那秦公子讨要两粒尝尝吗?” 汤萍这么一说,钱潮却笑了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谷中灵脉之地,现在修行也算顺利,才不会打什么壮令丹的主意。 “这秦随诂随身会带着这种壮令丹吗?” “我估计会,我听说秦家之中,只要是有灵根的孩子便一定可以渡过炼体,哪怕是服用壮令丹,族中就算多了几个炼气的修士那也是自己世家的一份助力,再说谁也没说服用壮令丹进入炼气期的修士不能成为高阶修士,只不过是较难而已。” “原来如此,在这谷中,壮令丹若拿出来,的确是让那些知道丹药功效的弟子们眼红的好东西。”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到目前为止,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其余三人都多少有些不明白,钱潮便将自己修行之后无意间听到秦随诂与人交谈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不过他还有些事情还是想再细问一下汤萍。 “那吴氏姐妹出身的吴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她们两个和那魏僚在一起从一开始难道就是秦随诂安排的?还是秦随诂见他们一起才逼迫吴氏姐妹帮自己呢?” “你问得可真多,那些我哪里知道,又不是天天盯着他们。吴家嘛,唉,这么说吧,别说她们两个找上魏僚,就算他们两个找上你,你也抵挡不住。” “怎么说?”钱潮好奇的追问。 汤萍似是有些难以开口,不过稍作迟疑还是说道,“吴家在修行界算是一个比较奇怪的世家,家族并不大,不过这个世家却与其他世家都不同。吴家之内女尊男卑,族中主事之人皆是女子。除了她们能配制定海针的腐药外,还能配制其他许多毒药、迷药等,一些心怀叵测的修士极是喜欢她们的药。除此之外,吴家女子自幼便修习一种内媚之术和采补导引之法……”说道这里,汤萍的声音便越来越小,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说到此事总是会脸红难堪。 钱潮听了顿时明白,几人之中读书最多的便是他,该看的和不该看的书基本上都看过。 彦煊自幼随自己的母亲学习医术,自然明白汤萍最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听后不禁面红耳热。 李简自幼被他的祖父管教甚严,但却也在自己叔叔李天凯的书房之内见过几本让他面色潮红大开眼界的摹本,所以也知道汤萍所言何意,自然也是十分错愕。 只有陆平川一个人听不明白,不过他倒也不在意,知道自己脑筋不太好用,那就听着便是。 钱潮还有一事尚存疑虑,他问道:“既然那魏僚也是出身修行世家,你知道的事情他也该知道才对,为何还会与那吴家的两姐妹在一起?” 汤萍听了稍稍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就不太好说,不过在这修行界,实力弱一些的世家为了应对大世家的压力,往往会和临近同样实力不强的世家之间有盟约的关系。据我所知这魏家和吴家便是如此。 这魏家和吴家还有更深一层的渊源,魏家的一位男修士与那吴家的一位女修士结为了道侣,不过嘛,自此之后却长住吴家,为吴家奔走。而吴家的男修士也曾有与那魏家女子结为道侣的,其实是入赘魏家。 两家依靠这种关系也算很是亲近。 那魏僚自懂事开始便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因,从此对魏家上下痛恨不已,魏家主事之人察觉魏僚的心意之后,便觉得这个孩子若是将来修行有所成就并非魏家之福,因此才将魏僚打发到五灵宗来。其实就算不将他打发到五灵宗,将来也很可能会命他娶一个吴家的女子离开魏家。 而那吴氏姐妹之所以来这五灵宗则和其他来这里的世家子弟差不多,资质嘛顶多算是平平,吴家觉得这姐妹两个将来在家族之中无甚大用,便扫地出门,命她们来这五灵宗了。 他们三人在各自的家族中估计境遇大抵相同,因此才同病相怜,又因着家族的关系自觉彼此间比其他的孩子要亲近一些,所以才经常在一起。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钱潮听了对汤萍的说法大致认同,不过却有另一层想法在心头浮现,这汤萍也是小小的年纪,却对这修行世家之间的隐私秘闻掌握的如此详细,不由得令人惊奇。不过隐隐的他的一个猜测慢慢成型,不过现在却不能说,毕竟他的猜测关系到汤萍个人之事,汤萍不说,自己却是不好提的。 那汤萍也是机灵无比的人,见钱潮面色沉吟,目光还向自己打量,便知道钱潮大概猜到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气恼,便偷偷瞪了钱潮一眼。 钱潮见此,便开口说道:“难怪,既然资质平平,那吴氏姐妹必然会对那壮令丹求之不得,也因此那秦随诂可以利用她们姐妹二人对付魏僚。吴氏姐妹的两种法子都能坏人修行,却不会害人的性命,但是却会让魏僚无法进入内门或者就算能进内门但修行落得下乘,自然也就不会再对秦随诂有威胁。” “真想不到,这幼鸣谷中竟还有如此龌龊肮脏之事!”李简叹道。 “什么意思啊?”陆平川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大哥!”汤萍嗔道,她自然知道陆平川乃是无心之言,是他真得不懂而已,但若真的细细向他解释吴氏姐妹如何害人,以她的面皮是绝计做不到的。 “呃,陆兄啊,回头我慢慢给你解释。”钱潮忙止住了仍懵懂无知的陆平川。 “问你件事,这针上之毒如何去掉?”钱潮又问汤萍道,“用布擦掉可以吗?” “你要干嘛?”听钱潮这样问,汤萍盯着他问。 “还要干嘛!难道一直让那个秦随诂算计我们吗?我刚才与他见过面,见他虽然算计失败却仍不慌张,似乎仍有后手。都说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就算不能让他罢手,也要让他吃些苦头才对。” “不可弄出人命,我不是说姓秦的小子!”汤萍说。 “这你放心,我会去与他谈,就算是姓秦的,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还不想手上沾上血。”钱潮说。 “好吧,其实也容易,你只需把针在火上烤上几个来回再用布擦干净就可以了,那腐药只要不入人腹中又不见血肉,便无事。”汤萍说。 钱潮听完点点头,便又转向李简、彦煊、陆平川三人,拱了拱手说:“陆兄,李兄,彦姐,我们处处被人算计,今日你们也见了他们的手段,本来不必如此,凭借陆兄和李兄的身手直接打过去就好,不过我觉得那样和人动手始终是落了下乘,说不定万一有个失手对我们也不利。既然那位秦公子喜欢背地里算计我们却总想着自己看热闹,那我们便也有样学样算计回去,让他以后改改这个毛病,如何?” 彦煊听了默不作声,看了看汤萍,见汤萍向她点了点头便稍微放下心来。 李简大概明白了钱潮要做什么,本来依着他的性子是要找上门教训下那个秦公子,不过听到钱潮所说便也点点头对钱潮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人多了反而不好。” 听到钱潮如此说,李简便点了点头,不过他对汤萍说:“汤姑娘,我还有一事不太明白。” “李兄你说。”汤萍答道。 “今晚他们还有我们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几十个人在这里打来打去,为什么谷中管事的那几个宗内的师兄一个都不来管呢?” “这个啊,李兄,谷中这些坏小子欺负人的事情太多了,我和彦姐看见过好多次,不会有人管的,将来进入内门,宗门还有个规矩不允许私斗,在这谷中只要不闹出人命,那些宗门派来的师兄才懒得理,有那功夫还不如自己打坐修行来得实在。” 李简听了摇头叹息道:“竟是如此啊!” “好啦,事情既然就这样,夜也深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休息了?”汤萍说。 “嗯,对对,困了,回去睡觉!”一听这话,陆平川立刻附和。 走在回去的路上,陆平川又想到刚才的事,便问钱潮:“钱兄弟,那姓吴的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给我说说。” 一听这话不但钱潮尴尬,连一起走路的汤萍和彦煊二女也是窘迫不已,纷纷加快脚步将钱潮和陆平川甩在后面逃也似的匆匆走了。 钱潮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屋内笼纱灯的纱罩取下,将那银针在烛火之上反复燎烧,银针被烧得通亮,冒起一股淡淡的难闻气息,待那难闻气息消失之后,他又找来一块布又反复的擦拭了银针几次,这才作罢。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四:把酒言旧事 天明用膳,早上的春响堂内,空位子不少,不用问肯定是昨晚那些偷袭李简之人,他们大部分是被陆平川打伤,而且主要是伤在脸上,刚刚过去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算各自带着疗伤的灵药,那脸上的青肿血瘀如何能消退干净,所以那些挨过打的都觉得没有脸面去春响堂用膳,一来是怕丢人,二来是怕遇到陆平川。 不过秦随诂倒是来了,稳稳当当的走进春响堂,若无其事的路过钱潮几人的食案,就算看到李简与钱潮等四人坐在一起时也毫不在意,径自寻了个食案便坐了下来。 钱潮还看到了魏僚,在不远的一张食案后漫不经心的吃着东西,他的两边就是汤萍所说的那吴氏姐妹。看那吴氏姐妹,的确生得妩媚动人、美艳无比,钱潮却在想那日晚间自己听到的与秦随诂说话之人到底是这姐妹当中的哪一个。 用过早膳后五个人便开始一同修行,自然还是去那处灵脉之地。 李简此时眼睛已然无碍,只是眼白里还有些许红丝罢了。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修行,钱潮便对他说了此处的妙用。 灵脉一事李简在那本《五灵札记》中也看到过,不过终究也就是当成新鲜事看了看而已,却没想到钱潮竟说此处有灵脉,更是对灵脉的好处将信将疑。在钱潮一番嘱咐之后便盘坐好开始修行,灵气在体内一运行,李简便立刻体会到了这灵脉对修行的好处,一边体会着远强于往日的灵气运行,李简一边暗忖道这钱潮凑齐五个人看来当真是为将来进入内门准备了,在这灵脉之处修行的进益之速远大于他处,在此处修行几个月,进入那内门看来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午膳之时,春响堂内依然空着很多的食案,几人也不在意,倒是用膳之时钱潮偶然看见了对面用膳的梁柏柯,那梁柏柯也注意到了钱潮,微微点头向他打了个招呼。 说起这梁柏柯,钱潮在这谷中又与他打过一次交道,只不过那一次却是帮他解围。 前些时日,那时钱潮还未邀请汤萍一起到那灵脉之处一起修行,在谷中撞见了梁柏柯正被几个高壮的少年殴打,心中有些不忍,便求陆平川去帮忙,那陆平川自然愿意做这事,一顿拳脚之下,那几个小子被打得动弹不得。 后来钱潮从梁柏柯口中才知道,指使这几人来的,正是那秦随诂。 那秦随诂在梁柏柯不再理他,心中生恨,亲自来全说过梁柏柯,不过却无功而返,然后就让人来动粗。 这梁柏柯此时倒也成了个硬性子,宁肯挨打,也不愿再和秦随诂混在一起,因此,时常有人在找他的麻烦,而且下手很重。 那次遇到钱潮和陆平川算是帮他解了围,此后再没人来找他麻烦。 汤萍见钱潮早膳和午膳之时都留意过与那魏僚在一起的吴氏姐妹,便在午膳之后问钱潮是否知道了哪一个才是与秦随诂说话的那个。 “这如何知道,我只记得声音,却从未见这二女开口说过话,相貌当时可没有看到。”钱潮答道。 汤萍听了点头又告诉钱潮那吴氏姐妹中的姐姐叫吴睿姗,妹妹叫吴睿媛,若钱潮愿意,她倒可以去找那姐妹两个攀谈攀谈。 钱潮看着从春响堂用完午膳正悠闲走出的秦随诂,便说最好不要如此,那秦随诂若是见了会起疑心的。 下午之时,几人仍旧一起修行,只不过惦记着林中是否能有收获,那陆平川修行一阵之后便说今日要请李简兄弟尝尝自己的手艺,然后就兴冲冲的跑进了林子里。众人见此也只能依着他。 待薄暮临近之时,林中空地之上一处篝火烧的正旺,众人各自拿着串着野鸡野兔的木枝在上面燎烤。汤萍见钱潮想要的五人已经齐备,算是人凑齐之后的第一餐,便也取出了美酒要请大家共饮。 李简没想到同在谷中修行,这谷中其他弟子或是苦心修行或是不安分的斗来斗去,没想到这几人一起竟是既有美酒又有美食的逍遥日子,不由有些感慨。 那陆平川见李简烤肉的本领居然丝毫不差,不由奇道:“李兄弟,你这烤肉的本事不错嘛,以前也经常打猎吗?” 李简笑了笑说道:“哪里,我自幼长在军中,行军野外之时,肉自然是烤过的,不过还是烤干粮的时候多一些。” 汤萍听李简说自己自幼长在军中,便想起钱潮曾说过的关于李简的事情,便问道:“李兄,钱潮之前曾和我们说起过你,他当时说你必是出身于将门,而且甲选之时你所经历的事情必定非同凡响,他说得都对吗?” “哦?”李简听了看向火堆对面的钱潮。 钱潮见了笑道:“当时李兄进入青铜马车之时,我看李兄的气概与步伐都似是出身行伍,以我自己的经历揣度,李兄应该是将门之后无疑。不过当时我总感觉李兄身上有一股血煞之气萦绕不散,李兄出身将门,身上又有血煞之气,那必是在登车之前有过一番非同寻常的经历了。” 李简听了点头道:“钱兄弟好眼力,”然后又有些黯然的继续说道,“不错,在甲选之前,我的祖父领军,我李家三代人守城,抵御强敌。在那洛景城之上,浴血鏖战,最危险的时候,军卒死伤过半,我二叔身为大将受重伤昏迷不醒,我祖父为主帅也是身披数创却仍然在城头仗剑杀敌,敌军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墙,我和军卒们一起拼了命得要将他们杀退,粗略算算,在那洛景城死在我刀剑之下的,应在百人之上才对,所以钱兄弟才看出我身上的血煞之气萦绕不散吧?” 其余四人听了均是呆了,听李简如此说才不由得都点了点头。 汤萍以前想过这个李简来历必不平凡,却没想过他竟然经历过如此凶险的战阵搏杀,十几岁的少年之人就已经在疆场之上大开杀戒,难得的是现在还能说得如此平淡,可见心志、心性果然强于谷中众人。难怪那些世家子弟或是威逼或是拉拢,在这李简看来都如同笑话一般,不由得汤萍对这李简更加刮目相看,不过这钱小子是如何看出李简身上的血煞之气的,自己如何看不出来? 彦煊听完这番话后,再看李简那并不十分出众的五官相貌已渐渐变得英伟不俗起来,她暗道都是相仿佛的年纪,却没想到这李简却是如此的不凡,不由得竟然呆住了。 钱潮听了,微笑不已,暗道这李兄的经历果然与自己所料相差不远。 只有陆平川听了以后很是欢喜,他倒觉得这李简此时才愈加亲近起来,便将自己的酒盏端起,说道:“没想到李兄弟竟然是个勇猛的少年将军,来!敬你一杯!” 几人一见也都纷纷举起自己的酒一起共饮。 “李兄,”开口的是彦煊,她还惦记这李简说的守城之事,“那后来呢,你们那座城后来守下来没有?” 李简听了怔怔的出神,彦煊所问,也正是他心中所记挂忧虑的,初到这谷中,多少次夜不成寐,他满心牵挂的都是洛景城里自己的两位至亲的长辈,兵凶战危,他们是否安好?又有多少次午夜噩梦之中他看到烈焰滔天的洛景城终于被晋军攻破,在黑潮一般汹涌的晋军背后他依稀能看到洛景城头那个须发皆白的苍老身影。 最终,李简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啊!” “哦,李兄怎么会不知道?”彦煊好奇道。 “当时我们在城头血战,我二叔带着骑兵出城杀敌,万军之中,我二叔射了敌军主将一箭,他也因重伤失血过多,险些回不来。都以为敌方那主将被射死了,敌军会退兵,哪知那一箭只是将对方主将射伤。 当时正是攻城的紧要关头,那敌帅后来带伤指挥,敌军便发疯般的出动全军要对我们所守的洛景城发起最后一击。我祖父见城中士卒已损失过半,剩下的且人人带伤又疲惫不堪,自知此城再难守下去,竟生了殉城的心思。 他命我带着昏迷不醒的二叔逃回国都,他要带着剩余兵士继续守城,我当时抵死不从还被他老人家抽了一记、教训了一顿,无奈我只得从命,准备先带着我二叔离开,再图将来。 也就在这时,那位主持甲选的汤前辈赶到了,紧急关头,那汤前辈施展手段止住了两军的最后一战。我那时便被深深的震撼到,城上城下数十万杀红了眼的两军士卒竟在尸山血海一样的战场上齐齐下跪,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分毫。 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天下是真有仙人的,后来就是我祖父带着我面见汤前辈参加甲选,然后便来了这里,所以后来洛景城如何,我祖父和我二叔如何,我……嘿!我还真不知道!” “竟是这样,”彦煊听完感慨不已,她心思单纯,听出李简话中满是对自家长辈的牵挂,便又说道,“那……之前为何不退兵呢?那样岂不是……” “退兵?”李简听了笑了笑,说道,“我李家世代为将,为梁国镇守国土,从开国之初便是如此,细数我家历代先祖,只有战死的元帅,却没有退兵将军,这也算是我李家立足的根本吧。我祖父当时命我带着我二叔逃走,为的也是给李家保留将种,将来才有卷土重来之日,收复故土之时。” 彦煊听了这才点了点头,却也为李家叹了口气。 “汤姑娘,”李简转过头看向汤萍,“到了这幼鸣谷之后我才知道那位汤前辈乃是汤姑娘的长辈。在那甲选之时,为了解我们的危局,我还曾想过用自己做筹码,换那汤前辈出手退去围城的敌军,汤前辈自然不肯,说起来我还为此对他心存过怨念,这个还请勿怪。不过汤前辈当时开导我之时曾说过,我只看到眼前他们攻城我们守城,却看不到这攻守交战背后的事情。还说我们那时的危局倒有一半是因我而起,汤前辈比之正常的甲选早到了几日才破坏了城外那些人的图谋。这些别说当时,就算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汤前辈说待我修行渐深之时便自会明白,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汤姑娘你又出身世家,能不能为我细说一番,解开我这心头的疑虑呢?”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自然可以,李兄,我先问你,你出身的是哪一国,国主的姓氏是什么,与你们交战的又是哪一国?” “我出身梁国,国主嘛,姓方。进攻我们的乃是晋国,与我们梁国相邻。”李简答道。 “梁国,国主方氏,敌国是晋国,嗯,有点印象了,那晋国的国主是不是姓仇?”汤萍歪着头想了想便说道。 “不错,晋国君主的确姓仇,就连当时城外领军的大将都叫仇凤。” “那就对上了。”汤萍点了点头。 “李兄,说起来你若不是出身梁国,我还真记不得了。这个嘛,说起来话有点儿长,我要细细得给你讲一下。 这天下大的宗门一共有六个,我们五灵宗最南面的一个,另外五个离我们都很远。不过这六个大的宗门之间也同那些世家一般彼此勾心斗角的。” 李简一听汤萍给自己解说竟然先从天下几大宗门开始,不由有些诧异,自己一个小小的幼鸣谷炼体弟子,李家一个未成年的后代怎么还牵涉到这大宗门之间的事情里去了,不由听得更加细心了。 其余钱潮、彦煊也是如此,只有陆平川一边听一边从烤好的野鸡身上撕下一条肉来塞进嘴里。 汤萍说道:“以咱们五灵宗为例,五灵宗在中州之南是公认的最强的一个宗门,自然有实力能让远近那些大小的门派、世家听自己的调遣。对这些门派、世家来说就是依附或者投效于五灵宗,虽说有些不得已,但是五灵宗却也能给他们不少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些众多的门派、世家他们拥有的土地基本上也算是五灵宗的,宗门不会直接插手他们门派内或是世家内的事物,但是宗内弟子,比如我们,将来在这些地方却可以自由行走。” 钱潮此时插嘴问道:“其他宗门控制的地方,难道我们就不能去吗?” “当然可以,”汤萍答道,“只不过要费事些,还须小心谨慎。任何一个宗门都不愿看到其他宗门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到处溜达,若发现了必然会派出人查探,甚至……所以不但要小心谨慎,还要掩盖身份。”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便继续听汤萍说话。 “再以我出身的汤家为例,一般修行界说到汤家都是称之为静海汤家,在福泉州。这静海是一个国名,乃是静海国。静海国的国主就姓汤。可以这样说,静海国就是汤家自己完全控制的国家。其余邻国中也有汤家的人,因为汤家势大,他们便在那些邻国担任要职。那些邻国,汤家可以影响,但并不能直接控制,因为他们的国主不姓汤。这静海国的国土,是汤家的,因为汤家依附于五灵宗,所以这国土同样也属于五灵宗,只不过国内能知道这一点的除了汤家外,寥寥无几。 李兄出身梁国,梁国国主方氏,便是说梁国是由一个方姓的世家控制。而晋国的国主姓仇,则控制晋国的是仇姓的世家。” 说道这里李简听了却很诧异,开口说道:“真没想到,我们梁国的国主竟然也是一个世家的修行之人!” “不,”汤萍纠正道,“梁国的国主姓方,方家虽是世家,但那国主却肯定不会是修行之人?” “哦,这却为何?”李简不解。 “李兄,你是将门之后,平日里不是读兵书就是练武艺,你会去注意厨房里几捆青菜、几罐油盐的琐事吗?” 李简听了摇了摇头。 “你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事情,在一个世家之内也是如此。对一个世家来说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是修士,乃是世家立足的根本,没有修士支撑着,也就没有世家的存在。第二就是土地,乃是世家立足的基础,不是自己的土地,那将来那些地方万一出产什么奇珍异宝、灵草灵药也就不是自己家的了。不过治理这些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口则是繁琐无比的事情,修士哪里有时间去做,若那样哪里还有时间去修行呢?所以治理国家的这些事情都是由世家内没有灵根、不能修行的人去做,这样一来可以让他们也能安享荣华富贵,世家也可以把精力用在修行之上。” 李简这才明白,点了点头。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五:意不平,难负平生 “一般来讲,两个国家之间若是兵戎相见,最初的根源肯定不在两国的朝堂之上,而是控制这两个国家的世家。这两家修士之间起了龃龉,若是能妥善解决,则两个国家之间便不会有刀兵之灾;若是两个世家的修士未能谈妥又动了手互相斗法的话,那就会有战事发生了。” 汤萍见李简听得仔细,心中却叹了口气,暗道后面自己所讲恐怕这位李兄听了心中会难受吧。 “一般的规矩嘛,拿李兄你们梁、晋两国来说,方、仇两个世家不睦,仇家的修士与方家的修士起了争执,最后互相斗法,结果是你们梁国的方家落败。那么或是方、仇两家所争之物归属仇家,或是方家应允仇家什么条件,又或是方家要拿出灵石宝物等去给仇家,若是方家穷困拿不出来,又或者仇家想要的方家不愿给,便只能拿自己的土地去给仇家了。不过这里却还有一个规矩,土地可不是白给的,那是一个世家立足的基础,晋国若想要这土地则要自己去争,到这里就该两国的将军们领兵登场了,晋国的将军若能将那土地攻取下来,那片土地便成为仇家的。而梁国的将军能将那片土地守住,则那片土地仍属于方家。 李兄,你说的晋国攻城而你们守城,大概的原因估计就是上面我所讲的。” 李简听着身子已经微微的发抖,他紧紧的捏住自己手中的酒盏,眼睛直盯着篝火中烧得通红的炭火看。 自记事以来,李简自幼便崇拜自己的祖父,觉得他忠于朝堂,体恤士卒,戎马一生,战功彪炳,正是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至于二叔,李简更是喜欢和他缠在一起,二叔虽然性情粗犷豁达,但带兵用兵却与祖父无异,从他身上能学到好多兵书中学不到的东西。 晋国虽强势,但梁军在李家的带领下却上下一心,气势如虹,纵使遇到险境绝境也绝不言败,几代人稳稳的为梁国守土御敌不曾有失,这在梁国是何等的荣耀!每年祭祖,在顶礼膜拜祠堂内先祖的灵位时,祖父都会将他们的功绩一一向自己道来,自己那时还憧憬过若是将来,后人们对着自己的牌位细数自己一生的功业,那该是何等的荣光! 可是听完汤萍所讲,李简才意识到,这李家功业、将门荣耀的背后,竟是两个世家的龃龉,不过是大世家的贪婪和小世家的不甘罢了,可怜二叔那满身伤痕和祖父那一头白发! 又想到被自己狠狠教训过的那个严柏,若是那厮不姓严而是姓方,自己将他一顿好打,算不算是奴才打主子,算不算是以下犯上? 想到这里,李简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又长吁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心中涌动的气血。 钱潮默默的看着李简,见李简一饮而尽,钱潮也将自己杯中的酒水倒入口中,他能体悟到李简此刻的感受,他与李简的来历相仿,不过是强在齐国周边安定、多少年无有战事,而钱家之人在国中担任文职,并无带兵征战之险。不过钱家在齐国的形势,他倒也知道一二,在谷中也向汤萍问过这些,知道自己若是不来这里,钱家只怕支撑不到下次甲选,想来自己若与李简异地相处,此刻自己的心中恐怕也一样愤愤难平吧! 彦煊也呆呆的看着李简,以她的阅历尚不能完全明白李简的感受,只道是阿萍的话让这位李兄心里难受,看那李兄凝重出神的样子,倒是更像一位伟建的儿郎。 只有陆平川见那李简举杯一饮而尽,正想与他共饮,却发觉气氛不对,人人面上显得郑重无比,方才汤萍所言他听得不甚明白,自知头脑不如别人灵光,便放下酒盏不做言语。 唯有李简心中思绪不断,暗道幸亏来了这里,幸亏这汤姑娘一顿言语,才为自己拨去这眼前的迷雾,让自己看得更通透一些。 “多谢汤姑娘为我解惑,如今我算明白了很多事情。”李简对汤萍行了一礼。 “李兄不必如此,” 汤萍见状忙止住李简。 “我知道这番话说出来,李兄此刻心中必是烦乱不堪,不过李兄,这天下诸多的国家,大抵都是如此,概莫能外。仙凡自有分别,各依规矩行事,你李家阖族上下,为国御敌,征战沙场,让那梁国百姓不受兵灾之苦,这份功业却是任谁都抹杀不了的。”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不过胸中之意一时仍难以消解。 汤萍自是看得出来,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李兄你看,比如钱潮,他的钱家之内也有修行之人,他那长辈写的书你也看过,难道这些道理他那长辈会不知晓?可是后辈儿孙不仍然是在红尘之中滚来滚去的吗?李兄,不是人人都能同你一样的。万人之中若出一个能修行的就算不错了,就算出了能修行的若未被发现不也是耽误了?别的不说,你们梁、晋两国征战不已,几十万人来回厮杀,血流成河,这其中又有多少本可以修行的最后却成了沙场白骨?来此不易,李兄,既来之、则安之,你应当不负平生,不负你李家才对。” 这一番话对李简而言触动颇大,胸中刚刚郁结的块垒渐渐的被打消了。 的确,自己的李家不负梁国上下,自己的祖父、二叔不负李家的威名,自己若不来这里,想来日后必也是一名威猛的将军,只不过依旧如此懵懂无知而已。 不同的是,自己来到了这里,能够拨开眼前的迷雾,看得更通透一些,怎么看明白了,自己反而又惺惺作态,纠缠着不放了呢! 仅仅是因为世家过于强大,而李家又过于渺小了吗? 李简在心中反复的思量,很多事自己无法改变,更无力改变,唯独可以改变自己,汤姑娘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李某定当不负平生才对。 想到这里,李简振作的站起来,将酒满上,对着汤萍说道:“多谢汤姑娘为我解惑,李某今日心中雪亮,定然不负平生,不负我李家,也不负诸位如此待我!” 说罢李简一饮而尽。 汤萍尚未说话,陆平川见此时众人振作,便也站起来一举酒盏大声说道:“来,同饮同饮!”众人见时机刚好,便都站起来一同举酒与李简共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钱潮心中对汤萍赞赏有加,一番话说下来不但点醒李简,更是让他与众人更为亲近,当真难得。 重新坐好之后,众人边吃边谈,过了一会儿,汤萍用帕子抹去嘴边油腻,看着李简开口道:“李兄,你之前所问,我还没有答完,还是给你说全了,让你对事情的来历明白了才好。” 李简点点头,说道:“汤姑娘请讲。” “天下的这些诸国之中,你们梁国的情况却是非常的特殊。 那些依附于五灵宗的众多的门派、世家,他们土地连在一起,就像一片广袤的国土,可是再广大的土地也会有个边际,就像两国之间的边界一般,而你们梁国,就在这边界之上。刚才我说幸亏你出身梁国,否则我都不会记得,那是因为梁国的方家不但处在五灵宗能影响到地方,同时也在另外一个大宗门穆阳宗能影响到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你们梁国处在两大宗门的交界之处。那晋国的仇家依附于穆阳宗,但方家却未曾依附于穆阳宗,也未依附于五灵宗,可以说方家处在两大宗门的夹缝之中,又没有后台,因此连年被那仇家欺侮,你们两国之间也是刀兵不断。” 见众人点头,尤其李简更是听得仔细,汤萍继续说道:“方家没有依附于五灵宗,原因嘛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一来可能时间太过久远,二来梁国所在也太遥远了。而你们李家却有五灵宗的甲选玉牌,这一点我倒可以猜测一下,就算不中,相差也不会远。 前面我讲六大宗门之间也会勾心斗角,宗门相斗争夺的就是这些散落天下各处的门派、世家的投效、依附。方家若投效五灵宗,那梁国就是五灵宗的,方家拖投效穆阳宗,那你们梁国就是穆阳宗的。毕竟天下的土地就那么多,五灵宗若是能多一点,那穆阳宗就会少一点,因此这争夺其实也蛮激烈的,不只在你们梁国,五灵宗和穆阳宗交界之处都是如此,今日这里失一国,明日那里得一国,对于大宗门来讲是寻常之事。” “宗门之间争夺的难道就是这些土地吗?”钱潮不解的问,若是如此,那宗门和那些世俗的国家也就没有区别了。 “当然不是,宗门或者说修行之人看中的其实并非土地,这土地平时用来做什么都无所谓,对修行之人来说他们看中的乃是土地之上有可能出现的物产。这样说罢,谁也说不定梁国的土地上会出现什么灵草灵药,又或者其他什么好东西,若方家依附五灵宗,那五灵宗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去拿而不用顾忌其他的。” 彦煊却问道:“那方家为什么不自己留着,一定要给宗门吗?” 汤萍答道:“也不是,寻常之物世家自己留下很正常,不过万一是盖世奇珍,世家虽然万分愿意自己留下,不过留下之后,遭人觊觎窥测,却没有实力保住,说不得还会招来灾祸的,往往就会告知所依附的宗门,由宗门带走,当然宗门肯定不会亏待了这个世家。” 众人听了才点点头。 汤萍继续说道:“刚才说方家未曾投效五灵宗,而你李家却有五灵宗的甲选玉牌,若依我看很可能是宗内早就在谋划梁国,你家的玉牌很可能就是宗门早就布下的一步暗棋,通过你李家,插手梁国,然后让方家投效过来。” 这一点李简自己也是隐隐的想到了。 “像梁国这样两边谁也不投靠的小国还有很多,不过像方家这样岌岌可危的却很少,其他的小国小世家往往不是待价而沽就是左右观望,只有方家到了若是不扶他一把就真可能倒下去的地步。世家的消亡也是正常的很,大的世家或是有外敌或是有内患,又或是后辈儿孙俱不成器,没有一个有出息的,慢慢的就会衰弱下去,最终会消失不见。说不定那方家几代之前还是个显赫的大世家呢,就算我们汤家这才崛起刚几代人,都是一点一点慢慢累积起来的。 你们的敌国晋国谋划梁国肯定也非一日两日,那仇家肯定也是知道了你李家手里有这块甲选玉牌,又很可能不知用什么手段得知你李兄的资质不俗,方家或许不足虑,唯有这块玉牌背后的五灵宗才是他们最大的顾忌,李兄所说那时的危局有一半在你身上,这就对了,我估计仇家此次挑起两国交兵,就是想让你在甲选之前陨落在战场之上,我若没有猜错,李兄,你在守城之时经历的凶险恐怕不在少数吧?” 李简点头说道:“不错,在洛景城,几次晋国派来的刺客,明着是刺杀我祖父,但交手之时却处处向我下杀手,我自己当时也很纳闷。” 汤萍听完继续说道:“既然说道这里,有一点李兄你倒可以放心,我的六爷爷在宗门之内也是担任要职的,不然梁国这样关键的地方也不会让他去,以他的手段定然能震慑仇家,说服方家,纵然梁、晋两国征战连连,就算你们守城的形势再危急,你一来这幼鸣谷,那座城必然能守住,你李家仍然会在梁国为大将继续掌兵权,说不定你那两位长辈也都能保全。” 李简听罢,知道汤萍最后有安慰自己之意,按汤萍所言,李家此次能将那洛景城守住,但是两位前辈的安危却不一定都能保全。自己来时,祖父年老气衰也是受伤多处,二叔更是在伤病营里昏迷不醒如同死人一般,不过既然那汤前辈既是有意前往梁国,保全梁国,那自己两位长辈那里应该还是有所帮助才对,想到这里,李简心中略松了一松。不过马上又想到自己几次遇刺,心中便又想到了晋国和仇家。 “当时城中几次行刺于我,必是那仇家授意的吧?不然两国交兵,主帅大将才是刺杀的目标,没必要对我这样。”李简说道。 汤萍听了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李简深深出了一口气,说道:“仇家厚意,李某心领,若有一日,定有回报。” 汤萍知道这些事就算今日自己不说,李简也可以从别人那里自己打听来,既然他今日问起,那就索性全告诉他。只是看这李简将来若有所成,是定会向那晋国的仇家复仇的,那时五人若仍像现在这样只怕早已相交莫逆,说不得五个人都要到那晋国去搅风搅雨,不过那些事情还远,现在想它作甚。 当日晚上几人在山上林中也算是吃得尽兴喝的畅快。待几人散去各自回住处休息之时,李简在房中将那柄长剑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许久,之后用一块洁净的布仔细的擦拭着寒光四溢的剑身,这些事来谷中之后他经常会做,不过今日再做感受却是非常。虽然隔得时间并不久,但是他却感觉离那在洛景城浴血守城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了无数个寒暑了。 此后几天五个人便天天聚在一起修行,待修行结束便随那陆平川或是去林子中寻找猎物或是布置陷阱套子,基本上隔上一天,五个人就能在这山上吃上一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六:钱潮的算计 这天午膳之后,五个人又聚在一起准备去那修行之处时,钱潮对汤萍说道:“我知道那日是谁和秦随诂说话了。” 汤萍听了忙问道:“是谁?” 钱潮说道:“午膳后我陪着陆兄到春响堂后面的林子中去找野蜂巢,蜂巢没找到,倒是在林子中听到了两个女子在说话,说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但是其中一个的声音便是那晚我听到过的,她们起先没看见我和陆兄,待看见我们便走开了,我看了,正是那吴氏姐妹,那晚与秦随诂在一起的正是那个姐姐吴睿姗。” 汤萍看着钱潮,知道钱潮要出手对付那秦随诂了,不过仍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可弄准了?” 钱潮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答道:“错不了的。” 当夜,已是谷中众弟子俱已安寝的时分,钱潮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钱潮坐在桌前,将笼纱灯的纱罩取下,又取出藏在房间里的那根“定海针”,为保险起见,他又将那针在灯火之上反复燎烤了数次才作罢,待将灯火熄灭,他在黑暗的房间里坐着,思索了许久,最终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踏入幼鸣谷的夜色之中。 第二日,在修行的闲暇,汤萍问钱潮:“你去过了?” 钱潮答道:“去过了。” “昨日夜里?” “嗯。” “那魏僚听了如何反应?” “这正是最让我惊奇的,我说完之后,那魏公子很是平静,又和我说了几句,将那针要走,说过几日会来寻我。这与他当日在青铜马车中的表现相差可太远了!”钱潮说道。 “他就没有疑心你是故意让他去对付那秦随诂吗?” “当然了有这个疑心,而且直接就对我说了,我对他说那严松、严柏二人已被我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以后在这谷中那兄弟两个就算仍不安分也不可能再折腾起什么事端来,我们算是剪除了秦随诂的羽翼,对那秦公子来说这算是最让他难受的,其余的等日后到内门再说。之所以告诉他这些就是因为那秦随诂心计歹毒,一直不死心的算计别人,所以他想害的人我们定然要帮一把。” 汤萍听完笑了笑,说道:“这个魏公子,看来他这十几年在魏家的历练还是有用的,知道韬光养晦了,你看他来这谷中之后一直不声不响,不似在车上之时那么跋扈,可实际上他也在身边围拢了一些人,不过知道自己还敌不过那严氏兄弟,所以一直隐忍罢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能不抓住?等他问明白了,再布置对付秦随诂也是需要时日的。” “我倒是担心那吴氏姐妹,魏僚不会对她们……”钱潮没有说完。 汤萍到不以为意,说道:“放心吧,不会的,这谷中是不会死人的,在我看来,魏僚最多是从此之后不再理会她们二人罢了。”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这时陆平川在林子中大声的向他们喊道:“快来快来,我找到一个野蜂巢,有这么大,哈哈,这下有蜜糖吃了,烤肉也能用,快来帮把手!” 之后十数日平静的很,那魏僚也未找过钱潮,不过钱潮倒并不急。只是好奇这魏僚会如何对付秦随诂。 每日里午膳之时,都能看见那秦随诂风度翩翩的来,然后很是斯文的用膳。严松、严柏身上的伤看来是大好了,每日用膳也能看到这二人,不过这二人每次出现都是阴沉着脸不做声,刻意的躲避这钱潮等人,只在不经意间才用怨恨的眼神瞥一眼钱潮几人,有几次还和钱潮的眼神对上,便马上垂下眼帘。钱潮还发现围拢在这兄弟二人身边的那帮小子似乎散去不少。 那魏僚每次也仍是同那吴氏姐妹一起来一起走,丝毫也看不出异状,他每次用膳之时坐的位置离那秦随诂似乎并不远,不过每次秦随诂经过他都若无其事从不看一眼。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汤萍说过,这一次秦随诂肯定觉得那严氏兄弟两人不堪用,但依着秦随诂的性子又不会罢手,肯定会再去找帮手。这谷中弟子们爱折腾的除了严氏兄弟外还有几帮人,估计秦随诂最近也在加紧布置拉拢那些人,就是不知道他找的是谁。 这日午膳之后,按照惯例几人不敢偷懒,仍旧先是在一起修行,待日影西斜之时众人才各自调息完毕。 因前几日陆平川在林子中布置了不少的套子,按照往日经验今日是必有收获,汤萍便急吼吼的叫上众人一起随着陆平川在山林中寻找之前布置的套子去。 有一日陆平川寻得一处野蜂巢,便在烤肉之时将野蜂蜜涂抹在烤肉上,汤萍品尝过后赞不绝口,说这样才最好吃,总是念念不忘那个味道,从此就变得比陆平川还积极,并且挑拣猎物时还很挑剔,若套子中被套牢的是寻常的野兔山鸡什么的,便学着陆平川的调调说句“还不够塞牙缝的!”让跟在后面的彦煊苦笑不已。 每当此时小白也很兴奋,围着汤萍跑来跑去的,汤萍拿它当猎犬使唤,让它帮着在林子中寻找野兽。可小白终究不是猎犬,在林子里乱跑了许久也不见它找到什么大一些的野兽,最终只得作罢,小白被汤萍抱起来数落了一顿后几人才向回走。 收获也不小,陆平川,李简和钱潮手里各自拎着好几只野兔野鸡什么的,五个人吃已经绰绰有余。彦煊拎着一个用细枝条编的小篮子,里面全是在林子里摘取的酸甜野果。 在他们寻常收拾野味的那处河滩上,钱潮抱着从林子里捡回来的一堆干柴枝放在地上。彦煊在河水里清洗着自己摘来的果子,汤萍则找了一根细长的木棍,系上一根钓线装模作样的在钓鱼,见到钱潮,汤萍就说到:“喂!快点快点,陆兄和李兄在那边收拾野鸡和野兔,你去帮忙。” 钱潮不满的说:“你那么嘴馋,怎么自己不去?” 汤萍满不在乎的说:“哎呀,我见不得那些,血淋淋的好吓人!” 无奈,钱潮正要去找陆李二人,就在此时便听有人唤他:“钱兄弟” 扭头一看,就见不远处魏僚魏公子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正一个人站在那边看着他,见钱潮看过来,魏僚又说道“钱兄弟,借一步说话。” 钱潮看了汤萍一眼,见汤萍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到那魏公子面前,还未说话,就看那魏僚微微躬身向钱潮行了一礼。 “魏兄,你这是?” “钱兄弟,我是来谢你的,那晚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竟然有人设那么狠毒的计策对付我。” “无妨的,魏兄,嗯……你可问明白了?” “嗯!问明白了,与你告诉我的是一样的。” “那……” “你放心,唉,说起来这也是最让我感到安慰的,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钱潮知道魏僚必不肯细谈此事,只好说道:“那就好” “那我走了,”说着魏僚转身就要走,又想到什么转回身来说“明天或者后天午膳时,春响堂内会有一出好戏,钱兄弟别错过了。” 说完魏僚淡淡一笑,拱手之后便径直走了。 待魏僚走远后,汤萍不知道何时拿着一只野果来到钱潮身后,问他道:“喂,他说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说他都弄明白了,来道谢的。还说明天或是后天春响堂内会有一出好戏,让我们别错过了。” “嗯,何止弄明白,大概也布置的差不多了,吴家的人如何了?” “他说没事,虽然不知道吴氏姐妹究竟准备用哪个法子,但听他的意思,那姐妹两个一直不忍心下手。” “哼!他手中有你给的定海针,拿出来一吓唬估计那姐妹两个就什么都说了。” “喂,你不会以为那根没了毒性的定海针只是被他用来吓唬那吴家姐妹的吧?”钱潮看了看汤萍,“那魏公子那么聪明,那根针岂能不好好的利用一下?” 汤萍听了细细一想,便说道:“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果那魏僚对付秦随诂,那根针也能起作用,肯定能把那秦随诂吓个半死,你是说魏僚也会打那个壮令丹的主意?”汤萍这才发现自己想的有些浅了。 “不然呢,你以为魏僚为什么会那么着急的对付秦随诂。” “不对!”汤萍忽然全想明白了,她对钱潮说“你这是变着法的逼那个秦随诂自己吃壮令丹,对不对?” “从始至终我只是提醒了一下魏公子不要中了秦随诂的算计而已。”钱潮笑着说。 “你这家伙,还真阴险,不过也好,这也是那个秦随诂自己找的。”汤萍又咬了一口果子一边大嚼一边说。 转过天来,几人仍在早饭时一起在春响堂聚齐,然后饭后再一齐去山上打坐修行。 自那日夜里李简与陆平川与严松的人一场恶斗之后,这谷中众人见到这五个人就纷纷的敬而远之,尤其那些喜欢成群结伙的世家子弟,看到他们见到陆平川时那畏惧的眼神,钱潮明白当时陆平川打人之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角落里偷窥。 中午时分,春响堂敲响云牌,结束一个上午的修行,谷中弟子纷纷前往春响堂去用午膳。 钱潮五人是惯常的时间到的春响堂,来此之前,钱潮就将此事与大家说了,尤其嘱咐过陆平川,告诉他午饭之时大概会有事情发生,只要与自己等人无关的就不要去管,只管吃饭看热闹就好。 陆平川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点头答应。 春响堂内,各自在食案前坐好后,五人便同大厅之内所有的人一样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饭。 钱潮注意到严松、严柏兄弟二人坐在一起。五人进入之时这二人还显得有些不安,偷偷瞥了几眼便一直低着头吃饭。 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不少谷中的弟子,依旧潇洒自如的秦随诂也随着众人一起进入了春响堂内,毫无异样的向自己惯常的位置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魏僚等人到了,美艳婀娜的吴氏姐妹仍然和他一起进入春响堂,而且无论那姐妹二人又或者魏僚,看上去与平日没有半分的不同。 钱潮不仅暗道,这个魏公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做戏看来一定要做全套才肯罢休! 李简坐在食案前,他听钱潮所言知道今日有人会对付那个秦随诂,便一边漫不经心的用着饭食一边等待。 只有彦煊知道这里有事会发生,本来她就怕见那些打来打去的,现在春响堂内的一切正常却更让她心中不安,一边偷偷观望一边暗暗的去看汤萍,见汤萍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才稍微安心。 就这样春响堂的大厅中如往日一般,众多的弟子埋头用饭,一片吃东西的声音和偶尔筷子与盘碗相碰的轻响。不过钱潮总觉得这大厅之内气氛很是古怪,就连陆平川今日吃东西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着。 严松严柏两兄弟自然也觉察出来,各自不安的不是四下张望一下。秦随诂与他们二人是邻座,却丝毫不理会,只是安静的用着自己的饭食。 钱潮感到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抬头看去,发现对面位置的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见钱潮看过来那少年还端起食案上的茶杯向钱潮稍微一举便将茶水送入口中。 钱潮知道那人是谁,汤萍和他说过,那是颍川王家的王介,也是一个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心思和手腕都有,身边自然也聚集了一帮人,但比严氏兄弟还好些,不那样跋扈,平日里也没有找过五人的麻烦。 一顿饭吃到快结束,春响堂内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钱潮暗道这魏僚还真能沉得住气,已经有吃饱的谷中弟子开始离开自己的食案向春响堂外陆续的走了出去。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七:兄弟早成仇 秦随诂也吃好了,抖了抖衣衫,他施施然的站了起来,迈开步子便平稳得向着春响堂的门口走去。 魏僚坐的位置与他相隔并不远,就在秦随诂路过魏僚的食案之前时,就见魏僚忽然霍地站了起来,手中满是食物的白瓷碗便照着毫无防备的秦随诂头上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汤汁四溅,白瓷碗便在秦随诂的头上碎成数片,秦随诂毫无防备之中被打得一下子摇摇晃晃就要跌倒,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就见魏僚从食案后跃出,跟着右手一拳重重的打在秦随诂的左腮之上,将他打得横着倒了下去。 见秦随诂跌倒,魏僚转身又从自己的食案上抄起一个瓷盘,抡起来对准秦随诂的头上又拍了下去,瓷盘挥动之时就见那魏僚眉眼狰狞暴怒,惊得附近几人纷纷站起来躲开。 “啪”的一声,盘子也碎在秦随诂的头上。 头上两次被打,秦随诂似乎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满脸汤饭菜汁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不过仍然知道双手抱住头,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魏僚却不管这些,扑上去状若疯虎一般的开始没头没脑的殴打撕扯起来。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严氏兄弟两个站了起来,很快几个与他们一起的世家子弟也犹豫着站了起来。 严松愤怒的看了一眼仍在不停殴打秦随诂的魏僚,若在平日肯定冲过去将魏僚赶走,将秦随诂救下来。不过此时这兄弟二人中哥哥最惧怕陆平川,弟弟又被李简打怕了,刚才那声大吼陆平川和李简都向他们看了过去,这二人见此顿时勇气泄了大半,犹豫胆怯起来,一时间羞刀难入鞘,僵在那里。 哪知就在这时,就见他们周围忽然又站起来不少的谷中弟子,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将他们几人围在当中,这下让跟随者严氏兄弟站起来的世家子弟面色大变,一个个在人家的逼视之下慢慢的又坐了回去。 经历过李简和陆平川之后,严氏兄弟在这帮世家子弟中的威信大减,不但很多人不再理会二人,便是再号令仍在身边的这些也早已不想起先那么容易。 严松严柏见此既尴尬又恼怒,正不知如何才好时,就见围在自己周围的人被一人分开,正是那颍川王家的王介。 王介笑眯眯的走到严松面前,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什么,就见严松疑惑的看着王介,见王介轻轻点了点头后,才心有不甘的慢慢坐回去,见自己的弟弟仍然站着喘粗气,便一把拉住严柏,不顾他的挣脱用力将严柏也拉得坐了回去。 整个过程中,只有魏僚压根就没打算理会严氏兄弟,只顾着神情专注而又兴奋的痛殴那秦随诂。 那秦随诂的头、肩、胸、腹、腰、腿,无一不被或是拳打或是脚踢。秦随诂虽说身量与魏僚相仿,但明显是个没和人交过手的人,不知道该如何还手,只顾着用手拼命护住自己的头脸,数次不断的翻滚想要站起来逃掉,但是魏僚岂容他走脱,总是稳稳的将秦随诂压在身下。 周边的众人都看呆了,不过却没有人再敢去干涉,只是尽量的躲他们两个远一些,然后静静的看着。令人奇怪的是打了这么久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都是默不作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拳头落到肉上的闷响。 彦煊在第一个白瓷碗在秦随诂的头上碎开之时就吓得发出了一声低呼,她很怕见到这样的场面,最近的一次还是那天夜里陆平川胖揍那些围攻李简的那帮家伙,不过陆平川就算是生气也只是瞪瞪眼睛罢了,她瞥见魏僚脸上那一脸兴奋狰狞相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汤萍坐在她身边,见彦煊如此,便一只手放在彦煊的手臂上让她安心。 李简是第一次仔细的看秦随诂,此前他对这个背后出毒计害自己的家伙没有多少印象,现在细细看来却是秦随诂被人骑着一顿痛打的狼狈相,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又开始专心的吃自己的饭食。 陆平川的反应比较大,看到一个碗再加一个盘子都在秦随诂的头上砸碎后显得有些兴奋,他也恨那秦随诂背地里还要算计自己,就想着要过去,不过到底还是记得钱潮跟自己说过的话,可是有有些忍不住,便去看钱潮,看看是不是能过去也打上几拳。 哪知钱潮对陆平川的反应早就看在眼里,就见钱潮及时的从自己的食案上将一盘自己未曾动过的肉食整盘的端给了陆平川,那陆平川见到美食就把其他的都放到一边,钱潮还顺手将一盘陆平川从来不吃的青菜从他那里端回自己的食案。 在围观的众人中,钱潮还看见了吴氏姐妹,那姐妹两个也站起来避让开,只不过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异常平静得看着正在被痛殴的秦随诂,脸上表情平淡的仿佛那里厮打的两个人与她们毫无关系一般。 强烈的羞辱感伴随着魏僚的拳头落在身上时的疼痛在秦随诂的心头充盈着,这是从未有过的,他何时曾被人这样殴打过,平日里刻意经营的翩翩风度和得体举止都随着魏僚那只白瓷碗的在自己头上碎裂就紧跟着完全的破碎了,这一次的耻辱比上一次路上钱潮给自己的更强烈!比起疼痛,更让秦随诂在意的是羞辱,这个魏僚,这个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几乎幼鸣谷所有人面前像痛殴一只落水狗一样对他的肆意殴打,这才是让他真正痛入骨髓的耻辱!再痛也要忍着,不能被打得哭叫,那样就更丢人! 刚开始时他还不解、迷茫,当看到魏僚挥舞着一只瓷盘向他头上又砸过来时,魏僚眼神中那种滔天的恨意和强烈的杀意一下子就让他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在魏僚身上布得局被他看破了! 不!怎么可能,魏僚就是个愚蠢的家伙,自己从来没看得起他,他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难道是吴氏姐妹背叛了自己吗?不对,不应该!那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对,对!想起来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钱潮! 这谷中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心计,对,还有汤萍,他们二人是一起的,他在心里愤怒的喊着,是你害我吗?秦随诂挣扎着想去看钱潮,哪知头刚刚侧过去就被魏僚一记重拳打得眼前金星乱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渐渐的,秦随诂阻挡魏僚拳头的双手变得越来越无力。就在这时,在春响堂的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住手!” 这次魏僚倒停住了,拳头还举着,头抬起来看向门口处。 秦随诂也用力偏着头,翻着被打肿的眼皮,努力去看是谁在帮自己。 春响堂门口站着的是非是别人,乃是宗内派到幼鸣谷管事的一位炼气师兄,众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李,平日里很少见到这位李师兄,就算他出现也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就见这位李师兄一脸恼怒和厌恶的站在春响堂的门口看着众人,见魏僚停下了拳头,便又大声训斥道:“春响堂内不得打斗,怎么这么没规矩!” 钱潮口中的食物几乎喷了出来,春响堂内不得打斗,那是不是春响堂外就可以了? 果然魏僚也听出来了,他从秦随诂身上站起来,向那门口的李师兄抱拳行礼。 “是!” 说完便弯下腰去一把就抓住秦随诂的头发,像拖一条死狗的尾巴一样拖着他向门口走去。 大概也是魏僚故意的,知道这秦随诂最在意什么,因此哪里人多他就故意的拖着秦随诂在哪里走上一圈,又故意走得慢吞吞的,惹得众人纷纷避让。 秦随诂此时死的心大概都有了,他头发被魏僚紧紧抓住,头皮根根刺痛传来,背部和腰腿却都拖在地上,透过红肿的眼眶他看到了严松兄弟,吴氏姐妹,还有数不清的或是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脸,那些脸上表情各异,有同情愧疚,有冷漠讥诮,有嘲讽兴奋,有恐惧好奇。 魏僚还故意拖着秦随诂在钱潮五人的食案前路过,秦随诂也就一一见到了这五人。 彦煊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们, 汤萍则是好奇的一边揽着彦煊一边仔细的看秦随诂的狼狈,那目光让秦随诂心中复杂无比又羞愧难当。 钱潮似乎嘴里还在嚼着什么,漫不经心的盯了秦随诂一眼。 见到钱潮时,秦随诂的反应比较激烈,两只手用力的向脑后去抓魏僚拖着自己的手,似乎要挣脱开站起来,不过却办不到。 陆平川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秦随诂,随后又把盘子里一大块肉丢入了口中还轻轻的哼了一声。 李简则是平静得看着秦随诂从自己的面前被拖过去,看着这个背地里教别人如何算计自己的家伙如今的可怜相,他目光中充满了厌恶。依李简的性子,这仇要自己报心中才爽利,不过还真担心自己收不住手,万一有个闪失对自己还真不是好事。现在这家伙被打,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己那份儿先记下了,日后此人若是再犯到自己手上,那就再一起算个总账吧。 在魏僚拖着秦随诂到门口之时,那位李师兄见魏僚仍然没有放过对手的意思,虽然懒得管,但仍然说了一句:“他若是死了,你可脱不了干系。” 魏僚躬身说了声“是”,便一路将秦随诂拖了出去。 李师兄见春响堂内无事了,便一甩袖子离去了。他这一离去,春响堂内顿时议论之声嗡嗡四起。 那颍川王家的王介见春响堂内再也无事,便满脸笑意的站起来还跟严松严柏两兄弟打了个招呼,不理会两兄弟的冷哼,带着一众人等出了春响堂。紧跟着的,还有吴氏姐妹,她们两个在路过钱潮五人面前时明显加快了脚步。 严氏兄弟两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今天真是颜面扫地呀!平时跋扈无比的严松与严柏哪里受过这种气,不但如此,自那晚算计李简被人家打得铩羽而归之后,本来围在自己身边那群小子如今少了许多,经过今日之事后以后怕是身边除了哥俩外再无旁人了。 严松恨恨的抬头看了那五个人一眼,从秦随诂那里他得知这五个人中,那个姓钱的小子是最阴险的一个,今天的事情难道是这个小子搞出来的吗? 严柏的性子比严松要粗鲁,此时终于忍不住,大手在食案上一拍,“啪”的一声将食案上的碗盘震得跳起,这下春响堂内顿时又一片安静,人们以为又有人要打起来了。严松一把按住了严柏的肩膀,最终将他止住。 用完午膳,从那春响堂出来,今日那秦随诂被魏僚教训一顿,虽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总算也是出了一口气,只有彦煊胆小,春响堂内的那一幕总是让她心中不宁。 正走着,五人却被人唤住,回头一看,却是严氏兄弟。 虽然有些畏惧陆、李二人,但严氏兄弟还是走到五人近前,那严松盯着钱潮问道:“我知道那秦公子一直想着算计你,可是今日之后恐怕他便不会有一日安宁,将他弄成那样,连我们兄弟二人都有些看不过眼,是不是你在背后布置的?” 陆平川听了恼怒,不等钱潮说话,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是又如何?” 钱潮忙将陆平川拉回来,又对严松说道:“是与不是,你们心中自然有数,还用我多说吗?不过两位严兄,那秦公子为何有今日,你们难道没有细细的思量过吗?” “哼!还不是你在背后算计的。”严柏在旁边恨恨的说道。 “嗯,若说我没有算计过他,那肯定是假话,不过呢,”钱潮看着仍旧满脸怒意的严氏兄弟,“你们想想,本来你们在这谷中无人敢惹,很是逍遥快活,但今日找秦随诂麻烦的那些人,他们往日里见了你们如何,今日又如何?你们若不是处心积虑的找李兄和陆兄的麻烦,会有今日吗?两位严兄之前身边的那些兄弟们呢,都哪里去了?没有那帮兄弟们给二位撑腰,二位就置兄弟情义不顾,见那秦公子受辱却只能袖手旁观吗?” “你……!”严松严柏听了羞恼不已。 钱潮摆手止住二人,继续说道:“你们二人一个吃过李兄的苦头,一个吃过陆兄的苦头,不过这二位都是磊落之人,当时打了就打了,之后你可见他们二位又找寻过你们的麻烦吗?” “这个……倒是不曾再找过我们的麻烦。”严松说道。 “可是,从那之后,那秦公子是不是就对你们疏远了许多,”说道这里钱潮仔细盯着二人面色,见自己所料不差,便继续说道“甚至还埋怨你们二人无能、办事不力?” 见那严氏兄弟不语,钱潮便知自己又说对了,便继续说道:“二位严兄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到这谷中有些想法倒也正常,在这谷中二位冲在前面,的确是威风的很,人见人怕。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那秦随诂给二位出的主意,不过呢,但有一点请二位严兄记着,我们才刚刚开始修行,今后谁能有什么成就现在还都是未知,日后那些被二位欺侮过的,大概只会记得是你们两个带着人将他们打得狼狈不堪吧?有谁会知道背后的事情呢?” 见那二人依旧不语,钱潮又说道:“你们二位在谷中所为,无非是有心争胜而已,不过那秦公子所谋划的是什么,二位严兄知道是什么吗?” 那严氏兄弟听了均是摇了摇头。 “你们看他平日里风度翩翩,仪表斯文,像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吗?” 那严氏兄弟听了又是摇了摇头。 “若论家世,秦家似乎一点也不比你们严家差,他若是愿意,在这谷中定然也能围拢不少的人跟随他左右,可是秦公子做事为什么总要你们二位出头呢?二位都是不甘居于人下的,难道真的是甘心听那秦随诂调遣吗?” “不是吗?”见那二人又摇头,钱潮说,“既然不是,那二位为何不想想秦公子这么做的居心呢?” 见那严氏兄弟已有意动之色,钱潮慢慢的又加了一把火。 “我比不得二位世家名门、出身贵重,我就是世间平民出身,若在平时估计你们二位见我定然毫不在意,二位想想,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可能与那秦公子有旧怨,可偏偏就得罪了那秦公子,想来无非是一些小事而已,可那秦公子竟然费尽心思的算计我这么久,可见其心胸之狭隘。厨房里切肉的刀若是钝了还可以磨一磨继续用,可依着秦公子的性格怕是连厨子都要赶走的吧?你们二位连番做事不力,坏了他的事,他会怎样想二位呢?二位却还在这里替他不平,找我来理论?” 这一番话终于说得严氏兄弟二人沉默不语。 “二位严兄,在那春响堂内你们也看到了,动手的并不是我们,你们肯定没料到为什么会是他们动手,为什么不是我们,对吧?那二位更应该想想为什么那些人对付的是秦公子,平日里秦公子温文尔雅,很少出头,相反你们二位才是威风八面,为什么不是你们两个呢?那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秦公子究竟想干什么,秦公子平日里喜欢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做事不严最终漏了马脚,被人家知道了才去找他的麻烦,二位既然还当秦公子是知己好友,可自去帮他解围,想知道今天之事的原因,去问问那些对付秦公子的人就好了。” 说完,钱潮便不在言语,看着面前的严氏兄弟。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八:细述过往除芥蒂 终于,那严松叹了口气,一拉自己兄弟的手臂说道:“走吧,这事与我们无关了。” 说完便拽着严柏走了。 陆平川看着那二人的背影还愤愤的说了句:“哼,便宜那两个小子了!” 几人都知道,听完钱潮刚才那一番话,这兄弟二人只怕是以后见了秦随诂定是会躲得远远的,理都不理。这样一来那秦随诂在这谷中定是再难翻身,所有的算计图谋恐怕都不能再去做了。 唯有彦煊,听了钱潮的一番话,忽然感觉这个钱兄弟有些可怕。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彦煊心中不安,在她看来,五人中论到头脑聪明,汤萍与钱潮不相上下,不过汤萍给她的感觉是亲近可爱,但是这个钱兄弟不声不响的暗中做了一些事情就让那个秦随诂被当众羞辱痛打,自己却没事人一样的一边看热闹一边享用可口的饭菜。不但如此,那严氏兄弟心中不服前来理论,这钱潮一番话就离间的这严氏兄弟与那秦随诂如同仇人一般,这让彦煊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也对钱潮产生了一些畏惧。 待他们来到修行之处,各自盘坐之后,彦煊看着几人问道:“我还以为那个李师兄一来他们就不会打了,谁知竟还将人拖出去打!今天那个魏公子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他把那个秦随诂打得太狠了,太吓人了,都不敢看。” 这话说完,钱潮立即就听出了彦煊的话外之意,知道自己的做法彦煊有些不喜,必须要解释清楚,他想方设法的聚起还算投缘的五个人,可不想因为一个秦随诂就让任何一人心生芥蒂。 “彦姐,”钱潮开口说道,“你今日只看到那秦随诂挨了一顿打,却不知道他做过什么。那魏公子的事情不必再说,那晚汤萍已经给我们说过了。那秦随诂在这谷中做过的其他的事情恐怕你却未必知道。我只和你说三件事。第一就是在我们来的青铜马车上,有一个叫梁柏柯的本来算是那秦随诂的一个跟班,见到秦随诂恼怒我和汤萍一起下棋,为了讨好秦随诂想找我的麻烦,结果我趁他不注意打了他一顿,这件事彦姐你知道吧?” “嗯,阿萍跟我提起过。” “那个梁柏柯也算是个有心之人,被我一番话点醒,便不在与那秦随诂厮混,来到这谷中之后只想自己努力修行。岂知那秦随诂却觉得梁柏柯不再追随他乃是对他的一种冒犯,你猜他做了什么?” “什么?” “他让人先把那梁柏柯痛打一顿,然后再现身劝那梁柏柯回心转意,继续听他调遣,被梁柏柯拒绝后便让那些人几乎天天去打他,打了近一个月,很偶然的一次被我和陆兄发现,他的这番遭遇算是和我有关,我才求陆兄帮那个梁柏柯解了围,当时他被打得可比今天秦随诂要惨得多,我还问汤萍要了一些药才治好的他。我也是小看这梁柏柯了,没想到这个人骨头竟然这样硬,将来必定也会有一番成就吧。” 汤萍见说起这事,便向彦煊点了点头,她是知道钱潮用意的。 “竟然这样!”彦煊吃惊的说,不仅是他,就连李简听了那梁柏柯的遭遇也是皱起了眉头。 “对呀!我和钱兄弟发现的时候就是那样,那帮小子下手的确很黑!让我一顿好打!”陆平川想起那件事也插嘴道。 “第二件事嘛,彦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日日在那春响堂里用饭,有很多人,会来得比较晚,有多晚呢,大概是那秦随诂吃完之后离开春响堂,那些人才急匆匆的进来用饭。若是他吃过之后却一直不走,赖在那里说话,那些人连春响堂都不敢进去。他们就是被严氏兄弟一伙人欺负怕了的,但最怕的却不是那兄弟二人,而是那秦随诂。严氏兄弟最多是凶恶,无人敢惹,不去招惹,也就无事。但那秦随诂却是在他们背后出坏主意的,但凡与他有隙,必会受到严氏兄弟的欺侮,时间久了,这些被欺负的有些也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躲着那秦随诂,就连吃饭也要避开他。你回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彦煊呆住了,她仔细回忆,可是这些看起来琐碎的东西她平时如何会去注意,只觉得大家在春响堂用膳时好像每天都会有人来迟。 不过李简回想了一下便说:“的确如此,我之前去春响堂就慢悠悠的,去得都算不上早,的确发现总有些人在外面等却不进去,现在想想看的确他们是在等那些人吃完离开才敢进去,哼,如此看来,今天这顿打倒是更不冤枉了!” “的确是有些可恶!”彦煊说。 “还有第三件事,”说道这里,钱潮却看向汤萍,下面所讲的与她有关,不过若是她不愿意,自己贸然说出,只怕汤萍会不高兴。 汤萍见钱潮看自己,知道这个钱小子必是从这些事情中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也不愿意五人之间心生嫌隙,便点点头,让钱潮去说,她倒也想知道钱潮究竟知道了多少? 钱潮见汤萍点头,便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逼问严松,严松所讲的,还有后来汤萍给我们讲的一些关于定海针的事情。彦姐,你真以为那个秦随诂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就是为了算计我吗?我与你,与陆兄李兄一样,我们都是出身世间平民,就算我做事出格,又有什么让他这样惦记的呢?” “那他是?”彦煊不解的问。 “彦姐,”汤萍这个时候却说话了,话说道这个份上,汤萍明白,钱潮知道的肯定不少,既然这样那后面的话还是自己来说,比钱潮说要合适一些。 她看着彦煊平静的说,“那个姓秦的,最终要算计的人,是我!” “什么!”别说彦煊,李简和陆平川都惊呆了,他们都以为那秦随诂百般算计就是为了报复钱潮让他出丑之事,却没想到最终却和汤萍有关系。 “唉!”汤萍叹了口气,“陆兄和李兄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少,对彦姐我也没有全说过,今天不妨全说出来,也让大家明白。我自幼其实是没有灵根的,也不能说是没有灵根,算是一种少见的隐灵根,我的爹爹就是隐灵根,他幼年少年怎么测都是个没有灵根不能修行的,结果十七岁之时才发现身具灵根,过了十六岁就很难再修行了,所以我父亲也是个凡人。我呢是五岁之时,我六爷爷发现我突然就有了灵根,发现得早也算庆幸。只不过我三岁之时家族便给我定下一门亲事,是与秦家一个同样没有灵根的小子,等我长成,便要嫁过去。待我有了灵根以后,家族便想与秦家退掉这门亲事,这很正常,将来我是修士,怎能嫁给一个凡人呢。结果秦家百般推脱,就是不同意,他们提出要换亲。所换之人,就是那今天挨了打的秦随诂。” “啊!”彦煊听了吃了一惊,李简与陆平川也是吃惊,唯有钱潮嘴角微微一翘,这些可都是他猜出来的。 “笑什么笑,你是何时知道的?”汤萍见钱潮微笑便没好气的问。 “就是那晚啊,你说定海针的时候猜到的。” “你是怎么猜的?”汤萍又问 “你一说魏僚的母亲的事情,我就猜到了。” 汤萍点了点头,说:“你这个家伙比狐狸都狡猾!” “怎么回事呀?”彦煊催问。 “在修行界,像这样两个有灵根的孩子从小就定亲是很少见,真的很少见。一般遇到我这样的都是直接退婚的,所以不知道那秦家开出了什么条件,让汤家的家主,我的那个三爷爷竟然同意了。我六爷爷起先并不知道换亲的事情,是几年后才知道的,他知道后也是十分的奇怪,便在暗中开始查访这件事,这才将秦家与魏家的事情查了个明白。魏僚的母亲竟然同我一样,也是有隐灵根的。” “什么?真的吗?”彦煊惊讶道。 “不然的话,彦姐你想,她若从小就身具灵根,哪里有机会同一个凡人男子接触交往呢?” “这样啊!”彦煊点着头说,看了一眼钱潮,暗道这个钱兄弟可真是聪明。 “魏僚的母亲嫁到秦家后死的不明不白的,人们都说她是因为与丈夫儿子离散,郁郁而终。但我六爷爷却认为另有隐情,因为她所嫁之人,也就是秦随诂的父亲自那之后修为上竟然突飞猛进,我六爷爷就想细细的查询一番。 不过秦家之内也有一个修行高深的,我六爷爷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试过几次,终究作罢,只是打定主意不让我嫁入秦家。待他回到汤家后拼得与我那个三爷爷打破头也要逼汤家将这门婚事退掉,虽说我六爷爷在五灵宗内身份贵重,汤家有些事情还要倚重我六爷爷,但当时秦家开出的条件定是十分的优厚,我那个三爷爷竟然不从,所以当时他们兄弟两个闹得很厉害,就是这个时候发生了有人要定海针害我的事情。彦姐,你猜,害我的人是谁?” 彦煊摇了摇头。 “按辈分,是我的一个婶娘,一个女修士,与我的一个叔叔结成的道侣……姓秦。” 这一点钱潮也未料到,听到之后同样也吃了一惊。 “我能躲过这一难,还多亏了小白,我被人制住失去知觉,它便逃了,它极是聪明,知道我六爷爷是护着我的,便没命的找到了我的六爷爷来救我,当时也是一番曲折,不过我总算险险的逃过一劫。现在想想,当时那人并非一定要害我,只是想把我掳走,藏匿起来,带到秦家也未可知,只不过被我六爷爷拦下,当时还从她身上搜出了定海针。 见到竟然是秦家的女人想对我下手,我六爷爷大怒,又搜出了定海针,有了定海针,说明那个女人对秦家居心叵测,我六爷爷便以此为由当场发作起来,虽然没有杀她,但却当着众人就废了她的修为,从此算是逼着汤家与秦家撕破了脸皮,不但如此,我六爷爷还说如果不退婚,就要带着我杀出汤家,从此他就与汤家再无半分瓜葛,我那当家主的三爷爷无奈之下,只得应允。 我也是那时起,对汤家寒了心,一定要我六爷爷带我来五灵宗,离开汤家。只是没想到秦家竟然不死心,那个秦随诂竟然也跟着到了这里,在车上见到他进来的时候,我便明白今后麻烦不断,可没想到这个姓秦的竟然如此不安分,在谷中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 彦煊听到这里握住汤萍的手,说:“也真难为你了,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不论他打谁的主意,其实最后仍然是打我的主意,将我身边要好的人一个个算计掉,让我孤立无援,身边一个能帮手的都没有,将来再做什么就再无阻碍,在幼鸣谷内如此,将来到了宗内也会如此,秦家在五灵宗也有些根底,虽不如我六爷爷,但我六爷爷不能一直护着我。所以钱潮对付秦随诂的手段不管如何激烈,我都不会反对,而且会偷偷的点拨他,这也算是我的私心吧,如今全说出来了,大家可别怪我!” 汤萍说完,静静的看着大家。 “这样才有意思嘛!”钱潮说,“没什么怪不怪的,你能说出来就是信了我们。在我看来,在家里也好还是修行界也好,总要有几个同伴一起互相提携,才能走得更远些。也总要有几个对手,有人追着跑得才更快些。” 李简说道:“汤姑娘,这些事情你说出来,足见对我们坦诚。钱兄弟说的不错,现在我们能让他吃苦头,将来若他还如此作为,便寻个机会再狠狠的教训他便是了,不用担心” 与刚来时不同,经历了些事情,李简发现自己对这个修行界越来越感兴趣了,也觉得与这四人在一起将来必会有不俗的经历。 “要我说咱们不如现在就再去找那个姓秦的小子,看我把他手脚打断,反正那个什么师兄也不管,我就一天打一次,看他还使坏!” 陆平川大声说道,他心中周围几人已经算是自己人,有人算计自己人当然要狠狠的揍一顿才好。 彦煊此时才知道在心智之上自己与钱潮和汤萍的差距有多大,幸亏这两个不是那种以算计别人为乐的,只为自保而已。她虽然经历也算坎坷,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阿萍的经历却比自己还要糟糕,可惜自己不像陆李二人那样勇武,更不像钱潮那样智计百出,只能握着汤萍的手给她稍加安慰。 “不用我们动手再对付他的,放心吧,估计今日之后,那姓秦的便没工夫给别人添乱了。”钱潮说。 第二卷:鹿谷幼鸣 二十九:自家丹药自家尝 一件皎白洁净的袍子,若是平日里细心爱护,放在樟木箱中不招虫蚁叮咬,穿在身上时又经心仔细,躲着雨淋防着树枝的勾勾挂挂,就算天气溽热沾染了些许汗渍,用皂角细细的揉洗之后依旧是一件皎白洁净的袍子。 但若穿着它不慎在泥坑里打了个滚,那这件袍子就再也洗不出本来色颜色了,就算用力搓洗半日,污渍尽去,在袍子主人的心里,穿着它总让人想起在泥污里跌倒的尴尬,在人前之时又怕那污染之处洗得不净令自己难堪,心生嫌弃之余便会将其压在箱底,不再理会。 名门世家的贵公子,风度翩翩的秦随诂现在就是这么一件人人嫌弃的“脏袍子”。 那日午膳之时,秦随诂被魏僚当众痛殴。那魏僚也是恨极了他,将他打得头发披散、衣袍凌乱、面目赤肿、颜面尽失,就算那宗门的李师兄出面干预,仍旧是拖着秦随诂的头发如同拖着一只死狗般,经过一片碎瓷碗筷、饭汤菜汁后,在谷内几乎全部弟子面前,在近千只眼睛的注视下,将秦随诂拖出了春响堂,另寻他处殴打。 谷中弟子知晓其中原因的并不多,在惊讶之余或是互相打听或是胡乱猜测为何会发生这等事情。不过众弟子中受过欺负却不少,一个个暗自冷笑,感慨报应来得竟如此之早。 很快便有说法在谷中弟子间流传,那魏僚出入之时总有两个美艳无双的少女陪伴,便有弟子大胆猜测定是那秦随诂见色起意,勾引调戏那二女,才引得那魏僚妒火中烧,在春响堂内将其痛殴一顿,那严氏兄弟开始并不知情,待知道真相后也为那秦随诂感到羞耻,便不再理会更不会去帮他。 不过很快,这个说法就演变成了某人某日在某处中亲眼得见,那秦随诂如何对那二女先是言语调戏后是动手轻薄,不料却被魏僚撞破,那魏僚当时大怒便欲对秦随诂动手,秦随诂惊恐之下夺路而逃,慌张之中还跑丢了一只鞋子,最终那魏公子在春响堂内大仇得报云云,不过那秦随诂虽挨得一顿痛打,却依旧对那二女痴念不已,才引得那魏僚几乎日日去教训他。 钱潮听到这些说法后惊愕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告诉他这些流言的汤萍。 “秦随诂……勾引,还调戏……吴家姐妹!?” 他摇了摇头,暗道谷中弟子真是闲人多,他们是如何编排出这戏文一般的故事呢。 “理他们呢!不过那魏僚倒是心狠,竟然日日去找那秦随诂的麻烦,几乎从不间断,就算自己不去,也会派别人去,看来是铁定不让那秦随诂好好的修行了。”汤萍说道。 这个钱潮是知道的,自那日午膳开始,秦随诂在谷中的日子就变得苦不堪言,每日里刚找个僻静之处盘坐好要用功修行一番,突然几个人闯过来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拳脚。或是正在修行之中突然被几只大脚踹倒在地又是一顿好打。 秦随诂有几次怒极,抓着来人也要厮打,可是他同钱潮一样,都是不会打架的,结果反而是被打得更重。既然打不过,他便准备用言语打动来人,毕竟秦家在这修行界还是有些名气的,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劝退那些人,希望能不再受欺扰。 可是定睛一看才发现,魏僚找来的人竟然都是之前被自己欺负惨的人,那些人哪里会听秦随诂的话,秦随诂刚一开口,一记拳头早就打了过来,然后众人一拥而上,打完就走,从不与他啰嗦聒噪。 最要命的是魏僚亲来,那魏僚倒不再动手,只是手中捏着一根寒芒四射的银针对着他冷笑不已,对秦随诂说道或是你修行入定或是你午夜熟睡,此针说不定何时就会刺入你的身体,这对秦随诂是最致命的威胁,还真弄得他风声鹤唳,不但每日里躲躲闪闪、心神不宁,就连回到房中也要先将自己的被褥极为小心的捏上一遍,他是真怕着了魏僚的道,就是晚上睡眠,也要用桌椅将房间的门窗封堵,即便如此,晚上也是睡不安稳,窗外的一点风声也能将他半夜惊醒,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窗纸渐渐变得亮白。 每日里躲闪着找地方修行,有几次他还真的在山上看到了钱潮,若是钱潮独自在此修行,说不得这位秦公子真得会跳将过去抓着钱潮厮打一番,就算打不过也要拉着钱潮一同从山上滚落下来。 在他心中,钱潮比那个魏僚更可恨,虽然没有实在的证据,但是他心中笃定魏僚之所以能知晓自己的计谋,定是这钱潮搞得鬼,只是不知道这钱潮如何识破自己的谋划的。 想到这里他贪婪的看了看坐在钱潮旁边闭目修行的汤萍,虽是远远的看过去,但汤萍那纤弱的身影几年前他就在汤家见过一次,自那时起他便打定主意要让这个小女孩将来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这个丫头也是如此的诡计多端,为了她,自家的一个姑姑被那可恨的汤伯年废了修为,逐回秦家,自己现在也落得这般下场。 对!定是她,那钱潮出身平民能知道什么,定是她识破了我的计谋,再让那钱潮找上魏僚来害我的! 不过就算心中再痛恨,他也看到了几人中最让人忌惮的李简和陆平川,有那二人在,自己就算手中就算有钢刀利刃冲过去也是寻死,只能把满心的恨意压了又压,悄悄的离去。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窥视我们?”周天运行结束,李简睁开眼睛说道,他感应机敏,察觉到一丝模模糊糊的不同寻常。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李简略一沉吟又说道:“现在似乎又没有了,可能刚才有人在附近山上见到我们,看了一会儿吧。” 众人听了便也不再留意。 午膳之时,秦随诂一身的狼狈找了处角落心情灰败的用着饭食,自己躲来躲去还是被那些可恶之人找到,受了些拳脚。不过这些倒不是最让他烦心的,他今日又去找了那宗门派来的师兄们,哪知那些家伙竟对自己闭门不见。 第一次去寻他们求他们庇护时,秦随诂便告诉他们自己的一个族亲在宗内是一个筑基修士,希望能看在那位族亲的份上请那几位师兄帮助自己。不过来五灵宗之前,秦随诂极为自信,自觉根本不用那位族亲相助,还隐隐的有些看不上那位族亲,若非资质低劣如何被家中遣到宗门中去,自己可是冲着那汤萍才去的五灵宗,与那族亲当时可是不同的,虽然那位族亲明明比自己还长一辈,但若依着五灵宗的规矩也只能和自己师兄弟想称,因此对那族亲之事并未理会。 结果在那些宗门师兄面前不但那位族亲的名讳说得模糊,那族亲的师承更是从不知晓。在五灵宗,但凡筑基修士是必有师承的,哪怕整个炼气都未被任何前辈收入门下,自行修到筑基,可一旦筑基宗门便会为此人寻一位师父。 名字说得模糊,更说不出师承来,这些宗门的师兄疑心这秦随诂只不过是被人欺负了想到这里来寻个庇护,便不耐烦的将他赶走,几次三番之后更是闭门不纳。 今日便也是如此。 回到自己房中,秦随诂将房门锁闭,默默不语。自那日受辱于魏僚以来,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而来这谷中也已经半年多了,炼体的时日所剩不多,可自己的修行却是没有半点寸进。可恨那魏僚,自己想用那软刀子杀他不成,他竟来硬的,百十多日,天天骚扰,让自己不得修行,只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将来便只能去那外门了! 一想到外门,秦随诂心中更是不甘,便从藏匿之处取出一颗蜡白色的丹丸来,盯着这丹丸,秦随诂知道,这丹丸若是吞下自己定然能脱离这苦海,可这日后的修行可就艰难了,唉,就算是入外门还是有转机的,若如此鲁莽行事,终会后悔终身,遇事隐忍,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才对。 “喂,那秦随诂毕竟是出身世家名门的,他的资质应该也不错,怎么到现在还是炼体呢?他也十几岁跟李兄差不多的年纪,在他家中,完全可以修到炼气,然后去五灵宗内等着算计你也不迟啊?”这日闲聊之中,钱潮忽然想到这一点,便问汤萍。 “你还真是好奇,”汤萍不满的瞪了钱潮一眼,似乎不愿多说,不过还是说道“他们家的事,我知道的都是我六爷爷打听到的。那秦家在修行界以擅长炼制丹药闻名,但我六爷爷探访得知这秦家似乎有一个古怪的法门,能以人为鼎炉炼制丹药,成丹后只有一颗,服下对炼丹之人极有好处,但对这为鼎炉之人却是极为有害。 据说魏僚的母亲被逼着嫁到秦家之时由于已经生下魏僚,已经不算是上好鼎炉了,若是未遇到魏僚父亲之前就嫁过去又或者自幼就被带到秦家一直养着,那样对秦随诂父亲的益处就更大。而且这个古怪法门对男子也是有要求的,要他们从小就练一些古怪的东西,这样才……哎,你别问了,我说不出口。” 钱潮点了点头,他杂书读得多,隐隐的大概明白了,暗道这秦家还真是古怪,这些邪门外道的东西竟然也能修炼。 不过秦家的古怪没有让钱潮吃惊多久,很快他们五人就被谷内一件石破天惊般的新鲜事震惊了。 那日钟声响起,谷中弟子便纷纷到听涛阁前聚集,那位李师兄站在众人面前,他身后数人,都是谷内管事的师兄。 让人们感到惊奇的是,秦随诂竟也站在那李师兄身后,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修士。 “秦随诂秦公子资质上品,聪颖过人,刻苦用心,心无旁骛,在幼鸣谷内数月之间修行不辍,未待宗门开灵便自行炼至气海凝结,现在已是宗门一名炼气修士,现由宗门徐师兄查验无误后,即刻便送秦师弟前往宗门修行。秦师弟不愧为尔等楷模,今后尔等尚需努力,不可惫懒,苦心修行,方为正道。” 那李师兄大着嗓门一连串的说完便躬身让开,一位一身青袍的年轻人便引起谷内众多弟子的注意,他大概就是那位徐师兄,同样一身青袍,不过配饰比那关师兄、李师兄要繁复的多,看起来应该是一位筑基修士。 那徐师兄倒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袖子一拂,一柄亮晶晶的长剑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转眼间那长剑竟长大到一只小船大小,稳稳的在地面之上尺许高处悬停。 徐师兄跨上去,示意跟在后面的秦随诂也上去。 秦随诂面无表情一步踏上那柄长剑,目光向谷中众人扫去,满是艳羡、不解、嫉妒甚至恐惧的目光向他看来,若是其他时候,自己定然很是受用,可现在,有苦说不出啊! 猛然在人群中他认出一张俏生生的脸庞来,那不是汤萍还能是谁,见那汤萍正满是复杂的看着自己,秦随诂心中真是五味杂陈,然后有些心灰意懒,满盘的算计,如今看来是要尽数落空了。 见到了汤萍,自然也就看到了钱潮,那个可恶的小子正站在汤萍身边,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异常的平静,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 定然是他!秦随诂想到,只有熟知内情现在才能如此平静,定然是他害我!秦随诂心中想到这里,看向钱潮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怨毒之意。 那长剑载着徐师兄和秦随诂冉冉从地上升起,随着那徐师兄双手一负,长剑倏忽加速,转瞬间便掠过群山消失不见。 不过秦随诂目光之中的那抹怨毒之色却是让很多人都看到了。在场众弟子纷纷把目光投向魏僚,暗道为了两个女子,你日日殴打羞辱那秦公子,现在可好,人家竟然提前修到炼气,脱离了这苦海,日后就算你也能入那内门,那秦公子的报复必然也会接踵而至,估计会更加激烈无比,到时候就有你的好看了。 这一幕发生在午膳之前。 午膳之时春响堂内众多弟子窃窃私语、颜色各异。 钱潮五人中,除陆平川对秦随诂之事毫不在意外,其余四人对那秦随诂提前进入炼气之事心知肚明。 尤其是彦煊,若不是知晓内情,说不定还会对那秦随诂极为羡慕。不过她仍觉得那秦随诂吞下那颗丹药,总算是离开了这幼鸣谷,就算将来对修行有所不利,那也总好过日日受那魏僚的折磨,由此看来未必就是件坏事。 唉!好好的一个人,斯斯文文的,为什么总是要算计阿萍呢?彦煊心里始终是想不明白。 与彦煊不同,汤萍此刻心中则是另一番心境,平日里那个梦魇一般的人物终于得了报应,就算将来入了内门,估计那人也难以有多大的起色,心里终于宽松些了,这算是达成夙愿吗?可为什么心里一直开心不起来呢?看那秦随诂走时那怨毒的目光直盯着钱潮,汤萍心里便对钱潮有了一丝愧疚,本来与他没有半分的关系,现在可好,没来由的让他还未到炼气就先与一个大世家结了深仇。 李简此时也不想说话,目睹秦随诂离开幼鸣谷让他有一种目送败军带着伤兵离开沙场的感觉,在他看来敌军虽败,但却并未死心,尤其是最后那怨毒的目光,让他总感觉此人在将来某一刻仍会威胁到自身的安危,眼下虽然将那人逼走,但将来那秦随诂却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不可掉以轻心! 而钱潮所想则又不同,他没想到那日魏僚发作到今日已经四个月有余,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本来信心满满,以为不消一个月,以魏僚的手段定能将那秦随诂逼得吞下壮令丹,结果竟用了四个月。那秦随诂被打之后不到两个月他就觉得自己考虑的有些太简单,低估了秦随诂,想想也应该是这样,若不吞丹,一直隐忍,哪怕是入那外门,也有进入炼气之日,依着秦随诂的资质和才智,未必不能卷土重来。都坚持了四个月,心性已然够坚忍,而且炼体的时间所剩并不多了,却最终放弃,令他起疑。 钱潮更没想到的是那魏僚,确切说是那魏僚对秦随诂的恨意竟如此之深!四个多月,几乎天天都要去折腾那秦随诂一番,虽然逼得秦随诂不得安心的修行,但是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这么长的时间天天挨打,就算钱潮有时候都会觉得不忍,暗想自己这步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同时钱潮也对那魏僚心生忌惮,此人若恨一个人,不达目的看来是决不罢休! 这两个人一个能忍耐,一个却不放弃,倒真的是像哥两个,只不过是同母异父而已。 这吞丹之事,必有蹊跷!钱潮心中暗道。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秉烛夜谈 当夜,已是就寝之时,钱潮却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叩响,他很是好奇,打开看时却是魏僚站在门口。 “魏公子,你这是?”钱潮问道。 “钱兄弟,今日这谷中的事情想必你定会有一番思量,我也如此,这般时分了还没有一丝的睡意,总想找个人说一说话,想来这谷中,只有你钱兄弟与我有过夜谈的经历,所以才冒昧前来,想找钱兄弟说一说话。” 钱潮见那魏僚目光平和不是作伪,尤其神态中还有些倦意,便说道:“请进吧,魏公子。” 二人在钱潮房中,也没有坐在椅子上,席地有两个蒲团,二人便相对而坐。 “钱兄弟如何看今日之事?”坐好后,魏僚便问道。 “这……”钱潮略迟疑后说道:“本以为我会开心不已,没想到却开心不起来。我看魏公子神色郁郁,面带倦容,大概也是如此吧?” 魏僚听了一笑,说道:“那倒不是,我对秦随诂的事情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心里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既然魏僚来找自己肯定有一番话说,且先听他说便是了。 “钱兄弟,能听我说一说吗?”魏僚说道。 钱潮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我生在魏家,一个小世家,自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从小在魏家受尽白眼和欺凌。” 说这些话时,那魏僚目光转冷。 “自小魏家的那些孩子都骂我是野种,是我娘不要脸才生下的我,我当时不服,就同他们打,结果可想而知。 开始还去找长辈去理论,结果那些长辈不是对我冷眼相对就是面带鄙夷,不但偏袒纵容那些家伙,还对我施以责罚。我在那时就想,大概我真的是我娘做下了不要脸的事情才让家族如此对待我吧,哼!当时不懂事,有段时间还挺恨我爹娘,埋怨他们让我受苦! 可是人人都有父母,就算我爹娘做错什么,为什么一直见不到他们呢? 我问过族中的长辈,可是他们不是对我斥责就是将我赶走,从来不告诉我实情。 他们不说,我偏要打听,最终还是让我打听到了。那是家中一位老仆,她偷偷的对我说了我爹娘的事情。 我爹嘛,凡人一个,不过据说相貌英俊,文采风流,就是性子有些柔弱。 我娘开始未有灵根,养在魏家外院,据说当年是个疯丫头,爱到处乱跑的。 大概也因为如此,所以二人才能结识。 可是后来我娘身上竟然又有了灵根,所以被从外院带回内院,当时家族已经知道我爹与我娘来往的事情,起初他们并未在意,只是严令我娘不许再同我爹来往。 可你看,我现在都在这里了,那些事情我就不说了。” 说到这里,魏僚苦笑一声。 “我娘肚子里有了我,这就瞒不住人了,家族的怒火可想而知,我爹也是很受了一番折磨。 我娘硬气,为了救我爹便对他们说道,反正女子将来总要嫁出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若是有灵根,便让他姓魏如何?族中长辈细细琢磨,觉得这样不算吃亏,便留下我爹,等我娘生产。 幸运的是我一出生,便有灵根,族中的主事之人都很高兴,你想啊,家里只不过是招了个凡人女婿入赘上门而已,虽然名声上有些受损,但却留下了一个女修还多了一个有灵根的婴孩,总比女儿嫁出去要强得多。 那个老仆人是伺候过我娘的,她对我说,我生出来,我娘极是疼我,我爹也是,两个人对我爱若珍宝,片刻不敢让我离开眼前。” 说到此处,钱潮发现魏僚目光悠远空洞,虽然面对自己,但眼神穿过自己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可恨呐!可恨!” 魏僚一拳捶在地面上。 “可恨魏家为了巴结秦家而引狼入室,那天杀的狗才秦章不知为何一定要我娘改嫁于他! 更可恨那些魏家的老贼们竟然恬不知耻的答应下来,然后用各种办法催逼我娘。 我娘性子刚烈,自然不从,他们就是将我们全家囚禁起来,百般折磨。 可是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我的命,我爹的命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 说到此处,魏僚仰着头不语,借着灯光,钱潮看到两条亮线自魏僚面颊上滑下。 听闻此言,见到此景,钱潮心中也是震动不已,没想到,生在世家,命运竟也能如此悲惨! “真没想到,世家之内,竟然如此薄情!不过你爹既非修士,他们又怎能下毒手呢?”钱潮对魏僚说道。 “哼哼,借刀杀人,手不染血的法子不是太多了吗?”魏僚听了冷笑道。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道:“那老仆人偷偷的留了几张当年我爹的画,据她讲,我爹写诗作画俱是一流,其中一幅是画的我爹和我娘在窗前赏花,听那老仆说,我爹娘的长相与那画中并无二致,我才算第一次见到自己爹娘的相貌。 画中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和一个英俊的男子在窗前笑意盈盈的情景,我当时看着那幅画心酸不已,哭着追问那老仆我爹娘的去向,她被我逼的无奈才向我说出了事情。 我听完之后就拿着那张图画去找那些老贼们理论,让他们将我爹娘还来,结果画被夺去撕得粉碎,我被狠狠的责罚,那老仆就也再没见过。” 沉默一会儿,魏僚又说:“我爹写休书之时与我娘抱头痛哭,写完休书后我娘就被秦家人强行带走。我爹哭了几日,魏家要将我爹逐出家门却不许他将我带走,绝望之下,我爹触柱而亡。一年多后,秦家传来消息,说我娘自嫁过去便终日忧闷,待产下一子后更是日渐消瘦,最终…… 很多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娘没有灵根,那现在我应该和我爹娘在一起,就算不能修行可也是其乐融融,说不定我爹的画中还能再多画上一个小孩子在他们身边。 真是后悔生在修行世家呀!” 感叹之后,魏僚面色更冷,接着说道:“那一年不知所为何事,那秦章带着他辱夺我娘后产下的那个小畜生来到魏家,魏家还举家相迎,我知道后便寻了把尖刀藏在身上,趁他们不备便向那小畜生猛刺过去,可惜被人拦下,只在他袍子上划了道口子。 那次我几乎被打死,不过虽然挨打我却骂不绝口,骂秦家也骂魏家。后来我被关了很长时间,在那段时间我才想到若只杀一个小畜生,就便宜了那狗才秦章,正是那秦章,拆散了我爹娘,逼死我爹,又让我娘死的冤屈,要杀就不能放过那秦章,甚至那秦家,还有魏家都该杀!” 说这些是,魏僚眼中的恨意看得钱潮心中一颤。 “那时我才体会我爹死前该是多么绝望,他肯定恨自己为何不是一个修士,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 既然这老天让我有了灵根,那就是老天给我留下了报仇的后路。” 说道这里,魏僚目光炯炯的看向钱潮。 “钱兄弟!比起修行,我更想的是报仇雪恨,若有一日,定将那秦家搅和的血浪翻滚,只有那样才能让我胸中郁结之气一扫而光,就是当时让我死了也是心甘! 魏家之人察觉到了我的心意,知道我早已对魏家离心离德,便没有在我身上花费半分气力,我还很是后悔,觉得若不能修行如何为爹娘报仇?可巧遇到甲选之年,魏家便像泼脏水一样将我逐出家门,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不过倒也称了我的意,至少在五灵宗还能修行,那我就有报仇的那一天。 在那青铜马车之上,我没想到秦随诂竟然也来了,本来不想在这谷中对他如何,我想的是待修行有成,实力足够之时再去报复。可没想到那晚你拿着定海针来找我,才让我知道原来这秦随诂竟然在暗中布置要害我!哼哼!我不去找他,他倒先算计我! 我知道秦随诂似乎在打那汤萍的主意,我家的事大概汤萍也对你说起过,那秦随诂好像一直也在算计你。你那晚找我,我自然知道你想借我之手来对付秦随诂,不过无所谓,我做就是了。 今日你也看到了,那秦随诂走时,我也在那里,他可是直直勾勾的看着你。是我逼着他服下那壮令丹,可他最恨的却是你,哈哈哈哈,钱兄弟,这个……你没想到吧?” 钱潮听了苦笑一下,说道:“是没想到,不过就算他最恨的不是我,秦家和我也算有了一份深仇,无所谓了。我开始是想利用魏公子,这办法的确……现在如此也算公平。” 魏僚听到钱潮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盯着钱潮。 “不要再叫我魏公子了,我爹姓沈,我娘估计临死前也恨绝了魏家和秦家,我反正现在和魏家再无瓜葛,从此之后,我便回复本姓,叫我沈公子或者叫我沈兄就好,我以前叫魏僚,现在改名未了,沈未了,杀那秦章,灭那秦家是我现今未了的心愿。”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记下了,沈兄。” “你可知道那秦随诂是如何吞下那壮令丹的吗?”沈未了说道。 “就是这一点让我疑惑,他都忍了沈兄四个月,定然是抱定了先入外门再入内门的心思,却为何不再忍下去呢?” “我岂能容他再忍下去!”沈未了冷笑道,“他不吞那壮令丹,最着急的不是你,而是我,我天天跟他耗着,他不得修行,我也比他强不了多少,之前在我痛殴之下他还辩称根本就没有壮令丹带在身上,说什么他资质不错,根本用不到,找那吴家姐妹只不过是骗她们。 哼,我哪里能信,知道不把他逼入绝境他是不会就范,可是真没想到,他竟打定主意入外门,不过心志再坚定之人也会犹豫,我最近才窥得他不止一次在房中对着一物发呆,我猜测那正是壮令丹。” 钱潮听到这里胸口突突一跳,大概猜到了秦随诂为何吞丹了。 沈未了见钱潮如此,笑道:“钱兄弟猜的不错,当时我便破门而入,将他制住,拿着那定海针威胁他,若他不吞丹,我便刺他,由他自己选。” 钱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未了却盯着钱潮接着说:“钱兄弟,你莫以为当时我手中拿的仍是你给的那根没有药的假针。秦随诂那么聪明,假针如何骗得了他,我手中拿的可是从吴家姐妹手里取得的真正涂有腐药的定海针,只有如此,那秦随诂才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不得不吞下壮令丹。” 钱潮听了,胸口又是突突一跳,他此时与那沈未了坐得很近,人家要是想做点儿什么,自己可是躲都没地方躲。 沈未了看出了钱潮的紧张,轻笑道:“钱兄弟别怕,我无心害你。” 话虽如此,但钱潮依旧仍是紧张不已。 “这谷中只有两根定海针,吴家姐妹一人带了一根,你毁了其中一根,另一根在秦随诂吞下壮令丹后被我当着吴家姐妹也毁掉了。” 听到针被毁掉,钱潮放下心来。 说到这里沈未了顿了顿,继续说道:“钱兄弟,非是我不想用那定海针去刺那秦随诂,我想得很,不过那样做反而便宜了他,我若用那针刺了他,日后他就只是一个凡人,我便不能亲手杀他,那样就太不痛快了,所以让他吞他自己的丹药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是将来有一天我将秦家人杀绝了,最后再取他的性命,那才痛快!” 听到这里,钱潮只觉得自己脊背微微的发凉,他没有作声,只静静的听沈未了继续说下去。 “按照我与那姐妹两个的约定,从秦随诂那里得来的壮令丹,我给了她们姐妹二人一人一颗,若她们无法凝结气海,用不用就随她们了。其余的壮令丹都被我毁了,哼,秦随诂竟然带了十颗之多。 说起来这件事对我打击最大的还是那吴家姐妹,本来我以为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人,身世坎坷,又都被各自的家族抛弃,彼此可以互相寻找些慰藉,互相提携,成为知己。 没想到二人竟然被那秦随诂诱惑,虽说一直犹豫着不忍下手,但这对我来说终究是已经心存芥蒂,壮令丹她们也得到了,因此我便言明与她二人不再往来,从此相忘吧!” 说道这里沈未了显得很感慨,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看来此前内心也是经历了一番挣扎的,只是不知道他对那姐妹中哪一个动了情。 看着沈未了一脸神伤的表情,钱潮忽然明白,想必那吴氏姐妹中的一个或是两个都对他用情不浅,否则以这定海针的恶毒或者吴家那些家传之术的旖旎,这沈未了大概早就中招了,那姐妹两个也早就完成了对秦随诂的交易,拿到了壮令丹。 只是不知道现在那吴氏姐妹心中该作何想。 沈未了感伤了之后,继续对钱潮说道:“倒是你,钱兄弟,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求你。” “沈兄请讲。” “我这辈子就和那秦家扛上了,不将秦家灭掉,不给我爹娘报仇我是誓不罢休。不过有一件事还请钱兄弟答应我,将来若我有个不测,而钱兄弟修为有成,实力足够之时,还请钱兄弟答应,到时候将那秦家连根拔起!” 说完,沈未了躬身向钱潮行礼。 钱潮思索沈未了的请求,第一是沈未了遭遇不测之后,第二是自己修为有成、实力足够之时。这两个条件倒不是难为自己,反正秦家因着秦随诂的事情与自己成仇是必然的。 稍加思索,钱潮也向沈未了行礼,说道:“沈兄放心,你的话我记住了,真有那一日,我便帮你完成心愿,不过还是希望沈兄自己能够得成所愿。” 翌日,钱潮寻了个机会将沈未了找自己夜谈之事告诉了汤萍,汤萍听到最后便问钱潮。 “你答应他了?” 钱潮点了点头,说道:“不答应他,秦家也不会放过我的。” 汤萍沉默不语了一阵,开口道:“唉,答应也好,反正他的条件倒是不苛刻,真有那一日,也算我一个。说起来都是因我而起,让你没来由的现在就跟秦家结了仇。不过你倒不用担心,一入内门你就是五灵弟子,还没有哪个世家敢到五灵宗闹事的,秦家在五灵宗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跟我六爷爷说,让他照看。就是将来若是筑基,则要到宗外行走,那时候才是秦家使坏心眼的机会。汤家因为我的事情也与秦家撕破了脸,将来估计很热闹吧。”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筑基,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呢!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一:将来各有去处 “陆兄,那边的到底什么时候好呀?”汤萍举着一根木枝,上面串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野鸡还串着几只野果子在火上燎烤,现在她的烤野味的手艺也是大涨,轻易就能那野鸡烤得外酥里嫩、肉香四溢。不过现在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在篝火上烤着野味,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另外的两堆火看。 “我说汤妹子,你怎么这么心急,那边的火刚点上而已,怎么也得等你手里的烤熟,那边的才差不多。”陆平川笑着说道。 “可是手里的烤好了,那边的也烤好了,到时候吃哪一边才好?”汤萍却为这个犯了愁。 钱潮旁边笑着说:“都吃不就得了,这边的吃,那边的也吃,不吃白不吃,白痴才……” “住口,你才白痴!”汤萍打断了钱潮,几人都笑了起来。 笑罢,李简看了看远处的一道山梁,似乎那里有人经过。最近以来谷中的弟子知道在这幼鸣谷所剩的时日不多,那些修行差不多的、对进入那内门有信心的纷纷在谷中四处游逛,看一看这幼鸣谷的风光,倒也寻常。 “汤姑娘,”李简问道,“在谷中的时间也不多了,宗内分五门,可每一门听起来都不错,那一次讲经的关山齐师兄说得又有些笼统,我们将来去哪一门,该怎么选呢?还是那五门的长辈来挑选我们?” 反正现在手中的野味还有段时间才烤好,汤萍便有心将这个给眼前的几位讲一讲。 “这个嘛,我们只有被选的份儿,不过倒也不用急的。我知道彦姐是一心想去栖霞山学那炼丹之术的,对吧?”汤萍说道。 “嗯,”彦煊点了点头,“以前就跟着我娘给人家看病配药的,对那丹药之术,我是很有兴趣,你还说过以我的火灵根,想入那栖霞山并不难,若真能去那里,倒是遂了我的心意。” 李简听完说道:“以前在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剑的,平日里不是缠着我二叔就是找府里那些武技高超的护卫军士,或是与他们比斗,或是求他们教我两手。不过个人勇武在这修行界终究无用,所以我倒是真不知道该去哪里?” 汤萍听了却不认同李简的话,她说道:“李兄,你也别这样说。我们几人中只有你经历过生死,可能你没有钱小子那么多的心眼,但是你见过血、杀过人,心性却如此沉稳,真的是很少见的,依我看来,若有机会,李兄你倒适合去那木秀峰修行剑术,成为一名剑修。” “木秀峰?剑修?”李简看着汤萍,希望她能细细解说一下。 “我从来没见过剑修,关于木秀峰的事情也都是听我六爷爷告诉我的。木秀峰是宗内人数最少的一个门,可是木秀峰的弟子只要是能放到宗外行走的却几乎无人敢去招惹,就是因为在同阶修士中,剑修最是擅长与人争斗的,根据他们所修的剑术不同,或是身法迅如闪电,比一般修士所用的灵器法宝还要快;又或是手中的剑有神通,三尺长剑转瞬之间便能涨到百丈有余,锋利无比,等闲就可以削平高山、劈开断崖,真的是威力无穷。 不过听说那木秀峰择徒甚严,他们看中的不是灵根,能入内门待选的弟子自然是都有灵根的,木秀峰看中的乃是心性。这心性如何才能入选,我就不太懂了,正因为如此,据说木秀峰每次选中的弟子都是寥寥无几,更多时候他们是依靠那些剑修前辈自行外出寻找合适的弟子。不过,李兄你倒是真的很合适木秀峰,虽然我自己的见识还是短浅,但是我总觉得你和我六爷爷说的那些剑修很像。”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按汤萍所言,他对这个木秀峰已经是颇为意动。 “汤妹子,当初在我们陆家庄,你那六爷爷可跟我说过,说是宗内有一门是专门喝酒吃肉睡大觉就能修行的门派,是哪一个?” 陆平川听汤萍解说宗内各门,忽然想到来此之时汤伯年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便开口发问。他这一说,几人都是好奇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便都看向汤萍。 汤萍嗔道:“陆大哥!你别信我六爷爷诳你的话,哪有那样的好事,喝酒吃肉睡大觉就能修行,我都想去呢!” 陆平川一听就急了,说道:“你六爷爷那可是前辈高人,怎么能……怎么能骗我!” “倒也不是完全诳你,我六爷爷说得必是那厚土祠。” “厚土祠,哎,汤妹子,你快给我说说。” “这厚土祠也是宗内人数不多的一门,和那木秀峰差不多,反正人是少得很。不过厚土祠所修的法门很是奇特,他们被人称为体修,据说随着修行日久,体修之士整个人会坚硬无比,不但刀枪不入,而且水火不侵,与人争斗时,也是被人深深忌惮的。你想,普通修士对上体修之后又是法术又是法宝的一顿忙,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结果打在体修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毫不在意,那体修完全可以顶着对方的法术、法宝冲过去抓住对方一顿拳脚打在身上,谁能不怕?” 陆平川听了高兴道:“这个倒是合我的心意。” “我六爷爷倒是没有完全诳你,宗内修士大多辟谷,唯有厚土祠无论是长辈还是弟子,基本上都不辟谷。不过他们吃的却是很讲究的,主要是将在外面猎取的一些能吃的妖兽烹制后来食用,而且听说厚土祠烹制那些妖兽的方法也是一绝,嗯,据说是很好吃的,有机会倒是一定要尝尝。还有酒,厚土祠的人见了我六爷爷都是恭恭敬敬的,对他是有求必应,就是因为我六爷爷是宗内有名的酿酒师,虽然他们自己也酿酒,但是味道差了许多,而且酒力也没法和我六爷爷的酒相比。酒和肉对体修都是必不可少的辅助手段,但是修为的增进还是要靠个人的努力才行,睡大觉可没有用。” 这一番话听得陆平川高兴不已,直说道:“我就说前辈高人不能骗我呢,等进了内门,我是一定要去那厚土祠的,哎,你刚说烹制的是能吃的妖兽,怎么这妖兽也有不能吃的吗?” “当然了,汤家之中就有看护家宅的灵兽,其实就是驯化的妖兽,比如我的小白,它也是灵兽。有的妖兽的确是不能吃的,我没见过,听说的,据说那种妖兽全身都有毒,猎取之后可以作别的使唤,唯独不能吃肉。” “哦”陆平川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厚土祠的择徒也是非常严的,和木秀峰差不多,不过陆兄肯定没问题,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的。” “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陆平川喜得大笑不已。 说完厚土祠,汤萍看到了在仔细听的钱潮,便问道:“你呢,钱小子,你想学什么?” 钱潮见问道自己,便笑着说:“我说了你们可别笑,甲选之时的那青铜马车到现在都很让我着迷,开始看那马车普普通通的,好像就是为了接我一个人准备的。可进去以后里面却像宫殿一样大,当时我都惊呆了,盯着看了好久,怎么也想不明白,是这马车本来就很巨大,化形之后才显得小?还是那马车本来就是普通的大小,是我们进去以后自己变小了?又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玄妙?这个真的是很让人费解、着迷。还有那些从宗门来的那些师兄们,看他们来也好去也好,都是簪子大小的一把剑往地上一抛,转眼之间就变得跟小船一般大小,人站在上面不但稳稳当当还可以飞来飞去,让人看了羡慕不已。来这五灵宗,能修行,能学会制作那些宝贝的方法,我就很满足了。” 汤萍听了说道:“那你要去九玄才对。” “九玄,那里教这些东西?”钱潮问道。 “九玄门,杂学最广,也是宗内人数最多的一门,五灵宗差不多一半的人是九玄的。除了基本的五行法术,九玄最出名的就是炼器、制符、布阵,好像还有其他一些更冷僻不为人知的的法门。你刚才说的那青铜马车和剑都是用炼器之术得来的。九玄的弟子几乎人人都会那么一两手炼器之术,你要是想学就要去九玄了。听说要想成为高明的炼器师,需要的不仅是修为,更需要的是巧思,你鬼点子多,应该很合适你。”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又开口反问汤萍:“你呢,还没说你要去哪一门?” “我嘛!”汤萍无奈的说,“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水云谷了,我六爷爷是不会让我离开他眼皮底下的,不过他大概不会亲自教我,应该是给我找个师父吧。我倒是想去别的门,他看不到我,我才自由,可惜怕是办不到啊。” 接着几人又闲聊了一阵,陆平川还让汤萍记着一定要想法弄点儿汤前辈酿的酒来喝喝,汤萍笑着一边答应着一边从烤得差不多的野鸡身上撕下一条肉来吃,待咀嚼了几下,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对陆平川说道:“陆大哥,烤好了,烤好了!” 陆平川自己烤的是一只野兔,他将串着野兔的木枝凑近眼前看了看。 “嗯,是烤好了,怎么了?” “哎呀,不是你手里的,那边,那边!”说着,汤萍就站起来走向旁边的两堆火。 陆平川这才想起来,站起来一叠声的说道:“对对对,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其余三人也都知道那两堆火下面是有美食的,不过没有吃过更没见过,便都好奇的过去看。 那两堆火差不多已经燃尽,只余下些灰烬和几块仍是红亮的木炭,陆平川将余烬全都踏灭,寻来一根木棍插入灰烬下面松软的土中然后就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撬了出来,似乎用的力大了些,那圆乎乎的东西便滚了起来,汤萍一边追过去还一边叫道:“快抓住它,别让他跑了。” 待那圆东西停下来,乃是一个沾着不少黑色木灰烧得如同粗陶一般的球。 “别用手碰,烫得很!”陆平川说道,他仍用手中的棍子将那个球又赶到几人围坐的火堆边上。 “怎么弄开,用棍子打吗?”几人都好奇得看着这个热气灼人的球,汤萍问道。 “当然是用石头。”陆平川说着从一旁拿起一块山石便“啪”的一声砸在上面。 那粗陶一般的泥壳被砸得碎裂开来,顿时一股带着浓浓肉香的白汽顿时冒了出来,让几人闻了不禁食指大动,馋涎直流。就连李简这最无口腹之欲的人也忍不住点头。 陆平川用一柄平时宰杀野鸡用的小刀将里面几道草绳隔断,又将几层早就烤得蔫萎的莲叶层层打开,内里乃是一只被煨烤的枣红明亮、酥嫩无比的肥大野鸡,顿时那肉香之气更加浓郁。 彦煊将早已准备好的两根剥去树皮又削尖一些的细枝递给陆平川。陆平川一边熟练的用那细枝将煨熟的鸡肉毫不费力的拆解开一边说道:“打猎之时我爹做这个很简单,野鸡毛也不拔、血也不放,只把内脏弄净,里面抹上些细盐就行,待熟了之后手指轻轻一抹,鸡毛就全掉个干净。不过还是我娘做这个讲究,她是细细的把鸡毛都拔净,外面要抹上猪油,里面要填上些剥去皮的河虾,切成丁的熏肉,还有蘑菇和笋片,还有细盐,丁香、八角和葱姜提味,哦,还有酒。可惜这些都没处寻去,不然会更好吃。” 汤萍听了早就忍不住,伸手去抓一块鸡肉,彦煊见了一个“烫”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汤萍马上就把手缩了回去不住在嘴边吹气。 “好烫好烫,不过闻着真的好香。” 彦煊见了抓过她的手看了看,嗔笑道:“哪有你这么猴急的,现在还烫得很呢。” 钱潮见了好笑,便从身边摘了几片草叶垫着拿起一条鸡腿递给她。 “唔,好香,好烫。”汤萍咬了一小口顿时赞不绝口,“以后要经常这么做才好。” 不一会,几人都尝过了,都是赞不绝口。汤萍就嚷嚷着吃得不过瘾,赶紧把第二只也挖出来,于是几个人又是一通忙。 吃着美食,彦煊心中感慨,要是以后几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可以一直这样快活无忧,只不过刚才听众人所说,大家要去宗内不同的门,只怕是以后便不能日日在一起了。 “阿萍,入了内门以后,我们是不是会被管得很严,不能像这样常聚了?”彦煊问道。 众人一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便看向汤萍。 “不是啊,入内门以后,炼气一、二阶,我们是不能出宗门的,宗门外面很大的一片地方是五灵宗的地盘,是直接归属五灵宗的,不过那里都是炼气三阶以上的弟子们给敬事院做事情时要去的地方,不到炼气三阶是不允许去的,那时候我们只能在宗门里面呆着,不过宗门里面也是非常非常大的,要是用脚走路,只怕一天的时间连自己的门派都走不出,所以呢,入内门以后要抓紧时间把那个御空术好好的修一修,这样飞来飞去的,我们就可以照样常聚了。” 不只彦煊,其余人听到这里也都安下心来。 “对了,陆兄啊,宗门之内有很多的灵禽灵兽,不过你可千万别打它们的主意,一定要记住啊!” “哦?为什么,那些都是有主的吗?”陆平川听了问道。 “嗯,就算是有主的吧,最主要的是宗门内那些灵禽灵兽可都是非常厉害的,一般的筑基修士都不敢轻易招惹,你打它们的主意,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一定要记住啊!” “哦,这样啊!”陆平川听了点了点头。 “的确在这幼鸣谷没有多少时间了,”汤萍说道,“有时间我们也该去那小莲花湖去看一看,那里可是这幼鸣谷风景最好的地方,钱潮去过,直夸那里的景色,我们也总说要去,可天天在这里修行一直没去成,不如改天我们偷个懒去看一看,以后入了内门更是天天修行的,就算是有时间大概也没心情再来这里了,你们说呢?”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二:小莲花湖 这小莲花湖钱潮以前不知道来过多少次,除了湖中那个莲蓬岛外,湖边五座山他也都登上细细的看过,虽然后来想想那里景致却是不错,但他以前来这小莲花湖可不是为了赏景。 当时的钱潮修行艰难无比,偶然从自家长辈的书中得知了灵脉一事,便苦心孤诣的在小莲花湖附近各地寻找,每日里不顾饥渴劳累,遍寻此处。而每一日搜寻无果后,心中的焦灼不安更是累加一分,当时他自觉修行的前程一片灰暗,在找这飘渺难寻的灵脉之时也是如同盲人骑瞎马一般六神无主、四处乱寻、战战兢兢。 而今又来到这小莲花湖,虽然还说不上是故地重游,但是此时心情与当时相比已经是有着天渊之别,虽然不知自己将来会如何,但入内门的目标基本无碍,又因为是随着几位要好的伙伴一起,心情自是极为舒畅。 景色依旧,这幼鸣谷乃是一个四季常春之地,因此在钱潮看来这小莲花湖仍同当日自己在这里寻找灵脉时一般。 那洗月天池的池水在山顶,乃是山顶的一处水潭,地下的水脉通过山体在山顶汇聚。水潭不是很大,却难得的几乎是一个正圆形,潭中之水清澈见底,几尾不大的小鱼在油绿的水草间时隐时现。想必夜晚皓月当空之时,潭中之水映照天上明月必是一番美景,大概这也是这洗月天池名字的由来。 与这洗月天池相比,同样是山顶有水的跳泉山则不同,那里的山顶热气蒸腾,白雾氤氲。这山体之内似是极热,水脉经过再到山顶而出时便已经是沸水。钱潮当时寻找灵脉在跳泉山的山顶还试着修行过,被那沸水蒸腾的衣衫尽湿,热浪蒸烤得他是苦不堪言。 几人到那跳泉山上之时,陆平川还说若是寻几个鸟蛋放在那沸水之中,不用多久捞起来剥壳就能吃。不过也正因为此处灼热闷湿,几人看过后便匆匆下山了。 赤草山乃是一座土丘,却是满山长满红草,那红草无花无果,只是细长的草茎草叶通体赤红,令人惊奇。熟知草本的彦煊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草,摘取一株细细看来,形状上似乎与普通野草无异,只是这赤红的颜色倒是罕有,不由得感叹这造物之工当真神奇。 剑痕岭上的草木能看见的只有野山茶和茉莉花,闻起来馥郁芬芳,此山怪石林立,攀爬不易。在那满眼嶙峋狰狞的山岩之上,不知是风雨交加之时的雷击还是年深日久之后的风化,坚硬无比的山岩之上竟有一道道或横或竖或深或浅的笔直裂痕。看上去好像曾有一只体型巨大无比的猛兽在暴怒之时挥爪怒击之后留下的抓痕,又像真有一位大能的仙人在此处仗剑而舞,剑气纵横之下而留的遗迹。 李简看了很是有兴趣,或是走近对着那裂痕细细的察看摸索,或是离远些右手对着那纵横交错的裂痕不住的比划,不过最终也未看出个根由来。 最后的柏崖峰乃是湖边五座山中是最高的一座,山势奇秀,山上松柏丛生,这些松柏笔直粗壮,枝叶茂盛,进入山林之后便有遮天蔽日的感觉。山路之上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松针柏叶,踏上去绵软异常。登上山顶后几人发现此山背向湖水的一面山势奇陡,如同刀砍斧剁一般几乎直上直下,奇险无比。 待下得山来,几人又聚在湖水边上,湖水中央便是莲蓬岛,那岛远远看过去也是繁花似锦、极为可爱,几人此次前来游玩只有那里未曾踏足,此时他们还不会任何法术,若要过去只能涉水,而这湖水又极深,只能作罢。 汤萍有些遗憾的看着湖中的小岛,挽起衣袖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手臂去试那湖水,手刚在水中搅动了没两下便缩了回来,一边甩着水珠一边说道:“这水好凉!” “喂,钱小子,你也没去那湖中的莲蓬岛上看看吗?”汤萍问钱潮。 钱潮说道:“怎么去,我只会喝水,到了湖中等喝饱了便会沉下去,你教我如何过去?” 陆平川试了试湖水说道:“嗯,这水够凉的,哎,这湖中若是有鱼一定好吃,我爹跟我说过,冷水里的鱼若是身上油少了是扛不住的,油多的鱼肉定是美味,就是不知道这湖中有没有鱼?” 李简也在湖边用手试了试湖水,惊讶道:“这湖水为何这么凉,跳泉山上那可热的很,离得这么近,相差竟这么大?” 汤萍说道:“这小莲花湖嘛,乃是一处灵气汇聚之地,这灵气估计最后都汇聚到湖中那莲蓬岛上,可惜我们过不去。大概就是灵脉的原因吧,才让这里寒暑相异。我先卖个关子,等将来进了宗门,你们就会发现宗门之内与这里有何相似又有何不同了。据说这里过去是宗门一个重要之处,等闲人等可不能像我们这样来随意游玩的,好早以前,这里可是宗门内的一处天地牢笼呢。” “天地牢笼?” 汤萍这么一说,其余几人都很是有兴趣,便让她细细说来听听。 “我六爷爷当故事讲给我听的,他说那可是年代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有妖物为祸天下,五灵宗和其他几宗都派出修士前去斩杀,经历一番争斗,前去的修士都有不少陨落了,又经各宗门继续增派更厉害的修士才好不容易把妖物们扫除的差不多。其中最厉害的那只妖物被五灵宗的前辈们给活擒了,并不是不想杀它,可是当时用尽了所有办法,所有的法术都试过了,所有的法宝也都试过了,都杀它不死。杀不死更不能将它放走,于是就只能将它囚禁,而这里就是当时囚禁那妖物的地方,当时这里名字叫莲花湖,小莲花湖是后来这里的名字,据说当时这里山和水都比现在大得多,那时宗内的大能前辈们便倾尽全力在这里修建了一个牢狱,来囚禁那妖物,因为这牢狱建的极为玄妙坚固,才被称为天地牢笼。” “哦?那妖物呢,现在可还在这里?” “跑掉了。” “跑掉了?关在天地牢笼里,还能让它跑掉吗?” “嗯,有两个说法,一个呢是那被囚禁的妖物虽然试过用蛮力妖术都无法破开这牢狱,不过那妖物也极为聪明,漫长的年月里它竟自己研究那天地牢笼的布置,最终弄明白之后就轻松破开禁制逃走了。另一个是那妖物在外面还有同类,那些家伙聚在这里,试过多少次都无法破开,无奈之下,就只能在外边研究这牢狱,也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弄明白这天地牢笼是如何布置的,才打开这牢狱救走了他们的主子。” 钱潮听了问道:“就是说无论如何,这天地牢笼是不能用蛮力破除的,只能是弄明白它的道理,然后用巧劲破除的,是吗?” 汤萍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 彦煊问得却又不一样“那妖物逃出之后呢,有没有继续为害人间?” 汤萍答道:“没有,妖物一逃脱,当时宗门就知道了,便派出了几位非常厉害的前辈去对付,时间过了那么久,宗门也研究出了对付那妖物的办法,就是既然杀不死,那就将它打散。” “打散,那是什么意思?” “嗯,就好比一大把的盐一下子放进一锅汤里,那锅汤肯定非常的咸,难以入口,但是就算把一袋子盐都倒进这湖水中,湖水的味道也不变。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但是那几位厉害的前辈用的法子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将那妖物打成细碎分散,让它再也无法聚拢成型,虽然不死,但这样它也就再也不能为祸天下了。”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 “这天地牢笼被破去,这里也起了一些变化,不过既然没了妖物,宗门对这里也就不再关注,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大家听完,看着眼前湖中的碧波,想不到年代久远之前这里还曾发生过那样扣人心弦的故事。 尤其是李简,这个故事汤萍说得虽然简单,但是他听得却是悠然神往,想到自己以前的愿望还是成为一名在战阵之上纵横捭阖的将军,不过那已经是不可能了。而将来若能成为那些法力高深,斩妖除魔的修士也不错。 正想着,李简心中忽然陡升警兆,今日来这小莲花湖游玩,中途有几次李简都察觉似乎这里不止他们五个人,只当是谷中弟子有人也来到这里看景色,所以他也并未在意,只当是其他谷中之人罢了。但是现在自己心中没来由的却是一阵拧紧,正如在洛景城一般无二,不同的是却不知道这危险会来自何方,不由四处张望,最终他看向了一处湖边巨岩。 “谁在那里,出来!”李简喝到。 那块巨岩之后静悄悄的,李简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未带寸铁,若真有危险该如何应对?不过马上李简就察觉到了不对,自己这番表现,其余几位伙伴为何没有半点慌张,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呢? 待回头一看,才猛然发现钱潮、汤萍等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倒卧在地不省人事了。 李简心中一惊,没想到同伴竟然已经着了道,此时忽感到脑后的危险急速而至,李简急切回头欲躲避,头还没扭回来,人就软绵绵的也倒了下去,眼前的天地旋转着变黑,在倒下去之后,李简最后看到的是一双布靴和一角青袍的下摆。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三:夺灵根 不知多久以后,寂静黑暗之中,渐渐的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响动,随着意识慢慢的回归,钱潮渐渐的醒转。 他还记得自己明明和几个同伴一起到小莲花湖游玩的,在湖边一起说话,怎么天就黑了?什么时候睡下的,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难道喝了酒吗?汤萍身上倒是带着酒。想到了汤萍,记忆慢慢就回到了钱潮的头脑中,他最后还记得背后好像有人推自己,回身一看竟发现汤萍站立不稳,似是醉倒一般撞在自己身上,刚要扶她,自己也跟着倒下,依稀记得李兄好像喊了一声“谁在那里,出来”,不过自己当时听在耳中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一般,然后就是一片黑暗,直到现在醒过来。 我们被算计了吗? 有人要害我们? 是谁? 自己得罪过谁? 当然只有一个秦随诂! 难道是他害我们?不应该呀,他刚入炼气,而且还是吞了壮令丹才进的炼气,难道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学了些法术回来对付我们了吗? 钱潮是五人当中第一个醒过来的。不过他眼睛还未睁开就意识到自己遭了人家的暗算,口鼻眼睛均无异样的感觉,似乎下手之人未用布条之类的捂住他的口鼻和眼睛。为了防止下手之人发现自己醒转再来加害,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他却并不敢睁开眼睛,甚至连眼球都不敢乱动一下,只在那里仍装作意识全无,但却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秦随诂好厉害,走了不到两个月难道就能学会什么厉害的法术吗?当时汤萍倒下之前可是没有半点的异状的,其余几人如何,若是对方用法术的话,那陆兄、李兄怕也难是对手。 此时的钱潮几乎认定暗害自己之人就是那秦随诂。 那李兄现在如何,还有陆兄、彦姐,他们是逃了,还是也被人家放倒一起抓了呢? 一阵脚步的走动声,还听到有人拖着重物与地面的摩擦之声,不多时就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师父,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 钱潮一听之下几乎要睁开眼去看,这绝对不是秦随诂的声音,这声音他很熟悉,正是那听涛阁内,给自己这一干新弟子开蒙讲经的那位关山齐关师兄,后来每个月都能在听涛阁见到他。 怎么会是他?他说的那位师父又是谁? 难道不是秦随诂干的? “很好,你自己也准备一下,然后便到那阵眼中去,待老夫启动这个阵法,便可以让你得偿心愿,不过你最好快一些,这阵法启动时间久了那五灵宗内的人必然会察觉,若来察看就不好了,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一过,无论如何你都要出来,否则盈亏余损相互转换,老夫也不敢保证对你就一定是好事,你可记住了?” 一个听起来很是苍老虚弱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弟子记下了,定当谨记师父的吩咐。”那关山齐的声音又答道。 “那好,你过去吧,待你坐好,老夫便要开始了。” “多谢师父。” 关师兄的声音又答道,然后又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向着自己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既然是关山齐对付自己,他是炼气修士,那想来五个人定是一个也难逃,这里有什么阵法?那个关山齐的师父又是谁?他们将自己等五个人抓来要做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钱潮心中不停的飞快闪过,听那苍老的声音说要开启什么阵法,钱潮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睁开了眼睛。 自己置身在一个山洞之中,不,应该是置身在一处山洞之内被修整过的广大空阔的石厅之中,四周石壁上众多的琉璃灯盏将整个洞厅映得一片通明,他看到了四根高大粗壮、浑圆古朴的石柱,每根石柱前都委顿的盘坐着一人,正是仍然神志不清的陆平川、李简、汤萍和彦煊四人。 钱潮料定自己的身后八成也有一根这样的石柱子,不过他没办法回头去看,因为他此时才惊恐的发现虽然自己能睁开眼,但是整个身体好像除了眼皮能自己控制,其余的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分毫,不,是感觉不到身体的其他部分。 那个关山齐正走向五人中间的一个不高的石台,大概那里就是先前听说的什么阵眼了。 “关师兄!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暗算我们五人?”见关山齐马上就要一脚踏上那石台了,钱潮叫道,这时才发现,除了眼睛,嘴巴也也是可以控制。 “你竟然醒了?!” 关山齐有些惊讶的看着钱潮。 “醒不醒都无所谓,既然醒了,那就看着吧。” 说着关山齐一只脚踏上了那石台。 “也不怕告诉你,回头你看明白了将来也可以告诉其余四人,免得你们五人一辈子都糊里糊涂的。” 说完关山齐完全登上了那石台。 “这个!” 关山齐说着用脚轻轻跺了跺下面的石台,又用手臂向四外一指。 “乃是上古遗存,五行化灵镇邪锁妖大阵,当然现在只剩下当初那大阵的一小部分,不过却是核心的部分,五行转灵阵法,也叫小五灵阵。” 那关山齐得意的说着,脸上往日那云淡风轻、温文尔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有得意、兴奋、嘲讽还有贪婪。 “这小五灵阵乃是一种上古秘传的阵法,相传此处原为宗门镇锁一个妖孽的所在,不过那妖孽早已遁走,此处便已废弃,但我的恩师学究天人,识得此处五行阵法的奥妙,这种五行阵法千变万化,只是极难布置,” 说道这里关山齐故意顿了顿,看着钱潮,加重了语气。 “但若寻到一处布置好的阵型,就可以衍生出无数种奇妙的阵法。现在这里就已经被我恩师布置好,一旦启动这个阵法,便可以利用这个阵来为我修补灵根,你可明白?就是将你们五人身上的灵根通过阵法的奥妙转换到我的身上,让我从资质平平一跃而为资质上佳,如此一来我日后修行起来自然可以一日千里,哈哈哈哈!” 关山齐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得意笑声,笑罢,他又满是嘲讽略带惋惜的望着钱潮说道:“放心,你们不会死的,就算失去灵根你们五人也不会死,只不过不能修行而已,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等转灵阵法一结束,我恩师又会改动阵法,让这里成为一个五行劫灵阵法,到时候用你们五人将有未有的丹田气海去为我恩师疗伤,你们五个小家伙能够救一个金丹大能修士,也算值了,最后我们师徒离开这里,放你们逃命。你既然恢复神智,就好好看着吧!” “与他多说何益,速作准备,老夫这里要启动阵法了!”一边的暗处传来关师兄的那位“恩师”的声音,只不过那个方位钱潮看不到,他也无法扭动脖子去看。 “是。”关山齐恭谨的答道,便盘坐在那石台之上,闭目之前看向钱潮的目光满是浓浓的嘲讽。 这关山齐的师父应该是宗内的结丹修士,怎么这五灵宗如此不堪,炼气修士图谋炼体弟子的灵根,就连结丹修士重伤竟然用不相干之人的修行之本来为自己疗伤? 这修行界竟是如此可怕吗?弱肉强食就是这么的平常吗? 钱潮听完关山齐的话,虽然不明白那关山齐所说的什么五行阵法,但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关师兄要将自己五人掳到这里,竟是如此的图谋!不由得他心中又惧又怒,对这狼狈为奸的师徒真是痛恨之极,捎带着对五灵宗也有了恨意。 其实这里钱潮倒是想错了,这关山齐只是宗内九玄的一位普通炼气弟子,资质平平,未有师承,心志虽然不小,不过心术却是不正。他自请来这幼鸣谷讲经,宗门管事的看他外表还算出众,便允了他的请求。 早在来这幼鸣谷之前,一次外出偶遇,他认识了自己的这位恩师,那也是一名结丹修士,虽然当时已是重伤在身,但短时间里却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这位修士却并非五灵宗的修士,不但如此,他这一身的重伤却是五灵宗的修士留给他的,幸亏老奸巨猾,不然早已被诛除。 这修士行藏被关山齐撞破,本想杀掉,但发现这关山齐似乎也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于是在这修士的威逼利诱之下,二人一拍即合,关山齐拜那修士为师,也正是在这修士的指点下,他才来的幼鸣谷,所图的就是今日。 就在钱潮又惊又恨、慌乱无主之时,四周忽然一阵没来由的鼓荡,整个石厅看不到任何通向外面的门窗,但却气息涌动异常,如同身处一只巨鹰挥动的羽翼之下。 钱潮感觉体内气息一阵翻腾,从未有过的充盈鼓胀,让他面上一片潮红之色,此时若有面镜子照一照,他定会吃惊的发现自己脸上青筋鼓起,脖颈上条条血管就像一道道逐渐变粗发黑的红线,而后马上又是一阵落潮般的空虚,这突如其来的气息马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但如此还有种被一张血淋淋的大口咬住脖颈吸尽体内气血般的虚浮无力,这一盈一亏巨大的反差让他极为难受。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被人算计了吗? 他心里十分不甘,一边强忍着气息盈亏带来的痛苦,一边飞快的想着脱身之策。 可惜无论自己如何打算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动,整个人就像木头一般无法动弹半分。 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还要入内门! 钱潮盯着周围,一遍遍扫过关山齐那张他恨不得冲过去打烂的脸和还有周围的石柱,那石柱之上刻画的是什么东西,一片片一排排的奇怪纹路,他看不清,气息一阵鼓荡中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充血变得血红,当气息又突然空空荡荡时他的眼睛又一下子几乎成了灰白之色,这种变化让他的视野一阵清明一阵模糊。 钱潮如此,其余周围四人也是如此,与他相邻的是陆平川和汤萍,陆平川的健壮的手臂似乎在这浪潮一般的气息中一会儿粗一会儿细;而汤萍的面色早成了胭脂红,其余李简和彦煊也是如此,想必这四人如果清醒也会痛苦不堪。 不行,真的不甘心,若真被夺了灵根气海,那还不如死了,怎样才能脱身?体内气息的异样鼓荡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那灵脉之处修行时的,那时也是危险无比,自己也是不能动弹分毫,惊恐中只能按照《玉海经》的心法一点一点的控制体内的气息,可是现在自己如同身陷囹圄,这《玉海经》还有用吗? 不管了,就算不管用也总要试了才知道,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钱潮打定注意,闭上眼睛,强压着体内野马奔腾一般的气息按照玉海经的脉络在体内游走,可惜,体内气息不比那灵脉之处时,根本就无法驯服,一次一次的失败,若不是不能动弹分毫,他恨不得要用头去撞地面的石板来缓解这种痛楚。 终于他想到了办法,自然不知是否有效,但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那就是在这股气息消失之前强行留下一点点按照玉海经的脉络图在体内行走,在巨浪般的气息袭来之时如同大潮之中的小舟般一泻千里,待巨浪退去、舟陷浅滩之时他又拼命前行,以行百步退九十,甚至退九十九的方式反反复复的在体内运行玉海经。 体内经络反反复复的被这狂暴的力量捶打蹂躏,一会饱胀死一会儿饥渴死,两种极端的感觉反复临身,真是痛苦难当,即便如此,钱潮还是谨守心中唯一的一点清明,以图自救。 估计这《玉海经》自创立之始也没有人以这种方式修炼过,以钱潮自身的水平根本无法做到,他平时修行这《玉海经》,就算在那灵脉之处,体内气息最多算是一盏茶,如何能翻起现在这滔天的巨浪来。 慢慢闭目之中的钱潮面上五官开始狰狞扭曲,鼻孔眼角渐渐沁出血来。 忍着剧烈的痛楚,终究是让他强行的将玉海经勉强的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丹田之处也有了一丝丝的感觉。他想的是先摸清状况,看能否弄明白这个阵法,然后再想办法脱身,所以玉海经艰难的运行到第二个小周天时,他咬牙拼命趁着一股气息袭来的浪潮用丹田之内聚拢的真气引导着这股巨浪向着自己唯一还能用到的目窍涌去。 就在眼中的两个眼球几乎要爆开之时,钱潮睁开了眼睛。 关山齐此时心中满是难捺的激动,他闭着眼睛一边行功一边展开内视之术查看体内的变化,他知道转灵阵此时尚未完全开启,而且就算灵根有变化,内视之术也是无法察觉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为了今日之事,每次为谷中弟子开讲,他都要考校几个弟子的修行,顺便不着痕迹的问问他们的资质。他做贼心虚,虽然师父不断催促,但仍不敢过于明目张胆,自己的那个师父反复说必须是五个孩子,金木水火土灵根齐全才行,良莠不论,只要五行齐全。 本想在谷中动手,抓五个炼体弟子,但是谷中炼气修士并非自己一人,若是被其他人察觉那可不妙,若这师父未受重伤倒是不必忌惮那几人。 不过话说回来,若他未受重伤岂有自己今日的造化? 于是关山齐便在授课之时鼓吹那小莲花湖的美景,引诱谷中弟子前来,可惜到现在来的人中也只有今天钱潮五人满足这五行齐全的唯一条件。 本来想的是最后在开灵之前无论如何要趁着暗夜择五个五行齐全,资质出众的弟子来,却没想到今日这五人的灵根已经是五行齐全的。 那就今日吧,在这里动手总好过在其他修士身旁动手。不过那个叫李简的小子却很警觉,几次险些发现自己,倒是奇怪的很。 说起来他还有些嫌弃钱潮灵根的低劣,不过却因怕被人看破而不敢再去谷中抓一个金灵根的弟子,反正那个大个子少年是上佳的资质,有他一个其实就够了,待阵法结束,自己的灵根定会如他一般也是上佳,那样自己今后的修行进益就真得不可同日而语了。 想到这里,关山齐还有些好奇,这灵根在人身上摸不到也看不见,估计就算把人杀了,用刀细细的剖开怕是也寻不到灵根是什么样子的,这阵法是如何夺人的灵根为己所用呢? 既然内视看不到自己的灵根变化,那别人失去灵根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忍不住,一定要好奇的去看出个端倪来。 而且他还想去再看看那个叫钱潮的小子现在该是一副什么狼狈样子。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四:参悟和绝望 于是关山齐也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后看到的那一幕险些让关山齐体内灵气逆行,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就连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来。 钱潮的眼中,红光大盛,那两道血红的目光直刺过来让关师兄不敢直视。眼眶,鼻孔,嘴角甚至包括耳孔都在向外淌着血,再加上那两道不知什么来由的血红刺眼的目光,让钱潮看起来诡异恐怖。 待看到钱潮除了样子诡异,仍然丝毫不能动弹,关山齐才放了心,不过马上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钱潮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就在他不解之时,他发现钱潮又发生了变化。 红光似乎一下子就退去不见,钱潮此时脸上一道道的血痕衬得他的面色异常苍白,就连眼球瞳仁的颜色都是苍白,更显得恐怖。 但是没等这关师兄明白异变又起。 钱潮的目光一下子又变成了极为深沉的土黄色,那黄光还随着钱潮眼球的转动来回扫过,很快几息之后钱潮的眼睛又是苍白色,然后他眼中冒起的是锐利的金黄色,像两把利剑一般还划过关师兄的面庞。 然后金黄色变为蓝色,再然后又变为碧绿,最后又变得血红一片,直勾勾的盯着关师兄,目光中所蕴含的愤怒和杀意让关师兄一阵胆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师兄苦思不解,他毕竟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弟子,见识仍旧十分浅薄,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见钱潮虽然怪异,却始终无法动弹半分也就懒得去想,暗忖这大概就是转灵阵发动时,阵中神智清醒之人的正常情形,想到这里心中也就少了些计较,虽然仍是不安,但却安稳了一些,又报复一般嘲弄得看了钱潮几眼后便又重新闭目定神。 钱潮的感觉则与关师兄完全的不同,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几乎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惊得呆住了:数道五彩的丝带悬浮在眼前还有那关山齐身边左右的空中,那自然并非丝带,而是丝带一般的光,有形无质的悬在那里,似乎还有无数组成那些丝带的小光团正慢慢向着光带的方向漂浮而靠拢。 在钱潮的眼中,自己五人也被一条光带串在一起成了一个环,不过这个环却是五色的:陆平川到自己这里是土黄色,自己到汤萍那里是金黄色,汤萍到李简是湖蓝色,李简到彦煊那里是碧绿色,彦煊到陆平川是火红色。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钱潮却很快就看出来,这五段连接着五人的五色光芒其实只有一道,只不过是经过不同的人之后才发生了颜色的变化,比如陆平川那里流向自己的光芒是土黄色,穿过自己后就变成了金黄色,穿过汤萍后就成了湖蓝色,难道,钱潮感觉自己抓住了些什么,这些光在通过不同灵根体质的人之后就会染上不同的颜色。 气息忽然的退去让钱潮眼前一片空茫茫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随之而来的又一波气息的浪潮让他眼前又继续明亮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眼中的变化,只是拼命的想把周围看全了,然后寻找一个脱身的办法。 五个人背后的石柱上的纹理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了,除了他自己背后那一根,这些纹理似乎是一刀雕成,古朴怪异,不过并不像是装饰用的纹路,更像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文字一样深深的镌刻在石柱上。那些石柱上的纹路在钱潮的目光中也微微的泛着光,但是他能看到的四根石柱的顶端却也都在闪着光,不知道那上面是何物。陆平川背后柱子顶上是土黄色的豪光,李简背后那根柱子顶端是绿光,彦煊背后柱子顶上是红光,汤萍的是蓝光,他看不到自己背后的石柱,不过想来也应该与自己的灵根相符,是金黄色的光才对。 大概那就是灵根的颜色吧。 关山齐盘坐的石台壁上一圈也都刻画着一圈奇异文字一样的纹路,钱潮不能动,所以只能看清面对自己那一面的几个,无法看全。 其余洞厅之中别没有其他异样之处,那位关师兄的“恩师”仍然处在阴暗之处。 如何才能从这里脱身呢?看到的这些有没有用? 钱潮心中万分的焦急,他恨恨的瞪了正在看自己的关师兄一眼,那关师兄竟然闭上眼不再看他。 四周又是一阵气息的鼓荡,钱潮修行时日尚短,还不知道这其实就是灵气的波动。他只感觉被活埋一般身处一阵挤压之力当中,胸中热血及肺腑五脏都要从口中被挤得喷出来。痛苦让钱潮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亮色全部消失成了一片漆黑。 当他再次勉力按照先前之法睁开眼睛时便发现眼前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最明显的是五人背后的石柱都顺位的移动了一个位置,原本在陆平川背后的石柱正缓缓无声的移动到钱潮的背后,而原本他背后的石柱正向汤萍的背后移了过去。待所有的柱子都停稳之后,钱潮也终于在眼角的余光中看清了原来在自己身后石柱上的奇怪纹路。 忽然,如同一连串的清水滴入滚烫冒烟的油锅中炸开一般,钱潮脑中噼啪炸响,眼前五色斑斓的场景与之前五人在小莲花湖看到的景色一一对应起来。 这小莲花湖被五座山峰环绕,分别是赤草峰、剑痕岭、洗月天池、柏崖峰和跳泉山。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叫做莲蓬岛。 钱潮先将这莲蓬岛与那关山齐盘坐的石台相对,然后五座山峰则分别与五行一一对应。 洗月天池对应水,这一点他是确认的。 赤草山虽然满山红草一片火焰之色,但是整座山在钱潮看来却是一片土气,所以对应土。 跳泉山山上的热泉说明那山内部定有岩浆翻滚,那就应该对应火。 剑痕岭上树木稀少,但野山茶与茉莉却是一片一片,说明那里土地之中含铁精较多,当属金。 最后那柏崖峰木色苍苍,则属木。 眼前飘荡悬浮的发光丝带的走向让钱潮想到了来到这小莲花湖之后飘荡在山间湖面上有质无形的风,在心中一番对照之后发现风向竟与这飘荡的光带一致。 那么靠近地面围绕在关师兄盘坐的石台一周发光丝带在钱潮的脑中开始与小莲花湖围绕着莲蓬岛的水流契合在一起。 虽然远不能说掌握了这小五灵阵,但是至少钱潮明白了之前汤萍所说的这个小五灵阵乃是宗门许久之前镇锁妖物用的,这个阵法乃是借助外面的山河,以天地五行之力来封禁妖物。虽然不能彻底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用这样借助天地之力的办法才能封禁的妖物想必也是极为凶悍的。 好神奇的设计呀,钱潮不禁在心中赞道,其实还会又更多的东西参与到这小五灵阵中来,比如东升西落的太阳,阴晴圆缺的月亮,甚至日月的方位,星辰天相,狂风骤雨天气的变化等等,这一切让这个小五灵阵复杂无比,想破解这个阵法实在是太难了,就算发现了破阵的方位,估计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个破阵的“点”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什么人设计的这个阵法?当真是高人,高人呐! 钱潮心中有些灰心的想着,他身处洞中,不知道外面什么时辰,更不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方位,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动,就算他想破头找到破阵之法,也是枉然。 因为他现在不能动! 一丝绝望开始慢慢的在他心中弥散开来,竟然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看来我的命就算到了修行界也是这样啊,十岁而夭。不知怎的钱潮忽然想起自己偷听父母对话得知的自己会早夭的谶语。 之前想得那些什么上天入地,逍遥自在现在看来依旧一场空而已,钱潮灰心的想着。 变化再次发生,五人背后刚刚停稳的五根石柱忽然在一阵轧轧的摩擦声中渐渐的沉入地面,不过不是全都没入地面,而是每根石柱没入地面不等的距离。 彦煊背后原本属于李简的石柱要比李简背后属于汤萍的石柱要低一些。 钱潮瞄了一眼汤萍背后那根属于自己的石柱,其余四根石柱都停下了唯有那一根仍在向地面下慢慢的沉去。 这几根柱子不同的高度大抵说明几人资质的水平,钱潮背后属于陆平川的那根石柱应该是最高的,因为背后的响动是最早停下的。而过了一会而,钱潮那根石柱才在汤萍背后停住不再下沉,石柱顶端距离地面仅仅三四尺高而已。 果然五人当中是自己资质最差!钱潮暗道。 待石柱都停稳后,仿佛再无动静,洞厅之中安静的很,就连那个关师兄也不再睁眼,只是闭着眼静静的盘坐在石台之上。 钱潮此时心情是恐极怒极,原本强行压下的恐慌开始发作起来,认定自己必定灵根被夺。由着那阵恐慌发作了一阵子,他渐渐冷静下来。 却又是极为不甘,他找寻灵脉那么辛苦可不是现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眼前的绝境将他性子里的坚韧彻底的激发了出来,不到最后他是绝对不会放弃。 耳边忽然听到风声,听声音外面的风似乎还不小,夹杂着水浪拍击岩石的哗哗声。他们来这小莲花湖游玩,这里可是风平浪静,难道外面天气变坏了吗?这水浪拍击之声从四周都传了过来,钱潮断定,自己和其余四人肯定是身处那莲蓬岛之上,没想到自己没法过来的莲蓬岛竟然是个凶险之地! 随着风声水声的响起,钱潮注意到原本漂浮在洞厅中的发光丝带不知何时也起了变化,上面的光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旋转成了一个圆,转动的方向是从陆平川到钱潮这样转动。而接近地面的光带也旋转成了一个圆,转动的方向则是从钱潮到陆平川。 上下两个光环转动的方向是相反的。 而且随着那些光带旋转速度的加快,外面传进来的风声水声竟然也越来越大,隐隐的已成风雨呼啸之势。 这个时候如果钱潮能够从这里走出肯定会被外面奇怪的景象所惊骇,一道飓风围绕着莲蓬岛咆哮,将临近五座山上的草木山石纷纷吹落到波涛汹涌的湖水中,而那湖水竟也形成了一个大漩涡围着莲蓬岛转个不停,水浪汹汹让湖底泥沙翻滚,原本平静碧蓝的湖面不见了,成了一片翻滚旋转的泥浆。 只不过这飓风和湖中漩涡的方向也是相反的。 就在外面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之时,从汤萍背后属于钱潮的那根石柱顶端,一个奇怪的文字开始闪亮起来,射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照射到李简背后属于汤萍的石柱上。 然后李简背后属于汤萍的那根石柱顶端也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照射彦煊背后属于李简的石柱。 彦煊背后属于李简的石柱射出的是绿色的光芒,照射到陆平川背后的属于彦煊的那根石柱。 陆平川背后属于彦煊的那根石柱随即射出一道火红的光芒直射钱潮背后那根属于陆平川的石柱顶端。 从钱潮的背后属于陆平川的石柱上方,一道深沉的土黄色光芒却向下直入关师兄盘坐的石台。 石台壁上那些奇怪的文字顿时大亮起来,一个个像是蜡烛般被点亮,待一圈的奇怪文字全亮起来以后,整个石台便隐隐的好像升高了一分,钱潮以为是错觉,仔细得看了看那石台,果然没错,的确是升高了一些,因为石台上那一圈发光的奇怪文字下面又露出一圈奇怪的文字正在缓慢的升出地面。 好一阵之后那石台的第二圈奇怪的文字才完全的露出地面,在土黄色光芒的照射之下又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发光,待这一圈奇怪文字也全部发光之后,钱潮便听到自己背后那根发出土黄色光芒的石柱传来几声轧轧之声,似乎是石柱向地下沉了一段下去,不过其他的四根石柱则毫无变化。 因为头不能转动,钱潮斜着眼睛发现陆平川虽然失去意识,但仍像是在极大的痛苦之中,头上汗如雨下,身子虽然盘坐,却不停的微微颤抖。 看来谁的灵根被夺,属于他的那根石柱则要下沉几分,现在被夺走灵根的,正是陆兄。 待那石台下面第七层奇怪文字被土黄色的光芒点亮之后,这一次是钱潮背后的石柱和陆平川背后的石柱同时轧轧作响的下沉了几分。 现在是陆兄和彦姐的灵根同时被夺了。 估计这两根石柱现在是一样高吧,钱潮看了一眼,照这个规律,用不了多久就该李简背后那根发出蓝光的石柱了,那是汤萍的那根,到时候三根石柱一起下沉,自己灵根资质最差,当初就勉强是个尚可,现在也是自己那根最低,估计自己那根应该是最后跟着一起下沉的才对。 关山齐坐在已经升高了不少的石台上面仍然闭目盘坐,那已经不再是石台了,已经成了一根最粗大的石柱。 钱潮看到那关山齐虽然闭着眼睛,但仍可看到他嘴角微微上翘,灵根的变化似是被他感觉到了,正在极力压抑内心的狂喜。 不过钱潮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虽然尚未正式进入宗门,但按照汤萍所言,这个关山齐的修为应该是那种很平常普通的,而且并非那种资质好、修行有前途的。至于他口中那位“恩师”,钱潮倒是不再断定那人一定是五灵宗的修士了。 一个心地狠毒的大能修士用五个五灵宗弟子来为自己疗伤,虽然五人不会死,但却是让即将真正踏入修行界的人生不如死,这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如此蛮横自私的人会诚心对待自己的徒弟吗? 怎么觉得都不像啊! 不过就算他有其他的图谋,甚至图谋的并不是自己五人而是那个关师兄,就算他将那个关师兄害了,自己五人仍然是同样的下场。 在关师兄面前自己五人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在他的“恩师”面前,自己五人岂不是如同蝼蚁一般? 就算有机会,自己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钱潮左右看了看,他现在是真希望李简或者陆平川能醒过一个来。 不!最好是汤萍能醒过来,她世家出身,大概知道该怎么应对吧。 不行,她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同样炼体,同样无法动弹分毫! 关师兄盘坐的石柱上已经有十几层奇怪的文字亮了起来,那跟粗大的石柱也越来越高,现在是土黄色光的石柱,火红色光的石柱和湖蓝色石柱一同往下沉了,接下来就该到那碧绿色光的石柱了。 钱潮渐渐开始绝望起来,每次石柱轧轧作响的下沉几分,他便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下沉几分,其余四人都仍处在神智不清的状态,看来今天要让这个关师兄遂了心愿了! 只是不甘心呐!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五:夺肉身 就在此时钱潮的眼角瞥见洞厅之中一处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一团模糊黑影正飘忽不定向那关山齐而去,而那关山齐毫无察觉。 那模糊黑影来到关师兄近前后围着满心欢喜的关山齐绕了两圈后,便从他的胸口一下子就撞了进去。 异变发生了! 本来那关山齐正兴奋的闭目盘坐,眼皮之下,眼球还不住的来回乱转。 那黑影撞入他的胸口后,他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一阵“霍霍”之声,两只手臂风车般的开始抡起来,紧接着身体开始痉挛抽搐,几乎要从那石柱上跌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钱潮呆住,难道会出现什么转机吗? 关师兄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但两条腿明显在发着抖,整个身子更是剧烈的颤抖。两只手臂一会儿左手抓住右手,一会儿又是右手抓住左手,还不停得互相抓挠。至于脸上的表情更是诡异,似乎以眉心、鼻梁和下巴为中线分成了两半,一半脸上满是惊慌恐惧,另一半脸上则是满满的戏谑得意。 “谁!你是谁?快出去!”关山齐惊恐的大叫。 “乖徒弟,你不是要孝敬师父吗?为师也不要你其他的孝敬,你就把你这肉身给为师如何呀?哈哈哈哈!” 这句话也是关山齐张口说出来的,只不过声音却是他那个“恩师”的苍老的声音,不过现在却听不出一点的病态和虚弱。 “你!”关山齐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恐惧,“难道……你真要夺舍?” “猜对了!”关山齐又开口,他的“恩师”得意的说道。 “难道你帮我修补灵根还有你……你要用这五人给自己疗伤都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就打得我的主意吗?” “猜对了一半,疗伤是假,但修补灵根是真,等这肉身的灵根提升之后,我再修炼,恢复修为岂不是速度更快吗?不过,你不也一直提防着我吗,唯有此时你兴奋之余,心神失守,我才能进来,哈哈哈哈,乖徒弟,别挣扎了,没用的,乖乖的舍了这肉身吧。” “老贼……你休想!” 钱潮惊讶无比的看着那中心粗大的石柱上,关山齐自己在跟自己打架,两只手互相拉扯捶打,又或者抓挠互殴另一半的脸颊,很快关师兄脸上便青红一片,嘴角鼻孔也见了红,都是被自己打的。两条腿似乎也想加入进来,但是起脚想踹另一条腿时整个人立刻就跌倒在石柱顶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对,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关山齐那个“恩师”企图占据他的身体,两个人现在似乎各自占据一半的身体,正拼命的想把另一半夺回来。 刚才的黑影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关山齐那个“恩师”的魂魄吧? 不过更让钱潮吃惊的是他眼角的余光又瞥到了一团白影,仔细去看时竟然是汤萍的狐狸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竟然从灵兽袋里面跑了出来,正拼命的抓挠撕咬汤萍的一只手臂,看起来这个小家伙是打算把汤萍弄醒好逃离这险境。 小白怎么不早点儿出来?钱潮暗道,马上就明白,这会儿那个关师兄“恩师”的魂魄正在与关师兄争夺身体,大概此时小白才有机会出来吧,不过不管怎样小白既然自由了,那么自己这五人说不定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毕竟这个小白可是能听懂人言的异兽。 “小白!”钱潮忽然向正在拼命想唤醒汤萍的小狐狸大喊道。 小白扭回头看钱潮,此时它原来漂亮的蓝色眼睛里竟然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焦急无比。 “石柱,跳上去!”钱潮用眼神示意小白跳到汤萍背后那根石柱上面去,那根石柱是最低的一根,三四尺高,其余的四根石柱都是丈余高,只怕这小狐狸上不去。 小白似乎不明白更不想那么做,它只想唤醒汤萍,便扭过头又去抓咬汤萍的手臂。 “小白!”钱潮真的急了,他嘶吼着,“想救汤萍就按我说得做,不然大家都得死!快,到汤萍背后的石柱上去,那顶上应该有一个奇怪的字,发光的,去弄坏它,快呀!你想害死汤萍吗?” 小白还没什么反应,关山齐却停住了自己与自己的厮打,他转头狐疑得看着钱潮,开口问道,声音却是关山齐那“恩师”的:“小子,有点儿古怪,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白听完狐疑的看了看汤萍身后那根不高的石柱,又看了看关山齐的举动,最终相信了钱潮,它敏捷的跳上石柱,好像真的在上面发现了什么,两只爪子的就开始不断兴奋的挠了起来发出一阵急促的“嚓嚓”的摩擦声。 “哈哈哈哈,”关山齐的“恩师”放声大笑道,“蠢货,以为这小五灵阵是这么容易破的吗?就凭一个畜生也想把这阵法破掉?也好,先让你忙一阵子,待老夫掌握了这具肉身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哈哈。” 说罢便不再理会钱潮和小白,专心的和关师兄抢夺肉身。 小白在上面挠了半天,爪子都磨破了,可惜没有半点效果,急的小白一边呜呜直叫一边不时抬头看钱潮,希望他能再想出办法来。 关山齐的身体已经平静多了,不在自己和自己打架,只是仍然不时的抽搐一下,而且整个人仍在不停的轻微颤抖。看样子这位关师兄正在节节败退,已经不敌他那个“恩师”了,一旦他的身体被他的“恩师”完全占据,那时候钱潮估计自己就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 该如何是好! 钱潮万分焦急,脑中飞速转动,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幼年听府中厨娘讲过的那些村野传说在心中闪现出来。 “小白!”钱潮大喊。 小白呜呜了两声。 “对着那个发光的怪字撒尿,快!” 小白一下子就歪过脑袋,一张狐狸脸上极其拟人的表现出羞恼、惊诧和怀疑的表情来,似乎还有很强烈的不好意思。 钱潮无心理会小白的表现,见小白没有照着做,顿时大急,几乎喊破喉咙一样吼道:“愣着干嘛,对准那个怪字,尿!” “尿啊!你这傻狐狸,看我干嘛,连撒尿都不会吗?快尿!不然我们都死定了,汤萍也死定了!尿!!!” 小白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般看了看钱潮才在石柱上对准那个怪字准备放尿。 “不!!”关山齐见此恐怖的喊了出来,声音当然还是他的“恩师”的声音,就见他狰狞的看着小白,抬起一只手臂,掌心处火光闪动,一颗梨子大小的火球正在慢慢变得如同人头大小。 “小白,快,尿完就跑,快呀!”钱潮见状知道自己的法子很可能有效,但是小白却也处在危险之中。他这是第一次见修士施法伤人,不,是伤一只狐狸,那火球虽然尚未发出,但是灼烫的感觉已经让他脸上的血渍都干涸紧贴在脸上。 其实这也算是小白和钱潮幸运,若是那个关山齐的“恩师”来施放这个几乎是最低阶的法术的话,估计那个火球大概至少要有一个房子那么大而且哪里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转瞬之间房子大小的火球就会砸在小白的身上。 眼见小白命悬一线之时,忽然之间关师兄另一只手臂就在那火球就要射出时一下子向上打了过来,火球射空了,“轰”得一声急速砸在小白后面丈许远的石壁上,一团闪耀的火焰之后在那里留下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这蠢货,我们两个都要被你害死!”关山齐开口,他的“恩师”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 “那也比我自己死要好,你这老匹夫!”关山齐自己的声音虚弱却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小白,你倒是尿啊!”钱潮声嘶力竭的喊着,逼迫一只狐狸撒尿,平生还是第一次。 一股浓浓腥臊的味道从小白所在的那根石柱上传了过来。 “快跑!”钱潮大喊,小白一听顿时从柱子上跳了下来,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洞厅的暗处。 这由小五灵阵演化而来的五行转灵阵立时就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是小白撒尿的地方,那里原来射出的金黄色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石柱上微微发光的奇怪文字也暗淡不见。 射向李简背后属于汤萍的石柱的金黄色的光消失后,李简背后属于汤萍的石柱原本射出的湖蓝色光芒也随即整个暗淡下去,紧着着一个连着一个,石柱间相连的光芒迅速黯淡,最终而钱潮背后的石柱也不再向中间那根粗大的石柱射出土黄色的光芒。 整个法阵好像停止了! 不过钱潮还不敢肯定,因为他注意到虽然关山齐站立的那根粗大的石柱上一圈圈的闪亮的奇怪文字未发生任何变化,但原本在阵中一上一下以不同方向盘旋的两个环形光带竟然开始不稳定起来,转动的速度正在减缓,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不!”关山齐开口大叫,但是开口之时听到的却是两个声音,关山齐自己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像是临死前的哀嚎,而他的“恩师”的声音却满是气急败坏。 “你干得好事!”关山齐一脸狰狞的盯着钱潮开口骂道,“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告诉你,那个逆徒现在已经魂飞魄散,再也无法阻止老夫,老夫现在就重新启动这转灵大阵,待这具肉身的灵根圆满,老夫要亲手一点一点的折磨你,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我虽不能杀你们,但却能让你们永受这煎熬之苦,你们五个都会如此,还有那只狐狸,哈哈哈哈!” 笑罢便不再理会钱潮,一脸郑重的闭目重新盘坐,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变化出无数的繁复的手印,嘴里还无声的念叨不停,随着两只手不停的变化,钱潮注意到汤萍背后的石柱上竟然金色光芒开始微弱的闪耀起来,很快金黄光芒闪耀的越来越快,亮度越来越大,最终一道金黄光芒重新稳稳的射向了李简背后的石柱,接着湖蓝色的光点燃了碧绿色的光,然后是火红然后是土黄,最后那道土黄色的光芒重新射向关山齐盘坐的那根粗大的石柱。 见大功告成,石柱上的关山齐满脸的大汗,不过却得意的大笑起来,看向钱潮的目光中充满了讥诮和残忍。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六:阵法逆行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钱潮却注意到了,阵中一上一下两个环形的光环,虽然仍然以相反的方向旋转而且转动得也越来越快,但是已经不是原本的转动方向了,都在顺着与原来相反的方向旋转。 石厅之外,湖中漩涡波涛,空中的飓风也是如此,渐渐狂涌起来,只是都改了原来的方向而已。 钱潮没来由的心脏剧烈的撞击着胸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不过眼前所见仍然说明这个阵法已经不同了,阵法不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概会让那个家伙难受吧!他压抑自己内心的急促不安,抬头也对着那关山齐冷笑一下,他满脸的血渍,牙齿上都有血,一笑之下当真是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关山齐见到钱潮也在笑,不禁呆了一呆,闪目四下观察了一番,未见任何异状,便不再理会,不过却仍不时看向钱潮,防着这古怪小子又要搞鬼。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关山齐忽然之间面目大变,疑惑中他双眼圆睁,四下里打量不止,再闭目感应一阵,终于发现了这转灵大阵的变化,顿时惊骇无比,恐惧之下重新开始施展法术企图阻止法阵运行或者是将法阵改回到原来的运行方式上来,不断快速结印的双手一直在发着抖,口中念个不停,不知道在念什么咒语,紧张之中不仅上下牙关打架、连嘴唇都在明显的哆嗦不止。 阵法逆行! 呼啸的风声水声毫不停歇的传入这个洞厅之中,逆行的阵法已经成型成势、开始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狂暴。 关山齐盘坐着,两只手已经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但无论手印的变化多么复杂,口中的咒语多么急促,阵中一上一下两个光环的旋转无论如何也无法停止,而且速度仍在加快。他瞪大双眼,眼眶都快被瞪裂,眼中血丝密布,只不过如何努力都是徒劳,终于他惶恐的站起身就要冲下那粗大的石柱,却一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被挡了回来,这时他才绝望的嘶吼了一声。 “不!” 双手之上各种法决齐出,红色的火、白色的冰在那石台之上的方寸之地里乱飞乱撞,但都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了回来,反弹到关山齐自己身上,他的袍子起了火又被冰水将火灭掉,如此反复。 如同掉进了一口深井中受伤的野兽一般,关山齐被困在那里无法逃脱。 他恐惧又狰狞的盯着钱潮,看钱潮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怒骂道:“小贼,你是如何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见钱潮不语,又急切的喊道:“快放了老夫,老夫原本乃是一名金丹修士,在外面藏了无数的宝贝,只要你肯放过老夫,老夫把它们都给你如何?快将这阵法停下!” “我如何放你,这个阵法是你发动的,我现在除了眼睛嘴巴能动,全身动弹不得,你让我怎么放你?”钱潮说道。 “这……叫那个狐狸出来,叫那个狐狸再去撒尿啊,快呀!” “小白!”钱潮叫道。 小白真的从暗处探出了头,警惕得看着钱潮,似乎不敢相信钱潮要救那个恶人。 “对!对!快让它再去撒一泡尿在那里!”关山齐一见小白顿时大喜,如同即将溺死之人见到一截浮木一般。 “小白躲远点,别靠近这里,这里危险!”钱潮喊道。小白很听话的立刻就消失在暗处。 喊完之后,钱潮一脸嘲讽的看着中央石台上那刚刚看到希望又重新一脸绝望的关山齐。 被钱潮戏耍之后,那绝望中的关山齐暴怒无比,在石台上对钱潮破口骂道:“待老夫脱困之后定要将你这小贼抽魂炼魄,让你尝尽老夫的手段,让你永生遭受无尽的痛楚,让你……啊啊!!” 随着一阵惨叫,就见关山齐的身体竟然漂浮起来,四肢被无形的力拉扯着成了一个“大”字,仿佛痛入骨髓却无半点气力挣扎,只有口中沁着血大声的惨叫。 这个场面让钱潮也是震骇不已! 粗大的石台一圈圈奇怪发光的文字光芒大盛,立时,五个人身后连接五根石柱的光芒也变得粗大起来,随着一阵轧轧的声音,钱潮惊讶的看到原本沉下一段去的石柱竟在慢慢的向上升起。 钱潮看不到背后的石柱,但能听到声音,能看到的是蓝光的石柱和红光的石柱渐渐从地面渐渐升起起,蓝光石柱停下后红光石柱依然在慢慢向上直到停下。 随着那石柱的向上,原本已经很高的那根中央的粗大石柱则慢慢的向下沉去,渐渐一圈圈的文字失去光泽没入地面之下。 钱潮背后原本属于陆平川的那根发出土黄色光芒的石柱是最后停下来的。 大概几人被夺走的灵根都恢复了吧?钱潮暗自猜测。 不过这转灵阵却并没有停下来,那根粗大的石柱仍有七八圈的奇怪文字在地面上发着光芒。 法阵的运行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阻滞,像是停止了下来。 但随即石厅之外的风雨怒吼之声忽然狂暴了无数倍,怒涛一般传了进来! 随着那声音,连接中央粗大石柱与钱潮背后石柱的土黄色光芒瞬间粗大了数倍,在这粗大的光芒的催动下,法阵继续运行下去。 “不!”关山齐最后衰弱无力的惨叫了一声。 钱潮就从盘坐中猛然一下子整个人被无形的巨力提拉而起,他的姿态变得如同高台上的关山齐一般,同样漂浮着,双臂双腿大张,四肢被摆成一个大字,头向后仰着如同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撕扯他的头发。 此时钱潮最真切的感觉是被一万根钢针缓慢的穿透全身而过,又似乎全身都是密布几层的黑蚂蚁正在贪婪得啃噬自己的皮肉。他痛苦得连惨叫都嘶哑在喉咙深处,两只眼睛血丝密布得死死盯着头顶的洞厅石壁。 不过此时汤萍背后那根最矮的,发出金黄光芒的石柱竟然一寸一寸的从地面升起。 暗处的小白觉察不对,似是听到了钱潮无声的惨叫,悄悄的又探出头,惊诧的看着阵中诡异的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极度的痛楚才开始渐渐的消失,整个过程钱潮神智清醒的令他发狂,不能躲、不能闪、不能抓、不能挠、更不能动,是他一丝一丝的硬熬过来的。 身体重新的跌落在地上,其余四人的身体同时一下子失去扶持一般委顿在那里。 轧轧的声音传来,五人背后的石柱重新开始缓缓的移动归位,光芒渐渐消失。 整个大厅开始暗下来,最后只余下石壁上的琉璃灯在发光。 中央那个粗大的石柱重新落入地面以下成为原来的石台模样,关师兄跌落在石台上躺卧着一动不动,钱潮似乎又瞥见一道极为黯淡的黑影从关师兄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浮出向一处黑暗的角落慢慢的飘了过去。 那个老家伙很可能还未死,自己五人或许还有危险。 钱潮挣扎着跌跌撞撞得站起来,刚站起来又跌倒,浑身的痛楚尚未消散,不但皮肉,就连骨头都觉的疼痛难忍,不过他顾不上这些,连滚带爬的来到汤萍近前,去摇晃汤萍的肩膀。 “小白。”他虚弱的喊了一声,很快小白就跑了过来,双眼全是关切的看着汤萍和钱潮。 “你没事就好!”钱潮看了看小白,“快,帮我把她弄醒。” 小白立刻开始对着汤萍的一只手臂咬了下去,钱潮仍旧不停的摇晃汤萍的肩膀。一人一狐折腾了半天,汤萍这才悠悠的醒转、恢复意识,头却仍然低垂,眼睛也尚未睁开。 比不过钱潮并未发觉汤萍已醒,情急之下一咬牙一狠心说道:“迫不得已,莫怪。”便一个耳光抽在汤萍的脸上。 “啊!”刚刚醒转的汤萍立刻恢复了精气神,捂着脸一声尖叫,急促说到,“你打我做什么?” “醒了,”钱潮惊喜的看了看汤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还没说呢,为什么打我!”汤萍心中不甘,举手就要打。 “别闹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遭了人家的暗算,差点儿就着了道。” 汤萍听了这才向四下里看去,看了看身处的石厅,看到了石厅中央一个人躺在那里不知道死活,还看到了委顿在地的彦煊、陆平川和李简,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切的问钱潮:“这是那里,彦姐他们怎么样?我们出了什么事情?” 钱潮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无事,彦姐他们三个应该也无事,这里的事情一言难尽,我们被人算计了,险些万劫不复,这里的麻烦估计也就你六爷爷他老人家能够解决,你应该有通知他的办法吧?让他赶过来,算计我们的人只是受了伤,还活着呢,就在这洞中。” 汤萍听完,伸手便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然后一把将那玉簪拍在地面上,顿时玉簪断成几截。 “很快就到!”汤萍对钱潮说。 “这……”钱潮呆呆的看着地上碎成几截的簪子,又看了看汤萍,“小白不知道这个可以把你六爷爷招来?” 汤萍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六爷爷给我这簪子时只有他和我,再无别人知道了。” “唉,小白知道就好了,刚才就可以省去好多麻烦呢!” 此时的小莲花湖已经是风平浪静,五座山峰之上的草木被狂风吹得凌乱无比,湖水虽不再翻滚,渐渐趋于平静,但却依旧浑浊无比。 远处空中,五灵宗方向,一个白色的小点倏忽之间由远而近,“嗡!”得一声在莲蓬岛的上空骤然停下,正是一脸急怒之色的五灵宗汤姓长老,汤萍的那位六爷爷。 他转眼扫了一圈小莲花湖,见到这里的情景后心中满是疑虑,又担心自己孙女的安危,稍加确定方向后,便带着风声一道白影向莲蓬岛冲了下来。 洞厅之内,恢复了些气力的钱潮正在费力的想唤醒陆平川,无奈陆平川如同大醉一般任他如何拍打都毫无动静,汤萍虽说醒了,但是浑身乏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正靠着背后的石柱养着力气。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长长的剑鸣传来,待钱潮转头看去时,就发现一侧石壁上开出了一个光滑的圆形洞口,刺眼的阳光从洞外照了进来,晃得钱潮用手遮挡眼睛,很快洞口处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大步走了进来,正是那汤姓老者汤伯年。 他进到洞中后便被洞中的情形唬得吓了一跳,一眼就看到虚弱无比、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孙女,然后就是中间躺着的一具年轻的男尸,看那男尸的服饰竟还是个五灵弟子! 怎么搞出人命来了!? 汤姓老者心中疑惑。 马上他注意到的是洞中的阵法布置,他到底是结丹的修士,虽然阵法一道并非他所擅长,但毕竟见闻广博,看着洞中五根石柱愣愣的出神片刻,然后是神色大变,这种阵法可是非同小可,在宗门内会布置这种阵法的他见了都得叫一声师叔师伯,这里怎么会有这个阵法?啊,想起来了,这里据说曾是封禁一个妖物的地方,妖物遁去后这里就废弃了,怎么这阵法仍然留在这里?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问个明白。 想到这里,汤姓老者大步走向汤萍,喝道:“你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平日淘气也就算了,现今越发的出格了,竟然弄出人命了!” 汤萍本来一番遭遇,见到亲人便觉的自己委屈无比,却听到六爷爷骂自己,更觉得委屈,眼圈通红,撅着嘴倔强的回望汤老者。 没等汤萍开口,钱潮已经到了汤萍身边,向汤老者行礼说道:“前辈,不怪汤萍,是我们五人被人家算计了,说是要借助这个阵法用我们五人的灵根来修补别人的灵根,若不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几乎被他得手……” 钱潮还没说完,汤老者听到这里就马上急促问道:“五行转灵之法?” “好像是,”钱潮指了指地上关山齐的尸体,“他说这是五行转灵阵。” “恩,”汤老者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一回事,哼!” 哼了一声后汤伯年又瞪着汤萍。 “定是你平日在这幼鸣谷中太过招摇才让人家盯上的,是不是?早教你老实一些,少做些调皮捣蛋的事,你偏不听,怎么样,报应了吧!” 汤萍见汤老头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自己,也懒得跟他理论,气鼓鼓的看向一边。 “你这是什么样子,难道老夫说错了吗?”汤老者见状恨恨道。 “前辈,前辈,”钱潮又插嘴道,“暗算我们的是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在那边,自称是个结丹修士……” “无妨,老夫一进来就知道那里还有一个,虽然还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嘿嘿,没想到还是个故人!” 汤老者转身负手就向一处角落走去,刚迈出一步,一柄幽蓝的宝剑就出现在汤老者身侧随着他的步调一同前行,看来他对那个受伤的修士还是加了小心。 “我当是谁有这个胆子敢打我五灵弟子的主意,原来竟是索家的人,索元申,这才几年不见,你怎么如此没羞耻,竟打起小辈们的主意来,还弄得这么难看,你可真有出息!”角落里的汤老者嘲讽的对着一个盘坐的人说道。 “呸!汤伯年,你少说风凉话!若不是那小子坏了老夫的事……啊!我明白了,那小子是你汤家的人对不对?怪不得你来得这么快,早知如此就该先让那小子吃尽苦头才对。” “小子?错了,是我的孙女遭了你的暗算,你索家还真是完蛋了,好不容易跑出一个来,还落得如此地步,叫我说什么好呢?” “哼!你以为我索家真的完了?没那么容易,告诉你汤伯年,别以为你们得手了,我索家几个不错的后辈可都被秘密送了出去,若不是为了他们,我能受这一身的伤?早晚有一天这几个孩子会让你们五灵宗血流成河!” “索兄,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跑出去几个小孩子,无所谓,毕竟他们还未曾作恶,日后他们若敢再学你们为非作歹,自然有人去诛他们,你最好盼着你那几个后辈能学点儿乖,还能活得长久些。” “哼!此事你以后便知,汤伯年,这里再无他人,打个商量如何,你若放我一马,老夫在外有几处藏宝之处,其中几件东西乃是稀世之物,老夫本想留着日后若有机会冲关元婴之时再使用的,你若放我,老夫便忍痛将那藏宝之处告诉你,如何?” “省省吧,索兄,天下宝物这么多,老夫有的是时间自己去寻,干嘛非要冒此奇险,你索兄的话除了那些被猪油懵了心的笨蛋谁还敢信!” “生死关头,老夫用来救命的,如何还能骗你?不瞒你说,老夫藏有一颗草还丹,还有一盏九屏琉璃灯,难道这两件还不够换老夫一条性命吗?” “当然够!其实一件就够了,不过,索兄,如果是别人,或许你能如愿,可惜老夫宁愿失去宝物也不愿放过你,与你交易,必成心障,老夫若真有那一天,定是要坦坦荡荡的冲关元婴,可不想为了一些龌龊之事耽误了老夫的大道!” “你!你当真要杀我?” “索兄,当日攻入你索家,你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今日才能送索兄上路,已经耽误了好久了。”汤老者顿了一会后,又说道,“不送!” 说罢,角落处蓝芒闪耀中传来一声惊叫。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七:邪修世家 汤老者一身轻松的从角落处走了出来,身后一具老者的尸体也跟着飘了出来,落在了关山齐尸体旁边,那死掉的老者的衣袍心口之处一抹血色正在不断扩大。 汤萍眼尖,看到那死掉的老者腰间还有个袋子,知道是那修士的储物袋,里面定然不少的好东西,便说:“六爷爷,那个家伙袋子里定有不少好东西,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胡说八道,这袋子里的东西莫说你们,就是老夫都不敢乱动,索家乃是邪修世家,这里面的东西用了极易让人堕入魔道。这个袋子上缴宗门,里面的东西宗门验看后十有八九是要毁掉的,免得留着祸害人。” “哦,可惜,那他的呢?”汤萍说着一指关山齐。 “别乱打主意了,今日这件事,老夫一人是按不住的,这个五行锁灵阵必须要好生处置,不过老夫可不擅此道,必须要告知宗内长老们才行,这里的事情也必须要有个交代,所有的东西都要给宗内长老们验看,你别乱打主意了。” 汤萍撅嘴哼了一声,钱潮此时插嘴说道:“前辈,我们那三位伙伴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醒呢?” “他们无事,只是受了些折腾,暂时昏迷罢了,一会儿老夫便将他们唤醒”说着汤伯年看着钱潮,模模糊糊中好像记得在一所富贵人家的大宅院里,一个小男孩跪着给自己行礼,那双眼中通透的眼神和眼前的钱潮渐渐对上了,便问道:“我记得你是姓钱,对吧?” “对,小子钱潮,正是前辈在我家将小子带来的。” “恩,想起来了,你家里有我们五灵宗的一个弟子,是你的长辈,我记得你的资质好像很一般呐,不过刚才那个索元申好像对你十分愤恨,说是你坏了他的好事,小子,能让一个结丹修士记恨的一般也应是结丹修士才对,你一个炼体的小毛孩怎么做到的?把经过详细的给老夫说一遍,不许有半点隐瞒!” “是”钱潮答应,便一五一十的将几人来小莲花湖游玩,如何中的别人的暗算,醒来之后就在洞中,接着洞中发生的一切悉数给汤老者讲说了一遍。 钱潮讲的经过让汤老者和汤萍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汤萍听到破五行转灵阵竟然是靠了小白撒得一泡尿的时候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一把将小白举在面前说道:“小白!没想到你又立功了,哈哈,回头我要好好奖励你!”但见小白在汤萍手里却显得臊眉耷眼的。 钱潮插嘴说:“求了它半天才尿的,当时我可是急坏了!” 汤萍撇嘴说:“那当然了,小白在狐狸中可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平时便溺连我都避着,你急吼吼的让一个美女当众尿尿,哈哈,以后她肯定不喜欢你!” 汤老者对钱潮让小白尿尿来破五行转灵阵的办法也是叹为观止,污秽之物能克制一些法术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如此深奥玄妙的五行阵法竟然也会被克制倒是头一次听说,回头一定好好问问宗门内那几个专门研究阵法的家伙才是。 “那并非是破解这五行阵法,只是暂时压制住而已,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污秽之物能做到这一点的?” “晚辈家中厨娘给晚辈讲的故事中,妖怪若用法术害人,人便可用脏东西来破解,当时我也不敢肯定,不过万般无奈,只能让小白试一试,没想到竟然奏效了。” “这样啊,真是无奇不有啊!”汤老者叹道,“或许真的是天意。” 说着汤老者伸手抓住了钱潮的手腕,片刻后松开又叹道“果然,和老夫猜测的不错。你小子可是走了个大运,若非你现在连炼气期都不是,说不得老夫要怀疑这一切都是你布得局为自己谋利的!” “前辈何出此言?”钱潮大体明白个轮廓,但却不是十分清楚,便问道。 “中平之上,中上之下。”汤老者看着他说。 “请前辈明言?”钱潮说。 “我还记得你当初甲选之时,资质是尚可,也就是可用可不用的意思,乃是最低的资质了,而现在你的资质至少个中平,虽然在修士中,中平的资质也属平庸,不过对你来说却不啻于跨过了千山万水,以后对你的修行自然有好处的。” “前辈的话可当真?” “你是不是奇怪为何你们五人中你最早一个醒过来呀?” “对,小子也很好奇这一点。” “那是因为你的资质最差,这五行转灵阵开始运行之时,锁住的是你们几人的灵根,灵根最好的受到的影响最深,比如那个傻小子,”说着汤伯年一指似乎仍在昏睡的陆平川,他对这个陆平川可谓是印象深刻,“他的资质最好,乃是上佳之质,若老夫不出手,他绝对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而你资质最差,受那阵法影响最浅,所以你也醒得最早。” 说道这里汤伯年又看了钱潮两眼。 “你在阵中运行玉海经的法子,老夫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做过。 嘿,现今天下,大概也只有你们几人经历过这五行转灵阵,你能看到阵中灵气的运转嘛,或许是你在阵中的原因,也可能与你在这种运行玉海经有关,老夫就不清楚了,这也是你的一番奇遇,日后或有所得也未可知。 至于你说的索元申重新启动阵法后却被困在阵中的事嘛,那索元申据我所知只擅长一些害人的邪术,并不擅长阵法,我现在只觉得这是天意,但凡阵法被外力克制后极有可能会逆行,他竟然仍强行开启阵法,这大概就是报应。 索元申大概原本打算用这五行转灵阵抽取你们五人的灵根经过阵法转化来修补第六人的灵根,先从灵根资质最好的那一个开始抽取,就是那姓陆的傻小子,所以你说是那傻小子的那根柱子最先动的。 不过法阵逆行之时,先前抽取的灵根会原路返还,若完全返还之后阵法仍未停止,则要以那第六个人的灵根返补之前五人,这时却是从五人中资质最差的那个人开始补起,所以老夫说你走了个大运,那个叛徒的灵根自然不是太好,但全都补在你身上了,所以你的灵根已经不再是尚可,至少是中平了,明白了吗?” “前辈没拿出那个玉如意,如何知道小子的灵根的?” “哈!老夫若想知道你的灵根,摸你的手腕就知道了,玉如意只不过是带着甲选之时给你的家人看的,免得人家不明白。” “哦,那小子明白了,不过,前辈,那个索元申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也罢,今日就多跟你讲一些,那索元申的索家乃是一个邪修世家,本来宗门并不知晓,他们为了自身的修行一直偷偷的作恶,近些年来向几个受我们五灵宗庇护的小世家下手,做下了不少的血案,后来被宗门察明后便派人将索家连根端起,老夫也参与了,所以才认得他,与他斗过好几次,当时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逃了出来,他可是索家的第四号人物,自是了得。 不过虽然逃了出来,也是身受重伤,你说他的声音衰弱苍老就是因此而起,我若料想不错,定是他伤势太重,无望恢复,便引诱了姓关的那个小子,让他找五个孩子,灵根要金木水火土齐全,然后骗姓关的那小子说帮他修补灵根,其实这修补灵根是真的可行,只不过也被视为一种邪法,那索元申看来打算的是待关小子灵根资质变得更好之后再行夺舍之事,然后利用关小子的肉身自己修行。至于他从哪里得知我五灵宗这里有一处布置好的五行阵法就不得而知了。” “前辈,什么是夺舍?” “夺舍也是一种邪术,修士若会此术,可以在伤重不治之时灵魂出窍,驱赶或者吞噬另一修士的魂魄,然后依附在这具肉身之上继续活命并且可以继续修行,不过却不易成功,被算计的人若全力防备,还真难奏效,那可不是互相斗法那样简单的了。” “那,”钱潮看了看陆平川,“我那个陆兄,应该是资质最好的,为什么他还要费事去先给那个姓关的提升灵根资质然后再去夺他的舍呢,为什么不直接对我陆兄夺舍?” “因为你们五个眼下都不算修士,这夺舍之术只能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使用,你们尚在炼体,气海都未有,基本上等同凡人,如何夺,修士夺凡人的舍便是寻死,我看那索元申的伤势重,手段有限,所以才骗了一个炼气弟子给自己做帮凶,不然大概他会打一个筑基修士的主意。” “这样啊!”钱潮点了点头。 汤伯年此时心中一动,扫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和钱潮,开口说:“你们初入修行界,便遇到一个结丹修士的暗算,竟然让你们有惊无险的过了这一关,老夫也不知道是该安慰你们还是该恭喜你们,此番奇遇可不是寻常人都能有的,修行虽是大道,但却比你在家里那锦衣玉食的日子要凶险的多,怎么样,这次没有把你们吓坏吧?” “不怕!这样才好玩!”汤萍说道。 “说不怕是假的,不过有一失必有一得,以后做事肯定会多加几分小心。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也要走到底!”钱潮说道。 “恩,”汤伯年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修士虽然有神通之术,但心性上毕竟与凡人无异,有害人之心和利己之心,所以这修行界才处处凶险,切莫以为此次是你们遇到的最后一次凶险,这只是个开头,便是没有这一次,以后你们肯定也会遇到其他的凶险,那时候就要你们或是单独或是一起面对,不过有今天这碗老酒垫底,估计以后的事也很难再让你们上头,哈哈。我还真怕你们经此一事后在这修行界行走会畏首畏尾、缩手缩脚。看来是多虑了。”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八:开灵迫近 李简、彦煊、陆平川三人慢慢的醒了过来。 彦煊靠在汤萍肩上,她迷迷糊糊疑惑的看着汤萍,然后便发现自己不知身处何地。 钱潮看着靠在一起的李简和陆平川二人,见他们睁开眼睛,便关切的问道:“陆兄,李兄,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李简的反应最快,他还记得在湖边之时自己感应到的危险,顿时紧张起来,看着钱潮说道:“钱兄弟,有人要暗算我们……这……这是哪里?” 未等钱潮回答,忽然彦煊吓得惊叫一声,紧紧的抱住了汤萍,她无意间转头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顿时吓坏了,汤萍赶紧安慰她。 “哎,汤老前辈,嘿嘿,可有日子没见你了!”陆平川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醒来以后扭头乱看,却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站着一位老者,不是汤伯年还能是谁? 听到陆平川唤自己,汤伯年不禁轻轻一笑,暗道还是这个小子浑浊闷愣,竟然什么都不怕。 李简和彦煊这才发现汤萍的六爷爷竟然也在这里,尤其李简,心中安定,知道此人一来,自己几位必定是安全了,看到旁边的尸体,便认定必是汤伯年出手救了众人。 汤伯年走出两步,在众人面前看了看,说道:“这两个家伙张网待鱼,算计得未必就是你们,只是不巧,你们来此游玩,却是一头就撞了进来,如今无事了,想害你们的人已然伏诛,过一会儿老夫将你们送出去。这里嘛,宗门定会来人料理一番,你们就不必再来此地了。事情的经过,可以问问钱潮和汤萍,不过这里的事情却不必再和外人说起,明白吗?” 几人听了点了点头。 汤伯年又看了看彦煊被吓得苍白的脸色,温声说道:“这修行界中心怀叵测之辈不在少数,待你们可以外出行走之时便自会知晓。你们如今年岁尚幼,资历更浅,害怕是正常的。不过万不可经历此事后就被吓得畏首畏尾,无心进取,日后行事定要多加几分小心也就是了。” 彦煊听了点头称谢。 按照汤伯年向宗门交代的说法,这五个孩子被掳之后困在阵中,不过自己宝贝孙女的那只灵狐很是聪明,在那索元申夺舍关山齐之时寻机逃了,不但逃了,还将汤萍头上的一根簪子衔走,那是汤伯年给孙女的保命之物,那灵狐知道簪子一断,汤伯年定然立即知晓汤萍有性命之忧,会前来解救。于是那灵狐弄断簪子,汤伯年赶到此处,诛杀了索元申,救下了阵中的五个孩子。 宗门中被汤伯年引来的前辈们对这个说法并未在意,修为到了结丹期的修士,给自己的至亲后代多有类似之物,为的就是保命之用。让他们关注的是索元申,此人已死,算是除去一个祸患,想来若不是这索元申的主意打到汤伯年孙女的头上,若要诛他还会再费一番手脚。那关山齐不足虑,一个心怀叵测的炼气弟子,死了倒也算是便宜。 更让他们关注的是这小五灵阵,没想到一个废弃的阵法竟还有如此威力。众人商议之后,便动手将此处阵法拆除,石厅中所有之物全部移回宗内封存,免得日后贻祸后人。 钱潮等人被那汤伯年送出莲蓬岛,送回幼鸣谷。 在谷内寻了一个僻静之处,钱潮细细的将自己在阵中醒转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向几人说了,汤萍则将自己被钱潮弄醒之后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三人这才知道原来几人被偷袭之后,失去意识之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曲折惊险的故事,若不是钱潮,只怕几人现在早已如同废人一般,先前各自的种种抱负恐怕都要落空。 李简向钱潮郑重说道:“钱兄弟,今日之事,多亏你了,这个谢字,我就不说了,留待日后吧。” 钱潮听了忙说道:“我们几人的确不必如此,日后还要慢慢相处呢。说起来,我们能够得救,小白才是真正的居功至伟,一定要好好的谢它才对!” 汤萍听了一下就笑了起来,将怀中的小白举在面前说道:“听到没,大家要谢你,你要有好吃的了!” “对!一定要好好犒劳小白。”彦煊说着,便从汤萍手中抱过小白百般呵护。 话虽如此,彦煊心中也知道若无钱潮,自己和几位同伴的下场定是很惨。 “要不现在我们就去弄几只野味,给小白烤着吃如何?”陆平川也来凑趣。 只是小白深通人性,此时却羞臊无比,一个劲把头往彦煊怀里藏。 “真没想到,要害我们的,竟是那个关师兄,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彦煊忽然想到了先前所见的两具尸体,仍然后怕。 钱潮听了说道:“我刚醒来时,还以为是被秦随诂或者是秦家的人算计了,待发现是关师兄更是吃惊,尤其他的师父也在,我当时一直觉得他那个师父是五灵宗的修士,听汤前辈说才知道是一直被五灵宗追索不得的一个邪修。” “阿萍,邪修很厉害吗?”彦煊问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听我六爷爷当时的话,那个关山齐的师父,姓索的那个,好像厉害的很,修为不浅,应该害过不少的人。大概是事情败露才被宗门派人剿灭的。”汤萍说道。 “他们为什么被称为邪修?是修行的法门不同吗?”李简问道。 汤萍说道:“嗯,大概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就好比抢劫,一般小贼抢的是金帛银钱,而邪修抢的是其他修士的修为,被抢的修士是必死无疑的。” 几人听了点了点头,彦煊听了问道:“那……修行界这样的人多吗?” 汤萍听了知道彦煊胆小,便说道:“彦姐,其实是不是邪修不是看他修的什么法术的,所谓名门正派的法术,一样可以用来害人,主要还是看人心术如何,心术不正与那邪修就没有区别,这修行界图谋别人,算计别人的可不少,不过都是在背后打坏主意罢了,就连那索元申的索家,我估计没败露之前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呢。你不用过于害怕此事,谷中其他人可没机会被结丹修士算计呢,这一关我们有惊无险的闯过来了,日后遇事也有了几分底气。像那关师兄,一表人才的,谁能想他竟是那样的人呢,今后我们与他人打交道一定要多留意几分,一个人可能疏忽大意,我们几个人一起小心谨慎,就不会给那些人机会的。”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你以前总说这修行界的险恶之处,我只是当故事听。没想到在这幼鸣谷竟遇到了,以前在家遇到的委屈事情不少,这还算是第一次遇到危险,汤前辈也说了,不能让此事吓破了胆,放心吧,我是胆子不大,不过也是打定主意沿着修行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了,不用为我担心,就算怕也有你们在。”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之所以被人算计,就是因为那姓关的有修为而我们没有,所以他对付我们易如反掌,湖边遇袭之时我才知道这差距有多大,那真是毫无还手之力。以后入了内门,更要努力,不可懈怠,不然若是对手修为高过我们,仍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汤萍接着说道:“李兄说的极是,日后入了内门,的确不能懈怠的。说起来再过些日子宗门也就该为我们开灵了,也该到了进内门的日子了。” “这个开灵……怎么开?”钱潮听了问道。 “我又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知道,世家之内也没有这个讲究的,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也是很好奇的。” 世家之内的确没有开灵一说,自家有资质的后代子侄,养在自家修行,从正式开始炼体的那一刻起,一般要经历三四年的光景才能成为一个炼气修士,资质好的也要一两年,差一些的五六年甚至更多一些时间。 但是像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培养弟子则有独到之处,那就是开灵。炼体满一年,有了些根基的弟子就可参加,这开灵由宗门的前辈来主持,一般而言只要这弟子在这一年之内没有惫懒,资质尚可的都可以进入炼气,相当于加快了五灵宗培养弟子的速度,仅这一点,世家就远远不及。不管是否通过开灵,这开灵之事对参加的弟子并没有任何的损害,当然未通过开灵的弟子心中那份沮丧和郁闷则不算在内。 第二卷:鹿谷幼鸣 三十九:开灵 开灵临近,钱潮的心中反而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他自信自己在这近一年的修行中没有偷懒,好不容易找到了灵脉之处自己恨不得日日住在那里,可是自己越是想进那内门,就越怕进不去。 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灵脉,万一因为自己低劣的灵脉开灵未能通过那可如何是好?虽说汤前辈说自己的灵根因为小莲花湖一事有了提升,可他仍是心中没底。 于是夜晚在自己的房中,不在那灵脉之处,他试着打坐修行,一个周天之后,结果让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汤伯年说他的灵根现在已是中平以上,中上之下,看来不假,往日若不在那灵脉之处修行起来仍是困难,但现在已是有了不少的起色。 谷中的其他弟子也同钱潮一般,渐渐开始紧张起来,再也不见平日里到处游荡玩耍的,那些聚集在一起争强好胜的每日里也早早的找地方盘坐修行,一时间这幼鸣谷倒是安静了不少。 终于有一天早膳之时,宗门的那位李师兄在春响堂前吩咐谷中弟子,早膳后不得乱跑,听到钟声后便到听涛阁去,今日宗门会为大家开灵云云。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弟子颜色各异,大多四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不止。这当中有兴奋的也有恐惧的,有从容的也有慌张的,甚至在用早膳之时不少的人无心饭食,左右四顾,最终匆匆的走了。 “喂,还在担心?”汤萍问钱潮,她前几日看出了钱潮的忐忑,问明白后还笑钱潮患得患失。 “是啊,还是有点儿,毕竟年岁小,估计等这事一过也就好了。”钱潮答道。 早膳后不久,悠扬的钟声传来,谷中弟子无论心情如何,都到听涛阁前聚集。 待人到齐之后,那李师兄又对众人说宗内主持开灵的,乃是一位长辈,现在就在里面等候大家,进去以后切不可喧哗私语,一切听那长辈安排便是。然后就放众人进去。 依旧是众人往日里听经的地方,只不过今日大厅的门窗全都关闭,一位青衫老者站在正中,他身旁有一个案子,上面摆着一个看上去是铜质的小香炉,里面插着一根约一尺长的线香。 待众弟子都在蒲团之上盘坐好,那老者才开口说话,不过并没有通报自己的姓名,而是直接说这开灵之事。 “今日老夫受宗门之托为尔等主持开灵,一会儿这香一点起,便是开始了。尔等那时或是闭目沉思,或是盘坐修行皆可。待这香燃尽,仍在这厅中之人便可以随老夫一同去内门,可听明白了?” 众弟子纷纷称是。 那老者一根指头轻轻点在线香之上,说道:“开始吧。” 一缕青烟便袅袅升起。 或是闭目沉思或是盘坐行功,钱潮想着那老者的话,心道反正此处并不是那灵脉之处,索性就在这里打坐得了。 哪知刚刚进入那抱元守一之中,一股奇异清香便将自己周身围绕,知道自己仍然身在听涛阁内,身周围全是参加开灵的谷中弟子,但那香气奇异,越积越浓,虽然味道未曾变得更加浓郁,但是隐隐的似产生了一股浮力托起钱潮向上漂去,钱潮不由得心中暗惊,正待要睁开眼时,就听那老者的声音又传来。 “开灵之时,尔等每人异状会有不同,不必惊慌,更不必抗拒,由得他去才好。” 听那老者说完,钱潮明白,原来开灵就是这个样子的,便安定心神,由得那股浮力托得自己飘飘荡荡,很快便迷失其中。 一夜的清凉,将水汽凝结在草叶尖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映着旭日的朝阳,一阵晨风吹拂,草叶轻摇,那露珠便落在土中不见。 随着阳光逐渐炽烈,土中的那滴露珠被蒸腾而出,扶摇着向上漂去,在空中被罡风裹挟进入大片的云团,从此无风则止,遇风则行,飘飘荡荡俯瞰无数山川。 终于一日浓黑的乌云遮蔽天际,雷电大作之时降下瓢泼的大雨,那滴露珠身不由己,顺势而下,落入一片泥淖之中。 待天色放晴,受了阳光的普照,泥淖之地渐渐干涸,几日之后那露珠依旧扶摇飘荡在天地之间,转眼秋去冬来,受那北风吹拂,那滴露珠再落下时却是飘摇不定的六出雪花。 在树顶沉积了一冬,待春暖雪消之时却汇入溪流,潺潺数日,未入大河之中,却直入地下水脉,不见天日。从此数月、数年,不知多久,地下千里,不知所在。 终于一日眼前明亮,却在深井之中,不日随那草绳木桶而出,濯人缨濯人足,污浊不堪时被灌于草木之下,待日出天暖则又扶摇而上与那风云相会。 几经沉浮之后终于风中略带咸腥。 钱潮此时就静静的躺在一片无际的大海之上,他心中异常的平静,看着天上变幻的白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云上还是在海上。 云层溅厚,凉风微动,一时落雨纷纷,而那滴露珠刚落下,那云层便被罡风吹散,骄阳炽烈,一同落下的雨滴不停被蒸腾消散,只有那一滴最终落在大海之中,就在钱潮的耳旁,那“咚”的一声,他听的真真切切! 随着那“咚”的一声,主持开灵的宗门老者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好了,恭喜尔等,开灵成功。” 钱潮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在盘坐之中,不过他眼尖,却看那老者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口小钟,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柄小木槌。 难道刚才开灵之时,那异境之中,最后那“咚”的一声水声竟是这钟发出的? 那老者也注意到了钱潮,见钱潮看自己手中之物,微微一笑,又对众人吩咐道:“回去收拾尔等随身之物,不可耽误。” 钱潮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经过了开灵,从此可以进入那内门修行了。 此时厅中的众弟子闻言纷纷起身,钱潮这时才发现这厅中弟子的人数已经少了一些,十成之中大约有三成已经不在厅中,他们的蒲团也是空的,只有剩下的七成仍在。往两边看了看,先看到的是汤萍,那汤萍似乎也在找他,待目光相遇,汤萍似乎是放下心来,对他点了点头。 汤萍扶着彦煊站起来,不知怎的,彦煊似乎哭过,神情有些难过,汤萍见了还俯下身用帕子给彦煊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彦煊听了还附在汤萍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汤萍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彦煊又一阵宽慰。 李简仍旧盘坐在蒲团之上,面上神情却显得很是疲惫,不住的喘息,眼白中竟然血丝密布,钱潮见了吃惊,忙过去察看。待伸手将李简扶起时,李简说道:“好个开灵,真是凶险,险些没熬住!”这可让钱潮很好奇在那开灵之中李简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有陆平川睁开眼时竟然舒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爬起来说道:“嗯,钱兄弟,我可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钱潮听了暗道看来那位宗门长辈说得开灵之时没人的异状各不相同的确不假,自己五个人的感觉就各自不同。 走出听涛阁的时候,宗门的那个李师兄又将众弟子聚拢在一起,此时这个李师兄才难得的看到一丝的笑意,说了几句恭喜诸位的场面话,然后便让其余几位谷中炼气的师兄给这些刚经过开灵的弟子每人一个,拿到手钱潮才发现是一个小袋子,上面有搭钩锁扣,可以挂在袍子的腰带上。 “这个乃是储物袋,你们既已开灵,便是炼气弟子,不用教,自己一看就知道如何用,现在回各自的住处将自己来时所带之物装好,听钟声再到春响堂前聚集,不可耽误,现在速去吧。” 钱潮来时带的几件自己的娘给准备的袍子和很多的点心蜜饯,点心蜜饯早就吃完,但是家中带来的几件袍子钱潮却很舍不得,虽然在这谷中一直未曾穿过,但是钱潮却准备将那几件袍子一直留着。 和钱潮一样,陆平川房中也是几件衣物,李简来时随身并无衣物,但房中那口宝剑,那对他可是极为重要的物件,是必须要带走的。 彦煊的物品汤萍早就帮她放在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现在看到宗门发给的储物袋,便在路边将那些东西取出装入彦煊自己的储物袋中,顺便教其余四人这储物袋如何使用。 的确很简单,几人一看便明白。 各自取完东西,钱潮又和陆平川不待鸣钟便向春响堂走,路上还遇到了李简,那李简正一边看着谷中的山林,一边等他们两个。 “李兄,我看你开灵之后神色疲惫,莫不是开灵之时有什么奇遇吗?” 李简点了点头,说道:“一言难尽,开灵之时我在那幻境之中与人厮杀搏斗,当时只觉得满腔的悲愤,要杀尽这眼前之敌,那真是凶险无比,我自己也是多处受创,醒来之时我还在身上摸索过,竟是安然无恙。你呢,钱兄弟?”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山川大河,白云流水,冬寒春暖,最后梦到大海之时便醒了。”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 “我也做了一个梦,哎,好像没梦到什么,就是觉得睡得很舒服。”陆平川也说道。 此时汤萍也在对彦煊说话:“彦姐,都跟你说了那是假的了,这开灵在我看就是那个香在作怪,它能把你心中记挂的、不放心的给你勾出来试探你的心志,你这不闯过来了嘛,再说你这都开灵成功了,难道害怕回不了家不成?”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此时她眼角湿润,鼻头还略显微红,更显得楚楚动人,显然是李简、钱潮和陆平川三人离开后又哭过,听汤萍安慰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再担心,便羞赧一笑,问道:“那你呢,阿萍,你开灵时遇到什么?” “我?”汤萍一听,汤萍一听就笑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跟小白在玩耍,然后来了不少的大家伙要欺负小白,我就帮小白打他们,然后就没了。” 她刚说完就看见了钱潮三人正走过来,便对他们说道:“喂,你们倒是悠闲,是不是还不舍得离开这里?” 钱潮听了,回身看了看这山谷,那灵脉之处的巨石仍能看见,再回身对汤萍说:“的确有点不舍,到底是呆了一年的地方呢。” 陆平川也回头看了看,很是不舍的说道:“哎,我在那里还下着套子呢,算了,怪可惜的。” 他刚说完,钟声又响起来。 (鹿谷幼鸣完)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舟行天水河 幼鸣谷的钟声再次敲响之后,谷中众弟子们早已聚齐,这一次这些经历过开灵的弟子们一个个兴高采烈,脸上均是兴奋之色。 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什么青铜马车来接他们,待人到齐之后,谷内的那个李师兄和其他几个炼气的师兄就带着众人向幼鸣谷的深处走去。 这可让跟随的众弟子们有些疑惑,不是说去内门吗?怎么反而朝着幼鸣谷里面走了,不由得议论纷纷,几个胆子大些的还去问那个李师兄。 “自然是去宗门了,不然能去哪里?”那个李师兄答道。 既然是去宗门,那些弟子们就不再发问了,跟着走就是了。 钱潮几人跟在队伍当中,钱潮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打量,队伍行进的方向与那小莲花湖相反,周围景致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自己在这一年当中竟还真的没有来过这里,现在看来这幼鸣谷似乎也是个很有玄机的地方。 “喂,幼鸣谷离宗门很近吗?我们走路就能到那里?”钱潮问旁边的汤萍。 “我哪里知道,这条路我也是第一次走。”汤萍答道。 “你不是去过宗门吗?” “去是去过,不过只有一次,还是我六爷爷带我去的,一闭眼再一睁开就到了,我怎么认识路?” 钱潮听了点点头,便不再发问。 队伍在那李师兄的带领下在幼鸣谷的尽头处拐进了一处更为狭窄的小谷之中,说狭窄,其实人们走在其中还是非常的宽绰的。在这小谷中行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隐隐的钱潮等人似乎听到了水声,又走了不长的时间就听见队伍前面的弟子有人忍不住发声道:“哇!好大的一片水!” 的确是很大的一片水! 钱潮等人从小谷中转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惊,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烟波浩渺、无边无际的大河。 站在河边向左看不到这河水的源头,向右更看不清这河水的去向,更不知道这河水究竟有多宽广,在河边向对面极目远眺,只觉得目力所极之处,云雾弥漫,隐隐的似乎有一条黑线,但究竟是不是河岸却不能确定。 这河水碧粼粼一片,去势不慢,但波浪却不大,只在河边与那些卵石相碰才发出清亮的水声。人在河边看这河水稍长一些时间,便觉的似乎这河水凝固不动,而是脚下的土地在带着自己飞速的向前疾驰,让人有一种目眩的感觉。 “这里就是天水河,”带领众人来到此处的李师兄说道,“这河水的源头就在宗内,诸位师弟师妹,你们就要从这里坐船直达宗门。” 顺着李师兄指引,众人才发现河边一处不大的码头,那里已经停靠了一艘船,初看之时人们并不觉得那船能有多大,待走近时才发现竟是一艘巨舟,通体为木制,船舷之上未见漆痕却整艘船都泛着微微的紫光。船体长逾百丈,那船舷高出水面六七丈高,更难得的是从下面看那船,甲板之上竟然有楼有阁,那些船上楼宇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气势非凡,更奇妙的是竟有美妙的丝竹之声从那楼宇中传来,和着水声送入人耳令人陶醉。 船舷一侧有木门打开,有长长的木制舷梯从中而出搭在码头之上,李师兄便安排众人依次登船。 登上船后,众弟子发现,这艘巨船船首高而甲板宽,高高翘起的船头有一老者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看那背影正是在听涛阁中为众人主持开灵的那位宗门长辈。 船上精致的楼宇,门窗俱是关闭,显然那老者并未打算让这群孩子入内,不过里面不断传出的丝竹之声倒是引得众弟子纷纷好奇,猜测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戏乐班子正在演奏。 人都已上船,谷中弟子虽多,但甲板之上仍显宽敞无比。这些孩子们便三五成群,和要好的伙伴聚在一起,凭着船舷上的栏杆或是欣赏水景或是纷纷谈论不止。 那李师兄恭恭敬敬的走到老者身后行礼,说了几句,那老者点了点头,钱潮凭着甲板上的栏杆便看到那舷梯收起后,整艘大船便平稳缓慢的驶离这处码头,向那大河中心行去。 无桨无帆,又是逆流而行,如此巨舟竟然行驶的平稳迅速,这让钱潮暗暗称奇不已。 栏杆的木柱顶上都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兽面向河水,不过这小兽却是钱潮从未在任何书中见过,看那小兽略显狰狞的麟角,似乎应该是一种水族,不过究竟是何物,连汤萍也答不出来。 彦煊问汤萍道:“刚才那位李师兄说,这河水的源头在宗内,这么大的一条河竟是发源在宗内,那宗门究竟有多大?” “彦姐,我们都上了船了,很快就到,我现在若说了等你到了那里不就无趣了,一会儿自己看吧。”汤萍笑眯眯的对彦煊说。 清凉的河水迎面而来,碰击着船舷激荡起细碎的白浪,发出清亮水声,巨舟已然行至河心正逆流而上,这河水的宽广远超众人的想象,河水两岸的山峦都隐在了薄薄的迷雾之中,只留下或浓或淡、错落有致的轮廓起伏。而与这两岸水墨长卷一般的美景不同,这水面之上波光粼粼,此时未至正午,阳光照耀的水面点点金光闪耀,如同碧蓝的绒毯上撒了一地的金星,直看得人目眩神迷。向船的后方看,水面之上一条水痕被这巨舟拖行着,无数白翅的水鸟鸣叫着沿着那条水痕飞来飞去,不少鸟儿还直直的扎了下去,看来是在捕捉鱼儿,还有几只鸟儿飞临这巨舟的上空,好奇的看着下面的一船的人。 陆平川见钱潮一直盯着水里看,便也伏在栏杆上向下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道:“不行不行,看得久了脑袋发晕,”然后又说道,“这河水这么大,里面一定有大鱼,在家听我爷爷说过,那海中的鱼有的巨大无比,等闲的船它们可以一口就吞进去,将来有机会定是要见识见识。” 听陆平川说完,彦煊接口道:“吞舟巨鱼的故事我也听过,很是神奇,这海中怪鱼不少,我家祠堂里有一盏油灯,据说灯油就是某种海鱼的鱼油,自有彦家那一天那盏油灯就一直在烧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代人了,那油灯里还是那么油汪汪的一碗灯油也不见少,连灯芯都没换过,不过我可没见过那盏油灯,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过年节的时候只能在祠堂外跪拜的。” “五灵宗南边就靠着海,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听我六爷爷说海中极远之处散落着一些岛屿,岛上满是奇珍异宝,也不知道真假。” “我祖父曾跟我说过他小时候的一次洪水,半个梁国、整个国都都在水中泡着,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四周浊浪滚滚、一片泽国,我估计那时的水势比起眼前也会差了许多,就是脚下的这艘大船,举梁国之力,只怕也造不起第二艘的。” 钱潮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看向几人说道:“开灵结束之时我发现听涛阁内的人就是少了一些,那些人大概要去外门吧,只是他们何时离开的还真未察觉,他们没和我们一起在船上吗?外门又在哪里,不在宗门之内吗?” 五人在听涛阁内通过开灵之后,只有钱潮注意到了阁内人数变化,彼时几乎人人都在回味自己开灵时所经历的幻境,现在听钱潮这么一说细一回想,不由得也是好奇,那些未能通过开灵之人是何时离开的又被带去了哪里呢? “估计都是被谷中那些炼气的师兄们带走的,我们当时正在开灵,是不可能注意到的。”汤萍说道,“外门嘛,自然不在宗门之内,不过大概也不会太远吧。我们这些新晋的炼气弟子还不能辟谷,就算日后我们修为再深一些,也只是可以辟谷而已,但只要未筑基,就总还是要吃五谷杂粮的,这些东西便都是外门提供的。不过外门可不是全指着这些外门弟子,不然五年之后,这些外门弟子都走光了,那外门岂不是无人做事了?” 众人听了点点头,钱潮说道:“开灵之后在听涛阁内我粗略的看过,人数大概少了有三成,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要去外门。” 汤萍听了一笑,说道:“那你猜一猜这些去外门的是像你这样出身的多呢还是世家出身的多呢?” “这……”这倒把钱潮问住了,他知道有不少人未能通过开灵,却没想过那些人中究竟什么样出身的人会多一些。抬眼向甲板上各处扫去,看到了不少的人聚集在远近各处,这些人中他认出了梁柏柯正盯着水面出神,严柏正一个人靠着栏杆抱着肩膀默不作声,奇怪,严松哪里去了,难道未能通过开灵吗?吴氏姐妹两个人在一处避开众人不知在低语什么,不知道那壮令丹她们究竟有没有用上。而沈未了则离她们二女远远的地方站着,见钱潮看过来还向他点了点头,其余众人大多叫不上名字来,有的看着脸熟,大概是在春响堂经常碰面吧。 钱潮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头绪便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 汤萍听完便接口说道:“依我看呢,还是世家的子弟进入外门的会多一些。” “这是为何?” “这个嘛,我们在幼鸣谷炼体修的是《玉海经》,其他各世家给自家子侄炼体用的可不是这一本经书,各家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相当一部分的世家子弟在家之时已经按照自家的法子练了不少的时日,到了幼鸣谷之后又不愿意改弦更张,仍旧按照自己在家的法门继续去修。我当时打定主意来宗门,在来幼鸣谷之前,我六爷爷还告诫过我,之前在汤家学的那些在幼鸣谷一定不能再继续,宗门给什么经书就按着什么经书去修行,千万不能按照自己熟悉的老路子一直练,现在这开灵的玄妙似乎就应在这《玉海经》上,只要资质不算太差,一年的功夫用在《玉海经》上,差不多都能通过开灵而成为炼气弟子,那些性格执拗、不愿变通的世家子弟自然就要吃亏了。” 汤萍的话说完,几人才听明白,连那陆平川也听出来大概是《玉海经》比其他各家的炼体法门要强上不少的意思。 “怎么总感觉宗门是有意坑那些不愿放弃自家修行法门的弟子呢?”彦煊问道。 “那能怪谁!一入宗门就要完全按照宗门的规矩来,先不说宗门的修行法门总要比那些世家的要好不少,连修行的法门都不愿意随着宗门的人,日后不见得能与宗门一条心呢。” 众人这才明白,宗门做事每一步看上去都平常不过,但是想明白了才知道每一步又似乎都有深意。 汤萍也看到了那边单独闷闷不乐的严柏,她也好奇那严松竟然没有通过开灵,便说道:“没想到严家两位少爷,严松竟然没能来,还真是……,只怕五年之后那严松也不可能来了,宗门可不会为外门弟子再主持一次开灵了,听涛阁里那支细香可是宝贝,轻易不会再点一支的,严松没两年就过十六岁了,一过十六岁修行可就难了。” 正说着,隐隐得传来“轰轰”水声,几人察觉后向船头观望,目光越过依旧站在船头的老者,才发现这河道似乎有收窄之势,水流更急,水声渐隆,湍急的水流撞击两岸的石壁和巨舟的船舷,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 而沿河两岸山峦已在迷雾中露出面目来,斑驳纵横的石壁如同刀斧切削一般直上直下,连通河底与云天,想欣赏这夹岸奇峰的险秀则须用力仰着身子向上直视方可,就见那绝壁之上竟然有苍松倒挂,盘曲虬结如同怪蟒一般,但却绿意盎然、壮硕无比。 绝壁之下的水中,参差不齐的有怪石或凸起水面或隐于水下,水石相击之声渐渐震耳,那怪石也不知被这水流冲击了多少年月,一个个圆润尖利如同探出水面的猛犬利齿,若有船只顺流而下,一不留神被那水流裹挟着撞了过去,就算是铁船,也会被这无数的犬牙撕得船碎人亡。 而这艘巨舟却依然在这激流之中稳稳的逆流而上。 太阳早就被山峰遮挡,河道之中凉意渐浓,一起浓郁起来的还有弥漫在河道中的水汽。 巨舟随着河道拐了一个大弯,待河道渐渐趋于平直后,隆隆的水声几乎遮挡了众人说话,面对面交谈也要对着对方的耳朵才能听得明白。此时人们发现身上衣袍几乎被空中水汽浸湿,而抬头望向正前方之时不少人被惊的骇然失色。 远方,正前方的河道之中,一道近百丈高的白色大潮正沿着两岸的夹壁高山,裹挟着惊人的水势,气势汹汹、震耳欲聋的直扑过来,吓得众人颜色尽失、两股战战,不由的抓紧了身边的栏杆。待稳定心神再看之时才发现那竟是河道尽头的一处宏大瀑布,那里白雾弥漫,水天难分,轰隆之声真如万马奔腾,动人心魄。看那瀑布之上河水奔腾而下的势头,真如天河倒悬、无穷无尽、势不可当,真正是数百丈的洁白匹练悬挂,迎风招展! 此奇景令船上众人叹为观止! 只有船头那位老者依旧负手而立,除了衣袂随风而动外没有任何动作,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再行过去定然是要撞进这瀑布水流之中,这船虽大,怕也经不住那雷霆万钧般的水流冲击,怕也是难逃倾覆的厄运,那船上众人不是要喂了这水中的鱼虾?众人慌乱之中直望向那位前辈老者。 隐隐的两侧的山峦渐渐的矮了下去,众人待明白过来时才骇然发现,并非那两侧高山变矮,而是这艘巨舟竟然渐渐的从水中浮出,不多时那巨舟底部龙骨竟也完全脱离水面、不断升起。 自这巨舟之上,无数亮白的水珠沿着船舷滴落,入水之时的涟漪未曾舒展就被滚滚的水流急速带走,只有这巨舟渐渐飞升而起,越来越高,却稳如平地。而船上的众人此时才能不用仰头就能看清那些夹岸高山顶峰的奇景,那真是松柏苍翠,林鸟齐飞。 此时船上众人面上或惊或喜,各不相同,都抓紧了手中的栏杆向下望着巨舟飞越而过的瀑布,此时才看清,这瀑布乃是上面一条大河的末尾,巨舟之下依然是一条大河,如同一条碧蓝丝绸一直铺向远方。 待那瀑布已成远远的一条白线,巨舟也慢慢的重新回落水中,一阵上下轻摇后,巨舟依然快速平稳的沿着大河行进。只是此时河岸两边地势平坦,远远望去,似乎也有山峦在远处若隐若现,但是近处绿地如茵,林木茂盛,野花处处点缀其中,如同织锦一般在两岸铺陈,更有无数的蜂蝶相戏其中,景色之美令人流连。 彦煊两只素手紧握在胸前,似乎仍有些后怕的说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开始怕撞进去,后来怕掉下去,到现在才算安心了,不过这里景色真的好美。” 汤萍听了笑了,刚才的经历她倒无所谓,知道定然无事,看到彦煊害怕,才搂住她让她安心,不过再看钱潮、李简、陆平川三人时,各自都是惊而不畏,比船上那些惊慌失策、面无人色的可要强上许多,不禁心中暗自称赞。 “乖乖不得了啊,这船还真好,能飞,嘿嘿,跟风筝一样!”陆平川拍着栏杆赞道。 李简想起自己先前说的那句这条船举梁国之力也造不出第二艘的话,不禁自嘲的笑了,摇着头说道:“这船……梁国还真的是造不出来呀!” 而钱潮此时更是心潮澎湃,先是那一年前的青铜马车,再到眼前的巨舟,这修行界的神奇物件无不让他心向往之,不禁拍着栏杆叹道:“来对了,来对了。” “快到了,”汤萍说道,“这里应该是天水河的上游了,天水河发源于宗内的天水湖,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胜境!” 此话一出,更是让几人向往无比,纷纷看向远方。 又行了一段时间后,在远方薄雾之中隐隐出现了巍峨山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那山峰还隐在迷雾之中。 待那巨舟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船上众人才看清个大概,顿时全都激动起来。 他们乘坐的巨舟下面这条宽广的大河在远方如同细线一般拐进了一片巍峨的群山之中,而那片群山顶天立地的矗立在河水的尽头,上达天际,如同一面巨墙缓缓的向他们行来。 再近一些,能看出那些山上绿意葱葱,亭台楼阁若隐若现。 更近一些,能看到这山势险峻雄奇,山上楼宇,推开木窗就能细观鸿雁翱翔,亭中小坐,谈笑之间便能饱览风云变幻。 看这群山柔媚之处起伏连绵,如马鞍如绣枕,绿意盈盈、花树成片。惊险之处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奇峰突出如同根根硬骨直参天际。 船上众弟子都抬着头,静静的看着自己所来之处,无人言语。 巨舟终于拐进了这片群山之中,此时的河道已经收得很窄,不足一射之远,但峡谷中的水势却是极为柔缓,这河道曲折蜿蜒,但流水之声却并不大,巨舟顺着河道拐来拐去,显得十分灵活。两侧山壁之上枝蔓纵横,有花有果,五色纷呈,有飞鸟筑巢于绝壁之上,衔泥衔枝,有猿猴觅食于林木之间,攀援跳荡。 此处景致之美,令人有目不能全收之憾! 河道前方有一道飞架在两侧山壁之上的悬空石桥,那石桥离水面数十丈高,这桥如此险只怕走在上面令人胆寒,更不知建成多久,受这桥下水汽浸润,石桥表面已经满是绿苔青萝,却依旧稳固无比,令人称奇,更令人称奇的是桥上还修建一座气势不凡的阁楼,那阁楼建得古朴稳重,正面对着桥下巨舟之上的众人,待人们看清阁楼上那块匾额上的字后,无不心情激荡起来。 黑色匾额上,三个鎏金的大字浑厚苍劲、笔力不凡。 五灵宗。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五灵宗 船头的那位前辈老者也看到石桥阁楼上的匾额,他轻轻的舒展了一下衣袖,左右望望,看来此次航程也终于要结束了。 巨舟通过了那石桥下方,逆着水流驶出峡谷,众人面前的景致豁然开朗。 钱潮只觉得胸口突突跳个不停,他一动不动得望着眼前,身边的李简、陆平川也是如此。彦煊则瞪大了眼睛,两只玉手捂住口鼻,任由汤萍搂着她的肩头,此间之美之奇已经远超她的想象。船上其余之人大同小异,均是如此,唯有汤萍看着眼前之景,笑意盈盈,暗道终于又回来了,此处大概是今后要度过一生的地方了。 五座巍峨的巨峰围绕着一片浩瀚的碧水,近处山脚的细石花草都能明辨之时,远处巨峰只能看到一个疏淡的轮廓,可见这片湖水碧波万顷,浩浩荡荡。 在高山与湖水之间,依着山形水势建有无数的屋舍楼宇,真如一座环水而建的大城一般。 靠近山脚,多楼、阁、台、塔,或气势恢宏或庄重肃穆,在那巨舟之上看过去,就见乌瓦朱墙,飞檐交错,楼影相重,鳞次栉比,连成一片,远望不见尽头。侧耳细听,其中有鸣钟有风铃,有丝竹悠悠更有人声喧喧,但见无数修士往来穿梭,长袖甩动,行色匆匆。 靠近湖边则多白墙小院、水榭亭轩,有上船的小码头和赏景的白玉栏杆。湖面之上,各色小舟轻摇,笑语连连;荷田之中,无数水鸟相戏,水波荡漾。 最令人惊奇的不是这些,而是在那碧波之上,云雾之间,还有一座巨山时隐时现,钱潮初时以为是湖中岛屿,待风过云散之时,才猛然看清那竟是一座悬于湖水碧波之上的巨山。 巨山之下,湖水之上,山水之间,空空如也,只在澄净的湖水上留下一片倒影。 虽说入这修行界奇闻异事也经历一些,但是一座大山浮于云端当真是初见,莫说钱潮,船上其余人等也都是作声不得,只能呆呆的发愣。 那湖面之上的高山浑厚无比,奇峰怪崖、景致雄奇,远远望去,那山上也是林木丛生、山花烂漫,更有数不清的青萝藤蔓顺着那浮山的山壁垂下,如同一根根柔软的飘带悬于水上。 待云雾彻底散去,就见浮山一侧奇峰突起,斜斜直插苍天,另一侧石壁凸出,却似乎被风化而中空,整座浮山看起来如同一只浑然天成又鬼斧神工的大酒壶,巧的是在那浮山的奇峰突起之处,也正是那壶嘴儿之处,一道细细白线挥挥洒洒直落入湖水之中,竟是一处浮山之上的瀑流,难不成那里才是这来时这烟波浩渺、一泻千里的天水河的真正源头? 须臾之间,云雾重聚,那浮山便又模糊起来。 在那浮山之侧,白鹤飞翔,声声鹤唳清越入耳。 白鹤之下但见无数的修士或是脚踏长剑,或是御空而行,无一不是衣袂飘飘,姿态挥洒。许是见惯了这些人飞来飞去,无论云中白鹤还是湖面水鸟俱是不惊。这些修士往来匆匆如织,如惊鸿一般,或是直奔山间的楼宇之中、亭阁之内,或是降在地上,施施然得在成片屋舍的琉璃瓦、白璧墙之中不见了身影,还有的直接落向湖中小船之上,未落之时在碧波之上拱手招呼,船上友人起身相迎,好不逍遥洒脱。 “乖乖,”陆平川忍不住呆呆的说,“船能飞也就罢了,想不到山也能飞,那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山吧?” “那是玉壶山,那里……的确是仙山。”汤萍说道。 “玉壶山”钱潮喃喃的念道,仍是举头仰望这那座云雾之中的大山。 许是那位前辈老者促狭,见船上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浮山,索性便操纵这那巨舟直直的往那碧波万顷的湖心之处而去,一路之上,无论是小舟还是画舫纷纷避让,那些小船上的修士待看清了巨舟上站立的老者,不少都站起身来恭敬的向那老者行礼。 此舟虽巨,但在湖中却如同一条小鱼一般,不过速度却快,不多时就到了那湖心之处,浮山之下。 船上众人一个个都用力仰着身子,恨不得躺在甲板上去看那头顶的大山,巨舟还从那浮山的瀑流下路过,点点清凉遍洒甲板,可是无人在意,不少人还把从面上流到口边的水吞了进去。 汤萍理了理被打湿的头发,又帮彦煊理了理,见钱潮在用舌头舔手指上的水渍,便笑着说道:“这水可是好东西,我六爷爷酿酒从来不用别的水,都是来这里取水的,不过落入湖中的就没用了。” 那巨舟在湖心处拐了一个急弯,便直直的朝着一处湖边而去。 汤萍见此又说道:“好了,靠岸之后,宗内各门就要来选弟子了,不管你们去哪里,我都有办法去找你们,到时候我们也来这湖中划船,游上一游。” 那巨舟在一处码头停靠,长长的舷梯再次搭出,那一路跟来的李师兄便让众人下船。 下船之后,还是那李师兄带领众人往一处楼阁走去,不过钱潮却是故意慢吞吞的走在后面,其余几人虽是不解,但也跟在了队伍的末尾。 身后传来“咕咚”一阵水声,钱潮马上转身去看,不由得很是后悔,看来还是晚了一步,没有看到,就见那位宗门的前辈老者正卷起一卷画轴揣进怀中。钱潮本以为能看到那为前辈施展法术,将那巨舟变化成玲珑之物拿在手中,却没想到竟然是将那巨舟收纳到一幅画中,当真是神奇无比。 那老者也注意到了钱潮好奇的目光,他大概猜到钱潮所想,不由莞尔。 见那老者看向自己,钱潮慌了一慌,行了一礼,便转身匆匆追上其余四人。 “看到了吗?”汤萍知道钱潮的心思。 “嗯,不过没看全,竟然是收到一幅画中,真是神奇!”钱潮说道,听他这么说,李简、陆平川和彦煊也回头望了望。 “你还真是好奇!”汤萍笑道。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五灵各有去处 众人进入的乃是一处广大殿阁,那李师兄见众人都进来,便告诉众人,不多时会有宗内五门的前辈来此挑选弟子,尔等便可在五门之中真正开始修行,待那些前辈到时,切记不可喧哗私语,务须恭敬云云。 此时这帮新晋的炼气弟子可比在那幼鸣谷听涛阁内听话了许多,一个个敛容肃立,殿阁之内悄然无声。那李师兄见了满意的很,便也侍立一旁等候。 盏茶的功夫之后,殿外便有脚步之声,随之有七八名修士走了进来。这些修士中,男子看上去至少都是中年以上的年纪,相貌各异。女子看上去则要年轻许多,且都是美貌异常。不过那位带众人来此的老者却不在其中。 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走出来说道:“人都到齐了?” 那李师兄立刻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回道:“回前辈,此次幼鸣谷通过开灵的弟子三百一十七名,尽皆在此。” 那老者点了点头,便道:“你退下吧。” “尔等日后便是我五灵宗内门弟子,宗内分五门,修行法门各不相同,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但是你们要去哪里还要经过五门的长辈挑选方可。” 说到这里,那位老者转头看向身后几位修士又说道:“按照以往的规矩,阚师弟,还是你先来吧。” 一名黑须青袍的中年修士走了出来,向那老者拱手道:“多谢赵师兄。”便走向这群弟子近前。这名修士身量并不是很高大,不过却是那上面几位修士中站得最笔挺的一个,自一入这殿内,便目光炯炯的扫视着殿内众弟子。 “在下乃是宗内木秀峰修士,受托来为木秀峰挑选弟子。我木秀峰主修剑术,若是有成,手中长剑则犀利无比,不过我木秀峰择徒首重心性,灵根则次之,而且修行起来也是艰难无比,尔等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吃不得苦,则不要入我木秀峰。” 那阚姓修士面无表情,硬邦邦的说完,便要走进这群弟子中去挑选。 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有人说道:“且慢。” 转身看去,却是一位花白须发的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自然认得是谁,刚说了一个“汤”字,就见那老者便拱手行礼打断了他,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说道:“阚兄,不好意思,来晚了,我的孙女在此,待我先将她带走如何?” 人家的孙女想自己带在身边培养,也是正理,那阚修士也不多想,点点头,后退一步。 “汤兄请。” “多谢多谢。” 那老者便走进弟子中间一把捉住一个小丫头的手腕就向外走,那小丫头似乎很不满意,还挣了两下,无奈却是挣脱不得,只得撅着嘴跟那老者走了出来。 几个结丹修士看了看那一脸不高兴还撅着嘴的小丫头,倒觉得这小丫头俏秀伶俐,很是可爱,而且看上去竟还不愿意跟自己的爷爷出来,倒是有意思,便有人打趣那老者。 “我说汤老头,反正都是在宗内,你这孙女在哪里修行不都一样?” 这汤老头自然就是汤伯年,那个被他强拽出来的小丫头也必是汤萍了。 就见汤伯年翻了个白眼回道:“少来!我的孙女被你们选走,我再要回来岂不是要被你们敲竹杠?再说了,这小丫头就是个混世的小魔王,除了我,怕是你们还真降服不了她,我这样可也是为你们好!” 说完,汤伯年拉着汤萍就要往外走,汤萍却不愿意,拉着汤伯年衣袖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汤伯年便也不走了,在殿内看五门挑选弟子。 那木秀峰的阚修士见汤伯年将自己的孙女带了出来,便准备继续自己的事情,待他重新要走进那些弟子之中细细挑选之时,猛得听到身后一声大喝。 “且慢!” 此人中气之足,声音之大,直震得整个殿内嗡嗡作响,别说那些弟子,就连几位来挑选弟子的结丹修士也被吓了一跳。 那阚修士转身再看,却是一个身量高大无比的巨汉站在自己身前,正有些扭捏的搓着手,自然也是认得,还未开口就见那巨汉先抱拳行礼,陪着笑说道:“那个……嘿嘿,阚老弟,不好意思,我也有一个后辈子侄在此,让我也先把那小子带走如何?” 阚修士信以为真,只是在心中抱怨,你们后辈子侄在此,为何不早些来带走,却在此时频频的来捣乱,不过即是人家子侄,自己总不能拦着,便说道:“康兄请。” “多谢多谢。” 这位阚修士口中的康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这五灵宗,修为已经超越结丹的有不少,不过那些老前辈已经是真仙一般的人物,极少过问宗内事物,宗内诸事都是由各门的结丹修士处理,也因此这些结丹修士便算得上是这五灵宗内的中坚力量。 在这些结丹修士中有“五大不讲理”之说,说得乃是宗内五位结丹的猛人,这五位结丹修士若放到人前,一大帮结丹修士见了无论身份高低、修为深浅,无不逃的逃、散的散,一个个退避三舍,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这位“康兄”则正是这“五大不讲理”之首,他姓康名釜,人称是“谈釜色变,厚土庖丁”,乃是宗内厚土祠的一位结丹长老,一身的修为无人能敌,却偏偏与那汤伯年素来亲厚。 至于那汤伯年嘛,并未在这“五大不讲理”之列,众结丹修士给他的评价则是“大多时候讲理”。 那陆平川是汤伯年主持甲选之时相中的,连哄带骗的从陆家庄弄到了幼鸣谷,待回到宗门后便献宝一般去找那康釜,将陆平川那小子的千般好、万般秒说得天花乱坠一般,将个本来懒得教徒弟的康釜说得心中大喜,定要将那陆平川收到自己门下不可。 不过那可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过了一年,这位康前辈早把要收一个徒弟的事情忘了,今日还是汤伯年匆匆的跑到厚土祠去找的康釜,这才让这位康前辈想起来还有个徒弟要收,不然就便宜别人了,然后二人再匆匆的赶到择徒之处。 不过当时厚土祠已经派来修士来择徒了,自己这样硬去抢,同门之间总是面上不太好看的,这位康前辈虽然位列“五大不讲理”之首,却总觉得自己是个讲理的人,那可想个什么办法呢?就在这时他见汤伯年进去跟那木秀峰姓阚的说要带走自己孙女,无人拦他,于是自己也跟那阚修士谎称有个子侄在这里要带走,只要自己能把那陆小子带走,那谁还管那些明白过来的结丹修士说怪话、翻白眼呢。 这陆平川在这群新晋的炼气弟子中并不难寻,这说得可不是他相貌出众,而是那陆平川个头极高,在一片黑压压的弟子中,不但他那一张大脸一眼就能被看到,就连宽宽的肩膀也都高于其他弟子的头顶。 那康釜按着汤伯年对自己说过的陆平川的相貌一眼就看到了,心中暗喜,便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待来到陆平川面前才发现按着自己的身量竟然只能和这小子平视,不禁又是高兴,暗道这小子才十几岁,在宗内再修行一阵子,等他完全长成之时,还不知会多高多壮,那可真给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挣脸。 当下,康釜一伸手抓住了陆平川的腕子,立时发现那汤老头果然没骗自己,这小子果真是上佳的资质,心中高兴之极不由得放声大笑,声音之大让身周围的弟子们纷纷捂耳躲避。 陆平川见这个怪人直奔自己而来到了跟前就抓自己的手还跟疯子一样笑个不停,他能猜到来的是一位宗门的长辈,但手被一个大男人抓着很不自在,挣了两挣竟然挣脱不开,这可让他很是惊奇,暗道这个家伙好大的力气,便开口说道:“哎,你抓着我手做什么?” 康釜听汤伯年也说起过这个陆平川的难缠,说这个陆平川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正琢磨该怎么让这孩子跟自己走,听那孩子问自己,便也开口说道:“小子,你可姓陆?” “是啊,你是谁?” “我嘛,哼哼,我乃是宗内厚土祠长老……” 话没说完就见陆平川两只大眼顿时亮了起来,抢过话头就说道: “厚土祠?可是那个喝酒吃肉睡大觉就能修行的门派吗?” 这话倒把康釜问住了,不过他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些定是那汤伯年哄骗这陆平川时所讲,于是也不纠正,反而顺着陆平川说道: “那是自然!” “哎!前辈,我正要去厚土祠啊!” “嗯……这个倒也简单,你只须拜我为师即可。” “嗯,行啊,师父在上,徒弟给师父磕头了!” “啊!?”康釜倒是愣住了,就见那陆平川不知何时甩脱他的手,跪伏在地上,大脑袋砸地面,“咚”“咚”“咚”三声闷响在殿内回荡,待陆平川拜完站起身来对康釜说道: “师父,咱们可以走了吧?” “呃……走,走,师父带你回厚土祠,哈哈哈哈。” 哪有汤老头说得那么难,看看,老子一出面,这孩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拜师了,那汤老头还在那里看着呢,估计心里都气坏了吧,肯定也是想看老子的好戏,没成想……哈哈哈哈! “师父,我都磕了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听着,小子,你师父我姓康名釜。” “嗯,好命字!” “傻小子,你刚才磕头也太快了,我都没拦住,我本想回厚土祠好好的操办一下,请一些宗内的好友来观礼,到时候你挨个去磕头,叫一声师叔师伯,哪一个看在我的面上不得给你点儿见面礼什么的吗?” “哎,对呀,唉,没事,师父,回头你老人家再办一次,请那些师叔师伯们来,我再给你老人家多磕几个头不就得了?” “嗯!好徒弟,好办法,就这么办。喂,我说各位师兄师姐,今日我康釜收了一个好徒弟,待我回去布置布置,改日再给你们送请柬,请你们观礼,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空着手来,哈哈哈哈!” 那些五门派来选弟子的结丹修士们一个个面色古怪,摇头苦笑,尤其那木秀峰的阚姓修士,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这康釜给诳了,明明依着规矩是木秀峰先选,可半路这康釜却横插一杠子,定是将其中不错的孩子选走了,不过看着陆平川浑浊闷愣,倒不是块练剑的材料,也就罢了,听康釜又说要择日请众人观礼,于是这阚修士压着脾气对康釜说道: “恭喜康兄收得佳徒。” 本来这阚修士可是语带讽刺之意,你康釜可是跟我说有后辈子侄的,谁知道你竟然骗我,你就是到这里来搅局抢徒弟来了。 康釜却一点也不在意,一边还礼一边说: “阚老弟,多谢多谢,我能收到这个好徒弟,还多靠阚老弟成全,来日观礼,阚老弟可一定不要带什么重礼了,免得惯坏了孩子,各位也一样,莫要惯坏了孩子……也别太寒酸了,哈哈,好,告辞告辞,不送不送。” 汤伯年盯着陆平川一阵运气,暗道老夫当时可是跟耍猴一样费尽力气才将这小子弄来,还以为这小子会让康釜也为难一阵子,却没想到这小子一见康釜没说几句就磕头拜师了,难道就这么有师徒缘分! 而汤萍早就被逗得乐不可支了,待康釜带着陆平川过来,汤萍与陆平川说了一阵,那康釜就带着陆平川大摇大摆的走了。 汤伯年见康釜也收完徒了,就欲拉着汤萍离开,哪知汤萍却仍不肯走,又在汤伯年耳边说了几句,那汤伯年无奈,只得继续陪自己的孙女接着看下去。 “我说汤老头,我记得一年前你主持了一路的甲选,那个傻小子是你带来的吧,有什么好处能让康釜这么挂心的?” 这些结丹修士中有知道的多些的,又知道这汤、康二人素来在宗门内是狼狈为奸,便看着汤伯年发问。 “那个傻小子嘛,的确是我带来的,”汤伯年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故意毫不在意的说道,“性情顽劣不堪,对世事更是懵懂无知,不过就是……上佳之质!” 这最后四个字听得几位结丹的前辈一个个目瞪口呆,直勾勾得看着洋洋自得的汤伯年不说话。 上佳之质,宗内可是多少年未遇到一个了,没想到近在眼前竟然错过了,这些结丹前辈们一个个心中暗恨,若不是当着这些炼气的小辈们,说不得要扑过去不顾体面的痛殴那可恨的汤老头一顿。 “你!你……”一个彪形大汉一般的中年修士最是恼怒,直斥汤伯年,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焦兄弟,别这样,你也看到了,那小子的性情比你那康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徒弟你若收了,我敢打赌,没几天你就能让他气出个好歹来的,你们厚土祠也就只有康兄能降服住他。再说了,康兄将他收入门下,他不照样是你们厚土祠的弟子,是你的师侄吗?日后这小子有成,也是你们厚土祠露脸,这小子若有什么胡闹做得不对的,你是他师叔,你若看不顺眼,直接教训,就算康兄也说不出什么的,对吧?” “嗯……哼!”那位焦姓修士这才作罢,想想也对,毕竟这个资质上佳的小子没落到别的门去,也算不错,只不过本应是自己选的结果却让康师兄占了个便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罢了。 这里说句题外话,若干年后,宗内那“五大不讲理”渐渐已鲜有人再提及,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号称“陆上猛釜”的师徒,这对师徒不但修为高深莫测,而且极度不讲道理,蛮横之极,令宗内群修闻之色变,避之不及。不过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想让那师父讲道理,只能去找汤伯年,而想让那徒弟讲道理,则必须去找钱、汤、彦、李四人求情,每当人们念及此事,则深恨汤伯年当时引狼入室! “我说汤兄,你那一路,还有什么好苗子吗?” 汤伯年身边一位美貌的女修小声问道,汤伯年一听心中一动,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孙女,便凑过脸去想要与那女修耳语一番,哪知那女修却嫌他这样过于狎昵,不由红着脸瞪了汤伯年一眼,岂知那汤伯年干脆不理她了,这才不得不耐着性子附耳过去听汤伯年说话。 待汤伯年说完,那女修看着汤伯年似是不信,向众弟子中看了看,转头又小声说道:“若是真的,我栖霞山还真记住你这个人情了。” 此前康釜在殿中的种种作为,让这群新晋的炼气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也有人有些羡慕那陆平川,但都觉的那位姓康的前辈似乎有些疯疯癫癫的,甚至还有人窃笑这对师徒就是两个活宝。 只有跟着他们一路而来的那位李师兄对那陆平川则是艳羡不已,真是恨不得自己去替那陆平川,他入宗门时间也不短了,尚无师门,也一直为此忧心,不由暗叹道:真没想到,谷中的那个傻小子竟然如此的好运气,别说那康前辈,殿中任何一位结丹前辈若是愿意收自己为徒,他就是把头在地上撞碎了都心甘情愿!看着殿中这些弟子懵懂无知的样子,李师兄心中冷笑,暗道有个师父的好处日后你们自会知晓,到时候你们还不知会多么嫉妒那傻小子呢! 只有那木秀峰的阚修士此时有些尴尬,本来是他最先选弟子的,结果被汤、康二人一搅和,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里闷闷不乐,看看康釜走了,琢磨总该到自己了吧,但是刚想迈步却又担心,不由得又回头,看是不是又有人出来搅局,那样的话他可真的要发作了。 众结丹修士见他如此,都知道他的心意,更是苦笑不已,一个个对着阚修士摇头,示意他可以择徒了,那阚修士这才走进这群弟子之中。 木秀峰择徒重心性,不重灵根,已经说得明白了,不过这心性如何评判,这群弟子心中却是不知,就看那阚姓前辈负着手在人群中踱着步,一边四下里看这些弟子,此时天已过午,这群弟子还饿着肚子呢。 那阚修士在这群弟子中走着,看着这些人,那些低头不敢与自己目光对上的,他根本就不考虑,一眼看去,自己看到的众多人中,有目光躲闪的,有慌张失措的,有敬畏的,有猥琐的,有好奇的,有谄媚的,也有平静的。 嗯?那孩子目光如此平静,自己怎么错过了?哼,都是那汤老头和康釜闹的,自己险些误了人才! 想到这里阚修士便退了几步回来,细细看那个目光平静的少年。 李简见那阚修士从自己面前走过,心中正失望不已,他知道这位前辈正是那剑修门派来的,而自己也是很想去那木秀峰去修习剑术,正暗自琢磨要不要自荐之时,就见那前辈竟然又折回自己面前盯着自己不住的看。 阚修士看着李简心中暗赞,他在择徒时目光之中已然用上了一丝剑意的威压,但是眼前这少年与自己对视之中目光平静如一片无波的净水,这份无惊无惧、坦然处之让他暗暗称奇,此时在心中他已然点头不已,便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晚辈李简。” “嗯,你可愿随我去木秀峰?” “多谢前辈,晚辈求之不得。” “好,你且先去那边等候,待我选完,便带你走。” “是!” 李简向身边的钱潮和彦煊点点头,便从容的迈步从人群中走出,站在殿内一角。 钱潮、彦煊二人也为李简高兴不已,暗道这样也是遂了李简的心愿。汤萍更是笑眯眯的看向李简,李简走出之时见到了汤萍眼中的笑意,也一点头作为回应。 那位李师兄心中又是羡慕不已,在这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中流传着一句话,是“木秀峰下无遗子,厚土祠内尽儿郎”,说得是这两个门派虽然在宗内人数较少,但是只要能入这二门的,基本上鲜有不能筑基的,想想自己筑基还遥遥无期,看着李简当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那阚修士果然真的是择徒甚严,三百多人中,除了李简竟然又只选出了两人,一男一女两位弟子相继走到李简身边站定。 选完之后那阚修士竟向众位结丹修士行礼道:“没想到今次择徒竟能选出如此之多,当真难得。” 那些结丹修士也一边还礼一边恭贺。 才三个人竟然被说成是“如此之多”,看来这木秀峰择徒之严当真不假。 那阚修士后来选出的两位弟子中那位女弟子,钱潮并不认识,不过那个男弟子却是他未想到的,竟然是梁柏柯,别说钱潮,就是汤萍都未想到,她有些脸色古怪的看了看人群中的钱潮,不知道这个梁柏柯本来心性如此还是那次被钱潮教训了一次之后就心性大变,不然怎么能入木秀峰那位师叔的法眼,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那阚修士选完,下面就该厚土祠了。 那位焦姓修士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被那康釜一番搅局,弄得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站在众弟子前说道: “在下乃是宗内厚土祠的长老,今日来为我厚土祠选弟子,我厚土祠嘛,嗯……喝酒吃肉睡大觉就能修行,不过也是要狠狠的吃一番苦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不知怎的,这位焦修士说话之时竟还想着那个姓陆的混小子的话,竟然还说了出来,引得身后的众位结丹修士窃笑不已。 那焦修士说完就抬腿走进了众弟子之中,一番挑拣之后也带出了两个弟子,加上之前被康釜带走的陆平川,这次厚土祠与木秀峰竟都是挑走了三个弟子。 “钟师妹,该你们了。”待那焦修士也挑选完毕,那个白须白发的赵姓修士对之前与汤伯年耳语的那女修说道。 “多谢赵兄。”那女修走了出来,不过却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位中年男修也跟了出来,但是在众人面前说话的却仍是这位钟姓女修。 “我们乃是宗内栖霞山的修士,栖霞山乃是宗内丹门,精通各种炼制丹药之术,这丹药对修行的妙用你们以后自会知晓,另外我栖霞山还精研各种控火之术,也是威力无匹。” 说完便不再多言,与另一位男修一起走进众弟子中挑选。 这二人看来是有分工的,钟姓女修专门去找女弟子,另一位男修则专看男弟子。 那钟姓女修走进人群后直奔彦煊而来,在彦煊面前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先在心中暗赞好秀美的一个小姑娘,然后就抓起彦煊的手腕试了试,果然资质为佳选,不由回头向汤伯年点了点头,再回头便对着彦煊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晚辈名叫彦煊。” “嗯,你可愿意随我去栖霞山?” “愿意,前辈,晚辈十分愿意!” “好孩子,你且站在那边,待选完了就带你去。” “多谢前辈!” 彦煊惊喜的向那钟姓女修行礼之后,又对着身边的钱潮点点头便走出了人群,待走出来发现汤伯年身边的汤萍正向她眨眼睛,彦煊倒是很想过去与她说话,不过还是守规矩的站在了一边。倒是汤萍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跑到彦煊身边和她小声的说起话来。 “我说汤师弟,你就没有给咱们水云谷也物色几个好的?” 说话的是一位水云谷的结丹长老,他注意到了之前那钟姓女修与那汤伯年之间的嘀咕,然后看那钟姓女修直接冲一个小姑娘而去,好像是确定了什么还与这汤伯年眉来眼去的,不由有些心急的问道。 “韩师兄,这个你放心,呶……早就物色好了。” 汤伯年说着向那位韩师兄示意。 那姓韩的修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正和被那钟姓女修选出的小姑娘聊天的汤萍。 “那不是你孙女吗?” “对呀,韩师兄,我这就叫作选人不避亲,我告诉你……” 没等他说完,那韩姓修士甩了甩衣袖不再理他。 “哎,韩师兄,我还告诉你,我孙女将来肯定了不起,以后咱们水云谷在修行界扬名露脸可就靠她了。” 炼丹的好处其实就算并非出身世家的孩子也都在幼鸣谷听说了一些,因此还是有不少的人愿意去那栖霞山的,所以两位栖霞山的修士挑选的时间也就显得长了些,最后加上彦煊,这两位修士一共挑选了五十三名弟子。 下面该轮到水云谷了。 那位韩姓修士正是水云谷派来挑选弟子的,不过他虽称那汤伯年为师弟,但是在门中还是汤伯年的身份要高些,因此那韩修士先向汤伯年示意,意思是让汤伯年去那人前说话,汤伯年伸手相让,那韩修士才走出来。 “老夫乃是宗内水云谷的长老,我水云谷精修三种法门,分别是控水之术、御灵之术和幻相之术,真正是妙用无穷,下面就由老夫来看看你们谁能进入我水云谷修行。” 汤伯年毕竟是水云谷的长老,左右无事,便也随那韩修士一起挑选起弟子来。 最终经过两位水云谷长老的挑选,一共有六十二名弟子被选中带了出来。 剩下还有近两百弟子。 那白须白发的赵姓修士看看左右,知道其余四门都已经挑选完毕,便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向几位结丹修士行礼道: “几位还真是照顾我九玄,如此我可就笑纳了。” 说完又转身看着剩下仍是黑压压一片的弟子开口说道: “老夫姓赵,乃是宗内九玄门长老,我们九玄嘛,乃是宗内第一大门,五灵半数以上都是我们九玄弟子,我们九玄所修更是博大精深,从五行术法到炼器、制符,应有尽有,尔等也不用再想了,就算想再去其他的门派也是不可能了,在宗门之内,只有门派选弟子的道理,可没有弟子选门派的规矩,既然其他四门都已选完,那尔等今后便都是我九玄的弟子了。带他们去安顿好吧。” 这最后一句却是说给那李师兄听的,那李师兄也是出身九玄的一名炼气弟子,听到长老吩咐边去收拢殿中众弟子。 剩下的这些弟子中还真有不少怀着其他心思的,有想去木秀峰的,有想去栖霞山的,也有想去水云谷的,听完那赵前辈的话知道愿望落空无奈只得随着那李师兄的安排去九玄。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木秀峰 那阚修士带着李简等三位弟子返回木秀峰,不过并没有直接将这三人带入山门,而是四人脚踏着飞剑落到了一处山峰之上。 “你们三人就在这里下去吧,这里已经是木秀峰了,不过按照规矩,剩下的路你们三人要步行经过方可,你们看” 说着阚修士用手一指,三名弟子顺着看过去,就见茫茫云海之上,几座山峰的峰顶如同小岛一般浮于云雾之上。 “这里便是木秀峰的十八连峰桥,木秀峰的弟子,不论来历出身,都要在这十八连峰桥上走一遭,待走过去自然会有人安顿你们。别小看了这桥,你们过桥之时的种种经历,都是幻景,但是这幻景却是日后你们修行之时心内的魔障,我们剑修日后最大的对手并非那些凶猛残暴的妖兽妖孽,也不是要打你们主意的叵测之辈,而是自己心内的魔障,这魔障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但无法根除,而且还会随着你们修行日深而慢慢变强,倘若心志不坚,为那魔障所夺,那剑修之人便会从此堕入魔道,变得嗜血好杀,说不得便会被门内清理门户。这十八连峰桥就是让你们提前看看自己的心魔所在,也好早作准备,你们可听明白了?” 李简等三名弟子听得明白,纷纷点头。 “这十八连峰桥还有一个妙处,就是无论多少人一同过桥,但是待脚踏上这桥板,这天地之中便只有自己一人,旁人是看不到的,也听不到、碰不到,所以虽将你们三人一起放在这里,但是过桥之时他人如何你是看不到的,你的经历也是一样,别人也不会知晓,就算我也是一样,明白了吗?” 三名弟子又点了点头。 “既然明白了,那我就先回门内,你们也不可耽误太久。” 说完,那阚修士一催脚下长剑,化作一道霓虹便消失不见。 三人身旁不远是一个小石碑,碑上五个字,正是“十八连峰桥”,石碑后面有两根白色石柱,能看到分别有绳索系在石柱上方延伸进云雾之中,看那绳索的高度似是作为桥的扶手所用。而石柱的下方地面也有绳索栓系,透过云雾能看到一片片宽不足尺、长约半丈的木板被那下方的绳索缠绕着连成桥面,晃晃荡荡得延伸进云雾之中,这云雾既浓且稠,那石柱、绳索还有作为桥面的木板都被水汽所染,湿漉漉一片。 李简看了片刻,便对身边已经是同门师兄弟的二人说道:“谁先来?” 那梁柏柯认得李简,拱拱手说道:“李兄,我先吧。” 李简点点头,另一位女弟子也是如此。 就见那梁柏柯站在桥边,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猛得一瞪眼伸手捉住一根石柱抬脚就踏上了桥面。而他整个人几乎就在同时就消失在桥面弥散不去的云雾之中。 李简看了点了点头,果然那位前辈所言不虚,桥上所经历种种看来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便回头又去看那女弟子。 那女弟子似是十分的胆小,盯着那云雾中颤悠悠的桥面眼中满是惧意,见李简看来,歉然道:“李兄,我胆子小,还是你先请吧,我壮壮胆子再说。” 李简点点头,便转身走到桥边,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便一只脚踏在了桥面的木板之上。 在那女弟子看来,李简一只脚刚踏上那桥面,整个人就不见了。 这桥湿漉漉、晃悠悠,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木板和绳索摩擦发出的咯吱般的声音,就连作为扶手用的绳索摸上去也是湿冷无比,走在桥上确是让人步步惊心,胆寒无比。 而李简走在桥上却如同走进了水中一般,那云雾浓稠,沾染的他的衣袍头发也湿重起来,渐渐全身开始发冷。目光被那浓雾所阻,最多也只能看到五、六步之远,也不知这两座山峰之间的悬空浮桥究竟有多长。 这样摸索着走实在气闷无比,李简后来索性放开那绳索扶手,在那桥中心只盯着桥面向前走,再后来他发现这两峰之间的浮桥是笔直的,而且这桥面看上去湿漉实则并不湿滑,于是便抬头大步而行。 两峰之间的浮桥,与常见的石拱桥不同,是先向下,再向上。待李简顺着悬空的浮桥向上踏上一处实地之时,已经身处十八连峰的第一峰了,这处峰顶四下里云海茫茫,有几株枝叶湿润的小树和一处凉亭,厅内石桌之上一盏热茶白汽袅袅,自然是给自己的了,李简走过去端起那盏茶一饮而尽。 待继续踏上浮桥之时,李简看着眼前的浓雾,暗道此处之险定然天下少有,若无这云雾遮蔽,能看清这里雄奇的风光景致则也是一件美事。 哪知他心中刚一动念,便有山岚经过,几乎是转瞬间就将这飘荡于山峰之间的云海吹得干干净净。这所谓的十八连峰便一览无遗的在他眼前展现出来:十几座孤高险绝的山峰就在眼前,两两之间各有倒挂彩虹般的浮桥相连,桥下万丈之处才是山林丛丛,绿意一片,溪流河水,自是盘曲蜿蜒的亮线。站在桥上,还可以看见脚下百丈之处云鹤飞翔,舒展双翅,轻盈无比。 此间景色当真奇、险、秀天下罕有。 原来此处不能动念,但凡心中若有所想便会立刻呈现在眼前。怪不得那前辈说此地乃是观自己心魔的所在,李简一边想一边走,他倒不畏高,顺着浮桥来到了第二峰,果然在那峰顶小阁之中同样见到一盏热茶,饮下之后便继续前行。 就这样每到一峰,便有热茶一杯,见到那热茶之时,李简也不迟疑,端起来便饮。 也不知是第几道浮桥,行至一半待向上走时,那浮桥竟然烧起了腾腾大火,前方原本看得清楚的山峰也在烟火之中失去了踪影。李简知道所见都是幻境,可这幻境却是如此的真实,他的脸颊都被那烈火炙烤的灼热难当,呼吸之间一股血腥焦糊充盈整个胸肺,那向上而去的浮桥此时已看不见,李简此时站在一架云梯之上,那云梯被火油引燃,烈焰随着那火油不断的流淌滴落,而那云梯翘起的一端正撘在一座大城城墙的雉堞之上,那里一杆晋军的大旗正在滚滚浓烟中不断招展,顺着那城墙雉堞看过去,城头还有一面大纛飘扬,那个“李”字正不断随风飘摆。 鼻翼旁的血腥之气越来越浓,耳边金铁交击之声越来越响,李简心中暗叹,看来自己今生无论如何也是忘不了这些呀! 猛然一挺身,不顾周身灼痛难当,李简向着那同样烈火熊熊的城头大步走去。 这十八连峰桥的末尾乃是一处崖顶平地,正对着那最后一段桥的是一座白玉牌楼,正中刻着三个剑气纵横的大字: 木秀峰。 牌楼下面一个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盯着浮桥上的云雾,看他的衣饰应当是一位木秀峰炼气的剑修。 那青年男子盯着浮桥上的浓雾,眉眼之间渐渐疑惑起来,渐渐的惊奇之色越来越浓。 那浮桥之上的浓雾间,一个身影正慢慢的从中显现出来,一步一步行至桥头,再一脚踏出,便站在了那崖顶之处。 “李师弟!”那青年男子惊奇的对那人说道,看来之前那位阚修士向他交代过几人的长相。 李简此时神色略显疲惫,看着那唤自己的青年男子,正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高,你叫我高师兄就行了,没想到李师弟这么快就通过了这十八连峰桥,这倒是很少见的。” 那高姓青年男子似乎很是兴奋的样子。 “高师兄。”李简向那人行礼。 “不用多礼的,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你且先休息一下,待剩下的师弟和师妹过来,我就带着你们到门内安顿下来。” “多谢高师兄。” 李简称谢之后便寻了一处盘坐下来,这十八连峰桥的经历的确是让他疲惫不已。 而此时在离李简不远处的山壁上,一块奇石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在这奇石上建有一座不大的石亭,在这石亭之内,几位木秀峰的结丹修士正盯着李简不停的看。他们所在的石亭也无甚稀奇,只是在外面围着石亭有一圈轻柔的幔帐,这层幔帐能让亭中之人无碍的看向崖顶之人,而崖顶之人看那石亭却是空空如也。 “这么快就过来了,倒是少见,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一个黑须修士问道。 “这个孩子叫李简,木灵根,嗯,是我第一个就看中的。”说这话的正是那阚修士。 “这个孩子不错,当真不错,我对他倒是有些心意。”说话的乃是一位身姿婀娜、相貌绝佳的年青女修,正立在亭中凝视着盘坐的李简。 “哦?”阚修士惊奇的看向那女修,说道“这么说冷师姐是相中这孩子了?” “诶,快不见得就好,慢也不见得就不好,还是先等剩下的两个孩子到齐了再说吧。”说话的是亭中一位白袍修士。 那阚修士一听立即便明白了那白袍修士的心意,知道自己刚才多言,那白袍修士与那冷师姐之间的事情自己不便参与其中,便笑道:“孙师兄说得也是,再等等剩下的两个孩子也是不迟。” 那冷姓的女修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继续盯着李简看。 再说李简在那里休息了一会,略略平复了一些,他也是禀赋过人,待心神平静之后便总是感觉自己正被几道目光看来看去,心中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很快他便感觉到自己上方左近的一座小亭之内似乎有人,但是不经意的用余光探察那里却空空如也。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必是这木秀峰的前辈在那里看自己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坦然了。 那亭中最先发现李简异状的正是那冷姓女修,不由嘴角微翘,暗道这孩子的感应倒是机敏,的确适合收入门下。 又过了一阵,浮桥之上人影渐显,那梁柏柯脸色略略发白的走了出来,那位高姓青年男子马上迎了上去,让梁柏柯与李简一处先略作休息,等最后那位女弟子。 那梁柏柯见到李简神色如常,而且不知比自己早了多久,不由暗叹,自愧不如。 又过了约两盏茶的功夫,才见最后那女弟子步履迟缓、花容失色的从那浮桥之上的浓雾中走出,那木秀峰的高师兄见了便先让那女弟子与李简一起先休息一下,然后才带着三人进木秀峰安顿去了。 看着三个弟子被带走,亭中那最先说话的黑须修士又开口问道:“这三个孩子在桥上表现何如?” 这时有人自亭外而入,将一张纸呈上之后便躬身而退。 那黑须修士看了看手中那张纸,便又递给阚修士,毕竟三个孩子是他选来的。 那阚修士看了看不由“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仍然站着的冷师姐,便开口说道:“三个新晋弟子,李简十六热两温,梁柏柯十四热三温一凉,景饴十二热四温二凉。” 这温凉热所指便是李简等人在十八连峰之上所饮的茶水,他们三人每到一处山峰,若是从容而至自然发现一杯热茶,饮下即可。若有心魔幻境所扰,则需或是看破或是克服,总之这个就看个人摆脱这幻境的时间了,若用的时间越久那茶就渐渐变温变凉。 如此看来那个叫李简的弟子,心性倒是当真不错,别说在这三人之中,放眼木秀峰的炼气弟子中,也算得上心性上佳之子了。 那黑须修士看了看那冷姓女修,知道她已想收那李简为徒,而且早在李简从桥上下来之时便已开口,亭中坐着的其他修士自然也不会与她抢,便想成全了这个师妹。 “这个李简……”黑须修士看向那冷姓女修,开口道。 “吕师兄,”那个姓孙的白袍修士见了忙开口抢过了话头,“这三个孩子虽说有两个是出身世家,但也都是送来的,若依我看,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先放一放,待他们过了小五关再定他们的师承也不迟。” 这黑须修士姓吕,乃是这亭内众结丹修士的师兄,平时里木秀峰的事物也多由他做主,不过这个白袍的孙修士在木秀峰的身份也不低,现在孙修士开口,显见是阻止冷姓女修收那李简,吕修士听了不由向那冷女修看去。 “我觉得孙师兄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也不能顾此失彼,没了章法,左右这几年我也无事,就在门中细细得先看看,若是成的话,过了待他过了小五关再收不迟。” 吕修士见自己这个冷师妹居然不反对,他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因,这样也好,若是她与那孙师弟言语失和,自己这个师兄还真不知该如何劝解,便说道:“也好,既然冷师妹愿意,那我们也就先放一放,待他们过了小五关再说。” 这小五关指的是炼气弟子突破瓶颈修为达到炼气五层。 一般而言炼气弟子有两道坎,第一个就是修为突破到炼气五层,第二个自然就是筑基了。 筑基是一道大坎,但凡炼气弟子没有不想筑基的。相较于筑基似乎突破都炼气五层好像就简单很多,其实也不然,宗内多少炼气弟子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的垂老之年,其实修为还在炼气三或炼气四打转的,当然这样的不算太多,一般十几岁的孩子入得内门,等三四十岁才过小五关都很正常。 那冷姓女修士名叫冷月,人称冷月仙子,不但容貌绝佳,而且还是这修行界罕有的一位女剑修,修为惊人,别说在五灵宗内,就是放在整个修行界都是赫赫有名。 前些时日有一个云姓世家有意让自家的一位后辈拜入冷月仙子门下,那云家与冷月仙子并无关系,但却与木秀峰的那位孙修士交好,便携带重礼请那孙修士出面,希望借着孙修士的面子和云家的大礼能说动冷月仙子收下这位后辈。 哪知这冷月仙子当真是人如其名,在自己的洞府中会客之时,问明来意后,待她见到云家那个小丫头之后便冷冷得一口回绝,半点余地都没有留,弄得那孙修士尴尬无比。 要说这孙修士去找冷月仙子之时便存了会碰一鼻子灰的准备,哪知那冷月仙子竟如此不留情面,私下里他也是暗气暗憋,在他看来那云家的小丫头也是不错的一个孩子,若收入门下细心调教,多年之后也会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女剑修,不明白为何那冷月仙子拒绝得如此干脆,连礼物都不留便送客了。 不过这孙修士倒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让那云家之人先将那小丫头留在木秀峰,过几年他寻个机会定要让冷月仙子将这孩子收入门墙,说穿了是这孙修士觉得自己颜面受损,定要在冷月仙子那里将这个面子找回来。 至于那冷月仙子与那云家并无任何的恩怨,只是单纯的见到云家的那个小丫头就是心中不喜,仅此而已。后来在门内见到了留下来的那个小丫头,便知道那位孙师兄在跟自己置气,心中好笑,但却不愿将同门之间的关系弄得过于僵硬,比如今天,她看中了那个叫李简的孩子,有心收下为徒,哪知孙师兄却横加阻拦,她倒也无所谓,晚几年就晚几年吧,也可以多看看这个孩子,反正自己当时话都说出去了,就算那孙师兄也不可能跟她争这个李简,这个她还是有把握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栖霞山 再说彦煊,跟着同被栖霞山选中的弟子们一起走出那个大殿,就见那钟姓女修在天水湖边寻了一处空旷之处,取出一柄纨扇随手一抛,就见那柄纨扇竟然迎风涨大,如桌面如席子,最后竟然比那湖中的画舫还要大,稳稳的悬在离地面不到两尺之处。 钟姓女修与那男修士一同踏上那纨扇,便命众人也上来,彦煊在队伍前面,她见那二位修士登上去时那纨扇竟然纹丝不动,便也大着胆子抬腿踏了上去,果然稳当无比。只是她看那脚下扇面之上绣的团花朵朵、精美无比,一是不忍踩踏,二是怕那薄薄的一层纱万一经不住自己漏下去可怎么办? 那钟姓女修见她如此,知道她第一次乘法宝飞行,便笑着让她安心即可。可彦煊仍在想若是阿萍那丫头在就好了,有她在自己还能安心一些。 待人都站在纨扇之上,也不见那女修如何动作,那纨扇便稳稳飞起,眼见着刚才身边还雄伟无比的大殿转眼间就如同一个还没手掌大的小盒子一般,然后身边的风就呼呼的刮过,虽然脚下依然如同被吸住一般站得稳稳的,但是彦煊仍吓得忍不住紧闭了双眼不敢睁开。 “好了,到了。”那钟姓女修说道。 彦煊这才敢把眼睛睁开,却发现还是睁早了,纨扇正在高空之中慢慢落向一处高山上的空阔之处,这纨扇现在不知道飞了多高,但见那山上行走之人一个个如同蚂蚁般细小,直到那纨扇稳稳的停了下来彦煊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纨扇停下的地方乃是一处山顶高台,脚下全是平整的石板砌成,圆形的一周都有白石栏杆。众多弟子纷纷从那纨扇上跳下来,那钟姓女修还对彦煊说道: “抓紧时间把那御空之术好好的修一修,不然的话,你在宗内可是寸步难行。” 彦煊道过谢便也跳到了那石台之上。 待这些弟子们都从纨扇上下去之后,那两位结丹修士便又乘着纨扇飞走了,安顿这些弟子自然不需要结丹修士在这里费心费力,早有栖霞山的弟子等候在那里。 五十多名弟子按照男女被分成两队,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宗内自然是法度森严,尤其在男女大防之上,容不得任何乱来,男弟子们被几名炼气的师兄带走了。十几名女弟子则被一名看上去性格温婉、相貌清丽出众的师姐带着,沿着山脊石阶穿过一片茂密山林,不多时便将她们带到一排排精致的小院前。 “好了,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那个师姐止住众女弟子,“我姓敏,师门命我暂时负责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小师妹们,以后你们叫我一声敏师姐就可以,这里的小院子格局大体一致,你们随意选一处合自己心意的就好。选好之后呢,看那里。” 说着,那位敏师姐用一只素手指向不远处被林木遮掩的一处楼阁。 “选好之后你们可自去那里找我,我就在那里一楼等你们,师门还有些东西要发放给你们,切莫忘了此事。” 说完那敏师姐便走了。 彦煊与众女弟子们看着这些小院子,随意的进去几个看了看,果然格局都是大体相同的,里面一明两暗的三间房子,房内各种器用摆设也都齐全并且干净整洁。院落不算太大,但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已算宽敞,院内还早已种植了一些花草,总体来说彦煊对这里是非常的中意,于是便随意选了一处作为自己日后的居所。待选完看完,彦煊就想着那个敏师姐所说的,走出自己的小院,将院门带上,那敏师姐说过只要将那院门关闭则说明这处院子已经有主人了,别人便不会乱闯。 在那处楼阁的一楼厅内,那敏师姐坐在一张书案后面,另有一位炼气的女修再给她帮忙,有一位新来的女弟子正在说案前与那敏师姐说话,彦煊待那位女弟子走开后才来到敏师姐的书案旁。 “坐”敏师姐一指书案旁的一个蒲团说道。 “师妹叫什么名字?”一边问,那敏师姐从一个储物袋中取出一面温润光泽的白玉佩。 “彦煊”彦煊答道。 “呃,哪两个字?”那敏师姐似乎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着问。 彦煊见了心中紧张大减,便伸出一根指头在那书案之上将自己的名字划了一遍。 那敏师姐看得明白,笑道:“知道了。”便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笔,却不蘸墨,而是将笔尖在一个小杯子中浸了浸,彦煊发现那个小杯子里竟是清水,正纳闷的时候就见敏师姐便用那笔在那块玉佩平整之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眼见着随着那水渍渐渐消失,“彦煊”二字便在那玉佩之上慢慢凸出,那敏师姐还对着那玉佩轻轻的吹了吹,才递给彦煊。 “这个呢就是标明你是咱们栖霞山弟子的身份玉佩,千万别弄丢了,要时时佩戴在身上的。” 彦煊看了看那玉佩之上娟秀的文字,点头诚谢,便将那玉佩的丝带系在腰间的带子上。 “彦师妹选的可是修习丹术?”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 那敏师姐也点了点头,便从身后那位女修手中接过了一摞书,约一尺高,放在案子上。 “这七本乃是修习丹术必要的书,这一本是控火之术,还有这一本是御物之术,这九本都是修习丹术必不可少的。另外这最后一本,乃是日常修行用的。都是你的。” 说着,敏师姐取过一个储物袋,将那十本书都装了进去。然后敏师姐又从身后接过一把连鞘长剑放在案子上,另外还有一个小玉瓶和一个小木盒。 看着那长剑,彦煊可发了呆,怎么到了栖霞山,难不成不但要学丹术,还要学武艺吗? 敏师姐注意到了彦煊的面色,便把手放在那柄长剑上说道:“这算是咱们五灵弟子的标配吧,你喜不喜欢都要给你,这算是最初阶的灵剑,呶,看着。” 说着彦煊就见敏师姐的手似乎微微的泛光,然后就眼见着那柄长剑连剑身带剑鞘竟然渐渐变小,最后如同簪子一般被那敏师姐捏在手中。 “很神奇吧?其实你只要修上几天的御物之术你也能做到,不过这剑嘛,都给你说了是最初阶的灵剑,说实话我的那把早就不知道被我弄到哪里去了,咱们栖霞山的弟子根本看不上这种货色的,只要丹术稍有小成你就会有足够的灵石到九玄那里找人为自己炼制更好的灵器,这把嘛,你就先留着吧,以后再换。” 彦煊从敏师姐的手中接过那柄小剑,现在看来这把灵剑小小巧巧的倒是可爱得多了。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三颗养元丹,是咱们炼气弟子修行必备之物,如何服用日后会教你,你先收着。这盒子里三颗是灵石,也是修行的必需品。从明日起,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要先在这里听我给你们讲经,到时候这些东西如何用也会一并给你们讲明。这丹药和灵石每个月都会有,不过整个炼气期每个月每一样都只有三颗。不过呢还是那句话,咱们栖霞山的弟子,只要在丹术上下功夫,到后面没准你还会看不上这点儿宗门的供养呢。” 彦煊好奇的打开瓶塞,看了看里面三颗棕色小药丸,那股奇异的药香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 再打开那个小木盒,里面锦垫之上是三颗拇指肚大小的切割的如同水钻一般的透明小石子,闪着微光。 敏师姐取过装着彦煊那十本书的储物袋,将剑、丹和灵石都放了进去,又把袋子放在彦煊手上。 “这个袋子也是师门给你的,比你在幼鸣谷拿到的那个好得多,好了,彦师妹,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明天一早记得来这里,别忘了。” 那储物袋上绣着一片红叶,这大概就是栖霞山的标志,彦煊接过来说道:“敏师姐放心,肯定不会忘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九玄 此时在九玄的一处小院子里,钱潮坐在院中一个石凳之上也在盯着一个小瓶子不住的看,还把那个小瓶子凑到鼻翼之前不停的嗅。 “这丹药的气味倒是蛮好的,比以前家里常用来熏衣服的香都好闻得多。”一边想着一边将那瓶塞又塞了回去。然后又把灵石取了出来,捏起一颗对着西边的太阳不停的看。 “这就是灵石?”想到这里他又把那颗灵石托在掌心掂了掂,“竟然完全透明不带一丝的杂质,嗯,娘的首饰盒子里那些宝石什么的好像没有一件能和这灵石相比。”想起自己娘亲的首饰盒子便又想起自己偷偷的玩里面的宝石珠子,结果被娘亲发现后又是斥责又是鸡毛掸子的一顿教训,钱潮不禁微微一笑,将那灵石收起。 他这个小院子比起彦煊的那个小院子可就差了许多,这也难怪,九玄乃是五灵第一大门,人数占宗内一半还要多,但是各门的地盘却又差不多大,所以留给九玄弟子居住的地方就要小得多,因此钱潮的小院子比彦煊的院子要显得逼仄了许多,只有一明一暗两间小房子。院内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口水缸,缸面飘着两片睡莲叶,里面还有几尾小鱼,仅此而已,再无他物。不过钱潮还是很满意的。 正因为九玄弟子多,所学的也过于驳杂,所以钱潮也领到了如同彦煊一样的玉佩、剑、丹和灵石,但是修行所用的经书却没发放,这个要他们自己到藏书楼自己去选。 说起藏书楼,钱潮兴趣就非常大,若不是要选居所,怕是一早就去藏书楼里面去看了。如今住处选好,那丹药和灵石也看了个遍,再无他事,钱潮就走出自己的小院,带上门,朝着九玄的藏书楼而去。 九玄明显比其他几门要拥挤的多,院落挨着院落,楼宇接着楼宇,不过藏书楼却很好找,那几乎是九玄最大的一座楼阁,高大雄伟,分为五层。 钱潮从那正门一入藏书楼就立即发现这里的玄机与那一年之前的青铜马车有相通之处,本来外面看来就广大的楼宇,进入之后里面比外面看上去的还要广阔,楼顶上方用细细的银链缀着一颗颗的明珠,在那些珠子连成片的柔光之下,一排一排的精致书阁整齐排列,书阁之内,各种书籍排的满满当当,如同一座书城。 这景象对钱潮可谓诱惑无比,如同贪财之人见了满地的金银珠宝一般他抬腿就走了进去。 “这位师弟,你可是今日刚刚入门的弟子?” 刚进去,一侧便有人发问,原来在正门一侧有一位青年的修士站在那里。 钱潮忙回道:“对,我是今日刚入门的,安排我们的师兄说让我们到这里来选经书。” 那青年修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钱潮腰上的玉佩,便问道:“师弟想学什么,我来告诉你各种经书都放在何处。” “师兄,我很想修习那炼器之术,不知道……” “哦,炼器相关的典籍嘛,呶,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直走,看见那处鱼灯了吗?在那里向左一直走,那里自然会有师兄招呼你的。” 钱潮道过谢,便顺着那位师兄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那鱼灯其实就是一个似乎用金丝编织而成的一条鱼,金光灿灿,鱼眼则是一颗比之其它更大一些的明珠,那鱼灯之下是这楼内众多书阁中一个纵横的路口。 在那鱼灯之下向左一直走,一路经过无数的书阁书架,终于在末尾之处看见一些人正围聚在那里,其中几个看着眼熟,果然是今日同自己一起进入九玄的人。 不过那里却只有一位师兄,正在与这些新晋弟子说话,看起来无暇分身,钱潮也不急,便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身边的藏书。 “这位小师弟可是想学炼器吗?” 正看着,身旁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 不知何时,一个身量适中,气质从容,相貌算的上俊朗的年青修士站在钱潮身旁,年纪比钱潮大概年长六七岁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却比同样年纪的少年人多了不少的沉稳。 看衣饰也是炼气弟子,钱潮赶紧以师兄相称,答道:“正是,这位师兄,我正是想学这炼器之术的。” 那年青修士微微一笑,说道:“我姓程,叫我程师兄便可。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潮。” 那程师兄点了点头,又说道:“钱师弟,一般而言,我们九玄的弟子刚入门时,都是五行法术和炼器之术一起学的,无论这两个你想以哪个为主,总是都要用到的,来,这本控火之术本属五行法术,不过炼器之时却多要用到,拿着。这本御物之术,无论炼器还是御器用处颇大,要好好精研的,也拿着。另外嘛,你来宗门之时也见到了,宗门之大,人们在宗内行走不是御器便是御空,凭着脚走路可是行不通的,这本御空术也要好好的修习一下才行。” 钱潮一边听一天接过那三本书。 “另外嘛,炼器之术也是博大精深,分类很是繁复,简单的按照材质可以分为金石,丝帛,皮甲,木竹,你领到的灵剑便是用金石炼器术炼制而来的。想学炼器之术要依着从易到难的顺序一步一步的来,门内教授你们也是如此。最易入手的则是金石类,这本《山精石要》是一定要学的,拿着。这炼器之术说穿了都是将不同的符文按照你所炼之器的功用印刻在上面的法门,因此这符文之学必不可少,这本《六符真义》你也是要细细研读的,这本书最费心智,切记切记。剩下的最后一本要你自己选了,就是你平时用来增长修为的经书,简单说来分为三类,一类所修适合修习那五行法术,比如这《五行秘要》,第二类嘛就是五行法术和炼器之术可以兼顾,比如这本《六合真诀》,第三类修炼后是专为炼器所用的,这本《元初术》和这本《本源真经》都是。” 说完,那程师兄就看着钱潮,见他不说话,便以为这个小师弟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又开口说道:“一般说来,刚入门的弟子都是选这本《六合真诀》,毕竟待你修为到了三层,必是要到敬事院去,领了牌子然后外出做事,那时手中有灵器,又有法术,把握会更大一些。你若纯修五行法术,可选这本《五行秘要》,不过刚才你也说了想学这炼器之术,不如……” “程师兄,”对于将来,钱潮自有打算,便开口问道,“不知道这《元初术》和这本《本源真经》有何不同之处?” “哦?”这程师兄一听倒是好奇了,这九玄之中,新弟子一般多是五行和炼器两门同修,也有人专修五行法术,这只修一门炼器的倒不是没有,不过是少之又少而已,就连他自己,虽说是主攻炼器,但五行之术也没放下,很有几手不错的法术傍身,见钱潮问得竟然都与那炼器相关,倒真是有些少见。 “这《元初术》嘛,乃是总决,《本源真经》乃是门内前辈将《元初术》的一个章节拿出来细细作了注解,又添加了自己的一些心得进去,很是玄妙。钱师弟,这些经书无论哪一本只要用上功夫,按理说都是足够你筑基用的,只不过中途若是反悔再换经书重新修习,可是要很费时间和心力的,你可想明白了?” “多谢程师兄提醒,不过我自入这修行界就一直对那些前辈们所炼的之器颇为心动,来九玄就是要学这炼器之术的。” 程师兄点了点头,按照门内规矩,弟子想学什么,他这个作师兄的可以给出见解,让各人自己去选,并不能命令人家学什么更不能横加阻拦,若是旁人今日对他说这番话,他说不定会心中嗤笑,但眼前这个小师弟再他看来却有所不同,这个姓钱的小师弟两个眼仁如点漆一般,目光清澈灵透,一看便是聪慧之人,门内倒是有几位是专修炼器之术而筑基的师兄,他也曾见过,无不是聪明灵动,机巧百出之人,看眼前这个小师弟倒是有几分模样。 于是那程师兄也不再劝,见钱潮两眼一直盯着那《元初术》便从那书阁之内取出一本给钱潮。 “这本《元初术》你拿着,嗯,这《本源真经》也给你,可以修习也可以借鉴,另外你若打定主意修这《元初术》,这《三元真解》,《符形图解》,《混沌秘要》和这《筏海录》你也都拿去,这些都是门内前辈们根据这《元初术》所作,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可以自己看,对这《元初术》的修行应该有所帮助。不过,钱师弟,若日后觉得不妥要换经来修的话一定要趁早,这修行上半途而废可真的是事倍而功半的。” 钱潮抱着一摞书,对这位程师兄倒是很是感激,行礼道:“多谢程师兄指点。”然后就小心的将那些书都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水云谷 汤萍被汤伯年带走,落在了汤伯年在水云谷的洞府外。 汤伯年的洞府建在一处山坡之上,面向这天水湖,景致不用细说,自是优美无比。这汤伯年日常修行起居是真的在洞中,不过这洞府却并非是他亲手建的,乃是他的师父留给他的。说起来宗内结丹修士修行之处自是灵气浓郁的所在,比钱潮在幼鸣谷找到的那个小的灵脉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洞府中的陈设并非富丽堂皇,不过但凡是汤伯年摆出来的,无不是他精心收集又有心卖弄的,就看有资格进入他洞府之人有没有这个眼力了。 不过他的宝贝孙女却没能进入他的洞府,没别的,就是因为汤萍的手太快,又知道自己洞中宝贝无数,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被她顺走什么,所以还是留在洞外比较保险。 汤伯年的洞府之外建了几处精致阁楼,那些都是他的弟子的居所,汤伯年也收了一些徒弟,一来为了方便教徒弟,二来有事情找个使唤的人也方便,便让那些徒弟就在自己洞府外建了那些阁楼。他的那些弟子们也一个个都精明的很,知道结丹修士的洞府都是依着宗内灵脉而建,更是知道修行之时离那灵脉越近好处当然是越大。因此虽然他的徒弟差不多都已筑基,都有资格在别处开建自己的洞府,却大部分赖着不走,美其名曰“孝敬师父”,就算几个在外已经开建自己洞府的,汤伯年洞府门口的阁楼也依然霸占着,时不时回来住上几天,美其名曰“记挂师父”。 对此,更加精明的汤伯年岂不知这些徒弟心中的盘算?只不过乐得如此而已。 汤萍见自己六爷爷进了洞府却不让自己进,不禁嘟着嘴说了声“小气”,然后便听到“咚咚”的一阵敲砸之声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正看见六爷爷一个姓崔的徒弟正用双手拿着根石杵不停的向下面一个石砵里捣着。 “崔师兄!想我了没有?”汤萍突然从那崔修士背后蹿出叫道。 这一吓几乎让那崔修士闪了腰,他扶着石杵站好,待看清眼前的小丫头时不禁苦起脸来。 “小师妹,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又回来了,怎么?你不愿意看见我啊,我记得上次我们玩得很好啊!” “别提了,上次你甩甩手走了没事,你爷爷我师父却大发雷霆,说我纵容你糟蹋好东西,罚我闭了一个月的苦关呢,最近好不容易师父才给我点儿好脸看,小师妹你就放过我吧。” “嘁,这么小气,我说崔师兄,你可越来越胆小了,当心将来跟我六爷爷一样小气。这是什么?” “这是阳艾草,师父让我捣碎了榨出汁水酿酒用的,哎……那个不能吃!” 不过他却说晚了,汤萍一根指头在那石杵下面划了一下就把那跟手指送到嘴边舔了一下。 “呸呸呸,这么酸,你怎么不早说!” 看来那个阳艾草的确是酸的很,汤萍只舔了一下已经被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看着汤萍被那阳艾草的汁液酸的皱眉挤眼的样子,那崔修士却哈哈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哈哈哈哈,谁教你嘴那么快,哈哈,等等,我去给你拿水。” 两杯茶水漱口,汤萍口中的酸涩才去了不少。 “这东西这么酸,酿的酒谁会喝!” “这些草最后也就能得一杯的汁水,不过却是要用在十几桶酒上的,当然酸味就淡了,也就是你敢这么直接入口就吃的。” “嗯?这又是什么?” 汤萍指着一个盘子问道,那盘子里堆着粉白鲜嫩的小果子,看上去也是十分的可爱,用手拈起一个来闻了闻。 “没什么味道嘛?” “小姑奶奶,那个东西更厉害!你可千万不能往嘴里送,那个是不能吃的。” “胡说,定是你怕我吃了,我六爷爷会罚你对不对,再让你闭一个月的苦关,对不对?” “不是,哎呀,那个东西就是不能吃的,你吃了定会后悔,赶紧放下吧!” “胡说,你肯定骗我。” 说着汤萍就要把那果子往嘴里放,这时身后伸过一只大手打在汤萍手背上,将她手中的那个粉白的小果子打落在地,汤萍扭头一看却是汤伯年正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那崔修士见此赶紧过去将那个果子捡拾了起来。 汤伯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那个果子叫白蛟连,你要是吃了,你嘴里的苦味一年都不会散去,而且无药可治,不信你就去试试。” “那是苦的怎么还能酿酒?” “果肉是苦的,里面的果仁可不苦,酿酒用的就是果仁,不过就因为那东西太苦,剥那果仁时都要戴着手套才行。” “哦”汤萍听了这才不在言语。 “怎么样了?”汤伯年往那石砵里看了看。 “快一半了,今天定能弄好。”崔修士忙说道。 “嗯,不急,你慢慢弄。丫头,跟我走。” 汤萍见招呼自己,只得跟上,那崔修士见汤萍走了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祖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 “六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去给你找个师父。” “找个师父?难道不是你教我吗?” “我可不敢教你,我要是教你,不用半年,我那洞中大概就会被你清理的干干净净。” “那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祸害别人呀!” “嗯,还真让你说对了,现在我看谁不顺眼就把你送过去祸害谁,哈哈。” “那你刚才在你那洞府里面干什么呢,是不是去藏什么好东西了?” “唉!别提了,你以为你六爷爷的面子就那么好用吗?给你找师父怎么也得备下礼物送给人家才行,唉,想想要送出去的那几件好东西,我都心疼!” “没事!你先送出去,等人家收我做了徒弟,我再给你偷回来不就得了。” “嗯!对呀……哈哈,哈哈,好办法!” 汤伯年用灵力裹这汤萍飞了一阵便落在一处山水清幽之地,他们前面有一处不小的院落,那院落依山而建,有楼宇亭阁还有几处精致的屋舍,看上去显得秀雅别致。汤伯年便带着汤萍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没走几步,便见一个女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汤伯年面前行了个礼说道:“汤前辈,我师父在闭关,不方便见客。” “什么闭关不闭关的,怎么我每次来你师父都闭关?是不是你师父故意躲着我?还是你在骗我?” “晚辈怎敢欺骗汤师叔,我师父的确吩咐过,她要闭关不见外客的。” “外客?她是御灵的,我是碧波潭的,同属一门,我来了难道还算外客吗?” “可是,师父她老人家闭关之中我怎好去打扰啊?” “你这丫头,推三阻四的,我可告诉你,我那几个弟子可都看上你了,一个个的跟我求了好久,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捉去给他们谁去做道侣,反正你师父闭关呢,她也管不了。” 这话一说,那个过来阻拦的女弟子直羞得俏面之上满是红霞,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院内最大的那处楼宇中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 “够了!若氤你退下吧,让那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进来!” “你看看,到底是你师父,知道我来了就赶紧招呼我进去,哪像你这么缠手缠脚的。” 那女弟子早就转身跑走了,哪里还敢再汤伯年面前再多说一句。 汤萍可真是开了眼界了,真没想到自己的六爷爷,堂堂水云谷的长老,竟然这般的无赖,想笑又不敢,知道这里定是一位前辈的洞府,那老东西刚才说的连自己都要脸红,只得低着头抿着嘴,心里可怜那个叫若氤的师姐。 来到那处楼阁前,汤伯年对汤萍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再唤你进去。” 汤萍点点头,看着汤伯年顺着台阶进到那楼阁之内。 很快就听那楼内传来二人对话的之声。 “你哪个好徒弟看上若氤了,告诉我,我去把他捉来好好教训一顿,定要让他绝了这个念头。” “孩子们的事情,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咦?果真没人,还真是就你一个,刚才在外面我还以为你不方便呢,嗯,屏风后面竟然也没有人!” “哐当”一声,茶盏落地粉碎的声音,就听那女子的声音怒道“出去!你这老没羞的!” 汤萍紧抿着嘴唇,慢慢的向后退,长辈们的事情,能不听就不听吧,听多了恐怕都是毛病! 她退着退着,终于听不到了,暗暗舒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退到了这院中一处小池塘边上,便在那池塘边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双手托腮无聊的等着,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自己的六爷爷唤自己,便扭过身伸手到水中去逗弄那池中的小鱼。 “小姑娘?” 身旁有人唤她,汤萍扭头看去,却是刚才被自己六爷爷欺负的那位叫若氤的师姐正站在自己身边好奇的看着自己。 汤萍站起来说道:“师姐好。” “你叫什么名字?”那若氤此时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只不过粉面之上犹带一丝的羞红。 “我……”汤萍有些犹豫,刚才这位师姐被自己的六爷爷欺负的那么惨,自己一报姓名人家哪里能猜不到自己和那汤伯年的关系,不知道会不会转身而去,不过自己姓名瞒着倒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很是难为情的说“我叫汤萍。” “汤萍?”那若氤听了有些惊奇,抬头看了看自己师父与那汤伯年正在吵闹的楼阁,又低头问汤萍道,“那汤前辈是你的……?” “是我的六爷爷。” “这样啊!”若氤恍然,伸手按在汤萍肩上,让她坐回去,自己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担心我……”若氤看着汤萍问道。 “唉,我都没想到六爷爷竟然这样……我都脸红!” 没想到那若氤竟然笑了起来,笑罢,就见若氤扭头对着汤萍说道:“汤师妹,你倒不用顾忌这个,这汤前辈嘛……的确,有时候是跟个……呃……老顽童一样,跟谁都喜欢逗上一逗,我印象里好像汤前辈每次来都能把我师父惹得直跳脚,不过嘛,我们这些弟子在这宗内大概唯一不怕的就是汤前辈了,汤前辈也就是嘴上厉害,可从来没有真的罚过我们这些晚辈,也没有在师父面前说过我们什么,也就是有时候说得让人难为情了一些。” 说到这里汤萍见那若氤脸上更显得一片红晕,显然不止一次吃过汤伯年的亏。 “那汤前辈这次带你来是……” “大概是要让楼里那位前辈收我为徒。” “哦,”若氤听了点了点头,“汤前辈倒是真有眼光!师父在御灵可是一等一的身份,已经好久没有再收弟子了,我算是她老人家最小的一个弟子,上面的都是师兄、师姐,要是你来了,我也就不再是小师妹了,该轮到你了,呵呵。” “那位前辈会收我吗?”汤萍不放心的问。 “放心吧,水云以外的事情我不好说,但在水云门内,好像还没有汤前辈做不到的事情。” 二女正聊着,就见那汤伯年出现在那楼阁的门口出,一出来未见汤萍,左右张望一下才见汤萍正在池边与若氤说话,便招手说道:“快来快来,随我进来。” 汤萍便站起身来说道:“若氤师姐,我先过去了。” “嗯”那若氤也站了起来。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汤萍的灵根 随着汤伯年进去,拐了两拐,来在一处厅内,那厅内陈设简单,只有几个蒲团,三张案子,还有一个带雕花镂空盖子的铜香炉,里面的冒出微微细烟,让整个厅内异香缭绕。正中的案子后面有一面绘着山水的绢质屏风,屏风前面坐着一个妇人,看那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风韵不减,但是细观之下,两眼角已有细细的纹路,那妇人衣饰简单,头上只别了一个亮银色簪子,一身鹅白的襦裙加一件藕荷色的小袄,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走进来的汤萍。 “还不快点磕头,拜见你的师父!”汤伯年见孙女进来就忙不迭得说道。 “你住口,我几时说过要收徒了?” 汤伯年毫不在意,在一张案子后面坐了下来,他旁边还有一个茶盏摔过后的碎瓷,定是先前那妇人所掷。 “见过前辈”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汤萍还是规规矩矩的在那妇人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看看你孙女,比你守礼得多!” 那汤伯年毫不在意,笑笑而已,端起茶盏便抿了一口。 “孩子,别理你这不着调的爷爷,来,过来,让我看看。”那妇人面向汤萍时又换了一幅面容,温声说道。 “是” 汤萍便来到那妇人的案子前。 “到这儿来。”那妇人拍了拍自己身旁,伸手摄过一个蒲团示意汤萍,汤萍只得到那处蒲团上坐了下来。 那妇人先握住汤萍的手腕,片刻后放开问道 “几岁了,孩子?” “回前辈,晚辈十岁了。” “嗯,听说你有一只小狐狸,让我看看如何?” 汤萍听了很是惊讶,目光看向汤伯年,见汤伯年向她点头,这才从灵兽袋中将小白抱了出来。 小白似乎知道这里是非常的所在,缩在汤萍怀中夹着尾巴竟然瑟瑟发抖,还发出“嘤嘤”般恐惧的低鸣,仿佛汤萍身边的那妇人是她的天敌一般,这让汤萍即是惊讶又是担心。 “别怕,小家伙。” 妇人这话倒是对小白说的,伸手从汤萍怀中将小白抱了过去,汤萍虽然不放心,却也不敢违抗,只能眼睛不错神的盯着,生怕那妇人将自己的小白抢了去。 那妇人抱过小白后置于自己腿上,那小白更是恐惧,此时也不敢再低鸣了,只是全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妇人用手轻轻不断的摩挲小白那一身纯白的毛发,让那小白慢慢的平静下来。待小白不再那般恐惧之后,那妇人才将小白双手举起在面前仔细的看小白的眼睛、耳朵和尾巴等处,细细端详了好一阵,才将小白又递给汤萍。 汤萍接过来赶紧紧紧将那小家伙抱在怀里,这小白要是被人抢走,那可真是抢走了她的心头肉。 “这小狐狸不错,好好养着。” “是”汤萍答道。 妇人这时又似是不经意的看了汤伯年一眼,汤伯年会意,便对汤萍说道:“丫头,你先到院中等候,一会儿再唤你。” 汤萍听了向那妇人又行一礼,才抱着小白走了出去。 待汤萍走出,汤伯年才问道: “如何?” “看来你说得不假,那小狐狸身上倒真的像是有几丝天狐血脉,不过我可不敢就这么确定,别说我,就连我的师尊他老人家也只是曾远远的见过一次而已,据说那次还凶险无比,险些他老人家就陨落当场。不过按照典籍之上的记载,你孙女那只小白狐倒是都能对上。若真如此,哼哼,真想不到丘师兄费尽心思、遍寻天下而不得的异种,你孙女竟然随身带着一只。” 说到这里,那妇人目中犀利之色渐浓,盯着汤伯年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打那只小白狐的主意?” 汤伯年倒毫不在意,也看着那妇人,用手指在茶盏边缘之上划来划去,片刻他轻轻一笑。 “哼!就算那丫头的白狐真的有天狐血脉,你刚才也察看过了,成色如何?充其量也就是个小狐崽子,比你那只鸟可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等这白狐修到你那只鸟的成色,需要多久?只怕又是一番从炼气到结丹的煎熬吧?师姐熬得住吗?别误了大事!” 此言一出,那妇人却不为所动,眼中锐利之意更浓,盯着汤伯年又说道: “有办法的,我们玉灵还真有办法能让那小白狐长得更快些。” 汤伯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那妇人笑了起来。 “好!你若打定主意,我便做主,将那白狐送与你了,不过我可要亲眼看着你先舍弃了你那只鸟!” 说完,汤伯年便“笃”得一声将那茶盏放在面前的案子上。 随着这“笃”的一声,那妇人面色开始变幻,潮红之色在她面上涌现,顷刻又褪去,面上不忍、懊悔之意渐渐浓郁,最终如同泄气一般叹了口气,却满是嗔怪的瞪着汤伯年道: “唉!舍不得,的确是舍不得呀!你也够损的,明知我眼红,你却故意把这孩子往我这里推,你这是故意试探我吗?” “岂敢,师姐道心之稳还用我试探吗?” “本来我也以为很稳的,可惜比你还是差了些,你这老东西!不过就算我不打这小白狐的主意,那丘师兄呢?他若知道这孩子身边白狐的玄机,大概会动念来抢,他岂是好招惹的?你把这孩子送到我这里来,也是没安好心吧?” 汤伯年听了,目光中冷意一闪而逝,不过那妇人却还是看到了,不由心中一悸。 “我既然把这孩子带进宗门,就没打算瞒着那丘师兄,有些东西,我孙女不用寻便有,他搜罗天下却苦求不得,这都是一个缘字,若这还看不透,那丘师兄也就不会有什么大成色了。这个丫头乃是我一兄长的亲骨肉,我那兄长早年为我而死,唉!若不是他,焉有我的今日,他的骨肉我是如何也要保全的,丘师兄若打我孙女的主意,敢碰她一根手指,哼哼!我定要他一条臂膀不可!再说了,你既认出了那狐狸的来历,也该知道,整个宗内,我只有把这孩子放到你这里才能安心。” 那妇人点了点头叹道:“只怕到时丘师兄大概会恨死我吧,唉!” 说完又盯着汤伯年说道: “那孩子的灵根,你当真没看错?” “应该错不了,外人都以为这丫头是隐灵根,连我汤家之人也是如此。可我细细的问过那丫头的爹娘,伺候那丫头的丫鬟婆子也问过,就连那丫头我也盘问过,她灵根显现的日子与那只白狐出现的日子是差不多的。可惜我当时不在那里,没能亲眼见到。不过话说回来,我若在,那狐狸未必就敢现身,也是耽误了这丫头。” 说完,汤伯年抬头看向那妇人,问道: “刚才你也试过那丫头,你觉得呢?” “这种灵根太少罕有了,我也只能依着书中的记载来判定,不过倒真的与那典籍上的记载都能合得上。” “我对别人说这孩子是隐灵根,希望能混淆过去,没想到还是招了小人觊觎,也是我汤家主事之人,唉,我那三哥眼窝子浅,只贪那一点蝇头小利,却险些害了这丫头。这孩子未有灵根之时与秦家定了亲,有了灵根之后秦家不肯退亲却想换亲,换一个他们家中有资质的孩子与我这孙女结为道侣,秦家,哼!我手上有他们的一些把柄,不过都要细细再查下去方可,秦家的水嘛,很浑浊更是深得很,他们也有厉害脚色,不过我总觉得若是细查一查,说不定又是一个索家。那秦家见我阻拦,竟想在汤家就将那丫头劫走,逼得我出手伤人!这些都与你说过,就不提了!” “你不是说你这孙女很是机灵吗?刚才我也见了,的确是一副聪慧的样子。” “机灵!哼哼,何止机灵,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只与你说,那秦家后来并未死心,那个他们选出来换亲的小子也跟到了幼鸣谷,毕竟宗门与秦家没有撕破脸,我也阻拦不得,可你知道那秦家的小子是个什么下场吗?” “哦,你那丫头做了什么?” “那丫头在幼鸣谷中结交了几个还不错的孩子,他们一起,逼得那秦家小子自己吞服了自家的壮令丹!” “什么!?”那妇人听了很是惊讶“不是你做的手脚吧?” “我?哼!老夫还不至于自贬身价去做这事。” “哈哈,这丫头,刚才倒真看不出来,乖乖巧巧的,还有这手段,嗯,倒是正合我心意!” “千万别以为那丫头乖巧,哼,鬼着呢,一不留神就不知道给你闯出什么祸事来!唉,也是我大意,见她在谷中自保无虞,便疏忽了,后来才有的那小莲花湖之事,幸亏,有惊无险,不然老夫怕是要悔恨终身了!” 那妇人听了又点了点头。 “听你说过那事,又是那小白狐救得你孙女。” “嗯!” 这妇人听到的只是汤伯年对人说的,真实情景只怕她是猜测不出来的。 “看来那白狐的确是聪慧无比,若白狐不假,你那孙女的灵根也不假,那可就是件大事了,真的不要……” 没继续往下说,那妇人竖起一根指头向上指了指。 “没必要,她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刚刚学步,若将来真成了些气候,那些前辈们再如何作为也都是她的造化,现在我们只须看好她,别让她走歪了,让她走得顺畅些就行。” “好吧!”那妇人叹了口气,心中思索了一阵这丫头还有那白狐在将来能给自己带来的臂助以及有可能与丘师兄不睦的后果,最终那妇人冷笑一下,难道我连自己的一个徒弟都不能庇护吗?何况还不是我一个人庇护她。 心中主意已决,她便决绝的说道“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这孩子我看着不错,合我心意。你既敢送,我就敢收,日后在我门下,自然受我庇护,将来若有那一天,这孩子还真能给我帮上大忙,老东西,说实话,到时候你就真的不眼热?” 汤伯年听完哈哈一笑,盯着那妇人郑重说道: “老夫所修,和你玉灵这一脉是不同的,老夫只求在你我庇护之下,这丫头平安罢了。” “好!如此我便收下这孩子。”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汤萍拜师 过了一阵,在外面候着的汤萍便又被唤回厅内,那个叫若氤的女弟子也早被唤了进去在那妇人身边静静侍立。 就见那妇人服饰未变,仍端坐在屏风之前,面前书案已被撤去,此时那妇人坐得笔直,面上满是庄重之容,目中尽是严肃之意。 那汤伯年一改先前的戏谑,正一脸肃容立在那妇人侧前,见汤萍进来便喝到:“跪下!” 汤萍知道这是要正式拜师了,于是立即恭敬的对着那妇人大礼而拜。 就听汤伯年郑重的说道:“今日你的造化,水云谷玉灵派长辈姑获仙子对你青眼有加,要将你收入门墙,成为座下弟子,日后跟着你的恩师要勤勉修行,不可三心二意,惫赖无状,更要随侍在侧,孝敬恩师;更不得悖逆师尊,如若有违,我便容不得你,必将追你于天上地下!若是听得明白,还不快去给你的恩师行九拜之礼!” 汤萍听了便恭敬无比的向那妇人拜了九拜。 “礼成!”汤伯年又肃声说道。 说完这两个字,汤伯年像是一下就轻松了许多一般,一改刚才的的郑重严肃,笑嘻嘻的在一旁的案子后面坐下来说道:“行了,丫头,拜完师了,你师父也该给你见面礼了,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我可告诉你,跟你师父比,我那点儿东西可就寒酸的很了,日后你也多划拉划拉你师父的,准保让你开眼界。” 本来严肃无比的拜师礼让他这么一搅合气氛顿时大变,连侍立在侧的若氤都紧抿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你住口!”那姑获仙子气道,然后又对仍伏在地上的汤萍温声说道“过来,萍儿。” 汤萍也不起身,膝行到姑获仙子面前。 那姑获仙子伸手抚摸着汤萍乌油油的头发,说道:“本来你还有几个师兄、师姐,不过呢他们或是被我派出去做事,或是宗门有事让他们外出公干,都不在身边。我本来打算等他们都聚齐了,多找上几位门内你的师叔伯再行这拜师之礼,那样也隆重些,可你那不着调的六爷爷催得急,也只好今日就让你拜师,所以你那些师兄、师姐们无法观礼,以后再给他们行礼吧,在这里的就只有你这位若氤师姐,去给你师姐行礼吧。” 汤萍依言给那如茵行礼,若氤赶紧还礼,汤萍身份不一般,她可不敢轻视,直说以后姐妹之间定要好好亲热。 “你那爷爷说得不错,我既收你为徒,这见面礼定然是不能少的。”姑获仙子说道,略一思索,竟伸手从自己的颈项之上解下一面小小的玉牌来,那玉牌不大,小小的一片,由一根精细的白链子拴着,上面雕刻着一只似是凤凰又不像凤凰的鸟儿。 姑获仙子便将那玉牌拿在手中呈在汤萍面前。 “这个嘛,就是师父要给你的见面礼……” 那若氤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得看着自己的师父。 “快磕头,快磕头!这可不是一般的宝贝!”一旁坐着的汤伯年见了也是大惊失色,一边说着一边从案子后面几步抢过来按着汤萍的头拜伏下去。 “哼!也让你见一见别人是怎么收徒弟的,哪里像你,处处都小气的紧!” 姑获仙子白了汤伯年一眼,示意若氤过来托着那面玉牌。 那若氤心里五味杂陈,看了看自己捧在手中那枚小玉片,此物她听师兄们讲起过,当真是……非凡之物!又看了看依旧跪在那里的小师妹,若氤也是在宗门之内呆得久了,心思玲珑剔透,暗道师父如此看重这个小师妹,大概除了这汤前辈的面子外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自己当真猜不明白。 那姑获仙子则取出一根银针,刺破自己一根指头,将一滴血滴在玉牌之上,又拉过汤萍的一只手如法炮制也将一滴血滴在那玉牌之上,然后拿起玉牌,用一根手指将那两滴血在那玉牌上涂抹匀,口中便无声的默念了几句,待那玉牌微微泛光,所有的血色都被那玉牌吸纳干净,玉牌之上晶莹润泽再无半点血渍。 那若氤又深深得被震惊了! 这……师父竟然与这小师妹行了血歃之术!这法术并不难,难得是要承受的后果!这小师妹将来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师父这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替她的!这个小师妹究竟是什么来头!?若氤想到这里,身子竟然微微开始发抖,好在她发现后便极力控制住了自己。 那汤伯年则在震惊之余目中异光闪烁,看向那姑获仙子的目光则满是感激,他心中暗道:好啊!你既如此,将来我汤某也定会有所回报! 那姑获仙子施术完毕后刚想把这玉牌给汤萍戴上,汤伯年在汤萍身后接住玉牌上银线编织的小链子,亲自给自己的孙女系好。 只有汤萍懵懂无知,不过她虽不知道那面玉牌究竟是何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玉牌必是一件了不起的物件,别的不说,自己的六爷爷在给她系那银链之时,她能感到自己六爷爷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就听汤伯年说道: “好哇,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就可以打着你师父的旗号在宗内门内胡作非为了,再无人敢惹你,就算闯下大祸也不用怕,除非你将那玉壶山捅下来落进天水湖中,其他的都可保你安枕无忧。记住!以后这玉牌千万不可离身,就是沐浴睡觉都不可摘下来,一定记着!” “你这老东西,又在胡说什么!” 银链系好,汤伯年又按着汤萍的头给姑获仙子行了几个礼,这才站起身来。这时注意到若氤眼中神色,汤伯年经验老道,便笑道:“若氤丫头,今日我孙女拜师,你观礼之时随侍在侧,也不能让你偏劳,来,这是师叔送给你的!”说着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姑获仙子知道汤伯年用意,示意若氤接了,笑道:“你现在竟知道作人了?” 那若氤惊喜不已,双手接了过去,行礼道谢。 “一直都知道,哈哈。”说着,那汤伯年忽然想到什么,凑过去在姑获仙子耳边嘀咕了几句,汤萍和若氤都未能听到,就见汤伯年说完早就闪到一边,而那姑获仙子听完气得便在面前寻找,似是要再找个茶盏扔过去,可她面前的案子早就撤了,哪里能寻得到,只能用手一指门口喝道:“你给我出去,快些!” 就见汤伯年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向外就走。 姑获仙子见他离去,犹自气不过,对着汤伯年背影问道:“你就这么走吗?” “不然怎样,”汤伯年回身说道,“都是你徒弟了,难不成还要我花心思管教?” “快走快走!” 汤萍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的六爷爷刚才说了些什么。 “幸亏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不然跟着他,你还不知道要学成什么样子呢!” 师父这样说,汤萍也只能尴尬的点点头。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什么,凑到姑获仙子面前问道: “师父啊,我六爷爷带我来时带着几件宝贝呢,说你要不收我,就把那些宝贝送给你当人情的,应该都是好东西的,他可是肉疼的紧呢,那些东西有没有拿出来呀?” “礼物?没有啊!这个老东西,难怪跑得那么快!” “没关系,师父,回头我去他那里,再给你偷过来就是!” 这下可把姑获逗得大笑,不由得揽着汤萍说道: “好,哈哈,就这么办,我倒想看看那老东西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 哪知汤伯年并未走远,这些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在了耳朵里,远远的听汤伯年气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不假,哼!”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紫竹林 与彦煊和钱潮当天就得到住处不同,李简则是入那木秀峰十数日后才分得了自己的住处,原因嘛其实很简单,木秀峰的地方与其他四门差不多大,但是人却要少得多,这剑修之士修行起来都喜欢清净幽僻的所在,因此木秀峰内就算是炼气弟子也大多都是离群索居,单独修行,分散在木秀峰各处。 如此一来一往是不可能靠一双脚走来走去的。所以五门之内,也只有木秀峰是先让弟子将那御空之术要先修出个起色来才给分配住处。 李简从师兄那里领取之物与钱潮等人无异,那丹药和灵石虽然贵重,但在他眼中也是一般,唯独对那灵剑爱不释手,虽然师兄们告诉自己这剑只是最初阶的灵器,但在李简看来,此剑之锋利、坚韧可比祖父赐给自己的那把强了太多,不过祖父那把剑自己将来也不可能用的,那是一件对自己极为重要的念物。 李简还从师兄那里领到了一本《剑典》,这《剑典》乃是木秀峰弟子最基本的经书,这御空之术在那《剑典》之中就有记载。 在那传授经文的师兄的指导之下,七八日的时间,李简就可以晃晃悠悠的飞起十数丈高,在空中或行或停,看得地上的梁柏柯和那叫景饴的女弟子眼热不已。他们二人当时还只能勉勉强强得飞起一墙多高,连树梢都达不到。倒不是这二人资质不如李简,其实说穿了就是这二人胆子小、不敢放开手脚而已。 又过了几日,李简就可以在空中来去自如,虽然速度尚不是十分的迅捷,那也是受他的修为所限。他曾试过在木秀峰的顶上慢慢飘落到山脚,但想再一路飞回木秀峰顶之时却发现自己办不到,飞到半路之时体内就灵力枯竭,不得不在一棵绝壁松之上歇脚打坐,然后才能一路飞回峰顶。 后几日那传授经文的师兄着重给他讲解《剑典》,直到李简再无疑问后才找人带着他去寻一处合心意的修行之处。 可巧,带着李简的正是那日在十八连峰桥的尽头等候他的那位高师兄。 “李师弟,想不到你的御空术学得这么快!”那高师兄见李简在空中竟然能跟上他时,不禁惊奇的问。 “高师兄过奖了,这无非是我胆子大了些,不怕摔而已。” “走,李师弟,我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的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这位高师兄对木秀峰周围的地理看起来是熟悉的很,带着李简在山中飞来飞去看了许多地方,俱是幽静的所在,也给他讲了不少的掌故。最后李简在一处竹林上方却不愿走了。 “高师兄,可有人在这片竹林之中修行?”李简问道。 “哦?李师弟看中了这片紫竹林吗,好眼力啊!”那高师兄说道,“让我看看。”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翻来翻去,最后对李简说道:“嗯,以前这是一位邵师兄的修行之地,那邵师兄筑基之后就另择他处开建洞府了,这里就交还了师门,现在还没有人再占这里,若李师弟愿意在此修行,我便帮你记录下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 李简点了点头,便同那高师兄一同落在那竹林之中。 “我记得住处是在这边,随我来。” 二人最后停在一处竹寮前面,那竹寮乃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成的一处小屋,地板、墙壁和顶棚都是竹子做的,就连房间里一应摆设、器用和床椅也都是竹子的,简单倒是蛮简单的,这竹寮也仅能遮风挡雨而已,不过倒满是野趣。 “呃……,这里好像简陋了许多呀,那邵师兄倒真能忍受这些,李师弟,你还要在这里吗?”一见这竹寮,高师兄就皱眉问李简,这位高师兄自己修行之处的住所可是花了他许多心思的,虽不能说是奢华,但却舒适,因此他虽也觉得此处竹林雅致,但却不喜这竹寮粗陋。 李简倒是蛮喜欢这里,“高师兄,你就帮我记下来吧,我很喜欢这里。” “好吧,其实这片竹林是很不错的,就是住的稍微简陋了些,李师弟以后可以自己添置一些器用之物,另外那片竹林可都不是凡品,乃是灵竹呢,嗯,是紫君竹,若师弟真不在意这竹寮简陋,在此修行一定大有裨益。” 就在那竹寮之内,那高师兄便将李简的名字记录在先前自己翻阅过的册子上。 “好了,李师弟,给你记下来了,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若无他事,我就回去了,有事你可以去寻我,我那里离你这里并不远。” “好的,辛苦高师兄了。” 送走那高师兄,李简便在这竹林之中转了转,他这片竹林,覆盖了几乎整个山坡,从空中看去,但凡竹叶翠绿一片之处便都在他的名下。虽然在空中看上去绿意盎然,但漫步在这竹林之中时,却是紫气萦绕。那一根根秀挺圆通,直上直下的竹子表面呈现的是一片瑞紫之色,触手之时但觉竹身清凉光滑,令人爱不释手,那竹子的竹节之处略略隆起,其上略有毛刺,用手指轻叩那竹身,竟能发出金石般的“当当”之声,这种紫竹比之世间的紫竹要高了许多,举头五六丈之处才是竹梢,那里竹枝纵横密布,竹叶蓬蓬,如一张绿幕遮住云天。 这竹林虽密,但行在其间不但不觉得气闷,反而觉得山风通畅,清新的很,李简心中高兴,暗道自己总算选了个好地方。 他还在这竹林深处发现了几处野蜂巢,离着十数丈远就能听到野蜂“嗡嗡”的振翅之声,李简没有去招惹这些野蜂,先留着吧,待哪天陆兄来了若是有兴趣说不得会将他们都掏掉,不是吃蜜糖就是涂抹匀了烤野味吃。 想到了陆平川,也就想到了自己在幼鸣谷内的几位伙伴,不知道入门这些日子,他们究竟如何了。各门择徒之日,自己被选到木秀峰之时,汤萍曾对自己说过,她比其他人都自由,会抽时间来看自己。门中的几位师兄都比较和气,对自己也不错,可是说到修行,还是和那几人在一起是才比较舒畅。 几日后,木秀峰的山谷之内,又有两人一路御空飞来,看衣饰都是炼气弟子,其中一位是一个容貌秀丽却不失英气的少女,另一个是一名木秀峰的男弟子。 “孙师兄,那片竹林看上去很不错。” “云师妹好眼力呀,那里以前是一位邵师兄的,邵师兄就是在那片竹林之中筑基成功,这是前些年的事情了,他舍不得走还在那竹林之中又住了两年呢,这才自己另择佳处开建洞府的。门内师兄弟们都说这片竹林乃是福地,就是可惜那里好像住得简陋了些。” “简陋不怕,大不了找人再修葺一番不就得了,我看不用再找了,我就选这处紫竹林了。” “好,云师妹既然相中了这里,那我就替云师妹记录一下,”说完,那个被称为孙师兄的也取出一个册子翻阅起来,哪知翻了几页之后却面呈难色,又仔细的对着册子看了看下面的竹林,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云师妹开口道“呃,云师妹,不巧啊,这片竹林现在已经被人占了,就是几天前的事情,好像是一位叫李简的师弟占的这里,呶,是高允高师弟记下来的……” 没等他说完,那云姓女弟子皱眉打断他问道:“师兄说这里是那李简占的?” “没错,是李简师弟占的这里,那李师弟也是刚刚入门不久的,据说是最先通过的那十八连峰桥,若是云师妹真的喜欢这里,我可以下去找那李师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将这处竹林让给师妹。” “不用了,孙师兄,我们走,好地方多得是呢!” 说完这云师妹就急急的催动身形向前飞去,转眼之间就越过了竹林。 那孙师兄有些纳闷,看云师妹刚才的面色,怎么觉得她好像和那李师弟在赌着一口气呢,他们可都是刚刚才入门,一个是世家子弟,另一个是甲选而来,这云师妹也没在那幼鸣谷内呆上一天,之前不可能认识啊,可看着云师妹的表现,明显是与那李简师弟不睦,真是好生奇怪,回去定要打听打听。 但是转眼间看那云师妹已经飞得远了,那孙师兄怕她迷路,便急忙喊道:“等等我!”然后就急速的追了上去。 这一声喊却惊动了下面竹林之中的李简,他正盘坐在林中一块石头上闭目打坐,抬头向上看了看,又不见动静,便继续闭目修行。、 入夜的洛景城一片火海,火鸦一般的箭矢在夜幕中不时密集得飞起又落下,大笑声、哭喊声、哀嚎声、喊杀声四起。城外尸骸遍地,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走在其中,如行在大雨之后的泥淖之中一般,血腥之气直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李简踉跄的走到那城门之处,昔日雄伟坚固的城门现今已经洞开,那城门之内,一杆长矛戳在地上,丈高的长矛锋刃之上挑着一颗头颅,污血犹自顺着那矛杆流淌在地上形成一个血洼,细看那颗头颅,白发苍苍…… “啊!”得一声,李简从梦魇中惊起,大口喘息不止,待他喘息甫定,这才发现窗外仍是夜色茫茫,一阵雨声。 李简苦笑了一下,还是这个噩梦啊,自那十八连峰桥上呈现后,便时不时将他在夜中惊醒。 索性不睡了,李简下床,因为心中纷乱,便取出祖父所赠的那口宝剑在灯下细观,抚摸着那冷硬的剑身,李简的思绪又回到之前与长辈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他心有所感,在气息牵引之下,体内这些日子所修的剑气竟然灌注进这口剑内,让那剑不住的铮鸣颤抖,微微发光,幸亏李简发现的早,不然哪怕再有一丝的剑气进入,这口剑只怕是要迸裂成无数的碎铁了。 唉,李简叹了口气,凡铁毕竟是凡铁,若是这口剑能耐得住自己的剑气该多好!凭着祖父所赠长剑在这修行界闯出个名堂,也该是一件快意之事,可惜了,终不能如愿。 想到这里李简将那口剑收起,又取出了自己的那柄灵剑,“苍”的一声,雨夜之中,余音颤颤不绝,盯着那无波秋水一般的剑身,李简心中激荡澎湃,不再控制自己,体内剑气洪水一般向那手中长剑撞去。 漆黑的雨夜,李简的竹寮之内忽如日月同辉一般闪耀,通过门、窗以及竹墙和屋顶之上的缝隙,亮白的剑光透射出来,划破夜色,经久不散。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一:彦煊的御空术 “师妹,需要帮忙吗啊?”一个年轻的男修面带笑意看着彦煊。 彦煊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好意思理自己已经凌乱的头发,便对那男修说道:“多谢师兄,不用了。”便逃也似得转身匆匆走了。 那男修盯着彦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彦煊背影一拐消失在一处楼阁之后才收回目光。 这倒是奇了,怎么这栖霞山总出美女呢!刚才那位小师妹定是刚刚入门不久的,看来是在此修习御空之术,显然她修得很不纯熟,飞得上下飘忽不止、左右摇摆不定,一时难以驾驭自如,竟然撞在树上又跌落在地,倒是有意思。不过看那个小师妹的相貌姿容,竟然一点也不输那梅、敏两位师姐,倒真是难得,这样的佳人一定要打听一下姓名,若是能有机会接近一下,定是一件难得的美事。 那年轻男修心中想着,控制身形慢慢的飞走了。 彦煊从楼阁后面探出头来,正看见那年轻男修飞走的身影,这才舒了一口气,找了个台阶之处坐了下来,先理了理摔皱的衣裙,又理了理凌乱的秀发。刚才练习御空术,不但不小心撞到树上,又跌在地上,狼狈不堪,更是被人看了去,成为笑话。想到这里彦煊便觉得面上发烫,越想越气,便一记粉拳砸在自己腿上,骂道“怎么这么笨呢,人家都能飞来飞去的了,就自己一个,如同摔断腿的鸟雀一般,只能在地上扑棱,唉!丢死人了!” 她找过那个敏师姐去请教,那敏师姐性格极好,听她说完,又寻了一处空地让她演示之后便告诉她,“彦师妹,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胆子有点小了,若能过了胆小这一关,你比其他人一点儿都不差。” 这敏师姐说得极是,彦煊的资质在同来的五十多个弟子中算是最好的,不然在择徒之时那汤伯年也不会向那钟姓女修专门推荐。这些日子她按着从师门领到的一本《丹霞秘要》勤勉修行,体内气海也多出了一些灵力,在这一点上她比其他新入门的弟子还都要强上一些,只是这御空之术修习起来总是磕磕绊绊。她本身是个女子,在家之时又多受欺负,一直生活在母亲的保护之下,可是自己的母亲在家族之中也一直饱受欺凌,因此长成这么大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同惊鸟一般,养成了胆小的毛病。 总要胆子大起来才好,彦煊托着腮闷闷的想,可是一飞起来脚下空空荡荡,看着地面之物慢慢变小,她心里就开始慌乱,一慌乱气息就乱,然后就开始往下落,落得缓还好,若是落得急……唉,还好刚才没摔到脸,不然可真就没法见人了。 想到这里她还揉了揉微微酸痛的腰身。 不行!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个毛病,今日必须要能稳稳的飞起来不可! 彦煊把心一横,向一处望了望,那里她曾去过,两处山峰的断崖相对,相去并不远,也就十几丈的距离,可那崖下云雾缭绕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她曾想过不止一次要从此崖飞到彼崖,以此来锻炼自己的胆气,可是每次鼓起胆气到了那里,一见那满是迷雾的深渊,便勇气尽泄,胆寒腿软的退了回来。 这次一定要过去!彦煊心中发狠。 然而,当她畏畏缩缩的来到崖边之处,被那冷飕飕的山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战战兢兢的向下看了看,吓得就要向回退。 彦煊啊彦煊,你要胆小到什么时候,同来的人早就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难道还要再这样畏缩下去吗? 与其说给自己打气,倒不如说彦煊在生自己的气。 嗯!眼睛看见了才害怕,那我就先闭着眼过去,这个距离飞过去不成问题,中间又没有树挡着。想到树,彦煊向对面看了一眼,对面那断崖之上倒是有树。 嗯!我就向着那树飞,哪怕撞上了,也是我飞过去了! 想到这里,彦煊又把心一横,看准了对面,使用那御空术,身子渐渐离地而起,约一丈多高的时候便不再升高,她想得是这个高度既能飞过去,而且……在对面就算再撞到树上掉下来也不会太疼。 眼睛一闭,耳边就尽是风声。 要说彦煊的速度还是不慢的,两道山崖之间一闪而过。 待她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真的过来了,眼前大树越来越近,彦煊心中满是激动喜悦,真的过来了!不过马上她就又惊恐的发现那树越来越近、越来越粗,皴裂斑驳的树干竟然这么快就近在眼前! 树!树!树! 虽然心中喊着,但是身子却停不下来,仍然撞了过去,彦煊使劲扭着脖子,可千万不能把脸撞花了! 好在最后她竟然收住了直冲而去的势头,整个人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把那棵大树抱住,身子也就挂在树上,幸亏那是一棵高大的松树,除树冠之外别无斜枝,才让她的脸没有被划破分毫。 抱着那大树彦煊好好的喘了一会儿气,这才惊慌的向下看了看,一丈多高,要说不高,可怎么看下去这么吓人!该怎么下去呢? “彦师妹!”耳边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彦煊好不容易贴着树干扭过脸去看,竟然发现是敏师姐悬在与她相当的高度满是笑意和惊奇的看着她,这下彦煊一下子脸上就红霞一片,她不敢放手,怕摔下去,可这幅样子实在是不好看,唉!丢死人了! “你这是……?”敏师姐看着狼狈不堪的彦煊问道。 “我……敏师姐,我在……御空术!”彦煊细如蚊蚋一般的回答。 那敏师姐向彦煊背后的方向看了看,看到了那两处断崖,便明白了彦煊的用意,她是路过此处,巧遇了彦煊的狼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佩服这个小师妹,为了御空术,竟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来”敏师姐离彦煊又近了些,“听我说,你现在接着用那御空术,慢慢的放开手,这样你就不会摔下去,试试。” 彦煊听着,按着敏师姐所说,果然身子不再沉了,双臂也不那么费力了,便慢慢的放开了抱着树干的双手。 但是与那树干相离之时却听到“丝”的一声轻响,低头一看不禁心中大苦,就见那树干之上一处裂口内流出好大一片的松脂,自己刚才抱着树干,那松脂全沾染在衣裙之上,这东西可真正不好洗掉的。 “彦师妹,来,我抓着你的手,咱们慢慢的再飞过去,这次我抓着你,你不用担心的。” “嗯” 其实依着彦煊,她倒是想自己紧紧抓着你敏师姐的,不过手腕被敏师姐抓着也是安心了许多。 这一次彦煊拼命压着心中的恐惧不让自己飞过那深渊时再闭眼睛。 “看,我们这不就飞过来了吗?来,咱们再飞回去!” 这位敏师姐倒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待再飞回彦煊抱树的那处断崖时,敏师姐便发现了彦煊的毛病,就是飞临那深渊之上时,彦煊的眼睛直勾勾的向前,可不敢向下看分毫。 于是再次回飞,在那深渊之上时,敏师姐便在那里停住了身形,这下可把彦煊吓得不轻。 “彦师妹,我抓着你呢,你不用怕,掉不下去的,有我呢,你向下看一看。” “我……” “彦师妹,你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练胆子吗?我说过,其实你飞得很好,灵气也不错,就是胆子小,你既来练胆子,总不能不看它吧!” 彦煊听了只得壮着胆子向下望去,那断崖之下,不知究竟有多深,其间愁云惨雾,两侧的崖壁之上竟然还有树木挣扎着在石缝中生长出来。 忽然腕上一紧,刚才那敏师姐竟然松开了手,不由彦煊一惊,赶紧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这脚下可是万丈深渊呐! 敏师姐看着彦煊微微有些发白的脸庞,笑道:“这不没事嘛,你一慌,体内灵气就会乱,灵气一乱,你自然就会稳不住,彦师妹,刚开始谁都畏高,就算怕也无所谓,你要学会无论多怕也要稳住心神,心里不乱,灵气就通畅,那样你就无事。” “多谢敏师姐。”彦煊听了很是感激。 “来,我们再飞得高些再看,其实我开始修这御空术时和你差不多,也是怕得要命,就算现在若是飞得高了,看脚下之时心中也是隐隐的发毛,不过怕是一回事,谁心中都有怕的东西,这和慌乱是另一回事,怕而不乱,这才好,你看,现在这个高度,你以前可不敢飞这么高的,我要把手放开了,你稳住自己灵气试试。” 彦煊知道今天机会难得,强压着心中的慌乱,一遍又一遍的默诵御空术的口诀,让灵气按照御空术的规矩在体内运行,还真的如此,虽然看到下面小盒子一般的楼宇,草丛一般的山林,心中仍是恐惧不已,但是只要自己灵气不乱,竟真的稳稳的悬在那里。 那敏师姐看着彦煊的脸色,笑了笑又说道:“现在我在你身边,我修为比你高,飞得嘛也比你快,你若有事,我肯定能抓住你,来,我陪着你,咱们两个一起在这里转上两圈,你不用担心的,我们刚开始的时候飞慢些,你要跟上我。” 彦煊点点头,知道这敏师姐在尽量的帮自己。 二女在空中飞了两圈,敏师姐停下之后见彦煊没有疲惫之意,便猜到这个小师妹灵根应当不错,不然灵气不足,支撑不了这么久,便又对彦煊说道:“咱们再回那里。” 二女便又相伴而飞到了刚才彦煊练胆子的那两处相邻的断崖之处。 “我们向下,到那崖下去。”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此时再到这里,心中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慌张。 二女在两道崖壁之间慢慢的向下飘落,敏师姐看着周围的崖壁,忽然停住,彦煊便也停在她身边。 敏师姐一指崖壁上一处说道:“你看那里。” 彦煊顺着敏师姐指的方位看过去,就见石壁缝隙之内一株小草从那里伸展出来。 敏师姐靠近前去,仔细看了看对彦煊说道:“这是七章草,若是够了年份算的上不错的灵草,好几种丹药都要用到它,可惜这一株年份不足,先别管它了。”、 彦煊听了又仔细得看了看那七章草,记住了那草的样子才罢。 “够年份的七章草叶子有一指宽呢,叶子中间有一颗绿色的草果,却不开花,那时候就可以采下来了。”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看到敏师姐又飞到另一处崖壁附近便也跟了过去。 “这个是岩藤,也叫岩心藤,等这腾长到手腕粗细就可以了,露在外面的可以割走,石头里面的不用管,它还会再长出来,把这藤带回去,一层一层的破开,最里面细白的一条才是我们用的,细细得捣成糊,也是配制丹药用的。”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又对着那岩心藤一阵细看。 就这样,那敏师姐一边向下落一边来回的在崖壁间飞,给汤萍说了十几种灵草,那些灵草何时才能采摘,带回去要如何处置,都有那些用处等等。这些可都是彦煊十分感兴趣的,不由得跟着那敏师姐一边听一边飞来飞去,直到二女落到实地之上。 脚踏实地之后,那敏师姐看着彦煊笑道:“彦师妹,刚才没到这崖下,我们在高处飞的时候,你心中肯定是一遍又一遍的默诵着那御空术的口诀,按照那个运行灵气的,对吧?” 彦煊听了点头道:“是,的确是一点都不敢出错。” “那刚才在这崖下,我给你讲了这么多的灵草,你是又看又记的,心中是不是全都是这些灵草的事情,那御空术的口诀是不是早就停了?” 彦煊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不禁仰头向上望去,同样云雾弥漫,早就看不到那断崖之处了,可是自己竟然跟着敏师姐一路安安稳稳的不但飞来飞去,还平平安安的落了下来,这才知道为什么敏师姐要这样讲解灵草,原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御空术。 “原来是这样,多谢敏师姐。”彦煊这句谢当真是由内而发,诚心诚意。 “不用谢我,我是师姐,自然该教你的。这御空术嘛其实就是我们修行之人的双脚,你在平地走路之时可从来不会在心里默念先左脚再右脚的吧,御空术也是一样,刚才给你看的灵草,我们日后若是自己去外面找寻灵草也是如此,都是飞起来,贴着山壁石崖细细的去寻,才有收获,到那时你会发现御空术就跟你走路一样自然。” 彦煊听了点点头,心中觉得这个敏师姐当真是个不错的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估计以后这御空之术再也不会让你为难,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我们回去,”说完,彦煊才想到自己衣裙上沾的那些松脂,不由皱眉道,“唉,这松油不好洗,一会儿回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洗掉呢!怪可惜的,师门刚给的就让我弄成这样了。” “洗?”敏师姐惊奇的看着彦煊,又看了看彦煊衣裙之上沾染的那片松脂,“这还用洗吗?” 说完,那敏师姐伸出一只玉手,对着彦煊身上的那片松脂,手掌微动,就见彦煊衣裙上的那一大片松脂竟然渐渐的从衣帛之上脱离开来,慢慢悬在空中聚成一个松脂球,待敏师姐收回手,那松脂球便落在地上。而彦煊衣裙上先前沾染松脂之处则洁净如初。 “呀!”彦煊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小球,见敏师姐身子浮起,向上飞去,便追上去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法术,呵呵,早就给你了,《御物之术》,忘了吗?” “我还没有修那御物术呢,这些天一直被御空术困扰,敏师姐,想不到这御物术这么神奇!” “那当然,你回头自己可以试,大有妙用的,不过我们栖霞山并不要求弟子精修这门法术,倒是九玄,对这御物术研究的最是仔细的。” “哦”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二:钱潮的探索 与彦煊相比,钱潮的御空术修习的则较为顺当,在彦煊还只能勉强在一树多高战战兢兢的时候,钱潮就已经可以从容的飞上数十丈高四下里观望了。 那日在藏书楼里,那位帮他选经书的程师兄建议他无论如何,那御空之术都要好好的修习一下,不然日后在别说在宗内,就是在门内也是寸步难行。这话钱潮听了进去,并且深以为然。 进入内门之日,这宗门之大就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本以为这五灵宗定是建在深山之中极难找寻的僻静之处,规模嘛至少应该和在望京自己祖父的相府差不多的一个大院落,有前院和后院,有成排的屋舍,了不起再有几座高楼也就差不多了。 可哪知一进宗门钱潮便傻了眼,他先前想的那些宗门的确都有,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别说宗门,仅九玄之内像他钱家相府那样规模的建筑,仅他能见到的,估计就不下百余处,要知道这些还只是在他的住处周围,钱潮此时还没有在九玄到处闲逛过。 这宗门之大远超钱潮的想象,想象自己在这里要度过还不知道多少的岁月呢,到处行走之时仅凭着一双脚?那不是笑话吗? 虽说灵根资质很一般,但是一来这御空术其实很简单,口诀也很短,二来钱潮是个男子,不但不畏高,自小在家中便淘气得到处攀爬,惹得自己娘亲直跳脚。所以这御空之术的修习对钱潮来说并不难。几日后便可以在几丈高来去自如了。 不过随着钱潮胆子越来越大,渐渐便厌倦了从那数十丈的高处看下面细如虫蚁的众人来往穿梭。他所想的则更进了一步。 那程师兄说过,这御空术其实就是修士的腿脚,这话的确不假。人从婴孩长到成人,第一件事倒的确是学步,不过这路会走了,人们便再也不会在意它,可以一边走路一边看书,一边走路一边交谈,市集上常见的力夫一边扛着沉重的货物一边大步行进,学堂里的先生一边踱着步一边教弟子们书中的诗文,校场上的军卒们排列整齐大步不停的变换阵型或是挥舞刀剑互相捉对演练厮杀,那时再也没人刻意去想这脚下的路该怎么走,先这条腿,后那条腿的。 可见走路就是本能。 戏文里的故事但凡与神仙妖怪有关的,无不是神仙驾着云雾在空中与妖怪开始斗法,不管是用法术还是用法宝,最后留下一个斩妖除魔的传说。此时钱潮对着修行界的认知还较为肤浅,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修行之人互相之间若是对了上了,非要分出个胜负来的话,不可能就一定要先落在在平地之上再动手,都会飞了,在哪里动手不行呢? 那若是在空中斗法之时,相斗中的修士则都是在同时做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让自己不摔下去,第二就是使用法术或是法宝击败对方。 这两件事情可都是要消耗体内灵力的,钱潮见过别人施放法术,在那小五灵阵中,那正在夺舍的关师兄的那个姓索的修士想用一个火球去伤害汤萍的小白,幸亏那次没打中,不过施法的过程却让钱潮牢牢的记在心里,虽然他不会用那法术,但那法术的使用必然也是体内的灵力按照一定的规矩在体内运转最后由手发出一个火球来。 但别忘了,这御空术也是灵力一直不停的在体内运转才能让自己稳稳的在空中或是停留或是前进的。 也就是说修行之人至少可以同时用灵力做两件事情,只不过一件事已经熟练得如同本能一般被忽略掉了。而这两件事情若做出来,灵力在修士体内运行的规矩是各自不相同的,那就是说修士自身可以至少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法术。如果两种法术对于修士来说都已经熟练的如同本能一般,那能不能同时做三件事情呢? 钱潮在家中可经常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的。 上面想到的那些钱潮很感兴趣,不过受限于他的修为,只能以后慢慢摸索。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是让钱潮思索不已的,在掌握那御空术后,钱潮玩腻了飞来飞去以后曾做过测试,看看自己究竟能一口气飞多高还有就是一口气能飞多远。 这件事险些引发危险,钱潮曾经在无人之处试过,一路直向上飞去,飞到近百丈之时忽然想到若是自己飞到最后体内灵力枯竭,那时无法在维持这御空术,是不是要直直的掉下去?戏文里可没有摔断腿的仙人,但是自己却很可能因为鲁莽而成为九玄第一个摔死的弟子,那样死也太蠢了些!想到这里这个测验便最终被钱潮放弃了。 不过能一次飞行多远钱潮倒是试了试,还不错,有多远没有用心去记,不过钱潮估计若放在世间,骑兵奔袭一日,自己盏茶之间而已。 在这里钱潮想到,这御空术虽然看起来消耗灵力较小,但终归是消耗灵力,如同水桶上有了个破洞,桶中的水便不停的外漏,哪怕那处破洞如同针眼一般小,那桶中的水也有滴漏而空的时候,但若是有人能不停的向那桶中再倒入水去,那桶上破洞之处不就可以一直有水流出而不会停下来吗? 钱潮增长灵力的法门乃是修习《元初术》,若是能将那御空术与《元初术》同时在体内运行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一直飞下去不用停歇呢?或者一直向上飞,直到自己的手可以摸到天上的星辰? 钱潮自己试过不少次,都是在自己的小院里,用那御空术将自己悬起有半丈高,还煞有介事的呈盘坐状,然后悬空盘坐之时再在体内运行那《元初术》,结果嘛,连续十几次摔得他腰酸腿疼,想站起来都必须扶着石桌石凳喘上半天的气才能办到。 不过他倒不气馁,定然是自己修行刚刚起步,还未掌握其中的诀窍,或者说那《元初术》自己修得尚不熟练,属于还未会爬就想着跑,当然挨摔,日后熟练了,《元初术》用起来如同那御空术一般或许就可行了。 若能办到这一点,那自己岂不是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可用?自己灵根资质不佳的弱点或许就可以克服一二了,这便是钱潮想这些的根本原因所在。 这日起床后,钱潮一切收拾完毕,因为今日师门要为那些想修习炼器术的弟子们第一次开讲,所以他便早早的出了门,若是迟了,虽不太可能会受责罚,但是总会让那些传授炼器术的师兄们不喜,钱潮可不想那样。 开讲之处乃是一个不小的院落,院内并无房舍,四周一圈的围廊,中心的庭院内放置了一排排的蒲团,看来众弟子要在此露天席地听讲,蒲团前面放置了一张长条木案,想必那里就是授业的师兄讲经之处。 钱潮来得最早,便占了一个最靠前的好位置。 这处院落西面的墙乃是另外一个更大院落的高墙,椒红的高墙隔断,让人不知道那处大院落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钱潮却估计那里应该有不少的火炉之类的物件,因为总感觉有热力不断的从那处高墙的方向传来。 高墙之上开有小门,直通此处院落的围廊,钱潮坐下不久,后面来的弟子也没到几个之时,那小门被推开,从中走出了一个年青的修士,钱潮看时发现那竟是当日在藏书楼内为自己选经书的那位程师兄。 “程师兄”待那程师兄走得近些,钱潮便早早站起来行礼。 那程师兄一愣,细看之下便认出了眼前这个小师弟是谁,正是那日在藏书楼内要修《元初术》的那个钱师弟,看他坐的位置便知道这个钱师弟定然是来得最早的一个,最好的位置他已经坐上了,这倒让程师兄心中欢喜,任谁都喜欢自己所讲让别人认真的去听,再看已经在场的其他师弟师妹,不知是胆怯还是惫懒,坐的位置或偏或远,那些人程师兄自然是不会用心去理会的。 “你来得倒是早啊,钱师弟。”程师兄招呼道。 “不敢不早,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程师兄为我们授业,倒是有些意外。” “师门所托,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炼器术便是由我来传授的,坐下说话吧,没那么多规矩的。” 随着二人闲聊,陆续到来的弟子们就越来越多,渐渐的将整个院落坐满。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三:炼器之术 那程师兄见人业已到齐,便不再与钱潮闲聊,站起身来,双掌一击,“啪”的一声引起院中所有弟子的注意,待众人都静下来,这才扫视全场开始说话。 “在下姓程,程潜堂便是,日后你们唤我程师兄便可,受师门之命,日后诸位师弟师妹们的炼器之术便是由我来传授。” 一边说着,那程潜堂师兄一边踱着步看着众人,将一张张尚属陌生的脸孔记在心里。 “今日第一次开讲,所讲的并不会太多,但却是非常重要,会给大家指明这炼器术的修行大体上的一个路数,所以还请各位师弟师妹用心去听。” 说到这里,程师兄回到木案前,取出一个储物袋放在上面。 “你们入门之时都曾领到过一口剑,” 那程师兄说完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带鞘长剑,“苍”得一声便拔出剑刃来,将那晶莹锋利的剑身展示给众弟子看。 “我手中这把与你们领到的一般无二。” 说着将那剑身横在自己面前,左手拇指食指相扣去弹那剑身,那剑颤抖不已,发出一阵嗡鸣。 “若说此剑之利,倒也尚可。” 说完这句,程师兄便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狼夯笨重的大石来,那棕灰的大石头在程师兄灵力之下,悬浮着落在书案一侧,落下之时一声闷响,显然这块石头沉重无比。 “看好了!” 就见那程师兄将手中长剑一抛,那剑竟然悬而不堕,此时那程师兄右手中、食二指并成一个剑诀,向那大石一指说了一个“中”字。 那口长剑便忽的光华一闪如流星一般直刺那块大石而去,“嚓”的一声很是刺耳,再看那剑竟然在石头外面只留下一个剑柄,整个剑身竟然都没入那大石之中了。 “哇!”在场众多的弟子看了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师门给的那口长剑竟然如此锋利,钱潮也呆呆发愣,这才知道自己储物袋中的那口长剑竟然是这样使用的,可笑自己还以为那剑用时要握在手中去砍杀才行。 不过程师兄的演示仍未结束,他对着那没入石中的长剑一勾手指,那剑便又“嚓”得一声怪蛇一般钻了出来。程师兄对着那块大石打量了一下,走过去用一根手指在石头上划了两下,待走开之时,那口悬空的长剑便向前而来,如同被一只粗壮大手握住一般对着那块大石连斩两记,正斩在程师兄手指所划之处,“嚓!”“嚓!”两声火星迸射,竟沿着那所划之处将那大石斩成三块,那剑身锋刃所过之处平整异常,能见到那大石内里的斑斑点点。 而那把剑却毫发未伤,安然无恙! 程师兄又用御物术将那大石的三块都悬起来让众弟子观看。 “如何,这把剑还算锋利吧?” 待将那三块石头又都放回地面后,程师兄对着众弟子问道。 众弟子纷纷点头不已,心中激动,暗道原来师门给自己的竟是这样的宝贝! 程师兄见了笑笑,便又从储物袋中取出第二口长剑来,抓在手中对众人说道: “这一把,乃是多年之前,我如你们一般刚入师门不久,在当时的师兄指点之下自己炼制的一把剑。” 说着便将那剑拔出来,给众人展示。 这第二把剑则显得平淡无奇,与那第一把剑相比少了许多的光华气韵。 “若是两剑相击,你们觉得会如何?” 这……众人不明这程师兄究竟何意,不过两把剑的锋刃相撞,那必然不是断一把就是两败俱伤,又或者是一把无伤却将另一把斩开一个缺口,似乎再无其他结果了。不过似乎应当是那把亮闪闪的赢面要大一些。 众人想道这里时,便看见程师兄双手齐动,就见两把剑都悬在空中,如同两人搏杀一般互相斩去,“当”的一声便惊得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只见那程师兄自己炼制的长剑竟然将第一把剑拦腰斩断,斩断之后两柄剑都静静的悬在那里,就是断掉的剑身也不曾下坠落在地上,就那么悬着,让众人细细的观看。 “这……!”众人此刻才算是被真正的惊呆了,刚才还锋利无比的宝剑,竟然一下子就被斩断了,那把剑可是能将大石头轻易就切开的,竟然一下子就断了! 再看另一把剑,至少看上去完好无损,那可是这位程师兄如自己一般时炼制的第一把剑,竟能如此锋利吗? 程师兄见众人发呆,又是微微一笑,一只手引着自己炼制的长剑又向那断剑斩去,“当当当当”得一阵响,将那断剑连斩成七八截。 那断剑虽然被斩成数段,但仍维持一口剑的形状,在空中悬而不堕,任由在场众人在震惊中细细的看。 “是不是有些心疼?”程师兄笑着说,他从这些师弟师妹们的脸上看得出来。 “无妨的,这把剑虽然被我斩断,但是这断剑却仍可重铸,只要多花些心思,重铸之后就不知道能比它现在要好上多少呢。” “不过,”程师兄将自己炼制的那把剑招进手中,轻抚这剑身问道:“你们可知为何这两把剑相差这么多吗?” 这也正是众弟子心中所想的,见程师兄这样问不由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好了,”听了一会,程师兄打断了众弟子的议论,“你们刚才所说的,我也听了个大概,我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你们,这两把剑炼制时所用的材料都是相同,甚至可以说,我自己炼制的这把,用的材料还要少了一些。” 见这些师弟师妹们再也猜不出,那程师兄便开口继续说道: “我自己这把剑之所以能将那一把轻易斩断,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的这把剑比那把断剑在炼器之时多印刻了一个符文而已,你们手中的剑在炼制之时剑身之上只印刻了三枚符文,而我这自己炼制的,剑身之上则有四枚符文,这符文之学你们都已经领到了经书,不知道看过没有,不过今日不会讲那些。” “这炼器的奥妙可谓无穷,一个符文的差别而已,在两把剑上就能相差如此之远。实话实说,这把四个符文的灵剑我早已不用,我现在所用的灵剑若是劈砍这把剑,哼哼,会比刚才还要简单。我们修行之人,谁都希望自己所用灵剑灵器当然是越好才越合自己的心意,想用更好的灵器,若是舍不得用灵石去跟别人换,那就要用心去学这炼器之术,只要肯下功夫,肯花心思,你们便也能炼出合心称意的灵器的。” “嗯,另外嘛,你们切莫以为师门给你们发放的灵剑不堪一击,我可以直说,你们手中的灵剑在炼器之中就是最低阶的,因为以你们的修为,现在也只能使用这样的灵器。不过这种灵剑就算你们的修为到了炼器三层外出去为敬事院做事,斩杀那些宗外遇到的妖兽差不多也足够应付了。” 说完这段话,程师兄停了下来,让这群师弟师妹们体味了一阵,才开口又说道: “刚才我讲,这两把剑炼制之时所用的材质是相同的,你们可知道是什么材质吗?” 众人摇头,等那程师兄继续说下去。 只见程师兄右手一招,刚才被切成三块的石头中慢慢浮起一块来,移到他的面前。 “难不成我们的剑竟是这石头炼制的?”这下众多弟子中又有人议论起来。 “估计你们刚才都以为这就是普通的石头,其实不然,这乃是一块绿铜矿的原石,它的坚硬远超普通的石头,你们看!” 程师兄说完,右手对准那块石头,五指微微一屈。就见那块石头竟开始颤抖起来,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迸裂之声传来,那石头先是由一道裂缝开始一分为二,裂成两块,然后各自又开始多出无数的裂缝继续开裂,但却没有一个石块迸射出来,那堆散碎的石块都在程师兄手掌前面悬着,仍在不停的开裂。 最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快石头竟然完全粉碎,变成一团砂砾悬在程师兄掌前。 钱潮离得最近,看得真真切切,心中闪过三个字:御物术。 那程师兄右手又轻轻一挥,那团砂砾便开始旋转,转了几圈之后等停下来时,那团砂砾最上面的一点儿与下面一大团在颜色便有了不同,最上面那一点儿的颜色要比下面的深了许多,下面那些似乎就是普通的砂砾。 程师兄指着最上面的那颜色较深的那些砂砾说道: “看,这最上面的,便是绿铜,我们炼器所用的绿铜自然不是世间铸钱用的那种,凡间金铁可是承受不住炼器之时符文的印刻,恐怕半个符文没印完,凡铁便会崩散。” “其实上面这一点绿铜中杂质也是不少,下面这些仍有少量的绿铜掺杂其中,想要彻底的将一块矿石中的绿铜都炼制出来,则要用到火炼之术,这也是为什么你们都拿到一本《控火术》的原因,不过仅炼器而言,控火术倒不必精修,够用即可。” 说着程师兄让那团砂砾都落在了木案之上。 “刚才我破开这块矿石,把它弄成一堆沙子,之前控制灵剑,所用的都是御物术,这御物术对我们修习炼器之人来说是最为重要的。” 程师兄拿起那断剑的剑柄,说道:“御物术修得好了,同样的灵器在你手中威力自然就更大。”说完这句话就见木案上那些断剑的碎片竟然一片一片“叮叮当当”的飞出不断拼接在那剑柄之处,随着最后剑尖拼上去,那把断剑竟又成一把完整的剑,只是先前的光华早已不在。 “就好同一件兵器,气力大的人挥舞起来自然就比气力小的人挥舞之时威力要大一些!” 程师兄握着那把拼接起来的剑做了个拔剑出鞘的姿势,哪知他这虚虚的一拔剑,那案子之上他自己炼制的那把剑竟然“苍”的一声便也被拔了出来,悬在众人上方。 就见程师兄身形转动,舞了几个剑式,手中本已断为数截的长剑或刺或撩或劈或砍,而众人上方的那把灵剑就像同时被一个透明的人握住舞动,和程师兄使出的剑式一般,没有分毫的区别,只见一团剑光飘来飘去。只不过程师兄舞动之时悄无声息,但众人上方那把剑舞动之时却发出阵阵龙吟虎啸般的剑鸣。 舞罢,程师兄左手一伸,木案之上两把剑鞘同时飞起,一个到了程师兄左手,一个到了众人上方那把剑旁边。 “嚓”的一声,两把剑同时入鞘。 待两把剑都摆在木案上,见众人眼中的惊奇,程师兄便将那断剑拔出,却只拔出了一截剑柄,众人这才相信那把剑仍是断的。 “这御物术还是我们炼器时重要的手段,虽然不能说御物术越好,炼出来的灵器就越佳,但若是御物术平平,是很难炼出上品的灵器来的,呶,这里有几块绿铜,你们先看一看。” 程师兄又从那储物袋中取出几个暗绿色的锭子,看上去与那铜锈的颜色倒是差别不大。 程师兄又指着木案之上的那堆砂砾说道: “这绿铜就是从这里炼制出来的,你们想修这炼器术,可不是一开始就给你们材料、告诉你们方法、然后让你们自己放手去炼制的,你们首先要学的就是准备材料,师门可不会给你们绿铜锭子让你们用,给你们的都是绿铜矿石,想炼器就要自己先去炼制这绿铜锭,这一步叫制材,所制的材料若为下品,是不可能用它来炼制出上品的灵器的,这制材所用就是御物术与控火术。” 说到这里也未见程师兄如何动作,木案之上那堆砂砾又整堆的浮了起来,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在木案之上沙沙作响,竟然越促越紧、变细变长,最后竟成了一根笔直的“沙棍”,在程师兄御物术的控制下不停的舞动,竟然一粒砂砾都没有被甩飞出来。 “想必你们也都听人说过,五灵宗的九玄门乃是炼器之门,门中弟子个个都有一两手炼器的绝活,其实那些都是传言而已,我们九玄之中,真正精通炼器的别说十之一二,就算是百之一二恐怕都到不了,我虽然为你们开讲这炼器术,但是我也在不停勤修苦学,而且是越学越觉得这炼器术的博大精深。” 说完这些,就见先前那根“沙棍”两端回弯连在一起,又变成了一个正圆的“沙环”,那“沙环”开始呼呼的转动,看上去就像一个大“沙球”,然而随着那“沙球”渐渐变小,就从一个空心的沙球变成了一个实心的沙球,最后落在木案子上,还“咚咚”的弹跳了几下,就在木案中心不停的转动。 “也有人说五灵宗内有两个可以挣灵石的门派,一个是去栖霞山修那炼丹之术,所炼的丹药自然会有修士抢着拿灵石去买。另一个就是到九玄来学这炼器之术,上乘的灵器更是让修士们趋之若鹜。这话不假,但是我要跟诸位师弟师妹们说得是,栖霞山我们不论,至少在我们九玄真正能靠炼器之术挣灵石的少之又少,这个以后你们便知。要知道炼气三层还有修为更高的九玄炼气弟子,只要没有筑基,几乎人人都要去敬事院领差遣做事情,为的什么,还不是事情做完能多得几块灵石吗?岂能像传言说得那么简单,嗯,不瞒各位,我为你们讲这炼器术,也是一桩差遣,只不过是门内差遣,最后也是有我一笔灵石入账的,我若能凭着炼制灵器挣灵石,还会在这里费口舌吗?” 说完那程师兄在那不停转动的沙球上点了一下,那沙球顿时停住,然后便又重新散开成为一堆砂砾。 “跟诸位师弟师妹这么说,就是想让诸位去了那份虚浮之心,莫要等到日后气馁失望,其实就算门内修其他法门的也是如此,万事开头难,这炼器之难便先从这御物之术开始,你们也见了身后这道高墙,那里就是门内的成器堂,乃是专门制材炼器的所在,不过想要进去,诸位的御物术至少要我看着入眼才行,不然的话是没资格进去的。一个月后,还在此处,给我看看你们御物术修得如何,够资格的我会带着去墙那边的院子里继续传授,不够的则要继续在御物术上下功夫。这修行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望诸位师弟师妹们记在心里。” 说完那程师兄扫视众人,见不少人面上已呈畏难之色,不禁微微一笑,不过坐得最近的那个姓钱的小师弟到越发的满眼的热切,这才想到这个钱师弟从自己开讲便一直紧盯着自己,生怕少听了一个字,现在又在看着木案上那堆砂砾细细得看。嗯,不知道这个钱师弟在这炼器之路上能走多远。 “好了,下面我就为诸位讲解那御物术,估计应该有人已经自己学会了,这御物术并不难学会,但是难在精通上,我讲完之后,便该诸位下功夫了。此后一个月中我每天白日里都会在此,有什么疑难都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四:陆兄来访 这程师兄讲完后,钱潮便随着众人出了那处院落,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程师兄要看众人御物术修得如何,入他眼的才能继续如那成器堂继续,否则大概要继续接着修那御物术。 待出了那院子,钱潮便也同众人一般身子腾空而起,沿着路向自己的住处飞去。 钱潮直接落进了自己的小院里,在房内院内来回走动出了些声响,就见自己的院门被人推开,一颗大脑袋探了进来,待那人看了几眼看见钱潮后便一下子跳了进来大声说道:“哎呀,钱兄弟,你这里可真不好找!” 钱潮听了看过去,不由惊奇的问道:“陆兄!你怎么来了?” 钱潮一直以为进了内门后最先来找自己的应该是汤萍那丫头,却没想到先来到自己这处小院的竟然是陆平川。 “嘿嘿,闲着无事,在师门里闷得慌,我就出来溜达溜达,来看看你。” 陆平川若是口不对心时会是一脸的不好意思,这一点钱潮可是清楚得很,他上下打量陆平川,笑着开口问道:“不对,陆兄,你肯定有事,哎,你的脸怎么了,被谁抓的?” 陆平川脸上有几道血印,似乎是被人用指甲挠出的伤痕,一听钱潮问这个,陆平川顿时来了精神,往院中石凳上一坐,巴掌“啪”得一声拍在大腿上,就说道: “哎,别提了,来得时候在山上碰到一群猴子,我看着有意思,就想逮一只玩玩,我可不是想吃它,那东西长得太像人了,我可下不去嘴,就想逮住逗一逗就放了它,嘿!哪知那猴子可真厉害,我靠过去还没动手,它倒一爪子先挠了过来,也就是我躲得快,不然还真让它挠在眼睛上,哎,后来一群猴子追着我,想想就闹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野物追得这么狼狈,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 钱潮听了,哭笑不得的看着陆平川,听他接着说。 “汤妹子还真没说错,这宗门里但凡是个野物就都不好惹,哼,还得绕着他们走了!不过你这里可真难找,我一大早就来了,问了半天才打听出你住哪里,哎,你们这九玄人也太多了,好热闹,要是我们厚土也这么多人就好了,师门里面就那么几个人,住得还远,冷冷清清的,没意思。” 说起来那日宗内五门择徒,康釜横插一脚,让那陆平川拜了自己为师,然后就带着陆平川回了厚土祠。 康釜是怎么看这陆平川怎么喜欢,暗道这孩子将来前途无量,定能给自己挣脸争光,于是便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先弄了好多的吃食让那陆平川敞开了肚皮先大吃了一顿,见到这新收的徒弟食量惊人,那康釜还高兴不已。 这厚土祠体修之术的法门本来就需要血食进补,康釜又号称“厚土庖丁”,收拾起那些妖兽的肉来自是一绝,味道之美令人垂涎,这也是为什么康釜能跟汤伯年关系能这么好的原因,这两个人一个有酒,一个有肉,酒肉之交,自然被人视为狐朋狗友。 那陆平川吃到口中之后顿时甚是感激汤伯年,看来那个汤老头果然没有骗自己,果真是人间至味,于是大呼过瘾,腰带松了几松,双手一伸,那真是一盘一盘,一盆一盆的往肚子里倒,吃着吃着还念叨着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康釜看着也高兴,听徒弟要酒喝,也不管许多,从自己的洞府中取来好酒让徒弟痛快的喝。 吃到最后,康釜不禁好笑,暗道这小子也太能吃了,自己这个师父连筷子还没动呢,这桌上就空了,连汤汁都被那小子端着盘子倒进嘴里了,嗯,别说,吃得还真干净,行啊!能吃身子就壮,就有力气,体修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就见陆平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酒意上涌,满脸通红的问道:“师父,我睡哪儿?” 由于喜欢这个徒弟,康釜就在自己的洞府之内寻了个房间让陆平川睡下。 那陆平川一睡,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康釜听了竟然也是高兴,嗯,能吃能喝能睡,资质还好,这样的徒弟将来定是大有前途。 不过后来康釜就后悔不该让陆平川睡在自己洞府里面了,实在是太吵了,那呼噜声走到哪里都像有人在耳边敲锣打鼓一般,最后康釜实在被吵得受不住,不得不在陆平川那间房的门上施了个法术才将那呼噜声隔绝开来。 之后十几日,陆平川一直跟着康釜大吃大喝,可过了这些日子,康釜看着陆平川就不对了,怎么这小子的脸一直这么红呢?不但脸红,连脖子带手都呈红色,于是便把陆平川叫到身边询问。 “这几日你可认真的修行了没有啊?” “修行,嗯……怎么修行,我正想问你呢,师父?” “这……你这几日一点都没修行吗?” “没有啊,你没教我啊。” “我……那些书,那些修行的经书,不是都给你了吗?难道你没看?” “嘿嘿,师父,嗯……我……不识字。” 陆平川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康釜却瞪大了眼睛,不识字?竟然也不识字! “当真不识字?” “嘿嘿,嗯!” “哎,怎么不早说,你小子再这么吃下去,就活不了几天了,来!” 说完,那康釜就急急的传授给陆平川一套心法口诀,让他赶紧去练,今日不可再进食。 原来这血食进补虽是体修的辅助法门,但是吃到肚子里总要能消化掉才能对体修有益,厚土自有一套克化血食的法门,在康釜给陆平川的那些书中当然就有,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好徒弟竟然不识字!体修吃入妖兽的血肉,若不用这法门克化,那血肉中蕴含的妖气无法转化成灵气,最终可是要酿成大祸的! 陆平川吃了这些日子,也就是他身体壮,资质又是上佳,再换另外一个体修像他这样吃又不用那法门克化,估计早就爆体而亡了。 陆平川按照康釜教的法门只用了半日便恢复如初,而且觉得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一拳隔空打出便能带起一阵风来,呼呼作响。 康釜看了又是高兴,暗道这小子的资质当真不是盖得,十几日大吃,半日竟能克化完,少见少见。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什么,便问道: “你不识字,那幼鸣谷内的《玉海经》你是怎么学的?那些传经的弟子们恐怕没什么耐心给你细讲吧?” “这个啊,我在谷中认识了一个兄弟,叫钱潮,他年纪不大,学问倒不小,人也不错,那个什么经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给我的,嘿,讲的比师门那个什么师兄讲得还好呢!” “哦”康釜听了若有所思。 “你这个兄弟去得哪一门?” “应该是九玄,在谷中听他说过,我这兄弟想学炼器。” 康釜听了点了点头。 其实康釜倒是比他这个徒弟强上不少,在宗门这么多年的修行,又经常跟汤伯年厮混在一处,从汤老头那里倒也认识了不少的字,不过自己给徒弟的书可有十几本呢,说不定哪一本那一段自己便不认识,到时候徒弟一问自己,自己说不出来,那可就把这老脸丢尽了,想到这里,这康釜心中便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康釜先耐着性子把厚土基础的炼体法门一句一句的讲给陆平川听,让他记在心里每日勤加修行不可偷懒,然后又传授了陆平川一套和那御空术差不多的飞行之术,叫做飞腾术,告诉陆平川这可是他的心血之作,比那御空术御剑术要快上许多,就算日后与人相斗,或进或退都是妙用无穷,待等到陆平川将那飞腾术修得小有起色,康釜就甩手不管了,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也要修行,时常也要闭个小关什么的,让陆平川先去找那个钱潮,让那小家伙先将自己给的书全都讲给徒弟,最好是背下来,日后若有不明白的再问自己云云。 陆平川一听师父要放自己出师门去找钱潮,顿时高兴,便带上许多东西,主要是吃食,便兴冲冲的出了师门。 一出门陆平川就迷路了! 本来九玄就挨着厚土,他一出厚土祠向右走才对,结果陆平川向左围着天水湖转了一个大圈,他是下午出的厚土祠,到了晚上还没找到九玄,没办法便在湖边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找到九玄的山门。 到了这里才发现九玄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厚土祠在他看来冷冷清清的,这里却如同市集一般热闹。这次他学乖了,逢人就问,好一阵打听才找到钱潮的住处。 钱潮听完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暗道这个康前辈怎么也是个不着调的,你一个结丹的前辈教徒弟,怎么竟让我一个炼气弟子帮你讲经呢? “咳!钱兄弟,我跟你说啊,我现在琢磨大概我师父跟我差不多,大字也认不得几个,又怕我笑话他,才让我到你这里来的。” 钱潮听了笑笑,大概真的如此吧。 “你这地方也太小了,就两间房,得了,我睡外间吧。” 此后三日,钱潮便专门在自己的小院中闭门不出,专心的将陆平川带来的书一本一本的讲给他听,其实就是书中怎么写的,钱潮便让陆平川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都记在心中,他可不敢给陆平川去讲解,那是康釜的做的事情,这陆兄若是对书中所写有不明白的地方,只能是回去问自己的师父。 在幼鸣谷中钱潮虽然能给陆平川讲那《玉海经》,那是因为他和陆平川都修行那本书,自然可以,但现在他仅一个九玄小小的炼气弟子,这厚土祠的诸多经文与九玄所修的经文相差很大,他对厚土祠修行法门很是陌生,因此对陆平川带来的那些经文的理解难免会有所偏颇。 若是钱潮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给陆平川讲,他要是记住了按照钱潮所讲的去修行,日后出错那岂不是耽误了。 “嗯,钱兄弟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先把它们都记在心里,回去了再去问我师父就行。” 听到钱潮的解释,陆平川也认为这钱兄弟说的是正理,便只是一心将那书中原文记在心中。 这陆平川就是这点比较好,虽然大字识不得几个,但是胜在脑筋比较直,若撇下贪玩和贪嘴的心思,专心去做一件事情,这天地之间除了钱潮给自己念的那些经文便再无他事,记得倒也不慢。 钱潮还怕他记错了,陆平川记住的内容反复的让他背诵给自己听,自己则拿着书边听边对照,确定这陆平川是真正记在心中了才放心。 陆平川那里钱潮倒也有两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第一个就是陆平川那飞腾术,钱潮让那陆平川把那飞腾术的口诀背诵给自己听,他依着那口诀试了试,本来还以为能修到一门比御空术更好的飞行法术,结果试了几次钱潮便发现了,这飞腾术自己若真的想学倒也不难,只要自己的身体如同那陆平川一样强壮,否则就不要去想,这法术对身体的负担实在是太大了,也只有陆兄那样强壮的身材才适合。 第二个就是陆平川带来的一本书,书名是《厚土食单》,封面下方还有个“一”字,看来这本乃是一套书中的第一册。那本书中尽是插图彩绘,所画的都是些钱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妖兽妖禽,详尽的记录了那些妖兽在哪里出没,喜居何处,有何习性,如何伤人,修士又该如何应付,待捉住这妖兽之后又该如何烹饪等等。 简单说这《厚土食单》其实就是厚土体修进补所用的一本食谱,不过那书中却还记录了那些妖兽身上皮肉筋骨、鳞甲骨髓等哪些可以入药,哪些可以炼器的内容,这才是钱潮最有兴趣的。 这《厚土食单》其实不用陆平川去背下来,虽然挺厚的一本书,但却文字寥寥,多以图画记录。 “陆兄,这本书后面还有几册?”钱潮拿着那《厚土食单》问陆平川。 “这个……我师父一股脑给了我好多书,都在那袋子里带来了,若是没有,应该就是还没给我吧,怎么,钱兄弟,你不是说这本书不用我记下来吗?” 钱潮点了点头,“陆兄,若是康前辈将这后面的书也给了你,我倒是想看一看。” “行,没问题,回去我就找我师父去要。” “不急,康前辈既然没给,定然是现在你还用不上,这书中内容嘛,都是如何烹制那妖兽的,最好还是让康前辈手把手的教你才好。” “嗯,我记下了。” 第四日,陆平川便回了厚土祠,走的时候钱潮给他详细的指了回去的方向后就见陆平川说了句“我走了,钱兄弟,过些日子再给你带些好吃的来。”便脚下一跺整个人急速的向前飞起,一个呼吸便消失不见了。 “嗯,这飞腾术倒是真的快!”钱潮暗道,可惜自己无法修习。 陆平川来时带了许多的吃食与钱潮分享,顺便还把那厚土祠克化血食的法门也让钱潮学了。陆平川带来的食物味美异常,但是钱潮毕竟食量有限,不过吃过之后还是依着那法门试了试,果然觉得灵气在四肢百骸内游走,要打坐一阵才能完全吸纳,和服用了那养元丹后的感觉竟有些类似。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五:九姑娘 水云谷玉(御)灵派,姑获仙子的洞府之内。 自那日收汤萍成为自己的弟子之后,姑获仙子边让若氤先带着汤萍,传授些最基本的修行法门,自己却在洞府之中一直闭门不出,还吩咐若氤,若是有人来访,便告诉来人自己闭关谢客,一般来访的只要不是汤伯年便都会知趣离开。 这姑获仙子此时在她修行的密室之内,这间密室,不但同辈修士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弟子也是不能进入的。不过她此时倒并未修行,而是坐在满室杂乱无章的一堆书籍中间,身旁还扔着不少的储物袋。 手中的一本书被她翻的哗哗作响,待翻看完毕,那本书便被她赌气般的抛在地上。 “唉,明明我记得是曾经得到过一本,当时虽不知能不能用上,但明明当时是把那书很宝贝的藏了起来,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姑获仙子用手轻柔着自己的两太阳,闭目细细的回想。 她脑中,几百年的记忆现在纷乱的如同一锅粥一般,她细细的再次梳理,将自己筑基之后每一次外出所历危险,每次奇遇的收获都一一在眼前重新过了一遍,良久,姑获仙子面上忽然满是兴奋之色,睁开双目盯向自己密室的一处角落。 起身走过去,在石壁上某处用手指来回画着繁复的图案,口中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那石壁上被她画来画去的地方没什么变化,身后一处却渐渐发亮,最后“啪”得一声如同一扇小门一般打开了。 姑获仙子转身走过去,那里面只有一个普通的小袋子,她小心的将那小袋子拿在手中,打开来细细的看。 “嗯?怎么竟也不在这里!该死!”姑获仙子恼怒的骂道,将那袋子一抖,一阵叮叮当当便将其中物品倒了出来,顿时密室之中宝光缭绕,地上满是奇珍异宝,她看了看袋子中再无他物便甩手扔在地上,伸手便在那堆宝贝中开始挑拣起来。 “没有,不是,也不是,唉!自己究竟把那书放在哪里呢?”翻检到最后姑获仙子恨恨的站了起来,又坐回到自己的蒲团上。 “还真是笨啊!唉!究竟被我放到哪里了?”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身周围满满当当的这一堆,各种秘本书籍、孤本残卷、横幅卷轴、甚至是写满字的丝绸帛片和兽皮、竹简,这些东西记录的内容,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让同辈修士们贪念大起,眼红不已,可想要找的却都不在其中。 哼,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定是被我遗漏了什么,再好好想想,想着的同时,那姑获仙子便强压心头的急躁,闭目盘坐起来。 又过了好久,她才再次睁开眼睛,刚想动作,却对着满室的杂乱皱了皱眉,这里的东西可是万万不能假手他人的,只能自己收拾。 待全部重新归类放入袋中,然后又将密室之中恢复原样之后,姑获仙子这才开始再次施术。 一阵光华过后,一个衣着华丽,妩媚无比的年轻女子便笑吟吟的站在姑获面前。 姑获见了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你怎么又是这幅打扮?” “姐姐不喜欢吗?我倒是喜欢的很,你看你看!” 说着那年轻女子扭动腰身,在姑获面前频频作态。 “怎么样,这次比上一次强多了吧?现在估计那些家伙再也看不出我的破绽来。” “你想做什么?”姑获仙子不悦的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为将来打算啊,姐姐都想过不要我了,那我总要为自己将来盘算盘算啊,若真的被你赶走,说不得还是要过回以前提心吊胆的日子去。唉!相依多年,我还以为我们姐妹情深呢,没想到姐姐竟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一想到此,我就心酸,难道我就真不如那只狐狸吗?” “哼!见异思迁?你倒好意思说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那日也是做给你看,你近来可有些三心二意了,我倒是不清楚,你究竟是变懒了呢还是起了别的心思!” “姐姐,”那年轻妇人娇嗔起来,“我能有什么心思,我那点儿小心思在你看来不都是孩童玩闹一般吗?” “哼!最好如此。” “对了姐姐,那个小丫头就那么重要吗?你竟然把如凤牌都给了她。” “当然重要,那个丫头和她的那只白狐不但对我,对你也是极为重要,将来我若能由她相助再进一步,你不也是受用无穷吗?” “嗯,这倒也是,难怪呢。” “你看那只白狐如何?” “那小家伙现在还不成气候,不过假以时日,定是个难缠的家伙。” “又不是让你和它相斗,我是问你能认出那只白狐吗?” “姐姐不是认出它是天狐了吗,怎么还问我。” “天狐也有很多种的,你能细细分辨出来吗?” “这个就认不出来了,我在世间也没呆多久,就跟着你了,倒是见过一些狐狸,不过是些蠢笨的家伙,比你徒弟那只差的可太远了。” 姑获听了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两百多年前,我和几位同门到极北之地寻找火离果那次……” “姐姐,那火离果你都给我吃了,再也没有了!”那年轻妇人一听姑获提到火离果便急急的打断了她。 “行了,我又不是打你那火离果的主意,我是问你那次我们被一个怪异修士追杀,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那个家伙好像对我挺有兴趣,所以一直追着你,却放过了其他人。” “嗯,不错,那次真是九死一生,后来我们两个合力将他击杀,在他的藏身之处搜索时,我曾找到一个皮卷,里面似乎是记录了不少异兽的秘闻,你似乎不愿意我看那皮卷,便趁我不注意将它吞了进去,后来又有事情发生,我就忙乱了,再没理过这事,对吗?” “有吗?年代久远,我都不记得了,姐姐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找不到东西怎么能问我要呢?” “少来,我现在想起来了,就是你不想让我看,才把它吞进去的。” “哦,那就算是真的,两百多年了,姐姐,那东西在我肚子里早就被我克化掉了。” “哼,就算你被人吃了克化掉,那皮卷也不会,快些给我。” “你要那个做什么?”那年轻妇人警惕的问道。 “不是我要用,是我要把那东西给那丫头?”、 “那丫头要那个做什么?”那年轻妇人又追问到。 “你怎么这么多问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这辈子是和你捆在一起了,你甩不开我,我也甩不开你,不过那丫头的灵根非是一般,乃是一种罕有的伴灵根,那只白狐只是为她开启了灵根而已,若想灵根完满,她将来要再收几种灵兽方可,那可是非同一般的事情,我才要那皮卷来用的。” “哦,这么说那灵根很厉害了?” “我们御灵曾经有一位祖师的灵根便是如此。” “哇!怪不得,怪不得你还要跟一个小丫头行血歃之术,你是怕那丘公子害她吧?” “知道还问!忘了我先前说的了吗,她若有个三长两短的,难道就有你的好处不成?真是啰嗦,快些给我。” 那年轻妇人听了也是点了点头,不情愿的说道:“姐姐说的也是,还是大事要紧,唉,还真不愿变回那幅丑样子。” 就见那年轻妇人说到这里时向后退了两部,双臂左右一伸,身子一转,密室之内又是一顿光华闪耀,待平静下来时,姑获面前站着一只和人差不多高的怪鸟,它丰翅长尾,片片羽毛光华流丽,耀人双眼,若不看那鸟头就好似凤凰一般,因为这只怪鸟颈项之上密密麻麻的长着九个头! 九个鸟头互相看来看去,十八只眼睛里满是嫌弃,最后九个头都一起看向姑获,九张嘴同时开口,声音倒还是先前那年轻妇人的声音。 “唉,这个样子真是难看,姐姐,到了那个境界,我真的就可以长久的保持人身了吗?” “那总也要到了那一步才能知道。” “唉,也罢,这么长的时间都熬过来了,慢慢再熬下去吧,谁让我投错胎了呢!” “要我说,你还是这幅样子我看着才顺眼些,没事弄那些魅惑人的幻相做什么!” 姑获这话却让那怪鸟听了不悦,它又说道:“哎呀,过了这么久,我都忘了是哪张嘴把那本书吃掉的了,还是作人好,只有一张嘴呢!” 刚说完就听“咚”得一声轻响,就见姑获将一个小玉瓶轻轻的墩在自己腿面前的地面上,看着那怪鸟一阵谑笑。 那怪鸟顿时十八只眼睛里全是贪婪之意,九张怪异的鸟嘴都争着要去叼那玉瓶。 姑获伸手拦着它,说道:“先给我再说!” “嗯,多亏姐姐提醒,我现在竟想起来是哪张嘴吞掉那本书了!”、 说完就见那怪鸟其中的一个鸟头怪口大张,发出一声如同婴孩夜啼般的鸣叫,“啪嗒”一声,一个长条的木盒便被那怪鸟吐了出来,落在地上。 姑获仙子伸手将那长条木盒摄在手中,打了开来,里面正是今日所寻之物。 这时一只纤纤素手伸了过来,将那玉瓶抓在手中,那怪鸟吐出木盒后又幻化成了人形,很是仔细的捏着那玉瓶,小心得将瓶口木塞拔出,凑在鼻子下面细细的嗅了嗅,然后就仰着头,闭着眼睛一脸的满足。 “姐姐,你还要什么,我肚子里好东西可还不少呢!”那年轻妇人笑着对姑获说道。 “以后再说罢,你以为那几粒丹药得来容易吗?”姑获盯着那展开的皮卷,并未抬眼去看她。 “唉,对我来说千难万难的,对姐姐来说可简单的很呢。” 说完那年轻妇人便踱到姑获身后也去看那皮卷。 “瞎说,这几粒丹药我费尽辛苦才找得材料,又搭人情又送礼物,栖霞山才肯给我炼制,你当是那么容易的?哼哼,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这皮卷藏起来,原来里面竟然记了这么多制你的招数,怪不得!” 那皮卷也不知是用什么兽类的皮子所制,轻薄柔软,却坚韧异常,上面也非是笔墨书写,而是像用签子一类的物件烧红之后烙烫而书,细细密密有字有图。 “看这里,”姑获指着一处,“这只,与那丫头那只白狐是一般无二的。” “呀!竟是九尾玉狐,姐姐,不会弄错吧!” “不会错的,你那天不也看到了吗?九尾玉狐呀!嗯,这孩子还真是福分不浅呐!” 这一天汤萍在修行之中被自己的师父唤进洞府,在姑获仙子的密室之中呆了许久。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六:灵草的学问 “再修炼丹之术前,你们还是有很多很多东西要学的。” 敏师姐站在堂上,对着下面十几个女弟子说话,她有意把“很多很多”四个字咬得很重,是想让下面这些师妹们打消了立刻就能开炉炼丹的心思。 下面十几个栖霞山的女弟子,每人一张木案,案子上一个木盘,盘内放着一株碧绿小草,案上还有其他许多物件。 “丹药之属多由灵草而来,依着师门的规矩,在炼制丹药之前,各位师妹要在这灵草之上下足功夫才可以,主要有识草,选草,采摘,洗草,分草等等好多步,都是非常重要的。” “这识草、选草和采摘我会在这里给师妹们讲解。简单说来就是能分辨出灵草的种类,知道哪些是有用的灵草,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灵草见到了就能采摘,还要看那灵草的年份,不同的灵草能够入药的年份也都是不同的,还有就是这些灵草要到哪里去找,有的喜阴,有的喜阳,生长的地方也是不同。真正要做到熟练还需要大家要经常到师门的灵草园里去转转,仔细看看那里的师兄师姐是如何做的,或是给他们帮帮忙,对自己都是很有好处的。” “洗草嘛师门有一处浣草院,那里是专门清洗采摘下来灵草的地方,若学炼丹,各位师妹每人必须要到那里去。不要以为这洗草如同在厨房里洗菜一般,将那灵草用水冲洗几次就可以的,不同的灵草有不同的洗法,这也是一门比较深的学问,灵草若洗不净或是洗伤了,会直接影响丹药的功效的。” “至于分草嘛,要求就更严,一株灵草,一般而言有根、茎、叶、花和果,不同的部位药效是不一样的,有的根与叶药效相似,只是强弱不同。有的茎和果药效却是相反,放在一起炼出来便是废丹。就算是药效相同的根和叶,可能叶子适合用丹炉来火炼成丹,而根则要用研钵细细捣了,沥出汁液再蒸去水分调制成丹。” “我们栖霞山的灵草园中灵草的品种不下四百余种,还有更多的灵草是从宗外采摘回来的,这么多的灵草都要师妹们下功夫,每一种灵草都要做到熟悉无比才行。” “也不要觉得这些太过于繁复,以后日日接触,肯定都能记在心里,不过想学炼丹,若不能熟练的对百十种灵草无误的进行洗草和分草,那可是没资格的,只能继续在浣草院和灵草园下功夫,什么时候做到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不用皱眉头,不是很难的,从今天起一个月内,只要求大家能掌握二十种灵草就可以了,当然越多越好。” 栖霞山的灵草园内,那位敏师姐正带着彦煊等十几位女弟子在那园中教她们辨识各种灵草。 这灵草园说是个园子其实却是一座不大的小山峰,在栖霞山内类似种植灵草之处还有许多,不过只有几处是专为炼气弟子所用,其余的园子种植的灵草大多比这里高阶了许多,看守则严了许多,如同禁地一般,炼气弟子是不允许进去的。 这些日子来,这位敏师姐就带着这些师妹们在那灵草园前山后山的转来转去,一一给她们指认各种灵草,其实栖霞山给每个修习丹术的弟子都发放了一本名为《灵草本集》的书,厚厚的一本,上面各种灵草有绘图,有文字,将那些灵草的样子、习性、功效和处理方法记录的很是详尽。 不过书看一百遍也不如到园子里转一转,这是敏师姐的原话,也是她当时初学这炼丹术时听来的。的确如此,修习炼丹之术可不像世间读书人考取功名那样死读书、读死书就可以了,师门给的书就算能倒背如流也真的不如到园子之中亲眼看看那灵草长得什么样子,捏一捏,嗅一嗅,看看它们长在什么地方,什么样子的可以采摘了,什么样子的还要再等上几年。 那敏师姐教得更细,什么样的灵草喜阳,什么样的喜阴,多少种要到溪流附近水分充足的地方去找,什么样的则必须在山洞之中阴暗之处才能生长。就这样她带着这些师妹们前山后山的转了十几日,不辞辛劳,这些女弟子们叽叽喳喳的问个不休,她也耐心的一一作答。 待这些师妹们能初步的辨识灵草之后,敏师姐便让她们每日里到这灵草园中去帮忙,每个园子都有专门负责的弟子,见到年份够用的灵草则要采摘下来,这些弟子们先是看着,然后再师兄师姐的指导下自己动手采摘。 这里要多说一下灵草的年份,一般来讲,灵草都是要够了年份才能使用,比如十年份的丹朱草,若在一般之处生长,要十年之后才能入药。但是在栖霞山的灵草园,这里的丹朱草最多三年便可以入药,虽然只用三年,但仍是十年份的灵草,原因嘛就是这灵草园内乃是灵气浓郁之地,但凡灵草生长无不是要吸收天地灵气,生长在园内的丹朱草自然要比生长别处的能更快的吸纳灵气,因此年份成长上就快上许多。因此灵草的年份不一定是那株灵草生长了多少年,只是灵草够不够入药的一个标准。 年份的判断在那本《灵草本集》中记载的非常详细,各种灵草一般都是从能看到的茎、叶、花、果来判定年份,也有特殊的一些灵草,仅凭外表无法判断年份,则必须取一点草叶入口去尝,称之为“尝草”,通过尝草辨别灵草的性味,从而判定年份,所取不能多,一点即可,否则便会伤了那灵草。 彦煊她们在院中除了辨识灵草,帮着那些师兄师姐们采摘灵草外,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就是驱赶山中的那些飞鸟和林中的野兽。灵草不仅对于修士珍贵无比,那些山中的鸟兽对灵草园满山的灵草更是垂涎,若能趁人不备衔一株吃掉对那些鸟兽则是大有裨益。 彦煊曾亲眼见过一位师兄正在细声细语的给她们讲着采摘灵草一定要如何如何时忽然身子暴起,腾空之后便向飞临的一只大鸟发出一个炽热的火球,哪知那大鸟倒也不惧,一个振翅之后身子拔高竟然躲过,便见那师兄恼怒的御空直飞过去,迎着那大鸟还有十几丈远时一鼓腮便喷出一条长长的火舌,那大鸟受热不过,只得一阵呼扇翅膀怪鸣着逃走了。 “这些飞贼,很是麻烦,若看得不紧便被他们得手了。”那师兄落回后见一帮师妹们呆呆的看着他,便又细声细语的说道,“我方才用的都是师门传授的控火之术,你们也要好好的修一修的,以后在园子中见了那些鸟兽都要赶走,不然它们可是要糟蹋灵草的。” 不过后来敏师姐对这些女弟子们说那些来偷吃灵草的鸟兽赶走就可以了,不要伤了他们,栖霞山离水云谷不远,说不定那些前来偷嘴的家伙就是水云谷豢养的灵兽,打伤了也不好,总之这些贼偷挺让人头疼的。 另外敏师姐还说到门内的灵草园有人守护,同理宗外那些无主的天生的灵草也是如此,日后若是外出时见到灵草一定要加个小心,一般能发现灵草的地方也大多有不好惹的妖兽守护,这些妖兽妖禽之所以被冠上一个“妖”字,就是因为在野外它们比起修士更能容易的发现那些灵草,修士们在外寻找灵草要依着书中所写或是前辈所教细细去寻,而它们只靠着天生的感应就能找到,相比之下,修士要差了许多。 彦煊的母亲有“女神医”的名号,彦家又做的是药材生意,她自幼在母亲身边帮忙,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能辨识近百种常见草药,因此在这栖霞山新来的这批弟子中,彦煊的进步是最快的,在那灵草园中转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便让那敏师姐对她刮目相看。 敏师姐为了考校她专门带着她在灵草园前山后山的转,看见灵草便问彦煊那是什么灵草,是否够年份,该如何采摘,还让彦煊采摘了一些,这一路下来敏师姐惊讶不已,若不是彦煊后面还要到浣草院去学如何洗草和分草,她都有心在那灵草园给彦煊谋个空缺,每个月也能多得几块灵石。 后来敏师姐给彦煊指了一处山峰,告诉她那里也生长着一些灵草,数量上自然不如灵草园的多,但大部分是灵草园没有的,她可以拿着那本《灵草本集》去那里看看,对照着书中的内容亲自去认一认那里的灵草。 彦煊依言便去了那里,敏师姐说过那里是门内的一处地方,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的。 她在那里山上山下的细细找寻,还真是找到了一些书中有但是灵草园却没有的,亲眼见到了,再用手摸一摸,彦煊自觉涨了不少的见识,不过她正捧着书在那山中飞来飞去的,便被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修士拦住了。 “小师妹,”那男修士唤道,待来到近前,他打量了一下彦煊,又说道“这山里的灵草虽然都是无主的,不过有两株灵草我看中了,只是年份还不足,我准备等它年份够了再来采摘炼丹用的,还请小师妹手下留情啊。” “师兄放心好了,”彦煊说道,“我也在跟着师门的敏师姐学习丹术的,是敏师姐告诉我这里有灵草园见不到的灵草,让我来认一认,她也对我讲过,说这里的灵草可能师门之内已经有师兄师姐相中了,让我来看一看就可以,这山上的灵草我一株也没有摘取的。” “哦,那是我多心了,”那个修士也看到了彦煊手中的《灵草本集》,又听彦煊提到了敏师姐,便放下心来,“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送走那位师兄,彦煊本想离去,但是想想左右也是来了,不如在这山上看全了再走,日后便尽量少来这里不让别人误解也就是了。 又在一处隐蔽的山林中找到了一株灵草,这处山林算是这里最后一处地方,从这里出去,彦煊便打算直接回自己的住处或是到灵草园里再转一转。她翻着手中的书,在其中一张书页上找到了一张绘图,画的很像自己面前的灵草。 “绿玉葵,这是绿玉葵吗?看着倒是很像,嗯,怎么书后面这个白胶子和它也很像呢,到底是哪一种呢?” 正在琢磨之时,彦煊忽然听到林子外有人在说话,相距并不远,不过一来彦煊静静的蹲在那里琢磨眼前的灵草是哪一种,二来有林木遮挡,因此外面说话之人并未发现她。 “周兄,你把我约到这里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别处说吗?” “别处说,哼,我怕别处说会伤了你的脸面!” “你这是何意?” “何意?姓王的,你自己做的事心里还不清楚吗?” 彦煊皱眉,心想外面这两个人怎么要在这里吵起来了呢,自己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是不太好,他们选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说话定是不想让别人听见,唉,算了,等他们两个走了自己再离开吧。 “周召,你说话别这么拐来拐去的,说明白些!” “好,那我问你,那次我们一起出去找到的那株绛仙草为什么不见了?” “不见了?等等,你说那绛仙草不见了,难道你又去过那里?我们两个可是说好了的,再去那里一定要一起去的,你怎么背着我又去那里?” “哼哼,不去的话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去了那里才发现不但绛仙草不见了,守着那草的奎兽也不见了,知道那个地方的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来问你还能问谁?” “你……你背信弃义还来问我?我怎么知道那绛仙草哪里去了,上次是你说那株灵草年份不足,那奎兽也非是我们二人能敌的,再过两三年才能采摘那灵草,我便听信了你。现在你不但背着我偷偷又去那里,竟还来说我偷了那灵草,周召,是不是你偷偷将那绛仙草采了怕我发现又来倒打一耙?” “你少耍口舌,我问你,你近来可能出去过?” “哼!自那次和你出去,我便一直呆在门内,你若不信,去敬事院自己去查。” “对呀!你是没再出去过,那我问你,这几个月你修行用的灵石从哪里来的?” “哼,你少胡说,别说这几个月,就是再过几个月,我之前攒下的灵石也够我修行用的。” “是吗?不过怎么最近那个柳师兄和你那么熟络呢?我可听人说了,柳师兄托他一个筑基的师兄为他从外面移植了一株绛仙草,就养在他师父的洞府内,待年份够了为他炼制丹药用。王钧,王师弟,你近来手头这么宽绰,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灵石都是怎么来的?还是那柳师兄答应日后分你一颗丹药呢?” “你少血口喷人,柳师兄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你若怀疑自己去问柳师兄,倒是你,你这次出去是和好几个人一起的,不用我说出姓名了吧,你带着他们再去那里究竟想干什么,还不是想趁我不知偷偷将那奎兽一杀,再将那绛仙草采走吗?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 “哈哈,王师弟,你既然知道我这次出去是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呢?你是早知道那里已经没有灵草却故意让我白跑一趟吧!今日我来找你不为别的,姓柳的给了你多少灵石,分我一半,这事以后我就不会再提!” “胡言乱语,痴心妄想!” “不许走,站住!” “你想做什么?在门内你还想动手不成?” “动手?好啊,反正此处无人,我便教训你一顿!” 彦煊此时背靠着这一棵树,丝毫的不敢乱动,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来这里找灵草的,竟然无意间听到了外面两个人之间这么龌龊的隐私。 “你给不给?” “做梦!” 那二人已经动了手了,林子外传来一阵呼啸和叮当的碰撞声,忽然“轰”得一声,一阵热浪骤然袭来,灼烧难当。 “你想让这林子烧起来吗?那我们还不如找个人多的地方去斗一斗。” “好啊,人多了也好,让别人也评评理,认识你这个卑鄙小人!” “哼!我卑鄙,那你就是君子吗?谁……什么人,出来!” 刚才那股热浪灼的彦煊几乎窒息,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都要烧起来了,实在无法忍受,便悄悄的从树后移动,想偷偷的离那二人远些再找机会逃走,被那二人发现了自己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却不想被发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林子外另一个人也说话了。 “你喊什么,休要诈我,哪里有人!” “你是聋子吗?这林子里明明有人!要不我去看看?” “休想走,这林子里就算有人今日我也要将我那份拿回来!” “你真是疯了,要疯你自己疯,我可不陪着。” “别走!” 彦煊听着外面二人似乎一个竟然走了,另一个也追了过去,知道是机会,便马上腾身而起,也不敢飞高了,贴着山林上方急急的向回飞,开始还想飞回住处,想了想又飞向灵草园,敏师姐在那里,现在只有找到那敏师姐心里才踏实些。 不远的林中,两个人站在一起,面色阴沉的看着飞走的彦煊。 “看样子是个刚入门的小丫头,要不要追上去警告几句,让她别乱说话!” “要去你去,这么丢脸的事情你自己去说。” “你说什么!知道丢脸你还偷偷将那灵草卖给别人,这事还不算完,姓王的,宗内我不好动手,来日你可不要在宗外让我碰见!” “哼!你也一样,改日宗外再教训你。” “好!走着瞧!”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七:汤萍来访 这一次大概是彦煊入栖霞山学会御空术以来飞得最快的一次了,待落到灵草园内,她一颗心这才落了地。见到许多认识的师兄师姐在那里,心里这才踏实了不少。 那敏师姐毕竟大着几岁,看见彦煊脸上变颜变色、神态慌张的来找自己,便拉着她找了个无人之处问发生了何事。 等听彦煊说完,那敏师姐才放下心来,她开始还以为彦煊受了欺负,却是不小心撞破了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家伙的龌龊事。 “好了,彦师妹,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了,你都到了这儿了,那两个人就不可能再找你的麻烦了,也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不,敏师姐,是我贪玩,在那里乱闯惹的祸,敏师姐,那两个人真的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你放心吧,那两个家伙第一没有胆子,第二没有脸面来找你的。宗内禁止私斗,咱们栖霞山管得更严,就这一条他们就不敢找你。不过呢你听到的事情不要再跟别人说起,我也不会说,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再龌龊的家伙在人前也是要点脸面的,事情不传出去他们才不会理你。退一步说,万一他们失心疯得来找你,你只要提起我就好了,保你无事的,明白了?” 彦煊点了点头,感激的对敏师姐说道: “多谢敏师姐,唉,当时真是吓死我了,好好的说着话就吵起来了,然后就动手,我一看别人打架腿都发软呢。” “你呀!胆子就是太小了,那有什么好怕的。对了,虽然那两个人的容貌你没看到,但名字你都记着,说起来这两个人我都还认识,哼,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货色,以后万一和他们两个接触,一定要加倍小心也就是了。” “嗯,我记住了,敏师姐,”说到这里,彦煊左右看了看,见只有她们二人,仍是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绛仙草是什么灵草啊,他们两个怎么争得那么厉害?” “你不知道?哦,难怪,你现在还接触不到那种灵草,”敏师姐看彦煊手中还拿着那本《灵草本集》,便取过来哗哗的翻找了一阵,“呶,这里,自己看看吧。” 彦煊结果书仔细看了看,又狐疑的看着敏师姐。 “筑基丹?这个……很珍贵吗?” “当然了,你炼气才刚刚开始,当然还不知道这绛仙草的好处,我也现在虽然也用不到,不过若是在外面若是见到了,定然也会念念不忘的,一定想办法弄到手的,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默默的把那绛仙草记在了心里。 “对了,彦师妹,这件事情也给你提了个醒呢,虽然你现在还是炼气一层的弟子,但是到炼气三层其实时间并不会太久,到时候你也会到敬事院去领事情做,那时你也不能总是找那些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情去做,一来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会受欺负,二来一个人出去一趟真的挣不了多少灵石,还是要找几个伴一起去的,不过这找人一定要加份小心,你今天遇到的那两个人就是各怀心事,互相算计,你若遇到这样的人一定吃亏,我虽然也可以带你几次,不过还是要靠你在门内或是宗内找几个互相知底又不会藏心眼的人一起才好。”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想起钱潮来,当然还有汤萍、李简和陆平川,不由暗叹,现在看来这个钱兄弟倒是谋划的很早,而且经历今日之事再看钱兄弟所想的那些,还真是合自己的心意,等到了炼气三层,和这四个伙伴一起出去应该是很放心的。 不过钱兄弟谋划得再好也要等到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再说,现在还是要顾着眼前,不管如何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彦煊想到,再到外面去找灵草她是没这个胆量了,只敢跟在敏师姐身边在灵草园内帮忙。 在这灵草园中正忙着,彦煊刚把一株够年份的田心兰连着根一起小心翼翼的采摘下来,递给一位师姐时,就听附近一位师兄恼怒的说道:“怎么又来了!” 远处一只大鸟飘飘的直向灵草园飞来,就见那只大鸟也不呼扇翅膀,羽翼平张,就那么滑翔着直冲下而来,速度倒是很快,看样子是被这园子中的灵草吸引,准备过来大块朵颐一番的。、 那位说话的师兄正要迎上去施展法术将那只大鸟赶走时,敏师姐却看出了不同,赶忙拦住了那个师兄。 “师兄且慢,那只鸟上有人,别误会了,先看一看再说。” 一听敏师姐这么说,附近的栖霞山弟子都好奇的去看那只大鸟。 那只大鸟快要飞临地面之时才将两翅竖张,减缓下落的势头,然后两只细长的腿脚便稳稳的落在地上,两翅膀再一收,人们这才看清竟是一直细腿长颈,羽毛洁白,只有头顶一点朱红的仙鹤,只不过个头却是大了许多。 在那白鹤背上坐着一个小姑娘,正扭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好奇的四下张望,看见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却一点也不慌乱,倒是大方的向一位看上去年长些的修士行礼问道: “请问这位师兄,这里可是栖霞山的灵草园,我来找我彦煊姐的,她在这里吗?” 那为修士只是负责灵草园的,并不知道谁叫彦煊,见是个小姑娘来找人,那找得大概也是个小姑娘,便把目光看向敏师姐。 敏师姐一听那鹤背之上的小姑娘是来找彦师妹的,不由很是好奇,说道:“彦师妹刚还在这儿呀,哦,在那边呢。” 那小姑娘在那鹤背之上顺着那敏师姐所指的方向一看,顿时高兴起来,一个翻身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喊道: “彦姐!” 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彦煊吸引了,她一下就认了出来,不由惊喜的说道: “阿萍!你怎么来了?” 众人就见那小丫头三蹦两蹦的就来到彦煊面前一下子就搂住了彦煊的腰身抱在一起。 “彦姐,想死我了,出不来呀,被盯得紧紧的,想溜出来都办不到,闷死了。哎,快让我看看,哇!彦姐,一个多月没见,你又漂亮了,真是嫉妒死我了!” 彦煊一下就把汤萍捧着自己脸的两只手拿掉,嗔道:“别胡闹,这么多人呢,嗯,我跟带我的敏师姐说一声,然后回我的住处聊吧。” “好啊。” 此时那敏师姐正看着那只白鹤心中不断的猜疑,寻常的灵兽若是进了这灵草园,那可真好比饿汉看见满桌的酒食一般早就无法管教了,可这只白鹤自那小姑娘跳下来后就一直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那颗小脑袋不停的好奇四下打量,但对眼前满园的灵草却似乎毫不动心一般。 这敏师姐对灵兽所知的并不多,但也猜得到,要么就是这白鹤调教得好,要么就是这白鹤对这里的灵草根本不感兴趣。 那白鹤发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也很好奇的侧头看了过去,头上那一抹朱红之下的黑亮小眼睛便对着敏师姐上下看了几眼。 与那只白鹤的目光相对,看到最后敏师姐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惧意,直觉告诉她,若是这只白鹤在这里发作起来,恐怕园子里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那个骑着白鹤来的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正想着,彦煊和那个小姑娘来到了近前。 “敏师姐,这是我的姐妹汤萍,她是水云谷的弟子。阿萍,这是敏师姐,快打招呼。” “敏师姐好。” “汤姑娘好”那敏师姐不敢怠慢,知道彦煊的用意,便继续说道“彦师妹,你有朋友来访,就先去招呼吧。” “多谢敏师姐。” 待汤萍也道了谢,敏师姐看着二人背影心中想到,水云谷弟子,汤萍,姓汤,难不成是那个水云谷那个有名的汤长老的后辈不成?看那小姑娘的气度,小小年纪一点也不怯生,举止之间从容大方,看来是见过些场面的,尤其那只白鹤,绝非凡品,这么一看,那个叫汤萍的小姑娘定是那汤长老的后辈无疑了,只是彦师妹怎么会和这样身份的人认识呢?看那汤萍与那彦师妹亲热的样子,两人之间还很亲密,嗯,彦师妹不错,就是胆小了些,有这么个朋友倒也不错! 汤萍与彦煊先是步行了一段路,那白鹤就在二人身后慢悠悠的跟着,之所以不马上飞走,这也是在师兄或者长辈面前的一种礼仪。 待二人施展御空术腾空而起时,汤萍说道:“彦姐,你那个敏师姐生得好美,刚进园子竟没仔细看。” “那当然了,栖霞山炼气弟子中有梅敏双姝一说,这敏指的就是那位敏师姐,不但修为不错,而且是美貌无比,难得的是对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师妹们还特别的好,是个很好的人。嗯,那个梅师姐我还没见过呢。” 灵草园离彦煊的住处并不远,二人很快就到了,直接落在了彦煊的院中。 在院子里,彦煊才仔细的看了看跟着一起落下的那只白鹤,好奇的问道:“这是你养的灵兽吗?好漂亮的白鹤。” “不是我的,”汤萍说着用手去抚摸那白鹤的羽毛,彦煊也大着胆子摸了摸,“我一个褚师兄从外面回来,我拜师的时候他不在,还是第一次见,给那师兄行完礼,那褚师兄还给了我不少见面礼呢,这只白鹤也是他的,被我借来骑着玩的。” “那褚师兄已经筑基几十年了,这只白鹤嘛是他的灵兽,也叫小白,不过可比我的小白强多了,这小白据说也相当于筑基修士的修为呢,怎么可能被我养着。好了,鹤小白,你先在院子里等一会儿,我和我彦姐说一会儿话,然后咱们就回去,好不好?” 就见那只白鹤仰头一声清越的鹤唳,似是答应了。 一进房间内,彦煊就说道: “快,把小白放出来给我抱一抱,呀!小白,想我没有,我可好想你呢,咦,你好像沉了一些呢,哎,这次阿萍来得突然我都没有预备,下次我一定给你弄些好吃的。” 汤萍说道:“我师父说小白将来会很厉害的,不过现在嘛还是个小笨蛋,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小笨蛋!哎呀,在彦姐这里你还敢给我脸色看了!” “阿萍,你的师父是哪位前辈呀?汤前辈还真没有亲自教你呀?” “我师父是御灵派的姑获仙子,对我很是不错的。嗯,我六爷爷说我还是适合修御灵的法门,其实我学的算是比较杂的,御灵的要学,我六爷爷那里也有要学的,还有月映的一些法门也让我修,唉,我都不知道我到底算哪一门的了,不过只拜了一个师父。” “哦”那些事情彦煊不太懂,便也不细问,忽然想到在林中自己的遭遇,便想跟汤萍说一说,虽然敏师姐说过不要和别人再说起,不过汤萍肯定是除外的。 “阿萍,今天我遇到一件事情,当时真是把我吓坏了。”于是就把自己在林中寻找灵草之时遇到林外二人争吵后来又动手的事情给汤萍讲了一遍。 “你没事吧?那二人相斗没有伤到你吧?”汤萍听完问道。 “没有的,就是害怕而已。” “哦,那就好。哼,没什么稀奇的,两个小人而已,你那敏师姐说得对,这件事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小人嘛,不管心里多脏,都要打扮得跟君子一样,至少也要脸上干净,这件事只要不传扬出去,他们才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放心好了!只是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嗯,”彦煊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我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幼鸣谷内钱兄弟想的那事,现在看来,钱兄弟想得倒是真不错,至少我们五个人都知道各自的脾性,都不会互相藏着掖着的,在一起既放心也开心。”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还真不知道那钱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嗯,还有陆大哥和李兄,炼气三层其实也用不了很久的世间,各人之间的差距嘛其实是从三层开始到小五关才开始慢慢的拉开的。嗯,过几日我去钱小子那里看看,再去陆大哥和李兄那里转转,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汤萍取出一只细颈的小酒壶。 “又是酒。” “甜的!你打坐修行前喝上一小杯就好,对了,彦姐,我听我若氤师姐说你们栖霞山能炼制一种丹药,能让人容颜常驻,青春不老的,你可知道?” “还有这样的丹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当然有,我师父都好几百岁的人了,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呢,宗门之内多少女前辈看上去都年轻美貌,可不都是这种丹药的功劳嘛!我可不想修个五六十年然后一脸老太婆的样子见人,那可丑死了!” “哦,那我一定留意,唉,我现在还在灵草园帮忙呢。” “不急的,我们现在也还没长成嘛,等将来,等我们两个最漂亮的时候再服用,哇,想想都觉得美!” “你这丫头,一脸的痴相!” “还说我,你刚才不也是!” 二女又聊了一阵子,汤萍便要告辞。 “唉,早知道就不骑着那白鹤来了,它倒是比我自己飞得快多了,不过还是要还回去的,不然褚师兄总是要担心的,过几日我再来找你玩。”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八:钱潮的御物术 再说钱潮,自那日陆平川走后,每日里出了打坐修习那《元初术》外,就是把心思全放在御物术之上。 钱潮仔细回想过那日程师兄给自己一干弟子讲解时用到的御物术。 程师兄能用御物术将沉重的大石头轻飘飘的悬起来,这应该是力道。 能将切开来的矿石完全压垮压碎,成为一堆砂砾,这也应该是力道,不过那矿石被压碎之时并没有一粒沙子迸射出来,恐怕还不止力道这么简单。 能将一堆砂砾聚成一根“沙棍”舞来舞去,再变成“沙环”和“沙球”急速的旋转,整个过程不见一粒沙子被甩出来,这个叫什么呢,算了,就叫控制吧。 将断剑用御物术再拼在一起,然后舞剑的同时不但断剑不散,而且另一把剑还在空中与他同舞,没有一点的差别,这个算什么呢?也算控制吗?不过那可是同时控制两件东西,若是将断剑碎片都算上,就是同时控制好几件东西了。 不过最让钱潮好奇的是程师兄能用御物术让那堆细如砂砾的矿石旋转之后,矿石里面原本的那点儿绿铜竟然最后在那堆砂砾的最上面,这个,钱潮就真不知道那程师兄是怎么做到的了。 最后钱潮自己总结那日程师兄使用御物术的几个特点:一是有力道,二是有控制,第三嘛,钱潮想到程师兄挥动断剑时的样子,同时控制那么多断剑碎片还有一支灵剑,这第三钱潮就将其命名为“多心”,取一心多用之意。 钱潮在家之时,刚开始他父亲钱千里还给他讲书,后来见儿子淘气,不好好读书,钱千里便让钱潮进书房给自己背书。本想等钱潮背错后就要拿戒尺教训他,哪知钱潮一本书背下来,竟然一字不差。钱千里不死心,便又拿来一本书,结果仍是如此,再拿第三本,还是一字不错。钱潮当时淘气,便从那三本书从头至尾依次各取一句却又掺在一起背了出来,让钱千里听得头大,却又不服气让儿子再这样背一遍,钱潮便更淘气的从那三本书中依次各取一字连在一起背了出来,这次所背的都不成句,只是字,让钱千里两只眼睛在三本书上一顿来回乱看,最后眼花缭乱几乎头晕目眩,听儿子说还可以这样倒着背时,骂了句“多心小贼”便匆匆走了,以后再也不问儿子功课。 力道,控制,多心。钱潮心想,这三点就是御物术掌握好了必须要做到的吧。 那就先从力道开始吧。 钱潮瞄了一眼自己小院中石桌旁边的石凳,那东西是实心的,就是一块石头,也是沉重无比,反正以钱潮的身子骨,让他用两只胳膊用力去搬是肯定搬不动的。 让钱潮大感意外的是,自己使用那御物术竟然轻轻巧巧的就将那实心的石凳悬了起来,只不过似乎不是很稳,那石凳悬起几尺高慢慢的自行转动,钱潮便两只手齐出,控制着那石凳稳稳的悬在那里。 约摸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那静静悬着的石凳终于出现不稳,而钱潮此时也察觉到了此时体内灵力已近枯竭,怕那石凳摔坏,就慢慢的把那石凳又放了下来。 待打坐片刻后,钱潮走到那石凳前,伸出两只手去试着搬了一下,结果无论他如何使力,也只能让那石凳微微的晃动一下而已。 还是蛮重的,钱潮想,自己刚才全部灵力全部都由御物术耗光了,举着这笨重的石凳,若是自己的灵力随着修为的提高而增长,那应该用御物术举起这石凳的时间应该更久才对。 用个什么法子记下自己用御物术举着这石凳的时间呢? 略一思索,钱潮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只线香来,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气,钱潮点燃一支,便又用御物术将那石凳举起。 待石凳落下,钱潮掐灭香头,看着这支线香剩下的长度,知道以后若是举着那石凳的时间使这香的长度能烧得更短,那定然是自己的灵力增长了。 嗯,或者举着比这石凳更重的东西,这香也能烧同样的长度,那也是自己的灵力增长了。 自己这院子里可有什么还比这石凳更重的东西吗?钱潮看了看左右,院子里的东西简单的很,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几株花草,一个养鱼的水缸。 我能把这水缸举起来吗?钱潮想着来到近前,那缸比他矮了几分,缸中满是清水,飘着几片莲叶,还有几尾小鱼。这缸可不是用陶土烧制然后刷的釉,看上去乃是用一块大石头挖去中心部分然后细细的磨制平滑而成的,不装满水都是一个沉重的家伙,更何况满缸的水呢!定然是比那石凳要重得多。 他退后一步,右手对着那水缸试了试,果然那比石凳可是沉重多了,他又把左手也加了进来,两只手对着那缸,准备最后试一下,哪怕让这水缸轻微晃动,缸中水面出现个水波纹也好。 但是他的灵力经由御物术发出后,钱潮却呆住了,不但身子不动,连两只眼睛也是眨也不眨的直盯着那水缸看,渐渐的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钱潮的御物术将他的灵力包裹住那水缸,透过那发出体外的灵力,他感觉到了那水缸,缸壁大约厚三寸,缸中有水,水中有鱼,那小鱼还在水中摇动鳍尾,扭动身子。虽然隔着缸壁,他看不到那几尾小鱼,但是那几尾小鱼的样子和形态却一下子在他心中鲜活起来,细密的鳞片,小贝壳一样的腮,青黑的背脊和月白的鱼腹,嘴巴正不停的一张一合吞着水,腮也一张一翕的。 这种感觉如同他在灵脉之处第一次修行之后很相似,只不过幼鸣谷灵脉之处那是被动的,只能在修行之后才出现,而现在这感觉却是主动的,他收了自己的灵力,那感觉便消失了。再使用御物术用灵力将那水缸包裹起来,那几尾小鱼就又能清晰的感应到,如同就在眼前游动一般。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钱潮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现在他弄明白了那日程师兄是如何让那不多的绿铜碎屑在旋转之后出现在那堆砂砾的上方了! 想不到这御物术还有这样的妙用,不同的东西在御物术下感应是不同的,这样那程师兄自然可以轻易的将砂砾中的绿铜碎屑放到砂砾堆的最上面,多简单! 力道,控制,多心,除此之外,这御物术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感应。 钱潮跑回房中,从储物袋中取出两袋棋子,那还是他向汤萍要来的,哗啦的一下将黑白子全都倒在自己的卧榻之上,又胡乱的用手搅了几下,黑子白子便杂乱无章的混在一起。然后他闭上眼睛对着那堆棋子使用御物术,一阵噼噼啪啪棋子相撞的声音之后,在睁眼看时,自己卧榻之上两堆棋子,黑白分明。 果真如此!钱潮心中很是兴奋。 将棋子重新装回袋子中系好细绳后,钱潮忽然心中一动,对着一个装满棋子的袋子又用上了御物术,一袋子的棋子在他灵力作用之下在袋子中如何堆叠他清清楚楚,这时他试着让所有的棋子或是左右摇摆或是上下相撞,就见那袋子里仿佛装满了老鼠一般在他的卧榻之上不断的跌来跌去,袋子里面也是哗哗的一片碰撞之声。 不行!钱潮稍加思索,马上就又换了个方法,他试着用御物术控制每一颗棋子都是毫无章法的乱撞,每一颗都是如此,那袋子噼噼啪啪又是一阵乱抖。钱潮发现这样消耗灵力的速度比举起那石凳可要快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难以为继。解开那袋口的细绳再看,哪里还有满袋的棋子,只有一袋子黑色的碎屑,稍微大些能勉强看出个圆形来的也满是撞击之后的坑坑洼洼。 程师兄演示之时所用的矿石乃是由砂砾和绿铜碎屑紧紧的聚合在一起而成的,让那块矿石变成砂砾的方法大概就和刚才自己将一袋子棋子变成一袋子棋子碎屑的办法相同,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程师兄的修为可比自己高出许多,所以他能将矿石变成细细的砂砾堆,而自己却只能将一袋子棋子变成参差不齐的碎屑。 钱潮将那袋碎棋子重新系好,修为,修为不好一切都免谈,就算明白道理也是一样,看来还是要下笨功夫才行! 试过棋子,再试试真正的石头如何?想到便去做,钱潮住处附近便有石头,钱潮出门挑拣几块,有人头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的。 回到自己的院中,钱潮先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开始测试,他首先用的法子是用御物术大力的挤压那块石头,结果等他全身灵力耗尽那块石头仍是安然无恙。待打坐一阵后,再试之时便准备用上自己方才对那袋子棋子所用的方法。结果他用御物术将那块石头探察一番却傻了眼,那块石头虽然不大,但是石头之内紧紧抱合在一起的砂砾的数量却是数不胜数,那袋棋子才不到两百颗,可这块石头中的砂砾之数是那棋子的千倍都不止,自己的灵力同时控制不到两百颗的棋子都很快就耗尽,这石头若是也用那法子恐怕不到一个呼吸他就灵力枯竭了。 钱潮手里握着这块石头琢磨,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呢,又细细的回想当日程师兄给众人演示时的情景:那快矿石阵阵颤抖着开裂成两半,然后各自继续开裂……钱潮想到这里似乎隐隐的把握住了那程师兄的方法。 那程师兄定然是将那块矿石看作是两部分,矿石中砂砾虽多,但是分成两部分后,那两两相交之处能有多少砂砾呢,御物之术作用在那里,让那里的砂砾互相之间分崩离析,岂不是整块矿石就分成两半了吗? 想到这里钱潮便试了一下,果然,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钱潮御物术之下如同全身剧痛一般颤抖不止,几个呼吸之后就听“啪”的一声,那石头便应声而开,一分为二了。而此时钱潮全身的灵力也是耗去了大半。 他欣喜的拿起那两块裂开的石头端详了一下,看来这个方法的确是有效的,不过自己的毛病仍然是修为太低,那程师兄一次就能将那么大的一块矿石全都弄成砂砾,而自己将这么小的石头裂开后灵力就耗去了大半,修为,又回到了修为之上,就算明白了道理,修为低也是不行。 看来还是要继续下笨功夫才行,想到这里,钱潮便将手中的两块碎石在院中一抛,向自己的蒲团走去。 此后数日,钱潮便把功夫全都用在《元初术》与御物术之上,重得东西如院中的那石凳,轻的东西如还剩的那袋棋子都被他用御物术耍来耍去的。 转机出现在那天他打坐修那《元初术》时。 由于修行这《元初术》较为勤奋,此时钱潮体内的灵气已经不用他时刻照看便能依着《元初术》的口诀运行,他在心中却想起前几日偶然听别人闲谈之时说到的一种蒲团,据说那种蒲团栖霞山才出,乃是用一种叫守心草的灵草编织而成,人坐在上面修行时可以有收摄心神,专心如一的好处,倒是该想办法弄一个,彦姐就在栖霞山,不知道她能不能弄到这种蒲团,若是去买,这蒲团还是很贵的,据说要一块灵石才能买到一个,自己一个月才三块灵石,还是有些不舍。 其实蒲团对于修士来说就是世间人的椅子,想到椅子钱潮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以前在家时读过的一本书中所写的,人不论气力多大,都不能坐在椅子上时用手向上拽那椅子,然后将自己连同那椅子拽的离地而起,自己当时还不信,自己试过无法成功,便去找家中护院的武师,那些人气力是够大的,让他们也试过,结果仍是不成。后来钱潮明白就算气力如同陆平川一样大,坐在椅子上用力向上拽那椅子也仅是让自己与身下的椅子贴的更紧而已,岂能离地而起呢。 若是自己坐在这蒲团之上,用那御物术将这蒲团托起,自己是随着这蒲团离地而起呢?还是仅仅的与那蒲团贴紧却无法飞起呢? 想不出来,那就试一下。 御物术的作用下,那蒲团慢慢的竟真的升了起来,离地约两三尺高。 钱潮在那蒲团之上仍是打坐的姿势,小心谨慎,害怕自己坐不稳便掉下去,嗯,看来气力做不到的事情,灵力倒是能做到,而且钱潮还感觉到自己似乎比那院中的石凳要轻上许多,似乎此时用那御物术托举这蒲团和自己,灵力的消耗并不大。 忽然钱潮玩心又起,便用御物术操纵着那蒲团慢慢的从自己房中向院中飘去,虽然慢,倒也平稳。待他的蒲团飘在那张石桌的上方时钱潮还忍不住想,若是连同蒲团一起落在石桌之上打坐倒也滑稽,自己端坐在桌上如同祭祀之时的贡品一般。 正胡想着,钱潮忽然想到自己此时竟是同时在运行着《元初术》和御物术! 自己竟然可以同时运行两种不同的法术! 一时之间由于震惊而头脑纷乱,体内气息不知是停止运行还是如何,就见钱潮一声惊呼便连着那蒲团直直的落在那张石桌之上,顿时那石桌不稳,沉重的石质桌面被钱潮下坠之势压得倾覆,险一险就将钱潮压在下面。 过了一阵,钱潮才支撑着摔痛的腰身站了起来,他的额头还在一个石凳上碰了一下,虽未红肿但也疼痛。不过钱潮站起来后并未理会,而是抓过蒲团在院中摆好,自己又坐了上去。 先是运行那《元初术》,待灵气在体内运行平稳后,钱潮又用那御物术慢慢的将身下的蒲团托起,待蒲团悬起离地两尺有余之后,钱潮终于才确定下来,自己的确可以同时使用《元初术》和御物术。 前一阵子,自己修那御空术是还想过若是能将御空术与《元初术》一同运行,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一直飞下去了,结果试了多少次都是不成,怎么这御物术就能和《元初术》一同运行呢? 钱潮想了一阵却总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自己刚刚踏入这修行界不久,许多事情不清楚也是正常,日后有了闲暇定要到藏书楼里好好的把那里的书看一看,或许能找出答案。 至于现在,既然这御物术与《元初术》能在一起用,这等同于给钱潮打开了一扇小窗子,却让他看到了许多新的风景。 拳头大小的石头在御物术之下剧痛一般的颤抖着,待抖了一阵终于“啪”的一声一分为二,然后两块碎石继续各自颤抖不止,最终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最终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变成一堆如指甲大小的石子时钱潮感觉再难以为继下去,却不想放弃,稍加思索钱潮又换了个方法,将那一堆小石子看做一团用御物术将其包裹住如同一只大手一般不住的发力揉捏,这样所耗的灵力却是小得多了,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之声,那些石子互相挤压磨损,盏茶的功夫之后,竟然真的成了一堆砂砾! 在做这些时钱潮一直是将元初术与御物术一起用,那石头分为四块时他的灵力就已经接近枯竭,正是元初术的运行为他源源不断的补充灵力,虽然御物术有所消耗,但元初术却将消耗掉的灵力又补了回来,如同之前他所想的,木桶漏水,但在漏水的同时不断的给桶中加水,则那木桶可以一直漏下去不会断水。 不过钱潮也发现,御物术控制的砂砾越是数量多,灵力的消耗也越是快,反倒是最后将那堆石子看做一体用御物术揉搓之时,灵力消耗反而要小得多。这大概也是御物术的一个特点吧,若自己的修为同那程师兄一般的话,定然也能不用揉搓就将这块石头化为砂砾。 看来相差最大的,仍然是修为,既然如此,那就继续下这笨功夫,毕竟修为的提升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这个发现对钱潮来说好处却是不小,再静下心神修行之时,那增长修为的元初术和那炼器要用的御物术他便一直在一起修。若能进他的小院便能看到,虽然钱潮是盘坐不动,但是院子里那个沉重的石凳离地数尺,上下浮动,翩翩起舞。又或者一大片白色的棋子围在钱潮身周围,两两成双,却在捉对厮杀,噼噼啪啪互相撞击的声音连成一片。 第三卷:懵懂炼气 十九:御物术过关 程师兄这几日刚刚清闲下来,按他对那些师弟师妹们先前所言,距考校御物之术还有七八日的时间,已有两三日再无人进这院子里向他请教那御物术究竟该如何修行才能有所进益。他也乐得清闲,左右无事,便坐在案子后面取出一本书细细的研读。 钱潮在院外远远的看见了正在读书的程师兄,想要走进去,却有些犹豫。 这些日子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只是呆得气闷之时才偶尔出去溜达溜达,他的住处周围住的都是与他一起进入九玄的弟子,都是一起在幼鸣谷呆了一年的,就算彼此在幼鸣谷时并不熟识,现在成了九玄的同门师兄弟,便也都成了点头之交,虽然有很多人还都叫不上名字来。 从他们的闲谈中钱潮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上次程师兄讲经之后给的一个月的期限,如今这一个月还剩下不到十日,已经有不少一同修那炼器之术的弟子去找过那程师兄请教这御物术如何才能修得快些,还有些人自认为自己修得不错的到那程师兄面前去卖弄,结果程师兄所说的话基本都是一样的:御物术的修行与自身的修为是息息相关的,否则御物术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各位师弟还是回去好好修行吧,多花些心思,等火候到了再来。 钱潮却觉得不太对劲,那个程师兄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他说的不错,御物术的确与个人的修为是相关联的,可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又能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多少呢?自然是有限的很。可他仍然要一个月后考校这些人的御物术,要说程师兄这样做没什么深意,钱潮是不信的。又想起程师兄说过的九玄之中几乎人人都会两手炼器的手段,但是真正精通炼器的百中不足一二,是少之又少。 渐渐的,程师兄的目的,又或者说是师门想通过程师兄达到的目的,在钱潮眼前渐渐明朗起来。 但凡在私塾里呆过一段时间的孩子都能认得几个字,呆得久了还能仿着书中格式写上一篇文章,这并未难事。但在先生们看来,满屋的孩子若有一个肯下功夫能将字写得工整无比的自然会让自己欣喜不已,若这孩子还能将文章写得锦绣无比,那定然是个可造之材,会在他山上倾注更多的心血。 程师兄这样做定然是师门的一种套路,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看这批弟子中有没有炼器之术上的可造之材,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考校他们无非是这炼器之术出了下功夫之外,更注重的是炼器之时的巧思,若是连御物术这一关都过不了又谈何巧思呢? 想到这里钱潮便想也去找那程师兄试一试,可是临到门前却又犯了犹豫,不过在心里对自己重新衡量一番后,他又下定决心,就算不被程师兄认可,大不了自己继续下苦功就是了,这样畏首畏尾可不会有什么出息。 “程师兄”钱潮进门之后便招呼道。 那程师兄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见到钱潮,微微一愣,便笑着招呼他过来。 “钱师弟,可是修行之上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我吗?” 等钱潮坐在他对面,那程师兄便问道。 “修行了这些日子,想请程师兄看一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程师兄帮我指出来,师弟也好日后改正。” 那程师兄听了暗道这明明是让自己提前考校他的意思,也好,那就看一看,毕竟这个钱师弟在那藏书楼中就让人觉得不太一般。 “好,那我就看一看,钱师弟请。” 就看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石头,先放在程师兄的案子上,请他查验。那程师兄不动声色得将一根指头在那石头上一搭便知道这石头虽然常见,但也坚硬,而且没有动过手脚,收回指头向钱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见程师兄点头,钱潮便开始了。 就见那块石头开始悬于案上半尺处,然后那石头之中似乎有个活物急欲钻出来一般在里面四处冲撞,让那石头急速颤抖震动不止,而且越来越激烈,紧接着“啪”的一声,那石头便从当中裂成两半。 自那石头开始颤抖,程师兄的面色便开始严肃起来,待那石头一裂开,他眼角一跳,暗道这个小师弟的手法几乎和自己当日演示之时是一样的,不由抬眼看了看钱潮。 那石头虽然裂成两半,但是仍是不停,继续颤抖不止,过了片刻“啪啪”两声,又裂成四块。 程师兄点了点头,暗道不错,不过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看这快石头在钱师弟手中最终能成个什么样子。 随着接二连三的“啪啪”之声,那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变成了一堆小石子,最大的也不过葡萄大小。此时钱潮换了一个法子,那些小石子也不再继续开裂,而是被钱潮的御物术紧紧的挤压成一团,这时钱潮两只手都对准了那团石子,而那团石子也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在掌心一般不停的发力揉搓,坚硬的小石子互相之间来回磨蹭、损耗,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磨牙般让人耳朵发紧的声响,不多时便有了一小半的细细砂砾掺杂其中。 看到这里那程师兄忍不住心中暗赞,聪明,这个钱师弟修为尚浅,灵力不足,无法像自己那般继续将石子再开裂下去,竟想了这个法子,不过却殊途同归,而且更省灵力,当真聪明。 待那石头几乎都成了细细的砂砾,只余几粒如豆子大小的细石子后,钱潮右手五指微动,便见那团砂砾便开始在案子之上转动起来,待停下之时,小沙堆顶上正是那几粒豆子大小的细石子。之后那堆砂砾又在钱潮的御物术下聚成一个沙球,却不转动,只在案子上如同一个皮球般来回弹跳,然后分为两个沙球,然后四个,最后二十多个核桃大小的沙球在那案子上来回跳动,跳到案子外时如同撞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互相相撞时也不会散开,而是如同真正的皮球一般互相弹开,到最后这些沙球如同糖葫芦一般叠在一起来回舞动,在继续头尾相连成为一个圈呼呼转动,渐渐又紧缩成一个沙球,待转动停止,那沙球散开时,那几粒豆子大小的细石仍然在那小沙堆顶上。 钱潮做完这些,吁了口气,恭敬得向那程师兄行了个礼,说道:“程师兄,请多指教。” 那程师兄看完,面上虽然平淡,心中却是十分的吃惊。 钱潮所料想的并不差,这位程师兄之所以要考校众人的御物术,无非是为师门看一看这些弟子中有没有炼器之术的可造之才,毕竟会炼器与精通炼器的区别可太大了,如同会写字之人和书法家的区别。 自那日留下要考校众人的话后,这些日子来这院中找这程师兄的弟子还真不少,先来的是来问这御物术该如何修行进益才能快些,后来的则多怀着一瓶还不满、半瓶就晃荡的心态,自持或是灵根不错或是有些小聪明在程师兄面前卖弄,让这程潜堂暗自哂笑不已,都将他们一一打发了。 唯独今日这个钱师弟倒是让他眼前一亮,有种惊艳的感觉。 程潜堂的修为已经跨过了那小五关,炼气五层的修为,比钱潮要高深了许多,但他没想到他能用御物术做到的,这个仅仅刚入门,炼气一层的小师弟竟然也能做到,虽然手法上有些不同,但正是这不同才看出这钱师弟的聪明。这让程潜堂不但惊喜,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妒忌,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丝不该有的心态剔除。 这位程潜堂程师兄的出身并非甲选而来,乃是出身于一个不大的世家,不过他倒不是送来的,而是自己的家族选来的。 世家选自家资质不错的子侄入五灵宗无非是想让他们学些对家族有用的东西回去,一般都是炼丹和炼器之术,程潜堂入五灵时未能进栖霞山,便只能在九玄修这炼器之术,他倒也是一个资质不错,心性很稳也较为聪慧之人,因此在九玄这些年炼器之术在同辈当中倒也算的上佼佼者。最近自己的家族派人给他送信,说是家族中已经为他的拜师之事准备了一份厚礼,准备让他拜入一位九玄的沈前辈门下,若是如此,那他将来筑基自是无虞,不过家族既为他做了这些,也说明日后家族主事之人的位子他就不用再想了,家中全力的培养定然不知是自己的哪个兄长,不过那倒也无所谓了,自己现在也很不错,日后回到家中地位也不会低。 程潜堂虽然年纪并不大,不过却是个精明之人,眼前这个小师弟,他心底总有个感觉,这个人日后在炼器之术上定会有非凡的造诣,他也不清楚这感觉因何而来,就因为这个钱师弟演示的御物术吗?差不多,但并不全是如此,这个小师弟眼中的聪慧在其他的师弟师妹眼中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的。日后自己总是要回自己那个小世家的,若是回去后在这五灵宗还有一个炼器术高超的师弟,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的家族都是一件好事。 嗯,且不管日后如何,要结善缘就要趁早! 想到这里,程师兄的心中打定了注意。 钱潮可没有想到这短短的片刻程师兄的心中会想到那么多的东西,他就见程师兄的脸上一丝笑意荡漾开来,然后长身而起,对自己说道: “钱师弟,随我来。” 钱潮一听不明白何意,但也马上起身跟上,随之他就看见程师兄带着他竟向通往隔壁成器堂的那处院子的小门走去时,心中不由得欢喜起来。 “钱师弟,恭喜你,过些天的那个考校嘛,你就不用参加了,今日你给我看的就足够了,日后你就可以在这院中继续修习炼器术了。” 说着程师兄推开那扇小门便走了进去,在那边示意钱潮跟过来。 “多谢程师兄”钱潮说着也一步跨了进去。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制材 钱潮跨过那道门后才发现这是一处非常大的院落,四周高墙之下平坦宽阔,地面上是平整的青石,在这青石之上是一排排的小房子,也有一排排的小棚子,虽然密密匝匝的,但却整齐。 “卢师弟”程师兄唤道。 一个年岁与程潜堂相仿的修士从一处小棚子内站起身走了过来。 “程师兄,何事?” “卢师弟,这位是钱潮钱师弟,入门虽然并不久,不过却用心刻苦,我会在这里继续教他炼器术,日后他若来时莫要拦他,就是我没与他一起也是如此。” 那位卢师弟一听,不由向钱潮好奇的打量,钱潮见了忙行礼问候。 “看来钱师弟肯定很是用心啊,一般来说刚入门的弟子没有半年以上的功夫是进不了这个院子的,行,日后钱师弟要来炼器只管进来就是,呶,这个给你,大门在那边,以后也不用再走这小门,若我不在有人问你给他看就行。” 递过来的是一个暗绿色的小牌子,看材质应该是绿铜,牌子上有成器堂三个字的阳文,还有一个孔,看来是用来串带子挂在腰间的。 钱潮这是才注意程师兄腰间师门玉牌的上面就是这面小绿牌子。 “钱师弟,这面牌子你先不要挂上,只做一个进入这里的凭证便可,不然你若把它挂在腰里,有人见了想请你帮着炼制一件灵器,你又不会,岂不尴尬,等你能完全由自己炼制灵器后就可以把这小牌子挂上了。” 原来如此,钱潮又看了看手中的小牌子便揣进了储物袋中。 那卢师兄送给他牌子后便告辞离开了,程潜堂便带着钱潮随意找了一个小棚子坐下。 那棚子当中有案子有蒲团,还有一只装满水的大木桶,不过最吸引钱潮的却是棚子地面上一处凸起如水井的地方,上面还盖了一块石板,程师兄告诉他那石板之下就是地下火脉的火眼,成器堂炼器之术用火之处甚多,仅这院子里就有火眼四、五百处之多。不过钱潮却感觉此时这院中显然没有那么多人,静悄悄的。 “今日人不多,这院子中显得冷清,你明日来就不一样了,今日是许恪许师兄在成器堂内授课,这满院子的人都跑去听了,嗯,那许师兄今日所讲的我倒是听过,你去了嘛定然是听不懂,还是听我给你讲吧。” “程师兄,刚才那位卢师兄说新入门的弟子没有半年是不能进这个院子的,是真的吗?” “半年?他说得都少了,这次师门让我带你们这些师弟师妹时对我说过,把控的要比往年都要严格一些,不然的话成器堂内良莠不齐,不像个样子。你今日给我演示的那些,半年之内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呢。” “好了,不说闲话了,钱师弟,你现在那御物术尚可,日后仍需勤加练习,御物术乃是炼器术的根本,今日我要教你的却是炼器术中的基础,制材。” 说着程潜堂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绿铜矿石来还有一块绿铜锭。 “一般的绿铜矿石送到成器堂的都是这么大的,待熔炼之后也只能得这么一个绿铜锭。” 钱潮听到这里看了看那块比砚台还要小上许多的绿铜锭。 “我先做一遍,你看着,如何?” 钱潮点了点头。 程潜堂便先用灵剑将那块矿石切成四部分,再移开盖住火眼的石板,露出一个海碗大小黑黢黢的洞口来,用控火术将地火从火眼之处勾引出来,顿时那海碗大小的洞口便冒出尺许高的火舌,那股灼热的气息让钱潮有种被烤焦的感觉,自觉面颊发烫,口舌发干。 不过程师兄倒是全不在意,还把手向火舌贴近些试了试火温,待满意之后便用御物术将一块切开的矿石悬于火舌之上。 就见那块矿石随着那火焰的炙烤,渐渐变得颜色暗红,软糯得如同粘稠的米粥,待矿石颜色更加白亮后竟然如同岩浆一般,这岩浆渐渐在程师兄御物术的操控之下成为一个红亮的球,而岩浆球上方还有一个核桃大小亮白色的小球悬在那里,这就是矿石中被烧熔的绿铜了。 岩浆球被程师兄直接扔进了那个洞口里,剩下的那个亮白色炽热无比的绿铜小球被他放进那个满是水的大木桶中,“嗤”的一声白汽蒸腾,桶中的水一阵沸腾翻滚。 炼制第二块的时候,待那岩浆球稳定住,程师兄要钱潮用御物术试着去托一托那岩浆球,钱潮试了试,只觉得那个球奇热无比,虽没有亲手触摸,但是由灵力感知到的热度也让他感同身受。 “控火术里面有个辟火诀,就是这个时候用的,不然你肯定受不了这样的高温。” 程师兄说道。 钱潮恍然大悟,待他用上辟火诀再去试时,果然就好了许多。 试过那个岩浆之后,程师兄又让他去试了试已经烧熔的绿铜,待钱潮试完,待钱潮试过之后便将它也放到那个水桶之中冷却。 到第三块的时候,那程师兄便让钱潮自己试,他则在一边看着。 钱潮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结果满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有辟火诀,但是坐在这火眼跟前仍然是灼热无比,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快被烤成一块干肉。再有就是这矿石和其中的绿铜都被烧熔成汁水后,高温之下用御物术去将他们分开来显得异常困难,钱潮屡试不成,无法像程师兄那样将他们分成清清楚楚的两个球,不过他也看到程师兄将那烧熔的岩浆直接丢进火眼中,便控制这御物术一点一滴的将岩浆滴进去,待岩浆少了许多之时才将二者分开,将那烧熔的绿铜也放进了木桶中。 那程师兄本以为到了这里,这个钱师弟定会支撑不住,向自己求援,没想到他竟然做到了,不由暗暗点头。 这时仅剩最后一块矿石,程师兄问钱潮还要不要继续,钱潮当然不放过任何一次练习的机会。 第四块比第三块要顺畅一些,钱潮已经知道难点在哪里,所以用时比上一次要快一些,不过程师兄没让他将那团绿铜也扔进木桶中,而是让他将木桶中三块绿铜取出也放到火眼之上去烧,待全部烧熔混为一体后,钱潮又在程师兄的指点下将那团绿铜汁水用御物术约束成一个方块锭子的形状再放入那木桶中。 过了一阵,等桶中水沸停止,程师兄才将那块绿铜取出,冷却后的绿铜早已不是亮白色,又成了钱潮见过的暗绿色。 “钱师弟,看来你灵根不错,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实不相瞒,我当初学这制材之时,这整块的矿石我要分成十几块,全身灵力一次熔一块也就用得差不多了,要打坐一阵才能再继续,钱师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看完钱潮的表现后,这程潜堂又是一顿感叹,他料定钱潮的灵根定然是非常不错的,不由更是羡慕。 钱潮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一口气熔炼两块矿石,不过那些可是他苦思而来的,与这个程师兄刚开始交往,交情不到,他也不明言,只是岔开话题问道: “程师兄,这火眼不会被我们堵住吧?” “怎么能呢,这火眼通的可是一条地下的火河,越向下就越热,刚才融掉的那些进去后就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堵不住的。” “钱师弟,你可知道这一块绿铜锭价值是多少吗?” 钱潮自然是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程师兄将那块绿铜锭在手中掂了掂,说道:“两块灵石。”说完抛给钱潮,“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只要有资格进这个院子的每个人都会有一块,这块就是你的。” 钱潮看这手中的绿铜锭,又看了看程师兄,说道:“程师兄,我现在刚刚学会制材,估计到我真正开始炼器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对这绿铜锭我倒不是很急需,能不能师兄将这块绿铜收回去,再给我一块矿石让我炼制如何?” 那程潜堂听完,似乎料定钱潮会这样说,便微笑着说:“这快绿铜是依着师门的规矩给你的,我就不再拿回去了,嗯,钱师弟看来是想好好的打一打基础,也好,那你不妨给我帮个忙,我最近攒了一些矿石,想着把他们熔成锭子,可是一直抽不出空来,钱师弟要是愿意,就帮我将它们熔了吧。” 说完,那程师兄便从身上取出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钱潮结果看了看,袋子里竟然又二十多块矿石,不由很是高兴,暗道这些够自己炼一阵子的了,便对程师兄说道:“没问题,这几日我就专门炼制这些矿石。” “钱师弟,日后你在这成器堂内,多长些眼色,那些在这里师兄师姐手头若是忙不过来,能帮把手的就去帮一下,也能学到不少东西的,最起码还能落个好人缘,这个时候对你来说吃亏就是福,多做一些你就能多一分的见识,当然若是有人欺负你,你来找我就是了。” “是,多谢程师兄。” “哦,对了,那本《六符真义》你该看一看了,日后炼器肯定要用到的。” “是”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一:人牙子、媒婆子 水云谷的汤伯年汤长老刚刚闭了一个小关,自觉有些收获,心情愉悦,在洞府外看了看自己几个徒弟正在忙活,闲聊几句后便回洞府中喝茶想事情,正想着便听到洞府外面有人说话。 “哇,高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次我六爷爷还说你被他派出去做事情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回来?” “小师妹……你,你不是去御灵的姑获仙子那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都在水云谷,这才几步路,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快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吗?” “哪有啊!小师妹,我出去又不是为了玩!” “哼!小气鬼,亏我还在若氤师姐面前说你好话呢,以后不说了,专说你的坏话!” “哎!有有有!这个如何?送给你了!” “嗯,这还差不多,喂,徐师兄,你刚才翻什么白眼?当我没看见吗?” “小师妹,你上次可是说的要帮我说话的,怎么又帮高师兄说话?” “嘁!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连我这样的一个小姑娘都哄不好,怎么去哄我若氤师姐呢?我可告诉你,我那若氤师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个主心骨,耳根子很软的,我又天天在她身边,哼哼!” “我懂我懂,唉,你可比你师姐难缠多了,来,小姑奶奶,这个送你了,如何?” “嗯,这还差不多,行,以后多替你美言几句,你脸皮也别太薄了,没事你就拿去看我当借口,多去我们那里转一转,到时候我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你不就能和若氤师姐单独说话了吗?你也一样,高师兄,不过别空着手去啊,不然我可不走,就赖在那里!” “对呀!好好,就这么办。” 汤伯年在洞府内听到这些不由气得将茶盏一墩,暗道这个丫头只要一来,定能将自己这里折腾的鸡飞狗跳的,想着就要站起来出去镇一镇。 “崔师兄,你笑什么,嗯?看看你两个师兄都知道为自己打算了,就你一个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琢磨,再这样可就没人看上你了,这是什么?” “这是师父酿酒用的。” “苦不苦?酸不酸?” “不苦,也不……哎,小师妹,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啊,我采摘不易,大半日就弄了这些……” “崔师兄,你看看你,你好歹也跟着我六爷爷那么多年了,怎么我六爷爷身上那么多好处你学不来,倒把那老头儿的眼窝子浅,心眼小的小气劲儿都学到了!” 汤萍说到这里时,汤伯年都走到门边了,听到这一句,汤伯年气得扭头就回去了,出去干嘛,把那“眼窝子浅,心眼小的小气劲儿”当面认下不成?要说也奇了,自己的徒弟在外面都不是受欺负的人,怎么见了这个丫头竟一个个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呢?他闷闷的坐在那里,随手取出自己的烟袋,一边往里面塞烟草一边等。 果然没一会儿,汤萍便从门后面探出头来窥探了一下。 “进来。”汤伯年没好气的说道。 “六爷爷”汤萍一脸甜笑,乖巧的走了过来。 “你说说你,啊,跟着你师父才几天,怎么尽是学了些人牙子和媒婆子的功夫,你要真有本事,能说得你师父嫁给老夫,才算你厉害!” “哇!六爷爷,没想到门外那些师兄惦记我师姐也就算了,你竟然打我师父的主意,嗯,我想想,虽然难了些,倒也不是不能,不过若真是成了,我该继续叫你六爷爷呢还是改口叫师公呢?” “你给我住口!”汤伯年气得做势要拿烟袋去打,汤萍赶紧闪到了一边。 “你不好好的修行,又跑到我这里来干嘛,你一来就把我这里搅和的乱七八糟的。” “唉!受了委屈了啊。”说着汤萍就坐在汤伯年案子前,手臂放上去,头也歪着枕了上去。 “哈,受了委屈,说说看,我还不信有谁能给你脸色看!” “唉,前几日在湖边的鹤楼里,看见好多稀奇的东西,可惜我口袋空空的,只能眼馋得看着,看得久了,人家若是烦了还要赶我走,好可怜啊,再看看人家,看中了的随手就掏灵石买下来,唉,好眼红好羡慕啊,又觉得自己好凄凉!” 汤伯年听完用烟袋敲了敲汤萍的头,说道:“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那大手大脚的毛病!还有,少去那些地方,卖得尽是些没用的东西!你能缺灵石吗?刚才外面一顿划拉,那几个笨蛋肯定没少给你,再说你都有师父了,若真缺灵石,找你师父要去,你师父那里肯定有。” “我师父当然给我灵石花了,哪里像你这么小气!”汤萍嘟囔这坐直了身子。 “哼!嫌我小气就少在我面前乱晃!” “唉!我也是为你着想啊,六爷爷,堂堂水云谷的长老,自己懒得教孙女本事,就连哄带骗的把孙女塞给别人去教,这也就算了,连拜师的谢礼都舍不得拿就逃掉了,这也算了,如今孙女穷的什么似的,回来跟爷爷讨两块灵石用,竟也要孙女去跟师父开口,这要传扬出去,人家肯定说……” “啪”的一声,一个小袋子扔在了案子上,汤萍顿时住了口,眉开眼笑的一把抓起那个小袋子,打开来看了看,又很泄气的看着汤伯年。 “就这么点儿!你好歹也是大方一次,多给一些嘛!” “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去!”说着汤伯年伸手要去抓那个袋子。 汤萍一把就把那小袋子揣了起来,“哼,少就少吧,蚊子也是肉!” “嗯……,说吧,你师父把你打发过来干嘛?不会就是让你来气我的吧?” “当然有正事了,呶,我师父说了,这个还是要你看一看的。” 汤萍拿出来的正是姑获仙子曾经在密室内折腾了半天才找到的那本皮卷。 汤伯年一看,知道这东西要紧,骂了句“这东西能随便拿出来吗?”便向门口伸手施了个法术,这样就把外面与他这里隔绝开来,不用担心里面说话泄露出去。 “让我看什么?这里面的东西跟我修的又不是一个路数。” 汤伯年将你皮卷展开看了看,皱着眉头问。 “这里,”汤萍指着皮卷一处给汤伯年看。 “这东西?你师父没弄错吧?”汤伯年看了看孙女手指的地方很是疑惑。 “师父说错不了,她曾经在上面见到过,师父说那东西若是再下来肯定是冲这你的果园子来,上一次我没赶上,所以,下一次也就是明年要用你的果园子当饵。” “哼,说来说去还是要打我的主意,能行吗?那东西一来可就太多了,你能认出该抓哪一只吗?” “师父说不用我出手抓的,我就算抓也抓不到,不过合适的那一只见了我就不走了,自己就会留下来。” “嗯,也好,那明年就提前给你预备一下,到时候你过来就行。” “那我就没事了,六爷爷,我就先回去了,改天灵石用光了我再来看您。” “哼!快走快走。” 待汤萍走了一会儿,汤伯年忽然觉得这丫头竟然走得这么痛快,有些不对劲,在房内打量了几眼,未发现什么丢失了,他仍不放心,继续寻找,待眼睛扫过自己面前的案子时,发现自己经常焚的细香却不见了,汤伯年自用之物岂能是凡品,不由的摇头叹息。 “防不胜防啊!”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二:竹林香茗 木秀峰内。 汤萍轻巧的落在一处小院前,这小院的一边是一片景色优美的林子,另一边则临着一条哗哗作响的清澈小河。小院一圈是粉白的墙壁,乌黑的墙瓦,汤萍落下之时还看到院内有一个精致的二层小楼,从打开的窗子扫了一眼,看里面的陈设似乎是个女子的闺房,便想敲门打听一下。 门是圆形的月亮门,两扇刷过几遍油的木门,汤萍的手指就在上面轻轻的叩了叩。 开门的是一位比汤萍年长几岁的少女,面容倒也清秀,只不过眉眼间略显犀利。 “这位姐姐,打扰了,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姐姐知道李简在哪里修行吗?帮我指一下就好。” 要说汤萍的礼数也算周全了,本以为对方就算不愿被打搅也会告诉自己,哪知那少女一听李简的名字,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知道!”几乎是喝了一声,那少女就砰的将门摔了回去。 虽然不会被那门撞到,但是汤萍还是吓得把脸向后一躲。 “这小娘皮!什么毛病,我就是来打听一下,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汤萍恼怒的盯着那门想到,“不对,定然不是跟我敲门有关,看她刚才神色,我提到李简二字她才发作起来,可李兄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招惹的她呢?她又是谁呢?” 想到这时眼角又觑到一个人影正在林子上空飞过,汤萍恨恨的瞪了那木门一眼,便迎着那林子上的人直飞了过去。 “这位师兄,打扰了。”汤萍凭着衣饰认出那人也是个炼气弟子,便很有礼数的问道。 “哦,汤姑娘!” “师兄认得我?”汤萍好奇了。 “呵呵,认得,我曾经为我们木秀峰的前辈送信去过姑获前辈那里,不过那时汤姑娘正在院子里用功,你不记得也正常。” 这个汤萍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了,拜师后的一段时间师父看得紧,天天让师姐带着自己修行,想来是那时候这个人去得吧。 “那请问……” “我姓罗” “罗师兄好。” “汤姑娘,有什么事吗?”那罗师兄问道。 “是这样,我来找李简李兄的,罗师兄知道他在哪里修行吗?” “哦,李师弟啊,自然知道,要不要我带你去?” 这位罗师兄听到汤萍要找本门的一个男弟子倒没乱想,不为别的,而是汤萍年岁小,还不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不用了,罗师兄给我指一下就好,这里景色不错,我还想再转一转呢。木秀峰的景色可比我们水云谷强多了,我们那里人太多了。” “水云谷人还多?那你去九玄看看!李师弟的住处嘛,你顺着下面那条河,一路飞过去,等看到一片紫竹林的时候也就到了,李师弟住在河边的一处竹屋内,不难找。” “多谢罗师兄,对了,你们木秀峰的弟子修行之处都是这么大的地方吗?景色还好,真是羡慕。” “对呀,木秀峰嘛,人少,地方又大,我们剑修修行讲求的就是一个静字,所以每个弟子都有一处清净的修行之处。” “哦,唉,可惜我不能进木秀峰,下面这片林子就好漂亮,还有那处小院,有山有水挺别致的,住在里面当真自在得很,谁有福气能住在那里呢?” “哦,哪里呀,那是云熙云师妹的住处,她就在这里修行。” 打听到下面那个小娘皮的姓名,汤萍便告辞了。 “那多谢罗师兄为我指路了,我就先走了。” “汤姑娘请自便。” 那位罗师兄见汤萍飞远了也想继续赶路时,就见下面一个人影也迎着自己而来。正是那小院中的云熙,她见敲门的那个丫头与那罗师兄聊了一阵子,似乎两人是认识的,更是好奇这个丫头找李简那家伙做什么,便趁着汤萍飞走了要过来问一问。 “罗师兄” “云师妹,有事吗?” “刚才我在打坐修行,好像听到有人敲门,等我出来就看见那个小姑娘飞到你这里来了,她是谁,有什么事吗?” “哦,那个小姑娘啊,她可不简单,水云谷汤伯年汤长老的孙女,还是水云谷大名鼎鼎的姑获仙子最小的一个弟子,是来找李简师弟的,听说这个汤姑娘在幼鸣谷里呆了一年呢,估计与李师弟认识,跑过来玩的吧。” “哦,没误事就好,我还以为我怠慢了呢,那就告辞了,罗师兄。”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大的来头,早知道刚才就不该那样了,唉,管他呢,宗门又不姓汤,难道我云家在宗门内就没有根脚吗? 这罗师兄刚要飞走,忽然想起门内一个孙师兄和自己偷偷说过的事情来,这位云师妹因着拜师一事对那李简师弟似乎很是不悦,只怕那汤萍丫头来找自己问路定是在云师妹那里吃了瘪,这才不但问路还拐弯抹角的打听那小院的主人,而那云师妹见我与那汤萍丫头聊了一阵,定是过来探虚实的,怕是她也不知道这丫头的来历,估计汤萍先前向她问路之时她定然是给汤萍脸色看了,刚才看她面色有变,定然是后悔不该乱得罪人,哼哼,有意思! 紫竹林之中,李简正在打坐,五人之中,若论修行的环境,他这里算是最清净安逸的。 “李兄,李兄” 忽然有人说话,似乎在唤自己,李简睁开眼睛,从蒲团之上站起身来,那声音听着耳熟,他略一观望,便看见竹林外站着的汤萍。 “汤姑娘” 李简笑着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哇,李兄,你这里好漂亮啊,不行,走得时候我要带几根竹子走,移植到我那里去,这竹子太好看了。” “当然没问题,回头我帮你弄,这里的竹子还不是凡品呢,紫君竹,乃是一种灵竹,走,前几天高师兄送了我一些茶叶,很是不错,请你尝尝。” “好啊,就是,李兄啊,你这里这么漂亮,你怎么就住在这么个竹寮里,也太简单了,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一个带月亮门的白墙小院,里面还有小楼,那多精致,住着也舒服啊。” “白墙小院……不知道谁住在那里,送茶叶给我的那位高师兄住得也是不错,有正房偏房的,精致的很,仅那院墙都是高师兄一块一块从山上寻来的石头垒砌的,很是花了不少心思,也很别致,不过我不喜欢,还是这样好,一开门就是山林,眼界多广阔。” “嗯,你说得也对。” 汤萍虽是说着话,不过心里却是明白肯定不是这李简去招惹的那个姓云的小娘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想不明白,算了,再打听吧。 李简将一个小茶壶放在一个泥炉之上,再回身就见桌上放着一个小坛子,泥封完整,黑漆漆的釉面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黑墨写了一个“汤”字。 “这是?” “这是我酿的灵酒,请你试试的,酿酒的果子可都是从我六爷爷的园子里摘的,都是好东西,嗯,用功之前嘛,喝上一小碗就好,我手法虽然还差了些,不过我师姐试过了,说还不错的,你试试,回头告诉我怎么样。” 李简知道这是汤萍的好意,也不推辞,拍开泥封打开坛口闻了闻,说道:“嗯,闻着就很好啊,可惜只能练功才喝。” “李兄,你在木秀峰如何?”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师兄们对我也不错,修的剑术也是我中意的,就是有时候觉得这里太静了,不如在幼鸣谷时候热闹。” “我前几日去看过彦姐,她也是,炼丹术还早呢,现在还在学怎么种灵草怎么摘灵草,我可不懂。我刚开始也是被我师父盯的紧紧的,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才能跑出来溜达溜达。” “嗯,什么时候才能到炼气三层啊,汤姑娘,突破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什么感觉?” “李兄,我和你的修为都是一样的,我怎么能知道呢,不过我也问过我师姐,她说临突破的时候自己肯定会有感应,就好比走路的时候靴子里进了一粒沙子,肯定能感觉到的,不急的,李兄,我们入内门才两个月多一点,一般一年半以后就该能进入炼气三层了。” “哦,这么快,我还以为会好几年呢。” “长辈们说我们这些弟子们能体现出个人差距的就是从炼气三层开始,五层是个坎,叫小五关,能过去的就要为筑基努力了。” 李简听了点头道:“一年半,也很快,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到宗外去转转了,以前听你说得那么热闹,还真是想去看看。我这里虽然看着不小,可是我心里却有道墙,这个墙就是修为。” 在李简那里汤萍并没有呆多久,喝过茶,还真的让李简帮忙弄了两根紫竹带在身上,然后就告辞直接去了厚土祠。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三:相约鹤楼 厚土祠内。 康釜正在自己的洞府前看着陆平川修行,他叼着一根大烟袋,这个毛病还是从汤伯年那里染上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陆平川在那里呼呼喝喝的。 陆平川身上大概几百斤重的东西,他身上穿着一件用赤熊皮和坎银做成的坎肩,赤熊皮无所谓,就是结实耐用,而坎银则是一种珍贵的炼器材料,不过厚土祠不炼器,他们看中的是坎银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重,巴掌大小的一片坎银就有上百斤重,那坎肩前后都是口袋,里面塞满了坎银片。 另外陆平川腕子上还戴着几只坎银做的镯子一般的圆环,腰里宽大的带子上也缀满坎银,就是脚脖子上也缠着用坎银和赤熊皮做的绑腿。 陆平川身上的这些东西若摘下放在车上,几匹健马拉着估计都会呼哧呼哧得气喘不止,可陆平川穿在身上却能轻松的翻跟头,打拳踢腿,竟然还毫不费力的样子。 “师父,这东西也不沉呐,你还说能把我压垮,轻飘飘的嘛,还有没有啊,再来点儿。” “哼,你少卖乖,你觉得不重,但是你要天天穿着,就算不练功也不能脱。” 康釜徒弟虽然不多,也有几个,上一个徒弟,也就是陆平川的小师兄,叫童郊的一个大汉,已经筑基,被宗门派出去了,不在身边,陆平川身上这全套的家伙他的师兄童郊要在炼气二层时才勉强能穿着练功,没想到陆平川穿在身上就跟天冷多穿了几件厚衣服一般完全没有感觉。这让康釜是又喜又忧,喜得是这徒弟真不错,那些同门的师兄弟们早就羡慕得不行了,忧得是后面该怎么教呢?从来没有带过这样的徒弟,自己若再是偷懒,恐怕真就把这孩子耽误了,也罢,大不了老子以后带着他先出去转转,找些低阶的妖兽让他去试试手,这孩子非同一般,我也要用不一般的办法去教才行。 “陆大哥!”这个时候汤萍来了。 喊完了才发现康釜竟然也在,不由得一愣,赶紧又给康釜行礼。 “哼,你这丫头,不在你师父身边好好修行,到这里乱跑什么!” 康釜倒是听陆平川说过在幼鸣谷中就跟汤萍玩在一处,所以见这丫头跑过来也不意外。 “我要说专门来给你康师叔请安的,你信不信?” “哈,你觉得呢,我信不信啊?” “信不信的,先请你老人家喝一杯再说。” 说着汤萍真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坛子,拍开泥封,又将康釜面前一个空茶盏取过来,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哦?小丫头还会酿酒了,嗯,闻着倒是不错。” 说完康釜就一口饮下,咂了咂嘴,有些遗憾的说道:“味道有些淡,劲头有些小,丫头,你若学你六爷爷酿酒,还得有些年头才能追上那老家伙呀!” 陆平川毕竟是有师父的,你给人家徒弟酒喝,怎么着也要让人家师父安心才是,所以汤萍便乖巧的先给康釜倒了一杯。 “就不能说点好的!又不是给你喝的,这是我们炼气弟子用的。”说着汤萍又取出一坛来,两坛酒都给了陆平川,“陆大哥,不许一次喝光,这是你修行时候喝的,可不是下饭的酒。” 那陆平川见了两坛酒早就喜不自胜,接了过去,还忙不迭的说:“知道知道,修行用的,嘿嘿。” “正好你来了,丫头,我这里还有几件东西要给你六爷爷,你来了就给他带过去,我就不再跑一次了。” “算了吧,康师叔,实不相瞒,今天我去过我六爷爷那里了,还从他那里偷了点东西出来,我可不去,免得被他捉住。” 这话把康釜逗得大笑不止,直说要去汤老头那里去问问,看他丢了什么好东西。 汤萍到九玄的时候已经是过午时分,找人打听着问了问钱潮的住处后,就一路按着人家告诉她的寻了过来。 当时钱潮还真在院子里,这一天从早上开始,钱潮就一直在成器堂的院子里为程师兄炼制他那些矿石,一个上午一直没停,到午时觉得有些乏累,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汤萍推开小院的门向里面看的时候几乎被惊呆了。 院子中钱潮坐在一个蒲团上捧着一本书正在看,而那个蒲团却不是在地上,而是托着钱潮飘悬在离地两三尺之处。 这也就罢了,他院子里一套石凳石桌,其中两个石凳竟然也悬着,高度和那蒲团差不多,其中一个石凳离钱潮近些,上面还有茶壶茶盏。这也罢了,最奇的是钱潮的院中还有三团水,如同水球一般漂浮着,每个水球中还有一条摇头晃脑、不断扭动身体的小鱼在里面,每当一条小鱼认准一个方向甩动鳍尾时,那水球也是同时与那小鱼一起动,速度也与那小鱼游动的相符,这样才不让那小鱼冲出水球落在地上。 “哇!你这搞得什么鬼?”汤萍看了大为好奇。 钱潮这时才发现汤萍不知何时进了自己的院子,便控制这蒲团慢慢的落下,石凳也慢慢的归位,不过看汤萍对那水球有兴趣,便用御物术将三个水球都凑到汤萍面前。 汤萍仔细的凑近了看,看那小鱼,也看那团水,还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一个水球,看了看指尖上的水渍,又看了看钱潮,竟把那根指头放在口中舔了一下。 “就是水”钱潮见她如此,便开口说道。 然后钱潮控制那三个水球飘到院内角落处那个水缸之上,就听“咕咚咕咚”三个水球全都落了进去,汤萍又到缸前向里看,三条小鱼仍在缸中悠闲的游来游去。 “快说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呢?” “这就是御物术啊,我只不过拿身边的东西练习罢了。” “就是那个你们炼器术要用的那个御物术?” “对” “这么好玩,回去了我也要在御物术上下下功夫,刚才看着蛮好玩的。” “好玩?一起学炼器术的百十多个师兄弟,现在还为这个头疼呢,御物术被师兄看不过眼,可是没办法进成器堂的。” “那你呢?” 汤萍说完就见钱潮一脸得意的拿着一面绿色小小的圆牌向自己炫耀,便一把抢了过来,见那圆牌之上有“成器堂”三个字,便抛给钱潮,还说了句“臭显摆”。 “百十人中,现在只有这一个小牌子,再没有第二块呢,当然值得显摆,不过我现在只可以凭着它进入成器堂,却还没有佩戴它的资格,什么时候我能炼器了,就可以把它也挂在腰间了。” “那你天天在成器堂做什么,还没学会炼器吗?” “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还是在打基础呢,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把矿石熔制成锭子,或者其他的师兄们忙什么我就去帮把手,顺便也跟人家学点。” “哦,那跟彦姐差不多,彦姐也是炼丹术还没学呢,现在跟个老农一样天天在园子里种草采草。” “你去过彦姐那里了?” “不止去过彦姐那里,我还去了李兄和陆大哥那里,给,我从厚土祠过来,这是陆大哥让我带给你的。” 钱潮接了过去,那储物袋中尽是美食,上一次陆平川在钱潮这里时但凡钱潮称赞过的都在里面,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刚把袋子收好,就见汤萍也取出了一个细颈长嘴的小酒壶来,知道是汤萍送自己的灵酒,也不推辞,还拿起盖子闻了闻。 “我在彦姐那里听她给我讲了一件事,就在我去的那天她亲身经历的。” 说着汤萍就把彦煊在树林中的遭遇和钱潮说了一遍。 钱潮听了轻笑一下。 “哼,竟是见利忘义、尔虞我诈的事情,彦姐无事吧?” “她没事,不过彦姐说了,现在才真正觉得你在幼鸣谷中想的事情是真的不错,将来我们五人一起出去,就省得和那些不放心的人在一起,至少心里踏实得多。”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今日到李兄和陆兄那里看了看,然后到的我这里?” “是啊,你那主意不错,我自然要转一转,不能让咱们几人不在一个师门,不在一处修行就生分了。我现在天天修行,师父让我一个师姐带着我,水云谷人虽不少,可我认识的也不多。李兄那里嘛,木秀峰人本来就不多,他住的地方虽然景致不错,不过依着他的性子,就算是木秀峰他都不认得几个人的。陆兄更别说了,几个师兄都被派出去了,康前辈天天带着他,他又能认得几个同门师兄弟的。将来我们到了炼气三层,还不是要一起的。倒是你,还是让我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肯定不会耽误的。” “嗯,”汤萍听他这么说点头之后又说,“你修行的灵石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一些,不过日后一定要还我的,好多好东西我还没买呢!” “不用的,”钱潮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有这个,比灵石可好用多了。” 不过他想了想,怕汤萍认为自己面子薄才不要她的灵石,便将自己修行的事情说给她听,最后说道“我这个法子肯定是有用的,师兄们都说进那成器堂往常弟子至少半年才行,我的资质你是知道的,可我不到两个月就可以了,教我的那位程师兄到现在还以为我的资质非常不错呢。” 汤萍听了知道钱潮自己的办法定是没有告诉他那个程师兄,那自己也要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过她自己对钱潮这个办法也很好奇。 “真的假的,两种不同的法术还能在一起用的?” “为什么不能,你将来若是与人空中斗法,那不就是御空术还有其他的法术一起用吗?” “这倒也是,我还真没这么想过,有些事情太平常了也就没有再去细想,嗯,行啊,看来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回去了我也试试。” “你刚才说你已经拜师了?陆兄的师父是康前辈,你的师父是哪位前辈?” “嗯,我六爷爷给我找的师父,就是水云谷的姑获仙子,很有名的,对我也很好的。” 对这件事钱潮倒是很是羡慕,他在成器堂里也带了几日了,每日听那些在成器堂的师兄们聊天才知道拜师对一个炼气弟子有多么重要。 “九玄人多,九玄的弟子拜师真的很难,这是在成器堂听那些师兄们说的,就算教我的那位程师兄,炼气五层了,还是没有师承。” “这个急是急不来的,你若能在炼器术上脱颖而出,自然会有前辈中意你的。对了,湖边有个鹤楼你知道吗?” “鹤楼?听师兄们说起过,那里好像每个月都有一次集会,宗门内的炼气弟子在那里跟商贩一般出售自己的好东西,其实无非就是些灵器还有外出时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 “哦,你竟知道,那你去过了?” “没有,我可没有这个心思,嗯,听说我们九玄里面有几个小市比鹤楼差不了多少,九玄人最多,又是号称的炼器大门,所以这么多弟子外出肯定有东西自己用不到就拿来换灵石了。就算是鹤楼也是一大半的人都是九玄的弟子在那里卖东西,师兄说过,那里的东西看看可以,要是掏灵石买就算了,买了用不上或者不好用,多半要后悔的。” “哦,不过那里很热闹,古怪的东西也多,我倒是想着下个月把彦姐还有李兄、陆大哥都叫着,咱们一起去逛逛,买不买是其次,主要是看看热闹、散散心,总好过每日里都这么修行,多烦闷。” “嗯”钱潮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行,下个月,我去找李兄和陆兄,你带着彦姐,咱们在那里碰头。” “好”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四:梅师姐 彦煊面前的木案之上放着一块如同砧板一样的木板,那木板极为洁净,上面还有一株灵草,是最常见的田心兰,这株灵草被洗得干净,就连那一团淡白色蓬松的草根也被用水仔细清洗,纤尘不染。 她右手之中捏着一柄一指多长锋利的小刀,左手轻轻按住那株田心兰,眼睛在那灵草茎叶和根的相交之处看了看,便一刀下去,“嚓”的一下将那株田心兰切成两段。 茎叶放在一个盘中,那盘中已经有了一小堆被切去草根的田心兰。切下的草根被她放在另一个盘中,自然也是一小堆。 这田心兰是一种低阶灵草,茎叶与草根药效不同,所以这种灵草在使用前要将其切开然后再各自入药,这一步被称为“分草”,分草之前要将灵草上的灰尘泥土清洗掉,这一步被称为“洗草”。 这洗草和分草彦煊已经掌握熟练,洗草要简单一些,主要是洗草时不能伤了灵草,分草则要难上许多,那《灵草本集》一定要全都装在心里才行,另外师姐授课之时一定要用心的听,细心的看师姐如何做才好。 最简单的灵草比如这田心兰,只要将根与茎叶分开便可,高阶灵草的根、茎、叶、花和果,药效都有区别,不能混杂,听说还有一些灵草从上至下的叶片也要仔细区分,药效也有不同,那就要考校炼丹制药之人的眼力和学识了,弄错了,丹就算炼出来也是废丹一粒。 彦煊是最让敏师姐赞赏的一个小师妹,敏师姐看她洗草分草已有些时日,后来便拿不同的灵草考校过她,结果彦煊的表现敏师姐很是满意,便提前教授了她一些制药的手段。 彦煊取过一个干净的石砵,把切去根的田心兰放入其中,再用一个石杵将里面的田心兰细细的捣碎,直到石砵里面的田心兰被捣成糊状才用一个白银小勺将那糊状的田心兰都舀出放在一个洁净的白色丝帛袋子中,扎紧袋口的细绳。便将它放入一个压台上,拉动旁边一根细绳,压台上便慢慢有重物压了上去,袋子受压便有深绿色的草汁被挤出,顺着一处孔洞流入下面早就放置的一个碗中。 那草汁流下之时,先经过碗上放置的几张细密白纱,那些白纱便将草汁中残余的灵草残渣全部滤去,等那压台不在流出草汁之时,彦煊将那碗口的白纱撤掉,端起来送到鼻翼间细细的嗅了嗅,略微点头后就用一张洁净的白纱再将那只碗覆盖住,又取笔在那白纱之上写了几个字,便将整只碗放在高处静置。 这草汁待静置一段时间,水分失去变得黏稠后便是调制各种药物的主要原料,调制之时就是将不同灵草黏稠后的草汁依据不同的药效掺在一起揉的匀实再分搓成药丸即可。 这栖霞山无论是在宗内还是在整个修行界,是以炼丹术闻名。而栖霞山的修士们则认为这个说法虽然没错但却不全,在他们看来,栖霞山应该是以丹药之术闻名才对。 丹和药要分开来说的。 丹一般都是各种灵草置入丹炉之中经过火炼之术而来,一般称为丹的,都是对修士自身的修为有益,比如钱潮等人现在每个月三颗的“养元丹”,便是一种低阶的火炼之丹,炼气弟子服下后可助自身灵力增长。另外还有一些高阶一些的丹药虽然对灵力增长的效果甚微,但是却对某种法门有效,比如栖霞山精研的控火之术,专有一味“赤霞丹”,服下后再去修那控火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这“赤霞丹”在栖霞山也是极受弟子们追捧。 而药则与丹不同,修行界的药与凡间的药差不多,都有疗伤的功效。或许真正的仙人是金石不伤、水火不侵的,但修行界的这些修仙之人却不是,远的不说,就说宗内这些每日里到敬事院领事情做的弟子们,在外面难免会遇到那些徘徊野外的妖兽妖禽,一番争斗下来,难免会被那些妖兽所伤,无论是皮肉伤还是筋骨伤,抑或是被有毒的妖兽咬伤,这些可都是需要用药来医治的。修行之人比起世间的凡人来说出了寿命要长的多外就是不会生病,但是该受的伤却是免不了的。 钱潮家中的那个老祖宗就是个例子,外出遇到厉害的妖兽,一番争斗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丹田之处,修行的根本所在却受到重伤,最终不得不黯然的离开宗门返回钱家。 因此,药对于修士来说是和丹同样重要的物品,栖霞山几处出售灵药的地方几乎天天被修士挤满,谁都不想在外遇到意外之时无药可用,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一般来讲,栖霞山像彦煊这样修习丹药之术的弟子是先学制药,再学炼丹。这个没有别的说法,只因为炼丹术对与弟子的控火术还是要求甚严的,而制药则只要求弟子们知草性、通药理,再加上耐心细心便可。所以彦煊这些日子出了学习配制各种灵药外,那控火之术是一直在苦心的修习。 为的就是自己能早日开炉炼丹。 彦煊静置灵草汁的格子上还有一处放着一个用灵竹编制的圆形小匾,上面盖着一张细细的白纱,那是几天前彦煊亲手配制的第一批灵药,叫做“玉芷丸”,修士若受了不重的外伤,或是服下或是将此丸捏碎敷在伤口可有奇效。 刚刚配制完成的灵药也须静置数日,彦煊取下那个小竹匾,揭去白纱,看了看那些已经变得棕褐色的药丸,轻轻的捏了捏,又抓起来嗅了嗅,自觉应该可以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取了一颗药丸,又取出一柄一指长亮闪闪的锋利小刀,在案子上按住那颗药丸用小刀在上面轻轻的切下极小的一点来,然后用手指将那一点药按在指尖上送入口中,细细的去尝那药性,过了一会才轻轻将口中舌尖上那一点药吐出。 可以了,彦煊尝过之后对自己说。 这一步为尝药,配制好的药物药性如何,只需那一点就可以尝出来。这也是栖霞山修习炼丹术弟子必修的。另外还有就是尝丹,火炼的灵丹药性如何也是要尝一尝的,只不过尝丹嘛,彦煊现在还没有学到。 取出一个玉瓶,彦煊将那小竹匾中的药丸一粒一粒小心的装入瓶中,二十粒后,小瓶子就满了,竹匾之上还有两颗药丸,这剩余的两颗按理就是彦煊自己的,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将余下两颗药丸放入收好。 拿着玉瓶,彦煊走出百草院,走入相邻的一处叫“齐香阁”的楼宇中。 这齐香阁的一楼之中并无什么陈设,靠里几张书案,后面坐着几个年轻的修士,每张书案之前都有人排队,彦煊见一张书案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师姐模样的女修,便在那处队伍里站好等候。 彦煊排着队,前面的人一个个在书案前呆上一阵就走掉了。不过快到彦煊之时就听书案后面一个清冷的声音对书案前的一个栖霞山弟子说道:“下阶下品” 彦煊不认得那个书案前弟子是谁,不过听那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焦急和不甘。 “下品?梅师姐,不会弄错吧,要不你再多试两粒。” 接下来便没了声音,过了一阵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响起。 “下阶下品,错不了的,还有几粒是不入品的,邢师弟你若不信我,可以到那边白月师姐那里再去问问。” 这白月师姐彦煊听说过,是坐镇这齐香阁一楼的一位筑基的女修,不过那个姓邢的弟子似乎没有心思再去找那白月,只得收拾好自己的药丸离开。彦煊接着就看到一个比自己似乎大着几岁的少年男修闷闷不乐的从身旁经过。 等轮到彦煊来到书案前时,竟然发现那书案后面做得竟是一位冷艳无双的绝色女修,年龄比自己大上几岁,与自己的敏师姐年龄相仿,便忽然想到之前那人称这女子为“梅师姐”,难道这个女子便是与敏师姐并称“梅敏双姝”的那个梅师姐吗?看眉眼五官似乎比敏师姐还要标致一些,不过却是一副冷清自傲的神情,让人亲近不起来,远不如敏师姐的亲切平和。 “梅师姐”彦煊在书案前的蒲团上坐下,便将自己的师门玉佩和那个装着药丸的玉佩一并放在书案上。 那梅师姐盯着彦煊看了看,见对面坐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虽未见过,但也对彦煊的容貌先生出几丝好感来。 看了看那玉牌,敏师姐问道“彦煊?彦师妹,你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彦煊答道。 梅师姐点了点头,便将彦煊的那个玉瓶中的药丸全都倒在书案上一个玉盘之内,用手随意的将那二十颗药丸两两成对后对彦煊看了一眼,说道:“第一次查得要细一些,这是规矩。” 彦煊点了点头。 就见那梅师姐用一方洁净的细纱将一柄小刀细细的擦拭,然后每两颗药丸中取一颗,轻轻切下极小的一点,如彦煊之前一般,用手指按住再送入口中,尝完便吐出,再用案上的茶水漱口,再去查下面的药丸。 等梅师姐全部查完之后,用茶水漱口之后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再看彦煊时目光中有些惊奇。 “很难得,彦师妹,第一次竟然全部合格了。” 说着梅师姐从一边取过一个小竹牌,提笔在上面写了“下阶中品”四个字,写完将小竹牌交给彦煊。 “呶,这是给你的,你可以将它交给百草院了。” “多谢梅师姐。”彦煊一边道谢一边欢喜的接过那个小竹牌。 这个小竹牌交回后百草院后就要挂在彦煊的名下,下阶中品的灵药虽然仅为合格,但是彦煊下一次再从百草院领取灵草时,百草院的主事之人在查证彦煊的竹牌后就可以放心的将灵草给她。 彦煊一次能从百草院领取的灵草的数量,按照栖霞山的规矩至少要向师门上缴二十颗下阶中品的药丸方可,若是少了,则要弟子自己补上,或是为师门做事或是自己想办法弄灵草再配制合格的灵药,总之不将这差额补齐,便再难从百草院领取灵草。 可若是符合要求的丹药多了出来,比如彦煊自己留下的那两颗,则是弟子自己的了,这灵药彦煊自己或是自用或是拿出去售卖,栖霞山是不管的。彦煊配制灵药的手艺越好,她的收益也就越大,比如一次若能配制出二十五颗下阶中品的药丸,那她就可以留下五颗自用。 将来炼丹之时也是如此,总之就是造诣越高,收益就越高。 那梅师姐给她的小竹牌若能凑够十个,百草院则会给彦煊一个玉纽子,不大,碧玉所制,指甲大小,拴在师门玉佩的上方,称为“灵草蔻”,有了它戴在身上,自己配制的灵药别人买时看到那“灵草蔻”也会放心。灵草蔻以上则是“百草结”,也是一个碧玉做成的玉纽子,与灵草蔻形制不同,却是配药有一定造诣,至少那配药合格的小竹牌要累积到一百个才能得到。 而炼丹术若是有小成,栖霞山给的则是一个小小的白玉葫芦,想把这拇指肚大小的白玉葫芦挂在师门玉佩的丝绦之上则更加困难。 敏师姐师门玉佩的带子上就有灵草蔻,有百草结,还有一个小小的白玉葫芦,彦煊知道那些饰物的来历后则是羡慕不已。 “敏师姐,你看!” 拿到梅师姐给的小竹牌,彦煊开心无比,在百草院中找到了敏师姐。 敏师姐笑着接过那小竹牌看了看。 “可以呀,不错不错,彦师妹你做的很好,嗯,看这字迹似乎是梅师姐的吧,她可是很认真的,能从她手中拿到这个小牌子,不简单啊!” “我也想像敏师姐一样,戴上这个呢。” 说着,彦煊伸出手去,摸了摸敏师姐的灵草蔻。 “那然后呢,你是想先要百草结还是先要玉葫芦?”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哪个都一样的,不过一般来说,还是百草结快一些,你那控火术修得如何?” “一直没有放下,哪天师姐有空了,我演示给你看如何?” “不急,等你拿到灵草蔻以后我再看吧,若是可以,就可以教你炼丹了。” “敏师姐,我这次做了二十二颗,自己留了两颗呢。” “彦师妹,这些多出来的药你先不要乱用或是卖掉,若能凑够二十颗,你就可以从百草院领一份灵草而不用配药了,那灵草你就先留着,等你学炼丹术时就可以用上了,那炼丹可比配药要难上许多的,初学之时成丹率可是很低的,我当时学炼丹时师姐就是这样教我的,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的灵草给我去练习的。” 彦煊听了顿时明白,感激的说道:“我明白了,多谢敏师姐。”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五:康前辈的授徒之道 宗外的山林之中,陆平川脱了个光膀子坐在石头上正盯着面前一只死兽在看。 他的师父康釜站在他的身后,正拿着一个小瓶子给他敷药。 陆平川的后背,肩头,胸前甚至腿上都被划出不少的口子,都是与面前这些死兽越他搏斗时所留,看上去很是吓人,不过在康釜看来则是小意思,凭着他手中小瓶中的药,不消一个时辰,陆平川身上的伤口就会连个疤痕都不见。 “哎呀!嘿嘿,师父,小点劲,嘿嘿,有点儿疼啊!”陆平川忽然咧嘴说道。 康釜的手上劲道岂能小了?一听徒弟嚷嚷着疼,便没好气的故意多用了一分力,说道:“疼?这会儿倒知道疼了,挨咬挨抓的时候怎么不躲开,那个不比现在更疼吗?” “嘿嘿,哎呦,师父,一动上手哪里还顾上疼啊,幼鸣谷呆了一年,满山跑的只有野鸡和野兔子,真没想到这里竟有这么多的大家伙,一高兴,嘿嘿,还真忘了躲了。” “哼!教了你那么多,都让你随着酒喝到肚子里去了吗?拿着!”说着康釜将手中的那个小瓶子塞到陆平川手中,“胸前和腿上的伤自己抹,细细的都涂上药,很快就好。” “嗯”陆平川听完便给自己胸前的伤口涂抹伤药。 康釜看了看地上那几只死兽,嗯,都死得透透的了,没有半点活气。 他们师徒所在乃是刚出宗门不远,康釜不太会教这个徒弟,便自作主张的带着陆平川来到这里,随意寻了寻发现这里竟然有几只低阶不入品的猛兽在这林子里徘徊,说是不入品,其实炼气三层的弟子见了都要小心应付才行,若是数量多,说不得还要躲开为妙。 康釜结丹多年早就忘了这些事情,看到几只野兽就有心看看徒弟的身手如何,便让陆平川去将那几只猛兽捉住。陆平川猎户出身,幼鸣谷憋了一年,现在终于看见大家伙了,早就按捺不住,听到师父的命令便大喜过望,直接就冲了过去。 第一只干脆利落,陆平川冲到那家伙近前,趁着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的空当,右手臂一下子夹住那兽的脖颈再一发力,就听“咔嚓”一声,那只猛兽一声哀鸣就软绵绵的躺倒。 这下陆平川可捅了马蜂窝,随着那声哀鸣,林中深处、石穴之内转眼间便蹿出了四五只体型更壮,样子更加凶猛的恶兽直向陆平川扑来,欲为同伴报仇。 康釜见了一不着急,二不帮手,找了个高处一坐,摸出自己的烟袋来,一边装着烟草一边想要看看自己的徒弟如何解决这几个家伙。 康釜觉得有自己在,自己的徒弟定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哪知那宝贝徒弟面对一群气势汹汹的猛兽竟然不退反进,迎着最近的一个家伙就冲了过去,不顾其他猛兽的撕咬抓扑,两只大手就一下子就将那只猛兽满是狰狞獠牙的大口的上下颚板住,再一发力,“咔嚓”一声那只猛兽的大嘴就被撕裂开来,顿时那兽喉咙深处一阵哀鸣,便软绵绵的倒地气绝。 杀死第二只,陆平川马上大手一伸便从身上扯下一只咬住自己的猛兽,一只手抓住那猛兽颈后皮毛,一只手在那猛兽背上找准了它背骨的方位,五指发力,透过那只猛兽背上皮毛筋肉牢牢的抓住了它的背脊骨,两只手再同耍蛇一般将那猛兽在两手之中弯曲拉扯,就听那猛兽身上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背骨已被陆平川的怪力拉扯的不知道断成几截,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剩下两只见陆平川凶猛,自知不敌,心生胆怯,转身欲逃,可惜都被陆平川追上一顿拳脚将头颅打烂,最终也是没能逃得出。 康釜看得有些呆,他手里还捏着一撮的烟丝,口中的烟袋连火都没点上呢,那边徒弟已经完事了!就是……怎么这么狼狈呢,身上添了这么多口子还淌着血。 趁着徒弟自己抹药的空当,康釜用手中的烟袋将一只死兽的脑袋板过来看了看,不由暗自责怪自己有些冒失,自己只当这是不入品的猛兽,细细一看才发觉这竟然是低阶的休猷兽,这种东西凶狠异常,群聚而生,狩猎之时最是狡猾,善于分割围猎,群进群退,来去如风。自己结丹多年早不跟这些低阶的东西打照面,没想到待徒弟出来竟然先找了这么一群休猷兽让徒弟练手,真是有点儿冒失了,还好徒弟力大无穷、筋骨强悍,只是受了点轻伤,竟然将几只休猷兽全都格杀了! “师父,怎么样,我打得如何?”陆平川抹着药,问自己的师父,若是还在陆家庄,对上这么多猛兽,若无弓和叉,他还真不敢贸然动手,没想到在师门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竟然可以空手格杀这么多的大家伙,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如何?哼!难看的要命,”康釜先哼了一声,然后又说,“我问你,我传你的那飞腾术刚才与这几只畜生相斗之时怎么不用啊?” “啊?飞腾术?那不是赶路用的吗?”陆平川不解的问道。 “胡说!教你之时就说过了,这飞腾术在与人相斗之时可是妙用无穷的,看着!”说完,康釜也不腾空,就在地上跑动几下,那真是忽左忽右,让陆平川的眼睛都跟不上了,不过这更让他心情高兴,不由得暗骂自己,对呀,自己怎么就把飞腾术忘了呢,若是刚才用上了,别说五只,再来个五只十只的恐怕连自己的衣服边都碰不到。 “看见没,你刚才要是把那飞腾术一并用上,能弄得一身伤这么狼狈吗?” “嘿嘿,师父,你这一试,我就明白了,一会儿我们再去找几只,我再试给你看如何?” “你也别急,把药抹好,我们先回去,这次出来就知道你小子哪里有欠缺,唉,也罢,回去了老子亲自调教你的飞腾术,小子,到时候会更疼,你可别怕!” “嘿嘿,不怕不怕,师父放心。” 陆平川说完又看了看地上几只死兽,依着他的心思这些都是他这次出来的收获,便又问康釜道:“师父,这几个家伙怎么弄着吃才好?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 “吃?”康釜兴趣缺缺的看了看地上的休猷兽,对这种低阶之物他是看不上眼的,这几只加在一起还抵不上他烹制食材时加的一撮佐料,不过他又心想,该教的总是要教,难不成这小子在自己这里修行一日,自己还要每日做给他吃,哪有师父天天伺候徒弟的道理?嗯,也好,带回去先教他弄一弄。 “嗯,吃倒是能吃,也罢,那你就将这几只带回去,你师父我号称‘厚土庖丁’,小子,这个名号可不是老子我自己起的,那可是人家送给我的,等回去了,先用它们教你两手再说。” 陆平川更是闻言欢喜。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六:竹林戏群峰 李简这天在竹林边自己惯常修行的一块大石之上盘坐了许久,待睁开眼睛,便准备结束这半天的修行。 木秀峰的修士修习剑术,讲究的是动静相宜,静自不必说,就是依着那《剑典》之上的心法在体内运动灵气,一点一点的将吸纳而来的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剑气。 剑修的剑气与普通修士驱动五行法术时的灵气截然不同,若将灵气看做浑铁,那剑气则是剑修以自身为锻炉将那浑铁反复熔炼锻打而得的精钢。 这也是为何剑修在同阶修士中罕有敌手的原因。 自那日选中这片紫竹林后,李简便再没深入过这片竹林,只在林边修行,今日不知怎的来了兴趣,李简便负着手慢悠悠的走进了自己这片竹林之中。 林中依然是新竹翠绿,老竹瑞紫,竹丛之间,漫布花草,头上竹叶如盖,景色秀雅。 一边走,李简还不时的用手指去轻叩路过身边的那些笔直秀挺的紫竹的竹筒。 “笃笃”的声音不停的在林中响起,间或惊飞几只在竹枝上停歇的飞鸟。 在竹林深处,李简又听到了蜂群的“嗡嗡”之声,当日选中这片竹林之时就发现了这里有野蜂群,不过那天并没有细看,今日既然来了,索性就走近了看看。 想到这里,李简便向那“嗡嗡”之声发出的方向走去。 待看清时,李简都吓了一跳。 那是一处竹林中的山壁,山壁之上凹凸不平,就在那一片坑坑洼洼凹进去的石缝之中,悬挂着一片片几乎有车轮大小,一指多厚的明黄色蜂巢,猛得一看还以为这里不知被谁画满了一道道密布的黄线。那些蜂巢之处群峰密集,嗡嗡之声大作,自那蜂巢之上还不时有黏稠的蜂蜜滴落,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李简只知道这里有蜂群,竟没想到这片蜂群竟然如此之大,蜂巢的数量如此之多,看那一滴滴的蜂蜜就那么滴落在石头上,李简竟然觉得可惜,向来不重口腹之欲的他竟然打起了那野蜂蜜的主意。 此处是竹林,竹子有的是,就算是灵竹又如何,随便砍一支,做几个竹筒接在那蜂蜜滴落之处,说不定明日就可以有几筒的蜂蜜可以享用了,若是这蜂蜜滋味不错,那就多备一些,改天见到自己的几个同伴分一分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想到就去做,李简取出自己的灵剑,随意寻了一株粗壮的紫竹斩断,又用灵剑将那整根竹子依着竹节之处斩成几个竹筒,又将那竹节之处切下,削成盖子,这样盛装蜂蜜的竹筒便做成了,他带着几只竹筒又返回了野蜂群居的那处石壁。 看准了几处野蜂蜜滴落的地方,李简闪身而入放置竹筒,又闪身而出,虽然没有被野蜂蛰到,但也是惊动了蜂群,当他出来以后便有一大片的野蜂嗡嗡的向着他而来。 “既然要取你们的蜂蜜,就不取你们的性命了。” 李简想着便要快步离开,哪知那群野蜂的速度也是极快,他在林中弹越几次竟然没有甩脱这些气势汹汹的野蜂,刚一落脚便又被蜂群追上。 屈指将一只狠狠蛰向他面门的野蜂轻轻弹飞,“那就陪你们玩玩”,他想到。 既然不欲伤了这些野蜂的性命,那灵剑自然不能用了,便快手快脚得从身边斩断一只刚生长出来的碧绿翠竹,斩去那翠竹顶上枝叶和细小的斜枝将其修成一根竹杖模样,便收起灵剑,以那竹杖为剑与蜂群相对。 那蜂群开始之时并不是很多,一只只依仗着飞行的灵便急欲将李简这个不速之客从竹林中赶走,便一只只的不停的向李简的头脸还有双手等裸露之处蛰去。 李简此时便用手中的青竹前端做剑尖不停的向袭来的野蜂刺去,也不能说是刺,该说是点,青竹每当快要击中野蜂之时,李简便收了力,只让那青竹前端在野蜂身上轻轻的撞一下,将其撞退。被撞退的野蜂稍微呼扇一阵翼翅就能稳住身形,然后恼怒的又向李简冲了过来。 李简说起来也算是天赋异禀,感应极强,身前左右,头顶背后,但凡有野蜂恶狠狠的扑过来,不用看他就能知道哪里有,哪一只会直直的冲过来,哪一只会斜着刺向自己的手背或是头脸,哪一只会先来,哪一只会后至,将手中的青竹前后舞动,密不透风的将一只只“嗡嗡”作响,来意不善的野蜂用青竹一一的撞出去,那些被撞出去的野蜂一只只狼狈不堪,却没有一只被击中后就跌入草丛再也不能飞起。 不过随着时间拖得越久,那后续飞来的蜂群也就越来越多,如同一大片嗡鸣的黑云渐渐将李简笼罩其中。 李简的脸色也从刚开始时的轻松写意,渐渐平静,最后凝重起来,没别的原因,就是这蜂群实在是太厚了,如同竹林中起了一阵黑雾一般。 这时的李简握着青竹的右臂几乎模糊起来,那根青竹也是隐隐的亮了几分,就见李简身子周围被一道长剑般厚的绿光包围,黑压压的蜂群只要撞在那道绿光之上无不立刻被弹飞,然后又有黑压压的蜂群不断的挤压过来。此时李简还注意到那蜂群后面还有掺杂着一些大如鸡蛋的黑色巨蜂正急速的向他这边逼近。 不行,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完结,李简想着,便找了个机会,手中青竹找准了蜂群一个薄弱之处攻破,人也就跟着那道绿光从蜂群之中钻出,然后立刻用御空之术腾空而起,在竹林上方迅速的转了几个弯,这才摆脱了蜂群的纠缠。 那黑压压的蜂群失去了李简的位置,在竹林中嗡鸣了一阵便慢慢的返回了那处山壁。 李简则回到了自己的那处竹寮。不过刚才与那蜂群的一番激斗却让他极为畅快。 刚才蜂群密集之时,仅凭体力他渐渐的无法支撑,便不自觉的竟将体内剑气贯入了手中的青竹之上,开始还担心那一段青竹无法承受自己的剑气而崩溃,哪知那青竹果真是灵竹异品,不但耐受住了自己的剑气,反而用着还十分的顺手。 使用剑术斗那蜂群之时,李简也是留着分寸,若不留手,只怕那些野蜂被青竹击中后就会立即被剑气撕得粉碎。当时李简既要将全身剑气尽数施展,将那青竹舞得密不透风,不让一只野蜂蛰到自己,又要控制着剑气的力道,不伤一只野蜂的性命。 这种既要放手去打又要全力去收的打法李简还是第一次尝试,此时感觉竟然有些疲惫乏累,要知道他在木秀峰修行了两个多月,除了开始修行御空术时有一次冒失险些灵力枯竭外,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感觉乏累的。 不过虽然乏累,他却觉得异常的畅快,一边打坐,李简一边琢磨自己修习的那《剑典》,上面说剑修的修行要动静相宜方可,这“静”嘛自然是打坐,吸纳运转灵气,最后成为自己的剑气,但是那“动”该如何动,李简却一直没有参透。 《剑典》上只是讲剑修之动,意由心发,剑由气出,心意之间,长剑变幻,雷霆雨露,心念电转,以人驭剑,可任意施为。 对上面那些话,李简此时已经隐隐的参悟了一些道理。 睁开眼睛,李简看了看放在身边的那根青竹,刚才用着顺手,李简也就舍不得扔,准备再用它去找那蜂群的麻烦,不过刚才自己一只手持着青竹,左手空空如也,若是两只手都能用上,两根青竹对付那蜂群是不是能支撑的时间更久一些呢? 他站起身来,随意的又在竹林中找了一株嫩竹,削去顶叶和细枝,握在左手中倒也合适,不过比右手那根略短一些,他也不在意,慢悠悠的又向那蜂群聚集的那处山壁走去。 这一次他看清了先前那些如鸡蛋大小的巨蜂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那山壁附近的紫竹之上,竹节之下,有不少的孔洞,那些巨蜂就是栖身其中,待李简毫不掩饰的靠近之后,早已警觉的巨蜂就纷纷的从那紫竹中钻出,竟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嗡鸣之声大作,随着那巨蜂翅翼的扇动,竟像能在竹林中刮起一阵风来。似乎这些巨蜂就是专门护卫这蜂巢的卫士,这一次那些普通的野蜂并未聚集,只是这一大片巨蜂乌云一般向着李简扑来。 这一交上手李简便感觉到这巨蜂与那普通野蜂的不同。 首先那巨蜂的体型比一般的野蜂要大上许多,竹杖点在巨蜂身上明显能感觉巨蜂冲来之时的力量要大上许多,那巨蜂肚子下面能看到一根弯曲的黑色毒钩,若是被它刺中,虽然是修行之人,大概也要红肿难消,说不定要找些药来医治方可,因此李简与这巨蜂对上之后就加倍小心。 另外这巨蜂的速度也非等闲野蜂能比的,速度之快,变化之疾远胜寻常野蜂,刚开始时李简并未在意,险些中招,还狼狈的躲闪了几次,玄一玄就被那巨蜂得手。 不过李简很快就稳下心神来,把手中青竹舞动如飞,护住自己周身上下,让围住自己的巨蜂不能得手。 开始时李简仍是以右手青竹为主,左手青竹并未派上什么用场,这也难怪,若不是刻意为之,左手到底是不如右手方便,发现之后,李简便刻意双手齐用,甚至一段时间只用左手,最终右手能护住大半个身子,剩下的交给左手,将一团绿光笼罩住自己,不让巨蜂欺身而入。 这一次他与那群巨蜂来回周旋了近一个时辰,从竹林中到竹林上空,再落回地面。只见一个大黑球在林中跳动不止,黑球之中隐隐的还有绿光透出。 最终李简直觉体内灵气枯竭,剑气耗尽,再耗下去只怕最终要被这群巨蜂蛰得满头是包,于是他照例找了个机会冲破蜂群逃之夭夭,哪知这巨蜂群却紧追不放,速度之快几乎与他的御空术相当,一度还几乎还险些将李简再次围住,将李简追得狼狈不堪,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巨蜂的纠缠。 回到自己的竹寮内,李简只觉得痛快无比,将两根青竹往桌上一放,喝了些茶水,便在卧榻之上沉沉睡去,今日两次与蜂群相斗竟让他如此疲惫。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七:青竹有寒芒 第二日,打坐修行完毕后,李简便又带着那两根青竹来到了野蜂聚集的那处山壁。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野蜂出来攻击他。 这倒让他很纳闷,难道是昨日折腾的这些野蜂太凶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它们因为怕了自己,吓得都搬家了不成? 不过不像,蜂巢仍在,而且仍有一些野蜂在外面飞来飞去的,只是数量比昨日可要少上许多。 后来他才发现了端倪,不远的竹枝之上停着一只野鸡大小的飞鸟,那只鸟栗色的鸟羽,尖利的长喙,鸣叫之声也是尖锐刺耳,正在竹枝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那鸟见了外面寻常的野蜂无动于衷,振翅便飞到了明黄色的蜂巢边上,它竟能急速的挥动翅膀将身子悬停在那里,然后用长而尖利的鸟喙去啄那蜂巢,从中叼出一只只肥白的蜂蛹吞进腹中,这时那蜂巢终于大乱,群峰涌出,但却没有一只敢去招惹那只鸟。 终于那些巨蜂从紫竹之中飞出,却是不多,十几只的样子扑向那只鸟,那鸟见了似乎很是欢喜,放开蜂巢便向巨蜂飞去,啄住一只便飞回竹枝之上,用爪子按住后便用尖利的鸟喙啄开吃了起来。 这种食蜂之鸟在世间有人称之为“蜂虎”,不过蜂虎的体型也就是寻常鸟雀大小,比这木秀峰的这种要小得多,此处这种鸟在修士口中被成为“蜂贼”,是专以野蜂和其他小的鸟雀为食的。野蜂因为惧怕天敌的本性使然,被这鸟克制的死死的,只有派出巨蜂自杀一般的去喂那蜂贼,才能让它不去祸害蜂蛹,待它吃饱后若是离开则是万幸。 李简不认得那鸟,不过他却不喜这鸟在这里祸害这群野蜂,他昨日与这蜂群斗了两场最后狼狈而逃都没舍得杀死一只,没想到这鸟竟然在自己的竹林内撒野,当着自己的面大快朵颐! 必须要赶走才行。 想到这里,李简便腾身而那蜂贼而去,手中的青竹看准了便刺了过去。 哪知那蜂贼机灵无比,发觉不对立时便振翅飞起,速度之快令李简吃惊,险险的躲过了李简的第一击。 不过躲过了第一刺,却没躲过第二刺,李简右手青竹落空,左手便马上跟进,那根青竹重重的戳在蜂贼身上,直痛得那蜂贼一声长鸣便极速的飞逃,只留下几片羽毛飘飘而下,却并没有要它性命。 李简哼了一声,落在那些蜂巢之前,还看了看自己先前放置的竹筒,见里面蜂蜜尚未滴满,只怕还要几日才行。 正这时,天敌已去的野蜂群又活动起来,察觉到李简在蜂巢附近,那先前藏身于紫竹之内的巨蜂,蜂巢里的野蜂都纷纷飞出又要驱赶李简。 “刚帮你们赶走那只鸟,不知感激,反要恩将仇报吗?来吧!” 再转几日,李简正在修行之时就听见林中一片聒噪的鸟鸣,他的紫竹林中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好奇之下便进林中察看。 等他看到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 近二十多只的蜂贼聚在那片野蜂巢之处,上下翻飞,再看那野蜂巢早已被啄得千疮百孔,地上一片的死蜂,看这些鸟杀而不食,竟是为了泄愤而来。 见到李简,那日那只吃过亏的蜂贼便一声鸣叫,群鸟便都转向了李简。这种不入品的蜂贼也算得上是一种妖禽,气量极小,报复心极重,若是吃了亏是一定要报复回来的,因此那只蜂贼吃了亏气不过,便纠集党羽前来寻找李简。 它开始并未找到李简,但那日它在蜂巢这里遇到的李简,只当李简是这野蜂群的主人,便带着群鸟在蜂巢这里动手,一番破坏、折腾终于引出了李简。 那只吃过李简亏的蜂贼见到他到来更是恨极,急欲从李简身上找回便宜,它的腹部羽毛少了几片,颜色不同,一眼就能认出来。 李简看着那只鸟心中杀机已动,暗道若要保全这野蜂群,这些恶鸟就必须要除了才行。 哪知李简还未动,那群鸟倒先动了,一个个急速的拍打双翅,冲着李简的头脸便冲了过来,当先那只就是被李简赶走的那只,看样子是要啄瞎李简的双眼才能消解它心中的仇恨! 李简也最是恨它,猜测是它勾引来的群鸟,手中青竹如长剑般挥动,剑气贯注之下,一道绿光直透过那蜂贼的身体一扫而过,随着一声凄鸣和几缕血丝,那只蜂贼竟被李简手中青竹斩为两半落在地上。 一鸟悲鸣,百鸟齐哀,见领头的死了,其他的蜂贼顿时大惊,胆气全消,惊恐万状的要逃,可惜它们飞过来的势头太快,再想改变方向已是来不及,一阵绿光闪耀,空中就飘散着许多零碎的羽毛,地上也多了许多残缺的鸟尸。 只有飞在最后的那只勉强改变了方向要逃,却没飞出几丈远就被李简追上一道绿光之后那鸟就被削掉一只翅膀,嘶鸣着直撞在山壁之上又落在地上,不住鸣叫,竟然未死。 哼!该死的东西!李简落下之时,靴子重重的踏在那只不住鸣叫的蜂贼身上,顿时让它安静下来。 看了看野蜂巢的惨状,算了,若要这野蜂群恢复往日情形,总要让他们修养些时日才好,今日就不折腾它们了。 想到这里李简就离开了,不过却带着半只死鸟。 手中青竹清凉圆润,色泽碧绿。这紫君竹幼竹之时为绿色,长成之后为紫色,这个李简知道的。 不过这通体浑圆的竹子怎么能将一只鸟整齐的斩开呢? 将那第一只该死的鸟斩为两半时李简就吃惊不已,不过当时急着斩杀所有的鸟便未停手,现在出来了则要好好研究一下。 李简看着手中的青竹,沉吟着。这两根青竹已经被自己拿在手中耍了两三日,但却依然是通体翠绿,不见一丝的干枯变色,这倒也是奇了。 李简心念一动,右手之中的青竹顿时光华大放,然后是左手青竹,没想到这紫君幼竹竟然能承受自己剑气的全力贯注,然后李简舞双剑一般舞动起来,就见竹林边上一时剑气纵横,剑光闪闪,舞到最后李简右手青竹对着林边一块磨盘大小的山石横扫过去,然后剑光收敛,停了下来。 用靴子轻轻在那块山石上一踢,就见山石上面一半便慢慢无声滑落,切面之上平滑异常。 到底是剑气的原因,还是灵竹的原因。 李简盯着山石平滑的切面想不明白,不过总归是件好事,改天见到钱兄弟要好好问问,他学炼器,对这灵竹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一些才是。 “高师兄在吗?” 李简轻叩了几下眼前小院的木门。 这高师兄名叫高允,就是当日李简从十八连峰桥上下来时负责安排他的那位,高允的修行之处与李简的竹寮并不远,有时路过便会过来看看,与李简聊上一阵。在木秀峰,李简也就与这高师兄还熟识些。 “李师弟,快请进。” 那高师兄果然在,见到李简便热情的邀请李简入内。 前面讲过,这高允的小院很是别致静雅,房里的器用摆设也是花过心思的,与李简那里不可同日而语。 “高兄”李简在蒲团上坐下后,便取出了两个竹筒放在案子之上。 “这是?”高允看了好奇,不过隐隐的似乎能闻到一股甜香。 “我竹林之中的物产,野蜂蜜,本来是有不少的,不过被不知哪里跑来的野物糟蹋了不少,留下的不多,我尝过了,味道很是不错的,送来两筒,不知道高兄喜不喜欢。” “哦……我想起来了,邵师兄还在那竹林中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种蜂蜜味美异常,而且很是难得,关键是那野蜂很厉害,你采蜜之时没有被蛰伤吧?” “我加了小心,并未被那野蜂伤了。” “哦,那就好,邵师兄自己开建洞府后,那紫竹林一段时间里无人在那里修行,曾经还有几位师兄弟馋那野蜂蜜的味道,一起到那里去采蜜,不想却被蜂群赶了出来,有人还被蛰伤了,一时成为笑谈。听说那蜂群之中有种个头很大的妖蜂,都快入品了,很是厉害呀!” “嗯,我见过那种蜂,是很吓人,不过一物降一物,有种鸟专吃那野蜂,那鸟一叫,野蜂就不敢出来了,我捉了一只那鸟带在身上,采蜜之时很是平安,不过后来不知道那里跑来一只熊,给我糟蹋了不少,真是可惜。”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样一种鸟,叫蜂贼,没想到那鸟还有这样的用处。” 李简这才知道那鸟名字里竟然有个贼字。 “也就是我们木秀峰人少地方大,野物就多,这里灵气还足,所以不少的野物都快成为入品的妖兽了,换个地方试试,比如九玄,只怕这些东西早就被捉住烤着吃光了。” 高允闲谈到此也就打住,毕竟他知道眼前这里李师弟是个不太爱说笑的人,这次前来定是有什么修行上的事情请教自己。 “高师兄,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修行上的事情想请教一下。” “师弟请讲” “那《剑典》上讲的‘动静相宜”,这静我大概能明白,只是这个动字还想请高师兄为我说一说。” “这个嘛,李师弟,你现在修为不深,也不必急,动静相宜虽说动字在先,但是我们剑修修行起来却先是以静字为主,等你修为到了炼气三层,能出宗门做事之时就能理解这个动字为何意了,等你遇到事情与人或者与那妖兽斗上几场便会领悟,不急的。我听前辈倒是说过,动与静自修行之始便相结合是最好,不过受限于修为也是无法,莫急,将来争斗之中师弟定会有所领悟。” 李简点了点头,看来在这个动字的领悟上自己似乎没有错。 “那就多谢高师兄了。” “不客气,对了李师弟,你说有头熊祸害了你的蜂蜜,那头熊什么样子?” “个头大得很,快跟一头牛差不多了,嗯,除了皮毛是暗红色外与一般的熊倒也没有差别。” “哦,那头熊后来呢,你捉住没有?” “没有,能赶走就不错了,那家伙身上爬满了野蜂也不怕蛰,皮毛厚的根本连灵剑都刺不入,只顾在那里吞吃蜂巢,最后没办法,我刺瞎了它一只眼睛才把它赶跑。” “赶跑了?唉,可惜了!李师弟,下次遇到若是有把握就将它拿下,那是赤熊,算得上最下品的妖兽,别的不说,光是那张熊皮就能换一两块灵石呢。” 李简听到这里惊讶的看着高师兄又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可惜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八:初识符文 “程师兄”钱潮走到程潜堂的案子前,将一个储物袋轻轻的放在上面,“炼制好了,请程师兄过目。” “这么快!”程师兄放下手中的书,拿过那储物袋看了看,里面有十几块绿铜锭子,另外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大小不等的各色锭子。 “不错不错,钱师弟现在熔这些矿石是越来越快了,来,”说着程师兄从那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绿铜锭子放在案子上,“这是给你的。” “这怎么好……” “拿着吧,以后你定然用得上。” 钱潮也不再推辞,拿起那块绿铜,笑着对程师兄道了谢。 “钱师弟,那《六符真义》上次给你讲过之后,你练习得如何了?” “正要与程师兄说这件事呢,上次程师兄给我讲过后,我自己练习过不少次,有些不太明白的还要请教程师兄。” “好,反正此时无事,你细细得说给我听。” “是” 他们此时所处仍是那程师兄第一次给众人讲解时所用的那处院子,与成器堂一墙之隔。 此时距程师兄上一次考校众人御物术已经过去了二十多日,那一次考校,依着程师兄之言,钱潮是没有参加的,当时他正在隔壁熔炼绿铜矿石,听说那次考校众人都是惨不忍睹,没有一个人能够让程师兄点头认可,最后程师兄又给他们定了一个月的期限,约好一个月后再来此地接受考校。 钱潮正在请教问题之时,那院子的门口还来了一位同样修习炼器术的弟子似乎是前来请教程师兄的,钱潮此时背对那人并未发现,而程师兄面对那人,由于给钱潮所讲的其他人现在还不能听,所以程师兄以目光止住那人,让他等候。 那人便只能在院门口那里站着等钱潮请教完,再满是羡慕的看着钱潮站起身来,向程师兄行了个礼,通过高墙之上的那处小门进入到那成器堂内。 一同修习炼器之术的一百多个弟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让那程师兄点头认可。本来还无事,可后来不知谁先发现的,一同入内门的钱潮竟然每日到那成器堂力去,而且自己也想跟着进去看个究竟时便被成器堂门口的师兄拦下,一细问才知那钱潮早就可以在成器堂内继续修习炼器术了。 这个发现让一同进入九玄的众多弟子无不惊讶,于是有人就回想起来,那天程师兄考校御物术之时并未看到钱潮参加,想来是早就被那程师兄认可,有资格进入成器堂了。 后来众人对钱潮的猜想便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钱潮的御物之术远远超过众人,能入得了程师兄的法眼,所以才被获准进入成器堂的。另一种则是钱潮肯定出身不凡,身份不低,连那程师兄都不敢招惹,所以才可以越过众人提前进入成器堂的。 后来就有人借着请教的名义来找钱潮,来的算是钱潮在幼鸣谷时的点头之交。 钱潮自己修行之法只对汤萍说过,就算对程师兄都有所隐瞒,对相交泛泛之人自然不会说出半个字。不过钱潮也未亏了他们,将自己使用御物术的心得拣了一些告诉他们,还给他们做了些演示。 从此那些同来的弟子便都认定,这个年岁不大的钱兄弟肯定不是什么出身不凡之辈,若是背景深厚岂能同众人一样蜗居在那逼仄的小院子里呢?看钱兄弟使用御物术之时竟然和程师兄相差无几,怪不得能那么早就进入成器堂,定然是他灵根资质远超众人,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众人在心中将自己说服后,就渐渐的对钱潮失去了兴趣,也对,钱兄弟灵根资质好这是先天而定,先天的东西那可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自己如何去改变?既然无法改变那就不如继续去下功夫罢了,争取早日能让程师兄看得过眼,自己也进成器堂才是正经。只不过偶尔想到钱潮时还会带一些羡慕甚至嫉妒罢了。 众人对他如何想,钱潮才不去理会,他的心思全部放在炼器之术上,前些时日程师兄单独给他细细的将那《六符真义》讲解了一遍后,自己便开始为第一次炼器做准备。 这炼器之术说得简单些就是以御物术为笔,以自身灵气为墨,将符文一笔一画的书写在所炼灵器之上的一个法门。 程师兄称之为印刻符文,钱潮明白原理后更喜欢将其说成是书写符文。 不过,这里却有最大的一个阻碍,那就是灵气可是看不见更摸不到的。 九玄门在五灵宗内,五灵宗乃是天下一个罕有的灵脉汇聚之地,适于修士修行,可是众多修士天天在这五灵宗内,身处这灵脉汇聚之地,又有谁曾经看到过那灵气是什么样子的,什么颜色的? 同理,用灵气在炼器之上印刻的符文也是看不到的。 修士炼器之时,对于自己印刻的符文只能凭着记忆,上一个符文写在何处,下一个又要写在何处,两个符文之间不能相交,要互相错开一些,若是两个符文哪怕有一点一划碰在一起,据说那两个符文就全废了,要抹去重新来过,关键是炼器之时还很难发现这一点,只有炼器结束,用那所炼的灵器试手之时才能发现,若是有误,则只能回炉重新来过。 另外,印刻这符文也是非常耗费灵力和心神的。 钱潮自己练习之时用的法子在别人看来也很古怪。他在成器堂内的火眼之上,将一块绿铜锭熔成高温的汁水,再用御物术将那绿铜塑成一张纸的模样,其实就是一张绿铜板,然后才用御物术以自己的灵气在那绿铜作的纸上书写符文。 第一次试的时候钱潮便觉的吃力异常,不说整个过程都要在火眼之上那绿铜高温之时方可,仅那刻印符文所消耗的灵力钱潮便觉的自己难以为继,写完第一个符文,钱潮便住了手,防止灵力枯竭,若无法继续托住这块绿铜那让它可就落入下方的火眼之中了。 后来钱潮就算小心谨慎,做足准备,也只能一气在炽热的绿铜之上勉强写下两个符文。 其实依着钱潮的法子,将《元初术》与御物术一齐使用,待灵力枯竭便停歇半刻恢复灵力,倒是可以继续写下去。 这刻印或者书写符文有一个最基本的规矩,那就是炼器之时无论几个符文,只要一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必须不加停顿、一气呵成,不能写两笔就停下来喝杯茶再继续写,或者写完一个喘上两口气歇一下再写下一个。程师兄的说法是,高温会让刻印上去的符文慢慢的消失,而就算消失了,修士的眼睛也看不到,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一鼓作气将符文刻印写下来又刻印得无误才行。 不过钱潮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自认为自己修行的路数别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其他的师兄师姐炼器之时若不服丹或是使用灵石,就只能是用自身的灵力一鼓作气、一气呵成。成器堂内还没听说哪位师兄师姐炼制灵器之时舍得用丹药和灵石的,他们凭借的都是自身的灵气。但凡钱潮在成器堂见过的,称一声师兄师姐的,炼制一把三个符文的灵剑都是轻轻巧巧的事情,为何自己写上两个符文就这么吃力呢?抛开修为上的差距,这刻印符文之时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巧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他将这个问题去请教程师兄,结果程师兄给的答案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钱师弟,你将符文弄得那么大干嘛?”听完钱潮的问话,程潜堂就知道钱潮的问题出在何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带着一副很好笑的样子。 “啊?”钱潮听了不明白。 “你看,”说着程师兄取出一把灵剑,不过却是原始尺寸的,就如同寻常的簪子一样大小。 “灵剑炼制之时就是这么大的一个东西,这剑身能有多长、多宽?这上面至少要有三个符文,你觉得那符文能有多大?” “这符文嘛,很是奇妙,嗯,这么跟你说吧,你用如椽大笔,写一个席子般大小的‘一’字,那就是个一而已,你若将这个一字用蝇头小楷写出来,别人也能明白那是个一字,大字和小字,字义是相同的,但是所费的笔墨却差得太多了,你说是不是?符文也是如此,那符文极耗灵力,越大越是如此,所以我们不求大,而求准。你只需练的将那符文写得小而清楚明了,没有勾连即可。” 钱潮这才明白,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说起来也怪我,第一次给你讲那《六符真义》的时候有些容易弄混的地方我也没在意,这样,我将其中那些关键的地方再给你说一说吧。” 钱潮听了连忙道谢,然后就开始认真的听程师兄将《六符真义》给自己又认真的讲了一遍。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二十九:运气好的钱师弟 听完程师兄的讲解,钱潮从那小门处返回成器堂。 刚才交给程师兄的那个小袋子,是钱潮第二次为程师兄炼制绿铜锭。 第一次是程师兄教他如何炼制绿铜锭,也被称为“制材”的方法后,他见钱潮炼制的方法学的很快,为了让钱潮多加练习,便拿出自己的一些绿铜矿石交给钱潮炼制。 那些绿铜矿石钱潮早就炼制完成交还给程潜堂了,一共二十多块整的绿铜锭子再加上不到一整块也就是小半个锭子的绿铜。 那次程师兄也没让钱潮白忙活,将那小半个的绿铜锭子送给了钱潮。 在这成器堂内,愿意帮别人炼制绿铜锭子的人不多,若有也是如同钱潮这般刚刚入门的师弟。不过,放心把自己的矿石交给别人去熔炼的也不多,至于其中的道理,钱潮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次一位姓郭的师兄忙不过来,见钱潮闲着,便问钱潮是否愿意帮自己熔炼一块矿石,钱潮自然愿意,就在那郭师兄旁边寻了一处火眼为他熔炼。 矿石拿到手后钱潮就发现这块矿石与自己先前为程师兄炼制的那些不一样,首先是小了一些,然后钱潮用御物术探察发现这块矿石里还有一些不是绿铜的东西在内。 不过不管什么材料,这炼制之术却是相同的,钱潮拿到矿石后用灵剑将那矿石切开来就开始炼制。 绿铜的炼制钱潮当时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不过其中那点并非绿铜的材料却让钱潮费了点时间花了些心思才完整的炼制出来。 绿铜没什么好说的,那块矿石内的绿铜并不多,不到一个锭子的量。但是多出来的那个东西钱潮却没见过,鸽子蛋大小的一块石头,几乎透明,里面有一团团类似白霜一样的东西分布其中。 当钱潮将绿铜和那块小石头一起交还给那郭师兄的时候,那郭师兄又惊又喜,又是古怪的看着钱潮。 等钱潮向他请教那块石头是何物时,那郭师兄才明白过来,这位钱师弟见识不多,还不认得此物,若是认得,嘿嘿,这个钱师弟有可能就自己将这块石头昧下了也说不定。 后来听那郭师兄说,他们炼器所用的金石矿物,有三个来源,第一个就是成器堂,可以用灵石去买或拿东西去换;第二个嘛就是湖边鹤楼每个月都有一天炼气的弟子们在那里贩售物品,交流有无,或者九玄门内也有几个小市,一般都是九玄弟子互相买卖些炼器材料一类的东西;第三个就是领了敬事院的差遣到宗外办事时,自己顺带着找到带回来的。 从成器堂得到的绿铜矿石,比如钱潮第一次给程师兄炼制的那一批,绝少有其他的材料掺杂其中,矿石到了成器堂内都要经过细细的查验的,分切之时也有讲究,矿石中绿铜的量都差不多,最后熔炼后肯定是一个绿铜锭子,就算有出入也不会太大。 从其他人手中买矿石,买到的也都是他们从宗外带回的,不过一般成色不好,成色若好,何不自己熔了卖锭子不是更赚? 自己从宗外找到的矿石其实也是成色不佳的居多,一大块矿石熔炼之后只得一小块绿铜,不过自己找来的矿石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指不定这矿石之中还藏着什么其他的炼器材料,绿铜是最低阶的材料,因此只要这矿石中有其他的材料,那肯定就是比绿铜更好的材料,那就赚了。 修士修习御物术后,自然可以大致判定一块矿石中有什么材料,不过却不是人人都有耐心一块一块的去查的,所以每当在矿石中炼制出其他材料的时候都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也正因如此,成器堂内的这些师兄们虽然都觉得炼制绿铜矿石是一件吃力且麻烦的事情,但却都愿意亲手去做,就是担心若是找别人为自己炼制矿石,万一有什么高阶的材料被那炼制之人克扣一些或是昧下了,自己岂不吃亏。 钱潮帮那郭师兄炼制出来的那块小石头,据郭师兄说乃是一种名叫雪晶石的材料,就是因着里面那一团团白霜一样的东西得名的。这雪晶石算得上是一种中阶下品的材料,绿铜才算是下阶下品,按照材料品阶的划分,两者中间还隔了下阶中品和下阶上品,然后才是中阶下品,由此可见这中阶下品的雪晶石要比这绿铜珍贵的多。 那郭师兄得了那雪晶石很是高兴,竟然要把那一同炼制出来的绿铜送给钱潮,不过钱潮倒是没收,这倒不是他看不上那块绿铜,而是钱潮看这郭师兄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现在是把这绿铜给了自己,没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后悔了,那样反倒不好,还不如不要,让他承自己一个人情算了。 其实帮人炼制矿石也是有价的,依着成器堂的惯例,帮别人炼制十个绿铜锭子是可以收一个灵石的。 不过钱潮帮别人熔炼矿石却从来没有提过灵石的事情,他只要练习制材而已。 自从知道宗外来的矿石有可能炼制出一些其他高阶材料的事情后,钱潮再帮人炼制矿石的时候,无论矿石的来源如何,总要找一个离那人较近的火眼来炼制,几乎算得上是当着人家的面来做。后来竟还真让钱潮又遇到几次炼制出高阶材料的事情,由于离得近,钱潮都是尚在熔炼之中便告诉对方,待炼制完成后,有多少是多少都交还对方,自己从来不贪昧哪怕一丝一毫。 这让钱潮在成器堂内渐渐的受欢迎起来,而且还多了一个“运气好”的名声。 不过人们也都明白,其实哪里是什么运气好,分明就是这个钱师弟没有歪心,让人放心而已。 从那以后,找钱潮帮忙炼制矿石的人就多了起来,钱潮也乐得如此,只要有矿石熔炼,自己就可以将制材,御物术和元初术一同练习,何乐不为呢? 钱潮从来不提灵石的事情,时间一长,次数多了,倒是那些人最后不好意思起来,便将那炼制到最后多出来的或是多或是少的零散绿铜送给钱潮,对这些,钱潮也不拒绝,道谢之后就安心受之。 绿铜嘛,自己以后总会用到的。 钱潮曾经在住处清点过自己的储物袋,虽然他尚未炼器,但是储物袋中的绿铜成锭的再加上零散的,竟然也不少,那些零散的若是也熔成锭子估计能有五个之多,程师兄教自己制材时给了一块,那是师门给的,那自己就共有六个绿铜锭子,再加上今日程师兄又给了一块,那一共就是七块绿铜锭子,这也不少了。 回到成器堂,钱潮正打算按着程师兄刚才所讲再试一试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路过的一个师姐那里似乎不对劲。 那位师姐十七八岁的样子,并不是很熟,似乎在成器堂内见过几次,不过并未说过话,这位师姐姓龚,至于相貌在众多女修中只能说是一般,颧骨略高了一些,脸颊略瘦了一些,看上去似乎有些尖刻。 不过此时那龚师姐不知正在熔炼何物,火眼之上一团炽热亮白之物纠缠在一起,那龚师姐似乎也到了灵力枯竭之时,面上尽是汗水和焦急之色,双手也在微微的发着抖,那火眼上的亮白之物渐渐不稳,上下浮动,几乎快要坠入那火眼之中。 钱潮看不明白,还很纳闷,按说这种情况将炼制的那东西先放好,自己打坐一阵恢复灵力再继续不就得了,为什么这龚师姐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停手呢? 钱潮来到了那龚师姐的近前,在她对面一坐,便用御物术托住了上下颠簸不止的那团物件,说道:“龚师姐,我先接手帮你托着,你抓紧打坐一下,再来继续。” 压力大减之后,那龚师姐没有道谢,反是问道:“小师弟,你估计一下,你能托住它多久。” 钱潮感觉了一下,那团物件不知何物,不过龚师姐倒是将这火眼的火力全都逼了出来,高温无比,便说道:“若只是这样托着,一刻多一些,最多不超过两刻的时间。” 那龚师姐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够了。”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巴掌大小的样子,取出之后那龚师姐还很是不舍,不过最后还是一咬牙拔出塞子,将瓶中淡蓝色酒浆一般的东西倒入口中,然后又取出了一块灵石握在手中开始打坐。 钱潮眼尖,看到那块灵石不大,之前肯定用过多次,虽然如此,但这龚师姐这个阵仗还是让钱潮感觉自己现在用御物术托举的这团炽热无比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不到一刻钟,那龚师姐就打坐完毕,似是恢复了灵力,眼中精光闪烁,紧紧盯着钱潮托举的那团物件。 “龚师姐,我还撑得住,我托着它,你只管将他们三个两两分开就是。” 听钱潮这样说,那龚师姐有些意外的看了钱潮一眼,一边动手一边问了一句。 “小师弟你竟知道这里面是三样东西了?” 也不管钱潮如何回答,那龚师姐就开始用御物术一点一点的去分开那团东西。 有了钱潮帮忙,两个人各司其职,再做这件事就轻松了一些,不到一刻的时间,那龚师姐便将那一团炽热之物分成了两团,看上去没有区别,但是在御物术之下,钱潮还是能找出细微的不同,因此他先前让这龚师姐只专心将这二物分开便可。 “小师弟,多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那龚师姐一边看着身边木桶中如沸水一般翻滚一边问道。 “我叫钱潮。” “哦,你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钱师弟吧,倒是听说过你。” 龚师姐扭过脸来看着钱潮,又说道:“那么,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该怎么谢你呢?” 这让钱潮怎么开口呢,说你给我灵石或者说你给我绿铜吗?钱潮的本意可并非如此,他注意到那龚师姐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的讥诮,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似乎自己刚才所作都是刻意为之,有些挟恩自重、趁机要挟的意思。便站起来说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既然无事了,那我就不打扰龚师姐了。” 说完,钱潮微微一礼,转身便走。 “那就多谢了。”身后传来龚师姐一句。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好心帮她,怎么反而像自己在算计她,算了,九玄人多,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以后少打交道也就是了。 不过钱潮还是好奇那个龚师姐炼制的究竟是何物,为何不能停下手再继续,两种东西为何如此相似仅有细微的差别,不过那龚师姐修为比那程师兄还高,那东西估计也是自己现在用不到的,日后肯定会知道的,而且自己还上过手,知道那两样东西的区别在那里,也算涨了见识。 刚才那一幕,都被成器堂那位卢师兄看在了眼里,过了一阵等那位龚师姐收拾好东西离开之后,那卢师兄才慢慢的踱到钱潮面前坐了下来。 “钱师弟,是不是好奇刚才那龚师姐为何如此……嗯……无礼?” “可能那龚师姐的脾气不太好吧。”钱潮答道。 “嗯,脾气不好也只是一面而已,另一面嘛,她也算是成器堂内修这炼器之术年头够久的人了,在这炼器之术上已经花费了四十多年的时间,说到水平嘛,咳,其实也就一般,所以她若是听别人在成器堂内夸谁,心里可能就不太舒服,你也别往心里去,日后见了,敬而远之也就是了。” “四十多年?那这龚师姐的年纪?”钱潮听完了先对这龚师姐的年纪感到好奇,在炼器术上花费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可那龚师姐虽然相貌平平,但总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样子啊。 “哦,那个呀,服过驻颜丹而已,呵呵,在宗内看女修士可千万不要以面相里判断她的年龄。你也见过一些女前辈,哪一个不是年轻……相貌还不错的,其实都是好几百岁的人了,不然哪里能有那样一身骇人的修为呢?嗯,不说别的,你看看我,猜猜我多大?” “这……”钱潮盯着卢师兄的脸看了看,想说十七八,可又不敢肯定了,最后只能说道“这个我就不好说了。” “哈哈,有什么不好说的,和你猜的差不多,我可还没服过那驻颜丹。” 后来在卢师兄的话语中钱潮才知道,在九玄之内百岁以上的炼气弟子多得是,这倒让钱潮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老祖宗钱瘦麟,若在宗门之内不也是个百岁以上的炼气弟子吗?不过自己那个老祖宗肯定服过那个驻颜丹,一百多岁的人看上去也就是比自己的父亲年长十几岁的样子。 不过卢师兄告诉他,这些百岁以上的炼气弟子没事不要去招惹,尤其是将来在宗外更是如此,他们修行的慢,本来就着了一份急,再见到修行快、资质好的年轻弟子心中更是添了一份嫉恨,所以还是躲着点儿的好。比如那龚师姐,还不到六十岁的人,性格就如此古怪,以后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钱潮到这里才明白,这成器堂内人也不太少,为何刚才那龚师姐明明困难却无人帮忙,还不是得罪的人多了,没人愿意理她。那龚师姐自己需要帮忙却也不求人帮手,就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较劲,不也是性子古怪偏激的原因吗?还是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过去帮了个忙,结果还弄得心里不太舒服,唉,这是何必呢! 这件事后来钱潮还和汤萍说过,汤萍白了他一眼还打趣得说道:“谁让你多事,到处滥好人!”后来又说道“这些人理她做什么,给自己找气生吗?现在我们修为低她还能给你个脸色看,等你筑基了再看,那时候估计你那个什么师姐大概还不到一百岁,看看到时候她是什么嘴脸!”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成器堂里的争执 闲聊了一阵子,那卢师兄便走了。 钱潮坐在那里思索程师兄给自己讲解的那些,炼器之时在所炼之器上印刻符文灵力的消耗似乎不再是什么问题,那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如何将那符文书写的既要小又不能出错,那符文可不像书中的字一般横勾竖撇那么规矩,一个个弯弯曲曲、扭来扭去如同鬼画符一般,况且书写所用的还是自身的灵力,稍不注意,灵力没控制好,或强或弱,那留下的符文在行笔之间或是粗了,或是细了甚至是断了就都有毛病。 唉,真不知道那些修行界的先祖们是怎么创立的这炼器之术,第一把灵剑炼制之时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是先用笔墨在那炼制的剑胚之上先打出个符文的样子,然后再用灵气按着那样子顺着描边不成?也不可能啊,炼器之时,那剑胚可是炽热无比,什么笔墨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若是能看到自己的灵气留在上面的样子就好了,那样炼器就简单多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法门可以修炼自己的眼睛,让眼睛可以直接看见自己留在炼器之上的符文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钱潮心中一动,隐隐得似乎想到了什么,正待去细想之时却被一阵吵闹打断了。 有四五个人风风火火的就闯进了成器堂,为首的一个并不高大,中等的身量,这个人窄肩细腰,看上去有一些瘦弱的感觉,不过气势汹汹的,嗓门也是他最高。 这些人闯入之时钱潮并未注意,等他们闹起来时,钱潮再看便只能看见他们的后背了。 就见那个瘦弱之人在成器堂内站定了先四下里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他要寻找之人,便先喝了一声,一下子就把成器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姓谢的!” 那人吼了一声,就大步的向一个棚子走去,快走到时甩手便将一物向棚中正在忙碌的一个人砸了过去。 这成器堂内的人不是在炼器就是在炼制矿石,他这一砸,被砸之人惊叫一声,显然是受砸之下一分心,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弄掉了,自然是掉进那下面的火眼中去了,就听那棚中也有一个人惊怒的说道: “你!杜沙,你做什么!” 原来那个来闹事之人名叫杜沙。 “做什么!呸!你还有脸问我,就在你脚下,自己好好看看吧!” 钱潮离那些人并不是很近,所以看不到那杜沙说的脚下之物是什么,不过那个姓谢的他倒知道,是这成器堂内经常炼器的一个师兄,还曾经找钱潮帮着炼制过几次矿石。 功夫不大,就听那谢师兄说道:“怎么断了!” “哼!你也知道断了,我还以为你不知呢,当时卖我剑时你可是把这把破剑说得天花乱坠的,一把四符之剑亏你也敢要那么多的灵石,这倒也罢了,我这次出去,跟几个师弟在外遇到妖兽,还没斗上几个来回,这把剑就断了,危险之时也亏得我这几个师弟舍命相救,我这才有命回来找你理论,现在这破剑还给你,我这几个师弟为了救我还受了伤,你怎么说!”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我这把剑炼好之时本是不欲卖掉的,是你缠着我说你先前的灵剑毁掉了,急需一把外出之时用,若不是你缠着我说了半天我才不会卖给你,再说我也没收你多少灵石,你怎么胡言乱语的,剑是断了,可是怎么断的,你倒要给我说清楚!” “哎呀!姓谢的,谢挚!我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先前将你的剑夸得天下无双,哄骗了我的灵石,现在倒是不认了,好啊!成器堂各位师兄师弟们,你们听着!这个谢挚最是无赖,自己炼器手法低劣,骗人的功夫倒是高超,跟我说他的剑锋利无比,中阶以下的妖兽,可一击必杀,结果遇到一只下阶中品的兊金貘,刺在皮肉上连血都不见,最后一次我拼尽全力,这破剑竟然在那兊金貘身上撞成了两段,各位可不要学他这般,免得日后给自己找麻烦!姓谢的,你说!你卖给我的到底是灵剑还是破棍子!” 嗯……说起来这句“中阶之下,一击必杀”钱潮倒是听那谢师兄说过几次,好像这个谢师兄开玩笑之时,夸耀自己所炼制的灵剑所说的,不管那杜沙说得究竟是真是假,看来这谢师兄卖剑之时的似乎是真的说过这话。 “你……住口,”那谢师兄显然是气急,声音竟然有些发颤了,这也难怪,被人当着成器堂内这么多人如此羞辱,谁能不急呢! “住口?哼!我还没说完呢,姓谢的,你的剑我还给你了,灵石你要还我,另外这次我险些丧命,亏得这几个师弟救我,不过人人带伤,你说怎么办吧,这件事可不会这么便宜了你!” “你……你这是故意来胡搅蛮缠,来讹诈我,是不是?” “讹诈你,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以后见了认识不认识的师兄弟看来我还要提醒一声,以后千万不要来这成器堂到谢挚师兄这里来买灵剑,除非想死得快些!” 整个成器堂内百十多个或是炼器或是制材的弟子,人们只是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钱潮一个小师弟的身份更说不上话,他发现人群中那位平时维持这里的那位卢师兄也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未曾上前制止二人的纠纷。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若不赔也可以,这剑还是我的,回头我找根长杆把这断剑吊起来,再写上几个大字,‘谢挚师兄灵剑,天下无双’,如何?就把这长杆竖在鹤楼,反正也快到日子了,然后再把它立在成器堂的门口,让你也风光风光!” “杜师兄” 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说话,钱潮听了一愣,竟然是程潜堂程师兄,他怎么来了,难道要替那谢师兄解围吗?这个姓杜的听起来可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程师弟,怎么,你要替这位谢师兄出头吗?” 那姓杜的见到程潜堂从人群中走出来,有些不悦,冷冷的说道。 “不,师兄们的事情,还轮不到我说话。” “知道就好!” “不过杜师兄,你和谢师兄的事情我没资格去问,但是这里可是成器堂,规矩嘛,杜师兄自然是知道的,今天在内堂坐值的可是方师兄……” 提到那方师兄后,程潜堂便不在说话,似乎等着那叫杜沙的接着说。 “嗯,到底是程师弟,考虑的周全,知道替师兄们着想,也罢,今日也是我一时激愤,莽撞了,方师兄若是问起,就帮我遮掩一下。” 说到这里,那杜沙停顿了一下,接着所说的却仍是对着那谢挚谢师兄。 “谢师兄,这件事情可还不算完,回头我在你住处找你,咱们再细细的说道说道。走!” 说完,那叫杜沙的就带这跟来的几个人昂首大步的走了,他们这一出去钱潮才看清了那杜沙的长相,那杜沙最引人注意的是两道细小的眉毛下,两只小眼睛闪着精光,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见那来闹事的杜沙走了,众人这才面色各异的散去,钱潮没有挤过去看热闹,只在自己的小棚子里听着,待人们散去,他才看到程师兄正不知和那面色阴郁的谢师兄说了些什么,就听那谢师兄似乎很是后悔的说道:“没有!” 程师兄听了皱了皱眉,又小声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就见那谢师兄摇了摇头,他或许是因为仍在生气,说话声音不自主的就提高了一些,所以能听得到。 “没用,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师兄能替我出头,算了,程师弟,刚才多谢你为我解围,让我自己想个办法吧。” 程师兄摇了摇头,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见那谢师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那谢师兄在那里收拾了一阵,也是唉声叹气的,有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过来问了问,谢挚敷衍了几句,便也匆匆的离去了。 这谢师兄一走,成器堂内的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钱潮听着才知道那个叫杜沙的果然是个不好惹的脚色,滚刀肉一样的脾气,亲热之时跟人称兄道弟,可是翻脸就不认人,最能胡搅蛮缠,无理搅三分。吃过他的亏的人不在少数,这家伙身边还总纠结这一些党羽,寻常的弟子谁能惹得起他呢。这谢师兄也是倒霉,没想到被这杜沙盯上了,看来不花些灵石是摆不脱的。 又一个日后要防着的,钱潮想到,没想到今日竟然见了两个。 后来在人们的议论中,钱潮才知道原来这炼制好的灵器若是出售给别人,只要买卖双方都愿意,可以私下里直接一手灵石一手灵器。 当然也有别的法子,比如今日之事,那谢师兄在卖自己的灵剑之前可以将那灵剑先拿给成器堂内堂的师兄去鉴定一下,那内堂的师兄都是筑基的修为,众多的炼气弟子对筑基的师兄们一是畏服二是信服,说是鉴定,其实就是做个保人,证明这把剑如何如何,然后谢师兄和杜师兄再当着内堂师兄的面一手灵石一手灵器的完成交易。这样谢挚就不用担心那杜沙日后拿这剑炼制的不好来找寻自己的麻烦,而杜沙也不用担心自己花了灵石买到的却是一把名不副实的破剑。 不过找内堂的师兄作保那可是要花灵石的,筑基师兄可不会平白无故就给人去作保的,所以,炼气弟子间的灵器买卖是大部分都不会去找内堂的师兄作保的,谁都舍不得花那几个灵石。也因此那谢挚今日才被那杜沙咬住,也只能算他倒霉了,他现在找谁也没法去找内堂的师兄,只能自己出血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一:青眼微启 说起来这些弟子们炼制的灵器,除了在宗门之内互相买卖外,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卖给成器堂。 每日里在成器堂内炼制出来的灵器可是不少,不过宗门之内弟子再多每天又能卖出去多少?进内门时得到的那把最低阶的灵剑就可以用好久呢,再加上炼气弟子手头都不宽裕,除非汤萍那样袋子里不缺灵石的,否则看见好的灵器也只能眼馋一阵子而已。所以销路不畅之下便有不少的炼气弟子将自己炼制的灵器卖到成器堂。 不过却不是人人都愿意这样做,一来是成器堂给的价格不算太高,想想就知道啊,新弟子入门每人免费一把灵剑,跟不要钱一样,这些灵剑收来之时能贵到哪里去,还不都是成器堂用白菜一般的价格从这些炼气弟子手中收来的?二来嘛,成器堂收灵器的时候还是很挑剔的,看不上眼的肯定不要,只收好的,不要差的,别想拿大路货糊弄成器堂。 据说那些内堂的师兄们还有办法将这些灵器卖到宗外去,宗内不值钱的东西在外面那可就翻着跟头的往上涨价了,这中间的差价就都被这些师兄们赚去了,所以九玄修炼器的弟子大多不愿意将东西卖到成器堂。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只要被成器堂收走的东西,肯定不会有后续任何的麻烦,比如今日谢挚和杜沙之间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钱潮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心里还打定主意,日后自己所炼制的灵器,要是宗内有人买的话,最好还是到成器堂内找个师兄鉴定一下,少赚些就少赚些,自己可不想惹上谢师兄那样的麻烦! 成器堂内,自那杜沙和谢挚走后,剩下的人一时也无心正事,一个个议论纷纷,互相说着闲话,再加上钱潮心中还有事情,于是便离了成器堂,走了出来。 在杜沙到成器堂吵闹之前钱潮心中所想的就是若是能看到自己在炼器之上所留下的符文那该多好,当时他还在想有没有一种法门可以修炼眼睛的。 离开成器堂,他没有先回住处,而是一路来到了藏书楼。 这些日子,若是不在成器堂又不在住处,那钱潮就肯定在藏书楼里,这里不用灵石就能拿走的书基本上都快被他拿过一遍了。 在当值的师兄那里问了问,钱潮就按着人家告知的方位在藏书楼内寻找起来。 九玄的藏书楼中还真有在眼睛上下功夫的书,钱潮取下来许多,不过一一翻阅之后却又很失望。钱潮找到的与眼睛有关的法门基本上都是与人争斗相关的,比如争斗之时如何用眼睛去勾摄对手心神,如何在争斗之时使用障目之术或是破解对方的障目之术等等,其他的眼术还有如何才能目视千里或者细察入微等等。 这些的确有用,但是对炼器之术好像却没什么用。 虽然失望,钱潮还是往自己的储物袋中装了几本,然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钱潮在藏书楼真正想作的是能找一中修行的法门,以来佐证自己曾在幼鸣谷内小莲花湖的莲蓬岛上被囚禁在小五灵阵中时,自己在危险之中胡乱弄出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法子! 那个法子让他当时看清了小五灵阵的各种变化,也正是因为看清楚了,才最终让他和小白配合,歪打正着的强行逆转了那阵法,最终获救。 当时阵中自己看到的那些,若不用那个法子运行《玉海经》就看不到,钱潮现在觉得自己当时看到的就应该是小五灵阵中的灵气变化,若是如此,炼器之上的符文也是由灵气所留,那是不是也能用那法子看到呢? 若是真的能成,那对钱潮的炼器之术的帮助可就实在是太大了! 关键是能把那个法子在完整的回想起来。 小莲花湖的遭遇之后,钱潮与汤萍等人就开始为开灵之事准备,那段时间里钱潮还老是患得患失的担心自己会通不过那开灵,哪里有心思去琢磨那个法子。 后来进了内门,如愿以偿的来到九玄,就开始又是《元初术》又是御空术、御物术的一天天忙个不停,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去考虑。 想想当时汤前辈还跟自己说过,自己能看清阵中变化的法子他从来没听说过,还让自己日后得空好好的研究一下呢。 可惜,一忙起来就没有闲暇了。 回到住处,钱潮就在蒲团上盘坐好闭上双目,不过并不是修行,而是静下心来细细的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将那日在小莲花湖的遭遇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又过了一遍。 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 法子是想起来了,就是用那种行百步退九十九步的法子在体内运行《玉海经》,这个法子当时在小五灵阵中有用,现在还能有用吗? 在幼鸣谷炼体之时,钱潮每次运行那《玉海经》便能感觉到气息在体内顺着各处关窍流动不止,其实那气息就是灵气,只不过当时他丹田之内未有气海,要用这灵气一遍又一遍的运行来激发丹田生出气海来。 一般说来,炼体弟子在进入炼气之后就可以不用在修那《玉海经》,有更高阶的法门可以去修行。但也不是说不可以修,只不过在修为的增长速度之上比之其他的法门要差了许多,但是若真的能当成一种眼术的法门来用的话,倒也应该无碍才对。 钱潮将自己的灵剑抽出,就插在院子里,他则对着那把剑盘坐好。 第一次失败了,钱潮睁开眼睛时,明显感觉到汇聚而来的灵气在睁眼的一瞬就消散了,眼前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面前的灵剑自身还带着一丝的幽光。 第二次失败了,钱潮强行将灵气在双目之处汇聚,睁开眼时就觉得两眼肿胀痛难忍,几乎不能视物,他都害怕眼珠子被灵气压的暴裂,赶紧又闭了眼。 第三次失败了,钱潮发现很难将灵气平稳的汇聚在双眼之处,这个运动灵气的法子本身就像是一堆人在一个夹壁墙中紧紧得挤成一队,每个人都用力的顶着前面的人,因此最前面的那人受力算是最大的,而汇聚在钱潮双眼处的灵力就相当于这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因此他一睁眼那灵力便控制不稳。 第四次失败了,一睁眼二目就刺痛不已,赶紧闭上。 第五次…… 第六次…… ……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二:灵剑炼成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程潜堂来到了与成器堂一墙之隔的那处院子,今日又到了考校那些师弟师妹们御物术的日子,他今日照例来得早些。 “程师兄” 刚跨过那道小门便听到有人唤他,程潜堂抬眼一看,居然是钱潮早早的就在那里等他。 嗯,今日事情不少,钱师弟若是有什么要请教的不如让他等自己考校完那些师弟师妹们再说也不吃,这个钱师弟要是问起问题来那可真是能举一反三,一个接着一个,短时间是很难给他解答完的。 “钱师弟,这么早!”程潜堂坐了下来,怎么这钱师弟眼中这么多的血丝,难道是一夜未睡吗?他心中纳闷,见院子里只有自己和钱潮,便想问问。 “你怎么看着如此疲惫,钱师弟,昨夜没睡好吗?” 低阶弟子饿了仍要食五谷,乏累了仍要卧床睡眠,程潜堂自己也是如此,只不过次数上比钱潮这些师弟们少了一些而已。 钱潮并未回答,而是郑重的取出了一物,用一块细麻布卷着,长条形的,轻轻放在程潜堂的案子上,恭敬的说道: “请师兄过目。” 程潜堂一下子就愣住了,见钱潮如此作为,再看那东西形状,他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盯了一会儿钱潮的眼睛,看着那满眼的血丝,他暗道看来最近这些日子这钱师弟为了炼制此物应该是多日未眠才对。 那就看看成色如何吧。 伸手将那物取过来,揭去外面包裹的细麻布,里面是一把明晃晃的无鞘长剑! 看那剑的形制与宗门给的灵剑相似,却略有不同:剑面、剑脊和剑尖与宗内的剑是相同的,剑镡与剑锷上的云纹与宗内灵剑的不同,另外这把剑的剑镡是向前张开的,而宗内灵剑的剑镡是向后收的,明显不同。 其他并无大异。 “你炼制的?”程潜堂一只手握住剑柄,一只手抚着剑身。 “是”钱潮点了点头,“一个飞鸟,一个奔狼,一个如意。” 所谓飞鸟、奔狼和如意,是《六符真义》里记录的炼器最基本的六个符文之中的三个,其余三个为灵龟,哮犬和腾蛇。 程潜堂听了点了点头。 “那我可要试试了。” “师兄请” 程潜堂双手托剑,心意一动,那长剑便眼见着变小,最后如同半根筷子大小便不动了。 点点头,这如意符看来是刻印无误。 那小小的灵剑自程潜堂手中飞起,围着二人盘旋不止,越来越快,破空之时发出呼呼的尖啸之声,此时已有弟子来到这处小院,见院中剑光闪闪,一柄小剑来回翻腾飞舞竟然都不敢迈步进来。 那小剑飞行之时又慢慢涨大到寻常的尺寸,剑光更盛。 嗯,程潜堂点了点头,看来这飞鸟符刻印无误。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试剑石,将那石头悬于地面之上,那把灵剑立时一道寒光便刺了过去,“嚓”的一声,便只有剑柄露在外面。 “嚓”的一声又响,灵剑从石头中跳出,然后就对着这试剑石狠狠的砍了下去,火花四射中,一片石头被切落下来,切口之处光滑异常。 程潜堂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看来这奔狼符也是刻印无误。 “嚓嚓嚓嚓”几声之后,如同切豆腐一般,那把灵剑便将一整块试剑石切得零散开来。 “不错,”程潜堂重新坐下,又把那剑在眼前细细的看了一遍,完整无伤,安然无恙。 “果真不错,钱师弟,恭喜你,看来你的功夫没有白费。” 说着向钱潮伸出一只手。 “将那日卢师弟给你的那面绿铜小牌子给我。” 钱潮听了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来。 “把你的师门玉佩也解下来给我。” 程潜堂便将钱潮师门玉佩上的丝绦挽了个扣,将那小小的绿铜牌子穿过那个小孔在丝绦上系好,又还给钱潮。 “戴上吧,以后你就有资格戴着它了,不到三个月就可以炼器,至少我在师门还没有听到比你更快的,钱师弟,恭喜。” 钱潮摸了摸丝绦上的那面绿铜小牌,心中自然是欣喜不已,对程潜堂说道:“多谢程师兄。” “不用谢,这次师门让我来带你们,有你在,我跟师门也好交代了,看你一脸的疲惫,定是熬了一夜,回去先好好的休息吧,等精神足了,再来找我。” 钱潮也的确是有些乏累,便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真想不到啊!”程潜堂摇头叹息,这个钱师弟可比自己快多了,看来将来他的成就定是在自己之上。这时他又看到了在场已经有许多的师弟师妹们,呆呆的在那里看着,眼中满是羡慕、妒忌等复杂的神色。 “你们一起进的师门,按例是以修为定年齿的,那位钱师弟年纪虽小,但这修为和炼器之术已经超越了你们,以后见面便唤一声钱师兄吧。” 钱潮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那些人的师兄,回到自己的小院内,待关好门,院中只有自己时,才又将那把灵剑取了出来,不过他拿着剑看时,从储物袋中竟然又有五六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钻了出来,围在他身边,钱潮一挥手中灵剑时,眼中的疲惫顿时不见,其余悬空的灵剑也同时锋芒毕露,剑光大盛,亦步亦趋得同钱潮手中长剑一般在院中舞动几次,毕竟院子小,施展不开,钱潮便住了手,脸上却尽是满意欣慰之色。 “终于没白吃苦啊!”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三:青眼术 时间再返回到杜沙师兄大闹成器堂那天。 那天傍晚开始,钱潮便不停的尝试,想着再体验一次在小五灵阵中的那种情形。 可惜他一直试却一直失败,到了夜半人静,夜露清凉之时,他才停歇下来,并不是要心灰放弃,而是要闭目修养一下自己的眼睛,试了大半夜了,他的双眼已经酸痛不堪。 其实修士就算不去修任何的眼术,平日里只要将灵力稍微在眼睛出停留片刻,就可以将较远之处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之处也能暗中视物。比如现在,钱潮若想看清自己身周围情形可以说易如反掌。 这不过这些并非他想要的。 休息一阵之后钱潮便继续尝试。 那灵气运行的方法此时他已经纯熟,自忖与当日自己在小五灵阵中自保之时所用的没有任何的区别,可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是啊,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慢慢的东方的天色渐渐的泛白,西边的天幕变成墨蓝之色,空中的星辰在西面仍有几颗在墨蓝的天幕上闪耀。 天快亮了,而钱潮想重现的那种情形却依旧没有出现。 盯着天上渐渐黯淡下去的星辰,钱潮忽然想到一点:他的灵根与在小五灵阵中时已经不同了。 当时他被掳入小五灵阵中之时,他的灵根是尚可,最差的一种,也就是灵根可有可无,而那件事情结束后,汤前辈测过他的灵根,说他的灵根至少是中平了,还细说过,乃是中平以上,中上以下。 难道就是这个原因让他再也无法重新看到那些奇妙景象了吗? 他有些恼怒的一把将身前插在地上的灵剑拔在手中,发泄一般的挥了两下。 扔下灵剑后,钱潮又觉得不对:法门是法门,资质是资质,不同资质的人都可以修同一个法门,而法门可是祖师们不知道经过多少次反复的尝试最后才创立下来、流传至今的。而自己的那个,却只是个法子,远远谈不上什么法门,自己只想达到一个目的,却只是用了一个法子反复的尝试了一夜,现在既然知道了症结大概在哪里,那何不换换法子,或许能够殊途同归呢? 钱潮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摒弃心中各种因一夜的闷坐而产生的的烦乱,静思起来。 自己灵根不好时,修行时体内气息如同一只黑蚂蚁慢慢爬动。后来出了小五灵阵,灵根好了一些,修行时体内气息如同细细的水流。这二者的差距可是相当之大! 再次运行体内灵气,先从《元初术》开始,让体内渐渐充盈满是由《元初术》而来的灵气,待那灵气充满四肢百骸犹不停歇,渐渐的他感到全身一种鼓胀的感觉,这时《元初术》不停,但同时又按之前运动《玉海经》的法子催动体内灵力,让体内几乎要满溢的灵气按照两种不同的路数运行起来,当日在阵中,受阵法影响,体内一会儿似要被挤得爆裂一会儿由空虚得皮肉似乎都要瘪下去,看来这一夜的测试还是有缺陷的。 也罢!不让自己难受看来是不行的,既然已经难受了一夜,那就再难受一些吧! …… 终于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钱潮的脑中嗡嗡作响,全身已接近爆开的灵气仍被自己不停的强行鼓荡,每一次都让钱潮难受的几乎要吐血。此时他的脸上,双眼紧闭,两道浅浅的血痕自眼角渗出,鼻孔、嘴角也是如此,此时若是有人进来见到钱潮这幅恐怖的模样,说不定会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头脑中的声响渐渐巨大起来,一浪响过一浪,如同巨大的攻城锤在众多彪悍的军卒牵引之下不停的凿击着一扇紧闭的城门,钱潮只觉得双眼炽热难当,如同在成器堂的火眼之上用最大的火力炙烤双目一般,虽然闭着眼,但眼前接近一片血红之色。终于在那攻城锤呼啸着最后一击的时候,钱潮仰起脸,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哗”的一声,一口血便喷了出来,钱潮双手吃力的扶着地面不让自己趴下,待挣扎着坐直了,钱潮裂开嘴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此时他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满口白牙之上也尽是淋漓血色,眼睛、嘴角、鼻孔甚至耳朵都有血丝渗出,这样一笑,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不过钱潮却不理会,“哈哈”的越笑越是痛快,最后竟然向后躺倒,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仰面看着蓝天白云大笑不止,痛快之余还双手拍打着小院的地面。 刚才睁眼之时所见的情景,虽然只是那么一瞬而逝,但是就算后来钱潮修为大成之后也是清清楚楚的记在心底。 如同一个只想着得到几枚铜钱的小贼,他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在夜暗人静之时撬开一个门户,待推开了一条细细的门缝向内窥视,却猛然看到屋内满是金光闪闪、价值连城的宝物,定然是吓得将那扇门再一把关上,在门后喘息一阵,定一定心神一般。 钱潮看见空中情景之时也是如此,心神失守之下,体内灵气大乱,硬生生的让他吐了口血才让那要炸裂般的感觉消失。 地面的凉意通过后背渐渐让钱潮冷静下来,不过他仍沉浸在对刚才情景的回想之中,面上神情似是陶醉,又似是满足。 良久之后,东方的太阳已然升起一树多高,钱潮才从地面上一跃而起,跑到院角的那处水缸旁边,用手捧了两把水胡乱的在脸上洗了洗。 这时的他一不觉得乏累,二不觉得饥渴,重新在院中蒲团之上坐好后,又看见了蒲团前面自己吐出的那片血迹,不由叹了口气,用手一招,一团水球从水缸中升起飘来,将那里冲洗了一番。 还不算成了! 钱潮心中想到,刚才所见只是证明了自己所想,的确有法子可以让自己再次目视灵气,只不过这个法子也太凶险了,刚才那次自己体内灵气乱行,若不是自己硬逼着自己咬牙忍住,几乎要半途放弃,饶是如此最后还险些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法子日后必不可再用。不过既然知道了自己能做到这一点,那剩下的就是找出一个不那么凶险的法子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钱潮略一犹豫,便从储物袋中摸出了几样东西,装养元丹的小玉瓶,装灵石的小木盒,还有汤萍送她的那壶灵酒。 钱潮因为自己修行的路数与众不同,再加上修为尚浅,所以对这些外物的依赖其实并不是很大,不过今日可非比寻常,这些东西对自己的帮助定然是不小,所以尽管有些不舍,钱潮还是准备将它们用上。 取出这些东西之时,不知怎的,钱潮还想到了那个龚师姐,自己帮她之时看见她喝光小瓶中的灵液然后手握灵石打坐,那满脸的不舍钱潮印象很深,当时还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体会到了龚师姐当时的心情。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摆脱诸般心思,钱潮准备试着再次推开那道门缝,再细细的看一看那副美景! …… “钱师弟今日没来吗?” 成器堂内,一位炼气弟子在里面转了转,四下里细细得看了一遍,没发现钱潮,不由好奇的问道。 “嗯……好像是没来,大概是有事情吧,怎么了,韦师兄?” 接口的是钱潮的那位卢师兄。 “哦,也没什么大事,昨日我从外面回来,这次找了一些矿石,想让钱师弟帮我熔炼一下,既然他没来,那就改天吧。” …… “诶!奇怪,钱师弟今日也没来,这可奇了,往常他可是天天在这里的。” “嗯,是有点奇怪,好像前日钱师弟就没来,昨日也是,你若是找他,不如去问问程师弟,钱师弟他们那一批一直都是他带着的,或许他知道。” “算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回头再说吧。” …… 天色又慢慢的变暗下来,暗红的太阳已经沉到群山之下,将那群山起伏的轮廓留在黯淡的天幕中。一轮圆月从东方渐渐爬升之时,群星退避,晚风清凉,吹拂着树巅的枝叶,九玄门内各处楼宇宫殿的华灯都已经开始绽放光明,如同夜空中的群星躲到这里一般,点缀在群山各处。 钱潮却在这夜色之中,从自己的小院中飘升起来,两夜两日的不眠不休,已让他有些疲倦,不过身子悬在半空之后,他微眯双目,两只眼睛中隐隐的有灵光闪现。 在他的眼中,天地之间那迷人的夜色不见了,他的眼前,彩线纵横交织,如同一张色彩斑斓的巨网笼盖着脚下。 围绕这天水湖的五座大山,各自有蒙蒙的光华如同千万只闪着光芒的鸟儿飞出山林一般,源源不断汇聚一起,在空中飘荡,这些光华似乎无边无际,如同云烟一般将五座大山相连,但五座隶属不同师门的大山又各自仍有浩荡无比的匹练般的光华连向天水湖上的玉壶山。 虽然远远看去,湖中烟云飘荡弥漫,但是那玉壶山却在云雾之内仍能看清一个大致的光晕轮廓,它在这些光华的汇聚之下流彩纷呈,如同一座隐在云中的天上宫殿! 当日如内门之时,钱潮便觉得这五灵宗内与那小莲花湖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这里竟是一处天然的、庞大无匹的、由灵脉汇聚而成的五行阵法。 那莲蓬岛内的阵法若是称为“小五灵阵”,这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五灵阵”了! 钱潮将这幅奇异壮丽的景观牢牢的记在了心中,当时他不知道的是,下一次他再能亲眼看到这幅景象之时,几乎是他修为大成之时,当时几个人正谋算着要如何才能从这个世间飞升而去,这中间悠久的年月里,这个法子让钱潮能看到很多寻常修士看不到的东西,唯独这飘荡于天地间的灵脉以及灵脉汇聚的瑰丽景象却再也看不到,无论他如何的功凝双目都不行。 这个发现曾经让钱潮慌乱了一阵,不过后来日子久了,钱潮也就释然了,自己一番心血得来一个法门,初得之时能一窥天地之奇,似乎如同自己是一个小贼,趁着夜暗去盗取一件心仪之物,费尽心力后刚把那物捧在手心时,没成想却又看见了其他明光灿灿、价值连城的宝物时不由呆住了,可就在他准备二次登门,不告而取时,那宝物早被主人家藏了起来,再也见不到了,不由得让他怅然若失。 后来偶然的机会,钱潮在宗外结识了一位忘年之交,那位修士可是非凡之人,此人不但让钱潮眼界大开,还让钱潮自创的这一门眼术得以进一步的补全、完善,让钱潮获益匪浅,自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四:主宾仆 整整三天的时间,在钱潮初窥门径之后便不停的换着法子的尝试,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第一是要找到办法让自己的眼睛能稳定下来,能长时间的看到灵气的变化。第二嘛,要找到更轻松一些的办法,总不能想用眼睛的时候就要七孔流血,用完眼睛之后再吐一口血吧,那不把人吓死才怪。 这几日里,他是想尽了办法,也吃够了苦头,终于在今日午后,才渐渐得摸到了门路,当时还发生了一件让他哭笑不得的事,他用自己独创的这个眼术去看自己的灵剑之时,却并未在上面发现任何的符文,不由得大为失望,难道自己费尽苦心难道竟都是无用之事吗?不过很快他才发现这把灵剑的符文居然印刻在剑面的另一边,这才不由暗骂自己心急。 这个能目视灵气的方法乃是钱潮的独创,那这名字嘛自然要由他来起,思索之后,钱潮就将其命名为《青眼术》,取青眼有加之意,他觉得这个名字起得还不错,至少还算讨喜。虽然不能确切的知道在这修行界一定就没有类似的法术,但是作为一个低微的炼气一层的入门小弟子,能自己创立一个法门,钱潮还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不过也没得意多久,很快苦恼就来了。 这青眼术现在对钱潮最大的用途就是能够在炼器之时能够看清楚自己刻印上去的符文,若无这青眼术,钱潮炼器之时使用的仍旧是元初术和御物术,刻印符文之时如同盲人摸象一般。 现在有了青眼术,那么炼器时这青眼术也要同时用上,看得清楚书写符文之时才能工整无误。本来钱潮准备略作收拾就去成器堂试一试。不过也亏得他在自己的小院中就先试了一下,才没有急匆匆的赶往成器堂。他吃惊发现自己在使用元初术和御物术时,一旦将青眼术也用上,体内顿时会灵气紊乱,难以为继,不得不将三种法术都停下来。别说炼器,就算是他用御物术将一枚小石子悬在面前再用青眼术都无法做到持久,片刻之功都难以支持。 这个发现可让钱潮大为失望,难道这青眼术在炼器之时竟然不能用上吗?若是如此,虽不能说这青眼术无用,但是对钱潮现今的帮助可就大打折扣了。 钱潮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不过这青眼术既然都让他创立出来了,那在使用之上无论如何也能找到办法。既然三种法术不能同时使用,那就多试几次,分开来试。 元初术与御物术不用说,他用得很是纯熟,这个不提。 元初术与青眼术放在一起时可以同时使用。 御物术与青眼术也可以一起使用。 唯独三种法术不能同时使用。 两两可以相合,唯独三个同时不可,这是什么道理? 钱潮也曾有过同时使用三种法术的时候,在成器堂熔炼矿石之时,他可是将元初术,御物术和控火术同时使用的,这就说明三种法术可以同时使用,可为什么青眼术不能同时与元初术和御物术同时使用呢? 青眼术与控火术有什么不同呢? 再想到自己刚刚入门之时,修那御空术,他发现御空术与元初术就不能同时使用,但是御物术与御空术就可以同时一起用,这又是为什么呢? 钱潮此时入门时间不久,会的法术并不多,也就元初术,御物术,御空术和控火术,再加上刚刚得来的青眼术。 才五种法术而已,怎么就这么多的麻烦! 钱潮将得到青眼术的喜悦一扫而光,坐在自己的院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一直从午后阳光依旧煦暖到了夜晚月出为止,钱潮才从这物我两忘的沉思中醒来。 经过这一番思索,钱潮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些头绪,不过仍旧不是很明了,这个问题在以后漫长的年月里他一直都没有放下,随着他修为渐深,阅历渐广,每当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心得就会提笔记录在一个册子上。当钱潮成为九玄的长老很多年后,藏书楼里才多了一本书,书不厚,就是一本小册子,不过书名很怪,叫做《宾友集》,正是钱潮所著,在这《宾友集》中,钱潮阐发了对众多法术法门的一些看法。 那《宾友集》中,将众多的法术详尽的归类,单个的法术被钱潮赋予了“动与静”和“收与发”不同的感念。 比如元初术,元初术在修行之时讲求一个静字,须静坐之时方可修习。同时元初术是帮助修士吸纳天地灵力增长修为所用,因此元初术便是“静收”之属。 比如御空术,修士用御空术都是赶路而已,因此是一个动字,同时使用御空术时消耗自身的灵力,因此占一个发字。所以御空术便是“动发”之属。 再比如御物术,御物术简单来说是修士用自身灵力驱使外物的一种法术,必然消耗自身灵力,因此占一个发字。不过这御物术修士在盘坐之时可用,飞行之时也可用,乃是动静皆宜的一个法术。 但是修士很多时候会将不同的法术一起使用,比如与人争斗之时不可能互相站定了不动,面对面的对着放法术或者法宝灵器,连躲都不躲的,那样斗法就太笨了。若是躲的话,自然是用到各种加快身法的法术,比如最常见的御空术。 又或者炼器炼丹之时,将不同的法术合用,便可以达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不过在《宾友集》中规定法术若是合在一起用则必须遵守一个名为“主宾仆”的规矩方可,目的就是要让法术之间的主、宾、仆的属性要相合才行。 书中关于法术合用的规则第一条就是:不可二主。 意思就是两个被定义为“主”的法术是不能同时使用的。按照“静动收发”的规矩定义为“静”的法术中,只要能增进修为、增长灵力的就被定义为主,钱潮所修的元初术就是一个“主”法术。再比如御空术,这是修士最先接触到的飞行法术,之后几乎所有的飞行法术都与之类似,钱潮也将它定义为一个主法术,因为同为主法术,所以御空术与元初术二者无法同时使用。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玉海经》,钱潮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它,《玉海经》可以与《元初术》同时使用,而且若是修行《玉海经》就算是炼气修士也能很缓慢的增进修为,因此无奈之下钱潮给《玉海经》定了一个“弱主”。 以钱潮熔炼矿石为例,钱潮的做法是:以元初术不断的给自己提供灵力来支撑御物术将那矿石一直在火眼之上烧熔。元初术若是断了,御物术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自身灵力枯竭时,御物术就肯定会停下来。 因此,钱潮熔炼矿石之时,是以元初术为主,以御物术为仆,以主驭仆,上下顺畅,所以两个法术可以同时使用。 熔炼矿石之时还要使用控火术,三种法术共用也是无事。这就是《宾友集》中所说的“主可驭仆,一主可驭二仆,可驭多仆” 当然也有例外,仍以钱潮为例,炼器之时,他想在使用元初术和御物术的同时再将那青眼术加进去,这样就可以看清自己一笔一画的如何印刻符文,不过一时却是难以办到,这就是因为在这三个法术中,元初术仍然为主,御物术仍然为仆,而青眼术非主非仆,在这三者中,青眼术为“宾”。 何为宾呢,低阶修士学了一个中阶或高阶的法术,这个法术则为宾。以钱潮目前的修为来说,元初术的造诣并不高深,同时用上这三个法术的话,则会出现主弱宾强,必定会有喧宾夺主、与主夺仆的情况,让三种法术无法同时使用。 《宾友集》中记载的规矩是主可驭仆,主可驭宾,宾可驭仆,唯独主、宾不可同时驭仆。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绝对的,作为主的法术,比如元初术,特点是越修“主”性越强,而宾则不同,作为宾的法术,是随着修士对这个法术掌握的越来越纯熟或者修士自身的修为越来越高深,则这个法术的“宾”性会越弱,最后为仆。在这一点上,仆与宾是一样的,因此才可以一主多仆。 也就是说随着修士修为的增加,主会越来越强,宾会越来越弱,最后主宾仆会变为一主二仆,从而三个法术可以顺畅的同时使用。钱潮是在筑基中期才可以同时将元初术,青眼术和御物术同时使用的。 在《宾友集》中,钱潮收录了近千种法术法门,将其在修士不同阶段为宾为仆细细的进行了划分和注解。当然那《宾友集》中,钱潮可没有将那青眼术加进去,作为自己的一个秘术,钱潮就是在收了一些徒弟之后,也只是从中择了几个天资较高,心性较稳的传授了这个秘术,并且嘱咐日后他们收徒,这个法门也要择人慎重方可。 《宾友集》中还记载了不少在与人斗法时法术使用的一些心得以及法术间互相搭配连击的理论,不过这本书在藏书楼中多少年不曾受人重视,直到钱潮与汤萍等五人被奉为五灵宗的“五祖”后,这本书才被人们翻出来,让不少的人获益匪浅,被后来的修士奉为圭臬。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五:索然无味? 这一天对钱潮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天,首先他摸到了法术合用时要遵循的基本规则的轮廓。另外,使用青眼术时他所见到的宗内奇景,更是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足以改变了他日后的修行。 钱潮初见宗内那浩浩荡荡的灵脉、灵气和灵光,难免也产生了一些贪念,暗道若是这些都为自己所有,那自己就算成不了仙人也差不多了,不过想想就好笑,自己竟然能有这个想法! 但那灵脉、灵气在钱潮看来真得如同浩淼的江河,看着看着钱潮便心中一动,一些想法便冒了出来。 比如旱地种田,农夫要用木桶从井中取水,一点一点的灌溉秧苗,辛苦异常。而临近湖河的地方,农夫则可以挖掘沟渠引水灌溉,则要轻松许多。 收获之后要将米麦用石碾或是脱去谷壳或是压成粉才可食用,那石碾沉重,若是用人力来推则劳累不堪,一般是用骡马代替人力。但是依江河而居的农夫会在岸边水流湍急之处修建水磨,以水力来驱动石碾,则更为轻松。 农夫舍弃木桶用沟渠引水灌溉,湖河之内不见水少分毫,建水磨用水流之力驱动石碾,湍急的河水也未就此变得平缓。 同样,眼前这浩荡的灵脉,多少代的祖师前辈在这里或是陨落或是飞升,都无法让其损耗分毫。 人力有时而穷,不可能海纳百川,但若方法得当,是否可以让这浩荡无穷的天地灵气哪怕短时为己所用呢? 这个,钱潮现在自然是不可能做到,但是心中既然存了这个念头,就如同在心里撒下了一颗种子,只等合适的机会便可生根发芽。 后来钱潮独创了“引灵术”,他对这个法术有一个开玩笑一般的解释:我的力量虽然很小,打不过别人,但是我有办法请力量大、身体壮的人帮我去打架!虽然施展时受到的限制颇多,但是一旦施展出来那真是威力无穷,他与四个伙伴日后几次遇险,都是用此法斩杀强敌才化险为夷。 不过那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这一天对钱潮极其重要还因为就在这一天里,钱潮亲手炼制了自己修行以来的第一把灵剑。 得到青眼术后,在入九玄时得到的那把灵剑之上,他清晰的辨认出了上面的三个符文,一个飞鸟,一个如意和一个奔狼。 看清那符文之后,钱潮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说实话,看不见这符文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手中的灵剑很不错的,至少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不过待看清了剑面之上三个小小的符文,他心中便开始忍不住直撇嘴,这三个符文刻印的虽然无误,但是看上去歪歪扭扭,很是难看。他觉得自己在练习之时虽然也看不见自己刻印的符文,但他是规规矩矩的按着《六符真义》中给出的样子认真作出来的,至少刻印符文时极其认真,手中的这把灵剑也不知是哪位师兄炼制的,从这符文的样子大概就能看出来,炼制之时那位师兄似乎很是漫不经心。 想到这里,钱潮忽然又生出强烈的想要到成器堂内亲手炼制一把灵剑的冲动来,毕竟自己有了青眼术了,总要试一试的。 自己在门内从未听说过类似于的法门,连程师兄都不知道,那看来要么就是没有,自己这青眼术是独有的;要么就是有,不过仅掌握在某些修为高深的前辈手中秘而不宣,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就能张扬出去,木秀于林的道理他是清楚的。自己刚入这内门,过于引人注目的话,师兄们嫉妒先不提,那些前辈们估计不会一个个都同汤前辈一般,还是谨慎低调的好。 不过炼器嘛就另当别论了,程师兄都误认为自己灵根资质非常不错,是一个炼器之术的可造之材,进成器堂也有段时间了,该有些起色了。 钱潮御空一直来到了成器堂。 成器堂内依然是灯火通明,这里无论白天夜晚都是对九玄弟子开放。 钱潮进去以后,一位师兄见了他还惊奇的问道,“钱师弟,这两日你去哪里了,好几个人找你呢?” 钱潮听了好奇,便问道:“向师兄,谁找过我,都是些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无非是想让你帮着熔炼几块矿石而已。哎,这么晚了钱师弟怎么还过来了?” “这两天有些事情耽误了,一直没来,我怕手生了,事情一弄完就赶紧过来了。” “呵呵,钱师弟倒是勤奋。” 闲聊几句,那位向师兄便走开了。 此时成器堂内仍然有人,只不过明显不如白天的时候人多,钱潮特意在僻静处寻了一个火眼,在蒲团上坐好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绿铜。他的绿铜散碎的居多,大多是帮人熔炼矿石后别人送给他的。 那块绿铜不大,记不得是谁送的了,不过炼制一把灵剑倒是合适。 在心中将炼制灵剑的整个过程完整的想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钱潮移开盖住火眼的石板,用控火术将火眼之中的火力勾引出来,那块绿铜便在钱潮御物术之下飘飘而起悬在火焰之上。 片刻之后那块绿铜就在高温之下变为暗红之色,钱潮将那火眼之中的火力加大,那快绿铜渐渐的由暗红之色变为亮红最后成为亮白之色,最终原先固有的形态渐渐消失,成为一团白亮发光、高温炽热的汁水状小球。 这炼制灵剑的第一步就是炼制剑胚,这一步其实并不难,只要御物术掌握得有了火候,心中有所想,御物术就会按照修士心意中的样子来塑性。 宝剑,钱潮见过许多,在未到这五灵宗之时,在他父亲钱千里的书房中的墙壁上就挂着一把,说起来这宗内灵剑的形制与他之前所见还是有差别的,他用御物术紧紧的箍住那团亮白的绿铜,心中所想乃是自己以前所见的宝剑式样,那团白亮的绿铜便在御物术之下像是被注入了一个透明的铁范之中,一点一点的被拉得细长,慢慢出现了剑脊、剑刃、剑尖,然后是剑柄、剑镡、剑锷,钱潮仔细回想着父亲书房之内那柄宝剑的样式,一点一点的将它呈现在了眼前。 修士炼剑自然不用锻炉捶打,用御物术就够了。 那剑胚成型之后,钱潮仔细得看了看那柄白亮小剑的形制,又察看了一番比例,最终确定无误。 火眼的火力被钱潮减弱了几分,那亮白色的小剑渐渐的成为了亮红之色。 这个时候就到了最关键的步骤,在剑身之上刻印符文。 钱潮郑重起来,这一步就算他有青眼术,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自己第一把灵剑,钱潮也准备炼制成一把三个符文的灵剑,和师门给自己的灵剑一样。剑上的符文也准备用飞鸟符,如意符和奔狼符。 盯着眼前亮红色的小剑,钱潮将元初术停了下来,只余下御物术托举着那柄小剑。 那三个符文在他心中怕是早已默写了上千遍,不过在这么细窄的剑身之上书写,看来真的是要写得如蝇头小楷一般方可。 来吧,钱潮心中默念,眼睛闭上片刻,再睁开之时,双目之中灵光隐现。 体内一部分灵气被迅速的抽离出来,钱潮右手食指微动,随着他的食指,一道细细的亮蓝色的线在那小剑的剑身上不断的游走,渐渐的横竖交错,有点有圈,最终一个书写工整的如意符就刻印在小剑的剑身之上。 没时间欣赏自己刻印的符文,现在青眼术与御物术一齐使用,不知到底是刻印符文消耗灵力过大还是青眼术灵力消耗得太快,多耽误一刻,钱潮还真有点儿担心这三个符文无法刻印的完全。 与那如意符相隔开不远,钱潮又用御物术以自己的灵力刻印下了一个看起来展翅欲飞的飞鸟符。 不知道是心情紧张还是激动,在刻印第三个奔狼符的时候,钱潮险些出错,还好、还好!他压下了自己体内的灵力起伏,终于舒缓平稳的将那一个狰狞犀利的奔狼符刻印完成。 三个符文在他眼中渐渐的淡去消失,并不是刻印失败,而是钱潮的灵气无法支撑,他只能将青眼术停下,只用御物术托着那柄小剑。 盯着那小剑看了一会儿,钱潮便打开身边一个石坛的盖子,里面的水是加了料的,专为灵剑淬火之用。 “嗤啦”一声,坛中白汽蒸腾而起,那把小剑在坛中打了几个滚,待冷却后便被钱潮取出,经过这个坛子中药水的淬火,那绿铜小剑完全冷却后便再也不会是绿铜那种暗绿之色,成型后的灵剑自然是光华闪闪。 火眼仍未关闭,猩红的火苗映着钱潮的眼睛亮闪闪的,他将那刚刚炼制的灵剑拿在手中,正在用青眼术细细的看着自己炼制的这第一把灵剑。 至少上面的三个符文钱潮还是很满意的。 成器堂内众人炼制的多有灵剑,这里试剑之石是不能少的。钱潮招手将一块试剑石隔空摄了过来。 手中小剑在钱潮心意之下飘然而起,迅速的涨大到正常灵剑的大小,在空中围着那块试剑石绕了几圈,然后一道剑光闪耀之后,“噗通”两声,那块试剑石就被斩为两半落在地上。 钱潮又细细得看了看那石头被斩开的切面,发现平滑异常,这才满意,看来第一次炼剑是成了。 兴奋之下,钱潮又用自己的灵剑对着那块试剑石不停的又是砍又是刺,一块石凳大小的试剑石很快就被碎切成了不到拳头大小的一堆石头。 “钱师弟在炼制灵剑吗?”先前那位向师兄听到声音后扭头又看见了地上的试剑石,便问钱潮。 “是啊,刚刚炼制了一把。”钱潮也不隐瞒。 “哦,几个符文的?”那向师兄又问道。 “当然是三个符文的。” “唉,现在三符的灵剑也就是自己练手用,四符的灵剑都不太好卖,那些人都想要一把五符的灵剑,还又都不愿多花灵石,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他们出的价连本钱都不够,哼,还不如卖给内堂的师兄呢。” “哦?那三符的灵剑,内堂的师兄们也收吗?” “收,为什么不收,他们有办法能卖出去自然就收,不过却把价压得很低,三符剑他们给的价连一个灵石都不到。” “那四符的灵剑呢?”钱潮又问道。 “嗯,四符的也没高到哪里去,他们给的价嘛,一把四符灵剑不到两块灵石,不过若是不要灵石,两把四符灵剑倒是可以换几块绿铜矿石。四符灵剑卖给宗内之人倒是可以价高一些,不过也就那样,你看这里每天多少人在炼器,咱们成器堂这些人为了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就互相压价不说,前几日谢师兄那件事你也看见了,唉,就算卖出去了有时候也是担心。” “那向师兄你的灵剑呢?” “我?咳,我的灵剑也是一样,胡乱炼制出来的拿到内堂那些师兄那里,也不要他们的灵石,只要矿石。炼制的还算不错的嘛,嘿嘿,你以后自会知道的,还是有其他的门路的,你修为还浅,现在与你说这些无益,日后你自会知道的。” 说完这些,那向师兄便不愿再多谈,扭身回去忙自己的去了。 见人家不说了,钱潮也不便再问,不过这灵剑之上只要多出一个符文来,价格就会涨不少,这个钱潮可是听明白了。 刚才炼制灵剑之时由于是第一次,难免紧张、经验不足,不但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更是没来由的让自己许多的灵力消耗掉了,若是心态平稳,不慌不忙,说不定自己也能炼制出一把四符的灵剑来。 想到就做。 钱潮又回到那处火眼之前,先是打坐修行了一阵,让刚才亏损了的灵气补充完满。然后又在自己的储物袋中翻检一阵,找出比刚才略大一些的一块绿铜,依着刚才炼制的法子如法炮制,很快一柄一模一样的小剑便出现了。 程师兄曾将用一把自己的灵剑将一把普通的三符灵剑一斩而开后说过,他的灵剑只不过是比那把被斩开的剑上多了一个符文而已,钱潮曾经问过,程师兄那把四符灵剑上无非是多刻印了一个奔狼符文而已,钱潮便也想试一试。 这第二次在剑胚上刻印符文,钱潮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不过倒仍然是认真无比,直到最后一个符文刻印完成,钱潮停下青眼术后,感觉若是再继续的话,第五个符文恐怕最多只能再刻印半个。不过若是自己修为再提升一些,炼制出一把五符的灵剑倒也不是件难事。 这四符灵剑钱潮就不方便在这成器堂内试剑了,炼气一层的修为若是能炼制四符的灵剑还是太过显眼,钱潮便悄悄的出了成器堂,寻了一个无人之处,将那四符灵剑取出,耍了耍。 嗯,如意符和飞鸟符都刻印无误,剩下的就要看那两个奔狼符的成色了。 钱潮取出了入师门时得到的那把三符灵剑,这把剑因为上面的符文刻印的歪歪扭扭的,已经被他嫌弃了,准备就用它来试剑,反正就算断了也是可以重新熔炼的,不必心疼。 “叮”得一声,两把灵剑便飞快得交击在一起,果不其然,钱潮的四符灵剑将那柄三符的灵剑轻松斩开。 钱潮看了看断剑的缺口处,又斩了两次这才停了下来。用青眼术看了看,断剑之上原本闪着幽蓝光芒的符文已经黯淡不见,这把三符灵剑是废掉了。又拿着自己炼制的四符灵剑仔细得看了看,毫发无伤! 果然,和程师兄当时演示之时是一模一样。 不过……钱潮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手中的灵剑就放在腿上,不过自己怎么此时竟有一种不过如此,索然无味的感觉呢? 这炼制炼器最大的困难就是刻印符文之时如同盲人骑瞎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刻印上去的符文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准确无误。但这样的壁障被破除之后,怎么这炼器变得如此简单,甚至有些无趣了呢? 就好像读书人为了赶考而日夜苦读,而自己竟可以提前知道考题,随意的看一看书,准备几篇文章就可以轻松的考中。 没有这青眼术时,自己担心炼器会失败,怎么好不容易有了青眼术,反而自己倒像个科场舞弊的小贼一般心中不安起来了呢?连带着自己入这九玄之时对这炼器之术的种种憧憬向往都渐渐的淡了下去,这青眼术难道不该有吗? 小的时候钱潮每每在家人的看护下出府玩耍,在街上见到耍戏法的,比如空空如也的袋子里随便一抓就能抓出一只活鸡活兔子来,要不就是一碗白水拿手巾一盖,再揭开手巾,碗中竟是冒着白汽的一碗冰,每到此时钱潮便会好奇无比,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当然有的他能猜个大概,猜不出来的便让跟着自己的家人给那变戏法的一些钱财,一定要让人家告诉自己究竟是如何弄得。那耍戏法的一是得了钱财,二是惹不起他这官家少爷,三嘛这小少爷日后定然不会在街上耍戏法跟自己抢饭吃,所以也就寻个无人之处将自己戏法的机关秘密给钱潮说个一二,每当此时,钱潮弄明白后就会对那戏法兴趣大减,以后再遇到连看都懒得看。 钱潮现在就是对这炼器之术兴趣大减。 程师兄自用的灵剑是一把五符灵剑,说起那把剑时程师兄还很是自得,依着他的修为能炼制出这样的灵剑已是不易,因此才被师门看中让他来教授这一帮新入门弟子的炼器之术。 程师兄在师门修行多少年了,钱潮不知道,可是自己不到三个月,便能炼制四符灵剑,若是想要五符灵剑,现在虽然不能,但是再过上一两个月,修为再深一些,估计就差不多,最多半年之后,若是自己那时拿着一把五符的灵剑给程师兄去看,真不知道程师兄那时作何感想。 还有刚才那个向师兄,他见了程师兄也是要称一声师兄的,估计这向师兄炼制的最好的也就是四符灵剑,不过却小气得连卖到哪里都舍不得告诉自己,哼哼,有意思! 这真好比一群盲人走路,心细的摸到一根木枝便可以当拐杖来用,比那些只能摸索着往前走的当然就能更平稳更快一些。 而自己虽然在人群后面,但却是睁开了眼睛的。 与这样一群瞎子比赶路的脚程,自然是无趣,就像有了青眼术再去看那些师兄们炼器一般,更是无趣!捎带着让钱潮都觉得这炼器术都有些无聊了。 抬头望了望,在夜空正中一轮明月的清辉之下,看不见多少的星辰。 钱潮想到了他去幼鸣谷时乘坐的那青铜马车,那是最先让他震撼无比的东西,那个会是多少符文呢?估计《六符真义》里的六个符文上面都没有,毕竟马车与灵剑的用处截然不同,《六符真义》里记录的六个符文可没有一个能让那辆不到半个柴房大小的马车之内如同宫殿一样大小的。 如果有机会能再见到那马车一定要用青眼术好好的将那上面的符文看个仔细。 对呀!符文,程师兄在给自己讲《六符真义》的时候曾经说过,炼器之术其实就是对符文之学的一种功用而已,符文还有很多的用法自己还不曾学到更不曾听说过,怎么就能先失了进取的锐气呢? 程师兄还说炼器之术是从符文之学上演化而来的,几乎所有的符文都可以用于炼器,《六符真义》中仅仅六个符文而已,自己也只学了这六个,用了其中三个炼制出的灵剑就锋利无比。那其他的符文又有什么妙用呢? 他还听说九玄的符文之学有三大分支,第一个就是炼器,第二个是符箓,第三个是阵法。这三个分支修习起来都是困难无比,都要花费修士不少的年月。估计炼器应该是最简单的吧,不然为什么刚入门的弟子不学制符和阵法,只让人们从五行法术和炼器术开始学呢? 符箓之术制成的灵符他没见过,不过阵法却经历过,当时和几个伙伴被困在小五灵阵中,自己看到的那些石柱之上的古怪符号大概就是符文吧?那些又是什么符文,为何它们刻在柱子上摆在那里就可以组成阵法将人的灵根夺走呢?除了这些,阵法还有别的用处吗? 自己这一阵子忙于这炼器之术,偶尔才看看从藏书楼里得来的书,那本《万源归藏》里好像说过,符文之学乃是炼器,制符和阵法的根本,可惜自己只掌握了六个炼器用的符文,还不能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想那藏书楼里,仅一楼的藏书就够得上浩如烟海,自己看过几本? 看过的书中有一本叫《符形图解》,里面还记录了一些简单的符文演化的内容,同样一个符文用在炼器上和用在制作灵符上画法是有区别的,不过那书中记录的并不是很多,想不到本来就弯弯曲曲、晦涩难懂的符文竟然还能演化,真是太神奇了。 不过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师门安排自己这些弟子先从炼器之术学起肯定是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从幼鸣谷到内门这一路上自己一行人乘坐的那巨舟,那艘大船通体木质,庞大无比,最后竟然是被那位前辈收纳进一副画中,那艘大船又有什么玄妙?那前辈手中的那幅画上还有别的船吗?这些肯定与普通炼器术大有不同。 想到木船,钱潮又想到就算在炼器术中也有很多的分类,比如金石类炼器,自己炼制灵剑就是这一种。另外还有木竹类的,丝帛类的,皮甲类和筋骨类的,好多的材料都可以炼器。那些自己连学都没学过呢。就拿这金石类的炼器来说,自己也只是用过绿铜,平日里为那些师兄师姐们熔炼矿石得到的那些其他的材料都有什么用自己也不知道。另外,炼器也不是只能炼制灵剑,说起来灵剑算是最简单的一种炼器了,用的材料少,用到的符文也少。还有许多复杂高阶的炼器自己不会的,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有了这青眼术就是比别人站得高了一些,看得远了一些,怎么竟还矫情了起来呢?这青眼术又不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抢来的,那是自己吃了苦头得来的,老天让自己有了它那就是让自己在这些不懂的学问上好好用功的,可笑自己竟然有了做贼心虚、占人便宜的古怪年头呢? 钱潮啊钱潮,你什么时候也同井底的蛤蟆一样了,看了一眼井口就觉得自己看遍了天下! 真是可笑! 钱潮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仰头又看了看天空,那月亮在天幕正中又亮又圆,倒是像极了一个小小的井口,似乎身周围这无边的夜色都是井中的阴暗,从月亮那里探出头去才能看见一片光明一般。 钱潮又回到了成器堂内,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学到手的掌握的也不熟练,就算掌握熟练了自己的修为还是很低微,就算修为有了提升,那能学的就会更多,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庸人自扰嘛! 反正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倒不如一边多炼制几把灵剑,一边想想自己今后该朝哪个方向去努力。 那天晚上一直到天亮,钱潮又炼制了几把灵剑,都是四符灵剑,离着与汤萍商定的鹤楼之约也快到了,钱潮准备给汤萍等人将手中的灵剑换一换。 不过那天几人聚会倒是可以先改一改,听汤萍说李兄那里地方大又僻静,不如几个人先到李兄那里说上一会儿话再去鹤楼,免得鹤楼那里人多说话不方便。 后来他就在那处院子里一直等程潜堂,将自己炼制的第一把三符灵剑给那程师兄看完,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回去他就先兴奋的耍弄了一阵子自己炼制的灵剑,不过很快疲惫涌来,只好进房间把自己扔到卧榻上,痛快的睡了一整天。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六:相约紫竹林 水云谷内。 钱潮觉得要是找人打听汤萍,可能知道的人不多,毕竟她还是一个炼气的小丫头,不过她既然说过她的师父姑获仙子十分的有名,那知道的人肯定会很多。 果然随意得找了个修士问了问,人家就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还告诉他姑获前辈的洞府大概是什么样子的。于是钱潮道过谢,便按着人家的指引一路寻了过来。 姑获前辈的洞府是紧贴着山壁建得一座楼宇,虽然气势不凡,但在钱潮看来倒是更像一处洞穴的大门一般。外面有一道半人多高的白石墙围了挺大的一处院落,院落之中靠近那处楼宇还建有几处如同厢房一般的精致小楼,正对着门是一处不小的水塘,里面还有不少的青石露出水面。 可就是看不见一个人,这里又是前辈的洞府,钱潮可不敢乱闯。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钱潮听到自己背后有动静,扭回身去看,却被吓得向后跳了一步。 一只头上长着树枝一样双角的高大公鹿不知何时来到了钱潮的背后,正一脸好奇的看着钱潮,见钱潮跳开,它还伸着脖子凑近了在钱潮身上嗅了嗅,然后又歪着头盯着钱潮看。 钱潮被吓得一动不敢动,那只公鹿的眼神澄净明亮,虽然满是好奇,可在钱潮看来,这只公鹿却满是威胁,若是自己稍有造次,只怕那公鹿头上锋利的双角定会将自己叉起来甩上半空,汤萍那丫头说过,在水云谷玉灵派,修士们豢养的灵兽那可不仅仅是当成宠物的,不但赶路能用上,就是与人争斗之时这灵兽也是极佳的帮手,眼前这只公鹿大概也是如此吧。 正僵持这,就听背后有人双掌一拍,说道:“小师弟,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那击掌声,那只公鹿便放过了钱潮,慢慢的经过他身边,走了进去。 钱潮转身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修士也同样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女修士容貌清秀,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看衣饰钱潮能认出这位女修士是一位筑基的师姐,不敢怠慢赶紧行了个礼。 “师姐,请问汤萍在吗?” “你是……?” “哦,我叫钱潮……九玄弟子……与汤萍在幼鸣谷认识的……找她有点事……说完我就走……麻烦师姐……” 面前这位女修士仍然是上下不住的打量这钱潮,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惊奇,不过眼前这个小男孩的窘迫看在眼里倒是好笑。 “你稍等一会儿,到这里来坐吧,汤师妹正在用功,我去叫她,一会儿就来。” 说完那女修便转身而去。 见那女修士走了,钱潮才舒了一口气,虽然结丹修士他也见过,但那汤前辈在身旁之时自己只觉得身边是一位寻常的长辈,毫无压力。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筑基修士这样盯着看,修为之间巨大的差异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威压让他很不自在。 “喂,钱小子,你怎么来了?” 正等着,忽然汤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可算来了,刚才那位是?” “我若氤师姐,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大家去鹤楼那天不妨早点,先去李兄那里聚齐,你不是说那里僻静吗,那里人少,说话也方便。” “嗯,行,”汤萍点头答应,“那我就带着彦姐直接去李兄那里,什么时候?” “上午吧,下午我们再去鹤楼看热闹。” “好,那就这样。” “嗯,那我就没事了,我去和陆兄李兄说一声。” 说完钱潮便悬空而起,一柄灵剑飞出涨大然后到他脚下托住了他,“走了”,钱潮回头说了一句便随着那剑一闪而逝。 “飞得倒是挺快的,”汤萍对钱潮那灵剑的飞行速度倒是有些吃惊,“早知道该把他拦下来问问,抢过来玩玩的,算了,等到了李兄那里也不迟。” “师妹”若氤见那小男孩乘着飞剑走了,便开口唤汤萍。 “嗯,若氤师姐。” “那个小家伙真的是和你一起从幼鸣谷过来的?” “是啊,我们一起进的内门。” “哦,”若氤听完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钱潮消失的方向,“那这个小家伙还不错啊。” “不错?哪儿不错啊?”汤萍好奇的问。 “你没注意?他师门玉佩上还挂了一个小绿牌子,那可是九玄门成器堂的牌子,三个多月就能拿到那个牌子还能戴在身上,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啊!” 汤萍这才想起来,好像刚才钱潮的确是挂着那个小牌子,上次见面还跟自己说过他没资格戴呢,看来现在肯定是有资格了,嗯,回头见面了再问吧。 钱潮发现,自那日自己给程师兄看过自己炼制的灵剑后,程师兄便很少主动再指点自己了,不过若是自己有问,程师兄还是知无不言的。 后来他才知道,程师兄带这批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只是要带他们能炼制出灵剑即可,自己既然可以炼制灵剑,那程师兄便可以对自己放手不管,之所以还对自己有问必答,则是两人关系还不错,那程师兄对自己印象似乎颇好而已。 其他的弟子若是可以自行炼制灵剑后,日后的修行还有炼器就都要自己做主了,师门好多的师兄,不懂的可以去问,不明白的便去请教,那些师兄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钱潮每日还会到成器堂里去,若有师兄师姐要他帮忙,他也会乐呵呵的去帮把手,趁机请教一二。无事时便自己炼制灵剑,不过在人前他炼制的都是三符的灵剑,后来三符的灵剑多了些,他便直接到内堂去拿给那些内堂的师兄。 “钱师弟这剑炼制的……嗯,还不错呀!” 说这话的就是那日程潜堂给谢挚解围时口中所说的那位方师兄。 这方师兄看上去有近三十岁的年纪,从相貌上看这个人就是一个古板之人,一张大方脸,浓浓的眉毛,眼睛炯炯有神,正一把一把察看着钱潮拿来的灵剑。 “不过三符灵剑成器堂收上来的也太多了,所以这价格嘛肯定是不高的,你可愿意?” 钱潮点了点头,说道:“师弟我修为尚浅,正是需要更多的绿铜练手的时候,所以,方师兄,这些剑我是不要灵石的,只想着换些矿石拿去用。” 那方师兄听完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师弟这个想法是对的,学炼器嘛,就是这个路数,不要急着去赚灵石。嗯,平日里三把三符灵剑才能换一块矿石,不过你这灵剑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还不错,我做主了,两把剑一块矿石,这里六把剑,给你三块矿石,如何?” “多谢方师兄。” 听那些炼气的师兄们说起过,知道这些筑基的师兄们定然能将这些自己炼制的灵剑卖出还不错的价格,不过钱潮却不在意。 三符灵剑而已,若不是不想引人注意,钱潮一天炼制上十几把都不成问题,就算是四符的灵剑他现在都能拿得出好几把来,钱潮的打算是不到炼气三层的修为就不考虑赚灵石的事情,反正师门每月给的灵石够用了,现在还是多弄些材料是正经。 “嗯,钱师弟,我听程师弟说起过你,他赞你在炼器术上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刚才也看了,你的剑炼制得的确不错,日后若是要材料尽可以将炼制的灵剑拿来便是,不过三符剑还是低阶了一些,若你能炼制四符的灵剑,那样的灵剑一把能换三四块矿石呢。” “多谢方师兄,日后我自当努力。” 成器堂的一块绿铜矿石熔炼之后能得一块绿铜锭,一块绿铜锭可以炼制至少七八把灵剑,所以将灵剑交给成器堂在钱潮看来怎样都不算亏。不过他两把三符剑才换一块矿石,可那四符灵剑一把就能换三四块矿石,倒是更有吸引力。 后来过了段时间,钱潮再去找内堂的师兄时就是几把三符剑再加上一把四符灵剑,然后四符的灵剑慢慢的变多,到最后钱潮便只向内堂的师兄交四符的灵剑。就这样那些内堂的师兄们还赞钱潮炼器术进步之速门内少有呢。 “钱师弟,你可知道一把四符灵剑能卖多少灵石吗?” 在一次闲聊中,程潜堂问钱潮,他知道钱潮炼制的灵剑一直都是交给内堂换材料的,虽然他自己也曾这么做过,不过若能卖给同门,那岂不是能赚得更多吗? 钱潮答道:“我听说一般是两三块灵石,炼制的好一些的能卖到四块灵石呢。” “那你为什么不多赚一些呢?” “这个……程师兄,我连炼气二层的修为都没有,师门每个月给的灵石足够我用的了,现在比起灵石,我更愿意多弄些材料来练手,赚灵石嘛,不急,将来有机会的。” “嗯,说得也是,你的想法对的,而且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对了,程师兄,上次谢师兄和杜师兄那件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听说那杜师兄狮子大开口,一定要谢师兄赔他三十多块灵石呢,好像最后谢师兄拿出了二十多块灵石才把事情摆平,也算是大出血了。你现在修为低,杜师兄那样的人我都不能招惹,你只把灵剑交到内堂倒是省去这个麻烦。” “程师兄,向师兄前些日子找过我,说他有办法可以绕过内堂的师兄,将我的剑卖到外面去,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把我炼制的灵剑交给他,他帮我去卖。” “别听他的,他那法子人人都知道,也就是你修为低,还不能出宗门而已,将来你到了炼气三层,一出宗门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宗外有几个镇店,往来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修行之人,其中不乏一些小世家、小门派甚至散修之人,这些人修为不高,觊觎我们五灵宗的灵器和丹药,但凡能从宗门流出去的,无不被他们收去。那向师弟说的就是卖给他们,你既不缺灵石,一心只想要材料就没必要,你能知道那向师弟把你的灵剑卖给他们的价格吗?白白的为他人做嫁衣裳,还不如从内堂的师兄那里多弄点材料实在呢。” “嗯,师兄说的对,当时我就没答应,只说内堂的师兄给的材料不少,那向师兄还觉得挺可惜的。” “哼!这向师弟啊,等我现在教的这些师弟师妹们能炼剑了,他肯定还会去找那些人,中间的差价他能赚不少呢,不过他卖得也不快,一把灵剑到了他手里会压好长时间才能卖出去,不值得。”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他把自己的灵剑都交给内堂换材料的做法其实不但让杜沙那样蛮不讲理的没法找他的麻烦,更让他在成器堂内人缘也好了不少。 想啊,钱潮的灵剑若是在宗门内卖出一把,那成器堂内的师兄师姐们肯定就会认为人家既然买了钱潮的剑,那自己自然就就是少卖出一把去。同行到底是冤家呀!而现在钱师弟的剑虽然炼得多,却一把也未在宗内售出,只拿去到内堂的师兄那里换材料,这样一来成器堂内的众人再看钱潮时就觉得亲热了许多。 “钱师弟,有没有试过炼制五符的灵剑呢?” “不瞒程师兄,我倒是试过几次,不过还是修为太低,刻印完第四个符文就感觉灵气不继,难以支撑下去,看来想炼五符灵剑要有一段时间才行。” “已经很不错了,钱师弟,我是在炼气三层的时候才能炼制四符灵剑,你刚炼气一层的修为,就可以试着去炼制五符灵剑,说起来还真让师兄羡慕呢。”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师兄不是还精通好几种五行法术吗?我对那五行法术可是一窍不通的。” “内堂的许师兄你见过没有?” “见过几次。” “嗯,你这修行的路数与许师兄有些像,我刚入宗门的时候,许师兄就已经筑基了,那个时候就听说许师兄炼器成痴,达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听说许师兄炼气修为的时候也经常外出行走,所依仗的就是自己炼制的灵器,一路也是这么过来的,就算有惊却也无险,所以这五行法术嘛不必太在意,专精一业才是正经。” “哦,对了,钱师弟,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去藏书楼找书来看?” “对,程师兄,我去藏书楼一是为了增广见闻,二来嘛,也不能总是炼制灵剑,你对我说过能炼制的灵器有很多种,我去那里想找找有没有这样的书拿来读一读。” “嗯,那找到了吗?” “还没有。” “哈哈哈哈,你就是把一楼翻烂了也是找不到那样的书的,来,拿着这个。” 程潜堂一边笑着一边将一块玉牌交给钱潮。 “这是……?” “有了这个玉牌你就可以上藏书楼的二楼,你想找的东西在那里能找到。” “可是……程师兄,你给了我,你若去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与藏书楼的几位师兄都非常要好,去那里早就不用这牌子了,你拿着,若是去二楼有人问你,你就说是帮我取书的就行了。” 这下钱潮可是大喜过望,看了看手中那块无暇美玉,然后对程潜堂说道:“多谢程师兄。” “谢什么,我一年也看不了几本书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七:紫竹林小聚 转眼之间就到了五人约定要到鹤楼去逛一逛的日子,依着钱潮的意思,大家先要到李简那里聚齐。 早上钱潮还未准备完毕,陆平川就早早的到了钱潮的住处。 “陆兄,你来得早啊!” “哎,呆着也没事,我师父闭关了,这些日子也不管我,我就早些出来了。” “那你先等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李兄那里。” “嗯,不着急。” 木秀峰紫竹林。 李简知道今日几个朋友都要来,所以也早早的开始准备。 他的竹寮之外有一块大石,被他练剑之时用灵剑一下子斩过,后来李简觉得这样的石头难看,本想斩碎了扔进旁边的河水之中,后来却发现那块大石轮廓浑圆,大小倒好像个桌面一般,便又补了一剑,让这石桌面水平一些,然后又用灵剑在那块大石的边缘上修了修,就将它移到自己的竹寮之外当个石桌用,还算很不错,那桌面平滑,石头内里的纹理看上去如同云雾弥漫的群山一般,倒也有七分的野趣外加三分的雅致。 石桌一周五个石凳,也是他从河滩上找来的五块相似的圆石用灵剑改出来的。 石桌旁边放着一个泥炉,那是准备煮茶用的。 那日钱潮来时说过,吃的东西不用他预备,陆兄自会带来,李简听了也就没有预备吃食,不过倒是一早就在附近山林里转了转采摘了一些新鲜可口的果子,在河水里洗了,装在盘子里摆在石桌上。 然后李简就一边盘坐着一边等待。 最先到的是钱潮和陆平川。 “李兄”钱潮一边招呼一边从灵剑上跳了下来,然后陆平川才落了地。 “钱兄弟,你这剑飞得还真是够快的,不行,回头咱们再比一比,我就不信追不上你。李兄弟,可有段时间不见了,来的时候钱兄弟说你这里很漂亮,现在一见还真不错,这紫色的竹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来的时候钱潮与陆平川比赛,看谁的速度更快一些,那陆平川虽然已经是尽力追赶,不过仍是落在钱潮后边。钱潮脚下的那把灵剑是专门为赶路炼制的,一个如意符三个飞鸟符的灵剑,虽然争斗之时这把剑没什么用处,但是飞行起来却是迅捷无比。 “陆兄,钱兄弟,快请坐。”李简忙招呼这二人。 陆平川在石凳上坐了,伸手就拿了一个果子大嚼起来。 “汤妹子和彦妹子知道李兄弟这里吗?这木秀峰也是够大的,跟厚土祠一样,人还少,都是空落落的。” “知道,汤姑娘来过一次,她这次肯定是和彦姑娘一起来,倒是不用为她们担心。” 李简说着从泥炉之上拎起微沸的茶壶给二人倒茶。 “我要有这么个地方就好了,我师父嫌我睡觉打呼噜,他的洞府都不让我住了,在旁边给我弄了个小房子,让我天天在那里睡。” “那也不错呀,陆兄,前辈们的洞府都是建在好地方的,你住在那里对修行有好处的。” 三个人正闲聊着,空中有两个小姑娘御空而来,临近竹寮上方时就听一个小姑娘笑道:“你们两个家伙到的倒是早,我还以为我和彦姐会先到呢。” 说话的正是汤萍,她也是一早与那若氤招呼一声之后就出了门,先去的栖霞山找的彦煊,然后两个人才一路向木秀峰而来。 “汤妹子,彦妹子,哈哈,这下我们又凑齐了。” “陆大哥,李兄,钱兄弟。”彦煊落到地上后向几人打招呼。 “来,快来坐,先试试我新弄到的灵茶如何。”李简起身招呼二女。 待几人围着石桌坐好,茶也品过之后,汤萍吃着一个果子看着钱潮说道:“说吧,是你提议我们几人先在李兄这里聚齐的,说李兄这里说话方便,现在人齐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汤萍说完,几个人就都看向钱潮。 钱潮笑了笑说道:“开始说之前,大家先把自己从师门那里得到的灵剑拿出来。” 陆平川听了说道:“我可没有,厚土祠的体修不用灵器法器的。” “嗯”钱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其他几人。 汤萍,李简和彦煊三人虽然不太明白钱潮的意思,不过还是各自将自己的灵剑取了出来放在石桌之上。 钱潮拿在手中一一的用青眼术看了看,果然都是最普通的三符灵剑,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把灵剑分给三人。 三人拿着钱潮给的剑抽出来看,不过他们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你这剑有什么好的?”汤萍拿着自己那把看了看问道,“比我原来那把好在哪里?” “来”钱潮说着从汤萍手中将那把剑接了过来,又从石桌上拿起汤萍原先那把三符灵剑,也不用御物术,就两只手分别拿着一把灵剑,一用力,两剑就互相斩在一起。 “叮”的一声,钱潮手中一剑完好,另一剑已被斩断,断落的剑身“当啷”的一下落在地上。 钱潮将手中的剑又递给汤萍,说道:“呶,看出来了吗?” 汤萍把那剑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看,见那灵剑锋刃之上毫发无伤,不禁惊奇的问道:“这……是你炼制的?” “对”钱潮点了点头,然后弯腰将那截断剑捡起来放在石桌上。 “怪不得,上次你去找我,我若氤师姐还不信你是和我一起进的内门,说这才几个月你就能戴上九玄成器堂的那个小牌子,不简单啊,钱小子。” 彦煊和李简见到了手中灵剑的犀利也都是喜爱不已,不过彦煊见钱潮随随便便的就将一把灵剑斩断却是有些心疼,就算那剑不济也不该这么就糟蹋了,有些可惜。 李简是爱剑之人,也是同样的心思。 钱潮看了出来,便将那断剑和剩下两把三符灵剑放在一起说道:“不用觉得可惜,不管断不断,这三把剑我拿回去再次炼制一番,他们就可以和你们手中的灵剑一样犀利了。” 李简与彦煊听了这才明白,李简说道:“这炼器之术倒真是奇妙。” 钱潮不说话,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把连鞘的短刀来,递给陆平川。 “陆兄,这是你的,你上次说你那把刀剥皮去骨的时候不好用,这一把肯定好用。” “哦?”陆平川接了过去,待拔出来时只觉得那把短刀寒光四射,砭人肌肤。 “小心,”钱潮忙说,“这把刀不能像灵剑那样大小变化,也不会飞行,但是却是锋利异常,就是给你用来处理那些野物用的。” “嘿嘿,不错不错。”陆平川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要收起来时,汤萍觉得那短刀好玩,便伸手要过去拿在手中把玩。 “小心啊,很锋利的。”钱潮不放心的说道。 钱潮上一次去找陆平川时,陆平川无意中跟钱潮抱怨过,自己的刀在给野物剥皮去骨时很是难用,其实他用的那刀还是从陆家庄带去的,幼鸣谷时就一直用,现在那刀用来给低阶的妖兽扒皮去骨,自然不好用了。钱潮记在心里回去后就用绿铜炼制了一口短刀,因为不在上面刻印如意符,所以用的绿铜倒是最多的,比那三把四符灵剑用料加在一起还要多,四个符文分别是一个灵龟符加上三个奔狼符,为的就是让这短刀坚韧犀利。 “还有什么?”汤萍把那短刀还给陆平川后又问道。 “当然还有,不过这些就都是我试着炼制的,还要请你们两位为我看一看,呶。” 说着,钱潮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推向汤萍和彦煊。 汤萍和彦煊好奇,便一人打开了一个木盒,“簪子!”汤萍看到里面的物件后说道,然后就取出了里面的东西。彦煊也将木盒内的物件取了出来,果然是一支明灿灿、小巧玲珑的簪子。 那两个簪子的簪挺都如长针,钱潮的心思都花在了簪头之上,彦煊手中那支簪子的簪头是一只小小的展翅欲飞的朱雀鸟,那鸟儿昂首前视,羽翼舒张,两条细长的腿飞行之中向后并拢逐渐成为细长的簪挺,姿态极为传神。 而汤萍手中的那支簪子,簪头则是团花簇簇,那一朵朵的小花,花蕊花瓣俱齐,花团之中犹见花叶花枝,那花枝向后延伸就是那长针状的簪挺。 二女对这手中簪子的形制倒是都很喜欢,汤萍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很漂亮呀,就是你这簪子怎么颜色就是这单一的银色吗?” 钱潮说道:“这也是我苦恼的,若是作出颜色来还需要其他的材料,不过那些材料可不是我现在能弄到的,这簪子嘛也是试手而已。” 汤萍撇了撇嘴,说道:“怎么,想做个银匠了?” 钱潮听了笑而不答。 彦煊看了看手中的簪子,问道:“钱兄弟,你这簪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钱潮点了点头,从汤萍手中取过她手中的簪子,用御物术催动,就见那簪子忽得飞起,在五人上空来回盘旋,那簪挺长针闪着寒芒。 “灵器?” 汤萍见了满是好奇的看向钱潮。 钱潮点了点头,这簪子正是他琢磨出来的簪形灵器,他看准了几人旁边的一块酒坛大小的石头,就见那簪子一道寒芒,“叮”得一声没入石中,只余一个簪头露在外面,再一招,那簪子又从石头中钻出来飞回钱潮手中。 汤萍从钱潮手中又拿回那簪子细观,丝毫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依然是一支精致的簪子。 “这个……和驱使灵剑的方法是一样的吗?”汤萍问道。 “对,这簪子和你们手中拿到的灵剑……嗯……相当于是一个品阶的,我开始的想法是平时这簪子就戴在头上,谁会注意,遇到危险之时用出来或许有扭转局面的奇效。” 这簪子说起来也是钱潮心血来潮时弄出来的,在上面未刻印如意符,炼制之时就是现在这般大小,不过倒是刻印了两个飞鸟符,一个灵龟符和一个奔狼符,与他们手中的四符灵剑倒真是相同品阶的。至于那簪子的式样嘛,钱潮是依着自己记忆中娘亲首饰盒中的簪子做出来的。 “你这家伙,总想些稀奇古怪的,嗯,别说,还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你若是将这簪子的式样做得再普通些,没有这些花鸟,就更没人注意了,对了,你弄这簪子不是想到鹤楼去卖吧?” “你说得有道理,样式再平常一些的确没人会在意它。本来弄它们的时候我是存了像个赚点儿灵石的念头,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我现在就是个炼气一层的小师弟而已,没必要让人们都注意我,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免得招惹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你自己弄得拿去卖,别人看中了就买下来,看不中就走开呀!” 钱潮听了笑笑,就把前些日子自己九玄成器堂内那杜沙与谢挚的事情跟众人说了一遍。 “竟然赔了二十多块灵石,那个姓杜的好蛮横啊!”汤萍听了后说道。 “不用怕,钱兄弟,若是他找你的麻烦,我就去揍他!”陆平川说道。 “我们现在还都是炼气一层的修为,那杜师兄的修为已经跨过了小五关,连教我炼器的程师兄都不愿意招惹,我们更没必要!我现在炼制的灵剑都是交到成器堂的内堂去换材料,虽然少赚了一些,却也稳妥,一来那姓杜的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二来嘛不与成器堂的师兄师姐们抢生意。将来我的灵器若要出手,定然是那些师兄师姐们炼制不出来的才行。” 看了看几个伙伴,钱潮又继续说。 “九玄与你们的门派是不同的,就算水云谷和栖霞山人多一些又能多到哪里去,九玄放眼一看人挤人、人挨人的,还跟幼鸣谷差不多,好多蛮不讲理总想着占人便宜的,我这个作小师弟的当然是低调稳妥些才好。”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 “嗯”汤萍说道,“说到底还是修为,若我们修为高了,那些不讲理的谁敢找我们的麻烦。” “钱兄弟,”一直在听的李简微微皱眉,关切的看着钱潮开口说道,“你这样终日炼器,修行的时间能够吗?” “正要与大家说这件事情,”钱潮说道,“我主修的乃是《元初术》,炼器所用的是御物术和控火术,我入九玄后就发现这《元初术》和御物术能在一起用,今日将大家先约到这里,就是图李兄这里清净,没有外人,说话方便,我不知道我说得会对大家谁有帮助,我炼器之时有《元初术》一直给我补充灵力,御物术消耗灵力帮我炼器,所以只要在炼器,也就是我一直在修行,我的灵根什么样子大家知道,以我的灵根若不是时时都在修行,恐怕修为增长的会更慢。” 汤萍是知道钱潮这个法子的,不过更清楚这个方法乃是钱潮的独创,所以若是愿意应由他自己说出来,因此知道之后就闭口不提,对彦煊也是如此。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既然钱潮不耽误修行那就放了心,更把这个法子记在了心里。 陆平川则没听明白,不过体修的修行路数与其他四门的都不相同,更有康釜时时看着他,所以倒不必为他担心。 只有彦煊听了以后,稍加思索便明白钱潮这个法子的妙处,不禁惊喜得说道:“还有这个法子,唉,还是钱兄弟聪明,我竟想不出来。我现在也开始炼丹了,不过都是到最后关键时刻灵力不继,眼睁睁得看着一炉的丹药炼废,最后出来的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只能扔掉,试了几次了,只有一次眼看着要成了,不过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让人伤脑筋。钱兄弟这个法子,回去我要好好研究下,若是能成,对我炼丹的帮助可是不小。” 今日相聚,彦煊见钱潮将自己炼制的灵器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众人,早就羡慕。她多日前已经开始在那敏师姐的指导下开始炼丹,只不过一是她炼丹火候掌握的不足,二是炼丹的过程漫长枯燥,每次炼丹都要用上几个时辰,就算她资质很好到最后也是灵力渐枯,眼睁睁的糟蹋灵草,让她心疼不已。若是今日能带几颗丹药给众人分一分,那该多好,因此听到钱潮说的这个法子的时候,她很是惊喜,回到栖霞山定要试上一试。 不过说道这里时,彦煊又意识到什么,便又对着钱潮说道:“放心,钱兄弟,法不传六耳。” 其实钱潮自己觉得这个法子或许只会对彦姐的炼丹有些帮助,毕竟炼丹和炼器有些道理是相同的。 “对了,彦姐,我后面想要炼制的一些器物对控火术的要求就越来越高了,栖霞山精修控火术,彦姐能不能给我讲一讲这控火术该如何修习才能进益快些。” “嗯,说起来我的控火术其实也一般,不过我可以将我敏师姐给我讲的都告诉你,对你应该有些帮助。” 说着,彦煊便将平日里敏师姐教导的那控火术修习的要点一一的给钱潮说个明白,最后还取出一本书来交给钱潮。 “这本《蠡火术》虽说是炼丹专用的,但是控火的细微之处在书中却多有记载,你拿去看一看,应该有所帮助。” 钱潮接过那本书后说道:“多谢彦姐,等我看完就还给你。” “不用,我回去再到藏书楼拿一本就是。” 收好那本书,钱潮对几人说道:“我一直在炼剑,总想炼制出比这更好的灵剑,”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潮指了指送给三人的灵剑。 “可惜总是失败,不过最近我总有种感觉,一是这更好的灵剑似乎也快能炼制了,二是仿佛只要将那剑炼成,我的修为就能向前跨一步,这个……算不算是要突破之前的预兆呢?” 钱潮这样一说,几人倒是都各自思索起来。 汤萍最先说道:“好像我也有这感觉,就跟自己身上多穿了几件皮袍子,总想着把它甩开身上才轻快些。” 李简近来也是有同样的感绝,最近他修行之时总觉得如同走路之时遇到一堵高墙,自己正在那墙上寻找能通过的门户,只要闯过这道墙,自己的修为似乎就能再进一步。 听完钱潮的话,李简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是如此。” 彦煊听了也细细的想了想自己的情况,最后说:“不知道对不对,我总感觉只要我能炼制出一炉成色不错的丹药来,就会有些事情发生一般,这个算不算?” 陆平川说道:“我可没感觉出什么来,天天除了按着我师父说的去修行就是吃饭睡觉,嗯,那是什么感觉?” “陆大哥,咱们几人中你的资质是最好的,你突破修为也是最轻松的,哪有什么瓶颈,可能睡一觉醒了就已经炼气二层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呢,哪像我们,突破之时最起码也是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出来一般的感觉。” 这话是汤萍说的,虽然是半开玩笑,但却不无道理,像陆平川这样的资质,修为低浅之时的突破真是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 “我感觉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李简说道,几个好友一起互相谈论一下修行之上的心得倒是李简喜欢的,他这才也明白过来为何钱潮先将自己众人聚在自己这里,见钱潮说完便也将自己如何修行一事跟大家说了说。众人听到李简用野蜂群帮自己练剑时无不惊讶,尤其是听到那蜂贼鸟的事情是,彦煊还忍不住说道“竟还有这样的鸟,报复心也太强了。” 不过陆平川显然想得不是那鸟的事情,听了之后说道:“李兄弟,你这里竟然有野蜂巢,嘿,那可是好东西,在哪儿呢?” 李简自然知道陆平川的心思,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不少的竹筒放在石桌之上,那竹筒一拿出来顿时众人便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 “陆兄,早就预备好了,呶。”李简笑着说。 石桌上的竹筒给大家分了分,每人两个,陆平川那两个竹筒算是特大号的,打开竹筒上的盖子,顿时甜香四溢,里面满满的都是黏稠的琥珀色野蜂蜜。 陆平川见了顿时高兴起来,用一根手指往那蜂蜜中一蘸就送入口中,然后直呼美味。 “哎呀,这个小馋鬼,一闻到好吃的,它就不老实了。”汤萍皱眉说着从灵兽袋中把小白抱了出来,刮了刮小白的鼻头,骂了句馋鬼然后就把自己茶盏里的残茶泼去,从竹筒中倒了些进去,自己先蘸了些尝了尝就让小白自己舔着吃。 彦煊也用指头蘸了在口中品了一下,倒像是微微有些失望,说道:“栖霞山配制灵药的时候,有几味药就要用到蜂蜜的,我们那里有专门养蜂产蜜的地方,那蜂也不是寻常的蜜蜂,算得上是低阶的灵虫了,李兄这蜂蜜嘛,入药还差了少许,不过用来吃倒真是美味。” 李简听了笑道:“我这竹林里的野蜂群,产蜜的好像就是寻常的野蜂,不过那蜂群专有一种护卫蜂群的大家伙,个头不算翅膀竟和鸡蛋差不多大,黑乎乎的,很是吓人。这些日子他们的天敌被我赶得差不多了,现在野蜂巢倒是越来越多了。” 说道这里,李简想起来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袋子给陆平川,“陆兄,这个你拿去,里面的几个家伙经常来祸害蜂群,赶也赶不走,没办法我只好下了重手,我可没有你的手艺,只好先收着,现在正好给你。” 陆平川拿过来一看,那储物袋中有四五只死去的赤熊,不禁一乐,直说等做好了就拿给大家吃。 放在储物袋中的野物没有肉质腐败之虞,倒不必担心那熊肉放久了会变质。 汤萍好奇,便拿过那小袋子看了看,一看竟是不少的死熊,便问李简,“李兄,你这附近难道还有许多的熊吗?” 彦煊本来也想看看,听说里面是死熊就打消了念头。 “这山林中还是有不少的,只不过我这竹林附近倒是不多了。” 这时陆平川也想起一件事来,便也从身上摸出一个储物袋给钱潮。 “这里面的我不知道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你自己挑吧,反正都在里面了。” 钱潮看了很是惊奇,那个储物袋中都是被剥下来的一张张的兽皮,不由很是好奇的问道:“陆兄,这么多的兽皮,你是哪里打的,难不成你们厚土祠山里的野兽都教你杀光了?” “不是,这些都是宗外猎来的……” 话还没说完,汤萍就惊奇的问道:“陆大哥,你竟然能出宗门了吗?” “也不是,每次出去都必须是师父带着,我师父教我一阵子,然后想要看看我练得如何了就带着我出去找点儿野物,他看着,让我动手。嘿嘿,为了能经常出去,我可是很努力呀!不过师父倒是严令我不准一个人出去,唉,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 汤萍听了这才明白,不禁羡慕道:“唉,到底是康前辈呀,教徒弟的法子都这么与众不同。” 李简听完也很欣赏这个法子,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倒和剑修中的动静之说能对上,不错。” 钱潮盯着那袋子中的各色皮子,想着倒是有几样皮甲炼制起来并不难,麻烦就在这皮子要处理就要先用药水浸泡一段时间才行,而那药水还须用几种灵草配制,不过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彦煊,他觉得那几种灵草应当也不是难事。 于是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纸笔,刷刷点点的写了几种灵草的名字在上面,然后对彦煊说道:“彦姐,我想用陆兄给我的皮子试着炼制几件甲胄出来,不过缺少一些灵草来做药水用,这几样灵草不知能不能弄到,每样一株就可以。” 彦煊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倒不是什么珍稀的灵草,都是寻常可见的,自己身上虽然没有,但是估计过几日就可以给钱潮弄齐,便说道:“没问题,过几日就可以给你。” 后来几人闲聊一阵,还到李简的竹林之中看了看那野蜂筑巢的山壁,果然见到了李简说的那种如同鸡蛋一般大小的黑色巨蜂,彦煊被吓得花容失色,汤萍倒觉得异常刺激,陆平川倒是对着那一片片明黄色的蜂巢大流口水,不过蜂蜜既然已经吃到口中便没再去碰那蜂巢,几个人在蜂群追出来时急急得从竹林中逃了出来,出来以后互相看着彼此的狼狈相笑个不止。 眼见着就要正午,陆平川招呼众人说他带来了不少的美食,几人便又回到石桌坐下。 陆平川早有准备,从自己的储物袋中一件一件的往外拿,烤的烹的都有,一时间肉香四溢,令人垂涎。 汤萍便也应景的取出了几坛好酒,虽然汤伯年没有亲自带着她修行,不过这酿酒之术汤老头算是对这个孙女倾囊相授了,在姑获仙子那里,汤萍还有自己的一座小楼是专门用来酿酒用的。 中午几人吃得美味,喝得开心。 待吃过之后,收拾干净,又喝了一杯茶,这才起身前往鹤楼。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八:鹤楼 这鹤楼其实并不是一座多么雄伟高大的楼宇,相反,此楼不大,小巧玲珑,仅为两层。这鹤楼的得名是因为楼前一对玉雕的仙鹤,一只引颈向天长鸣,另一只偎依在旁边低头觅食,雕琢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说起来这鹤楼其实是座茶楼,楼上可以花些灵石一边欣赏湖景一边品味杯中灵茶,不过大多数的炼气弟子袋子中灵石不多,所以也就没多少人那么奢侈。 不知从何时起,每个月的初六,宗内的炼气弟子们便会聚到鹤楼,将他们在外出之时寻到的各色宝贝展示出来寻找买主。 这鹤楼地处湖边一隅,四周空旷,平时倒也算的上一个幽静的去处,唯独此时就会变得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嘈杂无比。 五个人出了木秀峰,向鹤楼而去,路上陆平川想起来时比速度输给了钱潮,便要和钱潮继续比试。这倒提醒汤萍前几日见到钱潮的那柄灵剑飞行速度惊人,便吵着要自己试一试,钱潮无奈只得给她,等汤萍能顺畅的驾驭那灵剑后,就变成了汤萍与陆平川比试了,其余三人在后面慢慢的追赶。 “哇,好多人啊!” 第一次见识到这里热闹的彦煊在落下之后便感叹起来。 李简在自己的竹林中这几个月,也算清静惯了,没想到一到这鹤楼,就见到这么多的人,不由也是一愣。 那陆平川最喜热闹,见鹤楼这里无论是做买卖的还是来闲逛的,都比之前自己在县城中的市集上的人还要多,不禁高兴起来,招呼一声就急急向里面走。 汤萍之前已经来,算得上见怪不怪了,挽着彦煊的手臂一边向里走一边闲聊。 钱潮倒是无所谓,九玄之内有几处小市的规模与这鹤楼相比也就是稍微逊色而已,不过九玄内的小市多以炼器和材料为主,这鹤楼的他算得上是第一次来,便也一边四下里张望着一边随着几个伙伴向里面走去。 说起来这鹤楼这里闲逛的自然是整个宗门的都有,但是在这里卖东西的却大部分是两个门派的,第一就是九玄,第二是栖霞山,其余三个门派也有在这里卖东西的,不过不多而已。 这卖东西的一家挨着一家,在道路两旁各自将自己的好东西摆在那里,讲究一些的用几根杆子搭起个架子,再用绸缎或者毯子覆盖上去弄成一个简单的小棚子,棚子口上摆上一张木案,人在木案后面坐着,棚子里和木案上是各色的物品等着人挑选。 随意些的就是找张毡子在地上一铺,人在毡子上坐着,几种要出售的物品就在身边摆着,有人若是来问则在那里与来人或是攀谈或是谈价。 钱潮这一路走真的是遇到了好多的熟人,那路边卖东西的好多在成器堂内都是认识的,不停的这个师兄那个师兄的招呼。 “喂,钱小子,我看你那些师兄卖的灵剑好像比你给我的那把要漂亮多了。”汤萍细细打量之后悄悄的问钱潮。 钱潮扭头看看,便低声的对她说:“你要是胆大,就拿我给你的剑到那里去试试,那位师兄摆出来的剑我敢保证都能被你斩断,不过人家要是让你赔灵石你可就不要拉上我了,我可没几块灵石。” 汤萍听了不信,嘟囔了一句“真的假的?”扭头便再去看,彦煊却会错了意,一把将她揽了回来,嗔道:“你还真的要去啊,那不是砸人家生意吗?” 栖霞山的弟子在这里卖的自然是丹药,出售丹药的铺位也有特色,要么是小棚子上面吊着一只葫芦,要么就是竖起一根细杆子,上面也吊着一只葫芦。总之见到有葫芦的基本上就是售卖丹药的铺位了。 彦煊虽然人在栖霞山,不过她却不是一个爱好交际的人,认识的人中除了几个一同入栖霞山的,就是敏师姐这样有数的几个师兄师姐。所以那些栖霞山在这里售卖丹药的人,彦煊认识的人并不多。 “养元丹!”汤萍路过一个栖霞山弟子的铺位之时忽然看到了一个小玉瓶,那瓶身上贴着写有“养元丹”三个字的纸条。 “这养元丹怎么卖的?”汤萍问道。 摊主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看了汤萍一眼,便开口说道:“一块灵石一粒。” 彦煊对这个养元丹的价格并不熟悉,她倒是先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便不动声色的暗暗的拉了一下汤萍的衣袖。 汤萍自然会意,便“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走了一小段汤萍就问彦煊:“彦姐,怎么了,那人卖的丹药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看不准,那个师兄和我一样,身上只带了一个灵草蔻,连百草结都没有,若那丹药是他炼制的,那成色就不太保准。若是别的师兄托他卖的,那药瓶上还应该写上炼制的那位师兄的姓名的,这是规矩。” “哦”汤萍听了点了点头,别说汤萍,钱潮几个人也算是涨了见识。 这里稀奇古怪,卖什么的都有,后面他们还看见还有卖鸟卵的,那卖家自称是在外寻来的某种灵禽的卵拿出来售卖。 这个东西汤萍是真感兴趣了,一共四枚鸟卵,各自放在一个精致木盒内的锦缎上。汤萍凑近了正细细的看,钱潮却给彦煊使了个眼色,彦煊会意便挽着汤萍的手臂说要继续逛便离开了那里。 “怎么了?”汤萍问明了彦煊后便又问钱潮。 “三个死卵,最后那个虽然是活的,但是绝不是什么灵禽的卵。” “你怎么知道的?” 钱潮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眼睛指了指低声说道:“忘了吗?小莲花湖。” 汤萍顿时想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不再问,几个人继续逛。 还有卖矿石的,一堆的大小各异的矿石堆在一处,看那卖家身材魁梧,不像是九玄的,卖的价格也是有趣,个头大的矿石要价就高,个头小的就便宜。陆平川见了那卖矿石的居然认识,还和那人打招呼攀谈了一阵,看来这个卖家是厚土祠的弟子。 “陆兄,你认识那位师兄?”钱潮问道。 “对,那是烈师兄,厚土祠里焦前辈的弟子。” “你与他关系如何?” “烈师兄人不错,嗯,挺厚道的一个人。” “哦,陆兄你要和他关系还好的话,不妨去告诉他,他的东西那么卖可就亏了。” “哦?”陆平川听了刚要去说,又想到自己对那矿石什么都不懂,便又回手一把抓住钱潮的手腕一同又回了那卖矿石的地方。 “烈师兄,这个是我兄弟,姓钱,九玄学炼器的,”说道这里,陆平川怕那烈师兄不信,便一把抓起钱潮师门玉佩给那烈师兄看,指着上面那块小绿牌子对他说,“看看,成器堂的,我兄弟说你这矿石这么卖可就亏了,哎,我也不懂,让他给你说。” 既然被陆平川拉了过来,钱潮也只好向对方行礼问候。 “哦?钱兄弟,我这矿石怎么卖亏了?” “嗯,有的卖便宜了,有的卖贵了,嗯……我能”说道这里钱潮指了指那对矿石。 那烈师兄明白钱潮要去上手,便大手一挥说了个“请”。 钱潮早在经过之时就用御物术将那些矿石一块一块的查验过了,这些矿石的成色已经他心中一清二楚。 “这一块,”钱潮指着最大的一块,“没有用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可以扔掉。” “这三块,”钱潮又指着三块比较大的,“里面东西少,三块加在一起最多一块灵石吧。” “这几块,”钱潮说着将几块矿石用御物术聚在一起,“每块最低不能少于一块灵石。” “这几块,”钱潮又将几块灵石堆在一起,“每两块一个灵石就差不多了。” “嗯,这块的成色最好。”钱潮单独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矿石拿在手中递给那烈师兄,“若是我卖,这块矿石不能少于四块灵石,其实烈师兄,单这一块矿石你就算拿到我们成器堂的内堂,找那些筑基的师兄,他们肯定出价不会低于四块灵石的,而且肯定能卖出去。” 说完这些,钱潮又补充道:“我给的价格都是成器堂收矿石的价格了,都不高,烈师兄可以自己再作调整,这样才不吃亏。” “哦,原来这些石头还有这么多学问,嘿嘿,我知道这是矿石,可不知道还能值这么多,谢了,钱兄弟,这个送你了。” 那烈师兄倒是个大方的人,见钱潮给自己帮忙,便从先前钱潮定价为一个灵石一块的矿石堆里抱起一块送给钱潮。 “这怎么好,我只是帮个忙而已。”钱潮连忙拒绝。 “哎,钱兄弟,烈师兄既然送给你,肯定是实心实意的,你就收下得了。”陆平川说着,还替钱潮接过了那块矿石,其实依着陆平川的心思,倒是想把钱潮刚说的那块至少值四块灵石的那块矿石一把抢过来。 那烈师兄也很高兴,这堆石头多少日子卖不出去,如今有人指点,就算现在不卖了,明天去一次成器堂,只那块矿石就能换四块灵石,不亏了。 “你怎么知道那些矿石成色的?”待走开后,汤萍好奇的问道。 “御物术,那会儿陆兄与那烈师兄说话的时候我就用御物术一块一块的试过那些矿石了。” “可是,”汤萍有点儿不信,“那会儿你离那矿石至少两丈远呢。” “嗯,再远一点我也能做到,御物术除了托举物品、炼制和驭使灵器外,还能当眼睛用的。” 钱潮这话别人听了还好些,彦煊听了却一下子呆了一下,马上就抓住了什么,御物术能当眼睛用,那自己炼丹之时岂不是又多了几分的把握,一会儿逛完了,要再向钱兄弟请教一下。 后边还有卖各种妖兽皮革筋角的,那些能炼器能入药。钱潮注意到那些皮子大部分都已经处理过了,可以直接用来制作甲胄。不过他身上带着陆平川送的不少皮革,所以对那些也就看看而已。 还看到卖各种灵草的,这些灵草都是宗内弟子外出之时从外面寻到带回来的,年份不一。其实不只是栖霞山,各门的弟子只要能到了炼气三层都会学一学如何采摘灵草,这样就算采摘下来自己不会炼丹,也能拿到这里卖一卖。 还有少量的一些灵蚕丝编织的丝绸,这些也是炼器的材料,用这种绸缎裁成的衣袍虽然不能抵御飞剑的威力,但却能水火不侵,也算很受追捧的,不过这却是昂贵之物,几人看了看价格也只能咋舌而已。 不过看到最后,他们发现围得人最多的地方是卖漂亮衣裙的,钱潮看过,就是普通的丝绸裁剪的,不过胜在式样繁多,色彩也算鲜艳,虽然起不到任何的防御之用,但却很受年轻女修士的喜爱,不少女修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一边说笑一边挑选。 还有卖各种首饰的,用料也都是寻常的金银珠宝,但是无论是头饰还是戒指手镯,无不做工精美,花式新奇,让人看了爱不释手。 汤萍和彦煊见了,四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些漂亮的裙子和首饰,脚步都舍不得挪开。 “真难为这些师兄师姐们,为了挣灵石,真是什么主意都能想得出来。”钱潮叹道,他的簪子最终没拿到这里来卖,不过却对那些首饰的样式用了心,一一的看过。 “哦,怎么说?”李简不明白钱潮的意思,他并不知道那些衣裙就是普通的衣料,就是胜在式样和花色上。 “李兄,那些裙子都是普通的衣料,首饰嘛也都是金银之物,世间的成衣铺子和首饰楼之中都是这些东西,那些师兄师姐们弄来就在这里换灵石,是不是好买卖?” “竟然是这样!”李简听了有些惊奇,他先前以为那些都是灵器呢。 “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钱潮刚说完,汤萍和彦煊二女一人一身新裙子,头上也多了几件饰物,正满心欢喜的站在钱潮、李简和陆平川面前。 “好看,好看!”陆平川大声说道。 李简听了钱潮的话才知道这些卖衣物首饰的都是靠着这些女修的爱美之心来赚灵石的,听汤萍问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多少灵石?”钱潮问道。 “就不能夸一句!”汤萍瞪了钱潮一眼,“不贵的,我和彦姐加起来还不到一块灵石。” “嗯,也不少了。”钱潮看了看拥在那里几层挑拣裙子的女修说道,那卖裙子首饰的后面搭着几个幛子,除了密不透风,里面还有镜子和梳妆台,专供女修买了衣裙在里面更换用,想得还真是周到! 他们五人在这鹤楼附近算是逛了一个下午,后来还遇到了卖各色小吃的,汤萍身上灵石多,就做东请客,一块灵石就吃到了不少的可口之物,酸的甜的都有。 “嗯!”汤萍尝了一小勺碗中软糯甜香的羹汤之后赞不绝口,“跟我小时候吃过的一种很像,好吃。” “真是难为了这些师兄们,怎么想的呢,这些东西就能换到灵石!”钱潮看着自己碗中甜甜的浆水叹道。 “所以这里只有炼气弟子才来光顾的,”汤萍又吃了一勺,“那些筑基的师兄们早就不屑于来这里了,他们要是凡心大起,嘴巴也馋了,就自己直接去了,扮作凡人,大吃一顿,然后留下一堆金银,就消失不见,让人们惊呼神仙神仙的,不但留下一段佳话,连带着那个铺子都能成为名店呢!哪像我们,原本几个铜钱的东西却要花灵石才能吃到嘴里,真是受尽了盘剥。” 李简听汤萍说得有趣,不禁一笑。 彦煊听了想了想便笑道:“我家住的采香城里,还真有一座大酒楼叫遇仙楼,很有名气,照你这么说是不知道哪位师兄嘴馋了去吃了一顿才得名的吗?” “嗯,很有可能!”汤萍听了煞有介事的点着头。 陆平川听了忽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便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啊,将来我们也去扮神仙玩玩。” 五个人吃完,又转了一阵,彦煊心中有事,人少的时候便想钱潮请教那御物术的事情,几个人便又在湖边寻了个僻静之处,钱潮便细细得将自己如何修习御物术的事情讲给彦煊听,不止彦煊,其余三人听了对着御物术也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转眼就到了傍晚,五人各自都要回自己的师门,汤萍看着湖面上的大小船只有些后悔,说道:“下次我们来玩,就弄条船吧,我们也去划划船如何?” 陆平川听了立即附和,还说要找几个鱼竿跟网子,在湖里捕鱼然后在船上烹制。 钱潮说道:“我总感觉下次我们再聚,大概修为都应该会向前迈一步。” “成啊,钱小子,那就借你吉言,下次看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三十九:各自用功 钱潮自觉今日从彦姐那里对那控火术获益良多,回了自己的住处便拿着彦煊给的那本《蠡火术》细细的研读了起来。他在九玄藏书楼二楼寻到一本书,书中记载一种办法能在绿铜炼制的灵剑上突破六个符文的限制,虽然需要加入其他的一些材料,但是那种法子对控火术的要求却是更为严格。 九玄的五行法术中也有控火之术,不过那些都偏向于与人争斗之时用来攻击对方用的。这控火的细微之处现在看来还是栖霞山研究的透彻,这《蠡火术》钱潮看了是大受启发。 不过这却并不是紧要的事情,他们五个人订好的下个月在鹤楼再次相聚,钱潮还真觉得下次再聚之时自己这修为可以向前踏出一步,于是便把这《蠡火术》收起来,准备等突破之后在细细研究,眼下先顾着修为要紧。 彦煊回到了栖霞山,在自己的住处细细的梳理钱潮今日给自己讲的那些,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还在灯下用纸笔一边想一边记录,一条一条的记了两张纸。她增长修为主修的是一本《南火术》的经书,然后辅修的控火术和御物术,不过平时也只在控火术上下功夫,这御物术若不是今日钱潮说起还真不知道竟有这么多的妙用,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不过第二日一起床彦煊自己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做不到像钱潮那般可以将御物术当成眼睛来用的地步,不过她也并不气馁,知道自己先前将主要的经历放在控火术上,这御物术只是修了一个皮毛而已,另外钱潮所讲的可以将两个法术一同使用的法子彦煊用起来也是磕磕绊绊的,她的《南火术》与控火术一起用的话,总是因为太专一于一个法术而导致另一个不自觉的断掉。彦煊仔细思索之后,认定自己差得只是火候,于是便把心中的几分焦急剔除,开始认真的在上面下起功夫来。 汤萍那丫头回了姑获仙子的洞府,这一日的游玩,几个伙伴在一起很是快活,让她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到底是记得钱潮说过得话,回去后便进了自己师父的洞府之内。 “师父” “哼,你今日在外面疯跑了一天,还知道回来呀!” “师父!”汤萍开始使出她无敌的撒娇大法来,“你都说过的,这修行要一张一弛才行的嘛?” “我还说过这修行要经年累月的不能懈怠才能有起色呢,怎么,这句就忘了?” “忘不了的,这不惦记着师父的教诲,我早早的就回来了吗?”说到这里,汤萍乖巧的向前坐了坐,一边用小拳头给自己的师父轻轻捶着腿,一边又说“师父,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突破了似的……” 话没说完,姑获仙子扭头看了看她,然后说道:“的确是快了,说起来我这个作师父的还挺羡慕你呢!” “哦?那为什么?” “突破修为的感觉师父怕是都记不得了,闭一次长关几十年的光景,出关之后却感觉修为没有寸进,那感觉可是很不好。到了师父这个地步,眼前似乎都是路,但就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正路,哪一条能走得顺就要自己一一的去试,一条路走不通就只能再换另一条,不过就是这走不通师父也要花上十几二十年才能发现。哪像你六爷爷,运气那么好!” “师父,呶,这茶杯容易满,茶壶也容易满,就算是个大水缸,下几场雨也就满了,您老人家这江河湖海的想再满溢出来自然不容易,不过吉人自有天相,您老人家定然能百尺竿头更进好多步!” “呵呵,就你说得好听,倒来教训我了!好了,既然你有了感觉,那突破之前师父就不许你出去乱跑了,这段日子就安心的修行,想再出去玩,等你突破之后吧。” “嗯,师父放心,这段时间我就在家里用功了。对了,师父,这突破之时,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你平日里怎么修行继续照旧去做就可以,你这炼气阶段除非最后冲击筑基的时候,师父可以帮你一把,其他的以你的资质都不用担心,只要你不贪玩胡闹便可。” “嗯!” 陆平川是典型的无忧无虑、百无禁忌的人,回到厚土祠自己师父洞府,练了一阵功便睡下了,第二日起床照例还是按照康釜平日的要求不敢偷懒。 正静坐行气之时,忽然闻到一股烟草的气息,便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出关了。 那康釜站在陆平川身后,一边吧嗒这烟袋一边盯着徒弟看,看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小子,我看你这几天好像有点儿起色,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 陆平川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康釜出宗门,闻言大喜,也不练功了,双手往地上一撑,整个身子就被撑得离地而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落在地上还一叠声的说“好啊好啊!” 陆平川兴高采烈的同时,在木秀峰内,李简正在自己的竹林边上用功,昨日他本打算将那灵竹之事问一问钱潮,结果几人一见面说来说去他就忘了,也罢,下次见面之时再问吧。 打坐炼气完毕,李简站起身来向竹林之中走去,他的修行其实也很简单,每日里先是打坐,然后到竹林中去找蜂群打架。不过这些日子到野蜂巢这里捣乱的无论是猎杀野蜂的蜂贼还是祸害蜂巢的赤熊,但凡来的基本上都被李简斩杀,在没了天敌的压制之后,那蜂群繁殖的速度更快,不但那处山壁上蜂巢更多,另外几处山壁也开始出现野蜂筑巢,因此现在李简进到竹林中能招惹到更多的野蜂对他群起而攻之。 也是凑巧,就在李简在竹林中与那乌云一片的野蜂斗得酣畅淋漓之时,有两个人自空中经过竹林的上空,远远的见到竹林中的情景,当先的一个感到好奇,便驾着飞剑前来观看,又怕打扰了李简便使了个法术将二人的身形隐去。 就见无数凶猛的野蜂将李简团团的围在正中,真的如同一大片满是雷雨的乌云落在了竹林之中,那乌云之中一团绿光闪动、游走不停。 “师父,他在做什么?”一个小丫头的声音问道。 “看不出来吗?自然是在练功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答道。 又看了一会儿,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又问道“这是练什么功啊!这么半天了,那些野蜂一只都没有死,换了我,几剑下去这群野蜂就能杀死大半。” 不过那个女子却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那个小丫头听出来师父的不满,便不在作声,只是站在师父的灵剑上看着下面那个小子笨拙无比的应付着那蜂群。 那隐住身形的女子一边看一边给李简计算着时间,几次在心里盘算着也该差不多了,不过却见蜂群中的李简竟能一直稳稳的抵抗蜂群的攻击,不禁也是好奇,而且她还看到那李简不但毫无败象,还抽空向自己在空中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这么多的野蜂攻击他,他竟还能感觉到这里有人在窥视,看来与这蜂群相斗之时他竟一点儿也不慌乱。 最终,支撑良久的李简感到不支,便一阵猛攻,一道绿光冲破了蜂群组成的黑云向上直飞到竹林上空,哪知那蜂群却不肯放过这个天天来捣乱的家伙,紧追不舍,那乌云“嗡”的一声升腾而起几乎一眨眼就重新将李简围在当中。 李简手中绿光大盛,在那乌云中几个来回就又冲了出来,几个急闪想甩开那蜂群,怎奈蜂群仍是急追不舍,双方在竹林上方开始追逐起来。最终李简甩脱了大部分的野蜂,不过仍有数十只似乎是这野蜂中的精锐之士一直紧咬着李简不放。 李简也不急,待那数十只野蜂追得近了回手就是一片绿光闪耀,就见那几十只的野蜂如同被一只大巴掌打中了一般,空中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向下坠去。 李简也不再理反身加速就逃了。 而那些密密麻麻下坠的小黑点却坠落了几丈之后纷纷重新振翅飞起,在空中稳住身形,不过这时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捣乱的家伙,只能悻悻的飞回竹林中的蜂巢之处。 空中那个小丫头见李简逃得狼狈无比,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那女子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只看了一个热闹,却一点门道都没看出来吗?” “哦,什么门道?” “若只是杀那些野蜂,你以为他做不到吗?若是换了你,你能在那些野蜂的围攻之下既让自己不受伤吗?” “当然能,不信我下去试给您看!” “可若是你既不能受伤,那些围攻你的野蜂一只也不能被你杀死呢,能做到吗?” “一只也不死吗?”那小丫头有些不相信得回头又看了看,她自信在那蜂群之中能保自己平安,但是那攻击自己的野蜂一只也不死那可就难了,若是真的,看来下面那个小子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想想自己好像还真的不容易做到,这个小丫头还有些不服气。 “保护自己的话把那蜂群杀光不是更简单吗?” “行了,别不服气,那孩子定然是留着这蜂群天天用来磨练自己剑术的。嗯,我知道你和那云丫头经常玩在一起,不过我告诉你,今日所见你若和那云丫头说半个字,我可就不要你了,明白吗?” “哦,知道了,师父。”那小丫头一听立刻乖巧的答道。 这个女子正是木秀峰的那位结丹女修冷月仙子,那个小丫头则是她一个叫伶月的小徒弟。今日也是偶遇,她才发现这李简果然合自己的心意,对剑气的掌握已经超过了身边的这个徒弟,唉,早知就该在这李简入木秀峰的时候坚持一下,就算一时得罪了孙师兄又如何?自己这脾气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瞻前顾后的最后只落得自己后悔。 也罢,既然当时没收,那就再等等,这孩子自己能想出这么个主意练剑倒也不错,若在自己身边修行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不过也该到掌门师兄那里再念叨几句,免得哪位师兄看见这孩子一时兴起收入门下,那样自己可就真的后悔了。 灵剑一闪,那师徒二人便悄无声息的飞离了竹林,临走时那个丫头还不忘回头向着远处竹寮那里的李简恶狠狠的作了个鬼脸。 不过她隐着身形,地上的李简自然是看不见的。 李简在与蜂群相斗之时就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不是一个,似乎是两个人,能感觉到的那个似乎与自己修为相当,另一位绝对是一个前辈,他全神贯注才能勉强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不过却因为分神差点被那野蜂得了手。抬头看却看不到,便知道不知哪位前辈路过,也不在意,这会儿又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便知道人家已经走了,便不再想此事,前辈路过自己这里也是正常的事情,想那么多有何用呢,还不如多下份功夫是正经。 此时在宗外,康釜正叼着烟袋一脸嫌弃得看着陆平川正给一地的死兽扒皮。 “都跟你说了,这些东西不能吃,你还折腾什么!” 的确,这妖兽有的是可以食用的,有的却不能。比如现在地上被陆平川杀死的这些,名叫“错齿蒙”,这东西样子像犬却比犬略小,一口的尖牙令人胆寒。此兽群居而生,生性残忍嗜杀,不易对付。 这错齿蒙的胆有毒,在知道不敌必死之时,它天生就有办法将自己的胆弄破,让那毒性随着血液遍布全身,这样对手就算吃了自己也会被自己毒死。虽然不能食用,不过这错齿蒙也算得上是低阶的妖兽,至少皮子可以炼制甲胄,若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击杀这些错齿蒙,能让这些家伙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被击毙,来不及弄破体内的毒胆,将那毒胆完整取出,炼制后也可以入药,若是那样击杀,就连错齿蒙的骨头也是可以入药的。只不过以陆平川的修为还做不到,因此这一地的死兽他也只能扒皮而已。 “嘿嘿,我知道,师父,你不是说这皮子还能用吗,我扒下来给我兄弟炼器用的。” 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将一张皮子血淋淋的扒下来,扔在一边,没皮的死兽再扔到另一边,就随手将手中的那把短刀“嚓”得一声就暂时插在扒皮用的那块石头上,走去拖下一只死兽。 以前徒弟扒兽皮的那把破刀康釜是见过的,凡铁制成,粗钝异常,所以当他见那短刀如此锋利倒是有些惊讶,手一招,那短刀就从石头中跳了出来飞到他的手中。 将那刀看了两眼,又在手中掂了掂就又抛还给自己的徒弟。 康釜虽然是体修,对这炼器懂得不多,但是见识却广,毕竟他是一个结丹的修士。他发现那刀不能变化大小更不能飞行,唯独锋利坚固,便知道是专门炼制了给妖兽扒皮用的。 “这小刀是你那日从鹤楼买来的吗?花了多少灵石?” 康釜听陆平川说了,昨日与几个朋友相约到鹤楼玩了一天。徒弟的那几个朋友他只认识一个汤萍,那是他老朋友汤伯年的孙女,因此倒也放心。 “哦,这刀啊,不是买的,是我那钱兄弟炼制了给我的,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原来那把不好用了,他倒是记在心里了,嘿嘿,挺好用的。” “嗯,”康釜倒是对那个姓钱的小家伙有点儿印象,自己懒得教徒弟书中的东西时就是打发陆平川去找的那个姓钱的小子。那短刀不能变化大小,用料自然就多,看那短刀尺寸,那个姓钱的小子倒也是实心眼,只有用足了料才能炼制出来。 点了点头,康釜说道:“行啊,有几个朋友,将来等你能自己出去了,也就有个伴儿。” 康釜听陆平川说过他那几个要好的伙伴,自幼鸣谷炼体之时就玩在一处,非常投契。康釜掐着手指头一算,正好是五个人,不由暗叹,这汤老头就是个满脑袋鬼主意的家伙,没想到他的孙女更不简单,小小年纪还在幼鸣谷炼体之时,就开始为炼气三层的外出做好了准备,也好,几个人脾气相投自然就不会有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自己也放心。嗯,也罢,那我就受点儿累,辛苦一些把这小子带到炼气三层再看你们如何折腾。 康釜以为这些都是汤萍的主意,并不知道钱潮才是想出这主意的人。 看着徒弟收拾得差不多了,康釜将烟袋收好,对陆平川说道:“怎么样,今日累不累?若是不累,老子再带你往外转一转如何?” “好啊!”陆平川一听大喜,他原本以为杀了这几只家伙,今天也就该回去了,没想到师父今天兴致这么高,早知道刚才就不收拾这些了,直接往储物袋里一扔不就得了,耽误时间啊。 “走”说着,康釜的身子腾空而起,陆平川也在后面紧紧跟随。 说起来,康釜教过的徒弟也有几个,不过那几个徒弟可没有陆平川这个待遇。 那几个徒弟在他身边修行时都是他教一些,然后让他们在厚土祠自己练,过段时间他再来看,练得好有奖,练得不好受罚。哪一个能像陆平川这般不但天天盯着,还隔三差五的就被他带出来去对付那些低阶妖兽,一边看这小子动手还一边给讲解的。就是厚土祠的那几个同门知道康釜这样带徒弟都是好奇不已,想到这里康釜就得意,哼,资质上佳的徒弟,你们有吗?老子抢来的,自然要别样待他,资质上佳呀,汤老头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对,叫因材施教,老子这就是因材施教!想到这里,飞在前面的康釜不禁有些飘飘然。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方师兄的指点 彦煊将自己关在住处寸步未出的用了一天的功。 控火术里消耗灵力最快的办法是用手将灵力外放,形成一团火焰不停的烧。彦煊的院子里一天的光景,火光腾腾。 她试过自己全身的灵力这样做最多能坚持多久,然后试着又将《南火术》和控火术一起用,再看坚持的时间是不是更长一些。 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南火术》与控火术一起使用的时候总是磕磕绊绊的不顺畅。要么是《南火术》停了,要么就是控火术停了。练习了一天的时间才勉强能将这两个法术在一起使用。 这也不奇怪,若是彦煊能同钱潮一般有同时错着字倒背三本书的本事,那她也能对这两种法术同时使用的法子掌控自如,可是像钱潮这样的怪胎实在太少了,至少彦煊不是。 炼丹与炼器有些相似,就是都要借助火眼之中的火力来进行。 灵草在那丹炉之中是被架在中间的,不能落到丹炉底部,若是落下灵草就废掉了。灵草经高温被烧熔成汁水状,栖霞山称之为丹液,几种灵草而来的不同丹液要在不同的时间按照一定的顺序互相融合,最后才能成丹。 彦煊之前炼丹失败就是因为丹液在融合之时掌握不好火候,她毕竟看不透那厚厚的丹炉壁,在丹液融合之时不知道丹液的火候如何,完全按着书中所讲和敏师姐所言,根据丹炉在火眼之上炙烤的时间来断定火候,出错的几率自然很大,若是她能将御物术练得如同钱潮一般,对丹炉内的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那炼丹自然容易多了。 还有几个重要的时段,不同的灵草在丹炉中受到的热力是不同的,有的要高一些,有的要低一些,这时候要用控火术去调节。这控火术的用处就是在同一个高温的丹炉中可以隔绝或者加强一部分的热力给不同的灵草,这样才能让不同的灵草在不同的高温下生成丹液,若是丹炉之内是一样的高温则会出现有的灵草已经过火了而其他的灵草可能还不到火候,那样就是浪费灵草而已。 彦煊将那控火术与御物术一起使用也是磕磕绊绊的不顺畅,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肯定可行,只不过自己还欠火候而已。 用了一天的功,彦煊稍微感觉乏累,便停下来歇息,明日还要继续,她想着,不行,今晚还有时间呢,哪怕每天少睡一段时间,这几天也一定要把这法子弄得明白。 一般来说一个人能不能修行要看资质,这资质就是一道铁门槛,跨不过去就是不能修行。 不过踏入修行界后,修士能够在修行的路上走多远,将来能有多大的成就却并不是单独一个资质就能够决定的。 有四个因素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一是资质,二是心性,三是天分,四是机缘。 资质就不说了,就是灵根的优劣。 心性嘛简单的说是指修士的脾性,心性越好的人,性格上就越是坚韧,不易动摇。 天分可以宽泛的理解为一个人的聪慧程度。 至于机缘,两个字拆开来就是机会和缘分。 按照这个标准来看钱潮、汤萍和彦煊等人,他们彼此之间差距还是不小的。 彦煊是资质不错,心性次之,天分更次之。 钱潮则是天分最佳,心性次之,资质更次之。 说这天分就是一个人的聪慧程度,例如钱潮,他若没有这个天分,只怕也就是一个修为平平的苦修之士。也幸亏他聪明过人才能独辟蹊径的找到了自己修行的路子。 而彦煊想要学钱潮,是不能完全学得来的,比如钱潮现在就可以将三种法术同时使用,而彦煊自得了钱潮的法子之后,练习了许久,就算突破炼气二层之后也只能将两个法术用在一起,这就是天分的差异。不过好在彦煊资质不错,再加上钱潮的法子,日后在炼丹术上倒是有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成就。 五人中其余三人,陆平川是资质最佳,心性嘛也不错,天分那就不用提了,差得一塌糊涂。 李简是心性最佳,资质和天分差不多,都算不错。 汤萍的情况算是比较特殊的,她的资质乃是罕有的伴灵根,这一点她是进了内门拜了师之后才知道的。若是能按照姑获仙子告诉她的一步一步的都能做到的话,她的资质不比陆平川差,因此汤萍的资质现在就算很好,不过却是排在天分后面,汤萍是一个极聪明的丫头,天分之好与钱潮在伯仲之间,只不过是修行的法门的关系,钱潮的法子她用不上而已。最后才是她的心性,汤萍贪玩,所以心性排在最后。 唯独机缘实在是虚无缥缈,难以琢磨的。其实五个人的机缘都还算不错,毕竟一起在幼鸣谷时就经历了小莲花湖的遭遇,若是机缘不好,这五灵宗的内门哪里还能有这五个小家伙呢。 钱潮在成器堂内又发现了新的玩法。 成器堂内用来熔炼矿石或是炼器的火眼基本上都很规矩,不过也有几个地方比较特殊,两个火眼之间不知道是开凿之时故意为之,还是开凿不慎才造成的,总之两个火眼之间离得非常的近,几乎挨在一起。 基本上那几个地方若是坐上一个人炼器,旁边的火眼就不会再有人用,离得近了难免会互相影响。 而钱潮发现之后则觉得那是个好地方。 他的储物袋中有数十块用灵剑换来的矿石,数量可不在少数,这么多的矿石攒多了熔炼起来也是麻烦,若是两个火眼一起用,熔炼矿石的速度是不是会快很多呢? 钱潮试了一下,发觉还行,两个火眼离得近,御物术都可以照顾到,但那双份的火力同时却是在熔炼着两块矿石。开始之时还小心翼翼,渐渐的在熔炼了几块绿铜锭子之后,钱潮就已经驾轻就熟。 “钱师弟,你在搞什么名堂?”一位路过的师兄看了好奇,便凑过来问道。 “呃,矿石多了,这样熔炼能快一些。”钱潮说道。 “呵呵,不错不错,回头我也试一试。”说着那位师兄就走开了。 钱潮发现自从自己可以炼制灵剑之后,再找自己帮着熔炼矿石的人就少多了。其实这也很正常,虽然钱潮在成器堂仍然是个小师弟,但那成器堂的牌子都戴上了,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炼器的小学徒了。在那些师兄师姐们看来,钱师弟已经能够熟练的炼制四符的灵剑,已经比整日里在成器堂晃来晃去的不少人都要强上许多,怎么还好意思找他做这种小事呢? 好在钱潮自己攒的矿石就不少,也够他炼制一阵子的了。 能同时炼制两份矿石,那么能不能同时炼制两把灵剑呢?钱潮想到,估计不容易做到,青眼术一开,《元初术》就要停下,那时再加上刻印符文,灵力消耗的速度自己应该是吃不消的。没有《元初术》的补充,自己本身固有的灵力还是不够用,唉,修为啊!自己的灵根若是能再好一点,只怕……唉,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不过总得像个法子让自己的修为再涨上哪怕一点点,自己也就能在灵剑之上可以刻印那第五个符文了! 后来钱潮还真的试了一下,不过可不是同时炼制两把灵剑,而是在炼制灵剑的同时,另一个临近的火眼之上继续熔炼矿石。第一次由于他加着小心,虽然是胆战心惊的,不过竟然也让他做到了。 后来又试了几次也都成功,他的胆子就渐渐的大了起来,竟还真的试着同时炼制两把灵剑,待青眼术一开再刻印符文时一来灵力消耗过大,二来他第一次这么做不免手忙脚乱,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两把炼制成型的剑胚分别落入两个火眼之中。 钱潮盯着那猩红炽热的两个火眼看着一会,然后便在心中暗骂自己这真是吃饱了撑得。他倒不是心疼那点儿材料,而是刚才那两把剑胚落入火眼之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对这突破很是心急,一来是急欲突破,二来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准备。 放眼一望,成器堂内满是人,都是师兄师姐,自己人缘也不算差,找个人问一问不好吗? “程师兄” “钱师弟,快坐。” 程师兄抬头看到钱潮,便招呼他坐下说话。 “程师兄,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一下。” “嗯,”那程潜堂点了点头,“什么事,说吧。” 说起来,钱潮一直还是很欣赏这程师兄一直以来不急不躁,云淡风轻的样子。 “程师兄,嗯,我现在总有种感觉,好像觉得自己周身被桎梏住一般,却又不知道这问题出在那里,有的时候还莫名的就很烦躁,无法静心,师兄在修行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情况?” 程潜堂听完之后没有立时开口,而是盯着钱潮细细得看了几眼,最后慢慢的笑了。 “没想到啊,钱师弟入内门这才几个月啊,竟然就要突破修为了,恭喜恭喜!” “真的是要突破了吗?”钱潮急急的问道。 “嗯,按你说的应该错不了,刚才你一说,倒让我想起我第一次突破修为的时候了,那感觉跟你说得差不多,就是觉得好像被人捆住了,挣脱不开,到最后挣脱开时,修为也就更进了一层。” “那……程师兄突破修为用了多久?” “这个可就记不太清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好像自有那感觉起到最后突破也没用多久,十多日还是二十多日,唉,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说到这里,程师兄又看着钱潮一笑,继续说道: “钱师弟是不是有些心急呀?” “不瞒程师兄,的确是有一些,我自己也怀疑自己这是要突破了,不过又怕是修行出了岔子。已经十多日了,开始还很担心,可是除了有这种感觉外,平时无论做什么也都无事。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才来请教师兄。” “已经十多日了,那也该快了。钱师弟,我看你是心急了一些,也难怪,别说第一次,我第二次突破修为之时仍是心急不已,不过最后突破以后才笑自己庸人自扰,这个时候你急也无用,虽说对你是重要的事情,但是你着急也没有半分帮助,还不如仍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突破之时你会有很奇妙的感觉,别忘了细细体味就好。” “嗯,这就好比刚刚入夏不可能一下子就跳到冬天,树上的叶子在入秋以后也不可能一夜就落光,总要有个过程,别急,钱师弟,这也是急不来的。” 钱潮点了点头,程师兄的话让他安心不少。 回到成器堂内,左右无事,钱潮想着自己平日里做什么那就还做什么吧。 随便寻了一个火眼,钱潮仍旧继续炼制灵剑。 不过此时再做这些事情,心情心态自然要比开始之时要平静平和了许多,用青眼术看着剑胚之上一个一个刻印工整的符文确认无误之后,钱潮便将那剑胚在药水中淬火。 其实此时还真不好说钱潮是真的放下了心态,十分自然的去做这些。反倒是更像钱潮压制了心中的冲动,强制着让自己耐心的去做事,一边做一边静静的等一件事情的发生。 几把灵剑炼制完毕,四符的灵剑钱潮现在也不看在眼里,带在身上起身就向内堂走去。 他平日里也是如此,炼剑然后到内堂去换材料。 今日内堂坐值的仍是那位方师兄,其实内堂有好几位筑基的师兄轮流在这里坐值,这也是他们筑基之后在九玄门内的一份差遣。 那方师兄对钱潮也很是熟悉了,见到钱潮进来便轻轻一笑,说道:“就知道钱师弟还是这么勤奋。” 钱潮一笑,打过招呼行完礼便将自己新炼制的灵剑交给了方师兄。 那方师兄验看之后问道:“还是换材料吗?” 钱潮点了点头,那方师兄便给钱潮清点了矿石。 钱潮稍微犹豫了一下,又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木盒放在方师兄的桌案上,说道:“方师兄,昨日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鹤楼逛了逛,在那里见到一些师兄将外面弄来的首饰在那里售卖,首饰嘛都是金银所制,并非灵器,不过却给了我一些启发,我试着自己做了一个,拿过来请方师兄指教一下。” “哦?”那方师兄听了好奇得打开木盒,见里面放着一支簪子,长针状的簪挺,簪头做成了花团锦簇的式样,倒也别致,若挑剔一些的看,就是颜色有些单一了,算不上华丽。 方师兄将那簪子在手中掂了掂,又用御物术试了试,有些惊奇的看着钱潮问道:“四符的?” “是,用了两个飞鸟符,一个奔狼符和一个灵龟符。” “嗯,”那方师兄点头,又把那簪子掂了掂便将它放回木盒之内,“钱师弟,之前也有人这么做过,我能猜的出你这簪子大概如何用,不过我要告诉你,遇到危险与人争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提防之下,可以这么说,你用灵剑都敌不过的对手,这簪子也很难有用,明白吗?”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不过以你的修为阅历,能多想些事情倒是不错,只不过是想得有些偏了而已。你看” 说着那方师兄右手握成拳头伸出来给钱潮看。 钱潮看到方师兄手上无名指戴这一枚戒指,那戒指正面并无珠宝,而是像一个小小的印章一般有一个方形的小框,里面刻印了一些奇怪的文字。 “这个戒指嘛,乃是一件法器,它的作用也不是帮我击败对手,而是对手若用一些特定的法术,我可以用这个戒指来防一下,别小看了这防一下,说不定我就可以扭转局面或者能脱离险境。你用炼器之术炼制首饰一类的东西嘛,一是为时尚早,二是对于饰物来说攻不如防,不过那都需要更高阶的炼器之术和符文之学,所以我才说为时尚早,你可明白?” 钱潮听完之后这才明白,对那方师兄行礼,说道:“多谢方师兄教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炼器之术嘛,不妨和你多说一些。你们初学这炼器之术,一般都是按照炼器的材料来分类,这么分类也对,不过你日后就知道炼器更多还是以它的器用来分类的。这种分法一般将所炼之器分类剑,甲和杂器三种。 剑嘛,好理解,不过不只是灵剑,许多能攻击对手的灵器都归入这一类。甲则是各种防护的灵器,穿在身上的,拿在手中的都算,主要是防着对手的攻击的。最后的这个杂器才真的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这身上佩戴的饰物自然也算是杂器。嗯……可以这么说,剑和甲的炼制能看出一个炼器师的基本功,杂器的炼制才能真正看出这个炼器师的能耐的。 我说得这些以后你都会接触到的。 你这簪子嘛也不能说是无用,不过也就是在修为低阶之时能用一用而已,若依我看你大可不必在这上面多花心思,现在你仍是打基础的时候,基础打得牢靠,将来什么东西炼不出来呢?” 这方师兄也是一番好意,按着他所讲的,修习炼器之术可以比作一棵树来看,这棵树的树干就是剑和甲的炼制,而杂器的炼制则是树冠。但凡成材的大树无不是树干粗壮、高大,只有这样这棵树的树冠才能枝叶茂盛。若是这棵树在树苗时期就杂枝横生,又不加修剪,那这棵树将来必会长斜了长歪了,无法成材。 对于钱潮这个小师弟也是如此,仅仅学了个炼制灵剑,就开始琢磨杂器的炼制,虽然多琢磨是好事,但是仍然和小树生斜枝一般,太早了,应当将基础打得牢靠了再去做别的才好。 这个方师兄对钱潮印象不错,所以才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这些又让钱潮涨了见识,一边记在心中,一边口中诚谢。 最后那个簪子嘛,钱潮也没收回,按着一把四符灵剑那样换了些矿石。 “方师兄,”本来钱潮打算离开了,不过却想到自己问过程师兄关于突破之事,程师兄给自己讲了一些,不知道这位筑基的方师兄对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更高明的见解。 “说罢,有事尽可以问。”那方师兄问道。 “请教一下方师兄,我最近修行之时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总也不能痛快的施展手脚的压迫感,请教过一些师兄,他们都说我这是修为快突破了,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我该如何做才好。” “哦,这么快吗?钱兄弟真的很勤奋呀,这样子有多久了?” “十几天了,程潜堂师兄说让我不要急,平日里该如何还是如何就好。” “嗯,他说得不错,是该如此。都十几天了,那就真的快了,这样,你再修行之时不妨把你的丹药和灵石多用上一些,突破之时正是这些东西该多用的时候,然后嘛,嘿,也就是平心静气了,急也急不来的。” 原来这个时候该多用些灵石和丹药,钱潮听完点了点头。 在成器堂忙了一天,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钱潮便准备静静的修行一阵。 按照那方师兄所言,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灵石和丹药,还有一小壶酒,那是汤萍送给他的灵酒。 钱潮的灵石和丹药用的很节省,由于他自己修行法子的原因,修为增进的速度倒是不慢。前些日子自己在琢磨青眼术的时候用了些灵石和丹药,其余的就都在这里了。 服下一颗丹药,又饮下一杯灵酒,盘坐好之后,两手交叠放在腹前,手中还握着一块灵石。摒弃诸多杂念,整个世界似乎都随着心神的沉静而寂静下来,此时的钱潮如同山林之中的一颗小树,虽然无声无息,却在慢慢的抽枝发芽。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一:野蜂战野蜂 彦煊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用功,足不出户。 栖霞山为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提供的住处很是不错,算不上太大的一处院子,一正两偏的三间屋舍,内院与外院中间隔着一道爬满绿萝的粉墙,由一道月亮门相连,作为内院的小院有抄手的游廊,有几丛贴着墙种植的青竹,正中有养鱼的池子,池中不仅有小鱼还有不知何处弄来的嶙峋怪石作为观赏的假山。外院稍大一些,有几棵花树,树下种植的虽说是山中常见的花草,倒也同织锦一般开的正艳。白玉一般的石桌石凳放在正中,由细小的卵石铺成的一条小路斜斜的连接在外院正门和那道月亮门之间。 彦煊在养鱼的池子旁边放了一个蒲团,就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正在用功。 这几日她那位敏师姐还来看过她。 在那敏师姐的印象里这位勤奋的彦师妹不是在百草院配制药物就是在南玉堂学习炼丹,两处若都不在那就是到灵草园中帮忙去了。可是近来几日这几处都见不到这位彦师妹,她很好奇,还有些不放心,便到彦煊的住处来看看。 那敏师姐看到彦师妹在住处用功这才放下心来,猜的出这彦师妹这样闭门苦修肯定是为了炼丹之事,就不多打搅,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这几日彦煊算得上是有所收获,她的御物术虽然不能像钱潮那样用得得心应手,但她心中也明白,自己只是想用御物术在炼丹之时能够探明丹炉之内各种灵草的火候变化就成,只要做到这一点,对当下自己来说就足够了。 另外御物术,控火术和《南火术》这三种法术之间两两配合也是她着重下功夫的。 那敏师姐来过之后的第三日,她仍在自己的院中修行,也是闷极无聊,总觉得这些日子的修行成效不显,就托着腮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又气恼自己浪费时间,在腿上拍打一下准备继续用功。 这时树上一片叶子被风落,飘飘忽忽的落入了她面前养鱼的池中,荡起一圈细微的涟漪后,就在水面浮着。 彦煊见了随手就用御物术要将那片落叶从池中取出,那片叶子已经飘飘的从水面上悬起两寸的时候,彦煊却住了手呆呆的不动了。 从她坐的位置斜斜的看那水池,水面映着天光,如同一面小镜子,根本看不到水下的动静,除非她站起来向水底直视才能看到池底水下的动静。现在她能看到的只有那片叶子刚刚出水,还不停的向下滴着水,一个一个同心圆一般的涟漪不停的荡漾开。 但是彦煊却明显的感觉到就在那片叶子周围,或者说那片叶子下面,或许是受了那水滴落入的影响,池中几条鱼儿以为是有飞虫落入水中便前来觅食,在那叶片下面一小片水中来回的游动,虽然看不到,但是那几条小鱼背鳍晃动,尾巴摆动的样子就如同在眼前一般的清晰。 彦煊一下子高兴起来,任由那片叶子又落入水中,喃喃的自语道“想不到钱兄弟的法子真的有用,这几日的功夫看来没有白费。” 姑获仙子的洞府外,汤萍有自己的一座小楼,她此时正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 这个房间内贴着墙放着一圈胖大的酒坛,这些酒坛大部分的坛口都被泥封着,有几个的坛口使用包了绫子的软木封着。那些大酒坛上是几层木架子,上面摆着的是个头要小很多的酒坛,不过一个挨着一个倒是摆满了。 汤萍一个一个挨着看那些小坛子,最终选中一个,踮着脚把它抱了下来,放在房间正中的一个木案上。 那木案上有一个紫木雕琢的木座,木座上面别无他物,只有一块泛着青光的石头。这是“冷玉石”,也叫“藏酒石”,乃是汤伯年给她的,这种石头别的用处没有,唯独放在酒坛酒桶的旁边,有助于灵酒的陈化。 木案之上还有几个打酒用的酒提,都是用整节的竹筒削制而成,大的套着小的叠放在一起。 汤萍取过一个酒盏,刚打开那小酒坛的封口,一道白影就从她的脚边跃上木案。 “嗯……!你真讨厌,又来抢酒喝。” 那自然是小白,小白听到汤萍骂它也是不理,直接就蹲在那酒盏旁边等着汤萍往酒盏中倒酒。 “小赖皮,那是我的酒碗,想喝就自己拿一个去。” 小白听了立时就跳下木案,再跳回来时口中便叼着一只酒盏,低头就轻轻的和先前那只并排放在了一起。 “小酒鬼”汤萍嘟囔一句,便拿了一只酒提伸进酒坛中打了一提酒先给小白那一碗满上,然后才将自己的酒盏倒满。 “来,喝完以后就要跟我去用功,不能乱跑。” 说完汤萍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小白也用舌头很快的将那一盏酒全都添光。 晃了晃脑袋,汤萍自言自语道:“嗯,这个酒还是劲头大了些。” 看到小白仍满是期待的眼神,汤萍忍不住骂道:“没了,今天就这么多,喝多了你想醉死吗?” 说完就将那小酒坛收拾好放回了架子上。 再一把抱起很不情愿的小白往自己修行的房间走去。 “好好的跟我用功,不许乱跑,你要是跑出去叫人家捉住了,把你做成坎肩穿呢。” 在蒲团上坐好,汤萍还不忘取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那小白见了就钻进汤萍的怀里卧下来,用身体盖住那块灵石。 “哎,你这家伙,还真是贪心,不但跟我抢酒,还抢我的灵石。” 小白听了也不理她,还把头往里拱了拱。 很快,房内就没了声息,汤萍闭着眼睛运行心法,那小白不知道也在修行还是睡着了,蜷在汤萍怀中一动不动。 李简在他的竹林之中第一次见识到了一场蜂群之间的战争。 说起来这两个蜂群之间打架也与他有关。 来寻他竹林中野蜂麻烦的也是一种常见的野蜂,不过这种野蜂并不采花产蜜,而是以林中各种小虫为食。这种野蜂体型天生就大,如同大个的蜻蜓一般,细长的腰身,锋利尖锐的尾钩,那尾钩之上毒性猛烈,就是修士也不敢轻易得让它蛰一下。这种野蜂通体乌黑有黄纹,拇指肚大小的头上两只外凸的大眼睛,口中两片大颚如同两片锋利的小刀,看着就让人恐惧不已。 这种异种的野蜂在世间并不多见,也只有在五灵宗这种灵气汇聚的地方才能生长。九玄有人饲养灵蚕用来抽丝织锦,栖霞山饲养灵蜂为了取蜜配药,这种恶蜂对这两种灵虫来说都是天敌的之属,因此那里的修士们见了这蜂是必须除掉的。 修士们给这种野蜂取了个名字叫做“虎纹黑蛉”,时间长了就直接称之为“虎蛉”。 这山林之中的蜂贼鸟不但以李简竹林中的野蜂为食,那虎蛉也是蜂贼的美食,不过李简竹林附近的蜂贼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吓跑了,那虎蛉没了天敌的压制便渐渐的族群越来越大,便有一部分也到李简的竹林这边筑巢,那巢李简还见过,如同泥团子一般挂在竹枝上,很是难看。 而李简竹林中原有的野蜂也是越来越多,慢慢的两种野蜂就遇到了一起。 说起来李简竹林中的野蜂还是被这虎蛉压制着,毕竟李简林中的野蜂天性是采花产蜜,是吃素的。而那虎蛉则是一出生就以小虫子为食,它们可是吃肉长大的,比那采花的野蜂要凶猛许多。 不过同属于不入品的妖虫,野蜂群对那虎蛉倒也不惧,自两种蜂群遇到之后便开始互相撕咬起来,不但在林中互相厮杀,各自还有回到蜂巢去送信搬救兵的,很快,当各自的救兵都出现的时候,就像两大团的乌云撞在一起,“嗡嗡”声大作,林中地面也很快就是一片的死蜂。 当李简到了那里之时就被吓了一跳,暗道这个规模的蜂群可比自己天天在林中逗弄野蜂之时可要大得太多了,这种入侵的野蜂他见过,只是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竟然成了祸患,蜂贼没了,赤熊也杀光了,没想到现在来捣乱的竟然也是野蜂。 怎么自己养点儿野蜂就这么难呢? 李简可不想让自己竹林中的野蜂败了,这蜂群之间打起来既不会投降也不会求和,肯定是不死不休的,自己的野蜂若是败了那自己以后可就没有蜂蜜了,也罢,那就再帮它们一次得了。 多看了几眼后,李简就发现自己的野蜂渐渐的开始落于下风了。自己的野蜂胜在飞行灵便,虽然体型和鸡蛋差不多大,但是在空中不但速度快,就是改变方向也是极为灵活。不过入侵的那种黄纹的黑蜂却明显的皮糙肉厚,更加的抗揍,往往自己的野蜂三四只才能勉强对付一只那种黄纹的黑蜂,而这种黄纹黑蜂还在源源不断的成片的飞来,若不出手,自己的竹林看来真的会被这种恶蜂占了不可。 主意打定之后,李简就冲进了撕咬成一片的蜂群之中。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二:战野蜂 李简冲进了互相撕咬的野蜂群中。 他右手之中是钱潮送给他的四个符文的灵剑,左手之中是一根翠绿竹杖。灵剑对付那些攻过来的恶蜂,每一剑或刺或劈都有不少的恶蜂被剑锋斩断落在地上。竹杖应付那些自己林中的野蜂,既然是保护它们就不能伤了它们的性命。虽然李简自认是那些竹林野蜂的主人,可那些野蜂却从来没这么认为过,现在无论是敌对的蜂群还是李简在它们眼里都是敌人。 李简在蜂群中不断的变换这身形,就见一团绿光寒影不停的在一大片乌云中穿梭不止,就像雷雨之前乌云中滚动的闪电一般。 在此之前李简与野蜂对上之时都是收着打,算是只打但不伤的打法,现在比那是更要难上一些,他要在那些密密麻麻扑过来的野蜂中分清那些是自己竹林中的野蜂,那些是外来的恶蜂,然后自己的蜂只是击退,外来的恶蜂则一只不留的击杀。 这样虽然稍显吃力,但也能应付,在蜂群中来回斗了一刻钟的功夫,李简就觉得这样不妥,一是自己放不开手脚,二是那外来的恶蜂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想要保住自己林中的野蜂不被灭群,自己就只能放开手脚才行。 想到这里他冲破蜂群的封锁飞到竹林上方看了看,没想到前几日看到那泥团子一般的恶蜂巢现在竟然大了许多也多了许多,一个个如同死掉的小牛犊子一般大小吊在竹枝上,将那竹子都压弯了。而且不止那里不断得有恶蜂飞出,竹林之外也源源不断的飞来成片的恶蜂。 先把这恶蜂的巢穴打烂,把他们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想到这里李简就向下疾飞而去,快到那黑乎乎的蜂巢时手中灵剑寒芒大盛,一团剑光便将其中一个蜂巢笼罩在内,待剑光淡去,那黑乎乎的蜂巢如同一大团的沙土一般散落而下,其中还掺杂着不少被剑光绞碎的恶蜂和蜂蛹的碎肢。 解决完一个,李简立刻又去对付下一个,等他一口气毁掉了四、五个蜂巢之后,恶蜂的蜂群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它们明显感觉到了在自己阵列的背后有一个厉害的家伙正在找自己的麻烦,便有越来越多的恶蜂从厮杀中抽身而出向李简追来,而从竹林外涌入的恶蜂群也直接就向李简扑了过来。 李简见自己的计策得手,哈哈一笑,也不理攻向自己的恶蜂,一心想先把自己竹林中的恶蜂巢清理干净再说。那些恶蜂见无法阻拦李简毁掉自己的巢,更是暴怒无比,在李简的身后紧追不舍。 又毁掉一只大蜂巢后,李简看到追在身后的蜂群已经成了规模,便先停住,待那蜂群离得近些,他的右手臂忽然模糊起来,只见一片剑光如同满天的细雨一般向那袭来的蜂群洒去,李简前面的蜂群,每当有一只恶蜂被他的感应捕捉到,便有一道剑光射了过去,他的感应越扩越广,如同一圈无形的涟漪,却又有电光石火的速度,所过之处便沙沙的落下成片的碎蜂。 “痛快!”李简喊了一声。 如同乌云一下子被罡风吹散一般,那袭来的蜂群一下子就消散了。李简哼了一声,继续清理自己竹林中的恶蜂巢。 那恶蜂巢李简一直以为是用泥土做的,待清理了许多后李简才发现这恶蜂巢其实并不是泥土,而是像是粗制的纸浆一类的东西糊在外面被风吹干而成的,不过仍然是很难看的样子。李简数了数在自己的竹林中被毁掉的恶蜂巢就有三十多个,还有十几个剩下的也要一起毁掉。 在这个过程中,恶蜂群几乎放弃了对野蜂的攻击,全力的追赶李简,毕竟那个家伙正在毁掉自己的家。 李简也乐得他们追自己,等蜂群聚拢得多一些在一次斩杀掉。像第一次那样酣畅淋漓的出剑,李简前后一共用出了五次。 五次之后,恶蜂群明显的数量见少,随着最后一个恶蜂巢砰的一下碎裂开来,竹林中残存的野蜂似乎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哀鸣,拼了命一般不顾竹林的野蜂的撕咬阻拦直向李简飞来。 李简在空中绕了两个圈子,待它们聚拢齐了才一片剑光全部将它们绞碎。 这时从竹林外涌进来的蜂群似乎察觉到了不妙,开始循着原路向回飞。李简见了虽然并未打算放过它们,无奈刚才那样的攻击还是大耗体内剑气,李简看清了它们飞来之处便在高处山岩之上寻了个地方盘坐休息。 竹林中的野蜂虽然也损失了不少,但在李简的帮助之下算是大获全胜,他们位于山壁上的蜂巢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得胜之后,那些个头小的寻常野蜂还有那作为些主力的巨蜂竟然都降到地上,撕扯起地上那些恶蜂的尸体,啃咬起来。 休息过后,李简又冲天而起,向着那恶蜂群的来处飞去。 一是要给自己竹林中的野蜂绝了后患,自己在这竹林中还不知道要住上多少年,这野蜂蜜嘛可还想一直享用下去。二是刚才自己对那密密麻麻的恶蜂全力出剑之时,竟然隐隐的有一种“到顶”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能跳得很高的人在房间里跳起来能用手摸到房顶一样,而那“房顶”在李简的感觉中竟然还是又轻又薄,似乎自己再加一把力就能把那房顶捅个大洞,自己就能一跃而出到达二楼或者站在房脊的屋瓦之上。 那就是突破吧? 可惜受他修为的限制,那样全力出剑用上几回体内的剑气就消耗太快而枯竭。再加上竹林中的恶蜂也几乎尽数被他斩杀,不得已才停下来。现在他养好精神,准备再去找那些恶蜂的晦气,更重要的是再体会体会刚才那“到顶”的感觉。 翻过山脊,这山的另一边树木便完全不同,这一侧生长的几乎都是短松苦柏。 其实翻过山脊后就已经不再是李简的地方了,不过他听那位高师兄说过,这个地方现在还没有人占,算是无主,因此也不在意。 这片短松林中,那恶蜂的巢穴当真不少,密密麻麻的如同林间挂满了尸体一般让人看了心寒。 李简一到这里,那些恶蜂如同能感觉到李简的杀气一般,腾得一下一片乌云骤起,恶狠狠的就飞扑而来。李简也不惧,右手虚虚一抓,一把光华闪耀的灵剑就出现在手中,说了声“来得好”便迎着蜂群冲了过去。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三:斗大蛇 “师父,那突破之时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你倒是给我说说啊,你老人家修为这么高深,难不成这个都不知道吧?” 陆平川跟在康釜身后,施展着飞腾术紧紧的跟着。 “唉,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子上一次突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怕告诉你,老子连自己的生辰都快忘了,突破这点儿破事儿怎么会记在心上。” “那我那几个师兄突破之时是怎样的?” “嗯,他们倒是都和我说过,我就让他们多用点儿灵石丹药什么的,也就过来了,怎么了?” “可我那几个伙伴都说自己要突破了,怎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资质比他们都要好,这突破嘛,资质越好感觉就越淡,以你的资质保不齐睡一觉就成了,你修为这么低,资质还好,担心这个干什么?” “哦,那我这没感觉的还是好事了?” “自然是好事,不过……哼,以你的资质早就该突破二层甚至三层了,你说说你啊,现在才快突破二层,定是你平时偷懒!” “嘿嘿,师父,我不一直很用功嘛!” “哼!” 飞了一阵,师父二人便停了下来,康釜一指下面说道:“看见没?” 陆平川顺着康釜的手看了看便问道:“师父,蛇肉好吃吗?” “呸,就知道吃!嗯……要看怎么做,做成蛇羹味道还是不错的!” “哦!那我去把它捉住弄死,回去你老人家教我做蛇羹。” 说完陆平川的身形就急急的向下冲去,不过冲了几丈之后就收住势头,回头问康釜。 “师父,那蛇有没有毒啊?” “自己去看,要是那蛇一口的碎牙,就是没有毒的,咬上了也就是疼点儿而已,要是蛇口中有两颗大牙又长又尖的,那就是有毒,要防着点儿。” “哦”陆平川听完应了一声便又冲了下去。 下面林中的草地上,有一大块的隆起,若不细看只会当那是一大块土石,根本无法察觉那是一条盘在一起的大蛇。 那蛇的蛇鳞浅绿草灰混杂的斑纹颜色,若是在草丛中趴着不动还真的是不易发现。不过纵是有这些混杂的斑纹,在那大蛇的背上仍然有着不同的花纹,那花纹如同一个小月牙渐渐的越来越满最后成一个圆月,然后再越来越亏最后又是一个小月牙,这样反复着从蛇头一直排列到蛇尾。 故此,这种蛇在书中有一个名字叫做“月相蝰”,有剧毒。 这一条月相蝰比之一般的都要粗大的多,蛇身竟有成年男子小腿粗细,三角形的大脑袋懒懒的偎依在自己盘曲的身子上,一条猩红的蛇信不停的吐出抖动又快速缩回。 在这附近看来这条月相蝰极少有天敌,所以才敢大白天懒洋洋的在这里晒晒太阳。 不过马上这条月相蝰就察觉到了危险,但却无法确定危险到来的方向,它的头昂了起来,对着四周不停的吐着蛇信,一副警惕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平川从天而降,他把左手张开,一把就直接抓向蛇头。他也是担心这是条毒蛇,怕挨咬,那就干脆直接抓住蛇脑袋,这样让它连嘴都张不开还怎么咬自己呢。 哪知他倒错估计了这条大蛇的速度。 那月相蝰在最后关头才确定危险来自上方而且越来越近,便舍命的向前蹿去,结果蛇头躲过了陆平川的左手一抓,但是脖子却被陆平川一把抓个正着。 小腿粗细的蛇身,就算蛇脖子细一些那也比脚踝粗,正常人根本抓不牢靠,不过可不要用正常人来衡量陆平川,他本来就身量高大,手粗腿壮的,那大手张开跟个簸箕一般,五根手指如同五根钢棍,一把就把那蛇脖子抓得牢牢的。 那蛇被抓住后立时闪电般的就将身子沿着陆平川的左胳膊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尤其到了陆平川脖子那里还多绕了一圈,然后那蛇一边发力收紧身子紧紧的箍住陆平川的手臂和脖子一边拼命向后扭动这三角脑袋想要一口咬住陆平川的手。 陆平川手抓的地方还是比较靠近蛇头,那月相蝰无法咬中他。不过那蛇身的力量也是很大,不知道是不是蛇身骤然发力收紧让蛇鳞互相磨损,自那蛇缠住陆平川的左臂和脖子后就能听到一阵吱吱的声音。 虽然脖子被勒住,但陆平川一边抵抗一边猛吸了一口气,肚子顿时鼓起,然后猛得一收腹,随着“嚯”得一声低吼,就见自他身上一阵气息迸发,身前左右的草丛都被吹得倒伏在地。随着这一声低吼,陆平川的手臂、脖子、腰身都瞬间粗壮了一圈,而且坚硬无比。 这下突变几乎将那大蛇震得从他身上掉落下来,不得不换乱中继续缠紧,但再怎么缠怎么用力勒紧身子总觉得是缠住了一根钢柱一般。 坐在上边开始往烟袋里塞烟草的康釜听到徒弟这声低吼,微微得点了点头,暗道还不错,有点儿火候了。 “师父,有毒,有毒,是条毒蛇!” 陆平川看到那蛇的三角大脑袋一个劲的想扭过来咬自己的手腕,那张开的蛇口之中两根尖而长的倒钩利齿如同两柄匕首一般,就算他是陆家庄猎户出身,可也从来没跟这大长虫打过交道,所以多少还是有些慌乱。 “有毒又怎么样,你都抓住了,弄死不就得了。”康釜喷出一口烟不耐烦的说,其实他早就知道那是条毒蛇。 对,弄死不就完了。陆平川想到。 左右看了看,找了块石头,他大步走了过去,想着把蛇头放在那石头上再一拳打碎不就得了,可那蛇头却在石头上不停的扭动。 “别动!”陆平川喝道便一拳向蛇头砸去。 那大蛇岂肯听他的,拼命的一扭竟然躲了过去。 陆平川一拳擦着那蛇头竟将一大块石头打得粉碎,幸亏拳头撤回来的快,那大蛇见陆平川的拳头就在眼前张嘴就是一口,险些被咬住。 这下可把陆平川性子勾了起来,又找了一块石头垫着蛇头,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这回那蛇躲不过去了,蛇头被打得都变了形,但是只要陆平川的拳头停下来,那变形的蛇头竟能慢慢的复原,继续想扭着头要去咬陆平川的手腕子,这可让陆平川惊奇的很。而且陆平川还感觉到虽然这大蛇挨了打,但它缠住自己的力道却是半分都没有消减。 康釜看着自己的徒弟笨拙的想杀那大蛇,可惜法子却不对,不由一边吧嗒这烟袋一边骂了句“笨蛋”。 “师父,这东西怎么打不死啊?”陆平川在下面叫道。 “哼!杀猪杀屁股,你今日倒是让老子大开眼界了。仔细看,那蛇身上是不是隔一段就有一个圆斑?” “有,有!” “嗯,从蛇头开始找,第七个圆斑,找到了没有?” “嗯……找到了。” “是不是有点儿不一样?” “嗯,好像是颜色深了一点儿。” “嗯,抓住那里。” “啊?” “啊什么!抓住那里使劲的掐就是了。” “哦” 幸亏蛇身上那第七个圆斑的地方是缠在陆平川胳膊上,若是缠在他的脖子那里,还真不好找。 陆平川大手一挥,一把就抓住那大蛇第七个圆斑的那截蛇身子,然后猛然发力,右手五根手指如同钢钩一般几乎箍进那大蛇的皮肉之中,就见那大蛇如同被扔进沸水中一般,蛇头直直的前伸,嘴巴大大张开,一条猩红的蛇信伸得笔直还不停颤抖发出嘶嘶怪声,片刻之后陆平川只觉得身上突然一阵松快,那蛇缠绕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软塌塌的同绳子一般松垮了下来。 陆平川怕它不死,还死抓着那第七个圆斑那里不肯放手。 “行了,松手吧,再抓就断了。” “哦,嘿嘿。”陆平川听了这才松开手,果然这大蛇已经没了气息。 “小子,别动!”说这话时,康釜竟然从盘坐的石头上站了起来,“你背后又来了一条,听我的,先别动,等着,好,现在向后打一拳!” 陆平川听到先是不动,听到师父让向后打一拳,便把右拳举起向后猛力一抡,身子随着拳头便一下子就转了过来。右拳触手的感觉似乎打中了一个沉重又坚韧的物件,不过转过身来却没看到,只看到草丛一片翻滚,似乎有东西被自己击飞到了那里。 “回来!”见陆平川想过去看个明白,康釜一声断喝。 陆平川听师父声音威严,知道不能违抗,便一跺脚身子腾空而起飞回到师父身边,身上还缠着那条死蛇。 见徒弟安然的回到身边,康釜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什么东西呀,师父?”陆平川问道。 “下阶上品,虬蚺。”康釜说道,“好好看一看吧。” 就见草丛中一个大酒坛一般大小的蛇头慢慢的升起,那与人腰身一样粗的蛇身也渐渐的显露出来,刚刚不小心挨了陆平川一拳,那大蛇头上两只小眼睛死死盯着高处山石上的师徒二人,一条墨色漆黑的信子不停的吐出抖动。与它相比,现在还缠在陆平川身上的那条大蛇就一下子成了一条小草蛇而已。 “这么大!”陆平川顿时嫌弃起身上这条蛇来,下面那条大蛇要是抓回去,能做多少蛇羹! “师父,大的是不是更好吃?” 康釜被气得差点从那石头上摔下去,瞪了陆平川一眼,训斥道:“住口,你这混小子,怎么总惦记着吃!我可告诉你,筑基之前千万不要招惹这东西,今日这是我在,若我不在这里,你单独对上它必死无疑!” “这么厉害!”陆平川咋舌道。 “厉害!哼,就是刚刚筑基的修士遇见了也是退避三舍,要是被它缠住,以你的修为,转眼间就把你勒得骨断筋折,我说的你可一定要记住,明白吗?” “是是,师父,我记住了。” “嗯,不过这虬蚺虽然厉害,也有一个不足,那就是它不能飞行,所以就算遇到了,想跑还是能跑掉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父。” “这可不是玩笑的,千万要记住。嗯,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条虬蚺呢?我也没注意,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难道出来得太远了吗?” 见师父说完就开始自言自语的,陆平川看着下面那条不死心的大蛇,心中也是有些发痒。 康釜从身上摸出一张地图,对着四周在图上看了看,才明白过来,说道:“难怪这里有虬蚺,竟然到这里来了,算了,也该回去了。” “师父,那”说着陆平川看着下面那条虬蚺,“就不管它了?” “管它做什么?” “抓住带回去呀!” “休想,老子带你出来是看你的本事的,你能抓的,咱们就带回去。你不能抓的,就以后能抓了你再来抓。” “哦”陆平川听了还很可惜得看了下面一眼。 下面那虬蚺见二人要走,顿时着急起来,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嘶嘶的发出怪声,还顺着山壁想一路爬上来吞掉这师徒二人。 “哼!”康釜轻蔑的看了那虬蚺一眼,“嚣张!”。 “咄!” 那康釜吐气开声,对着那虬蚺一声低吼,陆平川就如同自己被罩在一口大钟之内,外面有人用木槌猛击那大钟,只觉得自己满耳都是轰轰的回音,眼前也是一阵的模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那条虬蚺的反应比陆平川更甚,要知道康釜这一声就是冲着它吼出来的,陆平川是离得近,受了些影响。那大蛇却如同被一柄沉重的大锤闪电般的砸在头上一般剧烈的在地上翻腾扭动,痛苦得用身子抽打地面,打的土石乱飞。待稍微平复一些便惊恐得看准逃离的方向疾蹿出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就见林中一阵灰尘草叶升腾而起,转瞬之间那虬蚺就没了踪影。 这康釜带陆平川出来时为了不惊走猎物,都是收敛了全身气息,若不这样不论他走到哪里,那里的妖兽早就吓得逃个精光,还如何看徒弟的手段呢?不过收敛了气息,感应上就差了一些,再加上他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所以才让这虬蚺靠近了陆平川,引起一场虚惊。 不过陆平川这会儿早就惊喜的两眼直放光,盯着康釜直看。 “师父,这喊一嗓子就这么厉害!回去你可一定要教教我!” “这没什么好教的,等你修为深些,吼一下也是如此。” “不行,你一定得教我。” “哎,教,教!回去先把这条蛇的蛇胆给你吃了才是正经。” “蛇胆,那不是药材吗?听说还挺苦的。” “嗯,是挺苦的,可那东西是强壮筋骨,增长气力的,你吃不吃?” “吃,吃!师父让吃我就一定吃!”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四:就是今天? 修士们一般是按照妖兽的厉害程度来给它们定品阶,比如还缠在陆平川身上的那条大蛇,勉强已经算是下阶下品的妖兽,陆平川杀那大蛇看着容易,其实也算是他无意之中方法得当,若是换个方法这蛇还真不好斗,一是速度快,二是口中毒牙。真被一口咬住了,就算是修士也要立刻逃离再用灵药敷治。不过体修斗这种毒虫还有个优势,那就是体修身体坚韧,一般毒虫的尖牙还真不容易能够咬破体修的皮肉。 修为到了炼气三层能出宗门为敬事院办事的炼气弟子就算遇到了下阶下品的妖兽,若是独身一人,一般若是能走也就走了,不去招惹。也只有康釜这样大胆的才会带着徒弟去猎杀下阶下品的大蛇。 至于那条虬蚺,妥妥的下阶上品,那真的是非筑基修士不能斩杀的。陆平川之所以开始能一拳将它打入草丛之中不过是占了一个猝不及防的便宜。康釜收敛气息,那大蛇并未对他在意,反倒是陆平川这么高大的身躯在它眼中定是一顿美餐。哪知康釜三言两语就指挥着陆平川将它一拳打飞,不过康釜也知道陆平川定然不是对手,便急急的将自己的徒弟唤了回来。 炼气弟子的修为到了三层,可以外出后,在外面一般也都是找那些尚未入品的妖兽去猎杀,就是因为那样的妖兽对付起来较为轻松,而且斩杀之后这种妖兽身上也有几件东西可用。不过就算是不入品的有些也不好招惹,比如陆平川杀过的休猷兽和错齿蒙,这两种都是群聚而生的妖兽,陆平川遇到的那两群数量不多,一般数量若是超过十多只或是更多,那妖兽群中必有一个头领,这个头领不但是战力最高的,也是最狡猾的一个,它居中指挥,调动兽群,往往就能将修为和经验都尚浅的炼气弟子逼得手忙脚乱的,最后不得不狼狈而逃。 五灵宗内,比如九玄,水云谷和栖霞山因为人多的原因,所属的山门内这种不入品的妖兽早就绝迹。而木秀峰和厚土祠则因为人少地广,山门之内倒是还能见到。比如李简竹林中的那些产蜜的野蜂,祸害蜂巢的赤熊,入侵他紫竹林的那种虎蛉,甚至包括那气量狭小的蜂贼鸟在内都算得上是低阶不入品的妖物。厚土祠内也有,只不过康釜觉得还是出了宗门厉害的东西才多,才能看出徒弟的手段,因此才一直带着陆平川往宗外跑。 其实这妖兽和灵兽都是一样的,妖兽若被修士收服,那就是灵兽,否则在山林之间无主的就是妖兽。 水云谷御灵门就是以驭使灵兽为修士出力而闻名的,这御灵门还有一个名字叫玉灵栏,其实两个名字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驭使灵兽的法门,一个是“御”一个是“玉”,区别还是很大的,只不过两家法门尚未分开,未在水云谷独立成派而已,所以御灵和玉灵一直就这么混着叫,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回事。 高阶的灵兽前文中也曾出现过,就是姑获仙子的那只可以幻化为年轻妇人的九头怪鸟。那只怪鸟的名字就是姑获,曾经也是凶名一时,后来被收服,姑获仙子也是因着这只鸟才得了这个名号。那只怪鸟的实力绝对上阶,至于上阶何品现在还未知,毕竟它跟着姑获仙子也修炼这许多的年月,比之从前早不知强了多少。这妖兽灵兽只要一入上阶,便灵智大开,所以那只怪鸟才能变着法的和姑获仙子斗心眼占便宜。 除了姑获仙子的那只怪鸟,还有一只灵兽的潜质非同一般,那就是汤萍身边的小白。姑获仙子后来才得知那只小白狐身上竟有九尾玉狐的血脉,若能修至上阶,那绝对又是一个令天下修士胆寒的存在。 彦煊刚刚从齐香阁出来,自己先前在百草院中配制的一些灵药换取了不少的小竹牌,凭着这些小竹牌,她可以在百草院中领取到不少的灵草了。 彦煊就是准备多攒些灵草出来,准备开炉炼丹之时能多试几次,哪怕都失败了,自己多失败几次也能积累不少的经验。 她此时能配制的灵药数量已经不少,品质也不错,无论是齐香阁还是百草院,已经有不少的师兄师姐开始注意她,对她称赞有加。昨日还拿到了百草院的一枚“百草结”缀在了师门玉牌的丝绦上。以前觉得拿到百草结时自己定然会欣喜无比,可是拿到之时也就那样,心中无惊无喜,十分的平静。 现在彦煊看中的可是南玉堂给的那个白玉小葫芦,那才是炼丹师最基本的身份标识,她还见识过更高阶的标识,那白玉小葫芦雕琢的小了许多,但却是两个小葫芦交错着在一起的,两个小葫芦中间有个小孔用来穿过丝绦用的。不过那种南玉堂的标识她也只是偶尔在一位筑基的师兄身上见过,当时好奇就问了敏师姐才得知那个标识如同百草结一般,不过要想得到却是更难,要求修士不但要能炼制多少种不同的珍稀丹药,至少要各自成丹多少次才能拿到那个双葫玉钮。 唉,那些还早,想它有什么用! 彦煊从百草院的师兄那里用自己得来的小竹牌又换到了不少的灵草,近来配制的灵药多出来的她是一颗未留,只要能凑够二十颗她就全部上缴了,所以换来的灵草也是一小堆。 细细的分了分,丹方里面最简单的就是他们日常服用的那养元丹,数了数倒是凑够了炼制七次的量。 嗯,自己先回住处,好好的养一养精神,待晚上南玉堂里少人清净之时,自己就去试上几次。 汤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全身的灵气渐渐的舒缓下来。 怀抱里还是热乎乎的,小白还蜷缩在自己的怀中。察觉到汤萍动了,小白把头抬起来看汤萍。 手中的那块灵石早已变得细小无比,如同一颗米粒在汤萍的手心。 汤萍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那细小的灵石,又把手摊在小白眼前,晃了晃。 “呶” 小白马上就伸出红红的小舌头只一舔,那米粒大小的灵石就不见了。 汤萍这才把小白抱在怀中,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小白说话。 “你感觉到了吗?咱们两个好像真的快了。” “你这小笨蛋,就知道傻傻的看着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行,今天不能偷懒,咱们两个要再加一把力才行。” “不知道那几个怎么样了,陆大哥和彦姐应该没问题,李兄和钱小子稍微差些,尤其是钱小子,不过他最聪明,应该也差不多吧。” “试一下,看看是不是今天!” 汤萍念叨到这里,就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正是彦煊今晚要试着炼制的养元丹。 这种丹药不是灵兽用的,所以小白倒是没跟汤萍抢,不过看到汤萍服下丹药又取出一块灵石后,小白马上又跳进了汤萍的怀里。 “赶紧到炼气三层啊,那时候我就能带你出去玩了。” 炼气二层还未突破,汤萍倒想着三层以后出宗门去玩的事情。 不过很快,汤萍的房间内又寂静下来。 洞府之内,姑获仙子侧着头像是听着什么又像是在感应着什么,然后扭头说道:“那孩子好像就是今天呢。” “嗯,那又怎样,突破一个炼气二层而已,你值得把我叫来吗?” 答话的竟然是汤伯年,他坐在一侧的案子后面。 “二层以后就是三层,到时候你真的放心让她出去吗?” “不然呢?你要看着她一辈子不成吗?那样养出来的不是废物也胜似废物,有什么用?” “不放心呐!” “行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护着她的周全,但是路还是要她自己走的,娇生惯养岂能出人才?”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算了,你说的对,不过在她三层之前我还是要上一次玉壶山,最起码也要让我师父知道此事,她老人家若是说个什么,看宗内还有谁敢打主意。” “嗯”汤伯年听了稍微沉吟后,点了点头。 “随你,若是如此,那我也该去一次,我师父若是出关了,我也念叨几句,他老人家这种小事未必放在心上,不过讨句话出来也是好的。” “嗯,那就这样。”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五:突破(一) 汤萍闭上眼睛继续修行的时候,钱潮却在自己的小院中把眼睛睁开了。他从蒲团上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 这几日足不出户的修行也算有所收获,总让他觉得身体之中有一个小东西一直蠢蠢欲动的要跑出来一样。 是今天吗?他心中暗道。 小院的墙角有几块拳头大小的卵石,钱潮右手一伸,一块卵石就浮起几尺高,钱潮的右手五指是张开的,他忽然右手用力将五指并拢成拳。 就见那块浮起的卵石便“嘎嘣嘎嘣”的碎裂开来,然后细碎的石子便落回墙角地面。 看来大概就是今天了! 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然已经落山,几颗明亮的星辰已经出现在暗蓝的天幕中,钱潮从自己的小院中飞到空中时还看见一轮弯月已经从东方升起。 钱潮飞行的方向是去成器堂的方向,去试一试,他心中想到。 李简弯着腰,大口的喘息着,他左手抓着右手腕,右手把灵剑当成拐杖一般拄在地上,满头满脸的汗水淋漓。 喘息之中,又有一小片成群的虎蛉“嗡嗡”的接近他,李简冷哼一声,猛得挺身站直,右手灵剑又是一阵光华闪耀。 这一剑之后就再没有恶蜂主动来找李简的麻烦了。这个时候李简已经深入到这短松林内,一路之上死蜂成片,但凡他经过之处,那些恶蜂的巢都被他打碎了。 自他进入这短松林中,那林中的虎蛉恶蜂仿佛知道李简的心意一般,开始成片成片不要命的飞扑向李简。 说起来,李简竹林中的那产蜜野蜂的数量比这里的虎蛉蜂群要小得多,李简看着那狂沙卷地一般袭来的蜂群,开始之时还呆了一呆,暗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冒失了?不过蜂群都扑到脸上了也只能先打了再说。 这野蜂不比赤熊,对付的时候要全力以赴,这野蜂你全力一剑横劈过去死一只,轻轻的用灵剑的剑尖刺一下也是死一只,对付它们李简算是早有经验。 将自己的感应全部放开,李简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应这样敏锐,像是能同时看准所有攻来的恶蜂一般,每盯上一只就刺过去一剑,同时盯上百余只那就几乎同时刺出这么多剑。后来办法更简单,每刺出一剑然后便挽出一个剑花出来,被刺中的恶蜂在剑花的花蕊处,周围附近的恶蜂就处在那剑花的花瓣之上,也都纷纷的被斩开坠落。就这样,李简的剑光如同一棵冰冷的花树,在乌云密布的短松林内不停的盛开怒放。 最开始的十几丈是最难走的,甚至李简还被逼着倒退了几步,不过最终他毫不保留的泼洒剑光终于将那蜂群压制住,但是这样也是最消耗体内剑气灵气,时间一久便感到难以支撑,便想寻个机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当他冲出恶蜂的包围后才发现这种恶蜂比自己那竹林中的野蜂更加不同的地方,无论自己找个多远的地方想盘坐下来,那些恶蜂竟然都能在空中循着自己飞行之处追上来继续纠缠,整整一个下午,李简就没有真正的甩脱过这些恶蜂,逼得他用游击的法子打打停停,有时候被纠缠的紧了还累得有一种要脱力的感觉。 不过脱力感越是强烈,那种“到顶”的感觉也就越是真切,一心寻求突破的李简便不停的逼着自己以身犯险,在不停的出剑之中细细的体会寻找这突破的契机,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弄得灵气枯竭、剑气空虚。暂时杀退了恶蜂之后才抓紧时机盘坐运功来应付接下来恶蜂的攻击。 本来全力五剑之后,李简就会借机突围出去找地方运行功法补充灵气,可是在下午之时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上午之时还有自己竹林中的野蜂缠住这些恶蜂,现在到了这恶蜂的底盘了,自己的野蜂可没有跟来。 不过李简虽然苦苦的支撑,但这虎蛉恶蜂群也快撑不住了,它们也经不住被李简这样屠戮,一剑下去便有成片的蜂群被绞杀落地,几剑之后李简身前左右几丈之内几乎空荡荡的,恶蜂再多也禁不住这样损耗。 因此,傍晚之时也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对峙的局面。 一来是天色晚了,二来今日真的是劳累,灵气损耗过巨,再打下去就真的说不定被这恶蜂所伤。李简想到这里随手用灵剑在地上一划,身子便离地而起返回自己的竹寮。 那恶蜂竟然不敢追过去,就连地上李简留下的那道剑痕都不敢越过,李简随手划得那一剑,故意留下了些许的剑气,如此的威慑之下,那恶蜂群自然不敢妄动。 竹寮之外,李简盘坐在惯常打坐的那块石头上,看着渐晚的天色,李简想到“动”了一天,也该“静”一下了。便也服下了一颗养元丹,手握着一块灵石开始闭目打坐起来。 康釜的洞府外放着一张木案子,别人的案子上放的不是茶壶茶盏就是文章笔墨,总之都是简洁雅致,唯独他的案子不同,这张木案表面油腻,除了未洗净的斑斑血迹还有一道道的刀痕。康釜竟把这张书案当成处理食材的案板。现在那木案之上,被陆平川掐死的那条大蛇就摆在上面。 “师父,这蛇羹到底怎么做呀?” “先别理蛇羹,”康釜说着用一根手指在那死蛇鱼肚白一般的腹部鳞片上划过,最后手指停在一个位置,扭头对陆平川说“来,拿刀把这里划开,注意别伤了蛇皮,这张蛇皮也能值上一两块灵石,以后你能出去了,这些都是你的进项。” “哦”陆平川听着便取出了钱潮送给他的那把短刀凑了过去。 “以前没有剥过蛇皮吗?” 康釜一看陆平川要下刀的地方就猜到这小子以前肯定没弄过蛇。 “没有”陆平川老实得回答。 “那把刀给我,仔细看着。” 康釜接过短刀,在之前自己手指停留的地方顺着那大蛇腹部鳞片的走向轻轻的划开一个小口子,用手一挤,一团黑乎乎、血淋淋的东西就被挤了出来,康釜一把抓住,用力一拽便把那黑乎乎的东西后面扯断,用手抓着就凑到陆平川脸前。 “张嘴。” “啊!师父,不是说吃蛇羹吗?怎么吃这个!” “张嘴!” “哦” 陆平川无奈只得闭着眼睛一脸苦相的张开嘴。 康釜本来想把手中的蛇胆塞进他口中,见那小子嘴巴张得太小,便伸手一捏他的腮帮子,趁着陆平川“啊”得一声嘴巴大张之时就把那蛇胆直接塞入口中,怕他嫌苦不吃,还用一根粗手指头往里捅了捅。 奇苦无比又腥臊难耐,再加上康釜后来还用手指捅了捅,让陆平川弯着腰一阵干呕,不过那东西一过喉咙好像自己长腿一般只往里面跑,哪里还能呕得出来。 不过直起腰时陆平川却又眉开眼笑了。 康釜递过来一只小酒坛,说道:“喝一口,往下顺一顺。” “哎,”陆平川马上接了过来,一仰头咕咚咕咚的就是两大口。 “行了,又不是让你过瘾的。” 康釜说着一指一个蒲团说道“坐好,把上衣脱掉,快。” “嗯”陆平川依言脱去衣袍,精赤着上身盘坐到那蒲团之上。 “你现在运功即可,我助你化开这蛇胆,一会儿我让你吐你就吐,不要憋着,明白吗?” “明白” 陆平川盘坐之时,康釜可没闲着,两只大手不停的在陆平川的前胸后背拍来拍去,拍打一阵之后,陆平川渐渐得周身泛红,尤其面上更是如此。 康釜看到后知道火候到了,便在陆平川背上一掌拍下同时喝道:“吐!” “噗”的一声,不知道是被拍得还是蛇胆入腹之后实在难受,陆平川一下子就把那黑乎乎的蛇胆又吐了出来,这才觉得又痛快了许多。 “怎么吃进去了还要吐出来呀?”陆平川抹了一把嘴角问道。 “有用的要吃进去,剩下没用的自然要吐出来,回头把那东西埋了,那里面现在只剩下毒性了。若不吐出来,还得另服丹药解毒,太麻烦了。” “哦”陆平川这才明白。 “小子,现在什么感觉?” “师父,我现在浑身发热,脸上还发烫。” “嗯,那就对了,这蛇胆的效力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化开的,你现在什么也别做,就在这里好好的运行心法,直到身上这股热力消散了,那才是这蛇胆的效力完全被你吸纳干净了,明白吗?” 说完康釜看了看天色。 “等你吸纳完这蛇胆的效力,估计都入夜了,今日就这样,明日再教你做那蛇羹。” “是,师父。”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六:突破(二) 入夜时分,南玉堂内的人仍然不少。 此时在南玉堂的人大部分都是喜欢清净的,毕竟夜晚之后南玉堂内就算有人也都是不声不响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交谈走动的。栖霞山有些修炼丹的弟子专门喜欢在晚上到南玉堂,图的就是此时的清净,这和九玄的成器堂有些类似,钱潮就发现在有些师兄只能在晚上见到,白日里很少见到,这些人也是到了晚上清净之时才去炼器。 说起来南玉堂名气虽然大,但是从外面看着并不大,只有一处院子,院子里一座正堂而已,并无二楼三楼,也就是一个大一些的学堂的样子。 但是从正门那“南玉堂”的匾额下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的玄机。 如同汤萍去幼鸣谷是乘坐的那辆青铜马车,走入正门后绕过一道绘有“祖师炼丹图”的屏风,再掀开一道似乎是由各色丹药串成药香四溢的珠帘后,眼前就豁然开朗,堂内的空间极其的广大,无论是纵深、宽度还是这堂屋的高度都远超在堂外所见。 已经身为修行之人,又来过几次,彦煊早就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寻了一个无人之处,那里有一个火眼,火眼上放置着一个黑魆魆的丹炉,这里四周一圈一人高的屏风与外面隔绝开,每个丹炉之处都是如此,以保炼丹之时彼此不会干扰。 这丹炉与汤萍酿酒用的大坛子差不多的大小,只是顶部的口要大一些。丹炉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用手指叩上去“当当”有声。看上去则是黑乎乎的,表面还有繁复的云纹,两侧各有一条非龙非蛇的异兽呈弓身攀爬状,丹炉的盖子直接做成了一只兽头的样子,只不过是什么兽彦煊就说不出来了。 其实这丹炉也是由炼器之术而来,这南玉堂内众多弟子所用的丹炉都并非佳品。在栖霞山,别说那些已经筑基的修士,就算是高阶一些的炼气弟子,有条件有办法的都会按着自己的心意找九玄的炼器高手为自己量身炼制一个合用的丹炉来炼丹用。彦煊自己也是在初学炼丹之术时在南玉堂用了用这这里的丹炉,后来钱潮炼器术有所增进后曾专门研究过丹炉的炼制,凑齐材料就给彦煊炼制了几个不错的丹炉,彦煊也就再也没用过南玉堂内的丹炉来炼丹了。 不过现在还是要用这大家伙来炼丹才行。 打开丹炉上那兽头盖子,丹炉的内壁上数根细细的链子共同悬着几个圆环。炼丹之时,彦煊要按着丹方的要求将不同的灵草各自放置在一个能耐受高温的盘子里,再将那些盘子扣合在炉内那些圆环之上。丹炉底部还悬着一个大一些深一些类似于一个大碗一样的器皿,炼丹之时转动那炉盖上的兽头,炉内那些扣合在圆环上的盘子就会侧倾,将灵草受热形成的丹液倒入下面的那个大碗之中融合成丹。因此灵草放置在炉内哪些圆环上以及如何转动兽头才能让那受热而成的丹液按着顺序倒入那大碗中互相融合,这些都要炼丹之人心中做到清楚明了,一步出错,便是一炉废丹。 放置好灵草,再扣好盖子,然后用火眼之内的热力来炼丹。若是每一步都不出错便能成丹,开炉之后取出那只大碗,里面便是受修士青睐的灵丹。 一般来说,丹炉的盖子扣好后,在成丹之前便不允许再打开,除非中途出了岔子,一炉的灵草全部废掉。 这种事情彦煊经历了好几次,因此灵草放入盘中在放进丹炉后,她的心情仍是较为忐忑。又仔细确认了几次炉内的灵草无误后,彦煊才一咬牙将丹炉的盖子扣好。 试一次! 彦煊想着,手指一勾,便用控火术将火眼之内的热力勾了出来,顿时她清秀的眉眼就被火眼中蹿出的火焰映得霞红一片。 钱潮此时也被那火眼之中冲出的热力炙烤着,火眼之上,一团亮白色的绿铜汁液如同灯盏一般照亮了他的五官眉目。 他到成器堂的时间比彦煊到南玉堂的时间还早,已经试着炼制过两次,不过都是在刻印第五个符文的时候失败的。 钱潮感觉第五个符文自己倒是能刻印出大半个来,但是受限于自身灵气不足不得不停下来,因此得到的都是四符的灵剑。 但是每当不得不停下来时他又能察觉到似乎自己体内仍有余力,但是自己就是使不出来,那些余力,也就是灵气,若是能用上,这五符灵剑定能炼制成,只是他几次都找不到将那余力完全发挥的方法。 此时那剑胚之上,第四个符文已经工整无误的刻印上去,第五个符文钱潮选得是飞鸟符,体内灵力依然不济,不过可恨的是也只有此时才能隐约的察觉到体内潜藏的那些余力,这时的钱潮是高度的紧张,恨不得来一只大手抓着自己用力挤一挤将那藏起来的灵气都挤出来为自己所用。 这时他丹田气海之内几近干涸,真不知道那隐约能察觉到的灵气藏在哪里。 又失败了,钱潮看着那通红色的剑胚,淬火之后就是一把四符灵剑,拿给内堂的师兄就能换几块矿石,不过四符灵剑对钱潮来讲只要想要就能炼制,也不在意,今日夜间只为五符灵剑而来,因此每当失败一次,他便将到手的四符灵剑重新熔了,继续用它来炼制。 也不用药水淬火,钱潮直接将那剑胚扔进大水桶中冷却,自己闭目打坐恢复灵气。 再来! 钱潮心中想着。 与钱潮、彦煊的情形不同的是,此时汤萍、李简和陆平川虽然身处不同的师门,但各自都是在静静的打坐之中。 无论是屋内还是室外,三个人都是静坐不动。 李简身旁放着他的灵剑,泛着一层细微的荧光。 陆平川周身如同一个火炉一般散发着热力,旁边不知何时康釜还叼着烟袋坐在那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自己的徒弟。 小白则卧在汤萍的腿间腹前,舒服的蜷着身子像是睡着了,汤萍则无声无息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七:突破(三) “唉!” 彦煊失望的打开丹炉的兽头盖子,惋惜得看着炉内盘中的一片焦糊,暗道又糟蹋了一些灵草,这让她有些心疼。 取出那炉内圆盘与那只碗,清理干净。 一边想着刚才炼丹的经过,一边打坐运行心法恢复灵气。 问题出在哪里呢? 这养元丹的丹方中只有四种灵草,分别是玉磬芷,琢心莛,九根茅和苏枝。 四种灵草各取适量放入丹炉内,待受热化为丹液后,九根茅的丹液温度要最高,其次是玉磬芷,苏枝,琢心莛。其实那温度相差并不大,但是细微之处掌握好了灵丹的成色才会更好。 修士炼丹之时要记着各种灵草摆放的位置,然后用控火术去控制炉内的高温,控火术的妙用正在此处,同样一个丹炉之内,用控火术可以在方寸之间形成不同的高温,给不同的灵草加热,丹液也是如此。 炼制这养元丹之时,先用九根茅形成的丹液去混合苏枝的丹液,然后猛火急烧之后再去融合玉磬芷的丹液,最后将炉温降下来与琢心莛的丹液混合,再维持高温一段时间便让丹炉冷却下来,若是成功,丹炉冷却之后,碗中丹液便会自行凝成一颗一颗的小圆球,也就是炼气弟子们服用的养元丹。 这个过程几乎全凭经验,要么温度控制不好过高了灵草直接烧毁,要么各种丹液的温度控制不当便火候或是过了或是不足,丹液融合的时机掌握不好,或是放置灵草之时这一种多了那一种少了那么丹液的成色就不好,再去融合其他的丹液只会成色越来越差,最后就算是能成丹,也是无用的废丹。 彦煊在各种灵草的用量的把握上已经有了些火候,用控火术控制丹炉内的高温也算有了些心得,唯独各种丹液融合的时机掌握的不好。她正是为此才向钱潮请教的御物术。 炼丹之时她先是将《南火术》与控火术同时使用,一边控制着丹炉内各种灵草的受热温度,一边为自己补充着灵气。待丹液互相融合之时则将《南火术》停下来换成御物术,控火术控温,御物术去“看”那些丹液的成色,觉得成色够了便开始融合丹液。 不过彦煊这炼丹的过程比钱潮炼制一把灵剑的过程还要长许多,而且控火术像她那样使用对体内灵气的消耗也不小,每次炼至后期时她便感到灵气不继,这时炉温控制不好是极易失败的。刚才那次就是如此,到了最后关头了她灵气枯竭,虽然能用《南火术》补充一些,但是仍觉得不足,手忙脚乱之下终于炉温失控,之前放置的灵草化为一炉的焦糊。 这已经是今夜彦煊第三次失败了,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三次竟然有了一种一次比一次更好一些的感觉。 彦煊性子柔和,虽然可惜那些被糟蹋的灵草,但是知道自己每次都有进步,所以也不急躁,静静的把上一次失败的地方梳理了一下,记在心中,便准备再次尝试。 …… 钱潮也是又失败了,那通红的剑胚被他放入了冷却用的大水桶中,桶内的水嗤嗤的翻滚冒着白汽,他则静静的打坐。 这失败的次数多了,钱潮也不在意,与其说是反复的炼制一把灵剑,倒不如说他只能在一次一次的刻印第五个符文,体内灵气临近枯竭之时,才有机会不停的寻找着寻找一个法子将自己体内那暗藏的灵气逼出来为自己所用。 抬头看了看夜幕正中的弯月和群星,不能急,刚才那一次好像隐隐的似乎摸到了门路,只是维持的时间太短,要再继续试才能知道是否奏效。 …… 木秀峰内,李简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看夜空之中的弯月,很诧异自己这次打坐竟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此时虽是半夜,但他却感到精神饱满,傍晚开始修行之时还用上了一块灵石,现在手内空空,那块灵石已经完全被他这一番修行吸纳的干干净净。 这时李简只觉得体内灵气充盈鼓荡,虽然平日里修行结束后也觉得如此,但是感觉这么强烈还是头一次。他从那打坐的石头上跳了下来,踱了两步,忽然站住,白日里与那恶蜂激斗之时才有的“到顶”的感觉竟然又让他感觉到了。 白日里有那感觉时自己都是精疲力尽,虽然能感觉到,但是难有作为。现在却精神饱满,是不是真的会发生什么呢? 不过现在李简却并不想再去找那恶蜂的麻烦,他在想着白日里自己与那恶蜂群对上时剑气是如何运用的,细细的回想自己一剑一剑的刺出时,体内剑气是如何的变化,那白日里的一番搏杀给了他不少的启发,让他收益匪浅,想着入了神,身子和手臂便动了起来,不自觉的右手一握,石头上的那把灵剑便无声的飞入到他的手中,李简就这样在夜半之时,竹林边上仗剑而舞。 夜空中的弯月并没有多少的月光洒下,但在竹林边上李简手中的灵剑却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一瞬间他手中的灵剑化作千万根银亮细针,如同细雨一般绵密的泼洒,既轻如无物又密不透风;下一刻他手中的长剑又同惊雷一般的威猛,似乎一下子就能将这夜色割裂开来。 李简此时脸上虽然平静,但是目光中的兴奋之意却越来越浓,无论是身形还是手中的灵剑都是越来越快。 …… 南玉堂内,彦煊心中不停的默念着“要稳住,稳住,稳住”。同时伸出一只素手去转动那丹炉之上的兽头。 那丹炉在火眼热力的炙烤下滚烫无比,那兽头自然也是,不过在控火术的保护下,彦煊根本不惧。 兽头转到一个角度,在御物术的探察下,彦煊似乎看到了丹炉内两种丹液融合时的情景。 融合在一起的丹液要在加热一阵才能在继续与其他丹液融合。彦煊便停下御物术,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控火术控制着丹炉内的温度,一边用上《南火术》恢复着体内的灵气。 越来越关键,彦煊也是越来越紧张。 “不能慌,不能慌,要稳住,你能做到的。” 在心里,彦煊给自己打着气,若在平时她到了这一步就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了,不过现在也算是失败的次数多了,反而冷静了许多。 以前未重视这御物术时到了这一步只能凭经验,可惜的是她的经验怎么说都是不足。现在有了御物术,她就总忍不住想再用御物术看看丹炉内的情形,就好像馋嘴的孩子闻到厨房里的香气就总忍不住要去看看锅内的美食熟了没有一样,不过她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后面灵气更是吃紧,还是先不要看了,一会儿自然要看的。 …… 钱潮虽然用青眼术盯着剑胚上用灵气刻印的符文,四个符文,工整无误,依次在那剑胚上闪着荧光。但是心神却在自己体内不停的找寻。 在哪儿呢?明明感觉着这么近了,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到底在哪儿? 在这里吗? …… 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彦煊用上了御物术,对那丹炉之内只算是瞥了一眼便立即停下,灵气啊,差不多该枯竭了,要省着用。 停下御物术赶紧又是《南火术》,这个过程控火术可是不敢停的,刚才炉内丹液似乎只要十息左右就成色大好,要立即融合最后的丹液了。可是自己还能支撑下去吗? 不管了,放手一搏吧! 火眼旁的彦煊不知道是不是那火眼映衬得,全身微微的散发出红色的微光。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八:突破! 汤萍在屋内,蜷缩在汤萍怀中的小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些警觉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汤萍身上一层淡淡的蓝幕。似乎是见过一般,小白看明白了就再没兴趣,把头又藏起来不动了。 …… 陆平川一直在那蒲团之上端坐不动,他身后的暗处有一个红点不停的明灭,伴着那红点的闪动,一阵阵烟草烧成的烟雾飘散开来。那是他的师父康釜,竟然一直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徒弟。 康釜本来坐在暗处一直抽着烟袋,不过渐渐的像是天色微微变亮一般,夜色中也能看清楚他那粗豪的眉眼五官。 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一眼就看出自己那一直端坐不动的徒弟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赭黄色的光晕,看了一阵,康釜轻笑了,暗道“这小子,一个蛇胆就能让他突破,早知道就早让他吃几个了,何必现在才吃呢。” …… 李简的长剑正舞到兴头之上,木秀峰可不教弟子什么剑招,李简现在的剑式都是自小跟着二叔学来的,只不过现在他手中的灵剑在他剑气的灌注之下已经是豪光大放,将他团团围住,或收或发或急或缓自如无比。他只觉得此时舞剑真是酣畅淋漓、痛快已极,不但如此,钱潮的感应之速还能追上自己的剑势,每一剑刺出或是横斩,无论有多少变化都似乎在他的注视之下,若有变化,也是由着他的心意而动。 那灵剑越是舞动,李简就越是觉得体内剑气激荡,随着那剑气激荡,李简根本停不下来,更是不愿意停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几万个汗毛孔都舒张了起来,共同呼吸着这夜色之中的山林气息,甚至他觉得就算是自己现在闭住口鼻不再吸气也能这样一直舞到天亮,真得是好痛快! 渐渐得那种“到顶”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自己还有了一种要被桎梏住而要动弹不得的感觉。 李简陡然发力,全身的剑气猛得全部涌向手中灵剑,有那么一瞬,李简如同被埋入土中一般,手脚似乎有无限的阻滞,动弹不得! 休想! 不知道要刺谁,更不知道要刺什么!只想着挣脱这令人难以忍受的阻滞,那一瞬间近乎窒息一般的感觉终于被李简挣脱开来,全身剑气暴涨,手中的灵剑竟生出炽烈的白焰带着李简向前疾冲而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然后余音不绝。 …… 成了! 彦煊的心中怦怦直跳。 刚才最后也是最要紧的关头,自己苦苦的支撑着,本来每一步都做对了,就是灵气不继,再坚持上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丹药就成了,眼看着控火术难以维持,可是彦煊也是倔强了一次,偏偏不停下来,拼了命的压榨自己最后一丝的灵气。 就好像不小心哗啦的一声砸破了一个大水缸,缸中的水哗哗的倾泻而出,旱地逢雨一般的及时,彦煊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通体舒泰,体内灵气源源不断。 突破了! 丹……也成了! 彦煊不敢相信。 …… 成了! 钱潮与自己捉迷藏的游戏终于结束了,他终于将隐藏在自己丹田气海深处的那一丝灵气找到了,再用那丝灵气在剑胚之上完整无误的刻印上了第五个符文。 那最后的符文刚刚停下,钱潮似乎听到了一个细瓷花瓶摔在地上粉粉碎的脆响。 伴着那声脆响,钱潮忽然觉察到本来已经灵气空空的丹田气海之内一下子充盈起来。 突破了吗? 又用内视之术察看一番,果然丹田气海比之刚才要大了许多,至少是由一个水坑变成了一个水塘。 竟然突破了! …… 李简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灵剑,应该说是剑柄。那灵剑在他最后一击时白焰暴涨之后,剑身就寸寸断裂,散落一地了。 发出那一剑的同时他就已经突破了自己的修为,这个让他很是兴奋。 不过为什么灵剑却被自己弄碎了呢? 难道最后那一剑的剑气太盛了吗? 唉,钱兄弟刚给没多少日子的灵剑,明显比原来那把要好得多,自己也用着顺手,就这么没了,有点可惜。 算了,下次遇到钱兄弟,他若还有就再讨一把来用吧。 …… 汤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点一点的感应这自己的不同。 这就是突破吗?她想到,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想到突破,她便一把抱起了小白举在眼前细细的看。 小白似乎是熟睡之中被弄醒,还有些茫然懵懂。 汤萍看了一阵就对小白说道:“咱们两个都突破了,你是不是也该长出第二条尾巴来了,给我看看呀。” 那小白一条大尾巴扫来扫去的,哪里来得第二条尾巴。 “小笨蛋,还是一条尾巴,算了,看来还不是时候。” …… 成了! 康釜暗道,哼,这小子,倒让老子在这里坐到半夜,算了,回去了。 本来想过去唤起徒弟,可没想到刚站起身就听到了陆平川那热闹的呼噜声。 这小子,刚刚突破就睡着了吗?康釜暗骂。 不对,那小子一直坐着不动究竟是在运行心法还是睡了?难不成真的是睡了一觉就突破了吗? …… 彦煊满心欢喜的将丹炉内的那只大碗一般的器皿取出,那里面有六颗莲子大小淡棕色的小圆球,还微微映着南玉堂内的灯光。 轻轻吸气,一股熟悉的药香,与自己平日里服用过的那些似乎没有差别。 彦煊还没有学过尝药,所以自己无法给这丹药定下品阶,不过她却很有信心自己的丹药肯定是没问题的,明日要先找敏师姐给自己看看。 …… 五符的灵剑比之三符、四符的灵剑就有了很大的不同。钱潮手里捏着一把小剑看来看去。 外形与以前炼制的灵剑是一样的,材料也都是绿铜,淬火用的药水也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五符的灵剑总感觉与四符的不同呢? 难道仅仅是自己炼制的第一把五符灵剑,自己心中喜欢不成吗? 不对,虽然尺寸形制都相同,但是这五符灵剑就是比四符的灵剑要显得厚重一些也更具灵性,难道就是因为多了一个符文的原因吗? 不管了,反正灵剑炼成,修为也突破了,总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其余几个伙伴如何了。依着自己的资质估计自己应该是比他们都慢才对,想来那四人也都应该突破了吧。 第三卷:懵懂炼气 四十九:成器堂的内堂 程潜堂带着两个师弟从小门进入了成器堂,那二人的御物术经过近半年的反复修习终于能入得他的眼,才有资格被他带进来。 程潜堂一进来钱潮就看到了,他看着那程师兄寻了一处火眼坐下来,开始细细给那二人讲解如何炼制矿石,然后还取出矿石反复的给那二人演示几次,待那二人点头明白,那程师兄才站起身来经那小门又回了那处院子。 这个程师兄人不错,给了自己不少的帮助,钱潮对他的感觉非常好。 “程师兄”钱潮轻轻唤了一声,便从后面绕过来,坐在程潜堂面前。 “钱师弟,”那程潜堂见钱潮过来,也不在意,钱潮这个师弟一来聪明好学,进益之快实在少见;二来也非常守礼,对他这个师兄一向尊重。自己有什么事情找他帮个忙钱潮也从不拒绝,因此二人的关系非常要好,钱潮时不时得来请教,程潜堂也都是言无不尽。 不过待钱潮坐下后,程潜堂忽然觉得对面坐着的钱师弟今日有些不同,他没说话,有些惊奇的细细得打量了一番,最后才笑着开口对钱潮说道: “恭喜钱师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昨日夜里。”钱潮知道程师兄看出来自己的修为突破了,便如实说道。 “不错不错,不到半年,钱师弟就能修到炼气二层,你们一起入内门的至少我教的这些师弟们还没有一个像你这般的,可见你平时没少下功夫啊。总算有了些回报。” “还要多谢程师兄平时的教诲呢。” “我教你的多是炼器之术,你的修为可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得来的,谢我做什么。” “程师兄太过谦了,”说着,钱潮又像那日请程潜堂鉴定三符灵剑那样,取出一把用细麻布包裹的灵剑放在两人间的案子上。 “请程师兄为我看一下。” 程潜堂见钱潮神态有些郑重,心中便是一动,他知道钱潮已经能炼制四符灵剑,日常到成器堂内堂上缴的也都是四符灵剑,今日这一把又让自己看,难道……? “五符灵剑?”他没有去动那把灵剑,而是先问钱潮。 钱潮点了点头。 “正是五符灵剑,也是昨日夜里炼制出来的,不过不知道我炼制的如何,所以还是要请程师兄帮忙看一看的。” 程潜堂这才轻轻的将灵剑外面包裹的细麻布揭开,一柄明灿灿、光华流丽的长剑就出现在眼前。 程潜堂只是将那剑托在手中,凭着感觉断定是五符灵剑不假,灵剑若是五个符文,感觉上与四符灵剑就有很大的不同。他这个做师兄的说起来能炼制的最好的也就是五符灵剑,不过从他入九玄学炼器到自己能炼制出第一把五符灵剑,这中间可是隔了一些年月的,即便如此程潜堂的炼器术在同辈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眼前这位钱师弟半年不到,竟然也能炼制五符灵剑! 这真是……说不嫉妒那是假的,程潜堂心中微微的也有一丝的酸意,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心态剔除掉了,这个钱师弟将来在炼器术上的造诣定然是远超自己,不可限量,自己能与他关系不错,那就应该一直交好下去才对,这妒忌之心一来无用,二来还会坏了二人的交情,要不得! “钱师弟,实不相瞒,我能炼制得最好的也就是这样的五符灵剑,你看” 说着,程潜堂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用的五符灵剑,也放在案子上,与钱潮那一把并排放置。 “两把剑也就是形制上有些不同,其他的嘛,基本一致。说起来这五符灵剑就不是我能给你鉴定的了,我的剑当时也是找内堂的师兄给我看的,你这把既是五符的,那也应该去内堂鉴定才对。”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还细细得看了看程潜堂那把灵剑。 “其实咱们九玄那些炼气到了六七层的师兄们,他们用的也就是这样的五符灵剑,一般说炼气阶段的弟子,若是修习炼器之术,能炼制五符灵剑也就到头了,接下来除了巩固这灵剑的炼制之术,你还准备向哪个方向努力?” “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来请教程师兄的。前些日子方师兄跟我说过,灵器炼制之术,可以分为剑、甲和杂器。杂器先不论,方师兄说过,炼器之术以剑、甲为基础的,剑嘛我还是以炼制灵剑为主,这个甲如何炼制,我倒是想着学一学了,还请程师兄教我。” “钱师弟,这可就有些难为我了,内堂的师兄们也曾和我说过一样的话,不过我不是专修炼器的,像我这样五行法术和炼器之术同时兼修的,能炼制一把五符灵剑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更高阶的炼器之术我准备以后再说,五行法术之中还有许多要我下功夫,没有那么大的精力。不过,你等等。” 说着,程师兄取出纸笔,在案子上写了起来,写完拿起纸吹了吹就递给钱潮。 “这上面都是一些书目,以前内堂的师兄和我念叨过的,你可以去找来看一看,剑和甲都包括在内了。不过最好还是去请教一下内堂的师兄们,他们说得可比我这半吊子要好得多。嗯,钱师弟,你既然专修炼器,不如想办法得一块成器堂内堂的牌子,那样帮助会更大。” 钱潮听了心中暗暗一动,好奇的问道。 “内堂的牌子,如何才能得到,内堂不是只有筑基的师兄们吗?” “内堂的牌子可就不是绿铜所制的了,乃是用纹铁所制,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现在来说成器堂的内堂之中的确是只有筑基的师兄们,不过那当中有好几位筑基师兄还是炼气弟子时就有了内堂的资格,除了种种便利之外嘛,还能为你免去不少的麻烦呢。” 说完这句,程潜堂似有深意的看着钱潮。 钱潮明白程师兄的言外之意,他听到这里真的是动了心。 九玄门在五灵宗是人最多的,占了宗内过半的人口,仅低阶的炼气弟子就有几千之多。这么多人,各自脾性、品性又不相同,别以为在九玄能胡作非为的只有一个杜沙,杜沙只是一个小脚色,比他更可恶的还好多呢! 炼气二层,对钱潮来说修为的确是进步不小,但在其他的师兄们看来,二层的修为还远远不够看。偏偏他修为低却能炼制五符的灵剑,而五符灵剑也只有炼气高阶的弟子才有实力得到。钱潮现在的处境就如同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想在一群蛮不讲理的恶汉面前保住自己钱袋子一般,岂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若能得到一块成器堂内堂的牌子,若真的像程师兄所言的那样,让那些跋扈之辈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倒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 从程师兄那里离开,钱潮便直接去了内堂。 内堂之中仍是那位方师兄坐值。据说有成器堂内堂资格的筑基修士大概近百人,不过平时在这里坐值的也就那么十人左右,其余的平日里还是忙各自的事情。这十几个人平时在成器堂一呆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然后才互相轮换。在成器堂内坐值,自然也不是白做的,但是有什么收益,现在还不是钱潮所知道的。 这方师兄名叫方衍,他虽然姓方,但却和李简出身的梁国那个方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方师兄” 钱潮站在方师兄屋外行礼。 “钱师弟呀,进来吧。” 那方师兄见到钱潮也不意外,外面这些炼气弟子中,似乎这个新来不久的钱师弟倒是出入内堂最多的一个。 “嗯?”钱潮刚进去,那方师兄就发现了钱潮的不同,仔细看了看便笑道“钱师弟修为到了二层了?不错不错,怎么样,突破之时还顺利吧。” “嗯,一切都好,多亏了方师兄的提醒。” “呵呵,那不算什么的,来,坐下说话。” “方师兄,”钱潮坐好之后,便将自己那把五符灵剑又取了出来,恭敬的放在方师兄的案子上,“我试着炼制了一把五符灵剑,不知道炼得如何,有劳方师兄为我看一看。” “哦?五符灵剑”那方师兄听完有些惊奇,一把便抓起包着细麻布的灵剑,握住剑柄将它从里面抽了出来。 修为到了筑基,再看炼气时用的灵器,就好比让个成年之人去看孩童耍弄的木刀木剑一般。那方师兄拿着钱潮的灵剑看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然后把它又放回自己的案子上。 “嗯,你这把剑炼制的倒是不错,让我猜猜,一个如意符,两个奔狼符,再加上两个飞鸟符,对不对呀?” “正是如此”钱潮答道。 “你为何要在上面刻印两个飞鸟符呢?”方师兄问到。 “呃,是为了灵剑能够飞行迅捷而已。” “呵呵,钱师弟,其实没这个必要,一个飞鸟符就足够用了。你将来能出去做事了就会发现,你们炼气时能遇到的那些妖兽,就算飞得再快,一个飞鸟符的灵剑追上也是毫不费力的。反倒是那些妖兽中不少皮糙肉厚,尖牙利爪,又力大无比,若不留意的话,可能就会将你的灵剑毁去,你倒不如将一个飞鸟符换成一个灵龟符,这样剑身坚韧,还更实用些。” 钱潮听得明白,记在心中并向方师兄道谢。 “方师兄,这五符的灵剑在内堂之中能换到多少矿石?” “钱师弟,你都能炼制五符灵剑了,怎么不想着卖出几把弄些灵石反而还是换材料呢,五符灵剑在门内的小市之上也不多见,肯定能卖出去的。” “方师兄,虽然我到了炼气二层,不过仍是修为尚浅,灵石嘛,师门每个月给的仍是够用,与其弄灵石,我还是想多弄些材料来继续在炼器术上下功夫。” “嗯,钱师弟,看来你真的是要专修这炼器之术了。” 说到这里,那方师兄心中一动,又打量了一下钱潮,这方衍自己在炼气之时并未得到内堂的资格,不过他熟识的一个许勃,也就是程潜堂曾给钱潮提起过的许师兄,那个人可是在炼气之时就有了内堂的资格。方衍暗道看来这个钱师弟的路数与许师兄的倒是一样的。 “五符灵剑自然可以换到更多的材料,不过五符灵剑已经可以换一些更为高阶的材料了。” “哦,能换到哪些?” “比如纹铁,百晶石,雪松石这一类的高阶一些的材料都可以换到了。” 那方师兄提到纹铁的时候,钱潮还瞄了一眼他师门玉佩上挂的那个小牌子,与自己的绿铜的牌子不同,方师兄的那个小牌子是银白色的,更小也更精致。 “可是这些高阶的材料能炼制什么,又如何炼制我还是一无所知呢。” “这个简单。” 方师兄说着站起身来,他背后一排黒木柜子,他打开一个,里面竟然是一层层的书阁子,放满了各种书册。他从其中一层选了两本书抽出来,又把那黒木大柜关好,才坐下来,将手中的书递给钱潮。 “拿去看吧,这内堂的书你在藏书楼可是找不到的。” 方师兄刚才打开那书柜之时就见这个钱师弟看到里面成排的书册,顿时双眼放光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有意思。 “方师兄,上次你对我讲过,这炼器之术按着器用可分为剑、甲和杂器,这灵剑的炼制以后我定然会勤加练习,这个甲……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 方师兄听了,用手点了点钱潮手中的那两本书,说道:“都在那里面,自己看就好,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 “钱师弟,这甲的炼制说起来比剑的炼制要难上许多,不但用到的符文完全不一样,而且炼制起来也很是繁琐,不过你若能炼制出一把六符灵剑和一件甲胄,并得到内堂的师兄认可的话,那你就能得到这成器堂内堂弟子的身份了。” “哦,真的?”钱潮听了心中一喜。 “呵呵,看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内堂的牌子看,是不是早就想问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这个想法是好事,有什么不好开口呢,内堂许勃许师兄就是在炼气之时入得内堂,还有几位师兄弟也是如此。他们入内堂也是一剑一甲都过了关的,剑嘛,规矩是六符灵剑,内堂中一人鉴定即可。唯独这甲,必须要内堂五人同时认可才能通过,如此严格,可知这甲的炼制颇为不易。”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暗道这一关无论如何总要通过才行,这方师兄房内的书籍看来是只能有了内堂的资格才能看全。 成器堂的内堂简单来说就是专为宗内筑基修士炼制法器的地方。这灵器在修士不同的阶段也有着不同的称呼,炼气弟子手中用的就是灵器;到了筑基修为,所使用的就被称为是法器;若是到了结丹修士这个层级,那些前辈们使用的则被尊称为法宝了,比如汤伯年在小莲花湖斩杀索元申时用的那把蓝光莹莹的长剑还有姑获仙子送给汤萍挂在脖子上的如凤牌,就都是法宝。 有内堂自然就有外堂,这成器堂的外堂,也就是钱潮天天炼器的那处高墙围起的大院子,是炼气弟子修习炼器术的地方。 这内堂和外堂与其说是不同的地方,倒不如说是不同的身份更为贴切一些。 比如外堂,有那块绿铜牌子的人不少,不过这个绿铜牌子也只能证明佩戴之人能够炼制灵器,其实就是能够炼制灵剑而已。宗内炼气弟子若是手中灵石多想弄把更好的灵剑来用,又或者手中的灵剑不小心损毁了,想再弄一把来用的时候,一般都是找成器堂外堂,无非就是炼制一把三符或者四符的灵剑,找钱潮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只要有灵石肯定能够办到的。 而宗内那些筑基的修士们,他们手中用的法器有几个来源,要么自己的师父赐给的,要么就是自己也能炼制,除此之外想要更多的或者更好的灵器就要到成器堂的内堂,找这里的炼器师为自己炼制了。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五个门派的筑基修士加起来也有三千多人,这么多人中能自己炼制法器的基本都在成器堂的内堂,因此也只有这里才能为他人炼制法器,当然有些九玄的结丹前辈不少也能炼制,不过都是前辈了,自己的修行还顾不过来,谁会理会这些小事呢。 成器堂外堂的弟子为他人炼制灵剑一次赚不了多少灵石的,五符灵剑也就是十几块灵石而已,四符灵剑一下子就跌成了两三块灵石。灵器每日的产量可比法器多太多了,再加上炼气弟子手中普遍灵石少,而且入内门给的三符灵剑就能用到炼气高阶再换,所以炼出来的灵剑哪有那么多人买,因此在鹤楼或者九玄的小市,灵剑的价格都不高。钱潮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其实赚不了多少的,所赚取的完全就是个辛苦钱。这也是为什么钱潮自能炼制灵剑后就没打算做这个灵剑的生意,自己的炼剑炼制出来直接换材料的原因。 而内堂的师兄们若是为别的筑基修士炼制一件法器,那能赚到的灵石可就多得太多了。法器与灵器虽然就是一字之差,但却有着几乎天渊之别。第一就是炼制法器所用的材料都价值不菲,成器堂的内堂还不一定有现成的材料,想炼制一件合心意的法器,这材料或是出重金购买或是自己不辞辛苦去搜罗,总之都是来之不易;第二炼制的过程极为复杂且用时很长。正因为如此,法器的价格一直高昂,炼制一件法器赚取上千的灵石基本不在话下。 因此这炼器之术嘛,想赚灵石可不是在炼气阶段,至少也要到了筑基的修为才可以。 在九玄,有成器堂内堂资格的筑基修士有近百人,都是有资格为筑基修士炼制法器的,不过他们炼制法器时却不一定在成器堂的内堂炼制,内堂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有人想炼制法器,直接到内堂去讲明自己要什么,什么时候要,然后留下灵石或是材料,约好来取法器的日子就好,然后内堂再从这些有内堂资格的人中找人去炼制,炼制成了,那份酬劳里按比例扣下一部分,其余的归炼制之人。 就算有筑基修士私下里去找有内堂资格的人为自己炼制法器,炼制完成后,炼器师拿到灵石,一般也会将所得的灵石按比例上缴一部分到成器堂的内堂。这可不是炼器师们都很自觉,而是这些炼器师们都清楚,成器堂的内堂才是他们的根本。虽然别人私下找自己炼制法器的所得灵石自己可以不上缴,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若是被内堂得知,那可是要被开革内堂资格的,那个纹铁小牌子就会被收回去。从此这内堂之中的种种便利和好处享受不到还算小事,高阶的炼器之术可只能在成器堂内堂才能习得,这才是他们最在意的。 正因为如此,内堂中的炼器师对这内堂的规矩一直不敢逾越。 这有内堂资格的修士也分两类,一类是在成器堂坐值的,比如这方师兄、许师兄等人。另一类是不坐值的。坐值的自然要辛苦一些,这坐值嘛相当于师门的一份差遣,天天在成器堂内盯守,处理一些杂物,还不能随意离开,不过也是有好处的,除了这份差遣所得外,还能再多一份不菲的灵石收入,比如钱潮终日炼制灵剑,那些灵剑都到内堂去换取材料了。外堂这么多的炼气弟子修习炼器之术,每日的灵剑哪里能卖得出去,在手里压得时间长了,那些弟子也觉得没意思,自会到内堂或是换材料或是低价卖出,而那些灵剑则被这些内堂坐值的师兄们想办法弄到宗外卖掉了,这中间的差价就被他们赚取分掉了。 而那些不在内堂坐值的人则要自在一些,在内堂可以接手一些法器的炼制,赚些灵石。不炼制法器时则可以自行闭关修行,又若是闷了,还可以到宗外去转一转,比那些坐值的要逍遥许多。 这成器堂内堂的资格可不是凭修为而来的,虽说一般的炼器师都是筑基修为,但却也有几个炼气天分高的修士在炼气阶段就得到了内堂的资格。一般来讲,剑好炼,甲却很难,不论修为,修士能炼制出一件护甲,就说明他在炼器术上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这就值得内堂将他招入其中。从这一点上来看,成器堂的内堂并不仅仅是依靠着炼制法器赚取灵石,更大的作用是在平时发现炼器人才并加以培养以光大炼器之术。 正因为这样,那方师兄有意对这钱潮考察一番,除了本身对钱潮印象颇佳以外,若是这个小师弟真的能炼制出一件甲胄来,而且还通过了堂内五位师兄弟的认可,内堂之中多出一个有前途的师弟,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才取了书送给钱潮。 内堂之中的种种好处自然也是炼器师们在意的,不但能以相对低的价格购入一些高阶的材料,创立成器堂的祖师们留下的种种高阶的炼器之术可是藏书楼中见不到的,还有不知道多少年这些炼器师们在炼制法器时种种心得技巧也都留在内堂,只有在内堂才能学到,别无二家。另外炼器师也算一个特殊的群体,虽然彼此之间互有竞争,但却见不得同为内堂之人受到欺凌,对于钱潮来说这一点才是他目前最看重的,自己若有了内堂的资格,那纹铁的牌子挂在腰间,若是受了欺负,别说找内堂的筑基师兄帮忙,任何一个筑基修士见了都愿意帮他一把,不为别的,单单只为了和内堂结个善缘都是好的,因此一般也无人招惹内堂的炼器师。 打定主意后,钱潮与那方师兄又聊了一阵子,请教了些问题才离开。他琢磨着,若是能在突破炼气三层之前得到这内堂的资格,将来与几个伙伴外出也能少一些麻烦。 甲是一定要炼制的,不过先要将方师兄送给的两本书回去好好得读一下,先摸清个路数才好。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丹师之路 其实类似于成器堂内堂那些坐值的师兄们向宗外卖灵器的这样的事情不止九玄有,在栖霞山同样也有,栖霞山出的各种丹和药莫说宗外就是在宗内都是极受追捧的。 彦煊炼制灵丹的南玉堂,配制灵药的百草院都有人做着同样的生意。只不过一来栖霞山的人数比九玄少了许多,丹药的炼制比炼器更要难一些,筑基修士用的丹药炼制起来就更难,所以他们的规模比起成器堂来说就小得很了。二来五灵宗的修士数量庞大,栖霞山出的丹药在五灵宗内部便不愁卖不出去,炼制高阶灵丹用的灵草更是难寻,往往都是不会炼丹的修士一番辛苦得来灵草,再备上灵石找栖霞山的炼丹师为自己炼制。炼丹师自己有的多是炼丹的手艺而已。 因此,能卖到宗外的丹药则很少,比之灵器要少得可怜,而且高阶的灵丹几乎不可能流出宗门。 精于炼制丹药的被人尊称为炼丹师,不过炼丹师们彼此之间比起炼器师来说就更为封闭和互相提防。成器堂内堂的炼器师对于某种炼器术有了心得还能写成书册送到内堂,经过规定人数的炼器师认可后就可以作为典籍封存在内堂供其他人参照借鉴,当然写书之人可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而炼丹师则不同,这可能因为炼丹术与炼器术的不同引起的。炼制灵丹时,每一种灵丹都有成样的丹方,按着丹方准备灵草再开炉炼制,只要不出错,便能成丹。 但是炼丹术修得高阶一些,那些炼丹师们则会发现同样一种灵丹,炼制时却可能有不止一种的丹方可用。灵丹的炼制无非就是将不同药性的灵草而得的丹液融合成丹。但是灵草的药性有的不同,有的却相近,因此在炼制一种灵丹时某一种灵草不易获取或是极难得到,那还可以用药性相近的灵草替代,不过这也是说着简单,实际炼制之时花费的心思,消耗的灵草那可是难以计数的。手段高明的炼丹师用低阶一些的灵草炼制出高阶的灵丹也并非不可能,不过这种方子却都被这些炼丹师各自妥善的珍藏起来,秘不示人。除了能自己服用增进修为外,还能在售出之时获取很大的好处,若是与人分享,自己哪里还能独占这份好处呢? 也正因为如此,有些高阶灵丹的丹方往往只给出一个药性的配伍的比例,炼丹师们熟知各种灵草的药性,自己按着丹方去试就可以了。 不过这些彦煊目前还接触不到,那天夜间她不但成功的炼制出了养元丹而且还突破修为,这已经让她兴奋不已了。 自那第一炉养元丹成功的炼制出来后,她便静下心来,细细回想炼制的整个过程,经过再三细想之后,也不回住处休息,用剩下的灵草继续炼制,四炉之中又成了两炉。 待这四炉丹药也炼制完毕,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了。 这次她一共炼制了八炉丹药,前三炉失败,第四炉成丹,同时也借此成功的突破了自己的修为。然后又炼制了四炉,成丹两炉。八炉丹成了三炉,三成以上的成丹率,已是不低。若按后面那四炉算,成了两炉,那就是一半的成丹率。以彦煊的修为来说,这个成丹率已经不低了。 一般栖霞山的炼气弟子,专心炼丹的,在炼气一二层时基本上主要以在百草院配制灵药为主,像彦煊这样的可谓不多。 出了南玉堂,彦煊想的只有一件事,她的灵丹虽然是炼成了,但是这丹的成色却还是未知,她现在还未学过尝丹之术,还不能自己鉴定丹药的成色,因此在将这丹药交到齐香阁之前就想着找个人给自己这丹药鉴定一下,她想到的自然是敏师姐。 别说栖霞山,整个五灵宗内的女修士她也只与两人最熟识,一个自然是汤萍,另一个则是入门到现在一直教她的敏师姐。 在百草院找到了敏师姐,找到时敏师姐正在为几个师妹讲解配制灵药的方法,见到彦煊进来,微微一笑,让她先等,然后继续细心的将灵药配制的几处关键给这几人讲明,一边讲还一边亲手配制了一味灵药出来,待那几个师妹都听明白了才结束。 “彦师妹”敏师姐招呼彦煊。 “敏师姐”彦煊见那敏师姐无事了,便走了过来。 “嗯?”敏师姐却好奇的蹙起了眉头看了她几眼,虽然同为炼气弟子,但毕竟敏师姐的修为比彦煊要高许多,算是炼气中阶弟子,那彦师妹走过来时虽然神情气质与以往相同,但是走近之后散发出来的的灵气却和平时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看了彦煊几眼,敏师姐最终确认,这个彦师妹看来是修为之上有了突破。 “恭喜师妹呀,前几日师妹一直把自己关起来用功,看来终于是有了结果了,什么时候突破的?”敏师姐笑着问道。 那几个听敏师姐将配制灵药的女弟子此时刚刚走出,听到敏师姐的话不由惊得面面相觑,她们与彦煊一同入的栖霞山,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修为了,让她们吃惊不已,按着规矩,以后她们见了彦煊也要称呼一声师姐了。 “就是昨日夜里的事情,说来还是我炼丹的时候突破的呢。”彦煊答道。 “哦?不错不错,竟然是炼丹之时突破的修为,这可很难得。嗯,我知道几位炼丹术造诣高深的师兄也是在炼丹时突破修为的,看来彦师妹将来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丹师呢。” “敏师姐说笑了,”这倒让彦煊有些不好意思,“敏师姐,我昨日试着炼制丹药,侥幸成了几炉,拿来请敏师姐为我看一看。” “成,来,坐下说话。” 彦煊与敏师姐便隔着一个木案坐了下来,取出自己装着丹药的一个扁木盒子放在案子上。 “都在这里了。”彦煊说道。 “嗯,我看看。”敏师姐说着就打开了那木盒。 盒子底部铺着一层绫子,上面十九颗整整齐齐的排在里面。 “这么多!”敏师姐一见更是好奇,“你炼了几次,成了几炉?” “嗯一共炼制了八次,成了三炉。” “三炉十九颗,倒也差不多,不过八次就成了三炉,三成近四成的成丹率,不错呀,彦师妹,你真的是让我这个师姐刮目相看了。来,我帮你鉴定一下。” 说着敏师姐去过一个银白色的小盘子,从木盒中取出一颗琥珀色的丹药放在盘中,又取过一柄银闪闪的锐利小刀,按住那丹药,用小刀在丹药之上细细的切下极小的一点,然后将那极小的一点丹药用指头蘸了送入口中,片刻后又侧头吐出,取过案子上的茶水漱口。 “如何?”彦煊见了问道。 “嗯,我的尝丹术嘛,比齐香阁里的师兄们虽然差了一些,不过这颗灵丹肯定是下阶中品。” 彦煊一听心中一喜。 “哦,真的有下阶中品吗?”她追问道。 “错不了的,放心吧。”敏师姐笑道。 炼制的灵丹与在百草院配制的灵药不同,灵药到齐香阁去上缴时,必须是下阶中品才可以,而灵丹只要是下阶下品的就可以。下阶中品的上缴的话,回头可以在南玉堂内领到多一些的灵草的。 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彦煊炼丹用的都是从百草院得到的灵草,那些灵草虽然也适合炼丹,但是比起从南玉堂领到的灵草则差了一些,唯有上缴灵丹后在南玉堂领到的灵草在相同的种类中成色是最好的,最适合炼丹用。这个倒不是说百草院比南玉堂就低阶一些,而是说炼制灵丹比配制灵药对灵草的要求更为苛刻,彦煊去南玉堂之前在百草院领到的那一小堆灵草也是挑拣了一番,将不适合炼丹的灵草留下,剩余合适的才拿去炼丹用。 敏师姐又给她鉴定了四颗灵丹,最后这五颗之中竟有三颗是下阶中品,两颗是下阶下品。 “很不错了,彦师妹,说实话,你这灵丹炼制的比我第一次成丹时的成色都要好。” “那还要多谢敏师姐呢,若不是师姐这样教我,我哪里能炼制出来呢。” “教你们嘛可是我的分内之事,好了,我就不给你全都鉴定了,你这些灵丹至少一半是下阶中品的,心中有数就好,可以去齐香阁交给他们了。” 说道这里,敏师姐见彦煊点头,便又说道:“彦师妹,别急着赚灵石,咱们学炼丹的将来肯定不缺灵石的,倒是要多弄些灵草好好打磨打磨自己的炼丹术才是正经。另外嘛,你既然能炼丹了,那尝丹术你也该学一学,不止自己给自己鉴定丹药,将来有机会和别人交换灵丹时也能不吃亏,若是有机会得到一些不知名的丹药你也能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嗯,回头我就好好的把这尝丹术学一学。” “嗯,还有一件事,不过并不急,你现在炼丹用的是南玉堂的炼丹炉,以后有条件了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弄一个自己的丹炉的,其实也不用花灵石,用丹药就能换来,九玄那边很多人愿意这么做的。” “敏师姐,这丹炉还有什么讲究吗?” “嗯,这讲究可就大了,我们也别说那些上品的丹炉,就是用着顺手的丹炉都能提高你的成丹率的。不过那可要你找人炼制丹炉时要细细讲明自己的要求,这个嘛,你炼丹次数多了就会发现自己有哪些习惯,如何才能顺手,然后再去跟炼器的人说就可以了。南玉堂里炼丹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用的都是自己带去的丹炉呢。” “这样啊,”这些东西彦煊可是第一次听说,听完之后她立刻就想到了钱潮,钱兄弟炼制的灵剑不错,可就是不知道这丹炉他会不会炼制,看来下次大家再聚到一起时可要问一问了。 “呶,这是我自己的丹炉。” 敏师姐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丹炉来,如同书案上熏香用的小香炉,很是别致。 “这是找九玄成器堂一个姓程的师兄帮忙炼制的,也是花了他一番心思,无论材料还是器用性上都比南玉堂的要好,最主要的是这个丹炉算是定制的,完全按着我的要求炼制出来的,所以我用这很顺手。你先多去炼丹,时间长了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丹炉了,再去到九玄的成器堂找人帮你炼制。若是九玄那边不太熟,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去问。” “嗯,那我还是先多炼几次丹,看看自己如何才能顺手,然后再说。” “也好。” 其实彦煊倒是觉得这丹炉嘛应该难不倒钱兄弟,她听汤萍说过钱潮的事情,觉得这钱兄弟如此聪明,这丹炉嘛定然是能按着自己的心意炼制出来的。 后面从敏师姐那里出来,彦煊就去了齐香阁,将自己的丹药缴了上去,这灵丹查得可比灵药要细致得多,无论是上缴一颗还是一百颗,都是要一颗一颗细细的查验的。 最后彦煊十九颗养元丹中有十三颗是下阶中品,其余为下阶下品。给彦煊彦鉴定丹药的那位师兄查验完毕后,取过一张白纸,提笔将彦煊上缴丹药的品种,数量,成色一一详细记下,然后盖上齐香阁的章和自己的一个小章,这才递给彦煊。整个过程可要比她上缴灵药是更为细致和严谨。 凭着这张纸,彦煊就可以到南玉堂里去领取一份成色不错的灵草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一:灵竹可为剑? “师父,我真的突破了?” 陆平川有点儿不太相信的问坐在一边正抽着烟袋的康釜。 “那还有假不成?你这小子,怎么没突破的时候就念叨,突破了怎么还念叨呢!突破没突破的,明日带你出去溜达溜达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嘿嘿,师父,这突破也没什么嘛!吃个蛇胆就行了,就是苦了点儿。” 说到这里陆平川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说道:“那要是我们出去多抓几只这样的蛇,取了蛇胆,给我那几个朋友也都吃一吃,他们的修为是不是也能增长的很快呀!” 康釜听了,吐出一口烟雾。 “哼!你倒是好心,可惜他们消受不起。这个法子也就是咱们体修之人才能用上,除了咱们这么用以外,这蛇胆就只能拿到栖霞山去炼丹用,其他四门的修士都不能像你昨日那样生吞的。别想了。” “哦,原来这样,倒是可惜了,那明日咱们出去多弄几条那大蛇,一来吃蛇胆,二来做蛇羹,多好。” 康釜一听却笑了。 “小子,你想得倒是美!来,拿着,处理那蛇胆的法子都在书中,自己看,别让我讲,让我讲咱们明天就不出去了。” “嗯,行,我回头去找钱兄弟给我讲。” 陆平川此时是真的怀疑自己的师父到底是不是识字的。 其实昨日陆平川突破前吞的那蛇胆,也多亏康釜修为高深才敢让徒弟这么用,陆平川吞下蛇胆后,康釜就不停的拍打他的前胸后背,这其实就是不停的将那蛇胆中发散出来的毒性又逼退了回去,等那蛇胆中有用的东西被陆平川吸纳的差不多了,再一掌让陆平川将那蛇胆吐了出来。若没有康釜这一顿忙活,陆平川虽说还不至于被毒死,但那蛇胆中的毒性也是够折腾他一阵子的。 各种妖兽什么部位能用,体修之中当然都是有说法的,若没有一个修为高深的师父在一边护着,也有其他的法子处理,那些都在康釜刚才给陆平川的那本书中呢。根据那书中记录的,有的妖兽的心取出后要用火去烤,有的则要用酒去泡,总之法子很多,康釜虽然知道,但是却懒得讲,反正徒弟有个小兄弟可以帮忙,他也就乐得自在了。 …… 李简对于突破之后的感觉是最为明显的。 他是夜里突破的修为,由于突破之时自己的剑碎掉了,所以便一直打坐。等睁开眼时天色已经临近正午。 由于手中没有灵剑可用,他便又将拿两根竹枝取出,来到了昨日与那恶蜂激斗的短松林内,以竹代剑与林中的恶蜂群又周旋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腾身而起甩脱了那恶蜂群。 一来是这虎蛉恶蜂数量比昨日已经少了许多,二来嘛,今日再斗这恶蜂,竟感觉很是无趣了。 昨日那恶蜂还能将自己逼得手忙脚乱,精力枯竭。可是今日再去,就显得从容多了,而且今日那些恶蜂见了自己似乎还畏惧了三分,很没意思。李简觉得自己若再这么杀下去,只怕那短松林中的恶蜂会被自己一口气杀绝,于是便收了手。 回到自己的竹寮附近,李简想到夜里突破之时,手中灵剑被自己弄碎,不知道这手中的竹枝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的剑气全力灌注呢? 李简想到这里就试了试,右手中的竹枝在自己剑气的作用下绿意越来越浓,如同一根翠绿的玉杖,接着便放射出盈盈绿光,待到那竹枝绿光大盛之时李简感觉全身剑气至少一半灌注到这竹枝之内。 竹枝仍然无恙。 李简一咬牙,用手中竹枝舞了几个剑花后,就借势将全身的剑气全力灌注进手中的竹枝之中。 此时他手中的竹枝在耀目的绿光之中隐隐透着一丝白光,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丝毫没有碎裂的迹象,仍然是稳稳的握在他的手中。 这可让李简大为疑惑。 他当时只折下了两根竹枝,都是用刚生长出来的紫君竹幼枝做的,便又将另一根竹枝也试了一试,结果仍是如此。 怎么灵剑承受不住自己的剑气,这两根竹枝倒是可以呢? 难道是钱兄弟这灵剑炼制的有瑕疵不成,不太可能,钱兄弟那天给自己那把灵剑的时候自己还试了试,的确比自己入木秀峰时领到的灵剑要好不少,毕竟自己最早那把三符灵剑他也是用过的,比较之下,两把灵剑的优劣一目了然。 那就是这种灵剑不适合剑修的剑气?那也不对呀,自己与那高师兄闲聊之时他也说起过他那把灵剑,也是在九玄找人炼制的,普通的四符灵剑而已,高师兄还说要攒些灵石准备弄把五符灵剑来用一用呢。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不成是自己的剑气太强了?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李简否了,这个想法让李简有点儿觉得可笑,自己才炼气二层,能强到哪里去? 思来想去,最后他才勉强有一个可以接受的结论,那就是自己突破之时短时间内剑气暴涨,全都瞬间集中在灵剑之上,大概灵剑承受不住才碎掉的。说起来昨夜里那一剑今日再想使出似乎就不容易了,现在自己必须使出全力才勉强重现昨日夜间那一剑。 可惜手中没有灵剑,无法再试了。 不过为什么这竹枝承受了自己的剑气却安然无恙呢? 他试过几次手中的竹枝,若用灵剑,不用上剑气,用得力道大些也能将一些小石子斩开,可见灵剑的锋利。但是竹枝却做不到,不过这竹枝倒也坚韧,无论用多大的力抡到石头上也只是将石头击飞而已,但竹枝身上却细微的伤痕都没有,不过只要用上自身的剑气,那竹枝便同灵剑一样的锋利,这个问题他曾想着问问钱潮,只不过上次忘记了。 手中的竹枝能如灵剑一般的锋利,看来是由自己的剑气引起的,那么若是空手不用灵剑也不用那竹枝,只用剑气又会如何呢,试过之后李简就知道行不通,剑气聚拢在手上,无法成形,自己的右手只是光灿灿的,却无法成为想象中的一把由剑气而来的长剑,看来还是这竹子有些奥妙才对。 选中这片紫竹林的时候,高师兄曾说过这里的竹子乃是紫君灵竹,不过后来他用这林中的竹子做成竹筒去接蜂巢下的野蜂蜜时倒也没觉得这竹子有什么特别的,倒是那些刚生长出来的嫩竹在李简看来才有那么几分的灵气。 第一次他用竹枝斩开石头后,就曾经将一根粗大的紫君竹放倒,用竹片削制了一把宝剑般的竹剑,结果根本不能用,若是用上剑气,整把竹剑几乎瞬间散碎。 同样的紫君竹,为什么嫩竹和老竹就有这么大的区别的? 想不明白,算了,还是问钱兄弟吧。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二:小白也突破了 汤萍突破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小白的不同。 夜里突破,汤萍早上之时还静坐了一阵子,不过这次小白就没再理她,自己在一边玩耍。 等汤萍睁开眼睛时,却不见了小白。唤了两声也不见小白过来,便起身寻找,哪知在自己酿酒的那屋中发现小白竟然跳到了放酒坛的架子最高的一层。 那最高的一层,以汤萍的个头也是够不到的,都接近房顶了,平时那里的酒坛要是取下来要借助御空术才行,小白之前可从来跳不了这么高的,顶多是从地上跳到最低的那一层架子上隔着坛子去嗅那酒香解馋而已。 “你是怎么上去的?”汤萍见了惊奇的问道。 小白见被发现了似乎还很是不好意思,赖在上面不肯下来。 最高的那一层就是因为小白跳不上去,汤萍酿制的最好的酒都放在那一层。 汤萍身子浮起到了小白近前,还怕把那一层的小酒坛打翻,小心的把小白抱了下来。 “说呀,小坏蛋,长能耐了,那么高你都能跳上去,现在跳给我看。” 小白可不理她,赖在汤萍怀里不肯下去。 汤萍倒也有办法。 “这样好了,看来你是相中上面的酒了,你要是再跳一次给我看,我就从上面倒一杯给你,如何呀?” 小白听了两只黑亮的眼睛盯着汤萍看,似乎是不相信。 “骗你干嘛!说话就算话,只要你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上去的,就给你一杯。” 小白这才信了,先跳到地上叼来一只酒盏放在那里,然后才轻轻纵身一跃,整个身子就轻飘飘慢悠悠的想那最高的架子跃去,快接近那架子时,由于上面酒坛摆放的比较密,它竟然还在半空里悬了一阵子找了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才落了过去,待在那里站稳了才回过身子看汤萍,似乎还有些得意。 汤萍却是看得发呆,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 “哎呀!你竟然会飞了!” 小白卖弄一样又从架子上跃下,像一团棉花一般慢慢的飘落又飘起,最后落在放着“藏酒石”的那张木案子上。 “可以啊,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会的?是不是早上,你这个小贼偷,长了能耐就先琢磨着要偷酒喝吗,嗯?” 汤萍见了大喜,一把抱过小白一阵揉捏。 小白却挣脱开,跳下地,又把那酒盏叼起放在汤萍面前。 “给给给,小馋鬼!” 汤萍一边数落着一边去取酒坛,小白则也跟着她落在自己相中的那一坛酒上跳了几下。 “嘴还挺刁的!” …… 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师父”汤萍进来行礼后唤道。 “突破了?” “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突破之后要学的东西就更多了,再突破一次你就可以到宗外见见世面了,一定要做好准备。” “嗯,师父放心,我不会偷懒的。师父,今天早上我发现我的小白竟然能飞了,以前它可是不会的。” “哦?把那小家伙放出来我看看。”姑获仙子听了也有点好奇。 本来灵兽能飞行也很平常,不少的御灵的修士所养的灵兽由于飞行迅捷又耐久力,因此尝尝被当成坐骑。不过御灵之内,寻常的炼气弟子的灵兽,除非是飞禽,否则都会等这个弟子的修为过了小五关才能飞行的。小白这天生不会飞的灵兽,在主人炼气才二层时自己就能飞行了,让姑获仙子也有些好奇。她的那只怪鸟收服之时修为就已经颇高了,又是只鸟儿,天生就能飞,因此她也没经历过灵兽从不能飞到能飞的转变过程。 小白是很恐惧在姑获仙子面前现身的,每次在姑获仙子面前被汤萍抱出来都会吓得瑟瑟发抖。倒不是害怕姑获仙子,那姑获仙子并无恶意,它并不害怕。它怕的是在姑获仙子身边附近,似乎总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同为灵兽,感应不但敏锐而且与修士不同,汤萍察觉不到的它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不,不止一双眼睛,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它,小白这次的感应更加清晰,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哼!”姑获仙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偏过头对着一边说了句“你别吓它。” 汤萍知道自己师父有一只九头怪鸟,也见过两次,那只鸟算得上神通广大,便问自己的师父道:“是九娘子?” “除了它还能是谁?”姑获仙子答道,又抱着小白说道“你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呀!有我在它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说着细细得打量了一番小白,便又递还给了汤萍。 “这小东西不但能飞,还会了点儿别的呢,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 “哦,小白还会什么了,师父?”汤萍听了更加好奇。 姑获仙子却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想了想,又偏过头问道:“这么快,正常吗?” 这问得自然并非汤萍,就见姑获仙子身旁空荡荡的却有一个年轻妇人的声音说道:“这小玉狐也是天狐之属,自然正常不过了。” “九娘子!”汤萍一听就叫道,“你怎么老是隐着身子吓唬人的,出来聊聊啊。” “唉,还是算了,这些日子我在克化一粒丹药,没办法化形,就不用那个丑样子见人了。” 那年轻妇人的声音说道。 “哼!臭美!”汤萍说道。 “哎呀!小丫头片子,你可要看好了你这小狐狸,它虽然小,现在吃了没什么大用,不过吃了仍然可以让我更加青春美貌几分的。” “你敢!”汤萍抱着小白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斗嘴了。”姑获仙子说道,说来也怪,她的几个徒弟见了自己的鸟儿都是吓得毕恭毕敬的,唯独这个汤萍不怕,不但不怕还总是和它斗上几句。 “哼,姐姐真是偏心!”那怪鸟说完一句便不再言语。 “这小白狐还会什么,自己去找吧,呶,这本书原本是等你修为再高些才给你的,现在给你也是时候,好好照着修一修,你就能知道这小白狐还会什么了。” 姑获仙子取出一本书递给汤萍,汤萍接过来一看,封面之上三个字:《玉合经》。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三:灵蜂之蜜与炼丹之炉 李简又在自己的竹林之中发现了一件异事。 因为想着自己竹林之中的野蜂因为和那入侵的恶蜂斗过,损失不小,所以李简有几天没去招惹它们。后来有一日李简想起野蜂巢下面自己放置的那些收集蜂蜜的竹筒,不知道是否满了,便进那林中去了一趟。 结果在那竹林中野蜂巢之处,他发现原先的那些野蜂竟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寻常的野蜂体型似乎都大了一圈,那原先鸡蛋大小的巨蜂体型更是大了两分,不但如此,周身的颜色也起了变化。以前就是乌黑之色,现在则是黑中透亮,看起来更加的凶猛。不但振翅之声更响,就连飞行起来也是更加灵活迅捷。 李简本来闪到那蜂巢之下,取了两个滴满蜂蜜的竹筒欲走,就被这起了变化的蜂群缠住。本来李简以为自己突破修为再对付这些野蜂应该比对付短松林里的那些恶蜂更加轻松,哪知用手中的竹枝抵挡一阵竟然发现比之前更加吃力了? 这可让李简很是兴奋,他本以为自己突破之后,这竹林野蜂对自己也就是能产蜜而已,没想到这野蜂竟然比之前要厉害得多。 这是什么原因呢?李简忽然想起那日恶蜂入侵之时,自己帮着把那恶蜂打退后,地上满是死蜂,自己林中的野蜂纷纷落到地上去撕咬那恶蜂的尸体,难不成吃了一顿荤食就让它们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李简可不知道这饲养灵虫的学问,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现在的蜂群看来依然能陪着自己练剑,这就够了。 与那野蜂群周旋了半日,李简才酣畅淋漓的逃了出来。 不过取过那两个滴满蜂蜜的竹筒,尝了一下李简有有些惊异。两个竹筒中的蜂蜜应该是分成两层,下面的蜂蜜与以前收集的没有区别,但是上面薄薄的一层不但味道略微更加香甜一些,隐隐的在口中似乎还有一丝灵气,很是受用。 李简顿时明白,自己这竹林中的野蜂定然不是上品了就是进阶了,就是那日恶蜂入侵之后发生的,这竹筒一直在蜂巢下面,先后滴入的是两种不同的蜂蜜。 想到这里,李简立刻又返回竹林野蜂巢之处,一边躲闪这野蜂的袭击,一边给那野蜂巢下重新换过了新的竹筒,这新的蜂蜜弄一些来给自己那几个朋友分一分,说不定对修行还有帮助呢。 …… 钱潮自从那日内堂的方师兄送了两本书之后,便把心思放在了那两本书上。 这两本书一本名为《山精石要注》,另一本名为《兵甲术》。钱潮以前在藏书楼内,程师兄曾给他拿了一本《山精石要》,这刚得到的《山精石要注》则是对《山精石要》的注解。不过可不是单纯的注解,在《山精石要注》中,对炼气和筑基能用到的各种材料都记录的非常详细,每一种材料的矿石如何炼制,又如何用来炼器,这当中每一个步骤这个师兄有什么心得,那个师兄又有什么见解,都一一详细的记录下来。那书中大字小字的密密麻麻,让钱潮看了觉得很是受益。筑基期用的那些材料他现在用不到,他只拣着自己目前能用到的材料看,除了对纹铁这一类炼气时的高阶材料有了不少的印象外,就是那最常见的绿铜也是知道了不少新的用法。 那本《兵甲术》中则满是内堂初阶的炼器之法。在这书中钱潮见识到了六符绿铜灵剑的炼制方法,其实与他平日里炼制灵剑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绿铜这种材料炼制的灵剑,最多只能承受六个符文,因此炼制之时刻印六个符文可要比五符灵剑的讲究要多得多。就好比一个人最多能背一百斤重的东西,让他背八十斤自然无事,但当他真背上一百斤重的东西达到此人的极限时,这重物是放在肩头还是背上都是有讲究的,不然人就可能会被压垮。钱潮开始还以为六符灵剑与那五符灵剑一样,在剑胚上刻印上六个符文即可,这是才知道到了绿铜的极限时,符文在那绿铜剑胚上的位置的讲究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刻印上六个符文,剑胚说不定就会崩散。 至于为什么绿铜只能承受六个符文,钱潮也在书中找到一些答案,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了符文威压的说法。按照书中的说法,符文若是用笔墨写出来自然没有任何的威压,用笔饱蘸了墨汁在灵剑上写满了都无事。但是炼制灵剑时符文可是用灵气刻印上去的,这就让这符文产生了对材料的“威压”,这种威压与刻印时所消耗的灵气无关,至于符文自身的符型有关。《六符真义》里面六个符文的威压几乎相同,而绿铜这种材质也只能承受六份这种压力,再多了,材料就会支撑不住而崩散。 在那《兵甲术》中还有纹铁灵剑的炼制方法,纹铁比绿铜要高阶一些,除了材料本身就比绿铜坚韧外,用它炼制的灵剑最多可以承受二十个符文,比绿铜可要强上许多。不过纹铁最大的用处却不是炼制灵剑,而是制甲。 以纹铁制成甲片,用绿铜为丝连接在一起,衬在赤熊皮或是其他的妖兽皮子外面,就是一件最简单的甲胄。 钱潮看了看那炼制的过程以及所需的材料,不禁叹了一口气。一件最简单的甲胄,竟然要近二百的纹铁甲片,绿铜做的丝倒好说。只是还要衬在妖兽的皮子外面,那可不是简单的披在外面就可以,也是要用线绳缠缝得牢靠才行。关键还有这炼制甲片的符文与炼制灵剑的是截然不同的,这甲胄的前胸、后背和肩头、腋下的符文使用也都不同。不但如此,就连内衬的妖兽皮也要刻印符文,而且缝制甲片时还不能将兽皮上的符文伤了。这兽皮上用的符文与甲片上用的符文又是不同。 既繁琐又困难。 难怪这一剑一甲能作为入内堂的考校。 纹铁钱潮有那么一点点,以前给人帮忙时别的师兄送的,那些肯定是不够用的。绿铜他倒是有很多,既然五符灵剑可以换纹铁,那么接下来就该多炼些五符的灵剑去换一些来用。妖兽的皮子嘛,上次聚会之时陆兄给了不少,肯定是够用的。只是陆兄给自己时都是生皮子,未曾处理,自己倒是知道如何处理,可惜鞣制妖兽皮的药水还需几种灵草,彦姐那里有,这几日看来要去一次栖霞山找彦姐讨要。 倒是可以先试试这六符灵剑,甲胄先预备着东西,六符灵剑则要简单得多。 先前想到了彦姐,钱潮心中还一动,自己在藏书楼里弄来了不少的书籍,其中一本专门写的是各种炼丹炉的炼制之法,不知道彦姐现在是不是能用上,那些丹炉的炼制倒是不难,用料嘛也都是低阶的材料,当然也有高阶的,不过那些他都没有。嗯,见到彦姐的时候问一问,彦姐若是需要就帮她炼制一个。 …… 汤萍可是闲不住的,用了几天的功,趁着姑获仙子闭关的机会,和自己的若氤师姐说了一声便溜了出来。 溜出来去哪儿玩呢?她想了想,水云谷旁边就是九玄,算了,去看看钱小子吧,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突破修为。 她先到的成器堂,结果一打听发现钱潮不在。便又直奔钱潮的住处。 大概是正在为突破努力吧,汤萍是这样想的。 哪知推开钱潮小院的门探头一看便有些迷糊了。 小院子里有一股怪味儿,贴着墙放着几口大缸,那怪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一个用木条做成的架子,上面紧紧的绷着一张兽皮,陆平川竟然背对院门坐在地上仔细的用一把小刀在那兽皮上刮着什么。 钱潮坐在石桌旁,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上不知道在画着什么。 “陆大哥!”汤萍叫了一声。 “诶,汤妹子,你怎么来了?”陆平川回头见到汤萍便笑着问道。 “还说我呢,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师父给我一本书,他也不教我,我就来让钱兄弟教我来了,这不给钱兄弟帮个忙。你呢?” “我没事,就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喂,钱小子,你这院子里这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 钱潮看了看她,放下笔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啊,妖兽的皮革要处理,鞣制起来就是这个味道,过几日就好了。” 陆平川这个时候插嘴说道:“嘿嘿,保不齐过几日还会更多呢,我这突破以后在外面能抓更多的野物了呢。” “陆大哥你突破了?”汤萍听了马上问道。 “嗯,有天晚上我师父给我吃了点儿好东西,唉,就突破了。不止我,钱兄弟也突破了,你呢,汤妹子?” “嗯,我倒也突破了,没想到钱小子这么快也突破了,难得难得。嗯,吃了点儿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咳!别提了,我师父把一条我弄死的大蛇的胆掏出来也不洗洗就塞我嘴里了,唉,苦的要死啊!” “啊?”汤萍听了一脸的嫌恶,“康前辈也真是,还好,总算突破了。你呢,钱小子,什么时候突破的?” “就在几天前,晚上,炼制灵剑的时候突破的。” “哦,这么神奇,我们都是晚上吗?炼制灵剑也能突破修为的吗?要这么说来,彦姐和李兄大概也差不多了。哎,你这是在画什么呢,好像一只香炉?” 汤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钱潮的石桌旁,看见了钱潮在纸上画的东西就好奇的问。 “我到彦姐那里去了一次,”钱潮说着指了指墙边的那几口缸,“鞣制妖兽皮需要几味灵草来做药水,我去彦姐那里找灵草的,彦姐问我会不会炼制丹炉,她说好一些的丹炉对她炼丹是有好处的,我还去了一次她们栖霞山的南玉堂里专门看了看那里的丹炉,不难,我先好好设计设计,再给彦姐炼制一个试试。”说到这里钱潮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道“哦,对了,彦姐也突破了,也是在晚上,她炼丹的时候突破的,也很巧啊。” “是吗?”汤萍听了惊奇的说道,“那我们五个人就李兄还不知道怎么样,不过肯定也差不多突破了,好啊,等过些日子我们再聚就都是炼气二层了。” 这时陆平川已经刮完了那张兽皮,仔细得看了看就把它从那木架子上解了下来,随手卷了卷就去墙边那几口缸跟前。 汤萍看了也跟了过去,要看陆平川怎么弄。 那几口大缸上面都有木盖子盖着,陆平川打开一个,汤萍顿时后退。 “好难闻啊!这么刺鼻,你怎么受得了?” “嘿嘿,”陆平川见汤萍的样子就笑了,“哎,这弄皮子不就是这个味道吗?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跟着我爹收拾那些兽皮也是这样,都不好闻,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钱潮在旁边也开口说道:“没办法,九玄人多,我这院子也太小,要是有个大院子,就隔出一个小院来专门做这个,那就好多了。” 陆平川将手里的妖兽皮放进那缸中暗绿色的药水中,有用一根棍子往下捅了捅,再盖好盖子。 “我们厚土祠地方大,以后这皮子我在我那里先弄好了再给你拿过来吧,你这周围也住了这么多人呢,别让人嫌。” 汤萍问道:“用这皮子做什么?” “当然是做甲胄了,我们成器堂内堂有一个规矩,能炼制出一剑一甲,就能够成为内堂的弟子,这妖兽皮就是为了炼制甲胄用的。” “内堂,从来没听说过呢,你们成器堂还有内外之分吗?内堂是做什么的?”汤萍又问道。 “成器堂的内堂嘛,其实就是专门给那些筑基的师兄们炼制法器的地方,一般都是我们九玄筑基的师兄,不过炼气弟子也可以加入,而且想学更高阶的炼器之术就只能入这内堂,所以我要试一试。” “哦,这样啊。” 从钱潮的住处出来,汤萍惦记着彦煊,便又往栖霞山去了一趟,找到彦煊,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半日的话。本来还想去看看李简如何了,不过从彦煊那里出来时天色就有些晚了,汤萍就溜回了水云谷。 陆平川在钱潮的住处又呆了两日,将钱潮手中的妖兽皮子帮他都弄好才回了厚土祠。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四:钱潮的大麻烦(一) “汤姑娘”李简在修行之时看见了正在空中飘飘落下的汤萍,便从自己惯常打坐修行的那块大石头上站起身来。 “李兄,”汤萍见到李简,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看来这李兄也是突破了,别的不说,他一双眸子显得比之前更加的犀利。 “李兄,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已经突破修为了?”汤萍问道。 “嗯,汤姑娘猜得不错,我的确是已经突破了。”李简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这几日我见过了彦姐,陆大哥和钱潮,看来我们五个人的修为都已经突破了。” “哦,那太好了,看来上一次我们说的倒是应验了。”李简答道。 汤萍最关心也最担心的就是五个人的修为不能齐头并进,若是那样,在炼气三层时五个人若不能聚齐了一起到宗外去岂不是不美,现在看来几个人倒是都进入了炼气二层,这下她也就放了些心。剩下的就是要看炼气三层的突破大家是不是还能时间差不多都在一起了。 她这次来李简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李简是否突破了,李简也因此得知其他几个伙伴也都突破了,自然也很开心。 …… “你总是闲不住是吗?” 洞府内,姑获仙子数落汤萍。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这两天偷偷的溜出去可是瞒不过她的。 “师父,我出去可是有正事的。”汤萍答道。 “哦,正事?说来我听听,什么正事啊?” “我突破了,可不知道我那几个朋友有没有突破,我们都约好了将来到了三层的修为要一起出去呢。” “哦?几个朋友,你们几个人?” 姑获仙子对于徒弟的几个小伙伴知道得并不多,不过当初汤伯年曾跟她说起过早在幼鸣谷时,这个徒弟就结交了几个还算不错的小朋友,还一起将一个一直算计汤萍的秦家小子狠狠的教训了一次。 “加上我,一共五个人。” “哦,我听你六爷爷说过,你在幼鸣谷的时候就有几个小跟班,你们还一起在幼鸣谷胡作非为,是不是?” “他们可不是我的跟班,我们是朋友,很合得来的,再说我们那时就是一起修行,哪里胡作非为了,你别听我六爷爷胡说。” “嗯,五个人,敬事院里能领到的事情最多就是五个人一起做的,你这鬼丫头,算盘打得倒是早,幼鸣谷的时候就早早得为你炼气三层做准备,你那几个朋友,心性都如何呀?” 汤萍一听,暗道师父把这个法子当成是自己想出来的了,不过她也不准备明说,含混过去也就是了。 “心性嘛,自然是不错的,否则的话也不能玩到一起。都是在甲选的路上就认识的。” “嗯,”姑获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难得你能想得这么长远。将来你能出去了,也算有个伴。” …… 钱潮这些日子一直把精力放在了炼制灵剑上,他炼制甲胄所需的纹铁不少,这些纹铁可都要用灵剑从内堂换出来。因此每日里心无旁骛,一把一把的炼制灵剑。 六符灵剑的炼制他已经试过了,按着《兵甲术》里的记载,失败了几次,最终也是成了。 不过六符灵剑比起五符灵剑的炼制要麻烦许多,他炼制了几把,一把准备交到内堂,剩下的过些日子大家再聚到一起的时候再给大家换一换。日常还是以五符灵剑为主,炼制之后就去内堂换材料。 说起来炼制六符灵剑的时候他还担心过自己灵气不足,无法支撑着刻印完六个符文,哪知突破之后他的灵气比一层之时要多了许多,灵气充足之后剩余的就是要注意刻印符文的技巧,这些多试几次也就掌握了。 这天钱潮正在成器堂里炼制灵剑,忽然有人到了他身边。 “你就是钱师弟?” 钱潮抬头看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杜沙,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被这家伙盯上了吗? 钱潮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与他说话。 “不错,我是钱潮,杜师兄吧?” “嗯,”那杜沙大模大样的点了点头,一双小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着钱潮,看了几眼后说道“恭喜钱师弟啊,咱们九玄中,炼气二层就能炼制五符灵剑的可真不多,钱师弟还真是不简单啊!” “杜师兄过奖了,不知道杜师兄找我这是……” “嗯,也没什么事情,找你还能做什么,既然你能炼制五符灵剑,我们兄弟几个自然是冲着五符灵剑来的,钱兄弟,开个价吧,我先买一把,若是不错,我们几个兄弟就一人买一把,如何?” 整个成器堂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着钱潮和杜沙这边,有的还互相议论纷纷,暗道钱师弟要倒霉了。 那杜沙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泼皮无赖一样的性子,有名的滚刀肉,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家伙,便宜占得小了都觉的吃亏,在炼气弟子中名声极差,成器堂内不少人都吃过他的亏。 钱潮以炼气二层的修为能炼制五符灵剑,这话让杜沙说出来令听到的人无不吃惊,这杜沙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钱潮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在场许多人还都是第一次知道,这杜沙说完,在场之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怀疑。平日里那些与钱潮关系不错的也只能是替他担忧,却没有胆子站出来给他解围,毕竟这个杜沙可是不好惹的。那些嫉妒的和怀疑的则干脆袖手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在人群当中,程潜堂也在为钱潮着急,他想过这个钱师弟可能会有麻烦,不过没想到这麻烦来得这么快,才几天,这杜沙就找上门了。 也罢,今日就帮一帮这个钱师弟,见他受欺负若不帮上一把,以后见了也不好说话。想到这里略略思索了下,程潜堂便悄悄的闪身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杜师兄,本来嘛,我这灵剑是不准备在宗内门内出售的,我炼制的灵剑都是拿到内堂去换取材料的,嗯,若是杜师兄真心想要的话,也是可以,不过嘛,我的灵剑若是出售,先要到内堂找个师兄为我鉴定一下,这样我能卖着安心,杜师兄买着也放心。” “哦?”那杜沙听了钱潮的话,不由得眼睛一眯,面色便冷了几分。 若去内堂鉴定,日后还怎么讹诈这个小子! “没这个必要吧,钱师弟,一把灵剑而已,买完我就走了,你找内堂的师兄鉴定的话,麻烦不说,那里的师兄也不是白给你鉴定的,少则一块灵石,多则两块灵石,你就不心疼吗?唉,说起来我花两块灵石买你一把灵剑,你还要去鉴定,岂不是什么都赚不到吗?” 杜沙说完,在场不少人都暗自摇头,两块灵石也就是能买一把四符灵剑,他一口咬定了两块买五符灵剑,分明就是来欺负人的。 “两块灵石?杜师兄不是要买五符的灵剑吗?怎么又换成四符灵剑了呢?” 钱潮岂能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意思,今日这杜沙来就是来巧取豪夺的。一把五符灵剑现在对钱潮来说不算什么,就是那六符灵剑他都已经炼制了好几把,准备下次和几个好友聚会之时再给他们把手中用的换上一换。五符灵剑嘛,现在就是白送杜沙一把也是可以。但是一来是厌恶杜沙这个人,二来他也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今日这厮从自己这里得了灵剑,过几日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前些时日这杜沙讹诈谢挚他可是亲眼看见了。 钱潮说完,杜沙还未说话,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子就开始聒噪起来。 “喂,小子,杜师兄说的就是五符灵剑,装什么傻!看得起你才来照顾你的生意,杜师兄能用你的剑既是抬举你、也是给你扬名,你不说感激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趁机抬价不成吗?” “没错,钱师弟,你卖灵剑,杜师兄买灵剑,干嘛还要那么麻烦,知道你们这些入门不久的师弟灵石不多,大不了杜师兄心善,说不定还能再给你再添上一块两块灵石呢!” 钱潮听了也不理那二人,他在九玄日子也不算太短,日常闲话也听了不少,九玄是人最多的一个门,人多了难免就良莠不齐,九玄之内的炼气弟子中蛮不讲理、专占便宜的家伙可不少呢,杜沙这伙人只是其中之一,若是今日被这杜沙得手,那以后那些家伙不排着队的找自己的麻烦才怪!所以,钱潮虽然心中也是有些惴惴,但是却把主意打定了。 “杜师兄,你那两块灵石的开价不会是想买五符灵剑吧?” “哎,那只是开玩笑,两块灵石怎么可能买到五符灵剑呢,钱师弟炼制灵剑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再加上两块灵石,总可以了吧。” 杜沙见钱潮问自己,便也笑嘻嘻的和钱潮说话,不过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两只小眼之中却已经是越来越浓的威胁。按着他现在的出价,四块灵石就想买钱潮的五符灵剑,这个价格还不到五符灵剑正常价格的一半,他这就是在强买。 “哦,那就是四块灵石了,杜师兄,”钱潮说到这里看着杜沙,平静的说道“这个价格嘛,我不卖。” “小子,够胆子就再说一遍!”杜沙身后一个家伙叫道。 钱潮抬头看着那人,一边将那人的面貌记住一边对着那人又说了一句:“我不卖!” “你……!”那家伙一见钱潮居然敢顶撞他,这可是少有的事情,他也是跋扈惯了的,马上就要过来动手,不过却被杜沙伸手拦住了。 “钱师弟,”杜沙现在脸上那笑嘻嘻的模样早就没了,换成了一脸的冷硬,“做生意嘛,就是要讨价还价的。既然你觉得我出价低了,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灵剑要怎样才能卖。” “这个好办,五符灵剑虽然我没卖过,不过门内的小市我也没少逛,五符灵剑一般都是十四到十六个灵石,我就算杜师兄便宜一些,十四个灵石好了,不过卖出之前,必须要找内堂的师兄为我的灵剑做个鉴定,否则的话,杜师兄就是开价再高,我也是不卖!” “哼哼!”杜沙听完,一声冷笑,他在来找钱潮之前也做过功课,仔细得打听过之后才知道这个小子就是经过甲选而来,毫无家世倚仗。因此来之前杜沙认为这个钱小子应该很好揉捏,吓唬吓唬就能得手,可真没想到事到临头才发现这个钱潮居然如此硬气,竟然一口就回绝了他。杜沙在九玄也横行了些年头,还从未遇到这样的小子,现在他已经是羞刀难入鞘,当着这么多人自己已经开了口,若是在这小子身上讨不到便宜的话,少讹诈些灵石倒无所谓,自己的面子可是丢不起的。 想到这里,杜沙向着钱潮走了两步,他身量也不高,比钱潮高不了多少,又故意贴近了,几乎和钱潮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盯着钱潮的眼睛,杜沙的眼里满是威胁,轻声的说道:“钱师弟,你还真是想瞎了心了,居然要十四块灵石卖我一把,没人跟你说过吃亏就是福吗?” 钱潮也不退让,就那么脸对着脸的对杜沙说道:“杜师兄,灵石是你的,灵剑是我的,价格不对我自然不卖,不找内堂师兄为我鉴定,我也不卖。人都说吃亏是福,不过那也要看这个亏怎么吃才行。” 杜沙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吓唬不住这个小子,事到如此他现在还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了,总不能在这成器堂就动手吧,那他可是不敢的。九玄门因为人最多,门规比起其他四门也更为森严,第一条就是门内严禁私斗。他在这里只是言语上威胁讹诈钱潮倒也无所谓,但若是动了手那可就有人管了,只怕自己到时候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杜沙吓唬人倒不是假的,这么多人怕他忌惮他更是真的,现在钱潮把他的性子勾了出来。杜沙修为比他深,年岁比他长,自认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子,所以他看着钱潮只觉得好笑。 “行啊,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钱师弟的东西好,我们不配买来用。不过,”说到这里时,杜沙眼中冷意森森,“钱师弟修行得也挺快的,半年不到就炼气二层了,估计到炼气三层也很快,哼哼,我就多等些日子,等钱师弟将来出宗门的时候再理论这件事好了。” 这才是杜沙吓唬人真正的仰仗,虽然门内严禁私斗,但是日后在宗门之外九玄的规矩就不起作用了。这么多人不愿招惹杜沙就是因为他可不止一次在宗外趁着得罪过他的人或者他想算计的人外出之时,带着手下一拥而上,或殴或抢,因为不在九玄门内发生,被欺负的人求告无门,也只能自认倒霉。他身后那几个人就是他的帮凶。 其实杜沙这么说还是存着一个想法,这个钱小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他留下话来,自己走后等这小子打听明白了,大概会自己去找他主动乖乖得将那五符灵剑奉上。 说起来这也正是钱潮所担心的,不过得罪一个杜沙总比日后还有无数像杜沙这样的来找麻烦要好得多,再说离自己到炼气三层还有不少的日子,自己也还有时间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杜师兄修为这么高,这是在恐吓我这个小师弟吗?”钱潮说道。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五:钱潮的大麻烦(二) 杜沙冷笑着说了一句:“随你怎么想吧,咱们后会有期,钱师弟。我们走!” 说完,就恨恨得要带着几个人离去。 “站住!”突然一声大喝从这些家伙的背后传来。 包括钱潮在内,众人听到这一声吼都吃了一惊,扭头去看时,却发现那内堂的方师兄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后面,似乎他是一直看着,现在看到杜沙等人要走,才喝了一声,止住了杜沙。 杜沙一见方师兄,暗暗叫苦,心说这个家伙怎么来了,再一看程潜堂就站在那方师兄身边,顿时明白定是这程潜堂搞的鬼,偷偷的将这方师兄带到这里,不由心中生恨,先是狠狠的瞪了程潜堂一眼然后才恭敬的对着方师兄躬身行礼。 “方师兄”那杜沙行礼道。 “嗯,我在那边看了一会儿也看明白了,杜师弟今日来可是要买灵剑?”那方师兄也是个精细之人,看见了杜沙瞪向程潜堂的那一眼满是威胁,心中更是恼火。 “呃……师弟我开始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没有谈拢,钱师弟不愿意卖,我也不能强买,这不,我正打算要走呢,师兄就到了。” “嗯,”那方师兄点了点头,“钱师弟年纪小,阅历浅,有些事情想得不周全、做得不太对,你这作师兄的也不要往心里去,既然我碰上了,那你先等着。” 说着,那方师兄又看向钱潮。 “钱师弟,你这位杜师兄既然想买你的五符灵剑,价格若是合适,看在我的面上,你就卖他一把又如何呀?钱师弟身上有没有现成的五符灵剑,今日不妨我就为你做主一回,若有就拿给我。” “方师兄教训的对,灵剑我这里还有一把。” 钱潮知道这个方师兄不会坑自己,说完之后便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小小灵剑恭敬的递给那方师兄。 那些怀疑的人见到钱潮真的取出一把灵剑给那方师兄,不由更是疑惑,难不成这个修为低浅的小师弟真的能炼制五符灵剑?不由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师兄,看他接下来如何说。 “嗯,”那方师兄接过钱潮的灵剑,随手一挥那小小灵剑便成了寻常长剑的尺寸,他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又注入灵气试了试这把五符灵剑,还取过试剑石来用,一一在众人面前试过,其实就是为了让在场众人看得明白。做完之后,方师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若看得不错的话,钱师弟这灵剑上一个如意符,两个奔狼符,一个飞鸟符再加上一个灵龟符,对不对呀?” “正是。”钱潮赶忙说到。 “嗯,这把五符灵剑,当着成器堂里这么多的师弟们,我勘验无误,钱师弟的灵剑炼制得不错。”说完,那方师兄取出一个印章一般的小錾子,在钱潮那把灵剑的剑镡之上就錾了一下,之后那剑镡之上就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方形印章,那算是方师兄的私章,也就是给这把灵剑做过鉴定的证明。 錾上自己的私章后,方师兄又将那把灵剑展示给众人看。 “杜师弟,”那方师兄做完这些后又对杜沙开口,不过这次他的语气之中也是冷了不少,“杜师弟倒是知道为钱师弟着想,知道钱师弟没有几块灵石,不愿他破费。你能为师弟们着想,我这作师兄的自然也能,说起来我也不缺这给师弟们鉴定灵器时一块两块灵石的进项,不过那是内堂的规矩,今日我就破个例,钱师弟第一次卖出灵剑,我也是第一次给钱师弟鉴定灵剑,这次鉴定的灵石嘛,就免了,呶,按着钱师弟先前所说的价格,十四块灵石,杜师弟,掏灵石吧。” “这个……”杜沙一下子就懵住了,现在的局面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十四块灵石,钱师弟给你的价格不贵,门内的小市你也该常逛才对,五符灵剑什么价格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是……”杜沙急忙说到,不过却不知该再如何说。 “怎么?”方师兄的脸色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杜沙“你来买灵剑,难道不带灵石吗?你这是要讹诈还是要强抢?按门规可是要到思过堂闭苦关的!” “带了带了,”那杜沙忙一叠声的说道,现在他惹不起这个方师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数对数目就双手递了过去。 “嗯,灵剑你拿好了,来,钱师弟,这是你的灵石。” 钱潮赶紧一边道谢一边将那灵石接了过来。 “多谢方师兄,灵剑买到手,我也该走了。”那杜沙说道,他今日算是走倒运,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触了这方师兄的霉头。 “急什么,多聊一会儿,杜师弟,我刚才还听你夸奖钱师弟修行勤奋呢,嗯,钱师弟半年不到就突破炼气二层,想来突破三层也不会更久,到时候钱师弟若是外出为敬事院做事,你在外面见着了,能帮的就帮一把,也是个作师兄的样子,对不对?” “对,对”那杜沙只有点头称是。 “我虽然懒惰,不过有时也愿意出去转一转的,也走不远,就在宗门附近。说不定,杜师弟,咱们在外面也能遇到呢。” 这方师兄这句话说到后面是越来越慢,声音也是越来越轻,可说出来的真是冷冰冰的。 人人都知五灵宗的弟子在宗内肯定是安全的,但是每年总有一些弟子在为敬事院做事的时候在外面遇到危险,受伤的,受重伤的,甚至送了性命的也是时有耳闻。 杜沙听了方师兄这句,真的是遍体生寒,一个筑基修士若是在外想算计一个或几个炼气修士那可实在太简单了,都不用直接动手伤人,只要将他们捉了直接扔到一个厉害妖兽出没的地方就够了,那样连尸骨都找不到。 “是……是,那样的话,还要请方师兄多加照顾一二呢!”杜沙的额头上渗出了些冷汗,又不敢去擦,只能弓着身子回那方师兄的话。那杜沙现在被吓得手脚都开始有些发凉,心中更是吃惊不小,刚才灵石掏出来递给方师兄时他还琢磨着将来必要向这钱小子加倍讨要回来呢,没想到这方师兄竟然知道他想什么一样直接就开口威胁,而且还是最严重的威胁! 这钱潮怎么这么得这方师兄回护呢?杜沙想不明白。 “嗯,杜师弟这话说的没错,好了,你没事了。你们几个!” 方师兄那句“你没事了”是对着杜沙说的,“你们几个”却是对着那跟着杜沙来的几人说的,而且是疾言厉色的喝出来的。 那几人也是没料到今日能闹成这个样子,那方师兄筑基的修为,他们见了本来就胆怯不已,刚才见到杜沙掏了灵石,以为就无事了,只想着急急得离开此地,却没成想这方师兄说没事了怎么又把矛头对准自己这几人了呢? “方师兄”那几人赶紧行礼。 那方师兄却没理他们,而是怒视着这几人,过了一阵才开口。 “成器堂现在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什么人都能进来吗?师门的规矩是什么!嗯?未有成器堂铜牌之人不得入内,现在怎么都把这规矩不当回事了吗?你们的铜牌呢?拿来我看!没有?没有怎么就敢闯进来?还是聚众一起闯,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方师兄一顿喝斥吓得跟着杜沙的那几人早就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最后一句方师兄的嗓门陡升,不但声音严厉,面上也是一团青气,显然是动了真怒,便吓得齐齐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先前的威风早就荡然不见。 “哼!若不惩戒,岂不是助长此风,杜师弟,劳你一趟,将这几人押到思过堂去领罚,回头我可是要到思过堂去过问的,去吧!” 别说那几人没有成器堂的铜牌,就连杜沙也是没有,他所修的乃是五行法术,并未修习炼器之术,因此也算得上是不能入这成器堂内的,不过他进来一直没人敢拦着,不想今日方师兄竟拿这个来发作,而且还让杜沙押着几人去思过堂去领罚,这就是不但惩罚了那几个狗腿子而且还故意恶心杜沙而已。 “方师兄……”那杜沙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却仍想为自己的几个人求个情。 方师兄眯着眼睛盯着杜沙,冷冷的说道:“怎么,杜师弟不方便,那我就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不,不,方便,还是我带他们去思过堂好了。”那杜沙赶紧说道,再不见好就收,在思过堂里受罚的怕是也要添上自己了,便急急得拉着几人灰溜溜的走了。 见杜沙走了,那方师兄也知道他必然不敢欺骗自己,定是带着这几人去了思过堂,便回身对着在场众人说了句:“好了,无事了,各位师弟大家各自去忙吧。”然后就回身对着钱潮点了点头,就径直得回了内堂。 程潜堂也离去了,不过在临走之时向钱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内堂一次,钱潮会意,便在人群都散了以后便起身也走进了内堂。 钱潮这一离开,人们的议论就如同一窝蜂般的响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这个钱师弟这么得方师兄看重,真是难得呀!” “是啊,钱师弟以炼气二层的修为就能炼制五符灵剑,嗯,在下是自叹不如啊!” “我记得内堂里许师兄当年好像也是以炼气弟子的身份入的内堂,那许师兄当时也是,修为虽低,但是炼器之术却精湛无比,看来这个钱师弟也是如此啊。” “那许师兄可是未曾修过任何的五行之术,专精炼器一道,才有这样的成就,看来这个钱师弟也是如此。” 不理众人的议论,钱潮在内堂之内找到了方师兄,向他行礼道谢。 这方师兄和其他几位在成器堂内堂坐值的筑基修士一起把控着低阶灵剑的买卖,在其中赚取了不少的灵石,钱潮又是近来向成器堂上缴灵剑最多差不多也是最好的一个,自然得他看重,不愿意钱潮受欺负。 再者钱潮近来频频的用五符灵剑从内堂换取纹铁等材料,那方师兄就知道这个小师弟自那日与自己谈过之后就动了心,正在准备内堂的剑甲考校,以这方师兄个人来看,这个小师弟要通过这剑甲考校应该不是难事,以这个小师弟在炼器术上的天分,就算第一次不过,第二次也就差不多了,能为内堂添一个前程远大的新丁,对内堂来说,更是好事。 正因为如此,当程潜堂到内堂告诉他钱潮正在受那杜沙讹诈之时,这方师兄便是大怒,立即从内堂出来去找杜沙的麻烦。 见钱潮进来道谢,那方师兄淡淡一笑,说道:“钱师弟,这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是从你这样的修为一点一点的过来的,自然知道门内的情形,你也不用理他,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我知道你正在准备那一剑一甲,把心思都放在那上面就行,入了内堂,看谁还敢找你的麻烦!” “多谢方师兄!”钱潮又行了一个礼。 又聊了几句,钱潮才得知是程师兄见自己有麻烦才来找方师兄给自己解得围,后来又去找的程师兄道谢。 这件事后,经常在成器堂里炼器的众多弟子们对这钱潮就都高看了三分。 不但如此,这件事后竟然还有人找上门来专找钱潮炼制五符灵剑,这让钱潮都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对,这件事情传扬开来以后,听到的人一是心里痛快,二是也都琢磨以往出现在九玄小市上的五符灵剑哪里有让筑基师兄鉴定过的,这个钱师弟的灵剑那可是内堂的方师兄当着众人的面鉴定的,自然是做不得假,若是从这钱师弟手中购买灵剑,用着也放心。 起初钱潮还有些不太情愿,后来在程潜堂的劝说下,钱潮便也为几人炼制了几把,不过炼制之后都是先找内堂的师兄为这灵剑鉴定,然后才能出手。这鉴定的灵石自然是不能少的,虽然内堂的师兄不缺这一两块灵石,但规矩就是规矩,最起码这也是对内堂师兄们的一种尊重,就算少赚了些,但却踏实无比。对那些来买灵剑的人也是如此,他们图的就是这个。 虽说一把灵剑少赚了些,但是到后来找钱潮购置灵剑的人少了后,他细一盘点,竟然也是一小堆的灵石,这时钱潮才知道炼器师当真是很赚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六:程师兄的应对之道 “程师弟!” 这一天程潜堂被拦住了,拦住他的正是那日在成器堂丢了脸的杜沙。他身后几人还跟着他,虽然一个个看上去气色不佳,想来是在思过堂受罚之事一直郁结在他们心中,不过却都是面露凶相,显然来意不善。 程潜堂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自己帮了钱师弟一把,必然就得罪了这杜沙,那日他瞪自己的那一眼就满含恨意,今日这是来找自己麻烦来了。 “杜师兄,找我有事?” “嘿嘿,当然有事,说起来我能买到这把货真价实、还经过方师兄鉴定过的五符灵剑还要多亏了程师弟帮忙呢,这饮水要思源才行,今日来嘛,先向程师弟道个谢。” “杜师兄的谢师弟我可不敢当,杜师兄有事就直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杜沙目光阴阴得看着程潜堂,“说来也惭愧,那日我买这把灵剑也是打肿了脸硬充胖子,本来钱师弟不卖,我也就准备作罢,哪知方师兄出来说合,我也不好不买。现在灵剑虽然在我手中了,不过这日常修行用的灵石嘛,嘿嘿,竟然一块也没了,程师弟不能眼看着师兄为难吧,这样吧,我也不为难程师弟,这把灵剑呢我就转手倒给程师弟,灵剑值十四块灵石,不过上面可有方师兄的私章呢,这可是最了不得的,方师兄的私章怎么不也得值个三四十块灵石吗,我也不多要,一共四十块灵石,这把剑你拿走,如何呀?” 杜沙说完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目光却是冷冷的看着程潜堂。 程潜堂虽然平日里绝不会轻易去招惹这杜沙,但是现在事到临头,想躲也是躲不过了。不过他倒也是有所依仗,并不害怕。 “杜师兄看来还是因着那天的事情对我有所误会,不过我若说那日我找那方师兄不仅仅是为了钱师弟,更多的是为了杜师兄呢?” “哦?”杜沙一听,气得险些笑了出来,“好,好,那咱们哥几个就好好听一听,程师弟是怎么为咱们几个着想的,程师弟,说吧。” “杜师兄,那日的确是我去的内堂找的方师兄不假,不过我问你,程某就是一个炼气弟子,有什么资格去指使方师兄为我做事呢?你再想想,成器堂里那么多的人,难道每一个人有麻烦,内堂的师兄都会管吗?你是以为内堂的师兄不知道你到成器堂做什么呢,还是以为内堂的师兄不知道你和谢挚的事情呢?” “什么意思?”杜沙冷冷的问道。 “实不相瞒,那日我到了内堂,只跟方师兄说了一句你和钱师弟的事情,那方师兄就勃然变色,急急得起身就往外走,难道杜师兄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有话你就明说,不要啰嗦!” “好吧,杜师兄,至少我在师门这些年,还未曾见过哪一位炼气的师兄弟能得内堂的师兄如此看重的,其实原因嘛,那日你自己都说过了,钱师弟以炼气二层的修为就能炼制五符灵剑,像钱师弟这样的,杜师兄见过几个还是听说过几个?纵然是有,也都在内堂之中。杜师兄,我也不瞒你,那钱师弟是被内堂看重之人,正在准备剑甲考校,一旦他进入内堂,对你当日欺辱他之事念念不忘,只怕随便跟哪个师兄说一说他的委屈,杜师兄觉得你的麻烦会小吗?” “竟有此事?”杜沙问道,此时他才觉得自己是有些粗心了,只看到了钱潮修为浅又没有依仗,却没料到钱潮竟得内堂看重,早知如此就该多打听打听才对。 “不然呢?”程潜堂答道,“杜师兄见过几次内堂师兄这么护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师弟的?杜师兄那天也不算吃亏,灵剑到手,这件事也和钱师弟就此揭过,日后钱师弟也不会因这件事而怨杜师兄,由此看来,杜师兄,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也算是帮了你呢?” 那杜沙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不过他却不会这样就放过程潜堂,虽然他也觉得程潜堂说的有道理,但是那日自己的面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丢在了成器堂中众人面前,让他一时之间成了笑话,面子既然都丢了,那总要捞点好处回来才行。 “嗯,这么说的确是要谢程师弟的,不过程师弟,你既然这么善解人意,师兄我这眼前的困难可还是有的,你既然能帮我一次,那就再帮我一次如何?” 说到这里是,杜沙脸上最后一点假笑也都消失了,面色和目光都是冷冷的,就盯着程潜堂等着他答话。 “哼哼!”程潜堂也冷笑了一声,“看来杜师兄是铁了心要在我身上找补点出来呀!也罢,那天也算我坏了杜师兄的事,今日如此也是应该,四十块灵石我可没有,我全部身家都在这个袋子里,你若要就拿去,你的灵剑也自己留着,不过” 说到此时,程潜堂摸出一个小袋子托着递到杜沙面前,盯着他冷冷的说道: “杜师兄,你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受家族之托来宗门就是来学炼器的,我虽然没有钱师弟那样的天分,不过我家还是为我能拜个名师备下了一份厚礼,长辈们也正在运作此事,虽然不易但也不是不能成,若是有那一天,杜师兄今日对我的关照,我还真是不敢忘!” 说这句时,程潜堂的目光直视这杜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完最后几个字。 “到时定会有所回报。” 程潜堂后面所说的是句句打在了杜沙的弱点之上,这杜沙就是因为任性胡为在门内名声很差,他过了这小五关之后也是很想找个师父有个师承,哪知都受自己的名声所累。他是被自己的家族送来的,本来家里就不愿为他再有什么花费,试了几次托人说项,可是无论哪位前辈一听是他都是闭门不纳。. 时间久了他的家族便不再为他奔走,他也灰了心,索性放纵自己,破罐子破摔,愈发的胡作非为起来。可程潜堂则不然,程潜堂是他家里选来的,来五灵宗就是来学本事,以后还是要回到家中的,所以程家肯为了他拜师肯下本钱,若真的拜入哪个前辈的门下,哪个前辈门下不都是有几个徒弟的,那样这程潜堂还能没有几个筑基的师兄吗?只怕那样自己就别想着出宗门了。 杜沙看着程潜堂冷冷的目光又看了看递到眼前的那个小袋子,再三权衡,他最终还是不敢拿这袋灵石。对自己这些人心怀愤恨的人太多了,不过都是些泛泛之辈,得罪那些人无所谓,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是真能报复自己的。 想到这里,杜沙忽然一阵哈哈大笑,一边把程潜堂的灵石袋子推了回去,一边故作笑不可支的样子回头对着几个党羽说道:“我说什么来着,程师弟性子直,开不得玩笑,你们还不信,现在怎么样?信了吧。” 那几人刚才也是听得明白,看来这个程潜堂也是不好招惹的,又是一场白忙。见杜沙如此便也一阵虚情假意的应和。 程潜堂心中好笑,不过也知道这杜沙还不算傻,自己的话是听进去了,便也顺坡下驴的笑了笑,揣起自己的灵石与这几人虚与委蛇了一番便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看着程潜堂离开的身影,杜沙哼了一声。 “这个不能惹,那个也不能惹,以后谁还怕我们!” 一个党羽不满的说道。 “急什么!”杜沙斥道,“你当人人都和他一样吗?有的是人呢,走!”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七:钱潮的流言 程潜堂被杜沙纠缠上的时候,钱潮正在成器堂熔炼纹铁矿石。 他在住处细细的画了一副图,就是自己想炼制的甲胄图样。这甲胄是什么式样的,用多少甲片,甲片与甲片之间如何相连,甲片与内衬的皮甲又如何相连都经他的手一一设计出来。 其实甲胄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以前在自己父亲长官的军器监里见过不少的甲胄,无论是成品还是制作,他都见过,说起来军器监中的甲胄要比《兵甲术》中的甲胄要复杂得多,只不过军器监中的可不是灵器,只是普通的护体铠甲而已。 按着自己的图样,他试着炼制了一块甲片,不过并没有在上面刻印符文,只是看看大小,估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纹铁。甲片与甲片相连的绿铜丝好说,绿铜锭子他储物袋中还有很多。就是甲片与内衬的皮甲如何缝制,用什么缝制他花了些心思,最终选定的是这些妖兽皮上的毛发,陆平川给他帮忙时那些妖兽毛都没丢,他都留着,用药水浸泡后细细的拧成丝线备用,那些妖兽毛制成的丝线倒是极为牢靠,让他满意。 基本上现在缺的就是纹铁了,每天他都能从内堂换一些纹铁矿石出来熔炼,先过了这内堂的考校,等将来炼气三层出去之时他倒想着将几人的绿铜灵剑都换成纹铁灵剑,出去也是能多一分保障。 不过还有一事他也记在心上,彦姐提过的丹炉,他原本打算用绿铜炼制,不过现在看来索性也用纹铁炼制,让彦姐先用着,若有不足就再改进。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又到了几人再次聚会的日子。 这天早上仍是陆平川早早得就到了钱潮的小院,二人便一起赶往李简的竹林。 “下一次不如大家都到我那里,厚土祠地方也大,也宽敞,人也少,随便找个地方就没人打扰,林子里也都是野物,打几只咱们现成的烤着吃多好。” 这个提议钱潮不会拒绝,反正他那个小院子狭窄逼仄,肯定是不适合几人在那里聚谈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和李兄弟还有那两个妹子说。” 他们二人仍是比汤萍和彦煊先到的。 到了以后李简见到钱潮就把自己的灵剑在突破之时碎裂一事告诉了钱潮。 “碎了!?”钱潮听了大为惊奇。 “是啊,”李简说着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袱,打开来看时,里面就是那剑碎裂后李简一块一块在地上找到的灵剑残片。 钱潮仔细拿起几块看了看。 “竟像是由里向外炸裂开的,不是撞击后断开的。” “嗯,我突破那晚也只是舞剑而已,没有用它斩过什么。” “李兄,你们剑修用的剑可有什么讲究吗?” “这个……我在木秀峰也半年了,接触过的师兄他们用的也都是普通的灵剑,见过几个筑基的师兄,不过却没有机会问他们用的什么剑,但是也没听说过剑修的剑还有什么不同的。” “真可惜没见到李兄出那一剑,李兄,你修的那《剑典》当中也没什么对剑的挑剔之处吗?” 李简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却说道“突破时那一剑,后来再想施展出来就很难了,从突破到现在十多日,我只能接近但却无法在照着那样子再来一剑。” 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六符灵剑递给李简。 “李兄,你试试这把,咱们用的灵剑都是绿铜炼制而成,我炼制的这把,不敢说是最好的,但也到了绿铜这种材料的极限了,你试一试。” 李简将这把灵剑拔出之后顿时就觉得不同,一股森森的寒意透过身上的袍服让自己寒毛都竖立起来。 “这剑好像不错呀!”陆平川虽然不用剑,但是见了李简手中的剑也是觉得似乎比上一次见到的要好了许多。 李简盯了一阵子,轻轻叹道:“果然不错!” 说完李简迈开几步舞了几下,突然全身剑气灌注之下,那灵剑寒光大放,砭人肌肤。李简全力直刺了几剑后才停下来,连声赞道:“好剑!” “不过钱兄弟,突破之时那一剑,灵剑之上有白焰从剑体内冒出,这个以前没见过,后来也再也用不出来,不过那一剑刺出真的是痛快无比,我有时候就在胡思乱想,若是我能每一剑都能如那一剑一般,说不定又能突破了。” 钱潮听了说道:“剑气的奥妙我不太懂,不过李兄,你那《剑典》若是可以就借我看看,我们驭使灵剑所用的是灵气,用灵气去激发灵剑上刻印的符文,剑修看来驭使灵剑有很大的不同,若能弄得明白些,再炼制灵剑就会更好。” “没问题,”李简说着就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的《剑典》,这本书他早就看过无数次,都能背下来了。不过在储物袋中还看到了自己的那两根翠绿竹枝,这才想起还有事情问钱潮,便把那竹枝也都取了出来。 “钱兄弟,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呢,你看” 说着李简把两根竹枝让钱潮看。 “这是你林中的竹子吗?” “对,不过这竹子好像也有些古怪,你再看。” 说着李简剑气灌注之下,右手的竹枝便发出团团绿光,就见李简手一挥,一道绿光直扫一块大石,然后李简再跟上一脚,那石头竟然被整齐平滑的切开了。 这个时候汤萍和彦煊也到了,落下之时就见李简一剑斩开一块石头,等李简停了手却发现他手中竟是一根竹子,不由得好奇,边去问坐在石桌旁吃着新鲜果子的陆平川。 “他们在研究灵剑呢,上次李兄弟突破的时候灵剑不知道怎么的就碎了,呶。”陆平川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桌上那个小布包袱。 二女看了看那里面的断剑,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到李简用竹枝灌注剑气后竟能斩开石头,钱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道:“李兄,你再用用那剑气,不要挥剑,我看看。” 盯着李简手中那散发这绿光的竹枝,这时汤萍和彦煊也好奇得凑了过来盯着看。 “嗯,李兄,你再用灵剑也试一试。”钱潮又说道。 李简依言抽出钱潮刚送的灵剑,那灵剑一受剑气顿时放射出道道寒光。 “这剑……?”彦煊见了李简手中灵剑只觉得似乎比上次钱潮送给自己的更加犀利。 “好像是他最近炼制的。”汤萍看了后说道。 “能看出些东西来,不过可惜还看不通透,”钱潮的眼中灵光隐现,刚才让李简做这些,他都用上了青眼术仔细得看着,说着他转头看了看李简的竹林,继续说道“李兄,你这竹林之中,是不是只有幼竹才有些用,那些长成了的,反而无用了呢?” 他这样问是因为用青眼术望去,竹林边上只有幼竹微微的发着光,而老竹则什么都没有。 “正是如此,”李简点了点头,“长成的竹子我试过,稍微沾些剑气就会崩散,碎得如同柳絮一般,实在不堪用,只有这幼竹才能用。我现在都怀疑,突破时那一剑,若是用上这竹枝刺出,不知道竹枝会不会碎掉。” “应该不会,”钱潮说道,“走的时候我想带上几根你这里的幼竹,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 “当然没问题。” 见他二人讨论得似乎差不多了,汤萍凑过来伸出一只手对着钱潮“剑剑剑”,她见到李简手中新的灵剑,知道钱潮定然还多预备了几把,便来讨要。 钱潮一笑,又取出两把,一把给了汤萍,另一把则给了彦煊。 汤萍“苍”得一声就把那剑抽了出来,看了一阵,说道:“果然是不错,难怪你被盯上呢,钱小子,你前一阵子好威风啊,我都听说了,你们九玄一个姓杜的坏小子打你主意,结果却一脚就踢到了铁板上,丢了个大脸,是不是?” 钱潮听了无奈的说道:“你耳朵还真长,这你都知道了。” “哼!这件事前些日子传得可厉害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快说说,看看和我听来的是不是一样?” 汤萍这么一说,其余三人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陆平川插嘴问道:“钱兄弟,什么事啊?有人欺负你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们九玄有个叫杜沙的师兄,平时就跋扈惯了,喜欢欺负人占个便宜什么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能炼制五符灵剑,就来找我,想用四块灵石就买一把,我自然不愿意,后来是我一个师兄见我有麻烦就去了内堂,请来了坐值的方师兄为我解了围,就这样。” “就这么简单吗?”汤萍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在石凳上坐下来后又说道“和我听说的可不一样啊,我听来的是‘那钱师弟一听,登时大怒,抓着杜沙衣袍披面几记耳光,打得那厮面皮赤肿,神情张皇,钱师弟又大声斥责于他,历数其往来行径。那杜沙心智被钱师弟所夺,渐生愧意,愿出高价买下灵剑以赎罪愆,但钱师弟不肯灵剑明珠暗投,杜沙便跪称若得灵剑,甘愿到思过堂为以往恶行受罚,钱师弟念及此人确有悔改之意才将灵剑卖他,那杜沙得了剑竟真的带着几个手下去思过堂受罚’,喂,是不是很精彩!” 钱潮本来已经做在石桌旁,端起茶盏一口灵茶刚入口,听汤萍说到这里,那口灵茶顿时难以下咽,一扭头“噗”的喷在地上,便开始咳嗽起来。身旁的陆平川见了便伸出一只大手给他拍着背,还凑趣的说道:“我都不知道钱兄弟这么厉害!” “哪有!”钱潮分辩道,“你听谁说的,当时若没有方师兄,估计那姓杜的还会找我的麻烦,还‘披面几记耳光’,别说我打不过他,当时我若真动了手,犯了门规不说,那杜沙肯定躺下来装死然后狠狠的讹我一次,唉,让他们去思过堂的也是方师兄,我哪有那么大的势力,不知道这是谁编派我,说得这么……唉,一听就是假的嘛!” 汤萍见钱潮说得好笑,忍不住笑个不停。其余人听两人说完也都猜了个大概,禁不住也是笑了起来。 汤萍笑够了说道:“我听了也不信,开始我都不相信那钱师弟说得就是你,这可和我认识的钱小子差的太多了,喂,这次你算得罪了姓杜的小子,就不怕他报复吗?当时为什么不服个软,你灵剑能炼制那么多呢,一把算不上什么的。” “你说得简单,”钱潮说道,“我们九玄不比你们几门,人最多,光是炼气弟子就好几千呢,跟杜沙一个样子不好惹的多得很,那天我若让那杜沙占到便宜,后边九玄其余的那些恶人还不都来找我,哪里受得了!”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有说道:“那你怎么不想个法子呢,就那样和他硬顶。” “法子当然有啊,我现在正在做,只要我能进成器堂内堂,有了内堂弟子的身份,看谁还愿意惹我。”钱潮说完,见李简和彦煊对这内堂所知不多,便又把成器堂内堂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李简和彦煊听明白了,便点了点头。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八:步人甲 汤萍听完钱潮所说的法子,思索了一下,说道:“嗯,这倒也是个法子。” “其实,”彦煊开口说道,“我觉得一把灵剑四块灵石也不少了呀?” 她对宗内各种交易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一个月才三块灵石,人家开口给四块灵石,在彦煊看来已经是不少了。 “彦姐,四块灵石倒是能买把四符灵剑,哦,就是上次我给你的那种。五符灵剑最便宜的也要十四块灵石才能一把,贵的要卖到十六块灵石呢!” “这么贵!”彦煊听了惊讶的看了看还在手中的灵剑,没想到这把灵剑居然要十几块灵石。 “彦姐,你手中的可不是五符灵剑,这次我带来的是六符灵剑,嗯,六符的好像没有卖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卖多少灵石。” “我的天!”彦煊看着手中的灵剑,愈加珍稀了几分,不过却又叹了口气,“唉,别说你上次给的那灵剑,就是最早入内门时得的那把我都没有用过呢,每天炼丹制药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灵剑。” “其实会炼制灵剑的话,只要有材料,就能炼出来,不算什么,我们手里的就算一直用不上,也要留着最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一下呢。其实现在我们的灵剑都是绿铜所制,这材料算不得好,等我们炼气三层了,能出去时,我准备把大家的灵剑都换成纹铁灵剑,我们炼气阶段,纹铁也就是最好的材料了。” 汤萍没听过纹铁,好奇的问:“纹铁是什么?” 钱潮还未答话,陆平川却笑了,将自己的衣袍前襟解开一些,得意的说道:“来,看看,这就是纹铁。” 几人看过去,发现陆平川的衣袍里面竟然还穿了一件甲胄,密密匝匝的甲片一片挨着一片,鱼鳞一般,闪着铁器的冷光。甲片之上一圈的小孔,银白的细丝通过这些小孔将相邻的甲片紧紧连接起来,甲片之下能见到暗红色的皮革,应该是内衬的皮甲。 汤萍更是好奇,便凑过去看。陆平川索性将袍子又解开些,露出大半个甲胄来让众人看。 汤萍又手指捅了捅,问道:“这就是纹铁?这就是你炼制的甲胄?” 李简看了好奇,他算是将门之后,行伍出身,对军器自然在行,一眼就看出来那甲胄是一件没有臂铠和护肩的步人甲,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步人甲,钱师弟你怎么知道这个样式的,难道炼器术中也教这个吗?” 钱潮说道:“我父亲估计现在还掌管着我们齐国的军器监,我自小在那里玩耍,自然见过这些。我从内堂得了一本炼制甲胄的书,书中的甲胄式样和步人甲很像,我就炼制了一件。不过嘛,这一件其实是有些瑕疵的,内衬的赤熊皮甲让我弄得不太好,我准备再试一次呢。” 钱潮说得轻松,其实这件甲胄炼制起来极为繁琐,也亏得他心中将这护甲之上近两百个甲片的位置都熟记心中才未出错,那些甲片可是一片一片单独炼制又单独刻印的符文。只是在用那熊毛制成的丝线缝制之时不小心伤了一个刻印在皮甲上的符文,让他不满意,便要重新炼制一个,这一件让陆平川看见了,他倒是喜欢就穿了去。 “嘿嘿,钱兄弟觉得这件还不好,我觉得倒是不错,反正我经常跟着我师父出去,只当是给钱兄弟试试这甲胄了,看看那些妖物抓挠上去能不能抗得住。” 汤萍一听说道:“喂,陆大哥,你可别冒险。” “没事,钱兄弟都用灵剑试过这甲胄了,刺了半天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么厉害的吗?”汤萍听了又是惊奇不已,没想到这钱小子炼制的甲胄看起来蛮不错的样子,不过她还是说道“那我也不穿,好丑的样子,陆大哥你穿着它好像又胖了一圈一样。” 听得陆平川哈哈大笑,便将袍子穿好。 彦煊听了一拉汤萍的手臂,将她拉得坐回石凳上说道:“你呀,就是挑剔!” “喂,钱小子,你能不能炼制那种特别漂亮的裙子一样的甲胄?” 钱潮知道汤萍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哪种就不是成器堂炼制的了,我们九玄有人饲养灵蚕,抽丝织锦,然后用那锦缎裁成衣袍,嗯,也有你说的漂亮裙子,所用的符文可不是用灵气刻印上去的,乃是用那灵蚕丝以一种暗针之法绣在那衣袍上的,比起炼制甲胄来说,这种衣袍的制作过程更是复杂而且更为昂贵,就是那些筑基的师兄们也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的。据说倒是既美观又实用。” “还有这事?”汤萍听了很是动心,别说她,其余几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钱潮见汤萍眼神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泼冷水。 “别想了,一件那样的衣袍,寻常的也要几千灵石,而且一般都是没有现成制作好了的,都是要提前预定,你就是有那么多灵石,现在去订,嗯,估计等你筑基大概能拿到手。”、 汤萍说道:“这么久吗?要等好多年呢。” 彦煊说道:“好贵呀!几千灵石,还是寻常的。” 钱潮笑道:“也有便宜的,”说着一抖自己的袍袖,“呶,我们现在穿的就是寻常的丝绸,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些筑基的师兄们的穿着吗?他们穿的反倒是细麻布做的衣袍,我和内堂的师兄们说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后来才弄明白,原来做那种布料的也是一种灵植,要几十年才能收获一次,将那些苎麻的皮剥下来之后要经过药水的浸泡还要反复的捶打,最后才能上织机织成布料然后裁成衣袍,这样的衣袍比那灵蚕丝锦缎裁成的要差了许多,不过也不错了,可避水火,据说筑基之后,宗门就会给一件的。” 李简听完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袍子,说道:“真没想到,一件袍子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陆平川说道:“不急,反正都会有的。” 钱潮想了想又说:“汤小妹,你既然不喜欢那甲胄,那这个呢?看着。” 说着钱潮将手一伸,就见一大片如同刷了几道黑漆一般的木板凭空出现在钱潮手前,悬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 “这又是什么?”众人都是好奇,只有李简觉得那倒像一件军中士卒使用的大盾。 “这个嘛,也算是我胡琢磨的,炼制那甲胄上的甲片时想出来的,按照盾牌的样式做出来的,抵挡灵剑和法术用的,不过比那甲片更要复杂一些,至少符文用的就多很多,我还没有试过呢,李兄,帮个忙,你刺它一剑试试。” 李简听了,站起身来,先用手摸了摸那黑魆魆的大盾,点了点头,踱开两步,只对着那盾一剑就刺了过来,就见一道寒光“叮”得一声,李简便身形后撤,然后李简看自己的剑,钱潮跑过去看自己的盾。 剑尖之上毫无损伤,李简轻轻点了点头,暗道这剑果然不错,刚才他的剑刺在那黑盾上时,虽然他未尽全力,仍从手中的灵剑感到那面盾牌坚固异常,隐隐得还有一股反击之力,便也凑到钱潮旁边去看那面盾牌。 不止李简,其余几人也都凑过来看。 盾面之上被灵剑刺中的地方未见伤痕,盾面依旧平整光滑,钱潮摸了摸才松了一口气。 第三卷:懵懂炼气 五十九:陆平川的拳头和李简的剑 见识了这黑盾的坚韧,陆平川说道:“好像很不错呀。” 去语几人看着那黑盾也是点头不止。 钱潮却笑了笑,对着几人说道:“我再给你们看一看我自己胡想出来的东西。” 说完,钱潮走到空旷之处,用手一招,那面黑盾“呼”得一下子就飞到他的面前将他正面护住,然后也不知道钱潮使了个什么法子,一柄寒光闪闪的灵剑出现在那黑盾上方,看那剑盾的架势,如同一个比陆平川还要高壮的猛汉一手持盾一手持剑护卫着钱潮一般。 不过这还不算完,忽然钱潮左右两只手一动,“咚咚”两声,又有两面同样的黑色大盾几乎是从天而降落在钱潮身子两侧,那大盾的盾面略有弧度,这三面盾几乎围成一个圆将钱潮护在中心,马上又有两把闪着寒光的灵剑出现。如同三个猛士,手持剑盾背对钱潮将他护在中心一般。 钱潮走动几步,那三副剑盾便跟着他的步子一起行动,亦步亦趋。钱潮右手一挥,就见三面黑盾同时向下一沉,三把灵剑向三个方向同时斩出又同时收回。三道寒光之后钱潮在那盾牌中心手势就开始不停歇了,三把灵剑向三个方向或刺或斩,仿佛有无数的敌人从各个方向冲向钱潮,它们便不停的斩杀一般。 钱潮手势一变,三面盾牌和三把灵剑便立即停下来在他身前排成一排,如同一面墙,盾上面三把灵剑便开始齐刺齐斩,开始的动作还整齐划一,然后各自就有了不同,这灵剑有的刺有的斩,那盾牌有的向前狠撞有的向下猛跺,真的如同杀入敌群中的猛士一般,待过了片刻,钱潮又一个手势,三副剑盾立时停了下来,仍是整齐的一排,三把灵剑如同被三只粗壮的胳膊同时举起又齐齐的用剑面拍在盾上,“咣”得一声大响之后,竟只剩下一面大盾悬在那里。 “陆兄,全力一拳!”钱潮说道。 “哈哈,来了!”早就看得心痒难耐的陆平川一下子就腾身而起,半空中对准那面黑盾一拳直直的就砸了过去。 “当”的一声,拳头和盾牌撞在一起的气浪带起了地上的沙尘向四周扩散,陆平川身子后退,还喊了声“痛快!”。 彦煊和汤萍早捂住了耳朵。 那面黑盾被打得震颤不已,钱潮似乎身子也不稳起来,马上手势变幻稳住那黑盾。 “李兄,全力一剑!”钱潮又说道。 “来了!”李简也被钱潮刚才那番演示吸引,刚才那剑盾的演示真得如同军中士卒操演又像将士上阵杀敌一般,看得他血脉奔涌,听钱潮让他全力一剑,便不再留手,手中长剑登时寒芒大盛,也不知道是剑带着人向前冲还是人持着剑猛向前刺,长剑之上白焰升腾,一道白影直击那面黑盾,“当”得一声大响,李简向后一个空翻人就落了回来,看着手中灵剑呆呆的发愣,刚才那一剑,竟然和他突破之时一样,无意之间竟然又使了出来!隐隐得李简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但仍要多加揣摩才行。 手中的灵剑完好无损,这让李简放了心,看来这剑比先前那把的确强了不少。 “李兄,就是那样的一剑吗?”钱潮问道。 李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钱潮又走回了石桌旁,那面黑盾也跟在他身旁。 黑盾之上,陆平川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痕,李简留下了一个细细的小洞。 “这么厉害!”汤萍瞪着眼睛细细的看着。 彦煊看了也是惊诧不已。 “这面盾牌是用纹铁炼制的,照理说,陆兄力大,他的拳头能砸个小坑倒属正常,但是绿铜炼制的灵剑竟然在上面也能留下个小洞,这就不对了,纹铁的材质可比绿铜强上许多呢,看来回去还要好好的研究研究。”钱潮看完盾面上的伤痕说道。 “也不错了,竟然能抗住陆大哥和李兄一拳一剑。”彦煊说道。 “真动起手来,对面无论是妖兽还是修士,哪里会向着盾牌下手的,都是直接往人身上招呼的,这盾牌嘛就危险的时候用出来救急的。”钱潮说道,“到时候还要看个人的机变。” 李简说道:“开始知道钱兄弟专修这炼器之术,我还担心将来出去钱兄弟遇到危险该如何应付,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钱潮说道:“九玄成器堂的内堂有几位筑基的师兄也是专修炼器之术的,没有学过五行法术,他们出去时所依仗的都是自己炼制的灵器法器,我将来出去应该也没问题。” 彦煊听了也是认同,说道:“我前些日子好好的修习了一阵子的御物术,也算有了些心得,可是没想到钱兄弟竟然能同时操纵这么多灵器,我可做不到。” 汤萍这个时候说道:“行了,都说完了,我来挑点儿毛病,你这盾牌倒是不错,比你上次弄得那个簪子要强了许多,不过就不能做成个别的样子,至少颜色也该换一换呀,黑乎乎的,又像个龟壳一般,丑死了,换个别的颜色不好吗?” 众人笑过后又重新围着石桌坐好。 坐好之后,彦煊便取出四个小玉瓶子分给众人,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各有三颗丹药,似乎是平时服用的养元丹,但却看上去比服用过的还要好一些。 “这是我们平时用的养元丹,”彦煊见大家都拿到了,便说道“不过我们平时服用的一般都是下阶下品的,这里的是我炼制出来的下阶中品的养元丹,比师门发给我们的还要好一些。” 几人这才明白为何这丹药看上去有些不同。 汤萍开始并不知道彦煊这次给众人带来了养元丹,若是知道她倒是要将彦煊劝住的。她经常去找彦煊玩,知道彦煊如何才能弄到灵草炼制灵丹的,因此知道这些养元丹拿出来给大家,那彦煊就少了一份灵草炼丹,她思忖了一下,觉得自己与彦煊的关系最好,有些话她说出来不会让彦煊多心,便想了想开口道:“咱们几人中,我的年岁最小,有些话我可就说了。” 众人不知汤萍要说什么,便都看向她。 “彦姐,我知道你们栖霞山的弟子无论是炼丹还是制药,所用灵草是如何来的,都是要拿着炼制好的丹药去换的,很是辛苦。如同钱潮炼制灵剑,再拿炼制好的灵剑去换取材料一样。不过钱潮的灵剑炼制的不好还能熔了再炼一次,可是彦姐你的灵丹若是炼制的过程出了岔子,那样一炉的灵草也就废掉了,可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你也跟我说过,再好的炼丹师也不能保证每一炉都能成丹,总有炼不成废掉的灵草。咱们现在虽然是二层的修为,可是每个月师门给的丹药还是够用的,现在所需的、将来要用的是彦姐你的炼丹术,你的炼丹术若是再高明些,将来我们几人都是受用无穷,这次的灵丹我们几个也就收了,不过以后你的丹药还是多换些灵草来炼丹,三层以后我们可眼巴巴的等着你给我们发灵丹呢。” 陆平川开口说道:“嗯,汤妹子说得有道理,我看就按她说的,我师父也说过,以后这修为越高,用的丹药才越多呢。” 李简和钱潮听了也都点头称是。 彦煊听了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汤萍,知道几人相处这么久,都不是作伪之人,便点头笑道:“也好,那咱们三层以前,我的丹药就都拿去换灵草了,争取让我的炼丹术再提升一些,等到了三层我再给大家开炉炼丹。” 众人点头,钱潮这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如同一个带着盖子的玲珑小巧的香炉,盖子上的兽头栩栩如生。钱潮将它递给彦煊。 “彦姐,这是我试着炼制的一个丹炉,是按着你上次说的那些炼制的,你拿去试试,过上几日我再去一次栖霞山,到时这丹炉有什么不妥你说与我听,我再修改。” “呀!竟然这么快就炼制出来了,”彦煊惊喜的说道,“等回去了我就试一试,我也是最近才发现,那些师兄们的确到南玉堂都是带着自己的丹炉的。” 钱潮说道:“这也不是最好的,有些材料九玄的小市上都见不到,据说宗外能寻到,不过这丹炉成器堂内炼制的不多,用得少,所以也就没有人卖,也只能我们将来去找了。” “什么材料你们九玄都没有啊?”汤萍问道。 “一种土,叫做灵蚓泥,另外还需要几种妖兽的血,说起来这丹炉的炼制也算个冷门,毕竟不像灵剑一样来买的人多,因此也就没有多少人炼制,我也是按着书上的法子炼制的,所以还要彦姐试了告诉我好用不好用呢。” 李简想起自己这几天收集的蜂蜜,便也取出来分给大家,自然陆平川的那只竹筒仍是最大的。 “这一次的蜂蜜有些不一样的。”李简便把恶蜂群入侵自己的竹林,与自己竹林中的野蜂打架的事情说了,“后来我竹林中的那些野蜂就不一样了,嗯,都变大了一些,也都更厉害了一些,这蜂蜜我吃过了,感觉和以前也大不相同。” 陆平川先伸了一根指头蘸了送入口中,便不住的称赞:“好吃,好吃,好像还有些灵气在里面。” 彦煊听了用指头蘸了一点尝了尝,惊异的说道:“竟然上品了,果然和上次的不同,我尝着比百草院用来配药的蜂蜜还要好一些。” “上品了?”汤萍听了也尝了尝,“嗯,果然是真的,我有个方子就是用这蜂蜜酿酒的,若是能成,李兄,我可就要再来取一些的。” “没问题。”李简说道。 后来几人又谈了一阵突破修为时的情形,一谈论才发现,五个人几乎是同一天同一时突破的,这可让几人大为好奇。 “说不定突破炼气三层,我们五个人还是同时的呢!”汤萍说。 “嗯,很有可能啊,”陆平川说道,“哎,不管那么多了,午时已到,咱们该吃点儿东西了。” 说着,陆平川便从储物袋中把先前预备下的美食一份一份的取了出来摆满石桌。汤萍也取出酿制的灵酒分给众人,又把早就闷坏了的小白也放了出来。 吃过美食,几人仍去鹤楼那里去逛一逛。 今日在鹤楼的集市上彦煊第一次见识到了灵丹的价格。有栖霞山的修士在那里售卖各种灵丹,虽然那摆出来卖的丹药不让买家尝丹,但是价格却让彦煊咋舌不已。一颗下阶下品的养元丹竟然要价一块灵石,而下阶中品的养元丹则要三块灵石一颗,在那里彦煊还第一次见识到了下阶上品的养元丹,不多,卖家只有四颗,每颗标价十块灵石。 “我的天!这谁吃得起呀,太贵了!”彦煊说道,她也是惊讶,说得声音大了点儿,还招了那卖家一个白眼。 “有的卖就有的买,彦姐,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们为了能够早日筑基,自然要找这成色好的丹药来服用的。”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不止彦煊,钱潮几人也被那丹药的价格吓了一跳。钱潮的灵剑虽然也能卖出高价,但是买到手就能用好久,这丹药一下肚可就没了! 还真让汤萍说对了,几人还在议论,就真的来了一个明显是炼气高阶的修士,见了那丹药就停下来跟卖家开始说起话来,最后一番讨价还价,那个人用二十八块灵石买走了那四颗下阶上品的养元丹。 “看见没,”汤萍对彦煊说,“彦姐,我们将来就靠你了,以后我也要吃那十块灵石一颗的灵丹才能解馋,还有驻颜丹,听说成色好的驻颜丹上百灵石一颗呢,彦姐……” 汤萍说这些的时候是两只手抓住彦煊的一条手臂甩来甩去的,彦煊被弄得哭笑不得,伸手刮了一下汤萍的鼻子,嗔道:“吃吃吃,你这馋猫,那也得以后啊,要不你先把我吃了吧。” 因为给别人炼制灵剑,钱潮现在几乎是五个人中灵石最多的一个,于是也作了一回东,请几个朋友上了鹤楼,在二楼品了鹤楼有名的灵茶,也尝了那里用各种灵果制作的茶点。 “嗯,”汤萍拿着一块小点心一边吃一边不住的点头,“味道真不错,喂,钱小子,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了!” “你不是知道吗?我那事你都听说过了,后来来了不少人找我炼制灵剑,也就赚了点灵石。” “嗯,那看来我们几人里面就你是大财主了,是不是一会儿我们可以在前面拿东西,你跟在后面付账就可以了?” “好啊,没问题。” “阿萍……!” “哼,这次就放过你,不过这样的茶点再来一份……不,两份!”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陆平川的师兄 自那次聚会后十多日,钱潮一直在忙忙碌碌。 终于一日早上,钱潮专门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面容平静而又严肃的走进了成器堂的内堂。 今日对钱潮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他十多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终于又炼制出一件自己满意的甲胄。六符灵剑早就炼制好,这甲胄既然也炼制完成,自然是要交到内堂,请那里的师兄们验看的。 这天在内堂坐值的并非那方师兄,而是那位叫许勃的师兄。 这许勃细高的身材,五官也算得上英俊,只不过脸上总有一种病白的颜色,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似乎刚刚大病初愈一般。 钱潮见过这许师兄几次,也说过话,他发现这许师兄是个沉闷的性子,话不多,似乎不喜与人言谈,但却是个异常严谨的人。 “许师兄”钱潮向那许勃行礼。 “钱师弟,请进。”那许勃正坐在书案后面,见是钱潮便让他进来说话。 到了房间内,钱潮恭恭敬敬的取出一个大木盒,双手托着奉在许勃的书案上,然后又坐直了身子说道:“前些日子得方衍方师兄看中,赠书于我,嘱咐我炼制一剑一甲,今日炼得,请许师兄过目。” 那许勃也不说话,听钱潮说完,轻轻打开了那木盒,向里看了看,便又扣上。 “钱师弟,这件事情方衍师弟已经和我说过,想来方师弟也该和你说过,这剑甲的考校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你先将这些放到我这里,我会知会方师弟,再请一些其他的内堂师兄们一起来评定你炼制的剑甲,是否通过,到时你自会知晓。” “是,多谢许师兄。” “以往剑甲的评定,快也要十日以上,慢嘛也不会超过一个月,钱师弟,你安心等候就是。” “是。” …… 陆平川的一位师兄从外面公干而归,他的这位师兄名叫席戡,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个猛汉。这席戡回到师门才知道自己的师父又给自己收了一个师弟,自然与陆平川见了之后也是一番亲热,第一次见师兄,陆平川要行大礼这是免不了的,那席戡也出手阔绰,待陆平川礼成,便送了这位同样虎背熊腰的师弟不少的见面礼。 不过等知道了师父康釜如何带这小师弟练功后,席戡还私下里向康釜抱怨过。 “师父,我们当时炼气之时,您可没这么带过我们,您这可有点儿偏心啊!” “哎,别说你们,我拜入你师爷的门下时也同你们一样,我当时怎么过来的,后来也就怎么教的你们,我也觉得那样好像不太好,这不拿你们练了练手,现在就改了,你们没赶上而已,以后你若能收徒弟了,不妨也这样。” “那得多久以后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康釜择徒选得也都是心地宅厚的,因此就算抱怨也都是避开了陆平川,而且抱怨过了也就完了,并没有因此对这陆师弟有什么想法。 倒是有几次康釜带着陆平川出去,这席戡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一来是好奇,二来也想学学师父这新的带徒弟的法子,说不定将来自己还真能用上。 出去之后那席戡才知道为什么师父对这陆师弟如此的不同。 那康釜带着陆平川专找那些下阶下品的妖兽动手,虽然以席戡如今的修为,这种妖兽早就不放在他的眼里,不过那陆师弟倒真是让他吃惊。每遇到下阶下品的妖兽,康釜一个眼神或是用手一指,那陆师弟就冲出去,或是三拳两脚或是一番激斗将那妖兽打死,然后尸体往储物袋中一扔,师徒几个就继续寻找。 席戡回忆自己炼气之时,虽说体修较一般的修士要强悍不少,不过这下阶下品的妖兽自己可是到了炼气三四层才敢单独挑战的,这陆师弟刚刚两层的修为倒比自己那时毫不逊色。后来知道了陆平川的资质,这才明白,怪不得师父偏心,若是自己能有陆师弟的资质,只怕也会让师父如此看重吧。 后来康釜有事,说好的带陆平川出去时脱不开身,那席戡便代替师父带着陆平川出来。按着席戡想的,师兄弟之间还是多亲热的好,将来就算这个陆师弟的修为超过了自己,那不也是要称自己一声师兄吗? “师兄,你们筑基以后外出公干,都是出去做些什么呀?” “这个嘛,咱们宗门的修士在外行走的多,到了外面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在外面还不少呢,一来方便宗门的修士能落脚,二来呢那些附近的世家或是门派有事情要宗门出面也可以直接去那里。这样的地方总要有人负责维持,我就和宗内其他几个师兄弟在那里呆了十年,等替换我们的人去了这才回到宗门的。” “哦,这样啊,那在那里待着事情多吗?” “这个要看在哪里,我待的地方事情倒不多,我这十年里接待过一些路过的师兄弟,哦,还有一些宗内前辈路过也招待过。剩下的嘛,化解过一些世家之间的纷争,诛杀过一些作恶之人,其他的就没什么事情了,据说有的地方事情多,那里的师兄弟们天天的忙个不停。” 其实席戡他们还有一件事就是要监视那些小的世家、门派是否与其他的几大宗门有勾连,若是有则要告知宗门的,不过这个就属于机密了,他就没对陆平川说明。 “作恶之人?”陆平川一听这个倒是感兴趣了,“席师兄,你给我说说,他们都做了什么恶?” “还能做什么恶,或是盗或是抢或是杀,也就这些。” “那这样的家伙多吗?” “我那里并不多,嗯,倒也遇到过,曾经有一伙声名狼藉的散修,专干没本的买卖,结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主意打到咱们五灵宗头上,截住一个单独外出的师弟要行凶抢劫,那个师弟被打成重伤,不过却侥幸逃了出来,这下宗门肯定不会放过那几个小子,派人一路搜寻逼得他们逃入了我们几个管辖的地界,我们几个自然也是要出力的,一番寻找之后就找到了那几个小子的藏身之处,本想将他们擒住,可他们却依仗着人多拼死抵抗,不得已下重手杀了三人,其余几个这才吓得投降,后来就将他们交给了追来的师兄弟了,估计也都没有好下场。” “哦,那可是活该呀!”陆平川就爱听这种新鲜事,又问道“那还有别的吗?” “嗯,还有一个也是让我记得很深的,说起来也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有个小世家的大公子,修为也到了筑基,相中了另一个小世家的女儿,想娶来作道侣,带着礼物登门去求,结果人家不允,好像是那家的女儿已有婚约,本来这也没什么,人家不嫁你再择佳偶也就是了,不过这个小世家的大公子心胸狭隘、行事偏激,眼见着自己意中之人要嫁作他人之妇,妒火中烧之下,潜入人家的婚宴,在夫妇合卺之时竟提剑刺杀了这对新人,然后一路逃跑。那两家苦主自然不干,一路追赶着就到了这个大公子的世家,三家的人差点儿就动手,然后我们就被那受害的两家请去了,那家人见我们到场,又因为自己理亏,知道再护着自家公子迟早是祸,于是就将那惹祸的大公子绑缚了推出门外,事情这才解决。” “那个杀了人的公子后来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斩了,不但斩了,他家还赔给那两家许多东西才了事的。” “哦,哼!这也是自找的呀!” “可不是吗。”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一:潜婆蛟 这师兄弟二人边飞边聊,到了一处后,那席戡停了下来,从空中向下指给陆平川看。 “师弟你看那里。” 陆平川看了看,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大的小水塘,周围满是绿草而已。 “师兄,那里好像没什么东西呀?” “有的,师弟,你看那水塘边上开蓝花的那草了吗?” “嗯,看见了。” “那开蓝花的草旁边是不是还有一株叶子细细的草?” “嗯,看见了。” “那是一株灵草,叫……咳,叫什么我还真忘了,这种灵草我早就不用了,反正那是一株灵草,这种灵草对炼气弟子来说还是不错的,不过可有一点,但凡这种草的旁边必有妖兽守护着。” 陆平川看了看,那株灵草周围没有什么洞穴树木,若说能藏身的地方似乎只有那个水塘。 “师兄是说那妖兽是藏在水里?” “对,嗯……应该是潜婆蛟,以前我炼气之时,为了这种灵草也杀过几只,那东西四条短腿,跑得倒快,一条长尾,钢鞭一般,又力大无比,它的皮上生满骨刺,满口的尖牙,嘴巴大张之时生吞一个人是没问题的,你想不想试一试。” “想啊,既然遇见了,就弄死带回去,还有一株灵草呢,干嘛不去。” “嗯,”席戡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一定要小心,这潜婆蛟最爱的就是从水中冲出来偷袭,那株灵草嘛,就是它的饵,你若和它对上了,要注意,动手时看那潜婆蛟的眼睛是不是黑红色,若是,赶紧走,下阶中品的妖兽你现在还敌不过的。若眼睛是黑褐色的,则为下阶下品,师弟你可以放手一搏,不过仍要小心不要伤了那灵草,这潜婆蛟知道不敌会将那灵草毁去,别让它得了手,那样你就亏了一株灵草,知道了吗?” “好嘞!”陆平川说了一声,身子就向下冲去。 席戡跟着康釜和陆平川出来几次也看明白了,师父是只给这个师弟找妖兽试手,除非师弟有危险,否则绝不动手,因此他也学康釜那样,跟着陆平川也落到地面上,躲在一处观战而已。 陆平川想着自己师兄的话,暗道该先想法让那潜婆蛟出来,这样才能看到那东西的眼睛,若是黑红色,依着师兄之言,自己敌不过也好赶紧就溜。想到这里,陆平川从地上寻了块石头,先一把扔进了那水塘之中,想的是先把那潜婆蛟惊出来过过目。 可是一块石头扔进去,等水面都恢复平静了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陆平川又扔了几块石头也是如此。 难不成是师兄料想错了,这个水塘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水塘边一株灵草而已?砸进去这么多石头,若是有那潜婆蛟,早该把那家伙惹出来了呀! 席戡藏在一边看师弟如此不由轻笑,暗道那潜婆蛟狡猾异常,岂是这样就能勾引出来的? 陆平川想着若是这水塘中没有妖兽,那就只能取了灵草再去别处了,便向那株叶子细细的灵草走了过去。 陆平川刚到水边,离那灵草还有不到两丈远,他还是加了小心了,心说我都到了水边了,水塘中若有那潜婆蛟,也该现身来咬我了。他稍微站了一会儿,全身都紧绷戒备,结果仍是无事。 看来这水塘之中是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陆平川便大步向那株灵草走去,准备将这灵草采下就去找师兄。 他离那灵草还有两步的时候,水塘之中突然水花翻腾,一只妖兽从水塘底下突然暴起,带着塘底的泥沙,张开血盆大口向毫无防备的陆平川撕咬而去。 陆平川猛见一团水花之中一张猩红大口大张,颗颗惨白利齿直向自己咬了下来,大叫一声“好家伙!”,双手上下一撑,便抵住了那张大口的上下鄂,却没料到那扑过来的东西竟然如此沉重,加上那家伙扑过来的势头,竟一下子将陆平川压在了下面。 陆平川只觉得湿冷湿冷的一个大家伙把自己压住,沉重无比。怀中抱着的就是那家伙腥臭无比的一张大嘴,虽然被自己的胳膊箍住闭合,但是那口中的森森利齿交错着露出嘴外,看上去就教人胆寒无比。他怕挨咬,便紧紧的将那潜婆蛟的大嘴搂住,不让它张开。仔细一看,只看见了那家伙的一只眼睛,黑褐色的,嘿嘿!那你可就死定了。 这潜婆蛟体型庞大,沉重无比,能将陆平川完全的压住,不过也因为它体型过大,四条腿又过短,因此虽然将陆平川压住,前面两腿上的利爪却无法抓到陆平川,只在陆平川左右两侧抓出来一道道土沟。咬又咬不到,抓又抓不住,急的它大尾巴不断得来回抽动。 它的尾巴一抽动,陆平川可不干了,他和这潜婆蛟撕扯的地方离那株灵草不远,这要是那株灵草被这家伙的尾巴给毁了,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想到这里,陆平川在那潜婆蛟的身下一发狠,猛得一声大吼竟然抱着那潜婆蛟的身子翻转过了骑在了那家伙的身上,一只手还按住那家伙的下颚,不让它张嘴行凶,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成拳,狠狠的就往那潜婆蛟的下颌上砸。 陆平川身高马大,虎背熊腰,全身的重量也不小,这样压着那潜婆蛟,那家伙竟然无法挣脱开。 那潜婆蛟五趾锋利异常,奈何就是腿太短,两只前腿一阵蹬刨可惜也只能在陆平川身子两侧蹭一蹭,根本对陆平川造不成任何伤害,这时那陆平川的大拳头挂动风声,一拳一拳的出死力砸在它的下颌之上,它虽后背、尾巴和头上满是骨刺,唯独下颌和肚子却光滑异常,这下颌也是个薄弱之处,吃了陆平川几拳那潜婆蛟便剧痛无比,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有几次陆平川还不得不用两只手按住它的下颚才能不让它挣开。 就在陆平川全力的按住潜婆蛟的大嘴之时,忽然后背上受了重重一击,原来那潜婆蛟挣扎之中,长长的大尾巴从后向前猛得翻卷着抽打过来,这样抽打它根本用不上全力,不过陆平川本来全身的力就向前向下用,后背之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记,整个人一下子就向前扑了出去。 那潜婆蛟一下子就挣脱开了,不过还是它体型过大,又挨了陆平川一顿打,竟然挣扎了一番才把身子翻了过来。这时虽然翻了身,但它却知道了陆平川的厉害,以往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潜婆蛟在水中之时比在地上还要厉害,因此一翻身想得不是去撕咬陆平川,而是急急的要逃回水中,到了水中,就是陆平川也跟着入水,它也是更有把握。 陆平川岂容它走脱,翻身一个箭步就也扑了过去。 别看这潜婆蛟四条小短腿刚才一直抓挠不到陆平川,但是翻过身来后迈开步子跑起来倒是快得很,像是贴着地面飞行一般转眼整个身子就入了水,不过饶是如此,尾巴因为太长了,却是仍被陆平川抓了个结结实实的。 陆平川抓住那家伙的大尾巴,不顾那骨刺扎手,拽着潜婆蛟就往岸上拖,那潜婆蛟在水中自然猛烈挣扎,不过水底全是泥沙,它的腿脚就算再有力也是使不出来,而且陆平川身材高大,这么一拖,那潜婆蛟的两条后腿都离了地,更是用不上力,就这么被陆平川拖着一步一步的又上了岸。 那恶蛟被拖上岸来恼火无比,暴躁起来,几次回头要去咬陆平川,不过它的脖子粗短,转动不灵活,哪里又能咬到。这时若是陆平川能到那潜婆蛟的头前去看一看,定然就能发现这只凶恶的潜婆蛟一只黑褐色的眼睛,另一只眼睛则是黑红色。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二:打我师弟的主意? 这回陆平川也长了个心眼,心想要弄死这个东西还得费一番手脚不可,干脆弄远点,这样就算折腾起来也不会伤了那株灵草。想到这里一边闪避着潜婆蛟回头的撕咬,一边双手又向它的尾巴上面抓了抓。 那潜婆蛟两条后退离地,半分力道也用不上,想咬到陆平川也是很难,忽然见一阵大力从尾巴上传来,整个身体就旋转着离地而起,在空中转了两圈正头晕眼花之时整个身子就被远远的甩了出去。 陆平川将那潜婆蛟甩出去后整个人也箭一般跟着冲了过去。 那潜婆蛟又是后背着地,这也是陆平川故意为之,这家伙身上的骨刺锋利,还是坐在它肚子上揍它稳妥一些。 潜婆蛟刚刚落地,正挣扎着要翻身而起,陆平川就落了下来,身子重重的墩在那潜婆蛟的肚子上,痛苦之下一下子让它的头尾都向中间蜷曲过来,陆平川一拳又打在先前击打过的下颌之上,将那恶蛟打得又躺回地面,接着就是一拳仍打在同一个地方,还伸出一只手同先前一般按住那家伙的下颚,另一只手握成大拳头便开始不停的砸起来。 这顿打陆平川算是将全身的力毫不保留的都使了出来,这潜婆蛟已经接近下阶中品,极是抗打,陆平川本以为自己下这样的重手定能几拳就将它打死,哪知十几拳过去了那恶蛟还在下面拼命的挣扎。打得过程中,那潜婆蛟的大尾巴不止一次抽打在陆平川的后背上,不过吃了一次亏的陆平川早就防备着,因此虽然挨打,但并未像上一次一样被打得扑出去,一直牢牢的坐着不停的打那潜婆蛟。 不得不说这潜婆蛟的骨头是真的硬,陆平川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里像着了火一般,右手虽然是空拳却也是愈加的沉重,最后发了一声吼一拳又捣在潜婆蛟的下颌上,听到了“咔嚓”一声将那恶蛟的颈骨打断,这才让这潜婆蛟彻底安静了下来,陆平川怕它不死又补了几拳,见这家伙死透了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背靠着一棵小树不停的喘息。 那灵草安然无恙,仍在水塘边上,陆平川放下心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准备先把这灵草采下,好东西先要拿到手才放心,然后再收拾这死蛟。 就在陆平川的手要触到那灵草之时,异变突生,一道寒光向他的手激射而来,一阵锐器破空的声音一闪而逝,他赶忙缩手,才未被那道寒光刺中。 “谁!”陆平川大怒,这分明是有人在暗算他,刚才若不是反应快,只怕自己的手可要被刺得鲜血淋漓了。 “这位师弟,好厉害呀!” 杂草之中慢慢的站起几个人来,一个个面带坏笑,不怀好意。为首的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削,一双小眼睛满是戏谑的笑意。这几人站起来便向陆平川走了过来。 “炼气还不到三层吧,就跑出来了?还空手杀了一只潜婆蛟,佩服佩服!” “你想干什么?”陆平川问道,此时他还是喘息不止,他平时虽然粗莽,但现在也看出来面前这几个小子的修为都在自己之上。 “我还能干什么?多谢师弟,本来我们还担心那潜婆蛟不好杀,没准伤了灵草呢,现在倒好,有你帮忙,灵草有了,那潜婆蛟也有了,哈哈哈哈,多谢了。” 说着那家伙一个眼神,身后就有一个人出来去采那灵草。 “站住!”陆平川倒也不怕,自己现在似乎打不过这几个家伙,不过自己的师兄可就在这里呢,便用身子一拦,“你们还要不要脸?” “哼哼,这位师弟,你有点儿眼色好不好,就算我们几个不要脸了,你要不要命呢?”说完,那个小子面色一冷,手中灵剑向陆平川胸口一指,继续说道“师弟累了吧,若是你没斗那潜婆蛟,或许可以和我们动动手,不过现在嘛,这位师弟,就别给自己找难看了,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儿吧,这附近还有的是东西呢,你再去找找也不算白出来一趟。你若是阻拦我们,弄一身伤回去,多不好,对不对?” 刚说到这里,忽然一道人影切入他与陆平川之间,就听“啪”得一脆声,那小子忽然身子陀螺一般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待他停下来捂着肿起的脸颊看时,才发现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冷冷的看着他。那个大汉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威压一下子就让这几个小子明白,这是个筑基的师兄,顿时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陆平川见师兄来了,便退了一步,看师兄如何教训这几个小子。 “你要抢我师弟?”那大汉盯着这小子问道。 “呃……这位师兄……误会了,误会了,我……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误会?”席戡又是一记耳光,谁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再加上他是体修,下手也重,直打得那小子口角见了血。 “这位师兄,真的是误会,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刚才也只是和这位师弟开个玩笑而已。”虽然挨了打,但那小子却还陪着笑,要知道这里可是宗门之外,对面这个筑基修士若起了杀心,他们几个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玩笑?你哄谁呢!你们几个家伙潜藏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哼哼,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意吗?若是趁着我师弟与那潜婆蛟相斗之时你们盗取灵草,那也只是趁乱偷东西小贼而已,倒也可恕。没想到你们几个不止要这灵草,在一边等我师弟杀死潜婆蛟后力竭不支,无力反抗你们,他一番苦斗杀死的潜婆蛟你们也要,趁火打劫吗?哼!真是好算计,他若不答应你还要让他带一身伤回去,是不是?这可就不止是小贼的勾当了,咱们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席戡筑基的修为,又见过世面,这几个小子偷偷摸摸的过来他的确早就发现了,不过就是没声张而已,这几个小子想做什么他心里自然清楚,早早的就能将这几个家伙打发走。不过他道觉得今天的机会真是难得,日常师父带师弟出来也只能看看师弟的修行而已,自己倒是可以借着这几个小子教师弟一些在外行走之时的经验。于是更是躲着让那几个发现不了自己。不过看到后来见这几个小子如此恶劣,心中怒意上涌,隐隐的还生了一丝的杀意,不过还是压了下去,教训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这……” “我若不在,我师弟还真会吃了你们的亏呢,现在说吧,你们打算如何?” “全凭师兄发落!” “那好,我可就说了,把你们的储物袋全都留下,然后滚蛋!” “师……师兄,能不能……”那小子一听便想哀求几句。 “嗯?”席戡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可是杀过人的,气质与那些一直呆在宗门之内的筑基修士有很大的不同,他面上一寒之际,对面那几个小子顿时觉得周身冰冷无比。 那几个小子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位筑基的师兄动了杀心,哪里还敢反抗,掏出储物袋就抛在地上,然后一边哆嗦一边等着发落。 “嗯,这还差不多,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少做这些下作的勾当,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师兄教训。” “滚吧!” “是”几个人如蒙大赦一般转身就走。 “回来!”一听到这个那几人几乎尿到裤子里。 “师兄,还……还要怎样。” “我看你这把灵剑不错,也留下吧!” “是……是!”那小子无奈,双手将灵剑一托,等席戡拿到手转身就跑。 那几个小子跑了一段才御空而逃,席戡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们。 “哼!这些家伙,该多揍他们一顿!”陆平川恨恨的说道。 席戡听了一笑,回头见那几个储物袋还在地上扔着,指了指就对陆平川说:“师弟,让他们把这些留下这些比揍他们更让他们难受,捡起来吧,都是你的。” 炼气弟子能有什么好东西,那些储物袋中之物他自然看不上,借着这个机会给师弟上了一课,才是席戡想要的,将来这个师弟出去了也自会更加警觉一些。 陆平川一听那些袋子都是自己的,顿时大喜,一个一个的捡起来往里面看。 “师兄,这里不少的灵石呢,我还是别都拿了,咱俩分一分吧。”陆平川见那几个袋子中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一百多块灵石,还有些丹药和其他的东西,这么多自己独吞可不好,陆平川便想和这位师兄平分了。 “哼哼,那能有多少,你拿着吧。” “哎!那多谢师兄。” 席戡看着手中的这把灵剑,倒是炼制的不错,剑镡之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章。 “方衍,好像九玄有这么一号人物,成器堂的,既然錾着他的印章,那这把灵剑应该也不错,我留着无用,你拿去玩吧,或是卖掉或是送人就随你了。” 说着把那灵剑也给了陆平川。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三:树倒猢狲散 帮着陆平川把那株灵草采了下来,席戡又见他也把那死掉的潜婆蛟收进了储物袋中。 刚才陆平川与这潜婆蛟打斗之时,后背之上被抽中不少次,席戡本来担心师弟受伤,等陆平川走过来先将那灵草给他,然后后便仔细得察看一下他的后背,却从衣袍破损之处发现师弟里面竟然还穿着一件甲胄。 “你这甲胄不错呀!师父给的还是自己买的?”席戡问道,有这个东西护着,师弟的后背就肯定没事了。 “这个呀,不是买的,是我一个兄弟炼制了以后送给我的。” “送给你的?”席戡这可就好奇了,“这样的甲胄怎么也要上百的灵石,你那兄弟倒是对你倒是不错呀!” “嘿嘿,那是,我那兄弟人不错,还有一手漂亮的炼器手艺呢。” 席戡点了点头,他对炼器术所知甚少,也没多想。 “师弟,刚才那几个小子一来我就发现了,不过却留着他们,就是要让你看看在外之时多加一分小心有多重要,自己一人之时,全力之下能做到的事情,最好不做,刚才那几个小子别说本身就比你修为高,你力竭之下,就是修为不如你的,想阴你一把也能得手,明白我的意思吗?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还好些,还能互相依仗,但也不要过分依赖别人,须知万一别人也这么想那就真的是几个睁眼瞎走夜路了。师兄给你说这些不止是三层之后在这里可能还会遇到刚才那样的坏小子,更多的是为了将来你筑基之后在宗门之外行走之时,可能会遇到更凶险的家伙,那些家伙可就不只是想抢你的东西了,没准连你的命也会一并害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 陆平川仔细的听着,知道这位席师兄是一番好意,抱拳说道:“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 “程师兄”钱潮唤道。 “钱师弟,快坐快坐。”一见是钱潮过来,程潜堂便招呼他坐下。 “程师兄,这是你要的。”说完钱潮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长条锦盒。 “这么多!”程潜堂打开那锦盒,看到里面有十把灵光闪闪的小剑整齐的排列,这个盒子看上去就是花了心思,外观精致,内里机巧,再加上那里面的灵剑,程潜堂自然满意。 “其实用不了这么多的,钱师弟,我的兄弟姐妹一共也没几人。”程潜堂笑道。 这位程师兄的程家最近遣人为他拜师之事在宗门之内多方打点,程潜堂想着自己家中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就想炼制几把灵剑让来人带回去,也是自己这作兄长的一番心意,不过他现在炼制五符灵剑倒是没问题,六符灵剑则有些勉强,想着若是送当然送最好的,便托钱潮帮自己炼制。 钱潮一听是这位程师兄的弟弟妹妹用的,便花了些心思在上面,炼制完成后便拿了过来。 “我一共就炼制了这些,想着就是万一日后有个磨损也好有替换的。”钱潮说道。 “也好,那就多谢钱师弟了。”程潜堂便不推辞,将那锦盒收起,然后取出一个小袋子放在书案上,“这是给你的,钱师弟。” 钱潮看见那小袋子一愣,并未去取,而是皱了皱眉说道:“程师兄,这……咱们之间还用这个吗?” 的确,这程潜堂自钱潮入内门开始就一直带着他,前后还给自己帮了不少的忙,若是收他的灵石,钱潮可是很过意不去的。 程潜堂则笑道:“知道你必不会收灵石,这里面都是我托家里人在宗外收集来的,你看一看,必然喜欢。” “哦?”钱潮一听也是好奇,便拿起那个小袋子打开来看,这个储物袋中满满的都是各色的书籍,略略一数有近百本之多,这可是钱潮最喜欢的,看罢不由欢喜的对程潜堂说道“多谢程师兄。” “呵呵,就知道你喜欢,我才让家人从宗外弄来的,我看过了,有那么两本咱们藏书楼中倒是有,不过其他的藏书楼中是找不到的,你没事了看一看,权当解个闷了。” 钱潮现在就是苦于自己的住处狭小,若是能有个大房子,他肯定会收拾出一个像样的书房来,里面摆满他喜欢的书,那样他心里才舒服。 收好那个小袋子,钱潮问道:“程师兄的事情,如何了?” 钱潮问得自然是程潜堂要拜师的事情。 “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礼物送上又如何,咱们门内的这些前辈哪一个能看中这些外物的,还需要有身份的前辈帮着引荐才行,说起来在这点上我还是不如你呢,你虽然是甲选而来的,没什么世家的背景,不过你将来肯定是一心一意的留在宗门,不像我,学成之后是要回自己的家族的,那些前辈也是考虑着这一层才一直没有松口。”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程师兄一直想拜入师门内一位沈前辈的门下,那位沈前辈在炼器术上的造诣颇深,在成器堂的内堂里还有这位沈前辈的画像,因此钱潮也算见过这位沈前辈的容貌,不过却没见过本人。 “也不用心急,心诚则灵嘛,程师兄定能达成心愿的。” “好,借你吉言。” 程潜堂说完,又想起钱潮入内堂的事情,说起来程潜堂自己也是很想入这内堂的,不过一来当初选修习法门时他没钱潮这样的决心,钱潮是专修炼器一道,他则是五行法术和炼器术同修的;二来嘛在这炼器术上他也没有钱潮的天分高,因此虽然钱潮的炼器术是他给开得蒙,但是现在钱潮已经将入内堂用的剑和甲交上去了,他几乎还在原地蹉跎。 “有消息了吗?”程潜堂问道。 “还没有,这还不到十日呢,当日许师兄告诉我最少十日,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让我安心等候。” “嗯,那就不急,以你的天分,定然会入内堂的。” 钱潮笑了笑,与其说是急,倒不如说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哎,钱师弟,最近有件新鲜事你听说了没有?” “哦,什么事?” “呵呵,看来你是不知道啊,”程潜堂笑道,他认识的人比钱潮可要多许多,耳目自然比钱潮要广,“嗯……就是那位杜沙师兄的事情。” “他?”钱潮听了一皱眉头,“他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最近又从谁手中讹诈了不少灵石吗?” “不,正相反,杜沙在外遇到了一株环叶蕉,嗯,那可是不错的灵草,不过那环叶蕉嘛,必定有妖兽护着,他见到的那一株是由一只潜婆蛟在附近,他若只是杀那潜婆蛟自然能做到,不过八成会把灵草毁掉,钱师弟,你大概还不知道,但凡灵草周围有妖兽守护的,那妖兽若是不敌则八成会毁去灵草,这一点是很讨厌的。杜沙便想更有把握一些,多找些人来,将那潜婆蛟引开再去灵草,然后再合力杀了那潜婆蛟,这样一举两得,嗯,我估计他去讹诈你的灵剑也是为得这潜婆蛟,那东西皮厚如铁,只有上好的灵剑才能轻易斩开它的厚皮。” 听到这里,钱潮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家伙找自己的麻烦。 “哪知他带着人再去之时,却目睹了那潜婆蛟被人杀死,而那灵草也安然无恙,对方当时看着是一个人,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是顿生歹念,见那杀死潜婆蛟之人也是筋疲力竭,便立意不但要抢这灵草,连那潜婆蛟也要一并抢走,对方若是不从,他便要动手伤人。” “哼!”钱潮就知道此人仍不知悔改。 “哪知人家可不是一个人,乃是师兄带着师弟一起出来历练的,那人的师兄乃是一位筑基修士,杜沙一剑几乎伤了那人,人家的师兄自然不干,冲出来对那杜沙好一顿教训,打得他口吐献血,最后让那些小子们将身上的储物袋留下才放他们走的。” “竟有此事!真是痛快!”钱潮笑道。 他开始还怀疑那个被杜沙险些伤了的人就是陆平川,不过听到后来竟是师兄弟出来的,陆平川平时可是他的师父康釜前辈带着在外转悠,所以钱潮便以为这杜沙惹的是其他人。 “可不是嘛,现在杜沙也成了孤家寡人,原先跟着他的人直说跟着杜沙只会倒霉,没有好事,不是去思过堂就是被人抢,便一个个都弃他而去,现在他倒是收敛了许多。” “希望这次教训之后,这杜师兄能改掉这毛病吧,” 钱潮听完说道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四:将来的危险 钱潮说完这些,他心中一动,便又继续说“程师兄,我考虑的可能有些早,不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我现在炼气二层的修为,到了三层就该到敬事院找事情做了,到时候是要出宗门的,程师兄早就经历过这些事情了,见多识广,能不能为我讲讲这外出之时要注意哪些事情。” “嗯,二层到三层不会太久,钱师弟也是该听一听这些了,”程潜堂说道,“钱师弟,我见你在门内也没有几个和你修为差不多又经常往来的,将来你到了三层的修为,若是找不到伴我倒是可以先带你几次?” 这个倒是不假,与钱潮一起入内门的那些人,现在修为比钱潮还不如,自然钱潮到了三层他们是跟不上的,可是成器堂内,钱潮又是个小师弟,有几个师兄也跟他不错,不过就算他炼器术高明一些,但是出去后他的修为又会拖别人的后腿,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因此在程潜堂觉得,这个钱师弟将来出去倒是有些尴尬,找个一同外出的伙伴则很不容易。 “这个就不用麻烦程师兄了,我在幼鸣谷时就有几个好友,嗯,说起来咱们宗内五门,我们五个是各入一门,修为嘛也都相当,在咱们九玄我虽然没有几个相熟的,但我们五个却经常在一起,已经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出去的。” “哦,这倒是难得,也好,既然是炼体时就在一起的好友,那应该彼此之间不会起什么龃龉,那我就给你说一说。” “首先,钱师弟,估计你也该知道,别说宗内,就是咱们九玄,那些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肯定不止那杜沙一人,杜沙这次倒了霉,你以为他原先的那些手下都去哪里了?还不是各自又找了新的靠山,仍然同以前一样,这是其一。” “其二嘛,也不要认为杜沙这样的就算是最厉害的了,更恶劣的你还未见过。说起来这杜沙和我出身相似,我们都是出身于不大的小世家,不同的就是我是选来的,而他是送来的。小世家而已,本来没什么好倚仗的,那些大世家来的往往能聚拢更多的人,那些人出去可不像杜沙一般带着几个人就够了,那可真是数十人一起,让人在外面看见了就要躲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仍算不得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嘛,当属咱们宗内那些长辈们的子侄。咱们五灵宗内结丹的长辈算是最多的,因此咱们五灵宗才能隐隐的居于这六宗之首,也正因为如此,这些长辈们的子侄在宗内人数也不少,那些到了筑基修为可以不论,剩下那些还在炼气阶段的是真的不能招惹,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全都是飞扬跋扈之辈,但是有那么几个也就够了,前面讲的那些出去能聚拢几十人的家伙,见了他们也都是一个个奴颜卑膝的,让人恶心。哪个长辈没有几个徒弟呀,结丹前辈的弟子往往又是筑基的居多,比如杜沙那几人,就算被那位筑基的师兄杀了,宗内也无人知晓,因此他们才真是没人招惹的。” “在宗内嘛,自然有门规约束着,谁也不敢造次,但是从敬事院领了牌子,一出宗门,那规矩可就没有了,谁与谁有了龃龉,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事由而互相心生恨意,在外面见了面一言不合就可能动上手。这些说得可都是普通弟子之间。” “那些有势力的家伙专门喜欢在敬事院门口拉人作壮丁,他们也到敬事院内找事情做,每领一件则敬事院则给一个牌子,上面将所需之物开列详细,这种牌子他们不但领而且还多领,然后就看谁要出去,将自己的牌子交给别人,等人家做完了还要再交还给他,他们再去敬事院依着这牌子去领取灵石,若是人家不从,他们则会尾随而至,在宗外依仗人多或殴或抢很是恶劣。” “说起来在宗外嘛,妖兽不可怕,这些家伙才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尤其是炼气刚到三层,唉,说起来,我三层之时也是没少受欺负,修为有所提升之后情况才好些,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给师门做事的原因,可以少与那些家伙打交道。” “你可能好奇,这种事情为什么宗门定然知道却会放任不管,其实这也算得上是宗门有意为之,若不磨砺,宗内弟子一直都安安稳稳的,日后修为深了,放到宗门外去做事,哪里能够应付修行界的各色人等,还不是要吃各种亏吗?远的不说,就拿我程家来说,程家一个小世家,周围也有不少的世家,彼此之间貌合神离,私下里互相算计,这种事太常见了,一个不留意让人捉了把柄又或者身处险境,无论对自己的家族还是对自己本人都是大事。修行界凶险如此,所以宗内弟子在宗外互相斗,宗内的长辈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却不去管,若是连现在这点麻烦都克制不了或解决不了,将来就算修为深了对宗门也无什么大用,你能明白吗?” 钱潮点了点头,其实程师兄说的这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五人之中,一个汤萍大概就能让不少的家伙知难而退,陆平川又已有了师承,也能吓唬吓唬人,不过听一听总能多些见识,了解些掌故。 “钱师弟,将来到了炼气三层,你们出去之时,开始在敬事院领的事情,一不要贪多,二不要贪灵石。事情越难最后给的灵石才越多,不过那样的事情往往都要远离宗门,离得越远,危险也就越大。先拣着简单的做几件,尽量避开那些捣乱的家伙。” “还有,除了前面给你讲的这些飞扬跋扈的家伙外,咱们宗门的炼气弟子外出时还有一个威胁,那就是散修。” “散修?”钱潮好奇的问道。 “嗯,散修,没有师承,没有世家、门派,孤身一人,修行起来艰难无比,因此但凡散修无不是心志坚韧之人。但散修又比一般的弟子多了许多在修行界的历练,受的苦多了,心底更是阴鸷老练,因此做事也是不择手段。对面人多,他则恭恭顺顺,对面单独一人修为又浅,这些家伙便会暗下黑手,择人而噬。” “怎么咱们宗门附近还有散修呢?”钱潮问道。 “怎么没有,还记得那向师弟要收你的灵剑的事情吗?他是想着将你的灵剑卖到宗外的几个市镇去的,那里就有不少的散修。这些散修嘛一来想在那里寻机会看能不能进入宗门,二来嘛则是看能不能占到便宜。所说的这个便宜就是在宗门附近活动的炼气弟子,落单的又贸然远离宗门的遇上这些家伙,往往就会有危险,若只是将储物袋抢走也罢了,我还听说以前曾有一个散修将落单的炼气弟子杀死,佩戴着死者的宗门玉佩在宗内招摇了好一段时间才被发现。” “那后来呢?” “后来?他自然没有好下场,不过这也是给你提个醒,轻易不要犯远涉险。”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其他的嘛,在藏书楼的二楼,有一本地图志,叫做《叶影萍踪》的,我推荐你去找来看一看,那里面将咱们宗门附近哪里可能出什么灵草,哪里又会有什么厉害的妖兽都在地图上作了记录,虽然不全,但也很难得了。另外,钱师弟爱看书,不妨多看一些,二楼还有一些师兄们写的杂记、游记什么得也值得看一看,能长不少的见识呢。” “嗯,说到这里,我外出这么多次一直都是加着小心,很多时候都是有惊无险,只有一次真正遇到了危险,可以说给钱师弟听听,以后也可以多一分警觉。” “哦,程师兄请讲。” “那是我炼气四层时发生的事情了,也是好几年前了。当时外出,我是和一位姓松的师弟一起出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件事是要我们在外面采集十株象衔麻,嗯,算是一种下阶的灵草。我之前查阅过地图,也向人打听过,大致知道哪里有,可是等我们两个到了那里却发现有是有,不过那里的象衔麻年份不足,不堪用,就是采回去也算不得数。没办法,我们二人只能继续寻找。” “就这样在外面呆了几日,其他几件事情都做了,唯独这十株象衔麻就是没有找到。敬事院的牌子领了若是完不成可是要扣灵石的,因此我们二人也是心急,后来遇到了宗内的一位同为炼气的弟子,便试着向他打听,那人倒是给我们指了一个地方说那里有。我和那位松师弟便按着那人的指点一路寻了过去,果然那里有象衔麻,不但有还不少,都是够年份的,那可真让我们放下心来,总算没白出来,事情都能做完。” “不过我们看那象衔麻也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的,没走近,这个时候幸亏我多了一个心,这象衔麻虽然不是什么高阶珍稀的灵草,但是那里的象衔麻年份足数量又多,也属少见,与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人说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些象衔麻若是那人自己采回去,卖个几十块灵石还是可以的,可为什么那人舍了这些灵石不要呢?这当中定有古怪。” “我把想到的这些和那松师弟一说,他也醒悟过来,没有急着去采那灵草。我们二人便在那附近隐藏了下来,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之前让我们到那里采象衔麻的那人便悄悄的过来了,他在空中仔细得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落了下来,距那象衔麻十几丈远就再也不靠前了,只在那里看个不停。” “你当他在找什么?哼!后来想想,他自然是在找我们二人的尸首,看能不能将储物袋找到拿走。那人没什么发现便走了,不过我仍不放心,仍让松师弟和我一起继续躲在那里,果然,又过了一阵那人又回来了,这次他没落下,而是在附近周围转着圈的来回寻找,似乎是知道我们二人在附近藏身一般。当时也亏得我们藏的严密,才未被他发现,他可能以为我们或是没来或是来了以后发现危险直接就走了,不过他倒是舍不得那些象衔麻,最后竟然要冒险采上几株。” “他得手了吗?” “他几乎死在那里!他用的法子是飞得低一些,快一些,抓起一株象衔麻就飞过去,这样虽然会伤了灵草,但却是安全一些。哼!他横着身子快速的飞到象衔麻那里刚把手伸出去要抓的时候,那灵草丛中突然蹿起数十只大老鼠一般的妖兽一下子就爬满了他的全身,落到他身上的便开始不停的撕咬,那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抓灵草,一边惨叫一边挣扎把那妖兽一只只的从身上抓下来扔掉,那种妖兽我后来才知道叫做坎鼠,擅跳跃,能跃起十几丈高,擅撕咬,就是灵剑在它们口中也能咬断,下阶中品,偏偏又是群聚群生,很是难缠,轻易没人招惹。那人带着满身的坎鼠一路惨叫着就飞走了,我和松师弟早被吓呆了,这时才发现那些坎鼠是从那象衔麻下面的洞穴中钻出来的,那人的修为看上去就比我们二人要高深,我们哪里还敢打这象衔麻的主意,只能放弃。最后敬事院扣了我们一些灵石,倒也不多,不过当时却听说就是咱们九玄的一位师兄险些被坎鼠咬死,御空飞回宗内时身上还带着七八只坎鼠,被咬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钱潮听了说道:“好险!” “是啊,好险,前面我说过外面的妖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修士。我在外面与厉害的妖兽遭遇过,也因为不平和欺负我们的人交过手,但说起让我害怕的事情,还是这一次,虽然事后我们毫发无伤,但若不是多加了一分小心,只怕也就没有缘分带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了。说这些可不是想挫钱师弟的胆气,只想让钱师弟在外多加一分的小心而已。” 钱潮听完,向程师兄轻轻行了个礼,说道:“我懂程师兄的意思,多谢师兄。” 程潜堂点了点头。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五:将来各司其职 彦煊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丹炉能拆下来的都拆了下来,再用一块绫子细心的轻轻擦拭。 已经用过几次了,钱兄弟送得这丹炉虽说仍然小有瑕疵,但却比南玉堂里那些又笨又重的大家伙好用不少,连带着彦煊都感觉自己的成丹率似乎都有所提高了。 这丹炉使用之时在火眼之上高温炙烤,自然会留下一些火痕污渍,彦煊对这个丹炉宝贝的不行,自然每用一次就要擦拭一次。 “彦师妹”外面有人唤她。 “敏师姐”一听声音,彦煊就知道是谁,忙起身将敏师姐迎了进来。 “呀!丹炉,彦师妹什么时候弄得,花了多少灵石?”进门后敏师姐就看见了摆在案子上的丹炉,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道。 “这个不是买的,我有个朋友在九玄,在幼鸣谷的时候就认识,正好他学得就是炼器,托他帮着炼制的。” 敏师姐听了点了点头,坐在蒲团上,拿起那个小小的丹炉仔细得看了看。 “嗯,很不错的样子,嗯……等等,你幼鸣谷就认识的,是和你一起入的内门吗?” “是啊。” “那你这位朋友是不是姓钱?” “呀,敏师姐,你是如何知道的,我那朋友是姓钱,叫钱潮,因为比我小几岁,我一般称他钱兄弟。” “嗯,”敏师姐点了点头,“那就对上了,我的丹炉是请一位九玄的程师兄炼制的,他曾与我说过,他教的那些师弟师妹中有一位姓钱的师弟,天分极高,现在炼器术只怕已经超过他了。” “是吗?钱兄弟倒的确是个聪明异常的人。” “嗯,听说你这个钱兄弟受欺负的时候还有成器堂的筑基师兄为他出头呢。” “呀!这件事敏师姐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我也算常去九玄的,咱们栖霞山还有几个师兄师弟找你那钱兄弟炼制灵剑呢。这个丹炉你用着如何?” “比南玉堂里的要好不少,不过还有些小瑕疵,钱兄弟说他是第一次炼制丹炉,还说咱们这丹炉在他们成器堂算是个冷门,炼制的少,过几日他可能过来问这丹炉的事,然后再作改进。” “成丹率呢?” “我感觉提高了一些。” “合用就好。”敏师姐又看了看那个小丹炉后,便将它放在案子上,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递给彦煊“给,彦师妹,这是上次你问我要的,我看了看,这两本书里面算是比较全的。” 敏师姐递过来的是两本书,里面记录的是更多的配制灵药和炼制灵丹的方子。 彦煊现在无论是从百草院还是南玉堂能得到的灵草不算太少,可是无论是配药还是炼丹,最后总有些灵草剩下。若是能多会几种方子的话或许能斟酌着用不同的方子一次就将这些灵草或是配制或是炼制都将其用完,那么再换来的灵草则会更多。除此之外,彦煊还想着多收集一些丹方、药房,着她的外祖公在南药国算得上是杏林圣手,她的母亲又被称为是“女神医”,家中两位长辈给人治病的手段都不少。到了她这里既然入了修行界,寻常的药方自然是不收集了,但是收集些配药的方子和炼丹的方子却仍然算是彦煊感兴趣的事情。 这位敏师姐与彦煊关系甚好,听她提过之后就放在心上,在栖霞山的藏书楼内找到了,因着路过彦煊的住处,就顺便给她送了过来。 “彦师妹,这炼丹之术嘛,初学之时在精不在广,一定要好好的拿捏,量力而为。” “嗯,放心吧,敏师姐。” 彦煊一边说着,一边欢喜的翻了翻那两本书。 “嗯?这里面怎么还有丹炉的图呢?难不成咱们将来也要炼制丹炉吗?”其中一本书最后十多页的确是丹炉的炼制之法,书页上还绘有丹炉的形制,标明了各种材料,记载了炼制的方法等等,看到这里彦煊十分好奇,就问敏师姐。 “这倒不是,这本书也算是本老书了,我在藏书楼里找到的。据说以前栖霞山的修士也要学一点炼器之术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炼制丹炉用,自己炼制的丹炉自己再拿来炼丹,这才用着顺手。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做了,不过我估计那些前辈们的丹炉大概还是自己炼制的。” “哦,这样啊,炼器术好像也很麻烦的。嗯?灵蚓泥,上次钱兄弟还提起过这种材料,说这种材料现在不好找,他们九玄找不到,想要必须要到外面去找。” “嗯,我的丹炉炼制之时倒是用上了一点灵蚓泥,不过不多,而且程师兄说成色也不算好,总比没有强一点吧。灵蚓泥太难寻了,而且就算寻到了想拿到手也很危险。我丹炉上的灵蚓泥是在外面的市镇上花了些灵石买到的。” “危险?这灵蚓泥即是泥巴,难道不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吗?有什么危险呢?” “哈哈,这灵蚓泥虽然是泥巴,不过可不是从地下挖出来的,这灵蚓泥只能从一种叫做九曲灵蚓的虫子身上能得到,这种虫子虽然也是一种灵虫,但却一点也不危险,不会伤人,这灵蚓泥就在它的肚子里。不过这九曲灵蚓一般只能在一种叫做月步摇的灵草下面的泥土中找到。月步摇你以后就会知道,中阶的灵草,用它炼制的丹药也都是筑基师兄们用的。但凡有月步摇的地方必有妖兽守着,守护中阶灵草的也都是厉害的妖兽,那妖兽别说你,就是我见了也要远远的逃开,估计也只有筑基的师兄才能对付,这九曲灵蚓真不算什么,但那守护灵草的妖兽才是最让人头疼的,所以我才说危险。” “这样啊,难怪呢。” “咱们栖霞山肯定也有九曲灵蚓,不过也不是咱们能得到的,那些前辈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灵草园子,里面的灵草自然都是高阶的,那园子的泥土里应该就有九曲灵蚓,这种灵虫捉住以后放在土中,就不用管它。有了它,那上面的灵草生长得就会快一些也好一些,不过那灵草嘛至少也要是中阶的,不然这灵蚓也是养不活的,所以咱们炼气弟子的灵草园子里是没有这种灵虫的。” “这样啊,还真是神奇!”彦煊叹道。 “月步摇这种灵草,你们将来三层以后外出怕是也很难见到的,宗门之外,咱们炼气弟子能去的地方可很少有这种灵草,几乎就没有,一般也就是下阶的灵草,了不起能找到一株下阶上品的,还要防着妖兽。” 敏师姐说道这里,彦煊倒是感兴趣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炼制丹药,其余的时间除了休息就是修行,得了钱潮的那个法子,感觉修行的进益似乎比以前更快了一些,再突破一次可就是三层的修为了,那时候可就也要去敬事院然后外出做事了,在栖霞山上听到的种种议论都是说外面如何危险,因此她对宗门之外既感到好奇又有一丝丝的恐惧,便想从敏师姐这里打听打听。 “敏师姐,咱们栖霞山的弟子出去了都做些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你在敬事院里接了什么事情就去做什么呀,每件事都记在一个小牌子上,照着做就好。”顿了顿,敏师姐醒悟过来,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害怕将来出去会受欺负呀?” “有点儿”彦煊老实的答道。 “嗯,宗内不安分的人倒是不少,不过呢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咱们是栖霞山的弟子,呶,你玉佩上面还有灵草蔻和百草结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学炼丹的,一般也就不会为难你了。” “这是为什么?” “傻丫头,大家都是修士,修士嘛自然都需要服用丹药,宗内的丹药哪里来?还不是我们栖霞山炼制的,那些人出去难免会寻到一些灵草什么的,若是不想拿去卖而是想着找人炼制成丹药的话,还不是来找我们吗?他们巴不得和我们混熟了日后炼制丹药也方便呢,哪里会浑到来找我们的麻烦。”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这些年出去,除了遇到过几次不太好对付的妖兽,宗内人倒是没找过我们的麻烦。” “妖兽?敏师姐,敬事院的事情有没有只出去采灵草不去打妖兽的?” “唉,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小了点儿呀,敬事院的事情嘛,一般都是需要某种灵草多少多少株,要么就是需要某种妖兽的皮革或是其他妖兽身上的东西多少多少个。就算你只接那些采集灵草的事情去做,彦师妹,你去的路上还有那些灵草生长的地方都很有可能遇到妖兽的,和妖兽在外面对上是免不了的,动手自然也是免不了的。而且往往一出去就是好几天的时间,到了晚上你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吧,我第一次出去晚上找了个石洞和几个姐妹一起,听着外面的妖兽吼叫了一晚上呢,那次我是吓得一夜战战兢兢的。” “啊!听起来好吓人!怎么在外面呆那么久,到了晚上不能回宗门第二天早上再出去吗?” “你没出去过,还不知道宗门外面究竟有多大。往往想要的东西就算你知道在哪里,但是赶路就需要半日的时间,再加上出去一次不可能只接一件事情,都是接好几件顺路的一起做,哪里有时间晚上还赶回来休息的,都是在外面各自找地方的。我刚出去时也是害怕,不过出去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我自己也斩杀了不少的妖兽呢,妖兽身上能炼丹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就卖掉。” 彦煊听了只好无奈的说道:“唉,灵剑我身上倒是有,可惜这么久了,一次还没用过呢。” “你上次不是说过你有几个伙伴,将来会一起出去的吗?有人照应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强,若你还是害怕,那到时候我就先带你两次,等你熟悉了自然就不怕了。” “那倒不必麻烦师姐,其实我就是担心到了外面会拖他们的后腿。” “那怎么会拖后腿呢,傻丫头,有四个字叫‘各司其职’,你总听说过吧,咱们栖霞山的弟子,别的不多,就是身上的丹药多,你跟他们一起,就算他们不小心伤着了,有你在也会很快就恢复过来,你只要在有危险的时候别让自己慌乱,若能帮上忙就帮一把也就是了。以往我和别人出去,基本上算是出力最少的,不过大家一起找到的东西还是平分的,有我在,大家都会尽量的多寻找些灵草,若是得了珍稀一点的灵草自然更高兴,炼制成丹药大家分一分都是其他四门的弟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哦,那我就明白了,敏师姐你在外面怎么对付那些妖兽,用灵剑还是用法术?” “这个,算是都用吧,灵剑消耗的灵气少,用着也方便,不过我感觉还是法术威力更大一些,只不过咱们天天炼丹,除了控火术其他法术用得还是不纯熟,我是第一次出去回来之后才又开始在法术之上下功夫的。” “那么说咱们栖霞山火云峰的弟子出去会很厉害了?他们可是不炼丹,天天只修习法术的。” “那个……也要看个人在法术上的造诣吧,咱们栖霞山的火云峰是专修火焰法术的门派,不过其他几门也有,比如水云谷的碧波潭,还有九玄那些专修五行法术的人,天分好造诣高的,自然在外面危险就小一些。不过依着我这些年在外面所见,我倒是觉得还是木秀峰的剑修更加厉害一些。” “哦,剑修很厉害吗?”彦煊问道,她自然是想起几个伙伴中李简那高大的身影。 “嗯,剑修的确很厉害,我倒没和木秀峰的剑修一起出去过,但是在外面见过他们打架……” “打架?” “是啊,在外面这种事情并不稀奇,我刚过小五关的时候一次外出,刚出了宗门就见着了,十几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围住一个人,开始还只是说话,后来说着说着翻了脸就动了手。当时我们几个见了赶紧躲避,就见那个被围攻的人身法快得出奇,那些射向他的灵剑和法术都碰不到他,他手中的灵剑只要刺一下就能将一个围攻他的人击倒。” “呀,那……伤着人了吗?” “嗯,自然是伤人了,不过伤得都不重而已,唉,想想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那些倚仗着人多围攻他的人就都倒下了,然后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就飞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就是木秀峰的剑修,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一伙九玄的家伙,那伙人趁着他外出就来报复,本来以为可以趁着人多占些便宜,却没想到那个人那么厉害。” “剑修这么厉害!”依着敏师姐说的,将来出去有自己几人中有李兄在,倒是安全了不少。 “当然厉害,木秀峰的剑修,就算是炼气的弟子,他们外出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的,不过也有和别人一起的,毕竟一个人能领到的事情大多都是简单的,只有一起出去的人多了才能在敬事院接到困难一些但是给的灵石多的事情做。这样的事情有一个剑修在,也都不难。” “哦”又想到了陆大哥,彦煊又问道“那宗内的厚土祠呢,体修怎么样?” “当然也很厉害了,据说修为相当的体修和剑修若是相斗,嗯,伯仲之间吧,体修和剑修一样,都太少了,我也只见过一次剑修出手,体修却没见过。不过嘛,倒有一点是可以放心的。” “哦,是什么?” “体修也好,剑修也罢,因为人少,择徒又是极严,这些年来我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人在外面受了剑修体修的欺负的。” 这个倒对,看看李兄,再看看陆大哥,都不是无事生非,喜欢欺负人占便宜的家伙。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六:冷月仙子 说到剑修,李简此时正在自己的竹林边上练剑。 先起手活动腰身,尽量伸展筋骨,手中灵剑虽然剑光闪闪但也就如同一把普通长剑。 忽然之间剑身之上寒光大放,李简的身形就不是肉眼能捕捉到的了,剑光一时绵密如三月春雨,一时又如六月惊雷。李简此时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剑上,上次在钱潮的盾上他又使出了自己突破时的剑式,之后就醉心于此,天天想着如何才能每一剑都有那样的威力,也因此每日里苦练不辍。 今日舞剑,待最后气血沸腾之时他从空中一剑刺下,剑身之上白焰升腾,剑气所指,如一道白虹贯穿。 握着剑,李简保持着从上而下一剑刺来的姿势,喘息了一阵,心中叹道,仍然是到了最后才能将这一剑用出,该如何才能每一剑都如此或者是心意一动就能将这一剑用出来呢? 刚想到这里,他心中忽得陡升警兆,身子一个急转,灵剑稳稳指向身后,喝了一声:“谁!” 灵剑所指的,乃是一个绝色的女子,正静静的看着李简,见他手中灵剑指向自己,那女子轻轻的皱了皱眉。 李简呆了一呆,正怀疑来人是不是位长辈时,手中长剑已经不受他的控制,无论如何也把握不住,脱了手慢慢的飘向那女子。此时那女子身上的威压之感才重重叠叠的想李简侵来,他才醒悟面前肯定是位前辈,连忙行礼:“前辈恕罪。” “嗯,剑倒不错,这不是师门给你的灵剑,哪儿来的?”那女子把李简的灵剑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问道。 “是晚辈一个九玄的朋友赠的。” “嗯,”那女子又随意的看了手中长剑两眼才说道“起来吧。” “多谢前辈。” “你刚才那最后一剑,是谁教你的?”那女子问道,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女子紧盯着李简。 “并非何人所教,乃是晚辈突破炼气二层之时,自己无意中用出来的,后来一直念念不忘,想着这一剑威力尚可,就琢磨这如何才能随心所意的使出这一剑来……” 还未说完,就被那女子打断。 “你是说这一剑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对吗?” “呃……可以这么说。”李简答道。 “那将你突破之时的情形说来给我听听。”那女子说着便随意得拣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通过这女子身上的玉牌的式样,李简已经认出来人乃是木秀峰的长辈,长辈有问,李简不敢怠慢,便将自己突破之时的情形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给这位长辈听。 “看来还真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倒是难得了。”那女子说道,“我是木秀峰的冷月,你可听说过我?” 李简一听立时又跪了下来,“见过冷前辈。” 冷月仙子的名号,李简如何能不知道呢,木秀峰人少,弟子少,前辈也不多,就那么几位有名的结丹剑修,他早就知道名字,只是见过的却没几个。传言这冷月仙子脾气古怪冷僻,修为却是一等一的高深,李简此时当真是有些诚惶诚恐了。 冷月仙子轻笑了一下,她本名并不是冷月,这冷月仙子不过是她的名号而已,不过李简这样称呼她倒不在意。 “起来吧,修行之人心意到了就行了,哪来的这么多礼节呢。”她说道,“你平时是如何修行的,说来给我听听。” 她以前见过一次李简与那蜂群相斗的情形,不过却还想听听李简自己如何说。 李简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平日里如何打坐,又如何与那蜂群相斗的事情说给冷月仙子听。 冷月仙子听完又细细的问了问李简在与蜂群相斗之时剑气如何使用的,待李简答完才点了点头。 “李简,你的名字是李简吧?” “正是。” “李简,这一剑嘛,本来依着你的修为是用不出来的,不过得益于你平日里与那蜂群相斗,斗而不伤,剑气显而不彰、含而不发,倒是无意中合了剑修之道,因此这一剑你才能勉强使出来。” 李简听了明白了一些,却还不知道为何这位冷月前辈说自己那一剑是“勉强”使出来的。 那冷月仙子继续说道:“木秀峰的弟子入门之后,只修剑气,不传剑招,这个你该知道吧。” “是”李简答道。 “其实咱们木秀峰并非没有剑招,只不过每个人的都不同而已,就算是师父教徒弟,作师父的也只是日常指点而已,自己的剑招是不传的。到最后徒弟的剑招也是自己领悟出来的,作师父的若是见了,也是可以指点一二。你那一剑,在我看来,已经算得上是剑招了,不过嘛却过于刚猛,似乎总有一种要与人同归于尽的势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这冷月仙子无意中路过此处,看见了李简的那一剑,心中一动,开始未想过那一剑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只想着那一剑指不定是谁教的,又让他这样练,那时间一久,李简的修行路子可就走偏了。正因为如此,冷月仙子才现身来问,听到是李简悟出来的这才放心。现在嘛,反正也来了,索性就多说一些,也给这孩子指点指点。 李简自己思忖了一会儿,的确如前辈所言,自己无论是突破之时还是后来练习,都是到了血脉奔涌之后那一剑才能用出来。、 “前辈说的是。” “嗯,你炼气二层的修为,就能领悟出剑招来,的确难得,不过嘛,这剑招却也不是你这样练的,好比十几岁的孩子拼了命也能将重物扛起,偶尔为之也无所谓,但却不能时时的将那重物扛在身上,那样身子骨必然会被压垮。你现在也是这样,这样练习就是心急了,时间久了对你反而有损,修行乃是一件年深日久才能见火候的事情,急不来的。” 李简听得明白,向那冷月仙子行礼道谢。 “你这样练习这一剑,是不是想着能自如的将它使出来?” “是” “你修行的这个法子在我看来已经不错了,照着练下去,待你对剑气的掌握愈加的纯熟,自然就可以熟练的掌握你那剑招,切莫舍本逐末,误了你。” “多谢前辈教导。” “另外你这一招嘛,杀机太盛,杀气太重,这剑气你懂得引而不发,这剑心也是如此,显隐自如才能剑心清明,洞见日月,虽不能明鉴千里,却也能秋毫毕现,只有这样出剑之时才能含而不露,吞吐由心,做到这些,你这一招也就成了。” 李简听了如同身陷迷雾之人骤遇大风,雾散之后道路通明,不由的大喜过望,连连向冷月仙子道谢,本来这一剑总是无法随心顺畅使出来,早已让他烦闷无比,现在只觉茅塞顿开一时心中敞亮无比。 “另外嘛,这里有本书,乃是我对驭使剑气的一些见解,你在这剑修一道上天分不错,就送给你了,你看一看,对你修行的这个路数或有帮助。” 李简恭敬的双手接过,那本书深蓝色的缎面封皮,上面三个字:青虹引。 青虹,白露,青霜是冷月仙子分别在炼气,筑基和结丹后用的剑的名字,这青霜剑至今仍在使用。其余两把虽然早已不用,却舍不得赐予徒弟依旧贴身收藏。 冷月仙子也有几个徒弟,在教这些弟子的时候回想着自己当时炼气和筑基之时对剑气的运用,便写成了两本书,一本名为《青虹引》,一本名为《白露谣》,还有第三本却未写完,名字也是用剑来定的,名为《青霜至》。 由于都是后来写成的,所以一直未曾给哪个徒弟看过,就算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伶月,由于天分的原因,这本《青虹引》嘛冷月仙子犹豫再三还是没给她。如今见了李简,炼气刚刚二层竟然自己悟得了剑招,这令冷月仙子大为满意,不但一番指导还将这本书送给了他。 其实这就相当于是收了李简为徒了,日后若为同门知晓少不得要议论她。不过冷月仙子倒不在乎,议论就议论,反正我又没明说让这孩子行九拜之礼,长辈们路过之时对晚辈指点一二也是正常的事情。当然这样的指点之后,李简日后的修为就会深深的烙上冷月仙子的印记,到时候就是那些其他的同门想收李简为徒,恐怕也会顾忌冷月仙子而放弃。 本来冷月仙子还想嘱咐几句,勿将今日之事说与他人,不过一想说这些做什么,既然做了就要别人知道我对这孩子不一般,有了收徒之意,别人爱如何说就随他们罢。于是话说完了,书也送了,便嘱咐几句就飘飘的飞走了。 李简行礼送那冷月仙子,待人影消失后才取过那本《青虹引》细细的看,才看了几页便有一种头顶一点凉如水,五内通透腋生风的感觉。修行之时的种种胡思乱想有之,各种疑惑不解有之,剑气的运用之道更有之,一一为李简解说的条理分明,清澈见底。让李简这心性沉稳的人读了忍不住有一种要手舞足蹈的感觉。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七:十盲选之法(入内堂) 钱潮几日前去过了一次栖霞山,问了问彦煊那个丹炉如何,又将彦煊在使用之时的不足之处一一记了下来,等回去后又重新的设计了一番,正在成器堂内炼制之时,内堂坐值的许勃走了过来。 “钱师弟”许勃唤道。 钱潮一见是许勃赶忙站起行礼。 “许师兄。” 许勃点了点头,看了看钱潮炼制的丹炉,便说道:“钱师弟,明日一早请到内堂来,务必早些,不要误了。”说完就回去了。 这内堂的师兄一般很少出来溜达的,因此许师兄回去之后,不少人望向钱潮议论纷纷。 而钱潮心中则是一阵激动,若是自己的剑甲未获通过,只要将自己叫到内堂说一声就够了,那许师兄竟让自己明日一早就去,还特地嘱咐“不要误了”,想到这里钱潮的嘴角翘起,眼中也满是笑意。 应该是好事,许多人见到钱潮高兴又猜测到。 第二日一早,钱潮早早的就到了内堂,临来之时他还对着铜镜自己的收拾了自己的装束,务求整洁得体。 “钱师弟倒是早啊”最先见到的是那方衍方师兄,见到钱潮在内堂候着,他便笑着打招呼。 “方师兄,”钱潮见过礼之后又说道“不敢不早。” “哈哈,猜到了?不错,你那剑甲已然通过了,不过可不是五个师兄给你看的,因为你修为尚浅,这么多年可从未有过,所以内堂也很是看重,这次专门为你请了十位师兄,用的也是很少用的‘十盲选’之法。” “十盲选之法?”钱潮不解的问道。 “嗯,很严格的一个法子,就是将你炼制的剑甲与其他的剑甲混在一起,但凡认识你,见过你的剑甲的人都不得参与,再请十人,从这些剑甲之中选出符合内堂标准的来,你猜怎么着?” “师兄请讲” “哈哈,恭喜师弟,十位师兄选出来合用的剑甲中都有你的,十位呀,哈哈,少见少见,恭喜恭喜!” 钱潮此时才知道这次自己的剑甲考校竟然如此的严格,看来寻常弟子想入这内堂实在不易。 “你稍等片刻,一会儿那些参加你剑甲考校的师兄们都到了,咱们就开始。” “是” 又过了一阵,方衍师兄又找到钱潮,将他带到了一处厅室之中,那厅室之中,只有一个许勃钱潮是认识的,其余十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都是钱潮从未见过的,想来就是考校自己剑甲的十位师兄。 “许师兄好,各位师兄好。”钱潮进去后规规矩矩的行礼。 一见到进来的钱潮,那十个不认识的人面色各异,均是既古怪又怀疑,有的还问道“真的是这个小师弟吗?方师弟你没弄错吧?”“这位小师弟修为如此之浅,真的是他炼制了那副剑甲?” 答话的是许勃,他站了出来对着众人开口说道:“各位师兄弟,那副剑甲的确是这位钱师弟炼制,这个是错不了的。” 许勃这一开口,这些人才不在言语,顿了顿,才有人又说道“嗯,如此看来咱们内堂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好事,好事!” “嗯,我就知道,我说话没有许师兄这么令人信服,唉,你们这些家伙呀!来,钱师弟,我来为你引荐引荐。” “这位小师弟姓钱名潮,正是参加此次剑甲考校之人。” “钱师弟,这位是高岩高师兄,你来见礼。” “见过高师兄。”钱潮恭敬行礼,那人笑着还礼还对钱潮不住的打量。 “这位是高岫蔚师兄,也是个高师兄。” “高师兄好,见过高师兄。” “这位是黎允道师兄。” “见过黎师兄。” “这位是王襄师兄” “这位是周仲师兄” “这位是薛缰师兄” “这位是司马筱焉师兄” “这位是章鲛师兄” “这位是厉雍师兄” “这位是燕正师兄” 十位考校钱潮剑甲的师兄,方衍都一一的给钱潮介绍,钱潮一一行礼,同时暗暗的把这些人的相貌和名字记在心里。 “钱师弟,这些师兄中两位高师兄,还有燕师兄和章师兄擅长炼制剑器,黎师兄、周师兄还有司马师兄和薛师兄擅长炼制甲胄,王师兄和厉师兄擅长杂器,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去请教。” “是,日后还少不了麻烦各位师兄。”钱潮又向众人行了一礼。 “好说好说,”十人中看起来年纪最长的那位司马师兄说道“钱师弟也是让我等开了眼界了,炼气二层的修为炼制的剑甲让我等看了有惊艳之感,佩服,钱师弟还要勤加修行,我等还盼着日后能与钱师弟互相提携呢!” “钱师弟,”许勃开口说道“你炼制的那剑甲已然通过了十位师兄的考校,那副剑甲就要留存在内堂,这里是你这次剑甲考校的记录,你这十位师兄都已经看过签上了名字,你看一看,若是无误,就在这里也写上你的名字。” 许勃手中拿着一个簿子,钱潮结果略略一看,记录的都是自己剑甲考校的经过,与许师兄和方师兄所说的一样,便取过笔来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又将那簿子递还给许勃。 “嗯,钱师弟这字写得真是漂亮!”许勃接过那簿子看了看竟然难得的夸了一句。 许勃将那簿子收起,对着方衍说道:“方师弟,该你了。” “嗯”方衍这时严肃起来,不只他,厅堂之内所有人都严肃起来。 方衍打开了厅堂中的一处暗格,里面放着的也是一本簿子,倒没取出来,而是肃穆的对这钱潮说道:“钱师弟,创立咱们成器堂内堂的诸位祖师的名讳以及众多前辈的名讳都记录在这个簿子里,咱们内堂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你来给各位祖师和前辈们行礼吧。” 钱潮听完便向着那暗格之内的簿子行了大礼,其余之人也对着那本簿子大礼参拜。 礼毕之后,方衍将那暗格关闭,又取出了一个黑色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黑色缎面之上只有一个圆形银白色的小牌子,上面还有一个小孔。 那正是成器堂内堂弟子佩戴的。 “钱师弟,”方师兄拿起那个小牌子,严肃的对他说道“这是咱们内堂的牌子,内堂之人每人一块,戴上之后别人就知道你是成器堂内堂的弟子了。须知炼器之术浩繁无比,入门易,精通难!对咱们来说进入内堂只是打开了一扇门,千万不要以为入了内堂你的炼器术就登峰造极了,差得远呢!要知道,推开这扇门你才能看见什么叫山高路远,什么叫山外有山。还望钱师弟日后不骄不躁,潜心修习炼器之术,将我们内堂的名声发扬光大。” 说完,方衍师兄命钱潮取下自己师门玉佩,他便将那丝绦上的绿铜所制的成器堂牌子取下,将那块内堂的牌子换了上去,然后又让钱潮佩戴好。 许勃师兄在一边开口道:“日后有什么事尽可以来问,有什么麻烦也尽可以来说,只要你不理亏,我们都可以为你做主,不让你受欺负。咱们成器堂内堂在宗内也是出了名的心齐,你可明白?” “是,多谢师兄。” “嗯,这个你收着”许勃又递给钱潮一样东西,是一个錾子一样的小章放在一个小巧的木盒之内,和方师兄给钱潮鉴定灵剑时所用的那一个差不多,“你现在修为还是炼气,要等到筑基之后才有资格为别人鉴定灵器,不过你自己炼制的灵器倒是可以把自己的名字錾上去,就免了其他师兄为你鉴定这一步。你的这个錾章的图样,咱们内堂已经留了档的,别人是仿冒不得的。” “是” 这个小仪式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又是一番行礼道谢送走了十位师兄。 摸着玉佩丝绦上的那个小牌子,钱潮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欢喜,这些日子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那小牌子光华清凉,刚才那些师兄人人都有,让钱潮有了一种归属感。 许勃不爱说话,方衍便对钱潮说道:“钱师弟,以后你就是咱们内堂的弟子了,这内堂之中的规矩你也早就知道了,我就不多说,切莫触犯就是了。这内堂的好处嘛,我倒要给你念叨念叨。” “方师兄请讲” 方衍便将内堂弟子的各种便利之处都说给了钱潮。这其中钱潮最在意的是自他成为这内堂弟子之后,再从内堂购置材料就有了折扣。还有就是内堂的书籍也对他开放了,不过不是全开放,内堂有“十柜书”之说,其中有九柜书是可以随意看的,最后一柜想看的话则要花灵石了,不过钱潮也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这九柜书就足够自己看很久了。 钱潮临走时还问了问内堂之中是否还有灵蚓泥,结果这种材料内堂也是没有了,不过许师兄倒是告诉他丹炉不必一定要加入这种材料,还有许多可以替代的,说完还从那书柜之中取出一本来给了钱潮让他自己去看。 自入了这内堂之后,钱潮是眼界大开,见识也深了许多,以前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被他一一的摒弃,比如在藏书楼二楼一本书中看到的那种能突破绿铜灵剑只能刻印六个符文限制的法子,在入内门之后他才知道那种法子说穿了就是借鉴炼制法器的“层炼之法”,这个法子用到的辅料比作为主料的绿铜要昂贵的多,这样炼器其实并无什么益处,看来今后看书之时也要多多留意,明辨真伪才行。 弄明白之后钱潮便不再理会这些,只是一心的筑牢自己炼器术的基础。不过从彦姐那里得来的那本《蠡火术》倒是不错,他研读之后发现其中的手法在炼制丹炉之时也能用到。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八:又见秦公子 彦煊走入南玉堂,并非为炼丹而来,她刚从齐香阁出来,刚刚将最近炼制的一些丹药上缴。 在南玉堂最里面的一处角落,有一个小隔间,只用一面绢质山水屏风隔开的,挨着那屏风的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书案后面端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提笔在一本账册上写着什么,他的身后靠墙是一排高大的紫色木柜子,上面一个一个的小抽屉排列的密密麻麻。 彦煊每次看到那些柜子都有种亲切的感觉,类似装着药材的柜子她母亲行医的医馆中也有。她知道制作这种柜子的木料乃是一种珍稀的灵木,柜子做成后,灵草放入这些小抽屉后,就不用担心灵草会渐渐枯萎而药性流失,她也有几个这样的紫木制作的小木盒,也是用来保存灵草的,不过成色比起那柜子的木质就差了许多。 将来若是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大柜子,里面装满了各色自己收集来的灵草,想想都觉得舒服。不过那也要等到能有一个自己的洞府才行,那……好像还太早了。 “米师兄”到了那年轻人的案子前,彦煊唤道。 “哦,彦师妹呀,请坐,怎么又到齐香阁缴了些丹药吗?”那被成为米师兄的年轻人见是彦煊便停下了笔,微笑的问她。 “是的,”彦煊说着取出一张纸来,双手递给那米师兄,说道“有劳米师兄。” “嗯,我看看,”那米师兄接过那张纸,纸上写着彦煊上缴的丹药的名字,数量和成色,还用了齐香阁的章和为彦煊鉴定灵丹的那位师兄的私章,看罢米师兄又说道“彦师妹还真是勤奋呀,请稍等。” 说完米师兄取出一个木盒,不过思量了一下又将那木盒换成一个更大一些的,这才起身拿着那张纸和木盒拉开那柜子上的一个个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株株成色不错的灵草放在木盒中,该给彦煊多少灵草,都是按照齐香阁给的那张纸上的记录有一定之规的。 “彦师妹,你看一看,如果没错请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 “好的”彦煊看了看那木盒中的灵草,在齐香阁上缴了多少灵丹,能换取多少灵草,她心中也是有数的,略略一看就知道数量上没有出入,南玉堂的灵草不用担心成色,于是便接过米师兄递过来的笔,在齐香阁的那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好木盒,彦煊就准备离开,米师兄却叫住了她。 “彦师妹,你先稍等。”说着那米师兄打开另一本厚厚的账册,翻过几页找到了彦煊的名字,提笔一边在上面照着那张纸记录一边又上下的计算了一番,“有件东西该给你了。” 递过来的是一个还没有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面是一个油光润泽的白玉小葫芦。 “呀!我……我的数量够了吗?”彦煊惊喜的问道。 “加上这一次的,就够了,恭喜彦师妹。”米师兄微笑着说道。 “多谢米师兄。” 捧着那白玉小葫芦,彦煊喜滋滋的一边看着一边向外就走,敏师姐身上自己羡慕无比的玉葫芦自己终于也有了一个了。 不过走了没几步,眼睛余光瞥见的一个背影却让她心中一突,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停下来再看却又看不见了,不过她断定自己没有看错,便又退了两步,向一侧看去。 这次算是看到了,那是一处炼丹的隔间,互相隔开的屏风没有闭合严密,有那么一掌多宽的缝隙,透过那道缝隙可以看见隔间之内的情形,丹炉下的火眼之内猩红的火焰涌出如一条大舌头一般舔着一个黑魆魆的丹炉,一个少年之人的背影被那猩红的火焰映衬的有些阴暗,那个背影的轮廓彦煊觉得有些眼熟,是谁呢? 许是看得久了,隔间里的那人生出了感应,回头也看了一眼,正与彦煊的目光对上,那人见了彦煊也是一愣,冷冷的盯视了彦煊一眼便伸手将身后的屏风全部闭合,隔绝了彦煊的目光。 那人的容貌以及那冷冷的一眼让彦煊心中慌乱无比,急急的就向南玉堂外走去。 秦随诂! 那竟是秦随诂,他怎么在这里!怎么在南玉堂?难道他也在栖霞山修这炼丹之术吗? 心里想着事情,彦煊走得又匆忙,她一出南玉堂就一不留神与另一个人撞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还未看清撞的是谁,彦煊便赶忙道歉。 “对不起可不行,这么标标致致的小师妹撞了我总不能道个歉就放过你呀!” 话说得虽然有些轻佻,但却是个女子声音说出来的,而且那声音彦煊还很熟悉。 “阿萍,你这死丫头!”彦煊看清了自己面前调戏自己的竟是汤萍时气得伸手要去掐她。 “哈哈,彦姐,你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躲债吗?” “还说,跟我走。”说完彦煊便领着汤萍回了自己的住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南玉堂?”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碰到敏师姐了,跟她打听的,她告诉我你可能去了南玉堂,我就去的那里,正碰到你从里面出来。彦姐,刚才你怎么那么慌?” “还说,你猜我在里面遇见谁了?” “嗯……彦姐,你不会是碰到那位秦公子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 “开始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六爷爷告诉我的,说那位秦公子也去了栖霞山,也对,人家秦家在修行界就是靠着炼丹成名的,他们家的人在咱们五灵当然要去栖霞山了。”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呢?我当时可吓坏了,那秦的还发现我了,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心里突突直跳。” “没什么好担心的,彦姐,他现在自顾不暇的,你忘了他吞的自家的那丹药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算计我们,再说了,我六爷爷也在盯着他,不用太担心他。” “他现在都能炼丹了,修为也该和我们差不多才对了?” “没错,他现在的修为据说也是炼气二层,不过他入内门就比我们几乎早了半年呢,现在才到二层,就是已经比我们慢了,加上他家的那丹药,他的修为会越来越慢,小五关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难关,担心他做什么,我六爷爷向我保证过,这个秦公子翻不起什么水花来的。” “那就好”听汤萍这么说,彦煊略略的放下心来,“那将来也要提防他些才好。” “将来要提防的不是他,而是秦家,不过现在因为汤家和秦家已经翻了脸,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秦家也不敢做事太出格的。对了,我看你那会儿一直看手中的一个东西,是什么?” 彦煊见汤萍对那秦随诂毫不在意,想到汤萍的六爷爷乃是宗内的长老,必然对这件事早有安排,便渐渐的也放下心来,听她问自己,便又将那玉葫芦取出给她看。 “就是个初阶炼丹师的标识而已。” “嗯,这个小葫芦做得倒是精致,哎,怎么别在身上的?我看敏师姐好像也有一个。” “嗯,敏师姐早就有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敏师姐都能拿到双葫玉钮了,这样” 说着彦煊解下自己的师门玉佩,将丝绦系了一个扣套在小葫芦中间的细腰上,系紧后,那白玉小葫芦就稳稳得缀在玉佩的丝绦上。 “好啊,前天我去了一次钱小子那里,他竟然也得到他们成器堂内堂的牌子了,哼!还向我一阵显摆,不过看来我们都不慢。” “对了,阿萍,这个你拿去问问你的师姐或是你的师父,我得了一些新的丹方,其中就有灵兽用的,这个瓶子里的就是我试着炼出来的,我虽然学了尝丹,但是这灵兽丹却不知道究竟炼制的合用不合用,还是问一问,这丹药如何用,怎么用我可都不知道,你问明白了也让我知道这丹炼制的如何才好。” “哦?”汤萍好奇的结果那个小瓶子,打开向里看了看,瓶中满是大小和颜色都同红豆一般的小丹药。 汤萍每次来彦煊这里肯定是把小白放出来玩耍的,那小瓶子一打开,小白就像闻到了什么美味的佳肴一般,闹着就要去抢。 汤萍在小白脑门弹了一记,嗔道:“没听彦姐说嘛,回去了我先去问问,然后再给你吃,反正是给你炼制的,我又不会偷吃,急什么!” 在彦煊那里聊了好一阵,汤萍才回了姑获仙子的洞府。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六十九:九姑娘的传授 “师父,您帮我看一看。”在姑获仙子面前,汤萍将彦煊给的灵兽丹取了出来。 “哦!灵兽丹,哪儿弄来的,你不会又乱花灵石了吧?” “没有,我的那个彦姐给我炼制的,不过她却不知道这丹药究竟炼制的如何,我也不知道这丹药该怎么用。” “嗯”姑获仙子将那丹药放在案子上,偏过头说道“你来看看。” 一个相貌娇艳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几乎是一闪就出现在姑获仙子的书案旁,先向汤萍扮了个鬼脸才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将那瓶子拿起凑到鼻翼前闻了闻,便嫌弃得说道:“这个东西,我早就不用了。” “又不是给你的,让你看看。”姑获仙子说道。 “还行吧,炼制的虽然不算上乘,但也合用,每十日给那个小东西吃一粒也就够了。我说姐姐,说起来我还真羡慕那个小东西,它才多大,现在就有这东西用了,哪像我,我当时可是费尽了心思才能找一些灵草吞服,还得跟看着灵草的家伙打一架,若是打不过人家还得灰溜溜的赶紧跑掉,唉!” “哼!说得倒是可怜,自从你跟了我,我短过你的东西吗?”姑获仙子听了嗔道。 “那倒没有,姐姐当然是大好人了,不过上次姐姐给的丹药可快用完了。” “知道了,已经在栖霞山炼制了,炼成了自然给你,急什么!” 汤萍觉得这九娘子与师父耍心眼最是好玩,在一旁被逗的咯咯直笑。 “笑什么!小丫头。”那娇艳的妇人嗔道,这只怪鸟不但喜欢和姑获仙子耍心眼占便宜,见了汤萍也喜欢斗上两句嘴。 “哼,九娘子的小心眼还真多,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给自己捞好处!” “哎呀,你这小丫头,你师父是我姐姐,这么论着我怎么也比你大一辈,你不叫一声九姑姑或者九姨也就算了,这九娘子也是你这小娃娃叫的吗?” “好好好,九姑……娘,哎,九娘子,你以前还没有跟我师父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给我说来听听啊?” “那有什么好说的!” “说来听听嘛,我也快出去了,你说一说我也能长长见识啊。” “快出去了?嘁!你到了炼气三层出去能碰到什么,这五灵宗周围我都看过了,没什么能成气候的,嗯就是东边和南边倒是有几只,也都太弱了,不过那里好像也不让你们去,别的地方都是些又蠢又笨的家伙,奈何不了你的。” “那……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那九娘子见姑获仙子没拦着,便知道是让自己说给这个小丫头听一听的,便在姑获仙子背后坐了下来。 “好,今天心情好,就给你讲一讲,听好了!” “这妖兽也罢灵禽也罢,大致呢分两种,一种是‘守着’的,一种是‘走着’的。” “什么意思啊?”汤萍问道。 “别打岔,一点规矩都没有,”九娘子故意说道,“这守着的嘛就是灵兽喜欢在一些天灵地宝附近筑巢守候,一般也就是些灵草什么的,等那灵草长成了,就吞掉,增长自己的修为。不过修士们一般也都知道这一点,知道找到灵草就能找到妖兽,一举两得,所以这不是个好办法,那些守在灵草边的妖兽都是些笨家伙,就算厉害头脑也都不灵活,等着人宰割。” “所谓走着的嘛,就是那些妖兽很少固定在一个地方筑巢,就算筑巢也会避开那些灵草生长的地方。平时呢都是四处游荡,跟那些修士一样也找那些灵草,不过对于妖兽来说嘛,吃掉灵草能够增长修为,吃掉妖兽也能,所以这些妖兽和你们修士也都差不多,只要找到了灵草一般就能找到血食,也是一举两得。” “所以你在外面若是遇到了孤零零的一只或几只妖兽,附近又没有什么灵草生长的就要注意了,这样的都是异常聪明的,敌不过你就找机会就逃绝不想让你捉住,敌得过你的你就找机会快逃,那些家伙既厉害又狡猾,很难对付的。” “还有,在外面只要是有好东西的地方都是有妖兽看着的,我以前没跟着姐姐之前就是,有那么一株灵草,唉,早忘了是什么草了,我在那里享用了一些血食,然后留着那灵草作饵,诱使别的妖兽再去那里,后来在那里又用了好几次血食呢,到最后灵草长成,被我吞掉才换的地方。反正你就记着,但凡有好东西的地方多个心眼没亏吃。” “哦,那你这么厉害,是怎么被师父捉住的?” “什么捉住不捉住的,说得好难听!我是被姐姐的气魄吸引,被姐姐的修为折服,自愿委身投效的,对不对,姐姐?” “哼!”姑获仙子倒是笑了,说道“费了我好一番手脚呢,险些还被她伤了,毕竟她也算是上古神鸟之属。” 听到姑获仙子说她是上古神鸟之属,那九娘子面上现出一丝得色。 “那九娘子,你这张脸是看见那家的姑娘小姐之后照着变化的?” “瞎说!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才不信呢!” 姑获仙子却说道:“也是个小世家的女儿,不知怎么让她看见了就喜欢上了,以后老是变成这个样子,后来那个小世家遭劫,她还去帮了一把,将那个女子救了出来,也算是还个人情,那女子为了求她也把自家其他人救出来情愿划花自己的脸,让这容貌自此天下只有她才有,哼!” “哦,那女子真的将自己的脸划花了吗?” “没有,我没准,只是和那女子说让她以后不用驻颜丹也就是了。那女子的资质和修为都差得太多,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想来现在必不在人世了。” “那这么说来这个相貌天下还真的是九娘子独有了!” “哼!反正这就是我的相貌!走了,我去修行去了,不理你这小丫头了!” 说完,这九娘子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姑获仙子笑道:“这个你也就问这一次吧,以后也不要和别人说,这可是她的忌讳呢。” 说完又看了看书案上的那个小瓶子,拿起来递给汤萍。 “既然她说能用就肯定是能用的,回去给你的小白狐用上吧,你这几个朋友倒是没白交,又是灵剑又是丹药的,也别辜负了人家。” “嗯”汤萍点头。 “再过几个月,山上的东西就会下来,你跟你六爷爷说过了吧?” “说过了,他说会为我准备的。” “嗯,那就多下下功夫,别总没事就跑出去。” “哦”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过松蕈 钱潮从藏书楼出来,路过门内的小市。 这小市说起来他也没细细的逛过,以前只是路过之时顺带着看了两眼,里面具体有什么没什么也都是听一起炼器的师兄们说的,今日路过他倒是生了要细细看一看的心思,给彦煊炼制丹炉缺灵蚓泥,那个真不好找,但是有几种可以替代的材料,看看这里能不能找到。 想到这里,他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九玄的小市规模上比鹤楼那里要小一些,地方是九玄内一处还算宽阔的小谷地,中间是道路,两边就是售卖各种物品的,就连两侧的小山坡上都有,倒也是热闹异常。 这里卖出的大部分都是各种炼器材料,比如各种矿石,各种锭子,各种妖兽皮革、筋角等等。也有一些炼成的灵器售卖,大多都是灵剑,三符四符的居多,五符灵剑也能见到。这小市里倒也能见到甲胄出售,很少,而且那甲胄在钱潮看来炼制的粗劣不堪,一件胸甲之上甲片仅有二十几片,钱潮见了暗暗摇头。 他专拣着材料来看,一家一家的看过去,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请问师兄,有没有酥雪膏或者过松蕈?”每到一处,钱潮都向摊主打听。 “没有,这两种东西用得都不多,我这里没有,你再去找找吧。” 连着问了几家,人家都说没有,有的离得近的,一听钱潮要的东西就都向他摇头。 “这个小师弟,修为这么浅,要酥雪膏、过松蕈做什么!” “别这么说,你没见那小师弟戴的是内堂的牌子吗?这炼器之术应该在你我之上呢。” “哦,这倒是没注意,嗯,我倒是不信他的炼器术能有多高明,成器堂现在这么好进了吗?” “别瞎说,杜沙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哦?难道……他就是那位钱师弟?” “看年纪和修为应该错不了。” 钱潮未理会他人的议论继续寻着自己的东西。 “酥雪膏没有,那东西好久没见到了,不过,喂,梁师弟,是不是上一次张师兄得了一块过松蕈。” 旁边一个卖东西的炼气修士听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不过那也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哎,那不是张师兄吗?师弟想要就去问问张师兄好了。” 钱潮听了扭头一看却有些犹豫。 不远处有一伙人正在一处凉亭内说笑,钱潮并不认得哪位是那个张师兄,不过当初跟着杜沙的人中有两个倒在其中,听程潜堂师兄说过,杜沙是树倒猢狲散,他的手下都弃他而去又找了别的靠山,那两个以前跟着杜沙的人钱潮虽然不知道名姓,但是他们既在那里,这个张师兄恐怕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既然能找到过松蕈这种材料,钱潮倒不愿轻易放弃,没有酥雪膏,用过松蕈也可以,炼制出来的丹炉也比只用纹铁要强不少。 想到这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愿和那个什么张师兄打交道,钱潮还是问了问哪一位是张师兄,然后便走了过去。 那凉亭不小,里面有石桌石凳,最外面还有一圈刷过漆的长条木板做成的凉凳,坐满了人,石桌主位上坐得就是那张师兄。 这张师兄二十多岁的年纪,若是站起来也是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的身形,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只是一双眸子满是桀骜。这张师兄名叫张玣,和杜沙相似,但是却比杜沙强上许多,不但修为比杜沙高深,手下还有十几个人天天跟着他,若是出去也是一起,算得上是九玄里面恶名昭著的一个人物,杜沙就算没有失势之前见了张玣也有客客气气的。 见到钱潮走过来,一个以前跟着杜沙的小子忙在张玣耳边嘀咕了几句就闪开了,那张玣便不再与众人说笑只是皱眉看着走进来的钱潮。 “张师兄”钱潮走近后对着张玣行礼。 “嗯,你是钱师弟吧?”那张玣盯着钱潮不住的上下打量。 “正是”钱潮说道。 “钱师弟,你我素不相识,你来找我做什么?” “方才听那边两位卖东西的师兄说张师兄这里有一块过松蕈,想来问问张师兄是否愿意出手。” “哼,那两个多事的家伙!嗯……倒也不是不能出手,不过钱师弟,我这块过松蕈可不能轻易出手,而且我也不缺灵石用。” “那张师兄想要什么?” 那张玣没有说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小茶壶大小黑乎乎圆乎乎的东西来往那石桌上一放。 “你先看一看,咱们再谈。” “那……” 钱潮向那张玣示意自己要拿在手中看,张玣点了点头。 虽然钱潮之前没有经手过这种材料,不过这块材料倒是和书中的描述都能对上,成色似乎也算不错。 “张师兄,这块过松蕈你想换什么?” “钱师弟既然问那我可就说了,我要拿他换一把灵剑。” 这种冷门的炼器材料虽然说见到的少,不过只要出现价格却也都不算太低,而且这一块钱潮还觉得成色不错,按钱潮估的价,应该在二十到三十快灵石之间,这个价格张玣想换灵剑,五符的他就要吃亏,六符的钱潮稍微吃点亏,不过倒也无所谓。 想到这里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炼制的一把六符灵剑,想了想又从身上取出许勃师兄给的那个錾章在那灵剑的剑镡之上印了一下,然后双手递给张玣。 “张师兄,你看可以吗?” 这张玣也算得上是个有眼光有见识的,灵剑拿到手就知道定非凡品,又看了看剑镡上钱潮的小章,笑道:“也好,那就算我占钱师弟一个便宜,谢了,这过松蕈是你的了。” 钱潮将那块过松蕈收好,便告辞行礼后离开了。 “张师兄,你不是说过,你这块什么松蕈能值三十多块灵石吗?他一把剑就换走了,那师兄你也太亏了?” “你懂什么,这把灵剑是六符灵剑,至少也要三十块灵石,我那块过松蕈嘛,也就是二十多块灵石,这小子也算有眼色,知道吃点小亏。再说那东西也不好卖,我找人打听过,除非是炼制丹炉,否则就没什么用,这么长时间了卖不出去,换把灵剑也是不错了。” “张师兄,你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了,这里可不是成器堂,那小子会炼器,身上的好东西肯定也不少呢!” “少给我出馊主意,你是不是瞎了,那小子身上戴的可是成器堂内堂的牌子,没看到吗?收拾他,哼哼,成器堂内堂之中近二百个筑基师兄,我能惹得起哪个?杜沙就是没眼色,倒一回霉之后也没个长进,出去了还是没眼色,才有的那个下场,做事之前三思而行,懂不懂。” 被训斥的那小子以前就跟着杜沙,在宗内思过堂受过罚,宗外又被陆平川的师兄席戡逼着把储物袋留下了,早就一肚子火,见到钱潮算是恨得牙痒,一力撺掇着张玣要收拾钱潮。这小子听完张玣的训斥不服气得又说道:“这内堂的筑基师兄还能总护着他吗?” “废话!”张玣听了怒道“成器堂内堂有个叫许勃的师兄你听说过吧,那个许师兄就是炼气时就入了内堂,入内堂后曾经欺负他下手最狠的几个小子你们知道什么下场吗?” “不知道” 张玣这么一说,身边其他人也都好奇了,一个个都凑过来听着。 “我也不知道”张玣说完,见手下一个个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样子以为他在开玩笑,便肃容盯着他们说道“因为那几个人后来都在外面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们什么下场,这件事今日说完便不许再提,也不许到外面乱讲,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这话说完,身边的这些小子尤其那个撺掇着张玣的都是浑身一阵发寒,连连的点头称是。 …… “这块过松蕈倒是不错。” 内堂之中,许勃师兄略有些苍白的手指在那块黑乎乎的过松蕈上轻轻抚摸着。钱潮到底是第一次过手这种材料,便拿到内堂请坐值的许勃帮着看一看。 “难得的是个头还这么大,钱师弟,我这个作师兄的可要厚着脸皮跟你讨一点儿了,栖霞山有个师兄也是托我炼制一个丹炉,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这灵蚓泥总也找不到,看来只能用别的替代了。” “许师兄不要客气,我只是炼制一个丹炉而已,用多少许师兄自取便是。” “也不多”说着那许师兄便取出一把锋利小刀,从那块过松蕈上切去了五分之一的大小,十分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过松蕈嘛其实也算是一种灵植,如同蘑菇一般,不过正在生长的过松蕈无用,这东西要有用则必须待它自然枯萎,时间一久整个蕈子变得如同泥土一般却依然保持着生长时候的样子,这时才可以取来在炼制丹炉的时候细细的磨碎了用上。 这许勃取了钱潮的过松蕈,也不给灵石,倒是把炼制丹炉的关键细细的给钱潮说了一遍,对钱潮来说这可比灵石宝贵的多,那许勃说完,钱潮便道谢不已。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一:物归原主 因着陆平川的提议和邀请,几个人上一次就约好了下一次要到陆平川那里去聚一聚。 李简和彦煊都没去过厚土祠,彦煊还好,有汤萍带着不用担心。钱潮便早早的去找李简,然后李简便和钱潮一起来到了厚土祠。 康釜的洞府虽然显得粗糙了一些,不过倒也大气十足,那是整个的一座大山,山上林木葱茏,山下石壁最陡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神兵利刃切削的直上直下,平整异常,就在那里开凿出一个城门洞一般的洞口,内里就是康釜的洞府了。 洞口两扇不知道包了什么金属的厚重木门,那木门也不知用什么漆又刷过多少道,木质的纹理都泛着紫光。门下是条石搭成的台阶。门洞上方一个雕出来的石匾额,上面只用阳文雕着一个大大的“康”字。 洞门前沿着路二十余丈处还有一个冲天式的石牌楼,牌楼正中的匾额同样也是雕刻而出的,上面四个拙朴有力的大字“厚土载物”。 钱潮和李简知道到了康釜的洞府,不敢造次,远远的就从空中落下,步行穿过那牌楼,钱潮还留心的看了看那牌楼立柱之上雕刻繁复的纹饰。 过了那牌楼两侧靠近山壁有几处小楼,想必陆平川就住在其中一处。二人刚过那里,陆平川正从最靠近洞口的一处小楼出来,见到二人顿时开心的迎了上来。 “钱兄弟李兄弟,你们来得倒是早。”陆平川向他们二人笑着打招呼。 “陆兄,这厚土祠也不小啊,怎么来你们厚土祠的弟子都要跟自己的师父住在一起吗?”李简问道。 “是啊,厚土教徒弟和你们木秀峰还是不太一样的,说起来厚土弟子一入门就都有师父带着,为了教徒弟方便一般都是像我这样,在师父的洞府附近住着,唉,说起来也就是我打呼噜太响了一点儿,不然我还能在我师父的洞府里面住呢。” “哼!你小子知道就好。” 陆平川刚说完,康釜却从自己的洞府内走了出来,正巧听到了徒弟的话,便接了一句,钱潮和李简见了知道是陆平川的师父,赶忙行礼。 “嗯,你们几个耍吧,我今日正好有事要出去一次。” 正说着,汤萍带着彦煊到了,彦煊知道是前辈,赶忙行礼。汤萍也听到了康釜的话,接口说道:“康师叔,怎么我们一来你就要跑呢?” “嗯,不怕别人就怕你,你来了我得带上全部身家赶紧远远的躲了才好,哈哈。” “哼!没点长辈的样子,走吧,回头把你洞府里的家具都给你搬空了!” “哈哈哈哈,好啊,那我就找汤老头再换一套新的。”然后又对着陆平川说道“我若晚回来几天,自有你师兄带你出去。丫头,只要你不放火烧山,这里你们随意玩耍。” 说完康釜身子腾起便极速的飞走了。 众人行礼送那康釜,刚才康釜说的其余人听了无所谓,只有钱潮听完心中一动。 康釜的身形消失后,钱潮便问陆平川:“陆兄,你有师兄在?” “是啊,我席师兄回来了,师父若是有事,席师兄就带着我出去。说起来我好几个师兄呢,不过只见过这个席师兄,别的还都在外面。” “那……你那位席师兄之前带你出去过吗?”钱潮问道。 “出去过啊,诶!说起来上一次席师兄带我出去还碰到点儿好玩的事情,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还想抢我,结果让我师兄一顿教训,对了,这个给你,也是那帮小子的,让我师兄夺了,他还说这把剑炼制的不错呢。彦妹子,这个灵草给你,我师兄说这个灵草还不错呢。” 几个人听到陆平川在外面还能遭劫,都很是好奇,尤其是汤萍,就让陆平川赶紧说来听听。 陆平川便将那天在外面怎么发现的潜婆蛟又怎么杀得这妖兽以及后来那几个小子如何要抢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彦煊听完说道:“还真有这样可恶的?也算他们倒霉,碰上了陆大哥和席师兄。” 汤萍却说道:“倒霉?算他们走运了,席师兄看来也是个好脾气的,不然那几个家伙能不能回宗门都是两说呢!” 她刚说完,却见钱潮忍着笑意将手中的灵剑递了过来。 “干嘛,这把剑怎么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钱潮说道。 汤萍看钱潮一脸的古怪,便把那剑细细得看了看,这剑有些眼熟,再细心一看,那剑镡之上有个印章。 “方衍,这是……你炼制的?就是你们内堂方师兄当众鉴定了又让那个姓杜的小子买下来的那把?” 这把剑其实钱潮拿到手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炼制的,见到剑镡上的印章更是确认无误,便知道陆平川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家伙是谁了。 “不错,这把剑就是那一把,杜沙那天找我的麻烦,被方师兄一顿教训最后买走的那一把,说起来这还是我卖出去的第一把灵剑呢,没想到又回来了。” “啊!就是说找我麻烦的和找钱兄弟你麻烦的是同一伙人,嘿!早知道就求席师兄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了,你不知道当时那些家伙多嚣张,趁着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来抢我,可恨!” “这么巧!”李简和彦煊听了也是惊讶,又觉得好笑,毕竟那杜沙行劫不成反被席师兄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不用再教训了,那杜沙现在已经失了势,树倒猢狲散,跟着他的几个人觉得这杜沙是霉星高照,若是继续跟着他就只有苦头吃,一个个都弃他而去了,现在他成了孤家寡人,又一贫如洗,作不了什么乱了。” 汤萍说道:“这才叫活该呢!” “嗯,这把剑倒是值得留着,也算是有故事的灵器了。” “喂,陆大哥,你那次得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今天你可要请客了。”汤萍忽然想到那几个小子的储物袋都让陆平川捡去了,定然是有不少的灵石。 “请,请,下午我请客,咱们还去那个鹤楼,我记得上次汤妹子就觉得那里的点心很好,下午咱们再去,吃个够!” 陆平川为了今日几个人在他这里聚一聚也是花了些心思,早就找好了一处林子布置了一番。这厚土祠可不是幼鸣谷那样的地方,山林虽广,但是寻常的野鸡野兔是一只也见不到,都是些大家伙。估计了一下几个人的食量,陆平川就在林子里猎杀了一只兀枝鹿。 说起来这兀枝鹿也是一种未入品的妖兽,兀枝指的是这种鹿头上的角,这种鹿体型不是很大,却天生好斗,头上的角更是不小,如同小树上的枝杈一般都向前伸着,鹿角的质地又坚韧,是这种鹿抵御外敌的主要手段。 钱潮见那鹿角生得样子不错,两两对称且完整无伤,便要了过来,准备回去了将这鹿角下面加个底座,做成一个摆设用来当做架子放置灵剑倒是不错。 陆平川一边给那死鹿扒皮去肠一边说着:“真正好斗的兀枝鹿,头上的角都是不全的,它们互相之间就斗来斗去的,头上的角都有磨损,这个倒是不错,还是全的。” 汤萍和彦煊不愿到林间各处看看能不能找点果子,小白虽然也能飞行了,不过却是由彦煊抱着。 钱潮用青眼术看了看周围的林木,发现这里的树木虽然长得粗壮,却都是凡木。看到这些就想起了李简的竹林,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上次在李简林中带走的一根幼竹。 “李兄,你看。” “这是上次你带走的竹子吧?”李简看了看,钱潮取出的幼竹已经失了水分,分量要轻了许多,而且已经渐渐的干枯,本来翠绿的竹枝已经变了色。 “是的,上次把这根竹子带走后在我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你用的那两根如何?” “还是原来的样子。”李简说着就把自己逗弄野蜂用的两根竹枝取了出来给钱潮看。 “嗯,你的竹子取下来的时间比这一根要久了许多,但是这一根却已经不行了,而你这两根还跟刚取下来一样新鲜,这倒是奇了。”钱潮一边说一边思索,“李兄,你每日还是用这竹枝去和那蜂群打斗吗?” “嗯”李简点头。 “我有几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第一就是李兄乃是木灵根,或许你的木灵根天生就对这些灵竹灵木一类的有滋养的作用,所以你手里的竹枝用得虽久但却不会枯萎。第二就是李兄的剑气经常灌注在你的竹枝内,或许你的剑气对这竹枝有什么作用让这竹枝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又或者这紫君幼竹本来就是灵竹,在你的剑气之下起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李简听了看了看手中的竹枝,握在手中仍是清凉无比,绿意盈盈的还是同刚刚斩下来一样。 “说起来在炼器术中按材料来说,什么金石类,皮甲类,丝帛类,这些材料都是死的,唯独这木竹类不同,一些灵竹灵木就算在用的时候仍算是活的,要是简单的做成给彦姐盛放灵草的盒子也就罢了,那个简单的很,但是用灵竹灵木炼制成灵剑却很难,那个就算是高阶的炼器术了,就是因为这种材料非常特殊,成器堂内也见不到哪位师兄擅长炼制木竹类的灵器法器的。” 从李简手中接过一根竹枝,钱潮用青眼术细细得看了一遍,却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又还给李简。 “李兄,你这竹枝倒是可以一直用着,我总感觉这竹子虽然被你斩下来了,但却一直未死,还是活的,日后能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钱潮这么说是因为他曾几次用青眼术看这竹子,这紫君幼竹还未长成,几乎是实心的,竹子内里的脉络纵横互相勾连,当初李简对这竹枝灌注剑气他就觉得那剑气在里面是循着那脉络行进的,那些脉络错综复杂钱潮看不明白,也只能觉得很是神奇而已。但他带走的幼竹,虽然与李简手中的几乎相同,但内里脉络却比李简手中的要简单的多,因此才会让李简一直用下去,准备过段时间再看一看。 “嗯”李简又点了点头,忽然说道“钱兄弟,这么久了,我都觉得这竹子虽然样子没什么变化,但似乎重了一些呢。” “没错,所以我说这竹子仍然是活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二:闲话将来事 陆平川这里预备的很全,烤肉用的木柴都提前备好了,那收拾得妥当的鹿肉先在大木盆里腌渍入味,旁边就是码好的木柴。 彦煊和汤萍二人也从林中回来,带回了不少的新鲜果子,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水将这些果子都洗净了才带回来。 木柴点燃,鹿肉架好。 “陆大哥,多久才能烤好啊?”汤萍问道。 “这鹿肉嫩,烤起来也很快,别着急。” “我刚才看见小白都会飞了?”钱潮问道。 “嗯,这个家伙的修为是跟着我一起增长的,我突破了相当于它也突破了,自然也就长点儿能耐。” “那若再突破,它还能会什么?我听说你们御灵很多高阶一些的灵兽都很厉害的,争斗起来有些连修士都敌不过。” “嗯,不过它可不是和别人争斗的那种,灵兽嘛分成两种,一种尖牙利齿帮着主人御敌的,一种嘛修为与主人是相通的,相当于增加了主人的修为,小白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了它同样的法术我用出来比别人用就稍微厉害一些。” “哦,是这样。” 李简在旁边说道:“再突破一次,我们就真的能出去了,说起来天天在竹林里面练剑,还真想出去见识见识呢,不过现在修为上倒是没什么感觉,似乎突破还要再等一段日子。” 汤萍说道:“我们突破二层还不到两个月呢,哪里会这么快的。” 正在烤肉的陆平川听了笑着说:“说起来咱们几个里面也就是我算是常出去的,外面好玩倒是好玩,不过每次出去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没什么意思,要是能在外面多呆上几天,那才舒服。” 彦煊听了说道:“我听敏师姐说每次出去的确都要呆上几天的,她说要给敬事院做事情,嗯,大多都要赶一段路的,有的都要花上半天的时间呢,而且一次不可能只做一件事情,每次出去都是连着做几件事情这样得的灵石才多些,所以一般都是做完了事情才回来,这期间晚上要找安全些的地方藏身才行。” 顿了顿,彦煊又说:“虽说敏师姐告诉我,外面那些喜欢欺负人的大多不会找栖霞山弟子的麻烦,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幸好我们是一起出去。” 钱潮说道:“我也跟几个师兄打听了一些外面的事情,像咱们这样修为不高的,将来出去一要防着外面的妖兽,二嘛更是要防着外面的人。” 彦煊听了问道:“像那会儿说的那个姓杜的那个家伙一样的人,是不是很多?” “不少呢,不劳而获多轻松啊,很多家伙都打别人的主意,而且,嘿!这样的人主要在我们九玄。” “为什么?”彦煊有些不解。 “彦姐,”汤萍开口说道“你想啊,他们九玄是人最多的,而且无论什么法子能进内门的,除了九玄其余四门都是挑徒弟,那些前辈们挑选的时候除了看资质,那些一眼看上去就调皮捣蛋的才不要呢,最后挑剩下的九玄可都是照单全收的,这些人里面自然人品就良莠不齐了,加上他们人还多,都占了咱们五灵一半以上的人了,能不出几个坏小子吗?” “嗯,”钱潮点头“说起来宗内五门的弟子也都有各自的特点,我从那些师兄那里听来的是厚土祠和木秀峰很少有弟子在外面欺负人的,更是很少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嗯,陆兄那次算个例外了,毕竟比起杜沙那些人我们的修为还太浅了。栖霞山嘛大家都巴结,所以在外面受欺负的也不多。水云谷的弟子呢,大部分比较心齐,经常是几个师兄弟一起出去,有事就一起上,所以那些家伙一般好像也不愿意找他们的麻烦。唯独九玄,人太多了,差不多占了在外出炼气弟子的七成呢,所以外面的事情但凡闹起来的多与九玄有关。” 彦煊听了说道:“还有这个说法呀!阿萍,你们水云谷真的这样吗?” 汤萍答道:“嗯,我听过这个,好像是这个样子,唉,其实都是他们九玄的坏小子太多了闹得。”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天天在成器堂里呆着,那里人多嘴也杂,好多时候不用你开口问,只听着那些师兄们议论就知道谁出去被抢了,谁刚出宗门就被围住硬逼着替别人做事,还有那些家伙之间互相有矛盾,在宗内不敢动手,便约好了到了宗外两伙人聚众斗在一起,各自也都有受伤的,这些事情经常听到,不新鲜。我粗略算了算,也有那么十几伙人,各自都有首领,寻常的弟子们见了都是要远远的躲开的。” 彦煊惊讶道:“竟然这么多人!” “嗯,的确不少,九玄几千的炼气弟子呢,不稀奇。不过那些喜欢作恶的倒也不全是从外面来宗门的,我就听说了几个家伙,他们的长辈就是咱们宗门里修为高深的前辈,这几个家伙本来就无人敢惹,再倚仗着他们长辈的势力胡作非为,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专门喜欢找这样的人作靠山,时间久了也就恶名昭著了。这些人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彦姐是栖霞山的,我现在也有了内堂的牌子,不过那些长辈们的子侄倒不一定把这些放在眼里的,因为那些长辈就算内堂也都不敢招惹的。不过像杜沙那样的倒是不敢招惹内堂。” 李简听完微微皱眉,他本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不过却最厌恶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汤萍眼睛转了转,说道:“没错,我若是个小子,心眼再歪一些也就差不多是那种人,哈哈,说不定到时候专门欺负彦姐。”说道这里她就笑了起来,气得彦煊去掐她的手臂。 汤萍赶紧求饶,然后继续说:“这样的坏小子我也认识几个,不过他们嘛倒也不用担心,那些家伙也都是仗势欺人而已,对方若也有势他们则一般不去招惹,我们倒不必太在意这样的家伙。说起来宗内这些前辈的子侄也不算少,这些人里那些筑基的我们不论,仍在炼气阶段的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嘛算是比较勤奋刻苦的,这样的人天天的只是修行,就算外出也不会做欺负人的勾当,当然别人也都不敢去惹他。 第二类人嘛有些心高气傲,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尤其看不上宗外而来的弟子,他们交往的也都是身份差不多的,就算外出也都是结伴一起,说起来他们倒是不做什么恶事,就是太过于心高气傲了,让人不喜。 第三类人就是钱潮说的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带着一帮依附于他的家伙胡作非为,但凡这样的家伙修为上其实很一般,别人依附他也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哼,一般这样的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刚说的这些人里面,第二类是人数最多的,其次是第一类,反而是这种胡作非为的第三类是人数最少的。“ 李简听完一笑,说道:“怎么和军中那些将官的子弟们行事有些像呢?”在梁国时,他的祖父是大将军,身边那些将军们的子弟似乎和汤萍说得有些像,若是按着那个归一归类,他自己倒像是第一类的。 汤萍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些人根本就不缺什么灵石用,他们的长辈既然肯将他们放出去,就是为了能多一份历练,膏粱纨袴哪里能出什么人才的,就算在外面受了欺负,那些长辈们才懒得理这些事情,倒是一些别有用心又趋炎附势的家伙围住几个又蠢又笨的,才成了势,借着这几个前辈子侄的名头胡作非为,从中捞取好处。” 彦煊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我们将来出去除了对付外面遇到的那些妖兽,倒是不会有别的什么麻烦了。” 钱潮听了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彦姐,咱们聊的都是普通的情况,若真的在外面发现了什么难得的好东西,别人也看到了,倒未必肯看在汤萍有长辈、陆兄有师承的份上愿意相让,就算是当时让了,也必然会怀恨在心,寻机报复。说起来咱们以后出去真正要防着的是那些心机深沉的家伙,嗯,这会儿反正也无事,我有个故事,可以给大家说说,就当解个闷了。” 一听钱潮那里有故事讲,汤萍倒是先说道:“有故事听,好啊,快说快说。”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三:第一个故事 其余人听到钱潮要讲故事,也都坐好了,准备听他说。 钱潮见了笑道:“好,那我就讲了。” 第一个故事是与一种灵草有关的。 以前宗内有一位姓陶的弟子,权且称他为陶师弟吧,自入宗门以后就一直受一位曹师兄和一位柳师兄的欺负,自炼气三层起,三人一起外出,但是赚到的灵石这位陶师弟却总是分得最少,因此心中一直不满。 在一次外出中这三人发现了一株很不错的灵草,不过守护灵草的妖兽却也是十分的厉害,三个人一番苦斗才将它杀死,不过那妖兽死后曹师兄就说道陶师弟你这次出力最少,我看分灵石的时候也就不要太过分了,这样吧,灵草和妖兽就归我和柳师弟了,然后我们每人再给你些灵石也就是了。那灵草和妖兽据说能值上百的灵石,但陶师弟最终只得了可怜的一点灵石而已,自此之后就对这二人就怀恨在心。 后来这位陶师弟便不再与这二人一起外出,不过在外面遇见了,曹师兄和柳师兄却不肯放过他,不但动过手还抢过这陶师弟,就是因为修为比不上那二人,这陶师弟也只能隐忍。 一日,这位陶师弟的找到曹师兄,说自己在外面找到了一处有珍稀灵草的地方,他一个人仍打不过那里的妖兽,问那曹师兄要不要去试试。 那曹师兄一听自然是愿意,不过这次陶师弟却说那个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曹师兄你要先给我灵石才行,告诉你后那地方我也不去了,反正去了也没我什么好处。 那曹师兄也是多疑,便说灵石给了你,到时候我们去了那里,若是没有灵草怎么办。陶师弟听了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卖给别人去吧,反正比我修为高的师兄有的是呢,然后转身就走,曹师兄忙拦住他,说道不如这样,先给一半,陶师弟你跟我们去,到了那里若真的有那灵草,再给你另一半。 那陶师弟冷笑着说曹师兄修为高深,到了外面别说另一半,就连你先前给的那一半说不定都要拿回去呢,还是算了,曹师兄当我没来过吧。 曹师兄说若你骗我怎么办? 陶师弟说我若骗了你难道不怕以后你在外面找我的麻烦吗? 那曹师兄一想也对,便按着陶师弟的要价给了灵石,然后仍是约了那个柳师弟一起出去。 他们在那里还真的找到了灵草,一番激斗杀掉那那里的妖兽以后正要采摘那灵草时,忽然宗内一伙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曹、柳二人也是惹不起的,因此只能将那灵草和好不容易杀死的妖兽拱手相让。 后来这二人商议着定是这陶师弟将这灵草的地点告诉的那伙人,不然如此隐秘的地方,那些让人是如何知道的?便要回去找那陶师弟的麻烦。 哪知在宗内这为陶师弟却是一口咬死那个地方只告诉了曹师兄一个人,那些人为什么会去他如何会知道?要么就是这曹师兄和柳师兄是得了灵草和妖兽又来讹诈自己,总之就是不承认。 在宗内,那曹、柳二人也不敢拿这陶师弟如何,就算是报复他也总要等他出了宗门才行。 后来那二人见陶师弟单独外出,便知道机会来了,便一起也跟了出去,定要将这小子捉住然后狠狠的收拾一顿不可。 哪知那陶师弟一出宗门就是一路疾行,让跟在后面的曹、柳二人还一阵嘀咕,难道自己的行踪被这陶师弟发现了?不过后来看这陶师弟有时候还停下来四处察看,似乎是在找什么,然后又急匆匆的赶路,倒是引起了二人的好奇。 他们一路跟着这陶师弟最终到了两座小山之间的谷地之中,到了那里那陶师弟才停了下来,曹、柳二人一看俱是惊喜无比,就见那谷地之中竟然生长了不少的灵草,远远的看,成色还都不错的样子,那陶师弟正在那里要采摘,而且更令二人奇怪的是这里的灵草似乎没有妖兽守着,这可真是奇了。 这曹、柳二人这才知道为何这陶师弟这么急匆匆的赶到这里,定是因为不知道哪里打听到这里有灵草,怕别人抢先一步采走了才这么急着赶路的。 既然有灵草,那这曹、柳两位师兄自然就不会客气了,再晚点儿这些灵草就全进了陶师弟的袋子了,想到这里,他们两个便也急匆匆的现身了,还没忘了和那陶师弟打了声招呼。那陶师弟见了他们两个到来,也不说话,几乎是立刻转身就逃。这二人见了还哈哈大笑,只当是这陶师弟怕了自己,才走得这么仓皇。不过他们哪里肯去追,眼前的灵草怎么也要先拿到手才行。 这二人便立即开始采摘那里的灵草,说起来这二人并不认识这是何种灵草,只不过都觉得那灵草灵气盈盈定非凡品,还商量着回到宗内要先打听打听这是何种灵草,然后再出手,免得卖得便宜了吃亏。 哪知采摘了不到一半就觉察到不对劲,似乎二人正在被什么厉害的妖兽窥伺着却又找不到那妖兽的方位,那二人也想过赶紧离开,可是就是舍不得那些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灵草,于是又采摘了几株,刚采下还没放入袋中忽然就异变突起,一条有人腰身粗细的大蛇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下子就将那二人堵在了小谷之中。 后来人们就再未见过那曹师兄和柳师兄出现。在那小谷中草木尽皆倒伏,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重物压过一样,人们还在那里发现了一块师门玉佩,是那曹师兄的,这才知道他们就是在这里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妖兽而送了命。 “这个故事就讲完了。”钱潮说道。 “这叫什么故事啊!”汤萍撇了撇嘴说道“若是真的,那个姓陶的肯定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说的,别人怎么还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故事就是故事,难道你以为我在说真事吗?这个故事的确有漏洞,不过它到底还是个故事,当个故事听也就得了,重要的是能从这个故事里品出点味道来。说起来这还是我听到的最合情理的一个版本,给我说这个故事的师兄不少呢,各种不同的说法,什么陶师弟勾结宗外散修害了那二人;什么陶师弟带着某种能不被那妖蛇发现的宝物,所以在那谷中他能无事,等他一走,那妖蛇就出来害了那二人;还有的说是那厉害的妖蛇就是陶师弟豢养的,故意引那二人进入圈套等等。” “等等,”汤萍仍旧不服气,问道“那你讲的这个怎么就合理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钱潮笑着说,然后取出一张纸,递给彦煊,“彦姐,你认得这上面的灵草吗?” “这是……”彦煊拿着那张纸蹙着眉头看着,汤萍见了好奇也凑过来看。 纸上用笔墨画了一株灵草,不过显然彦煊对那灵草似乎很不熟悉,一直蹙着眉头苦思,似乎见过却又不认得。 “等等”彦煊说着将那张纸放在石桌上,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的一本《灵草本集》哗哗的翻开来寻找。 李简,还有正在烤肉的陆平川也都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那张纸上画的灵草。 “麻……麻蛇叶,竟真的是一种灵草,而且还是中阶灵草,难怪看着有点儿眼熟。” “麻蛇叶?我听来的故事里这种灵草叫蛇皮草。”钱潮听了说道。 “真是灵草啊,彦姐,这灵草是做什么用的?”汤萍问道。 “能炼制几种丹药,不过都是筑基师兄们才能用的,我们还用不到,不过嘛,按着书上的记载,钱兄弟这个故事倒是可以圆上了。” “哦?书上怎么说的。” 彦煊看着书说道:“嗯这个麻蛇叶的确是丛生的,一般能找到一株就能在附近找到好多株。再有就是这种灵草吸引一些大蛇一类的妖物,比如虬蚺,黄钱蟒这样的妖蛇。这些妖蛇被这灵草吸引,是因为这种灵草的气息有助于这些大蛇蜕皮,每当这灵草快长成的时候必有大蛇在那附近,据说这灵草对这些大蛇还有迷醉作用,所以钱兄弟故事里那个姓陶的好像并没有采那灵草就跑掉了,所以他能无事。但那二人贪心,似乎是要将那灵草全都采摘走,灵草被采摘收起来,对大蛇的迷醉效果就少了一点,等采摘的差不多,那大蛇必然醒来,这样那二人自然是凶多吉少了。” 陆平川听明白了,笑道:“哦,怪不得钱兄弟说是蛇皮草,咳,是那两个小子贪心,所以才死了,是不是?” 李简笑道:“这个故事有点意思,到底是说灵草的还是说人的?” 钱潮说道:“都有,可能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可能是有人心里这么盘算过,当然最可能的就是这就是个被人编出来的故事。我们听一听长点儿见识也就够了。” “行吧,算你这故事讲的不错,还有吗?”汤萍问道。 “嗯,当然还有。”钱潮说道 彦煊将那张划着麻蛇叶的纸折好夹在了自己的《灵草本集》里,也是期待着钱潮的故事。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四:第二个故事 “那还等什么,快讲啊!”汤萍催促到。 “好好好”钱潮说道,便又讲了一个故事。 宗门内有一位前辈姓沐,他的一位子侄也在宗内,权且称为沐公子。 这位沐公子的修为仍在炼气,虽然天资不错不过却懒于修行,只爱热闹,尤其是喜欢别人对他夸奖逢迎,因此时间久了身边就聚拢了一些阿谀小人,那些人惯会看眼色行事,什么话沐公子爱听就说什么,什么事沐公子喜欢就做什么,背地里借着沐公子的名头做了不少的欺负人的事情,但在沐公子面前却都把他哄得开开心心的,因此虽然沐公子也知道这些小子的所作所为,但也护着他们。 这些人中有一位叫邬篷的,对这沐公子最是曲意逢迎,小心伺候,他倒是并未借着沐公子的名头做什么,只是一味得哄那沐公子开心而已,因此那沐公子也是别样看他,平日里也跟这邬篷称兄道弟的。 人做事嘛,必有一个目的,这个邬篷没有借着沐公子的名头招摇撞骗又或者欺负别人,他所想的是竭力的与这个沐公子交好,日后也好通过这个沐公子的引荐拜入那位沐前辈的门下。 后来邬篷觉得火候到了,就几次私下里求过那沐公子,不过沐公子既没说不可也没有答应,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让这邬篷心中惴惴不安,只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未打动沐公子,于是对那沐公子根式伺候的几乎无微不至。 一次这群小子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些好酒,便在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邬篷心中有事并未多饮,他看着沐公子被人劝了几轮酒已经面呈酡色,酒力不支的样子,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沐公子那里讨一句酒后真言,问问自己想拜入沐前辈门下的事情究竟如何?于是便借着敬酒的机会又问了问那沐公子。 沐公子当时已经是喝得发髻散乱、醉眼乜斜,听完邬篷的话便是一阵大笑,不过笑到最后笑容却渐渐趋冷,猛然呸的一声混着口水酒水喷了邬篷一脸,骂道:也不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跳梁小丑、沐猴而冠却也想拜入我伯父门下,痴心妄想,此事日后休再提起,还是乖乖的给我做条狗吧! 众人听罢哄然大笑,纷纷拿他取乐,又借着这个由头多喝了几杯才尽皆醉倒。那邬篷早就羞恨得掩面而逃。 第二日,酒醒的沐公子回想起昨日对邬篷说过的话也是有些后悔,以为自此那邬篷便不会再理自己。哪知那邬篷不但来了,反而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沐公子只当是这家伙仍存了幻想还未死心,心中哂笑却也毫不在意。其余众人都觉得这邬篷是个恬不知耻的小人而已,更加的看不起他。 就这样过了几年,那邬篷果然再也没有提起要拜入沐前辈门下的事情。而沐公子和那些人几乎将这件事忘得干净了。 一次外出,沐公子与身边的那些坏小子倾巢而动。 这次在宗外,这邬篷倒是冲在前面,连连斩杀妖兽,收获也是颇丰。后来这邬篷还受了伤,因为伤势虽然不轻不重,但也不适合继续在外面,于是便先支撑着要回宗内,但是临走时却对众人说他曾听人说过,不远的某处有不少的蒹葭鸟聚集,可能那里会有些好东西,自己不能去了,若是大家在那里有所收获,回宗内后别忘了分他一杯羹。 这蒹葭鸟乃是一种下阶的妖禽,那些人谁也不会惧怕。邬篷走后,这些人就按着邬篷所说的去了那里,果然找到了不少的蒹葭鸟,不但有蒹葭鸟,地上的草丛中还有不少的蒹葭鸟的卵,还有一些灵草,众人一看,很是高兴,于是便使出灵剑斩杀那些蒹葭鸟,采集灵草或是收集地上的鸟卵,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尤其那沐公子,可谓神勇,他手中的灵剑非是凡品,只要出剑就有成群的妖禽被他斩杀。 哪知杀到后来头顶天上便有成群的黑翼蝙蝠聚集盘旋,那蝙蝠巴掌大小,外形凶恶。 开始之时人们未曾在意,反正己方这边人多,再来也妖兽也无所谓,不过耽搁久了那些蝙蝠是越来越多,盘旋不散,不但如此,那蝙蝠翅翼震动之下还隐隐的有一股腥臭气息传来。这是才终于有人认了出来,恐惧得喊了一声:贪盐鼠! 这些人听了贪盐鼠三个字也都是吃惊不小,不过再想逃时已经晚了,就见那成群的蝙蝠像一阵狂风一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不但蒹葭鸟都被那蝙蝠撕碎吞掉,那些宗内弟子身上也都是爬满了这种凶恶的蝙蝠,被咬上几口人就渐渐麻痹然后被撕扯的皮开肉绽。在一片慌乱的激斗中,那沐公子倒是不凡,又是灵剑又是法术的撑到了最后,不过也是没有走脱,身上多处被那蝙蝠咬伤,那蝙蝠的利齿之上有剧毒,就算沐公子吞了几种解毒的灵药也是压制不住那毒性,更压制不住扑面而来的无穷无尽的蝙蝠。 最终也是命丧当场。 讲到这里,汤萍见钱潮停顿了下来,便问道:“讲完了?” “讲完了”钱潮答道。 “难道……那些人就都死了吗?”彦煊听了迟疑的问道。 没等钱潮回答,汤萍似是不满的说道:“哼!又是一个小人报仇的故事!” “哈哈,”钱潮笑道,“我就是这么听来的,也就这么讲给大家听,开始也不知道那个沐公子为何有这个下场,后来人家给我一说我才明白,这沐公子有这个下场也算自己找的,你们御灵派对妖兽知道的比其他各门都多,自然一听就明白,那你来说说吧,这个邬篷是怎么害得那沐公子?” “嗯,这个你要是问我嘛,算是问对了人了,”汤萍说道,“你这个故事倒是可以圆上,不过嘛也有缺漏,里面的贪盐鼠倒是没错,但是故事里的那种鸟却肯定不会是蒹葭鸟。” “哦?”钱潮听了奇道,“那是为何?快说来听听。” “蒹葭鸟啊,你不是御灵的,当然对这些灵禽知道的要少一些,这蒹葭鸟嘛,成年之后就是下阶中品,而且这种鸟群聚群生,一群鸟中成鸟必不在少数,就算那个沐公子带着的人再多,面对那么多下阶中品的妖鸟,一群炼气弟子还真是不够看的,真要是对上了,恐怕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支撑不下来。” “是这样”钱潮听了点了点头,其余三人也是听得明白。 “而且呢,这也是其一,其二嘛,贪盐鼠的确剧毒无比,不过它到底还是一种下阶下品的妖兽,是不敢招惹蒹葭鸟的,但是贪盐鼠却和一种叫点沧雀的鸟是死敌,互相之间见了就要分出个高下的,据说每年贪盐鼠都要趁着点沧雀产卵之时大群大群的去找点沧雀厮杀一番,或是扑杀点沧雀或是毁去它们产下的卵,为的就是不让点沧雀的数量超过它们,不然日后倒霉的就是它们了。所以你这故事里的蒹葭鸟弄错了,应该是点沧雀才对。” “原来如此”钱潮说道。 “不过嘛,”汤萍又继续说道,“这点沧雀和蒹葭鸟的确长得很像,习性上也差不多,都是群聚群生的,所以难免搞错。这个故事八成是编出来的,是给那些宗内长辈的子侄们听的,让他们收敛着些” 一旁的李简接口说道:“也是给那些宗内的普通弟子听的,想拜入名门,只靠一味的逢迎和钻营是办不到的。” 彦煊却说道:“唉,不管是给谁听的,反正最后都是死了那么多人!” 汤萍听了笑道:“彦姐,这就是个故事嘛,就算死的人再多一些也都是编出来的。世间的孩子懂事的时候不都听过一些家里长辈们讲的故事吗,那些故事不是劝人向善就是教他们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钱小子讲的那些也一样,以我们的修为在这修行界也就相当于小孩子,所以能听到这些故事一点也不稀奇。”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不过却还是有些疑惑的问汤萍“那……那沐公子那些人究竟是不是那个邬蓬使计害死的?” “那还用问,”汤萍说“自然是了,这邬蓬处心积虑,曲意逢迎,为的就是拜入沐公子那位长辈的门下,结果不但多年的愿望落空,还被沐公子接着酒劲当众羞辱一番,估计就是那时,他就打定主意要害死这羞辱他的沐公子和嘲笑他的众人了。但是凭他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就算能做到,也逃不过沐公子那位长辈的报复,这才一直隐忍,最后借着贪盐鼠之手害了这些人自己又能脱身事外。早就有长辈也和我说过,那些面貌凶恶、张牙舞爪的人其实并不可怕,怕就怕那些一脸笑嘻嘻但是却在肚子里琢磨着害人的家伙。彦姐,在修行界这样的家伙也不在少数,钱小子的这个故事大意是让我们要提防小人的。” 彦煊听完又点了点头。 李简叹道:“唉,有这份心力,做什么不好,非要走这歪路。” 陆平川在一旁一边烤着肉一边笑道:“这故事也挺有意思的,嘿嘿,听着也挺热闹的,还涨见识,哎,九玄人多就是热闹,哪像我这里,嘿,也就我师兄回来了我才能听到一些外面的新鲜事,平常可真无聊,钱兄弟,还有没有,再讲一个来听听。” 汤萍一听立刻对钱潮说道:“对呀!钱小子,还有没有,再讲一个来听听。”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五:第三个故事 李简见还有故事听便向背后的大树靠了靠,坐得更舒服一些,他平时自己独居修行,几乎没有听谁讲过这些新鲜的事情,自是很感兴趣。 钱潮略一思索,便笑道:“嗯,倒是还有,”不过却又对着彦煊说道“彦姐,这故事嘛不必当真,就是让我们听了悟出些道理用的,就算真的发生过,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 “嗯,这个故事嘛,讲的也是一个贪利忘义的故事。” 九玄有一个叫伍珲的弟子,经常与几位师兄弟一起外出做事,时间久了,几人相处倒也相得。 一次外出,在宗外的一处山洞中发现一只凶猛的妖兽,见那妖兽厉害,这几人反倒高兴,暗道此等厉害的妖兽所守护的必是不多见的宝物。由于洞内狭窄,施展不开,于是几人便定计要想方设法要把那妖兽诱出洞外斩杀,哪知那妖兽却是十分的狡猾,似是看穿了这几人的心意,最多也就是在洞口与这几人周旋,见势头不对便立刻逃回洞内,让着几人束手无策。 后来其中一个年长些,有些阅历的师兄发现,激斗之时,这个妖兽身法有些不太灵便,似乎是身上有些旧伤未愈,待试探几次确认无疑后便将自己所见告诉其余之人。几人又一番商议,一来为防着这妖兽毁去洞中宝物;二来更是防着夜长梦多、万一再有人路过此处掺上一脚那岂非不美?因此几人便决定犯险入洞去斗那妖兽。 后来几人寻了个机会合力将那妖兽逼入洞中便冒险进入,在洞中一番奋力搏杀,拼着有两人受伤,这才将那妖兽击杀。 但之后几人在洞中一番搜索却是大失所望,那妖兽洞中除了能找到几株年份不足的灵草,几块成色不佳的矿石外一无所获,无奈之下,除了自叹倒霉外这几人只能将那妖兽收了,再带着两个受伤的伙伴返回宗内。 不过返回宗内后几日后,那个叫伍珲的却偷偷的一个人独自出了宗门,出去后直奔那个斩杀过妖兽的洞穴而去。 原来这个伍珲不知从何处学了一些地脉之术,这地脉之术就是寻找埋藏在土地之下、山石之中的矿物之学。当日斩杀了那妖兽后,几人在那妖兽的洞中搜寻,伍珲也寻了一阵,他仔细的看过洞中的岩壁后,忽然就觉得气血翻涌、心房乱撞,按着那地脉之学所载,这里是有大宝藏的,只不过深藏在岩壁之中,难怪这等厉害的妖兽所居之处众人却只能寻到几株不起眼的灵草。不过当时这伍珲却动了私心,不愿明说,这等好处若是自己一人得了岂不是好过与那几人平分?于是伍珲便强自按下心神,没事人一般与众人一起在洞中胡乱寻了一阵然后又跟着回了宗内。 这次外出伍珲打定主意要将那洞穴中的宝物据为己有,待他找到那处洞穴之后就急匆匆的闯了进去,在洞中一处石壁前又辨认一番后,这才满心欢喜得用手中灵剑开始挖掘壁上山岩,也不知挖了多久最后一剑下去,那乱石堆中竟然透出了雾白色的光来,伍珲见了大喜,便舍了灵剑徒手去挖,终于那光越来越强,他竟然找到了一处不大的灵石矿脉,果然不出他当日所料! 大喜之下,伍珲呵呵傻笑,手舞足蹈,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这里所有的灵石都装入他的袋子中,不过装了没几块灵石,他忽然嗅到一股腥膻之气,大惊之下伍珲扭头看时却发现洞口之处光亮全无,黑暗中不知何时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盯视着他。 讲到这里,汤萍见钱潮又停了下来,便开口说:“又讲完了?” “嗯”钱潮答道。 汤萍说道:“你这个故事有头没尾的,连我听得都不是很明白。” “是啊,那个叫伍珲的后来怎么样了,最后那盯着他的是妖兽吗?”彦煊也插嘴问道。 钱潮听了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这三个故事中,我自己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一个呢,我听完了打听了一下,还真的有这个地脉之学,只不过我在藏书楼能找到的都是一些粗浅的相地之术,据说地脉之学若是学的精深了,但凡地下山中有什么矿石宝物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可惜找不到呀。” 汤萍嗔道:“没问你那个,快把你这个故事再说一下。” “呶”钱潮摸出了一块灵石给几个人看,“灵石嘛,或采掘于地下或采掘于山岩之中,据说成因乃是玉石矿脉与行经天地的灵脉重合,玉石经年累月的受灵气浸润而成,因此但凡有灵石矿脉的地方一般也都是灵气浓郁之处,乃是一个门派或是世家立足的根本。这妖兽嘛,自然没有开宗立派的想法,不过它们真正所喜的乃是那里汇聚的灵气,而一般灵气汇聚之处都比较适合灵草生长”说到这里,钱潮还看了彦煊一眼,彦煊见了便点了点头。 “所以人们一般才说有灵草生长的地方都有妖兽守护着。刚才我讲的那个故事里,因那洞中有灵石矿脉,因此那里的灵气定然非比寻常,因此才有厉害的妖兽在那里筑巢,但这种好地方自然所有路过的妖兽都会觊觎,因此妖兽与妖兽之间为争夺那处洞穴自然也就时有纷争,这也为什么说那个妖兽身上有旧伤未愈,伍珲几人合力将那妖兽斩了,但那个洞穴却不会一直空下去,必定还会有妖兽到那里栖居。若当时伍珲就指点众人掘开石壁分了灵石也就罢了,可他贪心,想着独吞那里的灵石,待自己一人前去挖掘之时,正碰上一只妖兽相中了那处洞穴,也就正好把他堵在洞中了。” “那岂不是凶多吉少了?”彦煊听了说道。 “这样的人,贪小忘义,合该如此。”李简说道。 陆平川听完笑着说:“嘿,我小的时候也听过差不多的故事,老人们讲给我们小孩子听的,说的是几个猎人上山打猎,一个看见了狼崽子,却不声张,瞒着众人,等着下山后自己又单独上山去抓,结果碰到了老狼,送了性命,差不多都是一个道理。” 汤萍听了也说道:“这地脉之术嘛,估计你想学的话是很难的,大的如咱们五灵,小的有那些小世家、小门派,灵石矿脉算得上立足的根本,我听过的大部分都是借助一些灵器来寻找灵脉,这直接寻找灵石矿脉的法子倒是没听说过,估计都是秘而不宣的。” 钱潮说道:“九玄有些师兄据说有法子能找到藏在地下的矿石,不过就算有人会这法子也都是藏着掖着、秘不示人,说起来找矿石可要比找灵石难得多了,灵石矿脉最起码还能循着灵脉去找,矿石的脉络无迹可寻,只能没头苍蝇一样的去碰运气。” 彦煊对于寻找灵石矿脉什么的兴趣不大,还在想着钱潮刚才讲的那个故事,自语道:“怎么进了内门,听到的故事都这样吓人呢?就没有一个听了让人舒服一些的。” 汤萍听了却眼珠一转,对彦煊说道:“彦姐,这么说你在栖霞山也听了一些故事,说来听听啊。” 彦煊说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在栖霞山听的故事不多,不过每次听了都让我心惊胆战的。” “诶呀,说来听听嘛!”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六:邪术和禁术 彦煊这才意识到周围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便对汤萍嗔道:“你这丫头,都说了心惊胆战的了,还让我说。” 说完这些见几人还是看着自己,才嗫喏的开口道“我可没有钱兄弟讲故事的本事,说起来栖霞山流传的故事并不多,可每一个让我听了都觉得害怕,那故事里的事情若是真的,那可就不只是狠毒了,都能算得上有伤天和了,嗯,具体的我一说就害怕,不过都是和栖霞山传言中的邪术有关的,我就把那邪术的事情说一说吧。” “大家都知道栖霞山是以炼丹术闻名的,而炼制灵丹一般用到的是灵草,其实呢炼丹术有两个很大的分支,一个就是用灵草炼丹,被称为玄丹术,我一直修习的就是这玄丹术;而另一个则是用高阶一些的,是以妖兽体内的妖丹来炼制丹药,这被称为血丹术。这血丹术嘛听说是高阶的炼丹术,别说我现在尚未修习,听说就算到了筑基期能不能学到还是两说。” “我说的邪术就与这血丹术有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栖霞山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根据血丹术炼丹的法子,私下里也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琢磨出了一种以人为药材来炼制丹药的邪法,那真是……残忍异常,据说……据说最初是将修士制服后放入特质的炼丹炉内炼制成丹,后来……后来就变成只将修士的丹田气海……取出来……炼制丹药,总之很是残忍。好像多年前在栖霞山就发现过用这种邪法炼丹的修士,结果那人被宗门诛杀了。” “竟有这事!?”钱潮吃惊的问道。 “嗯”彦煊点了点头,“这个邪法在栖霞山被称为肉丹术,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就更为阴险了。” “哦?”汤萍问道“还有什么?” “这种法子嘛,是平日里就诱骗修士服用一种药物或是修习一门心法,起初的确能很快的提升这个修士的修为,可是若是到了火候或是那背后的施术之人动些手脚,这个修士就会立刻死掉,全身的修为会在丹田气海处凝结成一颗丹药,被……取出后,佐以其他的一些辅药服下相当于增加了这个死去修士的全部修为,据说这样而死的修士,死前是全身萎缩、痛苦万分的,还有就是……就是,唉,据说这个法子多是一些居心不良的前辈对自己的弟子做的,是真是假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听得心惊胆战的,哦,这个邪法私下里被称作玉丹术。” 钱潮的想法活络,听完彦煊的话,心中一动,抬眼看了看汤萍。 汤萍注意到了钱潮的目光,自然也明白了钱潮心中所想,不过对于秦家究竟想做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而已。 “彦姐刚才说的我在汤家之时也听说过,似乎是真的有这样的邪法,嗯,其实最开始也算不得邪术,只能算是一个禁术。我听过的故事更为离奇,说是有一个世家,家主自然是修为最强的一个,这个世家的历代家主去世之时,继任之人要单独守在要离世的家主身边,待这家主去世,之后继任的新家主则修为大增,至少可以守护自己的世家。后来这个世家被仇家强敌所破,这个秘密才被揭开,原来这个世家历代家主都会修习一门心法,待他们离世之时,全身修为会如彦姐前面所讲的一样,在丹田气海处凝结成丹,再被继任者吞服。这个世家被破,这个法子也就散播了开来,慢慢的也就被一些用心险恶的修士改成了一个邪法,害人利己。不过,彦姐说的那个肉丹术,我可就不知道来历了。”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原来这玉丹术是这样来的。” 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也算明白了玉丹术的来历。 “汤姑娘”李简听完却对汤萍所讲的‘禁术’和‘邪术起了兴趣,对汤萍说道“今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禁术和邪术,能不能为我细说一下。” “嗯”汤萍听了便继续说道“那就先说这禁术吧,禁术嘛,顾名思义,被长辈所禁便为禁术。有些法术法门,长辈们只想让某些特定的晚辈修习,比如自己的直系血亲又或者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入室弟子一类的,其余普通弟子则不能修习,那这些法术法门对普通弟子来说就算是禁术。若是偷偷修习被发现了是要受到责罚的。还有一些法术法门对修习者的心智或者资质有特殊的要求,一般的弟子就不能修习,嗯,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李兄的木秀峰,剑修之术其实我们所有的弟子都可以修习,但是心志不坚者则易堕入魔道,所以木秀峰择徒极为严苛,对五灵其余四门的弟子来说,木秀峰的剑修之术也算是禁术,是不允许私自修习的。” 李简听到这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一些法术法门在使用之后,施术者会受到很严重的法术反噬,让自己受很重的伤害,这一类的法术也算是禁术,长辈们一般也禁止弟子们修习。最后就是一些法术若是使用,威力过于惊人,就连施术者都难以控制,这样的法术法门也属禁术之列。说起来高阶的法术对于低阶的弟子来说都算得上是禁术。” “至于邪术嘛,说起来小时候管得也算严,也就是听说了一些而已,总的来说,邪术凸显一个‘夺’字,比如在小莲花湖,我们都经历过,那恶人要夺舍,这夺舍之术是夺他人的肉身为己所用。再比如彦姐刚才说的肉丹术和玉丹术,是夺他人的修为。总之用心不正,什么术都是邪里邪气的。不过我六爷爷说过‘术无良莠纯杂之分,而人有正邪之行’,所谓邪术,笼统来说就是有邪心的修士使用的法术罢。” 李简听到这里赞许的点了点头。 汤萍接着说:“刚才彦姐说了在栖霞山故事里的邪术,其实在水云谷也有。” “哦?”钱潮一听,顿时很感兴趣,忙问道“说来听听。” “嗯,那也是我和师姐聊天的时候从她那里听来的,据说我们水云谷,哎,其实就是御灵之内,有一种邪术,是以人魂入兽体,” “人魂入兽体?”彦煊听了喃喃的重复了一边,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大了。 钱潮等几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邪术,也都惊异得看着汤萍。 “对,就是通过一种秘术,将被制服的修士的魂魄从肉身中抽离出来,再将灵兽自身的魂魄驱散,以修士魂魄入灵兽之身,这样的灵兽至少在心智上要高出许多,修士驭使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遇到对手也就更有胜算。” “怎么……!”彦煊又一次被惊到了,吃惊不已。 其余别说钱潮,就连李简这样心志坚韧的人听了这样骇人的法子也不禁是后背一阵阵发寒,忍不住说道“那……那到底算人还是算兽?” “这也太……还有这种事情?”一旁的陆平川听了也忍不住疑惑的问。 “既然心智尚存,那兽身之内的修士魂魄愿意这样被驱使吗?难道就不能反抗或者……报复?”钱潮问道。 “唉!”汤萍先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施术者有办法能将人的魂魄抽离出来,那自然也有手段制住这修士的魂魄不敢作乱,那些邪佞的施术者或是威逼,他有手段能让灵兽体内的魂魄彻底消散,让对方不敢反抗,还有就是利诱的招数,半真半假的许诺若干年后亦或是自己修为有成后就为这魂魄找一合适的肉身让他夺舍,哼!其实灵兽嘛,随着修为增长,心智也是跟着一起增长的,甚至会比人都聪明,可就是有人不愿意花心力去培养去等,一门心思的走歪路。” 汤萍见自己说完众人无语,便一笑,问道:“你们知道这个邪术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相传是某个世家有一个女儿,唤作玲姑,虽然修为并不出众却姿容娇艳,自幼这个玲姑便与另一个小世家的一个小少爷唤作青展的青梅竹马,早已暗生情愫,两个小世家也有意成全这两个孩子。 可惜,后来玲姑被另一个大世家的公子看中,便要娶回去做道侣,玲姑自然不愿,在自家之内又哭又闹,玲姑的长辈也算疼她,便婉拒了那大世家公子,为防夜长梦多,两个小世家一商议便准备抓紧给这两个孩子完婚,哪知那大世家的公子却是个狠毒的人,派人直接就打上门去,不但将玲姑的家人杀了个七七八八还将玲姑也掳走,要在原本玲姑与青展成亲之日与玲姑拜堂。那青展血气方刚自然气得要死,闹着要到那大世家去拼命,救出玲姑,但是他的家人知道那大世家厉害,岂能容他乱来,劝解不成便将青展禁制在房内。当夜,青展房屋的禁制突然被破开,玲姑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站在青展面前,原来合卺之时,那玲姑趁那世家公子不备将其刺成重伤,又一番苦斗才逃了出来,自己的家已经被毁,她只能连夜去找自己的情郎。那大世家之人自然不肯放过玲姑也是一路追赶而来。在青展的世家门外叫嚣要他们将玲姑送出来,不然就要血洗此地。 最后,青展一人伤心欲绝的抱着玲姑尚有余温的尸身走了出来,说玲姑见了自己最后一面便自尽了,那大世家又闹了一番才作罢。待他们散去,人们又发现青展也不见了,家人们遍寻不得,便认定青展是伤心欲绝自尽而亡了。 多年以后,那个大世家却受到了一个厉害的散修的纠缠,那个散修也无甚特别高明之处,只是擅长驭使灵禽,身边一只能喷吐烈焰的乌凤最是难缠,这一人一鸟神出鬼没,频频袭杀这个大世家在外之人,加之那一年这个世家的老家主升天,新的家主修为又不济,终于在一日夜里,整个世家的所在之处都化作了火海,那散修还偏偏的留下了那个公子,待他眼睁睁看着自家下场之后,也不理会那公子的哀求,由那乌凤喷出烈焰将他烧成灰烬。” “这……这就是那人魂入兽体的来历吗?那只乌凤体内的是玲姑的魂魄?”钱潮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汤萍点了点头。 “怪可惜的!”陆平川说道。 “这……唉,怎么这个法子后来竟成了邪术了呢!”彦煊说道。 “术无良莠纯杂之分,而人有正邪之行。”李简想到了汤萍说过的这句话,忍不住说了出来。 “听我师姐说这个法子就叫玲姑法。”汤萍说道。 “不管如何,他们二人最终是报了仇了!”李简说道。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七:邪器堂 “喂!钱小子,”汤萍转头向钱潮说道“你们九玄是人最多的,各种法术法门也是最多最杂的,你们那里有什么稀奇的说来听听呀。” “这个嘛,自然也是有的,”钱潮见汤萍发问便答道,九玄之中这一类的事情自然不少,“呶!”一边说着钱潮用手轻轻一拈,一张杏黄色的符纸就出现在他右手中、食二指之间,符纸之上还用红色的笔墨勾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 “符箓!”汤萍一见,两眼顿时亮了,“你竟然学会这个了!” “学会?”钱潮听了,苦笑一下“还早得很呢,这个就是我自己弄得半吊子而已。” 说着钱潮右手轻轻一甩,那张杏黄色的符纸一道黄光就向附近一颗大树的树干疾射而去,“咚”得一声,如同一支利箭射中树干一般,符纸没入树干寸许,不但如此,整张符纸还如同箭杆的尾羽一般不断颤动,但是须臾之后符纸便软了下来,随着林中微风柔缓的抖动。 几人看了都是大为惊奇,尤其李简,说道:“一张纸竟然有如此之力!” 汤萍已按捺不住,跳起来跑到那棵大树前,捏着那张符纸看了看,试着想把那符纸从树干中抽出来,结果却做不到,最后只能将那符纸撕破了拿了回来,放到了石桌上。 彦煊、李简和陆平川都凑过去看了看,那符纸之上先前奇奇怪怪的符文竟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来还是有些偏差。”钱潮也凑过去看了看说道。 “什么偏差”汤萍听了抬头问道。 “嗯,这符箓嘛,正常是用灵泉水调和丹砂为笔墨,将各种符文书写在符纸之上,符箓使用后一般整张符纸就会化解掉,如同春冰消融一样无影无踪了,哪里还能撕回这么大的一片,所以肯定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回去还要再琢磨琢磨。” 钱潮拈起桌上那半张符纸说道:“这符箓也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现在也不可能有人教我这些,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关于符箓之术的禁忌。嗯,一般来说,上面画的符文是最主要的,画那些符文要以灵泉水调和丹砂为笔墨,还可以用灵茶、灵酒来调和丹砂,据说效果会更好,一些特殊用处的符箓则要以妖兽血来调和丹砂,威力嘛自然是普通符箓比不了的。但有一个法子却是禁术。” 说道这里,钱潮略略挽起自己的袖口,以一根指头在手腕上比了一下,继续说道:“制作符箓的修士以自己的精血为引来调和丹砂在符纸上书写符文,这样的符箓据说使用后是可以和制作符箓的修士心意相通的,或者说那个修士是将自己全身的修为制成了符箓,威力自是不小,不过却有一点,那就是稍有不慎又或是对手太强,这个修士则有可能灵枯而亡,算是一种拼命的法子,因此被视为禁术。” 说完这些,钱潮又取出一张新的杏黄色符纸,上面弯弯绕绕的满是奇怪的符文,说道:“还有一种,也算是一种禁术,此术再进一步便是邪术。”他把这张符纸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符文又说“看这符文,我说的那种禁术是书写符文之时不用丹砂,只用妖兽血,但是却用秘术将妖兽的魂魄一同禁制在这符纸之上,这兽魂和兽血必须是同一只妖兽的才行,而且这妖兽越是高阶,制出来的符箓也就更加厉害。” 汤萍听着忍不住问道:“你说再进一步就是邪术,难道是……” 钱潮点点头“不错,曾经有人用过修士的魂魄,唉!这个法子有伤天和,这种符箓也被称为‘脏符’。” 彦煊听了皱眉问道:“怎么总有人打这样的主意呢?” 钱潮答道:“大概是因为这些邪法邪术来的比较快吧。” 彦煊听了有些不解,便又问道:“哦,这个怎么说?” “这个嘛,虽然我们现在还未曾出过宗门,但是也听过一些人的恶行,比如陆兄在外面碰到的杜沙那些人,杜沙和自己同辈的修士比起来,若是单对单,并不占多少优势,想占别人的便宜也并不容易。除非他下苦功夫在修为上超过别人,不过显然他没这个心思,他的法子是聚拢起了一些和他心意差不多的人,在人数上占优就敢去欺负人,这样就既不用下苦功又可以欺负人了。这邪法邪术也是一样,以这符箓来说,有没有别的法子让符箓的威力更大呢?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比较难罢了,但是这样的禁术、邪术可以很快的提升威力,所以才有人以身犯禁,甚至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听了钱潮的话,几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符箓之术嘛,据说还有一禁,我自然是没见过的,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听闻有一些制符之法由于威力过于强大而被那些精于制符的前辈们列为禁术。不过在九玄,禁术只是说不许随意用又或者不轻易传而已,倒不是不可用,只有邪术才是禁绝修习和使用的,若被发现则要受到严厉的惩处。比如成器堂的内堂,我入内堂时就被师兄告知有六禁十三邪,其实说穿了就是八个字‘量力而为,不伤天和’,这其中最被炼器师摒弃的就是一种‘以魂入器’的炼器之法,听师兄们说,先前内堂有以兽魂炼器的,然后觉得威力仍有不足,便偷偷的害人,以人魂炼器,哼,这个法子与魔道无异,也不知道多久,终于被九玄的长辈们发觉,便要诛除他们,可惜还是被他们逃脱了几个,这几个跑掉的竟然在外还建立了一个名为‘邪器堂’的小门派继续作恶,后来咱们宗门还派人清剿过,但可惜也未根除,听说现今的邪器堂已经不敢在五灵地界上为恶,跑到其他宗门那里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竟有这事!”李简听后说道。 “嗯,”钱潮说着用手捏起自己内堂的小牌子来“据说这个邪器堂的身份标识也是这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是染成黑色了,而且轻易不示人的。听内堂的师兄们说,那些派出去在外行走的筑基师兄们,这探访邪器堂的下落一直是宗门让他们做的事情。” “斩除邪佞,理应如此。”李简又说道。 几人听了,均是点了点头。 汤萍忽然说道:“怎么这一次我们到陆大哥这里来吃烤肉,竟然讲了这么多故事,没有一个是听了让人心里舒服的,钱小子,都怪你!” 钱潮听完一笑。 “倒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彦煊说道。 “哎,故事听得差不多了,肉也烤好了,来来来,都坐过来,再烤这肉就不嫩了,要趁热吃!” “终于烤好了,嗯,好香!” “用刀切,用刀切,当心烫手,这个是蘸料,按着我师父的法子调制的,好吃的紧呐!” 吃过之后,几人又照例去鹤楼溜达了一圈,这次果然是陆平川做东,几人在鹤楼好好的享用了一顿茶点,接近傍晚时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师门。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八:唐师兄的甲胄 这天钱潮刚从内堂中出来,他用自己炼制的灵器从内堂换取了一些材料,刚走出来就见程潜堂站在内堂门口似是在等他,见他出来还向他点了点头,便赶忙走了过去。 “程师兄”钱潮上前行礼。 程潜堂微微一笑说道:“钱师弟,你若无事就随我来,有个人要见你。” “哦?”钱潮听了好奇道“见我,是哪一位?” “随我来吧。” 穿过一道门,两人又来到程潜堂教授炼器之术的院子,此时院内空荡,只有程潜堂用的那张案子后面坐着一个修士,看来就是此人要见钱潮了,程潜堂与钱潮二人一进入院中,那案子后面的人就目不转睛的看着钱潮。 待来到近前,程潜堂对钱潮说道:“钱师弟,这位是唐羡唐师兄。” “唐师兄”钱潮听完便向那人见礼,待抬起头来时也看清了这位唐师兄的容貌,此人身量与程潜堂差不多,五官并不出众,长相普通,唯独一双眼睛却是目光犀利,此人的修为似乎比身边的程潜堂还要精深许多,似乎是刻意压抑才让钱潮没有那种压迫感,但二目看向钱潮时却是精光四射,让钱潮见了暗自心惊。 那唐师兄从案子后面站了起来,听程潜堂继续说道“唐师兄,这位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位钱潮钱师弟。” 那位叫唐羡的修士上下不住的打量着钱潮,目光中满是好奇和怀疑,最后看到钱潮腰间玉佩丝绦上那块内堂的小牌子才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总听程师弟说起你,以炼气二层的修为能入成器堂的内堂,当真了不起,来,两位师弟,坐下说话。” 三人坐好之后,程潜堂对钱潮说道:“钱师弟,这位唐师兄的大名你总听说过吧?” “嗯,”钱潮点了点头,“如雷贯耳”说到这里钱潮转向对面的唐羡拱手问道“没想到今日有幸蒙唐师兄相召,不知道唐师兄有何吩咐。” 五灵的炼气弟子众多,其中很有一些是声名在外的,这些人中不乏品行不端的声名狼藉之辈,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依仗着或是高深的修为或是出众的心智在众多的炼气弟子中脱颖而出引人侧目,这位唐羡师兄便是一位。 这位唐羡师兄的事钱潮听说过,据传这位唐师兄炼气三层后外出之时也是受过不少的欺负,不过他性格坚韧,从不服软,起初之时不甘受欺与人动手,发现自己实力不济后就暗下苦功,这期间或是打或是跑又或是躲,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练就了一手精深的五行法术,成名之役据说是多年前外出时以一人之力将一伙惯于欺负人的坏小子尽数击败,从此在外面便无人敢再找他的麻烦,那一役也一直被那些在外饱受欺负的炼气弟子们不停的添油加醋、津津乐道,但真正能像唐羡这般不服输闯出来的却少之又少。 钱潮还听说这位唐师兄从炼气低阶一直到现在炼气高阶,一直是独来独往,在外面遇到那些坏小子欺负人时,也不动手,只冷冷的盯上两眼管保吓得他们作鸟兽散,因此钱潮对这位唐师兄倒是心存好感,只是不知道今日这位唐师兄找自己要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情想请钱师弟帮忙”唐羡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木盒放在案子上,用手轻轻的推向钱潮。 钱潮并未打开,先看了程潜堂一眼,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面放着的竟是一件甲胄,样式嘛中规中矩,与钱潮在内堂见过的差别不大,前后的甲片密密扎扎,看得出炼制之人为这件甲胄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只是不用取出就能看得出来这件甲胄有了些破损。 “这是……?”钱潮看了看抬头问道。 “这是我一直用的甲胄,”唐羡说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可有可无的,直到上一次出去,若不是它恐怕我能不能回得来还不好说,可惜那一次让它受了些损伤,让我很是心疼,听程师弟说钱师弟炼器术高明,就想着请钱师弟为我修补一下这件甲胄。” “这……”听到这话钱潮却犹豫起来。 “钱师弟,”见钱潮如此,那唐羡又继续说道“我虽未修炼器之术,不过该懂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我知道钱师弟为何为难,这件甲胄嘛乃是你们内堂的武阁师兄炼制的,不过却不是为我炼制的,后来一番辗转才到了我手里,嗯,这件甲胄也是武阁师兄早年还是炼气弟子时炼制的,现在武阁师兄已是高阶筑基修士,而且还被宗门派出公干,就算武师兄在宗内,这件他炼气时制作的甲胄如何愿意理会,嗯,也不瞒钱师弟,我倒是可以到你们内堂找其他的师兄为我修补这件甲胄,不过,嘿嘿,就算有师兄愿意为我修补,这份儿花销怕也是不小,后来程师弟向我推荐了你,所以才来找钱师弟帮忙。” 这唐羡刚才所说的“规矩”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灵器若有损耗、损坏,若找另一个炼器师修补则是对原本炼制之人的不敬,简单说就是谁炼制的灵器,若是有了损伤就该仍找找那炼制之人修补。 不过这件甲胄是武阁师兄炼制的则另当别论了,这武阁师兄钱潮听说过却没见过,据说这位武师兄也是天资过人,炼气四层就进了成器堂内堂,不过从那时到现在至少有百年的光景了,一件他炼气时所制的甲胄,到现在已经筑基高阶的武阁自然不愿理会。 另外嘛,这唐师兄若是到内堂找那些其他的师兄为他修补,倒的确是要有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很可能转手就交给钱潮来做,因此这唐师兄倒不如直接找钱潮,肯定比让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做花费的灵石要少许多。 不过钱潮倒不在乎修补这甲胄灵石赚的多少,能有机会上手一件别人炼制的甲胄,这机会倒也算难得,说不定他还能通过修补这件甲胄学到点儿什么呢,现在钱师兄和唐师兄都在跟前,他也没用自己的青眼术去看那甲胄,但是心底已经打定主意回头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件甲胄的炼制之法。 想到这里,钱潮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勉为其难试一下,不过唐师兄,嗯,我虽然自己炼制过甲胄,不过甲胄的炼制的手法也各不相同,我尽力去做,若是不成,还请唐师兄莫要怪罪才是。” 那唐羡听了一笑,说道:“我相信钱师弟一定能行。”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放到钱潮面前,“这里面有些灵石,修补这甲胄肯定要用到一些材料什么的,都从里面出,等修补好了我还有谢礼,只是不知道钱师弟多久才能为我修补好这甲胄?” 听唐羡这样问,钱潮也不急着回答,先是将那副甲胄从木盒内取出,前后仔细得看了看甲胄上的破损,待看到那甲胄背后时钱潮的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面上微微变色,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唐羡,不过那唐羡倒并未理会,也不说话,只微微得一笑而已。 在钱潮看来,这甲胄炼制的着实不错,自己要是炼制这样的甲胄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现在看来这甲胄胸前似乎是被什么妖兽大力得一抓而过,许多甲片因此破损,不过在钱潮看来最凶险的伤却是在甲胄的背面,那甲胄后背若不细看几乎无法辨认……一条细窄的伤口贯穿了外面的甲片和内里的皮甲,这竟然是灵剑造成的伤口!伤在后背,这说明……难道这唐师兄被人从背后偷袭过? 钱潮看了看唐羡师兄似笑非笑的目光,便决定旁的事情不多理会,只将这甲胄修补好即可,便将手中的甲胄又放回木盒中,说道:“依在下看,这甲胄若要修补好,少则五日,多则十日。” 唐羡赞许的看了看钱潮说道:“十日嘛,我还等得起,那十日后我再来找钱师弟。程师弟,我也不留了,还有事,先别过了。” 说完这唐羡就站起身来,向二人略一拱手便离开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七十九:声名或许远扬 二人起身相送,待那唐羡离开后才重新坐下。 “钱师弟”程潜堂将那木盒还有那个小袋子放在一起递给钱潮,“说起来我对这唐师兄还有事相求呢,所以还要请钱师弟务必给他这件甲胄上多下些功夫。” 程潜堂对那唐羡有什么所求就与钱潮无关了,不过他这样说也是明白的说明无论钱潮给唐羡修补甲胄能赚多少灵石,他是分文不取。 钱潮也听得明白,微微一笑接过了那木盒和小袋子。 “程师兄放心,这甲胄我一定细心的为唐师兄修补。” 程潜堂点了点头,又说道:“钱师弟,像唐师兄这样的人物,你以后还会遇到,可以结识,但若要深交还请三思,毕竟我们修为上的差异实在是太大了,与这样的师兄们一起别说我们还够不上狼伴虎行,就算是幼虎伴狼也是凶险异常!这唐师兄嘛,虽然素无恶行,但是和他差不多的那些师兄们难免会有别有用心的,关键还是我们现在的修为仍是低微了些。” “嗯”钱潮把这话听进了心里,其实他本来也没有结交这唐师兄之意,看了看程潜堂他又说道,“程师兄,像唐师兄这样,他们出去是不是都很凶险呢?” 这程潜堂现在虽然在炼器术上已被钱潮超越,但是眼力却仍是不错,自然刚才也注意到了那件甲胄背后的剑伤,也就知道钱潮问话所指,便淡淡一笑。 “钱师弟,我勉强算个炼气中阶的弟子,外出之时都要小心翼翼。像唐师兄这样炼气高阶的弟子,他们去的地方我们一般是不去的,就算结伴去都有凶险,更不要说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是苦心孤诣的为筑基做着打算,所以在外面若是发现了什么有助于修行的东西,发生一些争执也都是很正常的。” 程潜堂的意思很明白,那件甲胄背后的剑伤就是由“争执”而来的,不过像钱潮这样入内门不久的弟子还很难想象那样的争执究竟该多激烈。 钱潮又问:“炼制这件甲胄的武阁师兄我也听说过,现今武师兄已经都是筑基的高阶师兄了,想来这件甲胄少说也有百年之久,怎么一件甲胄竟然用了这么久?我看这甲胄上还有一些不显眼的旧伤,难不成这些年就一直这么用过来的吗?” 程潜堂听完看了钱潮一眼,却笑了起来,说道:“钱师弟,你呀,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想,你炼制一件甲胄要耗费多少的材料和心力,你卖给别人的时候自然价格也是不菲,有几个能买得起的。你再想,这么些年来进入内堂的绝大部分都是筑基的师兄,哪一位内堂筑基的师兄还愿意费心费力的炼制一些低阶的甲胄给寻常炼气的师弟们使用的?能有甲胄的炼气弟子不是身份贵重就是手段不凡,钱师弟,可以这样说,宗内成千上万的炼气弟子,有甲胄的嘛,嗯,差不多也就百人左右,这甲胄能有一件就不错了,保命的东西自然爱惜,等自己修为高了用不上了或是卖出或是赠与他人,因此一件一百多岁的甲胄传承下来也就不稀奇,说起来我也要先跟你打个招呼,现在虽然我还用不上,但是我也要在你这里先预定一件甲胄,材料嘛,我去弄,保命之物自然都要用好东西才行。” 钱潮听了笑道:“没问题,程师兄用的,我一定尽心,材料嘛我在内堂也能弄到一些不常见的,到时候短什么,我直接就用上了。” 听到这里程潜堂也笑道:“那就多谢了”,想了想他又对钱潮说:“远的有武阁师兄,近的嘛有许勃师兄,他们二位在筑基之前入了内堂,当时都是有很多人找他们炼器。现在你也是以炼气弟子的身份入了内堂,钱师弟,很快你的名头就会传扬开来,等你为唐师兄修补好这件甲胄,估计陆续的会有一些高阶的师兄师姐来找你炼制灵器,这些师兄师姐之间难免互有龃龉。记着,不要多问,只管做事就好,那些高阶弟子之间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掺杂进去。” “是,多谢程师兄提醒。” …… 在钱潮看来,这位唐羡师兄托付他的这件甲胄修复起来倒也不难,前胸不知被什么妖兽一把抓过,损毁了二十几个甲片,那里看上去严重,不过倒未伤及内里的皮甲,只是甲胄后背之处的那道剑伤看似不起眼却是最严重的,剑伤之处正是人的背心之处,这一剑不但贯穿了护甲片,而且还将甲片后面的皮护甲也刺穿了,钱潮还以自己的灵剑试了试,发现普通尺寸的灵剑在透过甲片和皮甲后仍透出半寸的剑尖来,这样的一剑,对于穿着这甲胄的人来说也是极为凶险的了。 这样的损伤其实若非伤在皮甲的符文之上倒也不用更换,可惜的是那一剑正把皮甲上印刻的一个符文毁了,这样一来,若仅仅是将皮甲上那道细细的伤口缝住则皮甲的防护则大为削弱,最后钱潮决定为这件甲胄重新更换内里的皮甲。 这样一来虽然较为繁琐,但是钱潮仍然觉得自己有所得。毕竟是百多年前炼制的甲胄,那时的手法和使用的符文与现在虽然变化不大,但是制作甲胄的细微之处还是有区别的,再加上这武阁师兄也算是内堂有名的人物,他的手法在这件甲胄上也能看出一二,钱潮在拆解这件甲胄的时候自觉学到了不少的机巧。 另外就是,钱潮之所以能够在炼气时就能进入内堂多事依仗着他自己独有的青眼术,对于青眼术他一直不确定被人是否有类似的法门,因此他特别的用青眼术将这甲胄几乎所有的甲片都一一得细细看过,最终钱潮确定这位武阁师兄是不会类似的法术的,分辨这个也简单,就如同人人都会写字,但是睁着眼和闭着眼在纸上留下字迹会有不同一般,细一辨认就能看个明白,那甲片纸上密布的符文虽不工整却也周全,众多甲片都是如此,可见这个甲胄应该消耗着武阁师兄不少的心力,想到这里钱潮不由得更是对这个武阁师兄钦佩了几分。 至于甲片上的符文,钱潮也留了意,什么部位用什么样的符文,借此揣摩武阁师兄炼制这件甲胄用来防御什么样的攻击,也是有一番所得。最后就是这件甲胄上竟然有两个符文钱潮并不识得,为此他还特意的去查了一查,算是另一番收获。 弄明白了这件甲胄,钱潮便开始着手修复。内里的皮甲要换,武阁师兄炼制这件甲胄时不过也是炼气的修为,这皮甲所用的材质也是一般,毕竟炼气弟子再厉害也找不到多么高阶的妖兽皮,用陆平川给的赤熊皮就可以,不过钱潮从内堂得了一个更好的鞣制赤熊皮的方子,便在自己的小院内又重新忙碌起来。 …… “呀,你这院子怎么又这么臭!” 这天钱潮正在忙,忽然就听到院门那里有人在抱怨,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得是汤萍。 “你怎么跑过来了?”钱潮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汤萍,正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好奇的看钱潮院里鞣制的赤熊皮。 “我若氤师姐到你们内堂去取一件托他们炼制的法器,我就跟着一起来了,你这是在干嘛?” “哦,这是在帮一个唐师兄修补他的甲胄,内里的皮甲要换掉。” “就是这件嘛?”汤萍看到了院中石桌上被钱潮拆解开的甲胄。 “对”钱潮答道。 “哇,这是被什么妖兽抓了一下,怎么破损的这么厉害?”石桌上被钱潮拆下来的甲片仍是按着以前的位置摆放的,所以这甲胄的破损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 “这个就不清楚了,那位唐师兄也没说,不过别看那里破的厉害,其实那里修补起来并不难,”说着钱潮停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指了指石桌上那件要换掉的皮甲说“真正厉害的伤在那上面呢。” 皮甲上对应那些破损的甲片的位置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其实那个也不严重,汤萍拎起皮甲看了看,问道:“那这个要怎么修补?” “不是那里”钱潮说着接过那皮甲,翻转过来指给汤萍看。 汤萍仔细看了看钱潮手指的位置,细细的一道缝隙,吃惊的问:“这……是剑伤?” “没错。”钱潮说着又从石桌上拿起一个甲片,那甲片正是甲胄后背被那一剑刺穿的那一片。、 “真的是剑伤。”汤萍把那甲片捏在手里仔细得看了看,待看明白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钱潮。 “没错,是剑伤,你看”钱潮说着拿着那件甲胄给汤萍看“这件甲胄胸前这处抓伤还有后背这处剑伤在我看来都是新伤,嗯,我觉得几乎就是同时一前一后,前面有妖兽的猛击,背后有人用灵剑偷袭,哼,时机拿捏的倒也是刚刚好。看来外面还真的好凶险啊!” 汤萍问道:“你是说……穿着这件甲胄的人正在与妖兽搏杀之时,背后有人偷袭他?” 钱潮说:“对。” 汤萍却稍作沉吟,又问道:“那有没有可能穿着这件甲胄的人受这一前一后的夹攻已经……而偷袭之人取了他的这件甲胄又找你来修复呢?”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私下里打听了一下,找我修这甲胄的唐师兄自上一次外出回来后,已经有近两个月未曾外出了,似乎是因伤修养,而且这个唐师兄嘛,成名这么久也只听说他一手漂亮的五行法术,倒似乎一直没有使用过灵剑什么的,唉,这些事情多想也无益,我呢只为他将这件甲胄修补好也就可以了,日后到了我们出去时,一定要多加上几分小心。” 汤萍听他说这个唐师兄成名这么久,便又问道:“唐师兄,哪个唐师兄?” “唐羡唐师兄,我们九玄的,已经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 “哦,这个唐师兄啊,我倒好像听说过。” “看看这件甲胄,不管你愿不愿意穿,等将来我们要出去的时候,我要多弄几件,我们每人一件,以防万一。”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将手中那片被刺穿的甲片放回了石桌上。 “这个修补起来麻烦吗?” “不太麻烦,已经弄了几天了,也快好了。”说完这些,钱潮又想到了什么,偏头对汤萍说“对了,上次在陆兄那里,彦姐说起栖霞山传言里的那个肉丹术和玉丹术,我怎么觉得秦随诂他们家打你的主意似乎……也是与这样的邪术有关呢?你可说过的,秦家在修行界也是以炼丹术立足的。” “嗯,差不多,秦家这些邪门的东西很多的,我六爷爷当时暗中查访时就发现,那个魏……哦,沈未了,他的娘就死得不明不白的,所以最后才逼得汤家与秦家反目,秦家嘛,里面也有厉害的人物,不然我六爷爷不可能最后也没查出来,这些先放着吧,以后有机会了再去算账。” “嗯,我是担心那个秦随诂服了自家的壮令丹,修行艰难,最后逼急了,会不会起什么歪心眼。” “这个倒不用太担心,他若有这个心思,那就真的死定了,而且不但他死定了,秦家也会跟着倒霉。” 听汤萍这么说,钱潮便明白汤萍的六爷爷自然也是早有安排、一直盯着这个秦随诂,便也放下心来。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唐师兄很满意 过了几日,这天早上,钱潮仍在自己的住处就听见有人叩门。 “唐师兄”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唐羡便连忙拱手行礼。 “钱师弟,咱们十日之约,今日我来取我的甲胄。” “唐师兄请。” 请那唐羡在院中的石桌前落座,然后又端出香茗奉上,钱潮这才与唐羡对面坐好,取出了两个木盒放在唐羡面前。 见到两个盒子,那唐羡有些奇怪,便随手打开了先前自己盛放着甲胄的木盒,里面放的是先前甲胄内衬的皮甲以及破损的甲片。 唐羡抬头看了钱潮一眼,便伸手又打开了第二个木盒,这个木盒内放的才是钱潮修补好的甲胄。 从形制上看,这件甲胄与先前那件一般无二,就连甲片的式样钱潮也是按着武阁师兄所炼制的一片一片仿着做出来的,甲片之下内里的皮甲被钱潮换过,最让唐羡吃惊的大概是这甲胄的后背,那里钱潮花了不少心思,甲胄后背已经不是一层的甲片防护,钱潮在那里用了层叠之法,鱼鳞般的甲片一片压着一片,这样算来,整个甲胄后背都被三层甲片防护着。其实这后背之处的甲片基本上是钱潮重新炼制的,钱潮对着唐师兄印象也算不错,加之这也算是第一次为别人修补甲胄,因此在这件甲胄上算得上是用尽心思,比以前武阁师兄花的心力要更多,因此这件甲胄的防护也就更强。 唐羡抬眼看了看钱潮,甲胄看上去修补的不错,不过这对他来说乃是保命之物,毕竟他不懂这炼器之术,若是万一钱潮修补之后还不如以前的好呢?钱潮的修为在那里摆着,就算那程潜堂向他力荐,看着这甲胄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正沉吟着,钱潮站起身来伸手说道:“唐师兄,请将这件甲胄给我。” 虽然不知道钱潮的用意,但是唐羡还是把手中的甲胄递了过去。 钱潮接过甲胄,先拉了拉自己衣袍的领口袖口,示意唐羡自己衣袍内里并未穿甲胄,然后就当着唐羡的面将那件自己补好的甲胄套在了自己衣袍的外面。 唐羡见多识广,岂能不知钱潮这样做的用意,不由得愣住了。 待穿戴好后,钱潮又随手一抹,一柄晶莹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双手托着灵剑,钱潮便向唐羡递了过去。 “这……”唐羡虽然接过了递来的灵剑,却看着钱潮。 见唐羡接过了灵剑,钱潮便在唐羡面前转过身去。 手中的长剑泛着森森的寒意,看来非是寻常的灵剑,唐羡此时已经犹豫起来。 “这太冒险了,万一有个闪失,那岂不……” 钱潮听了笑道:“唐师兄,甲胄是我修补的,我若连这个都不敢做,如何取信于人?放心吧,唐师兄,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是对我修补的甲胄放心。” 唐羡听了微微颔首,不过仍是说道:“嗯,那也不行,钱师弟,就算你对着甲胄放心,但是万里有一,我也于心不忍,你我并无仇怨,万一伤了你,我心中不安,这样吧,你这里有没有木假人或者架子什么的?” 钱潮听了便也不坚持,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木制假人,将自己身上的甲胄又脱下来给那假人穿戴好,又把那假人一转,背对着唐羡,便微微拱手示意唐羡可以了。 唐羡这才手执着灵剑退后几步,待站定后,他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几个剑诀,几声低语后,手中灵剑便放出灿灿白光,然后他右手一扬,一道刺目白光之下,那灵剑便向木假人的后背激射而去。 “当啷”一声,木假人向前扑倒,灵剑也落在地上。 钱潮倒不紧张,刚才这一剑,虽是一个高阶炼气的师兄使出来的,不过他也看出来那唐师兄明显留了手,这样一剑,那甲胄根本不会有伤,便上前扶起木假人,又将那灵剑拾起递给唐羡。 “唐师兄,请全力一剑才能看得明白。” 唐羡也看明白了,刚才那一剑对那甲胄似乎并无损伤,虽说刚才那一剑的确他未尽全力,不过放在平时这一剑若要伤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见那甲胄未曾受伤,他心里已是比较满意的,待灵剑重新拿在手中,他看了看钱潮,“全力一剑?” “正是,请唐师兄不要留手,不然就试不出这甲胄的坚韧了。” 唐羡点了点头“也好!”便看了看手中长剑,其实他并不擅长使用灵剑,他所精擅的是五行法术,不过他毕竟修为已是炼气高阶,又是刺木假人这样的东西,蓄力而为之下一剑刺出,威力自然也很惊人。 “既然这个钱师弟说了,那我就再试一次。” 那柄灵剑慢慢的光芒渐盛,唐羡松开手,那灵剑便悬于他身前,做了几个并不很常用的手决,灵剑的光芒几乎已经刺目之时,那唐羡右手一指那假人叱道:“去!” 一道光芒直向假人的背心处而去。 “嚓!”得一声,假人背心处中剑,几乎同时木制的胳膊腿儿一下子就被一股大力道扯断,散落在地上,而灵剑钉着假人上半身的甲胄一下子就冲进了钱潮的房内,房内叮当一阵响,也不知道撞坏了些什么。 钱潮见了马上就跑了进去,不多时就跑了出来,手里捧着假人的半截身子以及穿在外面的甲胄还有刺在上面的灵剑。 “唐师兄请看。”钱潮将这些都放在石桌上。 唐羡疾步走过去看,等看清了不由佩服得点了点头。 假人背后三层叠压的甲片,那灵剑倒是刺穿了第一层,但是灵剑的剑尖却被第二层甲片紧紧的咬住,无法再深入分毫,第三层甲片无伤,甲片之下的皮甲更是毫发未伤。 “嗯”唐羡这是才佩服的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不错,真没想到钱师弟炼器的手段如此高明,说来惭愧呀,当时程师弟向我推荐你我还是心里没底呢。” “唐师兄过奖了”钱潮微笑着将甲胄上的灵剑拔了下来,又当着唐羡的面取出备用的甲片替换下了刚才被刺穿的甲片,最后将这件甲胄重新放回那木盒之内。 “唐师兄,这件甲胄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嗯……以后我若再要炼制什么可就要来打扰钱师弟了。” 唐羡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木盒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又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钱潮。 “这是修补这件甲胄的酬劳,还请钱师弟收下。” “唐师兄,说起来能过手武阁师兄的这件甲胄已经让我大开眼界,学了不少的东西,这样的机会难得,怎么还能再收唐师兄的灵石呢?” “诶,你学到什么和我无关,我只是托你修补这件甲胄,你也为我修补好了,按着之前的约定,这酬劳是必须要给的。” 听到这里钱潮便双手接过那个小袋子,向唐羡道谢。 送走了唐羡,钱潮才发现装着破损的皮甲和护甲片的那个木盒唐羡压根就没打算要,便将那个木盒收了起来。然后又打开唐羡刚才给的袋子,把里面的灵石数了数,竟然有四十块之多,加上第一次唐羡给的灵石,一共就有七十块灵石。 这修补一件甲胄赚取的灵石竟然有这么多! 算起来钱潮现在的身家比起那些还在成器堂内整日里炼器的师兄师姐们一点儿也不逊色了。 “真没想到炼器赚灵石这样快。”他拿起一块灵石抛了抛又接在手里。 “嗯,既然灵石多,那就多用几块,这样修为的进益也快一些。” 想到这里,钱潮收拾了一下,就在院中开始打坐,手中自然握着一块刚刚赚来的灵石。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一:两位方师姐 今天并非陆平川跟着师父外出的日子,因此他一人独自在康釜的洞府附近用功,正端坐时便听有人唤道:“师弟。” 陆平川扭头看去,是自己的师兄席戡带着三个人人站在不远处。 “师兄”师兄唤自己,陆平川连忙站起来跑了过去。 “师弟,来,我为你引荐一下。” 席戡说着把手向身边的男子一比说道:“这位是黄皋黄师兄,乃是郑师叔门下,快来见礼。” 这个郑师叔乃是厚土祠的一位前辈,当初康釜收陆平川为徒后还给了一份见面礼,因此陆平川倒是见过一次。不过这位黄皋师兄倒是头一次见。这黄皋也是膀大腰圆的身材,不过站直了却还比陆平川矮了一些,但是气势上却是很沉稳,站在那里如一棵矮松一般上下打量这陆平川,看过之后便笑了起来,一张大脸上的肉便挤在一起,把两只眼睛挤成了两条细线。 “不错,不错,陆师弟果然不错,难怪当初我师父总是抱怨,说康师伯不讲道理,一把年纪了还要去抢徒弟,哈哈!” 席戡听了也笑了起来,然后又指向旁边的两个女子,说道:“这两位也是郑师叔的门下,入门比你要早许多,修为嘛也远在你之上,是你的两位师姐,一位唤作方寒,一位唤作方央。” 陆平川也是赶忙见礼。 这位黄皋已是筑基的修为,因此陆平川向他行礼,他只是略略的拱手而已,不过这两位方姓的女弟子虽然修为比陆平川要高深,但仍是炼气弟子,更何况席戡作为陆平川的师兄也在旁边站着呢,因此陆平川向她们二人行礼时,她二人也是规规矩矩的向陆平川还礼。 待陆平川行完礼又站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这两位第一次见面的两位师姐,待看清楚了便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这样的女人才好生养!”,他也知道自己脸上藏不住事,怕被看出来不妥,连忙又低下头去。 这方寒和方央二位女修可是修行界里不多见的女体修,这二位年龄、身量和相貌俱是一模一样,乃是一奶同胞的双生姐妹,都是粗胳膊粗腿、虎背熊腰的身材,二女都生了一张圆脸小眼,脂粉不施,峨眉不扫,面色略暗,发色略焦,一脸的好雀斑如同朔夜群星一般。刚见到陆平川时也是吃惊于这个师弟的身材,但是见陆平川看了她们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去,还以为这小子是嫌恶自己姐妹的长相,不由得心中有些恼怒,不过当着人家的师兄也发作不得。 “师弟”席戡见陆平川行完了礼便开口说道“你黄师兄与我乃是多年的好友,他听说你身上有一件甲胄,很是好奇,刚好他也想给你这两位师姐每人弄一件穿用,所以就想来看看你的甲胄。” 这黄皋的确与席戡的关系很是不错,席戡自宗外返回后二人见面相谈之时无意间说出了自己师弟身上甲胄的事情,黄皋细问了陆平川的修为之后不由很是好奇,要知道在五灵宗内一个炼气三层都不到的弟子能有甲胄护身当真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又听说这陆平川的甲胄不是康釜赐给的,而是陆平川的一个好友送的,就更是好奇,正巧他的两个师妹听到了二人的说话,便上前问席戡那送陆平川甲胄的人是不是姓钱,这个席戡可就不太清楚了,他也只知道是自己师弟的朋友给师弟的,至于那人叫什么可就没心思打听了,于是干脆将几人带到陆平川面前,让他们自己去问。 “这个啊,好说。”陆平川说着就要解开自己的衣袍给众人看,可是手刚伸到衣带处就停住了,毕竟面前的是两个师姐,若是同为男子,他倒无所谓,不过面对女流,他就不免尴尬了。 嘿嘿的笑了两声,陆平川忽然想起什么一伸手取出了自己的储物袋,说道:“身上这件就算了,我这里还有一件呢,两位师姐可以看看这件。” 说完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木盒双手递给黄皋。 黄皋接过木盒奇道:“难道陆师弟竟有两件甲胄?” 别说黄皋以及那两位方姓女弟子,就连席戡都有些吃惊,他和黄皋就算炼气高阶之时就算想要甲胄也是难求,现在这个陆师弟不但有,而且还是两件,这可让他们两个有些吃惊了。 “对呀,我身上这件是我那钱兄弟炼制的第一件甲胄,他说炼制的不好,我看了倒挺好,就穿上了,后来他又炼制了一件给我,我看身上这件也没坏,就一直没舍得换,一直穿着了。” 那个叫方寒的女弟子开口说道:“是不是你身上这件炼制时,那个钱师弟还未入成器堂内堂,后来他入了内堂,又给你炼制了这件?” “嗯……对!还真是这样。”陆平川说道。 黄皋听了点了点头,伸手打开木盒,将里面的甲胄取出细细的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又递给自己的两个师妹。 “师妹,这么说来,这个钱师弟还比较有名了?”席戡自宗外返回的时间并不久,上一次师弟的那几个朋友到这里来玩耍,他似乎见过那钱潮一眼,印象里就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也未在意。毕竟炼气弟子的事情他也很少去打听,因此刚才听方寒如此说有些好奇。 见席戡问话,方寒便答道:“我们也是最近才听说的,说是九玄出了一个擅长炼器的师弟,以炼气期的修为就入了成器堂内堂,起先我们姐妹二人也是将信将疑的,前阵子与几个九玄的师兄弟说话时才知道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这钱师弟这炼器手段究竟如何。” “原来如此”席戡点了点头,不过送一件甲胄也就罢了,居然还送了第二件,席戡自己炼气时可没这样的朋友,便又说道“师弟,你这个钱兄弟还真不错啊。” “嘿嘿,那是,我们在幼鸣谷时就天天在一起。”陆平川说道。 这时黄皋也里里外外的将手中的甲胄看了一遍,他筑基的修为,就算不懂炼器术,以阅历来揣摩这件甲胄也觉得是件不错的好东西。 “那甲胄我刚看了,手法的确是不错,你们两个也细细得看看。”黄皋说道。 方央、方寒将那甲胄拿在手中细细的一番摸索,又里里外外的细细的查看了一遍,俱是不错,看到这里二女便不约而同的看了陆平川一眼,因为刚才二女以为这小子嫌恶自己的长相,又因为这件甲胄反正也不是自己二人的,互相一个眼色之后便开始暗中用力来测试这甲胄,别看她们两个是女流,但论起力量来说现在的陆平川远远不是对手,二女不动声色却调动全身的力量对着这件甲胄横拉竖扯、大力揉搓,弄得那甲胄上护甲片之间互相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见着二女的架势,陆平川都略略的有些心疼,黄皋见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一声,让自己的两个师妹收敛一些。 等二女一顿折腾后才发现这甲胄竟然毫无损伤,这才有些不舍的将那甲胄放入盒内交还给陆平川。 “师兄,这甲胄真的不错。”那叫方寒的一脸喜色的说道。 “嗯,既然不错,那就妥了,那你们可以去找那位姓钱的师弟炼制两套来用,不用怕花灵石,”说着黄皋摸出一个袋子扔给自己两个师妹,“不够再来找我。” 方姓二女欢喜的接过了袋子。 “师兄”陆平川向席戡说道“嗯……要不我陪着两位师姐去一次吧,一来两位师姐不认识我那钱兄弟,我陪着去省的二位师姐寻找;二来我去了也可以嘱咐嘱咐我那钱兄弟,给二位师姐炼制甲胄时也多花些心思。” “嗯”席戡点了点头“不错,师弟想得周全,那你就带着两位师姐走一趟吧。” “是!”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二:白衣灵剑宋师兄 成器堂内。 “请问,是钱潮钱师弟吗?” 正在忙碌中的钱潮由于入神,还真没有发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一件用纹铁炼制好的物件刚刚丢进满是水的桶中,水汽蒸腾弥漫之时便听到有人在问话,声音柔和、不急不缓,待面前水汽渐渐消散,才发现有一个人正负了手微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人身量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穿的竟然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炼气弟子一般都是着青袍,不过并未强求所有人必须如此,因此也就会有人有不同的穿戴,比如女弟子,衣裙往往多有或是艳丽或是淡雅的,但是男弟子却多为青袍,因此这一身白袍就让此人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此人除了腰间挂着玉佩再无其他配饰,负着双手站在那里显得洁净儒雅、气质不俗。 往此人脸上看,粉白的面皮更显得此人五官清隽,两道细长修眉如同饱蘸浓墨的笔画出来一般,一双星目略带笑意、闪着异光,鼻直而挺,唇边无须,黑鬒鬒的头发随意披散,两嘴角微微上翘,正微笑着看着钱潮。 倒是个美男子!钱潮在心中暗赞。 这个人钱潮并不认识,不过成器堂内却有认识的,一见这个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正是,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钱潮虽不认识,但此时也感应到来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在下姓宋,宋辕。”那人轻轻报出了自己的名姓,就连说话之时也是笑意吟吟。 钱潮尚未说话,成器堂内那些竖着耳朵听的人中又有人开始议论。 “哎呀,竟然真是那个宋师兄” “白衣灵剑,难道就是他不成?” 钱潮倒也听到了耳朵里,不过他不理周围的聒噪,面前这位宋师兄既然通报了名姓,他便拱手行礼道:“见过宋师兄。” 那宋辕点了点头说道:“不用客气,钱师弟,这次前来是有求于你,只是”说到这里宋辕四下里扫了一眼“这里嘈杂了些,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如移步,找个清静的地方谈,如何?” “是”钱潮答应着,想到今日隔壁的院子是空的,今日不是程潜堂教授那些炼气弟子的日子,便连忙把木桶之内自己刚刚炼制的东西收了,说了声“宋师兄随我来”,便引着宋辕穿过那道小门来到隔壁的院子里。 他们二人刚走,成器堂内的议论就起来了。 “真没想到,宋辕师兄这样的人物都来找钱师弟炼器了!” “这算什么,宋师兄已经不是第一个了,我听说前阵子那个唐羡唐师兄就找过钱师弟。” “唉,这些师兄哪一个是吝惜灵石的,看来钱师弟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 “宋师兄请” 隔壁的院子里,钱潮请那宋辕在蒲团上坐下,自己便也在对面坐了,与那宋辕隔了一张案子。 “宋师兄,不知道有什么师弟能够效劳的?”钱潮问道。 “听闻钱师弟炼器之术高明,在下很是欣喜,正巧前些日子我在外面得了一件东西,却不知是何物,更不知如何用,给一些师兄们看过,虽然古怪,但也能看出是一件炼制之物,但是究竟是什么却没人知道了,我们炼气弟子,也不好去打扰那些筑基的师兄,所以今日前来是想请钱师弟帮着看一看,能不能认出这个东西来,若是钱师弟识得此物,那这东西是否有损或者如何使用,还请钱师弟一并帮忙。” 说完,那宋辕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长条的木盒子放在案子上。 听宋辕这么说,钱潮也好奇起来,他原以为这个宋辕找自己大概也是要炼制什么灵器,却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正要伸手去打开那长条木盒之时,就听有人忽然大叫了一声。 “钱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呀!” 钱潮自然听出那时陆平川的声音,抬头循着声音看去正看见陆平川在那墙上小门处招呼自己。 而那宋辕听有人说话心中已是不悦,他已是炼气高阶的弟子,寻常炼气弟子见了他无不规规矩矩,自己在这里说话之时被打扰到了自然要看一看是谁这么无礼,心中已经存了三分的气恼,他便转过头看了过去。 小门处,一个壮汉模样的少年正走了进来,他身后两个一模一样俱是粗壮无比的丑女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宋辕见了那壮汉倒无所谓,但是待看清了那两个丑女的模样时顿时面色大变,身子挺了挺几乎一个激灵要站起来,不过还是硬让自己镇定下来才不至于失态。然后扭脸看了看案子上自己的木盒,又转过头看了看已经走进来的那两个女子,就这么扭了扭头的功夫,那宋师兄本来光洁的脑门已经略显油亮,显然是出了汗。 钱潮自然注意到这个宋师兄的变化,还注意到这个宋师兄颈项间的喉结一上一下,似乎是吞了一大口口水,随即这宋师兄便又扭头对着自己,刚才那从容文雅已经全然不见,眼神中已经满是恐惧。那宋师兄对着钱潮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笑脸之上满是慌乱和尴尬,一开口用带着三分磕绊和七分慌乱的语调说道: “钱师弟……这个……这个东西就先放在你这里……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先走一步……过几日……过几日我再来找钱师弟……告辞!” 说完不待钱潮说话就直接霍然而起,向着那小门就走去,他与钱潮从那里进的这院子,下意识的还要从那里离开。可是陆平川带着那二女也是从那里进来的,待他发现这样会与那两个丑女走个对脸的时候猛地一个转身就疾步走了回来,发现钱潮正惊讶的看着他时还对着钱潮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了句“告辞”就直接用御空术腾空而起一道白影之后人就消失了踪迹。 这可就有些失礼了,在五灵宗内,按着一般的礼节类似成器堂这样的地方无论炼气的弟子还是筑基的师兄,甚至是结丹的前辈,都要步行入步行出,想要御空而行怎么着也要出了成器堂方可。由此可见这宋辕师兄被那两个丑女吓得不浅,宁可失礼也要早早的逃走。 “诶?那是谁呀,怎么在这里就飞走了呢?”陆平川虽然鲁莽,但现在也知道了一些宗内的规矩,见一个白衣人慌不择路的飞走,很是好奇,抬头看了看就问钱潮。 “白衣灵剑,衣袂飘飘,宋辕宋师兄嘛!”一个丑女轻蔑的向天上看去,这个说话的正是那方氏姐妹中的方寒。 那个方央则不理会那宋辕,四下里看了看便把注意力放在案子后面站着的那个略显瘦弱的少年身上,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问道:“你就是那个钱潮师弟?” 这时那个看向天上的方寒听到问话也垂下脸来看着钱潮。 钱潮这时才知道宋辕为何仓惶逃走,被面前这两个粗壮丑陋的女人盯着真是有一种全身披霜、遍体生寒之感,难得的是面前这两个女子长得竟然一模一样,这让他又是好奇又是心慌,还好这二女是和陆平川一起来的,看来并无恶意,若是单独遇上了,难保自己会不会也像那宋辕一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哎!师姐,刚才那小子好像挺怕你们呀!”还没等钱潮答话,陆平川忽然问道,他刚才把那宋辕的狼狈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哼!挨过打,他自然会怕!”方央说道。 “你就是钱师弟?”方寒又问道。 “额……正是,在下就是钱潮。” “哎,嘿嘿,钱兄弟,我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同门师姐,额……两位方师姐。”陆平川倒想给钱潮细细的介绍一下,不过现在他也分不清这二女谁是谁了,只好含混过去。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三:宋师兄留下的东西 “方师姐”钱潮也分不清两位方师姐各自的性命,只得一边行礼一边向两个丑女如何招呼。那宋辕就炼气高阶的修为,见了这二女便吓得夺路而逃,看来这二女的修为肯定不弱。 向钱潮还完礼,那个方寒见案子上还留着一个长条的木盒,刚才在那小门处她也见了宋辕与钱潮坐在一起,便猜测该是宋辕留下的,便随手掀开盖子,然后就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 钱潮这才看清盒内之物,竟然是一根细长的木棍,不由十分好奇,暗道这能是什么炼制之物呢?那方寒见了也摸不清头脑,也不感兴趣便随手又将盖子扣上。 “嗯,钱师弟,陆师弟身上的甲胄是你炼制的?”方央惦记着此来的主要目的,便开口问道。 “正是”听到这句话,钱潮大概猜到了这二女的来意。 刚说完,就见“啪”得一下,一个鼓鼓的小袋子就放在了案子上。 “我们姐妹来找钱师弟,就是想请你为我们两个每人炼制一件甲胄,这袋子里的灵石就算是订金,等我们拿到了甲胄,还会有一份灵石作为谢礼,钱师弟,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炼制好呢?” “呃……”钱潮听了暗道这两位师姐看来都是急性子,正在此时,他目光瞥到仍是那处小门那里,程潜堂正准备一脚迈进这个院子,一条腿都跨了过来,但他一眼就瞥到了院中的方氏姐妹,顿时一惊,那只迈进来的脚还未沾地就立刻抽了回去,人也一闪之下在小门那里不见了踪影。 方寒见钱潮突然没了声响,还以为钱潮不愿意为自己炼制甲胄,顿时不高兴起来,眼睛一瞪就说道:“怎么,难道钱师弟不愿意嘛?还是嫌我们给的灵石少?” 陆平川可不想钱潮得罪这两个师姐,连忙打圆场道:“嘿嘿,怎么会呢,师姐放心,我钱兄弟肯定会为师姐们炼制上选的甲胄的。” 钱潮此时也醒悟过来,赶忙说道:“两位师姐误会了,我刚才是在想要为师姐炼制什么样的甲胄,不知道师姐对着甲胄的形制,用料上有没有什么讲究?” 钱潮这样一说,这方寒和方央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互视一眼后方央说道:“形制嘛,和陆师弟那件差不多就可以了。用料嘛,我们也不太懂,钱师弟你看着做就是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比陆师弟的要好才行。” “明白了,明白了。”钱潮连忙说道。 “那要多久才能炼制好?”方寒问道。 钱潮略一思索,说道:“既然是两件,那短的话也要二十天,长的话一个月也就够了。” “嗯”方央点头说道“不急,都说慢工出细活,我们就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来取。” 说道这里,这方氏姐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准备要离开,不过那方寒又扭头看了看陆平川,本来这姐妹二人都对这陆平川甚为不喜,加之从厚土祠到九玄这一路之上这小子不但话痨一般问东问西,到了九玄后就跑前跑后的大献殷勤,让这姐妹两个此时对他已经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甲胄的事情也与钱潮谈妥,便不准备让陆平川继续跟在身边碍眼。 “陆师弟,我们还有事,你就不必跟着了,自己回师门吧。”说完见陆平川似乎要说什么,便瞪了他一眼,直接让陆平川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那二女就径自走了。 钱潮吃惊的发现陆平川居然在那二女后面似乎很是不舍的跟了两步这才停下来。 发现钱潮在吃惊的看着自己,陆平川没来由的心里一虚,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钱兄弟,这两位师姐的甲胄你可一定要多多用心才行!” 钱潮可是从来未见过陆平川这样过,听他说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问道:“陆兄,这两位师姐是……?” “哦,是厚土祠一个郑师叔的门下,人很不错,总之你多花些心思就是了。” “哦,”钱潮与陆平川认识了也快两年了,无论是幼鸣谷还是到了这五灵宗,美貌的女子当真是不少,可从来没见过陆平川多看过谁一眼,今日这是怎么了?那两个师姐的相貌,钱潮还真不好评说,不过倒是对这陆平川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钱兄弟” 陆平川要走,钱潮便也不拦着,不过看陆平川急匆匆赶去的方向倒像是那方氏姐妹离去的方向,钱潮禁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院内一角有人轻轻的唤自己。 “钱师弟,钱师弟!” 钱潮抬头循声看过去,那处小门里,程潜堂露出一张脸鬼鬼祟祟的向院里看着。 “程师兄,你这是?” 程潜堂顾不上回答,急切的问道:“那两位方师姐可是走了?” “走了呀。”钱潮答道,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程师兄如此,只觉得有些好笑。 听到那方氏姐妹离去,程潜堂这才放下心来,“哦,那就好,那就好。”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小门里走了进来。 “哎呀,刚才真的是吓了我一跳,我一看竟然是她们两个,还好没被她们看见。”待走近了,程潜堂说道。 钱潮还是第一次在程潜堂脸上看到那种老鼠见到猫的表情,不由得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忙问道:“程师兄,这两位方师姐那么可怕吗?” “哎,何止可怕!说起来这两位方师姐倒也不是什么恶人,”一边说着,程潜堂一边坐下,示意钱潮也坐下来,又继续说道“可这两位师姐呢性子是一模一样的,都有些太急了一些,又容易生气,有时候她们做事就难免不问前因后果,等她们明白过来呢,还去给人家赔不是,可是你想,以她们二人的修为,做什么又是一起上,哎,到后来好多人见了她们两位都要躲着走了。” 听程潜堂这么说,钱潮便暗道会不会是这个程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方氏姐妹教训过。 “不过呢,”程潜堂又说道“她们二人对那些在外面成群结队欺负别人的家伙倒是毫不留情,只要遇到了,就一定要管一管,哎,钱师弟,你是没见过这两位师姐出手啊,那真是……看着就解恨呀!也因此,宗内这些经常出去的炼气弟子们对这两位方师姐是又敬又畏。” “原来这样!”钱潮说道。 “哎,对了,这两位方师姐找你做什么?”程潜堂又问道。 “哦,那两位方师姐想让我给她们二人每人炼制一套甲胄。” “哦?这样啊,钱师弟,听我说,就算赔进一些灵石去,也一定要把这两套甲胄给她们炼制妥当,可千万别让这两个师姐因为对甲胄不满意而记住你!” “是,是。” 这时宋辕留下的长条木盒还摆在案子上,因为不知道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何物,钱潮便想问一问程师兄是否识得。 “程师兄,在两位方师姐找我之前还有一位宋辕师兄也来找过我……” “哪个宋师兄?”程潜堂没有见到宋辕,但是听到宋辕的名字时明显的一愣。 “宋辕宋师兄啊。”钱潮答道。 “是不是穿一身白衣,面目生得很是俊秀的?” “对” “果真是他”程潜堂说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原本带来这个盒子,说是不认得里面的东西,想让我认一认,若是能修的话,便帮他修一下。” “就是这个吗?”程潜堂看向案子上的木盒,却没动手打开。 “正是,不过……” “怎么了?” “那宋师兄也是刚把这木盒拿出来,说里面的东西是他在外面得来的,不认得是什么东西,他也找别人打听过,人家对他说过里面的物件乃是一件炼制之物,但究竟是什么就不清楚了,想让我认一认或是修一修,他也是刚说完这些,那两位方师姐就到了,宋师兄一见那两位方师姐,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竟然直接就跑掉了。” 听到这里,程潜堂笑了一下,说道:“他当然要跑了,不跑难道再挨一顿吗?” “钱师弟,这个宋辕师兄嘛,哼,可惜了那副好皮囊!”说道这里时程潜堂抬眼看了看钱潮“钱师弟呀,这个宋辕师兄,日后与他打交道要多个心眼,咱们炼气弟子中,人们当着面称他什么‘白衣灵剑’,那是他修为不弱,人们不愿招惹他,其实背后他的绰号是‘白衣鬼’又或者‘白眼狼’。” “什么?”程潜堂的这话倒是让钱潮感兴趣了,依着他先前所见,虽然这个宋辕被那两位方师姐吓得逃走,但钱潮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此时才明白这个宋辕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干净。 “他的事我也不便多说,唉!牵扯到宗内一些女弟子的名节,嘿,真是……你要知道,那两位方师姐做事虽然鲁莽了些,但是她们两个教训宋辕,在宗内却是不少人暗地里叫好的,据说有段时间只要这个宋辕出去,就有人有意无意的将宋辕的行迹透露给那两位方师姐,然后那两位方师姐就一路追过去,只要遇到了,就是一顿痛殴,折腾的这宋辕打又打不过,讲道理那两位师姐又不听,如同惊鸟闻弦鸣一般,见到这两位,自然是要逃走了。” “是这样”钱潮说道。 “不过,钱师弟,这些高阶弟子之间的龃龉与你也无关,莫说你,就连我见了宋辕表面上也要客客气气的,也只有那两位师姐才能克制他,因此他要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便是,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除非你有本事一巴掌把他拍死!” 钱潮听完点了点头,暗道帮那宋辕认一认盒中之物似乎并不是什么悖理之事,便又开口道:“这个盒子是宋辕留下来,还未来得及打开看时他就被两位方师姐吓跑了,不过一个方师姐已经打开过了,我这才知道里面就是根木棍而已。” 说到这里钱潮便打开了那木盒让程潜堂看。 “我当时看着那位方师姐也不认得里面的东西,就随手又盖上了,程师兄,你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程潜堂听说是一位方师姐打开过了,这才凑过来看。 的确,木盒内就是一根手臂长短的木棍,酒杯粗细,一端似乎是经常被握持而显得光滑,除此之外与普通木棍似乎并无区别。 钱潮取出那木棍,托在手里掂了掂,说道:“这分量有些不对,有些沉,压手!” 程潜堂听到便伸手接了过去,拿在手中也掂了掂,点了点头,果真较为压手,然后他将这木棍凑在眼前细细的端详,确定这木棍表面无破口,内里无金器填充后,又是细细的看那木棍表面纹理,又是看那木棍两端的断口,甚至凑到鼻尖闻了闻,但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端倪来,最后失望的又交给钱潮。 “我不认得此物,不过这也不稀奇,钱师弟,咱们炼气的修为,在这修行界顶多算是蹒跚学步而已,这眼界和见识也是如此,没听过、没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东西我是第一次见,自然就更叫不上名字来。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木棍似乎是某种灵木上取下来的,什么灵木,我不知道,做什么用,我也不知道。”说道这里,程潜堂摇了摇头,又说道“看不出来就还给他,谁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又打得什么主意,这个盒子既然那个方师姐也打开看过,那就不怕他讹你。” 钱潮听了点头称是,不过心底却对这根木棍充满了好奇。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四:美人如画 接下来的十余日这个宋辕一直未曾出现,钱潮本打算若是这个宋辕师兄来了就直接告诉他自己不识得此物,将这木盒还给他也就是了。既然他不来,那钱潮就开始一心的为那两位方师姐炼制起甲胄来。 说起来钱潮从程潜堂那里知道了这两位方师姐的事情后,对她们二位倒是还有些好感,为了炼制她们的甲胄,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当日成器堂内堂为钱潮鉴定剑甲的十位师兄都被他一一的记在心里,其中有一位名叫薛缰的师兄钱潮记得最为清楚。钱潮也算是有眼力的,当时就发现在这十位师兄中,这位薛师兄是最为平和、最好说话的一个。 因为想着在这两件甲胄上多下些功夫,钱潮便在内堂打听了这位薛师兄的洞府所在便登门拜访。 这位薛师兄的洞府其实很是简陋,说是洞府其实就是在宗内某处山脚结庐而居,他所贪图的就是那里有一处不错的地脉火眼,可以方便他日常炼器之用。 钱潮到时,那薛师兄正有客人,几位筑基的师兄在与他相谈,钱潮候了一阵子待那些人走后才去叩门。 钱潮说明来意之后,那薛缰笑道:“钱师弟,你若再晚来些,咱们就碰不到面了,刚刚那几位师兄弟就是来通知我有一个差遣师门让我去,一来一回大概要几年才行,我也正要略作收拾就去和几位师兄弟一同前往,嗯,这样吧,钱师弟,”说着薛缰取出纸笔摊在书案上“这炼制甲胄嘛,我也是从书中得来的一些心得,我给你写几个书目,都是我曾经看过的,很是不错,你去找来研读一下,对你应该很有益处,另外嘛,既然是给体修炼制甲胄,就不妨炼制全套的甲胄,说的简单些就是防得越是严密,他们越是喜欢,我为厚土祠的师兄弟们也炼制过一些,他们都是如此。” 说完薛缰就提笔写下了几个书目的名字,略一思索,就又填了几个,然后递给钱潮。 “这上面列出来的书,你在内堂都能找到,别去藏书楼,那里可没有。” 钱潮接过那张纸连声道谢,他没想到这薛师兄这么好说话,更没想到第一次找这薛师兄就碰到他要出去公干,早知如此之前若是多来请教该有多好,他心中还有些可惜。 钱潮最羡慕的就是在这位薛缰师兄的居所之内竟然有一处不错的地脉火眼,这样自己想炼制什么就可以足不出户了,虽说那成器堂内人多、较为热闹,但是在钱潮看来,这炼器有时候和作文章是相通的,就是要静,不被打扰,他更不喜自己炼器之时被人看来看去、议论纷纷的感觉,还是薛师兄这样好啊,最起码,自己有个什么新的想法可以马上就动手,不像自己,有了个什么新的点子还要跑到成器堂去才行,有时候为了图个清静,他还要专门在夜间去成器堂去炼器。 薛师兄列出的书目,在内堂的“十柜书”中大多是前九柜的,拿出来看不花灵石,但也有两本是在那要花灵石的第十柜中,不过这时钱潮已经不在意这些灵石。到了内堂,找坐值的师兄说明来意,缴了灵石取了书,钱潮那一天也无其他的事,索性便在内堂做了一天的功课,一边读着手里的书,一边就如何给那两位方师姐炼制甲胄打着腹稿。 几日后,这一天钱潮正在忙碌,两件甲胄若要做得齐全,共要护甲片七八百之多,这个数量也算比较惊人,因此在成器堂内他所在的火眼之处,白色的水汽就没有消散过,不时又“嗤嗤”之声传出。 同在成器堂忙碌的那些师兄们已经习惯了这个钱师弟最近这些日子的忙碌,他们明白,钱师弟与他们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因为找钱师弟炼器的那些人在以往也从没有找过他们炼制灵器,对于那个白色水汽中看着人影模糊、一直忙碌的小师弟,不少的人还很是羡慕。经常在成器堂内忙碌的九玄弟子,一个月除去师门给的三块灵石外,自己能凭本事挣到的,最多不过十几块而已,而钱潮一件甲胄若是出手,至少也要近百的灵石,所以,对钱潮这个小师弟,好多人是又羡慕又嫉妒。 …… 这一天程潜堂也在隔壁的院子里教授剩下的炼气弟子们炼器术,这些日子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到成器堂里来,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不过这位程师兄也越来越想劝说剩下的几位干脆放弃这炼器术,这样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去学一学五行法术什么的。不过今日倒也好,终于又有一位的御物术勉强被他看中,就先把其他人遣散了,单独留下这一个,准备带到成器堂内继续传授。 哪知程潜堂刚刚走到那处小门,算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眼睛往成器堂内一扫之下,人就一个激灵的退了回来,弄得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炼气的师弟一下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程师兄”那个弟子不解的问道。 “先等等”程潜堂一把就把那个弟子拉着退了回来“现在我们不能进去。” …… 此时是上午的辰时左右,钱潮自寅时起就一直在这里忙,由于用心入神,对周围事情完全没有在意,随着一个一个炼制成的护甲片放进木桶中,这蒸腾而出的白色水汽就一直没有散去。 偶然间他在这水汽之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粉气息,起初他并不在意,成器堂内也有师姐在此炼器,女弟子们几乎个个都会用一些胭脂香粉,这很常见。 但是渐渐那股香气变得清晰起来,不是很浓郁,但却清清楚楚的勾着钱潮的鼻尖,让他在吸气之时不由自主的多抽一下鼻子,若是嗅不到,他还会不由自主的偏一偏头去找寻一下这股香气。 钱潮虽说心志不如李简,但也不差,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水汽渐渐散去,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钱潮先看到的是一袭石榴红的衣裙,裙底一双荷花绣鞋,那衣裙也不知是什么锦缎裁成,修身合体,由于临近火眼还映出几分猩红的光来。 向上看,繁饰如锦的衿带垂下,来人外套了一件粉色窄腰的衫子,两手下垂交握,抓了一只杏白色的帕子,这衫子的粉色根本就压不住这衣裙的石榴红,更显得那衣袖处露出的两只玉手吹弹可破,娇嫩无比。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虽然钱潮年纪并不大,情窦未开,但也忍不住在心底赞道“竟是这样的美人!” 那女子眉若秋山远黛,眼若两泓静水,鼻如琼瑶秀挺,口如桃花未开,肌肤胜雪,秀发如墨。更妙的是那女子满头的秀发只梳了一个斜斜的坠马髻,更显得此女慵懒中风情万千。 那女子也正满是好奇又略带笑意得看着钱潮,见钱潮看了过来,便微启朱唇如黄莺出谷般娇声问道:“你就是钱兄弟?”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五:陶师姐的手段 这声问话听起来软糯无比,但听在钱潮心中却是突突直跳。他自问绝不是什么好色的登徒子,为何见了此女却是如此,何况宗内来人找自己,称呼之上一般都是“钱师弟”,称自己“钱兄弟”的一般也就陆平川和李简等人,女子中也只有彦姐这样称自己,那是几人相处日久,熟稔而已。但这女子不但绝色,一句“钱兄弟”却几乎让钱潮心神失守,这可让他大为警惕起来。 “不错,在下正是钱潮,这位师姐如何称呼,找我有什么事吗?”钱潮站起来一边行礼一边问道。 此时成器堂内的众人早已迷倒一片,钱潮身前左右,前后忙碌的师兄们不少都已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几乎人人都不错神的盯着那女子看,有的扭着身子,有的侧着脸,正面对着那女子的便使劲向前倾着身子,不料想险些被面前火眼中的烈焰烧着了衣袍和须发,一个个狼狈无比。 “钱兄弟这么生分做什么,你叫我一声陶姐就可以了。” 那女子轻轻一笑,真如春花绽放,娇艳无比。 钱潮身边乃是炼器用的火眼,火眼旁是一张木案,钱潮与她止这一张木案相隔,那女子面前倒是有一个蒲团,她便两只玉手轻轻的在裙下一抚,整个人就跪坐在蒲团上,这下只剩钱潮还站着,从这个角度可以窥见那女子衣领间玉白的颈项,这又让钱潮心中一阵猛跳,忙把目光移开。 “站着干什么,坐呀!”那女子玉手一扬娇声说道。 为了不继续尴尬,钱潮赶忙就坐在了自己的蒲团之上,还顺手就用石板将那火眼盖住。 那女子本来端坐,见钱潮坐下,便又换了个姿势,她身子一歪,腰肢便斜斜的靠在木案上,一只手臂往木案上一拄,衣袖便向下露出一小截嫩白的手臂,随之螓首便靠在了支起来的那只玉手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顺势便看向钱潮。 这让钱潮当真是一点也不自在。 不过他却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嗤嗤”之声,如同凉水滴入热油锅一般,原来钱潮身后几个师兄见那女子如此妖娆,早已是看得呆住,眼睛直勾勾不动,嘴巴也半合不闭,口角竟有馋涎滴落,他们下面就是炽热的火眼,落在上面自然“嗤嗤”作响。 “陶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几乎不敢与这女子对视,钱潮只能略垂着头又问道。 “没事难道就不能来看看吗?”那女子一开口,钱潮就感觉一股如兰似麝的气息如春风拂面掠过自己面庞,让他心猿意马之下忍不住要暗自多呼吸几下,但是直觉却偏偏告诉他不妥,究竟是何不妥,他却并不知晓,只能在暗中猜测这女子找自己究竟为何。 “早就听说九玄出了一个才情横溢的小师弟,以炼气之资便进入成器堂内堂,当真罕有,姐姐听了一来是羡慕,二来是好奇,便忍不住要来看看,只是琐事太多,一直都耽搁了,赶巧今日路过成器堂,自然不能错过,一定要来认识认识,钱兄弟,你不会觉得姐姐我冒昧吧?” 等闲之人听了这番话怕是早要骨酥体软,钱潮也是越听越是觉得受用,忍不住还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不过到底从开始他就留了几分小心,此时发觉自己的心神越来越被那女子牵引,身周围的声音和事物竟然渐渐的都要沉寂下去,便一个激灵开始打起精神来,暗道自己就算再没出息,也不可能如此不堪,难道是这女子对自己使了什么手段不成?可是这女子自到自己身边开始也未见什么异动,这可真的奇了,若真是她在无形之间就能施术给自己,那她的修为定是远在自己之上,只是,这里可是成器堂,她怎么敢这么做? 于是钱潮一边强打着精神抵御这女子的诱惑力,一边又勉力平静的说道:“陶师姐过奖了,但有……在下微末之术,不知能为师姐如何效劳。”钱潮说话时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想说“但有驱策,定当欣然从命”,便立时止住,怎么自己的嘴巴竟然也要不受控制的乱讲了呢?他后面改口所说仍是询问这女子是否要炼制什么灵器。 听到钱潮如此说,那女子一双秒目之中也闪过一丝奇色,不过也只是一闪而已,那女子是左手托着腮,右手五只春葱般嫩白的手指便放在木案之上,轻轻的抬起一根指头在案子上用指甲“笃”的敲了一下。 钱潮便觉得自己的心房便也跟着“笃”的跳了一下。 “不急的,钱兄弟,急什么呢,好不容易见了面,姐姐我要炼制什么自然会告诉你,我们先叙谈叙谈不好吗?还是钱兄弟觉得这里人多,不清静,不若我们换个每人打扰的地方,亲亲热热的说话,不好吗?” 这女子一边说着,一根指头不停的在那木案之上“笃笃”轻轻敲击,钱潮便觉得自己的心房便随着那女子的那根指头一起不停的跳动,他紧咬着牙关,现在他只感觉一个“好”字就含在自己的口中,生怕一开口就会答应这个女子。 肯定有古怪,这个女子肯定对自己用了什么古怪的法子,不过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子,她这样对自己究竟是要做什么!? 那女子看着钱潮,眼中的奇色又是闪过,现在钱潮面上已满是通红之色,两只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密布血丝,他紧抿着嘴唇,目光低垂,就是一言不发。 竟能抵抗到这个地步!那女子心中也是大奇,不过也快了,炼气二层而已,不过这小子再这样硬抗下去必定会受伤害,那样就不好了,毕竟这是在宗内,尤其还是在成器堂,若这小子在这里受了伤,自己肯定会有麻烦。 “钱兄弟面色怎么有些差,是不是累了,要不然姐姐扶你回去歇息歇息如何?”那女子又说道。 此时钱潮口中,除了含着一个“好”字外似乎还有满口的鲜血,他紧紧咬着牙关,嘴唇都抿得失了血色,面色也渐渐由红转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差池这口血就喷出来。 “钱兄弟,别强撑着了,姐姐扶你回去,好不好?”那女子又温婉的说道,只是语气之中略略的带了一丝的不耐。 钱潮此时已经无以为继了,他的意识已经渐渐的模糊起来,虽然知道不该去看那女子,但是仿佛若有一只大手抬着他的下巴而另一只大手扒开他的眼皮,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去直视对面这女子深潭一般的双眸。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六:良药终须苦口 正在钱潮心防渐失之时,忽然“叮铃”一下,一声悦耳无比的铃声如同天籁一般传来,转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成器堂。 那女子闻听这一声铃响之后瞬间就花容失色,原本一张俏脸顿时就失了几分血色,“腾”的一下几乎是直挺挺的就站了起来,双目满是惊恐的看向成器堂大门的位置。 几乎同时,钱潮只觉得满是混沌的头脑一下子就清明起来,如同困乏欲睡之时被兜头一桶冰水泼过来,一下子整个人就清醒了,眼前不再是只有那女子桃花一般的娇艳面容,四下里的情景也慢慢的回复了清晰,耳边那女子软糯娇憨的声音也消失无踪。自己体内郁结的那股燥欲之气也以消散,他大口的喘着气,待喘息了一阵子才发现自己张口喘气之时既没有半分的血渍喷出,也没有把先前担心的那个“好”字喊出来。 不但是钱潮,其他左右受了这女子影响蛊惑之人也纷纷如梦初醒,大惊失色,不过他们并非这女子要算计之人,受的影响并不大,饶是如此,也一个个大口喘息,但是却没有一个敢用责备恼怒的的眼神去看那女子。 成器堂的正门之处,一只高大的公鹿不知何时踱着悠闲的步子慢慢的走了进来,那公鹿昂着头,更显得它头上枝状丛生的巨大鹿角锋锐无比,这公鹿的颈项之上用丝绳系着一个茶盏大小的铃铛,刚才那铃音就是那里发出的。公鹿的背上绑缚着一幅鞍韂,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修士就骑坐在上面,正神色冷峻的看着那一身石榴红衣裙的女子。 不知何时内堂许勃师兄的身影也出现了,也目光冰冷的盯视着那石榴红衣裙的背影。 公鹿之上的女子见到许勃,叹了口气,便先不理会那穿石榴裙的女子,而是张口向许勃说了些什么,不过只见她张口,却无任何声音传出,只见她似乎说了一阵,而那许勃师兄似乎也听明白了,慢慢的点了点头,最后冷冷的盯了那石榴裙女子一眼,便转身又进了内堂。 接下来就见那公鹿上的清秀女子对着那一身石榴裙的女子连连张口,如同呵斥一般,虽然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但见被训斥的那女子面色越发的白了几分,然后像是得到那公鹿之上女子的允许才低着头几乎小跑着逃出了成器堂。 这一身石榴裙的女子算计钱潮时施术也是极为小心,若是眼不见,则不会着了她的道,几乎算得上无声无息,刻意的瞒过了内堂坐值之人的耳目,若真让她得了手,那对内堂的名声可是一大损害。若不是那声铃音惊动了今日坐值的许勃,他还毫无知晓。许勃自然认得那一身石榴裙的女子,也自然知道那铃音为何而鸣,这许勃的性情狷介中略带偏激,因此对那施术的女子十分的恼恨,不知道那鹿上的女子是如何说动的许勃,让他返回的内堂。 这个情景钱潮可是平生第一次见,正诧异间,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柔和的女子说话的声音。 “钱师弟,你刚才抵抗她的幻术心力消耗太巨,还是回去休息一阵吧,我汤师妹在你的住处等你,她会帮你的。” 听到这里钱潮抬头看向那端坐在公鹿上的女子,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也出了成器堂,不站起来他还真的发现不了,自己走路间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也直到那女子说了那句“我汤师妹在你的住处等你”钱潮才想起来这个女子的身份,难怪自己看着有些眼熟,她就是汤萍唤作“若氤”的那个师姐,自己以前还曾见过一次。 回到自己的住处,推开自己的院门,小院之内,石桌旁边,汤萍正用两只手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她,见钱潮进来,便从石凳上跳了下来,说道:“可以呀!钱小子,想不到在月映的魅心术之下,你还能支撑那么久!” 钱潮有些疲惫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问道:“什么魅心术,你怎么知道今天我有麻烦的?” 说完这些直觉口内干燥,见石桌上有壶有杯便要倒一杯来润润喉咙。 “别动!”汤萍说完先从一个壶中倒了一杯碧绿色的汤汁递给钱潮。 “我哪里知道你今天有麻烦,先把这个喝了。” 钱潮接过便是一饮而尽,然后便忍不住连连咳嗽,“这是什么,也太苦了!”的确是很苦,令钱潮舌根都发麻。 “哼!苦才好呢,你以为你抗住了就没事了,太小看月映林的法术了,给,把这个也喝了。”说完,又递给钱潮一杯。 这一杯是从另一个壶中倒出来的,琥珀色,略略泛酸,却也是酸中带苦,钱潮也只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月映林,那不是你们水云谷的一派吗?那个女的是月映林的?” “那当然了,月映林的陶妙陶师姐,你怎么惹上她了,来,再把这个喝了。” “唔!这个更苦,我的嘴巴都没知觉了,我哪里能惹到她,是她来找的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为何来找我,不过肯定不是为了炼器而来的。” “来,这是最后一杯了,把它喝了吧,这个不苦了。这陶师姐可不简单,一来呢,她的师父厉害,跟我师父差不多,月映林的大当家,二来呢,她那些师兄师姐们也不少,说起来我若氤师姐也只能为你解围,却不能给你出气,要教训她也是她自己师门的事情,不过呢,她也害怕我师姐把这事告知她的师门长辈,那样就有她受得了,至少水云谷的思过崖她要受一阵子风吹雨淋了。” “你骗我!这个是最苦的!”钱潮这个时候恨不得脸上五官都拧在一起,汤萍给他喝的这几杯是一杯比一杯苦,令他苦不堪言。 见钱潮这狼狈样,汤萍忍不住“咯咯”直笑,笑过之后这才倒了茶水给钱潮漱口。 不过苦虽苦,但是随着口中的苦涩慢慢消退,钱潮自觉满身的精气神竟然渐渐的又回来了,不但如此,周身微微发热,额头也有细汗沁出,眼前一片明亮,体内也是灵气鼓荡。 “这是什么,怎么喝完了就好了呢?” “当然是药了,不然怎么会苦。 要是没有这个,你好几天都病恹恹的。喂,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抵抗了那么久,以你的修为,我若氤师姐说你应该做不到才对,那陶妙师姐在宗内同辈弟子中可是有求必应的,说得就是没人会拒绝她,我真搞不懂,那样的一个美人,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处处加小心不就得了,”钱潮又往口中倒了一口茶来冲淡口中的苦味“她怎么施术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无非就是相、味和声,我不能不喘气,也不可能听不到她说话,不过却可以尽量不去看她,说起来若不是若氤师姐,我整个人都要糊涂过去了。” “对了”汤萍忽然想到了什么,调皮的一笑,说道“知道吗,同属水云谷,那个陶师姐算计你时用的那个法子我也会,要不要我也试一试呀?” “嗯?”钱潮一听,面带古怪的看了看汤萍,然后又上下打量了汤萍几眼,略带不屑般的开口道“你做不来的。” 这下汤萍可不干了,尤其是钱潮看她的那几眼,她气得小脸泛红,杏眼一瞪,双手往腰间一叉就嗔怒道:“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长得没有那个姓陶的好看,对不对?” 钱潮一听赶紧说道:“我现在一嘴的苦涩,别说你,你就是把那个陶师姐再叫来我也不会上当了,哎!好的你不学,干嘛非要学这个!对了,你若氤师姐怎么到了那里?” “哼!要你管!”不过还是说道“我有几个师兄在外面,被派出去的,最近捎回信来托我若氤师姐帮他们在你们内堂炼制几件法器,所以这阵子她经常去你们内堂,今天是我缠着她一起来的,刚到那里就发现你有麻烦了,师姐觉得我在那里不合适,就要打发我走,我就来了你这里,让师姐叫你回来的。” “哦,那位陶师姐这样做是为什么?我和她素不相识呀?”钱潮问道。 “说的也是,我也好奇呢,陶师姐这样的修为为什么要理你这样的小鱼小虾,这个还得你告诉我呢。” “她这样施术,若是成了,我会怎么样?”钱潮又问道。 “任人摆布,有求必应。” “若为灵器而来,她必不会缺少灵石,直接说也就是了,没必要这样算计我,可她又这样做了,那大概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对呀,钱小子,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人发觉了,一定要弄个明白的?” “我连宗门现在还没出过,能有什么秘密让一个高阶弟子觊觎呢,这么说来应该是和最近我接触过的人或者事有关了。” “哦?那你最近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惦记?” “我最近正在给厚土祠的两位方师姐炼制甲胄,还有就是……”说道这里,钱潮抬眼看了看汤萍,便从储物袋中将一个长条的木盒子取了出来“大概和这个有关吧。” “这是什么?”汤萍一边说着一边接了过来,打开之后一皱眉说道“怎么是根棍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可不是我的,是一个叫宋辕的师兄的,他从外面得来的,别人和他说这是个炼制之物,他不识得,就拿来问我,结果当时厚土祠的那两个方师姐来找我炼制甲胄,他就吓跑了,留下了这个,说是回头再来拿。” “宋辕”汤萍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说道“难道就是那个有名的‘白衣飘飘,狼心狗肺’的宋辕吗?” 钱潮愣了一下,“他竟还有这个外号吗?我听到的是什么‘白衣灵剑’还有‘白衣鬼’什么的。” “咳,差不多,反正这个人名声不好,你怎么理会这样的人?” 听到这话钱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答道:“我不理行吗?我就算进了内堂也不过是个炼气的小师弟而已,若是我有你的身世背景,自然谁也不敢惹我。”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汤萍点点头,看了看盒子里的棍子,拿在手中耍了耍,问钱潮:“那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姓宋的巴巴得来问你,姓陶的又这样算计你,这应该不是一根普通的棍子。” 钱潮说道:“我现在也只能确定这棍子是不知道取自什么灵木之上,但是到底是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经过今天这么一闹,那宋辕肯定很快就来找我讨要这根棍子,到时候还给他也就是了。” 汤萍听了点头称是,又看了看手里的棍子,便放回了盒中。 “一个棍子能有什么玄虚呢,我只知道李兄在他的紫竹林逗弄那些野蜂用的是竹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汤萍这句话倒是真的点醒了钱潮,不过他倒也不敢确定,只准备等回头再好好研究一下。 “师妹”正在这时,钱潮的院门外面有一个女子在呼唤汤萍。 “若氤师姐”汤萍听了便向外走,钱潮也跟着走了出来。 清秀的若氤站在钱潮的门前,仍旧端坐在那头雄壮的公鹿之上。见汤萍出来便说道:“随我回去吧,师父这几日交代过我,不许你再乱跑的,让你好好用功。” “哦”汤萍答应一声,回头对钱潮说“那我走了,你处处小心一些。” 钱潮点头,然后向前一步对着若氤躬身施礼,说道:“今日多谢师姐。” 若氤看着钱潮笑了笑,然后轻轻的伸手又拨弄了一下公鹿脖子上的铃铛,“叮当”的一声,非常悦耳,然后说道:“没什么的,钱师弟,你也很不错,记住这个铃音,若再有心绪烦乱,把持不住时想想这个铃音,对你有好处的。” “多谢师姐”钱潮又行一礼。 那边汤萍已经跃到公鹿的背上,就坐在若氤背后,她拍了拍若氤的肩膀,若氤便双腿轻轻一夹,那公鹿一声清越的鹿鸣竟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就倏忽不见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七:剑蜕(一) 送走汤萍和若氤,钱潮记着刚才汤萍说的只有李简在逗弄那些野蜂的时候用的是竹棍儿的事情,那宋辕送来的木棍一端光滑,似是经常被人用手握持,他又将那木棍取出拿在手中,舞动了几下,倒有那么几分意思,不过他心中所想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便在自己的房内细细的验看了一阵。然后出门直奔藏书楼而去。 经今天这么一闹,钱潮估计那个宋辕若是得知肯定会来找自己,这陶师姐这么一折腾,他对这根木棍兴趣大增,便想着怎么也要在还回去之前把这棍子再好好的研究研究。 太阳偏西,临近日落之时,钱潮才从藏书楼出来,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进院不久,一道白色人影便也跟着轻飘飘的落了进来。 “钱师弟” 钱潮回头看时,正是那个宋辕,依旧是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站在自己身后,若是不知此人的风评如此之差,初见之人定会将此人当做一个儒雅守礼的佳公子。 “宋师兄”钱潮一边行礼一边暗道到底是修为上差距太大,不然此人落到自己身后自己早该察觉。 请这宋辕坐下,钱潮奉上茶后,听那宋辕说道:“那日有事,走得匆忙了些,不知这几日钱师弟对那个东西有什么发现没有?” 钱潮就等他问这些,赶紧给他说明了让他拿走,免得再给自己添麻烦,刚要开口时,忽然一道红色人影从天而降,随之一股脂粉香气便弥漫在钱潮的小院中,来人还未开口,钱潮就暗道:还真是热闹,竟然她也来了,来了也好,今日说明白了,以后可千万别再来纠缠。 “你们二位说什么呢?我也来听听,可以吗?宋师兄。”那一身石榴裙的陶妙正俏生生、风情万种的站在院中,一边说着,一双含嗔带怨的眼睛便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宋辕。 这宋辕见了陶妙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却不像那天见了方氏姐妹那般惊慌失措,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陶师妹,当日说得好好的,这件东西是我的,你也是同意了的,怎么到头来你却纠缠不清呢?” 这两个人钱潮可都不想得罪,见陶妙也来了,忙站起身来添了茶盏给那陶妙倒茶,请她入座。 “说起来今日还跟钱兄弟开了个玩笑,不生姐姐的气吧,若是真的生气了也没关系,哪天姐姐来好好的补偿你。” 这话钱潮可不敢接,连含混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吃过一次亏,他算知道这女子的厉害了。 见钱潮如此,那陶妙吃吃的笑了几声,又开口说道不过却是对着宋辕说的。 “没错,那天在那里这东西的确是被你要去了,可是谁教我们女子见识短浅呢,总是上你这样的小白脸的当,宋师兄,那张图我们三个人凑灵石买的,结果回来之后才发现辛苦一次的所得,竟连那张图纸的花费都不够,你说说,我能不疑心吗?”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一旁不做声的钱潮,继续说道 “当初可是你撺掇着我们买的那图纸,宋师兄,我来找你,其实不算什么,咱们还可以和和气气的一起喝一杯茶。若是到头来是六姐来找你,你的麻烦岂不是更大吗?” 钱潮注意到陶妙说完这句后,那宋辕似乎是身子僵了一僵,马上那宋辕便开口说道:“好吧,既然陶师妹不放心,那今日就让这钱师弟拿出那东西说一说也就是了。” 钱潮一听,也不说话,只是从自己储物袋中将当日宋辕留下的那个木盒子又取出放在了石桌之上,还一手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问话的是陶妙,问得却不是宋辕,而是钱潮。 钱潮一拱手,说道:“宋师兄,陶师姐,在下也是孤陋寡闻,不过为了此物我也查阅了一些典籍,虽然仍是不敢确定,但师姐有问,那师弟我就大着胆子猜测一下,依我看来,此物应当是剑蜕。” “剑蜕?”宋辕和陶妙都是一愣,随即那陶妙便开口“什么是剑蜕?” 宋辕也是一脸询问的看着钱潮,显然他对所谓的剑蜕也是一无所知。 “这剑蜕嘛,其实就是剑修死后留下的剑器,”钱潮说道“比如咱们宗内,木秀峰乃是剑修门派,以灵根来论,纵然是剑修也有金木水火土之分,这其中木灵根的剑修若是能寻到合适的灵木,斫下一段或是取下一截,平日里以自身木灵气滋养、交手时用所修剑气灌注,年深日久,不但此灵木坚逾金石,而且劈坚破锐无往而不利,更难得的是还与主人心意相通,收发自如。 除此之外,这种灵木还有一个好处,比如师弟我炼制的剑器,宋师兄、陶师姐现在也在使用灵剑,统称为灵器。有一日两位突破筑基,那么筑基之后所用的剑器便不再是灵器,则为法器,那么之前所用的灵剑则不可再用,不是弃之就是收藏起来。嗯,还有那些结丹的前辈们所用的剑器,更为玄妙,称为法宝,我们还未听说过结丹的前辈仍使用筑基时的法器的。但是前面所说的被当成剑器使用的灵木则不然,它则可以一直跟随着主人,起初为灵器,后为法器,也可为法宝。” “竟能这样?”听到这里那陶妙师姐惊奇的问道,她的修为虽在钱潮之上,但是显然未听说过这个说法。 “钱师弟,你继续说下去。”宋辕则催促道。 “嗯,纵然是剑修,也和其他的修士一样,若是无法突破修为而寿限耗尽又或者在争斗中重伤不治,自然也就……,而以这样的灵木为剑的剑修死后,这灵木嘛”说到这里,钱潮将那木棍托在手中“则为剑蜕。” 宋辕听完,看着钱潮托在手中的那一截木棍,有些迟疑伸过手去,不过陶妙的手更快,一把就抢在了手里仔细的来回看。 “钱师弟是说,这根棍子以前乃是一个剑修手中的利器?”陶妙好奇的看了看,又有些迟疑的问。 “正是”钱潮答道。 “难怪,难怪宋师兄一眼就看中了它,一定要讨到手。”陶妙说道这里时瞟了宋辕一眼。 “哼,那钱师弟,这剑蜕有什么用处?还能继续当成灵剑使用吗?”宋辕不理会陶妙,问了钱潮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不能,其实像这样的剑蜕用处并不大。” 钱潮刚说完,那二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了他。 “呃,或者说我所知道的用处并不大,二位师兄师姐自然可以再去问问其他的师兄又或者找筑基的师兄打听打听,我所知的这种剑蜕我们是无法用的,毕竟我们所修与剑修的手段可是有千差万别的。” “那……钱师弟”宋辕又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是剑蜕的?” 他问完后,陶妙也想知道,毕竟钱潮就是一个炼气二层的小师弟,这剑蜕他们又是第一次听说。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八:剑蜕(二) “书中看来的,”钱潮早知道他们会有这样一问,便伸手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本书来放在石桌上,推给那二人看。 书名为《柳北旧事》,说起来还是上一次程潜堂送给他的那一批书中的一本,这柳北指的乃是一个小门派的名字,现今这个小门派早已消失许久了,这本书开篇就讲了柳北派的祖师开创门派的事情,那位祖师姓苗,在书中被称为苗祖。 按着书中所记载的,这位苗祖带着弟子游历天下,来到一条名为“柳川”的大河北面的一处高山之上,在那半山之处,这位苗祖与众弟子发现了一棵繁茂的古树,此树不但枝干粗壮、绿叶如盖有参天之势,而且古树生长之处灵气盎然,隐隐的自那古树还有一股肃杀之气透出。 那位苗祖见这古树甚为惊疑,绕树良久后便在树下跪拜不止,众弟子见状虽然疑惑但也只得一同跪拜,然后才向苗祖请教。 那苗祖背靠那古树坐好才说道:此树非凡木,乃活剑蜕也。 众弟子不明所以,那苗祖又说:此木乃一木灵剑修前辈陨落之前,以平生所用的木剑植于土中,那木剑受那前辈平生木灵气滋养,虽数百十年被用来斩杀邪魔,但亦为灵活木,植于此则扎根于此,受山中灵气滋养复为灵木,今繁盛如此,由此推之,此处必为上佳之地,我等可在此开建祖庭,开宗立派,广纳门徒,必定将我等所学发扬光大。 以上便是这个小门派创派之初的故事。 书看完了,那宋辕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书中的剑蜕是一棵大树呢,是不是这根棍子若是种在土中便也能长成一棵灵木?” “不对吧,”陶妙说道“这书里说的可是什么活剑蜕,有活的必有死的,钱师弟,是不是这个意思?” 钱潮微微一笑,便又取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后便又给这二人看。 这二人大概平时看书都不多,见钱潮又拿出一本书来,不由得都皱了皱眉头。 这一本名为《廖师问答录》,乃是钱潮从藏书楼中取来的一本,讲的是曾经一个显赫一时的大门派,门内有一位精擅炼器的廖姓修士,被尊称为“廖师”。这本书就是记录的这位廖师的弟子向他请教问题以及这位廖师的答复等等,其实就是给修习炼器术的弟子看的,内容涵盖了一些炼器之术以及材料的出处和选用等等。 而钱潮翻到的那一页,则正是记录了关于剑蜕的内容。 仲恒问廖师,此木入水则沉,叩之有声,嗅之无味,坚如金铁,斧斤不伤,何物也? 这仲恒不用太过理会,既然书名为问答录,那么必然是有问有答,仲恒乃是书中这廖师的一个弟子,书中但凡有问,都是这仲恒问,然后廖师作答。 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这根木棍很是沉重,扔到水中浮不起来,直接沉入水底,敲击之下有叮当的声音,如敲击金石一般,木头本身没有任何异样的味道,但是木头又很坚硬,用斧头都无法对它造成伤害,便问廖师这究竟是什么木头。 廖师答曰此物剑蜕也,故去剑修所遗之物,若为结丹剑修之物,则可为秀木,结丹以下,则为死木。 仲恒问可作何用,廖师曰此无用之物。 书中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说这剑蜕是死去的剑修留下来的,若那死去的剑修是结丹的修为,那么剑蜕则可以种在土中成长为大树,若是死去的剑修的修为在结丹以下,那么剑蜕就是一根没用的棍子。 那根木棍是拿在陶妙的手中,看到这段后那陶妙这才仔细的掂了掂手中的木棍,又凑到鼻前闻了闻,还用屈食指在那木棍敲了敲,果然有“叮叮”之声发出。 “无用之物!”宋辕看到这里有些发呆,喃喃的说道,转头看着陶妙的一番动作,然后又看向钱潮,说道“难道真的是无用之物吗?” “也不尽然”钱潮说道,说完便又伸手入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了第三本书。 这本书仍旧是程潜堂给钱潮的,书名为《连川异事》,连川乃是一个地名。钱潮在书中翻了几页,然后又把书交给那二人看。 相传这连川附近有几个小世家,本来相安无事,哪知某年忽然从别处蹿来一只厉害的妖兽,连番袭扰这几个小世家,令这几个小世家多有损伤。于是这几个小世家同仇敌忾之下便一同组织起了一支队伍要去斩杀那只妖兽,结果却是低估了那只妖兽,争斗中多有修士伤亡,损失惨重。后来这几个小世家为了斩除这个妖兽,商议之下,便共同出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灵石,想在修行界请修为高深之人帮自己斩杀这妖兽,结果想得这笔灵石的人多负伤而归,甚至还有命丧那妖兽尖牙利爪之下的,无奈这几个小世家不得不一再将这灵石的赏格向上提升,但是这妖兽肆虐之苦却一直无法解除。 后来有一散修至此,称自己可斩除这妖兽,这几个小世家已对斩杀这妖兽不抱希望,正准备各自举家搬离此处,见这散修其貌不扬,不似有大能为之人,一来无伙伴相助、二来也无甚厉害法宝傍身,便忍不住还劝那散修莫要贪财犯险,岂料那散修一笑,不但说自己定能为他们斩杀那妖兽,竟还约了这几个世家的主事之人在他诛那妖兽之时他们可前往观看。 到了约定之时,那几家的主事之人便战战兢兢的远远观战,只见那散修到了妖兽洞穴之外,取一物置于地上并以火燔之,顷刻间青烟缭绕。然后那散修才施术将那妖兽引出,待那妖兽扑出则置身于青烟之中,竟如醉鬼病汉一般手足无力,瘫软在地,那散修便取长剑斩之,除了这一害。 这几个世家之人大为惊奇,细问之下才从那散修那里得出答案,原来此妖兽名为烈荒,最是难缠,而之前那散修在妖兽洞穴外所焚烧之物乃是一种特制的焚香,乃是将剑蜕,毒蛟鳞磨成粉和沐冰散等物秘制而成,是专门克制这烈荒所用,烈荒一嗅到那焚香的青烟便会四肢无力,只有等死。 看到这里,那宋辕呆呆了发了一会儿愣,虽然心中对着书中所说已是信了,但仍不死心的问道:“这……难道是真的?” 那陶妙倒是已经信了,见宋辕如此,知道他连番的使心机最后却得了这么一个几乎无用的东西,便嫣然一笑,说道:“我觉得倒是差不多,宋师兄,别忘了这个东西的出处,我们去的那里可是叫做剑冢山的。” 这个木棍,若说有用,那就是拿在它曾经的主人手里之时,那时它自然是犀利无比,可它的主人已死,失去了那人的木灵气的滋养,它就是一截干枯的木棍而已。 “唉!”宋辕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陶妙和钱潮,说道:“早知如此,也像钱师弟这样多读几本书了,折腾一番,却是这么个东西。” 说完他从陶妙手中接过那木棍看了看,又有些丧气的放在桌上便站起身来。 “陶师妹,既然这东西是什么已然弄清楚了,这么说来那一次我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倒是吃了一些亏,哼,自作自受了,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东西,那就送给你了,也算给六姐一个交代吧。钱师弟,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钱潮答话就直接腾身而起,一道白影过后就不见了。 对着宋辕的离去,陶妙理都懒得理,只轻轻的哼了一声。待那宋辕不见了踪影,陶妙才又伸手将那木棍拿在手中看了看,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们开始都以为是上了这宋辕的当,他把那里最好的东西骗了出来,结果,哼哼,好东西是不假,可惜却是没用,算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看了看钱潮。 “钱师弟呀,为了这个东西,我还对你做了些手脚,却被姑获师伯门下的若氤师姐撞见,挨了一顿斥责,咱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不过若氤师姐倒也没为难我,替我瞒下了这件事,唉,早知这东西无用,这又何苦呢?” “陶师姐,书上不是说这剑蜕可以制作焚香克制烈荒妖兽吗?怎么能说是无用之物呢?” “烈荒?这烈荒兽几乎绝迹了,哪里去找,再说了,就算找到也不是我们能敌的,那可是高阶妖兽,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匹敌的。” “原来是这样”钱潮说道。 “我也走了,钱师弟。” 钱潮刚要送,忽然发现那根木棍还在桌子上,便开口道:“陶师姐,这个剑蜕……” “哼,他都不要,我要这个干嘛,给你了,随你处置吧。”说完自钱潮院中一道红影升起,须臾之间那陶妙便也不见了踪影。 这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都走了,钱潮摇了摇头,看了看桌上早先被他们争抢的木棍,伸手拿在手中摆弄了两下,这东西有用没用放在一边,最起码也是有一段故事,暂且留着,过几日找李简去说一说。 不知今日汤萍给钱潮喝得那些苦涩无比的东西是什么,现在钱潮的精神倒是非常的好,想着那两位方师姐的甲胄还没有炼制完成,让这陶妙师姐一搅合一天的时间荒废了一大半,总要赶回来才对,钱潮便又出了自己的小院,直向成器堂而去。 第三卷:懵懂炼气 八十九:剑蜕(三) 清晨,李简在自己的竹寮内睁开了眼睛。 虽然人是在榻上醒来的,不过却不是躺卧,而是盘坐,近来李简发现这样休息比卧床而眠似乎醒来后精神还要健旺。 推开窗,用一根竹棍将它支好,竹寮外清凉的风便从窗口涌入,走出门外,四周弥漫的各种草花的香气,在哗哗流动的山泉之中,李简捧着水洗了洗头脸,又胡乱抹了一把之后,他便觉得神清气爽。 拉开架势,李简左右扭动身体,或是出拳或是出腿,将整个身体弄得咯吧咯吧的骨节响动,这算是他还在祖父军中学来的锻体之术,如今虽然人在五灵,但每日早上仍然要来这么一遍心里才舒服。 刚刚做完,就听有人唤道:“李兄” 李简循声望去,就见钱潮正御空而至,人还未落地,便已向李简拱手。 “钱兄弟”李简有些好奇,钱潮这么早找自己大概是有什么事情。 “李兄,来,有件东西要请你看一看。”说着钱潮便将前些日子那宋辕所留的木棍取了出来,仍是放在木盒之中,放在了李简的石桌之上。 打开之后,李简见那盒中竟是一截木棍,不由好奇,他知道钱潮素来稳重,不是促狭之人,便问道:“钱兄弟,这是何物?” 钱潮并未回答,反而说道:“李兄,将你那两根竹杖取来。” 李简听了便随手从储物袋中将自己惯常用的那一长一短那两根竹棍取了出来,也放在了石桌之上。 钱潮想了想,又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也是一根竹棍,不过已经枯黄,再无半分的绿意。这桌上只有李简拿出来的那两根竹棍是绿意盎然的。 钱潮看了看,用手一指那木盒中的木棍说道:“李兄,那盒中的木棍有个名字,叫做剑蜕。”说完便取出那木棍递给李简。 “剑蜕,是何物?”李简拿着那木棍上下看了看,他虽为剑修,但也未曾听说过。 “嗯,这么说吧,曾经有一位剑修,从不知什么灵木之上取下了一段,呶,就是李兄你手上这一截木棍,然后以此为剑,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寿限耗尽而又未曾突破,也可能是争斗之中身受不治之伤,总之是陨落了,然后他手中曾经犀利无比之物便成了现在的样子,此物便是剑蜕。” “什么!”李简听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重新把那木棍放在眼前细细得看来看去。 “说起来,我得到此物还很曲折呢!”见李简聚精会神的看着那木棍,钱潮一笑,便将自己得到这根木棍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钱潮说完,李简点点头,问道:“那此物真的就只能被磨成木粉,制作什么焚香来用了吗?” “这也是我来找李兄的原因,咱们几人之中,只有李兄是剑修,李兄,你试一下,用你的剑气试试。” 李简其实也早有此意,听钱潮说便将那木棍如持剑一般握在手中,可惜试了几次,他那只握着木棍的手微微泛光,但那木棍却毫无变化。 “不行,”李简有些失望,“这木棍对我的剑气不但没有半点反应,而且要是再强行灌注剑气,只怕这木棍就要崩散了。” 钱潮说道:“和我所料差不多,这木棍从被取下起就被那个剑修用自身剑气滋养,换了人自然是不行的,而且那个剑修也不知道陨落多少年了,到现在,这剑蜕怕是完全就是一截死木头了。” “不过”钱潮说着,从石桌上拿起一根李简的竹杖“李兄,你再试试你自己的。” 那竹杖在李简手中自然是随着剑气的注入开始泛光。 钱潮凑近了盯着那竹杖细细的看,李简注意到钱潮双目深处有一丝青光闪耀,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听钱潮说过在那小莲花湖的小五灵阵中,钱潮的眼睛起了一些变化。 看了一阵,钱潮才又站直了身子,还说了句“果然有些像。”说完还向李简一笑。 李简正要问一问究竟是什么有些像时,就见钱潮开始翻找自己的储物袋,从中取出了纸笔来,提笔就在一张纸上开始画,不过所画的弯弯绕绕、密密麻麻的如一个墨球一般,然后又拿过一张纸又画了起来,同样弯弯绕绕的,不过用的笔墨却是很少。 画完之后,钱潮一指那个画着墨球的纸张说道:“在这剑蜕之中,我发现木头内里的脉络互相缠绕纠结,就像一个球一般,就如同这样,一个挨着一个的在木棍之内,”说着又一指那个后来的那张笔墨很少的球说道“在李兄自己的竹杖之中也是这样,只不过李兄竹杖之中脉络纠缠的方式不同,而且也要稀疏得多,数量上也少得多。” 李简大概明白了钱潮的意思,胸口禁不住怦怦的跳动,他问道:“这剑蜕之中脉络互相纠缠之处有多少?” “十六处”钱潮说道,不等李简再问,他又说道“李兄的竹杖之内,有一处,就在竹杖的正中间。” 钱潮又一指石桌上那根完全干枯的竹杖,那时他曾经在李简这竹林中取下的一根嫩竹“这里面,虽有脉络,却并不纠缠。” 李简点点头,钱潮此来的用意他已经明白。 “想不到当日的无心之举,竟然暗合了一门剑修之术。”李简叹道。 的确,他自己的两根竹杖若是一直这样用下去,随着他修为一步步的提升,大有希望也成为那故事之中的木灵剑吧!若是自己日后不幸身死,这两根竹杖也同样会被后人称为剑蜕。 “既是这样,那以后看来要在这两根竹子上多下功夫了。”李简笑道。 “这剑蜕宋辕师兄拿来时说是炼制之物,我还好奇,现在看来,也差不过,不过只有你们剑修才能炼制。” “知道了这些,对我很是重要,多谢了,钱兄弟。” “谢什么,不过,李兄,算是我多想了些,我并非剑修,对剑修的事情知道的韶,在我看来此术定非邪术,但木秀峰对此术是否有什么禁忌,李兄最好还是找人多问问,或者找些书看一看,若是要长久修习此术,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要弄个明白,知道了也好心中有底。” 李简听了点头称是“不错,嗯,回头我去门内的藏书楼去看看,或者找个师兄问一问,我觉得这个法子肯定不是邪术,但是不是禁术,还是弄个明白才好。” 又谈了一会儿,钱潮说要回去继续为别人炼制灵器,便离开了,由于那剑蜕李简无用,还是钱潮带走,至于那干枯的竹棍,则被钱潮丢弃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木灵剑修 以竹杖对战野蜂群,本来李简这样做时是一种游戏的心态,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样的一种剑修之术,那剑蜕就是明证,这让李简忍不住有些惊喜、忐忑。 拿着那两支竹杖,李简有些兴奋的舞动了一阵子,一阵剑光闪闪之后,李简慢慢的平复下来,停住了身形,盯着手里的竹杖,他想到就算自己无意之间的举动暗合了一种从未听闻过的剑修之术,那又如何呢?还有很多自己仍然不知晓的东西,比如此术该如何继续修习?威力如何?这些他自然不会知道。因此当那股兴奋的劲头过去之后,李简又感到有些迷茫。 那天那位冷月前辈若是在这里就好了,自然可以请教一二,可惜……李简这是才觉得有个师父真的很重要了。 去向其他的师兄打听一下吗?李简还有些不太情愿,从进入这修行界开始到如今,他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一起的四个人,但是这几人中肯定谁也帮不上忙。 既然如此,那不妨学一学钱兄弟,自己也找本书来看一看吧。 想到这里,李简便也无心修行,离开了自己的竹寮,直向木秀峰的主峰而去,那里有剑修这一门的藏书楼,李简只是知道,但却从未去过。 若是让钱潮来看,这木秀峰的藏书楼要比九玄的藏书楼要寒酸了许多,并不像九玄那样是一座高大宏伟的楼宇而且每日里有专门的人在那里守着。 木秀峰的藏书楼门是大敞四开,随意进入,里面自然人也不多,书也不多。 李简进去时整个藏书楼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他发现这藏书楼一眼就能看个通透,书阁之内存书也不多,这倒方便了查找,他在里面转了一圈,随意抽取,匆匆翻阅之后又将其放回,这些书多是一些山水图志、行旅见闻等,与修行相关的几乎没有,也难怪,剑修之士入门后,有一本《剑典》也就够了。 后来他在这藏书楼内寻得了一本名为《剑衍志》的书,对此书,李简极为有兴趣。 那《剑衍志》中记载的乃是关于剑修之术的由来,其中包括了历代剑修先贤大能之士的生平,所属的门派以及各自所修的剑术等等,书中还各有配图,乃是以工笔的手法将那些早已仙去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先师之形留于纸上,大概是年代漫远,先师们的容貌已不可考,书中的图影上,先师们一个个或是低头拭剑或是仗剑向天,容貌之上几笔带过,但那白发飘飘、持剑傲立的风骨却是跃然纸上,让李简看得悠然心往。 在这《剑衍志》中李简还看到了一些关于五灵宗由来的记载,不过这些日后自会说明,此处略去。 李简在翻阅着《剑衍志》时还真的发现了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剑衍志》的“木祖篇”记录的是一位被后世尊奉为“木祖”的剑修的生平,而这正是李简要找的。 图画中的这位木祖,一身素朴衣袍,右手横握,左手相托,正低头审视两手中的一截树枝,整幅画未曾着色,唯独这木枝上的两片叶子被细细的描成了嫩绿之色。 据书中的记载这位木祖本姓桑,成名之前乃是一个号称“九原桑家”的世家大公子,这桑家在当时也算显赫一时。 在桑家之内、同辈之中,木祖的天分虽然并非最好的,但由于修行刻苦用功,心无旁骛,因此修为倒也不弱,加之木祖有智谋,性情又谦和坚毅,家中之事他也一直参与谋划且出力颇多,因此颇受长辈的依仗和赞许,渐渐的便有人以“少家主”来称呼木祖,这当中自然有一些长辈的认可,但同样也有包含了另一些人的嫉妒。 家主嘛乃是一家之主,威风八面、一言九鼎,在世家之中日后成为家主自然是令众多年轻后辈们眼红心热的事情,而大公子一般是世家之中作为未来家主而着力培养之人。随着众多同辈兄弟的渐渐长成,修为的日渐高深,木祖的地位才慢慢开始微妙起来。 说起来木祖在桑家之中势力十分的单薄,一来他没有长兄幼弟帮衬自己,二来木祖的父、母在族中修为不高,地位不显,而且先后由于无法突破修为,随着寿限耗尽而先后离世。环视左右,那些叔伯兄弟,甚至那些叔伯长辈对他以异样视之;时间一久,那些觊觎木祖大公子地位的人们便开始在暗中策划,以待时机。 后来由于一些叔伯辈暗中作的手脚,木祖几次为外出做事都功败垂成,铩羽而归,不但弄了一身伤,回到桑家之中还要倍受斥责。如此反复多次后,“办事不力,昏庸无能”的名头便给木作坐实了。然后来这些人便开始谋议掳夺木祖的大公子头衔,当时木祖已与另一世家之女定有婚约,这些长辈们担心木祖婚后,那个世家会全力支持木祖,便借故将木祖支走,远赴外地做事,然后轮番上阵,或是威逼或是利诱,最终让那世家解除了木祖与自家女儿的婚约。待木祖返回家中才愕然发现自己未来的妻子竟成了自己已经过门的弟媳。 此时木祖知道自己腰间那块大公子的玉佩很快就要挂在他人的玉带之上了。 待清晨,桑家中之人便发现木祖不知所踪,他所居住的院中有一株灵木,平日里木祖穿用的服饰,储物袋,剑、器等物都叠放整齐置于灵木之下,那块大公子的玉佩被系在灵木枝头,而那枝头则被折去一截木枝。 经家人查验发现,木祖离开之时将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似乎唯一带走的便是那截木枝而已。 桑家也寻觅了一番,自然是一无所获。木祖的离去,有人叹息,有人则暗喜。多年之后,待老家主故去,族中众多的公子一番明争暗斗,终于新家主上位。 又过了许多年,桑家之中一辈又一辈的后代子侄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曾有木祖这样的一位长辈时,这个世家也终于招惹了强敌。 由于势力的扩张,桑家与一个大世家发生了冲突,起初桑家还一直占着上风,稳稳的压制着对面世家。哪知局面忽然急转直下,对面世家暗地里联合了其余多个世家一起合力对付桑家,加之先前的顺利让桑家之人麻痹轻敌,对手又准备得周密,仅一役桑家就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守本家。面对强敌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势,桑家当时只能苦苦支撑,奈何此时已是大厦将倾,人心离散,各有心思,最终还是守不住。桑家被破之夜,术士往来酣斗,空中飞火流星、剑光飞舞,地上桑家家宅更是多处火起,哭喊声震天。桑家家主,也就是当年木祖的一个叔伯兄弟亦提剑拼杀,眼见着自己的族人血溅当场,桑家有灭族之厄,自己却被人家几名高手缠住,施救不得,正绝望时忽然一位大能之士闯入,那人手执长剑,来去如风,身法奇诡如电,出一剑便死一人,盏茶的功夫,围攻桑家的对面好手便尽皆伏诛,滚滚的人头掷于堂前。 死处逢生的桑家之人无不叩谢这位施以援手的大能之士,来人也受了众人一拜,然后竟然唤出了桑家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家主的乳名,说道当日我离开桑家之时到底是带走了这根木头,说完将手一抖,原本手中光华流丽的皇皇长剑竟成了一截带叶的嫩枝,然后那人又说道今日事后,我便不欠桑家分毫,从此与桑家也再无干系,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一道剑光之后,那位大能之士便没有了踪迹。 这时那位老家主才恍然大悟,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多年前被逼走的那位大公子,自己谋算过的同族兄长,不由百感交集,悔恨无比,但是任凭他如何呼唤,夜空音绝,终无半点回响。 这“木祖篇”后面记载的都是这位木祖在何处斩杀过何种妖邪,虽然对木祖所修的究竟是何种剑术以及如何修得的这种剑术未加记载,但是李简已经明白,无意之中,自己修行的路数与这位木祖有某种相通之处,只是接下来如何修习,自己并无成法,而且也无师长相询。 顺其自然吧,李简想到,只要不是邪禁之术就好,还是按着自己原来的步调慢慢的打熬,只是……要是能再遇到那位冷前辈,该不该问一问呢? 这本《剑衍志》被李简收进了储物袋中,准备回去有空再细细的读一读。后来他还在藏书楼中发现一本名为《染尘录》的书,取出看了看,也勾动了李简的心思。 这本《染尘录》中所记录的竟然是历年以来被木秀峰斩杀的修士名录以及经过,而这些修士竟无一例外都是剑修。 这其中既有木秀峰自己的剑修,也有一些外门的剑修甚至是散修。 “竟有这么多!”李简先看了看前几页的总览不由叹道。 木秀峰历代的剑修,在这《染尘录》上能留下名字的,有不少人是在突破之时心志不够坚韧,为外魔所诱或是为心魔所乘而堕入魔道,不少人当场便气血逆行而死,也有人自此神志大失,嗜杀成性,因而被诛除。李简发现,按书中的记载,剑修之士的修为越是高深,突破之时就越是凶险,甚至每当突破之时,都如临大敌。 还有一些心志坚韧却品行欠佳的剑修,背地里多行不义、最后败露而被木秀峰斩杀的。 也有因为修行进益缓慢想取捷径,修习一些邪禁之术被发现后受到严惩的,或是因反抗而被诛除或是被追回修为,其实就是修为被废。 在这本《染尘录》中李简是第一次得知了有关剑修的一些邪禁之术,比如某些妖兽骨殖以秘法炼制为邪剑,再用此邪剑斩杀妖兽便可吸纳此兽的魂魄以增强此剑的威力,若用此剑杀人,亦是如此,因此此术被严令禁止修习,若有发现则受严惩。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一:中阶丹药 南玉堂内,彦煊一炉丹药刚刚炼成,这次炼丹颇为顺畅,各处火候拿捏的也极为到位。以往炼丹,彦煊都是小心翼翼,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炼丹时有了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现在丹药炼成,她有些急切的想看看炉内丹药的成色。 几颗丹药取出,现在彦煊不用尝丹,仅凭那丹药的色泽便能大致的判断成色,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一次却有一颗有些特别,其他的丹药呈深琥珀色,唯独这一颗却是黑檀色,而且丹表面还闪着一层油亮的光。 彦煊回想着以前学过的鉴定丹药的各种法子,这种黑檀色的养元丹,难道……手一抖,那颗丹药险些落在地上,忙又抓牢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洁净的小盘子,将那颗丹药放在上面,又取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利小刀,在那黑檀色的丹药上极为小心的切下一点来,再放下小刀,用手指蘸上去便送入口中。 口中那一点微苦旋即化作焦香,呼吸之间焦味渐淡,只觉吸气时如置身百花丛中,呼气时如口含丁香兰桂,不自觉间舌下甘露暗生,吞咽后如暖酒入腹。 这……竟是中阶的丹药! 彦煊自己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炼制出了中阶的丹药,她刚刚尝过,若无偏差应当是中阶下品的养元丹才对! 一颗心怦怦的跳动,彦煊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那颗丹药出神。 “咦!”彦煊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惊讶的声音,她回身看去才发现自己炼丹的隔间门为半掩,似乎是一个路过的师兄模样的男子正看着她手中的丹药。 那男子见彦煊看过来,便轻轻的拱手,歉然的说道:“这位师妹,是在下冒昧了。在下罗昭,不知这位师妹如何称呼?” 彦煊听了忙将门打开还礼,说道:“无妨的。我……我叫彦煊。” 罗昭又问道:“彦师妹,刚才你手中那枚丹药是否为中阶丹药?” “好像是的。” “嗯,这样问的确有些唐突,不过不知道彦师妹这枚中阶丹药是否愿意出手,价格嘛,肯定会让师妹满意。” 彦煊没想到自己刚炼制出一颗中阶丹药,竟然就有人要买,她思索了一下,有些腼腆的说道:“罗师兄,这颗丹药……我要留下来自己用的,对不住。” 听到彦煊这样说,那罗昭面上明显有一些失望之色,不过他仍是笑道:“理应如此,是在下冒昧了,那就告辞了。” 互相又行了一礼,那罗昭才转身离去,彦煊这才返回自己炼丹的隔间,又试了试这隔间的门,果然若不用些力是无法闭合的,难怪自己炼制的丹药会被别人看到。 这养元丹,平日里一般炼气弟子服用的都是下阶下品的,下阶中品的若是炼制出来,多是由炼丹人在鹤楼这样的地方标价售出,别看价高,只要有便会很快售罄。至于下阶上品的则被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们趋之若鹜。至于中阶的养元丹,哪怕是中皆下品,在炼气弟子看来,已经堪称“极品丹药”,受追捧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所以那位叫罗昭的师兄无意间瞥见了彦煊手中的丹药会动心要买下来。 说起来还要赞一句这个罗昭的眼力,看来此人至少也是个炼丹好手,不然不会一瞥之间就能断定彦煊手中丹药的成色。 在这里要多说几句这炼丹术,比如彦煊目下正在炼制的养元丹,之所以说中阶的养元丹便为极品,其实是受炼丹术以及丹方所限。 既然有中阶的养元丹,那么肯定有上阶的养元丹,不过却更为难得。彦煊现在炼丹所用的丹方算得上是最普通的丹方,栖霞山但凡修习炼丹术的弟子都会用到,此种丹方最为常见也最为有用,按这个方子用一些常见的灵草便可以炼制出养元丹,这样至少在“量”上可以保证宗内众多的炼气弟子服用。不过有一利则必有一弊,说到这个丹方的弊端那就是炼丹术要高明一些才能炼制出下阶中品和下阶上品的养元丹,而中阶的养元丹算得上是这种丹方的极限,便是让栖霞山那些擅长丹术的结丹前辈用这个方子来炼制养元丹,也不过是中阶上品而已,不可能炼制出上阶的来。 这就是这个丹方的限制。 若说有没有办法炼制出上阶的养元丹,那自然是有的,高阶一些的丹方就可以做到,只不过,高阶的丹方用到的灵草则与彦煊这个丹方的截然不同,简言之就是用到的都是难寻的、珍贵的灵草。 后面彦煊与自己的四个伙伴一同结伴外出,经过一番艰辛,倒是真的搜罗到了一些不常见的丹方,按照那方子,彦煊也的确炼制出了上阶的养元丹,只不过由于用到的灵草过于难寻,因此炼制的数量并不多,也仅够自己和几个伙伴用的。 这中阶的养元丹还有一点也是彦煊后来才知道的,那就是在炼气阶段,无论炼丹术多高明的师兄师姐,就算曾经炼制出中阶的养元丹,任谁都不敢保证能稳定的炼制中阶的丹药,能较多的炼制下阶中品,时不时出下阶上品的都算得上是有一手顶尖的炼丹术而备受推崇了,至于中阶的养元丹,则只被当做炼丹时的“惊喜”和“意外”来对待,有了则喜不自胜,没有也泰然处之。 彦煊则暗自埋怨自己做事不细心,如此马虎大意怎生得了。然后就想这颗中阶的养元丹该如何处置,若是像其他丹药一般也送去奇香阁,她心中十分的不舍,可是自己也只有这一颗而已,最后还是决定先留下来,看看日后能不能再炼制出一些,这样的丹药比平日里服用的要好太多了,等凑够五颗,再分一分,哪怕是突破的关头用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想到自己这两日已经攒了一些丹药,加之刚才被人窥见自己的中阶丹药,心中略有些不安,彦煊便离开了南玉堂,去奇香阁缴了一些丹药,在回南玉堂时,她手中就又多了一张奇香阁某个师兄给的纸,凭着这张纸,当彦煊再一次从那位米师兄那里接过了装有各种灵草的木盒,道完谢便心满意足的捧着木盒往外走。 不过在向外走时,彦煊竟然又看见了那个罗昭师兄,不过这一次那罗昭却并没有拦住她纠缠,而是站在那里对从外面走入南玉堂内的两个人拱手相迎,那二人见到罗昭也甚为客气,行礼之际就能看出,这二人的态度比起罗昭要恭敬的多,然后罗昭便带着那二人进到了一个炼丹用的隔间内,转身之际罗昭也看到了彦煊,并未言语,只微微点了点头而已。 在栖霞山,人们炼丹之时向来是一人一炉一隔间,怎么三个人进了同一隔间,难不成是把那炼丹用的隔间当会客之用了?彦煊见了大为好奇。 这时有人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彦煊素来胆小,这一下她全然没注意到,不由吓得浑身一抖,手中还捧着的木盒子都险些掉在地上。 转身看时,彦煊不由嗔道:“敏师姐,吓我一跳。” 背后的正是敏娥,正笑吟吟得看着她。似乎也是刚刚在炼制完丹药出来。 “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说着二女便一起向外走,“彦师妹,正好遇到你了,你若无事,就跟我一起到百草园中给我帮些忙吧。” “嗯,我没事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二:赌丹 走出了南玉堂后,敏师姐问道:“彦师妹,刚才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嗯,我看见有个罗昭师兄带着两个人进了他炼丹的那个隔间,敏师姐,这炼丹不是一个人炼的吗,怎么三个人一起?” “呀!你这小丫头竟然还认得罗昭师兄?”敏师姐听了却先好奇起这个来,“那罗昭师兄可不经常露面,认识他的人可不多。” 彦煊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开始也不认识,不过今日我炼了一炉丹药,那位罗昭师兄在我隔间门外看到了,便想买一颗走,这才认识的。” “买一颗走?难道……”那敏师姐听到这里很是惊奇,她停下脚步看着彦煊,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那颗丹药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中阶下品的。”彦煊轻声说道。 敏师姐听了这才又是惊奇又是释然的说道:“嗯,那你肯定是没有看错,既然连罗昭师兄都想着要买下来,那肯定就是中阶的丹药了,真没想到,彦师妹,你竟然炼制出了中阶丹药,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事,哦,对了,那你有没有卖给他?” “没有,”彦煊说道“我没舍得卖。” “嗯,这就对了,虽然那罗昭师兄不会亏了你,给你的价格定会公道,不过嘛,这中阶丹药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就连罗师兄自己好像也没卖过几颗,一般都是留着自己服用的,比平日里的丹药不知道要好上许多呢,对了,你猜猜看,你师姐我到现在一共才自己炼制了几颗中阶丹药出来?” “这个让我怎么猜,嗯……十颗总有吧?”彦煊答道。 “十颗?彦师妹,你也太高看我了,也不瞒你,我到宗门这么多年了,一共自己才炼制出六颗中阶的养元丹,舍不得用,都留着呢,将来修为再高些,万一突破之时困难无比,就可以用上了。彦师妹,你的也是一样,别卖,留着自己用才是正经。” “嗯,我记下了。”彦煊点头答道,“那他们为什么三个人一起进了那个隔间里,敏师姐,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是彦煊和敏师姐已经走进了百草园内,一起进了敏师姐经常配制灵药的地方。 “好,说给你听,来,别人给了我一堆灵草,不过他们可不是咱们栖霞山弟子,这灵草都是混在一起的,来帮我分一分。” “这么多!”彦煊看着敏师姐从一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小堆灵草码在木案之上,便上手开始将那堆五花八门的各种灵草开始分类摘拣起来。 “你说看见罗昭师兄跟两个人一起进了炼丹的隔间里,其实也简单,那不过是罗昭师兄在为那二人炼丹罢了。” “给他们炼丹?那,那两个人有必要在那里看着吗?罗昭师兄炼制出来再给那两个人不就得了?”彦煊听了有些不明白,手里一边忙着一边问道。 “唉,傻丫头,说穿了呢,那就是罗师兄在赚灵石呢。” “那……”彦煊还是不明白,就算那罗昭师兄为别人炼制灵丹赚取灵石,总不必炼丹之时还要别人在旁边盯着吧。 “以后保不齐也有人这样找你炼丹呢,没什么的,”敏师姐见彦煊依旧一脸的不解,便继续说道“修为高阶一些的弟子,每个月三颗养元丹,自然是不够的,你知道他们怎么得到更多的丹药吗?” “不是说他们可以到咱们栖霞山来用灵石买丹药的吗?” “话是这么说的确不假,可是咱们栖霞山卖出的丹药,还是有些贵的,再者,这灵石也是修行必需品,一来不是所有弟子都买得起,二来呢就算买得起,掏灵石的时候也是肉疼的很,所以就有了许多其他的法子来弄丹药的。” “哦,什么法子?”彦煊听了好奇的问。 “你也去过鹤楼,见过那里售卖的各种灵草,宗内弟子们外出,除了能在敬事院赚取灵石外,在外面还能得到一些其他的灵草,这些灵草可以拿到鹤楼那里去卖掉赚些灵石,还可以拿到咱们栖霞山来直接换取丹药,这个你也知道吧?” “嗯,这个我知道。” “很多人都觉得在栖霞山用灵草换取到的丹药数量有些少,不够他们的辛苦,另外嘛,在宗外若是得了一些还不错的灵草,舍不得拿去换丹药怎么办?后来咱们栖霞山就专门有人为这些人炼制丹药,就是用那些人的灵草,为那些人炼制丹药,炼制之后再收取一些灵石。” “哦”彦煊听了有些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别小看了这个,一般人使做不来的,至少你师姐我就没给别人炼制过。” “为什么?敏师姐的炼丹术很好啊”彦煊奇怪的问。 “一说你就明白了,我问你,让你炼十炉丹,你能成几炉?”敏师姐问。 “嗯……”彦煊想了想,她现在虽然炼丹术有了不小的长进,但是炼丹之时出个岔子是难免的,因此一炉丹药炼废、里面的灵草全都报销也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是经历的多了,彦煊已不像刚开始炼丹时那样大惊小怪了,“十炉丹的话,差不多能成五炉,多了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这个成丹率就算不错了,别说我,就算那罗昭师兄也不能保证十炉丹都能成丹,总有不小心炼毁了的时候。你想,若是别人求你炼丹,你却在炼丹时不小心一炉丹全都废掉,而那炼丹的灵草是别人千辛万苦在外面寻来的,那怎么办?” “那……那就只能赔给人家了。”彦煊说道。 “没错,我现在不愿给别人炼丹就是因为这个,可能是我胆小,给自己炼丹的时候倒无所谓,但是给别人这样炼丹我就紧张,总怕出错,可事情总是这样,怕什么就来什么,所以一般别人找我炼丹我都是推脱掉。” “哦”彦煊点了点头“这么说我胆子更小,看来这份灵石是不能赚了。” 听彦煊这么说,敏师姐笑了一下,“怕什么,我现在不给别人炼丹其实就是我的炼丹术还不够高明而已,时间久了,若是有了把握,可能也会给别人这样炼丹,谁知道呢。” “对了,其实他们给别人这样炼制丹药,也不全是为了赚灵石。” “哦?那他们还图什么?” “这里面的门道好多呢,我就给你说一说。这给别人炼制丹药也分好几种,嗯,就比如说咱俩,你出去弄了些灵草回来,找我炼丹,你觉得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若是那样,你帮我炼丹,我给你灵石,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傻丫头,我帮你炼丹,你给我灵石,这是最普通的一种,其他的比如你带回的灵草都是一些比较珍贵的,可以炼制一些更为贵重的丹药,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和你讲明了,比方说这些灵草至少可以炼制三颗丹药,若是开炉之后就是三颗,那这三颗丹药全是你的,我不会问你取任何丹药也不会问你要灵石。” “那不是白忙了吗?”彦煊说道。 “但是,”说道这里敏师姐脸上有些笑意“若是开炉之后发现这一炉竟然成了四颗甚至更多的丹药,那么你只能取三颗,余下的,就都是我的了。” “这……”彦煊听到这里有些发呆,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 “这什么,这就要炼丹之人的本事了,本事一般的,基本就是白忙一场;本事差的或者有本事但是运气差的,炼废了就要倒赔人家的灵草;只有那些对自己的炼丹术有信心又有胆量的,当然,身上灵石还要多的人才敢这么做,只要一炉之内炼成的丹药多了,就能在开炉之后,将多余的丹药收为己用。” 彦煊听了呆了一下,这听起来怎么有些赌的意思呢,她心中有些不喜这样的法子。 “一般的丹药,比如养元丹,是没人这么做的,只有那些要用到高阶难寻灵草的丹药,才会如此。你看见罗昭师兄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炼丹,其实以罗师兄的身家,他早就不缺灵石了,寻常的丹药也是不缺。能吸引他这么做的,肯定是那二人不知道在外面找到了什么难寻的灵草,可以炼制高阶丹药,才让他动心的。那二人就是在那里看着罗师兄炼丹,好确定这一炉丹药究竟能成几颗的,然后当场分账而已。” 彦煊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嗯,还有一种,也是要炼丹师当着人家的面来炼丹的。” “哦,敏师姐,那你再给我说一说。” “这就是炼制一些寻常些丹药的法子了,比如彦师妹你在外面找到了一些灵草,来找我炼制丹药,正常来说我一炉丹可以成四颗,等丹药炼制开炉后,先数出四颗给你,这四颗是不收灵石的。剩下的看还有几颗,然后每颗作价,你再付我灵石然后才能拿走这些丹药,当然丹药若是炼废了,算我的,我赔给你,但是开炉之后只要是那四颗之外的,就都算我的,你若是要,则必须付灵石。” “那岂不是炼丹术一般的人这样做只能白给人炼丹,说不定还要赔灵石?” “炼丹术一般的,也没人会去找他炼丹呀,这个还是要看个人的名声,炼丹术高明了,自然名声也就出去了。”一边说着,敏师姐还一边指了指彦煊腰间那个白玉小葫芦,“至少也要有这个小葫芦,不然才没人理你呢!” “看来不管哪个法子,都必须要有高明的炼丹术才行。” “是啊,说起来咱们宗内,学炼器的比学炼丹的人要多很多,可是要知道,不管是炼丹的还是炼器的,手头宽绰的,灵石用起来不心疼的,也就只有那些炼器术或是炼丹术高明的人了。” 敏师姐这样说,彦煊倒是想起了钱潮,钱兄弟的炼器术算是小有名气了,五个人几次结伴在鹤楼游玩,看钱兄弟掏灵石连眼都不眨一下,就算故作心疼,也是在逗乐而已,不由得点了点头。 “说起来呢,彦师妹你也只是总把炼制的丹药拿去再换成灵草,这样反复的来炼丹,若是你也用你炼制的丹药拿去换灵石,你的手头也会非常阔绰,不过,师姐还是不赞成这样做,还是那句话,赚灵石的日子在后面呢,只要炼丹术高明了,日后自然是一丹难求,人们找你炼丹还要看你脸色呢。” 彦煊听到这里,又想起一件事,便又向敏师姐问道:“敏师姐,那个罗昭师兄的名声很大吗?” “罗师兄的名头当然大了,在咱们栖霞山的这些炼气弟子中,若说罗师兄的炼丹术不是最高明的,那还真难找出比他更好的了。” 见彦煊点头,敏师姐又说:“你呀,每天只知道闷头炼丹,又不爱与人交谈,自然对门内的事情知道的少一些。这个罗昭师兄,我刚入栖霞山的时候算得上是风头正盛,我那时还赶上了他与另一个姓叶的师兄起了龃龉,二人纷争不下,最后竟然以赌丹论输赢。” “赌丹?”汤萍不解。 “嗯,这赌丹嘛,的确是不常见,不过以后你也肯定能遇到。一般都是南玉堂主持,那里若是有了什么珍惜的灵草,便拿出来做赌注,参加之人呢用南玉堂的灵草,炉可以用自己的,当场开炉炼丹,以炼制丹药的数量和成色来定输赢,胜者自然可以拿到那些珍惜的灵草了。” “竟是这样。”彦煊道,听敏师姐这么一说,她对这赌丹倒是有些兴趣,说是赌丹,其实就是遴选炼丹术高超之人,“那罗昭师兄与别人赌丹又是如何呢?” “这才是重点,说来你可能不信,这罗昭师兄与那个叶师兄起纷争的原因,却是因为一个女子!” “什么?”彦煊听了有些不太相信。 “不错,至少我是这么听来的,说是罗师兄与叶师兄都心仪同一个师姐,姓袁,这二人也都是煞费苦心,可惜总有一个人要退出来,对不对,于是这二人便以赌丹论输赢,输了的便要甘拜下风,从此不再去纠缠那位袁师姐,当时这件事算是引起了轰动。二人赌丹时,以南玉堂的丹炉和灵草各炼制十炉丹,然后再由南玉堂裁判胜负。” “那结果如何?”彦煊问道。 “难分高下,”敏师姐说道,“当时人很多,我压根就挤不进去观看,听说那个叶师兄也是个炼丹高手,罗师兄的丹药嘛,数量上稍微少一些,但是成色不错。那个叶师兄的丹药成色稍逊,但是数量上多一些。这样看,两人几乎打成平手。” “那……这赌丹该怎么算输赢?” “谁都没有赢,”说到这里,敏师姐忽然笑了笑,又说道“他们两个在南玉堂炼丹时,其实还有一人也在场炼丹,知道是谁吗?” 彦煊低头想了想,忽然抬头看敏师姐,“难不成就是那个袁师姐?” “没错,正是那袁师姐,那二人不分输赢时,南玉堂才将袁师姐炼制的那一份也呈了上来,告诉二人这些丹药与他们炼制之时是一样的丹炉一样的灵草,不过无论数量上还是成色上都压着罗、叶两位师兄一头,这也就罢了,最显眼也最难得的是袁师姐竟然炼制出了一颗中阶丹药来,就放在那托盘的正中,这下人们都知道,两位师兄都输了。就在这两位师兄怔怔出神的时候,据说那袁师姐还走到了那二人面前说了句‘我岂是你二人相赌之物?’说完,那袁师姐就走了,袁师姐出来时我在外面倒是见了她一面,嗯,生得真是国色天香!” “那后来……?” “傻丫头,听到这里还不明白吗?他们二人拿袁师姐作赌,那袁师姐心高气傲的肯定不高兴,从那时起自然就与这二人疏远了。叶师兄我也见过几回,嗯,算是个英俊的人物,罗师兄嘛,也差不多。这二人从那次赌丹之后就消沉了好一阵,现在可远没有当时那么张扬了。” “那袁师姐后来如何了?” “那个袁师姐在你入宗门前一年就筑基成功,现在已经是一位筑基的师姐了,不容易见到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谁和袁师姐在一起了呢。” “那怎么可能呢,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他们这样拿去作赌注,任谁都会不高兴的。” “这倒也是。”听到这里彦煊点头说道。 “其实我刚入咱们师门的时候,门内修习炼丹术的男弟子中还有一个也是与罗、叶两个师兄齐名的,当时这三个人被人们称为‘三足鼎’,那个师兄姓卞,这些年很少听到这位卞师兄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筑基,就算没有,大概也快了。” 彦煊听敏师姐这样说,便知道敏师姐对这个卞师兄印象颇深,便问道:“这个卞师兄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卞师兄是很特别,虽然当时他与这罗、叶两位师兄齐名,但是卞师兄的年纪却比这二人要大得多,具体大多少不清楚,不过那时人们都说罗、叶两位师兄的年纪加起来都没有卞师兄大。” “这也只是年龄大了些呀,我听说在九玄都有近百岁的炼气弟子呢。” “若只是年龄大也就算了,据说这位卞师兄的资质嘛,很是一般,甚至还有人说他有些愚鲁,不过他却钟情这炼丹之术,听人说他用了近三十多年的时间才第一次炼制出丹药来,近三十年啊,彦师妹,想想你从入门到第一次炼制出丹药用了多久?要是你近三十年只做一件事情,而且还几乎每次都失败,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彦煊听了暗自思量,若是那么久的时间一直做一件事情,的确很是枯燥,而且近三十年的时间,除了最后成功的那次,之前还一直都是失败,根本看不到能成的希望,想到这里彦煊觉得自己是肯定坚持不下来的,想到这里彦煊便摇了摇头。 敏师姐又说道:“我也是做不到,所以对这个卞师兄,我是佩服的。” “那这位卞师兄后来如何了?” “后来?说起来也奇怪,这卞师兄自从那次炼丹成功之后,这炼丹术就一发而不可收拾,直追当时最有名的罗、叶两位师兄,他的修为也是如此,看来那三十年的坚守总算是有了回报。现在很少能听到他的消息了,他本来也算是一个闷声不响的人,有人说他拜入了某位前辈的门下,也有人说在宗外见过他,总之卞师兄的消息不多,大概再有他的消息就是他筑基的消息了吧。”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三:烦恼只因风吹柳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做事,待敏娥开始动手调制丹药时,彦煊看她配制了几味灵药,此时很多灵药的配制她早已是熟稔于心,看了看便有些奇怪的问道:“敏师姐,怎么你调制的这些药物都是些解毒的药物呢?” “没错”敏师姐点点头,手里仍旧忙个不停“都是解毒的药物,这是几个认识的师兄让我帮着弄得,谁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呢,不过那里肯定是毒虫毒物比较多,不然不会要这么多的解毒药物。” “宗外有毒的东西很多吗?” “不少啊,这么说吧,世间那些有毒的东西,在修行界那些东西的毒性就更强,世间那些没有毒的东西,在修行界没准就有毒,总之外出之时各种药物,尤其是解毒的药物是必备的,万一不小心被妖物或是抓一下或是咬一下,这驱邪解毒的药物是必不可少要用的。” “哦。” “前年还是去年,我外出之时就遇到了几人,当时他们行色匆匆的,不过脸色却不太对,我便多问了一句,似乎是被什么毒虫咬到了,当时并不严重,那几人也不在意,还要继续去做事,我劝了一阵也劝不住,便一人给他们拿了些解毒的药。后来过了几个月,那几人竟然到咱们栖霞山来寻我,说是要谢我的救命之恩,那时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水云谷的弟子。原来那天在宗外分开后他们当日夜间身上的毒就发了,幸亏有药,但那时候毒气差不多都运行到他们全身了,就算吃了药也只能勉强保住命而已,不过那几人倒也齐心,互相扶持着一路挣扎从宗外返回,卧病几个月,养好了才去找我,唉,当时若是听我的,何苦受那罪呢。” 正说着,忽听有人在不远处笑道:“敏师妹,我们的药可配制好了?” 彦煊正满脑子想着敏师姐刚才说的事情,听到有人招呼便抬起头循声看了过去。 敏娥显然与那说话之人熟悉,闻声笑道:“丁师兄,你总这么催吗,昨日才告诉我,今日就来要,若不是我这里还有些存货,你要的这些还真弄不来呢。” 说话间一个中等身量,一身青袍的男子便来走进了敏娥配制药物的小屋内,这男子年纪不大,相貌普通,倒是长了一双笑眼,无论看谁都是笑眯眯的,加之衣袍穿戴干净利落,看上去倒也让人能生出几分亲切来。 那人进来后就看到了彦煊,微微一愣。 “这是我彦师妹,过来给我帮忙的,谁让你这么着急。”敏娥注意到了那个丁师兄的目光便说道。 彦煊见敏师姐说到自己便以师兄称呼,向来人行了一礼。 那丁师兄还了礼,又瞄了两眼彦煊的相貌,才故作惆怅的说道:“诶呀,说起来也奇怪,咱们宗内但凡好看的女子,似乎都到你们栖霞山来了。” 敏娥听了便说道:“你是个作师兄的,怎么这么口花花的,当心我到你的师门告一状,让你师兄收拾你。” “哈哈,”那人却笑了起来,“难道我说错了吗?曹师兄,你来评评理。” “评什么理?”小屋外有人搭言,然后一个高大的人影便走了进来,同样一身洁净的青袍,腰间挂着玉佩,不过这个人身量高大,宽肩窄腰,胸背舒展,端的是生了一幅好衣服架子;来人面皮白净,细眉大眼,容貌颇为秀气,但目光温和而犀利,给人感觉并没有半分羸弱的书生气息,反倒是多出了几分英武的气概。 这个人进来后,后面又跟进一个人来,这个后跟进来的人竟是一个女子,而且彦煊还认识,竟是奇香阁内曾为她鉴定过丹药的梅清梅师姐,这下彦煊可就有些好奇了,因为她看到平日里总是一幅冷面孔示人,有“冰美人”之称的梅师姐竟然一幅娇羞的小儿女情态,跟在那个什么曹师兄的身后亦步亦趋,满心满眼的期待和笑意,进到这屋中后似乎屋中并无他人,仍略略仰着头去看那曹师兄,生怕离得远了跟丢了,离得近了又讨嫌,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但如此,彦煊也算是个敏感的女儿家,几乎是立刻她就感觉到敏师姐也有些不对,就是从这个曹师兄还有那梅清师姐进来之后,她就发现敏师姐的脸色似乎变了变,旋即就回复了正常。 难道……彦煊虽不是汤萍那样一肚子八卦的人,但此时也禁不住猜测起来。 “评什么理?”那曹师兄也看到了屋中的彦煊,微微点头便开口说道,“你的歪理我可不评,我还怕你师兄到时候连我一起收拾呢。” “曹师兄也来了,真不知道你们这是又要去做什么乱,竟要了这么多,好在总算弄完了。”敏师姐说着取出几个木盒,将先前与彦煊一顿忙活配制出来的灵药装好,然后递了过去。 “还不是他,说是花灵石买来的消息,让我跟着一起去,说是那里毒物较多,所以才急急得找你做这些。”那曹师兄一边说着一边看了那丁师兄一眼。 “敏师妹,这可是我花了五十多灵石才买来的消息,绝对可靠,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了也好做事。”那姓丁的师兄说道。 敏师姐说道:“我脱不开身,还是算了,你们去吧。” 那曹师兄接口说道:“嗯,就别让敏师妹去了,按你说的,那里的确凶险,有了敏师妹的这些药也就差不多了。” 丁师兄见此只得说道:“那好吧,诶,敏师妹,等回来了我再告诉你那里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好了,既然药到手了,那咱们也就别耽搁了,敏师妹,我们先告辞了。”说完,那曹师兄略一拱手便离开了,那梅清也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了走了。”丁师兄打完招呼也走了出去。 几人走出去,彦煊还听到外面传来梅师姐似乎撒娇一样的声音“这些药我也会配制……你怎么不来找我……我也想去……干嘛不让我去……有什么危险的……有危险你护着我不就得了!” 后来彦煊发现,那三人走出去之后,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敏师姐面色复杂、双手扶着面前的案子发呆,过了一会儿,那敏师姐才意识到彦煊还在身边,便微微一笑掩饰了过去,然后慢慢的坐在木案后面的蒲团上。 先前这三人来之前,这敏师姐还很有谈兴,和彦煊东南西北的聊了很多,现在看起来敏师姐此时像一下子没了精神一般意兴阑珊,只顾坐在那里想自己的心事。 “彦师妹,多谢你帮忙了,我怕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歇。”过了一会儿,敏师姐才开口说道。 “嗯,好的,敏师姐,那我回去了。”说完彦煊便准备离开。 等彦煊也走到小屋的门口那里时,敏师姐开口唤住了她。 “彦师妹,我知道你刚才肯定看出了些异样,不过,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那曹师兄可不是我的心上之人,我也没有吃你那梅师姐的醋,你可别想错了,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哎,日后我心情好些再和你谈吧,现在我心里有点乱,想静一下。” 这敏娥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看彦煊脸色就知道她刚才品出了些味道来,怕她误会,便解说了一番。 “嗯,敏师姐,你先歇息歇息,我去忙了,回头再找你说话。” 说实话,彦煊今日算是第一次见这梅师姐如此,不用说,这曹师兄定然是梅师姐心中的情郎了。当时又见敏师姐面上有异,彦煊还真以为这栖霞山炼气弟子中的“梅敏双姝”竟都爱慕上了同一个男子呢,不过若按敏师姐所言她与那曹师兄没有半分纠葛,那敏师姐究竟又为何事忧心呢?算了,左右这都是敏师姐的私事,若她愿意说自然会告诉我,乱猜又有什么用。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四:陆平川的别样心思 厚土祠内,康釜的洞府门前。 钱潮正坐在一个石凳上静静的等候,为那方氏姐妹炼制的甲胄已经做好,就放在旁边的几案上。钱潮炼制完成便想着赶紧把这两件甲胄给了这两位,不然那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母老虎找上门去,钱潮还是有些害怕。 钱潮来后说明来意,陆平川便兴冲冲的去找那两位师姐去了。 “钱兄弟,我们回来了!” 正百无聊赖间,一声大叫让钱潮循声看了过去。半空中三个人影正在下落,前面两个正是那虎背熊腰的方氏姐妹,后面跟着陆平川。 见到那二女,钱潮连忙站了起来,向她们施礼。 方央一摆手让钱潮不要多礼,方寒却直接到那几案前拿起了一个木盒就要打开来看。 “这么快就炼制好了吗?你不是说要一个月吗?” 钱潮实在是分不清问话的究竟是方央还是方寒,便说道:“若还按以前的法子炼制的确要差不多一个月才行,不过这次为两位师姐炼制之前我请教了几位内堂的师兄,加之炼制之时一切顺利,因此就提前了些,怕两位师姐急着穿用,就赶紧送了过来。” 另外一个听完钱潮的话便说道:“那究竟炼制的如何呀?比以前的是不是要更好一些?” 钱潮赶忙说道:“那是当然。” “这么有把握?那不如你先穿上让我打两拳验证验证。” “这……”钱潮一听有些发怔。 陆平川一听马上接口说道:“诶,两位师姐,我钱兄弟肯定扛不住,要不我先穿上让两位师姐试试拳脚如何?” “哼!想得美,我们的甲胄怎么能让你穿,”说完,那说话的想了想,又大声命令道“你们两个,都转过身去!” 陆平川和钱潮听完知道这二女要穿戴这甲胄,便马上乖乖的转过身去,过了一会,身后那二女才说道:“转过来吧!” 再转过身来,那两位方师姐已经将甲胄穿戴整齐了。 钱潮在这甲胄上也算是下足了功夫,设计之时除了没有头盔以外,其余全部按照自己在家时,父亲军器监内那些为战将制作的甲胄式样修改而来,有护胸,护肩,护臂,战裙,战靴。这一套穿戴下来,不但护甲片密密麻麻的护住了周身上下,由于刻印的符文的作用,显得贴身牢靠,大小合适,而且样式上也显得威风凛凛、英武不凡。 那方氏姐妹活动着手脚,不住的点头。她们二人穿戴好后,猛一看真得如同战场猛将一般,其实开始钱潮还想在甲胄背后各添加一个披风,只是能隔水火防法术的布料实在是太贵了,这才作罢。 “嗯,卖相倒是不错,”方寒穿上后,觉得还不错,至少看起来护得很周全,但是是否坚固犹未可知,便向方央说道“试一试?” 方央说道:“嗯,那就试一试。”说完,转身就向一边走去,待走了五六丈才转身停下来。 方寒偏过头对钱潮冷冷得说道:“若是中看不中用,回头我可要好好的收拾你!” 这话让钱潮听得一个激灵,倒不是怕自己的甲胄不好,而是这方氏姐妹生得实在是吓人。 方寒刚说完这句,就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嘿!”的一声,足蹬地面,一阵碎石崩裂,人就像一道黑影般向着方央冲了过去,待临近之时,右拳前冲,狠狠地砸在方央的胸口。 “嘭”的一声,方央整个人被打得向后倒飞出去。 这一拳看得钱潮眼角直跳,就连陆平川都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敬畏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方寒。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方央从一片枝叶凌乱中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若无其事的查看着甲胄胸前中拳的位置,待来到方寒面前说道:“还真没事,你看。” “嗯,好像是这样,你挨打的时候疼不疼?” “不是很疼,好像你那一拳的力气都被这甲胄分担了。” “嗯,那我也试一下。” “行!” 然后又是“嘭”的一声,就见方寒被打得一阵翻滚着尘土飞扬的急速路过钱潮和陆平川的面前,带过来的风把钱潮衣袍的一角都掀起来老高。就见方寒爬起来在甲胄上一阵摸索,然后兴奋的对着方央喊道:“诶!真的!真的一点都没事!” 说话间这方氏姐妹又凑到了一起。 “嗯,还得再试试,打一下恐怕不够,看不出什么来,多试几次。” “行!” 然后让钱潮和陆平川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就见那方氏姐妹拉开架势,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人打一下,有来有去的,后来这二人打得兴起便各自拿出了本事来,每一拳打出都挂着呼啸的风声,每一脚都蕴含着千钧之力,闪转腾挪,近身缠斗,“嘭嘭嘭嘭”之声不断传来,开始钱潮还能看清那二女的拳脚,到后来就看不清只觉得是两团黑旋风互相纠缠在一起。 陆平川则是越看脸色越难看,他平日里跟着自己的师父或是师兄出来进去的猎杀妖兽,只觉得自己也算不错,可是今日见这两位师姐显露身手才知道自己相差实在是太远了,就这两位师姐,不用一起上,出来一位就能轻松的把自己打趴下。 陡然间,两团黑旋风分了开来,各自往身上看了看,摸索一阵,又凑在一起各自在对方后背上看了一阵,这才满意的点头。 来到钱潮面前,那方氏姐妹难得的露出了笑脸,“不错不错,钱师弟炼制的甲胄当真不错,我们姐妹很是满意!” 刚才这姐妹两个的打斗还让钱潮有些惊魂未定,见她们满意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说道:“两位师姐满意就好,日后使用时若有个什么损伤的,可以尽管来找我,这修补嘛,是免费的,一块灵石也不要。” “哦,那就先谢谢了。”说完方寒便取出一个袋子放在钱潮手中“这是剩下的灵石,你收好了。” 钱潮一边道谢一边将那袋子收了。 那方氏姐妹再无其他事情,便拱手作别,一起走了。 见她们走了,钱潮才抹了抹额角,竟有些细密的汗珠,可见这两位师姐给他的压力有多大,这是钱潮才注意到陆平川还有些出神。 “陆兄,陆兄,”钱潮见陆平川不语,便轻轻拍了拍他肩头。 “唉!钱兄弟”醒悟过来的陆平川竟然先大大的叹了口气。 “陆兄,那甲胄回头我也给你弄一身。”钱潮一位陆平川时眼馋那新的甲胄了。 “不是,我不是为那甲胄,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两个师姐的身手,我真的是比不上啊!” “这很正常啊,陆兄,那两位师姐乃是炼气高阶的修为,自然我们比不上,陆兄没必要这样叹气呀!” “唉,你不知道,钱兄弟,前几天我厚着脸皮去找那两位师姐,说是切磋切磋,哎,打,我肯定是打不过那两位师姐,不过当时打完了还以为差的不多,只要自己再多努努力,就算不能打个平手也不至于总是败得那么快,嘿嘿,今天看了两个师姐互相动手我才知道,哎,丢人丢大了!” “陆兄!”钱潮听了有些好笑,开解道“那两位师姐是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呀,我们连炼气三层都不到,那两位师姐怕是已经炼气八九层的样子了,你怎么跟人家比?这修为上的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嘛,不过,陆兄,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打不过、丢了脸你也不会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嗯?” 这话真说到陆平川心坎上了,他心事被钱潮戳中,不由得老脸一红,嘿嘿一笑,反正跟钱潮他也不隐瞒,便笑着说道:“哎,你看出来了,我是着急呀,钱兄弟,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降服得住这两个母老虎呀!” 钱潮面容古怪得看了看陆平川,猜不透这陆兄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那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母夜叉他竟看上眼了呢?不过每人眼里都有各自的千般好,这个不能强求,便说道:“既然这样,陆兄你反倒要把这个心思放一放了,在修为上追不上那两位师姐,怕是陆兄没有机会呀!” “嗯!”陆平川听了呆呆了愣了一阵,说道“钱兄弟说得对,今天这事就到这里,就当我不认识那两个婆娘,以后刻苦用功,直到有一天我能把她们两个一起打趴下为止。”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五:小白将来有伴 水云谷,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汤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扒这门边向里偷瞄了一眼,就听里面传出声音来“快点进来,你又闹什么鬼!” 汤萍便嘿嘿一笑,在门口现出身来,走到姑获仙子旁边坐了下来,先取过案子上的茶壶,给姑获仙子的茶盏里倒了一杯,然后才说道:“师父,你找我。” 姑获仙子没有作答,伸手去拿那茶盏,似乎是感应了一下,然后说道:“嗯,还不错,这些日子倒是长进得快了些。” “那当然了,我是您的徒弟嘛,天天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进步得当然快了。” “少给我耍嘴皮子,你要是把那贪玩的心思再收敛一些,说不定现在你已经炼气三、四层了,哪像现在这样,连宗门都出不去呢。” “师父前几日还说让我好好的打基础呢,现在又嫌我慢!” “哼,每次说你,你总是有道理,给,拿着。”姑获仙子说着便取出了一本薄薄的书放在了案子上。 “这是什么?”汤萍一见便好奇的将那本书拿在了手中,那本书封面和封底是用一整张皮子裁切而成,不过封面上并无文字,没有书名。汤萍掀开来看时,里面的书页竟然也是用更薄一些的皮子制成的,页数不多,但是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本书乃是我早年所得,年代久远了,嗯,应该是我刚筑基不久受宗门之命去斩杀一个作恶的邪修,那个邪修其实没什么,倒是他的帮手才十足的难缠,费了我好一番手脚,几次险象环生,好在有惊无险,最终才将那二人诛除,这本书就是从那邪修的帮手身上得来的。”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她对自己师父的经历还是很感兴趣的,每次姑获仙子说起她都静静的听,从不打断。 “说起来那一次我也算是吃了个大亏,本来我身边的灵兽并不是阿九,”这姑获仙子口中的阿九就是那只九头怪鸟,汤萍口中的九姑娘。“那一次我的灵兽就被他们斩杀了,不过好在我也算为它报了仇,然后我得了这本书,也正是凭着这本书,后来才收的阿九,你拿去看吧,那一天也快到了,我可不知道那山上到底会下来什么东西,你把书里的东西早日学会了,万一那一天用得上,也免得你手忙脚乱的。” “嗯,”汤萍又是点了点头,刚才她师父姑获仙子讲这本书的来历,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汤萍知道那一次还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凶险呢,御灵的弟子,若是身边的灵兽都战殁了,那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 “哦,别说漏了,阿九今日不在这里,别让她知道那书到了你那里,她对这本书可是一直怨念颇深,一直想毁掉这本书呢。”姑获仙子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呷了一口茶。 听完这个,汤萍赶紧就把那本书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若无此书里的法子,凭我当时的修为,也不足以收服阿九,所以这本书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妥为收藏,不让它知道,如今把这书传给你,也算了却我一件心事,你也算我的关门弟子了,那本书将来就随你处置了。” “师父怎么就不再收徒了,难道我就没有当师姐的命吗?” “哼,若不是你六爷爷那个老东西软磨硬泡的,我连你都不会收,既然收了你,我怎么着也要看着你筑基才行,然后嘛就要忙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以后你们若有出息,就自己收徒吧。说起来,你那几个师兄师姐加起来都没有你让我这么费心的。” 汤萍一听,顿时一笑,两只手握成拳头忙不迭的给姑获仙子捶腿,还说道:“我就知道师父疼我!” “你六爷爷那里预备的怎么样了?”姑获仙子将身子向后一歪,一边享受着汤萍的伺候一边问道。 “我六爷爷说了,他那里都预备好了,就算今年他那园子里什么都不剩也要助我抓住那个小东西。” “嗯”姑获仙子点了点头,“是不是小东西还不知道,不过他那园子到时候估计真的要遭一次劫,那园子可是他的宝贝,哈,到时候真得去看看。” 说完,姑获仙子看了看汤萍,又说:“行了,你不用在我这里腻着了,去忙吧,早早的把那书里的东西学会了才是正经。” “嗯。” 从姑获仙子的洞府内出来,汤萍便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不过半路上就听见了一阵“叮叮”的铃声,她识得那时自己若氤师姐的那只鹿佩戴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姑获仙子洞府外顺着一条小路转进一个小树林,林中那只高大的公鹿正低头在一只竹条编制的大箩筐里吃草,而若氤正在用一只特质的木梳给那公鹿周身上下梳理着它的毛发。 “若氤师姐。”汤萍唤了一声。 若氤和那只正在吃草的鹿都停了下来看她。 “刚从师父那里过来?”若氤问道。 “嗯”汤萍应道,便从地上的箩筐里抓起一把草送到那鹿的口边,一起的时间久了,那鹿自然认得汤萍,张口就将那一把草吃入口中。 这头鹿就是若氤的灵兽,饲养灵兽用普通的青草自然是不行的,在五灵宗内若说种植灵草最多是栖霞山,其次就应该是水云谷,御灵之内众多修士的灵兽至少一半是草食的,因此许多地方专门种植灵草,着人看管、收割然后用来喂食这些灵兽。只不过栖霞山的灵草要精心打理,每一株都要看年份成色,而御灵之内的灵草只要长势茁壮,够灵兽们食用就可以。 汤萍从若氤手里接过那只木梳,顺着鹿背上毛发的走向轻轻的梳理,问道:“若氤师姐,当时你是怎么挑中大角的?” 大角就是若氤这只公鹿的名字。 “不是我挑的,”若氤走到那个箩筐前,从一个专门的储物袋中又取出了一些灵草放到箩筐内让大角吃,“是师父帮我选的,师父当时收我为徒,我那时还没有灵兽,师父便为我选了一只,然后就让我把它抱走了,说这个小家伙非是凡品,让我好好的带着它,将来定有一番成就,当时它才这么点儿,角都没有长出来,我都能抱着它,现在它都这么大了。” 汤萍听了又问道:“那有谁的灵兽是自己在外面捉回来养的吗?” “当然有了,嗯,你还没见过大师兄呢,大师兄姓杭,名字叫杭骓,杭师兄这些年一直在外坐镇一方,很少回来,他的灵兽就是自己捉来的,我见大师兄的次数也不多,他的灵兽唤作裂风,很是威风,据说是大鹏鸟的异种,很是厉害,听师父说当时大师兄也是得了个机会,那裂风的父母好像与其他的妖兽相斗都死掉了,小裂风虽然已经从蛋里孵出来,但毕竟还小,不能自己觅食,不过寻常人若接近仍然不是它的对手,大师兄就每日里猎杀妖兽喂食小裂风,不过裂风兽的野性最是难除,可以吃你的东西,但是就是不让大师兄靠近,后来大师兄就一边喂食一边变着法的和那小家伙斗来斗去的,好几次还受了伤,在外面这样呆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最终是让那裂风兽服服帖帖的认他为主,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听说大师兄带着裂风回来时,师父特别的高兴呢,直夸大师兄有出息。” “那看来大师兄真的很厉害。” “嗯,那是自然。” 汤萍回忆起师父给自己的那个皮卷上的确有裂风这种灵禽,似乎也是上古神鸟的遗存,便问道:“那裂风也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若氤说道“首先一点就是能目视千里而又明察秋毫,尖喙利爪,无坚不摧,翅膀一扇,如过狂风,若是长到成鸟,两翼一张,便如浮云蔽日,而且来去如风,迅捷如电,自然是厉害得很。” 正说着,就见正在吃草的大角忽然嘤嘤数声,头还扬起几次,似是不满主人夸奖别的灵兽,若氤见了笑着用手捉弄它颈上毛发说道:“你也厉害,你也厉害,大角最厉害了。这家伙就见不得我夸奖别人。” 与若氤闲聊了几句后,汤萍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入宗门也不短的时间了,汤萍也知晓了御灵的弟子们身边的灵兽大致都是如何来的,一般也就是这两种,一种如若氤师姐那样,是师父长辈给挑选的,若无师长,御灵之内有专门的地方供弟子们挑选灵兽豢养;另一种就和那杭师兄一样,自己从外面捉回来的。 可是自己的小白却都不是,它可是自己小的时候就巴巴得跑到自己身边来的。这时候她也把小白放了出来,抱在怀里,摸着小白背上洁白的毛,想着自己的心事,暗道自己的这个灵根还真是古怪。 “行了,我的小伙伴算是凑齐了,以后该给你凑一凑小伙伴了,过些日子不知道哪一个就该来跟你争宠了,到时候你俩可不许打架。”一边梳理着小白的皮毛,汤萍一边说道。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六:骆师姐 “钱师弟,内堂的许师兄让你去一次呢。” 钱潮正在火眼前炼制一物,便有一位师兄来到他身边说道。 “多谢师兄。”钱潮忙回道,收了手边的东西,钱潮便向内堂走去。 今日依旧是许师兄坐值,不过房间内却不是许师兄一个人,另有一人与许师兄隔着案子相对而坐。钱潮进去时略略嗅到一股脂粉气息,是个女子。 进到房中,向许师兄先行了礼,那许勃笑着点了点头,便与坐在对面的人说道:“骆师妹,这位便是我和你说起的那位钱师弟。” 许师兄对面之人一身玄色衣裙,听许勃说话便抬起头来看了看钱潮,钱潮见她看了过来,忙又行礼,那女子生得很是秀丽,不过态度却甚为倨傲,只微微得点了点头,便又看向许勃。 凭着钱潮的感觉许勃师兄口中的这位骆师妹的修为并未筑基,虽说比自己是高深了许多,但仍为炼气弟子,钱潮这样行礼,她只点了点头,说得上是有些无礼了,不过钱潮感觉此女来历不凡,看许勃师兄眉眼间的颜色也似乎是处处加着小心,不由得自己也小心起来。 “钱师弟坐吧,你这位骆师姐今日前来是要炼制几件灵器,本来我该亲自动手的,只不过我也是静极思动,前些日子刚和门内打过招呼,想着出去转一转,可巧前日门内师兄就告知我,让我明日便要与其他几位师兄一起出门一次,时间嘛倒是不长,最多一年就能回来,因此骆师妹的灵器我就没有时间炼制了,所以请你过来,帮一帮忙。” 许勃师兄说这些的时候,钱潮便在两人间案子一侧坐了下来,他注意到那女子听到许勃说自己要出去一次,最多一年之时,竟然满含幽怨的盯了许勃一眼,而那许师兄竟然垂下眼皮不敢与那骆师姐对视。不过那骆师姐倒是注意到了钱潮的目光,知道被他看破,竟然杏眼一瞪,不满的看了钱潮一眼,钱潮见此暗怪自己不该多看,赶忙目光下移,连头也低了下来。 “你骆师姐要炼制之物嘛,倒也不难,只不过要你细细的多下些功夫也就是了。” 刚说到这里,那骆师姐就开口打断了许勃。 “许师兄,这位钱师弟的修为如何?” “呃……炼气二层。”许勃答道。 “炼气二层,许师兄,我的东西是一个炼气二层的小师弟能炼制好的吗?” “骆师妹,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位钱师弟,他年纪虽小,修为虽浅,但也是经过了内堂剑甲考校的,十位师兄作证……” “我不管,反正我的东西就要你给我炼制,什么外出,晚去几日好了。” “骆师妹”说起来钱潮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勃师兄如此窘迫的,被那女子挤兑的面上有些泛红,“你可不要胡闹啊,这次我可是与令狐师兄一起出去的,若是晚了,你可要想想令狐师兄的脾气。” “哼!就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我,故意拿话来堵我!” “诶……” 正说着,门外方衍不知何时正走到门口,见到房内情形几乎要转身就走,哪知却被眼尖的许勃叫住。 “方师弟,你来的正好,骆师妹,你看,真的不骗你,本来今日是我坐值,我要出去的,总要收拾收拾,所以让方师弟来替我。” 看起来那个骆师姐与方衍也颇为熟稔,见了方衍竟然也是把眼一瞪,嗔道:“哪个要你来的!” 那方衍性格豁达洒脱,见那女子如此,哈哈一笑说道:“哎呀,骆师妹,我也不愿意来呀,舒舒服服的睡大觉不好吗?说起来我也想出去转一转了,要不劳烦骆师妹去跟师门说一说,让我顶替许师兄出去,我也就当散散心了。” 似乎那姓骆的女子真的能做成这事,那许勃一听,连忙说道:“要不师妹想要炼制的东西让方师兄给你炼制也是一样的,你不相信钱师弟,难道方师兄的本事你也不信吗?” “哼!”那骆师姐站了起来,怨怼的看了许勃师兄一眼,一指钱潮说道“我就要他来炼制,他若炼得不好,等你回来我定要找你的麻烦,还坐着干嘛!跟我走!” 这女子最后却是对着钱潮说的,让钱潮跟着她一起出去。 钱潮坐在那里本来只觉得有些尴尬,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只不过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夹在了中间,听那女子毫不客气的唤他,只得起身跟上。 “嗯,好主意,骆师妹,好主意啊!哈哈哈哈。”身后还传来方衍的笑声。 钱潮跟着骆师姐的身后出了内堂,那骆师姐看了看外面众多炼气弟子正在炼器的乱糟糟的场面,哼了一声,大概是嫌这里人多不清静,想要转回内堂找一个地方,又赌气的止住了身子,然后左右环视了一下,正看到通往隔壁院子的那道小门,她显然也知道那里是作什么的,便说了声“跟上”便大步向着那小门走了过去。 那处院子里,程潜堂正在不知与何人相坐交谈,听到门响然后又听到脚步声,那二人都转过身去看,见到气冲冲走进来的那玄色衣裙的骆师姐时,惊得那二人立时就站了起来。 骆师姐对程潜堂二人倒是毫不理会,扫了几眼就远远的找了个案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钱潮坐在她对面。 这时程潜堂那二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程潜堂也是个聪明人,向着那人摆了摆手,让他赶紧溜走,自己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紫木托盘,然后又取出茶壶茶盏放在上面,这程潜堂一看就是个很讲究的人,那温热适口的茶水竟然随身携带,然后就见他双手托着那托盘,恭恭敬敬的来到骆师姐的近前将那茶水献上,钱潮想要起身去接,都被程潜堂目光止住。 那骆师姐见了,微一皱眉,随口说道:“一边去吧!” 那程潜堂听了这才如释重负,用满含同情的眼神看了钱潮一眼,然后就赶紧逃之夭夭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七:锁灵桩与阵法之术 打发走了程师兄之后,那骆师姐才看向钱潮。 “这个”那骆师姐取出一张纸放在案子上推向钱潮,然后就随手拿起一个茶盏呷了一口“你可能炼制?” “这是……”钱潮将那张纸拿在手中观看,纸上用细笔描出一物,看那样子倒有几分像那木工用的凿子,又像是个大号的钉子,只不过个头应该不小,而且周身之上还有弯弯绕绕繁复的符文,“请问师姐,这是何物?” “锁灵桩,布阵用的,喂,你到底会不会?” “骆师姐,实不相瞒,师弟我还是第一次见识此物,更是第一次听说布阵,不知道这锁灵桩炼制起来有什么章法,师姐又有什么要求,还有这上面的符文是一起炼制上去,还是……” “真啰嗦”骆师姐不耐烦的打断了钱潮,从储物袋中摸出两本书扔在案子上,“自己去看,既然许师兄说你能炼制,那你就要给我炼制好,你要炼制不好,我就先收拾你,回头等他回来再找他的麻烦。” 说完,骆师姐茶盏一放,站起身来向外就走,不过马上就折返了回来,“一个月,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来找你,若炼制不成,有你好看!”说完“啪”得一声,一个袋子便落在案子上,震的那茶盏中的香茗都洒在案上。 钱潮赶紧口中称是,起身相送。 待那骆师姐走了,钱潮才重新坐回去,先看了看那个小袋子,里面都是灵石,竟然有一百多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钱潮也不敢动这些灵石,万一炼制得有误,说不得这些还要还回去,保不住还要多赔一些呢。 收好那灵石,又将那两本书拿过来看,一本名为《玄机图》,另一本名为《灵微录》,这两本书看起来都够厚的,每本差不多都有两指厚,钱潮正要打开细读之时,程潜堂似是在外面窥见那骆师姐离开,便马上就返回来了。 “钱师弟” 钱潮一见是程潜堂,心中正有些事情要向旁人打听打听,便立即起身请程师兄坐下。 程潜堂自己又取出了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满脸的苦笑看着钱潮,说道:“都说人怕出名,钱师弟这些日子的经历也算坎坷了!” “唉!何止坎坷呀!”钱潮也苦笑道,然后掰着手指头对程潜堂说道“程师兄你看,先有一个唐师兄,其实唐师兄还好,然后是宋辕师兄,那宋师兄话没说完就被厚土祠的两位方师姐吓走,后来就来了一个要命的陶师姐,唉,今日这个骆师姐我见了,连许勃师兄和方衍师兄都不敢得罪,哄着骗着的把人往我这里推。” 钱潮还没有说完,那程潜堂就先笑起来了。 “钱师弟,这有什么办法呢,当日我就与你说过,你的名声大了,事情肯定就会多起来,没错吧。” “唉,事情是真多呀!” “哈哈,你没有发现你这几次挣得灵石也多吗?隔壁你那些师兄们忙一年怕都没有你一个月弄到的灵石多。” “是不少,这次这骆师姐给的更多,可心里没底呀,万一炼得不好还不知要赔出去多少呢!程师兄,这个骆师姐到底什么来历?” “这骆师姐嘛,来头可就大了,咱们九玄之内有一位骆前辈,这位骆前辈据说是精通阵法之学,玄妙无比,据说有颠倒乾坤、画地为牢之能,而这骆师姐嘛,正是那骆前辈的直系血亲,再加上这骆师姐在同辈之中的修为也算高深,性子嘛,嘿嘿,也火爆了一点儿,所以才无人敢惹。” “原来是这样,程师兄,那这阵法之学究竟是什么?” “嗯,往深里说我可说不出来,我只听说这阵法若是布置成了,阵中之人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会被阵法克制得死死的,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无法反抗分毫。” 钱潮听了惊道:“这么厉害?” 程潜堂一笑:“这只是我听说的,据说这布阵之术妙用无穷,不但能用于临敌对阵,还有很多其他的用处,只不过那就不是我这样的普通弟子能够知晓的了,听说那骆前辈择徒极为严苛,非天资聪颖者入不得他老人家的法眼啊!” 说到这里,程潜堂看了钱潮一眼,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师弟极为聪明,不过怕他好高骛远,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钱师弟,人们都说咱们九玄有四绝,你可知道是哪四绝吗?” “四绝?程师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四绝嘛,一为五行法术,二为炼器之术,三为符箓之术,四为阵法之术。”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这四绝算是涵盖了九玄之内所有的修习法门。 “这四绝精通其一就可以笑傲这修行界,不过钱师弟,我们算得上都在打基础的阶段,心力还是有限,先择其一而习之,待日后有成、心力有余再说其他才好。” 钱潮听了谢道:“我明白,多谢程师兄提醒。” 说完又看了看案子上的那张纸,便拿起来递给程潜堂说道:“程师兄,这是那骆师姐让我帮着炼制之物,你可识得此物吗?” 程潜堂接过去看了看,又放在案子上,苦笑道:“这东西你问我可是缘木求鱼,我可是从来未见过此物,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内堂的师兄去打听一下,免得炼制有误,那骆师姐真的找你的麻烦。” …… 内堂之中,原本房间里的许勃已经不见了,换成方衍坐在那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方师兄”钱潮站在门口恭敬的唤道,见方衍看过来,便行了一礼。 “嗯,呵呵,钱师弟,快来快来,坐下说话。”那方衍见钱潮进来便满面笑容的招呼。 钱潮这些时日以来与许勃和方衍已经很是相熟了,因此除了该有的礼节外,钱潮说话也渐渐的不再拘谨。 “唉!”坐下之后,钱潮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方衍见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样?那骆师妹没有难为你吧?”方衍笑道。 “哪里是冲着难为我来的,分明是……”说道这里钱潮便停住了,骆师姐看许师兄那一眼中的情意,钱潮岂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人家之间的私事却不适合自己这样拿来笑谈的。 “哈哈哈哈,”方衍又笑了起来,“日后你自会知道详情,许师兄也是有苦难言,哈哈。” 钱潮将骆师姐给的那张纸拿了出来,递给方衍。 “骆师姐让我炼制此物,说是给我一个月的功夫,若是炼制不出,到时候就要好好的收拾我一顿,方师兄,你可要帮我。” 方衍接过那张纸,看了看说道:“锁灵桩嘛,我见过,但是却没有炼制过,说起来咱们内堂之中炼制过此物的,也就只有许师兄了,嗯,不过他临走之前知道你也犯难,因此……你等下。” 说着方衍便扭过身去从身后一个橱柜中取出一个小包,那是用绸缎包裹的几本书,递给钱潮。 “许师兄说当时他炼制这锁灵桩也是参照了这些书中的记载,他说钱师弟天资聪颖,定然能从这些书中窥得炼制锁灵桩的要义,哈哈,许师兄还说希望钱师弟一定要将这锁灵桩炼制好,免得他返回宗门还有麻烦,还说只要钱师弟能将这锁灵桩炼制好,他回来必然有一份厚礼赠与钱师弟,哈哈!” 钱潮无奈,只得接过了那些书,又一脸古怪得看着依旧笑个不止的方衍,最后忍不住问道:“方师兄,能不能和我说说着锁灵桩究竟是作什么用的?” 方衍止住笑说道:“锁灵桩嘛,顾名思义,就是锁灵用的,你看这纸上写得清楚,一模一样的炼制五个,我可不会用,不过我却见过这骆师妹用过一次,嗯!下阶上品的妖兽,看着就吓人,怎么着也要筑基的修士才能对付,我本来想出手相帮的,结果那妖兽被困在五根桩子中间,竟然软弱的跟小羊羔一般,被那骆师妹轻松斩杀了,很神奇呀!这可是得自那骆前辈的真传啊!” “竟是这样!”钱潮听完不禁大为好奇。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八:木灵之剑 木秀峰内,距李简居住的紫竹林并不遥远,有一处静雅别致的院落,乃是一位剑修女弟子云熙的居所,这云熙一直想拜入木秀峰冷月仙子的门下,不料却不被冷月仙子所喜,因此遭拒。 其实以云熙背后的云家实力以及云家在五灵宗内的势力,她若想再拜入木秀峰其他任何前辈的门下,也都不是难事,不过这云熙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自小由于天资过人,家中长辈极为疼爱,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因此性格上也就多了几分桀骜。不成想在冷月仙子这里却碰了个钉子,这可让她大为受挫,于是在难受之余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冷月仙子收自己为徒,至于从冷月仙子那里能学到什么倒是其次了,似乎只有这冷月仙子当众承认自己是她的徒弟,自己胸中憋闷的那一口气才能消散掉。 怀揣着这种近乎于复仇的心态,云熙在木秀峰留了下来,后来她又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那冷月仙子竟然对一个世间甲选而来叫李简的小子青眼有加,想要收他为徒后更是恼火。听说当时冷月仙子被别的前辈拦阻,于是便打算待那小子过了小五关之后再收徒。 这云熙自视甚高,根本不相信那个姓李的小子有半点超过自己之处,尤其是李简还早早的选中了一片景色优美的紫竹林,那片林子她也是十分的钟意,没想到竟然也被那李简占了,这更让她心中对那李简更加恼恨。 其实对于自己拜师的这件事她内心不是没有活络过,既然那冷月仙子不愿意收自己,那干嘛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木秀峰其他的前辈也不少呢,自己再选一个德高望重、修为精深的前辈,让家中帮着运作、打点一番,拜入门下也非难事,待将来自己修为有成,再做几件露脸的大事,成为名动一时的女剑修时,让那冷月仙子后悔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做到这些需要的时间似乎不短,眼下还是做不到,不过既然现在既然知道了冷月仙子对那李简小子动了收徒的念头,此时若是拜入其他前辈门下,倒是显得自己真的不如那李简了。 不行,哼!拜不拜冷月仙子已经不是什么头等大事了,现在,不,将来要紧的事情,就是在那李简正式拜入冷月仙子门下之前,要证明给宗内门内所有人看,自己比那李简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然后嘛,哼哼,再拜入木秀峰其他前辈门下,也让那冷月仙子知道,我这样的徒弟,错过了就只有后悔的份儿了! 怀揣着这样的小心思,这云熙还故意频频接近一个叫伶月的丫头,与之示好、与之交好,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伶月的师父正是冷月仙子,一来二去的,涉世不深的伶月竟真与云熙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不知不觉间成了云熙安插在冷月仙子身边的眼线。 不过云熙到底还是知道什么才是根本,日常的修行丝毫不敢松懈,极为勤勉刻苦。 这一天接近午时,独自修行得有些烦闷的云熙在休息饮茶之时忽然想到了那住在左近的李简,暗道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那个李简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今日左右无聊,不如偷偷的溜过去看看,一来细细的看看那个李简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来嘛,看看那小子是如何修行的。 想到这里,云熙便再也按捺不住,放下茶盏,便腾身而起,出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她并没有飞得多高,仅在枝头间穿梭,毕竟自己这是去偷窥别人的,还是隐秘些好。 越过山梁便看到山脚处一条明澈的小河,她知道顺着那小河的流向一直走就能找到那片紫竹林。 果然又飞了一段,她便寻到了那片长满紫竹的山坡。 这里并没有什么显眼的屋舍,只在河边附近有一处竹寮,她又在竹林里扫视了一番,也未找到什么可以住人的地方,看来那李简就是住在这简陋的竹寮之中了,不由现在心里存了几分轻视,哼,果然是世间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这样的地方也是住人的吗? 然后她就看到了李简。 李简正站在竹林外的空地之上,正用一个似乎是什么剑法中的起手式,不过整个人却是呆呆的一动不动,而且待云熙仔细看得清楚了才发现那李简手中握着的也不是什么灵剑,似乎是刚从林子中折下来的竹枝,就见李简右手前伸,手中竹枝直向前方,似乎是以竹为剑,左手下垂,那左手中也握着一根稍短一些的竹枝,整个人一动不动,甚为古怪。 云熙看到这里好奇心大起,便悄悄的藏身在一棵树的树冠枝叶中,透过枝叶要看李简究竟要做什么。 那李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一直那样保持一个姿势呆立不动,看了一阵,就在云熙几乎不耐烦的时候,忽然看李简的身形动了起来,手上没变,却是腿上的功夫,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前刺去,然后右手回撤,左手的竹枝也刺了出去,斜斜得向下一指,然后右手的竹枝顺着左手竹枝的去势方向就是一抹而过,待右手竹枝过后,左手竹枝在手腕的牵引下又生出了许多的变化来。 就这样李简的身形以缓慢的速度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身形转来转去之时,云熙也看清李简的相貌。 倒算得上是个英武之人,云熙看着李简挺拔的身形在那里转来转去,她目力极好,眼睛不错神的盯着李简看,这相貌嘛谈不上儒雅俊秀,眉眼间倒是有几分经历杀伐之后的犀利,只能算是普通的长相,尤其是这样拿着竹枝舞来舞去,倒有几分顽童嬉戏之意,真不知道那冷月仙子究竟看上了这李简哪一点了? 而李简此时几乎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李简自幼丧父,从记事起就天天跟在自己的二叔李天凯身后。李天凯是个喜欢耍弄枪棒武艺的,这一点也深深影响了当时的李简,不但如此,那李天凯还喜欢找人比武,若是赢了倒无所谓,送上些银钱打发走也就是了,可若是输了,李天凯则会大喜,一定要将人家接到自己府上赠酒赠金、热情款待,求着人家教自己几手。 一来李家乃是梁国的将门,手握兵权,二来李天凯也是作足了礼数,因此李天凯每每都能学到些本领。时间久了,便有些穷困落魄的武士,行路缺盘缠的剑侠找上门来专门找李天凯演习武艺,而这时李简也都在场,因此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这其中有一人李简印象颇深,那人并非是主动上门的,而是李天凯慕名而去,结果人家并不想与他交手,无奈之下,李天凯便不断的以言语相激,逼得那人勃然而起,拔出佩剑便与李天凯斗在一起,那人用的便是双剑,结果李天凯支撑了不到半盏茶便败下阵来,后来李天凯主动认输认错,并力邀那人到府上做客,就这样李简才见到那人完整的演示双剑之法。 如同钱潮读书能过目不忘一般,李简对见过的武艺也能记忆犹新,此时他两手握着竹枝所舞动的招式,正是那人当年在自家府上演示的双剑之法。 自己无意间竟无师自通的摸到了一门剑修法门的边沿,这两根竹枝该如何用,也是李简一直思考的,他惯用单手剑,若是舍弃一根竹枝又有些不舍,苦思多日,忽然灵光一现,想起自己幼年见到的那一套双剑之法来。 往事一涌上心头,便忍不住沉浸其中,一番感慨后李简便斩断思绪,开始一招一式按着回忆里那人的样子舞动竹枝。 当年那人曾言这双剑之法其实是暗合了兵法,两军对阵之时是“以正合,以奇胜”,一把剑坐镇中军,排兵布阵,另一把剑却奇兵突出,直取敌酋,两剑正奇交替,则无往而不利。 不过让李简此时稍感别扭的是自己这两根竹枝一根长一根短,攻守之间似乎仍有不通畅之感,因此便一遍一遍的摸索操演起来。 云熙躲在一边看得久了,心里的好奇早就成了不耐,暗道此人究竟在做什么,这哪里是在修行,分明是在玩耍,最多算是疏通筋骨,这样之人竟也配我费心谋算,也罢,看你现在如此,到时候就让你更难看一些! 想到这里,云熙便无心再看下去,悄悄的起身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熙悄悄的离去早被一人看在眼里,其实不止她离去之时,就连云熙偷偷摸摸的跑过来时,那人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见她离去,那人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这人正是冷月仙子,她如今往来出入木秀峰时都愿意在紫竹林上方路过,今日也是如此,见到李简如此也是好奇,便隐了身形,又知道这李简感应惊人,为了不惊动他,还将全身气息敛去,为的就是要看看李简日常如何修行。 终于走了!李简暗道。 其实云熙偷偷接近他这紫竹林时李简就察觉到了,不但如此,李简还知道偷偷溜过来的是一个女子,不过他并不知道云熙的事情,只觉得偷窥别人练功似乎并不礼貌,不过既是一个女子,自己也不好出言点破,于是便一边慢悠悠的舞动手中竹枝,一边在心中琢磨着这双加之法的精要之处。 现在偷窥的人走了,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手脚的试一试刚才所想了。想到这里,李简全身剑气鼓荡,手中的两根竹枝碧绿的颜色渐渐变淡,然后又泛出微白的剑光,身形也一下子开始模糊起来,舞动一阵之后渐渐的就很难分出究竟是人在舞动那两道剑光,还是那两道剑光带动着人不同的转动。 见云熙走后李简忽然如此,冷月仙子就知道李简定然是早知道云熙在一旁窥测,只等云熙走了才把真本事拿出来,不由得嘴角又是微微一翘。 不过笑过之后,冷月仙子却盯着下面的李简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就见那李简在地上风车一般的舞动着手中泛光的竹枝,竹枝过后,剑光竟然飘飘不散,李简体外如同笼罩了一个光球一般,不停的在地上跳荡,不停的有森森剑鸣从下面传来。 冷月仙子见多识广,看那李简所耍的似乎是一成套双剑御敌之法,这种剑法多流传于世间,能传李简这样剑法的人在世间定然也是高手,不过在修行界没有什么固定的剑法,灵剑、法剑只要炼制出来俱是通灵之物,来去自如,与人对上之时,在心念电转之间,剑锋已然临近对手咽喉,那里还需要什么剑法。 她知道李简的出身,幼年学过武艺,这剑法定然也是会的,本来还觉得李简这样修行似乎不妥,不过又看了一阵后,发现李简的剑法竟然渐渐散乱,但是身形和剑意却渐渐的凸显了出来。 李简的身形洒脱迅捷,来去如电,进退之间看似没有章法,却收发自如,冷月仙子不由得暗暗的将眼前的李简与不知多久之前修为也是炼气二层的自己相比,比来比去,她觉得似乎自己当年炼气二层之时没有这样的身法。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李简的剑法虽然比刚开始显得散乱了许多,但舞动之间,那两根竹枝一根为主一根为仆,主仆交替竟然是在瞬息之间,甚至能在瞬息之间主仆几变,她眼光独到,能从李简剑气的运用之上判断哪一跟竹枝为主,为主的自然是全身剑气所在,这样的变化是令她最为吃惊的,没想到李简对剑气运用已经如此纯熟,若非如此,这变化就不会在瞬息间完成。 看来这李简所修的竟是一个近身的法门,冷月仙子暗道。 寻常修士使用灵剑时,一般多为飞剑伤人,剑修也是如此,只不过剑修毕生只修这一把剑而已,因此威力之上远超寻常修士。不过也有一些剑修是以身法见长,擅长的是与对手贴身游斗,一般的修士遇到危险都习惯隔开一段距离将对手击败,但若是遇到一个飞剑刺不中又专门围着自己砍来砍去的人,肯定会吓得手足无措、只想着跑掉。 又想到以前看这孩子与那野蜂群相对之时,都会以这竹枝的一端去轻点野蜂将其打退,当时只以为他在磨炼自己的剑气,现在想想当时就该看出来他的路数是以近身为主的,看来将来收了这孩子为徒,指点之时还要多从身法上入手才行,这个路数的剑修,身法上都是要远超寻常修士才行的,最为难缠,当然修行起来也是更难。 想到这里,冷月仙子便觉得今日所见已有所得,便想着回去了,可是行至未远处,她猛地心中一动,又回身向李简看了过去。 远处李简仍在双手挥动、身形连闪,手中两道剑光将他周身围住。 自己见过这孩子用竹枝当剑来舞,就先入为主了,未曾在意。现在看来,这孩子手中的两根灵竹竟如两把灵剑一般,难道……冷月仙子在空中一阵思索,终于想到了剑修法门中较为冷僻的一个,那是一个以灵木为剑的剑修之法,修习的人是少之又少,木秀峰这些同辈的剑修中还没听说谁会这个,只是隐隐的听说几位前辈曾用这个法子修行,不过,想到这里冷月仙子向玉壶山的方向看了看,不过的是会这个法子的前辈就算还在人世,怕也在那玉壶山上了,这个孩子是怎么会的这个法子的? 想到这里时,下面的李简舞剑也舞到了最后,只见他双手向前齐伸,两根竹枝如同两柄灵剑搭在一起,然后双手再猛然一分,剑光一铰,正对着的一块山石便被整齐的切开了。 冷月仙子看了暗道自己并没有看错,这孩子用的的确是那个法门,只不过刚刚修习不久,并不纯熟,威力也不足,可是这些他是如何学来的呢?难不成也像之前那一式剑招一般,是自己领悟来的吗?又或者,想到这里冷月仙子又想到这孩子之前每天都用这灵竹与那野蜂群打架的事情,嗯,有可能是在那当中自己领悟的吧,很有可能!若真如此,那李简这孩子可就太难得了,日后的成就当真不可限量。 第三卷:懵懂炼气 九十九:三绝之始 今日有一位姓付的师兄找上钱潮,也是钱潮小有名气之后慕名而来的,想请钱潮为其炼制灵器,不过钱潮却面呈难色,那位付师兄见钱潮没有痛快的答应,当时就不高兴了,质问钱潮为何推脱。 不过当钱潮说出现在手中有一件事情正在忙,乃是为骆师姐炼制锁灵桩之后,那位付师兄的态度立时大变,听到骆师姐的大名,这位付师兄面颊上的肉都跳了几跳,连声说自己不知道是骆师姐先来的,既是如此,那就应当先给骆师姐炼制才对,还要钱潮不要急,一定要安心的为骆师姐炼制,自己等钱潮忙完了回头再来,然后就匆匆的走掉了。 本来钱潮还想在成器堂揣摩一下这锁灵桩的炼制之法,不过经这么一闹,于是就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图个清静而已。 那骆师姐给了两本书,许师兄离开之时也给自己留下了几本书,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先把这几本书好好的看一看吧。 没想到书一打开就是从早到晚,然后又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整整两天的世间,钱潮被那几本书深深的吸引了进去。 首先来说,骆师姐给钱潮的两本书中,那本《灵微录》,算得上是一本阵法之学的入门之书,书中算是较为笼统的向钱潮阐发了关于符文演化之学,通过这本《灵微录》钱潮才知道这符文如同写在书中纸上的一些字一样,添上一笔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字,减去一笔也是如此,符文亦是如此;另外平时用的字,都是表情达意之用,几个字在一起是一个句子,表达一个意思,另外的几个字拼凑在一起就是另外一个句子。而这符文竟然也是如此。钱潮之前炼气,符文也是连用,就是一件灵器上用上不同的几个符文,但是之前钱潮都是以为那些符文都是有功用而没有什么实际字义的,现今看来还真不是这样。 另外除了这些,最让钱潮感到吃惊的是这符文竟然也有五行之属,不过书中只是一笔带过而已,并未详细记述。 除了这些,这本《灵微录》中还有一些简单的符文演化之术,而这符文演化之术正是这阵法之学最基础的东西,饶是钱潮聪颖无比,看到这里时也是细细的研读,细细的揣摩,后来还取出纸笔,按照书中所讲,自己一笔一笔的推演了几遍才略略的懂了个大概,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书中用到的符文,与钱潮所修得炼器术的符文大为不同,几乎算得上是另成体系,对于这一点钱潮并不惊讶,他曾在藏书楼中找到过关于符箓术的一些书籍,按着那些书中的记载,符箓术用到的符文也与炼器时用的符文不同。 钱潮发现意思相同的一个符文,在炼器术、符箓术和阵法术中的写法都是不同的,这三种写法虽然有些相近之处,但是写成之后看上去却各自大相径庭。 也是由于钱潮现在掌握的符文的数量尚在少数,而书中也没给出多少范例,因此也无法多多写几个进行比对。 到这里时钱潮的心中便动了起来,他早先就觉得符箓之术,炼器之术和阵法之术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相通之处的,应该就是三个法门都是建立在符文的功用之上的,使用不同的符文,达到不同的功用;使用更高阶的符文或是更多的符文来达到更高阶一些的功用。 而这三个法门之所以不同,首先就是不同法门的符文有不同的写法,再就是不同法门的符文用的地方也不同,比如炼器之术,符文多是以灵气所刻印,留在金铁矿石熔铸成的器物上或是筋角皮甲一类的材料上,而符箓之术用到的符文则多是以灵笔饱蘸丹砂留在符纸之上的,至于阵法之术则更为复杂。 钱潮此时心中琢磨,程师兄曾和自己说过九玄的四绝,什么五行法术,炼器之术,符箓之术和阵法之术,这五行法术钱潮未修习过,不好说,但是四绝之中除了五行法术之外其余的的三绝,有没有可能其实就是一门学问呢? 就好比一棵合抱之木,直上直下的树身,在顶上才分出三个主要的枝杈,然后各自枝叶丛生而成如华盖一般的树冠,而那三个主要的枝杈是长在同一树干之上,是同根同源的。 若把那三个主要的枝杈比作是炼器之术、符箓之术和阵法之术,而那树干,钱潮认为,应当是自己尚未接触过的一门学问,他暂时将其称为符文之学。 应当有这门学问!钱潮几乎笃定的想到。 想到这里钱潮却惆怅了起来,以他的心意,自然是不愿意只在河边看一看水中的游鱼,在山腰看一看春日的山花,他所想的是看全那成片连绵的山水,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达成心愿而已。 收拾一下心情,钱潮又研读了那本《玄机图》。 这《玄机图》倒是简单一些,主要就是阵法之术中常用的符文,详细得讲了这些符文的功用以及如何演化,自然骆师姐的锁灵桩上要用的几个符文都出自这里。 至于许师兄给自己留下的那几本书,看得出来都是许师兄的个人的藏书。书的封面以及装订都与内堂那十柜书不同,至于许师兄从哪里淘换来的就不得而知了,一看这书就是被许师兄精心收藏的,想必当时得到这些书,那许勃也是费了一番心力,不然不会如此爱护。 这几本书倒是寻常,当然都是一些高阶的炼器之术,比之寻常的书籍要强的多,不过既是炼器之术,对钱潮来说也就无甚难处,仔细一番研读,钱潮便知道为何许师兄要让自己在这些书中寻找炼制那锁灵桩的法子了。 其实简单来说这些说已经涉及到了炼制筑基修士所用法器的一些方法。 层炼之法,多用于为筑基修士炼制法器,比如为筑基修士炼制一柄剑类法器,剑坯之上以灵气刻印符文之后,再取金石烧熔成汁水,用这汁水包裹剑坯使之融为一体而又不伤及内里所刻印的符文,形成新的剑坯,再在其上刻印符文,如此反复,一层一层的刻印符文。 其实就算是那些结丹的前辈们用的法宝也多用这层炼之术,只不过法宝比之法器,炼器之时不但用到的符文更多更繁复,所叠的层数也是更多而已。 这锁灵桩用到的符文演化之术,其实简单的说就是添一笔或是减一笔而已,一个完整的符文分为表里两层炼制,两层相合才是一个完整的符文,但是在最里面还要多刻印上一笔,这样在使用之时,表里两层组成的完整符文便起作用,若有需要则施术将锁灵桩最里面那一层的一笔加上去,又或者是将那符文减去一笔,又成一个不同的符文,这样锁灵桩里的符文就发生了变化。不同的符文会对灵气产生不同的作用,或是堵截、或是偏转、或是消减等等,五根锁灵桩都有这样的变化,五根桩子上的符文之间又相互关联,就在五根桩子圈起来的中间形成一个灵气紊乱之地或是灵气禁绝之地,让困在阵中的修士或是妖兽不断得受到影响,或是不能施法或是全身灵气急速流失,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不过骆师姐要炼制的锁灵桩上可不止一个符文,弯弯绕绕的好多符文遍布,每一个都有变化,因此就算钱潮大体知道了如何炼制,真动手炼制之时还不知道有多麻烦。 不过对于钱潮来说,他总是有足够的好奇和耐性去尝试一下自己从未弄过的新鲜玩意儿。 另外这锁灵桩用料倒也简单,只需要用到纹铁而已。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钱潮的地图 “喂!钱小子,听说最近你招惹了一个骆师姐,有没有啊?” 那骆师姐找钱潮炼制锁灵桩的几日后,又到了钱潮五人惯常聚一聚的日子,按着上一次几人约定的,仍旧在陆平川这里,照例是生起一堆火,陆平川在那里一边忙碌着烤肉一边与几人说笑。汤萍不知从何处听说了钱潮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骆师姐找钱潮炼制灵器的事,便好奇的问钱潮。 钱潮撇了撇嘴,说道:“我敢招惹那骆师姐?别开玩笑了,你当日不在成器堂没有见到,骆师姐一出现在那里,就跟一窝老鼠忽然见了一只老猫一般,一个个吓得不是逃走就是低头不语,我还敢招惹她!” 彦煊听了好奇的问:“这个骆师姐这么厉害吗?” 汤萍答道:“这个骆师姐嘛,也挺厉害的,至少修为上已经是炼气高阶的弟子了,不过呢这倒不是主要的,关键是这位骆师姐是他们九玄一位骆前辈的后代,再加上这位骆师姐脾气古怪又火爆,一句话说错了就会让她大发雷霆,因此无人敢惹,唉,说起来,我见了她都有点儿发憷呢!喂,钱小子,她让你炼制的东西是不是特别难?要是炼制不好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嗯,的确是不简单,据说以往内堂只有一位师兄给她炼制过,这次那位师兄被师门派了出去,所以就换了我来炼制。” “那你们内堂其他的师兄呢?”汤萍追问。 “怎么说呢,骆师姐要的东西,说难罢那是对我们这些炼气弟子来说的,对那些筑基的内堂师兄来说其实倒是不难,我估计其他筑基的师兄都懒得动手吧,但是要说不难,我也是折腾了好几天才摸到门路的,而且炼制的时候也是麻烦无比,一不小心就会出错,一出错就要重新来过。” “那骆师姐究竟要炼制什么东西,能把钱兄弟为难成这样?”一边烤肉的陆平川好奇的问。 “呶,”钱潮取出一物,乌沉沉儿臂粗细,与一个大号的铁钉无异,“就是这个,名字嘛叫锁灵桩,布阵用的,我听内堂的方师兄说这东西很是奇妙,下阶上品的妖兽,咱们炼气弟子是不好招惹的,怎么也要筑基的修为才有把握斩杀,不过那方师兄说他见过那骆师姐将那妖兽引入阵中,那下阶上品的妖兽就虚弱无力,只能引颈待戮。” “这么古怪?”李简听了好奇,忍不住凑近了去看。 “嗯,这阵法之术在九玄会使用的前辈也不多,骆前辈算一个,好像还有几个前辈也会这阵法之术,不过除非能拜师,否则没办法学到手啊!”钱潮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收好那锁灵桩,钱潮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前几日我找你们要的书有没有弄到?” 原来起几天钱潮分别找了这几人,请他们到各自师门的藏书楼中找一找有没有以前门内弟子编写的关于在宗门之外或是山水图志或是逸闻轶事的书籍,如果有那就拿来给他。当时钱潮还考虑到陆平川大字不识得几个,最后才去找的他,陆平川听了便钱潮带着到厚土祠的藏书楼内搜捡了一番,然后选了不少的书,由陆平川借出来,再有钱潮带回去读。 “这个自然有,我去藏书楼里找了找,这样的书竟然还不少呢,我都弄来了,那里的师兄还好奇我为什么借这些书看呢!”彦煊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厚厚的一叠书来,放在石桌上。 “木秀峰的藏书楼太小了,不过但凡钱兄弟要的书,差不多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李简说着也取出了不少的书来。 汤萍更是直接将一个小储物袋扔在了石桌上,看来她找到的书也不少。 “喂,钱小子,你没事看这些书做什么,你这是要闹什么鬼呀!” 钱潮一见这么多的书,自然是喜得眉开眼笑,一边收起来一边说:“自然是有大用的,能不能先卖个关子?” “不能!”汤萍没好气的说“快说!”。 “那好吧”,钱潮见几人都看着自己,便问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感觉,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我觉得好像这修为又快突破了,你们感觉到了吗?” “嗯”李简先点了点头,“似乎是这样,我最近也隐隐的有了这个感觉。” “突破不突破的,跟你要这些书有什么用?”汤萍问。 “咱们若是突破至炼气三层,就真的可以出去了。可是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山川河流的走向,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哪里又有什么危险咱们现在却一无所知。” 说着,钱潮已经将石桌上的书全部收了起来,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卷长长的纸筒摊开在石桌之上,引得几人都凑过去看。 那纸上用笔细细的描绘出一条条的山脉,一座座的高峰,还有山间大河的走向,不过明显这地图并没有完成,纸面之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留白。 “这是地图,哪里的地图?”汤萍看了好奇的问钱潮。 “就是咱们宗外的地图,不过画得还不全,而且好多地方还不知道对不对,以后出去了才能验证。”钱潮说道。 彦煊不明白钱潮为何要画这地图,问道:“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咱们以后在外面还会迷路吗?” “迷路倒不至于,不过总是有用的,”钱潮答道“来,看看这个。” 说着钱潮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纸来,也是一张地图,自然要小得多,那纸上笔墨不多,一看就不是出自前朝之手,上面简单的画出几道山梁以及山间的树林,最显眼的就是用浓墨弯弯曲曲的标出一条线,这条线最后指向画中某处山下的一个小圆圈处。 “这又是什么图,怎么看不明白?”汤萍问道。 “这个嘛,当初这张图可是要价二十块灵石呢!”钱潮说道。 “什么!你花二十块灵石买的吗?”汤萍奇道。 “自然不是,这是成器堂一位师兄外出之前从别人手里买来的,看,看到这个小圈了吗?”钱潮用手指着那图上“那里是一处洞穴,那洞中有一些矿石算是比较少见珍稀的,那位师兄买了这图然后按图索骥,到那洞中挖走了里面的矿石,之后这图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我就讨了过来。” 见几人还是听得不是很明白,钱潮又说道:“知道这张图中的这个洞穴大概在宗外什么地方吗?”说完也不等回答,他便用手指着自己手绘的那张大地图说道“看这山的走向,呶,还有这里,这山林这河水,我从那个师兄的说话中大致知道他出宗门去的方位,然后那个洞穴大概就在这个位置。”说着钱潮的手指在自己那张地图上点了点。 几人按着钱潮手指点的地方辨认了一阵,果然大地图上那处山脉的走向等等与小地图上的很是相似。 “那……是你这张地图先画出来的还是你先从那人手里得的这张小地图的?”汤萍问。 “自然是我这张地图先画出来的。” “你又没出去过,这地图是怎么画出来的。” “自然是书上看来的,我们九玄关于外面见闻的书不少呢,看得多了我就将这些书中提到的山脉与河流在纸上画了下来,开始还在上面标出哪里有什么物产,哪里又有什么危险,然后一页一页的拼接起来,后来干脆就又画了这张大的,不过画出来才发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一片空白” 钱潮指着自己地图上的留白之处说道 “我自问方位和比例什么的都没有弄错,是那里什么都不出产,不值得去?还是那里有什么厉害的妖兽不适合炼气弟子去呢,这个就不清楚了。所以我想从你们师门的藏书也找来看一看,若是你们的书中也没有这些地方的记载,那日后我们能出宗门了,那些地方可要小心一些了,没准对炼气弟子来说,那里就是比较危险的地方呢。” 李简听了禁不住点头,赞道:“嗯,钱兄弟说得有道理!” 汤萍也点头,说道:“你倒是有心了。” “其实嘛,这图还有别的用处,”钱潮又说道“咱们宗外,不论哪里有什么物产,比如灵草什么的,就算是被人取走了,时间久了大概也会再生出来,我对比过,”说着钱潮用手指在自己那张地图上一划,“沿着这一条线,多灵草,但凡能写在书中的,定然都是些珍稀的灵草。”说着手指又从地图上划了一道,“而沿着这条线,则多矿物,其实若要再找,这样的线能画出好多条,虽然不是这线上每个地方都出过好东西,但是……” 彦煊听懂了,插嘴说道:“就是说顺着地图上这线的方位去找就能找到那些灵草,对吗?” “没错”钱潮笑道,“其实这些线很可能就是……” 汤萍也接口说道:“这些线大概是宗外灵脉的走向分布,对吗?” “对”钱潮说道“我们将来出去,在敬事院能领到的事情无非是在外面寻些灵草或是矿物什么的,捎带着我们自己也找一些东西回来,有了这图,我们能少走一些弯路呢。” 其余几人听了,纷纷点头。 “那……为什么师门之内没有现成的地图来用呢?”彦煊忽然想到一点,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可能是宗外实在是太大了罢。”钱潮看着自己的地图说道。 “嗯,”汤萍点头,“一来是宗外实在是太大了,画在一张纸上就太笼统了,不实用。二来我估计宗门也是有意为之吧,这样弟子们出去无论找什么,都不知道在哪里,自然去向经历丰富的打听,就算出去了也会因为山远路险自然会小心翼翼一些,彼此之间结伴而行,互相照应,增加些历练,这就和将来在修行界行走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陆平川看着钱潮的地图说道:“哎呀,说起来,咱们几个人里面只有我出去过,不过,嘿嘿,看钱兄弟的地图,我还真不知道都去过哪里,算了,反正将来出去,你们带路就是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一:偷师 五人又聊了一阵,陆平川的肉烤好了,几人早就食指大动忍不住大快朵颐。 正吃着,汤萍想起一事,说道:“再过些日子,可就是宗内五年一次的‘仙人垂钓’了,你们知不知道?” 彦煊听了,马上说道:“嗯,我听说了。” “仙人垂钓?”陆平川听了不明白,问道“汤妹子,那是什么,钓鱼吗?” “仙人垂钓嘛,呶”说着,汤萍用手中被她啃得无肉的一根骨头斜斜一指,“那是什么?” 陆平川顺着看过去,说道:“那不是天水湖上的玉壶山吗?” “对呀,陆大哥,记不记得那玉壶山上有很多的藤萝垂下来?” “记得呀。” “那些藤萝也是奇怪,每过些年都有一天会长得非常的长,一直垂落到天水湖中。” 陆平川这才有些明白,说道:“哦,那些藤萝长长了,掉到水里就叫仙人垂钓,那有什么好玩的?” “那可不好玩,陆大哥,你知道那玉壶山上有什么吗?” “不是说咱们宗内那些师祖辈的前辈们都在玉壶山上修行吗?诶,难不成那一天他们用这法子从天水湖中钓鱼不成?” 这话一出,彦煊都被逗乐了。 “唉,当然不是,”汤萍无奈的说道“陆大哥,那玉壶山上除了那些师祖辈的前辈们外,还有好多好多的猴子,平时那些猴子是下不来的,也只有那一天他们才能顺着那些藤萝一路的攀爬而下。” “哦,是这样啊。那……不就是猴子下山吗,怎么了?” “陆大哥,那些猴子可不是好惹的,”彦煊说道“我也听说了这仙人垂钓的事了,我们栖霞山的弟子都被要求到了那一天要去灵草园里帮忙呢,就是怕那些猴子下了山来祸害我们的灵草呢。” “那些猴子这么可恶吗?”陆平川问。 “何止可恶,”汤萍说道“还很厉害呢,你想啊,玉壶山上的猴子呢,岂是凡品?普通的小猴子据说都相当于炼气的修为,大一些的甚至都是相当于筑基的修为,它们下山来混不讲理,看见好吃的就一拥而上,抢了就往嘴里填,看见好玩的也是一拥而上,抢到手就带回玉壶山上去了,你若不给或是阻拦它们,它们更是一拥而上,又抓又挠的,寻常炼气弟子根本不是对手,只能被抢个精光,若跑得慢了,身上的衣袍都会被它们抢走!偏偏它们还机灵,修为高的修士它们还不去招惹!” 听到这里钱潮、李简有些发呆。 “这么厉害!” “嗯,”汤萍说“其实好东西藏起来,不招惹它们,也就无事,不过李兄,你那一天可要小心一些了。” “哦!这是为何?”李简一天非常好奇,其实不止他,其余几人也是好奇。 “唉!那些猴子只要遇到甜的吃食可是不要命的,李兄,你那竹林里的野蜂蜜,以前嘛,不上品也就罢了,不过现在你林子里的野蜂蜜已经很是不错了,这次你可小心,没准就把那些猴子吸引过去给你祸害的一块蜂房都不剩。”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嗯,看来那一天还真要打起精神来了,哼,没想到还要对付猴子。” 陆平川听了马上说道:“没事!李兄弟,那天我早早就来找你,咱们一起对付那些猴子!” “我也来。”钱潮也说道。 “彦姐要去护着他们的灵草,那一天我也有事,不过你们三个一起,估计也差不多了,不然我倒也想去跟着你们一起热闹呢。哦,对了,你们可一定要记着,那些猴子只能打,可不能伤,它们可是非常记仇的,若是伤了一只,等下一次所有的猴子下山只找你一人的麻烦,就算找不到,也要把你的住处拆的乱七八糟的才解恨呢。” “啊?”这可让这几人又是大为惊讶。 “我听我六爷爷门下的一个师兄说的,水云谷一个弟子自己种了些灵果,有一年驱赶那些猴子的时候不小心弄死了一只,结果下一次从那玉壶山上下来几百只猴子都去找他的麻烦,吓得那弟子直接就跑掉了,果园子都不要了,等他回来发现自己园子里别说灵果,连果树都直接被那些猴子啃断了,很是凄惨。” “这猴子这么可恶!” “嗯,只要不死不伤,别的都好说,打得它再疼也无所谓。” …… 钱潮小院中的石桌上,一块米色的锦缎像是包袱皮一般铺在桌面之上,那锦缎上放着五枚大钉子一般的物件,另外就是还有两本书也放在那里。 那五个大钉子一般的东西自然就是为骆师姐炼制的锁灵桩了,那两本书也是当日骆师姐留下的,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那骆师姐还找人给钱潮带了话过来,说是要过来取自己的锁灵桩,因此,钱潮便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安静的等候着。 对于这锁灵桩钱潮自炼制好以后就甚为好奇,私下里他自己也试过几次,可惜法子根本不对,除了能让这五根大钉子一般的锁灵桩飞一飞、动一动以外,别的就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钱潮本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将这锁灵桩的使用之法自行琢磨出来,仅仅是好奇而已。他现在倒是好奇一会儿那骆师姐来了,该如何验证这锁灵桩炼制得是否成功呢? 听到敲门声,钱潮忙起身去应门,不过敲门的人直接就推门而入了,正是那依旧一身玄色衣裙的骆师姐。 钱潮见了连忙招呼行礼,那骆师姐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自进入钱潮的小院就看到了摆在石桌上的东西,直接就走过来坐在了石凳之上。 “竟然真的炼制好了?炼制得如何呀?”见到石桌上的锁灵桩,那骆师姐好奇之余拿起一枚在眼前细细的看来看去。 “在下是完全按着骆师姐的要求炼制的,只不过炼制得如何那就要骆师姐亲自验证了。” 骆师姐听了,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将那桌上的锁灵桩一枚一枚的拿起来仔细得看,似乎仅凭肉眼看不出什么瑕疵来,她又全放在了石桌上,还取出了一个袋子也放在了石桌上。 “钱师弟,我这就要验证验证,呶,看见了吗?若是成了,这一袋子灵石就是你的了,若是不成,哼哼,钱师弟,你该倒赔给我多少灵石呢?” 钱潮听完赶紧小心得说道:“若是不成,耽误了骆师姐的时间,自然是要给骆师姐赔罪的,请放心,若真那样自然会让骆师姐满意。” “哼,钱师弟,口气倒是不小啊,咱们先看看再说。” 说着那骆师姐两手啪的一拍,就见五根锁灵桩霍得一下齐刷刷的从石桌上悬浮而起,在桌面上方滴溜溜的转成了一个圆。这是骆师姐便不再理会钱潮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锁灵桩看。 来了!钱潮暗道,他正想看看这骆师姐如何验证自己炼制的这锁灵桩,因此虽然在一边静立不动,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那五根锁灵转。 五根长钉一般的锁灵桩在骆师姐灵气的牵引之下转来转去,渐渐的有微蓝的光泛出,看起来似乎骆师姐面前有一个蓝色的圆圈在不停的转动,忽大忽小的,然后这个圈颜色有了变化,时而火红、时而亮白,随即又称了草绿之色,不过由于是在转动之中,让人看了只觉得眼花缭乱。 这些显然是在骆师姐操纵之下才发生的,钱潮注意到了骆师姐右手部五根纤纤玉指不停的变幻手决,几乎每变一次那锁灵桩的颜色就会发生一次改变。他暗暗的将那手决记在心里,不过只知道手决,心法如何运用却是不知。 过了一会,那骆师姐停了下来,看向钱潮。 钱潮连忙问道:“骆师姐,这锁灵桩如何?” “急什么,又没有看完呢!”骆师姐说完便伸手从石桌上的袋子中取出了一块灵石出来,钱潮见了很是纳闷,不知道这骆师姐用灵石要作何用。 “看好了,钱师弟,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骆师姐说着就把那块灵石扔在了地面上。 那块灵石晶莹剔透,落在地上还跳了两跳然后就停在那里,紧接着依旧悬浮着的五根锁灵桩忽的一下子就落在那块灵石周围,入地数寸就钉在地面之上,而那灵石就在这五根锁灵桩的中心位置。随即,钱潮注意到骆师姐两只手一齐手决变化,再看那五根锁灵桩颜色变幻起来。 锁灵桩当中的那块灵石如同一块冰骤遇高温一般,以钱潮肉眼可辨的速度竟然在慢慢变小,最后缩减到米粒大小后微微一粒闪光之后便消散不见。 这可让钱潮大为惊奇,平日里他修行之时若是用上灵石,至少要打坐两次才能将一块灵石吸纳干净,这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块灵石竟然就没了!不可思议呀!他凑近过蹲在那里去仔细得在地面之上看来看去,最后他还伸出一根指头在先前灵石落地的地方按了一按,似乎是要找一找那块灵石究竟去了哪里一般。 钱潮的举动倒是将骆师姐逗笑了,她面带得意的看着钱潮的举动,说道:“别找了,那块灵石已经没了,被这锁灵桩消耗光了。” 说完骆师姐的手随意一招,那五根锁灵桩又从地面上跃起,鱼贯的飞落到她的手中。 “不错呀,钱师弟,看来当初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炼气二层竟然真能将这锁灵桩炼制出来,不错。” 骆师姐说着就将那锁灵桩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看来这五根锁灵桩是被她认可了。 “不过呢,若是你没有炼制成,当初说得其实都是玩笑话,说不定我倒是还要多多的奖赏你一些灵石,现在呢,你也就只能得这些灵石了。” 她的言下之意钱潮自然明白,不过也只是听着,并没有作声。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临走前,那骆师姐还把当初留给钱潮的那两本书也带走了。 石桌之上只留下了那一袋灵石,当然还少了一块。 钱潮送走骆师姐,便抓起那袋灵石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打开看了看,着实不少,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收好灵石,钱潮又仔细的看了看,确认那骆师姐走得远了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反手就关上了房门。 在房间内,钱潮坐在蒲团之上似乎是要开始打坐修行,但是做了一会儿之后却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五根与骆师姐带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五根锁灵桩来。 那骆师姐也是小看了钱潮,以为一个月钱潮能炼制出锁灵桩就很不错了,哪知钱潮不但炼制出来,还偷偷的给自己也炼制了五个,由此可见钱潮对着布阵之术是多么好奇和向往。 只不过钱潮摆弄了半天,他倒是也可以让这五根锁灵桩像骆师姐使用时一般转动起来,不过五根桩子却没有任何变化。这也简单,因为钱潮驱使这锁灵桩用的是御物术,而骆师姐用的显然是自己独门的法术,俗话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纵使钱潮御物术再是高明,也是无法使用这锁灵桩的。 叹了口气,钱潮将那五根桩子收回,然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纸来,纸上所画的正是五根锁灵桩,连每一根之上的符文钱潮都仔细的描了上去。他将这张纸放在书案上,又取出不同颜色的笔开始在这五根桩子之间画上了许多的线条。 先前骆师姐用锁灵桩将一块未使用过的灵石很快就弄得消散不见,让钱潮大开了眼界,其实他也算早就有心留意,趁着那骆师姐不备,偷偷的用自己的青眼术去看那五根锁灵桩之间的变化,果真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在钱潮看来,那五根锁灵桩钉在地面上之后骆师姐并没有给它们多少灵力,她只不过是施术改变了其中一根桩子上的符文而已,然后那个符文开始吸纳灵石中的灵气后触发了这桩子上的其他符文,一个桩子的变化引起相邻的桩子也起了变化,最后五根桩子的符文都在不停的变化之中,直到那块灵石的灵气被吸纳干净为止。 不过更令钱潮感到吃惊的是,那块灵石中所蕴含的灵气被那锁灵桩吸纳之后,在那五根桩子之间几经周转形成了一股对五根桩子正中心、那灵石位置的一股压迫之力。看到这里钱潮马上想到,这五根锁灵桩中间的若不是这块灵石,而是一头妖兽,那么这五根锁灵桩不但源源不断的吸收它全身的灵气,还将吸取而来的灵气转而对付被困住的妖兽,让它更是动弹不得。本来灵气被吸走就如同人没了气力一般,渐渐虚弱,转回来又用这气力去对付它!这样一来无论被困住的是妖兽抑或是修士,下场都是一样,束手就擒! 这阵法之术还真是奇妙呀!钱潮当时看明白了之后心中不禁感叹,又怕自己脸上的变化被那骆师姐看出来,毕竟自己这样就算不是偷师也是在窥探人家的法术奥妙,别说骆师姐背后的那个骆前辈,就算被骆师姐看穿了也不会放过自己,因此钱潮便故意蹲在地上装成好奇的样子,其实是在掩饰面上的震惊之色。 纸上的画成了,钱潮也知道这骆师姐的这个阵法大致是如何运作的了,不过钱潮此时算是知其所以然却不知其然,知道阵法为何厉害了,但却不知道如何让阵法运作起来。 盯着那图纸半晌,钱潮还是不知如何操作,不过看得久了他眉头一皱,思索一阵之后又从储物袋中一阵翻找,又取出了一张更大的纸卷摊在书案之上。那纸上所画的也是五个,不过并不是锁灵桩,而是五根柱子。每一根上都有复杂晦涩的符文,五根柱子之间还有不同的线连来连去。 这张纸上所画的可不简单,乃是钱潮等五人还在幼鸣谷时在小莲花湖经历的那小五灵阵。 钱潮过目不忘,但凡看过一次的基本都能记在心里,那一次又是一次罕有的奇遇,算得上他踏入修行界一来经历的第一次真正的危险,而且阵中因着他一番努力,眼睛起了些变化,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因此进入内门后他便按着记忆,将阵中的情形一笔一笔的全都描绘在纸上。 对照着这两张图,钱潮细细的看了一阵,最后有些泄气,除了桩子、柱子的数量都是五个外,再有就是灵气在两个阵中都是转来转去,连来连去。除去这两点,似乎这两个阵法便再无相同之处。 不过总是那小五灵阵更为复杂得多。 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对比之下能有些收获,失望的将两张纸都收了起来。不过虽然失望,钱潮倒也不急,今日总归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知道了这锁灵桩组成的阵法为何厉害了,不过……若是自己不小心也被这个阵法困住了,又该如何呢? 这样的阵法,若是破坏掉一根锁灵桩也就算破阵了,其实不用破坏,若有能力的话在阵中一脚将一根桩子踢飞,也算破阵了,但是在阵中之时能有余力这样做吗? 以阵破阵,钱潮想得并非用强力破阵,而是若是自己陷在这阵中,如何在自己身周围也布置一个阵法,不但能护着自己不受伤害还能将外面的阵法破除掉。 房间之内寂静无声,钱潮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二:仙人垂钓(一) “天水湖上玉壶山,云雾清濛水相连。每逢仙人垂钓日,万条绿萝下凡间。” 这说的是玉壶山就悬浮在浩荡的天水湖上,从玉壶山上飘落的那一道灵泉瀑布直上直下,如银盘倾覆,玉珠洒落一般落入天水湖中,将天水湖和玉壶山连在一起。每五年只要到了春夏交替之时,那玉壶山上的绿萝藤蔓经过五年的生长,就会长得很长,遥遥的从玉壶山上一直延伸落入天水湖中。 说起来这原本是五灵宗内的一景,站在湖边远远的看去,从高空的云雾弥漫之中,一条条嫩绿、新绿、碧绿的藤蔓由上而下,柔缓招摇着进入天水湖中,犹如一条条绿意粲然的丝带从天上飘下,因此这仙人垂钓也有几个不错的别名,比如玉壶天垂,比如绿萝天垂,还有绿纱浣水等等。 只不过每年到了这一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美景,因为随着那绿萝垂下,用不了多时就会有大群大群的猴子叽叽喳喳的顺着那藤蔓一路攀援而下,那些猴子并不畏水,或是泅水而渡或是风过之时随着绿萝飘飘摇摇的直接落在岸边,于是伴随着五年一度的仙人垂钓开始,五年一次的“猴灾”也就开始了。 这些上了岸的猴子,若是身形瘦小而又胆小懦弱的,见了宗内的修士还不敢放肆,只敢伸着两只毛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似是哀求又似乞讨;而那些身形高大又胆子肥壮的,只要见到什么新奇之物,不管有主无主,伸手便去拿,若不遂心便随手丢掉,若是喜欢或是吃掉或是被它们带回玉壶山,从此便再也不会回来。 若是被抢之人敢于反抗,那可就捅了马蜂窝,猴子们会群起而攻之。要知道这些猴子也就是生长在玉壶山,与那些宗内的师祖们作邻居,若是生长在宗外就是十足十的妖兽,野性十足。 遇到敢反抗的,猴子们的伎俩就是打耳光或是抓挠面门,要么就是撕扯对方衣袍,可若是敌不过,那猴子也不慌张,更不会逃走,只是跳开几步扬起头来一声猿啼,立时附近便有无数声的猿啼回应,然后便有大群大群的猴子过来支援。这个时候若是那修士再不逃走,下场可就惨了,任你修为再高也禁不住一群猴子不住得往身上扑来,最终当那猴群散去,地上只留下一个头发散乱,面目或是赤肿或是条条血痕,衣衫破烂的人倒在地上,这个时候别说身上的东西,就连脚上的靴子都会被那些猴子们扒走。 宗内的修士若是有种植了灵果灵草的,那更要看紧门户,这猴子若是见了更是馋涎欲滴,不吃到嘴里那是不肯罢休的。正因为如此,每逢到了仙人垂钓这一天,栖霞山的灵草园中则会如临大敌,高度戒备。 不过这些猴子也有特别之处,那就是极其精明,比如一群猴子,若是遇到一个筑基的修士,知道不是对手,又知道对方是高阶修士必定有好东西,竟能学人一般作揖打拱,一群猴子模仿的惟妙惟肖,定能将那修士逗得哈哈大笑,最后也能得些好处。可若是遇到的是几个低阶弟子,自己这群猴子能胜过对方便一声唿哨便冲过去扯住对方衣袍不放,不得好处是不肯放手的。 就这样,这些猴子能一直折腾到午后,过午之后猴子们就会纷纷心满意足的回到天水湖边,在那里再嬉闹一番后就跳入水中游到湖中,抓住那玉壶山上垂下的藤蔓,一路再攀援而上回到玉壶山,若再想见它们就只能等到五年以后了。随着天色渐渐的接近傍晚,那玉壶山上垂下的绿萝竟然会慢慢的变短,逐渐的收了回去,这一次的仙人垂钓也就结束了。 …… 这天早上彦煊就来到了一处她以前经常来的灵草园中,说起来栖霞山的灵草园的数量那可是太多了,只不过她入师门时是由敏师姐带着,因此去的园子也是跟着敏师姐一起去的。 只不过今日里这园子内多了许多的陌生面孔。 “敏师姐,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彦煊问道。 敏师姐听了四下里看了看,就答道:“这里面有好多不是咱们栖霞山的人,宗内其他四门的人差不多都有呢,今日能来帮忙的,可都是有好处的,至少能得一颗丹药呢。” “哦,这样啊,那他们自己那里就不用防着那些猴子吗?”彦煊依旧问道。 “他们那里有什么好防着的,那些猴子眼尖嘴馋的,除非他们那里也有灵草又或者灵果什么的,否则那些猴子才懒得理他们,可是放眼整个宗门,还有哪里能比咱们这里灵草多呢?他们今日反正无事,来这里还能得些好处,干嘛不来呢。” 听到这里彦煊才点了点头。 敏师姐忽然笑了一下,转头问彦煊道:“彦师妹,你猜一猜,那些猴子最不喜欢去哪里?” 彦煊一听可有些想不出来,想着人们都说剑修厉害,便说道:“难不成那些猴子们都不敢去木秀峰?” “当然不是,”敏师姐笑道“那些猴子们最不喜欢的其实是九玄。” “那是为何呀?”听到这里彦煊可就不明白了。 “哎,多简单呀,九玄的人最多了,那些猴子下来作乱其实就是一窝蜂的一起上来捣乱,可是在九玄,那里的人可比猴子多多了,一群猴子要是进了九玄,那可是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才能分到一只猴子,你想,那样的话,猴子们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猴子们一般都不去九玄折腾。” “原来是这样。” 敏师姐笑着又说道:“那一年是我来师门第几年来着,反正我是刚入师门不久,那年的仙人垂钓,有一群猴子也是糊涂,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跑到九玄去折腾,结果你猜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哈哈,还能怎么着,那群猴子一进九玄就被里面的人捉住了,一个个被五花大绑,捆得跟粽子一般,那些九玄的家伙们也不打也不骂,就把它们挂在杆子上示众,那群猴子不住的叫,然后还真有不少的猴子去救它们,结果又被捉了,也是捆得结结实实的挂在那里,直到午后才被解开绳索放了,不然它们都回不了玉壶山。” 彦煊一听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三:仙人垂钓(二) 木秀峰内,紫竹林外。 李简起了个大早,知道今日可能有猴子来捣乱,他起来之后先到竹林之中转了转。 其实这群野蜂算得上是他的无心之举,本来就是留着练练剑术的,可是没想到住到这里之后的几次奇遇倒是成全了这林中的野蜂群,现在它们的天敌差不多不是被李简赶走就是被李简杀得怕了再也不敢进到这竹林中来,现在这野蜂群倒成了势,竹林中的山壁之上,满满的都是一片一片黄色的蜂房,成群的野蜂嗡嗡的飞来飞去,忙碌不停,更有一滴一滴甜香的野蜂蜜滴落下来,落进下面李简摆好的竹筒之内。 说起来李简这里的野蜂蜜汤萍用的最多,她向自己的六爷爷唐伯年讨了个用蜂蜜酿酒的方子,这样李简这林子里产的蜂蜜就成了汤萍那里一桶一桶正在陈酿中的甜酒。其次就是陆平川,陆平川喜食蜂蜜,李简每次给他的非常之多。然后就是彦煊若是调制灵药会用一些。至于钱潮,李简给的蜂蜜除了有时会弄一些与灵茶一起饮用外,就全都在自己的储物袋中放着。 像这样满山壁的蜂房,在林中还有好几处,现在李简都有些犯难,这蜂群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这个竹林子可就装不下了。 拿着几只装满蜂蜜的竹筒,李简从竹林中闪身而出,现在他的修为非同以往,后面追来的野蜂很快就被他甩脱了。 “李兄弟”刚出竹林,李简就听到空中有人招呼。抬头一看正是陆平川,正落了下来。 “陆兄,你来得这么早。” “嗯,左右也无事,早点来,我倒想看看玉壶山上的猴子是什么样子的。”陆平川一边说着一边从李简手中接过了一个竹筒,也不嫌里面的蜂蜜太甜腻,咕咚咕咚就往嘴里倒了一阵,然后忍不住还赞了一句“嗯,舒服。” 像陆平川这样吃,李简可做不到,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竹筒全放在石桌上,就在这时上方又传来一个声音。 “陆兄,李兄” 来人自然是钱潮了。 在桌前坐好,钱潮说道:“我来的时候见玉壶山上的绿萝竟然真的变长了,刚才路过见它们离水面也就不到二十丈的距离了,看来用不了多久那群猴子就可以下来了。” 陆平川说道:“嗯,不怕它们来,诶,你们说要是咱们捉住一只猴子留下来玩,怎么样?” 钱潮一听赶紧劝道:“陆兄,最好不要,猴子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汤萍说过,那些猴子可是最记仇的。” 李简似乎也不愿陆平川去捉猴子,说道:“还是盼着他们别来的好,我这林子中的野蜂虽然够多了,不过若是被那猴子一番祸害,也是让人心疼啊。” “多?李兄弟,你这林子里现在有多少野蜂?” “陆兄,你看见林中那几处山壁了吗,那野蜂就在那上面筑巢,但凡山壁,现在已经都被占满了。” “哦,那可是不少,诶,说起来小的时候跟着我爹上山打猎,要是碰到野蜂巢那可是一件美事,找点树枝青草点起火来把那野蜂熏跑,再把那蜂房一收就回家了,嘿嘿,这蜂蜜可比林子里的野果要甜得多。” “哦,”钱潮对陆平川以前打猎的事情还是很有兴趣的,“这么说来,陆兄以前打猎之时也不经常找到野蜂巢了?” “那时当然,一个月能找到一次就算不错了,野蜂吃了亏肯定会换地方筑巢,都是些不好找更不好爬的地方,不过还是有办法能找到,你们猜是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李简问道,他以前虽然也曾打猎行围,不过都有练兵之意,像陆平川这样在山林之中猎取野物的经历倒是没有。 “有一种鸟,诶,叫什么来着,哦,我爹管那种鸟叫蜂婆子,只要在山上见到那种鸟,就能找到野蜂,那蜂婆子见到人就会飞着带人去找野蜂巢,然后我们带着蜂房回去取蜜,蜂房里的蜂蛹就抠出来喂给那鸟吃,那蜂婆子爱吃蜂蛹可又不好对付成群的……猴子!” 讲到这里,钱潮和李简正听得入神,忽然陆平川一声大叫,用手一指,二人忙扭头看去,果然在李简竹寮旁的河水对岸,一只黄褐色的小猴子正趴在树枝上警惕的看着对岸的几人。 “竟然真的来了。”李简说道。 …… 汤萍与自己的师父姑获仙子坐在一起,不过却不在姑获仙子的洞府之内,而是在碧波潭大长老汤伯年的洞府之内。 不过此时汤伯年却并未与她们在一起,汤伯年在自己的洞府之外,正与一个徒弟在说话,由于就在洞府门口,所以他们说的什么在洞府之内的师徒俩听得一清二楚。 “师父,要不您老人家再琢磨琢磨,这要是按您说的,那一园子的果子,那帮猴子一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嗯,按老夫说的去做吧,今日之事,老夫自有道理,这个你不用理会,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师父,弟子不知道您这是要做什么,要不我先和几个师弟先拣着树上差不多的果子先摘下一些来,免得都被糟蹋了。” “哼,不行,不就是一些果子嘛,今日就算都糟蹋了,以后自然还会再长出来,怕什么!” “师父,您可别忘了,好多前辈人家都在您这里订的酒呢,这一园子的果子要是没了,您拿什么给人家酿酒啊?” “嗯,那就告诉他们,老夫的园子被玉壶山上的猴子抢了,不就得了!” “师父……您想想您自己的身份,结丹的前辈,水云谷的长老,碧波潭的大长老,您的园子能被猴儿抢了!谁信啊?反正这话……徒弟我是说不出口,也不敢说,要说您自己说去,我怕说出来挨他们的打!” 听到这里是姑获仙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手里端着的茶盏还噗簌簌的抖出了好些茶水,汤萍忍着笑,忙将师父的茶盏接了过去放在案子上,又给师父递上了一块帕子擦手。 外面的对话仍在继续。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诶,要不就这样,他们要是来要酒,你就从我的小酒窖里拿一些给他们,不过那些酒可都是老夫的私藏,都是有了年头的了,嗯,每一桶要加一倍的灵石,爱要不要,他们要不给灵石那就只给他们一半的酒,他们要是不干,就让他们来找我,我来对付他们。” “师父……唉,您这是又打算要耍无赖了?” “什么话!快去!这么啰嗦。” “哎,是!” 里面的姑获仙子已是笑不可支,这时汤伯年负着手走了进来,听到姑获仙子在笑,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脚步重重的走了进来。 “唉!为了你这个徒弟,这一次我可是大出血了!”汤伯年坐在案子后面就对姑获仙子说道。 “哼!可别这么说,我的徒弟不假,可萍儿也是你的孙女,你出点血不也是应该的吗?” “出血,出血,这一次可是让我元气大伤啊,说不定以后还要师姐来接济接济我呢。” “少来!这些年你赚得也够多了,出点血是好事,省得人家说汤长老是个貔貅,只进不出的。” “嗯,哼,不与你斗嘴了,我来问你,那山上的东西究竟会不会下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呢。” “这个嘛,上一次我到玉壶山上去的时候,让阿九留意了一下,阿九回头和我说,那山上她看得上眼的就有七八只之多,不过有几只有些大了,萍儿是应付不了的,但是有那么三四只一来呢正合适,二来呢也都小,正是好奇的性子,肯定会跟下来,到时候就看你这园子里的果子能不能把它们吸引过来了,只要来了,就看萍儿的手段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回头抓住了我可要好好看一看那小家伙,那可是我一园子的果子呢!” 正说着,忽然洞府之外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之声。 “来了!”姑获仙子眼睛一亮。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四:仙人垂钓(三) 先前看到的那只小猴子吱吱的叫了几声竟然就跑掉了,这让李简有点儿不妙的感觉,现在又听到了号角声,让人纳闷。 “又不打仗,怎么有人吹号角呢?”李简惊奇的问道。 钱潮和陆平川也都看向了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悠扬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五灵宗,其实几乎每年到了这一天都是如此,这是告诉宗内之人,猴子下山了。 …… “号角声?”彦煊惊疑的张望了一下,看不见有人在吹,只听到号角声远远的传来。 “来了!”敏师姐说道。 “敏师姐,那些猴子要是来了,我该怎么办?” “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问,那些猴子要是来了,吓跑就好,可别伤了它们,用法术的时候可要掂量着些,别真的打在它们身上。” “哦。”彦煊应了一声。 …… 姑获仙子转头对着汤萍说道:“你去吧,仔细得找一找,别跟别的猴子纠缠,要记着你出去是作什么的。” “嗯”汤萍答应着,乖巧的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走了两步,到了门边上就又蹦蹦跳跳起来。 姑获仙子看在眼里,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那你这作师父的不去盯着点儿?”汤伯年问道。 “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那丫头的灵根,萍儿若是个寻常的弟子还用这么麻烦?今天到现在你我就都帮不上忙了,一切就都要看她自己的了,等吧。” …… 木秀峰内,李简和陆平川已经和那些鬼鬼祟祟靠过来的猴子们动上了手。 一开始那些猴子们在河水对岸三三两两的越聚越多,待凑够十多只的时候,这一群大大小小的猴子们就一边盯着对岸的李简三人一边涉水而过。往年这些猴子也会到木秀峰里来转一转,由于木秀峰人少,山林广大,因此猴子们在这里也能找到不少的果子吃,但是今天那股奇异的甜香味道却是来自那三人身旁的石桌之上,尤其是被陆平川吃光了蜂蜜的那个竹筒,盖子还放在桌上。这些猴子被那蜂蜜的香甜撩拨的心痒难耐,不过对面那三人却不怕它们,这让他们又些疑惑,因此才慢慢的靠了过去。 一只领头的猴子,个头不小,已经从河水中一脚踏了出来,见那三人依然只是看着它们,不由得更是惊疑,它不敢直接凑过去,而是围着那三人划了个圈子,准备绕到那桌子旁边看看究竟是什么这么吸引它。而它的身后,那些大大小小的猴子也都跟着它跟着绕,渐渐便有将这三人包围起来的意思。 那只猴子越凑越近,那股香甜的味道就越来越浓,它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对着石桌上那竹筒就抓了过去,不过也只是跳起来而已,半路却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然后一条猴子腿也被牢牢抓住。 “你给我回去!” 陆平川倒还记得汤萍说过的这些猴子可以打但是不要打伤的那些话,因此见那只领头的扑过来就一把抓住,这猴子刚从水里出来,腿脚还是湿漉漉的,便想也不想直接又将这猴子扔回了水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那只猴子从水中探出头来,恼怒的吱吱几声。 余下的那些猴子如同得了号令一般吱吱叫着就向动手的陆平川抓扑过去。 李简在陆平川扔猴子的时候右手就一张一握,那根较长的竹枝就出现在他的手中,见那猴群扑了过来,身形一动,手中的竹枝就呼啸着抽打起来,怕伤了这些猴子,李简不敢在手中灵竹之内灌注剑气,但是他的身形却是极快,放过那些猴子的面门,手里沉甸甸的竹枝专往那些猴子的手和脚抽打,“啪啪”之声不断传来,挨了打的猴子或是捂住手或是捧着脚,还吱吱叫着往后跑,有几个还蹿上了李简的竹寮之上。 陆平川的速度也不慢,那些猴子多是扑向他的,他便张开两只蒲扇一样的大巴掌,左右开弓,随手就抓,只要抓住了就往河水里面扔去,很快“噗通噗通”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被扔到水中的猴子虽然知道厉害,却一个个仍不服气的吱吱乱叫,有几个刚叫了两声就被后面被扔过来同伴一下子又砸进了水中。 这李简和陆平川一动手,两个人就挡住了那群猴子,这倒让钱潮没了插手的机会,其实钱潮此时心中倒很是惴惴,这些猴子一来数量多,二来动手之时毫无章法,扑过来就用爪子抓人面门,钱潮见了心里还是有些胆怯,毕竟他可没有李简和陆平川二人的勇武。 就在这是忽听“刺啦”一声,然后是陆平川恼怒的“嗯”一声。 原来那第一只被陆平川扔进水中的那只猴子报仇心切,趁着陆平川对付其他的那些猴子之时,便悄悄的从河水中上岸,趁着陆平川没注意的机会悄悄靠近,然后身形暴起一把就向陆平川抓了过去,当时陆平川手中一手抓着一只猴子的手臂,腾不出手去对付它,便赶紧向后一撤,面门躲过了猴爪的一抓,不过衣袍的前襟却被那猴子一把就挠了个正着,一下子“刺啦”一声就被抓破,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甲胄来。 “嘿!你这该死的东西,还敢来报仇!” 陆平川说着随手把手中的猴子扔进水中你,就要去抓那只抓破自己衣袍的家伙。 那只猴子见偷袭失败,转身就跑,身子已经蹿起来丈余高,半空中它两只手去抓李简竹寮外墙上的窗格,只要抓住了就能翻上竹寮的屋顶,然后回头再扮个鬼脸气气那个大个子。 但忽然间只觉得尾巴一紧,一股大力便拉扯住它,眼看着那窗格离它越来越远,一下子就又摔回地上,还没翻起来,就觉得尾巴一松,脖子又是一紧,就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这猴子着急恐惧,对着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粗壮的手臂是又抓又挠,还吱吱的叫个不停,不过那手臂一下子如同老树皮一般坚韧,它的爪子竟然奈何不了分毫。 “老实点儿!”陆平川叫道,手上稍稍用力,那猴子顿时直翻白眼,手脚也老实下来。 “奶奶的,老子的袍子你也敢撕,是不是觉得扔进水里还不过瘾,非要让我揍你一顿才舒服呀?” 陆平川一边骂一边曲起小萝卜粗细手指头去弹那只猴子的脑门,弹得的崩崩响,猴子疼得是吱吱叫,一边叫还一边用两只毛手去捂自己的头,陆平川便去找它捂不住的地方弹,忙的这猴子两只毛手满头的乱划。 头领这一被捉住,其余的猴子胆气就小了很多,尤其是头领还被按在地上吱吱叫着挨打,更吓得这群猴子纷纷都退了回去,不敢上前,只在河岸附近以及李简竹寮的屋顶上惊恐的看着。 没想到陆平川竟然用这个法子镇住了这群猴子,这让李简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就在陆平川弹那猴子脑门的时候,钱潮忽然说道:“陆兄,你看对面。” 陆平川和李简都抬头看了过去。 河对面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大群的猴子,对面的岸边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对面的树上也有猴子不住的跳上跳下吱吱乱叫。不但如此,还有几只身材高大几乎和陆平川差不多的猴子正站在岸边,似乎是很恼怒的看着陆平川。 “嗯,这才好玩。”陆平川站了起来,手里还抓着那只已经满头包的猴子。 阵阵的山风从竹林吹过,吹向了河对岸,风中带着紫竹林中野蜂蜜的清甜,嗅到这股味道,李简心中暗暗叫苦,想来这一大群猴子定是寻着这山风而来的,看来要保住自己的竹林还要手忙脚乱一场才行。 陆平川手臂一样,“噗通”一声,当着那几只大猴子的面就把手里的猴子扔到水中,河面并不宽,水花溅起,泼溅到一只大猴子的身上。 “来呀!”陆平川冲着河对岸叫道。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五:仙人垂钓(四) 栖霞山内,彦煊这边也起了状况。 开始之时栖霞山众多弟子与那些来帮忙的其他各门的弟子还都在灵草园入口附近聚集着说话,但是自那声号角以后,众人的目光便开始四下里逡巡,寻找是否有猴子已经偷偷摸摸的溜了过来。 一位栖霞山姓孟的师兄站出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师弟师妹,大家也别都在这里了,都散到园子各处去吧,估计用不了一会儿那些猴子也就该来捣乱了,它们若是来了,就互相支应一下。” 这位师兄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女弟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猴子!” 人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棵大树的一根树枝上一只小猴子正鬼头鬼脑的向园子里窥探。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位取出了自己的灵剑,只见一道光华直向那只小猴子刺了过去,人群中有几个女弟子见了都不禁惊呼起来,彦煊也吓得要闭上眼睛,不过,那灵剑却擦着那小猴子的身子而过却一剑将那小猴子立身的树枝斩断了。 那只小猴慌乱中只管紧紧抱着脚下的树枝,却不想随着那根树枝一起磕磕绊绊的从树上跌落下来,等它歪歪斜斜的从树下站起来时,人们都被这只小猴子的狼狈相引得一阵大笑。那只小猴显然对着恶作剧十分不满,对着人群吱吱喳喳的叫了几声,就转身跳上树梢不见了。 那位孟师兄见了虽然心中怪那人鲁莽,却也不能说什么,忙又大声的说了几句,让众人切莫伤了这些猴子,不然肯定麻烦云云后,便教大家散去了。 彦煊跟着敏师姐随着众人往园子里面走,走了一程,敏师姐看了看,附近人少,便对彦煊说道:“彦师妹,这里人少,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吧,若是有猴子想从这里进来,我们就把它们打发走。” “嗯”彦煊点头应道。 好一阵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异状,也没有半只猴子在附近出现,二人只能在那里闲聊,彦煊还四下里看了看附近灵草的长势。 “来了。”忽然敏师姐说了一句。 彦煊一听赶忙起身,目光随着敏师姐看得方向来回扫视,果然灵草园周围的山林之中已经有几只半大不小的猴子正悄悄的摸了过来,她数了数,能看到的大约七八只的样子,不过林中似乎仍有更多。 敏师姐知道彦煊只会炼丹,于法术并不精通,便说道:“我先来,你来盯着不要有漏网之鱼。” 说完,敏师姐两只纤纤素手往胸前一合,马上十根春葱般的手指就开始各自动了起来,如一朵白生生的莲花一般,待她口中低声吟诵的口诀一停,手决便也停了下来,然后便左手一抓右手手腕,右手并拢唯独食指伸出,这根指头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群猴子来的方向。 敏师姐的手指对着那群猴子轻轻的一划而过。 那群猴子顿时炸了锅。 一道火线在那群猴子面前不停的来回游动起来,如同一条火蛇,不断快速的贴着那些猴子的脚趾滑过,惊得那些猴子不断的跳脚,吱吱怪叫着后退。 饶是那条火线炽热无比,不过一旦游动过去,却并没有草木被引燃,彦煊看着不由佩服敏师姐的控火之能。 那群猴子被惊得不断的后退,可是山林中仍有些猴子不断的从里面钻出来,两波猴子就挤在一起,后面的越过前面的,然后也被敏师姐逼退了回去,一时之间猴群恼怒不已,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忽然间一个小黑点从山林那边快速的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彦煊一直盯着,她看得清楚,是一个大猴子拾起地上的一块山石向着敏师姐掷了过来,看那石头若是落下来定然会砸在敏师姐身上。 敏师姐也察觉飞过来的石头,便向旁边迈了一步。 不过敏师姐等了一会却没等来那石头落地粉碎的声音,不禁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块石头就悬在头顶一丈左右高之处,正纳闷,便瞥见身边的彦师妹正伸着一只手臂对着那石头。 彦煊的这一手,敏师姐自然认得,御物术而已,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 那石头只是普通山石,而且就算那猴子们再厉害,这石头也不过是凭力气扔过来的。刚才彦煊见石头向敏师姐砸了过来,情急之下便想止住那石头,哪知无意之间竟然用处了御物术,果然将那石头稳稳的止住,悬停在那里。 彦煊一直盯着那只向敏师姐扔石头的猴子,它敢偷袭敏师姐,彦煊就想着要惩罚一下那个家伙,便手腕一转,就见那块石头忽然呼得一下挂着风声就向那只猴子砸了过去。 猴群中忽然吱得一声大叫,一只猴子捂着头又蹦又跳的,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对面众多的猴子一见如此便纷纷从地上捡拾起一块块的山石投掷过来。 不过飞过来的石头纷纷又在离地丈余高的地方止住了,彦煊这御物术也算有了小成,竟将这些扔过来的石头一一得都在空中止住,不过扔石头的猴子多了,彦煊便有些眼花缭乱,记不清到底是哪个扔了石头,干脆不管了,反正今天只要是猴子就都要赶走的,便等着石头收了二十多块之时便一股脑的都还了回去,顿时砸的那群猴子一阵吱吱乱叫,纷纷躲闪。 若是换了钱潮在这里,定然能做到哪只猴子扔得石头,那石头便返回去砸中这只猴子,不会出错,只不过彦煊与钱潮相比,虽然灵根远胜钱潮,但是在心力和眼力之上却有所不及。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二人的合力之下,盏茶的功夫之后,那群想闯入园子中祸害灵草的猴子竟然被逼的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逃之夭夭了。 “它们跑了”敏师姐停了下来,“彦师妹,你这法子还不错,御物术能这么用,我倒没想过呢。” 还没等彦煊说话,身后一人接口说道:“不错,这位小师妹的法子是不错,刚才我还想要帮忙呢,没想到那群猴子竟然跑了。” 彦煊听了转头看去,却是不认识的一个年轻男子,身材不高,只与敏师姐的个头相仿,略显得有些单薄,五官倒算得上俊雅,只是面色过于白皙了一些,身上一件普通的青袍,收拾的倒非常的干净得体,从那人腰间的玉佩可以看出,并非栖霞山的弟子,竟是九玄的。 那人见二女看过来,展颜一笑,向彦煊略一点头,便向敏师姐一拱手招呼道:“敏师姐”。 敏师姐看见那人也笑了笑,便对彦煊说道:“彦师妹,这位是九玄的肖师兄,肖师弟,这是我彦师妹。” 彦煊听了便称了声肖师兄,向那人行了一礼。 “肖师弟,你也来了。”敏师姐问道。 “嗯,反正左右无事,这些猴子现在也没胆到我们那里捣乱,所以我就想着到敏师姐这里来看看,若是需要我也来帮帮忙。” “那好啊,既然来了那我们三人就守住这里,别让那帮猴子从这里溜进去。” 彦煊已经临近情窦之年,又是个敏感细腻的女儿家,她见这刚过来的这位肖师兄,心中不免一动,倒不是她对这个肖师兄动了心,而是她感觉这个肖师兄此来就是为着敏师姐来的,虽然他故作平常,但听到敏师姐请他留下来帮忙时,心细如发的彦煊还是从那肖师兄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的欣喜和兴奋。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六:仙人垂钓(五) 汤伯年的灵果园一般人自然是进不去的,实际上五灵宗内绝大部分人是进不去的。 园子坐落在一个小山坳内,那里种植的可都是汤伯年的宝贝,酿造灵酒所用的各种珍稀的灵果,他酿酒之术如此出名有一半要着落在这园中灵木之上结的各种灵果。因此汤伯年对这个园子极为看重,也花尽了心思,入口之处和整个园中汤伯年请宗内的阵法大师都设置了禁制,据说若是不解除这禁制,恐怕只有元婴期的修士才能硬闯进去。而且若是不会解除这禁制,就算是站在这园子的门前也找不到这园子的大门。 不过现在这处园子的大门却是大敞四开的,一点也不设防备。 汤萍此时就站在那园子的门前,说起来这里以前只来过一两次,后来她渐渐的对酿酒也感兴趣后汤伯年反而不许她来这里了。至于原因则很简单,汤伯年嫌这丫头手太快,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她摘点儿什么揣进怀里了,加上她刚刚学酿酒,正是眼高手低的时候,总想着弄那些珍惜的灵果去酿制,在汤伯年看来那就是糟蹋东西,因此不许她来,又怕她偷偷的来,便让自己的几个徒弟也都看着她,不许她进去捣乱。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为了这个宝贝孙女,汤伯年几乎把这一园子的灵果都舍了。 走过那道门,穿过一个小谷后眼前就豁然开朗,这园中清雾弥散,灵气浓郁沁润,是个难得的好地方。那些珍稀的灵木就生长在这里,一株株枝干俏挺,碧叶丰盈。那些还未挂上果实的灵木或是枝叶如盖、绿意勃发或是一树琼花,丰姿妖娆,随着园中那若有若无的雾气或浓或淡,那花香也在似有似无的在人的鼻翼间撩拨,沁人心脾;而那些结满果实的灵木则如镶金嵌玉的珊瑚树点缀着无数的玛瑙宝石一般,不但色彩炫目,而且还散发着香甜的诱人气息。 汤萍也看得目瞪口呆,唉,什么时候自己也置办这样的一个园子,不,要比六爷爷的这个园子还要大才行,然后自己也搜罗天下,找那些珍惜罕有的灵木种植在里面,然后在园子里再弄一个酒窖,专门藏自己酿制的美酒,什么时候馋了就到酒窖里去喝上一杯,唉,想想都觉得舒服。 一边想着汤萍还从一株灵木上伸手摘下一枚果子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嗯,那股味道顺着鼻孔而入,然后整个人都觉得清凉透体,说不出来的舒坦。 今日不管能不能找到那小东西,这里的好东西总是要先拿一些的,不然以后想再有机会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她又多摘了两颗,然后看到还有其他的灵木,便又跑过去摘那里的果子。 就这样汤萍在这园中一边转一边将看着就娇艳饱满的果子摘下来塞进自己的袋子里,不过在园子里转了好一阵子,汤萍忽然觉得怎么静悄悄的,不是说那群猴子都已经下来了吗?难道说自己六爷爷的这个园子对那些猴子没什么吸引力不成? 那可不对。自己六爷爷的洞府算是靠近天水湖了,这园子的禁制也撤了,按理那群猴子早该乌央乌央的冲进这里,这些灵木的枝头恐怕都该站满了猴子,吱吱喳喳的大嚼这里的灵果,地上也该满是它们吐出来的果核了,自己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才对,怎么呆了这么久了,反而这里仍是冷清清的呢? 正想着,忽然有个东西砸在汤萍的头上,她先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物,竟是一颗果核! 汤萍抬头在头顶的树冠内寻找,果然在树枝上找到了一只遍身金毛的小猴子正一手一个鲜艳的灵果往嘴里塞。 竟然真的有猴子!汤萍见了兴奋起来,不过怎么就看见这一只呢? “喂!小贼!”汤萍对着那只小猴子骂道。 “吱吱”两声,那只小猴子向下看了看汤萍叫了几声,似乎是有些不满汤萍打扰它享用美食,忽然脸一鼓,唇一嘬,“扑”的一下口中的果核就想汤萍吐了过来。 汤萍一侧身躲开,恼怒的骂道:“偷嘴的小东西,看我抓住你的!” 骂完,汤萍的身子就一下子飘了起来,伸出手去就抓向那只金毛的小猴子。 她的手指都摸到了那小猴子身上的金毛,但就在她摸到的那一瞬间,便觉得自己如同遭遇雷霆重击一般周身灵气散乱,半个身子竟然如同麻木一般,再也稳不住身形,直直得从上面掉了下来。 落到树下,汤萍几乎摔倒,她向前抢了几步,用手扶住了那株灵木的枝干这才稳住了身形。不过刚才的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她惊得算是俏脸失色,面上已有些泛白,惊魂甫定,汤萍顾不上树上那只小猴子便展开内视之术查看自己体内脉络,确定无碍后又试着运动体内的灵气,自觉畅通无阻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不对,汤萍回忆着刚才那刹那间的感觉,现在想来那不是灵气散乱的感觉,倒像是有一道陌生的灵气忽然出现在自己体内一般,既不散也不乱,倒像是那股灵气本来就是自己的,只不过一直隐藏刚刚被自己找到一般,自己现在体内灵气运行很正常,就是刚才摸到那猴子的一瞬,体内似乎多了一道灵气,让自己无法控制,这才掉了下来。 难道……? 就在汤萍出神的这一会儿,树上的那只金毛小猴子也被汤萍这一抓吓了一跳,见汤萍忽然掉了下去,就一道金光逃之夭夭了。 难道准备数月,今日要找的就是这只小猴子吗? 想到这里再向树上寻找,哪里还能找到那小家伙的影子,这下急的汤萍直跺脚。 灵兽袋里一直安静呆着的小白忽然一道白光一下子就从里面跳了出来。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四周看了看,便张开嘴去衔汤萍的衣袖,拽着她向一个方向走。 “你知道那小家伙在哪里?” 小白松开口,对着汤萍点了点头。 这下汤萍更肯定那只小猴子就是自己这次要找的哪一只。 “快带我去。”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七:仙人垂钓(六) 木秀峰内,紫竹林边。 对峙结束了,河对岸的那群猴子中,那几只身量高壮的大猴子已经被陆平川逗弄的火冒三丈。风不停的从竹林那边吹过,风中带着的甜香味道明明白白的告诉那群猴子,竹林中的美食就在那里等着他们进去享用,只不过有三个家伙阻拦而已,不对,应该是两个,这些猴子也看到了那三人中只有两个人动手,第三个,那个瘦弱的家伙一直只是呆立着不动而已。 把这三个人都赶走,就可以进去享用美食了。 这几只大猴子明显与其他的猴子不同,除了身材上的差距外就是周身毛色的不同,那些普通的猴子全身的猴毛不是棕黄就是棕黑,唯独这几只大猴子,全身的猴毛是棕中发灰,尤其是后背,那灰色愈发的浅淡,由后颈到尾骨附近几乎是一道灰白的纹路。 现在猴群就在这几只棕灰色的大猴子的带领下从河岸入水,向着李简、陆平川而来。 大概是刚才见过了李简和陆平川的身手,那些大猴子也只对这两个人最为忌惮,对钱潮倒毫不在意,不但如此,这几只大猴子明显心机比其他的猴子要深沉的多,在河中之时,他们的猴臂不但粗壮而且奇长,不用弯腰就能从河底抓起比人头还大、被河水打磨的溜圆的石头,然后手臂一扬,那石头就拖着短短一串水珠,恶风不善的向着李简和陆平川几乎鼻直的砸了过来。 李简和陆平川见了赶忙应付。 李简此时左手之中也握上了那根较短的竹枝,见那大石头飞过来,那竹枝白光一闪,就把飞向面门的石头从中切开的同时还左右一荡,两半的石头就各自飞落到李简的身边两侧。陆平川则更是简单,见那大石头对着自己的脸砸了过来,随手一拳就把那石头打得粉碎。 不过那几只大猴子可不止扔了一块石头,呼呼之声不绝,人头大的石头不断得向李简和陆平川身上招呼,那些小一些的猴子们见了便有样学样,也吱吱喳喳的从河底摸出石头也砸了过来,一时之间飞石如雨。 李简倒还好,飞来的石头或是被他斩开或是被他拨打到一边,一直站在那里牢牢的不动。而陆平川则稍微要狼狈一些,他专捡着那些大的石头去防备,只要过来了就被他一拳拳的打得粉碎,不过那些小些的石头就无暇顾及了,不断得落在他的头上和身上,不过体修练得就是这一身的钢筋铁骨,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钱潮给他的甲胄,对那些打在身上的石头是毫不在乎。 那群猴子似乎是对李简更为忌惮一些,毕竟他手中似乎拿的是利器,于是猴群便分成两拨,一拨猴子专门缠住李简,不让他分神,而另一拨的大猴子一边向陆平川扔石头一边靠了过去,终于在它们觉得距离合适的时候一只背毛灰白的大猴子忽然一弓身然后如同一道灰影一般跟在砸向陆平川的石头后面跃了过去,在空中,这只大猴子的两只利爪高高举起、蓄势待发,预备着到了陆平川的近前就狠狠的抓他的面门。 而陆平川此时还在手忙脚乱的对付雨点般砸过来的石头。 李简见了叫了一声:“陆兄小心!” 不过李简也被另一拨猴子缠得无暇分身,也只能发声提醒而已。 猛然间就听得“咚”得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吱吱乱叫,就见那只扑向陆平川的大猴子忽然之间就倒飞而回,似乎它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重击打得倒飞出去,不但飞过这那条小河还向后又飞了一段才落进对岸的树丛中。 不过这可不是陆平川动的手。 李简眼快,他看到是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迎着那只大猴子扑过来的势头狠狠一下子就把它打飞了,再看之时,就见一面黑色大盾正慢慢飞回钱潮身边。这黑色的盾牌李简见钱潮刷过,当时自己刚刚进阶炼气二层不久,就在自己这紫竹林几个人聚会之时,当时钱潮同时耍弄过五面大盾。 “嘿嘿,打得好,钱兄弟!”陆平川见了顿时眉开眼笑,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与这只跳过来的大猴子厮打一番,见那猴子半空中就被钱潮用手段打了回去,顿时觉得又是好笑又是解气。 这个变化可是大出这群猴子的意料,它们本来只觉得这三人中只有两人难缠,没想到那个最瘦弱的竟然也很厉害,于是一顿吱吱乱叫之后不得不又有一些猴子分出来专门去对付钱潮。 不过钱潮应付起来却简单的多,那面黑色的大盾在身前一挡,就听见一阵“当当当当”的石头砸击之声,声音虽然密集,不过那面盾牌却稳稳的竖立,连半分的摇晃都不曾得见。 随着钱潮的加入,李简和陆平川的压力顿时大减,不过依旧是猴群的数量众多,他们三人仍是处于守势,渐渐的那一大群黑压压的猴子就踏过了那条小河上了岸。 那只被钱潮打飞的大猴子在对岸一阵头晕眼花之后便又重新恼羞成怒的加入战团,不过它可不知道刚才到底是谁给了它一下子,只把这笔账算在陆平川头上,几步就跃过那条小河向着陆平川就扑了过来。 “来得好!”陆平川叫了一声,踢飞了几只抱住他腿脚的猴子后,就把身子一侧,让过了那只大猴子利爪的一抓,没等它落地就出手抓住了那只大猴子的左臂,大手在那毛渣渣的粗壮猿臂上抓牢了,一拧身就借着那大猴子扑过来的势头狠狠的把它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直摔得那只大猴子又是七荤八素,眼前金星闪耀,耳内钟鼓齐鸣。 不过陆平川把它摔在地上,手却没有松开,依旧抓得牢牢的,发了一声喊:“你再给我回去!”,马上就腰腿发力,把身子一拧整个人就转了半圈,可怜那只大猴子刚挨完摔身子就被陆平川抡起来呼得一声重新飞过那条小河,又落入对岸的林木之中。 李简这边,那些小些的普通猴子对他的威胁不大,他感应极其敏锐,总能身子或是一侧或是一闪就把飞过来的石头躲过去,如同先知先觉一般,手里握着两根竹枝跟迎面扑过来的两只大猴子斗在一起,一边闪转腾挪躲避那两只大猴子的利爪,还能一边不停的出脚把那些乱哄哄靠过来的普通猴子一脚一个的又踢回水中。 那两只大猴子见总也伤不到李简,急的吱吱怪叫,四只爪子舞动起来,挂着呼啸的风声更是向着李简不停的招呼。 李简躲闪了一阵,忽然右手竹枝刺向一只大猴子的面门,这一下来时迅疾,惊得那只大猴子一下子就两只毛手都捂在脸上,那知这一下却是虚的,另一只大猴子见李简正忙于对付同伴便对准李简的背心狠狠抓来,却不想李简左手向后一扬,如同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手里的竹枝一下就重重抽打在它脸上,顿时让它一声怪叫,捂住脸直跺脚。 原本捂住脸的那只大猴子迟迟未曾挨打正疑惑着从指缝里观察,忽然手上挨了一记,疼得它直甩手,马上面门之上就又被竹枝抽中,赶忙又捂住脸,手上又挨打,手一拿开,脸上又挨了一记,脸上手上俱是疼痛无比,气得它怪叫时的腔调都走了样。 后来这两只大猴子被打得恼了也是发了狠,羞怒之间不顾疼痛,不顾李简的竹枝,只想着要把李简抓住要狠狠的撕扯一番才解恨,哪知刚抓了几把,就见李简忽然一哈腰,人半蹲在地上,手中两只竹枝同时出手抽打那两只大猴子的脚趾。 猴子在树上攀援之时是手脚并用,脚趾的灵敏度与手指几乎无异,既然灵敏则必然怕痛,李简一番抽打,那两只大猴子疼得在地上直跳脚,站立不稳时被李简各自在脚踝上各抽一记,便纷纷倒地。 钱潮这边只有一只大猴子来对付他,不过那小一些的猴子却不少,那些被陆平川扔进水里的,被李简踢进水里的都知道这二人的厉害,便转而向着钱潮扑了过来。 密集的石头不停的砸在钱潮的那面黑色的大盾之上,让钱潮不敢撤去大盾,不过他偷偷窥见一只大猴子向着自己过来了,这些小猴子的麻烦也必须解决掉。 在当当作响的盾牌后面微微探出头瞄了一眼,钱潮的心神就牢牢的锁住了那些正向他扔石头的猴子,同时还看见那只大猴子几乎已经冲到自己盾牌前面。 那只大猴子对钱潮这盾牌似乎十分感兴趣,大概也知道没了这东西,那个瘦弱的家伙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吗?因此冲到那盾牌前面就一把抓了过去。 它抓住了,也抓牢了,同时也看见了躲在盾牌后面的钱潮,正高兴间准备举起这盾牌来,再一把就把这东西摔在钱潮脸上时,忽然后脑之上重重挨了一下。它也算有点小聪明,扭回头去看时手里还牢牢的抓着钱潮的盾牌不放,怕它跑掉。 哪知刚扭过脸来,面门之上就落下一块石头,一下子砸得它眼神一阵恍惚,还未看分明时又是一连串的石头砸落,都准确无比的砸在它的脸上,最终让它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护住面门,这才看清砸向自己的石头竟然都是身后的猴群扔出来的,看清楚了这些,这只大猴子顿时大怒,也不知道对着那群扔石头的猴子一顿吱吱怪叫了些什么,似乎是一顿怒骂,顿时那群猴子便停了手,有的也吱吱叫了几声,看样子是在辩解。 钱潮在盾牌后面见那些猴子们停了手,便一个跳脚就从那面盾牌后面跳了出来,那群扔石头的猴子一见钱潮脱离了盾牌的防护,顿时喜得吱吱乱叫,便不再理会那只大猴子的教训,立时那大大小小的石头就如雨点一般向钱潮飞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那些石头飞到半路却都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弯,然后又都精准无比的砸在了那只大猴子的脸上,气得那只大猴子又是一顿吱吱乱叫。 不过这次那群小猴子不再听它号令,加之扔过来的石头也是太多了,纵使这大猴子皮糙肉厚也是受不了,最后只得转过身去弓腰缩头去忍这石头的砸落。 忽然间这大猴子灵光一闪,竟然一纵身跳到盾牌后面,用钱潮这面盾牌来躲避这砸过来的石头。 钱潮岂能让它如意,待那猴子得意得在盾牌后面一靠,看起来准备休息一下时,那盾牌突然原地转了半圈。由于那大猴子仍怕那盾牌跑掉,就算靠在盾牌上两只猴爪还牢牢的在腰间之处抓牢那盾牌,如同背着那盾牌一样,再加上它还不肯放手,这样一来它也就随着那盾牌也转了半圈,依旧是用正脸去接那雨点一般砸过来的石头,最后不知道究竟是被砸得还是被气得,那只大猴子竟然靠着钱潮的盾牌晕了过去! 那大猴子一晕倒,那些扔石头的小猴子们见了不明所以,不过它们的目标是钱潮,只要钱潮还站在那里它们可是不会停下来的。但这一次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石头从这些猴子手里扔出来,也就是扔出个两三丈的距离却突然折了回来,直直得砸在扔出石头的那只猴子面门上,直砸的这群猴子上蹿下跳吱吱怪叫,开始它们还以为是钱潮也在向它们扔石头,还更加卖力的捞河底的石头砸向钱潮,直到后来才发现砸向自己的石头竟然是自己扔出去的时候这才傻了眼,被砸得次数多了,不少猴子就纷纷住了手,直到最后一只猴子举着石头还要扔出去时,便被周围的猴子一把将它手中的石头打落,然后还被其余的猴子修理了一番,这时那些扔石头的猴子才全体住了手,此时他们既不敢靠近钱潮又不敢再扔石头,只能是远远的对着钱潮叫个不停,似乎是在威胁他。 钱潮见此便对它们不再理会,停下了自己的御物术,转头去看那晕过去的那只大猴子,钱潮还有些担心,这个家伙要是死在这里,下一次仙人垂钓李兄的这处紫竹林必会遭到猴群的报复,这个家伙可千万别死。 钱潮也是经验不足,刚凑过去要细细得看一下时,那只大猴子待钱潮凑得近些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似乎还向着钱潮恶狠狠的一笑,一把就向着他的面门抓了过来。 这只大猴子也是狡猾,方才知道自己被那群猴子用石头砸定然是这个瘦弱的家伙搞的鬼,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家伙很是厉害,在被砸的头昏脑涨之时便想出了这个诈死的计谋,忍着痛挨了几下便假装晕了过去,准备诱骗钱潮上当,没想到钱潮果然上当凑过来查看,它心中大喜,突然暴起伤人,这一把要是真让它抓中了,钱潮就算面目不被毁去脸上也要多出几道血肉翻卷的伤口出来。 那只大猴子的指头如同钢钩一般,不过一击之下它却觉得自己抓在一面坚硬无比的铁墙之上,五个指头酸痛难当,忙缩回手,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一面盾牌挡住了自己。 那大猴子满心疑惑,那盾牌不是在自己的身后吗?何时到了自己面前呢?想到这里它还回头瞄了一眼,这一眼更让它吃惊,自己身后竟然还有一面一模一样的盾牌。 钱潮这时生气这大猴子骗自己,刚才若不是还留了一丝警惕定然被这猴子伤了。 “你这猢狲,竟然骗我!”钱潮在盾牌后面骂道。 那大猴子见到身后还有盾牌时就心知不妙,果然还未等它再回过头来,它身前的那面盾牌呼得一声就撞在它胸前直撞得它向后倒退,它刚踉跄着稳住步子,背后那面盾牌又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它的后背上,直拍得它又向前冲去,不过这次它也加了小心,见面前那面盾牌又撞了过来,赶忙使出全身的力气拼着挨撞也要牢牢将它抱住,可也等它将那块盾牌抱牢了,背后那块盾牌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它的背臀之上,那大猴子被拍得性起,准备抡起怀里抱着的盾牌去砸身后撞自己的盾牌,哪知就算它拼尽全身气力,怀中的盾牌也不能动弹分毫,正纳闷间,后背又是啪得一声,直打得它眼前金星乱闪,然后又是一下,这猴子也是倔强,一定要抡着怀里的盾牌去砸才行,可偏偏那盾牌依然纹丝不动,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被打得摇摇晃晃,软绵绵的松开了手。 钱潮见状,喊了一声:“陆兄!” 就见一面大盾牌呼得一下就顶着那只大猴子飞了出去。 陆平川此时正打得兴起,此时他已经全然不顾扔过来的石头砸在身上,反正他皮糙肉厚,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的,浑不在乎,专和跳过来的猴子近身肉搏,打得一群猴子哀哀直叫,不时有猴子被他捉住手脚一甩,噗通一声就扔进河中。不过大猴子他则要多打几下才行,此时他上身的衣袍几乎全被猴子撕破,也只有那大猴子才有机会近他的身,所以每当捉住一只大的,定要多打上几个耳光才扔出去。 打得正酣之时,忽听钱潮呼唤自己,抬眼就看见钱潮向他扔过来一只大猴子,陆平川会意,叫了一声“来得好!”,腾身跳起来就伸手抓住了那只早已晕晕乎乎的大猴子,半空中腰身一拧翻了一个漂亮跟头,待落地之时也借势将手里的大猴子扔了出去。 李简一见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不过他可没有陆平川的气力,就一阵疾刺,每一刺都向围住自己的一只大猴子的面门招呼,逼得那只大猴子想捂住脸可又不敢只能不住的向后退去,李简身后的另一只大猴子见状急急得要来帮忙,可是李简就等它靠过来,手中竹枝往下一扫,吓得那要偷袭的大猴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不过它身子刚刚跳起来,就听李简喊道“陆兄”就一脚将那跳起来的猴子踹得飞向陆平川。 陆平川一见大乐,说了声“来了”就借着那大猴子飞过来的势头抓住它狠狠的在地上一摔,把它摔得白眼直翻,然后身子一转,那只大猴子也被他扔了出去。 此时紫竹林边上几乎所有的猴子都被这三人收拾了一顿,自知无法获胜,就都纷纷乱叫着后退,连被李简缠住的那只也拼着挨了几记竹枝的抽打也跳下了河水之中。 “来呀,有本事别跑!”陆平川见了只觉得打得不过瘾,冲着猴子们大叫道。 不过那些猴子们却并未散去,几只挨打最重的大猴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叫了一阵,便有一只纵身一跃爬上一棵大树的枝头,在那树冠之上仰头发出一阵悠长的猿鸣。 “这是干嘛?”陆平川见了不解“打不过这是要投降吗?” “不”钱潮看着那只猴子说道“它在呼朋引伴。” “没错”李简接口说道“它在搬救兵呢,看来今日还是要再打上一阵才行。”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八:仙人垂钓(七) 与此同时,在栖霞山的灵草园内。 彦煊,敏娥还有那位后来的肖师兄又在驱赶那些意图闯进灵草园的猴子们。 不过说起来彦煊和敏娥其实都是在观战,只有那个肖师兄一个人在前面顶着。 说起来彦煊也好、敏娥也好,这栖霞山的弟子除了擅长炼制丹药以外,其他所修的便都是火法之术。这火法之术算得上修行界中最常见也最普通的法术,若说着火法之术的优点嘛,首先就是易学,等闲的弟子花些心思就可以掌握;其次就是威力大,火法使出之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若是冲着人去的,被打之人若不使手段防护,只怕要被烧的如焦炭一般。 不过既然有优点那自然也就有缺点,这火法之术作为修行界最普通的法术,它的缺点便是易学难精,多少人学这火法之术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法术来用,很少有人去精研它,原因就是因为这火法之术的易学难精。 今日仙人垂钓,玉壶山的猴子下来捣乱,这些猴子可是玉壶山上那些宗内祖师们的邻居,因此对这些猴子宗内向来以驱赶为主,既是驱赶,那么与这些猴子对上了,火法之术就有不小的限制。 比如敏娥,她虽然擅长炼制丹药,但在火法之术上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为的是外出之时一来能有所斩获二来能在宗外自保。敏娥的火法之术不弱,但是放在现在只要将那些猴子赶走时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了,万一火候拿捏不准,保不齐地上就会多出几只猴子焦胡的尸体,那样可就算跟这玉壶山上的猴子结了仇,敏娥自然不愿这样。 而那位肖师兄则不同。 这位肖师兄名字唤作肖冼,九玄弟子,入内门的时间比彦煊和钱潮等人要早上许多,不过他与同在九玄的钱潮不同,从进九玄开始就未修炼器之术,只是一心的修习五行法术。 这五行法术嘛,在九玄之内总有人认为它的地位低于炼器术,低于符箓术,更低于阵法之术。其实不然,既然能被称为九玄的四绝之一,这五行法术则必有它的过人之处,首先五行法术是金木水火土全部涵盖,可伤敌、可困敌也可退敌;另外,五行法术讲求的是施法的变幻无常,迅疾连贯。与人对上之时,上一个法术还是火蛇乱窜,灼热难当,下一个法术就变成冰霜齐舞,寒风透骨,这变化之奇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另外五行法术学到精处还有几种五行异术可以修习,据说都有搬山倒海的威能。 三人开始还是一番闲聊,其实就是那肖冼变着法的和敏娥说话,彦煊根本插不上嘴,她还暗自好笑,暗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敏师姐的仰慕者。不过敏娥说话间神色倒是如常,没有丝毫的异样。 聊了一阵,三人就发现了灵草园边际的林子中又有猴子出没,鬼鬼祟祟的向园中窥伺,三人便止住了言谈,准备对付那些家伙。 果然不久之后那些猴子就又回到了这里,不过这一次看到的让彦煊微微有些惧怕。 那些猴子明显比上一波被赶走的数量要多,而且还多了许多体型如壮汉一般的大猴子,那些大个的猴子或在树上攀爬,或在林间行走,无论是身形的敏捷上还是气势上都比那些普通的猴子要显得厉害得多。彦煊还看到那些大猴子的后背上有一道灰白之色。 那肖冼看了一阵,便笑了笑,对敏娥说道:“敏师姐,我先来,我在前面,若有漏网之鱼就交给你们了。” 敏娥倒也不客气,点头说道:“那就有劳肖师弟了。” 猴群之中那些体型不大的小猴子算得上是性格最活泼的,它们也是跑在最前面的,或七八只一群或五六只扎堆的聚在一起,纷纷闯进灵草园内来,不过先前吃过亏,因此一个个都加着小心,不时警惕得看着园中,尤其是正在走过来的肖冼。见到肖冼不断靠近,那些猴子有的向肖冼威胁般吱吱叫着,有的则有些胆怯的向后看,去看后面那些大猴子们有没有跟上来。 肖冼自然不讲这些小猴子们放在眼里,随手一摆说了一句“出去!” 随着他衣袖一拂,一阵大风似乎从他袖口钻出来一般,一下子就把那几只小猴子吹得如同风中枯叶一般在地上一阵轱辘,然后就连滚带爬的跑回林中,怪叫连连得藏身在那些大猴子的身后。 不过跑进来的猴子的数量可算不少,它们见肖冼动了手,便依仗着己方数量众多,吱吱一阵怪叫之后竟将那肖冼围在当中,似乎要准备一齐扑上去。 肖冼毕竟是炼气中阶的弟子,岂能被这些猴子吓到,他见那些小猴子们在自己身边围得差不多了,便两手迅速一个手决变幻同时右脚一抬一跺,接下来发生的让彦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肖冼周围忽然凭空一阵泥浆翻腾,几乎把肖冼的身形遮掩住,只听一阵乱糟糟吱吱喳喳的猴子怪叫,待泥浆消失,肖冼周围的地上就多了一圈数量众多大小不一的泥球,这些泥球都圆溜溜的,只不过每个泥球上还有一个猴头露在外面,这些猴子被这泥巴封住了手脚、动弹不得,正惊恐焦虑的来回张望,还叫个不停,如同不倒翁一般晃来晃去。 肖冼施法之后就负着手左右看了看周围的这些泥球,这一手他露的干脆漂亮,身上衣袍一个小泥点都没有,依旧整洁干净。 彦煊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术,而且那肖师兄施法还如此之快,不由问道:“敏师姐,这个……是什么法术” “九玄的五行法术,不过我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五行法术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呢,”说完见那群猴子的滑稽狼狈相,敏娥不由得好笑的叹了口气,说道“这肖师弟,还是这么爱玩笑。” 肖冼一脚一个,将几个泥球踢得轱辘着滚进林中,那泥球滚动之时,里面的猴子吓得一阵怪叫。不过肖冼又嫌麻烦了,便又引出一阵大风,吹得这数十个泥球骨碌碌得全都滚进了林中,由得里面的猴子去解救。 刚做完这些,肖冼忽然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后疾滑了丈余的距离,也就在同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只背生白纹的大猴子一下子就扑到他原先站立之处。 不过也就在那大猴子刚刚扑落,它落脚之处的地面似乎是从土中骤然钻出一股猛烈的飓风,一下子就卷着它打着转离地而起,待飞到七八丈之高后那飓风又倏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见那只大猴子便打着转啪得一声摔在地上,正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时,就听肖冼说了声“下去”,然后那只大猴子如同站在沼泽泥浆中一般,整个身子竟慢慢的下沉,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止不住这下沉的势头,待那大猴子地面上只留下一个脑袋时,肖冼用脚尖轻轻一点地面,那大猴子这才停了下来。 这大猴子的嗓门比那些小猴子要响亮得多,现今它只有一个脑袋在地面上,加之刚才惊恐的经历,让它不由得惊叫不已。 肖冼听了直皱眉头,便走过去一脚踩在那猴子头上命令道:“住口,不然就把你埋了!” 那大猴子看来是能听懂人言,一听这话便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正这时树林中冲出来的大猴子也多了起来,见到己方一个同伴被肖冼制住,就呼呼喝喝的向肖冼掷过来不少的石头,意图逼开肖冼然后再去救同伴。看来扔石头砸人是这些猴子惯有的手段,那些大猴子膂力又强劲,投掷的又有准头,眨眼间便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石头挂着风声向肖冼飞来。 肖冼躲闪了两下,发现扔过来的石头太多时,索性右手成诀,左手由上向下一抹,顿时一道白森森寒气逼人冰墙就出现在他身边,那冰墙一出现就有石头不断的砸在上面,直砸得啪啪作响,冰花四溅。 那些大猴子见这冰墙似乎不是很坚固,便不停的用石头砸过来,这其中有一只脾气显然最暴躁的索性举起一块半人高的大石,紧跑了几步,一声怪叫,“咔嚓”一声就砸在那冰墙之上,就见那冰墙“哗啦”一下就被砸的粉碎,可是这冰墙倒塌之后,后面哪里还有那肖冼的踪影。 那砸倒冰墙的猴子左右看了看,寻不到肖冼正发愣间,这一地的碎冰忽然如同活了一般乱跳起来,惊得那只大猴子不断的向后倒退,不过没退几步,脚下一滑就倒在地上,紧接着就被那席卷过来的碎冰包围,一阵冰霜翻卷之后,地上出现了一只大大的冰碗,那冰碗晶莹剔透,只见那只大猴子就躺倒在碗中。 这玉壶山的猴子就算是再厉害的也不会飞行,想要从这冰碗之中逃出去就必须要攀爬出去,不过显然那冰碗之内光滑异常,它就算是想站稳都是困难无比,每当要站起来时便脚下一滑又摔倒在碗底,更别说要攀爬,手脚在光滑无比的冰碗内壁之上根本没个着力之处,从外面看去,那碗中的大猴子手脚不停的抓挠又不停的摔倒,急得它在碗中吱吱怪叫。 人影一闪,冰碗旁出现了肖冼的身影,他满意得看了看碗中的大猴子,便又转过去看其他几只大猴子。 虽然己方一下子有两个被困住,但是其余的大猴子却并不畏惧,反而是更加暴躁的想要将肖冼擒住,这些猴子在五灵宗内的日子久了,也都见识过修士的手段,知道只要将他擒住,就能救下自己的伙伴。 肖冼见那些大猴子怪叫着向自己冲过来,马上身形向后倒飞,同时快速变幻手决,伸左手向那些冲过来的猴子一指,顿时一个滔天巨浪凭空出现,一下子就把那些大猴子拍在浪底,然后又席卷着它们冲上浪巅,再狠狠得把它们拍了下来,如此反复几次,待那浪头消失,那些大猴子纵然是识得水性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一个个躺倒在地不停的吐水。不过除了那些猴子吐出的水,彦煊发现先前浪花翻腾的地方竟然一点儿水渍都没有,地面依旧干爽。 敏娥看到这里说道:“这肖师弟还是用功的,他这五行法术比上一次一起出去时有了些长进。” 那些吐过水的猴子虽然经历了一番折腾,但依旧野性难驯,原本喝得滚圆的肚子瘪下来后,便一个个站起来,依旧摇摇晃晃的要去捉那肖冼。 肖冼见了摇摇头,右手单手成诀指向地面,就见那些大猴子脚下的那些野草灌木忽然间一阵疯长,如同触手一般迅速的缠绕住那些大猴子的腿脚,进而缚住它们的腰身、手臂,这些大猴子虽然力大,但是刚刚被那巨浪一顿折腾,正是虚弱之时,开始还能撕扯开一些缠绕的草木,无奈根本撕扯不及,那些疯长的野草茎叶在那些大猴子身上水蛇一般快速,一圈一圈的不停缠绕,很快就让它们束手被缚,一个个被那些地上的草木捆得结结实实,如同草球一般只露出一张猴子脸来。 肖冼满意的在这些草球间转了转,还在一个草球上露出来的猴子脸上逗弄了几下,便回头笑着对敏娥说道:“敏师姐,不如先这样困着它们,等过午之后再放开它们,让它们回去,如何?” 这时候林中还有不少的小猴子,不过它们见到那些大个的家伙都被那个修士一个个困在那里,显得狼狈无比,它们则畏惧得不敢靠前,却又不舍得走,只盯着那个修士,只要他靠近林边,就要转身逃走。 “也好,”敏娥笑道“不过你这爱玩闹的脾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呢!” 到了这里彦煊怎么还看不出来,这位肖师兄明着是来栖霞山帮忙的,其实却是来变着法子来逗敏师姐开心的…… 彦煊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声悠长的猿啼之声传来,不远,就在那林中。 听到那猿啼声,敏娥的脸色就是一变,立即说道:“肖师弟,是白猿!要小心。”然后转向彦煊说“彦师妹,你也要小心一些,我们两个先应付着。” 彦煊点头,不过她可不知道这白猿是什么,不过见彦煊如此郑重,不免心中惴惴,暗道这白猿肯定是白色的猴子,难道白色的猴子非常厉害吗?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零九:突破三层(一) 水云谷,碧波潭,长老汤伯年的洞府内。 汤伯年站在洞府门口,他的一位弟子正低声的与他交谈。 听罢,汤伯年点点头,眉头却锁了起来,扬了扬手,打发徒弟离去,便转身返回。 “怎么了?”姑获仙子看着汤伯年的神情问道。 “不太对呀!”汤伯年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刚才我的弟子跟我说,今年山上下来的猴子比往年都多得多,而且还有不少的白猕猴,这个已经相当罕见了,更奇怪的是猴子下来得这么多,我的园子里反而是静悄悄的。” 姑获仙子一听也是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么说你的园子里一只猴子也没有吗?” “那倒不是,看园子的弟子说汤萍那丫头似乎是找到了一只,只不过他也不敢确定萍丫头追的就是猴子,就是说快得很,他觉得不对劲,就来回禀我了。” “猴子下来的多……白猕猴……你这园子里只有一只,不对!”姑获仙子自言自语着然后霍然站起身来,对汤伯年说道“行了,看来阿萍是找到正主了,只不过若真的是那个小家伙,今天这动静也就说得通了,咱们最好去看看吧,肯定有猴子会跟过来,想着要把那小家伙带回去,若真那样,阿萍的事就办不成了!” “哦?”汤伯年一听也站了起来“那阿萍会有危险吗?” “说不准,不过若真让它过来了,至少它会坏了阿萍的事,不能让它得手。” …… 汤伯年的灵果园内。 汤萍被小白带领着在园中一路小跑,小白每跑一阵,便停下来辨认一番,不过却不是靠在地上或是树上嗅气味,而是闭上两只大而黑的狐狸眼,稍微感受一下便又带着汤萍向一个方向一路跑下去。 汤萍从来没觉得自己六爷爷的灵果园竟然这么大,今日算是体会到了,本来到了山壁边上,似乎已经是无路可走,可是跟着小白一转竟然能神奇的就找到一条小路通向另一处花叶葱茏、果香四溢的园子,这可让她大为惊奇,小白是如何知道这里的路的,自己都不知道呢! 终于,小白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这里?”汤萍看了看小白的眼神,将信将疑的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 “这里”汤萍还是不相信,不过待她细细得看了看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这里被人施过幻术……不过被破坏掉了,”说着汤萍伸出一只手向那山壁按去,果然,那些山壁都是假的,如同无物一般,汤萍的手直接按了进去,没有丝毫的阻碍,然后那片山壁一阵模糊就消失了,显露出一个山洞的入口来。 “果然是这里!” 那山洞的入口沿着台阶而下有一道门,那门不大,左右两扇若是闭合,门上就是一个完整的“酒”字。现在那门的左右两扇都被打开了,不过打开的并不大,汤萍过不去,小白却能钻过去的样子。 汤萍知道这里定然是自己六爷爷的藏酒之处了。 “这小家伙,偷吃了果子还不够,还要到这里来偷酒喝!”汤萍嘴上这么嘀咕着,心里倒是十分的佩服这个小家伙,虽说小白能带自己找到这里,可这门口之前肯定有自己六爷爷布下的的禁制,凭着自己还有小白大概是不可能打开的,没想到那个小家伙不但自己能找到这里,还能破除这里的禁制,这可让汤萍大为惊讶了。 “说起来这个酒窖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以前都没听六爷爷说过这里还有酒窖,藏得这么严实,里面肯定有好东西,来,咱们进去会一会那个小东西。” 正要进去,汤萍又止住了,“先要动点手脚,可别让那小东西再跑掉了!” 想到这里,汤萍就在那藏酒洞门前蹲下身来布置了一番,先前姑获仙子给她那本书中的法子现在就用上了。 …… 姑获仙子与汤伯年也进了这灵果园内。 两个人都是结丹的修士,在这园中寻找汤萍去过哪里自然不在话下,一路循着汤萍走过之处慢慢的走着,若无异变,这二位是不会出手干预的,只静静的看着就好。 由于园中依旧十分的安静,并无异状,因此姑获仙子与汤伯年的担心也去了几分,姑获仙子看着眼前各种灵果、灵木忍不住赞道:“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进你的园子,真没想到你这里好东西还真不少!” “那是自然!”汤伯年一脸得色的说道“这个园子可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开辟的,不过他老人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后来园子给了我,我花了好一番心思,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姑获仙子点了点头,正待开口说些什么时,忽然从灵果园深处,一道微微的灵气波动传了过来,汤伯年也感觉到了,不由狐疑的看了姑获仙子一眼。 “这是……?” 姑获仙子自然能从那灵气波动中察觉到汤萍施了什么法术,眉头轻轻一扬,说道:“嗯,看来萍儿把那小东西困住了,既然如此,那就剩下抓住它了。” “哦?”汤伯年可不知道自己的孙女是怎么困住那个小东西的,不过刚才那一道灵气波动他却清楚的察觉到是哪里发出来的,不由得眉头又是皱起“怎么是在那里!” “那里?那里有什么不对吗?”姑获仙子好奇的问道。 “嗯……哼,那里可是我的小酒窖,我的私藏都在那里呢。” 汤伯年这么一说姑获仙子算是明白了,看来汤萍是把那小东西堵在了汤伯年的酒窖内,汤伯年自然是十分担心若是折腾起来自己的酒会不会遭殃。 “那就悄悄的过去看一看”姑获仙子说道。 哪知就在姑获仙子话音刚落之时,这二人就听见从灵果园正门那里传来了一声猿啼之声,这一声猿啼声音虽然不大,却传得悠远,而且听起来满是急切和恼怒之意,姑获仙子和汤伯年听了都是面色一变。 “想不到它竟然真的跟下来了,看来我说的没错,里面的那个小家伙真的不简单啊!”姑获仙子说道。 “那怎么办,出去拦住它?”汤伯年问道。 “不用,我们还是不露面的好,”说着姑获仙子唤了一声“阿九” “干嘛……”在姑获仙子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子不太情愿的声音,自然是她那只九头怪鸟了。 姑获仙子说道:“你去劝一劝吧,把园子外面来的那一只弄走,我们就不出面了,免得日后再去山上时它们纠缠。” 那阿九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倒知道便宜,只会站在这里看热闹,这么麻烦的事情却让我去做,人家可是冲着你徒弟来的,你这作师父的反而躲了,这样好吗?” 姑获仙子笑道:“你傻不傻,里面是我徒弟不假,可别忘了,我徒弟可是这汤长老的孙女,今日又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你想想,若是你出了力,汤长老向来豪爽大方,能亏待你吗?” 汤伯年一听,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九姑娘放心,若你能劝走门口那东西,我定然有心意奉上。” 阿九的声音顿时高兴起来,说道:“看看,我就知道汤长老是个明事理的人,我过去看看,再不去它就该进来了。” 声音刚落,呼得一下,似乎是翼翅震动之声一下子远去了。 “唉!你说说你身边的这些,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汤伯年抱怨道。 姑获仙子听了笑而不语。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突破三层(二) 灵果园门口,忽然一阵毫光大放,待炫目的光芒消失,门口竟站立着一只丈余高的怪鸟,用自己的身子将那灵果园的大门堵住。 那怪鸟全身羽毛斑斓琉璃,光华流丽,巨爪锋利,闪耀骇人的寒光,长尾拖曳,如同织锦铺地。这怪鸟羽翼并未舒张,神态也很闲适,颈项上丛生着九只鸟头,有的头在梳理自己的羽毛,有的不住四下打量,还有的在闭目假寐,只有一个头轻轻侧着,盯着自己的身前。 这就是姑获仙子的那只九头怪鸟的真身。 对于灵兽来说,真身是它们最具威力的形态。平日里这只怪鸟因为修行高深,总是以一个妖娆的年轻妇人形象示人,就算单独在姑获仙子面前显露出本来面目也比现在小了许多,那些都是它的变化之术,而今天这只怪鸟竟然一反常态,现自己的真身在这里,足见它对玉壶山上下来的那东西是何等的提防和戒备。 在那门口堵了一阵,怪鸟头上一个鸟头张口说道:“好了,别躲躲闪闪的了,我都这个样子来见你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过怪鸟开口说完这些之后,四周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回应。 怪鸟头上一个鸟头忽然睁开了原先紧闭的眼睛,侧头盯向自己身子左侧,然后就见那怪鸟忽然张开自己右边的翅膀如同挥手一般轻轻一扇,顿时一股轻风扬起,那股风柔和无比,但是地上却有东西不停滚动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夹杂着一阵吱吱喳喳的声音。 怪鸟轻轻一笑:“出来吧,这样藏来藏去的有趣吗?” 怪鸟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黄光一闪,便有一物出现在那怪鸟身前。竟是一只半尺多高的一只金毛小猴子,还不到那怪鸟的一只爪子大,正蹲在地上,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怪鸟,盯了一阵,便伸出一只小手指着怪鸟又是吱吱喳喳的叫了一阵。 汤萍若是在此定会惊讶,门口的这只猴子与她在园中追逐的那只小猴子竟然长得极为相似。 怪鸟听完那小猴子叫声一停,似乎听懂了一般接口说道:“没有商量,你也别想了,我是肯定不能让你进去的。” “吱吱喳喳!”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愿意去呢,山上有什么好的,不自由,你到时候难为她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要去!” “吱吱喳喳!” “我都说了,你是进不去的,除非你想打一架!” 怪鸟说到这里,就见它那九个鸟头同时都停下了各自的事情,戒备起来,十八只眼睛齐刷刷的瞪向那只小猴子,九只锋利的鸟喙也对准了它。 “吱吱喳喳!” “在山上我自然打不过你,不过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山上,在这里你能不能占到便宜还真难说,估计你心里也清楚,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就算我真的拦不住你,谁派我出来的你肯定知道,这是谁的园子你也知道,那两位现在就在里面,他们不愿意撕破脸才让我出来和你说话的,就算你能打得赢我,他们两个就能眼睁睁得看着你进去吗,嗯?你就有把握能同时胜过那两位吗,嗯?” “吱吱喳喳!” “哼!算你识相,哎,其实你也挺傻的,你就不想想,你们两个原本谁也不服气谁,在山上就打来打去的,现在他下来了,那山上可不就你是老大了吗?干嘛非要让他回去呢?” “吱吱喳喳!” “哈哈,那你可就是想多了,他既然下来了,定然不会再回去,也就不会有什么等他厉害了再回去找你算账这点子事了,放心好了!” “吱吱喳喳!” “住口!那和你就没有关系了,做不做是他的事,与你何干!哼!你所说的确是个好机会,不过我可没这个兴趣,也没这个胆子,我只要把你拦在这里,我的好处比你说的那个要更大,其实你也是一样,你现在若是转身离开,我可以先答应下来,日后上山难道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一:突破三层(三) 林中那些众多的小猴子忽然一阵兴奋的吱吱喳喳,然后彦煊就看见一只体型壮硕,通体白毛的大猴子出现在了林边。 在彦煊看来,那只壮硕的大白猴子似乎比陆大哥的身材还要高壮几分,通体的白毛,手臂又粗又长,几乎站立之时就能垂到地上,在林边一站,就给三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白猿在林边看了看,见到那几只被困住的大猴子似乎十分的生气,又是一声啼叫,忽然高高的跃起,向着肖冼站立的地方就冲了过去,半空中,那白猿两只大手合抱成拳,对着站在那里的肖冼就重重的砸落。 肖冼见这家伙来势凶猛,自知不好抵挡,还是先躲避一下为妙,便一个闪身到了两丈开外。 不过看起来敏娥知道这白猿的厉害,见这白猿高高的跃起,便急急得对着肖冼喊道:“肖师弟,快飞起来。” 说完见彦煊还未离开就一把拉着彦煊离地而起。 就在肖冼的双脚刚刚离地,那白猿的大拳头也砸在了地上,咚得一声闷响,顿时一阵地动山摇的剧烈抖动,紧接着就听“哗啦”一声,肖冼困住那只大猴子的冰碗一下子被震得粉碎,里面的大猴子也跌落出来。还有被困在土地中只露出脑袋的大猴子也在这一震之下一下子从下面带着满身的泥土弹了出来,那几只被地面草木缠成草球的大猴子也获救了,那些缠绕住它们的草木尽皆被震断,里面的猴子也都一个个倒在地上慢慢爬起。 不过这些被救下的大猴子们显然也对刚才那一震吃不消,一个个就算站起身来,行走之间也是摇摇晃晃,早没了先前的精神。 那白猿低声叫了几声,像是在斥责这些家伙,就见这些大猴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敢作声,然后便纷纷的退到了白猿身后。 这时那只白猿才盯向了肖冼,又满不在意的扫了两眼敏娥和彦煊,最后又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肖冼身上。 肖冼以前没与这种家伙交过手,但在宗内这么多年,也听过这种白猿的名头,知道这家伙力大无比,行动迅捷,如同厚土祠的体修一般,很是难缠。现在见那白猿盯着自己,更是全力防备。 那白猿忽然张口对着肖冼一声大吼,这一声大吼直震得肖冼腑脏皆颤,十分的难受,正欲捂住耳朵时,就见一道白影冲向自己,他心知不好连忙向后闪身。这肖冼的身形虽然快,但所用的不过是御空术而已,御空术用的纯熟,在寸许高处就如同在空中飞来飞去一般,因此给人错觉是此人身法快,只不过这种快与李简的身法相比是截然不同的。 “嗤啦”一声,肖冼险险的躲过了白猿的爪子,不过衣袍下摆被那白猿的利爪一下扫中,待肖冼后撤几丈站稳后,那白猿才手一扬扔出几块碎布条来,刚才若是被那白猿一把抓实了,只怕肖冼已经受伤了。 受伤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自己在敏师姐面前被那白猿抓的衣衫碎裂,这个面子却是栽不起。肖冼的脸色先是愈发的白然后就是一片潮红之色。他开始是怕,后来是气,也不思索,盯着那白猿双手连连手决变幻,像是要使出什么厉害的法术来。 那白猿见此知道这个修士要对付自己,正要再次冲过去时,忽然向后一缩身疾退了几步,原先它站立的地方出现一道焦黑的划痕,像是被一柄炽热的长刀砍过一般。它抬头看到敏娥正飘飘而起,双手也成手决对着它,不由恼怒的叫了一声。 肖冼趁着这空当已经施法完毕,单手向那白猿一扬,顿时一股白濛濛的寒风便对着那只白猿吹了过去,那股寒风中还夹杂着无数的冰晶,如同小刀片一般被那寒风裹挟着、上下飞舞着冲向那只白猿。 “彦师妹,你到别处去看看,找几个师兄来帮忙,这白猿不好对付的,快去!”敏娥见那白猿在肖冼的法术中双手抱头正在抵抗,暂时似乎没有动作,便急忙的对彦煊说道。 “嗯”彦煊此时已经见识了这白猿的凶悍,答应一声就迅速的飞走了。 不过彦煊在这灵草园中飞了一圈才发现要找个看起来清闲一些的师兄似乎并不容易,她和敏娥所在的这个灵草园似乎是被玉壶山上下来的那些猴子们围住了,沿着整个灵草园的边际几乎都有猴子闯进来,下面的修士无论是栖霞山的还是其他四门来帮忙的,无不在奋力的驱赶,下面或是灵剑或是法术再加上修士们的叫骂呼喝,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彦煊还看到除了自己和彦姐那里,这园子里竟然还有一只白猿闯了进来,正被一群修士奋力拦下,乱纷纷得正使出手段要把它赶出去。 “孟师兄,”彦煊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负责此处灵草园的师兄。 “彦师妹,什么事?”这位孟师兄平日里是主管这一处灵草园的,因此今日他比别人更为用心。 等彦煊将来意说明,孟师兄愣了一下,吃惊得说道:“竟还有一只,今年怎么了,都到这里来了吗?”说完看了看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围攻的那只白猿,皱了皱眉头,说道“彦师妹,你先回去,我们料理了这一只马上就过去。” 彦煊知道也只能如此,又记挂着那边的敏师姐可不要被那白猿伤了,便点了点头腾身而起又赶回去,不过飞到半路猛听得敏师姐那边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叫,惊得彦煊心口猛跳一阵,便加快了身形。 敏娥这边,在彦煊找人去求援后,肖冼一人独立抵挡这白猿,他用法术召来一阵极寒烈风吹得那白猿几乎动弹不得,不过时间稍久之后,那白猿还没什么动作,它身后被它先前救下的那些大猴子见白猿被困自然要想办法帮忙。肖冼正用心的维持这自己这个法术要一直将这白猿困下去时,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几个黑点极速向自己而来,正不断变大,他明白是那些大猴子在向自己扔石头,不过这时候他可不想撤去这个法术,那样这白猿就逃脱了。 那些飞石临近之时,肖冼低声念诵了一句后,一层淡淡的青光将他整个身子便笼罩在了其中。那些飞来的石头无一例外的砸在那青光之上,原本这光应该是有形无质的,但那石头竟无一例外的被那层青光反弹而开。 悬在上方的敏娥见了右手成拳只伸出一根食指向着那群正在不断扔石头的大猴子就是一划,就见地上一道焦痕如一条怪蛇一般在追着那些大猴子来回游走,那些猴子觉得只要上面那个女子的手指指过来自己就灼热难当,喘息困难,不得不慌乱的躲闪。 敏娥终究还是怕伤了那些猴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然她这法术在地上留下的可就不是一道焦黑了,若不留意,她手指指向之处定然是灼灼烈焰。 那些猴子被敏娥驱赶着在地上乱跑,一点一点的被逼得要退回那山林之中时,肖冼这边却有了状况。 那只白猿虽然被他的寒风吹得动弹不得,其实却在一直积攒着力量,它原本双手抱着头,护住头脸,几乎半蹲在那里,不过渐渐得它竟能耐受住了那股寒风,还透过指缝在白茫茫的寒风中盯向对面的肖冼。 猛然间这只白猿一下子便站直了身子,站起来时头向后仰,胸膛鼓起迎着那寒风的吹打,然后含胸探头,怒目圆睁,大嘴一张露出森森獠牙就发出了一声震天响的吼叫,一股声浪以这白猿为中心四下里如同爆炸的波纹一般迅速的扩散开来。 肖冼离得最近,被那声浪一冲,顿时觉得胸口一阵沉闷,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的大石一般,喘息都异常的困难,更不用说维持自己的法术了,那寒风和自己身周围那层青光一下子就不见了,就见他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面色一片酡红,身子摇摇晃晃,眼前视物也隔了一层薄冰,耳内嘈杂正锣鼓齐鸣。 敏娥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那白猿的一吼之下,身子急急往下坠,快到地面时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过一来她的修为较肖冼还要高深些许,二来她在空中,先于肖冼看到了那白猿的异动,还未开口示警,但心中已有了防备。即便如此受了白猿的那一吼,她觉得自己全身灵气似乎凝滞了片刻然后才能慢慢的恢复过来。 那白猿好不容易打断了肖冼的法术,刚才在寒风中苦苦忍受,吃够了苦头,现在它对面前这个身材单薄的修士已经是怒火难遏,一声低吼就跃了过去,它的右手握成拳头,蓄满势头,准备一拳就让那小子滚一个连串的跟头。 不过这白猿行至半途却突然拼命的改变了自己的飞跃过去的势头,手脚一顿乱挥之下才让自己的身子在空中缓了几缓,险险的避过了一柄劈将而来的烈焰长刀,那长刀之上火焰飞腾,奇长无比,热浪灼人,几乎是贴着那白猿的头削了过去,这白猿若没有收住势头,只怕这一刀定然是要劈在它的身上,这突如而来的变故让这白猿又惊又骇。 这柄突然而来的火焰长刀远远看去似乎一片巨鸟的长羽,顺着那火焰兀自跳动不息的刀身向上看去,就见刀身的末端并无刀柄,那长刀竟是出自敏娥的一只纤白玉手,她的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型,周身灵气由手掌而出,聚成烈焰长刀之形,遥遥的对着那白猿,手腕动,那火焰长刀便也随之舞动,灵活无比。 这可是敏娥心思花的最多,功夫也下得最深的一门法术,乃是栖霞山有名的“凤翎刀舞”,凤翎指的乃是这火刀成形时如同凤凰的翎羽一般。这门法术若有小成,那烈焰长刀几乎就无坚不摧。据说栖霞山精通这门法术的炼气高阶的师兄可以同时舞动双刀,更是厉害,这倒也罢了,这门法术若是大成,发动之时如同神鸟火凤凰展双翅而舞,凤唳天下,烈焰熊熊,当者披靡,无不化为灰烬,只不过那种景象可就见者寥寥了。 彦煊赶回来之时正看到敏娥发出那一刀来,不禁看得呆了一呆,说起来进入内门之后,她与敏娥一起的时间比汤萍还要多,却从来没见敏师姐用过能伤人的法术,今日也算开了眼界,原本只知道敏师姐炼丹之术高明,没想到她的法术也如此精深。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二:突破三层(四) 那只白猿袭击肖冼,被敏娥这一刀所阻,自是恼怒无比,但苦于自身不会飞行,因此对悬在空中的敏娥似乎无计可施,对那烈焰长刀也是颇为忌惮。它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肖冼身上,见肖冼仍在那里不住喘息,并无任何动作,似乎是还未从自己刚才那一吼中恢复过来,它便知道机不可失,若是让这小子恢复过来,自己同时对付两个必然麻烦。于是这白猿在对着敏娥又是怒气冲冲的咆哮一声后,忽然双腿发力,向着肖冼冲去。 白猿虽然不会飞,但人悬在空中并不好阻拦这白猿,它前面的肖冼若是也被逼退躲闪或是不得已飞起来,那这白猿就算是冲进这灵草园了,满园的灵草恐怕就会被它糟蹋至少一半去。 敏娥岂能让它如意,右手腕一动,那火焰长刀画出一片火影后便向着那白猿斩去。 虽然这一刀发出,敏娥仍是以吓唬那白猿为主,希望那白猿迫于无奈躲避,这样那肖师弟比不会受它的攻击。 只不过这一刀发出去之后,敏娥才发现自己上了当,这一刀发出,那白猿冲到半路,突然一个急停,眼睁睁的看着那烈焰长刀在它面前划过,在地上留下一道焦痕,然后那白猿又突然发力,比先前更加迅猛的冲向了肖冼。 这个时候,原本那些背生白纹的大猴子见守在这里的修士都被那白猿牵制住,自己反而无人理会,便怪叫着向园子里冲了过来。 吸引它们来这里的,是这满园的灵草,现在那两个厉害的修士都无暇顾及这边,因此这些大猴子们便不顾疲惫,要趁着这个机会进园中抢夺灵草。 至于彦煊,那些大猴子们倒还没放在眼里。 敏师姐和那肖师兄都在对付那只白猿,无奈之下,彦煊只得硬着头皮去对付那些大猴子。 她一双素手在嘴边聚拢成喇叭状,桃腮一鼓,樱唇一嘬,便向那成群而来的大猴子们吹去。 旱风灼灼而来。 那群大猴子只觉得自己是在奔向一个烧的正旺的炉膛之内,越是向前,便觉得周身越是火烫无比,连身上的毛都开始卷曲,冒起白烟来,再向前去怕是全身都要烧起火来,不得已,这群大猴子一个个吱吱怪叫着反身向后逃离,速度可比来时要快上许多。 凤息术!这是栖霞山内与凤翎刀舞齐名的一个法术。 这也是彦煊在栖霞山这么久唯一学会的一个法术,还是在敏师姐的督促之下才去学的,她的时间基本上都用在炼丹之上了。方才见那些大猴子们扑过来,她心中还十分的没底,暗道这个平时不怎么练习的法术若是不能将那些猴子们逼退可就糟了。 没想到这凤息术竟然有如此奇效! 其实限于彦煊现在的修为,她也只能吹出滚滚热浪而已,若是她修为再精进一层的话,便能吹出数丈长的烈焰来!不过若是那样,那群冲过来的猴子可就倒大霉了。 到底是第一次施展这凤息术退敌,彦煊完全没有保留,体内灵力也被消耗大半,不过只要能奏效也就可以了。见猴群狼狈的逃了,她心里刚刚开始高兴,暗道自己终于也能出一份力时,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回头看时,又是一惊! 彦煊看到,红光中那只白猿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敏师姐的一刀,那烈焰长刀几乎是贴着那白猿的后背划过,而那白猿冲击的前方,不知何时立起了一道厚重的土墙,看不见肖师兄,想必就躲在那土墙之后,白猿硕大的拳头正打在土墙之上,直打得那土墙四分五裂,烟尘飞扬。 敏师姐冷着脸,心中对这白猿已经怒意上涌,肖冼师弟是来帮忙的,之前已经在这白猿的怒吼之下受了些伤,总不能让他继续遇险,这白猿已经发狂,若是被它捉了或是打中,肖师弟还真是危险,因此她再出刀时,已经不再讲求将其逼退,而是火刀犀利,尽是向着那白猿身上招呼。 就算伤了它,大不了五年之后求一位前辈来这里坐镇也就是了! 而今那白猿一拳将肖冼竖起的土墙打破,敏师姐更是着急,她身形下落,右手掌伸出的火焰长刀虽然变得短了一些,但是刀身之上的火焰却更是显得亮白了许多。 肖师弟可不能在这里出事! 那白猿似乎脑后长眼,竟然急速的转身,脚下用力蹬得地面泥土飞起,身形模糊的就向敏娥疾冲,右手的猴爪如钢构一般向着敏娥的头脸就抓了过去。它忌惮的并不是肖冼,而是敏娥,是敏娥的烈焰长刀,攻击肖冼无非是引诱敏娥而已,如今得计,自然要全力一击。 敏娥可没想到这白猿会如此狡诈,先前一番作为都是为了向自己动手作的铺垫,她虽然较彦煊年长,也早入师门,但毕竟是一个炼气弟子,经历的危险并不多,经验也不老到,如今危急之下,见那白猿狰狞扭曲的一脸怒容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爪子,她竟呆住了。 彦煊在一边看得大惊失色,她与这敏娥师姐一向交好,岂能眼看着敏师姐受伤,不自觉的,她的双手又聚拢在嘴边。 只是,这凤息术能救下敏师姐吗? …… 这酒窖并不大,不过里面放的酒却不少。 肯定都是好酒,这一点汤萍确认无疑,因为她进去后竟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小白进来后更是眼前一亮,还用力的吸了两口气,这一人一狐在浓郁的酒香中恍惚了一阵子,险些忘了是为了什么才进到这酒窖之中的。 还是汤萍定力高一些,稍微失神后清醒过来,连忙四下里张望,这才发现里面的酒坛、酒桶一个个堆垒在一起如一道道墙一般在这酒窖内延伸出去。汤萍还发现,这些酒坛都不大,属于那种最小的酒坛,按着她对自己六爷爷的了解,那个老头平日里越是普通的酒,盛放用的酒坛就越大,越是好酒,就越是喜欢用小酒坛来装。 这酒窖内一个个的小酒坛、小酒桶,看起来倒真的全都是六爷爷的私藏的好酒! 酒窖中,顺着那些酒坛,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一块玉青石,这些石头有助于灵酒的陈化,这个酒窖里玉青石之多让整个酒窖内没有一盏灯光,满是玉青石那柔和的冷光。 看着眼前的酒窖还有这满眼的美酒,汤萍禁不住想起了自己藏酒用的地方,与眼前的酒窖相比可就太寒酸了,那就是自己住处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块玉青石和寥寥的几坛酒而已。这对比之下,便让汤萍心中忿忿不平起来,暗道等走的时候一定要顺走点东西才好。 “出来吧!”汤萍一边寻找一边说道。 “你出不去了,出来呀,咱们聊一聊。” 她和小白走在前面,小白这个时候被这里的酒香迷惑的哪里还有心思找别的,一直不住的去嗅每一个凑近的酒桶。 在她们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的从一个酒桶后面探出头来,正是那只金毛小猴子,那小猴子看着汤萍的背影在酒桶间一拐就看不到了,然后它悄无声息的从藏身之处跳出来,警惕得看了看汤萍的方向后又蹑手蹑脚的向酒窖的门口走去。 酒窖的门依然是半开的,那小猴子见了十分高兴,加快了脚步快到门口时纵身一跃,似乎是要早早的甩掉汤萍一般,不过它刚刚跃到高处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拍落一般摔了回去。 突然的变化让这小猴子吱吱的惊叫一声。 汤萍立时回过头来,笑道:“原来你在那里呀,小家伙,别跑,我来了!” 小猴子似是能听懂人言,汤萍说完它就吱吱的叫了一声,又试着往门口那里跑了两步,可是一堵无形的墙阻拦住了它的去路,它拍打了几下,毫无用处,无奈之下这小猴子便一转身又钻入酒坛之间不见了身影。 汤萍跑过来,结果在那些酒坛间什么也找不到,气得她跺脚骂道:“欠打的小东西,跟我捉迷藏,哼,让我抓到你有你好看的,小白,小白!” 她想唤过小白帮着抓那小家伙,可是唤了两声也没见小白过来,扭头一看发现小白正贪婪的围着一个小酒坛不住的打转,一边转还一边不住的嗅个不停,似乎被那坛中渗出的酒香勾引的神魂颠倒。 汤萍见了气呼呼的跑过去一把抱起小白,在她头上就来了一下,骂道:“小酒鬼,先别急着去馋酒了,快,去把那个小家伙抓出来,我就偷一坛带回去给你喝,怎么样?” 小白当然听明白了汤萍的话,顿时精神起来,从汤萍怀中一跃而下,一道白光也钻进了那些酒坛之间。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三:突破三层(五) 木秀峰内。 李简的竹寮已经塌了大半边,剩下的一半也摇摇欲坠,可见这三人已经跟这群来犯的猴子们打出了真火。 自一只背生白纹的大猴子爬到树上一通乱叫之后,李简这边便又从别处聚集而来了不少的大猴子,这其中还有一只通体白毛的大猴子,等猴群聚集的多了,那些普通的小猴子们便不知道跑到哪里惹祸去了,李简这里只剩下了一只白毛大猴子和一大群背生白纹的大猴子,明显可以看出那只白猴子似乎是众猴的首领,在它的率领下,众猴子又开始向李简三人而来。 刚一交手,陆平川就吃了个亏,他没想到这白毛大猴子的力气会这样大,本来那猴子一把抓来,陆平川还想抓住那猴子的手臂与它较一较力,哪知那只白毛猴子顺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两手腕,一下子就把他抡起来在地上不停的摔打,李简见了大惊,怕陆平川被摔坏,用手里的竹枝去刺那白毛猴子的面门,接连刺了几次都被那猴子躲开,无奈之下反手一下就去削那白毛猴子的手腕,这一次李简灌注了自己的剑气,手中竹枝一下子剑光闪闪,那大猴子若不松手躲开只怕手腕处就要齐刷刷的断开,这才算逼得那白毛大猴子放开了陆平川。 陆平川倒也结实,虽然被摔得灰头土脸,身上衣袍凌乱,不过站起来后却气得暴跳如雷,哇哇大叫,扑过去就与那白毛大猴子厮打。 李简见他如此便知道这位陆兄定然是无碍,便也同陆平川一起缠住了那白毛大猴子。 他们二人和那白毛大猴子斗在一起,陆平川刚才被摔得满是怒火,正报仇心切,与那白毛大猴子撕扯在一处,不过这次陆平川可加了小心,那白毛大猴子想再摔他可就不容易了,一人一猴几次较力,虽然陆平川并未占得上风,但那白毛大猴子也没占了多少便宜去。 李简知道了这白毛大猴子厉害后,就不停的在外围游身而走,看准机会,或是当陆平川处于下风之时去打那白毛大猴子的手背、手腕和面门等薄弱之处,或是陆平川占上风时去打那白毛大猴子脚踝、脚面等支撑受力之处,弄得那白毛大猴子不胜其烦,冲着他连连吼叫,还几次趁着李简不注意一把抓向他,不过李简感应惊人,岂能被它得手。 这二人一猴的缠斗钱潮可就插不上手了,不过他倒也没闲着,后面围上来众多的大猴子尽皆被他拦下了,两面黑色大盾不停的呼呼飞出,将扑向李简和陆平川二人的大猴子们一只只的撞得飞了出去,让那二人可以专心放手的对付那只白色大猴子。 激斗之中,陆平川一个没留神被那白毛大猴子一拳当胸打得跌飞出去,那大猴子一见得手正要扑过去将陆平川压在身下撕扯时,忽然眼前一花,脸上就被李简的竹枝重重的抽中,它浑身皮糙肉厚,只有这里挨打是最疼的,可恨那个拿竹棍的小子还专门打它这里,刚捂住脸恼怒的叫了一声,忽然身上一重,原来陆平川早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见那大白猴子捂住脸,就扑过来撞倒那大猴子,抡圆了一拳打在那大白猴子的脸上,还没等他打第二拳,就被那白猴子手脚并用的扔了出去,不过那白猴子刚爬起来用手臂护住面门硬挨了李简两记后,它的腰就被扑过来的陆平川从后面抱住,然后陆平川一用力一挺身将它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啪得一声在地面上砸得尘土飞扬。 这一下陆平川用了死力,将那那白猴子摔得不轻,更是让它狂怒难遏,挣扎着刚坐起来就马上用两只胳膊就护住面门,啪啪几声李简的竹枝就抽打在它的手臂之上,纵然不是面门,那白猴子也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刚把手臂松开要继续厮打,眼见一只大拳头越来越大终于嘭的一下打在它脸上,一下子就躺了回去。陆平川见得手就一个鱼跃坐到了白猴子的肚子上,右拳抡起就砸了下去。 陆平川身高马大,这白猴子也是挨了不少的打,挣扎了几次竟然没挣扎开,脸上就受了陆平川几拳,这几拳打得甚是沉重,真的将这白猴子打得性起,就见它躺在那里猛然一吸气,陆平川就觉得自己坐着的猴肚子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李简听那白猴子吸气时发出的“咝咝”之声就觉得不妙,“小心!”虽然不知道那猴子要做什么,但李简还是出声示警。 突然陆平川身下那只白色大猴子怒目圆睁,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口,“嗷”得一声震天的吼叫,紧接着就听轰隆一声,就见李简的竹寮一下子就全都塌了下去,同时陆平川被那股爆发的声浪冲得离地而起又跌落下来,然后抱着头就在地上翻滚。李简离得也不远,受那声吼叫的冲击后只觉得如同一百军棍都打在了脑袋上,眼前恍惚、耳内嘈杂、四肢酸软、喉头发甜,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般,摇摇晃晃得直欲跌倒。 这一声吼出去,周围那些背生白纹的大猴子们也受不了,离得近的和陆平川一般躺倒,远些的也和李简差不多,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钱潮离得算是三人中最远的,此时也是面色煞白,手里幸亏扶着一面大盾,不然就要倒下去了。 那白猴子摇摇晃晃的挣扎起来,它先前与李简、陆平川二人一番搏斗,然后又被陆平川按在地上殴打,挣扎间气力几乎用尽,又拼尽全力发出那一声吼叫,此时这猴子也是疲惫不已,不过见自己一下子就扭转局面,那白猴子还是十分自得,看了一眼仍在地上翻滚的陆平川,又看了看摇摇晃晃的李简,开始琢磨先下手收拾哪一个才解恨。 躺在地上的大个子似乎暂时没什么威胁,那个拿竹棍的小子现在看上去也十分的虚弱,不过这二人中这白猴子还是忌惮这躺在地上的陆平川,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这个大个子在贴身纠缠自己,让自己放不开手脚,就扭过身准备先去把陆平川料理一番。 李简此时只觉得周身灵气乱窜,十分的难受,这时见那白猴子向躺在地上的陆平川而去,心中一寒,目光一冷,陡然间便起了杀心,强挣扎着追了两步,一抬手腕,手中竹枝白光大放,一剑就向那猴子后脑刺去。 若在平时,这一剑应该刺中,只不过此时李简步履踉跄,早失了准头,那白猴子察觉身后有异,一扭头一侧脸就躲了过去。正恼怒得要挥爪反击时,忽然脸上被重重的抽了一记,直打得它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白猴子被打蒙了,自己明明躲过了那小子的竹棍,可是脸上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还没想明白,只听风声呼啸,又有东西向自己抽了过来,那白猴子想躲,可惜此时一来它气力所余不多,二来袭来之物速度飞快,啪的一声,那猴子另一边脸颊上也重重的挨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没头没脑的死命抽打,直打得它不住怪叫捂住面颊跳来跳去。 李简看呆了,他晃了晃头,稳了稳才看清了那白猴子抱着头躲避的是何物,竟是一把长不到两尺,黑中带亮的一把戒尺,正呼啸着对着那白猴子不停的抽打。 见到是灵器在对付那白猴子,李简向钱潮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钱潮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左手扶着一面大盾,右手摇摇晃晃的平伸着。 那定然是钱兄弟的灵器了,不过他的面色可不太好,看来刚才也被那猴子吼得受了些伤。 正想着就见钱潮的身子摇晃几下,他勉力扶着那盾牌,但最终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终于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随着钱潮的倒地,就见那只戒尺也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四:突破三层(六) 汤伯年的酒窖之内,小白倒是能找到那只毛色金黄的小猴子,只不过小白的速度比那小猴子还是差了一些,只能追着那小猴子赶,汤萍在这满是酒桶的地方也施展不开手脚,一人一狐折腾了半天也只能算是陪着那只小猴子玩捉迷藏而已。 时间一长,汤萍心中恼火,不耐烦起来。 停下来喘息的时候,汤萍一边嗅着这里面弥漫的酒香一边想主意,虽然那小猴子跑不出去,但总捉不到也不行呀。 办法总是有的! “不追了,小白!” 汤萍气哼哼的席地一坐,喘了几口气,看了看跑回来蹲在自己面前的小白,随手一招,一个小酒坛就飘飘得被她摄了过来,汤萍抱住酒坛一把就把上面的泥封拍去,“嘭”就把那酒坛的塞子打开,顿时更加浓郁的酒香从那坛子中飘了出来。 汤萍顺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只白玉酒盏,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小白,另一个就放在自己旁边。 “跑了这么九,口早就干了,你也渴了吧,我们喝点酒,润润喉咙,然后再去抓它!” 小白自然欢喜,眼看着汤萍抱着酒坛到出馥郁芬芳的琥珀色酒浆,恨不得立刻就伸舌头去品一品那美酒。 汤萍此时却目光闪闪,嘴角微微上翘。 “来,小白,我们尝一尝这里的酒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六爷爷藏得这么严密!” …… 过了一阵之后。 酒窖之外,姑获仙子和汤伯年已经走到了这小酒窖的入口之处,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动,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汤伯年左右看看,问道。 “似乎是……成了?”姑获仙子揣摩这刚才感应到的异常,却也不敢十分的肯定,毕竟自己徒弟那个灵根,千万人中不见得能有一个,那种灵根的变化,她也是没经历过的。 “成了?”汤伯年也疑惑。 他虽然能认出自己孙女的灵根,但也和姑获仙子一样,汤萍的灵根算是他们二人平生仅见的。 “进不进去……万一还没成,我们一进去,不就坏了萍儿的事?” 姑获仙子有些为难,依着她的本意,倒很像进去看个究竟。 汤伯年走近了两步,见酒窖的门虽未全开但也敞开了一个不小的缝隙,隔着门他向酒窖里看了一眼,不禁气道: “成了,我们进去吧,你的好徒弟……哼!” …… 酒窖之内,酒气熏人。 一身酒气的汤萍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排酒坛,已然面色酡红,醉的睡死了过去。她怀里抱着同样酩酊大醉的小白,一只毛色金黄的小猴子就吊在汤萍身上,两只手臂正搂着汤萍的颈项,也是醉的不轻,人事不省的样子。 地上,好多酒坛被打开了,一些已经被喝干了,其余的或多或少还留着一些残酒,还有几只酒坛就放在附近,却并没有开封,估计还没来得及品尝,汤萍就醉了过去。 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好酒,汤伯年蹲下身去伸手去捏汤萍的一只手臂,姑获仙子在另一边也蹲身伸出手去,捏住了汤萍的另一只手腕。 两人细一探查,同时看向对方。 成了! 不仅成了,这两位结丹修士还发现,汤萍这丫头竟然还借着收这小金猴,突破到了炼气三层!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五:突破三层(七) 木秀峰,紫竹林的边上。 那白毛大猴子被钱潮的戒尺灵器一阵抽打,让它头脸之上疼痛难当,此时它早已怒气滔天,它也知道是谁打得自己,见钱潮支撑不下去,竟然倒地,那打自己的怪东西也掉在地上,现在该它报仇了! 钱潮最后的出手彻底的激怒了这只白猿,那脸上的疼痛早就勾得它凶性大发,本来陆平川就在它脚下,现在也不理会了,转身就要去找钱潮算账。 哪知它却忽然觉得脚踝一紧,竟然迈不开腿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躺在地上的陆平川伸出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这白猿的脚踝。 本来想放过你,竟然自己找倒霉! 那白猿也是被气得糊涂了,也不细看,依着它的心思反正都要打,那就一个一个的打吧,这三个人谁都跑不了! 它俯下身去一把抓住陆平川的胸口,将他抓过到自己面前,就是一顿横眉怒目的低吼,突然间它也觉得有点不太对,这个小子本来被自己的吼声震伤,站都站不起来,怎么现在眼里倒是精光闪闪,就连嘴角都不怀好意的翘了起来。 陆平川在被抓起来的时候就含胸吸气,被那白猿抓到它脸前的时候早已肚腹臌胀。 真以为厚土祠就没有吼叫的法术吗?刚才受得的那一吼,现在要加倍还给这个大猢狲! “嚯” 一声大吼如惊雷绽放,陆平川大嘴一张,那声浪直直的全都冲着白猿的脸面而去。 …… 栖霞山,灵草园内。 那欲向敏娥行凶的白猿已经扑飞过来,尖利锋韧的五个爪子正指向敏娥的面门。 敏娥此时大惊,就算此时她再用那烈焰长刀去伤这白猿,最后也只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她只能躲开。 可是似乎来不及了! 一道人影极速的越过了白猿,挡在了敏娥的身前,竟然是那肖冼。 那肖冼虽然先前受过伤,但此时面容狰狞,他护体的灵光早已撑起,惹眼的是他两只手掌,左手金光闪闪,右手则是一片冰寒,看样子不知道把什么压箱底的法术拿出来要与这白猿搏一搏命。 看他挡在敏娥的身前,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受伤,也要护得身后的敏师姐平安无事。 彦煊的凤息术早已发动,冲着那白猿吹出了滚滚的热浪,不过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那白猿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 忽然彦煊身体一僵,整个身体似乎被禁锢住一般,紧接着隐约一声脆裂的声音,她几乎马上就恢复过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凤息术似乎停顿了一下,马上一道亮白炽烈的火焰自彦煊的口中喷出,转瞬间就四五丈长,直直的向着那白猿席卷而去。 敏娥此时间清醒过来,顾不得惊讶这彦师妹的凤息术竟有如此的威能,一把从后面抓住肖冼的袍带子,带着他向后疾飞十数丈才躲过了那火焰的灼热。 那白猿算是侥幸,彦煊一口烈焰吹了过去,就见那白猿骇然大惊,炽焰逼迫之下都顾不得看是谁向自己出手,马上改变方向便逃了出去,每跃出一步,脚下都土石飞扬,直直的冲进了林中逃走了。只见那林中树木被它一路撞得晃动不止,可见这白猿已经是怕到极点,正搏命而逃,身后那滚滚而来的火焰直追了它二十多丈远才止住,草地上被那烈焰炙烤,眼看着就烧起大火来。 彦煊眼见着火起却不能控制自己,想把这凤息术停下来,可是办不到!那股灵气在体内胡乱冲撞,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而且这突如其来灵气似有源源不绝的势头,无奈她只能仰面向着天,心中却是怕极了。 那道亮白的炽焰在灵草园如同一个二十多丈高的巨大火炬般竟足足烧了近半盏茶的功夫才消失不见,园内的修士们见了无不失色。 待体内灵气似乎一下子都变成烈焰被吹出去,彦煊才虚脱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 “肖师弟,你去灭火。” 敏师姐急急的来到了彦煊的身边,见彦煊双目紧闭,人事不省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她明白刚才彦煊如此,定是见自己危急才出手相救,只不过彦师妹才不过炼气二层的修为,怎么能把那凤息术使出这样的威力来? 伸出手,敏师姐握住了彦煊的手腕,她要看看刚才彦师妹强行发动凤息术有没有受什么伤。 嗯!怎么……难道彦师妹……这是突破了吗? …… 水云谷,汤长老的小酒窖内。 “哼!唉!看看,看看!这么多人围着她转,替她打算,她可倒好,竟然在这里偷酒喝,还弄得跟个醉猫一样人事不省的。” 汤伯年的抱怨只是引得姑获仙子暗笑而已。 “唉,这可都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酿制出来的,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如今都被你徒弟糟蹋了这么多,你这个作师父的怎么说?” 汤伯年看着一地的酒坛子心疼的说道。 “哼,你也够了,还不快想个法子弄醒她。” “弄醒?哼,她要是喝得少一些,我倒还有法子,可你也看见了,这一地的酒坛子,强行把她唤醒只怕对她不好,你以为我这是什么酒?她好端端的无故就突破三层难道就是因为收了这个小猴子吗?你还是让她睡吧,待酒力自行化解才好。” 这话姑获仙子倒是听进去了,自己这徒弟虽然也快突破了,但在她看来总还是有些时日,汤伯年在宗内本就以酿制灵酒闻名,能被他藏在这不为人知的小酒窖里的必是佳品,汤萍这丫头能在今日突破,差不多也是借了这灵酒之力才对。 想到这里,姑获仙子又细细得去看那只金毛的小猴子。 看了一阵,这才叹了口气,说道: “果然是它。” 汤伯年听了也看了看那只酣睡中的小猴子,问道: “这猴子似乎有点儿眼熟,不过我对你们御灵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这猴子有什么来历吗?” “当然,”姑获仙子说道,“御灵的一位先祖,豢养的就是两只灵猴,说起来现在玉壶山上的那些让人头疼的猴子,就是那两只灵猴留下的血脉,不过听说那两只猴子在那位先祖身边时就斗来斗去的,现在山上的猴子也是如此,分成了两大群,这一只就是其中之一,血脉算是最纯正的,先前门外来的那一只差不多就是这一只的死对头,如今这一只下来了,门外那只必然不干,定要来坏它的好事,也幸亏阿九能降服它,不然两只猴子凑到一起,就算我们出手,只怕也是一番麻烦。” “哦,这猴子这么厉害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两只猴子不能见面,只要互相遇到一起就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先分出个输赢来,那样萍儿的事可就耽误了。” 汤伯年听了点了点头。 “说起来阿九今日也算出了力,你答应过的,怎么谢她呢?”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六:突破三层(八) 木秀峰内,紫竹林边。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李简却并不理会,他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先前那白猿一声大吼,让三个人几乎都受了伤,他见那白猿要向倒地的陆平川行凶,心中还起了杀心,可是由于受伤力竭,一剑竟然刺空了。 但是刺空之后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先是身体僵直,半点也动弹不得,不过倒也仅是那么一瞬之间的事情,然后说不清是自己挣扎开的还是那僵硬的感觉自行解除了,这恢复之后的感觉,李简经历过一次,那还是他由炼气一层突破到二层之时。 怎么今日这样就突破了呢? 抬眼看去,陆平川正把那白猿压在身下,一拳一拳打得正在兴头之上。 先前那白猿的一声大吼,陆平川离得最近,按说受伤也该是最重的,自己都被震得摇摇晃晃、走路不稳,怎么转眼之间陆兄就龙精虎猛的一个人压着那白猿一阵痛打呢?看样子那白猿都没有还手之力,也对,刚才陆兄那一声大吼威势十足,根本听不出来有半点受过伤的样子。 难道…… 李简又扭过身去,只见钱潮已经坐起,背靠着自己的一面黑色大盾,见李简看过来还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陆平川在那里教训那白猿。 钱兄弟最后用他的灵器阻止那白猿,然后支撑不住也倒下了,现在看他一脸的轻松,与倒下之前可大不相同。 难道自己三个人竟然都同时的突破了? 能吗? 还有这等奇事? …… 栖霞山,灵草园。 “出了什么事?” 彦煊引出的大阵仗几乎让整个灵草园的人都看到了,负责这个园子的那位孟师兄急急的赶来了,还带着几个人一起。他赶来之后,被彦煊烧起的火已经被肖冼施法扑灭了,再也没有什么厉害的猴子冲进来,就看到敏娥正扶着一个躺倒的女弟子坐起来,再看,那个被扶起来的女弟子不就是先前找自己求援的那个彦师妹吗,这个小师妹不是说这里也有一只白猿吗?哪里去了? 敏娥见了孟师兄倒没有把彦煊突破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刚才自己遇险,事情紧急,彦师妹为了救自己,强行使用凤息术去烧那白猿,不想却把持不住,用力过猛,才引发了刚才的事情。 “那彦师妹怎样了?” 孟师兄见彦煊此时不知道是昏睡还是昏迷,有些担心。 “放心吧,彦师妹无事的,不过是一下子灵气耗尽,力竭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孟师兄点了点头,不过他印象里这个彦师妹似乎入门不久,修为不高,刚才那冲天而起的凤息术……真的是这个小师妹发出的吗? “看来这个彦师妹的资质不错呀?” 敏娥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佳”字,便让那孟师兄释然了。 …… 等彦煊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住处的床榻之上。 她正要四下里看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你醒了?” “敏师姐,这是……” “彦师妹,你现在觉得如何?你呀,那凤息术本来耗费灵力就快,你又强行发动,自然力竭然后睡了过去,好在猴子们都被你烧跑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休息,现在你觉得如何?” 敏师姐一边说着一边在彦煊的床榻上坐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我好像……”彦煊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傻丫头,我只是听说过有人在斗法之时突破修为的,可也只是听说过,亲眼见还是第一次呢,你呀,”说着敏师姐伸手把彦煊扶了起来,“说起来师姐我心里还是蛮感激你的,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敏娥知道这凤息术以彦煊的修为来使用,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当时她情势危急,定是这小师妹为了救自己在灵力枯竭之时仍然强行使用,这才机缘之下不但突破了修为,更是让那白猿落荒而逃。 “竟然真的是突破了……”彦煊喃喃的说道,马上她又想到什么,“敏师姐,那肖师兄如何了,先前好像他也……” “肖师弟无事,被那白猿的吼声震了一下,调息几次就无事了。” 见敏师姐说得淡然,彦煊竟还为那肖师兄有些惋惜。 她还记得那危急之下,肖师兄一脸狰狞的拼命把敏师姐护在身后的情形,这肖师兄虽然显得文弱了些,倒也是个有担当的大丈夫。 不过这些都是敏师姐的私事,儿女之情,最是外人不好插手的,唉! 那敏娥也是个心思灵动的女儿家,从彦煊的目光中就猜出了什么,浅浅一笑,用手扶在彦煊肩,说道: “你呀,刚刚突破,我可不知道这样突破到底有什么不同,你若无事了,最好调息修行一阵子,就算这样突破没什么坏处,只当是巩固你的修为了。” 敏师姐自然也是有心事的,只不过此时并不愿意多说而已。 “嗯”彦煊点头。 …… 木秀峰内,紫竹林边。 钱潮靠着他的大盾正看着陆平川打得兴起。 他和李简一样,最后用自己的戒尺去阻止白猿,但是当时他也是体内灵气散乱,接近枯竭,没打几下就倒了下去。 不过倒下去后,钱潮就觉得原本手脚正无力间,忽然一下子四肢百骸灵力一下子就充盈起来。 这是钱潮的第二次突破,第一次突破是在炼器之时,第二次却是在力竭之后,门内师兄们都说突破一般都是发生在静心打坐之时,怎么自己两次突破都不是呢? 而且这一次突破还来得毫无征兆! 再看陆兄,正打得虎虎生风,先前要有李兄在一旁策应才能勉强制住那白猿,如今那白猿被他压住,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只能一拳一拳的挨打,不住的怪叫。那可一点也不像先前被白猿震伤的样子。 李兄也是,虽然站着不动,但是气度上早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他还向自己询问的看了一眼,怕也是发现了他自己的异常吧。 难道……我们三个人竟然都在这里突破修为了? 这可真是奇事! 若我们三人都突破了,那汤萍和彦姐呢?是不是也突破了呢? 若我们五人都在今日突破了,这件事可要真的好好探究探究了。 钱潮的心里有一个隐约的想法,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头绪,毕竟他刚刚成为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而已。他心中隐约冒起的想法,现今还未成型,留待日后在进一步验证吧。 不过,毕竟炼气三层了,钱潮先前在幼鸣谷中谋划的事情,已经可以做了。 那白猿被陆平川一顿没头没脸的拳头打得早就没了胆气,无论如何它也想不明白,这个先前被自己吼得昏死过去的家伙,是怎么恢复过来,又怎么突然之间力量大了这么多,自己竟然一点招架的余力都没有。 陆平川早就解了恨,最后也打得腻烦了,抓起白猿抡了几圈,一声暴喝就扔过小河去。 这一次那白猿再没胆气回来继续纠缠,竟然勉强爬起来就逃了,它这一逃,连带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猴子们也都胆怯的跑掉了。 陆平川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钱潮旁边,先是咕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就向后一躺,大口的喘着气,他倒不是还未恢复,只不过是刚才痛打那只白猿打得有些累了而已。 李简也走了过来,一撩衣袍也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喘息了一阵,陆平川忽然笑了起来,“今天真是痛快!出了这么多汗。” “陆兄,那会儿那猴子吼叫一声,你是故意倒在地上骗它去抓你吗?”钱潮问道。 “当然不是,那一下把我震得不轻,想动动手脚都难,哼,没想到我们体修的东西这些畜生也会,不过后来不知道怎的,我一下子全身都是力气,当然要让他尝尝我们厚土祠的龙吟了,哈,真是痛快!” 听到这里,钱潮便确定,这位陆兄同自己一样,也突破了修为。 他又看向李简。 李简自然知道钱潮何意,便说道:“我也是一样,本来被那吼声震得似乎是受了些伤,然后……就同陆兄说的一样,你呢,钱兄弟?” “我也是如此,”钱潮说道“好奇怪呀,我们三人竟然同时突破修为了,而且是在一场恶斗之后。” 李简说道:“可能我们三个本来就快突破了,今日和那群猴子连番相斗,耗费灵气,因此才突破了,也说不定呢!” “有这个可能……” “哎,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咱们几个都突破了,就是好事,诶,不是说三层就可以出去了吗?钱兄弟,李兄弟,那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对了,汤妹子和彦妹子不知道怎么样,要是她俩也突破了,那可就太好了,咱们五个就能一起出去了。” “嗯,回头我去看看她们两个如何了,不过现在嘛”说到这里,钱潮看了看李简那已经倒塌的竹寮,“陆兄,你再歇一阵子,然后咱们到林子里伐些竹子,把李兄这竹寮再盖起来。” “好!”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七:大黄 汤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是在自己房间里的床榻之上。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宿醉未醒之下,她只觉得头上戴了一个小号的铁箍正不断的往她肉里勒去,让她头疼欲裂。喉咙则如干裂的河床,口渴难忍。 刚挣扎着坐起来,就听一个声音说道: “谢天谢地,你可算醒过来了,知道你睡了几天了吗?” “师父,我怎么在这里呀……我记得……我是在六爷爷的酒窖里呀……” “亏你还记得酒窖,那后面的呢?是不是全都忘了?哼,把你弄回来的时候你人事不省,跟个醉猫一般!你说,你这个样子我如何放心让你出去?你若还如此贪酒,那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亏等着你去吃呢!” 姑获仙子的责问汤萍并没有往心里去,此时她酒醉之前的记忆正一点一点的找回来,猛然,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忍不住左右寻找,小白就趴在自己旁边大睡,另一只呢? “大黄呢!” 姑获仙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把怀里一物递了过去。 “这里呢!好好的一个猴子非要起一个狗的名字,大黄大黄的,叫什么名字不好!” 姑获仙子递过来的正是汤萍好不容易才收服的那只毛色金黄的小猴子。 接过那小猴子,汤萍喜得眉开眼笑,不过这个小猴子明显酒量比汤萍可差多了,现在依然醉态可掬,正呼呼大睡。 “师父,它这样睡不会有事吧,可别刚收了就醉死了,那就太……” “瞎说,你醉死了它都不会,哼,你们三个也真大胆,把你六爷爷的酒窖糟蹋成那样子,你是没看到那老东西当时的脸色,哈哈……真是难得一见呀!” “唉,没办法呀,当时把这小东西堵在了酒窖里,可是这小东西跑的太快了,我和小白都抓不住它,这才后来想了这么个法子,反正它是被那一窖的好酒吸引过去的,我就用酒来来逗它,我和小白喝了一小坛,这家伙才忍不住跑过来讨酒喝。嗯,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到六爷爷那里去才好,估计得好长时间他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了……” 姑获仙子当时一到酒窖里就明白了自己这徒弟是怎么收服这个小猴子的。 “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个办法来,说起来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他们的灵兽或是我帮着选的,或是他们自己在外面捉的,你这个法子他们可从来没用上过。真是物以类聚,你看看你,你就是个小酒鬼,身边这两个小家伙哪个不贪酒?” 顿了一下,姑获仙子继续说。 “唉,说起来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在修为上你现在还远远比不上他们,不过若是说起酒量来,我看你倒是能当大师姐的!” 这话让汤萍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借着头疼来遮自己的羞脸。 姑获仙子见了,递过了一个小瓶子来。 “喝了它,头疼就会好些。” 果然小瓶子里的灵药入口,汤萍顿时觉得头脑清明,不似刚才那么难受了。 “师父,这个小猴子到底什么来历,刚开始我在六爷爷的园子里一摸到它,就跟被雷劈中一般呢。” “这小猴子嘛,来历当然不简单。咱们御灵,很久以前有一位祖师,豢养着两只灵猴,都是毛色金黄的异种,那位祖师当初行走天下就是带着那两只灵猴。后来他修为突破元婴之后就长年在玉壶山上修行,现在那山上猴子成群,都是那两只灵猴留下的后代。 不过据说当时那两只灵猴彼此间却如同仇寇一般,经常打来打去的,也因此现在玉壶山上的猴子们分成两大群,互相之间也是斗来斗去的。 现在山上的那些猴子,血脉越是纯,毛色就越是金黄,这一只就是如此,血脉之纯似乎直逼当年那位祖师的灵猴。 不过那山上两群猴子中各有一只这般毛色的猴子,互为死敌,这一只下来了,另一只也跟着下来了,当时若不是阿九在园子门口拦着,你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收了它。 好好养着吧,师父也不知道为何它会下来,还以为是其他几只我看着不错的呢,不过既然是它,那就说明你的福分不浅,日后它定能给你不小的臂助。”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大黄很厉害了?” “也不尽然,在山上,这小家伙是挺厉害,不过既然下了山,也就同寻常的灵兽一样,要重新开始的,不过就好比灵根资质好的修士一样,日后它修行的进益和成就都不是一般的灵兽能比的。” 说到这里,姑获仙子看了一眼床榻上仍在大睡中的小白。 “除了那只小白狐。” “哦”汤萍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山上厉害,下来了就要重新开始呢?” “嗯,那就是玉壶山的奇妙之处了,日后若是你有机会能登上玉壶山去看一眼,也就能明白几分了。” 汤萍听到这里便不再问了,登上玉壶山,那还要多久的年月呢! 姑获仙子又与徒弟说了几句,见她醒来无事,便安心的回自己的洞府了。 师父刚走,汤萍的若氤师姐就笑吟吟的来了。 “诶呀,师妹呀!知道是谁把你抱回来的吗?” 汤萍听了早就羞红了脸。 “师姐……” “哈哈,师妹的酒量我这个师姐可是比不上,师父说你喝了好几坛的酒,我都不信,看你睡了这几天,我这才信了。” “师姐……我究竟睡了几天呀!” “你呀,睡了整整五天呢!” “呀!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嗯,是啊,这五天师父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唉,我这个作师姐的可是有点嫉妒了呢!” 若氤刚说完,就见汤萍笑嘻嘻得取出了一个小酒壶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当然是灵酒了,我六爷爷小酒窖里的好东西!” “你当时不是喝醉了吗?还能偷酒?” “喝醉了是不假,不过那里一地的酒坛子也不全是喝进肚子里了,有几坛被我灌进酒壶里带了出来,这个就是。”汤萍狡黠的说道。 这倒是真的,汤萍也知道,那小酒窖里整坛的酒带出来,定会被自己的六爷爷发现,那可不好,不过把坛子里的就灌进自己带的酒壶里,然后空坛子就说是自己喝光的,那样,自己的六爷爷就没办法了,她用这个法子在那小酒窖里可没少偷酒,那一地的酒坛子或是喝或是偷,着实不少。 “真的!” 若氤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水云谷汤长老私藏的美酒,这么一小壶,对她这个筑基弟子来说那可是珍贵异常的宝物。 “阿萍你真好!” 掀开盖子,轻嗅了一下那飘散出来的酒香,若氤脸上顿时动容色变,立即决定这壶酒要到自己修行的关头之时再饮用,不然就真的糟蹋了。 “对了阿萍,这几日那个九玄姓钱的小家伙来找过你,我说师父把你留在洞府里了,回头你自会去找他。” “嗯” 钱潮来找自己,会是什么事?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突破炼气三层了,可就不知道其他几个伙伴如何,钱潮既然来过,能有什么事呢,难不成那小子也突破了?不应该呀,算了,把这两个小家伙往灵兽袋里一装,自己出去溜达溜达,找他们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八:桃杏齐芬芳 汤萍先去的是彦煊那里,在彦煊那里她才得知,钱潮前几日也来找过彦煊。 “什么?钱小子也突破了吗?” 当从彦煊的口中得知钱潮也突破到炼气三层的修为是,汤萍大为惊奇。 “是啊,不但钱兄弟,李兄还有陆大哥,他们也都突破了,而且还是一起突破的呢,听钱兄弟说,他们在李兄的竹林边上和一只白毛大猴子打了一架,开始还受了些伤,唉,那白猴子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了……” 彦煊再说什么,此时汤萍也无心听下去了,她思索了一下,便对彦煊说道: “彦姐,既然我们五个人都突破到了炼气三层的修为,那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盼了好久呢,在幼鸣谷就盼着这一天,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了。既然钱潮他们都突破了,估计他们也都预备好了,我这就去找钱潮商量商量,闷了这么久,咱们也出去见识见识,赚几块灵石花花。” 汤萍这样说,彦煊自然兴奋的点头,不过她却不知道要预备什么。后来经汤萍一说才明白,原来宗内弟子的修为若是到了炼气三层,则要找师门在自己的玉佩之上添上一笔,证明自己的三层修为,不然到了敬事院也无法领取那里的差遣。 彦煊听完这才明白,于是二人便分开来,彦煊去找敏师姐弄自己的师门玉牌,汤萍则一路飞向了九玄。 “彦姐,差不多明日我会再来找你,把咱们几个出去的事情告诉你。” 五个人同一天突破,又和上一次一样,这真是怪事,而且听彦姐说的,她突破之时似乎和自己收大黄的时辰差不多,这等奇事还要到钱潮那里再问一问。 …… 推开钱潮小院子的门,汤萍又闻到了那股久违的难闻味道。 院子里,陆平川竟然也在,正用一把小刀刮着一张在架子绷得笔挺的不知道什么妖兽的皮革。钱潮坐在书桌前正在写写画画,石桌上还有不少的书和纸张堆放在上面。 “陆大哥,你怎么又在帮他做这难闻的事情!难不成又要作护甲吗?” 陆平川听到扭头看是汤萍,便呵呵笑了两声。 “钱兄弟说要用几张皮子,越薄越好,我手艺比他好多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来帮个忙,哎,对了,我们都三层了,汤妹子,你怎么样?” “嗯,我也是,彦姐也是,我来就是找这钱小子商量什么时候出去的事情。” “哦,那就好,那这么一来,咱们几个就真的可以一起出去了,嘿嘿!”说完,陆平川便又忙了起来。 钱潮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等汤萍走到他身后看了看,才听她问道:“你这是干嘛,怎么又在画地图?” “都是宗外的,将来敬事院领到的差遣差不多离不开这些地方。” 汤萍听了点点头,以前见过钱潮画的地图,不过当时并没有细看,见石桌上还有成卷的纸筒,便拿在手中展开来看。 “都是宗外附近的一些地方,还记得我跟你们要过的那些书吗?加上九玄的,按着那书里的记载,我就拼了几张地图,嗯,还不知道画的是不是准确呢,要出去之后才能知道。” 汤萍看了看,又把手中的地图放回石桌上,这些事情,既然钱潮已经提前做了,那就不用她操心了,不过她倒还有别的事情要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我心里倒是隐隐约约的有个想法,不过也仅仅是个想法,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按说我不该这么快,说起来……嘿,我也想不明白呀,想了好几天了,就是没个头绪,说到底我们还只是炼气三层而已,见识学识都还短浅,日后或许能弄明白,到时候或许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 汤萍问的和钱潮答的,自然都是这次他们五个人能同时突破的事情,宗内炼气弟子上万人,同一天突破的应该不止五人,可这五人不但突破二层是同一天,突破三层仍是同一天,这可就不一样了。 汤萍本想着这件事是否可以去问问师父或者六爷爷,但从钱潮的话中她听出来一是钱潮似乎有了点模糊的头绪,只是还需要时间去验证,二则是钱潮似乎暗示并不希望这件事引起那些长辈们的注意。 也罢,反正五人能突破炼气三层毕竟是件好事,眼下能一起出去总是好的,至于那件事就让钱潮慢慢的摸索吧,当然自己也不会闲着,能问责问,能打听则打听,说不定还真的和钱潮说的一样,对五人是件好事呢。 想到这里,汤萍说道: “嗯,那你就慢慢的想,我也侧面打听打听,希望你说得对,对我们几个是件好事。” 钱潮听懂了汤萍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听彦姐说,仙人垂钓那一天,他们的灵草园里来了好多的猴子,还有一只白色的大猴子最是厉害,你们呢,李兄的竹林那边是不是也很热闹?” 汤萍刚问完,陆平川听了马上插嘴说道:“那还用说!嘿,汤妹子,你是没看到,那些猴子……” 接着陆平川一边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绘声绘色的把当日在李简竹林边发生的事情给汤萍讲了一遍。 “这么热闹啊!”汤萍有些惋惜的说道,“彦姐也说那猴子很是厉害,还说她一个师姐险些受伤呢,真可惜,那一天出不来,唉,算是错过了。” “你这几日在忙什么,我去找过你,可你那位若氤师姐说你师父把你留在洞府了,不过,若氤师姐的脸色可不太对,到底怎么了?” 钱潮忽然问道。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钱潮找来的时候,汤萍仍然在大醉之中罢了,不过这事汤萍可不想说出来,女儿家贪杯多饮还大醉几日,实在是不好听。 “没什么……那天你们忙着对付猴子,我也是,收了一只山上下来的小猴子,有些麻烦,师父就替我调教了几日这才安生些。” 钱潮听了便点了点头,很快就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我们出去后,宗门内的规矩在外面可就约束不住别人了,我在担心那个家伙,你说过的,就算他不成器,他家在宗内也有些跟脚,我们五人毕竟修为还是低浅了些,在宗内无事,出去了……” 钱潮所指自然是秦随诂,他在九玄听多了宗内弟子们在外面的争斗,如今临到自己也能出去了,还是有些担心此事。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回去了就要问问长辈们,不过依着我六爷爷以前说的,他们还没这个胆子。说起来他们要真对我们不利也要等到我们筑基,真正到宗外去行走之时,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远离宗门,在宗门附近他们一来没这个胆子,二来也没这个必要,嗯,倒是宗内那些调皮捣蛋的才是我们要多注意的。” 然后汤萍和钱潮又商量了一阵,约好了几人一起去敬事院的时间,汤萍这才离开了。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一十九:汤萍的另一个大麻烦 水云谷,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你竟然跑到你六爷爷那里去了,你不是说这些日子要躲着他吗?” “唉,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小心眼的脾气,我要是躲着不见他,他不但不会消气,心里窝的火只会越烧越旺,还不如我乖乖的过去让他骂一通,这样他骂的痛快了,反而无事,反正那些酒喝到肚子里也倒不出来了。” “哈,你倒是将那老东西拿捏的稳稳的,说吧,你找他去肯定不是为了让他骂一通那么简单。” “嗯,眼看着我就能出去历练历练了,不过我的一些麻烦事,我六爷爷肯定跟您说起过,这次去找他,就是为了问问那些家伙会不会在外面捣乱而已,毕竟我可不是一个人出去,我们几个要好的约好了一起呢,就算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万一他们要是使些下作的手段对付我那几个朋友就不好了。” “哼!你那也叫麻烦事?你那六爷爷哪儿都好,就是有些瞻前顾后的,你的事情他对我说过,他总是要顾及着汤家那一大家子的人,换了是我,这件事嘛,秦家若不死几个有分量的,就别想安稳!” 姑获仙子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言语中的一股杀意却是毫无保留。不过她的出身和汤伯年不同,在修行界算是孓然一身,身后没有什么世家的拖累,因此做事也果决,从不拖泥带水,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她当年在修行界行走时,那些不开眼打她主意的人或者世家,基本上都被她和阿九联手抹除了。 汤萍听了不禁惊奇,自己这师父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放心吧,你将来的麻烦虽然不少,不过秦家的人却还排不上边呢。” “啊!师父,秦家的人还排不上边?那到底是谁要找我的麻烦?” 汤萍从姑获仙子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若秦家的人还不算麻烦,那她的麻烦该是什么呢? “唉,原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不过你既已经炼气三层要出去历练了,总该是要知道一些的,就在咱们御灵之内,你有一位姓丘的师伯,叫丘化壑,你这丘师伯嘛,论修为,不在师父我之下,不过已经近百年不在宗内了,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那弟子哪里知道啊!” “丘师兄一直对自己的灵兽不满意,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修什么法门,长久以来他千辛万苦的,一直想找到一只有天狐血脉的狐狸……” “什么!”听到这里汤萍可是呆住了,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的一个小袋子上,那是她的灵兽袋,里面正是小白。 “是不是开始你六爷爷并不想带你到宗内来修行?”姑获仙子见了汤萍的表现就问道。 “嗯,这倒是……在家的时候我就求六爷爷带我来五灵宗,他开始并没有答应,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情,秦家的人想暗中掳走我,然后他才答应带我来这里的。” “嗯,这就对了,你六爷爷开始所顾虑的,正是这位丘师兄。” 汤萍是第一次知道这丘师伯的事情,心中自然惴惴起来,她可没想到,自己还没踏出宗门半步,就有可能被一个修为不在师父之下的结丹修士盯上了。不过转念一想,六爷爷虽然顾忌那位丘师伯,仍把自己带到五灵宗,也必然把这事告诉了师父才对,师父若是忌惮那丘师伯的话,当初也不会收下自己为徒,看起来他们应该有所应对才是。 “这样啊!那我不出去了,太吓人了,外面那些妖兽就算了,一个结丹的师伯盯着,想想就让人害怕,一不小心小白就被他夺走,还让我活不活了,关键是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不出去了!” 汤萍故意这样说。 “哼!行了,你自己都把自己劝得差不多了,还故意这样说!”姑获仙子嗔道“你六爷爷当时求我收你为徒,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个麻烦,我若是怕麻烦,还能收你入我的门墙,我和你六爷爷早有打算,定能护得你和那小狐狸周全,不用担心,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而已,不是让你杞人忧天的。” “那万一我碰到了丘师伯,他要起心动念夺我的小白怎么办?我可挡不住他,就算你们后来赶到,若是那时候他对小白做了什么岂不是晚了?” 汤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哼,你以为你脖子上挂的那个如凤牌是干什么的?”姑获仙子说到这里,言语中多了几分冷意,“丘师兄要是真的不顾脸面动手夺一个子侄辈的灵兽,别人的我管不了,但是你的,他还做不到,有那面如凤牌在你身上,他除非是能将我杀了,否则的话,必不能如意!” “什么!” 汤萍听到这里心中一震,拜师之时师父送给自己那如凤牌以及取两人的血行血歃之术时六爷爷的表现又回到了眼前,原来这个小玉牌子是保命用的,防的就是那个丘师伯呀! 想到这里,汤萍心中一热。 “好了,不必如此,说起来,若是你将这小狐狸养得好,将来对我或许也是有一份助力,所以无论如何我会尽力将你护得周全,我估计你那六爷爷肯定也会给你一些保命的东西带在身上,对不对?倒是你们,以后出去了可不要轻身犯险,你们能去的地方虽说不上危险,但也要量力而为才行。” “哦,那这些弟子就不担心了,不过宗内那些坏小子要是在外面欺负我怎么办,他们欺负人不是恃强凌弱就是依仗着人多势众的……” “哈!要是连这个你都解决不了,在人前可不要说你是我的弟子了,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像你这样时,出去也没有受欺负的,你可不要坏了我的门风。说起来,还是你六爷爷说得对,我不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我是怕你在外面惹了祸,最后要我这个师父给你出面摆平,那才麻烦呢!”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二十:敬事院 敬事院。 那天汤萍走后,钱潮就去找过了李简,把约好在敬事院聚齐的事情告诉了他,李简欣然同意。 到了约好的这一天,钱潮,李简和陆平川早早的就来到了敬事院等着汤萍和彦煊的到来。 五灵宗的敬事院离九玄不远,既然称为院,自然是有院墙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落,一圈粉白的墙壁,大门正对着天水湖。三个人并没有进去,隔着高大的院墙,能看见里面一座规规矩矩的高大楼宇,那院子的正门大开,门上方一块匾额,上面有“敬事院”三个大字。 钱潮看着那匾额,暗道这上面的三个大字写得倒是方正。 大门处人来人往,肯定是九玄人多的原因,这人流中钱潮倒是看到几个自己认识、叫得出名字的师兄,剩下的还有一些就算叫不出名字来,也看着脸熟。 三个人等了一阵,然后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你们三个到的这么早!” 说话的正是汤萍,她和彦煊一起来的,不过还有一个女子也跟在她们二人身边。 “李兄,陆大哥,钱小子,这位是栖霞山的敏师姐,教彦姐炼丹术的授业师姐,我和彦姐要出来时遇到的,敏师姐知道我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出去,不放心,便跟过来要给我们几个说一说在敬事院领差遣还有宗外的一些事情呢。” 这自然是好事了,钱潮几人听了马上规规矩矩的向敏娥行礼道谢。 敏娥素来与彦煊亲厚,在聊天中早就知道这个敏师妹在幼鸣谷的时候就有几个交好的伙伴,加在一起正好五人,将来要约着一起到宗外做敬事院的差遣。 敏娥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少年,这位彦师妹的几个好友中,她只见过汤萍,倒是听说过钱潮,因为见过彦师妹的丹炉,现在见了不由暗道这钱潮倒真如彦师妹说的一样,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另外李简和陆平川一个是剑修,稳重沉默;另一个是体修,憨厚威猛。再加上一个机灵无比的汤萍,敏娥暗道这彦师妹出去的话看来倒是没有什么好替她担心的。 “到底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彦师妹是第一次出去,本来想着带彦师妹出去一次,不过既然你们这么多人,出去了倒不必担心什么危险,就是还有些你们不太清楚的想着和你们说一说,所以就过来了。”敏师姐说道。 “多谢了,敏师姐,我们求之不得呢。”钱潮答道。 其实昨日钱潮也去找过自己的那位程师兄,让程师兄给自己细细的把出去之时该注意的事情说了一遍,那程潜堂也说着要跟他们一起出来,不过钱潮想着程师兄事情多,便谢过而已,只说若遇到难处便来找师兄帮忙即可。 “走,我们先进去。”敏娥说着便带着几人迈步走进了敬事院。 院内很是宽阔平整,正中的那座高大的楼宇就是宗内弟子领取差遣的地方。 这楼看起来与宗内其他地方的楼宇相比似乎并无什么不同之处,不过在钱潮看来,这正门之上的匾额却与他处都不同,那黑漆的匾额之上四个鎏金的大字:“敬心于事”,行笔之间,法度森严,气象不俗。 宗内别处或是楼宇或是亭阁,无论何处匾额上的题字或是隽秀飘逸或是狂放不羁又或是古拙质朴,钱潮却还没有见过哪一处的匾额如“敬心于事”这四个字一般写得如此恭谨严整、雄浑肃穆的,匾额之上也没有题款,不知出自哪位前辈之手,大概这四个字这样写就是为了让来这里弟子们心里存几分敬畏之心,做起事来要量力而行不可荒嬉疏废吧。 院中靠着墙,树着一圈类似张贴榜文的木牌,上面也贴满了各色的纸张,密密麻麻的写满字。 见几人的眼都好奇的看那木牌上的纸张,敏娥说道:“那些也都是托人出去做事用的。” “做事?做什么事?”彦煊看着那些木牌问。 “嗯,比如说我要炼一种丹药,缺少几味灵草,宗内又找不到,就到这里贴上一张告示,写明我需要什么灵草,什么年份,需要几株,期限是多久等等,若是有人有意做这事就把那告示揭下来寻我,然后再一起商量报酬是多少。” “这样啊,这不和在敬事院离领差遣差不多吗?” “不一样的,嗯,还拿刚才我说的做例子,我需要的灵草也可以让敬事院的师兄们帮我作成差遣发布出来,让到宗门外的师弟师妹们去帮我寻,不过那样我可要多出一份灵石给敬事院的,许多人不愿意出这份灵石,就在这里贴告示找人帮自己做事呢。” “哦,那这样敬事院不就少赚了灵石了,里面的师兄能愿意吗?” “敬事院的师兄不会管的,就连这些木牌子还都是敬事院立起来的呢。事情嘛都要分开看的,在这里贴告示找人帮忙,好处嘛就是方便一些,两方面都能见面,能有个商量,不论是报酬上还是期限上,又或者是灵草的年份上都有商有量,比较灵活。不便之处呢,若是做事情的人一直找不到那所需的灵草,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起再贴一张告示,再找人继续帮忙吧。不像敬事院里面,领的差遣若是期限之内做不到,可是要扣灵石的。虽然领差遣时不用在敬事院押灵石,但若真的完不成,那可是要从每个月宗门的供养里面扣除的,所以接了敬事院的差遣是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去做的。” 几人听了这才点点头。 “还有就是但凡出现在那些木牌子上的事情,大多都是比较麻烦、比较危险的,一般都是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们去做,别说你们,就是我接了,或许贴告示的那位都不相信我能做到呢,因此,你们几人还是不要打那些告示的主意,先从敬事院的差遣做起才是正经。” …… “敬心于事”的匾额下面就是这座楼宇的正门,几人跟着敏师姐随着出入的人流走了进去。 绕过一道遮挡视野的大幅山水屏风,几人就进到了这敬事院的一楼。 “你们五个现在还不能上二楼的,二楼只对炼气中、高阶的弟子开放,三楼嘛炼气弟子就不能上去了。” 五灵宗的楼阁差不多都是如此,与九玄的藏书楼相似,外面看那楼宇不小,进去之后便发现里面竟然还要更为广大,这敬事院的一楼也如是,五个人进来之后放眼向里看,只觉得近处熙熙攘攘,远处人头攒动,这敬事院一楼的厅堂宽阔,一直向里延伸过去,那最里面的人别说面目看不清楚,站在门口也只能隐约的分辨出个人影轮廓而已。 “乖乖!里面这么大!”陆平川可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 钱潮就算提前打听过,进入这敬事院后也是吃惊不小,这人流之中该怎么去领差遣呢,也幸亏这位敏师姐跟来了,不然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那是自然,宗内最多的就是炼气弟子,炼气弟子中没过小五关的可要占了七成左右呢,所以这一楼当然大,走,我们去看看敬事院的差遣去。” 一楼立着许多的大木牌,一排排的墙壁一般向里面延伸,人们就在那木牌上看来看去。不过与外面贴告示的那些木牌不同,里面的木牌可要规矩的多,分成一个个的小格子,格子里贴着一张四方的纸张,差遣的内容就写在上面,每个小格子内都有一个小钉子,钉子上挂着玉佩大小的小木牌。 “这上面”敏师姐用手指着一个大木牌上的纸张说“写得就是一份差遣,看,上面写的是炼丹用木姜子三十颗,成色嘛至少要下品中阶方可,年份要在四十年以上的,若是你们有把握在外面能找到这三十颗木姜子,就可以把这个小牌子取下来,然后到那边……” 敏师姐用手一指靠墙的位置,几人看到贴着墙,有不少的书案,后面都有修士在写写画画的,书案边各自都有不少人在等候着。 “带着你们的师门玉佩,找任何一个敬事院的师兄帮你们记下来,这个差遣就算领了,不过这上面可写着要二十日内完成的,若是超了期限,就算二十一日上缴这木姜子也算没完成差遣的,轻则扣这份差遣的酬劳,重则要扣每月的供养。不过若是完成的话,则有八块灵石的报酬。”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八块灵石已经不少了。 “八块灵石啊,敏师姐,是不是越往里面的差遣,给的灵石就越多?” 问话的是汤萍,她有长辈有师承,自然八块灵石是不放在眼中的。 “就怕你们这样想,汤师妹,你们五个这是第一次出去,就算日后出去的次数多了也不要贪图灵石报酬去做一些力有不逮的差遣,三十颗木姜子看似简单,可宗外那么大,要寻齐了也不易,更要成色和年份都符合要求,到时候你们来上缴木姜子的时候,这里的师兄查的可是非常的严的,里面也有一些名堂,不方便这里细说罢。若是出去寻的方向不对,或者是被其他出去的弟子先一步采摘走了,很可能一次外出,连一颗木姜子也寻不到,这也是有的事情。” 汤萍听了笑着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 “别说第一次出去,就算后面再出去几次,你们五个最好也是先多接一些简单的差遣,一来完成并不难,二来多在外面转一转,熟悉一下宗外各处都有什么物产,各自又会遇到什么麻烦,不过可别去危险的地方。差遣就算完成了,在外面说不准你们还会遇到不少的能带回来的东西,或是自用,或是转给他人,也都是不错的。” “我倒是知道宗外几种低阶的灵草哪里生长的多,那里也没什么厉害的妖兽,不妨你们几个先从那里开始如何?” 见到几个人点头,敏师姐便带着他们细细得查找木牌上的差遣,向里走了不远就摘下了五个小木牌子,那些差遣所要的都是彦煊识得的灵草,敏师姐又一一告诉了这五人出了宗门往哪里去寻,又着重的说了哪里去不得,这才让这五人到敬事院的师兄那里去记录下来。 五个小木牌子,分别记在他们五人每个人的名下,那敬事院的师兄验看了他们的师门玉佩后就在一个厚厚的簿子上写了下来。 “第一次出去就先做这几个吧,让你们二十日内完成,我估计有十几日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切记不可犯险,嗯,最好也不要与他人起什么争执,现在差遣领了,你们若现在出去的话,我送你们一下,唉,出宗门总有些人不安分的。” 五灵宗的弟子为敬事院做事而出宗门也是有规矩的,总不能认准一个方向一直向外飞,要知道贸然飞越宗内各门结丹前辈的洞府,那可是不敬,因此寻常弟子就算在宗内往来,也是知道哪里能飞,哪里要避开,有一定的路线的。长久以来弟子出宗门也是几处地方而已,不过那几处地方出入的人多了,便总有不怀好意的家伙等候在那里。 他们恃强凌弱,依仗着人多势众,把自己从敬事院领取小牌子强塞给那些路过的师弟们,这份差遣就要他们去做了,然后还要把带回的东西和那小牌子送回来,自己再到敬事院去领取酬劳,若是带回的东西不能让那差遣完成又或者那些师弟们不愿为他们做事,那他们可要结伴尾随,在外面动手欺负人了。 敏师姐说要送他们出去,也是防着他们五人受欺负,毕竟那些欺负人的炼气弟子们就算不认识敏师姐,但栖霞山的名头加上敏师姐腰间的双葫玉钮,估计也没人愿意为难。 其实钱潮有成器堂内堂的小牌子,就连彦煊都有一个小玉葫芦挂在师门玉佩上,不过敏师姐还是担心不开眼的家伙多,所以仍然跟着将他们五人送了过来。 果然出宗门的地方有些人聚在那里。不过这一次他们几人也只是被瞟了几眼,并没有人来纠缠。 第三卷:懵懂炼气 一百二十一:试羽 敏师姐将他们几人送出来,见没有什么麻烦,临分手前又嘱咐了一阵,这才回去了。 钱潮看着敏师姐的背影,说道:“彦姐,你这位敏师姐真的很好。” 不止钱潮,其余三人也由此对这敏师姐好感大生。 “是啊,敏师姐非常好的,不但炼丹术很好,人也和善,在栖霞山我和敏师姐算是最要好的了。” “嗯,人生得也美,梅敏双姝,我还没见过那个和她齐名的梅师姐呢,她怎么样?”汤萍在旁边问道。 “梅师姐嘛,是个冷美人,嗯,不常打交道,说不出梅师姐为人如何来。” “喂,钱小子,”汤萍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会儿在敬事院,敏师姐说完成差遣后上缴东西的时候,说起过这里面有什么名堂,还说在那里不方便说,到底是什么名堂,我怎么不知?” “嗯,我知道一些,也是程师兄和我说的”钱潮说道“说起来无非是一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而已” 钱潮这样说,别说汤萍,其余几人也都有兴趣了。 “快说来听听。” “在敬事院里你们也见了,那些给我们记录差遣的不都是一些炼气的师兄嘛,他们在那里做事无非也是为的每月能多几块灵石而已,可是谁又会嫌灵石多呢。嗯,说起来也简单,他们的手法大概是两种,一种是在东西的数量上做文章,比如一个差遣本来是要二十株灵草,他们就写成二十二株或者二十五株发布出去,酬劳是不变的。等差遣完成后,他们收到灵草后再向上缴则只缴二十株,多出来的就是自己的了。这种方法一般是应对宗门发布的差遣。” 听钱潮这样说,李简先是皱了皱眉,又是摇了摇头。其余几人倒是挺得认真。 “还有一种就是从差遣的数量上下功夫,这个主要是应对那些宗内的修士个人委托敬事院发布的差遣,他们可都是要给敬事院付灵石的,还要给完成差遣人付酬劳。不过那些师兄们则可以把一些差不多的差遣合并,比如原本四件事情四个人委托,但在他们手中却编成三个差遣发布出去,原本四个变成三个,其中一个差遣本应给出去的酬劳就是他们的了。” “哼,都是些无良小吏的勾当!”李简听完后说道。 “那……那管着敬事院的前辈们就这样放任他们吗?”彦煊听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彦姐,”汤萍听明白后便对彦煊说“宗门这么大,炼气弟子是最多的,这么多的弟子来往运作,靠的还是那些人,就算把他们都换掉,再换上来的谁能保证手脚就是干净的?再说了他们费尽心思弄到的也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若是做事出格,定然是有前辈们去制裁的。” “唉,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谁知道我们领的那几个差遣,究竟被他们夹带了多少私货呢。”彦煊听完又说道。 “哈哈,难道你就不做了吗?” “先给他们记着,将来再找他们算账!”陆平川这会儿也听明白了,插嘴说道。 “其实嘛,”钱潮开口说道“我们缺的不是那几块灵石,也不必在乎背地里被那些师兄们沾便宜,倒是出来的历练才是正经。我爷爷是宰相,就算我父亲刚开始为官时,听他说也是受气的,甚至一些小吏都敢对他阳奉阴违,不过后来也就没事了,一来时间长了有了阅历和手段,有什么麻烦能够应对,二来嘛,总把目光放在这些小事情上,就绊住脚了,毕竟我们可不是专门和那些小吏们去置气的,那样可就本末倒置了。” “嗯,”李简听了点头“钱兄弟这话说得对,我们现在还是要考虑怎么做好事情才对。” 彦煊和陆平川听了也点了点头。 说起来他们五人出来,其实为的并不是灵石,为的就是出来的历练。 当然灵石也是必不可少的原因,这五人中,汤萍不论,她有长辈有师承,自然不缺灵石。陆平川也是如此,康釜前辈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这个徒弟。就算钱潮,没有师承,但一手炼器术几乎已经让他成为五人中的首富。 灵石少的就是彦煊和李简,不过彦煊是因为修习炼丹术,自己的丹药一颗也未售出,都交到师门换了灵草,所以身上灵石不多,若是她愿意,只怕身上的灵石比钱潮也不少。最后只有李简了,不过他向来不看中这些外物,外出为敬事院做事也是如此,赚取够用的灵石也就可以了,他出来只为了宗外能有一番历练。 历练! 五个人一路慢慢飞着,大好的山川就在眼前。 懵懂炼气完结!!! 各位尊重的看官: 文章到这里,第三卷已经完结了,接下来就是五位少年人在宗外的历险。 我知道到今天为止,读过我这小说的朋友其实并不多,毕竟我是第一次写小说,不过作为作者,我并不急,一来是的确喜欢这样题材的小说,可以展开丰富的联想,用文字创建一个光怪陆离而又精彩纷呈的世界,这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二来作者,也就是我,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因此这小说也被我写得很慢,我写出来的东西要先存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头看,慢慢的打磨,就是这个样子发出来的时候还会担心会不会过于粗陋了! 七十万字,让这五位少年到了炼气三层,终于可以放他们出去历练了,也是值得纪念的一件事。 这七十万字其实都是存稿,之前写成的。后面他们的历险写了一部分,正在写,不过之后再发稿估计就不会像这样每天万字左右了,不过我也会竭尽所能的。 如果您是从第一章看到这里的,那作者对您十分的感谢,毕竟写小说也如同其他的手艺活儿一样,有人欣赏或者有人驻足观瞧,就能让做这件事的人打起精神来。如果您是偶然间看到这里,作者也感谢您的时间,并建议您不妨从头看一看,相信我,应该不是浪费您的时间。 最后祝各位看官顺心顺意,不妨咱们一同见证这五位少年人的成长! 作者敬上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四日 第四卷:试羽 一:接连扑空 “喂!你到底找到没有?” 问话的是汤萍,她正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一旁的钱潮,其实不只汤萍,其余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也都把目光看向了钱潮。 钱潮显得略略有些尴尬,却没有急着回答,在他双手中展开了一张皮卷,上面画着山川地理的走势,这皮卷是他自己用兽皮制作的,此时他们五人身处高山之巅,若是还用寻常的纸张绘制的地图,只怕一展开就被这里的罡风撕扯的粉碎了。正是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钱潮才在此次外出之前专门用鞣好的兽皮绘制了几张地图,本想着出来之后可以按图索骥,却没料到连番扑了几个空。 他们五人在敬事院领的牌子中其中一个要他们在宗外采集三十株够年份的白枝子。 说起来这白枝子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灵草,据彦煊言讲也就是炼制一些常见丹药所用,并不稀奇,只不过敬事院对这白枝子的年份的要求略微的苛刻了一些而已。钱潮在出来之前也算是作足了功课,一些常见的灵草、矿石的分布,他早早的就向身边的师兄们打听,那程潜堂对钱潮自是没有任何的隐瞒,只要钱潮问到自己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对钱潮讲明,让钱潮获益不小,还有其他与钱潮交好的一些师兄也把宗外的事情对钱潮讲了一些。别的不论,单这白枝子生长之处,钱潮就在自己的地图上标出来五六处之多。 刚出宗门之时钱潮还信心满满的向众人打包票,只要跟着他便可,哪知待他兴冲冲的带着四个同伴去了几个地方,却扑空了好几次。所到之处能寻到的白枝子年份明显不足,明显能看出彦煊对那些灵草兴趣缺缺,连动手采摘的想法都没有,要么就是所去之处空空如也,虽然有些其他的灵草被彦煊采下收集起来,但是白枝子却未寻到半株。更有甚者,他们在一处本应生长白枝子的地方的确寻到了白枝子生长的痕迹,但是看得出来已被人捷足先登采摘走了,那里还发现了一些凌乱的打斗痕迹,这让五人还紧张戒备了一阵,不过一番搜寻之后才发现那里原本应该有白枝子,很有可能还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一些妖兽看护,与之前那些采走白枝子的修士还发生了争斗,不过待钱潮五人到来时,这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了。这些情景更是让钱潮在失望中有了一些挫败的感觉。 彼时沉不住气的汤萍就质疑钱潮“你能不能找到地方呀!” 钱潮无奈,只能再拿出自己的皮卷地图寻找下一个能采摘到白枝子的地方,当时他们所处地势低洼,周围山势纵横,看不清楚,这才御空来到一处高山之巅一边比对手中地图一边极目四顾。 几人之中,李简和陆平川并不着急,这二人都是勇武善斗的。李简不急,是依着李简的想法能找到当然好,就算找不到,几个人寻一些难缠的妖兽击杀后带回去,回到宗内出手也是一笔进项,因此对钱潮能否找到采摘白枝子的地方并不十分在意。至于陆平川嘛,一来他对钱潮很放心,觉得钱兄弟肯定能找到那什么草的采摘之处,二来这次他出来如同游玩一般,只要能出来,不再闷在宗内,他就觉得开心。、 说起来着急的还是汤萍和彦煊二女,汤萍是性格使然,加上钱潮之前还说过大话,说什么跟着他走肯定能找到灵草,结果连续扑空,便有些着急催促起来。唯有彦煊,她发现钱潮带路除了一次是真的扑了空以外,其余几次要么灵草白枝子的年份不足,不堪用,要么就是堪用,但是五人却是慢了别人一步,不过至少说明这钱兄弟带大家去的地方都是有灵草生长的,这让彦煊对钱潮倒是多出了几分信心来,彦煊急是想着早些寻到下一处地方,免得再被别人先得了手去。 钱潮盯着手里的地图,对汤萍的催促并不在意,地图上下一处可能有白枝子的地方似乎并不远,不过环顾四下里苍茫群山却并未发现和地图上相似的那条山脉,便说了句“等我一下。”身子御空飞起在更高处向下查看一番。 少顷之后,钱潮身子慢慢落下对着四人说道:“找到了,随我来吧。” 几人一听便也御空飞起随着钱潮一同前行,汤萍不放心,在钱潮身边还问了句:“喂,这次错不了吧?” 钱潮说道;“那里比较隐秘,应该错不了。” 五人在钱潮的带领下,一路从山巅向下飞去,拐过了几道山梁、山坳,惊起无数的林中栖鸟后,最后在靠近山脚的林中落了下来。 “就是这里?”汤萍犹疑的看着四周的林木,其余几人也四下里打量着。 “不是这里,入口在这附近,”钱潮说着迈开步子向着林子深处走去,几人见了便也跟了上去。 钱潮走走停停,后来在林中寻到一处山泉,便循着那山泉向它的源头蜿蜒而行,最终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汤萍这一路走得狐疑,忍不住问道。 那处山壁被茂盛的灌木藤萝覆盖,那道山泉就从中流出,显见得是藤萝之后应有泉眼。 钱潮也不说话,近前将盖住山壁的藤萝向一边扯动,便露出后面一个黑魆魆的山洞来,跟着藤萝被扯开,一股凉风从里面吹出来。陆平川见了,担心洞内或有猛兽,便上前察看那洞穴。 “白枝子是生长在洞里的吗?”汤萍见了便问道,之前所去的地方可没有一处是这种阴暗潮湿的洞穴。 钱潮笑道:“穿过这处洞穴就是了。”说完就转身要走进去。 “我先来”陆平川见了拦下钱潮一步就跨了进去。 在洞中,钱潮放出一张符纸,那张黄纸浮在几人头顶放出煦暖黄光,让几人能看清脚下四周。 这处山洞少说也有五六十丈,蜿蜒曲折,崎岖起伏,几处山泉积累成潭,五人便浮空而过,越向里便越能听到哗哗的水声,行到洞内深处,光线不暗反明,再向前行五人就看见了这洞穴的出口,也知道这哗哗的水声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处山洞并不是这山泉的源头,源头应该仍在山上某处,不过泉水从上向下,在那处洞口挂了一道明亮的水珠帘幕,哗哗的水声就从那里传来,隔着晶莹的水珠帘,洞外乃是一处隐在半山的小山谷一样的所在,谷内山花绿树,隔着水珠就能窥见一二。 陆平川当先第一个穿过水珠帘踏了过去,然后是钱潮,接下来是汤萍彦煊二女,最后面是殿后的李简。 “嘿嘿,这个地方还真的不好找啊!”陆平川说着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李简和钱潮各自也拂了拂衣袍上的水渍,然后便四下里观看,李简看是好奇的打量,还忍不住点了点头,暗道此处的景致倒是可以一观。钱潮则是心中还带了一丝的忐忑,他还不能确定按着自己的地图指引,现在找到的这处地方能不能找到那种叫白枝子的灵草。 彦煊和汤萍各自取出绢帕,一边互相擦拭着衣裙、鬓发上的水珠,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汤萍还不放心的问钱潮道;“喂,钱小子,这个地方能找到那种灵草吗?” 这个钱潮可就不敢打包票了,五人之中,只有彦煊对灵草一道最为熟稔,只能说道:“那就要请彦姐来看一看了。” 彦煊最后帮汤萍扫了扫鬓角的水珠,这才将绢帕收起,还不忘嗔怪汤萍一句“你呀,就是个急性子,我们刚刚到这里,总得寻一下才行吧。”说完挽起她的手就望着小谷之内走去。 第四卷:试羽 二:颇有收获 这小谷之内,草木葱茏,与谷外虽有不同却也能浑然一体,若从空中向下望,满山的苍翠之中还真的难将这里辨认出来,也亏了钱潮的地图,否则想找到这里还真的不容易。 谷内清凉宜人,各种山花烂漫,香气扑鼻。 才走了没几步,彦煊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一处谷壁,惊喜的说道:“岩心藤,竟然这么大!” 几人顺着彦煊看的方向望过去,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将彦煊所说的什么岩心藤认出来,直到彦煊走到了谷壁的近前用手去摸时,这才看见谷壁石缝之中生长出的一根虬结弯曲如同老树根一样的藤蔓。 “这东西……”陆平川好奇的凑近了盯着看了看,在他眼里这就是一截不显眼的树根而已,“彦妹子,这也是灵草?” “嗯,当然是,”彦煊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自己的储物袋翻检起来,“宗内我们的灵草园里也有栽种,就是长在石头中间,不过我可没见过长得这么粗壮的,寻常手腕一样粗细的就算上品了,这么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这岩心藤有什么用?”李简也凑近了看了看,好奇的问道。 “嗯……将它外面的粗皮刮掉,只用内里的芯,细细的研成粉,可以调制好几种药物,有几种还是应急救命的药呢。” 彦煊说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带锯齿的小刀来,看样子是采这岩心藤用的,陆平川见了一把握住那根藤蔓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把这一根都拽出来不就得了?” “不行的,陆大哥,这岩心藤只有石头外面的才能入药,石头里面的反而无用,再说留着石头里面的,它还会再长出来,我们记着这个地方,日后再来取也就是了。” 说完,彦煊便用手中那把刀贴着谷壁耐心仔细的取下来两尺多长的一截藤蔓来,她工具合用,倒也不费力,取下的岩心藤足有陆平川的胳膊粗细,取下之后又用刀背将这一段岩心藤外面的粗皮简单的刮了一遍就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这一切看在钱潮眼里让他心中略略的一宽。 虽然出来之后几次扑空,但毕竟也找到几株灵草,不过哪一次见彦姐这样眉开眼笑了?看来这样粗壮的岩心藤定然是个好东西,好东西就生在这谷口显眼的位置,竟然没被人采了去,那这里至少就有六成的把握还没有人来过才对,这样的话里面就算找不到那种白枝子,也有机会找到其他的一些不错的灵草,总比前几次要强吧。 不过,话说回来,若这里没有其他修士来过,万一里面真有好东西在等着众人去取,那可就说不定也可能有什么危险也会隐藏其中,他们今日可在一处生长白枝子的地方见过那里有人激斗之后的痕迹。 想到这里,钱潮略一停顿后,一面巴掌大小的乌黑小盾就出现在他身前开始围着他慢慢的逡巡不已。这是钱潮防御用的灵器,提前准备好以防万一有什么隐藏的妖兽偷袭。 汤萍注意到钱潮的作为,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钱潮的用意,再回头去挽彦煊手臂时,一道黄光跃上了她的肩头,正是那只名为“大黄”的小金猴,它倒坐在汤萍的肩头,还对着钱潮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开始四下里不定的打量起来。 李简也注意到了钱潮,也是在一愣之后就明白过来,见汤萍和彦煊仍准备向谷内走去,便几步就走到了二女的前面。 几人沿着小谷的走向蜿蜒行了还不到二十丈,就听见彦煊又是惊喜的一声“白前子!”,然后就见彦煊松开汤萍手臂,几步走到一处山木之下,那里有一蓬绿草。 彦煊凑近蹲下身去,仔细的看了看,这才笑着又说道:“果然是白前子,我们园子里的白前子可不会留它长到这么壮,真是好运气,唉,敏师姐果然说得没错,想找好的灵草果然还是要到宗外来寻才对。” 彦煊的惊喜惹得几个人又凑过去看了看,在钱潮的眼中,那株白前子看上去不过也是普通的草罢了,只不过那株草的叶子密集,一片片的都如柳叶一般而已。 “哎,这也是灵草?”陆平川打量着,挠了挠头,“也就是彦妹子能认出来,我看着也就跟一般的野草没什么不一样啊。” “野草!”彦煊笑道,取出一个蒲团铺在那白前子旁边就屈膝跪坐下去,“这一株白前子年份足,长得又好,若是拿去卖,少说也要十块灵石呢!” “这么贵!”陆平川有点儿不相信得看着那株绿草。 十块灵石的报价引得几人又忍不住看了看那白前子。 “嗯,至少十块灵石。”彦煊说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采摘灵草用的小药锄和药铲,另外还有一把刷子。 药锄刨地,药铲取土,整个采摘灵草的过程彦煊没让任何人帮手,她以那白前子为心画了个圆,将白前子的整个根系无论粗细都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然后用那刷子轻轻的将草根上的土略略的刷了几下作个清理,然后就用一张棉纸将草根完整包住,再收拢白前子蓬松的叶子也用一张棉纸卷起,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一个木盒之内,扣好盒子放入储物袋中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之前做那些都是加着小心的。 见几人都看着自己,彦煊不解的问“怎么了?” 汤萍说道:“彦姐,你这认灵草,挖灵草的本事回头也要教一教我们了,不然别的不说,光那三十株白枝子也这么挖都要好久呢!” 汤萍说得倒是不假,宗内虽然栖霞山的弟子擅长灵草丹药之学,但是经常外出的弟子无论哪一个都能认得几种灵草,基本的采集方法也都晓得,不然这灵石可就无处去赚了。 “这个不难,你们看我做几次也就都会了。” 看着彦煊收拾东西,汤萍望向谷内说道:“这个小谷里说不定还真能找到那个白枝子呢。” 这话果然应验了,五人再向谷内行了不到百丈,彦煊就在一处山石之下发现了一株灵草。 “白枝子!”说完,彦煊就快步走过去查看。 几人见了便也跟了过去,彦煊已经蹲了下来数那灵草的叶片,钱潮也细看了一下,那株白枝子比之前见过的不堪用的白枝子比长的倒是高了一些,叶片也多,草茎之上一层细密的白茸。 “年份够吗?”汤萍问到,她也凑近了看。 “当然够了,年份很足。”彦煊喜道,说着又开始从储物袋中取出药锄药铲来。 李简见状,知道彦煊采摘这一株灵草也需要些功夫,谷内前面什么情况还未知,见钱潮和陆平川都在那里,便招呼了一声,自己沿着小谷向里又走了一段,想着是自己先探一探,做到心中有数,不过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李简就折返回来。 “彦姑娘,”李简说道“前面还有这种灵草,嗯,是我看着像,不过还要你去看看才好。” “哦,还有!”这可是个好消息,彦煊听了便站了起来。 手头这一株白枝子可还没有采摘下来呢,钱潮便伸手要过了彦煊的药锄药铲,说道:“彦姐,我来吧。” “嗯”彦煊见钱潮想替自己采下这株灵草也算放心,至少她知道钱潮心细,便嘱咐道“不伤茎叶,不损根系,钱兄弟,你把它采下来带给我就好。” 彦煊跟着李简去了,汤萍见陆平川还留在这里,便同陆平川说了一句,让他跟了过去,这处小谷毕竟是生地,李、陆二人在彦煊身侧定然无虞,自己则留下来陪着钱潮一起采摘这株白枝子。 见钱潮有模有样的学着汤萍的样子小心的将那株白枝子采下,汤萍笑道:“可以呀,钱小子。” 钱潮听了一笑,把那株白枝子递给汤萍,“你先拿着”,然后又学彦煊的样子用那药铲将采摘时挖的小坑填平,然后二人这才向前去寻彦煊三人。 顺着小谷的走向转了一个小弯就见到了那三人,彦煊见钱潮和汤萍过来笑着站起身用手指着说道:“这里还真不少呢,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有呢。”看彦煊的神情,她所指的那几株定然是年份足够了的。 把手里的白枝子交给彦煊,钱潮说道:“咱们不妨也分分工,这里毕竟是第一次来,还须谨慎一些,李兄,陆兄,你们二位受累看着前面和后面,我也来采,这样能快一点。” “我也来采,差不多也看会了,”汤萍见钱潮安排完,便也向彦煊要了一副药锄药铲。 李简听了点点头,向陆平川招呼一下就转身向谷内走了过去。 “那我盯着后边。”陆平川说道。 后面谷中一大段路五个人都是这样走过的,李简开路,陆平川殿后,路上若是发现了灵草则由彦煊采摘,若是多,则钱潮和汤萍也去帮忙,直到李简说这小谷似乎快到底了,再往前谷底似乎仍是一处洞穴。 钱潮正在心里盘算自己五人走了大概多远时,汤萍问他道:“李兄说的那个山洞是不是这个山谷的尽头了?” “差不多,我若记得不错,那个洞也是两头通的,但是过去之后应该是一处悬崖,我们这一路是一直向上爬的,那处悬崖便是这小山谷的尽头了。” 第四卷:试羽 三:遇险 “这小谷要到尽头了吗?”彦煊觉得可惜,几人采集的灵草都由她收着,“还真是可惜,咱们在这里一共采得了十七八株的样子,看来要想弄齐数目还是要到别处继续寻找。” “走吧,那就到洞里看看有什么,然后我们就换个地方。”钱潮说道,他的地图之上还有几处地方没去呢,凑够三十株白枝子大概不成问题。 几人正要动身前行,李简说道:“稍等”,说完见四人都看向自己,李简又说道“咱们在这谷内一路上算是风平浪静,不过这个洞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宁,似乎洞内有些不妥,我先进去看看,若无事,咱们再一起进去。” 李简天生感应敏锐,在接近这个洞口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一丝莫名的烦乱,这个感觉他很熟悉,每当有危险临近时自己的这份感应总能给他提前预警,因此在几人想入洞时便拦住了众人。 李简这样一说,其余几人禁不住紧张起来,陆平川说道:“诶,李兄弟,咱们一起进去。” “不,陆兄,你先在外面守着,若里面真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咱们也有个应对,到时候再合力擒它。”李简想得是万一里面有些厉害的东西,外面有陆平川在,也免得彦煊和汤萍两位受了惊吓。 “李兄,我和你一起进去吧,外面有陆兄就好。咱们两个进去,总有个照应。”钱潮见李简转身就欲进入洞中连忙说道。 “里面会有什么?”听了李简的话汤萍还好,唯独彦煊不安起来,有些不放心的问,虽然在栖霞山时听过许多师兄师姐在外斩杀妖兽的事情,但是现在身临其境,她还是有些害怕。 “谁知道呢,不过多加一份小心总是好的,”汤萍说道,然后又对着钱潮说“你和李兄进去吧,我们两个和陆兄在一起就好。” 李简看钱潮执意要来,想着钱潮平日所修虽然不善争斗,但是这位钱兄弟最为聪明,身上的灵器更是不少,里面万一有事,自保应当无虞,况且多个人一起总是多份照应,便点点头转身先走了进去。 这个洞穴,洞口不大,肚子却不小,里面如同一个石厅一般,洞并不深,另一个洞口距李简、钱潮二人进来的洞口不到二十丈,两边的洞口都透着光,因此洞内算不得十分阴暗,足可视物。 一入洞中,钱潮便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远处有什么奇花绽放,幽香阵阵,但是在这股幽香之中又隐藏着些许的腥膻之气,他到现在虽然还没有与宗外的妖兽打过交道,但这股腥膻之气也让他心里有了几分的不安,暗道难怪李兄对这个洞穴不放心,看来应该至少是有妖兽在这里呆过一些时日才对,不然这股气味是哪里来的。 李简进来后细细感应洞内,却并未察觉有什么危险,然后他便把目光放在另一个洞口之上,为确保那里平安便对钱潮说“钱兄弟,我去那边洞口看看,洞内你且先看着,等我,然后我们一起细看。” 钱潮点头,此时他再细打量这洞内,发现这里也长着不少喜阴的藤萝蕈子,向内里踱了两步,他便细细的查看起来。 另一边的洞口并无不妥,钱潮说的的确不假,李简出了那边的洞口没几丈就发现果然是一处悬崖,又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并无什么不妥这才再次回到洞中。 见钱潮还站在洞中四下里看,李简走过去问道:“钱兄弟,发现什么了吗?” 钱潮用手指向洞内一个角落,答道:“没什么奇怪的,除了那里,不知道那是什么。” 钱潮所指的洞壁之上似有几点微光,洞内并不黑暗,那几点微光的亮度又太弱了,因此若不仔细去找,还真的不好发现。 顺着钱潮的手指,李简也看到了那几点微光,然后就看清那发光的似乎是一朵或是一簇小花,接着就看到那花是生在顺着洞壁攀爬而生的藤蔓之上的。 “这个……” 李简和钱潮都不认得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那花能自己发光,看来应该非是凡品,他们二人虽然不认得,外面可还等着一个彦煊呢,想必彦煊进来应该能识得这花是不是有用的东西。 不过李简心中的那点不安依旧还在,他说道:“我在里面转一圈,若无事,便唤彦姑娘他们进来。” 钱潮点头。 李简倒背着双手在洞内走了一圈,还在那几朵花钱停下来看了看,他走动之时,看似轻松,实则已经全身心的戒备防护,一把灵光闪闪的长剑就亦步亦趋的悬在他的身侧不离左右,似乎一旦有事他随手一抄就能把剑持在手中。 这一圈走下来并无任何不妥,虽然李简仍不放心,但是久拖无益,这洞中若真有什么东西,看来也不会是什么厉害东西,应当为自己所慑,怕是蛰伏起来不敢作乱了,那就该将彦姑娘唤来,让她看看这洞内的奇花究竟是什么。 “现在虽然无事,可我总觉得……钱兄弟,一会儿彦姑娘进来,我们还是要多加一分的小心。” 洞外的几人已经等了一阵,陆平川虽然好奇洞内的情形,但是也知道自己被留下是因为要护着二女,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里面的动静。彦煊已经等得心头惴惴,而汤萍则已经有些百无聊赖了,其实她对李简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只是看李简说得慎重,只得在外面等着,实在无聊了,便逗弄一下肩膀上的小猴,因此钱潮的身影一出现在洞口,汤萍见了立即就问道:“喂,钱小子,里面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 “来吧,里面有几朵奇怪的花,我和李兄都不认得。”钱潮说道。 “奇怪的花?”彦煊听了最是感兴趣,见钱潮是出来招呼大家入内的,便同汤萍和陆平川一起走了进去。 洞内,李简见他们进来,点了点头,他又回到在对面那个洞口附近站立着,钱潮见了便守在了这边的洞口。 “哪里有花?”汤萍进来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未看到什么花,便扭向钱潮问道。 钱潮抬手一指,汤萍便顺着钱潮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模模糊糊的似乎是看到洞内较暗处似有几点微光,不过吸引她心神的并不是那个,而是她发现彦姐白皙的面庞之上不知何时已是一层潮红,似乎有些激动,两只眼睛更是不转睛的盯着那几点微光,人还不自觉的向那里迈开步子脚步走了过去,被脚下不平的地面绊到后竟还有些踉跄。 彦煊的样子至少说明那几朵小花看来非是凡品,汤萍和陆平川俱是好奇,汤萍一拉陆平川的衣袖,随着彦煊一起走了过去。 李简和钱潮见了也明白那几朵小花看来很是珍贵,尤其是李简,他本来就怀疑这洞中有些古怪,只是还未找到而已,现在更是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周围的动静之上。 贴着洞壁生长着不少藤蔓,那几朵小花就是在那藤蔓上开出来的,绽放之时,花瓣花蕊微微有光,比之夏夜之中的草萤的光亮还要弱了几分,待凑近了细看则会发现,每一朵其实并非一朵花,而是许多细如米粒的小花聚在一起簇拥着绽开而成,这些小花聚集的紧密,个个又精雕细琢一般,远处一看就如一朵花一般。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发光的花呢。”陆平川凑近看了看。 “彦姐,这个是什么花?”汤萍问道,彦煊如此表现,那这花肯定也属灵物,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彦煊如此激动。 “这个是卷藤花,”彦煊答了一句,她数完每一朵上小花的数目后正沿着这藤蔓细细的查找究竟有多少这样的花,“五朵!”彦煊惊喜的说道,“真的有五朵之多!书上说的果然不假。” 卷藤花这个名字,李简、钱潮再加上陆平川都很陌生,算得上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汤萍听了却是一愣,似乎在哪里听人说过这个名字,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不由得站在那里开始琢磨。 “真是难得!也真是好运气!”彦煊没有注意到汤萍在发呆,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小玉碗还有一把亮闪闪的小剪刀来,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这次出来还能用到这两样东西。” 汤萍在一旁则是心中急闪如电,过往自己恩师姑获仙子的教导,自己乱翻过的各种书籍还有若氤师姐给自己讲过的一些掌故都在她眼前疾驰而过,可是又都与这卷藤花无关,那卷藤花这三个字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什么听到后心里也似乎升起了一份不安呢! 猛然间一个俏妇人的面庞似乎出现在她的面前,九姑娘!汤萍在心中打了一个突,顿时九姑娘那娇媚的声音似乎就响在她的耳边了,姑获仙子身边的这个九姑娘,自己也曾缠着她给自己讲过许多宗外的事情,对!那是某天下午,九姑娘就坐在师父旁边给自己讲了不少,顺带着还吓唬过自己,那次就提到过这卷藤花,她说那是…… 这卷藤花甚是娇贵,据说一朵之上要有三十六朵小花紧紧围拢而成,这些泛着微光的小花一个个如同巧手雕琢而出的灯盏一般剔透,彦煊略略的数过,果然不差,三十六朵。不过要是采这卷藤花也甚是麻烦,这三十六朵一朵也不能有伤,而彦煊又不忍伤到这卷藤花的藤蔓,因此手里的小剪刀仔细的比量着,小心的寻找那卷藤花的花柄。 此时汤萍才注意到彦煊左手托着一只玉碗,右手中一把亮闪闪的剪刀,正伸出手臂要将一朵卷藤花取下来。 等等……汤萍见了急忙要拦下彦煊,可惜一个“等”字刚至唇边还未吐出,就听“咔嚓”一声轻响,一朵或者说一簇卷藤花就被彦煊的剪刀从花柄处剪断落入那玉碗之中。 彦煊这一剪刀似乎剪到某个活物身上一般,随着那卷藤花落入玉碗中,那活物吃痛,一阵翻滚,众人都察觉到这山洞便是一阵猛烈震颤。 第四卷:试羽 四:双蛇(一) “有东西过来了!”李简是最早察觉外面动静不对的,手中长剑顿时灵光闪闪“前面后面、两个洞口,都有!” 山洞又是一顿颤抖不已,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剧烈,让人站立不稳,前面和后面的洞口处落石滚滚、轰隆作响,须臾之间就把两个洞口堵了个结结实实,洞内顿时黑了下来。 彦煊大骇,五人众她是胆量最小的,此时早已花容失色,不过此时一脸的惊容都被黑暗所掩,颤着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东西不高兴我们带走这卷藤花,”汤萍说道。 “什么……”彦煊似乎明白过来,这卷藤花是有妖兽守护的,因此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彦妹子别怕,我护着你。”陆平川离彦煊最近,听出来彦煊害怕,便辨着声音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先不要妄动,小心偷袭,做好防备!”洞中李简的声音响起。 “嗤”的一声,洞里突然出现了光亮,又是钱潮耍的手段,一张黄纸悬在众人头顶,纸上泛着黄光,映照了每人面上小心谨慎的神情。 五个人都是第一次到宗外来,也都是平生第一次遇险,要说此时紧张那时一点也不假。这五人之中说起来最冷静的当属李简,他毕竟经历过生死,心性最为沉稳,然后是陆平川,他则是胆大,又曾屡次随着师父到宗外历练,此时若不是要护着身后的彦煊,定然要跑到洞口去看一看听一听。钱潮此时心中紧张,不过他定力好,也能平静下来,谨慎应对。汤萍则与钱潮在伯仲之间,唯有彦煊是胆子最小,也最害怕的,不过就算害怕,手中玉碗也被她捂得紧紧的,生怕不小心将里面的卷藤花掉出来。 此时洞中有两双眸子亮了起来,一双青光隐现,另一双则是金黄熠熠,一个是钱潮施展了自己的青眼术,想在这洞中看出个破绽来,可惜,他的青眼术在这里却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只得作罢。 而另一双金黄眸子却是汤萍肩上那小猴子的,它的双眼金光闪闪,几乎看不到眼仁眼白。在汤萍肩头四下里打量了几圈,突然大黄便是一声尖利的猿啼。 五人众也只有汤萍能听懂。 “嗯?幻术!”汤萍听了似有不信。 大黄又是一声焦急的啼叫。 “幻术!那两个洞口的落石都是幻术所化,洞口未堵住,斩开便可将这幻术破去!” 她话音刚落,钱潮便手决变化,一柄小刀模样的灵器便出现在钱潮身前,随着他手决一停,那小刀便流光大放笔直向着洞口处疾射而去。 与此同时,李简手中长剑也灵光大放,他单手持剑,一剑便向堵住洞口的落石堆斩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前后两个洞口都发生了变化。 钱潮这边,洞口的落石堆随着那柄小刀的飞过便倏忽不见,洞外的光一下子便涌了进来,不过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顿时人立而起,正在那洞口之处,大嘴张开之时,一条墨色的信子乱颤不已,口中两根狰狞的獠牙闪着寒光,未等钱潮反应便向他的肩头噬来。 李简这边,他一剑斩下,堵在洞口的乱石堆蓦得一阵恍惚,竟然化作一只丑陋狰狞的大蛇头,那洞口有多大,蛇头便有多大,正费力挣扎着要挤进来,那大蛇一条乌黑蛇信皮鞭一般的胡乱抽打,随之而来就是一阵腥膻难忍的气息,侧头扭动之时,一只乌黑的眼睛还恶毒的盯了李简一眼。 李简就算再冷静也被唬了一跳,谁曾见过如此巨大的蛇头!那洞外的蛇身子会有多大? 陆平川见了那蛇头也是吃了一惊,他随着师父在宗外多少次可也没见过这么巨大的蛇,正搓着大拳头不知道要去帮谁时,汤萍一伸手将他扯住,她总觉得这卷藤花才是这二蛇最想得到的东西,陆平川在这里还不能动。 “李兄”汤萍喊道“那也是幻术!” 自然,这也是小金猴大黄认出来的。 见那大蛇向自己撕咬而来,钱潮若说此时心中不慌的话那定是虚言,他对敌经验比不上陆平川,时机火候的拿捏比不上李简,就在那蛇头扑来之时,慌忙间总算记得掐动手决,一面乌黑大盾突然出现在他身前迎着那蛇头就撞了过去,“咚”得一声响便撞在一起,钱潮面上顿时色变,倒不是自己的盾牌没有防住那条大蛇,而是盾牌迎住那大蛇后反被倒推回来。 “好大的力!”钱潮暗道。 这一撞总算是阻挡住了那大蛇扑过来的势头。 那大蛇吃了钱潮盾牌的这一撞,似乎也未料到对面还有这手段,略略晃了晃蛇头,死死的盯了钱潮几眼,便重新恶狠狠扑了过来。 钱潮见状只得继续用那黑盾抵挡,哪知这一次这条大蛇竟然学乖了,硕大的蛇头在空中就转了个弯,带动着整个蛇身一个弯曲竟然绕过了钱潮的黑盾,直向钱潮张开大口就要扑咬过来。 钱潮此时初见这大蛇的惊骇正在消退之中,虽然仍是两股微战,但也明白此时只能压下心中恐惧,否则就只能葬身蛇口了,见那大蛇身子一扭躲避过自己的盾牌又向自己咬了过来,双手此时已经成诀,对着那大蛇一声叱,又一物挂动风声急速向着那大蛇迎面撞了过去。 …… 李简经汤萍提醒知道这巨大的蛇头竟然还是幻术之后不禁心中震惊,按他的见识,既为幻术则必为虚妄,可眼前这巨大的蛇头却无论如何看起来都那么狰狞恐怖,头颈上的鳞甲密布,口中儿臂粗细的漆黑蛇信频频吐出抽打地面,海碗大小的蛇眼中一道竖纹一般的眼仁盯死了他不放,随着那巨大蛇头不断的扭动,挣扎着要钻进洞中来,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膻之气也扑面而来,这难道都是幻术所化吗? 不过既然汤萍刚才已经说对了一次,那看来她说这巨大蛇头仍是幻术也该不假才是,刚才那堵住洞口的乱石堆被自己一剑破去,那破眼前的这巨大蛇头也要好好的斩上几剑才行。 想到这里,李简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中升起的不安,这算得上他在这修行界与妖物的第一次交手,可不想刚一出道就铩羽而归,那样不但狼狈更是拖累几个同伴,想到这里李简手执灵剑,神情凝重,暗道管你什么幻术不幻术的,多斩你几剑也就是了! 洞中仿佛连闪了几道霹雳,那巨大的蛇头虽然狰狞,但此时连个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因此每一剑都从那大蛇头中一斩而过。 第四卷:试羽 五:双蛇(二) “咚”得一声闷响,那扑向钱潮的大蛇的蛇头在空中与一物狠狠的撞在一起。 钱潮身上带了五面黑盾,现在拦住那大蛇头的正是其中之一。 这一下钱潮有意而为,那大蛇自是撞得不轻,整个昂起的蛇身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一般,钱潮一见有机可趁,早就忘记了恐惧,趁那大蛇还未清醒之时,右手几个手决之后一根指头就向回一勾。 不知是这大蛇命大还是刚才那一撞仍未够火候,总之它是忽然之间就意识到了危险,将蛇头一偏就带着蛇身侧了过去,此时正有一道光华从洞外射了过来,正是钱潮先前所用的那柄小刀。若非大蛇这一偏头,钱潮的那柄小刀定然能在那大蛇的颈项上洞穿而过。 躲过钱潮灵器背后的一击,那条大蛇正把身子偏向汤萍所在的位置,索性就舍了钱潮而直向侧后站立的汤萍扑了过去,眼见着那女娃一脸惊骇之色呆立不动,倏忽之间便被它一口咬在肩头,入肉三分,洞中之人见了还发出惊呼,它正暗自窃喜时,忽然“嘭”的一声那大蛇眼前一阵发白,它口中原本咬中的女娃的肩头突然间变得絮软纠缠,无数细长柔韧的白丝在它口中缠绕,不但如此还密密匝匝的缠在那大蛇头上,一时间让这大蛇目不能视物,口不能张开,如同一个白毛球一般摇晃挣扎不止。 这大蛇此时大骇,剧烈摇晃几下,将蛇头在地上、洞壁上撞得啪啪作响,猛然间用了死力,“嘭”得一声,它的蛇口大张,一下子就将纠缠在蛇头上的白丝挣断,就见一蓬白丝散落而下,露出那大蛇狰狞的头脸来。此时它才看到那个女娃似乎仍然站在原地,肩上哪里有半点伤痕,只不过不知何时她的脚边有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狸正蹲在那里看着自己,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似乎还有意无意的扫动了几下。 汤萍用眼神止住了要继续使用手段的钱潮,她可不想这条大蛇被逼得蹿入洞内,里面有陆平川,想来彦姐定然无虞,但总要将这大蛇赶出去才好。 …… 几道剑光之后,那堵住洞口的巨大蛇头一阵颤动,似是受伤吃痛,不过却见不到一道伤口,依旧扭动身子竭力的想要挤进洞里来,现在蛇头几乎已经进来,颈项处还卡在那洞口。 李简见自己全力几剑竟然无法伤到这巨蛇,心中震撼,不过刚才自己灵剑挥动之时,在那巨蛇头上如同划过一道涟漪,不过剑锋过后,那巨蛇头依然如故,这一来让他肯定这巨大蛇头定然也是幻术所化,二来自己竟然破不了这幻术,一时间不免焦急起来,心念电转般思量着克制这幻术之法。 此时那巨大蛇头仍在洞口处扭曲不停,受限于洞口的狭窄,这巨大的蛇头无法施展,不过也就在此时那巨大蛇口张开,虽然无法张到最大,但随着一阵“咝咝”的吸气声,李简顿觉自己身前有人用力拽、背后有人用力推,初时并不觉如何,但随即力道骤增,整个人似乎不自觉的向着那巨大蛇头大张的嘴巴踉跄而去。 李简骇然,暗自心惊这幻术竟然如此的厉害,不过先前李简也感觉到自己的灵剑斩过那蛇头之时,虽然伤不得它,但那大蛇头内里却似有一物似在不停的躲避自己的剑锋,想必就是那东西在作怪了。 哼!那就斩了你! 既然这幻术迷惑的是人的眼睛,李简索性闭眼,仅凭着自己的那份感应判断危险,踉跄着向前挣扎了几步后,李简便整个人一松,手也张开,灵剑脱手,失去光华,一下子被吸了过去。那巨大蛇头见此,以为得手,大喜之下更是卖力起来,咝咝声大作,李简本人也随着似乎再也无力抵抗那股吸力,一下子就向巨大蛇头撞了过去。 在李简的感应刚刚锁住身前幻术中作祟的那物之时,他右手一张一握,一支碧绿竹枝出现在手中,随即化作一柄锋利长剑,灵光闪耀中便刺了过去。 那巨大蛇头一怔,似乎是想要躲避,无奈李简已经接近它,加之出剑迅捷,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撞进了蛇头之内一般。 剑尖似乎是刺在极为坚韧之物上一般,不过刚刚刺中,那物负痛之下便迅捷逃开了,他耳中传来一阵发颤的簌簌之声,随即李简就睁开了眼睛,正看见那洞口一般大小的巨大蛇头一阵模糊扭曲之后就一下便消失了,被堵住的洞口也一下子敞亮起来,不过李简马上发觉那洞口处多了一条小蛇,长不过二尺,通体青褐,正翘着蛇头警觉得对着他。 难道刚才那堵住洞口的巨大蛇头就是眼前这条小蛇所化吗?李简心中纳闷。 洞中陡增的光亮让汤萍扭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李简破了那幻术,也瞥见了那边洞口处的那条小蛇,钱潮这边还和一条大蛇对峙,这一大一小的两条蛇到此时她已经认了出来,不禁色变道:“大小风蛇,果然没错,李兄,那小风蛇最为厉害,有剧毒,要多加小心!” …… 正与汤萍和小白对峙的那条大蛇警惕的扫视一下,它看到了汤萍身后站立的壮汉,那壮汉身后是一个红衣女娃,那个红衣女娃靠近洞壁,洞壁上还剩四朵花,已经被红衣女娃盗下一朵。 那卷藤花才是这大蛇关心之物,它们将两个洞口围堵住不过是要将这闯入之人杀死,保护这重要的物件不被损伤而已。 不过这几个人也着实难缠,一番激斗竟然没能占得任何便宜,这让这条大蛇谨慎起来,思忖这该如何再下手。 正在这时,面前女娃背后的洞口一亮,那女娃扭过头看了过去,似是吃惊不小,还对着那边之人说了些什么。 这可是个机会! 这大蛇曲身蓄力,身子刚刚暴起之时,忽然听到洞顶之上一声尖利的啼叫传来,随即一道黄影从上向下直扑下来,五根锐利的爪子钢钩一般照着大蛇就抓了过去,所取正是它的眼睛。 论理这大蛇并不怕这一抓,但是那黄影之中,爪子后面那双金黄色的眸子,莫名的让它胆寒,不敢与之撕咬。此时那白狐见它扑来也不示弱,蓬松的大尾巴一下子暴涨倍余,如同一把大芭蕉扇一般抽打过来。 这大蛇吃过这白狐的亏,现在见这白狐的声势,更是不敢与之纠缠,索性它又将身子一扭,直扑石壁前站立的壮汉而去。 那大蛇心中暗忖:还是先将那盗花的女娃一口咬住吧! “嘿嘿!”陆平川可不怕这大蛇,以前跟着自己的师父就弄死过不少的妖蛇,蛇羹都不知道吃过多少回了,现在见它过来招惹自己便一把就抓了过去,准备先抓住这条蛇然后再好好的摔打一番。 “碰不得!”汤萍见了急的叫道。 陆平川听到碰不得,便立刻改抓为扇,喊了声“钱兄弟”,一巴掌抽在蛇头上,他是体修,平日里所修的全是增长气力,强健筋骨的法门,这一巴掌虽是中途变招,但也是力大无比,“啪”的一声,这一下又快又狠,直接就把扑过来的那条大蛇打的倒飞了回去,先撞在洞壁上又落在地上,竟然又落回了钱潮身前的洞口处。 第四卷:试羽 六:双蛇(三) 李简听汤萍说此蛇名为风蛇,而且两条蛇中,自己面前的这条小的还是最厉害的,剧毒无比,听汤萍刚才语气,似是十分担忧,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刚答了声“明白”后,就见地上那条不到二尺的小蛇的身子先是盘曲如簧,然后蓄力一弹,整个蛇身子竟如同箭矢一般向着自己的面门疾射而来,来势之迅疾可是大出他的意料。汤姑娘说这蛇有剧毒,李简便不敢直撄其锋,略略一侧身,手中灵光闪闪的长剑便斜刺里斩在那小蛇的身上,“嚓”的一声,那条小蛇在空中就被李简斩成两段。 …… 那大蛇被陆平川一巴掌抽了出来,这一巴掌虽然抽得重,将那大蛇打得有些发懵,不过那大蛇也算凶悍,知道身处险境,稍有懈怠便是被杀身亡的下场,因此刚一落地就将粗悍的身子盘曲成团,大蛇头左右摇晃,最后对准了离它最近的钱潮,蛇头昂起,继续吐着信子,一幅戒备的模样。 “我们先把它降服住,再去助李兄。”汤萍在身后说道。 …… 李简一剑把那条小蛇斩为两段,心中刚刚惊异这么厉害的家伙难道就被自己一剑斩了不成?马上就察觉不对,他眼见着小蛇被斩开的两段蛇身子在自己脸前飞过后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立时意识到不好,身后有危险正向他袭来,他左腿一下子向前踢起,身子一扭,手中的剑就向身后的地下斩了过去。 也不知何时,那条小蛇竟然出现在李简身后,稍微一抬蛇头,便张口向着李简左脚的脚踝咬了过来。李简这一踢腿,正好险之又险的将这小蛇致命的一击躲了过去,李简的腿踢起来,手中的灵剑已经扭身横斩了过来。 那小蛇见一击未中,不顾将要临身的剑锋,扭头张口又咬向李简右腿,速度之快也让李简大为心惊。 无奈之下,李简借着左腿踢出去的力道,上身后仰,双腿前翻,一个跟头翻了过来,头上脚下之时,手中灵剑便对伏在地上的小蛇痛下杀手,只不过地面上多了几道剑痕,那小蛇眼见着被李简的剑光绞成几段,却呼吸之间又消失不见。 不过这一次李简刚刚落稳双腿便微一曲整个人就如同箭矢一样射了出去,手中灵剑指向洞壁一处,“嚓”的一声,灵剑刺入石壁半尺,剑锋没入洞壁之处,一阵“咝咝”之声急促传来,紧接着一条小蛇无中生有的出现在那里,也不知它身上那里被李简的长剑刺中,想要攀着岩壁向上或向下逃开却动不得分毫,李简一见心中大定,暗道总算将这厮制住。 那小蛇见逃脱不得,便不顾危险顺着剑身爬了过来,想着要来咬李简持剑的手,可惜它身子本来就短小,加之又被李简用灵剑钉在洞壁上一段,根本够不到李简的右手,万般无奈之下这小蛇竟发狠般将身子在李简灵剑上一个缠绕,再骤然收缩用力,蛇身围绕着锋利的剑刃收拢,那锋锐的灵剑顿时就“嗤嗤”割开了小蛇的鳞甲,“嚓”的一下又将小蛇皮肉中的脊骨割断,似乎是强忍着剧痛,整条小蛇都在不停的发颤。 虽然只是条小蛇,但它此番作为李简见了也是一阵心中发寒,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那小蛇身上最后连接的皮肉被剑刃割断后就异变突起,那小蛇的头连带着一截蛇身子就箭矢般笔直向李简的面门咬了过来。 李简对着小蛇的凶悍虽然惊诧,但心中仍是存了几分小心,自己灵剑钉在洞壁上的可是这小蛇的本体,正在思量刚才这家伙自断身体是不是仍是幻术,因此,那蛇头咬过来之时他也只是侧身躲闪,手中的灵剑可未曾松开更未曾拔出来。 那半截小蛇一击不中,飞不过丈远就消散不见! 这小蛇竟然在受伤之下还能使用幻术,好在自己未曾上当,道了一声好险,险些又放走了正主,李简扭过脸来看时,却一下子被吓得呆住了。 只见那条小蛇不但全身无恙,而且已不知何时摆脱了李简灵剑的钉刺,已经顺着剑身游走过来,还在他右臂上缠了两圈,前半截蛇身子高高翘起,此蛇獠牙虽有剧毒,蛇口却未张开,只用两只黑亮黑亮的蛇眼盯着李简看,那蛇头距李简的面目不足一尺。 李简与那小蛇四目相对,只觉的那小蛇的眼睛漆黑空洞无比,稍顷之后便警觉到洞内四下里竟然静了下来,甩目四顾之下,钱潮、陆平川等四位同伴的身影竟然都消失不见,他大骇之余回头又想再去看看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条小蛇,可是一扭头,手臂之上哪里还有什么小蛇,自己右手依旧抓着剑柄,灵剑依旧钉在洞壁上。 洞壁之上哪里有那小蛇的踪迹! 这是什么?难道又中了幻术了吗? 猛然间一阵剧烈的震颤连着轰轰的一阵巨响之后,洞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前后两个洞口都往洞内喷火,整个洞穴热浪灼人,李简暗忖这必然是幻术时,脚下忽一松,真个石洞便崩塌了,李简就随着无数的碎石一起落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 …… 彦煊此时躲在陆平川身后,心中除了害怕便是对自己的一份埋怨,五个人中有四个都在与妖兽相斗,而自己除了在这里发抖却什么也帮不上。 唉!怎么这么没用!难道自己出来就是来拖后腿的吗?想着自己在宗内也曾与那玉壶山上下来的各种厉害猴子斗过,彦煊便想着要不自己也去帮忙,刚刚想要从陆平川背后走出来,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捧着一只玉碗,里面还有先前自己剪下来的那朵卷藤花。 不过,这可是好东西呀,彦煊暗道,将来还有大用呢!她回头看了看洞壁上的藤蔓,上面还有四朵尚未摘下来,她略一思量,暗道也罢,趁着四个伙伴把那妖兽拖住,自己不如抓紧将这卷藤花尽数都摘下来收了,然后再去给同伴们帮忙。 想到这里,彦煊略一回身就看见她身旁的藤蔓上就有一朵卷藤花,几乎触手可及。此时彦煊收摄心神,手中精致的小剪刀几番小心试探就找准了那细细的花柄,随着她玉碗向前一递,“嚓”的一下,第二朵卷藤花被剪下来,轻轻的落入她手里的玉碗中。 …… 这第二朵卷藤花被彦煊剪下来的刹那,钱潮面前的那条大蛇似乎立生感应,刚才被陆平川一掌打得仍旧头昏脑涨竟然一下子惊醒过来,本来它还盘在一起低伏做防御状,竟然一下子昂起蛇身有半人高,气势汹汹的作势要闯入洞中。 不过这大蛇昂起身子后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进而是退。 原来钱潮早防着这家伙,适才它被陆平川一掌抽出来倒卧在地时钱潮便做好了准备,见那大蛇暴起便立即发动攻击。 就见那大蛇昂身而起,然后又骇然而退,蛇身子贴着地面倒飞而出至洞外方止,几乎同时一阵“扑簌簌”急雨落地一般的声响,这大蛇身前丈余见方的地方密密匝匝的二十几柄灵剑自上而下刺落下来,一时间那大蛇面前寒光闪闪,尽是兀自不停抖动的剑身剑柄。 汤萍把钱潮的这个手段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惊讶,暗道钱小子从哪里竟然能学到这一手!汤萍在宗门内曾听人说过剑修有这样的手段,转瞬之间无数的利剑从天而降,让对手无所遁形,因此她见了钱潮刚才所用不禁疑惑起来。 钱潮这一手与汤萍所想的那一手并不一样,他虽然刚修至炼气三层,不过已是身家殷富,找他炼器之人可说是络绎不绝,后来在翻检自己的储物袋中才发现尚有些没有售出的灵剑,多为五符和六符的绿铜灵剑,当时已经能炼制纹铁灵剑的钱潮自然不将这些灵剑放在眼里,不过却想到自己曾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关于修士斗法的一篇见闻,巧的是那书上记载的也是剑修与人动手时的情形,讲的是剑修凭借自己修得的剑气化作无数利剑瞬间之下击败对手的经过,看过之后他心中一动,便在无人处用那些灵剑演试了一番后便觉得可用,没想到今日第一次用却是用在一条大蛇身上。 这二十几柄剑自上而下齐刷刷的刺将下来,声势惊人,若是逃得慢了,必然会被乱刃钉在地上,那大蛇也是身形迅捷,堪堪躲过了一劫。 这一招乱剑如雨虽未能建功,钱潮也不气馁,毕竟逼退了那大蛇,他紧接着趁那大蛇身子未停稳的当口又是手决一变,这一次那条大蛇警觉不妙,还忍不住仰起头向上看了过去,就见头顶不知何时几口灵光闪闪的长剑正悬在它顶门之上,正蓄势待发要直刺而来。 第四卷:试羽 七:双蛇(四) 再说李简,当彦煊打定主意先取卷藤花再去给同伴帮忙之时,李简仍然在不停的翻滚下坠中,他只觉四周一片阴暗混沌,四肢无力、五体臌胀、全身虚浮没个着力之处,李简此时断定自己是中了那小蛇的妖术,不过却没有办法破除,只能任由自己向下坠落,同时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这幻术。也不知这样向下坠落了多远,更不知多久,李简猛然发现有阵阵灼人的硫磺气息自下而上蒸腾而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一片红黑翻滚,竟是一片岩浆火海,这若是落进去岂不是皮销肉烂、尸骨无存吗?就算自己是中了幻术,说不得落入火海中也会中了那小蛇的算计,到头来受它致命一击也是个落败身亡的下场!那火海越来越近,热浪越来越灼人,他心头也越来越发起急来! 这个时候彦煊用她的小剪刀剪下了第二朵卷藤花,也就是这个时候钱潮出手,灵剑如雨,击退了那大蛇。 几乎也就在同时,那被李简一剑钉在洞壁上的小蛇也被那第二朵采下来的卷藤花逗引的焦躁起来,刚欲飞身直取彦煊,可惜它的身子仍被李简的灵剑钉在那里,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整个身子痛楚难忍。 而正在坠向那火海中的李简忽然察觉到自己手中的灵剑上传来的轻微的颤动,顿时他心中豁亮起来。自己虽然中了这小蛇的妖术,但一直未松开过手中剑柄,虽然自己现在身不由己,想必此时那小蛇也依然被自己牢牢的钉在洞壁之上,李简嘴角微微上翘,暗道自己还真是初涉江湖,经验不足,没想到破这妖术其实就这么简单。想到这里李简全身剑气鼓荡,一身的修为被他全力灌注进右手的灵剑之中。 洞中,李简手中钉在洞壁上的灵剑之上猛然间白焰翻腾起来,那小蛇就被这灵剑钉在洞壁上逃脱不得,顿时被这白焰灼烧的疯狂扭动起来,短小的蛇身“啪啪”的抽打洞壁,打得碎石纷纷落地,也算它在痛苦中还有一丝清明,身子抽打之间都避开了这白焰翻腾的长剑,不然一下自己可能就把自己斩为两段。 李简刚一施为就察觉到了灵剑上传来的剧烈震动,知道奏效,正兴奋间就看着自己身下的那片火海一阵模糊一阵清晰,知道这是到了要紧的关头,便咬着牙只管紧握着手中灵剑,忽然眼前所见一阵变幻,一时是那火海一时又似是回到了那洞中,身子却依旧如同高速下坠一般,当眼前景致完全回到洞中时,本来他身子就站在那里,却一下子如同从高空落下半蹲在那里,不得已还要施术稳住身形,但双脚下的地面却“咔嚓咔嚓”如同被重物砸落般开裂一片,为稳身形李简还松开了持剑的手去扶向地面,最终李简站起身来时,身上的青袍都腾腾的冒着热气。 不过这也让那小蛇摆脱了那白焰的灼烧,李简手一松开剑柄,那白焰顿时消失,很快这把灵剑竟然也渐渐化为一根碧绿的竹枝,仍牢牢的钉着那小蛇。 这边的声势引起汤萍的注意,她回头正看到李简全身上下自顶上的头发到全身的衣袍都冒着热气正慢慢的站起身来,洞壁上一枝碧绿青竹把一条小蛇钉在那里,那小蛇还兀自不停的扭动。 李简的样子让汤萍心中一惊,刚才李简这边悄然无声,她也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位李兄刚才必然是经历了一番无声的苦斗才堪堪得以解脱,看李简浑身的热气,汤萍心中一紧,又盯了那仍不停扭动的小蛇一眼,暗道看李兄的样子竟然有些狼狈,难道这个小家伙还会用慑术不成? 唯有陆平川觉得无聊,无论李简还是钱潮都在和妖蛇相斗,自己却无所事事,不过他认定自己是最后一道关,无论那边的蛇要是跑了过来自己只管打就是了,现在还未过来也只有等着。 李简渐渐的恢复过来,浑身的难受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退,他看了一眼仍被钉在洞壁上的小蛇,一声冷哼后就把手又握住那青竹之上,顿时那青竹之上白光闪耀,小蛇在那白光中又痛苦的扭曲起来。 陆平川背后,彦煊已经找好了那第三朵卷藤花,她的小剪刀上下锋利的刃口已经将那朵卷藤花细小的花柄咬住,她的右手轻轻用力,“嚓”一声,第三朵卷藤花落入她的玉碗之中。 一时之间又是异变陡生! 钱潮对付的大蛇已经不顾一切的冲进洞来,不过也是受伤不轻,从洞外到洞内,这不过丈许之远,但大蛇的身上已被五六把灵剑刺中,有的透体而过,有的则入肉三分,那大蛇疼痛难忍,浑身打着颤仍旧向洞内游走,刺在它身上的灵剑也跟着它一路摇摇晃晃。这一幕让钱潮看了也是心中一阵阵发紧,暗道这大蛇好生凶悍,受了这么多伤竟然不死! 此时钱潮身前随着他手决变化,一把不到两尺,戒尺模样的灵器就浮在他胸前,这是钱潮准备用来抽打那大蛇头用的,正要发动时,彦煊正将第三朵卷藤花取下,就见那大蛇猛然间暴怒无比,一甩头就看向洞内彦煊的方向,钱潮见此心知不妙,赶忙出手,哪知那大蛇“咝咝”一声,如同被气吹起来一般一下子蛇身臌胀,原本刺在它身上的灵剑几乎同时被弹飞撞得洞壁“叮当”乱响,那支戒尺“啪”得一声狠狠的砸在大蛇头上,可那大蛇受此痛击竟然连理都不理钱潮,整条几乎粗大了一圈的身子略一盘曲便如同一根房椽子大小的巨矛直向洞内飚射而去。 不过这条大蛇这一次却不是向着陆平川、彦煊,也不是它眼前的钱潮和汤萍,而是越过整个洞厅,直直的向背对他的李简飚射而去,锋利的蛇牙所指,正是李简的背心之处。 汤萍大骇,她熟知妖兽的一些手段,见这大蛇舍近求远,直向李简袭去,便知道它的意图是在救下被李兄困住的小蛇,便叫道:“李兄小心……” 紧跟着那大蛇飚射而去的,还有几道光华,那是钱潮使出的灵剑。 不到二十丈的距离,那大蛇速度惊人,转眼间就到李简身后。 依着那大蛇原本的打算,这个人只要抽出钉在洞壁上的剑向自己斩来,自己的同伴,那小蛇就算脱身了。 哪知那个人只是回头一瞥,左手空手一握,就握上一根绿色短枝,然后就见那人左手中突然寒光大盛,一道剑光就向着自己头颅斩了过来。 第四卷:试羽 八:双蛇(五) 那大蛇顿时惊骇,无奈之下不得已急急的落下身形躲过这一剑,刚摔在地上,整个蛇身子就向右急蹿而去,接着就听到一阵叮叮的声音,那是钱潮追过来的灵剑一把一把急速的钉在地上发出的,无奈大蛇身子太快,都落空了。 刚躲过一连串灵剑的刺杀,那大蛇便又向右一个闪避,几道寒光几乎贴着它的脖子划过,是那小金猴大黄见有机会便偷袭了一把,不过大黄似乎并不敢与这大蛇硬斗,一击不成立即闪身而退。 好死不死,那大蛇躲避钱潮的灵剑,又躲闪大黄的爪子,就把身子凑近了陆平川,陆平川见大蛇凑了过来,想都不想抬腿一脚就踢了出去。 “嘭”得一声,那大蛇粗壮如房椽子一般的身子便被踢得飞起,直直得撞向陆平川对面的洞壁。 “嚓”的一声轻响,细微的在这混乱中几乎无人听到,那是彦煊将第四朵卷藤花剪了下来。 第四朵了! 那大蛇撞在洞壁上,轰的一声落下来,不顾身上伤痛,竟然咝咝怪鸣,身体开始颤抖不止,眼见着那房椽子粗细的身子又粗壮了一圈,如同房屋的梁柱一般,不但如此,那大蛇的颈项之上,竟然各自鼓起一排骨刺,长的尺余,短的数寸,真如脑后生了两个小翅膀一般。 这蛇要拼命了,汤萍见了心中一凛。 几乎就在大蛇撞倒洞壁上的同时,李简听到被自己钉住的小蛇竟然发出了一阵如同人恶心反胃一般的声音,他心中警兆陡生,扭脸去看时,就发现那小蛇忽然嘴巴一张,一股腥黏的血雾向着李简就喷了过来。 “李兄,快闪!”汤萍大惊。 那股血雾嗅上去如此腥辛,刚吸入一点,李简便觉头脑昏涨,身子就开始有些软绵无力,他知道小蛇这一手必然厉害,又见汤萍如此大惊,不得已便松开了持剑的右手身子向后撤去。 他并不想松开持剑的手,那小蛇还钉在上面。 李简身后,那大蛇恶狠狠的一口就咬了过来。 一面黑色的大盾疾射而来,稳稳的护在了李简的后背上。 “咚”得一声,那大蛇一口没咬住李简,只是大蛇头撞在盾牌上,将李简撞了出去,不过它的目标并非李简,而是被李简钉在洞壁上的小蛇。 那大蛇口一张,衔住李简的竹枝,一甩之下,那小蛇就落在地上,然后小蛇蹿起,直直的向大蛇身上一撞。 洞中顿时一阵灵气波动! …… 完了,汤萍暗道。 …… “钱小子,你和我护着李兄出去,陆大哥,带着彦姐,快出去,这风蛇合体,我们怕不是对手的,快!”惊慌中,汤萍的声音几乎有些变了调。 洞中,现在只有一条大蛇,不过与先前的大蛇比,现在这一条身体几乎暴涨了一倍粗细,整个蛇身遍布尖利骨刺,大蛇头上乱骨嶙峋、狰狞恐怖,正对着陆平川和他身后的彦煊。最让人惊异的是那蛇头之后生了一对肉翅,正不停的扇动,引得一阵阵腥风鼓荡。 李简并未上钱潮去扶,向钱潮摆了摆手,虽然头脑仍然发胀,但仍咬着牙手一伸,被大蛇甩出去的那根竹枝就飞回他的手中,他岂是让人照顾的,就算受了些伤也要护着洞里的同伴脱险才行。想到这里,李简双手中又是白光大放,两根竹枝化成两把灵剑,他拼命鼓荡全身的剑气,蓄势待发,只求有机会能一剑击杀这怪蛇。 汤萍看了知道李简心意,叹了口气。 钱潮见此也把心一横,惯用的那柄小刀就浮在身前,光华流丽,还有一枚小印章也在身前,那都是他精心炼制之物。 大黄此时颇为的兴奋,站在汤萍肩头不停的吱吱叫着,跃跃欲试。只有小白面对这大蛇似乎有些胆怯,一条大尾巴在汤萍脚踝上绕了一圈。 陆平川面对那大蛇则满不在乎,恨不得那大蛇扑过来自己马上就过去和它厮打一阵。 彦煊则是万分的不舍,她听到了汤萍焦急声音,可那味丹药若想炼成,这卷藤花至少要五朵的,虽然现在还用不上,但是遇到了就这么走,真是不舍呀! 陆平川先前听到汤萍喊话,要他带着彦煊脱离这里。汤萍的话,陆平川还是听的,正向后靠了一步,贴近彦煊,准备护着她离开。 也就在此时,那大蛇粗壮的身躯向前一探,发出哗哗摩擦地面的声音,一条大尾巴刺啦一下贴着地面,卷着地上的石块石子迅猛无比得抽了过去。 那蛇尾所过之处,若是被它抽中,首先就是汤萍,然后是陆平川以及他身后的彦煊。 必须挡住它! 汤萍肩头的小金猴蓦然消失不见,但她却双目之中却猛然金光暴涨,只见汤萍向前踏出一步,右手便向前一挥,袖口之处原本玉藕一般的手臂竟然不知何时生出浓密的金色长毛,与那大黄的手臂别无二致,不但如此,那手臂还又粗又壮,如同巨猿一般,那手上五指弯曲成钩,锋锐的指甲寒光闪耀,带着一阵锐响迎向抽打过来的蛇尾。 一枚小印章出现在大蛇头顶,无声无息的直直砸落。 李简也看准机会,先是跃起,然后两把青竹灵剑一个交叉如剪刀一般钳住贴上那大蛇身子,然后发力双剑向前一绞…… 那大蛇守护的就是这卷藤花,它将这灵花看做自己珍爱之物,如今被人夺去大半,自是怒火中烧,因此,它最恨的是那采摘卷藤花之人,那个躲在面前大汉背后的女子。 “咔嚓”一声,它受了钱潮印章的重击,忍着剧痛,它的头借着那印章的威能急速向前,向阻拦它的陆平川冲去。 李简的双剑在那大蛇身上切开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过那大蛇负伤之下,身上的骨刺暴涨出两三尺长来,逼得李简后撤几步。 汤萍的一爪,将那大蛇的尾巴撕裂开来,不过那残余的蛇尾仍带着一股大力向汤萍抽打而来!危急关头,一根毛茸茸白色之物挡在汤萍身前,那小白虽然恐惧但也要护住汤萍。 不过斜刺里钱潮就撞了过来,身前擎着一面大盾一下就挡在了汤萍身前,“啪”得一声,他就被那大蛇的断尾抽打的倒飞了出去,连带着把汤萍也撞倒了,不过到底有那盾牌挡了一下,二人就算受伤也是不重。 陆平川眼见着大蛇冲到了脸前,一股腥膻难闻的气息铺面而来。他到不在乎,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就见他大嘴一张就怒吼了出来。 “嚯”! 第四卷:试羽 九:双蛇(六) 彦煊此时想得是就算走也要把这灵花带走,毕竟它对五人相当重要,那大蛇临近陆平川时她已经用那小剪刀找准了最后一朵卷藤花的花柄,刚要去剪,就被陆平川的一声大吼吓得手一哆嗦,“嚓”的一下,最后一朵卷藤花也落入玉碗之中! 这一切其实就发生在转瞬之间,陆平川吼出来时,钱潮的印章也是刚刚砸中那蛇头之后正向下掉落,李简也斩了大蛇身上两剑,正被那大蛇身上冒出的骨刺逼的后退几步。钱潮被那蛇尾一甩之下,离陆平川又近了些,他与李简都在陆平川这一声大吼的波及之内! 李简只觉得气息一滞,急忙向后闪去。钱潮则觉得如同落入沸水之中,难受异常,不得不拼命抵抗。 汤萍因为被钱潮撞得向后倒退,倒是受那吼声影响不大。 大蛇被吼得几乎血肉销熔般痛苦,不过此时它明确的感应到,第五多卷藤花也被取了下来! 拼了吧! 那大蛇似乎对刚才吼声的痛苦毫不在意,脑后两个肉翅怒张,显得狰狞异常,它口中墨线一般的蛇信频频吞吐,“咝咝”作响,待看准了挡在身前的大汉,便一头又扑了过来。 “小心!”汤萍叫道,此时她被钱潮撞倒,全身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五朵花终于都摘下来了,可要好生的收起来,将来会有大用,身后打得热闹,也该自己出一份力了。 彦煊一只手端着那玉碗,另一只手捂住那玉碗不大的碗口,生怕里面的卷藤花掉落出来,扭回身后她就花容失色,骇然之中正看见一条狰狞的大蛇,挥舞着一对丑陋的翅膀直扑过来,一口就咬住了陆大哥的左手腕,几乎将整个手臂吞进嘴里!而陆大哥的右手一拳打出,直打得那大蛇的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但那大蛇就是不松开,还咬住陆大哥的手腕左右摇晃撕扯,眼见着陆大哥闷哼了一声。 此时那大蛇的身后,李简身子向前疾冲,一道剑光又狠狠的刺在大蛇身上透体而过! 而那大蛇的头上,不知何时钱潮的小刀已经钉在那里,但那大蛇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此时的彦煊面上煞白,心中恐惧,上一次敏师姐遇险她就恐惧无比,生怕敏师姐真的出什么岔子,现在也是如此,而且比那时更凶险!不过就算怕到了极点,她的两只手一直都稳稳的护着那只玉碗,里面的灵花可是关系到五人日后修行的重要事物! 一道亮白耀眼的火焰从陆平川身侧喷涌而出,几乎直直的正与那风蛇撞在一起。 这突然而来的烈焰让那大蛇猝不及防,原本它想顶着那烈焰再给那大汉致命一击,然后再将那盗取灵花的女子拦腰咬断。可这烈焰竟然是如此的猛烈,哪里是它能够抵抗的!它近乎疯狂的挥动脑后双翅,想把烈焰吹走,可哪里办得到呢!烈焰之中,它不得不松开大口急忙的抵抗。 陆平川扭脸看着彦煊,暗道彦家妹子这一手倒是真漂亮! 李简在这烈焰刚刚喷涌的时候就逃开了,被那小蛇血雾沾染,又受了陆平川的吼声,本就难受,更耐不得那烈焰的灼热,急急的闪在一边看着烈焰中翻滚的风蛇。 钱潮更是一愣,他有避火诀,倒是不怕这高温,但也是后退了好几步。待看清了陆平川身侧的彦煊向前稍微弓着腰,正鼓腮嘬唇的吹出那股烈焰时,他不禁呆了一呆。 彦姐,你有这一手早些用出来多好! 汤萍也看出来是彦煊用的手段,现在她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那小金猴也出现在她身旁,一人一猴一狐有些发愣得看着正在施术的彦煊,原来那天彦姐是这样救下敏师姐的,汤萍想到。 洞中已是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弥漫,还能听到一阵吱吱作响,骨肉分离的可怕声音传来,烈焰中那大蛇翻腾扭曲,把身子在地面,在洞壁拼命的摔打,意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惜徒劳无功。它也试着躲避那道火焰,可那火焰却一直追着它,当最后它明白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想拼着死也要冲过去害一个之时,早已经没了气力,瘫软在地,任由那烈焰在它身上翻滚,直到它再也没了声息。 又是力竭而止,体内灵气用尽之时,彦煊的凤息术这才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倒比上一次她在灵草园时要强上不少,没有昏迷过去,只是一下子就软软的坐到地上,脸色煞白的大口喘息,那被她烧焦的死蛇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却依旧是把那只玉碗捧得紧紧的。 “乖乖,好厉害呀!彦妹子,你这一手还真厉害,一下子就把这家伙烧死了,诶,不过可有点儿可惜了,你把它烧的乱七八糟,这皮子和这肉可就糟蹋了,没法用了呀!” “陆大哥”虽然力竭,但彦煊还是记得那大蛇将陆平川的一只手臂咬在口中的情景,她抬起头说道“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臂。”为了这次出来,彦煊随身带着各种疗伤的药物,只是解毒的药并不多,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的能不能解这大蛇之毒,这让她心中起急。 “嗯,我胳膊没事啊,”陆平川听了说道,还撸起自己的衣袖来给彦煊看,“就是被那畜生咬住的时候有些疼,嘿嘿。” 彦煊挣扎着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的来到陆平川近前,仔细看时,发现陆平川的手臂上套着的是一件护甲的护臂,他的衣袖在那大蛇口中粘上了污物,但那大蛇的毒牙竟然没能咬穿那护臂,只在上面留下了几个凹陷下去的齿印,又仔细看了看陆平川的手,汤萍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让陆平川解开那护臂来看,见陆平川粗壮的胳膊上没有半点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汤萍、钱潮和李简也凑了过来,之前他们也见到陆平川被那大蛇咬中,正担心不已,现在见他竟然无事,也都放心不少。 汤萍见彦煊脸色仍显苍白,知道她胆子小,一来是被刚才那大蛇吓得,二来估计刚才那法术耗费灵气过巨所致,不过先前李简与那小蛇相斗之时,似乎被那小蛇喷出的血雾所伤,所以见陆平川无事后,便把刚才李简的情形说了,彦煊听了马上捏住了李简的手腕,片刻之后便又放开,从储物袋中取出克制毒物的丹药来给李简服用。 钱潮看着地上的死蛇,那大蛇被烧得焦胡黢黑,早没了先前的狰狞,但就算是死了,看上去也是令人恐惧,它身上皮肉翻卷,俱是焦黑之色,冒着腾腾的热气,靠近蛇尾的地方还有火苗,如同一根被烧焦的木头,不过这股味道实在是难闻。 此时的钱潮心中很是有些自责,暗道这里是自己带着大家来的,没想到大家第一次出宗门,自己带路就让大家冒了这样大的一次险,也幸亏几个同伴无事,不然……唉,想都不敢想啊! 一扭身,钱潮就看见汤萍正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眼中的神色颇有些玩味,那丫头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钱潮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汤萍可不这么想,刚才她站在钱潮身后,看着那并不高大魁梧的身形,心里面却全是先前这小子擎着一面盾牌急急的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 “自然是要离开,不过……”汤萍说着,取出了自己的灵剑,忍着那难闻的味道来到大蛇被烧焦的蛇头前,一剑就将那蛇头斩开。 “阿萍……你这是做什么?” 这下可引起了彦煊的不适,本来她给陆平川和李简检查医治的时候都是垂着眼帘刻意的不去看那死蛇,但汤萍那一剑还是让她抬眼看到了,这下可让她觉得一阵反胃。 “彦姐,”汤萍笑了一下,“你先带着李兄出去透透气,我还有些事情要作。” “彦姑娘,我们两个先到外面吧,服了你的药,我觉得舒服了不少”李简对彦煊说道。 见彦煊和李简走了出去,汤萍又开始用那灵剑的剑尖在斩开的大蛇脑颅之中一阵翻找。 陆平川和钱潮见了好奇,都凑了过来。 “汤妹子,你这是找什么呢?”在陆平川眼里,这条大蛇烧成这样,皮和肉都已经没用了。 “这家伙这么厉害,我来看一看它有没有妖丹。” 汤萍说着继续用那剑尖在大蛇的脑颅中翻搅。 “妖丹?什么样的?”钱潮盯着汤萍动作也问道。 “圆的,一个小球,一般蛇妖的都在脑颅中。” “那东西是干嘛用的?”陆平川问道。 “用处可大了,若是能找到,我们这一次出来,就算所有的差遣都没有完成,有一粒妖丹也就够了,很贵的。” 可惜她找了一阵子却没找到,陆平川也在另一半脑颅中用自己的小刀拨弄了半天也没找到汤萍说的那个妖丹。 “看来是没有啊,没想到风蛇妖丹还没修炼出来就能这么厉害!” 收回灵剑,汤萍有些惋惜的说。 “那一条没有,这一条呢?” 顺着钱潮手指的地方看去,在大蛇焦黑的尸体上,汤萍和陆平川看到哪里竟然缠着那条小蛇,一片焦黑之色,那小蛇在大蛇身上缠了几圈了,还真的不好认出来。不过这时再看,那小蛇的身子也比先前大了许多,至少长了许多,这才让它能在大蛇身上缠绕几圈。 钱潮用灵剑将那早已死去、同样焦糊的小蛇剔下来,再一剑斩掉小蛇的头骨。 “真的有!” 汤萍眼前一亮。 那小蛇的脑颅中竟然真的有一粒细如米粒大小,微微泛着荧光的亮点。 钱潮用御物术将那东西取出并抹除掉上面的污物后,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汤萍。 陆平川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嘴一撇说道:“这么点儿,一口气就能吹走,能干什么用?” “是小了些,”汤萍细细得看了看,“不过若是这东西再大上一些,哪怕一点儿,这两条蛇我们可就更难斗了,说不定要拔腿就跑呢!”看了看四周,汤萍又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我们出去吧,今天也够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歇一歇,养一养精神吧。” “嗯,对,找个地方我可要好好睡上一觉了。”陆平川听了说道。 第四卷:试羽 十:夜话(一) 这算是他们出来的第一天,到现在已是午后临近傍晚,五个人飞离那处小谷,在山中寻了一个僻静之处,便在那里歇息下来。 钱潮在山中寻了一个洞穴,似乎许久前便被什么野兽遗弃了,洞并不深,还算干爽,也无异味杂物,钱潮在洞内稍加修葺,洞口又以山间的林木做了遮掩,这样一个临时的落脚地便做好了。 洞内一块大石,被钱潮用灵剑削平了做石桌用,围绕着石桌放了几个蒲团,几人便坐在上面。 李简服用彦煊的药物后已经无事,他本来就只是被那小蛇的血雾沾染的不多,加上栖霞山的药物灵验,原本身上的不适已经大好了。 钱潮和汤萍虽然也被那大蛇的尾巴扫中,不过钱潮被打中时是隔了一面盾牌,疼是疼了些,但并未受伤,而汤萍更是隔了一个钱潮,钱潮被打到后才撞倒她身上,自然她也无事。 陆平川一闲下来就开始嚷嚷饿了,这一天又没有在外面猎到什么野物,所幸他随身带的吃食就不少,拿了出来分给众人,汤萍见了也取了些灵酒出来,还把随身的小白和大黄也放出来,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今天的事情。 “唉,说起来,是我鲁莽了,”钱潮说道“先前的功课没有做足,我只猜着那里该有灵草,可没想到那里的妖兽那么厉害,让大家以身涉险,这……” “彦姐,”没等钱潮说完,汤萍就开口打断了他,却是问彦煊“那小谷之中你最开始采摘的那个岩心藤,要多久才能长成那个样子?” “大概……要三、四十年呢,岩心藤越是粗,就生长的越是慢,我采摘的那一根,大概生长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嗯,这就对了了,钱小子,你也不用这样说,”汤萍看了看几个伙伴“咱们也是刚出来,那小谷离宗门不算远,这一路上也都加着小心。一般说来离宗门这么近的地方,按理不该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可是那个小谷里面至少三、四十年的光景没有修士进去过,里面有点儿什么厉害的家伙也不足为奇。说起来还是我们以前没出来过,要是有经验的话,看见那株岩心藤就该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才是,今天的事是一次难得的历练,咱们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别再重蹈覆辙也就是了。” 说起来今天几个伙伴的表现让汤萍十分的满意,几个人谁也没有临危而惧,更没有在危险的关头只想着自己,都在关照着同伴,这可很难得!尤其钱潮,在大蛇向自己袭来时还奋不顾身的替自己挡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可是让她心中起了一圈涟漪。现在钱潮扯出这个话头,看得出来,这小子为今日的事情自责,她自然要把钱潮的这个心态化解,更不能让几人为此在心中责怪钱潮。 “正是如此”李简点头说道“今日我才知道在宗内修行和在宗外做事有这样大的不同,不出来经历一番,只在宗内闭门苦修,总是没多大起色。” 陆平川说道:“诶,还是这样过瘾呐,以前跟着师父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蛇,唉,就是今日没打得痛快了。” “唉,我就是胆子太小了,一看见那大蛇,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汤萍听了彦煊的话说道:“还说呢,彦姐,你那凤息术真的好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把它烧焦了,我要是会这一手就好了,哪能让它那么嚣张!” “唉,说起来,我长这么大,今日还是第一次杀生呢!”说道这里的时候,彦煊的面色暗了一些“那个凤息术也是我唯一会的一个可以伤人的法术,以前只顾着炼丹,还是敏师姐催着我才学的,学得也是半吊子,只要一用上,自己就控制不住,非得灵气用的差不多才能停下来。” “彦姐,”汤萍嗔道“你呀,不但是胆小,有时候心还太重了,你想想,说起来这也是你第二次用这凤息术,第一次用,你就把那敏师姐救了,今天是第二次,当时你也看到了,那大蛇多厉害,那时两条风蛇合体,那可不得了,拖得久了,咱们几人难免受伤,甚至有危险,你一出手就把它解决了,咱们几人也就脱险了,对不对?再说,就算咱们今天没去那里,你今天也没有杀那两条风蛇,日后难保不会有宗内的弟子去那里,就算他们有咱们的手段,但不一定有咱们心齐,临阵一慌乱,各自一逃命,很可能就有一两个落单的被那风蛇害了,你今日出手,算不得杀生,是在救人。” 彦煊听了汤萍的话,心中自然是通畅了许多,不由看着汤萍说道:“嗯,你这么说我心里倒不那么别扭了。” 钱潮把汤萍前后两番话听了之后,心中暗道这汤萍还真是伶俐通透。这时他想起在洞中,彦姐见到那个什么卷藤花之时脸色激动,就连后来两条风蛇突然将几人困住,彦姐就算害怕,却仍然冒着险先把那五朵花采下来,那卷藤花到底有什么用? “彦姐,我看你对那卷藤花十分的看重,那是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的?” 钱潮这样问,其余几人也都看向彦煊。 “这卷藤花自然十分的珍贵,”彦煊说着,从储物袋中把那五朵卷藤花取了出来,五朵卷藤花已经被她放在五个晶莹的水晶瓶中,隔着瓶壁就能看到里面的花朵。 “嗯,有两种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的丹药都要用到这卷藤花,”彦煊说着把那五个小水晶瓶放在石桌上让大家各自去看,“一种叫做木清丹,炼气修士若是受困于小五关,始终不能突破,服用木清丹则有莫大助力。” “小五关……” “原来如此。” 几人这才知道为何彦煊见到那洞中的卷藤花会那样激动。 这小五关之说几人是知道的,说的就是修士从炼气开始,炼气四层突破为炼气五层是一个小的关隘,这一次的突破在修士整个炼气阶段除了筑基的那一关最为难渡之外,其次就是这小五关了。宗内不知多少炼气的弟子因着这小五关的阻碍,蹉跎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因此不少弟子看上去虽然是青壮年甚至是中年,但修为依旧是炼气,大多是在这小五关上耽误了些年月。不止五灵宗这样的宗门,就连一些修行的世家之内,后辈子侄的修为也只有跨过了小五关这道坎,才有能力和资格为自己的家族效力,否则都不会被视为真正的修士看待,只被看作是炼气童子。 原来用这卷藤花炼制的木清丹是帮着修士过小五关用的,自然就珍贵无比。 “那还有一种丹药呢,是什么?” “这剩下的另一种丹药嘛,就是筑基丹……” “什么!” 此言一出,几人脸上更是惊讶,呆了一阵,谁也没有出声,只是互相看了看,木清丹能帮助修士过小五关也就罢了,筑基丹呀,高阶炼气弟子若想突破到筑基的修为,必须有这筑基丹作为辅助,否则难上加难。也正因如此,筑基丹算得上有价无市,虽然比筑基丹更高阶的丹药还有很多,但是宗内炼气弟子上万人,只要是炼气弟子,谁都想有一颗筑基丹甚至更多,哪怕现在用不上,先留着,等自己到了那一天在用也是好的。 不过既然是这样珍贵的灵草,若是消息泄露出去定然会遭人觊觎的,钱潮想到,有些话他想说,不过却又有些顾虑,但终究还是说出来的好一些。 “我在成器堂常听说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们,在宗外斗得很凶,若是争抢起难得一见的灵草或是其他的什么宝物,往往是以命相搏,与仇敌无异,所为的,不过是筑基而已,由此可见这筑基之难,想不到我们第一次出来,竟然遇到炼制筑基丹的灵花,还真是……彦姐,这五朵灵花,还请你妥善收好,我们回到宗门后对此事还是不要与他人言讲,我们五人同心同力,自然彼此信任,但是却不能拿这样珍贵的灵花去测试别人是否有贪念,否则经得起这测试自然好,却对我们无益;若是经不起的话,不但少了个朋友,还徒为自己增添烦恼。” 这些话除了陆平川懵懂以外,其余三人都听懂了,尤其是彦煊。 不要拿价值连城的宝物去测试一个人是否贪婪,就算亲近之人,在关系到自身前途、性命的选择上也往往会背弃朋友。 陆平川无所谓,钱兄弟不让说就不说罢了。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汤萍把目光看向彦煊,她知道彦姐和那个敏师姐是最要好的,而敏师姐那个人也非常不错,这里五个人都觉得敏师姐很好,但是钱潮正因如此才担心彦煊若是将这卷藤花的事情告诉了敏师姐,万一敏师姐有个什么其他的心思,那彦姐怕是最难过的一个,失去一个朋友,还徒增了许多烦恼! 彦煊的心中则是另外的一番变化,她听明白了钱潮的意思,起初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不服气,心想以敏师姐的品性,就算告诉了她,无非就是她向自己恭喜几句,了不起敏师姐会羡慕不已。但是细一琢磨,她又把那一两分的不服气打消了。这个钱兄弟对人的性情还真是有一份洞察之力,这一点自己是远远不如的,自己还想和敏师姐做长久的朋友,还是不要拿这充满诱惑的卷藤花去给敏师姐看了,那样不是朋友之道。 “嗯,钱兄弟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我在栖霞山也只有敏师姐一个朋友,很是珍惜,以后还想和她长久的作朋友呢。” 彦煊这样一说,钱潮自然也就明白了,微微一笑。 汤萍却觉得此事的气氛多少有些凝重了,便说道: “这花竟然是炼制筑基丹用的,难怪呢,彦姐,你大概不知道吧,一进那洞里,你就呆住了,脸都红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就盯着那卷藤花看。” 第四卷:试羽 十一:夜话(二) 听汤萍这么说,彦煊忍不住也笑了。 “我也没想到会真的看到这种花,那两种丹药若是炼制的话,每一炉至少要五朵卷藤花才够,在洞中危险的时候,阿萍说让陆大哥护着我出去,当时我是真舍不得,若是当初看不见也就算了,可是看见了,也采到了,如果不能采全了,是最难受的,若是剩下的话被那大蛇毁了,那我们再找这种灵花可就真的难了。幸好是拿到手了,不然我得后悔死了。日后若我们突破那小五关顺畅,这灵花就留着以后炼制筑基丹,若是过那小五关艰难,就炼制木清丹用。不过我的炼丹术还是要好好的打磨打磨才行,毕竟才只有五朵而已。” “那两种丹药还要用到什么灵草呢?”钱潮问道。 “嗯,还真不少,两种丹药加起来的话,要十几味灵草呢,回头我抄一份丹方给你。” 五人之中以钱潮的灵根资质最为低劣,虽然进入炼气后,接连两次突破都算顺畅,但他依旧是担心自己的资质会拖累得他将来突破小五关时困难无比,因此才向彦煊讨要那丹方,待回到宗门之后自然是要好好的下一番功夫在上面。 听了彦煊的话,钱潮点了点头,继续说:“筑基自然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但是日后我们突破了四层,那时眼前的就要为小五关做准备了,当然咱们也不至于那么急,但是先留意着,卷藤花都让我们遇到了,谁又能说以后不能把炼制那木清丹的灵草找齐呢。” 此时五人已经用过了饭食,石桌之上也被收拾一番,钱潮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泥炉和茶壶茶盏,开始烹茶。一边的陆平川逗弄着大黄,李简今日与那小风蛇一番打斗,心里似有所得,正在那里回想。只有彦煊见此时空闲,便将怀中的小白递还汤萍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天采集来的灵草都由彦煊收着,除了那五朵卷藤花外,其余的灵草采集时并未细细处理,现在左右无事,彦煊便想着将它们取出来再精心的打理一遍。 喝了一口茶,陆平川看着彦煊收拾那些灵草,忍不住问道: “彦妹子,你们栖霞山为什么不种这些灵草呢,还让弟子们到宗外来找。” “哪里种的过来呢,咱们宗内多少弟子等着栖霞山炼丹,寻常丹药所用的灵草还要到外面寻一些来用,更不用说这种炼制偏门丹药的灵草了。” “哦,是这样。” 李简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还在想着在洞中与那小蛇相斗之时的情景,他抬起头看了看汤萍,说道: “汤姑娘,今天在那洞中,我和那条小蛇纠缠,那家伙也真厉害,我都用剑把它钉在了那里,竟然还是中了那小蛇的妖术……” 汤萍听了顿时来了兴趣,插嘴问道:“李兄,那小蛇的妖术是什么样的?” 别说汤萍,其余的人也都有兴趣,要知道在洞中一番恶斗,除了李简外,其余的人都算是与那大蛇以力相搏,就算彦煊最后出手也是如此,李简若不说的话,也只有汤萍在洞中注意到了李简的异状。 “嗯,中了那小蛇的妖术后,仿佛那洞中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你们几个我不但看不到,也听不到。然后脚下就陷裂而开,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往下落了多久,最后看到下面是一片岩浆火海。” 李简就把自己如何中的那小蛇的妖术以及后来如何破解妖术之事一一的说了出来,听得众人无不咋舌色变。 最后李简问道: “这风蛇就这么厉害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克制它?以后再遇到也好应对。” 汤萍听了暗道侥幸,这小风蛇也就是对上了李简,换了其他人怕还真不好说。 “看”汤萍说着,伸出右手,掌心之中有一粒如同米粒般的骨白色之物,微微有些荧光。 “这是什么?”汤萍在那小蛇的脑颅中找到这粒妖丹之时,李简和彦煊去了洞外,因此并不知道这妖丹之事。 “这就是那风蛇的妖丹。” “这就是妖丹?”彦煊听了很有兴趣,炼丹术中有一门就是以妖兽的内丹来炼制丹药,因此她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去看,汤萍索性就把那妖丹递了过去。 彦煊把那妖丹捏起来看,然后又问:“怎么就这么小的一点呢?” 她想的还是炼丹,暗道这么小的一粒,该怎么用它炼制丹药呢,寻常一颗丹药就比这妖丹大了许多的。 “这是那小蛇的妖丹,那条大蛇是没有妖丹的。李兄,说起来这宗外的妖兽,但凡有了妖丹的,就是很难对付的,寻常弟子外出是遇不到的。” “原来你破开那妖蛇的头颅是为了找这个呀,可为什么只有小蛇有妖丹,大蛇不该有吗?” “今天洞里那两条风蛇,明显那小蛇比大蛇要厉害的多,也亏得今天是李兄对上了小蛇,换了我们任何一个,恐怕都是要吃亏的,这个嘛主要是因为李兄是剑修,心性最为沉稳坚韧,不易为外物所扰。那两条蛇一出来其实我们就都中了它们的幻术,还记得两个洞口都被落石堵住吗,换了寻常之人定要到洞口去查看,那样正好着了风蛇的道。后来按着李兄所言,他只觉得自己坠向一个岩浆火海,那个也是幻术的一种,不过却算是高阶一些的幻术,在水云谷的月映林,这种法术也是有传授的,被称为慑术,乃是用手段主动勾慑对手的心神,让人迷失的一种法术,这法术修的精深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迷失当场,然后就任人宰割。” 说道这里汤萍还看了钱潮一眼,钱潮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那个陶妙师姐为了那剑蜕之事在成器堂内就对钱潮使过这个手段,不过陶妙用得可比那小风蛇强多了,那真是风情万种,想到这里钱潮不禁微微一笑。 “今天两条风蛇,那条大的,和寻常的妖兽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力量大了一些,凶猛了一些而已,它不会施展什么手段。唯独那条小风蛇,却在和李兄相斗之时连番使用妖术,足见它才是最厉害的,也最难斗,因此只有它身上才有这妖丹。” 李简听了点头,不过汤萍却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便又问:“可有克制这风蛇的法子吗?” “李兄,你不会以为今天我们遇到了风蛇,明天或是日后还总能遇到这种妖兽吧?”汤萍听完笑了笑,“说起来,那条小风蛇若也是个修士的话,那它的修为肯定要在我们之上呢,想想自己师门里的那些师兄们,我们有十足的把握击败他们吗?今天我们胜在人多,心齐,而这两条风蛇肯定是小瞧了我们,若他们一开始就在一起,我们想从那洞中脱身,恐怕还要多费好一番的手脚才行。” “说起克制这风蛇之法嘛,也有,我知道的就有两种,其一是有一种焚香,若是遇到擅长使用幻术的妖兽,比如风蛇,点燃焚香后,那香气弥散之处就能克制风蛇,让它无论幻术还是慑术都施展不出来。另外就是一种小铃铛,只要一摇晃那小铃铛,中了幻术的人立刻就会清醒过来。” 李简听到这里慢慢的点头。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提升修为了,幻术一般都是向修为与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低的人使用,修为比施术的人高,那寻常的幻术就容易失败,甚至有反噬的危险。不过应对幻术最厉害的还就是你们剑修呢,心志不坚,心性不稳的人才易受幻术影响,你们剑修在这一点上正是克制幻术的,李兄,你也不必太在意今天中那小蛇妖术的事情,我问你,之前你可有过中那幻术的经历吗?” 李简摇了摇头。 “对呀,我们都没有对付风蛇的经验,更何况那小风蛇又那么厉害,所以肯定开始占不到便宜,要吃亏的。不过有了这一次,下一次它们再想这么轻松得手就不可能了。” 李简听到这里才释然了,点头称是。 汤萍见李简释然,这才放下心来。她先前说彦煊心重,其实这李简更是如此,他到没什么私心,只不过心中怕是还留着几分将门之子的傲气,总觉得若是一起的伙伴若是有个危险,出个岔子,自己便有一分干系在内。今天在那洞中,他对上那小风蛇,却不料中了妖术。到后来这合体之后的大蛇还是被彦煊用凤息术烧死的,这些都让这位李兄挫了一些锐气,汤萍看得出来,自然要出言相劝。 第四卷:试羽 十二:请让我开眼界 第二日清晨,群山之中薄雾弥漫,朝露仍挂在枝叶之上时,几个人便从藏身一夜的休憩之处走出,经过一晚上的打坐练气,昨日的疲惫早就一扫而光,几个人又是神采焕发,预备着今日要作的事情。 自然还是要钱潮带路的。 他们这次出来,在那位敏师姐的指点下,领取了五份差遣,都是较为简单的那种,无非是出来采摘一些灵草一类的,昨日一番寻找,虽然冒了些危险,但其中要三十株白枝子的那一份已经完成了大半。 “喂,钱小子,今天我们往哪里去?”汤萍一出来就问道。 钱潮照例是查看了一下自己提前预备下的地图,然后用手一指,说道:“往那边去,那边也有几个地方有白枝子,我们可以去看看,另外我们还要找一种叫做落水钱的灵草,那边几个地方应该也有。” “嗯,那我们就走。”陆平川听了,腾身而起嚷嚷道。 按着钱潮指的方向,众人飞行了半个多时辰后便来到了一个河滩之处,落水钱是一种水生的灵草,如同长大了的浮萍一般漂在水面之上,叶面碧绿,大小如同世间之人买卖用的铜钱一般。 这个河滩附近,并没有白枝子那种灵草,不过彦煊却在水面上找到了落水钱。 不但找到了,数量似乎还不少,沿着那河滩一路而行,不到一个时辰的世间,彦煊就采集到了不少,敬事院的差遣让他们上缴四十片落水钱的叶子,现在已经是足够了。 若不是想着还有几件差遣没完成,彦煊倒想顺着这河滩一路采下去,看看到底能采到多少,算了,现在的不但已经够数了,而且自己还多采出来不少,不要太贪心,以后若是要用这种灵草再出来采就是了。 想到这里,彦煊这才有些不舍的回到了岸边上。李简和陆平川也跟着上来,他们两个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就是提防着这河滩附近万一潜伏这什么妖兽,不过看起来落水钱似乎是低阶的灵草无疑,几人一路采摘,竟没有遇到一只。 “钱兄弟,落水钱的数量已经够了,我们接着去哪里?”彦煊问道。 “彦姐,”钱潮看着河滩一处,“等我一下,那里似乎该有些东西。” 钱潮看的那一处是临近河滩的一座山,那山上一道裂谷斜斜的直向河滩而来,裂谷也不大,看起来是不知道多少年月的雨水冲刷而成。谷内并没有生长什么草木,只有嶙峋的黑色怪石而已。 “这里面能有什么?”汤萍见钱潮一直盯着那个裂谷,好奇的问道。 “不会……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吧?”彦煊紧张的问道,她见钱潮盯着那里,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妖兽。 “不是,彦姐,别担心,这里的地形我看着眼熟,以前看过的书里面记载过,这样的山形水势,下面多半会有一些矿产。” 钱潮说完就在那裂谷中落了下来,用手在一块怪石上一搭,片刻之后点头说:“果然,不过这些石头里面都是一些凡铁,用不上,估计好东西该是埋在下面才对。” 钱潮又从裂谷中向那河滩走,走几步便蹲下身用手掌贴在地面上。 汤萍知道钱潮是在用御物术探查地面之下有没有可用的矿石,不过这个办法似乎有些笨了,便开口说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简单一些吗?” “有倒是有,不过那东西预备起来有些麻烦,这次出来我没弄那个,但是这里的地形倒是不错,和画在书上的很像。嗯……还真有,可惜我只能找到一块,聊胜于无吧。” 说着就见钱潮蹲在那里不动,不过很快几人就察觉到来自地下的一阵微微的震动,然后就见他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先前他蹲身之处,慢慢的隆起如同一个小坟丘,土砂碎石哗哗的向四外散去,随着土石不断得从下面涌出,最后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头的大石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就是你们用的矿石?”汤萍见了好奇,走过去在那块大石头上摸了摸,“里面有什么?” 其余三人也都好奇的去看了看。 钱潮的手放在石头上,点了点头,说道:“成色还不错的,里面有一些高阶的材料,嗯,还不少,不过我估计这里地下应该还有更多,只可惜我现在还没什么好法子把下面的矿石也弄出来,这个地形应该不止这一块,还有不少才对。” 看着钱潮一脸的惋惜,陆平川插话道:“这个简单,钱兄弟,你带镐了没有,我帮你在这里挖一个大坑,深一些,你再找不就得了。” “那样就太费时间了,矿石的分布也不会那么集中的,就算挖个深坑,我的御物术也查不了多远,难道在这里遍地挖坑不成?” “没事,挖坑还不简单!”陆平川说道。 “这次回去我还是预备一下那个东西吧,师兄们教过我一个法子,不过也只能找到一些埋藏的浅的矿石。” 汤萍正要问一问是什么法子的时候,李简在旁边说道:“有人来了,两个,我们的后面,修为似乎……嗯,就是比我们高不少。” 在宗内遇到修士无所谓,宗内到处都是人。不过一出宗门可就不一样了。几个人出来之前都听说过宗内弟子到了宗外这没有规矩约束之地干出来的龌龊事,无非是恃强凌弱而已,因此李简一说有两个修士,而且是修为高过他们的修士也来到这里,几人都不免紧张起来,各自戒备这扭回身去看。 空中,果然有两个小黑点正急速的向钱潮他们站立的河滩之处飞来,不过这两个修士见到有人已经在那里了,身子在空中停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然后又向这边飞来。 这时那两个修士飞得已经近了,钱潮看清了那二人是略微放下心来,说道:“这两个是九玄的,我在成器堂见过,一个姓邹,叫邹肃,另一个姓贾,叫贾业,倒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平时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恶行,不过在外面就不清楚了,我去和他们说话。” 说完,钱潮走出来,对着已经临近的二人一拱手,说道:“邹师兄,贾师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两位。” 这两个人的年纪看上去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平常,那个叫邹肃的似乎年纪更长一些,他面色略黑,似乎二人中以他为主,见到钱潮时正是他出来说话。 “想不到在外面遇到钱师弟了,你们这是出来做事吗?” 邹肃一边说着一边落到地上,那贾业也跟着落了下来,就站在邹肃身后,冲钱潮点了点头。 “是啊,第一次出来,到这里采些灵草,我看这里倒是个蕴藏矿石的地势,两位师兄想必也是为这里的矿石而来吧。” “嗯,钱师弟好眼力,这里下面的确该有不少矿石,我们两个倒真是为此而来,没想到钱师弟捷足先登了。” “不然,邹师兄,师弟我的本事也只能弄到这一块而已,正准备离开呢,敬事院的差遣还有几件没做,不能在这里多费时间。” “哦?” 邹肃有些好奇,他们二人先前来过这里,看出来这里地下该有不错的矿石,不过也是苦于没有手段把下面的矿石都收了才留到今日。这次出来他们远远的见到这里有人,还是五个之多,就有些着急,又见钱潮在这里,就有些为难,毕竟钱潮腰间那成器堂内堂的牌子他们两个还是忌惮几分的,正要想个什么法子把这个钱师弟支走时,却听他说正要离开,这可遂了他们二人的心意。 “难道钱师弟舍得这地下的矿石吗?” “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我在这里挖许多的大坑再用笨法子去找不成,程师兄倒是给我说了一个法子,不过预备起来也是麻烦,还是算了,总要把那几个差遣做了才行。” “钱师弟这么说也不错,差遣要紧,不过,钱师弟,你既要走,那我们两个可就不客气了,算是承钱师弟的情了。” “不敢,正该如此。” 钱潮说着,回身将先前从地下弄出来的矿石收进储物袋中,就带着几人向旁边一让,说了声:“两位师兄请。” 钱潮说请,虽然把地方让开,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其余四人见了虽有些好奇,但也没动。 那邹肃和贾业二人见了,更是好奇,这钱师弟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站在那里不动呢。 “呃……钱师弟,你这是……?” 钱潮一笑,又一拱手,说道:“机会难得,两位师兄总要让我这个师弟开开眼界吧。” 原来如此,邹肃笑了笑,对那贾业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我二人可就献丑了。” 第四卷:试羽 十三:土婆子 那贾业见邹肃点头,便有些卖弄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钱潮看时,却发现是一个黑褐色的瓦罐,上面还有个盖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邹肃摸出了一块灵石,那边贾业也把那瓦罐的盖子打开,他便把那块灵石当啷一声放了进去,钱潮几人见了都不明白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纳闷间,就看见那瓦罐里似乎有白光晃了几晃,然后那贾业就手一翻,把瓦罐倒了过来,从里面有一物落在地上。 罐子里面的东西落在地上竟然蠕动取来,几人看到那竟是一条同样黑褐色的肉乎乎的虫子,长不到三寸的样子。就见那虫子在地上爬动,一边爬还一边不住的颤抖,等它的颤抖消退,那虫子竟然一头扎近土中,迅速的就钻了下去。 见钱潮几人惊奇,邹肃说道:“钱师弟,你们几位或是再退开些或是飞离地面,一会儿这里会有些摇晃,站不稳的。” 说完那邹肃和贾业便离地而起,悬在离地面几丈高的地方。 钱潮几人见了,便也学着他们飞了起来,不过却纳闷,那样一条小虫子究竟能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汤萍是御灵的,御灵之中不只有灵禽灵兽,各种灵虫也是有的,不过刚才那只黑褐色的小虫子她却认不出来,更叫不出名字,更是好奇不止。 李简则用自己天生的感应准寻这那只钻到地下的小虫,他能察觉到那条小小的虫子竟然已经向下钻了十余丈的距离,并且还在继续的向下,不禁也是好奇,暗道这小虫子在土地之中钻的倒是快速。 彦煊和陆平川则是看得一头雾水,不过知道后面大概有热闹可看,也都目光盯着地面不放。 李简的眉头忽然一皱,他吃惊的发现那条钻进土地中的小虫子在地下二三十丈的地方,那原本手指粗细的身子竟然急速的发生着变化。 地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不过钱潮已经隐隐的能听到地下传来的嚓嚓之声,那声音不大,几人都听到了,似乎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贪婪的大口吞咽着什么。 钱潮抬眼看了看邹肃,那邹肃见钱潮看来还颇为自得的笑了笑。 地面上已经能看出些东西了,原本平坦的河滩出现了一条条微微的隆起纵横交错,似乎下面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钻来钻去一般。 “要出来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李简轻声的说了一句。 果然,地下一阵轰隆之声越来越大,几人的下方也渐渐的隆起了一个大土丘来,轰的一下,那土丘被一个小房子一般大小的家伙顶翻了。 先前那黑褐色的虫子太小,加上几人想要细看时那虫子就已经钻入地下了,因此钱潮等人虽然猜到现在从地下钻出来的这个家伙很可能就是那个小虫子,但这虫子也……太丑了一些吧。 那家伙小房子一样的脑袋上满是土砂,正哗哗的往下落,两侧各有一只酒杯大小的黑点,似乎就是这家伙的眼睛了,它脸上的黑色一片,却是褶皱纵横,一条长长的紧闭的缝隙十分显眼,大概就是它的嘴巴,再向下看,一排排、一行行细密的小爪子密密麻麻,直到土下看不到为止,这大概就是这家伙在土地之中爬的快的原因吧。 邹肃见了双掌一拍,“啪”的一声,就见那大家伙就跟得了号令一般,头上那条长长的缝隙突然裂开,从这大家伙的口中就吐出了好多的东西来。 都是石头,大的如牛犊,小的如人头,咕隆咕隆的互相碰撞着就被那大家伙吐了出来,散落一地。过了一阵就停了下来,然后见那大家伙似乎是在反刍一般,那条又闭合的缝隙一般的嘴巴抿来抿去,然后头一晃,又张开来,又是吐出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头来。 就这样,那大家伙连着吐了三次才停了下来,看来是吐光了肚子里吃下的石头,这时它显得疲惫不堪,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爪子一同发力,沙沙声大作,要挣扎着爬出来,只不过它越是向外爬,身子就越小,等它完全爬到洞外的时候,整个身子又如先前一样,长不到三寸,粗不过手指。 贾业拿着那瓦罐凑了过去,那黑褐色的小虫子身子一弓一弓的就爬了进去,他盖好盖子,就把那瓦罐收了起来。 钱潮这时是真的想把那瓦罐接过来看看,不过人家既然如此,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看,也只得作罢。 其实最着急的并不是钱潮,而是汤萍,她早就对那虫子大感兴趣,不过见那二人小气的连看都不让看却也无可奈何。 “钱师弟,来看一看吧。” 邹肃落到那堆小山一般的石头旁边,对钱潮说道。 五人落下来走到那堆石头前面,陆平川、彦煊还有李简却先走到那只虫子钻出的洞口看了看,见那里面黑魆魆的一片,如同一口巨大的枯井一般,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不禁叹为观止。 钱潮则用御物术在那堆石头中一查,不禁叹息,都是不错的矿石,若不自用拿到鹤楼去卖,每一块的要价至少要在两个灵石以上,成色是真的不错。 “如何呀?”邹肃看着钱潮笑着问道。 “邹师兄,贾师兄,两位师兄今日真是让师弟大开了眼界,想不到还有这种好办法来挖矿石,长见识了。” “哈哈,钱师弟不必这么说,以后你会有更好的法子来弄这矿石的,哦对了,不知道钱师弟需要什么,这里的矿石钱师弟若是能用上就尽管自取吧。” “不了,多谢两位师兄,矿石嘛我现在还有一些,这些还请师兄收起来吧。” “嗯,也好。”说着邹肃就示意贾业去收那一堆矿石。 “邹师兄,”汤萍在旁边开口说道“刚才那条虫子是什么虫,以前可真的没见过呢,邹师兄能不能给讲一讲它的来历。” “这位师妹,”邹肃看了一眼汤萍,他不认得汤萍,只当是一个寻常的宗内女弟子而已“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了,不瞒你说,这条虫嘛是我们在宗外的瑞轩镇上买到的,唉,也真的是很贵,我一个人是出不起那么多灵石的,是和贾师弟一起凑的灵石,就这样,那个卖虫子给我们的散修还嫌少了,不得已我又搭上了几件灵器才弄到手的,唉,也算是大出血了,那个散修说这种虫子叫做土婆子,嗯,名字虽然不太好,不过用来挖取矿石倒是非常的顺手呀!” “土婆子”汤萍点了点头,待回到宗内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的。 “瑞轩镇,想不到瑞轩镇上竟然能买到这样的好东西。”钱潮说道。 “咦?钱师弟,难道你去过瑞轩镇不成吗?”邹肃问道。 “自然是没去过,这次还是师弟突破三层以后第一次出宗门呢,那个镇子怎么可能去过,不过在成器堂不止听一个师兄说起过那里,听说那瑞轩镇很是热闹,有很多新鲜的东西,以后倒是要去一次的。” “嗯,”邹肃这才了然,“钱师弟你炼器术高明,那瑞轩镇倒是的确该去一去的,不过呢,却也不要太着急,等你修为再高一些再去也不迟。” “明白,多谢邹师兄。” “邹师兄,散修手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吗?”汤萍在一旁又问道。 “嗯,不少呢,散修手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我们这些宗门弟子平日里见不到的东西,不过将来你们就算到了那瑞轩镇,那些散修的东西也要多看少问,一来那些散修很是纠缠烦人,二来嘛他们当中骗子可是不在少数。” “多谢邹师兄。” 在河滩与那邹肃、贾业拱手作别后,五人又向着下一个有可能生长着灵草的地方飞去。 不过在路上几个人的话题却都离不开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嘿!真没想到啊,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么小的一条虫子,吃了一块灵石就能变得那么大,挖起矿石来能顶上……嘿嘿,能顶好多人呢,诶,钱兄弟,那个虫子我看你也得弄一条呢,这以后再找到有矿石的地方,你把那虫子放出来,那矿石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吗?” 陆平川一边飞行一边兴奋的说道。 李简想着刚才见到的,不由得也说了一句:“这修行界新奇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钱潮说道:“我对那个虫子的确也是很眼热的,不过想来那虫子的他们买的时候肯定不便宜,他们二人都是过了小五关的,身家嘛自然不用细说,竟然还要两个人凑灵石,还要再搭上些灵器才能买到,可见这种虫子的价格定然是昂贵无比的,我现在倒不缺矿石材料,也不急,日后有机会倒是真的要弄一只来用的。” “我回去了帮你问一问,御灵里面不只有灵禽灵兽,也有灵虫的,不过我还真的是没听说过这种土婆子,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他那罐子里不是一只,而是两只。”李简忽然说道。 “两只?”几个人又都好奇了。 “嗯,两只,他倒出来一只,帮他挖取地下的矿石,罐子里还有一只,估计两只虫子是一对,若是都放出来怕是要跑掉的吧。” 几人这才恍然,难怪那虫子会乖乖的听话,相处日久,都知道李简天生感应力惊人,他如此说,那必不会错的。 “那邹师兄说的瑞轩镇是个什么地方?”彦煊想着邹肃说的话便问道。 “那瑞轩镇说起来是咱们宗门直接管辖的最远的地方了,镇子里面来往的也都是修士,和寻常的镇店一样,听说那里也是店铺林立,买卖的什么东西都有,有宗门自己开设的,有宗内弟子合伙开的,也有一些小世家、小门派开设的,很是热闹。那里面就有不少的宗外世家的人常年在那里,还有不少的散修,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哇,钱小子,你对那里这么熟悉,说得好像你去过那里一样呢。”汤萍听完钱潮的话奇怪的问道。 “我自然是没去过的,不过嘛”说到这里钱潮还微微的苦笑了一下,“自从我的炼器术也算是小有起色后,就有些师兄打我的主意,倒不是想强买,而是想从我这里先拿走我的灵器,然后他们出去卖掉,再回来给我分成,那瑞轩镇就是他们卖灵器的地方之一,也因此他们和我说了不少关于瑞轩镇的事情,因此我对那里算是知道一些。” “哦,那你后来怎么摆脱的他们,还是说你这样和他们一起赚了不少灵石呢?” “自然是想办法摆脱他们了,唉,也是麻烦得很,其中一个向师兄,几乎天天来找我,让人不胜其烦,没办法,后来我就谎称我的灵器都是跟内堂的师兄们合伙卖的,他这才死了心。” “诶,钱兄弟,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咱们也该去看一看才对呀!”陆平川听到钱潮说那瑞轩镇热闹,就心痒的说道。 “嗯,现在恐怕我们还不能去?” “那是为什么?”陆平川不解的问,不仅他,其余三人也在听钱潮解释。 “这一来嘛,瑞轩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去那里,有个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炼气高阶的师兄们一天的时间也能到,唯独我们,修为不深,要是去哪里,估计路上也要走上十几天呢。二来嘛,我们要去瑞轩镇,这路上要经过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那里还真是我们现在应付不过来的,我也是从别人口中打听来的,历来宗门弟子在外面出事,也是在那里发生的比较多。” 听到这里,几人才点了点头。 “还有第三呢,我们几个现在就算到了那里,也不安全,前面说了,瑞轩镇上散修不少,那些散修做事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这样的修为,若是被他们盯上了,只要一出镇子,就会被他们坠上,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这样啊,那还是以后去吧。”彦煊听了有些害怕。 “一般宗门弟子去瑞轩镇上,都是过了小五关才去的,散修们修行起来比我们可要更加艰难,能过小五关的不多,因此我们过了小五关再去哪里也就安全得多了。” 从那河滩出来后,钱潮五人又接连去了三个地方,收获倒是还算不错,至少白枝子是找齐了,不但如此,彦煊还在这几个地方找到了不少其他合用的灵草,也都喜滋滋的采摘下来。 临到傍晚,几人才又在山中找了隐秘的地方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四卷:试羽 十四:看热闹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几乎日日如此,每天由钱潮带着去找地方采摘灵草,大概是他们领取的差遣所需的灵草都不是珍稀的品种,因此几日下来竟然把差遣所需的灵草都凑齐了。 说起来采摘这些应付差遣的灵草时顺手采下的其他合用的灵草,竟比那些差遣所需的灵草还要多,而且成色、年份都比栖霞山灵草园中的要强不少,这可让彦煊喜不自胜。 另外在采摘灵草时他们还遇到了几只守护灵草的低阶的妖兽,不过后来遇到的妖兽比他们在先前遇到的那两条风蛇就差得太远了,或是李简或是陆平川一人出手便能将其斩杀。李简当时还十分的纳闷,怎么如此简单,汤萍此时才笑着对他说这才是宗外妖兽该有的样子。 有了妖兽,陆平川就想着生起火来烤着吃,不过钱潮和汤萍却止住了他,毕竟几人是在宗外,如此招摇的话,一来会引起那些出来修士的主意,保不齐就有不必要的麻烦,二来说不定烤肉的味道还可能引出什么厉害的妖兽过来争抢,想要烤着吃还是会宗内再说吧。陆平川听了这才作罢。 宗外的修士他们也遇到了几次,不过都是匆匆而过,大概他们人多,因此别人才没打他们主意,又或者看他们修为低浅,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吧,总之都是相安无事。 原本差遣做完,他们就该回去,已经出来六七日了,不过汤萍却想着多呆一天,反正都出来了,明日再在附近转上一转,钱潮那里还有几个地方没去,也可以去看看,万一还能弄到什么灵草也是好事,然后再回去,其余几人听了也都点头应允,约好明日过午之后就返回宗内。 又是清晨,几人从休息之处出来,钱潮辨了辨方位,就带着大家出发了。 不过这一天的收获却是不多,几株零星的灵草而已,不过几人却不在意,一路兜兜转转,或是赏景或是寻宝,倒也快活。 接近正午之时,钱潮止住了仍要翻过一片山岭的汤萍。 “我们不能再往那边去了。” “为什么?” “那边对我们来说就有些危险了,下阶中品的妖兽在那里可就多了许多的。” 钱潮拿着手里的兽皮地图给汤萍看。 “唉,还真可惜,越是危险的地方或不定就越是有好东西呢,不过还是算了吧,以后我们再去。” 汤萍到底是知道好歹的,知道钱潮出来之前做足了功课,便也不坚持,就准备回去了。 可是几人刚刚转身欲走之时,那山岭背后突然接连几声的兽吼又让几人回头观望。 距离有些太远,李简的感应也有所不及。 不过几人倒是能听出来,那几声兽吼不是一种妖兽发出的,吼叫之中充满了恼怒和威胁之意,似乎是不同的妖兽在争斗之前在互相威胁、恐吓对方。 “钱小子,我们偷偷的过去,看一看妖兽打架怎么样,咱们就只是远远的看一看,藏起来看看热闹,开开眼界,若有危险撒腿就跑不就得了?” 这个提议倒是让几人都有些心动,尤其是陆平川。 “嗯,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你可不要存了渔翁得利的想法,那里到底危险,还说不定谁是渔翁呢。” “行,知道了。” 越过这道山岭,五个人寻到那兽吼发出之处时,却发现事情远比他们先前想的要复杂。 距离他们不足百丈之远是岭下林子间的一片草地,草地上,一只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纹理斑斓,体型壮硕的妖兽正在那草地上逡巡不已,看它的步伐情态,倒显得异常的警惕。 草地上方十余丈处,一个年青的修士正悬浮在那里,这个修士左右手分别成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草地,目光并未跟随那只妖兽,却像是提防着地下有什么危险一般。 草地的边上有两个人并肩而立,看背影也都是年青的男子,估计这二人也同那悬在空中的修士一般,正盯着面前的这片草地。 没想到这里竟不是妖兽之间互相争斗,反而是三个宗内的师兄在这里猎杀妖兽,草地上正走来走去的那一只也必是他们其中一人豢养的灵兽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要猎杀的妖兽是什么,在哪里,难不成是在地下? “我们这样偷偷得看人家,是不是不好呀?”彦煊觉得这样做有些偷窥之嫌,便小声说道。 “怕什么,这样的热闹更好看,还能学到点儿东西呢,再说了,这么远,他们发现不了的。”汤萍也小声得回答道。 “不,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在这里了。”李简听了轻声的说道。 “什么……这么远呢!” “汤姑娘,你看站着的那两个人,他们身后脚下,有一条大蛇就盘在那里,不知道是谁的灵兽,咱们一道这里,那大蛇就注意上咱们了,一直盯着,那大蛇的主人肯定也该知道咱们在这里。” 几人听了都把目光向李简说的地方看去,不过李简也不是凭目力找到那大蛇的,是凭着他的感应,同样,那条他们看不见的大蛇也是凭着感应发现五个人悄悄的潜伏过来的,它的尾巴早就在主人的脚踝上缠了几缠,也就把自己发现的都告诉了主人。 一般而言妖兽、灵兽的感应是比寻常修士都敏锐一些的,这样才能在危机四伏中或是猎杀或是逃生。 “这么说至少是有两个御灵的师兄在这里了,那也无事,反正我们也没有恶意,若是他们过来说话我来应付。”汤萍小声说道,这场热闹比她想得更精彩,现在让她转身离开可是不能了。 “草地上那只大猫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呢?”陆平川不理会别的,那只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的虎豹一样的家伙才让他感兴趣。 “那是贲獠兽,一会儿它若张嘴,你看那家伙的牙,都和小刀子一般。” 汤萍刚说完,草地之上就起了变化,原本还算平坦的地面忽然如同水面上起了波浪一般,从地下伸出一片如同大鱼背鳍一样的东西,高约三尺有余,刀片一般,闪耀着寒光,正泥土翻卷着、急速的向警惕中的贲獠兽冲了过去,看起来地下的那只妖兽想要凭着背鳍的锋锐,把这贲獠兽懒腰斩成两段。 “陵岩兽!”汤萍从那冒出地面的背鳍认出了地下的妖兽,小声惊呼道。 草地上那只贲獠兽似乎早就有防备,后腿一发力,就向一旁跃了过去,躲过了这一击。 哪知贲獠兽跃起还未落下,它将要落下之处,忽然间轰的一下泥土迸射,一只丑陋凶恶的大脑袋就从泥土之下钻出,一张大嘴正张得大开,满口尖利密布的牙齿迎着落下来的贲獠兽就咬了过去。 竟是两只! 贲獠兽大惊之下剧烈扭动,身躯扭曲之下险险的躲过这几乎致命的一击,然后前爪在那大嘴上颚之处一抓一挠,就借力向前扑了过去。 偷袭的那只陵岩兽一击不中,转瞬间又沉入地下去了,再无半分的动静,这坚实的地面对它来说如同水面一般,它可以随意的在下面暴起偷袭,令人防不胜防。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种在土地中就像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一样的妖兽吗?” 彦煊想起在幼鸣谷时汤萍给自己说过的那些怪兽的事情,当时只当新鲜事听,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 “对”汤萍答道。 “有个人过来了,看样子是来问话的。”李简轻声说道。 果然,草地边上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中,有一位转身向五人藏身的那片树丛而来。 第四卷:试羽 十五:沸钟 “我来应对他。”汤萍说道。 被人发现了,又过来问话,五个人也就不在树丛里躲藏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等着那人。 来的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量中等偏上,一身青袍还算得体,相貌说不上俊秀也算不得丑陋,此人面色微微的有些发青,脸上更是带着一股不悦。 这人来到汤萍等五人近前,没等汤萍开口说话就问道:“几位师弟师妹,你们躲在这里,是想要做些什么吗?” 来人算得上是炼气高阶的弟子,又为质问几个偷窥的小家伙而来,因此全身的气息毫不隐藏。 汤萍几人在此人来到之前就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迎面而来,这样的压力之下,几人明白,不用动手,这个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五人之上,看他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自己几人若有个什么异动,那人会立刻出手。 “这位师兄别误会,我们几个哪有那样的胆量,只不过路过这里,见几位师兄施展手段,捕捉那陵岩兽,一时好奇才来看个热闹的。” 那人听了汤萍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在眼前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留下了一句“最好如此”然后转身就飞了回去。 汤萍本想着接下来打听一下此人的姓名、套套近乎什么的,没想到那人连机会都不给,也只得作罢。 “哼,这个家伙好大的脾气!”陆平川见那人气势汹汹而来,又不屑一顾而走,忍不住有些生气。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彦煊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对汤萍说道。 “没事的,彦姐,他来了,也问了,也看出来咱们几个修为和他比起来相差不少,不足为患,这才没有赶我们走,既然如此索性我们就大大方方的看也就是了。陆兄,你也别气,若是我们几人和妖兽苦斗之时,旁边有人窥伺,我们定然也疑心那人另有图谋,别管他,先看看他们怎么捉住下面那妖兽再说。” 几人也是都想着要看个热闹,既然如此那就先看下去再说吧。 不过钱潮却说了一句“我看过来的那位师兄面相神色,恐怕非是个心善之人呐。” 汤萍听了答道:“放心吧,他的玉佩我看了,也是御灵的,虽然我不认识他,但出不了事的。” 此时那来问话之人已经回到草地边上,仍和另一人并肩而立。 那个没过来的年青修士问道:“侯兄,那几个小家伙想干什么?” 这二人都是水云谷御灵派的弟子,算是汤萍的同门师兄。先前来问话的那人姓侯,名为侯保,这个问话的姓申,名为申秋别,还有一个在草地上空的修士,那人倒不是御灵派的,乃是九玄弟子,名为范甫。 这三人平日里也算互相交好,又同为炼气高阶的弟子,因此出宗门做事也都是在一起。 那侯保听到问话,就答道:“几个小家伙,来看个热闹而已,没什么,不用管他们。” 申秋别听了又看了看草地上,现在那两只陵岩兽都潜藏到地下去了,自己的那只贲獠兽仍在寻找踪迹。 “要不……等一会儿捉了这两只陵岩兽,就去看看那几个小家伙身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吧,反正也是无事。” 申秋别说道,这意思很明白,等捉了地下那两只妖兽,就要去抢劫汤萍那五人,反正那五人修为低浅,在这宗外还不是要乖乖的听话才行。 “不可,”侯保说道“这几个小家伙有点不太一样,和我说话的那个女娃,是咱们御灵的,开口就说我们要捉的是陵岩兽,像是见过些世面的。还有一个栖霞山的小女娃,年纪不大但玉佩上却挂着一个玉葫芦,看来是能炼丹的了。他们中还有一个剑修,自我一去,就全力的防备着我,还有一个大个子体修。” “哦”那申秋别听了似乎有些不信,忍不住扭回头看了看。 “这倒也罢了,最后一个小子是九玄的,师门玉佩上竟然挂着成器堂内堂的牌子。我看还是算了,免得弄巧成拙。” “竟然这样,”申秋别“炼气的弟子,成器堂内堂的牌子,哼,想起来了,倒是听说过九玄一个小家伙以炼气的修为进入成器堂内堂,想不到就是他,也好,那就放过他们。” 汤萍几人可不知道这两位师兄谈了什么,他们只把目光都放在那片草地上,要看着三人如何施展手段,只有李简,虽然目光也投向那片草地,但他的感应却一直牢牢的锁住那并肩而立的二人,还有那二人脚下的一条潜伏盘曲的大蛇身上,他们有个什么动作反常,李简都能提前知晓。 草地上,那只贲獠兽来回转了几圈,但再也没有动静,地下的那两只陵岩兽再也不肯出来,像是打定了主意就深潜地下一直躲避一样。 “范兄,”那申秋别对着草地上悬空的那人说道“用个手段,催一催那两个家伙。” “嗯”那范甫点头,把身子飞得低了一些,取出了一口钟来,那口中悬在他的身前,正对着下面的草地,他手中也握住了一柄小锤。 草地上那只贲獠兽看见了那口钟,就迅捷的蹿向草地的边缘,似乎知道那口钟的厉害。 “咚”得一声,范甫就把小锤子砸在那口钟上,一股声浪直直的就向下面的草地压去。几乎是瞬间,整片草地上的灌木野草一下子就被碾压过一般全都倒伏,紧紧的贴在地面之上。 钟声传到汤萍他们这里时,已经没有了威能,不过那片草地一片倒伏狼藉,这几人也都知道那口钟定然很厉害。尤其是钱潮,他看了眼角一跳,这种灵器他听说过,不过却还不会炼制。 沸钟,那范甫刚才敲响的灵器就是沸钟。 表面上看,范甫一敲之下,沸钟一响,地面草木一阵倒伏,似乎就没事了。其实不然,在众人看不到的地下,这沸钟的威能仍在继续,渐渐的,汤萍几人也都看出端倪来。 那片草地的地面开始微微的颤抖,如同一锅凉水在灶火之上煮了许久渐渐的要沸腾一般微微的上下起伏,渐渐的越来越激烈,直到最后整片草地的泥土汹涌鼓动,不断如波浪一样隆起坍塌,真如沸水一般。 “那口钟竟然这么厉害!”汤萍见了忍不住看向钱潮。 “嗯,那是沸钟,敲一下和陆兄吼一声差不多,不过……我还不会炼制呢。”钱潮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去了要在内堂找一找这沸钟的炼制之法,自己也要试一试。 范甫已经将那口沸钟收起,只紧盯这脚下的地面,那里仍然激烈的鼓荡不已。 突然一阵土浪翻滚,一只陵岩兽从土中如同鲤鱼一般一跃而起,大嘴张开,满口的尖牙利齿直直的向范甫扑咬过去。 范甫见了御空直退。 那只徘徊在边上的贲獠兽也如同利箭一般,爪牙齐出的扑向那只陵岩兽。 第四卷:试羽 十六:陵岩兽 汤萍几人此时算是见识到了这陵岩兽的真容。 那样子如同一只全身披着厚实鳞甲的大壁虎,算上长长的尾巴,差不多要两丈多长,四个爪子尖锐锋利,全身的鳞甲在跃起之时呈现出铁青的色泽。尤其是它背上锋锐的鳍刀,闪着寒光。 “咔嚓”一下,贲獠兽速度极快,一口就咬在这只跃起的陵岩兽尾巴之上。 陵岩兽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咬到那正在疾退的范甫,它可不会飞行,眼看跃起之势要尽,就要下落,自己还被那可恶的贲獠兽咬住了,负痛之下它口中突然“噗”得一声射出一物来,直直的刺向范甫的前胸。 那时陵岩兽长长的舌头,如同长矛一般。 范甫的身形退得更是迅疾,几乎是贴着那陵岩兽的舌头尖在向后退。 与此同时,范甫身后地下又是一阵土浪翻滚,另一只陵岩兽抓住了机会也从地下跃出,之前它就潜伏在那里,现在从范甫背后跃出,直直的向范甫后背袭来,跃起的高速加上又奋力的将长矛一般的蛇头奋力射出,眼看着范甫定然要被前后夹攻。 倒是很有章法!钱潮等人见那两只陵岩兽竟然能互相配合着攻击对手,不禁感叹,这两只陵岩兽比起先前五人遇到的那两只风蛇可要厉害的多,至少在对敌之上有进有退就是那两条风蛇不能比的。 此时彦煊还为那草地上空眼看着腹背受敌的修士捏了一把汗。 那范甫岂会如此容易就受伤呢,他的身形骤然拔高,同时一口灵剑已经贴着他的袍子直直得向下刺了过来,正刺向那背后偷袭自己的陵岩兽。 不过范甫的灵剑虽然刺中了那只陵岩兽,却没能建功。他的灵剑被陵岩兽身上的鳞甲所阻,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似乎随着那只陵岩兽的一跃而过,还在它身上擦出了点点的星火。 两只陵岩兽几乎在空中交错而过,后面跃出的那只陵岩兽虽然没有偷袭成范甫,但是却张开大口直直的冲着咬住同伴尾巴贲獠兽就咬了过去。 若不松口躲避,只怕那贲獠兽就要拦腰被那陵岩兽咬住,无奈之下,它只得松开利齿。 两只陵岩兽又落回地面,如同鱼儿入水一般直接进入地下不见了。 不过范甫却不想让它们就这么回去,那口沸钟早就取了出来,几乎是贴近他们进入地下之处,急急的又是敲了一记。 先是“咚”得一声,然后是两声怒吼。 躲回地下的两只陵岩兽被那钟声翻搅得勃然大怒,再次从地下蹿出去找范甫撕咬。 钱潮在见到那修士的灵剑不能刺入那陵岩兽的身体时就明白了,这种妖兽身上的鳞甲必然是珍稀的炼器材料,灵剑都刺不进去,若是用来炼制护甲,倒是不错的材料。另外汤萍所说的那种妖丹,想必如此厉害的妖兽体内定然也有,难怪这几个高阶的炼器弟子会打这妖兽的主意。 站在那边的侯保见了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他对身边的申秋别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你也过去吧,抓紧解决了还要去忙别的事情。” 三人之中看来是以这侯保为主的。 “嗯”,申秋别应了一声,身形就向那草地上飞去,他一个唿哨,那贲獠兽就蹿到了他的身边。 “那妖兽好厉害,灵剑都伤不了!”彦煊看了一阵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位师兄的灵剑嘛,寻常之物而已,自然不能破开那妖兽的鳞甲,不过若是刺中要害之处,比如眼睛、嘴巴,又或者在肚皮之上,应该就差不多了。”看了一阵,钱潮也看明白了,那里那位师兄所用灵剑的成色也就一般而已,了不起是把五符灵剑,没准还是把四符的寻常之物呢。他暗自琢磨,自己用的那把小刀没准能破开那陵岩兽的鳞甲,那把小刀可是用纹铁炼制,费了他好大的心力呢。 草地上,随着申秋别的加入,渐渐的分成了两个战团,申秋别和自己的贲獠兽对上一直陵岩兽,另一只则和范甫纠缠在一起。 不过陵岩兽身上的那身鳞甲实在是结实无比,虽然这两只妖兽已经多处受伤,但是都不是要害之处,只能让这两兽愈加的暴怒而已,而要害之处,都有坚韧的鳞甲护着,灵剑刺上去也伤不了它。 申秋别这里还算从容一些,有自己的灵兽策应着,吸引这陵岩兽的怒火,他在一旁或是法术或是灵剑,每一下都向着它的要害之处,倒也把那只陵岩兽弄得有些忙乱。 而范甫这边却更狼狈一些,九玄弟子的法术灵器他算全用上了,不过要么打在妖兽身上却毫无作用,要不就被那妖兽躲避过去,自己还要提防着这陵岩兽满嘴的利齿以及那长矛一样的舌头。 “那个小子怎么不去帮忙,躲在那里看着算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要提防着我们会抢他们的东西不成吗?”陆平川见那个前来问过话的人一直就站在那里,十分的纳闷。 “不会的,”李简看着那人的背影,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他或许再等机会,或许再想办法,估计一会儿也该出手了。” “这陵岩兽不是那么好斗的,下阶中品又皮糙肉厚,就算炼气高阶的师兄们对上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斩杀的。”汤萍一边看一边说。 激斗之中的陵岩兽察觉到了这些对手的主意,便一边撕咬一边慢慢的靠在了一起,先是一只陵岩兽突然一个甩尾,那长长的尾巴如同长鞭一样就抽打在它身后那只贲獠兽身上,直打得它哀嚎这翻滚飞出。 然后两只陵岩兽就互相靠在了一起,互相依附着对抗眼前的修士。 范甫心中起急,看准个机会,灵剑又刺过去,所取的是他面前陵岩兽的眼睛,那里可是要害之处。 不过这一次灵剑不但没刺中,范甫还险些受伤。 灵剑刺了过去,但那只陵岩兽身子敏捷一侧,就伸头一口咬住了那灵剑的剑身,同时背对范甫的那只陵岩兽的长尾忽然呼啸着就向他抽打而来,直惊得他身形直退才险险的避开。 灵剑在那陵岩兽的口中被那满口的利齿咬的吱吱作响,渐渐弯曲,终于“叮”得一声被咬断了,那陵岩兽一阵大嚼,“嘎吱叮当”的声音传来,一把好端端的灵剑竟然被那妖兽嚼得粉碎然后吞了下去。 “我的天!这也……太厉害了,灵剑都能咬碎了吃下去!”彦煊看得惊呼。 汤萍看得眼热。 李简看得眼角也是一跳一跳的。 “嗯,是挺厉害,就看那几个人怎么办吧。”陆平川这时候有点儿幸灾乐祸了,在他看来,这种妖兽大概也只能体修过去,一阵拳脚才能打死。 钱潮则在思索若是自己几个人对上了这陵岩兽该怎么降服它们。 侯保也看到了草地上的情形,对他来说,办法还是有的。 他向前走了几步,盯着地面上,他身后一条小腿粗细的大蛇无声的向前游动,然后在一处地方就盘曲不动了。 “是这里?”他问道,那大蛇自然不能回答他,不过那黑色的蛇信子却是频繁的吐出,就指向地面。 挥了挥手,那大蛇就又游走了。侯保才蹲下身去,右手掌伸出贴在地面上,似乎是感应了一下地下有什么东西一般,然后点了点头,随即他手中灵力吐出,直向下而去。 钱潮几人也发现了那侯保的动作,便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地面之下的深处,有几个小东西正被一股力量紧紧握住,从地下的洞穴之中一路破开厚厚的土层向上而来,侯保面前的土地已经隆起成一个小丘,泥土还不断的翻卷外涌,最后随着几声怪异的啼叫,四个白乎乎的小东西就从那土中冒了出来,被侯保抓在手中。 汤萍五个人中,除了彦煊还不明白那侯保要做什么,其余四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个法子……可有些下作了!”李简盯着侯保说道。 陆平川则哼了一声。 第四卷:试羽 十七:有些下作 那几声怪异的啼叫让草地上正在撕咬激斗中的两只陵岩兽顿时慌乱起来,原因很简单,那四个白乎乎的小东西,正是它们的幼崽! 两只陵岩兽几乎同时冲向侯保,不过他们却冲不过来,申秋别和范甫牢牢的拖住了它们。就连那只被抽打的一瘸一拐的贲獠兽也斜刺里扑了出来,一口就咬在一直陵岩兽的下颌之处,那里没有鳞甲覆盖,顿时让那陵岩兽流血不止。 而范甫则是手中火球连发,直打得另一只陵岩兽身上火光熊熊,虽然尚不致命,但烧灼的痛苦也是难以忍受,那只冒火的陵岩兽不住的嘶吼翻滚。 侯保见了轻轻一笑,带着手中四只幼崽就飞了起来,他这是逼着陵岩兽回头继续厮杀。 申秋别见自己的灵兽咬住了一只陵岩兽的下颌,就抓住机会,一柄沉重的大锤蓦然出现马上就挂着风声重重的向着那只陵岩兽砸去,既然灵剑刺不穿,那就干脆用笨家伙砸吧。 哪知被咬住下颌的陵岩兽身子一个弯曲,竟然拖着咬住自己的贲獠兽一动,这下那大锤若砸下来就会直接砸中贲獠兽,这下逼得或是那贲獠兽松开嘴巴逃走或是申秋别停下那柄大锤。 到底贲獠兽胆子小一些,它窥见那呼啸而来的大锤,知道厉害,直吓得嘴巴一松,跳起来就逃。 哪知它刚跳开,就被那只满身火焰的陵岩兽一口就拦腰叼在了口中,上下牙一用力,顿时那只贲獠兽就发出了颤颤的哀鸣。 也就在这时,在他们的上方,传来了一声细细的惨叫。 侯保选了一只幼崽握在右手中,见申秋别的灵兽危险,便一发力,竟将那只陵岩兽的幼崽抓的粉碎,骨肉血水正淋漓着从他的指缝间漏下。 “怎么……!”彦煊这是才明白那侯保抓那几只幼崽的用意。 “哼!”这次是汤萍哼了一声,这样的手段当真是有些下作了。 幼崽的惨死惊得那陵岩兽呆了一呆,也就是这么一呆,那只贲獠兽拼着命从那致命的利齿下挣脱了出来,它身上已经皮肉翻卷,伤痕累累,早已失去了战心战力,勉力支撑着逃向一边,再也不敢回来。 侯保见那只贲獠兽重伤之下不能再用,便在空中向自己的大蛇一个唿哨,那大蛇就悄悄的游动过来,伺机而动。 幼崽的惨死让这两只陵岩兽彻底暴怒起来。 失去了灵兽帮忙的申秋别顿时觉得压力大增。 那两只陵岩兽无法到空中去撕咬侯保,就只能把怒火发泄在身边这两个人身上,各自对准一个一准狂乱的撕咬。那范甫最先承受不住,他的法术无论如何都难以迅速的击杀这陵岩兽,竟然被逼得浮空飞起。 他这一飞起来,原本进攻他的那只马上转头去撕咬仍在地上的申秋别,直把申秋别弄得手忙脚乱,最后竟也不得不飞起来。 “下去,这样怎么能抓住它们。”侯保气道,原以为要费一番手脚就能得手,却没想到这两只陵岩兽这么凶悍,面对面纠缠都杀不死,那在空中更是对这陵岩兽奈何不得,更何况,那边还有几个小家伙看着,若是就这么走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无奈,这二人只能再下来继续斗那陵岩兽。 侯保的那条大蛇已经潜伏在附近了,自然也是要派上用场的。 抓住一个机会,侯保在空中又是用力一握。 空中又是一声细细的惨叫。 这又让那两只陵岩兽呆了一呆,它们的子嗣又惨死了一个! 也就是这一呆的功夫,一条黑影突然暴起,对准一只陵岩兽的头脸就发动了攻击。 那条大蛇昂起身子,几乎半人多高,它并没有直接用毒牙去咬,而是蛇口一张,“嘶”得一声,一团黑雾就喷在了一只陵岩兽的头脸之上。 那只被喷个正着的陵岩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那团黑雾在它鳞甲上并无事,可是它的双眼却受不了,毒液的侵蚀直疼得它剧烈的翻滚抽打不停。 侯保甩了甩手上的血肉,现在一只陵岩兽已经成了瞎子,不足为虑,下面二打一还不是轻松的很吗? 不过事情却并不是他设想的那样。 下面两个人斗一只陵岩兽,却也只能堪堪的打个平手而已。 幼崽的接连惨死已经让这陵岩兽彻底的发狂了,它本来身上鳞甲就坚韧,现在更是不顾对方的攻击,忍着痛楚,那两个人中只追着一个去咬,倒把那被追的弄得狼狈不堪。 “哼,没用的东西!”侯保心中暗骂一句,看来还是要自己出手才行。他倒是有几个手段能破开这陵岩兽坚韧的鳞甲,不过那样一来,这鳞甲的价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若是完整的剥下来则能换取不少的灵石,破损了……那就太可惜了。 申秋别在地上狼狈的躲闪,这只陵岩兽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放过那范甫,只盯着自己一个人,这让他心中不住的暗骂范甫无用,自己吸引这家伙,你的法术难道就这么无用吗?忽然他瞥见了侯保的大蛇竟然潜伏了过来,顿时明白了侯保的用意,便带着那陵岩兽兜兜转转的最后逗引着它向那大蛇藏身之处而去。 那大蛇的毒液也不是想喷就有的,刚才用过一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使用,不过见陵岩兽过来,它也有手段,它的毒牙也是致命的,多少妖兽被它一口咬住就当场毙命了,因此就在陵岩兽冲过来时,这大蛇身子暴然而起直直的咬在那陵岩兽的下颌处。 不过陵岩兽可不是寻常的妖兽,纵然也会被那蛇毒杀死,但也要有一时半刻才行,此时它薄弱之处被大蛇咬中,虽然痛苦,但是那大蛇长长的身子也在它的眼前,毫不犹豫,陵岩兽一口就咬住了大蛇。 这一口用得力大,几乎将那大蛇拦腰咬断,疼得那大蛇身子蜷曲竟在陵岩兽的头上打了几个卷,殊不知这样就算那陵岩兽想张嘴都张不开了。 侯保见了也是大惊失色,那条大蛇可是他入御灵之后就一直养在身边的,花费了他不少的心血,若是就这么死在陵岩兽的口中也太不值了。 不假思索,侯保右手又是大力的一捏。 细细的惨叫声让那只陵岩兽明白,今日就算死也是不能把自己的子嗣救回来了,此时蛇毒已经迅猛的扩散,它只觉得周身开始麻木,不过一张大嘴巴就那么紧紧的咬合在一起。 死也不张嘴! 范甫赶了过来,知道这蛇是侯保心爱之物,他又使出了一把灵剑,先前那把断了,被陵岩兽吃掉了,不过对于他这样的炼气高阶弟子来说,身上带着几把灵剑是常有的事情。 在蛇身缠绕的缝隙中,范甫找到了那陵岩兽的一只眼睛,马上他的灵剑就从那里刺了进去,若不是此时,想刺中它的眼睛实在是太难了。那剑锋直入陵岩兽的脑颅,它登时就死了,不过一张大嘴仍是闭得紧紧的。 “撬开!”侯保说道,他此时也落了下来,心急的要去救自己的灵兽。 “咚咚”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仅剩的那只陵岩兽原本在眼睛钻心的痛苦中冷静了下来,凭着那声细细的惨叫它知道了,自己四只幼崽,已经死掉了三只,现在同伴似乎也没了声息,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它凭着声响确定了那几个恶人的方向就大步的冲了过来。 侯保回过头见那只陵岩兽扑来,目中满是寒光。 彦煊已经不忍再去看了,她侧头看向别处,不过那里的声音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明白,怎么这些修士竟然这么残忍呢,这手法和世间那些用胁迫子女来威逼父母就范的恶人有什么不同呢? 李简和陆平川都沉着脸,盯着那里。 钱潮目光平静,心中却把这几个人的身形和面目都记了下来,这样的修士,行事毒辣,日后若是遇上了定然要多加几分小心,他们为达目的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唯独汤萍阴着脸看着,不过她发现的一个细节让她心中跳了几下,现在她倒是有些想法,不过也要那些人走了才行。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几个人这样,一会儿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呢?”彦煊已经无法忍受那些,对汤萍说道。 “彦姐,我知道你看不得那些,我也一样,恨那几个人的手段,不过你再忍耐一下,他们不会对我们怎样,现在他们如此狼狈定然是急着离开才对,我还有些事,一会儿再看,或许能成也说不定。” 听汤萍这样说,彦煊便不再说什么了。 此时草地之上,两只陵岩兽都已经死了,最后一只被弄瞎双眼的陵岩兽竟让那侯保着实的忙乱了一阵子,若不是它的眼睛坏了,这样发起狂来,这侯保若不飞逃而走,还真不好说结果如何呢。 激斗中,侯保手中那最后一只陵岩兽的幼崽在他手中不停的被大力的揉捏,每一下,那只似乎刚睁开眼的小兽就发出一声细锐的惨叫,只有这样才能让那陵岩兽呆上一呆,才能引得它换一个撕咬的方向,他那条大蛇还在那只死掉的陵岩兽口中,那两个人笨手笨脚忙了半天也救不出来,更不能过来帮手,这让侯保怒火中烧,权衡再三,他终于下狠手。 一把几乎捏碎了手中的那只小兽,那一声惨叫让狂乱中的陵岩兽一下子就呆住了,侯保这才有机会又是口诀又是手决的引导出一团绿色的光球,这个法术显然让侯保非常吃力,但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当陵岩兽慢慢靠近他像是来求死之时,那光球就砸在了它的头上。 绿光闪耀后,那陵岩兽半个身子几乎都被销熔了。 侯保脸色铁青,看了看只剩一半的陵岩兽,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惋惜,回头再看那边,那二人终于将那死掉的陵岩兽的嘴巴打开,看那被救出来的大蛇,身上一段被咬的血肉模糊几乎断开,不过那大蛇并没有死,瘫在地上咝咝的出着气。 “没用的东西!”也不知他到底是在骂那条蛇还是在骂那二人,手指一弹,一颗丹药就飞入大蛇的口中,然后就把它收入了自己的灵兽袋内。 收拾好陵岩兽的尸体,纵然有一只就剩一半也要带走,能卖多少就是多少吧。 不过侯保发现那几个小家伙竟然还在看着,这让他心中不快,今日这一番折腾也是太狼狈了,若是日后传扬出去,定然要找这几个小家伙的晦气,现在还是先离开的好。 不过看到地上那被他捏死的第四只幼崽的尸身时,他还是有点惋惜,这个小家伙若是带回去也能卖上几个灵石,说不定还能更高一些,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恨恨的又在那幼崽身上踏了一脚,用力还拧了拧,才对另外二人说道:“行了,这次也就这样了,哪里也不能去了,回去吧!” 侯保说完便带着两人飞离了此处。 第四卷:试羽 十八:劫后余生的小家伙 汤萍等人见那三人飞走了,这才慢慢的向先前激斗之处飞了过去。 刚落下来,李简就轻声说道:“他们又回来了,没有接近,在我们后面偷偷的盯着我们。” “那怎么办?他们不会想要做歹事吧!”彦煊到底是胆小,听完说道。 “不怕的,”钱潮说道,“做做样子,装着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遗留下来的东西,他们不会动手的,只不过回来看看而已。” 汤萍过来拉着彦煊像是去找寻灵草去了。 钱潮则把手掌也贴在地面上,倒是真的要看看底下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当然是什么也没有了。 陆平川走向那只死掉的幼崽那里,弯着腰盯着看。 李简则站着不动,实则一直在用他的感应锁住了潜伏过来偷窥的那三个人。 不远处,那三个人藏身细细的看着下面那五个小家伙。 “侯师兄,他们在干什么?”范甫问道。 “哼!还能干什么,无非是看看我们有什么没带走的东西,他们找一找,若能找到就带回去罢了。” “那能有什么呢,能拿的我们都拿了,这几个小家伙倒是不死心!” “诶,那只幼崽不是死了吗?他们拿那个干嘛?”申秋别看到一个大个子从地上捡起那只被侯保捏死的幼崽去给一个女娃看。 “的确是死了,不过那只幼崽倒也可惜,唉,今日若是能再顺利一些,那只幼崽也带回去,说不定能卖上十几个灵石呢,算了,今日倒霉,说不定就是因为碰上了这几个小家伙,哼,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走吧。” 李简目光一抬,扭身回望了几眼,说道:“走了,那三人都走了。” 汤萍抬眼也望了望那个方向,又把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中。 一个软绵绵的小家伙就托在她的手中,被大力的揉捏,然后又被一只大脚踩踏,这个小家伙身体早已扭曲变形,体内骨骼差不多也全都断了。 不过却并不像侯保说得那样,这个小家伙还活着! 当然,也是仅剩一口气而已。 汤萍左手托着那幼崽,右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捏在手中,对众人说道:“此物是我们杀死那风蛇之后得来的,来之不易,本是我们大家的,不过我就先把它用掉了。” 几人都点点头,尤其是彦煊,若是能救活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她自然是愿意的,那样这一阵子心中的难受也能消解一些。 陆平川也猜出汤萍要做什么,好奇的问道:“能救活吗?” 汤萍把那粒细细的妖丹拈在手指上向那幼崽口中递过去,说道:“应该能的。” 那一阵子三人斗那两只陵岩兽的时候,汤萍就看出来了,那个侯保,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人的姓名,他捏死的三只陵岩兽幼崽,都是捏得骨肉分离,几乎粉碎,唯独这一只他大力的捏了好几次,竟然不死,不但如此,最后那人还踏上一只脚又拧又搓,这个小家伙仍然不死! 那幼崽在那粒细细的妖丹递到嘴前的时候微微的张开了小小的嘴巴,但是舌头却无力吐出,汤萍见了就把手指一送,那粒妖丹就进了那幼崽的口中。 御灵之中自然有为灵兽疗伤的法子,汤萍也正在使用着,那陵岩兽的幼崽被她捧在双手中,一团微光将其包裹,慢慢的,小家伙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活了!”彦煊见了惊喜的说道。 哼!有眼无珠啊,这样成色的幼崽也要杀死,那个师兄真是蠢到家了,暴殄天物! “真的活了!”钱潮看了也说道。 几个人都凑过来盯着汤萍手中那小家伙看。 终于,汤萍手中的白光散去,她有些疲惫的松了口气,那小家伙的确是活过来了,只不过全身的伤也只好了七七八八而已,要彻底治好还得回去问问师父才行,毕竟它几乎被人踩扁。 “死不了的,不过要彻底治好它我还得回去了问问师父,这个小家伙算得上是个异种,你们看前三只幼崽,被捏的粉碎,唯独它又是被捏又是被踩,仍然不死,倒是命大!既然不死,那就是与我们有缘,我带回去好好的调养,将来大了,也是我们的一份助力,别小看它,这家伙将来肯定了不起的。” “嗯,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你带回去问问姑获前辈,彻底治好它。”彦煊说道。 “也该回去了,该做的都做了。” “嗯,走,咱们回去!” 第四卷:试羽 十九:开解 这一路回去无惊无险,五个人放开速度,直直的向着宗门的方向而去,飞行了大约三个时辰,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回了宗门。 在进宗门的时候,钱潮还看见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在宗门的入口,有几个修士正围着一个人问话,看样子被围在当中的那个人似乎有些麻烦,在钱潮等人路过之时,那些人只看了看,并未理会。 不过钱潮却觉得那个被围的人似乎有些眼熟。走过之后他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一个修士一记耳光就抽在被围住的那人脸上。挨了一耳光的人身形瘦削,身量不高,窄肩细腰,竟然是曾经找过钱潮麻烦又曾经在宗外想要抢劫陆平川的那个杜沙! 怎么杜沙师兄现在竟如此落魄了呢! 看他挨了打,也不敢发作,唯唯诺诺的样子,钱潮心中一叹。 杜师兄这算是恶有恶报吗?只怕未必!钱潮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那些围住杜沙的人钱潮更不愿去招惹,也只能转头走开。 敬事院是不会关门的,这里做事的修士分成几班,轮流坐值,能保证无论何时修士都能来这里或是领取差遣或是上缴差遣所需之物。 钱潮等人在敬事院的一位师兄那里将自己先前从这里拿到的小牌子以及那小牌子上所写的灵草一一上缴,那位师兄细细的查验了一番。倒也快,毕竟他们五个差遣都是外出寻找一些灵草而已。 待查验完毕,按着差遣上记录的,那位师兄就数出了四十块灵石给了他们。 那些灵石先由汤萍拿着,几人出了敬事院,在天水湖边上找了一个小亭子,然后环坐在亭中的桌旁。 “好了,现在开始分赃!”汤萍笑嘻嘻的说道。 “分赃?说得这么难听。”彦煊笑道。 “四十块灵石,我们五个人,每人八块,来!” 说完,汤萍就把灵石一一的分给众人。 “哎,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亲手赚灵石呢,嘿嘿,回去了我就用上一块。”陆平川把自己的灵石抓在手里,眉开眼笑哦的说道。 “阿萍,我们突破三层就出去了一次,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炼器三层每个月要用多少灵石呢。” 彦煊的这个问题其余三人也都不太清楚,以前每个月三块灵石,修行一块都用不完一块,要两三次才能用完一块,现在修为到了三层,不知道每个月多少灵石才够用。 “这个嘛,听我师姐说,咱们现在每个月能有五六块灵石也就差不多了,到了炼气四层,每个月要用的灵石会更多,差不多要十块左右呢。” 其实除了灵石以外,还有丹药的,宗门每个月仍然只给三颗养元丹,寻常弟子外出之后赚来的灵石不但要自己用,还要用来去别人那里换取丹药来服用,虽然看似外出一次能赚一些灵石,但是若是再用来买丹药,那这些灵石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这几人倒也不急,日后彦煊炼制的丹药差不多也够几人服用的。 说起来钱潮不缺这八块灵石,汤萍更不缺,不过在分灵石的时候,他们赚来的灵石仍然是五人均分,若是钱潮和汤萍都不要自己那一份都拿给另外三人去分,只怕这样会让那三人心中不舒服,那样也不是朋友之道。 反正现在五人的丹药以后由彦煊出,灵器由钱潮出,这样一来几人日后的灵石基本上都是用在修行上,倒也说得过去。 也因此,这次出去在外面采摘的那些灵草是不分的,全都由彦煊带走炼丹用,这也是几人早就约好的。 “嗯,那我们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出去呢?” 李简看了看自己的那份灵石,抬头问几个伙伴。 “我们也不能等着现在手中的灵石用光了才出去,总要手里存着一些灵石,这样修行起来心里才踏实,咱们这次出去了八天,时间并不长,若是以后都这样,每个月出去一次,又或是三个月出去两次总是可以的,这样可好?” 汤萍说完看着大家。 “嗯,那就依汤姑娘所言。”李简说道。 其余几人也都点头。 “既然这样咱们现在不如就散了,虽说出去并不辛苦,不过这几天下来也都有些乏累,回去了歇息歇息,也就该自己用功了。” “嗯,也好,那我们就都回去了。” “哎,对了,这次出去弄到的那几头妖兽,过几日咱们在我那里烤了,你们可记得都要来。” “放心吧,陆大哥。” …… 几人分手,各自回去,汤萍先是和彦煊是一路走的。 五个人第一次出去,汤萍一直在看着这位彦姐,倒不是说她对彦煊不放心才有意暗中观察,对于彦煊的人品,汤萍自然是放心的,所担忧的是彦煊的性情。 今日白天里,那三个高阶的炼气弟子在斗那两只陵岩兽的时候,用的手法下作残忍,汤萍就知道这位彦姐心中肯定不舒服,在回宗门的路上,她就打算好找个机会和彦姐说一说话,给她开解开解,别让今天的事情一直堵在彦煊的心里。 “彦姐”二人还在飞行的时候,汤萍拉住了彦煊,“我想和你说说话。” “哦,什么事,你说。”彦煊也停了下来,二人就悬在天水湖之上。 “彦姐,今天那三个人斩杀陵岩兽的方法你是不是看了心中不忍?” “哦,那件事啊,当然了,虽然是妖兽,但是那种法子也太恶劣了,若是斗不过,他们何不一走了之,等日后有把握了再来,或是想个别的法子,正大光明的去斩杀那妖兽,那样鬼鬼祟祟的,真的是让人看不上眼。” 彦煊有些愤愤的说道。 “彦姐,那几个人的手法,别说你看不上,咱们几个谁又能看得上呢?哼,亏他们还是我们御灵的弟子呢,做起事来就跟外面那些妖兽一般,是畜生行径。” 说到这里汤萍看着彦煊继续说: “不过我倒是担心你,彦姐,咱们几人中,你心地最是善良,也是最心软的,见不得那些,这回来的路上我就担心,白日里所见的那些龌龊事,可不要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你若觉得以后修行起来处处都是那样残忍的事情,从而失了进取的心那可就不好了。那样也就太亏了,他们作事下作,反而让彦姐对修行有了畏惧,那不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吗?” 彦煊明白了汤萍为何找自己说话,又见她如此说,心中便是一暖。 “阿萍,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说起来刚开始见他们那样做,我这心里是真的害怕,又恨他们,以后若是经常见到这样的事情,那还真的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呢,不过好歹你以前和我说的话我还都记着,以后咱们不做那样的事情也就是了,还有遇到那样的人不去理会他们也就可以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我。” “嗯,彦姐,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踏实一些了,唉,说起来咱们现在修行低微,不过却不妨碍咱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修为低微没什么,只要我们能明辨是非,日后往正途上走也就是了。咱们也算得上是刚刚开始修行,日后的路还长着呢,咱们几个除了明辨是非以外,还要学会坚守自己的内心,日后见得东西不会比这次出去少,只会更多,那些光怪陆离、诱惑人心的东西太多了,咱们既不能害怕,更不能迷失,现在咱们做不来什么,等将来我们的修为深了,成为那种可以翻云覆雨的大修士,那时候再见到那些行事乖张残忍,奸邪作恶之人,才可以去制裁他们,你说呢?” “阿萍,你这么说我心里就顺畅多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两个丫头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回自己的师门。 说起来这次外出对彦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栖霞山的炼丹术中,有一门叫做血丹术,乃是用妖兽的内丹来炼制丹药,但是彦煊对这血丹术却一直不喜,日后炼丹也是一直使用灵草来炼制,就算日后她成为了栖霞山的长老,以炼丹术闻名天下时,那血丹术她也是知而不论,会而不用,唯独在玄丹术上耗费无数心血,创立了不少新的丹方,遗泽后人,因此被后人尊称为玄丹大师。 第四卷:试羽 二十:李简的杀心和钱潮的功课 若说这次外出,那三人斩杀陵岩兽时对谁的影响最大,其实汤萍却看错了,并不是彦煊,而是李简。 李简回到了自己的紫竹林,熟悉的环境,优美的风景,住的久了,这里已经被他看成自己家一般。 在竹林里随意的逛了逛,看了看里面的蜂群,收取了几罐蜂蜜,李简就走了出来,在竹林边上坐了下来。 待坐好之后,刚一闭目,眼前就是那三个修士斩杀那两只陵岩兽的情景。 说起来在那侯保捏死第一只陵岩兽幼崽的时候,李简心中就起了杀心。 无奈修为上的巨大差异又让他不得不强加隐忍。 后来那侯保又接连捏死两只幼崽,最后那只若不是汤萍所说的是什么天生异种的话,怕也是早就死了。 死在李简手上的人不在少数,早先在洛景城,李简就杀红了眼,不过那是在疆场之上,是为国杀敌,怎么今日那几只妖兽幼崽的惨死就让自己的心意这么不平呢? 大概是手段不同吧,先前自己疆场之上杀敌,纵然满手鲜血,杀人如麻,内心却没有什么负罪感。但那三个家伙为了一己之私,其实这倒也没什么,自己五个人出去也是为自己赚取灵石的,但那三个家伙为了灵石,竟利用妖兽的亲子之情,以妖兽幼崽死前的惨叫来制造击杀妖兽的机会,这可就下作了! 妖兽虽然与人不同,但这亲子之情到底是相通的! 李简看不得的正是那几人的手段! 当时看着那三人离去,李简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三个人日后怕是要死在自己几人手中的,说不定还会被自己亲手斩杀! 李简不知道的是,此时他闭目静坐,想着心事,一股杀机却无意中散发出来,那股气机肃杀而浩荡,随着李简思虑不止,渐渐的在他身周围扩散开来,向上而去。 最终随着心中的一声叹息,李简放下这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好强的杀心!”蓦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让李简一惊,有人这样接近,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还是第一次。 一位绝色的女修正站在他身侧,目光闪闪的盯着他。 “前辈,”李简见了忙起身行礼,来人他自然认得,正是木秀峰的前辈冷月仙子。 “我从这里路过,发现这里一股杀气升腾而起,小子,你刚才好重的杀心,这可是要入魔的征兆,不过你竟然能自己重返清明,这倒不易,听说你今日是第一次外出返回,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说着,冷月仙子找了一个石凳坐下,又看向李简说道:“说来听听。” …… 钱潮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出去,他第一次见识到了沸钟这种灵器,不过他倒没有急于到内堂去寻找这沸钟的炼制之法,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屋中的书案前做起了功课来。 先是在几张地图之上勾勾画画,先前地图上没有的,自己这次出去又到过的地方要添上去,那里各有什么样的好东西也都一一在上面标注出来,就算已经被采摘或是挖掘走了也无所谓,标注明白也就是了。 就连那斩杀陵岩兽之地,也被他在地图上标明了。 做完这些,他又取出一个册子,开始写起来。 这次外出的始末见闻,出去之前领得什么差遣,出去之后在哪里找到什么好东西,遇到什么危险,如何化解,在外面又遇到哪些人,这些人如何等等一一的在那册子上写得明白。 尤其那三位炼气高阶的师兄斩杀陵岩兽之事,钱潮更是记录的详细。记录此事之时,钱潮却想起了先前给那位骆冰师姐炼制锁灵桩的事情,方衍师兄曾说过,骆冰师姐曾用锁灵桩擒杀过下阶上品的妖兽,据方师兄说,那妖兽本不应为炼气弟子所能对敌的,但是一落入锁灵桩内,那妖兽就全身无力,眼睁睁的被骆冰师姐斩杀。这么说起来,骆冰师姐的手段可比今日那三个人高明的多了。 之所以如此,那自然是骆师姐的布阵之法了,这阵法之术,自己何时才能学到呢?想到这里,钱潮不禁叹了口气。 那三个人,钱潮自然不喜,他也和李简一样有一种预感,这三人将来会在某个时候成为自己和同伴们的大麻烦,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很激烈的冲突。钱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可能是那三人手段下作的原因。不过且不管将来会不会和自己想的那样,这三个人若有机会可要好好的打听打听,日后也好提防一二,其中一个钱潮看着似乎是九玄的弟子,可以从那人身上入手,他的身形面貌,钱潮倒是都记在心里了。 除此之外就是那邹肃、贾业两位师兄用来挖取矿石的灵虫土婆子,这种灵虫据他们说是在瑞轩镇上从散修手里买的,那种灵虫真是让他眼热无比,要是自己也能有就好了。他曾经问过汤萍,不过汤萍对那土婆子也是头一次见到,但是却答应了回师门后帮自己打听打听。 还有就是那小风蛇的幻术,钱潮记录的也很详细,虽然在那洞中他对上的是那条大风蛇,依着汤萍的说法,大的那一条并不厉害,小的才厉害。李兄当时一直与那小风蛇缠斗,还中了那小风蛇的妖术,依着李兄的说法,洞中瞬息之间,他在那妖术的幻境中似乎不知过了多久,好厉害的妖术。汤萍说那种妖术其实是一种慑术,自己也曾中过慑术,那个陶妙师姐就曾对自己用过,那真是无声无息之间自己就引入彀中了,真是防不胜防。汤萍说的那种可以破解慑术的小铃铛,钱潮似乎也见过,那个若氤师姐的那只鹿,脖子上挂的似乎就是,算了,反正明日去内堂,一并找一找,看有没有炼制之法吧。 最后还把回宗门之时见到的那杜沙师兄的遭遇也写了进去,这杜沙师兄现在为何如此落魄呢?不管了,有机会再问一问吧。 今日就先好好的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成器堂,现将自己在外面得的那块矿石炼化了,然后再去内堂找一找沸钟的炼制之法。 第四卷:试羽 二十一:各自燕归巢 水云谷御灵派,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师父,我回来了!” 汤萍一进姑获仙子的洞府内就去找师父请安。 “嗯,回来就好,这第一次出去,你觉得如何呀?”若说不担心汤萍,那自然是假的,现在见自己的宝贝徒弟回来,这姑获仙子也就放下心来。 “嗯,挺好的,涨了不少见识,师父,我在外面得了一个小东西,呶,您给看看。” 汤萍说着就把那只陵岩兽的幼崽取出来递了过去。 哪知姑获仙子一见,竟然先不悦起来,看了一眼那幼崽,就斥道:“出去的时候就嘱咐过你多次了,你们的修为低浅,不要轻身犯险,不要贪利涉险,这可是陵岩兽,岂是你们几个能匹敌的吗?怎么一出去就把师父的话忘到脑后了呢!” “师父……您听我说完嘛。” “说!” “这个小家伙不是我们几个抓的,是别人不要了丢掉的,才被我捡到了。” “嗯?你不是在蒙骗我吧,这个小家伙成色不错,也能值上一些灵石,谁会把它扔掉,你若骗我,可当心我罚你!” “诶呀,我哪儿敢骗您呐!”说着,汤萍就把如何得到这只陵岩兽幼崽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自己的师父听。 听汤萍说完,姑获仙子将信将疑,伸手将那陵岩兽的幼崽接了过去,稍一探查,就发现这小家伙虽然被汤萍医治过,但仍然全身是伤。 “嗯,看这伤情,倒与你描述的相符,不过……”姑获仙子又看向汤萍,这丫头的手段她这个师父自然知晓,“哼,按你所说,这个小家伙根本是活不下来的,吊着最后一口气,你还能把它救活带了回来,以你的手段可是做不到的,你这丫头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唉,就知道师父洞若观火,神目如电,这个小家伙能救活,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弟子给它……喂了一粒妖丹。” “讨打!”姑获仙子气道“还说你们没有轻身犯险,你那妖丹是哪里来的,说!” “师父啊……您别老吓唬我行不行,那妖丹不大,就米粒一样那么一点儿的,我们采摘灵草的时候遇到了两条蛇,斩杀之后也只有一只有那么小的一粒妖丹,没想到就给这小家伙用上了。” “是不是风蛇呀?”这时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姑获仙子身后,那九姑娘出现在那里,正捧着一个茶杯幸灾乐祸的看着汤萍。 姑获仙子一听,又是把眼睛一瞪,问道“是不是风蛇!” 风蛇的危险,姑获仙子自然知晓,那也不是这丫头能够匹敌的。 “嗯……是。”汤萍无奈,只得承认。 “哼!好了,现在把你们怎么斩杀那风蛇的事情说给我听。” “哦,”汤萍一边应着,一边向九姑娘恨恨得做了个鬼脸。 …… 彦煊回到了她的住处,这次出去带回了不少的灵草,虽然在外面都已经打理过了,但是还没有细细的进行分类,还不知道能炼制多少丹药呢。 在房间里,彦煊将那些从外面带回来的灵草都放在自己的书案上,细细的进行分选。 还真不少,这些灵草若是炼制之时都能成丹的话,怕不是要四五十颗丹药,只不过再想想自己的成丹率,至少要去掉一半才行,想到这里彦煊叹了口气,这炼丹术还是要继续修习才行,成丹率低了带回来的灵草有一半要糟蹋掉了,那可让她心疼。 明日再将这些灵草带去分选吧,今天刚回来,身上也的确是有些乏累了,那就早些休息。 躺在床上,彦煊还想着一件事情,他们这次出去,除了那两条风蛇以外还遇到了其他的妖兽,虽说那风蛇是被她的凤息术烧死的,可是之前一直是自己的那几个同伴一直在与那风蛇交手,而且自己对上风蛇的时候也是怕得要命。后面遇到的妖兽也都不是自己动手,或是李兄或是陆大哥,他们就把那妖兽斩杀了,那时自己见了妖兽也是害怕不已。 唉,自己的这个胆量还真是个拖累呀!彦煊想着,什么时候胆子才能大一些呢? 不过以后出去的次数多了,见的事和经的事也多了,估计自己的胆子应该会大一些才对,那个时候差不多也能在对付妖兽的时候多出一份力了,但是自己现在手段有限,仅会的一个凤息术只要一用出来不把全身的灵气用光了就停不下来,这可不行,得多学上一两手,不然将来自己胆子大了敢和那些妖兽正面交锋的时候,却没有手段去应对,也是不好。 敏师姐曾经用过的那个“凤翎刀舞”就很不错,不如明天先去找敏师姐请教那个法术如何使用,自己也学一学。 想到敏师姐,彦煊又想到了在外面时钱潮说过的话,没来由的竟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敏师姐,不过一来钱兄弟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二来嘛,那卷藤花也是五个人一起得的,还是按着前面的约定,不告诉敏师姐罢。 …… 陆平川回到厚土祠的时候,他的师父康釜前辈并没有在洞府之中,不但如此,他的师兄席戡也不在。他便自己弄了些吃的,美美的大吃了一顿,还把汤萍给的酒喝了好几大碗。 到底是在外面几日奔波,他吃喝已毕,就觉得困意上涌,略作收拾后就回自己的住处呼呼大睡了。 待康釜前辈从外面回来之时,远远的就听到那震天响的呼噜声,便知道自己那宝贝徒弟定然是从外面回来了。 推开陆平川的房门,康釜就看见陆平川正四仰八叉的在床上大睡。 嗯,看起来在外面应该都算顺利,不然这小子不会睡得这么舒坦,就是不知道他这次赚了多少灵石,够不够用,算了,明天再问吧。 第四卷:试羽 二十二:心魔 “就为这,你就动了杀心?” 紫竹林边,李简的竹寮旁,冷月仙子听李简说完那三个炼气弟子斩杀陵岩兽之事,细细得看了看李简的面色,见他不似作伪,这才开口问道。 “正是,虽然那些是妖兽,我们修士在外面遇上了将其斩杀,也是应有之意,不过若是堂堂正正的去斩杀妖兽倒也罢了,弟子恼恨的是他们的手段,他们是……不择手段,这一点弟子是看不上眼的。”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人常说做事情不在直中取,便在曲中求,不过手法之上都要讲求个度,一旦逾越了这个度,对我们修士来说,很可能就有伤天和,我先前以为你是恨一个人才动的杀心,却没想到你是恨一件事。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李简有些不明白这冷月前辈话中意思,不过他想起这位前辈刚才说自己杀心大起,乃是入魔的征兆,便好奇的问道:“前辈方才讲,弟子先前杀心大起,恐怕是要入魔,这是何意?” 冷月仙子路过这里之时就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从竹林边冒起,这让她心中一动,便赶过来察看。剑修之人若是控制不住心魔,为其所乘,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如此,当然比李简的表现还要更为激烈,那真的是滔天的恨杀之意,眼前尽是可恨该杀之人,只有一个个的全都斩尽诛绝胸中才能痛快。 冷月仙子打听到李简突破三层后第一次外出,见他回来后竟然也是杀意难掩,她以为的是这个弟子外出时定是遇到了高阶弟子与他们争夺什么灵草或者妖兽,甚至直接就是在外面被高阶的弟子欺负了,回来之后这才恨极欲杀。 当然若是真如她想的这样,那这李简在她眼中的分量可就轻了不少。 还好,李简所言讲的并非如此,也因着这番话,冷月仙子对李简也算多了一层认识。 “没什么的,你刚才杀意太盛,与入魔时的征兆有些相近,因此我才来看看的。” “入魔之人都是嗜血噬杀吗?” “嗯,入魔之人灵智以失,自然如此。” “那为何我们剑修才有心魔之忧呢,其他几门的修士为何没有呢?” “谁说没有,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三个弟子,不就是入魔了吗?若不悔改,恐怕日后想要个好下场都难。”冷月仙子一语双关的说了一句,她听得出来李简对那三人的恨意,被剑修盯上的人,纵然能逍遥一时,但岂能逍遥一世呢。 “其他几门的修士看上去虽然没有心魔之忧,但是他们将来随着修为渐深,也有历劫之苦,当然我们也一样,不过剑修历劫不难应对,唯有心魔才是最为凶险。咱们剑修一生只在剑术上下功夫,这份执着,本身就与魔道相近,若不时时提防,一旦堕入,则九死难回。” “你心中所恨、所想,原本是正念,但也不必执着于此,别说他们是对妖兽如此行事,这修行界里修士之间彼此行事手法比那个更下作、更残忍的多不胜数,以你一己之力能将他们尽数诛除吗?再说就算你能将一代修士中的作恶之人尽数斩除,但下一代后起的修士中仍有作恶的怎么办,继续杀下去吗?恶人自然能被斩掉,但是人们心中的恶是斩不掉的。” 李简听到这里呆呆的有些出神。 “比如你我,也是如此,心中的那份斩不掉的恶,就是心魔。” 李简听到这一句,心中悚然一惊。 “你现在觉得自己恨的是他们行事的手法,你所想的才是正理。不过你好好想想,你刚才这么大的杀心,想着将他们斩除,是不是实则贪恋此事做成之后你心中的那份舒畅呢?若长久如此,你再去斩杀那些恶人,也就不再是卫道,仅仅成了为贪恋那份心中的快意而杀人,那样可就离入魔真的不远了。” 李简听到这里时,只觉得后背之上已经汗湿一片,被风一吹,冷飕飕的。 “我们剑修之人,需要时时自省的。” “多谢前辈!”李简听到这里,恭敬的向着那冷月仙子行了一礼。 “不过,也不要因为我今天的话而束手束脚,那样也不是剑修之道,重要的是要你时时自省而已,你可明白了?” “那……弟子今后若遇到恶人,该如何去做?” “以言阻之,以理服之,以力降之,以剑斩之。” “弟子明白!” 冷月仙子看着李简,心中暗道还不错,自己这一番话看来这孩子是听进去了,也不枉自己这一番说教。 “你这一次出去,还有什么别的体会吗?不妨也说来听听。” 冷月仙子如此做几乎就是师父在教导徒弟了,虽然没有明着收了李简为徒,但是这样的教导已经与师徒无异,哼,就算被那几位师兄知道了又如何,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嗯……”李简稍加思索,这次出去,唯一一次让他有些凶险的,就是中了小风蛇的妖术那次,便开口问道,“前辈,晚辈这次出去曾与一只风蛇相斗,也是弟子修为低浅,中了那风蛇的妖术,在它的妖术中被困了一阵子,后来好不容易才想到破解之法脱身而出,弟子想请教一下,咱们剑修对上这擅长幻术的妖物或是对手时,该如何去做才好?” 第四卷:试羽 二十三:土婆子的来历 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汤萍已经细细的将如何遇到风蛇,又如何将其斩杀的经过说给师父听完,最后说道:“师父,这风蛇是难对付,可您也别老想着弟子是一个人去对付它,我们五个人呢,开始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但后来也就没事了。” 听汤萍说完经过,姑获仙子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 “嗯,你那几个小朋友倒是不错,你说那个替你挡了一下的那小家伙是哪一门的,叫什么?” “他叫钱潮,九玄的。” “不错,很不错了,你们几人现在就能这样互相照应着,看来你是没少下心思的。” 到现在姑获仙子还认为汤萍他们五个人能在一起,都是这丫头提前就安排的,现在见这五个小家伙在危险时能互相一靠,倒很是欣慰。 “但即便如此,你们对上风蛇仍是有些冒险,以后出去可不要如此了。” “哦。” 汤萍答应着,就看师父托起手中的陵岩兽幼崽细细的看。 “你把它带回来是准备养着它吗?” “对呀,那大的陵岩兽都皮糙肉厚,那么难对付,这小家伙若是长成了不是更厉害吗?” “嗯,养倒是可以养,不过若只是长成宗外那些陵岩兽的样子可就亏了,也罢,师父给你一个方子。”说着姑获仙子取过纸笔,刷刷点点的写下了一个丹方来。“你那栖霞山的小姐妹不是能炼丹了吗?这个方子拿去,让她照着炼制,若是能炼成的话,每个月给这小家伙吃一颗就足够了。对了,记着,给它吃的,不要给你的狐狸和那只小猴子吃,它们可是不同的,明白吗?” “嗯,明白。” “日后,师父说的是日后,等你们修为再高深一些,现在不许的,若是在妖兽身上找到了妖丹也可以喂给它,这样能让它的身子更壮一些。不过你那只小狐狸和小猴子是不能吃妖丹的,就跟你不能吃妖丹一样,明白吗?” “明白了。” “嗯,还有嘛就是这陵岩兽生长之时,会时不时的找些矿石来吃,成年的陵岩兽一层坚韧的鳞甲,就连体内的骨骼也坚硬无比,堪比灵器,就是因为他们吞下的那些矿石的原因。它还这么小,现在嘛你不妨去找些绿铜来,回头喂给它,这样它将来才能骨骼坚韧。” “明白了,师父。” “嗯,暂时也就这些了,来,我先帮你把这小家伙彻底治好。” 看着姑获仙子在给那只陵岩兽的幼崽疗伤,汤萍忽然问道:“九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给这小家伙喂的是一粒风蛇的妖丹?” “这个嘛,看一眼就知道了。”那九姑娘笑吟吟的得意说道。 “吹牛!” “她本体乃是灵禽,感应比你要强的多,能知道并不稀奇。”姑获仙子在一旁说道,她单手托着那只幼崽,掌中一片白光包围着那小家伙,那只幼崽在那白光之中倒是显得十分的受用。 “对了,九姑娘,你经常跑出去玩,宗外有什么地方有好东西你肯定是知道的,能不能说来听听啊?” “还是算了吧,”九姑娘一边说一边呷了一口茶,“你们几个小家伙弄死两只小蛇,姐姐都要大发雷霆,我知道的那些地方若是告诉了你,一来那些地方你们还没办法应付,二来嘛我也是要受姐姐责罚的,我可不干。” “怎么宗外还有很危险的地方吗?”汤萍好奇的问道,“既然是我们炼气弟子出去办差遣的地方,怎么能那么危险。” “外面有些地方你们的确不能去,你们再出去也别去远的地方,就在宗门附近转一转也就差不多了,没过小五关就不许跑远了。”姑获仙子插话道。 “哦。” “诶呀,我倒是盼着你们几个小家伙能快点筑基呢,以前还没跟这姐姐的时候,我也是到处乱跑,还真的知道几个好地方,不过没有筑基的修为,你们去了也是送死,这宗门附近那几个地方也没什么意思,只有筑基了,我知道的那几个好地方,你们倒是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收获呢。” “哦,九姑娘知道什么好地方?” “哼!你还是不死心呀,”姑获仙子说道,“嗯,她知道的地方的确比我还多一些,不过那些地方在我看来都不算什么了,这些年她求着我去,我也没理她,你那几个师兄师姐倒是按着她的指点找到了几处,也算是有些收获,不过她可不会白白的告诉你,自然你是要给她好处的。” “将来再说,”九姑娘听姑获仙子这么说笑得更加妖艳,“你们现在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哼!”汤萍冲着九姑娘做了个鬼脸。 “对了,师父,有一种虫子还得向你打听打听。” “说吧。” “有一种叫土婆子的灵虫,没变化的时候就跟手指差不多大小,给它吃一块灵石,然后它就能钻入地下便得几乎有一丈粗细,都不知道有多长,它在地下专门吞吃那些矿石,然后钻出来再吐给主人,这种虫子师父知道吗?” 姑获仙子听了汤萍的描述,有些茫然,思索了一阵,便扭头问九姑娘。 “我还真不知道这种土婆子,你知道吗?” 九姑娘说道:“倒是知道些,不过那可就有些远了。穆阳宗再向西有一片荒地,什么都不生长,那里有几种妖虫和这土婆子有点儿像,不过那里太危险,当初我去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在那里遇险,就没深入那里,这土婆子咱们这里是不出产的,就算有差不多也是别人带过来的吧。” “嗯,九玄的两位师兄有那虫子,用来挖取矿石,很是方便,据说是在瑞轩镇上买来的。” “这就对了,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只不过咱们这里没有罢了。” “给,这小家伙算是没事了,好好养着吧。那虫子的事情是那个姓钱的小家伙让你问的吧,你去和他说,这些取巧的事情别多想,那虫子定然是瑞轩镇上的散修卖的,散修的东西最好少碰,瑞轩镇你们现在也不能去。” “哦”汤萍说着,接过那只陵岩兽的幼崽,那小家伙差不多彻底的好了,缩在汤萍的掌心,一根红色的小舌头不停的吐出来舔汤萍的手心。 第四卷:试羽 二十四:争执 一夜的休息让钱潮觉得精神足满,睡起之后就早早的来到了成器堂。 这次出去只得到了一块矿石,他就想着先把它炼化了再去内堂。 这块矿石里面的东西不少,炼制起来也让钱潮费了些手脚,倒不是说有多难,而是里面东西太杂,一点一点的都弄出来很是繁琐。 不过在炼制这块矿石的时候,钱潮倒又经历了一次师兄们之间的纷争。 钱潮来得很早,因此在他进入成器堂的时候,里面的人并不多。 就在钱潮忙碌起来之时,从门外急匆匆的走进四个人来。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先是站定了四下里打量寻找了一番,然后就直直的向着钱潮这边而来。不过却不是找钱潮的,而是越过他,向旁边不远另外一个正在炼器的修士走了过去。 “伍师弟,你先停一下,我们有话说。”这四人中为首的一个冲着正在炼器的那个修士说道。 “哦?栾师兄,你找我何事?”那位正在炼器的修士见了便先将手中的事情放下,见来找自己的这几人面色不对,便好奇的问道。 “还能什么事,伍师弟,你可一向不做那些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事情,素来我们也算是信任于你,不过这一次,我们从你手中买的这张地图,为什么去了以后那里什么都没有呢?”那位被成为栾师兄的修士显然是强压这火气,加上这里是成器堂,不能在这里吵闹起来,因此语调虽然缓和,但是话中怒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竟有这样的事,栾师兄,嗯……你们真的找对了地方吗?”那被成为伍师弟的人惊讶的说。 “伍帻!难道我们几个人连地方都找不对吗?”那栾师兄身后一个身材高大些,性格更是火爆些的修士按捺不住大声斥责道,“按照你说的地方,还有这张图纸,我们一路找了过去,那里前后也就只有这一个洞穴,就是你图上画得这个,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灵草、宝物,哼!亏我还在那动力细细的寻了好纠结,还是什么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用假图骗我们?” “蓝师弟,你先不要这么大的火气。”那栾师兄回头对那发火的修士说道。 此时那位叫伍帻的修士听了那人的话已经面色激动,一片潮红起来。 “栾师兄,我伍帻可从来没有骗过人!” “你伍师弟向来名声还算不错,不过这一次,我们几个兴冲冲而去,却败兴而归。伍师弟,你图中所画的这个洞穴之内可是真的空空如也,我们几个害怕错过了,细细的搜寻、挖掘了一番,结果就算挖地三尺,那里也是没有任何东西。伍师弟,我现在倒是想问一句,你这张图纸,真的就只是卖给了我们吗?” 一听这话,那伍帻脸上顿时更红了,显见得是怒气上涌,他盯着那栾师兄说道:“栾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将这图纸还卖给别人了吗?” 类似于这样藏宝的地图,一般而言只能卖出一次,若是照着那地图多画几张卖出去,那买到地图的人当中只能有一个人或是一伙人,基本上是谁先找到那里谁就能将其中的宝物带走,那后来之人肯定就会一无所获。不过这样做可是为人不齿的事情,一般吃了亏的都会回去算账。 就比如现在那来找这伍帻的几个人,大概就是如此。 钱潮倒是认得那个伍帻,这个人素来倒是个重信守信之人,倒是没听说过他做过什么失信的事情。而且那个来问罪的栾师兄,钱潮也认得,名字叫做栾秀璋,也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人,看来今天的事情还真是有些麻烦。 “栾师兄,你这么说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了,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的为人栾师兄该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我们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 正在几人要争吵起来的时候,成器堂里一位年长些的师兄看不过去了,站起来为他们打圆场。 “几位,栾师弟,伍师弟,你们不要在这里争了,若是惊动了内堂的师兄可就不好了,我看几位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总好过在这里争来争去的,对不对?” 这几个人倒是听了这位师兄的话。 “怎么样,姓伍的,咱们找个地方继续理论理论?” “伍某奉陪!” 说完几个人就一起出了成器堂。 这件事情真有些蹊跷,两边的人平日里名声还都算是不错的,可偏偏就是他们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钱潮摇摇头,事情与自己无关,既然他们走了,也就不再理会。 不过那几个人显然并没有走远。钱潮炼制矿石的位置靠墙,他一向炼器喜欢找个僻静一些的位置。正在忙,隐约间竟然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面又传来那几人的争吵,显然此时这几人的火气都已经不小了,每个人一句一句的,话说的也急,钱潮倒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了些什么,只听到那位伍帻师兄不知道怒斥了谁一句胡说八道,后来又听到一阵刷刷的撕扯纸张的声音,钱潮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动手,不过到后来声音就不见了,也没见那伍帻师兄再回成器堂来。 第四卷:试羽 二十五:邪器堂 炼制好了那块矿石,里面得到了不少的材料,将它们收起来,钱潮就向内堂走去。 内堂今日坐值的并不是那位方师兄,而是一位新来的廖师兄,自然也是一位筑基的师兄,那许勃师兄外出为宗门做事之后,这里廖师兄就补上了许师兄的缺,现在内堂一般是他和那位方师兄轮流坐值。 “廖师兄,”钱潮在门口向里面正在看书的廖师兄行礼。 “哦,钱师弟,快进来,坐。” 这位廖师兄一见钱潮就笑着招呼,钱潮和他已经见过几次,这人的脾气倒也随和,是个健谈之人。 这位廖师兄名叫廖奉,说起来他算得上是大伤初愈,方师兄曾和钱潮说起过,廖师兄先前几年都在宗外公干,后来算是得了一份重要消息传递回来,为宗门立下了一件大功,不过也正是那一次他身受重伤,几乎性命不保,不得已才返回宗门内养伤,现在伤势基本养好,就在师门内寻了一个闲差,到这成器堂来坐值了。 廖师兄比方师兄和许师兄都年长,而且修为也更加的高深,是一位筑基中阶的修士,据说许师兄当年进入内堂的剑甲考校,这位廖师兄也是参加了的。 他盯着钱潮上下看着,这也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的谈话,先前几次都有旁人,未曾细谈。 “嗯,当年许师弟进入内堂,我就惊奇不已,以为许师弟就相当了不起了,没想到在外面几年,咱们九玄又出了钱师弟这样的人才,难得啊!” “师弟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方师兄和许师兄的提携。” “那是应该的,咱们九玄学炼器的人太多了,出去看看,多少人在那里忙活,可是能进这内堂的又有几个?只有像钱师弟这样肯用心的人多了,咱们内堂才能发扬光大。” 钱潮聊了几句,心中却对这廖师兄在外的事情有些好奇,尤其是他受伤之事,为此他还想过修士筑基之后外出公干是不是危险异常等等。 “听方师兄说,廖师兄先前一直在外为宗门辛劳奔波。” “辛劳谈不上,都是分内之事,将来钱师弟筑基之后,也会如此。” “我还听说,廖师兄为宗门立了一件大功……” “唉,什么大功不大功的,险些将命搭上,嗯,是方师弟和你说的吧,他只看到了大功,却没看到那后面的危险呀!”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再加上这个钱师弟看着也顺眼,这位健谈的廖师兄就谈起了他在外的一些事情。 这位廖奉师兄此次之所以能够立功,是因为在外面得到了邪器堂的确切消息,一边派人紧急向宗门报信,一边带着人悄悄跟随,后来宗门派了九玄两位结丹前辈坐镇,另外还有不少的筑基弟子一同前来,这才将那邪器堂的人一网成擒。 不过当时动手之时,那些邪器堂的人也不会束手就擒,经历了一番生死恶斗之后,才死的死、伤的伤,而廖师兄也是在那一役中被一个邪器堂的修士以邪器打成重伤,据说也有五灵宗的筑基修士就殁于那一次的争斗之中。 “廖师兄,这邪器堂与咱们成器堂有什么渊源吗?我之前听说邪器堂也有一个小牌子,和咱们内堂的牌子几乎一样,不过却漆成了黑色。” “嗯,是有些渊源,不过咱们成器堂可不是邪器堂的渊薮之处。这炼器之术嘛,别说天下六大宗门,就连一些小世家、小宗门也都有,久而久之,一些或是心性太急或是心术不正的修士就开始嫌弃以正统的手法炼制的法器威力不够,于是就把心思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起初是以妖兽的魂魄炼器,得到的法器自然比寻常的法器威力要大一些,后来就不知道是哪一个最先迈出了第一步,竟然以修士的魂魄来炼器,结果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法器中加入了修士的魂魄可比妖兽的魂魄厉害得多,这样的法器就被称为邪器,其实也不止法器,那邪器堂里还有人以此术炼制结丹修士用的法宝,不过也都被称为邪器罢了。” “说起来天下六宗都将这种炼器术列为禁术,严禁弟子们修习,更是将以此术炼器之人得而诛之。可威力巨大的法器的诱惑总是不小,暗中还是有人偷偷的使用此术,又怕被各自的师门发现或者是被发现后就逃了,时间久了这些人竟然凑到了一起还抱成了团,彼此交流这种邪术,或是遇到危险就一同抵抗,这就是邪器堂的由来。” 钱潮静静的听着,这些以前可没听说过。 “那么廖师兄是如何发现这些人的踪迹的?” “这个倒也不难,钱师弟,这种邪器别看用起来威力不小,不过毕竟是有伤天和的东西,邪器之内所封禁的可是修士的魂魄,因此每使用一次,都能对使用者有一定的伤害反噬之力,用得久了,气血亏失,整个人都显得苍白诡异,因此认出他们来并不难,难的是遇到他们,我那次也是走运,带着几个师弟造访一个世家之时发现他们中一个修士就是如此,言语之中我又试探了几次,便确定无误,然后才让一位师弟回宗门送的信。” “想必后来与这些人交手之时也是异常凶险吧?”钱潮听到这里问道。 “那是自然,这邪器堂也不是能一次就能剿灭的,我们那一次算是找到了他们的一个落脚之处,藏的隐秘,守卫森严,其中有一个还是结丹的修为,由咱们九玄的沐长老和骆长老对付,其余的则由我们这些筑基师兄弟们对付,在人数上咱们占着优势,可他们也拼了命,那些邪器的威力真是非同小可,就连沐长老和骆长老都很费了一番手脚才将那结丹的修士擒住,我们就更别说了,原本和我一起外出的一位师弟,就惨死在那些人的邪器之下,我比他走运一些,受了重伤,亏得沐长老医治,不然也回不来了。” 钱潮听了心中却在想那样的邪器,威力究竟能有多大呢? “钱师弟,那种炼器的邪术万万碰不得,我说过了,使用邪器之后会对自己有反噬之力,让使用之人气血亏失,你知道这种气血亏失要如何才能弥补吗?” “师弟自然不知,请廖师兄继续说下去。” “这种气血亏失,可不是丹药之力能够补得回来的,要使用另一种邪术,那种邪术叫做逢春术,名字倒是好听,实则是吸干另一位修士全身的气血来补充自身,那样一来,就彻底沦为邪修了,在这修行界可就无法立足了。” “原来是这样。” 钱潮知道的第一个邪修世家就是在小莲花湖要害他们五人的那个索家,索家已经被宗门剿灭了,不过看起来这邪修之术还有那邪器的炼制之术倒是难以根除。 闲聊之后,钱潮就向这位廖师兄请教沸钟之事。 “沸钟,嗯,我倒是有些印象,不过那些都是小玩意儿,我记得咱们九玄有一位精通音律的苏鹤龄前辈,也是咱们内堂的长老,他在内堂留下了一本书,似乎是叫做什么灵韵的,唉,记不太清了,我帮你找找看。” 说着廖师兄起身向着内堂那十柜书走去,直接打开了那本需要灵石才能借阅的第十柜。 “嗯,在这里,《九玄灵韵》,嗯,就是这一本。里面提到的灵器、法器炼制出来,都是以声音御敌的。” 钱潮大喜,忙伸手去接。 “嗯,钱师弟,按着规矩嘛,这第十柜的书你可是要出灵石才能借阅的,十块灵石呢,而且只能借阅一个月,一个月后可是要还回来的。” “明白!”钱潮现在哪里在乎这十块灵石,忙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第四卷:试羽 二十六:地图碎片 走出内堂时,已经接近正午,钱潮便想着先回自己的住处,好好的读一读这本《九玄灵韵》,毕竟十块灵石才能看一个月,也够贵的。 在走出成器堂的大门时,钱潮忽然心中一动,身子一扭却向着先前伍帻师兄和栾秀璋师兄争吵的地方走了过去。 先前争吵的几人自然不在那里了,而且钱潮刚才在成器堂内也没见到伍帻师兄。 不过地上却凌乱散落着被撕得粉碎的纸片,钱潮在里面听他们争吵的时候就听到有撕扯纸张的声音,难道就是这些,就是那张伍帻师兄卖给栾秀璋师兄的地图吗? 他伸出手,用御物术将那些纸片摄入手中,早前被揉搓又被撕扯得粉碎的纸片舒展开来,一片一片的重新拼合在一起,不过还缺几片,钱潮又在地上找了找,这才将这些纸片都找齐。 那张纸上也算是详细的绘出了山势走向,他们寻找过但是空空如也的山洞也标识的清清楚楚。 栾师兄按着这地图一无所获,伍帻师兄一向忠厚,不是那种做出欺瞒之事的人,那这地图上的山洞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呢?是被别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洞然后带走了里面的好东西吗? 不管了,既然捡到了,就先拿着吧。 收起那些纸片,钱潮还没走两步,就听有人叫他。 “钱师弟” 侧目一看,是程师兄。 “程师兄” “来,我们那边坐。你第一次出去,觉得怎么样?” 成器堂正门的路边有些石桌石椅,两个人就在那里坐了下来。 “不出去不知道,外面真的和先前想的不一样,嗯,有惊无险,总算完成了敬事院的差遣,也得了些灵石。” “哈哈,钱师弟说笑了,你现在还能看上那几块灵石吗?不过是出去之后历练一番才是正理。” “师兄说的是。” “这个你拿着,先前说过,师兄我也想弄一身甲胄穿穿,将来再出去心中也更有底气,材料我弄得差不多,你看一看,还缺什么?” 钱潮接过程潜堂递过来的小袋子,查了一查。 “够了,足够了,等我炼制好了,就给程师兄送过去。” “嗯,钱师弟,师兄我的身家也不宽裕,就不给你灵石了,不过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呶,我的家人前几日来宗内,这是上一次我托他们带的。” 钱潮接过程潜堂递过来的另一个小袋子,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书籍,不由大喜。 以钱潮和程潜堂的交情,给他炼制甲胄,收灵石钱潮有些不好意思,不收的话,程潜堂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程潜堂便投钱潮所好,又托人在宗外搜罗了一大批的书籍,这样就算抵消了这甲胄炼制之资。 “还是程师兄知道我,真是太好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那么多数都能看得进去,我给家人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家里的人还纳闷,以为我要用功了呢!” 二人正说话时,钱潮看到,那位伍帻师兄竟然不知从何处匆匆而来,到钱潮捡拾那些碎纸片的地方一阵找寻,似乎是要把那些碎纸都找回去,不过那些都已经在钱潮身上了,他哪里还找的到呢。 那伍帻师兄见那一地的碎纸都不见了,还以为是被风吹跑了,四下里又找了一番,还远远得向钱潮和程潜堂这边看了看,最终是没有过来问,然后就闷闷不乐的走了。 看着伍帻师兄的背影,钱潮不知道那张图纸的碎片该不该还回去,就算还回去,那地图自己也算看过了,不知道伍帻师兄会怎么说,唉,还是先放一放吧。 “我们昨日返回宗门的时候,看见了杜沙师兄正在被人欺负。”钱潮便将昨日杜沙的事情说了出来。 “唉,这杜沙师兄的日子近来不是很顺利呀,”程潜堂听了有些感叹,毕竟杜沙也是横行了些年月的人,“前一阵子他接连受挫,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跟谁都唯唯诺诺的,就连先前跟着他的人都敢欺负他了,也真是的。” “不过,钱师弟,若是在外面遇到了这个杜师兄,还是要多加几分的小心,他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但毕竟不是他的本性,还是要当心的好。” “嗯,我明白了。”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刚一推门,就听有人抱怨。 “钱小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是汤萍,她正坐在园中的石桌后面,两只手托着腮。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你有事了,我去了成器堂,人家说你进内堂了,也不知道要呆多久,我就回来等你了。” “哦,什么事?” “你肯定有绿铜,拿一块来。” 钱潮听了可有些好奇,不禁问道:“你要那东西干嘛,难不成也要学着炼器吗?” “当然不是了,快拿一块来。” 钱潮取出一个绿铜锭子递给汤萍。 “这就是绿铜啊,跟一块墨差不多。” 把那绿铜锭子托在手里掂了掂,汤萍就从灵兽袋中取出一个小家伙放在了石桌上。 “诶,这不是那只陵岩兽幼崽吗?现在看着倒是很精神了。” “那当然,我师父出手给它疗伤,它现在当然精神了。”说着,汤萍把那块绿铜锭子递了过去,“来,小家伙,吃点心了。” 点心? 钱潮正纳闷间,就见那小家伙把脖子一伸,嘴巴一张一口就咬在绿铜锭子上,“嘎吱”一下,那个绿铜锭子的一角就被咬了下来,然后就见那小家伙嘴巴一鼓一鼓的大嚼起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传了过来,最后它一仰脖子,竟然真的咽了下去。 “我的天!”钱潮可呆住了,绿铜锭子,就算没有炼制,那也是异常坚硬之物,他炼器之时都是先用灵剑展开来再用,这小家伙竟然能咬得动、嚼得碎,看样子还异常美味! 这可真是奇了! 三四口,半个绿铜锭子已经没了,不过那小家伙倒像是吃饱了,在石桌上一躺,尾巴往身上一卷,竟然睡了过去。 “喂!吃饱了就睡吗?也太懒了!” 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钱潮,汤萍说道:“再多给几块。” 绿铜这种材料,钱潮自然多得很,便又取出十几块递过去,还问道:“它怎么吃这个,能行吗?” “当然吃这个了,你也见了那大的陵岩兽,那鳞甲灵剑都刺不穿,当然要吃些不一样的东西了,这都是我师父吩咐的。” “哦,那……那些够不够?” “差不多了,等吃完了再来找你吧。” 看着石桌上呼呼大睡的陵岩兽幼崽,汤萍脸上满是怜惜。 “唉,它也够可怜的,不过既然没死,就是跟我有缘,日后跟着我,自然有它的好日子,它也能给我们派上大用场呢。对了,我给它起了名字,叫阿土。” “唉,你起得这些名字呀,也就小白还可以,大黄,阿土,哈!” “多好的名字,哼!” 汤萍的灵根乃是罕有的伴灵根,本来她没有灵根,或者别人看不出她有灵根,然后小白出现在她身边,这才显现出水灵根,也算为汤萍开启了灵根,自此她的灵根看上去就是水灵根。 不过她的灵根若要完满,则需继续找齐几种异兽才行,大黄就算是一种异兽,大黄乃是金属,现在她还需三种异兽,来补全她灵根中的木属,土属和火属。若真的被她找齐了这几种异兽,那汤萍的修为真的就不可限量了,不过找齐这些异兽的路还遥远的很呢。 这只阿土虽然也是土属异种,不过却不能帮汤萍补全她的灵根,但却不耽误汤萍养着它,将来它长得大些,汤萍还能将它唤出来给自己帮忙。后面汤萍的灵兽袋是越来越多,每收一种灵兽,汤萍就能多一种本事,比如在斗那风蛇的时候,她的手臂幻化成巨猿的手臂,那就是借用了大黄的能为。 “对了,那种土婆子,我问了我师父和我师姐了,这种虫子她们都不知道,不过好像在穆阳宗西面出这种虫子,但是那里太远了,又很危险,我们根本没办法去,我师父一猜就知道是你问的,还说这种有些取巧的办法最好还是少用呢。” “嗯,也对,你师父她老人家说得没错,用那虫子挖取矿石是有些取巧了,现在还用不着,而且也有别的法子,下次出去我提前预备,没那虫子也能弄到矿石的。” “那就好。” 第四卷:试羽 二十七:剑意 栖霞山。 百草院中,敏师姐正在给几个师妹细心的讲解配制灵药的关窍之处。 彦煊正是来找敏娥的,见她正忙,便没有作声,当敏师姐那里讲完了,那几个女弟子要离开时才开口唤道:“敏师姐。” “呀!彦师妹,你回来了,怎么样,还都顺利吧?” 刚才几个听讲的女弟子见了彦煊,便纷纷口称彦师姐来打招呼,这其中有一个女子面上神色颇不自然,她正是当初刚到幼鸣谷时,想拉着彦煊同住,实则想让彦煊做些日常洒扫的粗使活计的那一位。现在她的修为倒也突破了炼气二层,但在丹药之术上却有些艰难,彦煊玉佩上都挂上那小玉葫芦成了一个初阶的丹师了,她配制灵药都摸不着头脑,况且这彦煊修为已经突破了炼气三层,都能出去了,自己还只能带在栖霞山上用功,见了面还要叫一声师姐,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过彦煊却认不出她来,当初那件事她或许还记得,只不过那几个人她早就忘了,就算还记得,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去难为人的。 应了几声,彦煊走到敏师姐身边。 “都顺利,我们是昨日回来的,这几日虽说没什么危险,但是也有些乏累,所以一回来我就先好好的睡了一觉呢。” “嗯,出去几天,当然辛苦了。你这出去,是不是发现外面的灵草可比咱们园子里的要好得多了?” “嗯,正要说这件事呢,来,敏师姐,你看。” 说着,彦煊取出一物放在案子上。 自然不是他们千辛万苦得来的卷藤花,倒是他们在那小谷中采摘的那根粗大的岩心藤,她取了一段来送给敏师姐。 敏师姐看了很是惊奇,喃喃道:“我的天,这么粗的岩心藤,我也是第一次见呢,这成色也太好了吧,这是……?” “送给师姐的,我留了些,想着这东西配制的药物正好出去可以防身用,就给师姐拿了一段来。” “那可太好了,我正好用得上,就是没想到成色会这么好,谢谢了,彦师妹。” “客气什么。对了,敏师姐,有件事情我还想请你帮我指点指点呢。” “没问题,你说吧。” “我们这次出去,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一般有什么妖兽也都是我那几个伙伴出手解决了,可是有一次一只妖兽直直的冲着我过来,吓得我把那凤息术使了出来,可是那凤息术我只要一使出来就停不下来,非得全身灵气耗尽才能停,唉,眼睁睁把那妖兽烧得就剩那么一点,我记得以前见敏师姐用那凤翎刀舞,我就想着要不就学一学这个法术,口诀什么的我也背了,但是还是很生疏,想请敏师姐给我指点指点呢。” “这事啊,没问题。”敏师姐说着,将面前的案子收拾了收拾,把那一截岩心藤也收了起来,拉着彦煊说,“走,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你演示几次我先看看。” “好的。” …… 木秀峰,紫竹林。 李简醒来之时,天光已经大亮,看来昨夜真是好睡,外出几日积累下来的乏累也一扫而光。 他走出竹寮,在林边先散了散步。 这竹寮当日被玉壶山下来的猴子几乎全拆掉了,现在的还是那天陆平川伐竹,钱潮设计,又重新盖起来的,比先前的那一座自是多了许多的雅致。 李简现在的心情也很不错,昨日晚间那位冷月前辈的一番教导让他很有一番收获。 摸了摸胸口,心魔!没想到太过狷介,也会成心魔的,嗯,汤萍和钱潮那两位就比自己圆融的多,日后还是多听听他们说话吧。 倒是那冷月前辈说的破解幻术之法让李简有些意外。 “你自己身在宝山之中,却还要向外人乞讨!”当时那冷月前辈说道,“你自己天生感应惊人,这个就是你破解那幻术最大的本钱。所为幻术,无非是迷惑修士的五感。就算我们剑修对敌,也要用眼去看,用耳去听,用鼻子嗅。这个就是人的弱点。再高明一些的幻术,可以摸清你心中爱憎,然后再去幻形,但也要你能看得见,听得见,摸得到才能奏效。” “寻常剑修对上幻术之时,所用的办法乃是以杀意破之,所谓杀意,其实就是剑意,这个还要你自己慢慢摸索,可意会不可言传,但现在你处在有剑无意的阶段,你的感应就可以给你帮上大忙。” “寻常人闭上眼睛就不能视物,捏住鼻子就不知味道,但是你闭上眼睛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呢,你的感应,要善加利用,必要时要摒弃五感,只凭着你的感应去寻找幻术中的细微破绽,那就是破除幻术的关键,明白了吗?” 李简拜谢,不过又对那剑意起了好奇之心。 “剑意嘛,来,”那冷月仙子从地上摘下了一片草叶,长不足尺,“就让你见识见识。” 那草叶依然柔软,在冷月仙子手中微微下垂,但是在李简看来,这冷月前辈的手中真如握住一柄光华流彩的冰霜巨剑一般,寒气森森,令人胆寒。 冷月仙子握住那片草叶,舞了几下,李简只觉得身周围一片寒冰刺骨,让他瑟瑟发抖,如同身处万里雪原,四处尽皆是白茫茫一片! 可如此冰寒之下,身边的小河依旧哗哗作响,看来这只是自己的感觉而已。 “看明白了吗?” “弟子愚鲁,看不明白。” “你自然还看不明白,不过我却要让你忘了这些,因为这是我的,你不能刻意的去模仿,你的和任何人的都不一样,不要急,慢慢你就能有自己的剑意,明白了?” “多谢前辈!” 剑意是什么?自己何时才能有,这个李简倒是不着急,既然那冷月前辈说了,随着自己的修为渐深之时,自己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剑意,那就急不来,眼下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要紧。 不过那克制幻术之法,前辈说自己的感应就是最好的手段,这一点李简在思虑之后也觉得如此,在那洞中,他开始破去那小风蛇幻化成的巨大蛇头时,就是用自己的感应找到了隐身在蛇头中的那条小蛇,一剑刺中,这才破了那幻术。 但是后来不慎中了那小风蛇的妖术后,自己就只剩下慌乱而已,竟然忘了用自己的感应去查找那妖术的破绽,想到这里李简就觉得可惜,虽说中了那妖术后有些凶险,但那也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就那么错过了。 必要时摒弃五感,只用自己的感应,李简默默的念着这一句,那冷月前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五感能摒弃吗?闭上眼睛倒是不能视物,自己塞住自己的耳朵也就听不到声音,但是其他的呢? 不过想了一阵子,李简也就相通了,人身的五感想要彻底摒弃大概是不可能的,就算能,估计也是自己现在做不到的,不过可以简单的把寻常的人看成一个房间,里面住着耳、眼、口、鼻、舌这五位,而自己的那个房间里却是六位,还多了一个很是奇妙的感应,如果其中一位越来越壮,越来越胖,那么定然会挤得其他几位的空间就越来越小,若是那位足够高壮胖大,那么定然会有被挤出房间外的。 现在自己要作的就是让自己房间里的感应越来越强,必要时能够挤占这个房间的大部分,从而弱化五感,甚至达到摒弃五感的效果,从而使自己能达到一心一意只以感应对敌的效果。 想到了这些,李简心中就轻松了许多,这锻炼自己感应的法子他也想出来一个,只不过还是要用到这竹林中的野蜂。 走向竹林之时,李简忽然又想到,这位冷月前辈频繁的前来指点自己,莫非……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提升修为要紧,修为不够,入不了那位前辈的法眼,想得再多也是一场空。 从这日起,因着李简外出刚刚消停了几天的野蜂群又热闹起来,不过这一次那个讨嫌的家伙似乎比先前要笨了许多,胆子也小了许多,他脸上蒙着布,似乎是怕被蛰到一样,进退之间脚步也时有凌乱,有时还能撞倒竹子上,不过饶是如此,想要蜇伤他仍然办不到。 第四卷:试羽 二十八:长辈们的旁观 “你的宝贝徒弟回来了?”汤伯年大喇喇的在姑获仙子的洞府中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她这次出去怎么样啊?” “她不是已经去找过你了吗?怎么,你就没有自己问一问吗?” “哼!是去找过我,不过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就去讹诈我那几个笨蛋徒弟了,再想细问的时候她就跑掉了。” “哈!那好,我就跟你说一说,那丫头这次出去倒也有些收获,杀了两只风蛇,带回了一只陵岩兽幼崽。” “什么!那些东西是她能应付的吗?你这作师父的怎么不说说她。” 汤伯年虽然不是御灵的,但是风蛇和陵岩兽总是知道的,听了姑获仙子的话有些吃惊。 “说了,怎么不说呢,可是我有来言,她有去语,”姑获仙子说到这里,就把彦煊几人如何杀死风蛇,又如何带回的陵岩兽幼崽的经过略略的说了一遍,“怎么样,这个丫头还真不简单,找的几个小伙伴还都算有模有样的,倒也让人省心不少。” “嗯,”汤伯年听了点了点头,“不过到底他们还是孩子,难免有时候还会考虑不周,下次出去前总要再和她说一说,出去了不能冒失。” “其实这孩子还有事没有告诉我呢。” “哦,什么事?” “是阿九跟我说的,那丫头不在的时候,阿九说,但凡有风蛇的地方,肯定能找到卷藤花。” “卷藤花?”汤伯年精于酿酒,但对炼丹术所知并不多,他的丹药也是从栖霞山弄来的,况且卷藤花再珍贵,也是对炼气弟子来说,对他这样的结丹修士,就算当年听说过,一来不见得当时他就得到过,二来嘛时间这么久,怕是早就忘在脑后了。 “那是作什么的?” “我倒是知道一点,卷藤花嘛,乃是炼制一种丹药用的,”说到这里,姑获仙子微微一笑,“筑基丹!” “胡闹!”听到这里汤伯年脸上变色,“真是胡闹,刚刚炼气三层,想那么多干什么!到了该筑基之时,难道还能少了她一颗筑基丹不成,这卷藤花得来就如此冒险,那筑基丹还要用几味灵草?若一样一样的去找,岂不是要冒更大的风险!回头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不可再这样鲁莽才对。” “你也是够了,”姑获仙子说道,“你只看她这样做有些冒失,怎么就不替你那孙女想想呢!” “想什么?” “她拉拢起那四个人也不易,怕是没少花心思,你只说她筑基之时少不了丹药服用,可你想过没有,其他的那几个小家伙呢?嗯,那几人中有一个是康釜的徒弟,那小子倒也不担心将来筑基的丹药,但是还有三个呢?在斗那风蛇之时,这丫头险些受伤,是一个九玄的小子舍身替她挡了一下,我问问你,你当初还在炼气之时,有没有这样的朋友肯为你这样做?” “哦,有这事?” “阿萍这丫头,心志不小,她身边围拢起来的这几个小家伙,也都不错,怕是你还不太清楚吧,我就和你说一说。嗯,她一个小姐妹,栖霞山的,那小玉葫芦都挂上了,想来是个用功的孩子,炼丹之术定然不错。康釜的那个徒弟就不说了,听说还是你骗回来的,资质是上佳,对不对?还有一个姓李的小子,木秀峰的,能入木秀峰岂能是凡品?最后一个是那个九玄的小家伙,姓钱,阿萍身上的灵剑你见过没有,你炼气之时恐怕都用不起,那孩子炼气二层就进了九玄成器堂的内堂,那内堂你总该知道吧。现在你自己想,这几个小家伙哪一个是凡品,嗯,我还听那丫头说,这几个小家伙都是你主持甲选之时带回来的呢。” 听着姑获仙子的话,那次甲选之时的情形又出现在汤伯年的脑中,幼鸣谷一年后,他们这些孩子初入内门,在各门择徒之时汤伯年也在场,一张张当时仍显稚嫩的面庞就和一个个的名字对上了。 “你以为这丫头所想的就只是这炼气之时外出为敬事院办差遣吗?现在他们五个人,但凡用到灵器,都是那九玄的小子拿出来的。丹药嘛,自然是栖霞山那小姑娘给几人炼制。在外面遇到什么妖兽,那木秀峰的小家伙还有康釜的那个徒弟就冲在前面,难得的是,这几个小家伙还互不藏私,彼此照顾。你倒是说说,这五人若是筑基之后仍然一起外出行走,你是不是更加的放心呢?” 听到这里,汤伯年点了点头,汤萍这丫头的麻烦还在将来呢,而且不在宗内,而在宗外,自己不可能一路跟着她,若真如这姑获仙子所言,到时候有几个得力的帮手在身边倒是难得的很。 再想想幼鸣谷之时,汤萍这丫头就在几个伙伴的帮助下,设计让那姓秦的小子吞了自家的壮令丹,据说那小子现在刚刚勉强突破炼气二层,修行起来已经很是艰难。 阿萍这丫头倒是有这能力招揽围拢几个如此的伙伴,想着自己孙女的聪慧,汤伯年心中断定这些都是汤萍自己谋划的。 “这么说来我们就这么由着她折腾,到底是危险了一些。” “这丫头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冷眼看着,她其实可比你想的要稳重的多,只不过有时故意调皮捣蛋的给自己找便宜罢了,我们做长辈的自然要时时规劝教导,但也不能太过了,让他们束手束脚,你总不能跟她一辈子的,我也一样。” 思索一阵,汤伯年说道:“也罢,那你就多费心,到底她现在是在你身边多一些。” “那是自然,”姑获仙子说到这里时,心中一动,用手比了一个数字给汤伯年看,说道“这帮孩子的行事,像不像当初那几位?” “这还要慢慢看,他们要是能有那个造化,嗯,自然是好,现在嘛,盼着他们少出岔子就好。” 第四卷:试羽 二十九:心病终须心药医(一) 栖霞山。 在一个人迹少的空旷之处,敏师姐正在教导着彦煊。 开始之时,按着那“凤翎刀舞”的口诀心法,彦煊倒也能发出一把八九尺长的烈焰长刀,那刀身红艳,火焰翻滚,挥动起来呼呼作响,她还试着用这火焰长刀去劈斩了一块石凳大小的山石,“嚓”的一下,那山石应声裂为两半,平整的切面上犹自热气蒸腾。 不过依旧是那个毛病,彦煊能用出“凤翎刀舞”,但是却依旧停不下来,又是灵气渐渐耗尽之时,那从她纤纤右手处冒出的火焰长刀才慢慢消散。 “唉!还是这个样子。”彦煊有些懊恼,“这法术一用出来,我就开始慌乱,一慌乱就控制不住自己,本来口诀心法都背的好好的,可就是事到临头,竟全都跟忘了一般,这该怎么办才好?”。 敏师姐倒是看出些端倪来,这个彦师妹修行够刻苦,资质也不错,唯一的毛病还是胆子小。若只是在南玉堂内安安稳稳的炼丹倒也算了,唯独只要用上一些稍有威力的法术,这彦师妹虽然一直强压着心神,但哪里压得住,早就六神无主了。 胆小啊,彦师妹这胆小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心病,该如何帮她呢?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敏师姐思索之时,一个人影渐渐在她心中浮现出来。 那位师姐过去的性格与彦师妹倒是相似,就连她们以前的身世遭遇似乎都有几分相似之处,或许她能够帮到彦师妹吧。 想到这里,敏师姐说道:“彦师妹,你也别急,你这个情形,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但以前倒也听说过类似的。” “哦?还有人和我一个毛病吗?” 敏师姐笑了笑,没回答她,却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是咱们栖霞山的一个筑基的师姐,说起来我刚入栖霞山的时候还是那位师姐带的我呢,她人很好,跟我也很要好,嗯,就如同咱们两个这般,本来她的事情我都知道,应该可以帮上那你,不过那些毕竟是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我没问过她就对你讲,有些不妥,正巧,昨日我还在师门见过她一面,聊了几句,所以我知道这几天她不会出去,咱们去找她一次,也不用别的,只要和她说说话,应该就能让你有所获益的。” “筑基的师姐?”彦煊听了还是有些迟疑。 敏师姐却拉着她的手说道:“来吧,别怕,到那里见了面你就知道了,那位罗师姐真的很好的。” 栖霞山中,不但各位结丹的长老的洞府都在这里,就连众多筑基弟子自己开建的洞府也在这里。敏师姐带着彦煊一路迤逦而行,所要去的,正是那位罗师姐自己的洞府。 说是洞府,其实这位罗师姐的洞府是一座半山腰上雅致的三层小楼,小楼外面,连围墙都没有,楼前的一小块空铺的是平整的青石,有简单的石桌石凳,其他的就是山间的花草了。 “就是这里,我去敲门。”敏师姐说着来到门前轻轻的扣响。 “哦,是敏师妹,快请进。” 门打开了,一位看起来二十余岁上下的女修士站在门前,见到敏娥便高兴的招呼她。 “罗师姐,今天我带了一个小师妹过来,想请你帮帮忙的。” 那女修士侧目看了看有些手足无措的彦煊,说道:“就是这位小师妹吧,既然是敏师妹你带来的,定然也是不错,一起进来吧。” “多谢罗师姐。” 这位罗师姐的小楼内里倒是和外面看上去的一般大小,布置的简洁而不简单。 三个人在罗师姐的客厅之内坐下,敏师姐就开口说道:“罗师姐,这位彦师妹是经过甲选而来的,入咱们栖霞山之后就一直是由我带着,她灵根不错,修行上也刻苦用功,人品自然也不用说,这么多师妹中,我与她最为要好,就同当年咱们两个一样。要说彦师妹有什么不足嘛,那就是胆子太小了,炼丹术她已经有些起色了,唯独这法术之上,只要一用出来,就慌乱无比,能用但不能停,非得要灵气耗尽不可,师妹我觉得,或许罗师姐能给她些好的办法来克服这个毛病。” “哦?”那罗师姐看了看彦煊“胆子小,难怪你来找我。” 这位罗师姐身材颀长,肩膀倒比寻常女子要宽一些,一头的青丝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就用一根簪子别着,显得她额头光洁异常,细长的眉毛下面,一双凤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不知道是因为不出门还是向来如此,她面上未施脂粉,但却面色红润。身上所穿的也仅是淡青色的衣裙,并无什么繁复的佩饰,看起来整个人少了一些女儿家的温柔的气韵,倒是多了不少的飒爽英姿。 “彦师妹,”罗师姐对着彦煊问道,“刚才你敏师姐所言可是真的?” “正是,”彦煊忙答道,“炼丹之时,我还能平心静气,不过只要一习练法术,就跟敏师姐说的一样。” “彦师妹习练的是什么法术?” “现在我只会两种,一个是凤息术,一个是今日敏师姐刚教我的凤翎刀舞。” “嗯,这心中害怕嘛,其实外人能帮上你的并不多,而且随着你年岁增长,阅历渐丰,自己也是能克服的,不过既然敏师妹把你带到我这里来,那就是让我来开导开导你,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无非就是当年我的身世经历曾和敏师妹说起过,她觉得那些你听了会有些感悟,说不定就能帮你克服心里的那一份害怕吧,其实就算敏师妹对你说了我的事情,也是无妨的。” 敏娥听了说道:“既是师姐的事,总要师姐同意才好,再说,那些事师姐说给彦师妹听,总比我说要强上一些。” “也好,能入敏师妹眼中的人并不多,那我就跟彦师妹聊上一聊。” 这罗师姐名字叫作罗甄,说起来这位罗甄师姐的年龄比彦煊和敏娥要大上许多,因为她是上一次甲选之时被带入宗门的,这样一算,她的年要比彦煊要年长了一个甲子左右,不过依旧看起来如同一个妙龄女子,无非是服用过驻颜丹的功效而已。 “我比你们两位进宗门都要早,不过进宗门前后我的经历比你们二人可要坎坷得多!” 罗师姐就这样开始讲述起她的身世和经历起来。 第四卷:试羽 三十:心病终须心药医(二) 这罗甄出身的家族在她本国之内乃是手握重权的官宦世家,如同钱潮的家族一般,几乎代代之人都是如此。 罗甄的姓,乃是母姓,她父亲姓韦,本来她的名字唤作韦甄。她的母亲罗氏,原本也是一名官员之女,无奈这名官员,也就是罗甄的外祖父,得罪了韦家,因而被诬下狱,后来定了斩罪,家自然是被查抄了,家中妻女也被官卖,可巧,韦家为了解恨还将这名官员的妻女买去,充作下人使唤之用,算得上受尽屈辱。 待罗氏长成,出落的也算标致。那韦家的二公子,唤作韦骞的,素有恶行,游手好闲,算得上是浮浪子弟中的魁首。这韦骞见罗氏而起色心,竟然趁着无人强行辱夺了她。 事后,韦骞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后来竟然发现这罗氏居然有了身孕,这才不顾自己夫人的反对,将这罗氏纳为了妾室。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这韦骞见罗氏可怜而给她一个名分,而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多年以来肚子一直静悄悄的,并未给自己产下一儿半女而已。 后来罗氏产下一子,让那韦骞高兴不已。 再过几年,罗氏又产下一女,就是这罗甄。 说起来这罗氏若只是一名婢女,在这韦府中过得倒也还能说得过去,偏偏被韦骞纳为妾室后才是她苦难的开始。 韦骞的正妻不能生养,却偏偏是一个凶悍的妒妇,眼见着那身份低微的罗氏生完一个居然还能再生,而自己却落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的名声,妒恨之下,早就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自此,罗氏算受尽了苦楚,稍不如意就会有所谓的“家法伺候”,就连怀着罗甄的时候,那韦骞的正妻诸般杂事也都要罗氏伺候,让她苦不堪言。 母亲如此,这两个孩子在韦府中又岂能有好日子过?自幼罗甄和她的哥哥便在府中受尽了欺凌虐待,好在罗甄的哥哥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总是尽力保护她,也算让罗甄的记忆之中稍微有一丝的慰藉。 可惜,那韦骞的正妻最终还是下了毒手! 她的目标不是罗氏,不是罗甄,而是罗甄的哥哥。 在韦府那样的人家,女人若是无子,将来的日子会非常的凄惨,韦骞的正妻所忧虑的正是这一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将来韦骞这一房便要由那贱婢的儿子来继承,到那时还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纵不至于让自己流落街头,可日日白眼,餐餐冷饭的日子想必是躲不过的,于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便决定先拔除了这个碍眼的小子再说。 对罗甄来说,那是一个她永生难忘的午后,在和她玩捉迷藏的哥哥,在她藏起来之后就永远的失去了。 她当时躲在一口井边的树丛中等着哥哥来寻找自己,不想却看见几个恶奴抓着自己的哥哥,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出声,然后一下子就头朝下的把他扔进了井中。 许久之后,府中的家人们拿着钩杆将那小小的尸身从井里打捞上来,才发现了仍旧在树丛中呆呆不动的罗甄。 听到这里之时,彦煊真的是呆住了,没想到眼前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的罗师姐,过往的经历竟然比自己还要不如! 经历了那件事后,罗甄就失语了,终日里木讷不堪,一言不发。一年之后才能重新说话,从此变得更加的胆小怕事,有个风吹帘动都让她惊慌失措。 罗氏虽然对儿子死于失足落于井中的说法有怀疑,但是以她的身份境遇,又如何能为儿子讨还一个公道,也只能默默忍受,终日里以泪洗面。 至于罗甄的父亲韦骞,儿子没了让他心烦了一阵,但是好在还能再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多纳几房妾室,因此也不是很在意。 对韦家的恨,就这样慢慢得在罗甄的心中无声的滋生蔓延着。 终于到了甲选之年,韦家是有甲选玉牌的家族,那一年韦家的孩子都没有被选中,除了罗甄,不过罗甄的资质也并不太好,仅为一个中平而已,不过还是被带到了幼鸣谷,开始了一年之期的炼体。 罗甄性格懦弱胆小,因此虽然是个女子,但在幼鸣谷中也受了不少的欺负,加之她当时对修行并未开窍,因此在一年之后的开灵之时居然未能通过,然后就被送到了外事院。 在那外事院中她才心智渐开,每天忙着做事,然后闲暇之时继续炼体。此时好在众人都知道用功,因此在外事院虽然有些劳累,但是却比幼鸣谷顺心不少。 原本外事院若是五年之内仍不能由炼体进入炼气,便要被遣回原籍,不过三年多一点的时间,罗甄便成功的修出丹田气海,被从外事院带入内门,然后经过挑选她就来到了栖霞山。 在栖霞山,她最初修行的日子也不顺利,还是由于性格的原因,胆小怕事、懦弱不堪、瞻前顾后,因此在栖霞山最初的日子,罗甄过得也不好,炼丹之术也是一塌糊涂。 磕磕绊绊的修到了炼气三层以后,弟子们要到敬事院里去领差遣,然后到宗外去。罗甄也是一个人领,然后一个人去做的,好在她是个女子,宗门出入之处的那些坏小子好歹也是要些脸面,倒并未难为过她。 若不出意外,罗甄大概会一直如此,若真那样,现在顶多算一个炼气高阶的弟子而已。 但炼气四层之时,罗甄外出遇到了一个大危险,正是那一次改变了她。 她那次为了采摘一味难得的灵草,惊动了那守护灵草的妖兽,从而引发了一场争斗。 对上妖兽的罗甄心中真是怕得要死,暗骂自己贪心,以往她领差遣都是捡着最简单的作,哪怕多领几件也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唯独这次,无意间看到一株成色非常好的灵草,这才去采摘。 她当时的情形与彦煊现在差不多,在法术的使用上也是一塌糊涂,因此交手没有多久,就被那妖兽咬成重伤,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可能是那妖兽不饿,又可能是那妖兽嫌弃她瘦弱,总之她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仍在那灵草生长之处,而那妖兽也仍在那里,只是她由于伤重流血,不但全身剧痛,更是恐惧得不敢动弹分毫。 不过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忍着疼痛,罗甄细细的回忆自己的过往,善良懦弱的母亲,疼爱自己的哥哥,冷酷无情的韦家,幼鸣谷的挫折,外事院的彷徨,栖霞山众多的师兄弟眼中的怪异,最后她问自己,自己到底值不值呢? 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么多的苦,为什么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自己怕什么呢? 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无非一死而已,或是自己在这里流血而死,或是跟那妖兽拼上一把再被它杀死! 又或者侥幸回到宗门里继续碌碌无为等寿限一到,躺在床上等死! 反正都是死! 那就拼了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 彦煊听到这里,全身已经微微颤抖,眼中也全是泪水,她呆呆得看着罗师姐。 罗甄见彦煊如此,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衣领微微一扯,露出粉白的颈项来,不过那里却有一道丑陋而怵目的疤痕,如同一只怪异的大手紧紧得扼住了她的脖颈。 “我故意留着这道疤痕的,就是为了时时提醒我,别忘了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罗师姐淡淡的说到。 那一次的遭遇,最终罗甄算是险胜,却也受了严重的伤,当那妖兽被她侥幸杀死时,已是深夜,现场一片凌乱污浊,不过罗甄却感觉自己像是吸入了这辈子最清心舒畅的一口气。 第四卷:试羽 三十一:心病终须心药医(三) 自此之后,罗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懦弱胆小,而变得刚毅果敢,做事也不在瞻前顾后,而是雷厉风行。此后也算在外面有几次机缘,竟然她磕磕绊绊,有惊也有险得突破了筑基。 “彦师妹,自从见到你,从你面色、神情,我大概也能看出来,咱们两个的过往经历有些相似之处,你和我以前一样,甚至我以前比你现在还要甚之,这心中的怕,我是摆脱了好些年才甩掉的。” “其实想想看,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是过去的一些经历一直在心里吓唬自己,让自己放不开手脚而已。” “你仔细琢磨琢磨,你究竟怕的是什么?是妖兽吗?是法术使得不好被师姐责骂吗?其实都不是,彦师妹,你和我有一点不同,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和我的不同就在于你十分担心会辜负别人!彦师妹,你心地不错,不过就是有些心重了,加上以前的一些遭遇,让你异常的珍视身边的人,担心不在身边但又亲近之人过得不好,自己若不能出人头地,将来她的日子会否被自己拖累。担心现在的朋友、伙伴,自己会否成为他们的累赘,是不是会拖他们的后腿,若是自己做的不好是不是被他们嫌弃,对不对?” “彦师妹,心里面琢磨事情,装着事情是件好事,但你的心里东西太多,你不能总是如此,嗯,彦师妹,你知道你缺少一些什么吗?” “你缺少的是一个忘字,你太专注于你自己对别人的影响了,这样不好,这个忘字,就是让你暂时忘了自己,做事情也好,修习法术也罢,就算在外面对上了妖兽,必要的时候,把自己忘了,只当是看一个陌生人在做事情,你要在旁边给她提醒着,看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什么做得过头,什么又火候不够。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彦煊呆呆的回味这罗甄师姐的话,过了一阵,才向罗甄行礼道:“多谢罗师姐教我。” “不必客气的,你既然与敏师妹是好姐妹,我自然要帮你的。” “那……”彦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罗师姐说得对,我的过往身世与师姐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罗师姐现在已经筑基,按说是可以回家的,不知道回家之后又如何了?” 罗甄听到这里笑了笑。 “我回到家中,那个害死我哥哥的女人竟然还活着,不过已经是苍老不堪,身为修士,我自然不能杀她,不过我也算让她生不如死了!一回家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抛弃了这个韦字,用上我母亲的姓氏,然后就夺了韦家的甲选玉牌,那场面真是……哼,痛快呀!后来我将我娘带走妥善安置了起来。韦家那样的家族,没有了甲选玉牌,多少代人积累的富贵,几乎立刻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罗甄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似乎仍在回味着复仇的快意。 彦煊的身体微微的抖动了一阵,然后才勉强平复过来。 是啊,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位罗师姐的身世经历比自己还要凄惨,就算踏入这修行界之后,从幼鸣谷竟然去了外事院,一路到现在的经历也比自己要坎坷得多,就算进了内门之后也是胆小懦弱,畏畏缩缩,最后在宗门外经历生死,才有了那一番的感悟,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再看看自己,好歹自己的娘亲也是正妻,按着阿萍的说法,现在过得也应该不错才对。自己一来就认识了阿萍,然后就认识了几个不错的伙伴,没错,自己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份顾虑,怕辜负别人,怕被人嫌弃,这样想原本没错,但总这样想可就错了,总想着事情若做不好会如何如何,那还怎么把事情做好呢! 从罗甄师姐的洞府出来,敏娥陪着彦煊回去。 看着彦煊一边飞行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敏师姐问道:“彦师妹,你觉得罗师姐的话对你可有些帮助吗?” 彦煊点了点头,看向敏师姐。 “帮助很大,今日还要多谢敏师姐带我来见这位罗师姐,以前不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经罗师姐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而且,我的事情,敏师姐你是知道的,没想到罗师姐的身世和经历比我可要难多了,那么难那么苦,罗师姐都能闯过来,我若闯不过去,也就太不像样了。” 彦煊心中,最向往的其实是将来筑基之后回到彦家,把以往自己母女受到的所有的不公都讨还过来!至于彦家之后如何,那就看自己娘亲的意思,只要娘亲点头,她也会立刻就夺了彦家的甲选玉牌,毫不犹豫! 只不过那也要筑基才行啊! 但彦煊的内心,在经历了罗甄师姐的一番教导之后,已经慢慢的开始坚强起来。 敏师姐并未带着彦煊继续去那空旷之处,她知道彦煊现在心中所想定然纷杂,这胆小怕事若是一种心病,那么现在罗师姐给彦煊喂下的心药也正在起效之中,此时还是让彦师妹回住处好好的静思吧,估计等一切相通,这个小师妹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这天夜里,正是夜露微凉之时,彦煊才悄无声息的从自己院中的蒲团上站起身来,她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罗师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低声喃喃了一句,她的身形就飘飘而起,直奔白日里敏师姐教她“凤翎刀舞”的那片空旷地而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彦煊右手一抬,“呼”得一声,一把近一丈长,宽约一掌的烈焰长刀自她右手冒出,红亮的刀身前段微微的挺起一个弧,如马刀,又如凤羽长翎。刀身上烈焰翻腾不止,映得彦煊秀美的面目上一片红霞。 彦煊挥动着右手,那烈焰长刀随着她手掌翻动而猎猎舞动,夜色之中一道红影或成火红的匹练或是一个红亮的圆。 直到彦煊微微有些喘息,这才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停下来吧”。 眼见着那长刀竟然慢慢缩短,最后光华消失,竟然隐没于彦煊的手中! 此时的彦煊心中无悲无喜,她抬头仰望着星空,繁星点点中,自己娘亲那张满是怜惜的面庞仿佛就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第四卷:试羽 三十二:恶人录 此时仍在这星空之下,钱潮的小院里,透过门窗,有灯光映照出来。 忙了一天,此时闲下来,钱潮就想到了伍帻师兄的事情来,想到伍帻师兄,就想到自己在成器堂外捡拾到的那些地图的碎片,便取了出来,一片一片的摊在书案上,再拼成一幅完整的地图。 白天和程师兄说话的时候,他见伍帻师兄神色匆匆的去哪里寻找,差不多找的就是书案上这些地图的碎片,不知道他们争吵时是被谁撕扯的粉碎的,可是这地图若是重要,当时扯碎了为什么不立时就捡起来呢?他们吵完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伍帻师兄后来又急匆匆的去找这些地图碎片? 类似于这样的藏宝地图,按照规矩只能卖一次,卖两次都算欺心欺人。伍帻师兄后来急匆匆的去找这些碎片,这就有几个可能了。 第一就是那栾秀璋师兄并没有骗伍帻师兄,他们按图索骥,找到了图中的洞穴,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因此栾师兄才发怒,认为受骗,才来找伍师兄论理。 第二就是那栾师兄并没有找到图中的洞穴,他们在外面也找到了一个洞穴,但是那个洞穴却是错的,不是图中标识的那个,而图中的那个洞穴仍旧在外面静静的等着别人去把里面的宝物取走,伍帻师兄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才匆匆得去寻找这些地图碎片。 第三伍帻师兄或许把栾秀璋师兄他们当初买地图的灵石还了回去,但是伍师兄认为栾师兄找错了,那张地图仍有价值,因此才返回来找那地图碎片,免得上面的秘密泄露出去,说不定他不打算卖了,准备自己去那洞穴也未必可知。 第四栾师兄的确是欺了心,他们在外面找到了那个洞穴,里面也有东西,但是那些东西也不能抵消买这种地图的花费,因此才来找伍师兄,故意说里面没东西,要讹诈伍师兄。 可是不管怎么样,看起来这个地图对伍师兄来说都挺重要,都撕成碎片了还要回来找。当时钱潮心中也是一阵犹豫,还给伍师兄吧,自己都看过那地图了,估计伍师兄就算扣上不说心中也不会愿意,还会疑心自己会不会偷偷去那洞中取宝。不还吧……不还倒是没什么问题,也罢,为了落个心中自在,大不了自己不去那里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钱潮就把些碎片在灯火上都烧成了灰烬。 不过提起笔来却在纸上又画出来一张地图,与那被烧毁纸片上所画的是一模一样的,钱潮笑了笑,自己的这份记忆力,看过了想忘掉都难,就又把这一张也烧掉了。 笑过之后,钱潮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书来读,这些书都是白日里程师兄送给他的,九玄的藏书楼中虽然书多,但是像这样记录一些修行界里逸闻趣事的却少之又少。 手里面拿的这一本,书名为《凌川世家补遗》,也是厚厚的一本,钱潮翻开第一页竟然发现开篇第一章就叫做“恶人录”,想必记录的都是一些作恶之人的事情,不由兴趣大增,便细细得读了下去。 这其中第一个故事,记录的是一个世家子的故事。 在凌川有一大世家邢家,邢家有一子,名为邢宽,此人名字中虽然有一个宽字,但却是一个心胸狭窄,残暴无常的之人。 这邢宽的恶行当年在凌川当地修行界算得上是尽人皆知,书中记录此人的修为已至筑基,依仗着自家的势力,在外面勾结了一群附近大小世家中的不良之子,终日作恶。他们或是欺凌一些弱小的世家,或是勒索或是闯进去动手行抢;或是在外路遇孤身经过的修行之人便围上去劫掠,若被抢之人言语不满或是反抗,引得他们动了性子,轻则将对方打伤,重则杀死弃尸荒野。时间一久也是做下了累累血案。 在这邢宽横行于凌川的年月里,不少的小世家被他们欺凌的或是举家迁走或是就此消失不见,不过邢家是大世家,纵是有人怒,却也无人敢言,更无人敢去阻止。 不过有一日,灾难却降临到了邢家头上,也不知那邢家因何事得罪了何人,某日夜里,祸从天降,一批修为高深的陌生修士夜袭邢家。邢家之人仓皇应战却根本不敌,在家之人几乎尽皆被那些陌生修士杀死,家中珍藏被劫掠一空,偌大庄园也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白地。 这邢宽由于在外厮混,不在家中,竟躲过了一劫。 不过邢家被毁,自此邢宽的依仗算是没了,自此之后,他便成了丧家之犬。 先前,在这群一起厮混的不良之子中,以邢宽家势大,因此众人唯他马首是瞻,此前或是勒索或是劫掠所得,邢宽要先占一个大头,然后再分给其余之人,这些人中也是早有不满。现在邢家都没了,这些人冰冷的目光便都投向了邢宽。 邢宽也算机灵,先是一番谎言唬住这些昔日的同伴,然后就急急的逃了。 邢宽自忖往日里作恶太多,遍地仇人,现在连过去的同伴都在追杀自己,难道在这凌川真的就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吗?真的要自此远走天涯不成?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去处,凌川娄家。 娄家在凌川虽不如邢家势大,但也是一个不小的世家,而且娄家之前为了与邢家结盟主动提亲,要将自家一位女儿嫁与邢宽。 只不过那些都是邢家被毁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这样狼狈的上门寻求庇护,人家能接纳自己吗?望着娄家的庄子,邢宽心中也是顾虑重重。 也罢,先活下去要紧,大不了先隐忍一阵子再作打算。 邢宽不敢招摇着进入娄家,便潜了进去,不过半路却被娄家之人发现围堵,然后他就拼着命冲到了娄家家主的面前。 那娄家主遣散了围上来的自家之人,就将邢宽带进了密室之中,在那里邢宽跪地苦求娄家主看在以往邢家的情分上能收留庇护于他。 邢家的事,这娄家主自然也是知道了,此时他一来觉得这邢宽多少有些可怜,毕竟这小子与自家之女有姻亲之约,当然现在这个约定必然算不得数了。二来嘛倒也的确顾念着以往邢家对娄家的一点情分。第三则是这个邢宽虽然名声不好,不过他现在已是走投无路,日后严加约束,若是使用得力,倒也是一条不错的狗! 想到这里那娄家主便答应了下来,不过要邢宽改变容貌、更换名姓,这样才能避免麻烦。 就这样邢宽就在娄家隐藏下来。 娄家人自然知道他的底细,年长一些的虽然不曾说些什么,但是那些年青之人对这邢宽则嗤之以鼻,白眼相待,甚至恶语相向。不过这邢宽自此也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曲意奉承,有求必应,若是初识之人只当这邢宽本来就是一个憨厚善良之人。 就这样,邢宽在娄家一呆竟然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的时间,对修士来说虽然不长,但是凌川修行之人已经开始渐渐的将先前那邢家之事慢慢的忘掉了。 这三十年的时间里,邢宽在娄家也算是任劳任怨,那娄家主几番考验,他也毫不动心,这让娄家对他渐渐的放下心来,后来家中的一些事情也带上他,久而久之,他竟成了娄家的一名得力之人,一些机密之事他也能参与进去。 再后来,原本依着婚约该嫁给邢宽的娄家女儿嫁了出去,远嫁到外地一个修行大世家,这邢宽虽然心中恨极,但在人前竟也兴高采烈的跑前跑后的帮忙。 只在深夜无人之时,他原本谦和憨厚的脸上才露出那股深深的阴毒之色来。 再后来,那娄家主突破修为失败,自知寿限不久,这为自家挑选家主继承人的事情便摆到了台面上。 娄家入选之子有四人,竞争自然十分激烈,其中势力最小,胜算也最小的那位三公子,不知怎的却看上了邢宽,许是看穿了邢宽憨厚外表之下所包藏的满是奸诈的内心,他秘密的找上邢宽,称只要邢宽助他得到家主之位,他定然有厚礼相送。 邢宽一番思量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此时邢宽在娄家已经呆了近一个甲子,这么久的时间,娄家之人早就忘了他的出身以及他去的恶行,只将这邢宽当成对一个无害之人。 哪知这邢宽却为那三公子连番设下毒计,不但将娄家希望最大的大公子害死,还将修为高深的四公子害得修为尽失,成了一个废人。 自家之人接二连三遇害,娄家也是元气伤损。也算是天不灭娄家,那命不久矣的娄家主无意中看出端倪,一路追查,终于发现背后元凶是那三公子,而给他出这些毒计之人,竟然是邢宽! 邢宽又逃了,这一次他真的是再无立足之地了,不但娄家,以前被他欺凌过的小家族也都在追查他的下落,无奈之下,他就和一些心术不正的散修厮混在一起。 那些散修一个个并无师承世家的牵挂,做起事来手段之毒辣,令人闻之色变。邢宽在其中真是如鱼得水一般,或是出主意,或是打头阵,时间一久竟然成了那伙散修的头领。然后他带着这些散修重回凌川,依仗着对这里的熟悉,半年之内,不但重创娄家,而且先前对他追杀得最凶的几个世家也都遭到了他的报复,有几家还是灭顶之灾,自此家破人亡,消失在修行界。 无奈之下,饱受荼毒的凌川众世家联合在一起来对付这伙散修,最终将这些散修杀得逃的逃、散的散,而邢宽也因为伤重被擒。 在邢家被毁的废墟上,邢宽受了一次万剑穿心之苦,最终死在那里。 书中写到,邢宽受刑之时犹大笑不止,眼中之阴狠毒绝无人敢与之直视。 这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难怪排在恶人录的首位,钱潮看罢暗道,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没来由的竟然想起从宗外返回之时看到的那一幕:杜沙师兄被劈面一记耳光打得一个趔趄! 钱潮并不知道这杜沙遭遇了些什么才让他现在如此落魄,他当时那个样子也算是饱受欺凌了吧?不过……钱潮眼前又浮现出杜沙在强买自己灵剑之时,那双小眼睛中透出的狠辣,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如此,只怕日后得势,报复起那些人来,手段定然也会激烈残忍吧! 正想着,钱潮忽然听到自己小院的门被人敲响,这么晚了会有谁来呢? 第四卷:试羽 三十三:蜃虫 正因为院子小,所以那敲门声才能听到,钱潮一边猜测会是谁深夜来访一边走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伍帻师兄,一见是他,让钱潮面上一愣,心中一惊。 他怎么来了?难道是知道那那些地图碎片被我捡拾,现在登门来讨要不成?可是,已经被烧掉了呀! “伍师兄,请进。” “深夜打扰,还望钱师弟勿怪。” “哪里的话,伍师兄请。” “不了,钱师弟,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了。” “哦,那伍师兄请讲。” 那伍帻师兄不肯进房间,就在院中和钱潮说话。 “钱师弟,白日里在成器堂,栾师兄找我……嘿……说些事情,当时你也在那里,还记得吧。” “哦,自然记得,我当时在炼制一块从外面得来的矿石,那栾师兄带着其他三位师兄来找伍师兄,好像栾师兄还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当时我也是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后来你们几位师兄就出去了呀。” “没错,这个……栾师兄对我有些误会,当然那些误会现在都已经说明白了,不过我们当时在外面讲明的这件事,嗯……有一张纸,是张地图,栾师兄一时气愤,就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然后他就走了,我急着找栾师兄解释,也没理会那些地图的碎片,后来再去寻找那些地图碎片的时候,发现都不见了,当时我看到你在路边与程师弟在说话,今晚来此,就是想问问钱师弟,那些地图的碎片,钱师弟见到了没有?” 果然如此! 钱潮现在就算想还给他也办不到了,烧成了灰烬的东西如何复原呢? “伍师兄,当时你们在成器堂内的时候我在炼制矿石,后来有事情就到内堂找坐值的廖师兄去请教了,再后来出了成器堂我就遇到了程潜堂师兄,他备了一些材料想让我帮他炼制一些灵器,就在那里谈了一阵子,你就是那时候看见我的吧,你说的那些地图碎片,师弟我并不知道,伍师兄不如再去找找,或是找别人问问呢?” 伍帻盯着钱潮,想从钱潮的眼中看出一些破绽来,不过他哪里知道钱潮的厉害,仔细审视之下,在钱潮的脸上之看到了一些迷惑和不解,似乎倒真的和这钱师弟无关。 不过他并不死心。 “钱师弟,不妨和你明言,栾师兄从我这里买走了一张地图,嗯,图上所画的位置有可能寻到一些不常见的好东西。栾师兄按着那张地图找到了那里,但却是一无所获,因此他疑心是我骗了他,或是图是假的,或是我多卖了一份给别人,那地方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才来找我理论,还一时火大将那地图撕了。我做事从来不欺心,但后来我在他的言语中发现栾师兄其实并没有找对地方,那里应该还没人去,既然栾师兄不信,我便将他买地图的灵石还给了他,想着那地图虽然撕碎了,但拼在一起仍是完整的地图,就来寻它,却找不到了。” 说道这里,伍帻师兄的语气加重了些。 “钱师弟,地图上的那个地方,以你的修为还去不得,就算我去,也要叫上几个伙伴一起,到了那里说不定还要有一番苦斗才能进到里面,对你来说,那里十分的凶险。” “伍师兄,你这么说就是认定了那些地图的碎片被我拿走了,对吗?”钱潮一脸平静的对伍帻说道。 “既然如此,”说着,钱潮从身上取出自己装东西用的几个储物袋,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我的东西都在里面,伍师兄若是不信,自己来看一看吧。”说完,就向后退了一步。 “这……”伍帻这下可难住了,没想到钱潮会来这么一手,若他只是寻常炼气三层的小师弟,他倒有心不顾情面的上前在那几个储物袋中翻检一番,不过这钱潮,内堂弟子呀!和那些筑基师兄们都有几分交情,自己还真不好这么做。再说几张地图碎片而已,藏在哪里都很难寻。若不在袋中,而在钱潮身上,难不成自己要他把袍子脱了自己细细的捏上一遍吗? “钱师弟你误会了,唉,也可能是在下说的不清楚,这样吧钱师弟,既然你不知道那些地图碎片的下落,嗯,若是你听到谁捡到了那些地图碎片,不妨告诉他,千万不要孤身前往,那里很是凶险,嗯……也可以告诉他,我愿意出灵石将那些地图碎片再买回来,这样如何?” “嗯,我若是知道了自然会告诉他,不过伍师兄,你真的不查一查了吗?” “不不,钱师弟,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送走了伍师兄,关好了院门,再将自己的几个储物袋又收在身上,钱潮这才回到房中。 在书案后面做好,钱潮心中十分的好奇,看起来那张地图上画的地方确有古怪呀!不然这位伍师兄不会夤夜来访,而且还说出愿意花灵石将那些地图碎片买回去的话。 那里会有什么呢? 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吗? 栾师兄还有他带的那几位师兄都是过了小五关的修士,应该不会连一张地图都看不懂吧,能找错地方? 算了,多想无用,先前就打定主意,为了图个心中自在,地图上的那个地方自己是不会去的,现在依然如此,那就不想了。 都怪自己的这份好奇心,没事捡那些地图碎片做什么。 一边想着钱潮又拿起了书案上的那本《凌川世家补遗》来,先前那一篇恶人传看得他有些闷,就随意向后翻了翻,看到那一篇名字叫做“蜃虫”,便读了起来。 这一篇讲的依旧是凌川的一个小世家,估计是这个世家太小了,连个姓氏都没写出来。 这小世家的家主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都有可能成为将来的新家主。 一日,二人共同外出,在一处山岭之中寻找灵草,那一处山岭不小,因此为了搜遍这里,这兄弟二人便分开来各自寻找。 二人中的兄弟,无意间在山岭中找到了一个洞穴,隔着洞口不多的藤蔓,他看到那洞中石壁之上光华灿灿似乎是蕴藏了什么难得的矿物,而且洞内还有一株灵秀天成、翠绿欲滴的灵草,虽然不认得是何种灵草,但看那品相定然非是凡品。 不过那洞中还有一个拐角,那里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或许隐藏着什么危险也未可知。 这个兄弟虽然有心去采摘那株灵草,取走洞中矿物,但是担心自己的修为不足,若是洞中有什么危险,自己不能应付,那就麻烦了。无奈之下,他便在山岭中找到了自己的兄长。 那位兄长来到洞穴前,见到里面的情形自然也是心动不已。 不过……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分呢?这个作兄长的有些憎恶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兄弟,哼!现在和我抢这里面的好东西,将来还要和我争夺家主之位,想想心中就很是不爽,若是没这个兄弟,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这个作兄长的把心一横,暗道今日就先料理了你,反正善后处理的干净些,家中纵然起疑,也无大碍。到时候继承人就剩自己一个,想来父亲也不会真将自己如何。 打定主意后,这位兄长便让兄弟先靠过去探个虚实,待他走到自己身前之时,这位兄长在他兄弟背后,灵剑就一下刺了过去,从兄弟的前胸透出。 看着兄弟倒下去的尸身,这个作兄长的感到胸中十分的畅快,终于除了这块绊脚石,现在该到洞里面拿走那些好东西了,嗯,然后把他的尸体扔在里面,再找一只厉害些的妖兽杀了,作成兄弟到洞中采摘灵草,不慎被妖兽杀死的假象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洞中。 哪知他刚刚走进去,那个洞就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洞口如同一张大嘴一样一下子闭合起来,洞口周围的山石上下的鼓动不止,就如同人咀嚼食物一般,而洞内只传来那位兄长的一声声惨叫,最后就声息皆无了。 洞口原本死去的那位兄弟竟然一脸冷笑的站起身来,这一切自然是他提前安排的,这里原本没有什么山洞,那个山洞乃是一种叫做蜃虫的妖兽幻化的,里面的那些宝物自然也是假的,这蜃虫自然也是他提前布置在这里的。但是他身上的伤却是真的,料定自己的兄长会在背后给自己一剑,为了将来着想,他冒险也挨了这一剑,只不过避开了要害之处,现在他不用费心思编造什么谎言,只要回去把这伤口给长辈们看,只说是兄长暗害自己,清除将来的竞争对手,然后还要独吞洞中宝物。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和他预先设计的一样,家中长辈们被他引到这里,那只蜃虫也被长辈们击杀,在它体内还找到了破碎不堪的尸体,凭着一些残存的物件便能确定身份。那位小世家的家主还铁青着脸大骂自己的长子凶残、贪婪而又愚蠢。 这个故事很短,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钱潮看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洞! 故事里面那种叫做蜃虫的妖兽幻化的是一个洞穴! 那张被他烧成灰烬的地图上,也是一个洞穴! 伍帻师兄今晚这不寻常的表现! 难道……是伍帻师兄要害人吗?要害谁呢?自然是那买了地图的栾师兄了,可是为什么? 钱潮捧着书呆呆的发愣。 此时钱潮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院子外面的暗夜之中,有一个人悬浮着,正透过钱潮房间半掩的窗格盯着房间里面,他可没有李简的那份感应,外面有人偷窥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正是那位先前告辞离去的伍帻师兄! 他并没有离开,在心中他似乎认定那些地图的碎片就是被这位钱师弟拿走了,因此他料定自己一走,这位钱师弟定然回房间后要仔细得看一看那些捡拾而来的地图碎片,把它们拼合起来,看看上面究竟画了些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其实是他来得不巧,他若早来一阵子,说不定能从外面看到钱潮将那些地图残片烧成灰烬的样子。 伍帻师兄见钱潮回到房间后,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些举动,竟然在书案前安稳得看起一本书来,这可让他十分的纳闷,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这位钱师弟根本就没碰过那些地图碎片? 看起来似乎是这个样子,那钱师弟也不知道在书中看到了什么,一下子面色就惊惧起来,前后翻动着纸页,似乎又把什么篇幅重新看了一遍然后还沉思起来。 这伍帻若是知道钱潮现在所想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也罢,看来是自己想错了,那些地图碎片不是这位钱师弟拿走的,今晚自己来找他有些冒失了,唉,不管是不是他,总之自己的话是已经说到了,日后那里若是出了事情,可就真的不怪自己了! 想到这里,伍帻师兄的身形慢慢拔高,无声的飞走了。 第四卷:试羽 三十四:法阵 房间之中,钱潮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还在思索着,这伍师兄和栾师兄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伍师兄设计害人呢? 不过想了一阵,钱潮又觉得有些多余,很可能那里就是一个藏着宝贝的洞穴,栾师兄没找对地方,那张地图依旧还有价值而已,因此伍师兄才来找自己。 那些炼气中阶,高阶的师兄们在宗内修行、生活了几十年的大有人在,谁知道谁与谁之间能有什么过节和龃龉呢,还是不想了。 本来钱潮看到这里就打算休息,不过后一篇的故事题目却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和精神。 那一篇的题目叫做“法阵”。 凌川翟家,普通世家而已,自凌川诸多世家之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唯能自保而已。翟家之主名叫翟骁,乃是一位筑基高阶的修士。 某日,翟骁在家中接待了一位客人,原来早先翟家曾经将一位女儿远嫁到外地的一个显赫大世家之中,不过那也是翟骁当上这家主之前的事情了,嫁过去的也是翟骁的妹妹,说起来那桩婚事,翟骁出力不少,他的那位妹妹本来是不愿意嫁的,也是他想尽了主意才让那个妹妹无奈的嫁了过去。 这桩婚事给翟家带来的好处自然不少,不过人家是大世家,自然看不上翟家这样的实力,再加上路途也遥远了些,因此时间一久,两家之间的来往不多,也就生疏了起来。 这位客人姓蒯,名叫蒯秩,而蒯家则正是翟骁的妹妹嫁过去的那个大世家。 这位蒯秩取出了一封书信给翟骁,翟骁展开来看,上面正是自己妹妹的笔迹,信上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如今修行有些小成,出来游历,便想让他先到娘家来看看,给外祖父和舅父磕头云云。 原来面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外甥,翟骁打量了一番,容貌上与自己的妹妹并不像,那应该就和自己那个妹夫相像才对,只不过这么多年未见,自己那个妹夫长得什么模样他早就记不得了。 但是看这年轻人的修为却已是筑基了,不禁感慨,暗道还是人家大世家会调教子女,看看自己家中的这些子侄辈,炼气高阶的都没有几个,和蒯家如何比! 既是外甥登门,翟骁自然热情接待,依着他的想法,谁能保证将来这个外甥不会是蒯家的新家主呢,若真如此,那自己这个舅舅的腰杆儿在凌川自然就挺得更直了。 一番款待之后,两人一边用茶一边叙谈。 翟骁问了问自己妹妹,还有蒯家的一些事情,那蒯秩都对答如流,将蒯家之内的情形捡着不要紧的一一的和翟骁说了,听得翟骁不断点头。 最后蒯秩问自己来时路过一座高山,见山间有不少的断壁残垣,似乎以前是一处规模不小的庄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如此残破。 翟骁按着外甥说的方位略一思索,便说道那山叫做亥阳山,山中原本是有一个修仙的大家族,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似乎是姓盛,当初也是凌川盛极一时的大世家,后来渐渐的人才凋零,日渐败落,再后来因为与其他世家冲突,几次争斗之后盛家也就消亡了,留下了一些残垣断壁在那里。 那蒯秩点了点头,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翟骁见了好奇,便让他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出来。 蒯秩略一思索,就说他看那片废墟之中似乎还有宝物隐藏其中,怎么当地的世家不去取走呢? 宝物?这可勾动了翟骁的心思,先前败落的那盛家的确有传言说是有宝物留下,只不过凌川大大小小的世家在那里寻了不下百年,最后不也两手空空吗?这个外甥是如何看出那里有宝物的呢? 听翟骁说完,蒯秩一笑,说但凡那样的大世家,藏宝之处自然是有阵法守护着,寻常修士莫说不识得阵法,就连阵法在哪里都不知道,哪怕就站在阵法之上,只要不触发那阵法,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到阵法二字,翟骁就先信了几分,因为那消亡了的盛家当初就是以阵法闻名的,想来那盛家藏宝之处的阵法更是厉害,这才百余年的光景一直没人找到。不过自己这个年轻的外甥是如何找到阵法的呢? 蒯秩一笑,说自己在蒯家就是精研阵法的,甚至还参与了家中一些阵法的布置。 看到翟骁眼中的疑虑,那蒯秩就取出一些器物,当着翟骁的面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然后请翟骁来试。 家中一位筑基的中年修士被翟骁唤来进入了那阵中,然后那修士就眼睁睁的不见了,待蒯秩撤去了阵法,那修士才满身大汗、精疲力竭的又出现在二人面前,自言进入这阵中后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全身上下没半点的着力之处,虽然拼命想挣脱出来,但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唯有惊恐而已。 见识到了这阵法的奥妙,翟骁便信了这外甥的手段,便问蒯秩是否有手段能取出那盛家遗留的宝物来。 蒯秩说那盛家遗留宝物处的阵法复杂无比,自己一个人恐怕办不到,除非舅舅能帮忙,提前预备下一些东西才能行,那些要预备的东西价值不菲,是要花不少灵石的,不过,里面宝物若是取出,他要取走一半才行。 到这里时,那翟骁已经利令智昏,马上答应下来,并让人按着蒯秩的吩咐去预备,并严令家中之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过了几日,准备妥当后,花费的灵石也确实不少,让翟骁暗暗的肉疼,不过想着盛家遗留下来的宝物定然更多更让人动心,这才作罢。然后就与蒯秩一起,一行人才秘密向着那亥阳山而去。 他们顺利的来到亥阳山的那庄园废墟之中,蒯秩在里面寻了一阵,便带着众人来到一处似乎原先是楼宇的废墟之上。 然后按着他的布置,那些跟来的翟家之人开始某人持某物守在某处,一一的细细安排妥当。 待这些做完后,蒯秩才慎重得取出一个石函,告诉翟骁这是自己来这里时从这废墟之中寻到的,乃是开启这宝藏的钥匙,他指着地上一处与这石函大小合适的方洞,说只要将这石函放在里面,这里就会塌陷出一条通道,直达那藏宝之处。 现在万事俱备,最后就请舅舅亲手打开宝藏了。 翟骁大喜,不虞有他,接过那石函就走过去,他弯腰刚把那石函放在那里,只觉得这废墟一阵晃动,这更让他兴奋不已。正等着这里某处塌陷时,他却惊恐得发现自己竟然连半根指头也不能动弹。不但翟骁如此,一同跟来的那些宅家之人也都是如此,一个个呆若木鸡,僵立当场,只有眼珠不停的乱晃,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后来通道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口,里面斜向下一道台阶,蒯秩轻笑一声就走了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蒯秩又从里面出来,他对着翟骁拍了拍手,说了句里面的东西我都拿走了。 翟骁口不能言,心中却是又惊又恐,不知道这个外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独吞这里的宝物吗?难道蒯家之人行事都是如此吗?连一点亲情都不讲! 看来你是真不认得我的了,那蒯秩说道,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你也没见我几次,现在就跟你说个明白吧,翟琳的沈郎你总还记得吧? 翟琳正是翟骁的妹妹,那个几乎是被他逼着嫁到蒯家的妹妹。 那蒯秩伸手在脸上一抹,几乎立刻就换了一幅容貌,这张脸孔翟骁辨认之后依稀认了出来,那正是当年自己妹妹在外面的情郎,他叫什么翟骁已经忘记了,但是姓沈的确不假。 你当时用我还有我全家的性命逼着翟琳嫁过去的,这个你总忘不了吧,我也忘不了,你妹妹翟琳更忘不了,她在蒯家过得很不好,也因此她对你的恨意比我一点都不弱。我当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过去,跳进了那火坑之中,这都是你害的,这些年每当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一剑将你杀死! 我家现在就剩了我一个人,哼!我也算个散修了吧,不过这些年总算修为有成,我就去蒯家偷偷的看她,才知道了她的近况,她过得不好,我找上她,她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记着她,幽会几次后我们二人决定私奔,不然被蒯家发现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就算跑路总要有些盘缠才对,因此我们两个才定下一个计策,这些年你根本就不知道翟琳如何,也没去过蒯家,因此我才假扮她的儿子来找你,那封书信就是翟琳写得,你果然和你妹妹说的一样,既贪婪又愚蠢,你还真当我是你的外甥呢!不过你出本钱帮我打开这里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动,而我没事吗? 蒯秩从怀中取出了一面玉牌在翟骁眼前晃了晃,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也不姓沈,我原本姓盛,这些翟琳都是知道的,乃是这里盛家的后人,这里算是我们盛家的遗址,这阵法之术也是盛家遗留下来的,我自然会懂。没有这个牌子,在这阵中谁也动弹不得。盛家算是彻底完了,只留下了这些东西,我以前也没有办法打开,现在嘛,也多亏了你。 我要走了,翟琳在等着我呢,她不让我伤你,看在现在你是我妻兄的份上,我也不伤你性命,不过呢,惩戒还是有的,你还要在这里站上好一阵子才能动。 我走之后你也不要想着找到我们,天下这么大,我们能去的地方很多呢,就此别过了。 说完之后,那蒯秩,不,应该是那盛家后人就飘飘而去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钱潮觉得这个故事演绎的成分居多,可能写书之人对阵法的也没什么认知,只是依着一个传说,然后加上自己的想法把那阵法如何写在了书中。 不过也未必,钱潮自己对阵法别说入门,就连肤浅的认识都谈不上,或许真的有那样的阵法吧。 但是这个故事让钱潮有了些想法,一就是看来修行界中那些或是消亡或是败落的世家遗址看来是有的。二就是那些遗址中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什么藏匿起来的宝物,或是藏的严密,或是真的被什么阵法保护着。 若真的如此,那要是将来遇到了这样的一只,自己的青眼术大概就能派上用场了。 不过那也要自己动些阵法之道才行啊。 阵法,唉,到哪里去学呢,回头再到藏书楼里好好找找,或许能从什么书中就看出些来。 最后,见夜已深,钱潮把书收起来就休息了。 第四卷:试羽 三十五:荀师兄 厚土祠。 康釜前辈昨日里教了自己这宝贝徒弟一手新东西,陆平川也算用功,在山林中练了一整天。 原因说起来很简单,昨日康釜问陆平川出去的经历,陆平川便讲给师父听,那些事情在康釜看来都不算什么,他和姑获仙子不一样,体修的强悍是超出一般修士的想象的,他甚至认为如果那天洞中自己的徒弟若是单独去斗那两条风蛇,就算受一些伤,但是最后肯定能将那两条蛇都杀死。 不过陆平川并没有与那小风蛇直接交过手,后来听李简说那小风蛇的妖术厉害,他心中也是没什么底,便问康釜道:“师父,咱们要是遇到了那些会用什么幻术的妖兽,嗯,还有修士,该怎么破那幻术呢?” “这个嘛,倒也不难,嗯,今日就教你一手。” 康釜前辈教给陆平川的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要说陆平川早就学过了,而且用过,但是那种法子妙用多多,只是陆平川已是无法完全体会而已。 仍然是“吼”。 先前陆平川在那洞中也曾经用那“吼”击退过合体后的风蛇,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吼”就跟打一拳一般,乃是猝不及防伤敌的一个法子,其实厚土祠的“吼”用法很多,比如他用来伤那大蛇,则是“吼”出了一个伤字,算是这吼叫之术最常见的用法,其他还有“镇”、“惊”,“退”和“激”的用法。 康釜前辈教给陆平川的就是这个“镇”字。 按着康釜前辈的说法,用这个法子吼叫出来,不管是不是身处在对方的幻术中,只要吼出来,就能将对方的幻术镇下去,破解掉,不但如此,身边若是有同伴被那幻术所迷,只要这样吼叫一次,也能让他神智立时清明、从那幻术之中摆脱出来。 教授起来很简单,然后康釜就让徒弟自己去练习了。一整天的时间,他洞府附近的山林中就是不是传来“嗷嗷”的大叫,震动山林。 席戡似乎是出去做事了,回来之时见师父在洞府门口坐着,然后还听见附近一声一声的吼叫,听声音是自己师弟的。 “师弟这是在练习镇吼之术,难道上次出去遇到什么能使幻术的东西了吗?” “嗯,听他说是风蛇,我先让他自己练一练,明日带他出去,找几个会使幻术的让他再练练手。” 席戡听了点点头,便又去忙碌了。 就这样过了一天,转天早上,陆平川就被康釜叫到身边。 “昨天你也喊了一天了,我看着差不多,嗯,今天咱们不在家里练了,我带你出去,找几个会用幻术的妖兽,你去试一试,只要能吼破了它的幻术,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东西也就心里有底了。” “好嘞!嘿嘿。” 听到出去,陆平川自然高兴。 …… 陆平川跟着自己的师父出去的时候,钱潮正在成器堂内忙着。 程师兄托他炼制一件甲胄,他就想着在下一次出去之前炼制出来,不然一出去就是七八日的世间,拖得太久也不好。 正在一片一片的炼制甲胄上的护甲片时,成器堂里那位卢师兄走到了钱潮附近一个正在炼器的修士附近。 “蒙师兄,你这可是为荀师兄炼制的吗?” 那个修士听了答道:“是啊,荀师兄托我炼制的,有一阵子了,材料不齐,一直拖着呢。” “嗯……蒙师兄,不必忙了,唉,大概你还不知道,荀师兄在外面遇到了些事情,昨日下午几个师兄弟结伴出去寻找,虽然找到了,但是人已经不行了。” “什么!”那个蒙师兄一下子惊住了,“当啷”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唉,”那卢师兄叹了口气,“你不妨去看一看吧,他的身子现在宗内的海思堂,据说门中的金长老也要过去看一看呢。” 那蒙师兄一下就站起身来,两眼直勾勾大步向外就走,那卢师兄还在后面说道:“慢些,蒙师兄,金长老也去那里,不可失了体统啊。” 那蒙师兄哪里听得进去,几步出了成器堂就飞走了。 卢师兄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叹了口气,弯腰捡拾起来,摇了摇头就先替那人收起来。他看到钱潮就在旁边,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便走了过来。 “钱师弟,你在忙什么?” “哦,程师兄托我炼制一件护甲。” “唉,护甲,”卢师兄看着钱潮已经炼制好的一小堆护甲片,有些难过的说道“若是荀师兄能有一件甲胄,说不定就算身受重伤,也能活着回来吧。” “刚才卢师兄说的那荀师兄,师弟并没有听说过呀。” “嗯,荀师兄并不是学炼器的,这里他很少来,不过他人却非常好,不少人都受过他的帮助,可惜啊,这一次他出去,要说也没走太远,唉!” 说到这里那卢师兄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开了。 钱潮看着卢师兄的背影,暗道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卢师兄如此难过,看来那个荀师兄定然是个不错的人吧。 又看了看手中的护甲片,想着卢师兄刚才那句“若是荀师兄能有一件甲胄,说不定就算身受重伤,也能活着回来吧”,不行,这甲胄一定要多炼制几件,汤萍那丫头总说难看,不愿意穿,那也顾不上了,修为高深的师兄在外遇到危险都回不来,自己几个人就算心齐,但遇到危险总有个万一,不管喜不喜欢,再出去之时,每人身上必须要有一件甲胄,这样再出去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钱潮手中的速度就加快了几分。 第四卷:试羽 三十六:半路杀出个汤萍来 就在钱潮正在忙碌的时候,彦煊也刚刚炼成了一炉丹药。 这算是外出回来之后的第一炉,没想到竟然顺利的成丹了,这可是个好彩头,而且看那些丹药,至少一半是下阶中品的,这更让她高兴。 彦煊喜滋滋的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玉瓶,将那些炼制成了的丹药一颗一颗的收了起来。过些日子要到陆大哥那里大家聚一下,到时候把这些丹药就给大家分一分。 快到正午的时候,彦煊觉得稍有些乏累,其实累她倒不在乎,不过若是因此影响自己炼丹的成丹率那就不值了,她这一个上午还不错,仅仅炼毁了一炉,其余几炉倒是都成了,索性就先到这里,回去休息一下,打坐一阵子,下午若无事就去灵草园中转一转。 想着这些,彦煊收拾好自己的丹炉,就走出了南玉堂。 在自己的小院门口,彦煊正要进去,忽听到有人说话。 “这位师妹,请问可是彦煊彦师妹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彦煊扭头看了过去,发现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也是差不多的年纪,生得杏脸桃腮,妖娆无比。 这个人叫彦煊时声音里满是慵懒和傲慢,这让彦煊心中一紧,暗道这样的人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没错,我是彦煊,这位师兄找我何事?” “嗯,是就好,”那男子说着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彦煊,似乎是没想到自己找的人竟是如此美丽的女子,略略的有些意外,“在下姓祖,乃是水云谷碧波潭的弟子,彦师妹听说过我吧?” 这可就有些难为彦煊了,别说这个人不是栖霞山的弟子,就算是栖霞山的弟子,彦煊认识的也没有几个。 “这个……还请师兄别见怪,我也是孤陋寡闻了,并没有听说过这位师兄的名号。” “呃……”听到这里那自称姓祖的男子有些意外,也稍稍的有些为难,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的名头,那该怎么和她说呢,“嗯,无妨,碧波潭的祖长老乃是我的伯父,在下的名字嘛叫做祖骧。” 在彦煊说并不认识这个男子时,那个站在祖骧身后的女子眉头微微的一皱,旋即嘴角微翘,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来。 “哦,祖师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彦煊并未注意到那后面女子的表现,只是问这祖骧。 “是这样,前几日从你们栖霞山的罗师兄那里得知,彦师妹竟能炼制出中阶的丹药,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买下你手中的丹药而来,灵石嘛,不成问题,彦师妹,你随意开价即可。” 罗师兄,中阶丹药,彦煊想起来了,自己炼制出第一颗中阶丹药时被栖霞山一个叫罗昭的师兄见到,当时这位罗师兄就想出价买下来,不过自己当时拒绝了,说起来这中阶丹药后来彦煊断断续续的有炼制出几枚,只不过还没有凑够五颗,若是够了也是准备几个人一人一颗的分下去的。 这罗师兄好端端的和他说自己能炼制中阶丹药做什么? 不过别说中阶丹药,普通丹药彦煊也是一颗也不打算卖掉的。 “祖师兄,这可就对不住了,我的丹药是不打算向外卖的……” 彦煊刚说到这里,就被那祖骧打断了。 “看看,为什么开始我问彦师妹有没有听说过我呢,若是彦师妹知道我还有我的那些事情,你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呵呵,彦师妹也不要急着拒绝,也怪我刚才没有说清楚,这样吧,以后每个月我给彦师妹一笔灵石,你今后炼制的丹药都要归我,如何呀?” 说到最后的时候,祖骧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冷,面上神情也是如此,他目光威凌而嘲弄的看着彦煊。 身后那个女子听彦煊拒绝时就禁不住的冷笑一声,现在看祖骧把话讲明白了,也盯着彦煊看,要看这个小丫头如何答复。 唉!想不到钱兄弟以前遇到过的麻烦,现在自己也遇上了。不过想要强买自己的丹药,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祖师兄要买丹药,可以去别的师兄们那里去看看,我的丹药是不卖的。”说完,彦煊便不想与他纠缠,抬腿就想进自己的院门。 那祖骧却一闪身挡在了彦煊身前,他这一下来得突然,彦煊几乎撞在他的身上,收住脚步后,她脸上已经是一层羞恼的红晕。 “祖师兄,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宗内栖霞山,我若是去找前辈们理论此事的话,恐怕你也是要受责罚的。” “没那个必要,彦师妹,我还有几句话,说完就走,”祖骧很有兴趣的看着彦煊,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回绝自己倒是干脆,唉,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呀,若是知道,量她也不敢,“彦师妹说的不错,这里是宗内,可彦师妹已经三层了,我还听说你刚刚出去过一次,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要是出去时遇到什么厉害的妖兽,把师妹的脸划花了,师妹生的这么美,岂不是可惜!” “你……”彦煊听了又惊又怒。 这是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搭在彦煊的肩头,彦煊就听身后一句“彦姐,我来和这位祖师兄说话吧。” 彦煊回头,发现竟是汤萍,这个丫头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的身后,无论如何,看见汤萍,彦煊的心里就安定了几分。 祖骧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俏丽无比的小丫头,看起来不如这彦煊年长,身子也未长成,不过假以时日,将来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这位小师妹,你找我什么事啊?” 那小丫头向后拽了拽彦煊,向前两步来到祖骧近前,笑着问道:“祖骧祖师兄,对吗?” “不错,正是在下。” 看来终于来了一个有些见识的,祖骧暗道。 “嗯,是就好!” 就见那小丫头点点头,忽然右手一扬,一道黄影,“啪”得一声,那祖骧脸上就被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猝不及防之下,祖骧几乎要跌倒,还好有背后的院墙挡着。 “你!你敢打我!” 祖骧的怒意一下子就冒了起来,耳光打脸,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时,与祖骧一起来的那个女子见了也疾步走了过来,杏眼圆睁的怒斥汤萍道:“你这丫头,怎敢撒野?” 彦煊也有些发呆,她以为汤萍过去,三言两语让那姓祖的离开也就是了,没想到这丫头过去话刚说了两句就动了手,这可是在宗内,弟子私斗可是要受罚的。 “我撒野?”汤萍看了一眼面前女子,不屑的说道“好啊,既然你说我撒野,不妨我们找几个栖霞山的前辈来聊聊这件事,嗯,那位祖前辈也可以一起来听听,祖骧,你这一两不够,二两就倒的东西,你是糊涂油蒙了心吗?到栖霞山不但言语威胁还想公然调戏一位女丹师,我看到时候栖霞山卖不卖你那伯父的面子?” “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敢如此说话!” 汤萍的话,祖骧可是听进去了,若是这两个丫头真的栖霞山的前辈面前一口咬定自己言语威胁又公然调戏,那自己眼前还真是有一场麻烦,这个丫头是谁呢,怎么这么泼辣剽悍。 “说你蠢,你就一定要蠢到家吗……” “你……”这时那个女子已经气坏了,见这小丫头出口教训人忍不住开口,哪知她刚一开口就被汤萍一顿斥骂。 “滚到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颍川小小世家之女,你再敢多言,我定让你后悔!” 那女子听了也是一呆,没想到自己的出身被这小丫头叫破,一时之间还真得不敢再说什么了。 “祖师兄,说起来咱们还是同门呢,你若连我都不知道,亏你还敢天天在宗内飞扬跋扈的,你这个样子跟瞎子跑路一样,一根筋的只管跑,就算在墙上撞死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南墙还是北墙吧!” “亏你也敢说出以后要买走我彦姐所有炼制的丹药来,你知道我彦姐每个月能炼制多少丹药吗?你又有多少灵石呢?真以为我不知道祖前辈对你管教有多严吗?他好像多次教训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凭借着有几分颜色就拼命蛊惑人心的东西来往,对不对?” 汤萍这话骂得可是旁边的那个女子,那女子此时就算再怕,听到汤萍的话也是气得一脸的羞红,叱道:“你在说谁?” “谁听了心里不舒服,我就是在说谁!”汤萍扭过脸去冷冷的说道“他……”用手一指祖骧,“我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长辈们都认识,都有几分的情面,我若是做得出格,祖前辈去找我的长辈,回头我也会受些责罚的,”说到这里,汤萍冷笑起来,“不过嘛,若是换成你,倒还真没什么,嗯,祖师兄说得对,外面厉害的妖兽那么多,万一这位姐姐漂亮的脸蛋儿出去被妖兽弄花了,多可惜,对不对?”看这那女子面上的惧意,汤萍继续说道“也不怕告诉你,我嘛,姓汤,你若不蠢也该知道我是谁吧,万一你把我的性子勾起来,别说你,颍川你那小小世家,我撒几个娇,也是能给你连根拔除的,你信不信!” 说完,汤萍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逼视着那女子,直看得那女子浑身发抖,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来。 “哼!”汤萍见了这才扭过身又去看那祖骧。 祖骧此时一听说这个小丫头自报家门,说是姓汤,顿时就想起她是谁来,真的是后悔无比,早就听说过这个小丫头,小夜叉一般的人物,说是宗内好几个纨绔在她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没想到今天来找这彦煊买丹药,竟也遇上她了,好像她和那个彦煊很熟的样子。 “嗯,现在可以谈一谈了,祖师兄,你身上有多少灵石,都拿出来看看,算一算你能买走彦姐多少颗丹药,彦姐的丹药嘛,我做主了,怎么也要十块灵石一颗的,祖师兄财大气粗,我们要十块灵石,他是一定要给到二十块灵石一颗的,对不对?嗯,快点把灵石掏出来呀,祖师兄!” “别……别,汤师妹,不,汤师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彦师妹和你是朋友,今天算我冒失,不妥之处还请两位姑娘多多谅解,我这就走,行不行?” 说这些的时候,那祖骧竟然满脸堆着谄媚的笑,身子也微微佝偻起来,和先前的傲慢无礼真是截然不同,让彦煊看了十分不齿。 “好没意思啊,祖师兄,还以为你会多大方呢,怎么这就走了呢!” 汤萍还没说完,那祖骧早就急急的逃了,那女子见了更不敢停留,也追了上去。 “哼!逃得倒快!”说完,汤萍见彦煊还定定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就挽起彦煊的手臂说道“走了,进去吧,彦姐,难不成还要送送他们吗?” 彦煊的房间里。 “唉,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哪有啊,彦姐,我看你刚才挺镇定的呀,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他们呀。” “唉,我当时想着钱兄弟那次被欺负时候说的话呢,我要是当时服了软,那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来沾便宜呢,所以也只能硬挺着,大不了他们一走我就去找你,让你给我出主意。” “哈!看来钱小子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阿萍,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一上手就打了那人一个耳光,我当时虽然生气,可也不敢那么做呢。” “彦姐,唉,都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对付那些家伙,你就得用他们能听懂的去跟他们说,你跟他和和气气,温良谦恭的讲道理,他们未必愿意听,你先给他们来个厉害的,他们倒会先怕了你,然后你再说什么,他们也听得进去。说起来,刚才那些话大部分都是吓唬他们的,你想想,我一个小丫头凭什么把人家一个世家拔除呀,对不对?不过他们总认为自己可以那样做,这样的话,我已经把他们吓唬住了,他们也就认为我更能这样做,这其实是让他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嗯,”彦煊想了想,“你说得还真是这个道理呢。” “对了,阿萍,你刚才打那个人时,手臂好像不太对呢,我当时看着你的手臂怎么跟一只猴子的手一样呢?”彦煊还记得当时汤萍那一个耳光抽过去,一道黄影一闪。 “这个嘛,算是我收了大黄这家伙以后新得的一个手段,以前斗风蛇的时候也用过,哦对了,你那时候忙这采摘那卷藤花,没有看到,反正就是我长能耐了,哈!” “哦,你们御灵的新鲜东西还真不少呢。” “彦姐,今天我来是找你给我帮忙的,”说着汤萍取出一张丹方来,递给彦煊,“这个方子是我师父给我的,呶,就是给它用的。” 汤萍从灵兽袋中把那只陵岩兽的幼崽去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呀,这个小家伙真的活过来了,嗯,现在看着倒是精神了不少呢。” “嗯,我师父都夸它成色好呢,让我好好养着,日后也是一份助力,对了,我给它起得名字叫阿土。” “阿土,阿萍,哈哈,你这名字起的!” 笑过之后,彦煊拿起那张丹方,看了看,上面用到的灵草倒都不是难寻的,大部分在灵草园中都能得到。 “这个方子看起来不难,需要用多少?” “嗯,你先帮我炼一些,它每个月才能吃一颗呢。” “我回头到园子里把灵草弄齐了就帮你炼制。” 第四卷:试羽 三十七:镇吼杀蜃 就在汤萍和彦煊正在房内说话的时候,康釜正带着自己的徒弟一路在宗外飞行。 他想着带着陆平川出来找一只能够使用幻术的妖兽,让徒弟上去练一练手,试试那镇吼之术,可是在外面找了近半日的光景,竟然一只也没找到。 其他的妖兽倒是找到了不少,陆平川一见到妖兽心里就开始痒痒,嚷嚷着既然见着了就别错过,却被康釜拦住了。 “你们以后经常出来,还怕没有妖兽去斗吗?带你出来是让你试试那镇吼之术的,别乱。” “哦”陆平川无奈,只得跟着师父一路飞行。 终于,在一个浅浅的山沟之内,康釜停住了身形。 他向下看去,那里有一个山洞,不过在康釜看来,那个洞可不简单,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他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山势。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喃喃自语道。 “师父,什么东西呀?”陆平川也好奇,他向下看去,下面似乎什么也没有啊,小山沟里除了杂木就是乱草,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难不成师父说的东西就在那洞中不成吗? “来,我先看看这是哪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康釜说着取出一张地图,比对这四周山势在地图上寻找,最后他一根粗大的指头在地图一处点了点。 “这里,这就奇怪了,这里应该没有这东西的呀,难道现在这些东西都乱跑吗?” “什么东西呀,师父?”陆平川也盯了一阵那地图,听师父说的糊涂,便忍不住问。 “蜃虫,你仔细看看那个洞,能看出什么来吗?” 陆平川听了,仔细看了那个洞口一阵子。 “看不出来,你说得那个什么虫子,是不是藏在洞里面了,要不要去把它捉出来。” “不,听我说,这个洞,就是一种叫做蜃虫的妖兽幻化而成的,你看那洞口,其实就是那妖兽的一张大嘴巴,洞里面还会幻化出一些宝贝来诱惑修士进去,可是要他们一进去,就相当于自己走进了妖兽的嘴巴里,就被吃掉了。” “哦!”一听师父的话,陆平川顿时精神了,盯着那洞口又看了一阵子。 “我还是看不出来呀,师父,这东西该怎么辨认呢?” “你看那山石,那岩石的走向,哪里像是这里该有个洞穴的?”其实康釜现在找到这只蜃虫完全凭的是经验和眼力,不过他当初和陆平川一样时找这蜃虫倒也凭借的是辨别岩石纹理走向的法子。 “嗯,这么说倒是真的,那个洞好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出来的一样。” “这蜃虫嘛,其实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只不过是它们幻化的洞穴惟妙惟肖而已,而且高阶一些的蜃虫还能看穿人的内心,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那洞里就会有什么,嗯,咱们不妨就拿他试试手,你一会儿下去,感受一下那家伙的幻术,若是在那洞中看见了你极为心爱之物也不可乱动,更不能动摇心神,真的走进去,最后用那镇吼术把他的幻术吼破,再弄死也就是了。” “好嘞!”陆平川兴冲冲的就向下飞去。 康釜慢慢飞近了去看,由始至终一直收敛这自己的气息,若不如此,只怕他结丹修士强大的气息被那蜃虫感受到,早就惊得那家伙跑掉了。 陆平川落到了洞口前面,瞪着大眼睛向那洞内看去。 初看时那洞中黑乎乎一片,似乎是渐渐的,他才看清楚,里面有几株不错的灵草。跟彦煊一起,他也能简单的辨别一些灵草的成色,那些灵草看起来倒都是不错的样子。 “嗯,灵草,果然是吸引修士的东西。” 陆平川见了心中暗道,不过也就是刚想到这里,他竟然嗅到那洞中飘出的一阵淡淡的酒菜香气来,他抽了抽鼻子,果然,是好酒好菜的味道,再细细看那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食案,上面杯盘罗列,热气腾腾的酒菜煞是喜人。 “嗯,果然能看穿老子喜欢什么,师父说得没错啊!” 哪知这还不算完,那食案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女子,这两位女子可不是那种苗条婀娜,风情万种的,而是厚土祠那方央、方寒两位师姐!就见她们二人依旧是虎背熊腰,威风凛凛,正一个执壶斟酒,另一个则向他频频招手,催他快些进去。 这下陆平川可真有些被人看穿心事的羞臊了,这件事除了钱兄弟以外再无人知晓,就连自己背后的师父都不知情。万万没想到今日被一只妖兽窥到了自己的内心,陆平川这下子可真的是恼羞成怒了! 他压着火,猛得吸了一口气。 “嗷”得一声,一股惊人的声浪直奔那洞口而去。 声浪之中,就见那个洞口一阵模糊,忽大忽小,忽现忽隐,最后那洞口竟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丑陋无比的家伙正大张着嘴巴惊愕的站在那里。 这只蜃虫也没想到,明明看穿了眼前这个家伙的内心,再幻形出来诱惑他,反而是将这个家伙彻底激怒了。 既然暴露了,那么不是拼命就是跑路。 这蜃虫还真是有些小看眼前的陆平川,也难怪,三层的修为在它看来仍然不值一提。 那张比康釜洞府正门小不了多少的大嘴一下子就咬了过来。 “这家伙精于幻术,就是你现在所见也是如此,不妨多吼几次,看看它的原形。”康釜在一边提醒道。 “明白!”陆平川一边躲过那张超大嘴巴,一边答道。 “嗷嗷”得又是几声大吼。 陆平川都没有用拳头去打那家伙,不过看起来这镇吼之术对这蜃虫的伤害着实不小,每吼叫一声,他就发现那蜃虫浑身抽搐着颤抖不止,先是那家伙那张大嘴,哆嗦着瘪了回去,然后是那家伙的四肢,原本粗壮有力,但竟然渐渐萎缩得细短孱弱,就连这家伙全身坚韧粗糙、黑魆魆一片的外皮,都慢慢的呈现出一片湿黏之色来。 待这家伙稳定下来之后,再看之时,陆平川就觉得面前蹲了一只墨褐色、黏糊糊,丑陋脏脏的大蛤蟆,所不同的是这只大蛤蟆个头巨大,足有磨盘大小,而且这只大蛤蟆的背上,四肢上,甚至头脸上生的密密麻麻全是眼睛,可能是受了陆平川那一连串镇吼的原因,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翻了白,有黏黄的脓汁正从里面流出来。 “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恶心的妖兽呢。” 康釜落下来也走近了看这蜃虫。 “这就是蜃虫,要是你不用那镇吼,跟它拼力气,也得打上好一阵子呢。” “想不到这镇吼术这么厉害!” “这种妖兽全部的能为都在幻术上,其他的倒也平常,因此镇吼术对它才是致命的,不过这一只算是高阶一些的了,”说着,康釜走到近前,用一根手指在那蜃虫头顶处一点,“把这里打开,里面该有妖丹才对,取了妖丹……嗯……它也就没什么用了,一会儿我们走的时候放把火把它烧了也就是了。” “嗯”陆平川应着,一把就把自己的短刀抽了出来。 第四卷:试羽 三十八:莫师兄的请托 成器堂内,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给每个人弄一件甲胄穿用,钱潮便打算先尽快将程师兄这一件炼制完成。 这个时候成器堂内的人就已经很多了,说起来这成器堂钱潮之所以喜欢呆在这里,除了这里能炼器之外,也因为这里人多,说话的人也就多,因此各种有趣的、有用的也都能听到,对总内外的一些事情也都能有个了解。 不过今天成器堂内的人所说的大多还是还那位荀师兄在宗外意外身亡的事情有关。 钱潮通过别人的谈论便能得知这位自己并不认识的荀师兄是个人缘非常不错的人,他发现但凡是说到荀师兄的人无不是叹一口气,然后异常的惋惜,或是面色沉重或是默声不语。还有些人说起那荀师兄曾给过自己的好处,说道动情之处有的还忍不住落泪。 从那些人口中钱潮得知,这位荀师兄外出时是三个人一起出去的,听逃回来送信的人说,原本一切顺利,后来出事是在宗外一处叫做灌溪口的地方,那里是两条河交汇之处,生长着不少的竹子。他们在那里遇到几株不错的灵草,正采摘时就遇到了危险。 他们遇到的是“钻竹风”,那时一种令修士闻之色变的妖虫,之所以称之为风,是因为这种妖虫数量之多在它们飞动之时如同大风一般,这“钻竹”二字却不是形容之意,听那些人说在那灌溪口附近的竹林中,在竹子上经常能看到贯穿而过的孔洞,那就是这种妖虫飞过时撞在竹子上弄出来的洞,在竹子上撞出一个洞来,再安然飞走,可见这种妖虫的凶悍。 然而这种钻竹风最让人胆寒的还是它们猛烈的毒性。 那位荀师兄的尸身被带回师门时,据说全身肿胀却又坚硬无比,如同石块一般,几个交好的师兄弟从他身上取下了近百那钻竹风残留的毒刺,其状真是惨不忍睹。 钻竹风,钱潮在心里记下了这种妖虫的名字,回头再问问汤萍吧,她或许对这种妖虫有所了解,然后再想想若是出去了也遇到类似的妖虫自己几个人该如何应付。 …… 转眼之间,十几日就过去了。 因为提前和程潜堂约好,因此这一天钱潮就在自己的院中等这他来取炼制好的甲胄。 不过程潜堂来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人一起前来。 “钱师弟,来,这位是莫问师兄。莫师弟,这位就是我经常说起的那位钱潮钱师弟。”程潜堂一进来见到钱潮就给钱潮介绍起身边的人来。 大概也是要找自己炼制甲胄或者其他灵器的,钱潮便忙施礼。 “莫师兄好,见过莫师兄。” 那莫师兄也向钱潮还礼招呼。 “嗯,钱师弟,我们不急,莫师弟,有事你就先说吧。”程师兄在一边说道。 “那就多谢程师兄了。”那莫问说着,摸出一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说道“钱师弟,听程师兄说你炼器之术高超,我这里有一件灵器,在使用的时候毁掉了,想请你看一看,能不能修复。” 说完,那莫问就打开了那个小木盒。 盒子中躺着一只光灿灿的簪子,簪头做成凤首状,还衔着一朵小小珠花,很是精致。细长针状的簪铤从中间断开,两部分都在那盒子之内。 钱潮看了看这簪子,不过他越看越是起疑,抬头又看了看那莫问,说道:“我要拿出来看一看。” “当然。” 取出那簪子,钱潮细细的端详,其实很快他就判断出来了,但是却想不通这莫问拿这东西来找自己要做什么。为了看得仔细,钱潮还把那两截簪子举起对着阳光看,然后又背着阳光看,背着阳光时他背对着这二人,这样这两个人就看不见他眼中那闪烁不停的青光,那在此时已经用上了青眼术。 “抱歉呐,莫师兄,这个东西师弟我是修不了的。” 莫问一听,有些惊奇又有些不满,他看了程潜堂一眼,要知道这位程师兄在他面前可把钱潮的炼器术说得天花乱坠一般。 程潜堂面上也有些难看。 “这是为何,难道以钱师弟之能还不能修好吗?”这话是程潜堂问的。 “程师兄,莫师兄,这个东西并不是灵器,而是一件法器……” “胡说……”钱潮刚说到这里就被那莫师兄打断了,“这明明是一件灵器,怎么能说是法器呢,我见她用过不止一次,难不成炼气弟子也能使用筑基师兄们的法器了吗?” “莫师兄请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钱潮说着拿起那两截簪子给莫问看“莫师兄请看,你看这簪铤断裂之处的截面,明显就能看出这使用炼制法器的层炼之法炼制出来的,灵器可用不了这么多层。” 待那莫问和程潜堂看清楚了,钱潮又将两截的簪子对在一起,给那二人再看。 “两位师兄再看,这断裂之处,像什么?” “这……” 那二人都看不明白,之间那断裂处那一圈如同一个古怪的圆围绕着簪铤,裂痕就是在那个圆上面。 “这个是炼器术中的截灵法,这一圈其实是非常细小的符文拼成的,以我们炼气弟子的修为当然不能使用高阶的法器,但是法器如果用截灵法这样处理的话,如同将这个法器降阶成了灵器,虽然仍保留着几分法器的威能,但是炼气弟子差不多就可以使用了,而且比一般的灵器的威力要大上许多呢。不过截灵法对这法器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 说道这里,钱潮两手一分,各捏着一段断开的簪子。 “容易断裂。” 说完,钱潮又将那两段簪子重新放回小木盒之内。 “但要修复它,难度却仍是相当于修复一件法器,莫师兄,还请原谅,以我的修为,还无法炼制和修复法器。” 说着就把那小木盒向莫问推了推。 程潜堂听完钱潮的话,从那木盒之内取出那两截簪子凑在眼前细看,他的炼器之术现在虽然不如钱潮,但是在九玄呆的时间却比钱潮久,见闻和经验也都比钱潮多,因此细细的看过之后,便又将其放回那木盒之内,点着头对那莫师兄说了声:“钱师弟说得没错呀,这簪子的确是个法器。” 那莫问师兄此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白的的时候他脸色颓废无比,红的时候却又显得激动异常,站在石桌前似乎思索了一阵,才一把抓起桌上的木盒,说了声“告辞了”,然后就匆匆的出门而去。 程潜堂见了似乎不放心这莫师兄,对钱潮说了一句“稍等我一下”就追了出去。 那个簪子,是法器不假,这一点,钱潮是不会看错的,那截灵法他也没看错。那簪子的式样,定然是个女子使用的,也就是说莫师兄是来为一个女子修复这个簪子,只是不知道这簪子非是灵器而是法器罢了。 能用截灵法将一件法器弄成灵器给炼气弟子用,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依着钱潮的估计,也就是那些结丹的长辈们宠爱自己那些炼气的后辈们才会如此。 定然是不知道哪位前辈家的女子能让这位莫师兄这么倾心,见这簪子断了,就收起来找人修好,再去讨个欢心吧。 门外,一墙之隔,钱潮还听到了程师兄说话的声音。 “莫问……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悟……早让你绝了这份心思,不要胡思乱想……你早该看出来是那人在耍弄你……法器啊!你有那么多的灵石吗?……哼!那就由着你折腾……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身家……” 断断续续的钱潮也听得不是很清,不过看起来程师兄似乎和这个莫师兄关系不一般的样子,唉,听着和钱潮自己揣摩的倒是差不多,不管了,反正这法器自己是修复不了的,一会儿等程师兄进来再说吧。 过了一阵,程师兄便回到了钱潮的小院中,看得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怒气,他直直的走到石桌前坐下,又低头思索了一阵。 钱潮见了便也坐在程师兄对面,取过茶壶茶盏给程师兄倒了一杯茶。 “嘿!这个莫问呐!”程师兄抬起头看着钱潮“钱师弟,今日是师兄给你添麻烦了,我可不知道他带来的是一件法器,若是能早些知道,我早就劝他了。” “无妨的,程师兄,说起来今日也是我第一次过手法器呢。不过,这个莫师兄……程师兄和他似乎关系匪浅的样子呀?” “嗯,这个莫问嘛,说起来我们还有些亲缘关系,我们两个世家互相联姻,这么论着他其实还是我的一个晚辈呢,他人倒不错,就是心眼有些太直了……也太痴了,有些事情他就是看不明白,总把一些想入非非的事情看得那么简单,结果一个亏接着一个亏的吃个没完,他还不自知,唉!” “不提他了,回头我还要再去劝劝他,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呢。” 钱潮点点头,那莫师兄的事和自己是没多大关系的,程师兄的东西倒是要给他的。便取出了一个木盒子递过去。 “程师兄,这是那件甲胄,师兄你看一下吧。” 或许是对钱潮的炼器术放心,或许又是被那莫问搅了心情,程师兄打开木盒只看了一眼就又合上了,说道:“钱师弟炼制的,我自然放心,不用看了。” 钱潮却又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推了过去。 “程师兄,这个也是我炼制的,上一次出去用着也是不错,危险之时也能将我护得周全,回来后就多炼制了一个,送给程师兄,程师兄不妨试一试,用的顺手的话,在外面倒也能多一分保证。” “哦?”程师兄听了这才好奇起来,伸手打开那个小木盒子,见里面是一面黑魆魆如同龟甲的小牌子。 “这是……护盾吗?”他猜测着问钱潮。 “正是。” 这修行界中,类似灵剑一类能伤人的灵器、法器很是常见,但是用于保护修士的甲胄一类的防具由于炼制复杂,用料甚多,因此并不多见,钱潮是因为自己有一手高明的炼器术,因此才甲胄、盾牌什么都有,但是寻常的弟子外出依仗的大部分还是手里那把灵剑以及自身的一些法术而已,只求在受伤之前便将危险消除罢了。但这些弟子若是能弄到一件甲胄那定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更不用说身上有甲胄,再有一件能护身用的盾牌了。 程师兄到底是炼气中阶的弟子,将那面护盾取出后用御物术一试,不大的功夫就明白了这盾牌的妙处,这面护盾不但收发由心而且坚韧无比,在外面若是遇到什么难缠的妖兽真的是能给自己多一分自保之力的。 这时他面上先前被莫问一事的烦乱而生的郁郁之色才一扫而光,爱不释手的将那护盾收回拿在手中端详。 “多谢钱师弟了,”程师兄感激的说道,他知道,这东西既然是钱师弟主动给的,必然就是送给自己的,“有了它,在外面也就多一分安心。” “嗯,前些日子,唉,那荀师兄的事情弄得我心中不安,哦,我这样说,程师兄你可别多想,我只是想着外面多少还是有些危险,咱们亲近之人,自然在外面是要多一分保障的。” 听钱潮这样说,程师兄笑了一下,他倒不在意这些。 “是啊,荀师兄的确是太可惜了,三个人出去,只回来一个,荀师兄还是找到尸身了,另一位师兄嘛,连个尸身都没有找到,唉!” “我和那位荀师兄没打过交道,不过在成器堂听各位师兄的议论,这位荀师兄的为人倒是不错的,许多人都替他惋惜呢。” “不错,荀师兄的确是个好人,他不是学咱们炼器的,而是专精五行法术,因此在成器堂很少露面,说起来我和荀师兄也只打过几次交道,嗯,他都给我帮过忙。不过,我听着荀师兄的死现在看还有诸多疑点,听说师门的前辈们已经在调查了。” “什么!疑点……难道?” “嗯,荀师兄到底是有师承的,他的师父就是咱们师门的金荣长老,金长老岂能让自己的徒弟死的不明不白的,据说金长老看出了一些端倪来,已经让自己的几个徒弟去查了,就是不知道查得如何,唉,若真的如此,那作恶之人定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钱潮听了点点头,不知道将来还会听到什么消息呢。 想到这里,钱潮又想到了那天夜里,伍帻师兄深夜来访的事情,便想打听打听那伍帻师兄和那栾秀璋师兄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一类的。 “还有一件事,也想问问程师兄。” “师弟说吧。” “成器堂有一位伍帻师兄,程师兄和他相熟吗?” “伍帻师兄,当然认识,也打过交道,不过相熟可谈不上,钱师弟,伍帻师兄怎么了?” 钱潮便把那日伍帻师兄和栾秀璋师兄之间的争吵以及那天夜里伍帻师兄来访之事说了出来,他可没说那些地图碎片是被自己拿到了又烧了。 程师兄听完手里摩挲着那片护盾低头思索。 “说起来这伍帻师兄还有那位栾秀璋师兄,他们二人进宗门的时间比我都早一些,修为嘛,比我也要深,不过我在师门这些年,这两位师兄倒是没听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龃龉或者仇恨,而且,这两位师兄的名声也都算不错,更没听说过他们做过什么欺人、欺心之事,唉,你说的事情,我也不明白呀。那日以后,伍师兄又来找过你吗?” “没有,就是后来在成器堂内遇见了,伍师兄也再没提起过这件事。” “嗯,那必然是伍师兄弄错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嗯……我想起来了,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谁跟我闲聊之时说的了,那伍师兄据说当年进入宗门之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有一个兄弟,似乎不是亲兄弟,而是表兄弟,不过二人似乎很是亲热,伍师兄的那位兄弟后来外出之时遇到危险,就没能回来,据说伍师兄为此事伤心了好长时间,似乎都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他那位兄弟也不是和栾师兄一起出去的,唉,这些事情谁能说清呢。” “不过,”程师兄说到这里时,抬眼看着钱潮“钱师弟,那伍师兄嘛,比你们这一批师弟们早来了一个甲子的时间,咱们九玄之内的炼气弟子有的年龄都超过两个甲子的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挤在一起,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谁和谁之间保不齐就有个龃龉什么的,时间久了难免生恨。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人,说不定背后可能就在使心眼、耍手段算计别人,这也是难免的,那些师兄们的事情,不要掺和进去,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明白吗?” “师兄放心,”钱潮说道“我记下了。” “嗯” “不过,程师兄,我还有个好奇。” “是什么?” “藏宝图,哦,不是伍师兄的那张,我现在也能出去了,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藏宝地图的事情,说起来还有师兄找我来兜售呢,我只是好奇,他们那些地图是哪里来的,既然按着地图能找到宝物,那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去那里取走那些好东西呢?” “哼!那些呀!多数是骗人的东西,呶”说着,程师兄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了几张纸,“我也是上过几回当的,看看,这些地图,我都去过,嗯,别说在那里没找到什么东西,不过找到的那些东西和我买这地图花的灵石比起来……反正是亏了。” 钱潮好奇的拿起那几张地图来看。 “这些地图的由来嘛,也简单,比如我,出去一次,在外面找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些灵草什么的,但是都不够成色、年份,我就把那里画成地图,估计过一阵子那里的灵草也该差不多了,我又懒得去,就把这张地图卖给你,当然,我卖的时候肯定对你说得天花乱坠,哄你多掏些灵石。” “嗯,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修为的师弟,在外面找到了一些厉害妖兽守护的地方,你自己或者你们几人无法应对,可又不甘心,也把那里画下来,找一些修为高深的师兄们去卖,虽然不能取走里面的东西,可总也不亏,是不是?” “还有第三种呢,不过那就是一些传言了,据说有一些师兄们,”说到这里,程师兄抬眼看了看钱潮,“那些都是聪明异常之人,他们有本事能从师兄弟谈论中的只言片语又或者藏书楼的书籍之中看出些端倪来,再加上自己的聪慧,依次来推测何处很可能有宝物,不过那样的师兄们可都是不卖什么地图的,心里大概有个数之后就自己去寻了,就算他们也画成地图,也不是卖,嗯,而是洋洋自得的写在书里面。” “钱师弟,但凡什么藏宝图你都不用理会,再出去也只在宗门附近做些差遣就可以了,谁知道那些地图的真假呢,或是去了空空如也,或是有什么无法应对的危险,还是稳妥为要的好。” “师兄放心,我明白了。” 第四卷:试羽 三十九:闲话身边事 送走了程潜堂,钱潮也没有去成器堂。 这几日忙完了,他手中还有从内堂花灵石借阅出来的一本《九玄灵韵》一直未曾阅读呢。 一边看着手中的书,钱潮一边想着程师兄和自己所谈的那些事情。 莫问的事情不想,与自己无关。 荀师兄的事情,听说是被妖虫钻竹风害死的,竟然还有疑点,不知道日后在师门之内又会听到什么消息,有什么人会冒险去害一位结丹修士的徒弟呢?嗯,还有一位师兄连尸身也找不到,会不会是害人的本来就不想害那荀师兄,而是另一位,荀师兄之时恰逢其事罢了呢? 伍帻师兄的兄弟早年死于宗外,难道和那栾师兄有关吗?伍师兄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会不会是最近才得了消息然后去报仇呢? 还有那藏宝地图,桌子上程师兄那几张拿出来的地图都没有带走,说是已经没有价值了,不过这么些年那里或许又有东西也未可知,不过他一再嘱咐钱潮没过小五关可不要贸然前去。 不过程师兄说的那些聪慧异常的师兄们自己凭着师兄弟们的言语或是书中的记载就能推断出藏宝之处,倒是让钱潮感兴趣,他把手中的书一合,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绘制的许多地图来。 唉,这张石桌实在是太小了,钱潮摆弄这几张地图,这桌面上实在铺不开,哪天要弄一张大书案才行。 …… 又到了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日子,现在他们基本上都是在每个月鹤楼小市的日子聚在一起。 “钱兄弟,李兄弟,快来快来!” 陆平川见钱潮和李简一起来的,就高兴的打声招呼。 “嗯,这一次总算我们两个来的比你们早了一些。” 汤萍和彦煊倒是先到了,已经在看着陆平川在那里忙活了,不过这一次倒不是烤肉,陆平川在平地上起了一个灶火,上面竟然两口大锅,一个盖着大木盖子,里面估计汤汁沸腾,正向外冒着热气,不知道炖得是什么,肉香诱人。另一口锅里面,却放了些油,正冒着青烟,陆平川执这一个大勺,似乎要学那酒楼之中的大厨要煎炒烹炸一番呢。 彦煊见他们二人到近前,就笑着说:“陆大哥说最近得了康前辈的真传,今天要给我们露几手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呢,陆大哥,你倒是快一些呀,我都馋坏了!” 汤萍在一边也说道,她肩膀上蹲着大黄,那小猴子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锅,小白则被彦煊抱着,也是盯着冒热气的大锅不转眼睛。 “哈哈,别急,好饭可是不怕晚的!” 等到桌案上杯盘罗列时,几人早就迫不及待的围坐在一起。 “嗯,”李简吸了吸鼻子,不由赞道“真没想到陆兄的手艺这么好,以前无论我李家年节的家宴还是梁国国主赐宴,都没有陆兄做的好啊!” “没错,”钱潮说道“以前在我那宰相爷爷家里,也没见过这么诱人的宴席。” “嘿嘿,我师父号称是厚土庖丁,岂是白叫的,他老人家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就够我学的了,嗯,我席师兄的手艺也不错,不过他更专心在修行上,也只有我这嘴馋的,才一个劲儿的求着我师父他老人家教我这些,来,尝一尝怎么样!” “嗯……好吃好吃!陆大哥,你以后要多跟康前辈学,把他那些烹饪美食的手段都学过来才行!”汤萍早就按捺不住,下了筷子。 这几个人也都从陆平川那里得了厚土祠那克化血食的法子,知道这美食吃下去对修行有益,因此也都不矜持,美美的大吃了一顿。 残席撤下之后,钱潮取出随身带的茶炉茶壶,烹起一壶热茶给众人解腻。 “又到了咱们该出去的日子了。”捧着茶盏,汤萍说道。 “嗯,是该出去了,宗门里面呆着也烦闷,不过出去之前嘛……”钱潮说着,取出三个木盒分别给了李简,汤萍和彦煊。 三人打开一看,里面放的竟是甲胄。 “汤小妹,我知道你嫌难看,不过先听我说完,”钱潮说道“上一次从外面回来,在九玄我听了不少事情,我们九玄一位金长老,嗯,就是当初咱们刚到宗门时主持各门择徒的那位前辈,他的一个徒弟,我们要称作荀师兄的,炼气高阶的弟子,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厉害的妖虫,就没能回来,一起遇害的还有另一位师兄,那位师兄据说到现在连尸身都找不到呢。” 钱潮这样一说,几个人就开始认真起来。 “炼气高阶的弟子,在外面说没就没了,咱们才炼气三层而已,出去了更是要小心,就算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还不照样有些意外会发生吗?那次的风蛇不就是个例子吗?因此我想着,既然出去,那咱们还是准备的妥当一些,这些甲胄也是我听说荀师兄的事情后炼制的,咱们出去了还是用上它,李兄,你曾说过,你这一路剑修最重身法,因此你这一件我只在要害部位用了些护甲片,其余的是多用了几层皮甲,不妨碍你的身手,必要时也能给你稳妥防护的。” 李简用手摩挲了几下盒中的皮甲,他的这一件看得出钱潮花了心思,皮甲呈暗黑之色,摸上去手感柔软却又韧性十足,心口部位以及两肩之上都衬了层层叠叠的纹铁甲片,不过都是衬在皮甲里面,外面却看不出来。 对这甲胄,李简自然满意,也明白钱潮的这一番苦心,笑着说道:“多谢钱兄弟了,出去时我定然会穿在身上,没想到在这修行界,也能找到当初那一身戎装的感觉来。” 汤萍拎着自己的甲胄看了看,还是有些嫌弃,她说道:“唉,传上去总会显得胖一些的,算了,既是你钱小子的好心,那我出去之时就穿着,不过回来我可是要脱下来的。” “你呀……”彦煊听了汤萍的话嗔怪道“多谢钱兄弟了,出去那一天我定然会穿上它,这样也安心不少呢。” 钱潮点点头,扭头又说道:“至于陆兄,咱们几人中也只有陆兄不怕沉重,我在试几种新的炼制方法,若是能成,虽然比陆兄身上这件要重一些,但是在防护上也比这件要强不少呢。” “嗯,没问题,嘿嘿!” 见钱潮的甲胄给大家都分了,彦煊也取出四个小玉瓶放在桌上。 “上一次采回来的灵草我都炼成了丹药,唉,说起来我的炼丹术还是要继续打磨的,几乎一半的灵草被我炼毁了,这些是炼制好的养元丹,差不多咱们每人五颗,倒是还多着几颗,等这次出去回来再炼制一批就都给大家一起分了。” 说完之后就把这几个小瓶子分给几人。 钱潮打开那小瓶子后嗅了嗅,看了看,然后抬头说道:“嗯,我看着彦姐的丹药似乎比宗门给的还要强上一些呢。” “那当然,宗门给的基本都是下阶下品的,彦姐炼制出来的可有不少是下阶中品呢,比宗门的当然要好了。”汤萍看着丹药喜滋滋的说道。 “其实还有这些,”说着彦煊就又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三颗丹药,不过颜色却与几人瓶中的不同。 “这是中阶的养元丹,不过到现在也只得了三颗,等凑够了五颗再给大家。” “中阶的!”汤萍一听中阶丹药,忍不住凑过去看。 “嗯,的确是中阶的,这种丹药就算给了大家,平时也不要用,等我们要突破之时再用上,定然助益不小的。” 下阶上品的养元丹在鹤楼就售价十个灵石一颗,这中阶的嘛,是买不到的,一般都是炼丹之人留着自用,彦煊将这丹药都拿出来,显见是一点私心也没有。 “多谢彦姑娘了。”李简说道。 “谢什么呢,这也是应有之意,咱们几人一起修行才是重要的。” 彦煊又收起了那丹药,这是陆平川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诶,说起来前几天和我师父出去,我也得了一件东西,不过咱们几个大概也只有汤妹子能用上,来。” 汤萍听说有东西给自己,好奇的去看,就见陆平川摸出了一物来,那东西小葡萄大小,不规则的一个球形,色泽是白中泛黄。 “这是……”汤萍从陆平川手中接了过来,似乎认得,但是她却也见得不多,并没有说出口。 “妖丹嘛!”陆平川说道。 听到妖丹二字,几个人都忍不住凑过去细看,毕竟上一次汤萍弄到的那一粒妖丹如同米粒大小,这一颗可比那个要大得多了。 “这就是妖丹?我还以为妖丹都和上一次那个一样大小呢。”钱潮看了看说道。 这自然是妖丹,不过汤萍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妖兽的内丹,小白和大黄似乎都对这妖丹感兴趣,把它们两个赶跑后,汤萍就问道:“陆大哥,这是什么妖兽的内丹?” “呃……我师父当时说了,是什么来着……对了,那种妖兽叫做蜃虫。” 蜃虫! 其他几人听了还好,唯独钱潮听了很是诧异,前几天还在书里读过关于蜃虫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蜃虫的妖丹,还真是巧。 彦煊有些好奇,问道:“那蜃虫长的什么样子的?” “哎,难看死了,刚开始我都认不出来,还是我师父一眼就看穿了这家伙的幻术,哼,这东西长着大嘴巴幻化成一个洞穴,里面还幻化出一些好东西来,引诱路过的修士,要是没有察觉的话,进去取那洞里面的好东西就算上了它的当了,它大嘴一闭就算把人吃了。” “这么凶险吗?”彦煊听了皱眉说道。 汤萍插嘴说道:“也不一定是引诱修士,其他的妖兽若是上了当也会成了它的一餐呢。” “嗯,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说起来还是上一次那风蛇的事,李兄弟说那风蛇的幻术厉害,回来以后我就问我师父有什么破解的法子,我师父就教了我一招,然后带着我出去找那些会使幻术的妖兽试手,没想到就碰到它了,也算它倒霉吧。不过我师父说那天去的地方好像不该有这种东西的,他还纳闷呢,哎,反正用我师父教的那招几下就把它弄死了,那家伙的真身就跟一只大蛤蟆一样,不过有磨盘大小,除了肚皮浑身都是眼睛,看得人心里直发慌,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汤萍和彦煊听他说的恐怖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唯有钱潮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陆兄,”钱潮说道,“你还记得你杀死这蜃虫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了。” “好,稍等一下。” 说完,钱潮就去处纸笔,按着脑中记忆的那张伍帻师兄的地图丝毫不差的画了出来。 “陆兄,你仔细看看,你和康前辈去的,是不是这个地方?” 几个人都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见他让陆平川辨认地图,就也都好奇的凑过来看。 “诶!你也去过那里吗?还是那天你也跟着去了?你这画的跟我们去的那地方一模一样啊!” 那张纸上,一个小山沟内,一个洞穴,周围山木,草石几乎和那天陆平川见到的一模一样。 果然!这么看来那伍帻师兄果然有古怪,他定然是知道那个洞是蜃虫幻化的,还将这地图卖给栾师兄,难不成是要害栾师兄一死吗?说不定那蜃虫也是伍师兄提前布置在那里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钱潮喃喃道。 “喂,什么原来如此的,这是怎么回事,陆大哥去的那里你是怎么知道的?快说呀!” 汤萍可是急性子,见钱潮这样知道里面有事情,就催他快说。 “这张地图,”钱潮拿起自己画的地图来,“原本是当成一张藏宝图卖出去的。” 钱潮便将那伍帻师兄还有栾秀璋师兄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那天晚上伍帻师兄深夜找自己的事情也说了,包括哪些地图的碎皮被自己烧了也不隐瞒,都讲了出来。 听完了,大家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汤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伍帻师兄很有可能提前在那里预备了那蜃虫,然后再画了一张图纸卖给那个栾师兄,他这是要设计害死那个栾师兄,对吗?” 钱潮听了点头:“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伍师兄不会想到,他在那里布置的蜃虫,却被陆兄杀死了。” 陆平川听完之后琢磨了一阵子也就明白了,听到这里不由笑道:“嘿嘿,那倒是很巧啊,看来我还算救了一个人呢。” “没想到啊,”李简说道“师兄弟之间也有这样的阴谋算计!” 钱潮说道:“李兄,这个不算什么的,我刚刚说过的那个荀师兄,据说他的师父,那个金前辈,就在他尸身上看出了古怪,疑心自己的徒弟是受了别人暗算的,已经让自己的徒弟们去察验了,不知道将来又会有什么消息呢。就算这伍师兄,让我奇怪的是,他怀疑我拿了那些地图碎片,就深夜来问我,当时我哪里还有那些碎片给他,只能咬死不承认,不过他临走之时倒是再三告诫我,说那里危险无比,让我切不可冒险前去呢,你们说,这么看,这伍师兄倒也不似一个大恶之人,只不过是与那栾师兄有些仇怨,但并不像累及无辜罢了。我还听说,早年这伍师兄的一个兄弟在外出时不幸死在外面,估计和他现在的这番算计也有关联吧。” 几人听了又是点点头,各自思索。 汤萍抬眼问道:“你说那栾师兄是几个人在那成器堂里吵起来的?” “四个人,栾师兄带着另外三位师兄一起去的,怎么了?” 汤萍听了,这才点头笑道:“这么说来,这位伍师兄的计策其实是成功了的,只不过他弄的那只蜃虫不够成色罢了。” “什么意思,快说来听听。” “这个”汤萍说着把那颗妖丹在手中掂了掂,“看这妖丹的成色,大概就能知道那蜃虫是个什么修为,嗯,依着我的判断,陆兄杀死的那只蜃虫,若是只对付一个栾师兄的话,怕是栾师兄早就死在外面了,但是,听钱小子所言,那栾师兄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那里,而是带着三个修为相近的同伴去的,那样的话,这只蜃虫可就不是对手了,别小看这蜃虫,它可是非常狡猾的,能吃就吃,吃不动就隐忍,四个修士一起,它自忖不是对手,就只呆着不动,让人觉得那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洞穴,因此那栾师兄觉得上了伍师兄的当,只以为自己买了一张假的藏宝图,这才怒气冲冲的去成器堂里找伍师兄理论,你说对不对?” 钱潮听了频频点头,暗道看来这件事情大概就是如此了,那个伍师兄失策的地方就在于他对妖兽之学所知的并不深而已,他若有汤萍这样的学识,恐怕那栾师兄还真的会遭了他的暗算。 彦煊听了觉得这样的事情让人心里发毛,说道:“唉,说来说去,都是些阴谋诡计的,怪吓人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一说,非要害人吗?” “彦姐,”汤萍一把搂住彦煊肩膀,说道“若人人都和你一样,那里还有那么多的仇恨呢,对不对?” 钱潮知道这些话肯定让几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便也笑着说道:“不过呢,借着这件事我倒是又有了一个发现。” 汤萍一听就说道:“你可真机灵,又发现什么阴谋诡计了?” “不,这次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对咱们来说也算有用的一件事。”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被钱潮吸引了,汤萍就说道:“快点,别卖关子,你又发现什么了?” 钱潮笑着用手点了点桌案上自己画的那张地图,说道 “藏宝图!” “嘁!那张图不是假的吗?再说陆大哥已经把那蜃虫杀了呀!” “不,听我说,那件事后,我也跟几位师兄打听过,得出来的结果都差不多,宗内咱们炼气弟子之中流行的各种藏宝图,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不用去买,买了也是上当,呶,这几张是我那程师兄当年买的,跟我说在图中的地方找到的东西都不值买这图的灵石。” 几个人见了就拿起钱潮取出的几张地图看。 “不过嘛,宗门之内,倒是真有一些聪明的师兄,能凭着各种信息自己推断出哪里可能会有些不错的东西,然后他们就会去那里找寻宝物。” 汤萍听了追问:“你也发现这法子了?” “以前我就说过的呀,”说着,钱潮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张不小的地图来“看看,这是我几天的成果吧,不全,以后或许会有更多。” 众人这才想起以前一次聚会时钱潮的确说起过类似的事情,不但让几个人给他从各门的藏书楼里面找书给他看,还拿出图纸给大家看。 这张地图上绘制的更是详细,不过这四个人可不像钱潮这样擅长这些,看了看也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汤萍却发现地图上有一些地方被钱潮用浅色的笔标识过,就指着那里问钱潮 “这里,你标出来的地方,难不成就是有好东西的地方吗?” “没错,”钱潮答道“这张图也费了我一番心血呢,不过可惜的是,这里面我标出来的地方,大部分咱们现在还不能去,以咱们现在的修为,那里还都太危险了,而且也不知道我这图还有我的推断准不准,不值得冒险,不过有一个地方……” 他的手往地图上一点。 “这里,离宗门最近,我侧面也跟一些师兄打听过了,以咱们的修为来说,去那里不算冒险,这一次咱们出去,不妨可以去看一看,一来验证一下我这张图是不是准确,若是不对,我回来再琢磨。二来嘛若真是那里有什么收获,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怎么样?” “嗯,好哇!”最先响应的是陆平川,他两只大手一搓,说道“我看没问题,钱兄弟的主意向来不会错的。” 李简也赞同,他点头说道:“我觉得可以去看一看,只要我们谨慎小心,有什么不对头就撤出来,应当无事。” 汤萍和彦煊也都点头,汤萍说道:“既然你花了一番心思,那咱们就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一番收获呢。” 钱潮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那里附近有什么灵草我也都查过了,明天咱们就按着那个去敬事院领差遣,然后就出去。”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然后汤萍就闹着要去鹤楼逛一逛,反正明日要出去,今天又是几人聚会的日子,就离了厚土祠向鹤楼而来。 第四卷:试羽 四十:别扭的三人组 每个月初六日这一天,鹤楼都会这么热闹。 汤萍闹着要来,是因为惦记着这里那些新奇的东西,彦煊被她拉着,自然也要跟着看一看。钱潮对那些不太感兴趣,不过来看看热闹到也不错。至于李简和陆平川,他们二人平日里就见不到这么多的人,因此倒也愿意来逛一逛,反正每个月也就这么一天而已。 不过这一次,钱潮倒是见到了几个认识的人。 首先见到的是栾秀璋师兄,这位栾师兄在鹤楼一处还算显眼的位置支起了一个小鹏子,里面摆着一些矿石还有一些从宗外采摘来的灵草,东西很杂,也很多。 不过这位栾师兄似乎并不认识钱潮,有几个人正拿着他的东西看,还有人正在与他谈着价钱,因此当钱潮在他面前驻足看他的那些东西时也并未理会。 走过之后,钱潮告诉汤萍,那位就是先前说过的那个栾师兄时,汤萍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 那只蜃虫已死,不知道那位伍帻师兄会不会就此罢手,或是仍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来对付这位栾师兄。 后来他们还见到了那个侯保,就是那个因为杀死那两只陵岩兽的手法阴狠而被钱潮五人不喜的那个高阶炼气修士,不过钱潮看见他时,他只是一个人,先前两位同伴并不在身边,当日那个气势凌人,手段狠辣的师兄正满脸堆笑,微微弓着腰,态度谦恭的请另一位年轻的修士进那鹤楼,看来是有事要谈或是有事求人家。 后来钱潮还见到了那天被程潜堂师兄带来要请自己修复一件法器的那位莫问师兄。 见到莫问师兄的时候,他在一个栖霞山弟子的货摊前面,似乎正在和人家谈论着丹药的价格,那位栖霞山弟子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似乎已经被这莫问师兄纠缠的有些不耐烦了,眉头微微皱起。 汤萍当时拉着彦煊去看一些首饰去了,钱潮等三人就在那里等候,因此就悄悄的看着那莫问师兄的举动。 就见那莫问师兄一番说辞之后,那位售卖丹药的栖霞山弟子就是连连摇头,显然是对莫问师兄所言并不认可。 离得虽然不远,但是钱潮却并不能辨认出莫师兄手中的那个小玉瓶中装的是什么丹药来。 就见那位栖霞山的弟子伸手,莫问师兄这才十分不舍的将手中那个小玉瓶又还了回去,不过却并不打算走,仍在那里说话。 “看什么呢?”汤萍和彦煊似乎是挑好一些小物件,回来见钱潮盯着那边出神,就过来问他。 “你认得那个人吗?” 彦煊顺着钱潮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她倒是认得那个售卖丹药的栖霞山弟子,说道:“那是海师兄,炼丹术挺不错的一位,钱兄弟认识海师兄吗?” 钱潮答道:“不,我认得旁边和他说话的那一个。” 不是很么要紧的事,几个人继续闲逛,便走过了那位海师兄和莫师兄。 不过刚走过去,身后就听到那莫师兄生气的声音传来。 “这位师兄,我正在谈价,你怎么过来就强买?” “这位师弟,我自然知道你在谈价,不过这位师兄似乎不想和你谈了,你给的价太低了,人家自然不愿意,你再说也是无益。” 听到争吵,钱潮几人都转过身看,就见那个栖霞山弟子的货摊之前多了一位明显炼气高阶的弟子,莫问就是在和他说话。 “要不这样,”那位炼气高阶的弟子说道“就依着这位师兄所言的,八块灵石一颗,你要不要,你若不要,我可就全要了。” 那位栖霞山的海师兄倒是无所谓,本来就被这莫问搅得心烦,现在见两人争自己的丹药,倒是乐得让他们争。 “八块灵石的价格,那还是我和这位师兄讲下来的呢。”莫问气道。 “嗯,我知道,那你为什么不买?”那个炼气高阶的师兄反问道。 “我……”莫问语塞,自然是灵石不够罢了。 那炼气高阶的弟子见了一笑,转头问那海师兄:“这位师兄,你这丹药八块灵石,不能再往下让了吗?” “那是自然,炼制不易,若不是手头紧,这些丹药我就自己用了。” “那好,”那炼气高阶的弟子又转向莫问,“你看,我也能讲下这八块灵石的价格,现在你要不要,你若不要,我就全要了。” 这下可把莫问僵住了,他自然是想要的,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么多的灵石,看了看那炼气高阶的弟子,他恨恨的转身就走。 “哼”那炼气高阶的弟子一声轻笑就取出一个小袋子数出不少灵石来,然后就取走了那一瓶的丹药。 莫问转头的时候还看到了钱潮,不过羞恼之下也未理会,匆匆的就走了。 “下阶上品的丹药吧?”汤萍凑在彦煊耳边问。 彦煊点了点头。 钱潮与那位莫师兄接触过,在他看来莫师兄的修为似乎比程师兄还要弱一些,也是炼气中阶的弟子,怎么就这么奢侈,一定要用下阶上品的养元丹呢?钱潮有些不明白。 然后几人继续闲逛,钱潮还在一个货摊前停了下来,对那里的一堆矿石产生了兴趣,最后掏了三块灵石,从那里抱走了两块矿石。 “喂,你是不是占人家便宜了!”汤萍捧着一块矿石左右的看,她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钱潮接过那矿石收进储物袋中,笑着说:“那位师兄也没有吃亏呀!” “哼,就知道你狡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钱潮又看见了那个莫师兄。 那是鹤楼附近临近天水湖的一个凉亭之内,莫师兄正在与两个男子说话,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总之莫问师兄显得十分为难又垂头丧气的样子。 听他说话的两个认中,明显是以一个一身青袍的少年人为主,那人听莫问说完,并未说话,倒是旁边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似乎笑着说了些什么,那些话看起来惹得莫问师兄恼怒,瞪视了白衣男子一眼却又急急的向那青袍人说了些什么。 显然那青袍的少年人不再理会,转身向着鹤楼走去,白衣人跟在后面,莫问师兄似乎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这些看在眼里,钱潮十分的纳闷,这莫问师兄为什么显得有些惧怕那青袍少年人呢? 这三人走向鹤楼,待走得近些,钱潮就能看清那二人的容貌。 青袍的少年人的一张娃娃脸颇有几分的秀气,只不过眉眼之间一股惯于颐指气使的傲气让人看了不舒服。倒是他身后那个白衣之人让钱潮看了一呆,他还真没想到一个男子的容貌让人看了以后会有一种眉眼如画的感觉,这张脸孔若是一个女子,定然会让人觉得秀丽多姿,美艳无双的感叹,可一个男子如此,钱潮只觉得有些怪异。 那白衣男子也看到了钱潮,微微一笑,还凑到那青袍少年人旁边说了些什么,引得那青袍少年人侧头向钱潮看来,不过也只是漠然的看了几眼就走入了鹤楼之中。 “喂,钱小子,你认得他们?” 这些可都被汤萍看在了眼里,她看着那三个人走进鹤楼就来问钱潮。 “只认得一个,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名字叫莫问,前几日跟着程师兄来找过我,说是想让我帮着修复一件灵器,可是拿出来的却是一件法器。” “法器?难道他连灵器和法器都分不清楚吗?” “倒也不是,那件法器被炼器术中的一种‘截灵法’处理过,可以当做灵器用,自然也比灵器威力要大许多,但是若要修复起来,难度和修复一件法器是没区别的,我做不到,因此回绝了他。” 汤萍这才明白。 “那件法器是什么东西?” “一支簪子,嗯,看那簪子形制必定是女子所用的。” “原来如此,你知道刚才那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一身青袍子的是谁吗?” “以前没见过,自然不知道。” “你们九玄有一位文前辈你总知道吧?” “文前辈我自然知道。” “那是文前辈的后辈,他和文前辈的关系就如同我和我六爷爷差不多,他叫文嶂,嗯,也算是宗内一个小小的纨绔,只不过文前辈管得紧,他还算老实一些罢了。这个文嶂嘛还有一个姐姐,那可是生得花容月貌呀,嗯,闺名叫做文苑,听说过吗?” 钱潮摇摇头,说道:“没有。” “嗯,说起来文苑师姐也是蛮不错的一个人呢,我见过几次,性情温婉谦和,与人相处也很和善,唯独她的这个弟弟文嶂,虽然文前辈管得紧,却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鬼心眼不少呢。” 听到这里,陆平川也看到了刚才那三个人,便插嘴问汤萍:“汤妹子,那个长得比女人都漂亮的小白脸叫什么,怎么看着他我这浑身就不舒服呢?” 汤萍听了点着头说:“嗯,我正要说他呢,文嶂身边走狗一样的人物,惯于耍心眼、使计谋,那个人姓韩,叫韩畋,也是个世家子,被送到宗内来的,若是没有他,文嶂能安分许多呢,不过也怨不得那韩畋,他们在一起,也算物以类聚了。” 想了想钱潮说得那个簪子,有想过刚才莫问买丹药的事,汤萍一皱眉。 “那个莫师兄看着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却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了呢,别是……有什么心思吧?” “管他有什么心思,”钱潮明白汤萍的意思,她说的是没准那莫问师兄对那文苑师姐起了心思,这才和那文嶂还有韩畋混在一起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后来几人又在那里逛了逛,然后照例到鹤楼消遣。 在鹤楼中,钱潮又见到了那几人。 远远的侯保正一脸恭敬的不知和对面的人谈论些什么。 莫问,韩畋还有那文嶂也坐在一张桌子旁,那莫问师兄的气色一直不太好,只在那里听那韩畋不知说些什么。 第四卷:试羽 四十一:凶悍的师姐 第二日,五人在敬事院集合。 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三人早到的,钱潮还问李简那件甲胄穿上之后如何。 李简赞道:“嗯,很不错的,昨日回去我就穿上试了试,对我一点也没有阻碍,又很是坚韧,不错!” 正说着汤萍和彦煊也到了。 见到钱潮的眼神,汤萍就说道:“穿了穿了,没见我今天都胖了一圈吗?” 彦煊听了笑道:“那有啊!你别瞎说,我觉得很好啊,穿在身上一点儿都不重,挺好的。” 在敬事院中,和上次一样几人领的差遣仍是一些寻找灵草的事情,危险一些的他们还不想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多领了两份差遣而已。 不过和上一次相比,在出宗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麻烦。 五个人出了宗门还未飞行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几位师弟师妹,这是要出去办事吗?”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家伙带着十几个人把他们五人围在了当中。 “正好我这里也有些事情要做,呶,这就是敬事院的牌子,烦劳几位师弟师妹帮师兄把它做了,回来的时候随便找个人就说是彭师兄要的就可以了,如何呀?” 这个姓彭的家伙说到这里时,眯着眼睛,一脸的轻笑,似乎认定了这几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会答应下来。 “师兄有手有脚,怎么自己不去做?”汤萍听了在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那姓彭的家伙一听顿时翻脸,盯着说话的汤萍,哼哼了两声,“师妹,你再说清楚些,师兄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陆平川早就抢过了话头,大声说道:“你有手有脚,自己怎么不去做,这回听清了吗?听不清靠近些,我给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放过汤萍,姓彭的家伙又把目光瞪向陆平川,陆平川当然不怕他,也紧紧得盯着他。 “彭兄,这几个小家伙好像并不知道你呀,正好今日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名头” 围在周围的人中有人怪笑着说道。 “有道理呀,不让这几个小师弟们长点见识,咱们以后在宗门之内还怎么好意思见人呢!” 听了同伴的聒噪,那姓彭的连连冷笑,盯着眼前五人,论修为,他明显在这五人之上,何况周围还有十几个帮手。 “好,我倒要看你怎么跟我说!”说完这个姓彭的就大步要向陆平川走过去。 “苍”得一声,李简的剑已经握在了手中,虽然没举起,但那灵剑自一出现便余音颤颤不绝,李简可懒得和这些人聒噪,若是动手,他定然第一个就迎上去,至于怕字,可与他无关。 “哈!居然把剑亮出来了,嗯,看来我彭艮的名头不像原来那么响亮了,好好好,那今天就拿你们几个小家伙试一试,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已经稀松平常了!” 五人中,只有彦煊心中有些怕意,不过她那日在罗甄师姐那里听了那一番言语之后,心性也起了不小的变化,此时虽然怕,但也知道若是这一次就服软,只怕以后每次出去都会被人欺负,这一阵是不能输的,她暗暗告诫自己,右手一阵微微发热,就微微的有火焰冒了出来。 汤萍靠近了彦煊,她还是担心这彦姐,若是真的动了手,可要在旁边护着一些才好。 那家伙说的虽然凶,但在钱潮看来都是一些没长眼睛,没什么见识的家伙,不然自己内堂的牌子就挂在腰上,有点儿眼光的哪个愿意来招惹呢,看来今日是真的要动手了,对方人多而且修为都高过自己几人,一旦动手要先护着汤萍和彦煊逃回宗内,然后才能放开手脚,不过想要胜他们……不太容易办到啊! “这么多人围着几个师弟师妹,是要欺负人吗?” 就在那彭艮要走到陆平川面前,李简也准备好动手的时候,人群外面传来了女子说话的声音。 “又是哪个,讨打吗?”听到又有人来捣乱,那彭艮恼怒。 “呼”得一下,一道人影就疾速的落在彭艮面前,众人还未看清那人的身形,只听“啪”得一声,那彭艮竟然被打得向后倒飞了出去,不过那人的身形也太快了,竟然又跃起直追上彭艮,一阵“啪啪”声中顶着那彭艮直直的撞向山壁而去,“轰”得一声才停了下来。 彭艮的手下见他挨了打,还以为是被偷袭之下猝不及防所致,有几个飞身就要去救,还放出两把灵剑去刺那向彭艮下手之人,哪知竟然还有一道身影冲了下来,却不是不对着人,而是追着那两把灵剑而去,那身影在人们眼中一闪而过。 李简见了不由惊得眯起了眼睛,暗道好快的身法! 待那人停住时,人们才看到,竟是一个魁梧粗壮,相貌丑陋的女子,此时她一只脚踏在一把灵剑之上,一只手里还抓这一把灵剑。 踏住的是剑身,抓住的是剑柄。 两把灵剑被困住,竟然都像活蛇一般颤颤的要逃离出去, “叮”得一声,那女子先脚下用力,踏断了那把灵剑,另一只手一伸就抓住手中灵剑的剑身,两只微微用力就将手中灵剑掰得弯曲起来,“当”的一下,那把灵剑也断开了。 这女子这一手可把在场那些坏小子全都镇住了,再也不敢上前,只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人群中,有两个小子见自己的灵剑被弄得断掉,心疼不已,他们脸上神色早被那女子看在眼里,知道是这二人用的灵剑,哼了一声,骂道:“还敢动用凶器了!”脚下一跺身子就疾速的向那二人冲了过去。 彦煊这时候才害怕起来,刚才眼看着要动手时她虽然怕,但是更多的是气愤,虽然仍有些胆怯,但也要跟同伴一起共同进退,一起应付才好。但是看现在,那边山壁旁边的师姐一拳一拳的打得那个为首的家伙惨叫不止,身边这位师姐更是厉害,如同挥动两只枕头一般的将两个人摔打不停,这可别真的打死了! “砰砰”两声,身边这位师姐把手中差不多已经晕过去的二人扔了出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钱潮已经认了出来,这二位正是那厚土祠中曾经找自己炼制过甲胄的那两位方师姐,一个名叫方央,一个名叫方寒,只不过这二人长得一模一样,谁是方央谁是方寒,就算钱潮的聪明也是分不出来的。 这方央,方寒两位也是外出刚刚返回,也算凑巧在要进宗门之时就见到了一群坏小子围住了几个师弟师妹,本来这样的事她们见了肯定要管上一管的,而且那被围的人中还有钱潮,虽然当初钱潮炼制甲胄她们二人也是付了灵石的,但那甲胄很合这两位的心意,因此对这钱潮印象不错,见钱潮被围在里面自然更要管一管了,至于陆平川,这位同门的师弟,两位师姐倒不在意。 “方师姐!”陆平川也早就认了出来。 那位方师姐听见陆平川的叫自己,居然有些嫌恶的摆了摆手,让他住口,然后说道:“钱师弟,这些坏小子们是不是要难为你们。” 钱潮听了答道:“正是,还要多谢两位方师姐援手。” “哼!”那位方师姐听了反手一掌就将一个离她近些的坏小子打了出去,这可让李简的眼角又跳了一下,这位方师姐……也太快了,以他的感应竟然有些追不上这位方师姐出手的速度。 “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 山壁那边的方师姐抓着那彭艮的头发拖死狗一般拖着他也走了过来,来到近前,她单臂一抬就抓着彭艮的头发将他提起来,然后一指钱潮五人,说道:“那位……” 刚说了两个字她就发现陆平川竟然站在钱潮旁边,不由摆了摆手让陆平川闪开些,才继续说道:“那边那位钱师弟也是你们几个小子能招惹的吗?瞎了你们的狗眼,学什么不好,也学那些没长进的东西们做坏事!” 说着“嘭”的一下将那彭艮摔在地上。 “就这附近,坏小子多了,现在躲起来偷偷看热闹的人就不少,那些人为什么不来找这五个师弟师妹的麻烦,偏偏你们来?就数你们厉害吗?你们也是九玄的,成器堂的内堂总该知道吧,这位钱师弟就是内堂的弟子,我们姐妹二人今天不算坏了你们的好事,反而是救了你们,若是今日你们真得了手,钱师弟回去把今天的事说给那些内堂筑基的师兄们,你们几个家伙日后还出不出宗门了?” 那些坏小子听了这才明白,不免也有些后怕,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谁是那位钱师弟,在那五人身上看来看去才看到钱潮身上挂的小牌子。 “钱师弟你也是,该吓唬他们就吓唬他们,这帮小子不长眼睛又没见识,只知道犯蠢,你若是真的回去找你那些师兄们,虽说他们肯定会为你出气,但是也会埋怨你掉了你们内堂的威风的。” “师姐教训的对!”钱潮也只能如此说。 “你们!”那不知道是方央还是方寒的方师姐一指众多的坏小子喝道“滚回去,一个月之内,不许你们出来,我可都记住你们了,若是让我知道哪一个跑出去了,我们姐妹两个定然要追过去的,哪里遇见了就在哪里打,听到了吗?” 另一位方师姐也说道:“还不快滚,若是不知道我们姐妹是谁,可以找这里躲起来的那些家伙们问一问,不服气的话或是练好了本事或是再多找些人来找我们,我们姐妹接着就是了!” 这样一说那些坏小子哪里还敢继续呆在那里,带着三个被打伤的家伙,急匆匆狼狈无比的跑掉了。 “多谢方师姐。”钱潮已经给几个人说了这两位方师姐的身份来历,现在那些找麻烦的跑了,几个人便过来行礼道谢。 一个方师姐说道:“出去了还是要多加些小心,外面也是有那些不开眼的。” 另一个方师姐却对着陆平川说道:“刚才你跟他们聒噪什么,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一拳打过去不就得了,啰里啰嗦的不像个样子。” 陆平川也只能说:“是,多谢师姐指点” 第四卷:试羽 四十二:第一处遗迹 “哇,那两个方师姐好厉害!”与那两个方师姐告辞之后,汤萍忍不住赞道“她们教训那些家伙的时候速度快到我的眼睛都跟不上呢。” “嗯”李简也是很有感触,本来他对自己的身法也算有几分自信,但是今天见了这两位方师姐才知道自己还差得不少“那两位方师姐的确是身法惊人!” 钱潮还记得当日那位宋辕师兄找自己的时候,一见方师姐进来竟惊得直直的飞逃而走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那些喜欢作恶的家伙们是最怕方师姐的。” “唉,我要是有那方师姐一半的胆量就好了,刚才还是有些害怕呢。”彦煊说道。 “彦师姐,你刚才很好了,我看你跃跃欲试的都要动手了呢。”汤萍在她旁边说。 “哪有,那会儿那也是吓的吧,不过那会儿就算怕我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拼一拼的,总不能被他们吓唬住。” “可以了呀,彦姐,你现在胆子不小了呢。” 只有陆平川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也难怪,那方氏姐妹见了他或是不理会或是训斥,让他心中多少竟然有些委屈。 “陆兄,”李简在旁边问道“体修之中也有在身法上下功夫的吗?” “嗯”陆平川答道“我们厚土祠里有一位郑师叔,那两个方师姐就是郑师叔的门下,郑师叔就是以身法快捷灵便在厚土祠闻名的,嗯,很厉害的。”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 不过钱潮却发觉了陆平川脸上的不同,不由面色古怪的看了陆平川一眼,让那陆平川更加窘迫。 但是这一切又被汤萍看在了眼中,她惊奇的看了一眼陆平川又看了看钱潮,钱潮知道汤萍定然看出端倪,只是摇了摇头,让她莫要声张也不要多问。 “那一阵子若是真的和那些人动了手,咱们会不会吃亏呢?”走了一阵,彦煊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会不会吃亏呢? “咱们人比他们少,修为嘛,又不如他们高深,所以当时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咱们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说话的是李简,自那两位方师姐走后,他就一直在想着若是真的动了手,仅凭自己五人和那些家伙相斗,该如何应付。“不过嘛,倒也不一定吃亏,只要手段合适,咱们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汤萍听了就催问道:“哦,李兄,那快说来听听。” 几个人中到底也只有李简经历过大风浪,见识过大场面的,因此他这么一说,几个人便都要听听他怎么说。 “其实嘛,自那一次咱们对付那两条风蛇之后我就在想这件事了,那次是咱们第一次对上妖兽,因此显得有些混乱,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妖兽动手,后来我就想若是咱们五个人临敌之时能有些章法,前后攻防不失法度,进退有度,虽然咱们修为还低浅,未必就不能和那些妖兽,嗯,还有打咱们主意的修士们放手一搏的。” “比如刚才那些人,明显以那个叫彭艮的人为首,这个彭艮虽然修为高过我们,但也不是一个炼气高阶的弟子,何况他们那些人就是乌合之众,聚在一起虚张声势,专门找那些修为不如他们的修士下手,因此嘛……钱兄弟,上次我见你能使用许多灵剑还有盾牌,还有彦姑娘的凤息术,你们两个可以先拖着那些围拢在一起的家伙们,这段时间我和陆兄还有汤姑娘,则全力而为,务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那彭艮拿下,只要这个家伙受制于我们,到时候当着那些人的面打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他们也就不攻自破了。” “嗯!”汤萍听了思索了一下,“李兄的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到底是指挥过军马的少年将军,嗯,咱们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不可能总指望有人来帮咱们的,依我看以后若是再有什么危险,咱们不妨到时候听李兄的调度,如何呀?” “嗯”陆平川大声说道“我看行!”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 …… 一转眼出来就是两日了,这两日的时间里,五个人由钱潮带路,直向早先在地图上选好的那一处地方而去,不过倒也不是直奔那里,这路上该有灵草的地方钱潮也提前作足了功课,到了地方几个人就去寻找灵草,他们的路线或许真的是外出弟子去的不多的地方,两天的时间里,竟然凑够了三个差遣所需的灵草,另外还找到了不少其他可用的灵草,也都由彦煊收着。 第三天的早上,几人从休息了一夜的栖身之处出来,钱潮又对照着自己的地图看了看周围的山势,然后就带着大家一路直直的飞了下去。 地图上,钱潮要带着大家去的地方,名叫“玉钗谷”。 这一天行了半日,除了半路找到一处地方采了些灵草外,几人一直在赶路,终于在临近正午之时,他们接近了那玉钗谷。 这里山势已经陡峭起来,几人下方是一条清亮的大河,他们现在是沿着河道一路飞行。又过了一阵,钱潮觉得似乎快到地方的时候,就把身形飞得更高一些,便看到远远的还有一条大河与脚下的大河向同一个方向流淌,但是两条河之间的距离确实越收越窄,最终远远的汇成一条河流。 “我们要到了。”钱潮对几人说道,他心中有些兴奋,更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在宗内对着地图和书籍一番推测,真到了这里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 听到钱潮这样说,几个人也都飞得更快了一些,终于他们来到了两条河交汇之处。 两条大河在他们脚下汇合,不过水势并没有变得更加湍急,河面却比各自先前都宽阔了不少,沿着那宽阔无比的河道,两岸的高山陡峭无比,也都树木葱茏。沿着河道不远在河心之中有一座小岛,从上面望下去如同一只大葫芦一般漂在水中。 “就是那里吗?”汤萍看了看那小岛,问钱潮。 不过依着钱潮先前的判断,要找的那个地方并不在那小岛之上,还应该自那小岛向右偏不少的距离,于是他就先带着几个人往他预想的地方去看。 结果那里虽然一片草木茂盛,但却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寻常的山间林地而已。 是找错了地方呢还是自己根本就推测错误?钱潮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在那里又搜寻一番仍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没奈何之下,几人又返回来向那河心的小岛而去。 虽说在空中看着是个小岛,但是真落在上面却一点也不小,这岛上也不知多少世间没有人来过了,草木茂密。 不过一落下,几个人便发现了这里的不同,脚下虽然绿草成片,但是仍有些地方杂草稀疏而且错落有致,细细一看,那杂草较少之处竟然是用石板铺出来的路。再向里面走渐渐的他们就在草木之中依稀的分辨出了一些残垣断壁的影子来。 难不成这里以前还有屋舍不成? 自始至终,李简的感应全部放开,这里到底是陌生的地方,难免可能有危险潜伏在其中,陆平川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汤萍和彦煊两个丫头,钱潮则不停的四下里打量着。 这花草烂漫,树木茂盛的外表之下,钱潮渐渐的看出来一片残垣断壁的败破的景象来。 “看来这里应该以前是有人居住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钱潮说道“看,这里,这应该以前是个大屋的地基,这里还有残留的墙壁,只不过已经残破成这样了。” 几人顺着钱潮指的方向辨认了一下也就都认了出来。 汤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可能是个什么世家或者小宗门的遗迹了?” 钱潮说道:“我听说在咱们宗门附近,直接归属宗门管辖的这一大片地方是没有什么小世家或者小宗门的,要这么说,这里可也就太久远了一些。” “说没有也是说现在没有,以前可就不知道了。” 钱潮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他对五灵宗的由来还不是很了解,很多事情也还是不清楚。不过在书中可是看过关于遗迹的一篇文章,虽然那篇文章里演绎的成分居多,但是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钱潮的眼中灵光闪闪,他用上自己的青眼术在附近看了看,可是也看不到什么类似隐藏的法阵一类的东西,四周之时普通的山石草木而已。 彦煊这时候说道:“不过我总感觉这里的灵气似乎比别的地方还要浓郁一些,咱们还是再找一找,很可能会有些发现的。” 这话倒不假,这岛上浓郁的灵气,几人一落地就感觉出来。 一边辨认这这些遗址,几人一路向岛内走去。 果然有发现! 在岛上内部,几人发现了一个类似于不大的灵草园一样的地方,依着那些遗址,似乎以前是有一圈围墙将这里围了起来。 在这里,彦煊惊喜的发现了不少成色极好的灵草,甚至有一些都是筑基修士才能用上的。 就在彦煊要去采摘的时候,汤萍却止住了她,依着上一次采摘卷藤花的经验,她觉得彦姐但凡激动的脸色发红,那遇到的灵草差不多都改有危险的妖兽守护这,何况,这里这么多的灵草。 李简的感应几乎被他用到了极致,不过无论如何的在这岛上搜索,似乎这岛上也没有任何的危险。 李简的说法让几人都不解,按理若是成色极好的灵草,若没个妖兽守着似乎说不过去呀。 “我们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一会儿彦姐采摘一株,我们预备着,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马上就远远得离了这里,如何?” 钱潮说完,看了看众人。 几个人点了点头,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疑神疑鬼的什么都不做吧,于是商定之后,四个人守着四个方向,互相离的不远,背对着中心位置,中间只有彦煊在那里采摘那些灵草。 彦煊采下了一株灵草,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动。 彦煊采下来第二株灵草,周围也没有什么异样。 第三株。 第四株。 …… 一直到彦煊手脚不停的将那里几十株的灵草都采摘完毕,四周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好了,灵草都采下来了。” 四个人背后传来彦煊的声音。 “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钱潮说道,那些灵草采摘耗时也不短,这段时间里四个人的精神一直高度的紧张,现在竟然都有些乏累了。 汤萍也有些疲倦的说:“天色也快晚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东西。” 几人飞离那小岛是,钱潮还是忍不住回头去望,暗道仅凭着没有妖兽守护成色这么好的灵草,这个小岛就够古怪的。 在河道之内,五个人找到了一处似乎是由河水冲刷出来的洞穴,那里既隐秘又干净,几人就决定晚上在那里面栖身。 第四卷:试羽 四十三:扶风鸟 洞中,彦煊将在那小岛上得来的灵草一株一株的取出来清理,当时采摘,四个伙伴紧张戒备,她也是紧张无比,这些灵草顾不得清理就先收起来,现在自然要好好的收拾一番的。不过每当她取出一株灵草,就跟一个吝啬鬼看见了无价之宝一眼,眼神炽热无比,口中或是啧啧有声或是叹息不已,几伙伴可从来没见过彦煊眼中会有如此热烈而贪婪的神色,不由觉得既新奇又好笑。 陆平川看着彦煊手中的灵草,他不懂那些,但是彦煊这样表现那定然是很不错的灵草,就问道:“我说彦妹子,这些灵草真的那么好吗?” “那当然了,”彦煊说道,把手中的灵草凑近了陆平川,“陆大哥,你猜一猜,这一株灵草若是我们拿到宗内卖出去的话,收多少灵石合适呢?” “这个……”陆平川仔细看着那株碧绿的小草,“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总得有二三十块灵石吧。” “二三十!”彦煊笑了“这可是筑基修士用的玉寰草,这样成色的,没有四五百灵石休想买到呢!” “这么贵!” 这下几个人可都惊呆了,汤萍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凑过来,小心翼翼的从彦煊手中接过那株玉寰草,仔细的看来看去,几个人也借着她的手仔细的审视了这株灵草一番。当时看彦煊的神色只知道那些灵草不错,可是没想到一株灵草就能这么贵。 彦煊也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说起来钱兄弟这次带我们真的来对地方了,那些灵草里面有一小部分是筑基修士才能用上的,除此之外都是咱们能用的,成色嘛,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了,不过最可惜的就是没有炼制筑基丹的那些灵草,但是我还在那土地里面找到了一些灵草的种子,虽然现在还不知是什么灵草的种子,但日后也能用上,咱们这一次真的没有白来的。” 汤萍听完,先把手里的玉寰草还给彦煊,然后对钱潮说道:“钱小子,你这次带路看来还真的带对了地方呢,不然咱们还真的找不到这些灵草呢。” “诶,我就说跟着钱兄弟的指点肯定没错,对吧?”陆平川也说道。 “是啊,只可惜,钱兄弟说其他那几处地方现在咱们还都不能去。”李简也微笑着说道。 “倒也不急的,”钱潮说道,“上次给大家看的地图,其实也只是粗略的找了找而已,若是细细的下功夫,难保还能在我们能去的地方再找出什么好地方来也说不定,不过嘛……那个小岛,我倒是还有几个疑虑的地方想不明白呢。” 汤萍听了问道:“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琢磨琢磨。” “嗯,”钱潮点了点头,看了看彦煊仍在忙着手中的灵草,便说道“这其一嘛,咱们一起来的时候,开始我是找偏了方向的,虽然并不远,但仍是偏了,开始我带着大家去的那个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你呀,也别太过于苛责自己,你也是第一次找这地方,在宗内下功夫的时候又都是在纸面上做文章,就算推算的再细致,真正到了地方有些偏差也是正常的,咱们到底还是按着你的方位找到了这些灵草呀!” 听完钱潮的话,汤萍便接口说道。 钱潮点了点头,笑道:“说得也是,总会是有些偏差的。嗯,这第二嘛,彦姐采摘那些灵草的时候,咱们可是围着她全力戒备,就是因为依着以往的经验,但凡是有些成色的灵草必然会有什么妖兽守护着,可是今日这么多的灵草,而且成色还这么好,咱们竟然都无惊无险,安安稳稳的采摘下来了,这个大家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嗯,这个的确有些奇怪,”李简听了钱潮的话,深以为然,“一上那个小岛,我就全力戒备着,可是从始至终,在那岛上我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这不,灵草我们也采摘了,那里仍然没有任何妖兽可能出现的迹象,这一点,我也是很奇怪的。” 彦煊听了也开口说道:“我采摘的时候也有些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一碰那些灵草,就跟那次一样,指不定什么怪物跳出来呢,倒是……一直没事,是有些奇怪。” 陆平川更想不明白,因此也不插嘴。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汤萍问钱潮。 “我模模糊糊的有些想法,不过还都不成型,总是要明天再去那个小岛上再看一看,或许就能看出些什么来呢。” “嗯,那咱们明天就再去看一看。” 得自那小岛的灵草的确不少,几人中也只有彦煊会收拾这些,她倒不觉得累,一个人喜滋滋的一株接着一株的摆弄,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初步的清理了一遍,这个时候几乎到了半夜。 彦煊在忙,几人也不好打坐休息,就陪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此时,洞外夜静,能听到外面大河传来的哗哗水声。 就在彦煊把那些灵草刚刚收拾完的时候,洞外却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如同一阵大风之中夹杂着无数的鸟鸣。 “什么声音!”陆平川问道。 “嘘,陆大哥,噤声。”汤萍小声说道,却把目光看向了李简。 “有很多鸟飞了过来,数量……实在太多了!不过,我看未必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李简的感应早就延伸到了洞外。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彦煊小声说道,汤萍听了便和她凑在一起,算是给她壮胆。 “去看看吗?”钱潮小声问道。 李简小声说道:“我们把灯火灭了,外面那些鸟声势惊人,多得更是数不过来,咱们看看而已,别让它们发现了,出什么意外。” 洞内一片漆黑之后,几个人把灵气用在眼睛之上自然也能看清出去的路,就这样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洞口之处向外张望。 洞外,月光之下,不知何时一片乌云笼盖在这条大河之上,正沿着河道急急的掠过。 五个人再细看,那哪里是什么乌云,竟然是数量多到数不清的大鸟,正拍打着双翼捋顺着河道飞行而已,那些大鸟密密麻麻,排列的却非常有序,他们的羽翼加上自己的身形,就直接将那月光遮挡住了,在河面上投射下一片长长的阴影。这无数的羽翼拍击之下,在洞口窥视的几个人就觉得有一股怪风是从上向下压迫而来,隐隐的还让人有一种气闷的感觉。 汤萍仔细的看着那些飞过的大鸟,接着依稀一闪而过的月光,她终于分辨出来。 “是扶风鸟。”她小声说道。 “好吃吗?”陆平川在洞口早就对那些体型肥大的鸟儿感兴趣了,这要是捉几只拔了毛烤着吃,不知道是不是美味,因此才小声的问汤萍。 汤萍则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声答道:“陆大哥,别打它们的主意,那些都是下阶中品的灵禽,领头的会是下阶上品呢,你惹了一只就是把它们全都惹了,那样咱们就有大麻烦了!” “哦,哦。”陆平川赶紧点头,把心中要尝一尝美味的念头打消了,这些鸟实在是太多了! “这扶风鸟为什么这个时候飞过呢?”有一片扶风鸟的羽毛飘落了下来,钱潮伸手接住看了看,就递给汤萍,然后小声的问她。 “大概是这些灵禽的迁徙吧,”汤萍摆弄着手里的羽毛,“不过扶风鸟飞行一定是沿着灵脉而行的,这个是错不了的,你看它们在咱们头上飞,说明咱们头上它们飞过之处定然是有空行灵脉经过的。” 听了这话,钱潮似乎猛然一惊,他把身子探了出去,向着那些鸟儿飞来的方向看。 钱潮看的方向正有那座小岛,那些扶风鸟似乎无穷无尽,从钱潮几个人白日里来这里的方向飞来,却在空中拐了一个小弯,然后又向下掠过那小岛,再顺着河道从钱潮他们几人藏身的洞口上方飞过,最后就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了。 这些情景看在钱潮的眼中让他的心怦怦的急速跳动起来,脸上也是一阵兴奋之色,他把那鸟群拐弯的地方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钱潮的举动本就引起几人的注意,再看他的脸色,汤萍就忍不住小声问道:“喂,你看出什么来了,这么高兴?” “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我却看出来那小岛到底哪里有古怪了,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去看看,应该能有些收获才对。” 终于这看起来似乎无穷无尽的扶风鸟群终于飞过去了,那一片片的鸟鸣声也渐渐的远了,月光重新泼洒在大河的水面上,不过却仍有几只似乎落在了鸟群的后面,正在一路追赶,钱潮看到,那几只扶风鸟飞行的路线也和那鸟群一眼,在一处先拐个弯,然后向下掠过小岛,在沿着河道飞行。 陆平川见到就剩那么几只,忍不住问汤萍:“汤妹子,这几只落单的总可以捉了吧?” “陆大哥,那是押尾的扶风鸟,和领头的一样都是下阶中品的呢,况且咱们若是一出手,它一叫,前面那些就都回来了,碰不得!”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听了汤萍的话,陆平川悻悻的说道。 “不过,这羽毛到是不错,彦姐,明日咱们到河边去找一找,若是能再找到些就都带回去。” 第四卷:试羽 四十四:钱潮找到的法阵 天光一亮,五个人就在钱潮的带领下来到昨日夜里那扶风鸟群拐弯的河道处。 “你昨天晚上究竟看出什么来了?”汤萍向四下里看了看,依旧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好奇的问钱潮。别说汤萍,其余三人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你们看,”钱潮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昨晚那些扶风鸟就是从那里飞来的,到了这里才转了一个小弯,对不对?” 几人想着昨晚所见,倒是真的和钱潮说的一样。 “若是它们不转这个弯,所说它们飞的路线也不是笔直的,但是若不转弯,定然是直飞那里,就是昨日我先带着大家去的那个地方,至少也是路过那里才对,是不是?” 几个人顺着钱潮的思路去想,果然若是如此,那些鸟儿倒真的会经过昨日几个人先去过但一无所获之处。 “汤萍昨晚说,这些扶风鸟飞行起来是一定要顺着灵脉的方向飞行的,没错吧?” 几人又是点了点头。 “扶风鸟群在这里转了一个小弯,也就是说灵脉在这里也是转了一个小弯的,那么本来自然延展的灵脉为何会在这里转一个小弯,然后……”钱潮一指下面的小岛“然后灵脉就直接贯通那个小岛而过,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其余四个人可就不明白了,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了钱潮的意思,那就是这灵脉到了河道这一处,是有些古怪发生了。 “现在我觉得那个小岛,在不知道多久以前,定然是个小世家或者小门派,他们相中了那小岛,却苦于灵脉并不经过那小岛,于是当初的那些修士们就在这河道上布置了些东西,正是这些布置,让附近的灵脉发生了改变,本来不会路过那小岛,一下子就直接贯通小岛而过了。” 钱潮说到这里,看着河道两边的峭壁。 “那些石壁之上,我们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初那些修士留下来的东西呢,而且,那些东西直到现在还在起着作用。” 听到这里几个人算是都听明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寻找那些许久之前的修士留下来的东西,而且就在这河道两边的峭壁上,于是几人便一商议,分出个上下层次来,沿着河道的石壁细细的找寻起来。 “钱兄弟,”功夫不大,最先有发现的是李简,他发现了石壁上一些隐藏的异状,便开口招呼钱潮,“来这里,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那些?” 几个人一听便都飞过去看个究竟。 李简面对的石壁上,藤蔓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层层叠叠的累积了厚厚的一层,他正用手中的竹枝拨开那些藤蔓,让大家看里面。 斑驳皲裂的石壁上,有那么一出异常的平整,几人看得出来,那平整之处还是一个方正之形,虽然不知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月,但一看就能知道,那肯定不是天生之物,必是有人在那里做了手脚。 “我来打开它。”陆平川说着就要砸开那块平整之处,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陆兄,不用的,咱们不用破坏它。”钱潮说着,眼中青光闪闪,已经用上了自己的青眼术去看那片石壁。 几个人都知道钱潮的眼睛在那小莲花湖的五灵阵中起了变化,因此也不惊异。 “这后面有一块板子,”钱潮说道,“不知道是什么炼器材料的板子,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块板子上的东西。” 在钱潮的眼中,那石壁后面半丈之处,有一个陌生而又古怪的符文正闪着光。 他停下青眼术,取出纸笔,就在上面将那个符文画了出来给大家看。 “就是这个,这后面只有这一个符文,果然和我想的没错,这里真的是被布置了一个法阵,来引导经过这里的灵脉改变方向之用。” 既然找到了一个,那么剩下的几人就依着那一处的样子寻找,他们细心之下不肯放过每一处地方,找来找去的,竟然在这河道两侧一共找到了十六处之多,不过每一处的符文倒是都不一样,每找到一处,钱潮都会细心的将那些符文记录下来,而且还仔细的记录下发现每个符文的位置。 “应该就只有这些了。”刚才几人找得仔细,钱潮也一直在用青眼术目光闪闪的查看河道,甚至连河底都不放过,但除了这十六处就再无发现了。 “这就是法阵吗?”汤萍看着钱潮画下来的那些。 “对。” “能引导灵脉改变方向,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看”钱潮一指那个小岛,“将来若我们也筑基了,能开建自己的洞府,若是用上这个法阵,让灵脉正通过我们的洞府,那么我们修行起来岂不是受益无穷吗?” 这么一说,几个人就明白了这个法阵的好处。 “而且,这十六个符文也都是我不认识的符文,回去了我要好好的下一番功夫,这些符文若是弄明白了,恐怕不止用在一个法阵上的。” 说到这里,钱潮看着那小岛继续说:“这才算弄明白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不过倒也差不多,那小岛上有那么多成色好的灵草,却没有一只妖兽守在那里,我估计,那个岛也被那些修士们布置过法阵,让里面那些灵草的气息一点也外泄不出去,这才使得虽然那些灵草成色好得不得了,但就是没有妖兽能察觉。昨天我们也只在岛子的里面找,今天咱们就沿着这小岛找一找,也该能找出些东西来的。” 几人听了觉得钱潮说得有道理,于是便围着那不大的岛子一边转一边寻找起来。 二十七处,几人在那岛子外围一共找到了二十七处符文,不过却并不是二十七个新的符文,而只是三个,这三个符文循环着交替出现,每一个都出现了九次,排列也都有规律,钱潮也都将它们一一详细的记录下来,还画了一张略图放进储物袋中准备返回宗内后再作研究。 除了这二十七处,便再也没有了。 陆平川问道:“钱兄弟,这个法阵对咱们有什么用啊,咱们又不种灵草,不怕那些妖兽来偷来抢的。” “用处自然不小,”钱潮答道“昨日那些灵草成色多好自不必再说了,那样的灵草,这外面的妖兽竟然都不能知晓,可见这法阵的严密,等回去了我若能将这个法阵研究明白,也能照着布置的话,别的不说,咱们再出来时,晚上在外休息,也布置一番,那临近若是有什么危险的妖兽路过定然也不会发现咱们的行迹,自然我们就能安全不少呢。” “嗯,有道理。” 其余三人听了钱潮的话也是点头不已,若真能如此,那将来也是多了一份保证。 找到这些之后,汤萍还在那河边上找到了一些做完扶风鸟落下来的羽毛,她和彦煊各自找了一些收集起来。 “给,”汤萍把那些羽毛都塞给了钱潮。 见钱潮有些不知所以,汤萍便说道:“别傻,这些东西也都是好东西,那扶风鸟身上能炼器的大概也就是这羽毛了,反正你爱研究,不如回去了研究一下吧。” 第四卷:试羽 四十五:麻烦临身 五个人离开那处小岛时并没有动那里的法阵分毫,既然这法阵这么久的时间仍无恙,那就让它一直留着吧,说不定日后几人想起这里再回来之时还能有所收获。 依着钱潮带路,几个人又寻到一处该有灵草的地方,倒也寻到了几株还算合用的灵草,彦煊采摘完毕,几人就准备离去。 不过这时候钱潮盯着这里却不肯走了。 “喂,你又在想什么?”汤萍问他。 钱潮听了笑道:“唉,正好,在这里可以给你们看看我那挖矿石的笨法子。” 汤萍盯着这里四处看了看:“这里又有矿石了?” “嗯,这里应该也有一些,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着钱潮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许多竹竿一样的东西,每一根有四五尺长,不过那东西一端上面有一个木雕的小人,每个小木人都有一只手臂可以抬起落下,另一只则根本就没有雕刻出来,还有就是这小木人在那竹竿之上可以自如的转动。 汤萍注意到这些竹竿的一端尖锐,似乎是用来插在地面之上的,她拿着一根看了看,不知道钱潮要如何用它。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笨法子用的?” “是啊,这法子也有效,不过比起上一次看到的邹肃师兄的那只土婆子可就差远了。” 几个人见这些东西古怪,便要看钱潮如何使用这些来挖取矿石。 钱潮在选定的不小的一片地上将那些竹竿子满满的插了一地,插好之后那些竹竿子上的小木人面向哪个方向的都有,所有的木质手臂也都低垂这。 钱潮走到这些竹竿子外面,见差不多将这片地方都包括进去了,这才伸右手开始变幻了几个手决,然后口中也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最后右手一下子紧握成拳。 就见那些竹竿子上的小木人几乎在同时都动了起来,各自转动了不同的方向,每个小木人的那只木独臂也都唰的同时举起,各自指向了不同的方向,不过无不是斜斜的指向地面之处。 钱潮看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还行,这个法子还是程师兄教我的呢。上一次这些东西没预备出来,所以就没用上。” 说着他便从旁边树上随手折下一根木枝又走进那竹竿子之中,在地面上,他沿着每一个小木人的独臂指出的方向画出一条线,每当这些线两两相交在一起时,他就在那两条线相交之处画上一个小圈来标记,待他画完了,那里的地上就被他画出了不少的小圈。 汤萍大概看懂了,说道:“每一个小圈下面都有一块矿石,对不对?” 钱潮点点头,“没错”,说着他把手放在一个小圈上贴着地面,然后点点头,又说了句“果然有。” 在他御物术之下,那小圈之处的土地慢慢隆起,泥土开始从那里翻卷这涌出,不多时一块沾满泥土、酒坛大小的矿石就从那里冒了出来。 彦煊看了有趣,便也学钱潮的样子,把手贴在地面一个小圈之内,不过她的御物术比钱潮还是差了不少,似乎能感到下面有东西,不过若是要把那东西取出来,却做不到。 李简和陆平川拿过一块矿石看,只觉得这东西似乎和寻常见到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不知道钱兄弟如何判断这就是矿石的。 汤萍却对这个不感兴趣,唯独仔细的看着那些竹竿之上的小木人,她发现每当钱潮取出一块矿石收起来,就有两个或者三个小木人的独臂就放了下来。 “你这小木头人雕刻得真难看,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钱潮笑了笑没理她。 差不多最后一个了,钱潮手掌在地面上停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一块看起来不小,嗯,成色似乎也是最好的,里面东西不少呢。” 片刻之后一块如同卧牛的石头就被他从地下翻了出来。 拍了拍这块大石头,钱潮对几个同伴说:“就这块石头,若是拿到鹤楼去卖的话,没有三十灵石,是绝不能出手的。” “一块石头而已,怎么卖这么贵,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汤萍问他。 “里面东西很杂,也很多,大多是一些不常见的材料,不过回去了熔炼也会是件麻烦事。”说道这里顿了顿,钱潮又说道:“我说过,这是个笨法子,不过九玄大部分弟子都用这一招在外面找矿石的,唉,比起邹肃师兄的那只土婆子可真是差得太远了。” “那也没办法呀,就算你买得起现在我们现在也不能去那瑞轩镇,就算能去瑞轩镇了也不一定就能买到那土婆子,你就先忍一忍吧,说不定以后你还真能弄一只那样的虫子呢。” 挖取完矿石,天色还早,五个人便准备再找一找,看能不能再找到一处生长着灵草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遇到了些麻烦。 飞过一道山梁,他们向着一处可能有灵草的地方而去,不过正飞行间就发现有几个修士远远的向自己几人的方向疾飞而来,这里可是宗外,况且这次出宗门之时还遇到了些麻烦,因此几人见了便立刻戒备起来。 不过那些人飞得近些了,几人才发现更有古怪,那竟然是一个人在逃,后面几个人在急急的追赶,不但如此,那些追赶的人在斥骂之余还不断的放出灵剑,寒光闪闪的刺向前面逃跑之人,只不过那逃跑之人的身法快捷无比,每当灵剑即将临身之时,他总能或是一下子拔高自己或是一下子又降下去,让那些此来的灵剑每每落空。 钱潮等人见了这些既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追着前面那人不放,又不愿意多生是非,便早早的改了一个方向避开了那些人。 不过那个逃跑之人却发现了钱潮他们五个,见他们避开了,还“嗯”了一声,竟然在空中一转身,直直得就冲着他们五人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不但如此,他的背后还一前一后追着两把灵剑呢。 李简看在眼里,目光一冷,其余之人也惊慌起来,不知道这家伙冲过来要干什么! 那家伙越是靠近钱潮等五人的时候,速度就放得越是慢些,等他临近五人之时忽然身子一个拔高,就疾疾的向上而去,不过那人身后跟来的两把灵剑却来不及改变方向了。 就听“叮”“当”两声。 “叮”得一声是李简见一支灵剑直直得向着彦煊而来,直吓得彦煊花容失色时就闪身挡在她前面手中青竹早化为灵剑一下子就把飞刺而来的灵剑一下子击飞了。 “当”的一声却是一支灵剑直刺向陆平川的胸口,陆平川正准备硬接这一剑的时候,钱潮则用自己的大盾挡下了这一剑。 “马琥,你这该死的,快停下来!” 刚接下这两剑,那人身后尾随追来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几位师弟师妹,刚才对不住了,我们可是要对这马琥下手的。” 追来的是四个人,其中一个年长稳重的见刚才己方的灵剑险些伤了这几个师弟师妹,一到近前就立刻赔礼。 汤萍说道:“无妨的,师兄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不过这位马师兄,你刚才这么做可是有些过分了!” 第四卷:试羽 四十六:揍他 那个冲到钱潮五人近前的人正是被称为马琥的那人,他听出来汤萍话语中的责备不满之意,不过倒是不在乎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多好玩,我说姓周的,你也追了我好几天了,来呀,继续,老子就在这里和你们周旋。” 五个人一碰眼神,虽然恼火这个马琥做事,但师兄们的冲突还是不掺和的好,于是五个人就控着身形向旁边飞去,把这里让给那几人。 追来的四人见钱潮等人飞到另一边去了,明显是不搅合眼前的事情,也都放下心来。 当先那个向钱潮等人赔过礼的人见马琥如此说,怒道:“马琥,你好没有道理,抢了我们的东西还如此嚣张,也罢,只要你将我们的东西还回来,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哼!”那个马琥却不屑一顾,“谁说就是你们的,那个袋子里的东西都是这外面天生地长的,只不过被你们先一步拿到手里而已,你们能拿,为什么我就不能拿?我说,你们几个有追我的这功夫早就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别的好东西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你胡说!”那人明显被气到了,脸色有些发红,“那袋子里的东西是寻常可见的吗?你还不还?不还的话我们可要动手了,就算伤了你,回去之后我们也有话说的。” “说那么多干嘛?到了我手里,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来呀,被你们追得烦了,我也看看你们几个多少斤两!” “那就别怪我们了!” 钱潮几人中除了陆平川很像留下来看一看这几个人如何打架意外,其余四人都是主张赶紧离开的,陆平川也只有跟着大家一起向外飞走,打算着抓紧时间摆脱了这几个师兄。 哪知他们刚飞了不远,那马琥和那四人抵挡了一阵子,不知道是寡不敌众还是接连逃跑灵气消耗太多,反正交手没几下就又逃开了,这家伙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拿钱潮几人当成挡箭牌,估计那追来的四个人也不是愿意伤及无辜的不良之辈,因此他故技重施,一下子就带着身后追来的法术、灵剑又冲到五人近前。 李简恨此人的手段阴损,这样的人没必要一再忍让,不然会让他得寸进尺,况且他这样做对五人来说危险无比,又知道他冲到近前必然又是突然升高,因此先他一步一剑就刺了过去。 那马琥若是仍拔高身体的话,则必然会被李简一剑刺在肩头,他可没想到这五个小师弟小师妹敢这么做,吃惊之余,他“呀!”得一声,身子先上后下然后斜斜的疾飞而去,竟比先前更快了几分。 钱潮见跟过来的除了灵剑外还有几团火球,便牙一咬同时用出了三面大盾,把自己几个人身前遮挡的如同一面铁墙一般,那些可都是高阶的师兄们施展出来的,只听那盾牌之上“叮当轰隆”一阵大响,盾牌也被轰击晃动不已,但是好歹还是把几个人护得周全了。 “呸!你怎么如此下作!”汤萍见了忍不住骂道。 “哈哈哈哈”,那马琥被骂,丝毫也不在意,大鸟一般身子一个盘旋围着五个人一个盘旋便又飞走了。 那四人追过来见马琥又逃了,顾不上说什么又急急的追了过去。 “这个人怎么这样!”彦煊此时也生气了,若非几人还算留意,说不定就会被追他的那四位师兄误伤了。 “他若再来,我定要捉住他狠狠的打一顿!”陆平川也恨恨的说道。 不过说归说,那毕竟是炼气高阶的师兄,就算现在又追又逃得已经疲累无比,他们五人也是不好招惹的,因此,见那马琥又飞走了,五人仍想着甩开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 可惜,他们想走,那马琥却不想放过他们。似乎是那马琥真的敌不过那四人,一阵纠缠之后便又脱身而出,带着呼啸和身后追来的法术、灵剑,直直的又撞向钱潮他们五人。 这一次马琥对这五个小师弟小师妹有了防备,他躲过了陆平川大手的一抓,也躲过了李简的一剑直刺,然后在钱潮抵挡那些攻来的法术、灵剑的一阵乱响之中哈哈大笑着又跑掉了。 “该死!”汤萍已经气得脸色有些发青了,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的戏耍过。 就这样,接连六七次,那马琥用钱潮等五人做挡箭牌,每当抵挡不过的时候就冲过来,用这几个小师弟小师妹逼得那四人不得不暂时收手,因此别说那四个人,就连钱潮五人都对这个马琥是怒极恨极。 “够了!”那四人中为首的那个已经被马琥气得浑身有些发抖,见这马琥一味的用别人当成挡箭牌,自己却无计可施,就知道今日恐怕是抓不住这家伙了,“马琥,好!好!你真做得出来,也罢,咱们几个就回宗门等你,我们就不信宗内还没有个讲理的地方了!” “哼!这就不玩了,我才刚开始活动筋骨呢。”那马琥缓缓的把已经拔高的身子慢慢落下,却落进了钱潮五人之中,其实此时他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不过却没有把这几个小家伙看在眼里,只是用这几人防备着对面的偷袭罢了,“你回宗内愿意等就等,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呢!” “好,好!总有你后悔的时候!我们走!”为首的那人说完,就带着另外三人恨恨的反身飞走了。 “哼哼!一群没用的东西!”马琥见那四人离去,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不理会这五个小家伙冷冷的目光,半似说笑又半似嘲弄得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到还不错,竟然一个受伤的也没有,很难得呀!” 他还记得钱潮用过盾牌抵挡那四人攻过来的法术和灵剑,就向钱潮看了两眼,盾牌一类的灵器,对于炼气弟子来说和甲胄一样,都是很难得的,因此好奇的问道:“你是九玄的?” 钱潮却懒得理会他,只说道:“这位马师兄,那四位师兄已经放过你了,不妨你也离开吧,我们还有事情,就此别过。” “急什么!我还没说要走,你倒着急了,哦!原来是成器堂内堂的小家伙呀,难怪呢,说话这么硬气,哼哼!” 马琥说着把目光从钱潮腰间的那面小牌子上移开,又打量了几人一圈,三男二女,五个小家伙,个个怒视着自己,有意思!嗯,这两个小丫头嘛,一个生得俏丽,一个生得美貌,倒是不错。 “呀!”他忽然有看见了什么,那时彦煊挂在腰间师门玉佩上的小玉葫芦,那可是炼丹时的身份标识,“这位小师妹竟然还能炼丹了,真是难得呢!” 一边说着,他的手竟然向彦煊的那个小葫芦摸去,似乎想把那小葫芦拿在手中好好的赏玩一番。 这可就是轻薄的亵渎了! 那个小玉葫芦是挂在彦煊腰间的,五人之中也只有同为女子的汤萍可以拿在手中把玩,其他人要看则要彦煊先取下来才能拿在手中的,马琥如此行为,已经算是动手调戏了,与那些好色的登徒子一样,轻浮放浪,令人生恨! 彦煊此时羞极恨极,她本不愿理会此人,只想着赶紧离开,那人先前的行事,就让彦煊心中恼怒,又见那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猥琐,让她心中更是暗恨,见他的手竟向自己腰间伸来,彦煊的性子就算再温和,此时也是怒极,右手一扬,如同要抽他耳光一样挥了过去。 但出手之时,一把烈焰腾腾的丈八长刀一下子就斩向了那马琥的头脸。 马琥顿时大惊,他可没想到这位虽然生气但看着斯文美貌的小师妹一出手竟然如此霸道,也幸亏他是炼器高级的弟子,修为到底是高深了许多,身子往下一坠,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热浪灼人的一刀。 “哈哈哈哈,没打中。” 躲过之后,那马琥竟然哈哈大笑,挑衅一般的说道。 “登徒子!”汤萍也怒骂了一句,那人调戏彦煊,已经让汤萍怒火难遏,见彦煊忍不住出了手,她怕这个高阶弟子反击之下,彦姐或有闪失,便也加了进来,只见汤萍骤然间双目金黄一片,连瞳仁都看不见,同时右臂一挥,一阵风声中便也抓了过来! 黄影之中,马琥见到这个俏丽的小师妹的右臂右手暴涨而来,手臂上毛森森的如同巨猿的长臂一般,与那娇小的身形极其不成比例,尤其那只大手的五个爪子,寒光闪闪、锋锐如钢钩一般向他当胸横扫。 怎么!两个小丫头都这么难惹吗? 原本依着马琥的修为,汤萍这一抓是可以躲过去的,他的身子已经向后疾退,应该是避过了那汤萍这一爪的锋芒。 哪知他退,汤萍那只幻化而来的手臂竟然横扫中就接连暴涨,丝毫不让的直向马琥当胸抓来! “嗤啦”一下,到底他是躲了过去,只不过胸前袍子已经被撕开几道,若是再晚一些,估计那里就血肉翻卷了。 “诶呀!好厉害的小丫头!”马琥惊叫道。 汤萍挥出的那一道黄影还未消散,一点寒芒已经如流星一般当胸袭来! “你给老子回来!” 此时马琥正要闪避,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又把他已经向后倒飞的身形拉了回来。 “叮”得一声,李简的剑竟然被阻住了! 马琥的手虽然被陆平川牢牢的抓住,抽身不得,但是在李简的剑就要临身之时,一层淡蓝色的光幕将他整个人围拢了起来。李简手中那绿竹幻化的灵剑直接就刺中了那淡蓝色的光幕,如同刺在一面铁墙上一般,隐隐的李简还感觉到了一股反击之力,不由暗暗心惊,毕竟高阶弟子,岂是这样容易就被几人拿下的? 不过马琥也不好受,虽然那对面这个小家伙的一剑被自己的护体灵光挡住,但他体内已经所余不多的灵气一下子因为要阻挡这一剑的威能而耗去不少,只觉体内一阵空荡,这让他大为惊讶,看这小家伙一剑刺来的架势,细品这一剑的威力,难道……这个小家伙是个剑修吗?刚才可没有仔细看他! 想到这里,马琥不由面色一正,把先前对几人的那种嬉笑不屑的神情全都一扫而光,第一次露出慎重的神色去看李简。 还没看清楚,手腕上一阵大力拉扯,拽着他的身子向一个粗壮的少年,不,是向着那个粗壮少年的拳头而去。 “嘭”得一声! 陆平川的拳头也被马琥的护体灵光所挡。 不过这一拳马琥就算没有被打在脸上,也是异常的难受。 陆平川这一拳是含怒而发,他早就看这个小子极不顺眼,只有痛打一顿才能消解他心中怒气,那一拳虽然没有打在那小子的脸上,但那小子的护体灵光被打得忽明忽暗,几乎溃散。 马琥的性子也被激了起来,不能总是挨打,让这几个小家伙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真的是要吃亏了! 他的右手被陆平川紧紧的握住,手腕在陆平川手里如同被捏断一般的剧痛,不过他的左手之中已经用上手段,左手心内有电弧不停的闪耀明灭,包笼了他整个左手,冷冷的看了那个壮汉一般的少年,哼哼,让你也尝尝厉害! “陆大哥,小心!”汤萍见了急急的提醒。 陆平川可不想躲闪,这小子身法快,好不容易抓住了岂能这么容易就放手?正要打第二拳时,听到上面钱潮喊道:“护住耳朵,陆兄,松手!” 马琥也注意到这个九玄的小家伙飞临头顶,难不成要用什么灵器来伤自己吗? 再看那个九玄的小家伙,不知何时手中拿着一件古怪的东西正对准了自己。 虽然不情愿,但陆平川还是松开了手,嗯,钱兄弟还让护着耳朵,这是要干什么? “护耳朵!”钱潮又喊了一句,就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口中吹响了! 钱潮花灵石从内堂借阅的那本《九玄灵韵》可不是白读的!那又为钱潮打开了一扇满是新奇事物的大门,手里的灵器就是读过《九玄灵韵》之后试着炼制的,乃是一把黑沉沉的号角,钱潮也是失败了多次才炼制而成,自己偷偷试这号角时,假山怪石,轻轻对着一吹,便几乎立即化为齑粉。 他恨这马琥今日这般行事,因此猛吸一口气,就把那号角口对准了马琥全力吹响了! “呜”得一声。 先前离开的那四人也被这号角声惊动,停下身形,转身惊奇的回望。 汤萍等四人得钱潮提醒,虽不知钱潮要做什么,但都护住了自己的耳朵,因此倒也无事。 只有马琥,钱潮在他身子正上方,他此时就算也把耳朵护住,但那号角可是对准了他的,见钱潮把那东西塞进口中,他似乎也明白了些,纵然也学着双手护耳,但也无用,被那股声浪直直的就透了过去。 马琥的护体灵光最终溃散了,他只觉得自己五腹六脏如同在颠簸的马车中放在一起的瓷器一般,彼此震颤、碰撞不已,又仿佛肚腹之内凭空多了无数的大手,发着狠用着力,死命的揉捏着自己的各个脏器,这让他痛苦的连身形都稳不住,直直得向下坠去。 被这号角的声浪直直的冲击,纵然是护住双耳,但整个人都在那声浪的冲击之下,这马琥算是吃了个大亏。 不过他也强悍,周身那护体的灵光一闪而逝之后,竟然一咬牙,又有一道光幕将他整个人护在当中,向下坠落的势头也渐渐的趋缓。 此时五个人不用言语也都明白,若是让这个人缓过神来,自己几人可就有大麻烦了,虽然还不至于杀他,但也必须将他制服才行! 汤萍用手抓了一把彦煊的手腕,把自己的心意明确的表示给了她。 然后,汤萍头上脚下的直冲了下去,两只纤纤玉手拢在一起,双手之中寒气氤氲,再一声娇叱,无数星零碎散的尖锐冰晶随着那股强劲猛烈的寒风一起向马琥直上直下得扑打而去。 一阵密集的“叮叮当当”声中,马琥下坠的势头又开始加快了,隐隐还有一丝不稳的迹象。 这一法术,虽然持续了片刻,却让汤萍灵气耗费不少,俏脸之上渐渐泛红。 看出汤萍难以为继,彦煊也冲了下来,说了声“我来”,便取代了汤萍的位置。 刚刚受过一阵寒风尖冰吹打的马琥,还未曾喘息过来,忽见那个挂着玉葫芦的小师妹直冲下来,正不知道她会如何对付自己,就见那美貌的小姑娘忽然小脸一鼓,一股亮红的烈焰直直得就向他而来,瞬间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就被那火焰遮挡,隐隐的还能听到一声凤唳之声。 如身在栖霞山南玉堂的炼丹炉内,又如在九玄成器堂的火眼之中,这份灼热,就算身为炼气高阶弟子,就算全身灵气足满之时,马琥也是承受不住,只觉得头发、袍子都要烧起火来,全身也是一片火烫,无奈之下,下坠之时马琥将身形拼命的向一边偏去,试图躲开这股烈焰! 李简早就盯着他呢! 见那马琥的身形已经脱离了彦煊凤息术,李简的身形如电,流星一般直直向下,右手之中的青竹灵剑连同那只手臂一起,在临近马琥上方的时候就一阵模糊。 一阵暴雨自上而下! 无数锋芒临身! 纵然有护体灵光遮挡,马琥也只觉自己全身如同被万根钢针透体而过,那份痛苦让他紧紧闭着嘴巴,生怕一声呻吟就让自己全身仅余的灵气彻底溃散,只能受着! 李简一阵疾功之后,忽又把剑势收住,冷冷的看了过来。 马琥见了就知道不妙,果然,见那灵剑再刺来之时,剑身之上白焰翻腾! 马琥顿时大骇!终于明白修行界中那句传言“唯有剑修能越阶杀人”是何意了,若是不躲,这一剑是真能将自己刺个对穿,再绞个粉碎的! 险之又险,才没被那一剑刺中,不过这几个小家伙根本不让他有半点的喘息之机。 李简的锋芒未收之时,钱潮已经贴着他冲了下来,他却一脸的平静,对着刚堪堪躲过一剑正骇然失色的马琥,又全力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呜”的一声,并不悠长,却已经彻底让马琥失去了抵抗之力! 马琥此时已经离地面不远,那地面之上,被钱潮那号角一震,大片的树木顿时崩散,离得近的,真得碎得如同木屑一般。而马琥的护体灵光,也在号角声中消散了。 一直未能解恨的陆平川已经直冲下来,越过了李简和钱潮,直直得就扑在马琥身上,怒不可遏的运用全身之力,一路捶打着直到“轰”得一声两人都落在地上! 土尘弥漫之中,只能听到一阵“砰砰”得捶打之声。 李简,钱潮,汤萍和彦煊也都落下之时,就见陆平川正骑坐在马琥身上,一拳一拳的,打得正解恨。 “不会真的打坏了吧?” 彦煊虽然恨此人的行径,但见陆大哥那样死命的殴打,还真有些担心,若是真的给打死了,那几人回去会不会有麻烦呢? “不会的,”汤萍说道“高阶弟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死的?”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殴打和羞辱! 渐渐缓过神来的马琥心中是又恨,又惊,又悔,又怕! 睁开眼睛,却看不到正殴打自己的那个粗壮的少年,眼前只有重重叠叠的拳头而已。 他强忍着痛,暗自调动内息,只要有喘息的余地,自己就有翻盘的机会! 哼!看我到时如何收拾你们几个! “陆大哥小心!”汤萍看见那马琥身上竟然一闪一闪的,那一层护体灵光居然又被他使了出来,便急急的提醒陆平川。 这炼气高阶弟子还真是难缠,被几人连番的攻击之下竟然还有余力! “嚯”! 陆平川也学乖了,钱兄弟那件灵器用起来的时候和自己的大吼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见这小子似乎还要挣扎一番,他大嘴一张,就吼了出来。 一阵猛烈的飞沙走石以那地上的马琥的头脸为圆心激荡开来!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传来,烟尘土石散尽后,钱潮的身前竖着一面大盾,他借此来抵挡那些飞溅四射的土石,李简还有汤萍和彦煊也被他护在那大盾之后。 再看那马琥,不知道是被震晕了还是昏死了过去,头脸被陆平川打得不停乱晃。 忽然那马琥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盯着陆平川难看的咧嘴一笑,还说了一句:“你打得好!” “当然好!”这下陆平川可更生气了,被打成这个样子还要嘴硬,也罢,那就看看你究竟能硬到何时! 如同一只破口袋一般,马琥被陆平川抡动起来,一阵“砰砰”的声音传来。李简看着倒无所谓,还暗暗为这炼气高阶弟子的强韧而惊奇。汤萍也平静的看着,还一边思量着这家伙将来会给自己几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而钱潮,彦煊看着已经不自觉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此时他们也开始担心,万一这个家伙真的被陆平川打坏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第四卷:试羽 四十七:初识马琥 李简看着陆平川发泄怒火,一时有所感应,转过身来时正看见先前追逐这马琥的四个人正急急的飞了过来,已经在落下了。 “几位师弟师妹,”先前那个为首的人开口说道,此时他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目瞪口呆,“在下倒不是为这厮求情,只不过那位师弟这样打,可别真的打出什么事来,这马琥虽然悖赖无状,喜欢惹是生非,可毕竟在宗内,他也是有师承的。” 说话的人名叫周悛,也是炼气高阶的弟子,身后三人是与他交好的几个同伴,也都是相仿的修为。说起来周悛此次与几个不错的同伴外出,也算运气不错,得了几株成色不错的灵草,思量着拿回去宗内定能换取不少的灵石,哪知几人谈论的时候被不知何故隐身潜藏在附近的马琥听到,那马琥一听顿时起意,趁几人看储物袋中灵草时,突然现身,抢了就跑,那周悛四人见了哪里能让他跑掉,那袋子里面可是这次外出所有的收获呢!因此才一路追赶,纠缠了好几天,不过马琥的修为明显比他们四人要高出一些,身法更是奇妙,因此那四人竟拿他也无可奈何。 这周悛说起来也算一个忠厚之人,先前不忍在争斗中误伤那几个素不相识的小师弟小师妹,因此才暂时罢手,倒也不是要放过马琥,而是要等马琥离了那几个小师弟小师妹之后再对付他,总是要把自己辛苦所得抢回来才好。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四个炼气高阶的弟子都收拾不了的马琥,现今竟然被五个明显修为刚刚三层的小师弟小师妹给制住了,不但如此,还让人家没头没脸的一顿痛打,这可让周悛既诧异又觉得古怪。 先前见这五个小师弟小师妹被那马琥纠缠,纵然恼怒,但也未如何,倒不似那种暴躁急切的脾气,这马琥难道还要打这几个小师弟小师妹的主意,才让人家一顿痛打的吗?真不知道这家伙在自己几人转身离去后又做了些什么? 可是!这几个小师弟小师妹是怎样制住他的呢?以他们的修为,应该做不到才对! 汤萍听了周悛的话,知道这家伙竟然还有师承,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不过既然有师父,那就不好做得太过了,这才上前止住了陆平川。 “在下周悛,几位师弟师妹,我们此次外出所得,哼,尽被这马琥抢去,因此我们几人才一直苦苦追赶他,不然的话,这次出来十几日可就空忙一场了。唉,说起来也是我等修为不如他,追了几日也是拿他无可奈何,说来惭愧,没想到几位师弟师妹竟能将他拿住,能不能让我们将被抢之物取走?我们感激不尽。” 向这五个人说完,那周悛又行了一礼。 汤萍对这人的印象倒还不错,于是回礼说道:“周师兄不必多礼,请自便吧。” “多谢。” 说完,那周悛就走到马琥近前,见那马琥被打得嘴歪眼斜,无法动弹,摇了摇头之后便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取出了几个储物袋,从中拿走一个,又将其余的给他塞了回去,虽然恨这马琥,但这周悛也是知道分寸的,拿着那个储物袋在马琥眼前一晃,说道:“看好了,马琥,我们拿的可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哪里像你,见什么就抢什么!” “哼!”马琥勉力睁开被打肿的眼皮,嘴上却依然硬气,“算你走运!” “你!哼……” 周悛站起身来,虽然气,不过他到底忠厚一些,这些小师弟小师妹虽然将他制住,现在是占尽上风,但日后恐怕还是会有麻烦,便想多说两句。 “几位师弟师妹,承各位援手,我们的东西追回来了,现在他那个样子,你们的气大概也就消了,不如就放他一马,他虽然让人厌烦,但他师父却不是好惹的,不如……” “哈哈!”躺在地上的马琥听到这里竟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我有师父了,这事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了结的,回去之后我定然……” “说!”听到这里汤萍猛地转身对着马琥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倒一下子把马琥下面的话噎回去了,“快说!把你师父的名讳说出来,让咱们也知道知道是哪位前辈能教出你这样下作的徒弟来!涎皮赖脸,痴心妄想!竟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亏你做得出来!快些把你师父的名讳说出来,回到宗门我也要找上我的师父和长辈们一起,找你那师父去理论理论,我看到时候你能不能留在你师父的门墙之内!” 这话一说,马琥可有些呆住了,没想到这小丫头不但没有被吓住,而且听起来还来头不小的样子,只不过,这丫头身材还未长成,虽然俏丽,但也不是自己起意之人,怎么反倒说自己轻薄她了呢?哦,定是那个红衣的美貌丫头来头不如她,哼哼,倒是有些意思! 彦煊听汤萍如此说,知道这是护着自己,汤萍大包大揽得定是怕这马琥日后找寻自己。 周悛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几人离开后,这马琥竟然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不由脸上更是难看,本来想说的话也是无法再说出口,调戏、猥亵女弟子,按宗内的规矩,惩罚之严厉……哼哼,马琥可是承受不了的! “不说吗?好,你不说,我就自报家门,我姓汤,水云谷碧波潭的汤长老是我爷爷,御灵派的姑获前辈是我的恩师,这位马师兄,日后你若是想让你的师父给你找回今日的颜面,不如就去找我,有什么事,我接着就是!” “嗯,也算老子一个,老子叫陆平川,厚土祠康釜前辈,那可是老子的师父,不服气的就去找,看我师父不打断你的腿!” “在下木秀峰李简,虽未有师承,不过将来有事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李简也淡淡的说道。 钱潮拿着自己成器堂内堂的小牌子对着马琥晃了晃,说道:“在下钱潮,马师兄定然知道到哪里找我,对吧?” “我叫彦煊,栖霞山的。” 周悛可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都有来头,宗内五门,一门一个,尤其是那个汤萍,两位结丹的前辈撑腰,难怪这些人敢对马琥下这么重的手,还有那个陆平川,那个康釜前辈在宗内可是无人敢惹的,也罢,这么看来,马琥倒是不敢做什么了。 “哼!一个个的来头都不小啊,”马琥费力的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众人,虽然挨了打,不过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倒是一点也不输人,“惹不起啊!我只问一句,你们杀不杀我?” “前面既然你能不死,现在我们自然也不会杀你!”说话的是李简。 “那好,你们打也打了,东西也拿了,既然不杀我,那我可要走了!” “马师兄好自为之,不送!”说话的是汤萍。 “哎呀!修了这么多年,上一次挨打还是我炼气三四层之时,被当时那些修为比我高的人欺负,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没想到到了炼气高阶,一向是我耍弄别人,今日反而被几个炼气三四层的小家伙又打了一顿,哈哈,有意思!嗯,后会有期!” 说着,那马琥的身子离地而起,径自飞走了。 钱潮看着马琥的身影远去,想着刚才他说的话,暗道这个家伙还真是个难缠之人,不过又很好奇此人的师父究竟是谁,就问道:“周师兄,这个马琥的师父是哪一位?” “唉,”周悛倒先叹了一声,“就是咱们九玄里的田至庵田长老。” “竟然是他!”汤萍倒像是知道这位田长老。 “这位田长老,有什么不同吗?”彦煊问道,她还是担心今天的事会有些麻烦。 “那位田长老,唉,据说也是个小孩子的脾气。”汤萍答道。 田至庵,九玄内结丹长老,前面讲过,五灵宗众多的结丹修士中,有“五大不讲理”之说,这田至庵便是其中之一,在那不讲理的五个人中,他最是放浪无状的一个,难怪能有马琥这样的弟子。这位田前辈与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齐名的,其余还有三位不讲理之人,日后自会提到。 “不过倒也不怕,陆大哥,你的师父就能克制这个田长老呢。” 不讲理的人由更不讲理的人去克制,这倒没错。 …… 周悛见那马琥走了,自己几人的东西也追回来了,而且这几个小师弟也不必为他们担心,便向钱潮等五人一拱手,说道:“今日多谢几位,日后若是有事,几位可以到宗内九玄去寻我们,被那家伙耽误了几日,我们也告辞了。” …… 五个人看那周悛四人走远后,汤萍才对彦煊说道:“不错呀,彦姐!没想到我们几个人中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彦姐,我当时都不敢相信呢。” 彦煊听了脸上一红,说道:“唉,当时他那样无礼……我也是一时气极,现在想想也是后怕不已呢。阿萍,刚才那周师兄在,你那样说我知道是护着我,可是那姓马的不会真的找你的麻烦吧,他的那个师父……?” “不用怕的,彦姐,他不来找我还不热闹呢,嗯,放心吧,这件事那姓马的回去了也没脸跟自己的师父说,大不了回头我找我六爷爷那里的师兄去敲打敲打那个姓马的,让他日后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也就是了。” “就怕他不明着来,暗地里耍什么手段,那咱们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彦煊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忧的说道。 “彦姐不必担心这些,今日咱们能赢他,日后他若明着来找麻烦,或许再赢他不易,但也并非我们几人就是必败的局面。若是他想耍什么心眼,使什么手段,虽然说不能不防着,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总不能我们五个人打了他一顿,反而自己吓得不敢出宗门了呀!” “彦姑娘的确不用太担心这些,”李简在旁边说道“说起来这是咱们几个第一次和修士交手,没想到一上来对上的就是炼气高阶的弟子,虽然咱们能赢他一来是他太过于轻视我们,二来是他与周师兄四人周旋了几日,已经疲惫了,不过说到底他仍是炼气高阶的弟子,咱们几人今日对上他,动手之时也算有些章法,打了这一场,咱们也就心里更有了底,日后他若再来,咱们还是联手对付他。” “嗯,李兄弟说得对,彦妹子不用怕,那小子再来,咱们再揍他一顿也就是了!” 彦煊这才宽下心来,点了点头。 汤萍看着眼前,地面上那些树丛灌木,不全是被陆兄那一声大吼震坏的,多半是那马琥快到地面是,钱潮又用他那个古怪的灵器吹响后震坏的,真没想到钱小子又弄出了新鲜玩意儿来,威力似乎还不小,那马琥就是被他那灵器震的一时无法抵抗,几人才一路追击着将他制服的。 “喂,钱小子,快把你那个能吹响的东西拿出来看看,怎么有了好玩的总是自己藏着呢?” 钱潮笑了笑就从储物袋中将自己炼制的那个号角取了出来,拿给汤萍看。 汤萍接过那号角,好奇的看了看,问道:“这个东西好厉害,我看着你对准了那马琥一吹,他一下子就好像不能动弹一样,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东西来的?” “我们内堂里有本书,叫做《九玄灵韵》,那书中就有这件灵器的炼制之法,上一次出来咱们见识过了沸钟,回去后我就再琢磨着也弄一件,就从内堂找了那本书来看,后来就把这东西炼制出来了,此物名为惊角,以我的修为,最多也只能连续吹响三次,然后就灵气枯竭了。” “这么厉害,你只能吹三次吗?”汤萍看着那黑沉沉的号角,倒是有心也吹响一次来玩玩,不过马上想到钱潮是把这东西塞到嘴里吹响的,自己也这样做,终究不妥,也就没那么做。 “此物倒是不错,那马琥就是受了这惊角的震动才会被咱们有机可趁的,钱兄弟,没想到这灵器竟然对高阶的弟子也如此有效。” “嗯,今日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东西会有这样的威力,书中只说受了这惊角之声冲击,对手会惊悸不已,全身乏力,原本我还不太信,只想着它和那沸钟差不多,今日看来威力倒也不小,看来那书中其他几种灵器倒也可以尝试一下,或许日后咱们出来也就多了一份依仗呢。” 第四卷:试羽 四十八:地动! 那一日对付了那马琥之后,由于几个人领取的差遣仍未做完,因此还要继续留在宗外几日,不过一来为了防着那马琥去而复返,来找几个人的麻烦,二来经此一事几人也都明白了在这宗外除了难缠的妖兽之外还会遇到哪些麻烦,因此接下来的几日五个人在外面也都更加小心起来,就算在寻找灵草时遇到了妖兽,也都是务求速战速决,一般是由陆平川和李简出手,一个照面或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它解决掉。若是那妖兽厉害,则五个人都要出一份力,这时就算彦煊也不例外。 许是经历了上一次马琥之后,彦煊的胆量更加的大了一些,在对上妖兽之时,她或是用凤翎火刀封住那妖兽进攻的路子,又或是用凤息术将本欲逃跑的妖兽逼得不得不倒退而回。虽然这次出来一直不曾亲手斩杀过妖兽,但也出力不少,让几人对彦煊不由得刮目相看。 总归是好事,李简在休息闲聊时就说过,五人这次出来,再对上妖兽要比上一次强了许多,无论进退还是攻守,都已经有了些章法。 这一日到了晚上休息之时,彦煊点了点自己储物袋中此次外出所得,按着那些差遣的要求,已经一一的都能对上了,自然还有不少额外的收获,便把此事告诉了几位同伴。 算算日子,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看来是又要返回宗内了。 不过汤萍却总想着在外面多呆上一阵的。 “咱们这一次出来的时间要说和上一次也差不多,”汤萍说道,“要我说还是和上一次一样,明日咱们先不急着回去,在附近再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再有什么收获,反正这里离宗门也不远,哪怕过了午后咱们再回去,也是可以的。” 其余几人听了便也都应允,反正都是明日回去,多转一转总是可以的。 …… 不过到了第二日,天还未全亮之时,几人便被惊醒了。 “这是怎么了?” 他们在外面栖身向来是找一些隐秘的洞穴,将里面收拾的干净一些,再将洞口处弄得隐秘一些以策安全。但此时这一处洞穴竟然在微微的发着颤,洞顶还不时有细碎的土石噗簌簌的下落。 “奇怪,好像附近没什么东西呀?”发现异状的李简立刻用自己的感应在附近搜寻了一番,不过显然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咱们先出去再说,”钱潮总感觉这震动似乎越来越有力了,担忧这洞穴会否坍塌,便说道,“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洞外,天色微明,他们栖身之处临近一条丈许宽的小河,随着那越来越有节奏的震动,能看见本来较为平缓的河水之上不时的便被那震动激起一片鱼鳞状的水花波纹来,还有许多的绿叶如雪花一般落入水中,那是沿岸的树木在震动中飘落下来的。 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异声异相。 “难道仅仅是地动吗?”钱潮看着周围疑惑到,若真的是地动,伴随而来的重重异相,他以前在书中就读到过。 “不会,”李简说道,用手一指“在那边,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发的这震动,但是这附近不少的妖兽都赶去了那个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一般,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嗯,去看看,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个不小的家伙。”陆平川自然是要看热闹的。 “嗯,去看看也好,这震动这么大,那家伙肯定是在地上的,咱们以防万一,不妨飞的高一些,先远远的看个虚实再说。”汤萍说道。 “嗯,也好。” 飞行之中,几人的身下就能看见不少的妖兽或是成群或是单独的向那引发震动的源头方向正奔跑而去,不过远远的从那震动的源头方向还能看见成群的山间普通野兽仓惶的向外奔逃,与那些妖兽擦肩而过,双方并无半分的纠缠。若是往日,这些妖兽见了它们必定是要猎杀几只大快朵颐一番的,可是今日却对这些野兽如同视而不见,只一味的向着那震动的源头方向急奔,似乎那里有些什么好东西一直在诱惑着它们,若去得晚了就抢不到一般。 五人一路飞行,后来基本不用确认那震动的源头,只顺着地上的妖兽的行进方向即可,一路伴着他们飞行的,还有不少的妖禽,它们在钱潮五人的身子下方拍打着翅膀,根本就不理会上面的五个人。甚至有一只体型巨大的妖禽张着双翼,浮云一般的急速掠过他们身旁,这只妖禽让五人一阵紧张,不过它也只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但这一眼也让五人心惊不已,又把身子再向上提升了不少,刚刚擦肩而过的那只大鸟,尖牙利喙,羽翼锋锐的如同一丛刀片一般,平时几人若是见了定是要退避三舍的。 再飞得近一些,李简已经发现不少的妖兽已经停下了脚步,能飞的妖禽在左右盘旋或是找山岩枝头落下来,奔跑而来的则收住了步子,或是各自小心的潜藏,或是成群聚在一起警觉的张望。 难不成那震动就是在这里发出来的? 到了这里他们五人在空中也稳住身形后才发现,不止他们一路飞来的方向,这里地面和空中各个方向都有妖兽正源源不断得向这里聚拢而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个圆之大,能容纳一座不小的城郭,在这个圆之内,并没有半只妖兽,而圆之外,数不清多少的妖兽黑压压、影绰绰的挤在一起如同围城的大军一般。不过那些数量众多的妖兽却只在那圈子处向里警惕的张望,却没有一只敢于到里面来搜寻一番的。 似乎这些妖兽在等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这妖兽群围成的大圈子里有几座大大小小的山丘而已,那些山丘之上生满了草木,与寻常所见到的山丘并无不同,不过看周围的阵势,那引发这震动,惹得众多妖兽而来的东西定然是藏在那几座小山丘之上了。 “这么大的阵仗!”汤萍看了后叹道,下面仅他们五人能见到的妖兽几乎就数不胜数,那些妖兽有爪子锋利的,有獠牙尖锐的,有力大无穷的,有身形迅猛的,还有长着长毛的和披着鳞甲的,它们当中有毒的和无毒的,性子温和的和残暴的此时都互相之间挤挤挨挨的聚在一起,好多种妖兽还都是互为天敌的种类,平日见了定要分出个生死,现在也无心互相争斗,只把目光投向那些小山丘之上。 李简、钱潮等人见了也默然不语,就连陆平川见下面如此多的妖兽,也不再叫嚣着要去捉几只了。 彦煊却望着下面众多的妖兽心中发寒,平日里对上一只还好,五人合力总能解决,但现在下面的妖兽,数量多的已经来不及细细的去区分每一只的品阶了,要是这些家伙发起狂来,对着五人合力而攻,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阿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他们,彦姐,你看,它们好像是知道那山上有好东西,都想得到,不过却也都怕得要死,不然早就一窝蜂的扑上去了,放心,下面那些大多都是不能飞的,伤不了咱们,能飞的那些现在也无心理会咱们,不用怕的。” 震动此时似乎已经停了下来,不过那些妖兽却仍然警惕不安,虽然一个个等得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终究是没有一只敢于越众而出奔向那中间的小山丘。 李简到了这里就开始试着感应一下这些妖兽们围住的小山上究竟有些什么,只不过相隔仍是较远,无奈他说道:“我们也要当心些,我倒是能感觉到那几处小山上也有东西,不过离得还是有些远,不能辨认究竟是什么,看下面那些妖兽的架势,只怕那里的东西不好对付的。” 汤萍现在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六爷爷还有师父的叮嘱,她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知道若有冒失肯定招致危险,便也说道:“李兄说得对,咱们几个也不要再向前了,先看一看吧,若有不对,咱们立刻就走,这种场面恐怕不是咱们的修为能够应付来的。” 汤萍的话刚说完,就听“轰”的一声传来,那声音不大,却沉闷无比,像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一般,伴随着这一声,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离得近了钱潮几人才能感觉到,伴随着那“轰”的一声,一股气浪自一处小山丘那里向四外扩散开来,那里距五人不近,但仍吹得几人衣袂飘动不已,地面上那些成色差一些的妖兽几乎被吓得立刻掉头要逃走。 那一响之后又安静了一阵子,到此时太阳方从东面的天幕微微的露出一丝来,天色算是要大亮了。 “轰”的又一声。 这一次声音比刚才又大了一些,那地面上的震动也是更加的猛烈。 彦煊一直盯着那几座小山丘,这一次的轰鸣之中,她注意到了一座小山丘的震动,大惊之下她用手一指,说道:“是那里,中间的那座山,刚才它晃动得最厉害,难不成有东西在里面要钻出来了吗?” 几人也都注意到了刚才那座小山的异常,便也都不眨眼睛的盯向那里。 下面的成群围拢的妖兽也都寂静无声。 “轰”得又一下子,几人都看到那座小山之上,山石一阵崩溃,不停的滚落下去,上面的树木也多有折损,咔嚓咔嚓的随着掉落的山石一起落了下去。 “这……”看到这里汤萍急速的搜索着头脑中所学过的种种,“恐怕不是有东西要从那小山里面钻出来,而是……” 第四卷:试羽 四十九:守山兽和负山兽 在五个人的目光中,“轰”的一阵大响,那座五六十丈高的小山丘似乎彻底的崩溃了,隆隆声中,山木土石翻滚而落,不过在那其中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仿佛一下子从中挺立起来一般,似乎比先前那座小山还要更加的巍峨高大,待那黑影似乎把头扬起后,就听“哞”的一声如同牛吼一般的巨响连绵不断的传来,持续了近半盏茶的时间。 被这牛吼一般的声音遮挡,汤萍后面所说的“而是那座山本来就是活的”,其余四人根本就没有听见。 “这么……大!”陆平川看着那里,两眼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一般喃喃的说道。 “我的天呐!”钱潮也感慨道。 李简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山丘一样的家伙。 彦煊心中显然是有些惧怕,不由自主的挽住了汤萍的手臂。 “不会只有一只的,应该还有一只才对!”汤萍盯着那大家伙说道。 “什么?还有一只!” 四人听了都惊得去看汤萍。 “没错!”汤萍说道。 …… 果然没错!只见那个出现的大家伙抖了抖身上,似乎要将满身的碎石草木尽皆抖落一般,然后就迈开步子“轰轰”的向前走了两步,每迈出一步,地面就震颤一次。在它的身后,一座本来似乎不起眼的小山丘竟然也在一阵轰鸣震颤之中拔地立起,它的个头应该较先前那一只要小一些,不过它却并没有将自己身上背负的山石树木抖落掉,而是带着那些东西就跟在那大家伙后面,这样看来两个家伙的个头就差不多了。 “汤妹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陆平川见汤萍说是两只果然就是两只,便知道汤萍定然知道些这大家伙的来历,便向她问道,此时除了他,其余的李简、钱潮和彦煊都对两个大家伙既吃惊又好奇。 “那是……”毕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巨大无比的家伙,汤萍也再三的确认之后才继续说道,“那是一种地灵兽,走在前面的那个大家伙,叫做守山,后面那只小一些,却背着那么多山石树木的,叫做负山。” 那守山兽,几人看得还能清楚一些,足有七八十丈高,虽然它站起来时将身子抖动多次,身上原先的那些山石树木都被它抖落,但是依附着这守山兽的皮毛,仍旧有一层厚厚的土石附着在它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厚或者多坚硬,总之因着这层土石,几人看不清这守山兽究竟皮毛是什么颜色的。但是那家伙的身形却能分辨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守山兽拖着一条短尾,两条短腿,说是短腿也是相较于它的身形而言的,足有三四十长高,巨柱一般,它行走之时算是手脚并用,两条长臂和后腿一样粗细,足有六七十丈高,手臂末端的爪子并拢成拳,行走时如同脚步一般。那宽广如同山脊一样的腰身难以区分胸背和腰腹,不过最前面两肩逐渐收窄,那里就是那守山兽如同奇峰怪石一般的头颅。 那跟在后面的负山兽,虽然身形比那守山要小一些,但是若是也将身上的那些山石树木甩掉,估计看上去与那守山兽也相差无几。 “这守山和负山本是同一种地灵兽,守山为雄,负山为雌,平时很难见到,不过若是见到的话,定然是两只,这个应该错不了。而且这种地灵兽的品阶也是很高,我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长到这么大的,若按着书中所说,应该不在中阶中品之下。” “中阶中品?”李简听了奇道“怎么咱们这样修为的弟子出没的地方能有这么高阶的妖兽呢?” “嗯,依着我看,这倒也不算什么,一来无论守山兽还是负山兽,它们的性情在妖兽中差不多算是最温和的,书上说他们很少主动的攻击其他的妖兽或是修士,二来嘛,它们也是现在的品阶高,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品阶应该也不高的才对。书上既然将这种妖兽称之为地灵兽,就是因为这种妖兽对灵脉的感知远超过咱们修士,就算在妖兽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书上说这种妖兽只要找到灵脉合适之处,就会停下来休眠,这段时间不知道会是多久,总之应该是不短的年月,你看它们身上那些山石,大概就是在那休眠的年月里形成的。” 钱潮听到这里便问道:“那它们现在要去何处?” “自然是随着它们的生长,这里的灵脉已经不能提供足够的灵气了,因此它们才会醒来,要去寻找另外一处灵气足够浓郁之处,继续休眠吧。钱小子,”说到这里,汤萍看向钱潮,“那两个大家伙要去的地方,估计咱们没办法一直跟去,不过这里,”汤萍用手一指那两只巨兽离开而形成的乱石堆积的两个大坑,“那里必然是地行灵脉经过之处,你在外面总是想着找些矿石,回头等这里的妖兽散了,不妨在那里找一找,应该能找到一些的,而且估计成色都不会差。”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汤姑娘,你刚才说这种妖兽不在中阶中品之下,可是下面这么多的妖兽,多为下阶,甚至还有些不入品的也混在其中,难道这些妖兽要依仗着数量众多,去打那两只大家伙的主意吗?” “这个……恐怕它们做不到,”汤萍看着下面,随着两只大家伙缓缓的走动,地面上的妖兽们也开始动了起来,不过它们倒并没有马上就扑过去,依然还是呈一个大大的圆将这负山兽和守山兽围在当中。 “其实它们并不是要打这负山兽或者守山兽的主意,那个它们还是做不到的。”汤萍用手一指那负山兽,“看,那负山兽,它并没有将背上那些东西甩掉,它们两个在这里也不知道休眠了多少年,这里又是个有灵脉经过的好地方,因此它的背上定然是生长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好东西,才让这么多的妖兽聚拢在这里,既不敢贸然下手,又舍不得离去。” 随着汤萍的话,几人看过去,那负山兽背上那可是一个草木葱茏的小山丘,那负山兽背着它竟然不显得沉重,行走之间,背上生长的那些树木也只是轻微的摇动而已。 “恐怕那负山兽背上的小山丘里面也是危险重重,不然的话,那些跟随着不放的妖兽们早就一窝蜂的扑过去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罢了。” 彦煊听了说道:“照这么说,那负山兽背着的山丘上应该是生长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灵草吧,倒是……唉!还是算了,不值得冒这个险,那么多的妖兽也只敢远远的跟着,根本不敢靠前,咱们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陆平川看着下面的妖兽,处在守山兽前面的,不停的后退,并不敢阻挡那守山兽,而跟在负山兽后面的却一步不停的紧紧的跟着,生怕跟丢了一般,看了一阵,觉得有些无趣,就说道:“我说汤妹子,这家伙咱们是不能得手的,不过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不成,这样跟着也没意思呀!” “陆大哥,这你可就想错了。”汤萍笑着说“你想,大船经过之后,水花翻卷,水下面的小鱼就跟着水流浮上水面,所以好多的水鸟跟在大船后面去捕捉那些小鱼吃。现在这两个大家伙就好比两艘巨大无比的船……” “诶!你是说那些妖兽就好比那些水鸟,它们在等着看有什么便宜占吗?”陆平川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些,接过话头问汤萍。 “错!”汤萍又笑了“咱们才是水鸟才对。” …… 那守山兽和负山兽虽然行走之时看似缓慢,但是每一步的步幅却是不小,因此轰轰的脚步声中,它们行走的速度其实并不慢,在它们身后留下了一个个如同殿堂一般广大的脚印,那些围拢着跟在后面的妖兽许多不时的要跃过那宽大的脚印或者跳入其中再跳出来。 这两只巨兽行走了一段时间,它们的身前要横穿过几道山梁,以它们的个头几乎与那山梁相差无几,若要攀爬过去,似乎颇为简单,不过似乎这两个大家伙不善攀登又或者压根就没打算攀爬那山梁,就见走在前面的那只守山兽在山梁前一阵出气,地面上如同刮起了一阵大风,将草木吹得纷纷倒伏,然后竟然在“哞”的一声中,抬起一只前臂对着那山梁就是一挥。 “轰隆”的一阵大响,那山梁之上被打得草木如齑粉挥洒,山石似流星四射,一个不小的缺口就出现了,然后那守山兽两只前臂交替着不停挥舞,“轰隆”的巨响之中,一条小山脉被拦腰打出一个缺口来,待那缺口处被打得能让守山兽通过后,那守山兽才停了下来,带着身后的负山兽慢悠悠的从那缺口处走了过去。 “好家伙!我的天!”几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那两只巨兽竟然这样赶路,尤其是陆平川,一直自负有力气,此时见了也是咋舌不已,“这样子走路,有什么能挡住它们的!” “地灵兽嘛,它们行进,和前几天见过的扶风鸟有些相似,是捋顺这地下的灵脉一直走的,不会偏离,这样才能找到地下那条灵脉靠近地面的地方,大概它们就是要在那里继续休眠吧。” 汤萍盯着那守山兽又在破坏第二条山梁时如此说道,钱潮听到这里才知道这守山兽和负山兽走过之处的地下是有地行灵脉的,心中一动便马上取出自己的地图,靠着陆平川那壮硕的身形挡着空中的罡风,用笔在上面将那两只巨兽走过的路线一点点的标在上面。 和钱潮五人开眼界、看热闹一般的跟着那两只巨兽不同,那些围拢在周围的妖兽们渐渐的有些已经失去了耐心,或是担心身边周围这些一样心思的妖兽们越来越多会没了自己的那一份儿,又或是担心这两个大家伙若是去了那些自己平时都不敢去的地方也就没了机会,一些妖兽在那轰隆的巨响之下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五十:群兽乱(一) 最先禁不住诱惑动了心思的是那些一直盘旋在空中的妖禽。 两只巨兽动起来之后,就有不少的妖禽开始围着负山兽背上的那小山丘不停的盘旋,但是守山兽背上并无妖禽逡巡,看起来让这些妖兽们大感兴趣的是在那负山兽的背上。不过似乎对那负山兽背上的小山丘颇有些忌惮之意,这些妖禽既不敢太过于接近更不敢直接落下,只在飞行中不停靠近那小山丘,然后就一划而过,不敢过于接近。 好东西肯定是有,只不过钱潮几个人离得远远的根本无法发现。 显然什么都做不得,五个人只能这样跟着看,过了一个多时辰,忽然五个人就看见十几只妖禽在盘旋中羽翼拍击的方向一变,直直的向着那小山丘上的某一处就俯冲了过去,它们的这些举动发生的是又突然又迅捷,不过这些妖禽似乎也没什么高明的手段,所依仗的无非是惊人的速度和锋利的爪子,待它们快要飞临之时,最前面那一只身子下面的两只利爪向前探出同时两只大翅膀一阵拍打,似乎要把下面什么东西抓住再高速飞离。 看起来那些妖禽还是远远的低估了那小山丘之内的危险,在钱潮几人的不错神的注视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自那山丘的林木中一闪而上就打在了那只大鸟的肚腹上,五个人目力都算不弱,但事起仓促都未能分辨出那自林中而出的究竟是什么,只见哀鸣中一阵羽毛飞扬飘洒,五个人耳边似乎还听到远远传来的那声细细的哀鸣,就见那只妖禽顿时就毫无生气的从高空跌落而下。 剩下的几只妖禽此时俯冲的势头已成,却没想见到领头的那只突然暴毙,顿时觉得不妙起来,此时它们胆气已泄,只想逃命,一个个拼命得拍打羽翼,股荡起风势托着自己的身子要改变俯冲的方向,不过在它们离那小山丘最近的时候,就突然间一个个不会飞一般跌落下去,只有最后两只侥幸,歪歪扭扭的飞离了那小山丘,就鸣叫着急急的飞走,再也不敢回来了。 “那……那上面还有……”陆平川见了,顿时吓了一跳,他可没想过那小山丘之上还有如此多的危险。 “好像还不止一只呢。”李简也说道,刚才那一幕把他也看得眼角一跳。 “幸好咱们没打它的主意。”彦煊看着那负山兽背上的小山丘,后怕不已的说道。 “唉,书上说那负山兽背上的山丘之内,多有灵虫妖兽,果然不假,这家伙,咱们根本碰不得。”说着,汤萍又看了看下面依旧围拢跟踪的妖兽们,“下面这些家伙都是不知死的,别急,它们还没动手呢,一会儿更热闹!” 守山兽此时已经打通了三道山梁,围拢聚集的妖兽也越来越多。 “你们看,”汤萍又注意到了什么,一指下面“看那些妖兽的后面,那几只,还有那些,那都是有心眼的,过一阵子,它们就该耍手段了。” 果然,汤萍在空中指点的那些所谓有心眼的妖兽,看起来都是一些厉害的家伙,身边那些寻常的妖兽不是它们的对手,这些家伙渐渐的故意落在了这妖兽群的后面,将大片大片的妖兽围在里面,然后在不知哪一只的一声低鸣之后,竟然一同发作起来,它们撕咬抓挠身边的妖兽,下手之时毫不留情,血腥四起,惨叫和哀嚎之声大作,原本只顾着跟随两头巨兽的妖兽群一下子骚动起来,被驱赶着向那负山兽和守山兽的方向逃去。 钱潮见了叹道:“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想驱虎吞狼吗?” 下面,无数的大小妖兽被驱赶着,潮水一般仓惶得奔向了负山兽,不过那负山兽似乎并不在意,依然跟在守山兽后面。 对于被驱赶的妖兽来说,扭回身逃出去是不敢的,妖兽群中那些厉害的家伙就牢牢的守在后面,从它们身边经过定然会被它们毫不犹豫的撕得粉碎,眼前这负山兽倒是个好去处,那背上的小山丘里的诱惑力又是那么大,干脆,不如拼一次吧! “嗡”得一声,地面上一阵土石翻滚,却是那负山兽察觉到那些家伙们涌了上来就对着地面吹了一口气。 大风呼啸着向四面疾冲而去,冲在前面的妖兽顿时就打着滚的翻卷而出。 不过大风过后,从地上纷纷爬起来的妖兽们又被驱赶着向前亡命直冲,潮水一般的妖兽群忽然一阵慌乱的嘶叫就又如遇到水鸟的鱼群一般四下里散开,上面一个巨大无比的大蹄子如同一片黑云一般就压了下来,没来得及跑开的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不见了,被踩的骨肉如泥,待那大蹄子再抬起来,地上留下的一只巨大的脚印中,只留下了片片猩红而已。 空中那些凶猛的妖禽一直在盘旋徘徊,正寻找着机会,此时见下面乱起来,纷纷鸣叫起来,然后就先后高速的俯冲而下,利爪一探就抓了不少的正在奔逃中的妖兽,然后又高高飞起,在空中对准了负山兽背上的小山丘就扔了过去。 那些妖兽被扔进那山丘之内后,被那里的林木遮掩,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下场定然不好,钱潮几人还隐隐能听见惨叫挣扎之声,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想先把那山丘里面的东西们喂饱了,然后再动手吗?”陆平川见了猜测道,不过他还不知道那负山兽背上的山丘之内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上的那些妖兽大部分都是倒霉的,若不想上前,还想只是等待时机,早有那些厉害的妖兽扑过来驱赶,若是想逃,则会被撕咬成碎片。无奈冲着那负山兽跑过去,还要提防着天上的那些恶鸟的偷袭,它们可不想被那些恶鸟抓住扔到上面送死,就算侥幸离那负山兽近了,还要小心着那负山兽的大脚,若被踩上,等那负山兽抬起脚来时,地上就只余一滩血污而已。 “唉,差得实在是太多了,何必冒这个险呢?现在想走都难了。”彦煊见了摇头叹道。 不过总有些或是擅长跳跃或是擅长攀爬的家伙侥幸的爬到了负山兽的背上,最开始的一只正满心警惕得要试探着走进山丘上的树林中去时,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蛇一下子就从林中探出身子拦腰将它咬住,然后在它惨叫声中闪电一般就缩了回去。这一幕让后来攀爬到负山兽身上的妖兽们再也不敢向内试探,只敢在那小山丘的树林外呆着。 “当风!”汤萍见了惊道,“大蛇当风。” “当风,汤妹子,那大蛇很厉害吗?”陆平川也看见了那大蛇。 “当然厉害,这种妖蛇行动起来最是迅捷,来去如风,虽然没有毒性,但是被它咬中的,若是不死它可是绝不松口的。” 随着爬上负山兽背上的妖兽越来越多,渐渐的就有几只厉害的妖兽也找机会跃上了负山兽的背上,这些家伙一上来,立刻就有一些胆小的妖兽吓得又从负山兽的背上跳了下去,不过留下来得倒也不少,在那几只厉害妖兽的驱策之下胆战心惊的进入了当风大蛇出没的树林之中。 钱潮几人自知敌不过那里的妖兽,此时也只能远远的望着那里,从他们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见负山兽背上的小山丘上的林中,树木不停的剧烈晃动,看不清究竟哪些妖兽是如何争斗的。山丘上的林中,不时有一两只妖兽或是亡命的逃了出来一跃而下或是已经被杀死,残缺的身子被甩飞出来。不过那林中的争斗仍在继续,林木剧烈摇晃碰撞不停,而且陆陆续续仍有不少的妖兽爬上负山兽的背上加入了战团。 在这其间,一只两翼张开足有近两丈长的大鸟,抓住了时机,一个俯冲之下,两只如钩的巨爪就从那林木间抓住了一条水桶粗细的当风大蛇,尖利的啸声中鼓荡着双翼又飞起来,它的两只巨爪已经紧紧的扣入那当风大蛇的身子中,就见被抓住的大蛇在下面虬曲盘结,剧痛之中突然向上一挺身子,蛇口大张就紧紧的咬在那大鸟身上,顿时让那大鸟飞行不稳起来,只能更加用力的用爪子去抓那大蛇,最后一鸟一蛇都没了气力,只能在高空中直坠而下,最后“嘭”得摔在地上,都没了声息。 陆平川见了顿时喜道:“诶!两个都死了!” 汤萍也看见了,说道:“嗯,那就是小鱼了,先别理它们,看那两个大家伙去的方向,咱们也跟不了多久,一会儿回来它们若真的死透了,咱们就带回去,不然贸然凑过去还是危险。” 钱潮向下也看了看,就见那大蛇的身子几乎断为三截,而那只大鸟已经一动不动了,身上还死死得咬着一只大蛇头。 负山兽背上的争斗还在继续,上面的妖兽已经不少了,山丘上的树林几乎已经毁了一半,眼见着跳上去的妖兽竟然还占了优势,空中的大鸟们居然开始转头攻击起自己的盟友来,不断有爬上负山兽背上的妖兽被那些大鸟们一下子抓起又扔了下去,或是手段高明的妖禽对准了那些妖兽一鼓双翼,眼见着一阵乱风卷过,不少爬上来的妖兽被那乱风撕扯着就掉落下去。当然也有妖兽看准时机一个高高的扑跃就把一只妖禽从空中抓落,一阵撕咬之后就羽毛凌乱的从上面掉落下来。当然也不时有那种可以对付当风蛇的大鸟得手,抓住一条大蛇就赶紧得扔了下去。 此时再看,似乎那些原本在负山兽背上的那些妖兽已经处在下风了,不过倒更像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若是此时几人冒一次险,说不定…… “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李简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蠢蠢欲动,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同伴,除了彦煊以外似乎也都有这个意思,就说道“我总感觉,那负山兽背上的山丘之内,似乎还有更厉害的东西一直隐忍,而且你们看那负山兽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一般,还有那前面那只守山兽,除了开山凿路,也对身后的同伴身上的事情一点也不在乎,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看看就好。” 似乎是为了验证李简的话一般,他刚说完,就见那负山兽背上的山林之中忽然一只妖兽奔逃而出,那可是先前驱赶那些弱小一些妖兽的厉害家伙,它刚刚蹿出来,身子已经腾空,只要落到地面上就算是逃了一条命,哪知也就在此时,从那林中一张白色大网闪电一般的将它笼罩其中,白色大网后面还连着一根白索,那白索也不知被谁用力一拉,那只网中妖兽就哀鸣着被拖进了林中去了。 不但如此,空中的那些靠近的妖禽也遭了殃,从林中疾如闪电的射出几张大网,在天上就将那几只大鸟网的严严实实,这一次倒没有白索的拉拽,那几只大鸟被那大网缠缚着脱不开身,更无法飞行,直直的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这……这又是什么厉害家伙,汤妹子,你认出来了吗?”陆平川见了忙问汤萍。 汤萍见了似乎先是一喜然后又是无奈,听了陆平川的问话,她答道:“那负山兽背上定然有白玉娘。” “白什么?”陆平川却没听懂。 “白玉娘子,一种大蜘蛛,通体如同白玉,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并不难看,但是却很难寻找,我原先还总想着养两只呢,不过那负山兽背上的肯定已经长成了,怕不是要有磨盘大小呢,没办法养了,而且我们几个合力,也不是对手,唉!日后再找机会吧。” 第四卷:试羽 五十一:群兽乱(二) 彦煊听了汤萍的话有些怕意,她对蜘蛛这一类的虫子从小就充满恐惧,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还想着要养蜘蛛呢?” “唉,彦姐,若是能找到白玉娘的幼虫,你就知道了,一点也不吓人,反而生得十分的可爱呢。” 钱潮忽然说道:“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几人一路跟着那两只巨兽穿山越岭,不自觉间天已经临近正午,那守山兽前面似乎是一片河滩,那里竹影重重叠叠,景色似乎不错,只不过依着钱潮心中计算,此时所处大概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钱潮便又取出地图来查看,沿着先前标出来的那守山兽行进的路线,钱潮在地图上找到了一个位置,与下面的景色山势相同,但是看到那地名的时候,他不禁呆了一呆。 “灌溪口,咱们竟然到了灌溪口。” “灌溪口,好像钱兄弟说过这个地方,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还记得我说过我们九玄的那位荀师兄吗?他就是在灌溪口遭遇的不测,应该就是在下面吧。” “那我们该回去了,这两个大家伙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呢,这里炼气高阶的师兄都会有应付不了的危险,咱们几个就别冒这个险了。”彦煊听了紧张的说道。 汤萍点了点头,有些可惜的看着那两只巨兽,不过再跟下去,要去的地方就真的危险了,而且差不多热闹也看够了。 其实半路之上已经有不少的修士被这守山兽和负山兽制造出的巨大声势所吸引,也围拢过来,悬在空中远远的看着,只不过都知道没有制服这两只巨兽的能力,也只能怀着和汤萍、钱潮等人一样的心思,远远的看着,不过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修为高过他们五人的师兄,因此他们倒是可以继续跟下去,而钱潮几人到了这里就只能返回了。 不然的话,别说妖兽出没的危险之地,那些修为高深的师兄们若看他们不顺眼,起个什么歪心思他们也是承受不起的,因此就此返回倒是明智之举。 不过也就是在五人刚刚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嗡鸣之声,五人诧异的转过身来就发现那灌溪口的竹林之上竟然腾起了一股灰色的烟雾,那股烟在那竹林的上方飘忽不定,颜色越来越浓,嗡鸣之声也是越来越响。 “钻竹风。”汤萍一看就知道那烟雾是何物,还看向钱潮“害了你们九玄那位荀师兄的,就是下面哪种妖虫。” 钱潮一听立即仔细得看了过去,连炼气高阶弟子都难逃其毒手,该是何等凶猛的妖虫呢? 灌溪口的那片竹林不小,纵然几个人飞得高,那片竹林也茫茫一片似乎没有边际,而竹林之上原本的那片盎然的绿意被那片烟雾完全遮盖了,而那片烟雾竟然都是那种叫钻竹风的妖虫汇聚而成的,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妖虫在这里汇聚,难怪荀师兄会在这里身遭不测,看那片虫雾,当真是无边无际。 而现在,看那钻竹风的架势,似乎正是要对付要横穿而过的两只巨兽。 到了这里,原本一路尾随而来的那些妖兽如今差不多散去了一半还要多。其实根本不是散去,如今还跟在负山兽和守山兽附近左右的那些依旧舍不得离开,而那些不见的妖兽们,差不多都死在了这一路而来的路上。不过在这灌溪口,先前还游离逡巡在守山兽身前的妖兽们就不见了,不但如此,几乎所有跟来的妖兽们都刻意的保持这与那灌溪口竹林间的距离,如今那竹林中的钻竹风汇聚起来,更是吓得不少妖兽瑟瑟的向后退却。 退却归退却,但是妖兽们也是越发的焦急起来。 大概是想着要在负山兽进入竹林前最后尝试一次,那些尾随而来的妖兽妖禽们终于开始发疯了! 能留到最后的不是较为聪明的就是凶悍的。 负山兽身前左右,无数的妖兽围着它奔跑,嗷嗷的怪叫嘶吼,不时有妖兽高高跃起,落下后就紧紧的扒在负山兽的背上。就连那负山兽的两条后腿上也有不少的妖兽正在卖力的攀爬,负山兽的身体如同山岩一般,倒是不怕那些妖兽利爪的抓挠,不过它却仍在缓步的行走中,因此随着它的步子,不时就有一只或几只妖兽没有抓牢,怪叫一声就落了下去。 空中各种大鸟不停的怪鸣,盘旋俯冲,五人亲眼看着一只白羽大鸟一声长鸣,满身白羽之上顿时寒气四溢,带着一股白色寒气直直的冲向负山兽背上山丘,在临近山丘上方时,那白羽大鸟急速的抽打双翼,只见那山丘之上顿时寒气弥漫,随之那大鸟似乎惧怕山丘之内的危险就马上急速的飞走了。紧接着,便有几十只体型小了许多如同黑鸦一般的妖禽也拍打着翅膀飞临那小山丘上方,不过它们的手段却并不是先前的冰寒,而是一个个将嘴一张,便有十数条火蛇喷了出来,随着它们高速的俯冲,那十数条火蛇就在那小山丘上肆虐而过。 那负山兽的背上顿时大火烧起。 那些已经登上负山兽后背的妖兽们如同得了信号一般,各自怪叫着就冲进了那已经起火的山丘丛林之中。 负山兽背上那山丘之内,火光中怪影重重,咆哮声和哀鸣声四起。不时有皮毛烧着火焰的妖兽从那山林之中嘶吼着冲出来,一下子摔落七八十丈,幸运的能弄灭全身的火焰,然后一瘸一拐的逃命,倒霉的落地之后火焰不灭,转眼就被烧死了。 那群喷火的黑鸦飞行灵动,等它们在空中绕过负山兽的肚腹再次爬升,第一次攻击得手,正准备发动第二波的攻击时,霉运便找上了它们,再次喷着火焰俯冲而来时,那山林之中不知道射出了多少张白色的大网,那些大网网眼细密,来势迅疾,顿时就将那些黑色的火鸦或是两只或是三只的网在其中,不少的火鸦被网住了但口中还在喷着火焰,结果将同在一网中的同伴尽皆点燃,一张张白色的大网烧着火就从空中坠落而下。 这景象吓得那只白羽大鸟顿时拍打双翼飞得离那山林远一些以求自保。 山林之中突然一声惊吼,如同被一阵剑光乱搅,不少的树木齐刷刷的断裂,随着那树木倒下,一只遍生骨刃如同猛虎一般的妖兽正一个旋转就把扑在自己身上众多的白色大蜘蛛全都斩得七零八落,然后一个虎扑就进入了山林深处。 此时高空之中,李简紧急示意大家躲避。 几人这才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空中有两只双头大鸟正浮云一般的掠过,向那负山兽背上最热闹的地方扑去,经过之时,这两只怪鸟夹带的风势让五人在空中身形不稳。李简打量一番,他也舍不得走,这等热闹下次再看就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寻了一个并无怪物冲击而来的方向,几人继续观看。 新加入的两只双头怪鸟的鸣叫如同裂帛一般,让人听了难受无比,空中其他的妖禽见了那两只双头怪鸟居然有不少直接就吓跑了。 负山兽背上的山林之中又是一声大吼,隔着那早已残缺的林木,五个人看到一头皮色黝黑的大熊正人立而起,真不知道先前它是如何上得这七八十丈高的负山兽背上来的,只见那大熊怪叫连连之中身体竟然在急速的发生着变化,两条前腿变得更长且肌肉虬结如同两条粗壮的手臂,手臂前段的爪子更加的锋锐,竟然如同一个巨汉一般向前一冲就将一条扑杀而来的大蛇撕扯得破草绳一般断裂开来,然后也冲进了山林的深处去了。 地上纷乱嘈杂如同沸水一样的妖兽群中,有一条大腿粗细,遍身红斑的大蛇险险的躲过了负山兽迈步而来的一脚,然后就抓住时机游身而上,顺着负山兽一条后腿一圈一圈的向上爬去,半路之中还有妖兽似乎要抓着它的身子当成阶梯使,被它气恼之下一口咬住,蛇头一偏就甩飞了出去。 接连有妖兽冲进那负山兽背上的山林深处,后来的两只双头怪鸟似乎很是着急,当先一只怪鸟俯冲之时两张大口齐张,一道道的闪电就从那两张大鸟嘴中喷涌而出又汇聚一起,不停的轰击着下方的山林,闪电之下,树木山石应声炸裂,不知道多少山林中的妖兽被那闪电撕得粉碎,还有不少的白色大蜘蛛,水桶粗细的大蛇也被那闪电轰击的坠落而下。 哪知这只双头大鸟刚刚掠过,山林之中一条遍体如同白玉一般、水桶粗细的大蛇竟然暴起,直直伸展蛇身竟有近二十丈长,蛇口大张之下一口就咬住那双头怪鸟的翅膀,然后就要拽着那只怪鸟回去。 后面跟随的那只双头怪鸟见了一声怪鸣,也把两张大口一张,它喷出的并非闪电,竟然是一道狂风,只不过那狂风中却如同夹杂这无数的刀刃,眼见着那大蛇的身子就被割开了无数的伤口来,不过那通体如同白玉的大蛇倒也凶悍,强忍着剧痛硬是带着口中尚在挣扎的怪鸟缩回了山林中。 后面的怪鸟见同伴遭难,便不顾危险的飞临山林上方要去将同伴抢救出来,它似乎刚刚对着那白玉大蛇逃遁的方向吹出一道狂风,山林之中白影连闪,早被数十张白色大网罩得如同一个白色大球一般落了进去。 第四卷:试羽 五十二:群兽乱(三) 灌溪口那片烟雾越聚越浓,随着两只如山一般的巨兽越来越近,那片烟雾也渐渐的飘荡而起,逐渐在空中聚龙城一团黑云,那片黑云之广大并不亚于走在前面的守山兽。 或许是嫌恶那些跟来的妖兽们离得有些近了,那团由钻竹风汇聚而成的黑云忽然间嗡的一声,那是数不清多少钻出风同时带有威胁的振翅声。 这嗡的一声,别说钱潮五人听了心中发寒,就是在周围观战的那些炼气高阶的弟子们也都面呈惧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离了一些才心安些。 随着这“嗡”的一声,几乎那些所有跟随而来的妖兽们像是听到了一个可怕的信号,在地上的潮水一般恐惧的向后逃离灌溪口的方向,在负山兽身上的也纷纷惊恐的跃下来跟在妖兽群中亡命而逃。 负山兽背上山林里的火不知道何时已经灭了,只有不断的青烟冒出,一只体型彪悍的庞大人熊正仓惶从里面逃出,只不过它的后背上还粘连这不少的白色绳索一样的东西将它向后拉扯,再几乎力竭之时那只人熊一样的怪物两只爪子紧紧的扒住一块山石,还发出了惊恐无比的叫声,但是背上那白色绳索的拉拽之力太过巨大,它坚持不住爪子一松,整个身体就被飞速的拉扯回去,消失不见了。 那走在前面的守山兽听到这嗡的一声竟然也停了下来,它向前呼哧呼哧的吸了吸气,然后就“哞”得一声长吼,它身后的负山兽随之也停了下来。 “那些叫什么风的虫子也太多了,那大家伙该怎么对付呢?”陆平川见了替那守山兽想不出主意来,就问道。 “它自然有办法,咱们这一路只看到负山兽背上有那么多的妖兽,守山兽身上的,咱们还没见到呢。”汤萍听了答道。 “它身上也有东西,看不出来呀。” 陆平川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守山兽将小山一样的身躯摇晃起来,一边摇晃还一边呼哧呼哧的出着气,地上被那守山兽的气息冲击的土沙翻腾不已。 随着守山兽的摇晃,它身上那一层厚厚的泥土中渐染渐渐的腾起了一股黑气来,那股黑气越来越浓,聚在守山兽上方不散,然后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钱潮五人远远的都能听到守山兽那里传来的一阵阵如同银丝破空的锐响声越来越大,离得如此远还让人耳内刺痛。 陆平川忍不住捂住耳朵大声说道:“果然也有东西藏着,汤妹子,那也是虫子吧,这什么声音,真难听!” 汤萍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实在太过尖锐,听了让人难受,“陆大哥,那些守山兽身上的虫子算是寄生在它身上的,叫做贪吞蚁,一种和蚂蚁差不多的妖虫,不过能飞,飞得还很快,每一只的个头比那钻竹风要小了许多,但实际上比钻竹风还要凶险,这贪吞蚁一来,估计那边的钻竹风是顶不住的。” 这妖虫之间的对冲,靠得不仅仅是整体数量上的庞大,还要凭借每一只妖虫的强悍。 这贪吞蚁虽然个头上比那钻竹风要小了许多,但是论起个体的强悍来却要胜那钻竹风几分,一来它个头小,钻竹风赖以成名的毒针对它的威胁就不大,空中缠斗中很难刺中那贪吞蚁;二来贪吞蚁个头小,但身体却很坚硬,钻竹风想要将它捉住了撕咬开也是不易;第三嘛就是贪吞蚁攻击时不依仗什么毒刺毒针,只凭口中的利齿,据说纵是灵剑被贪吞蚁爬满了片刻之间也能被咬的千疮百孔,更何况钻竹风呢! 果然和汤萍所说的相差不多,那守山兽身上冒起的贪吞蚁一出现,那种刺耳的锐响就盖过了钻竹风的嗡嗡之声,待贪吞蚁在空中也摆好了阵势,就可以明显看出那钻竹风汇聚而成的烟雾竟似乎胆怯一般晃动不稳起来,不过这些数量庞大的钻竹风到底是这片竹林的主人,如今贪吞蚁闯上门来,它们已经避无可避,众多的蜂巢就在竹林之中,若是让那守山兽和负山兽就这么闯过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损失呢,因此两种妖虫互不退让之下,僵持了一阵,在一阵刺痛双耳的鸣响之中,便如两团黑云撞在一起。 钱潮、汤萍等人离得远,也根本不敢离得近些去观战,因此他们发现此时那些修为高深的师兄们也都远远的躲开了,故此这两种妖虫之间的争斗在他们看来还不如刚才那些妖兽在负山兽背上打得热闹,只能远远看见两团黑云互相的冲来冲去,看起来几乎难分彼此,只是一大团黑云翻滚、鼓荡。不过要说到胜败倒也好分辨,定然是贪吞蚁一直稳稳的占据上风,将那钻竹风打得溃不成军,因此此时他们也只能听到那刺耳的锐响,而钻竹风的嗡鸣声已经弱了下去。 “轰轰”声中,那守山兽重新迈动步子,向前走去。它身后那负山兽也紧紧的跟随而来。成片的竹林在两只巨兽的脚下几乎被夷为平地,而剩余的钻竹风却也无可奈何,它们现在已经不敢再去招惹那凶猛无比的贪吞蚁了。 见到这两只巨兽又动起来,那些和钱潮、汤萍一样跟随而来的五灵弟子们便又继续跟了上去,只不过此时钱潮等人却不能再继续跟着那两只巨兽了。 这灌溪口本就不是这五人该来的地方,若是过了灌溪口,那里更是危险,那里不管有什么,都是他们现在的修为无法应付的,因此五人这一路而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看起来这两只巨兽引发的动静着实不小,几人正有些不舍的看着那两只巨兽的背影时,身旁附近就有不少的高阶弟子匆匆而过,追了过去。 “唉!可惜了,记下这条路来,回头等咱们修为也高了,再过去看看吧。”陆平川有些不舍,不过此时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汤萍却笑了,说道:“可惜什么,陆大哥,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到下面去,那些家伙也散得差不多了,把那些能带走的捡一检,带回去,也是一笔进项呢!” 陆平川顿时明白过来,喜道:“诶,嘿嘿,说得对,我这才明白汤妹子说咱们是水鸟是什么意思了,哈哈,那些家伙平时咱们打不过,不过现在死了倒好,赶紧去捡,不然就让那些家伙叼碎了!” 汤萍所说的自然是到地面上去,把那些平时或是敌不过或是见不到的妖兽尸体带回去,那些东西全身是宝,如今死在这里若不收拾岂不浪费! 不过这里到底仍是灌溪口附近,别的不说,地面上的妖兽也未全散尽,仍有一些在附近徘徊,李简见了一边跟着往下落一边说道:“咱们几个不要分开,这里到底危险,况且还有些妖兽未走呢,要时时注意才好。” “嗯,就如李兄所言,陆大哥你去捡,我们几个护在外面。” 空中陆续有五灵宗外出的弟子飞过,他们见这几个小家伙到地面上去就知道他们要作什么勾当,其实打着相同主意的人不少,只不过有些人不屑于这么做,有些人不好意思和这几个小师弟小师妹去抢,瞥了几眼之后就匆匆而过了。 在地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徘徊在附近的妖兽估计折腾了半天一来疲惫,二来被后来两种妖虫大战吓得没了胆气,因此见这五人落地也只是远远的逃开,并没有过来纠缠。 陆平川取出一个储物袋,那是他出来专门用来装在外面猎杀的妖兽用的袋子,他也不挑,只要是死兽就只管往袋子里装,等回去以后在细细的处理。 汤萍一边看这周围一边给陆平川指点,她的记忆力和钱潮相差无几,观战之时什么样的妖兽如何死的又落在哪里都记载她脑中,按着她的指点,陆平川的袋子里着实装进去了不少品阶不低的妖兽,喜得他眉开眼笑。 李简两手持剑,警惕的环顾四周,钱潮此时也和李简一样,灵器也都取出几件,就是防着有个万一好第一时间顶上去。 彦煊也随着陆平川等人的脚步,看着那一地的死兽,她说不出什么感觉来,没来由的只觉得这些妖兽怎么和人有些像呢,明明自己没有那份力量,却在那份不该有的心思的驱使之下匆匆的来这里送死,自己躲起来修行难道不好吗?何苦这一路奔波的最后却落了这个下场呢? 正想着,忽然听汤萍大声说道:“小心,这里还有一条活的!” 然后就听见陆平川大叫:“哎呀!真是活得,它脑袋上这是什么东西?” 彦煊看过去时也是先吓了一跳,后吃了一惊。 一条足有大腿粗细的大蛇正在地上翻滚,那蛇身之上片片红斑显得狰狞醒目,不过最让人奇怪的是那大蛇的头几乎看不见,不知道被什么白色丝线一样的东西缠裹的密密匝匝,如同一个白色的大球,比它原来的脑袋大了何止两圈,这样它不但看不见,而且就连蛇口想张开都做不到,只能在那里翻滚挣扎。 汤萍看了那大蛇的身上的红斑说道:“红瘴蛇,至少下阶中品,李兄。” 李简听了会意,走上前在那兀自不停挣扎摇摆的大蛇前一剑便刺了过去,几人中要说干脆利落,自然是李简无疑。 剑尖自那白色大球刺入,定然是直入里面大蛇的脑颅之内,只见那大蛇突然间全身僵直如同一根木棍一般笔挺,然后就松软下来,再无半点声息。 第四卷:试羽 五十三:白玉娘 “嘿嘿,”见那大蛇已死而李简也收了剑,陆平川便喜滋滋的把那大蛇也收了起来,“汤妹子,这条大蛇说不定还会有妖丹呢。” “等等!”汤萍没有回答陆平川,却突然开口,还打手势让大家不要动,见她这样,几人还以为附近有什么危险,各自紧张警惕起来。 “不是,帮我看着四周,这附近有两个小东西倒是难得一见,我准备收了它们。” 汤萍是在那大蛇临死之时,眼睛的余光瞥见了地上两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不由心中一动,便立意要收了那两个小东西。 李简一听,像是略略思索了一下,便用手中灵剑一指陆平川脚下,说道:“在陆兄鞋子附近。” 陆平川一听就抬脚去看,口里还说道:“嗯,什么东西?在哪儿?” 两道白影一先一后从陆平川脚下之处激射而出,一道向着彦煊的裙子,另一道却是错开了陆平川似乎是意图远远的逃开。 彦煊本能的被吓了一跳,又看不清那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便要向外躲开,哪知那小东西快,李简却更快,左手一伸,手中灵剑已经恢复成了竹枝拦在那道白影的去路之上,待那东西在李简的竹枝上抓牢了,这才看清竟然是一只比围棋子大不了多少的小蜘蛛,所不同的是这小蜘蛛竟然是通体如白玉一般,只有头上两只大眼睛是乌黑之色。 另一只也没能逃出,它刚越过陆平川,就被钱潮的大盾拦住了,现在那大盾飘忽忽的向着五人中心飞来,上面也趴着一只白玉棋子一般的小蜘蛛。 “哈哈!看你们两个小东西往哪儿跑,”汤萍这下可高兴了。 竹枝上和大盾上的小蜘蛛各自跃下又凑在一起,汤萍见了就蹲了下去,嘴里还说道:“怎么样,既然跑不掉不如就跟着我吧,管保让你们在我身边比在这外面要舒服的多呢!” 几个人见汤萍对着两只小蜘蛛念念叨叨的,也都忍不住凑近了看,这白色的蜘蛛倒是不常见,不过先前那负山兽背上的山林之中如同磨盘一样大的蜘蛛几人也远远的看见了,那种大蜘蛛也是白色,喷出的大网能在空中就把飞临的妖禽网住,动弹不得,还能拉动最后那彪悍的人熊,看起来非常的厉害!难道眼前这两只就是那种蜘蛛的幼虫吗? 彦煊看那小蜘蛛通体白玉温润的样子,唯独两只大眼乌黑油亮,看起来倒真的并不可怕,反而真的和彦煊说过的一样,的确是有几分的可爱,便问道:“阿萍,这就是你说过的那种叫白玉娘子的小蜘蛛吗?” “对,就是它!”汤萍兴奋的答道,然后仍在对着两只小蜘蛛说话,“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啊,想好了就跟着姐姐走吧,”说着还想两只小蜘蛛分别伸出一只手,摊着掌心,看起来是想着让那两只小蜘蛛爬到自己的手心内去。 那两只小蜘蛛似乎是能听懂汤萍所言一般,两对黑色的眼睛互相一错眼神,然后又看向各自身前汤萍伸过来的手掌。 突然“滋滋”两下,就见那两只白色的小蜘蛛各向汤萍的手掌喷出一道白影来,然后各自八条白玉晶莹、微微还有些透明的小腿儿一跃,竟然又化作两道白影逃之夭夭了。 这下汤萍可有些狼狈了,她的两只手上被不少的蛛丝缠住,白乎乎的糊满了全手,不但如此,两只手的蛛丝还互相粘连,最难得的是那蛛丝极为坚韧黏固,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抽不出手来,如同被桎梏住了一般。 “这两个该死的小东西”汤萍气急败坏的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小白、大黄,快去,把它们两个给我抓回来!” 她腰间的灵兽袋里,一白一黄两道影子蹿了出来,然后就在地上展开了追逐,开始还离五人有些距离,不过看起来到底是小白和大黄有些手段,竟然逐渐的追逐这各自一只小蜘蛛又圈回到了几人脚下来。 彦煊见了汤萍的手忍着笑想去帮忙,哪知那些白乎乎的蛛网她根本就拉扯不开,最后还是陆平川帮忙才将她满手的白色蛛网弄干净了。 这是几人才明白刚才那条名为红瘴蛇的妖蛇那满头的白乎乎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了,想不高那么凶猛的大蛇,近两丈长,大腿粗细的身子,竟然被两个如同棋子一般的小蜘蛛制服了,难怪汤萍如此看重这两个小蜘蛛,一定要将它们收了。 一番追逐后,小白和大黄各自赶着一只白玉小蜘蛛回到了汤萍面前。 汤萍蹲下身气鼓鼓的训斥道:“捣蛋鬼,还敢对我动手,讨打吗?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可你们回身看看,你们的家早就走远了,别说你们追不上,就算去追多半也是死在半路上。” 说到这里时,几人发现那两个白玉小蜘蛛竟然真的回身向那负山兽远去的方向看了看,发现真的看不到才又无比惆怅得回头看向汤萍。 “要么咱们一拍两散,我不管你们,任由你们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可那样你们又能在这外面活几天,怕是到不了晚上就让别的妖兽打了牙祭了,要是跟了我,哼哼……” 说着汤萍两只手又向前伸,不过这一次两个手心之内各自有一粒暗红色的小丹药,那时彦煊为她炼制的灵兽丹。 几人看了暗自好笑,想不到汤萍竟然对两只小蜘蛛使起威逼利诱的手段来。 不过那两只白玉小蜘蛛见了汤萍手心里的丹药后,竟然各自那两只黑色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只不过仍有犹豫而已,小小的身子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的想要向前来了。 “来呀,还等什么呢,只要跟着我,每个月一粒,这是这个月的,如何?” 汤萍刚说完,就见那两个白玉小蜘蛛立即两道白影一般跃入汤萍手心之内,竟然将那两粒丹药用它们体内抽出的白色丝线紧紧的包覆成一个白球,再各自抱起来再不松开。 “诶呀,终于到手了,哈哈!”汤萍将那两个小蜘蛛托在手心里看了看才有些不舍的放回了灵兽袋内,“你们两个,出点力就要好处吗?前些日子刚给过你们的,过几天再给,不许耍赖,快回去!” 将大黄和小白赶回了灵兽袋内,汤萍看着几个同伴才舒畅的说了一句:“不虚此行!” “那就好,咱们继续。” “嗯!” …… 一路沿着守山兽和负山兽那巨大的脚印向回飞行,该拾取的他们也都没有落下,渐渐的就离那两只巨兽出发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汤萍说过,那里必然是个地灵脉靠近地面的地方,不然那守山兽和负山兽之前也不会在那里休眠,因此那里地下说不定会有些钱潮用的矿石,遇不到也就算了,如今遇到了自然要过去看上一看的。 在那两处乱石堆积、如同小湖一般的大坑里钱潮又取出了那些带着独臂小木人的竹竿子一阵的忙碌。其余几人则替他看着周围。 看着钱潮忙碌,又看了看几人一路飞回来路上那些远去的大脚印,李简不禁叹道:“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了,以前还只以为自己上过阵,见过些世面,没想到先前经历的和今天看到的那些比起来,嗯,稍逊几分呐,一是没想到那两只巨兽体型能如此巨大,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二是没想到宗外的妖兽聚集起来竟然如此之多,由此推断,这宗外真是一片广大的地方。第三,这妖兽争斗起来竟会如此惨烈,想想今天死掉的那些妖兽,哪一只不是修了许多年的,唉,多年的苦修为一时的贪心所蒙蔽,白白的送了性命。” 彦煊听了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也说道:“是啊,不过在我看来,今天那些妖兽似乎大多都是抱着捡便宜的心来的,大概也并没有想到要冒险跳到那负山兽背上去拼命的,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就身不由己了,总会被更厉害的家伙们催逼这冒死上前,为那些家伙们火中取栗,不过到头来,那些厉害的家伙们也是白忙一场,好多还……还都在陆大哥的袋子里装着,看来作妖兽也和作人一样,只有见了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不起心动念,才能保得自身平安吧!” 李简正点头,陆平川听了二人的话说道: “嘿嘿,李兄弟和彦妹子说得我不全懂,不过反正就是个安分守己的意思吧,说起来今天我还真的动了心,想着要不也到那大家伙的背上去看一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拿出点儿什么回来呢。唉,要不是汤妹子拦住,我可能就真的冒这个险了,不过后来可是被吓住了,那里还真不是咱们现在能去的,不过,汤妹子,现在我还有点儿好奇呢,那个大家伙背上那林子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呢?” 汤萍答道:“灵草,至少我在书上看来的是灵草,据说那负山兽背上的山丘必有一处洞穴,那里是先前它们休眠时灵气最浓郁之处,想必那里能生长的灵草也是极好的,又有那么多的妖兽守着……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将来咱们有机会若能再见那负山兽再去看一看吧。” “刚才李兄和彦姐所言确是正理,咱们在这修行界里面的确是要安分守己,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咱们日后还要学会判断,判断哪些是不义之物,哪些又是不利之物,咱们要能分辨出来,而其他的那些无人争抢,咱们多用一分力就能得到的,其实不妨试一试,看看钱小子……” 几人听着就向钱潮看去,这里的收获果然不错,钱潮正一块块的把从地下取出的矿石装进自己的储物袋中,平日几人可很少见到钱潮的脸上能出现那种兴奋之色的。 “若是在别的时候,这个地方就算咱们知道下面有好东西,却也谁也不敢来这里取,现在钱小子美滋滋在下面取矿石,你看他心思全放在下面的矿石上了,还不是因为咱们几个在这里帮他守着他才能如此安心吗?其实以后也是一样,一个人做不成的,咱们五个或许就能做成,若咱们五个人都做不成的,就别打那个心思,远远的躲了也就是了,对不对?” “嗯,汤姑娘说得极是。” 取了那里的矿石,五人就一路返回宗内,暮色渐深之时,也终于又回到了天水湖边。 在敬事院将先前领取的差遣一一交割完毕,这一次由于多领了基建拆迁,因此几人能多分几块灵石用。 分完了灵石,五个人又在湖边闲聊了一阵,陆平川还说那些捡回来的妖兽若是有妖丹则给汤萍留着云云也就各自回去了,近十日在外辛苦,也该各自回去好好的歇息歇息。 第四卷:试羽 五十四:云姑娘的谋划 “师父,我回来了!”汤萍回去之后就先去给自己的师父报个平安。 “嗯,回来就好,这次在外面还顺利吗?”姑获仙子问道。 “当然顺利了,收获也不少,师父你看!” 汤萍说着就把那两只白玉小蜘蛛取出来给姑获仙子看。 “白玉娘,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姑获仙子见了那两只小蜘蛛也有些好奇,便从徒弟手中接过去细看,“这两个小东西,嗯,成色也不错,也奇怪了,你这两次出去都能找到成色不错的幼兽回来,倒是还有些眼光,不过你还没说你是究竟从哪里得来的这两个小东西呢?” “当然是在外面了,师父,我们今日本来早早得就要回来,可是没想到早上我们就遇到地灵兽了。” “你们上去了?” “哪儿敢呀!师父你别瞪眼睛嘛,我们可不敢上去,就远远的跟着看热闹了,后来那两个大家伙过去了,我们在地上捡了捡那些死兽,就看见它们了,然后就收了。” “这还差不多,”姑获仙子说着又把那两个小蜘蛛还给汤萍,“好好养着,咱们这里像这样成色的幼兽也不多见。” “师父,那负山兽背上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呀,今天见那么多的妖兽一定要冲到那负山兽身上去,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图什么?” “它们图什么?书上说是灵草,不过在为师看来还是有误的,我早年也在一只负山兽身上细细的搜索过,后来我觉得那些妖兽想到那负山兽背上去所图的也不全是灵草,它们图的是在那负山兽背上能有一个不被赶下来的位置罢了。” “哦?那是怎么回事?” “那负山兽背上有一处地方定然是它们休眠时灵气最充沛的所在,那里生长的灵草一是受那灵气的滋养,二嘛这地灵兽本身对这灵草也有一份滋养,因此那里的灵草不但生长的好,而且也快上不少,若是能在那负山兽的背上站稳了脚跟,日后也就能经常服用那里的灵草了,负山兽的背上灵兽不少,不过彼此之间早就达成一个平衡,少了则添进来,多了嘛则淘汰掉,你今日看那些妖兽急冲冲的,所为的无非就是这些。” “原来是这样啊!” “嗯,咱们宗内其实就有这种地灵兽,只不过不是养在咱们御灵,而是在栖霞山,那里有几位前辈专门请教咱们如何养那地灵兽,就养在合适的灵脉之处,我当时还帮着布置过,不过那几位前辈的地灵兽身上可是没有什么灵兽妖兽的,只生长灵草,以供他们炼丹之用。” “哦,原来如此,好聪明的主意呀!” …… 李简在空中控着身形向自己的竹寮飞去,身下路过了一处白墙小院。 当时天色尚有一丝的明亮,李简虽然毫不知情,但是他的身影在那院中小楼的窗口处一闪而过时,那小院的主人瞥见后竟然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看见了李简让她的心情也随之不好了。 “云姐怎么了?”房中并非一个人,还有一个少年人也在。他见自己的这位云姐刚才还好好的说话,转眼之间脸色就冷了下来,不由也探头去望空中划过的那个身影。 “那人……就是那个李简吗?”这个少年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就猜测这问道。 被问的自然是云熙,她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要不要我追上去找他理论一番,他若不识相……” “好了”云熙有些不耐的打断了这个少年人的说话,“纵使你追上去将他打一顿又如何,我的事情关键不在那个李简身上,唉,关键还是那个冷月前辈。” “我听母亲说,两位舅舅近日就要来宗门,想来就是为着云姐的事情来的,到时候我父亲肯定也会亲自出面,再加上你们木秀峰的那个孙长老,这么大的面子,那个冷月前辈总不好再拒绝了吧。” 云熙听罢,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烦闷,若是仅凭着那几人的面子再加上一份重礼,一般的结丹前辈或许会答应下来,可那冷月前辈若是真的看重这些,哼,第一次孙长老带着她登门时,事情也就办妥了,还能拖到现在吗? “哦,对了,你们木秀峰还有一位吕前辈,也是我父亲的好友,据说那位吕前辈在你们木秀峰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到时候父亲肯定也会请动那位吕前辈一起的,这么多的前辈一起去找那冷月前辈,云姐的事情定然能办成,那冷月前辈再孤傲总也不能一下子拂了这么多人的面子吧!” 那少年觉得自己的道理越说越顺,禁不住兴高采烈起来,一边说着一边高兴的去看云熙。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话云熙听了之后竟让她有了几分厌烦之感。 “或许吧!”云熙见他说完就随口敷衍道。 这个少年姓白,名叫白麟,乃是水云谷碧波潭白亘白长老的亲子,现在也是炼气的修为。 那白长老的双修道侣、白麟的母亲就姓云,名为云鸾,正是这云熙的亲姑姑,不过云鸾却仍是筑基的修为。因着云家与白长老的这层关系,这白麟乃是云熙的表弟。 这白麟初见云熙之时就觉得这位云表姐不但容貌佳丽,而且性情飒爽稳重,不似宗内寻常女弟子或是腼腆羞怯或是泼辣纠缠,举手投足、行事言语之间自有一股他从未见识过的成熟风韵在那里,让他着迷不已。白麟虽然比那云熙小几岁,但也到了情窦初开、初识人事的年纪,自见了这云表姐之后,便满眼满心都是那云熙的影子。 开始他还热切得盼着这位宗外来的云表姐能拜入自己父亲的门下,那样一来自然可以与她朝夕相处,自然是一件美事。可惜让他大为失望的是,这位云表姐竟然一心修习剑术,执意入那木秀峰,这可真让他日日烦恼。不过最近还是从他母亲云鸾的口中得知,那位云表姐拜师的事情并不顺利,似乎那位云表姐仰慕的一位木秀峰前辈一见面后就一口拒绝了云熙的拜师之事,到现在那位云表姐拜师不成便在木秀峰寻了一个地方一边独自修行,一边等着云家的长辈们继续为她运作拜师之事。 白麟想着,既然拜师不成,那云表姐的心情想必不会太好,于是就开始三天两头的往木秀峰跑,找那云表姐说话,一来可以给她派遣烦闷,二来出一出主意,总之只要能围在这云表姐身边打转,他就心满意足,虽然那云表姐向来对他都不假辞色,但他也毫不在意,反而去得更勤了。 对于这位表弟的心思,年长几岁的云熙心中自然是清楚无比。不过她心中从一开始就对这个表弟存了几分的厌烦。 并不仅仅是对这个表弟,说起来这位天资很不错的丫头对五灵宗内几乎所有的炼气弟子都存了几分轻视之意,只不过她也算是有几分的城府,平时并不显露罢了。对这白麟她也只能虚与委蛇,毕竟云家在五灵宗只有一位自己的姑姑,却还只是筑基的修为。自己若想在五灵宗内站住脚跟,少不了还要借助自己那位姑丈的名头,因此就算不喜这白麟的聒噪纠缠,却也只能由得他。 云熙还在云家之时就仰慕五灵宗木秀峰的冷月仙子,同为女子,那位冷月前辈一人一剑却在这修行界闯下了如此大的名头,云家的长辈们给她讲得那些冷月仙子的种种传说也都让她痴迷不已,这让她立志将来要拜入冷月前辈的门下,待自己修为有成时也做出一番事情来,成就一段师徒佳话,那岂不美哉! 可惜的是,当她怀着怀揣这惴惴不安与期盼无比的心情跟随几位长辈登门去求那冷月仙子,自以为能心想事成时,哪知那冷月仙子只是淡漠的扫了她一眼,竟然就一口回绝,然后便不再看她第二眼。一同前去的木秀峰孙前辈还想多言几句,竟被那冷月仙子直接送客出门了! 直到今日,那一幕仍刺痛着云熙的内心,那真如一桶冰凉的水浇在一颗火热的心头之上。 从小到现在还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冷遇,更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的轻视过,就算是自己仰慕的前辈……也不行! 其实若是不知道那冷月仙子有意收徒,云熙心中还不会起多大的变化,顶不济在木秀峰一边修行一边等着自己家中继续为自己拜师之事运作而已。但她无意间得知那位冷月前辈竟然想要收一位甲选而来的李姓小子为徒时,心中的嫉妒和恼恨就如同心魔一样无时不在噬咬着她。 也罢!既然你不肯收我为徒,那么你相中的那个李简,也别想那么顺利的就收入门墙之内。今后拜不拜你为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口气总要喘得舒畅才好!我虽然对一名结丹的剑修毫无办法,但是对一个仍在炼气且修为尚不及自己的李简……哼哼,终归是有些办法的! 想到这里,云熙抬眼看了看仍旧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白麟,暗道这个蠢笨的表弟倒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自己所谋划的不在一时,真想扬眉吐气也还要等待一些时日,而且这个表弟以及姑丈白亘那里也是要借上几分力的,不然只凭自己可是做不到。 “白弟,”云熙打断了那白麟的话,“我听说那个李简已经能够出宗门为敬事院办差遣了……” 云熙刚说到这里那白麟就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急急的打断了云熙的话。 “我明白了!云姐好计策,回头我就带上几个朋友到外面去找那个叫李简的,让他趁早绝了那非分之想,他若不从,我们就将他好好的修理一番,如何?” 唉!云熙叹了口气,暗道还真是蠢!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白弟,你也不要那么去做,那样做咱们就落在下乘了。” “哦?那表姐的意思是……?” “你看那李简刚刚路过咱们这里,显然是从宗外刚刚外出返回,我听说他可不是一个人出去……” “没事的,我多叫上一些朋友,他身边就算有人也定能将他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白弟!” “哦,是……表姐继续说,我听着就是了。” “我听说的是,这李简嘛出去之时身边还有四个同伴,据说还都是他在幼鸣谷时就交下的朋友。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虽然咱们不怕他们,但总是要摸清他的底细才好,白弟,我不如你认识的人多,你帮我去打听打听他身边其余四人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如何?” 那白麟一听竟然仅仅是一件包打听的事情,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打听清楚之后呢?他于是又问道:“表姐,那打听清楚了呢?咱们是不是要教训他们一顿?” “白弟,就算你叫上一些帮手在外面将那李简打一顿又能如何呢?那是私斗,按规矩是不允许的,而且对我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表姐我的打算嘛,这个李简我们自然是要对付,却不在这一时,真到对付他的时候,我要当着宗内众多前辈的面将他击败,那样才好!” 白麟听了开始有些不明白,不过稍加思索后他的眼睛就明亮起来,忍不住说道:“哦……我明白了!表姐是要等到……” “明白就好,所以我说咱们对付他不在一时,不过他身边到底也是有几个不错的朋友的,万一那些人也给他出主意,咱们倒也不能不防着一些,所以我才让你去帮我打听打听。” “表姐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第四卷:试羽 五十五:拜师(一) 彦煊与汤萍等人分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刚刚回来不久,那位敏师姐就来找她。 “彦师妹,这一次出去如何,还顺利吗?” “嗯,这次出去也算开了眼界,收获也不少,算是很顺利呢,”刚说到这里,彦煊忽然发现面前坐着的敏师姐一脸的喜气,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便好奇的问“敏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吗?你看你,眉毛都笑弯了。” 敏师姐此时终于忍不住笑了。 “师姐我是有好事情,不过你猜一猜是什么好事?” “这……难不成我出去的几天师姐炼成了几颗不错的丹药吗?” 彦煊本能的先从炼丹上猜起。 “不是,若是只炼成几颗丹药,我还不至于这么高兴的。再猜!” 彦煊古怪的看着敏师姐,忽然凑过去在敏师姐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敏师姐听了脸上却微微泛红,嗔道:“瞎说!那些事情我还没想过呢!” “敏师姐,那我可就猜不出来了。” “好吧,告诉你,彦师妹,师姐我要拜师了,前几日咱们栖霞山的霍前辈答应收我为徒了,过几日就要行拜师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观礼呀!” “真的?”彦煊听了自然替这敏师姐高兴,“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我竟不知道!” 那霍前辈的名头,彦煊自然已经听说过,知道那是一位丹术高明的门内前辈。 “就在几日前,说起来我一入这栖霞山,我家中就为我拜师之事忙了一阵,找的就是那位霍前辈,只不过霍前辈择徒很严,当时并没有答应下来,只说要先细细的看一阵子再说,结果就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好在我也不算偷懒,总算也有点起色,那霍前辈几日前将我唤去,说是要收我为徒,过几日就要行拜师之礼了。” “呀,真好!”彦煊羡慕的说道,这一次外出经历了那马琥之后,她觉得有一位师父还真的是不错的事情,只不过……“唉,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位师父呢?” “不急的,彦师妹,以你的心性和刻苦,这炼丹术上日后定然会有不小的成就,还怕找不到一位师父吗?” 聊了一阵子,那敏师姐才告辞离去。 原本刚刚外出归来,彦煊有些疲惫,本打算返回住处后就早早的休息,带回来的那些灵草明日再细细的处理,结果敏师姐一来,彦煊的倦意竟然都不见了,敏师姐走后,她就在房间之内静下来想着自己的心事。 阿萍不用说,本身就是那汤前辈的孙女,又拜了那姑获前辈为师,自然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那天那个马琥听了阿萍的身世之后都被吓得闭口不言,当时的情景,彦煊可一直记着呢。 陆大哥也拜师了,而且还是在择徒之时就拜的师,阿萍说过,陆大哥这样上佳的资质实在难寻,因此才被那康前辈抢走作了徒弟。 这么说也就只有李兄,钱兄弟和自己没有师承了。 不过李兄在木秀峰,都说“木秀峰下无遗子,厚土祠内尽儿郎”,李兄是木秀峰的剑修,想来也是不愁师门的。 钱兄弟倒是和自己差不多,不过钱兄弟的情况倒比自己还要胜着几分,炼气二层就进入了那个成器堂的内堂,据说是多年以来也就他这一个而已,上一位炼气期进入那内堂的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修为也比现在钱兄弟要高出不少,这么说来,钱兄弟定然也该早被一些九玄的前辈们暗中注意,若有机缘的话,拜一位前辈为师是不成问题的。 唯有自己,虽说在炼丹术上有了些起色,可是在栖霞山炼丹术高明一些的师兄师姐难以计数,可大部分都和自己一样,没有师承,那些师兄师姐们都如此,自己凭什么让一位前辈相中自己呢? 唉!还真是一件让人发愁的事情。 不过就算将来有机会拜师,那又该拜什么样的师父呢? 彦煊在栖霞山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师门的事情自然多了许多的认识。她知道栖霞山的那些结丹的前辈们大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炼丹之术高明无比,据说这样的前辈,整个宗门的结丹修士都要找他们炼制丹药的。另一种前辈的炼丹之术平平,但是却有一身几乎可说惊天动地的火法之术,控火之能别说宗内,就算在整个修行界都算得上到了妙到毫巅的地步。 真若能拜师的时候,自己该选什么样的前辈作师父呢?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彦煊就现在心里暗笑自己,这样想好像那些结丹的前辈们能排着队任自己挑选一般,那还真是做梦一般。 但是笑过之后,彦煊又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选择自己将来的路! 自那日在罗甄师姐那里听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后,彦煊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所想还是太过于保守了。她之前想得就是倾尽全部的心力在炼丹术上下功夫,然后凭借一手还说得过去的炼丹术能够在宗内立足。只不过当时在罗甄师姐那里,想到自己这个打算时,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来,自己的娘亲在彦家处境艰难,就是凭着一手不错的医术才勉强能够立足而已,怎么自己到了宗内,心中所想的仍然还是娘亲那种小心谨慎的法子呢?这里可不是那冷冰冰的彦家大院! 翻过山外山,看遍天外天! 彦煊轻轻的念叨了一句,但是阿萍给自己说这句的时候,自己心中是多么的震撼,难不成就要毕生在宗内炼丹不成吗?难道现在就没了那个念头了吗? 心中烦乱,此时夜静,索性出去走走吧。 带上自己的院门,彦煊随意在住处周围散步,不经意之间便走到了一个空旷僻静之处。这里还曾是敏师姐指点自己凤翎刀舞的地方呢。 炼丹术,自己终究是放不下,也不会放下,日后定然还是要在上面下功夫的。 “呼”得一下,一柄烈焰长刀自她的右手冒出,丈余长短,刀身上烈焰翻腾,火光照亮了四周。 日后与自己交好的那几个伙伴依然离不了的,再找那样知心的几个人可太难了,尤其是阿萍,已经如同姐妹一般了。 彦煊把身法使出来,挥动着右臂,一把火光熊熊的长刀就在那空旷之处四下里飞舞着。 既然要一直在一起,又只有自己会炼制丹药,那这份心力以后还是要一直的出下去,毕竟自己得那几人的照顾和提携同样也不小。 她的身形已经悬在了空中,一把火刀将她全身笼罩,如同一个火球一般,呼呼旋转不停。 而且这炼丹之术,就算没有个名师,凭着自己的心力,倒也不是不能修习,只不过想成为那种炼丹高手不易罢了,但是仅五人日常所用的丹药,倒也不难。 她在空中一个急停,火焰长刀就护在身前,刀上火光照亮了她秀美的面庞。 但是将来若是五人筑基之后,可以出宗门远游,到那之时,五个人所面对的自然要远远的比现今能去的宗外要危险的多,那钱兄弟虽然只学了个炼器,但是却更会用器,不但能伤敌,多少次危险之时都是他那面大盾替众人来遮挡的,可是自己呢,只会炼丹,难不成将来遇到危险了就把对方塞进自己的丹炉之内炼化了不成? 总要手段再高明一些才行! 火刀渐渐消失,最后只余彦煊手心中还有火焰跳动,她盯着手心里的火苗,仍在思索。 炼丹终究是修行的辅助之术,而自己将来也必不能仅凭借炼丹术在这修行界立足的,将来在外面或是五人一起或是自己单独面对危险之时,总要能做到坦然处之才行,那样的话…… 仅凭炼丹术是不够的! 右手之中的火苗忽然间又暴涨成为丈余长的烈焰长刀带着彦煊的身子在空中旋转起来。 练够了,也想通了,彦煊便觉得胸中舒畅了许多。 她的身子缓缓的从空中降了下来,现在想是想通了,但是问题还摆在那里,何时自己才能被一位前辈相中收入门墙呢? 想到这一点,彦煊刚叹了口气就借着火刀的光芒发现自己身子侧后方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人,这下可把她吓了一跳。 “谁呀!”她有些惊恐的扭身问道。 第四卷:试羽 五十六:拜师(二) “呵呵,你这小丫头,刚才练得倒是不错,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胆小了呢?”一个温和的声音落入彦煊的耳中。 借着刀上火光,彦煊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吓得立时收了火刀行礼。 “弟子见过钟前辈。” “起来吧。” 来的这位彦煊自然认得,正是当日刚入宗门在择徒之时第一个就在人群中找上自己,拉着自己的手问自己愿不愿意来栖霞山的那位钟前辈,彦煊此前并不知道这位前辈的名姓,但是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她可没想到今晚在这里遇到了这位前辈。 这位钟前辈本名叫做钟瑶,乃是栖霞山一位精修火法的结丹修士,今日夜里返回自己的洞府,路过此地,不想却看见下面有弟子在修习凤翎火刀之术,便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哪知竟然越看越有兴趣,那个小家伙明显修为不高,那凤翎刀舞用得也算生疏,不过看那把发由己身的火刀的成色却是不错,由此推之,这个孩子的灵根定然也不错,假以时日,在这火法之上应该有些成就的。 就这样,这位钟前辈还起了几分的爱才之意,便落下身形看彦煊舞动那火焰长刀,彦煊也是一直想着心事,因此一直到收手之时才发现这钟前辈在看她。 看清了彦煊的面容,那钟前辈就将彦煊认了出来,不由一愣,似乎还有些遗憾的说道:“原来是你,听说你一直在炼丹,我可没想到你的凤翎火刀竟然也有了些样子,倒是不错,看来在师门一直没有懈怠。” “前辈谬赞了,弟子先前的确一直在修习炼丹之术,不过现今也是炼气三层,要外出做事,自然要学一些傍身的法术,不然在外面也是寸步难行的,今日被前辈看到,是晚辈献丑了,不过还要请钟前辈多多指教晚辈。” 这位钟前辈,彦煊在栖霞山也是久闻其名,据说这位钟前辈结丹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凭借着一身精纯的火法之术在修行界博了一个“火凤仙子”的美名,也有人将其称之为“钟凤仙子”。若能得这位前辈点拨一二,那自己的法术修为的进益定然受用不小。 今晚也算彦煊的缘分,说起来这位钟前辈在当日择徒之时从汤伯年口中得知这小丫头的灵根资质竟然是佳质火灵根时就有些意动,后来在人群中找到彦煊,见这丫头容貌秀丽无双,性格又温和可亲,便有了几分要将她收入门下之意。 要知道这位钟前辈结丹并不久,一直顾着修炼,因此座下空虚,并未收徒,若是将彦煊收入门墙,那彦煊还算得上这位钟前辈的顶门大弟子呢。 只不过后来这位钟前辈几次打听却得知这个叫彦煊的丫头竟然一直苦心于炼丹之术,而且后来还打听到这丫头在炼丹术上竟然有了些起色,别说那些一起进入栖霞山的弟子,就算在早一批进入栖霞山的弟子中也算得上是较为亮眼的一个,想来这孩子日后必然在炼丹术上有所成就,只可惜,这位钟前辈虽然精修火法之术,但是在炼丹术上却是平平,甚至有些拿不出手,想到这里,这钟前辈也只能有些遗憾的放弃了。 没想到今晚瞧见的把凤翎火刀用得还算入眼的小家伙,竟然还是这个小丫头! “嗯,你这火刀术也算有了些样子了,除了这个,你还会别的吗?” 钟前辈问道。 “弟子除了这火刀术,剩下的就只会凤息术了,嗯,都是弟子自己照着书上学来的,练得也是不精而已。” “那就用出来让我看看吧。” 虽说彦煊傍晚时分刚刚从宗外返回,本就有些疲倦,加之刚才自己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练习火刀之术,已是更加疲惫,不过在这样结丹的前辈面前显露法术可是难得的机会,既然让自己用一用那凤息术,那用完了定然是有一番教诲的,这个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是,请前辈多多指教。” 然后在这位火凤仙子的眼中,这个丫头鼓腮嘬唇之后,随着一声隐隐而来的凤唳之声,一股亮红炽焰被那小丫头吹了出来。 显然这小丫头是有些乏累了,虽然尽力,但钟前辈一眼便看了出来。 不过让钟前辈在意的不是这个,那一声隐隐而来的凤唳之声才是真正让她动容的! 寻常弟子,甚至包括这位钟前辈本人在彦煊这个修为的时候,修习这凤息术,无论全身灵气多么足满,此术运用得多么熟练,凤息术的那股烈焰只要一吹出来,有的只是呼呼的火焰破空而去的声音,钟前辈自己当年是接近炼气高阶的修为,那凤息术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的时候才开始隐隐的能听到凤息术伴随而来的那凤唳之声,这个声音预示着此术接近小成。 听这丫头方才所言,肯定不是日日苦修这凤息术才对,况且再看她的修为……钟前辈忍不住问道:“你这凤息术修习了很长时间吗?” “回前辈,并没有,”彦煊老实得答道,“说起来还是上一次仙人垂钓之前,为了应付玉壶山上下来的那些猴子,不得已我才学的,嗯,算到今日时间也不久。” 上一次仙人垂钓?那采刚过去几个月! 真没想到这孩子在火法之术上竟然有这样的天赋!想到这里,这位火凤仙子早已放弃的一个想法又活动起来。 若是能将这丫头收入门下,再悉心调教,说不得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只是这孩子毕竟修的是丹术,自己在那炼丹之术上能给她的可就太少了,唉! 也罢,今日既然能见到,也是这孩子有缘分,虽然不宜收入门下,但是指点一番让这孩子有些收获总是可以的。 “你这凤息术和凤翎刀舞也都算不错,嗯,这样,今日既然我看了你的本事,就给你一些指点吧。” 彦煊闻言大喜,连忙谢过。 “你的凤翎刀舞也只是用的起手那一篇所学到的,对吧?” 彦煊连忙点头称是。 “其实凤翎刀舞以你的资质,应该可以双刀齐舞了,看着!” 说完就见那火凤仙子也未作任何动作,双手之中各有一把火焰长刀伸出,虽然长度上与彦煊先前所用的基本无二,但是那火刀的亮度更是红艳无比,而且热浪也是更加的灼人,彦煊就算用了避火诀也退了几步才能堪堪得承受住。 双刀齐舞,比之单刀更加的威势无匹,同样的法术在火凤仙子使出来真的如同有形有质一般,连绵细密得向四周泼洒这凛凛刀光,看得彦煊目不转睛又心花怒放,没想到这凤翎刀舞还能如此使用。 其实火凤仙子用出这一手段,自己的修为所用出来的,别说百不足一,千不足一,连万中之一都远远不到,只不过若不如此,就算彦煊头上长满了眼睛也是跟不上她的身形刀法的。 这位钟前辈舞了一阵,忽然双刀在身前一架,两把火刀竟然如同钢刀一般“铮”的碰响,然后双刀再交叉斩出,刀光火光还未消减之时,只见一股烈焰自钟前辈口中喷了出去,凤翎刀舞和那凤息术竟然用在了一起,虽然稍有先后,但若真的对敌之时,这一番连环之势恐怕对手是无法抵挡的,这一幕真把彦煊看得目醉心迷。 “看明白了吗?” 收了法术,钟前辈看向彦煊,发现那个小丫头还有些呆呆发愣,便出声问她。 “多谢前辈。”彦煊喜得大礼跪谢。 “嗯,记着,法术不是毫无关联的,你一个一个的学来,却是要用在一起才行,对敌之时,连绵而出,不给对手喘息之机,这才是火法之术的凌厉和霸道之处。” “是。” “嗯,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的。” 不过彦煊却并没有起来,在宗门这些时日,彦煊就算性格上有些怯懦,但于人情世故上也是成熟了许多,加之在汤萍身上还学了不少的东西,因此她此时也算是福至心田,忽然间就灵光一闪。 这位钟前辈夜行之间无意看到自己习练法术,若看两眼便走也就罢了,她竟然还落下来细看,不但如此,还先让自己显露本领,然后还这样的悉心教导,这可就不寻常了,宗内前辈就算再是温和可亲的也没有这样喜欢诲人不倦的,更何况自己在择徒之时正是这位钟前辈第一个找上自己,自己因此对这位钟前辈也是颇有好感,今日如此,难不成……? 想想自己刚打定主意要拜入一位精修火法的前辈门下才好,再想想这位钟前辈那火凤仙子的名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彦煊心中冒了起来。 只是若这位钟前辈一口回绝那该如何是好呢? 算了,自己这样修为低浅的晚辈就算被前辈拒绝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怕什么呢!再说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可是真要后悔的。 把心一横,彦煊跪在那里继续说道:“前辈,莫怪弟子痴心妄想,有件事情还要向钟前辈言明,弟子仰慕钟前辈已久,渴想拜入前辈门下以聆听教诲,若能如愿,定当尽心侍奉前辈,还望前辈成全。” 说完,彦煊便重重一拜。 “哦?”这下那钟前辈倒是愣住了,她可没想到这小丫头此时竟然提出来要拜自己为师,她先前虽然有意收她,只不过那也是先前了。 “你竟然想拜入我的门下,这可有点意思。不过你所主修乃是炼丹之术,而我在炼丹一道之上并无成就,你若拜了我,我可没有什么炼丹术教你的。” “前辈,以弟子的愚见,炼丹之术乃是修行的辅助法门,虽然重要,但并不能为主。弟子之所以喜欢这丹术,是因为在家之时家中长辈便擅长配制丸药并以此立世,弟子自幼耳濡目染,后来到了宗内自然对这丹术感到亲近,不过近来弟子外出两次,其间的经历让弟子觉得纵使炼丹之术再是高明,却也不能凭着它在外行走,弟子日后还想遍览天下,为宗门出力,岂能只修丹术,更不想毕生只在宗内炼丹,因此便想着若是有缘还是要学一身惊人的艺业才好,只是一直苦于无门而已,今日蒙前辈垂青,赐教晚辈,弟子冒昧,这才斗胆请前辈收下晚辈为徒。” “那你若是入了我的门下,你的丹术该如何呢?” “这炼丹之术,弟子自然也不能丢下,若有幸被前辈收在门下,精研师父所传的法术之余,自然还是要在炼丹术上下功夫的,既为辅助法门,那对修行的助益定然不小,前辈放心,弟子定然应付的来。况且在咱们栖霞山常听人说,火法之术和炼丹之术也是相辅相成的,火法修得好,对炼丹术也是有好处的。” “嗯”钟前辈听到这里倒是点了点头,在栖霞山倒是有不少像她这样精修火法的结丹修士,他们的弟子中不少就是同时也学着炼丹的,想到这里,这火凤仙子便有些意动了。 不过到底今晚也只是偶遇而已,若如此就收下了她,未免也太匆忙了些,况且,这个孩子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过了,心性究竟如何也未细细的品察过,就算真的不错,要收她也不在这一时。 “好吧,你说得有些道理。说起来你入师门还是我选进来的,不妨和你明说,你的资质不错,其他的也都入我的眼,当时我便有收徒之心,不过后来见你苦修炼丹之术这才慢慢的把这心息了,今日你既提起,我虽不是拒绝,但也不能现在就答应你,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等你过了那小五关之后,若还是想着拜入我的门下,我定然收你。我还未曾收过徒弟,在此之前,我这顶门大弟子之位就为你虚席以待,如何?” 听到这里,彦煊先是惴惴后又惊喜,这钟前辈如此说和收了她为徒基本是没有区别的,而且还是顶门大弟子,顿时再次伏身拜谢。 顶门大弟子啊,一般说来,能收徒的那些结丹修士,有两个徒弟是最重要的,一个是顶门大弟子,另一个则是关门小徒弟,顶门大弟子嘛,师父教导起来自然是倾囊相授,不然不足以震服后面的那些师弟师妹;而关门小徒弟,则必然是最小的一个,此时作师父的必定年长,对其疼爱有加,这两个一个是头,一个是尾,虽然并不是说其他的那些徒弟就不重要,但在其他人眼中,只有这两位是最有分量的,比如汤萍,她就算是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姑获仙子已经言明,今后不再收徒,只一心教导汤萍而已。 第四卷:试羽 五十七:酒魂法 返回宗门的第二天早上,钱潮早早的醒来,一夜的休息让连日的劳乏消失无踪,他精神抖擞的起床,稍加打理就赶去成器堂,这次外出他的收获不少,在外面得了不少的矿石,而且成色俱佳,自然是要先将它们都炼制出来的。 在成器堂内,钱潮与熟识的几位师兄打过招呼,就找了一处火眼开始忙碌起来。 正在忙,不知何时一个女子走到钱潮身前说道:“钱师弟,找你还真不容易呀,前后来这成器堂几次,都说你外出了,今天倒是巧,终于见到了,走吧,有事要求你呢。” 钱潮听了抬眼一看,顿时心中叫苦不迭,面前站的竟是曾经找他炼制过锁灵桩的那位惹不起的骆师姐。 “走啊!磨蹭什么,”见钱潮呆呆不动,那骆师姐把眼睛一瞪,“难不成还要我请你不成吗?” “是,是,骆师姐稍候,咱们马上就走。” 钱潮赶紧将自己那些已经炼制的和尚未炼制的都收了起来,然后乖乖的跟在骆师姐的身后,整个成器堂内所有正在炼器的弟子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直到骆师姐带着钱潮穿过那道小门走进了隔壁的院落中这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隔壁院中,程潜堂正在与一人说话,见到骆师姐走进来都唬得忙站了起来,钱潮注意到那个正在和程师兄说话的是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个莫问师兄。 骆师姐皱了皱眉,转身对钱潮说:“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去你的住处吧,我要找你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不能让旁人听去了。” “是。” …… 厚土祠,康釜前辈的洞府处。 陆平川随意选了一处空地就开始收拾起昨日从宗外带回来的那些妖兽,一只一只的细细得将这些妖兽扒去皮革以待日后鞣制,这些妖兽身上其他能用的一些材料也都被他小心的取下来,这些都是给钱潮的。当然这些妖兽的肉嘛,若是能吃得,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在忙碌中若是能在这些妖兽身上发现了妖丹,则小心的放置在旁边桌案上一个盘子里,待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将这些妖丹用清水洗净,回头见了汤萍那丫头就都给了她,反正自己几人中也只有那汤丫头才能用上这些东西。 从一早睡起陆平川就开始忙碌,一直到康釜从自己的洞府中走出时,陆平川还在忙,这一次从外面捡拾回来的妖兽实在是太多了。 换了其他的结丹前辈,洞府门前定然是不允许弄得如此的血污腌臜,不过康釜倒是不在意,回头收拾干净了也就是了,他不但不在意,反而还很有兴趣的溜达到徒弟近前看他忙碌。 看两眼徒弟带回来的妖兽大概也就知道他这次在外面的收获如何,这是康釜前辈原本的打算。 不过在陆平川身边瞅了两眼,康釜的眼睛就开始发直了,他看着陆平川用自己的短刀在一条大腿粗细的红纹巨蟒的头颅上“笃笃”的敲了敲,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得又敲了几下,这才一刀刺入那死蟒的眼中,刀尖从另一只眼里透了出来,另一只手按住那大蟒头颅,再一用力“啪”得一声就撬开了那大蟒的脑颅,几根指头在那大蟒脑颅中一顿摸索,“诶,有了!”说着就见陆平川两根指头从那大蟒的脑髓中取出一物,然后手一扬,“当啷”一声就把那东西扔在案子上的一个盘子之中。 那盘子中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挂满血污的小球在里面,这些难道都是妖丹不成? 康釜凑到那盘子前仔细得看了看,果然,这盘子里装的竟然都是妖丹,他怕看错还端起那盘子细细的又看了看,果然,全是妖丹! “我说小子,这些妖丹都是你们这次出去猎杀的妖兽身上找到的吗?” “不全是,”陆平川答道,他举起手中短刀,“咚”得一声就把那大蟒的头钉在木案之上,然后在大蟒头颅后面抓住刚才割开的蟒皮,两手一用力“嗤啦”一声就将整张蟒皮都扯了下来,不过这大蟒是在太长了,他一边扯一边身子向后退。康釜见那大蟒的头颅几乎要被他扯碎,便伸手替他按住。 “师父,别的妖兽的皮子能够炼制甲胄用,这大蛇皮这么薄,能有什么用?”陆平川一边将剥下的蛇皮翻卷回来一边问道。 “这蛇皮嘛别看他薄,但是坚韧却不输其他妖兽的皮革,也是能炼制甲胄用的,嗯,九玄那边拿这蛇皮好像还有好多别的用处,那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小子,这条大蛇可是红瘴蛇,妥妥的下阶中品,还有这一盘子的妖丹,难不成这些都是你们这一次出去猎杀的吗?” “嘿嘿,自然不是我们猎杀的,师父,我们这一次出去也算开了眼界了,就在昨日,我们都要回来了,在外面见到了两只巨大无比,嘿,跟一座山差不多大小的家伙,汤妹子说那是……地灵兽,乖乖,那个个头,我们陆家庄那样大小的庄子,在那家伙背上至少能盖起两个来。” 康釜听徒弟说完,便知道他在外面见到了什么,也大概知道了这一盘子的妖丹是如何来的了。 “然后呢,你们几个小家伙就一路跟着那两个家伙了?” “嗯,我们自然是要跟着,一来是看热闹,我的天,当时那地上聚集起来的妖兽也太多了,看不见个头尾,天上还有飞着的,平时出去可见不到那个场面。二来嘛,就是捡便宜,嘿嘿,这还是汤妹子说的,她说跟着那两个大家伙肯定有好处,果然,这些妖兽都不是我们杀死的,那些家伙们跟疯了一样互相撕咬,死在那里的可太多了,不过好多都被咬得不成样子了,我们后来也是捡着差不多的才带回来的。后来那两个大家伙到了一个叫灌溪口的地方,钱兄弟和汤妹子说再往前就危险了,就没有继续跟下去,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康釜听完了说道:“嗯,到底你们当中还是有懂的分寸的,那里再往前的确不是你们现在能去的。” 说到这里,这位康前辈忽然心中一动,地灵兽,徒弟说到的这种妖兽勾起了他的心思,在一旁默默的琢磨了一阵,也不说话,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洞府之内。 “哎,师父,这个……”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要请教自己师父的陆平川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师父竟然不见了,“诶,什么时候走了?”便不再理会,继续忙碌下去。 洞府之内,康釜一直向内走去,进了自己的一处密室之中,这里存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坛子和酒瓮,还放着几块藏酒用的冷玉石,自然这里就是康釜藏酒之处了,不过他在这里也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了密室最深处,在一处墙壁上双手一放便用力一推,随着一阵“轧轧”的沉重声音,那面墙壁缓慢的向后退去,不久被这面墙壁遮挡住的一个小门就出现了,那里才是康釜藏宝贝的真正所在。 由那个小门进去,里面不大,连一张床都放不下,三面的墙上被凿出了一排排的石龛,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瓶子。 这位康前辈大概是因为识字不多的原因,小瓶子上并没有标签也没有写什么名目,瓶子里的东西若是记不得了,他便拔开塞子轻轻的嗅一下,没打开一个嗅一下,他便摇摇头,把塞子在插回去,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寻找,最终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来。 里面的东西血腥辛烈,还和当年刚刚收集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半点的变化,闻着那股味道,康前辈心神也是一阵恍惚,似乎回到了自己许久之前那次殊死的搏斗之后,那次……还真的是好险呐! 唉,想这些做什么,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摇了摇头,把那些陈年旧事甩开,康釜把那个白瓷小瓶子揣进怀中又回到了外面藏酒的密室之中。 “嗯,该用哪一坛呢?”他在这密室众多的酒坛中细细的打量着,“这一坛?不行,这个年份还是差了一些,这一坛?唉,酒性太烈,怕那小子受不起!这个?还是算了,这一坛得来不易,还是老子留着自己用吧!嗯,这一坛差不多了,估计那小子喝了能承受得住。” 陆平川在洞府外面刚刚将一整张妖兽皮革扒下来,正准备继续时,康釜又走出了洞府,对着他说道:“你先不要忙了,将这里先收拾一下,然后到里面见我,有事说给你听。”说完康釜就回到了洞府之内。 “哦”见师父找自己,陆平川答应一声,略作收拾之后又用清水洗了洗手就走进了师父的洞府。 “师父,你找我什么事?” “嗯,你先坐下,”康釜说着还不住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徒弟,案子揣摩自己那个法子这小子能不能承受的住,“昨日你们见到了地灵兽,说说看,你觉得那地灵兽如何呀?” “个头大嘛,还有就是我们几个根本惹不起,只能看着它们走掉。” “嗯,那我来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宗外那些被你们猎杀的,咱们称之为妖兽,宗内那些被修士豢养的,被称之为灵兽,可为什么你们昨日在宗外见的那两个大家伙,被称之为地灵兽呢?第一,身在宗外也被冠以灵兽之名,第二嘛,灵兽也就罢了,前面还加了一个‘地’字,这是为什么呀?” “呃……师父,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挠了挠头皮,陆平川说道。 “嗯,说起来师父对这些灵兽的事情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就是比你经验多一些,只要见到了,大概也都能认得,那种地灵兽之所以能得了这个名字也是有原因的,哼,地灵兽,其实不过是土灵兽的一种罢了,依着你所说,你们昨日所见,乃是一种血脉驳杂不纯的土灵兽,若是血脉再纯粹一些,哪里能让你们见到,更不会引发那样多的妖兽尾随追逐。” “土灵兽?师父,土灵兽又是什么东西?” “正要和你说话这些呢,嗯,怎么说呢,你看咱们修士,每个人都有灵根,虽然灵根各不相同,但是大概也就是金、木、水、火、土这五种而已,没错吧?” “嗯,对。” “那人既然有灵根能修行,那宗外那些妖兽呢?它们既能修行,是不是也有灵根呢?” “诶?师父你这么一说倒也对,人没灵根不能修行,可那些妖兽一个个得都很厉害,那这么说那些妖兽自然也应该是有灵根的了。嗯……师父,那是不是说这土灵兽的意思就是那妖兽的灵根就是土灵根呢?” “嗯,这个师父我可就不知道了,现在咱们修行界对自身的灵根究竟是何物都没个定论,更不用说那些畜生们的了,有时间你去问问那汤丫头,他们御灵派的知道的定然比我多。” “哦。” “不过先不管他们御灵怎么论这些妖兽的,依着咱们体修看来,既然能被称为土灵兽,那就说明这种妖兽至少相当于土灵根为佳的修士,资质为良都都称不上土灵兽之名,这个你能明白吗?” “嗯,能明白。” “那就好,既然你能明白这些,今日为师就传你一个关键之时能杀敌自保的法子,不过这个法子嘛,有利有弊,而且也不能经常使用,不到生死关头不可轻易使用,这一点你可要认真的记着,不然随意使用可是对你贻害无穷呀。” “哦!我记住了,师父,是个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嘛,被称之为酒魂法。不过在给你说这个酒魂法之前,我还要把咱们体修的一些过往来历和你讲上一讲,当年我的师父,你的师爷教我这个法子的时候也给我说了这些,算是咱们体修的一个传承吧,听完了你也能大概的知道咱们体修之术是怎么来的。” 陆平川听了点头,以前师父教自己都是三言两语,说完了就打发自己去练习,今日师父不但话多而且还说得郑重,便沉下心来细细的听。 第四卷:试羽 五十八:以血入酒 康釜说道:“嗯,据说最早以前在这修行界中是没有咱们体修之术的,我当然是不可能经历那个年代的,我的师父也没有经历过,那都不知道是多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据说那时候的修行界,修士们修习的法门并不多,现在九玄里面那些五行法术,还有炼器之术,还有栖霞山的炼丹之术,这些是有的,就连水云谷里御灵派那样豢养灵兽的都少之又少。 不过当时倒也是有体修的,不过却不是这个名字,而是被称为‘力士’,所谓力士,自然是力大无穷之意,不过力士在当时还不被看作修士,虽然力大,但比起修士的威能相差的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力士在当时只能是算作世间的江湖门派。 不过当时的修士倒也愿意招募一些力士到自己的门下,毕竟那些人的力量远超常人,可以为当时的修士们做一些日常的杂事,嗯,差不多就是给人家当杂役。不过时间久了,这些力士们也能从那些修士那里学到一两手呼吸吐纳,延年益寿的法子,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努力,那些力士们才慢慢的自成一路,他们修行的法子与寻常的修士大为不同,而且遇到危险动起手来也更为不同,从来不使用什么法术、法器,只是冲过去贴近了抡拳头就打,从那时起慢慢的才有了体修这个说法,算是咱们这一路修行法门的雏形吧。 不过当时体修仍被看成一种不太入流的修行法门,当时的修士认为只有头脑蠢笨又一根筋的人才会去修这个法门,而且体修之士能达到的成就也远不及其他的修士,同样两个少年人,若其中一个修五行之术,多年之后可以筑基、结丹,但另一个修体修之术的,却进益艰难,远不及另外一个。 这种情况直到后来才有所改变。” 说到这里时,康釜用手指了指地面,继续说了下去。 “咱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之大,你难以想象,这片土地承载了无数的山川河流,以及众多的国家人口,咱们将这片土地称之为‘中洲’,中洲的四外都是茫茫的大海,以我的修为,虽然去过不少的地方,但也不敢说走遍中洲。 可以这么说,咱们中洲就好比大海之中的一个不小的岛,那么在这片海水之中,除了咱们中洲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岛呢?有多少,又分别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你师父我可不知道答案,我也只是听说是有的,因为传说里面有些域外的修士,就是不是咱们中洲本土的修士,想要侵占咱们中洲,先后两次在咱们中洲挑起战端,据说都持续了好多年,不过最后他们都失败了。 第一次嘛,由于事发突然,那些域外修士打得当时中洲的修士们措手不及,伤亡惨重,不过同仇敌忾之下,虽然节节败退,倒也把人心聚齐了,据说是经历了近千年的争夺厮杀才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异域修士或是斩除或是赶走,因此那一次也被称为是‘千年之战’。后来还有一次,那一次那些域外的修士则是跨海而来,而且也正是那一次与那些域外修士的争斗之后才有的咱们五灵宗,那一次嘛则被称为是‘跨海之战’。 不过对咱们体修来说,那千年之战的争斗才重要,正是那一次之后,咱们体修才逐渐的发展至今,成为这修行界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威力无匹的一个修行法门。 据说许多修行的法门都是在千年之战以后才出现或是兴盛起来的,除了咱们厚土祠,那木秀峰的剑修,千年之战以前中洲可是没有这个法门的。 千年之战结束后,不少的域外修士并没有被杀死,或是被擒或是藏匿起来,而咱们中洲的修士也发现那些域外而来的修士中有不少的人,他们动起手来竟然和咱们体修颇为相似,只不过是更胜几筹,全身筋骨如同钢铁一般,法术、法宝对他们似乎都无用,身法快捷又力大无穷,和寻常的修士对上之后只管一路的贴近而来,只要靠得近了被他们捉住了,那不是死就是伤,在那次争斗中,这样的域外修士让人头疼不已。 后来咱们中洲的那些修士们也是想尽了法子让那些被擒的域外修士开口,一点一点的摸清了那些依靠近身搏杀的域外修士们修行的路数,再将其整理成册,然后咱们中洲的那些体修们才开始依着这些路数进行修习。 据说早期的体修之术修习起来残忍而又严苛,几乎与那魔道无异,心志不坚者往往半途而废,稍有差池则对修士本身造成很大的伤害,甚至就此绝了修行之路,不仅如此,那进补之法也与茹毛饮血的妖兽一般无二。因此在那时候这种体修之法在修士眼中算是一种下乘的修行法门。 直到后来一位被咱们体修尊奉为‘孟祖’的前辈出现,才改变这种情况。 据说那位孟祖出身一个小世家,家中并没有什么上乘的修行法门,偏偏他的资质也是一般,其他的修行法门对他都过于艰难,于是便打算修习这体修之术。这位孟祖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他修这体修之法时觉得此法尚有许多不足之处可以改进,于是就一边修行一边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后来竟逐渐入迷,一发而不可收拾,经他改进后的体修之术果然比先前要强了许多,而且那进补之法也被他与世间的烹饪之术相融合,这才让体修之术看起来顺眼了许多,在修行界众多的修士眼中也不再落于下乘。 再后来嘛,咱们五灵宗有一位‘尚祖’,那可是建立五灵宗的几位先祖之一,也是咱们厚土祠的前辈,正是这位前辈在跨海之战以后创立了‘酒魂之法’,也正是因着这个法子,咱们五灵宗的体修才隐隐的压了其他五宗的体修一头。 今日要传给你的,正是这个酒魂之法。” 说了这么多,此时康釜才面色郑重的取出了一个不大的酒坛,见到酒,本来还在认真听故事的陆平川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酒可不是给你解馋的,既是酒魂之法,自然要用到酒,不过还要用到这个。” 说着康釜又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来,把这两样东西都放在案子上,对陆平川说道:“打开看看吧” “嗯。”陆平川说着就先把那坛酒抱了起来,拔去坛口的塞子,顿时一股辛辣无比的酒气就冒了出来。 “师父,这个酒很烈呀!” “嗯,没错,这可是我找汤老头专门为我酿制的,陈年灵酒再经反复的蒸酿,所得自然是烈酒,这种酒也不是一般随便就喝的,专门是为了那酒魂之法而用。别总顾着看酒,再去看看那个小瓶子里面的东西。” “嗯”陆平川应声就拿起了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子,“这是……师父,难道这里面装的是血?” “没错,”康釜说着从陆平川手中接过那个小瓷瓶子,低头嗅了嗅里面的血腥之气,“你可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血嘛?” “不知道。” “这个瓶子里面的,就是土灵兽的心头血。” “土灵兽的血……” “今日你若不提起你们见到了地灵兽,我还想不起来要传你这个法子,地灵兽嘛,就是低等的土灵兽,真正的土灵兽……哼哼,”说着,康釜将那个小瓶子冲陆平川摇了摇,“这只土灵兽当年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当时我的修为可比你现在高多了,当年我已是筑基的修士,对付它的时候用了酒魂之法,还是拼得受了一身的重伤才将他斩杀,这就是那家伙的血,被我采集来的。” “这酒魂之法,说得简单些就是将被斩杀的土灵兽的血再加上你自己的血掺入到烈酒之中,遇到十分危险之时便将它喝下去,那血酒就能将你的潜能彻底的激发出来,虽然时间有限,但若运用得当,定能助你斩杀强敌,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 “不过这酒魂之法却还有很严格的限制,你也是必须要知道的,你看,你们昨日见到的乃是土灵兽,既然有土灵兽,那么肯定就会有水灵兽、火灵兽、金灵兽和木灵兽,而你的灵根乃是土灵根,因此你若喝下由土灵兽的血制成的血魂酒,用处是最大的。其次是火灵兽的,然后嘛就是水灵兽和金灵兽。由于五行相克,你土灵根的体修是绝对不能用木灵兽的血制成的血魂酒,若是饮下了,就如同喝下了毒药一般,就算不是立毙当场也会让你的修为大损,这一点你可千万要记着!” “是,师父,我记住了。” “还有就是若用了这酒魂之法,短时间之内你的确能威猛无比,但只要这酒魂法的效力一过,你就会变得虚弱无比,需要静养才行,你若遇到危险,对手众多之时,此法还是不用的好,此时最好逃走,不然万一酒魂法失去效力时你没有将对手杀光,你的麻烦可就大了,那可是性命攸关的,明白了吗?” “是,师父,我明白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今日就先让你试一下这酒魂之法,”说着康釜取过一只酒盏来,从那坛中倒出一盏酒来,“把手给我。” 用刀尖在陆平川指头刺出一滴血来滴入酒盏中,康釜又从那白色小瓷瓶中倒出了一滴土灵兽的血,微微摇匀了,就示意陆平川到洞府外面去。 “一会儿这酒喝下之后,你要细细的体会,然后你就只管向我招呼,一直到酒力过了之前都不许停手,明白吗?” “嗯。” “来吧。” 陆平川一仰头就将那一盏酒倒入了口中,烈酒入喉,如一道火线一般直入肚腹之内,几乎是瞬间就在他体内升腾而起,还在品咂着烈酒滋味的陆平川忽然间就感觉自己如同一面大鼓一般,同时被上千柄大槌擂响,他猛得将胸一挺,直觉体内有无数道暴虐之气要宣泄出来,就连口鼻间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不只口鼻,那眼睛、耳孔处甚至全身数不清的汗毛孔都在向外呼呼的冒着滚烫的热气,这让他骤然间眼前一阵清明又一阵模糊。 握住拳,陆平川此时就觉得全身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若是有什么东西敢挡住自己,他定然一拳过去就将它打得粉碎。 康釜看着面色赤红的徒弟,正呆呆的低头看着他自己的两个拳头,就喝了一声:“快,给我来一拳,让我看看你的成色如何!” 陆平川听了也不犹豫,知道自己定然是伤不到师父的,于是略一低身后就向着康釜冲了过去,几乎转瞬就到了康釜面前,早就蓄满气力的右拳挂着风声“呼”得就像康釜胸膛打去。 “啪”得一声,陆平川的大拳头却打在了康釜的手心里,他这一拳力量极大来的又急,但康釜的手却纹丝不动。 “哼!早上没吃东西还是昨晚没睡好,就这么点气力吗?再来!”康釜喝道。 “好!”陆平川喊了一声,一个跟头就翻了回去,“师父小心!”然后就又冲了过来,这一次来势更疾,整个人的身影都显得模糊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五十九:骆师姐的委托 九玄,钱潮的小院之中。 “呶,就是这个,帮我炼制出来。” 骆师姐在品了一口钱潮端上来的热茶后,就取出了一叠纸张递了过去。 第一张纸上画得是一个圆盘,上面有些纵横曲折的纹路。钱潮不认得此物,就接着看后面的纸张。 第二张纸钱潮看得才算明白了一些,原来这个圆盘按着上面的那些曲折的纹路是可以拆开来的,拼合在一起时是个圆盘,但是炼制之时是可以分开来炼制的。后面的纸张则是那圆盘拆开来时各个部位上要用到什么样的符文以及各个符文要在什么位置,看来这些位置丝毫都不能有偏差,那骆师姐在纸上着重的将这些还写了出来。 细细一算,这个圆盘上面用到的符文有三十二个之多,而且还都是自己不认识没见过的,不过钱潮倒也不急,骆师姐既让自己炼制,那这些符文也自然会教给自己的。 “怎么样,多久能帮我炼制好?”骆师姐见钱潮看完了那几张纸就问道。 “骆师姐,炼制似乎不难,只是上面这些符文……” 没等钱潮说完,那骆师姐便又取出了一叠纸来递给他。 这可倒是奇了,上一次为这骆师姐炼制锁灵桩,那上面的符文自己也不识得,骆师姐就给了自己两本书让自己看,那两本书让钱潮获益匪浅。但是这一次不认识的符文这么多,却只给自己几张纸看,莫非……记录这三十二个符文的书或者说记录这个圆盘用途的书对这骆师姐十分重要,不能轻易示人?还是骆师姐身后的那位骆前辈不许她这么做呢? 看过那本书难不成就对这阵法之术有个入门的掌握了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一次那两本书给你看,我还挨了一顿教训呢,你这小家伙太聪明了,我家的学问既不能轻易传人更不能让别人偷学了去,这一次让你炼制这个东西,能让你看的都在这几张纸上,其他的就不要想了。好好的帮我炼制出来自然有你的好处。” “是,是。”钱潮说着把目光就投在这几张纸上。 “说吧,多久能炼制好,我可还等着用呢。” “骆师姐,若真的炼制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师弟我要将这些用到的符文熟记于心,只有这样才能为师姐妥善的炼制。” “那十天的时间够不够?” “差不多。” “那好,那我十日之后就来找你。” …… 厚土祠内,陆平川光着上身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此时他皮肤之上赤红之色尚未褪去,正腾腾的冒着热气,如同刚从蒸笼里面抬出来的一般。不过现在陆平川倒是一脸的疲惫之相,似乎劳乏得连坐都坐不直身子,胸膛急促的起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他的那位席勘师兄不知道何时到了康釜的洞府门前,正在陆平川背后用双手不停的拍打这他的后背。而康釜则坐在陆平川对面的一张椅子上面带笑容的叼着烟袋看着他。 “还行,小子,比我想的可要强多了,不错。” 原来陆平川喝下那血魂酒后,全身赤红,力大无比,体内总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不过好在神智依然清明,虽然师父让自己去打他,不过那毕竟是师父,一开始陆平川还放不开手脚,后来在康釜喝斥和逗弄之下这才拿出了全部的本领,他自以为就算打不伤师父也定能让师父退上一两步,可惜的是,在康釜面前陆平川身影模糊的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拳脚,结果每一次都被康釜用一只手就轻轻巧巧的接住了,连师父衣襟的边儿都没有碰到,这可让陆平川既惊奇又兴奋,越发的卖起力来,结果打着打着忽然一阵退潮般的空虚袭来,陆平川一阵脱力,竟连站立都不稳,一下就歪倒在地上,这才知道师父说的酒魂之法过后的虚弱当真是不假,这时候就算有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在此想要他的性命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就在康釜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阻挡陆平川的攻击之时,席勘有事回来找自己的师父,正看到这师徒的一幕顿时让他惊讶起来,师弟身上那赤红之色席勘自然知道怎么回事,那酒魂之法他自然也有,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这么早就将这个法子教给了师弟,才刚刚炼气三层而已,这身子骨能承受得住吗? “嗯,还行,足有两盏茶的功夫,而且刚才你攻过来的力道嘛,至少也是炼气中阶的成色……” “怎么,师父,才炼气中阶吗?” 席勘在陆平川背后一边不停的帮他运行着周身气血一边说道:“师弟,你第一次用这酒魂之法,想自己力量能有多强呢?难不成你还想着自己刚才能每一拳都有筑基的水平吗?已经很不错了,师兄我在炼气高阶的时候师父才传的我这个法子,我第一次喝下这血魂酒勉强也就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呢。” “你小子的资质比你的几位师兄都要好上不少,所以这个法子现在就能传给你,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可乱用,更不可连着用两次,知道吗,连着用那可是找死!” “嗯,知道了师父。” “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样的血能用,现在再和你说一说这酒,我的酒都是那汤老头给我酿制的,你师兄的也是,不过你既然和那汤丫头一起玩的不错,你用的酒就去找那丫头吧,就说是酒魂之法用的酒,可不是平时喝的,她就该知道,若是她还不会酿制,就让她去找汤老头去学,以后自己配置好了带在身上几瓶,以备不时之需才好。” “嗯,好的师父,回头我就去找她。” 席勘在陆平川背后住了手,一阵的拍打揉捏之后,他发现自己这个师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渐渐的恢复了气力,不禁摇头叹息,暗道这资质上佳果然非同反响,自己当时第一次喝这血魂酒后,那虚弱无力的样子可是持续近一个时辰才慢慢的消解,现在这小师弟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师弟,你们几个要快些修行啊,在宗外我倒是知道几个好地方,不过你们至少要过了小五关才能去,现在还是不行的,有危险。等你们突破了五层,我就把那几个地方告诉你们,说不定你们就能在那里找到什么好东西呢。” “好嘞!” …… 木秀峰,紫竹林。 紫竹林内,一片黑烟弥漫,“嗡嗡”声大作,自然是李简早上无事就到竹林之中把那里面的野蜂惹得火起,一群群的从藏身之处各自飞出,要把这个又来捣乱的家伙再次驱赶出去。 李简这竹林之中的野蜂虽然凶猛,但比起在宗外见过的那钻竹风还有那贪吞蚁相差的可就太多了,以李简现在的修为,若真的遇上了钻竹风和贪吞蚁,也只有转身而逃的份儿。 若是李简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用这些林中的野蜂磨练自己的剑气,那他现在对付这些野蜂早已轻松自如,只不过现在他拿这些野蜂有别的用处了。 李简的这篇竹林十分的广阔,自那边的山梁以下,整个山坡一片都算是他的。不过竹林之中紫竹丛生,老竹嫩竹一丛一丛的挨得紧密,林中的小路也是曲折狭窄,若是平日里在这林中行走倒是无碍,不过李简此时双眼之上蒙着一个布条,将双目遮住,不但如此李简还用两块碎步搓成小团塞进耳中。现在他既看不到身周围那些盘踞成团汹涌而来的群蜂,也听不到那嗡嗡嘈杂一片的群蜂振翅的声响,仅凭着自己的感应,也不出剑,在蜂群乱飞之中一闪而逝的间隙里闪身而过,黑暗寂静中,他的鼻翼间嗅到了一股微甜的气息,唉,终究还是不能不呼吸的,不过他也有办法,短时之间闭住自己的气息,将那甜香味也隔绝开来。 一滴野蜂蜜自那明黄色的蜂巢上越积越大,最后承受不住便滴落了下来,那片石壁之下被李简预先放置了许多老竹削制的竹筒,不止那一滴野蜂蜜,还有好多的野蜂蜜一滴一滴的滴落进去,不过这一滴的野蜂蜜下面的竹筒中已经快要满溢出来。 李简一根手指疾伸,接住了那一滴要落入竹筒中的蜂蜜,再将手指送入口中一抿,嗯,果然甜香无比,虽然眼上还蒙着布条,但他如同能看见这面前众多竹筒内一般,伸手将蜂蜜要满溢而出的那一筒拿起,另一只手就将一个空竹筒稳稳的放置在原先的位置上。然后李简迅速的哈腰、侧身、跨步先后躲过了几团野蜂的袭击,再闪身逃回林内小径之中,曲曲折折的躲开一丛丛的竹子再不时得恰如其分得在野蜂群中或是俯身侧让或是高高跃起,总之有惊无险的从竹林中又转了出来。 出了竹林,那群野蜂就不再追赶了,李简依然蒙着双眼来到自己竹寮前的石桌旁边,将手中竹筒往哪石桌上一放,整个过程中,那竹筒中几乎要满溢的蜂蜜一滴也没有洒落出来。这时李简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伸手讲头上的布条解下来,耳中的布团也取出来,回头再望望身后的竹林,不由哈哈一笑。 最开始他可做不到这样,蒙着眼睛、塞住耳朵之后,他在林中接连碰壁,不是撞到竹子上就是险险的要被野蜂伤到,因此开始之时总是被林中的野蜂赶出来,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的那份感应若是长时间维持的话还很容易就让自己疲惫。不过他到底是个有恒心毅力之人,每日里经常这样做几次,到现在也算熟练了,就连自己的那份感应,他觉得都比先前强了几分。 第四卷:试羽 六十:心形物意 “这就是你锻炼感应力的法子吗?”李简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那声音已经很熟悉了,李简忙转身行礼,说道:“见过前辈,不错,弟子也没别的好法子,只要不出去,就用这个方法来练习一下。” 冷月仙子踱步过来,在书桌前坐下,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那个竹筒,里面是甜香四溢的一筒野蜂蜜。 “这个法子倒也不错,难得你这么刻苦用功,这个就是你这竹林之中的物产吗?” “正是,弟子每次都是蒙着双眼,塞住耳朵到里面去取这野蜂蜜的。” “嗯,这个法子还不错,你先这样一直练下去。对了,把你的剑拿来我看一下。” 李简听了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剑双手捧着递给冷月仙子。不过那把灵剑并不是他的青竹枝,而是钱潮为他炼制的一把纹铁灵剑。 冷月仙子稍稍皱眉,拿起李简递过来的灵剑看了看。 “这把倒也不错,你炼气三层的修为能用这样的剑,一般弟子可是用不起的,不过我要看的可不是这一把,你还有两根竹枝呢,把那个给我看看。” 李简听了忙又取出自己惯用的那两根翠绿的竹枝来,捧在手里递了过去。 “嗯,正是这两根。” 冷月仙子拿过那两根竹枝细细的端详,一长一短,都是翠绿欲滴的颜色,略微的还有些压手。 “我先前路过之时见你用过这两根竹枝,你是如何知道这以物化剑的法门的?” “弟子先前并不知道,只是一直用这两根竹枝在林中和那些野蜂相斗,后来无意间用竹枝斩杀了一只来祸害野蜂的蜂贼鸟,那时才发现这紫君竹的幼竹若是灌注剑气之后竟如同灵剑一样锋利,当时弟子也不知道究竟为何如此,便将此事和一位擅长炼器的好友说了,后来他拿着一根木棍来找我,告诉我那根木棍乃是剑蜕,还将几本书给弟子看,那时起弟子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无心之举竟然贴合了咱们剑修的一个修行法门,不过弟子虽然知道这样用这青竹可以当成灵剑来用,但是日后究竟该如何修这一法门,弟子却并不知晓。” 李简剑这冷月前辈找上自己就问自己要那两根青竹枝看,便知道定然是自己修习之时被这位前辈看到,索性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他也料定这位前辈此次定是为了自己这个修行的法门而来的,便想听听这位前辈对这青竹灵剑有什么会教给自己的。 冷月仙子听完李简的话,略略的点了点头,她并不担心这个法子是木秀峰哪位师兄弟偷偷的传给李简的,因为现在木秀峰的结丹修士中,会这以物化剑法门的,一个都没有,包括她冷月仙子在内。不过这个孩子竟然自己摸索出了这个法子,那可就真的难得了,自己虽然不会这以物化剑的法门,又想将这孩子收在门下,那总不能让他退而求其次,再去使用寻常的灵剑吧,于是自那次无意间发现李简以这青竹为剑之后,冷月仙子返回洞府就开始为此事费神,总要在这上面给这孩子一些帮助才好。 “弟子在刚刚得知这也是一种修行法门之后,还担心了一阵子,怕这个法子或是咱们门内的禁术或是邪术,那可就不好了。” “岂能那样呢,”冷月仙子开口打断了李简的话,“这以物化剑嘛,肯定不是什么邪禁之术,乃是咱们木秀峰乃至整个修行界的剑修中一个较为冷僻的修行法门而已,你方才说是无意间得来的,这个倒是不假,自来以此术名动天下的那些前辈们最开始也都非是专门要修习此术,只不过也和你一样,无意之中得了这个法子,然后又一直不曾放下,这才渐渐的依仗此术成名的,说起来若是没有些机缘的人还真无法修得此术。” 李简听到这里向那冷月仙子又行一礼说道:“请教前辈,弟子也算无意间将这两根竹枝用到现在这个样子,既是合了咱们剑修的一个法门,弟子是一定要继续修习下去的,却不知今后该如何在这两根竹枝上面下功夫,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冷月仙子听完微微一笑:“若是这话你先前问我,我定然也是不知的,不过这次既然为你的这两根竹枝而来,自然是得了一些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说着,冷月仙子便取出了一根二尺有余、透体猩红的木棍来。 “你看看,此物为何物?” 李简接过那根木棍,只觉得入手沉甸甸又坚硬无比,隐隐的还有一股血腥之气,但那木棍与先前钱潮给自己看过的却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前辈,这……难道这也是剑蜕吗?这股血腥之气是怎么来的?” “不错,这根木头的确是剑蜕,而且这根木头的主人还是死在了我的剑下,”冷月仙子看着李简手中那根猩红的木棍说道,“若非看到你舞弄这两根竹枝,我还想不起来自己筑基之时曾经斩杀过的那个家伙呢,想听一听吗?” “弟子愿闻其详。” “那也是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的修为仍是筑基,与几位宗内的师兄弟一起被派遣到宗外,我记得我们呆的那一处地方多年以来也都平安无事,唯独有一年附近不少世家的受到了袭击,死了一些人,我们自然是要着手查一查这件事情的,我发现那些受袭的世家中被杀死的人当时是被那下手之人连尸身都掳走的,后来虽然能寻到尸体,但那些死去之人的尸身泛白,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吸而走了。” “什么!”李简听到这里眉头一紧,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根木棍,猩红之色,又散发着血腥之气,难不成…… “开始我们只当是遇到了厉害的邪修,这个邪修嗜饮修士的精血,于是我们就按着这个想法在那里一番搜察,结果却劳而无功,不但如此,就在我们搜察的时候,又有几个小世家的修士接连遇害,死状也几乎是相同的,显然仍是那个邪修所为。 不过这个时候我发觉了一个疑点,也算是我当时多问了一句,我发现其中有两个被害死的修士的灵根都是水灵根,难不成那个邪修只饮水灵根修士的精血吗?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又先后到几家有人被害的世家去问,结果发现所有被害的修士,不论他们的修为深浅,他们的灵根都是水灵根,有了这个发现,我们当时几个师兄弟在一起商议后,便想着将附近大小世家之中水灵根的修士都聚拢在一处,一来是为了集中在一起可以保护他们,二来嘛这样做也是为了将那个邪修引出来。 不过这个方法却行不通,那些世家之间互相都有矛盾,处在一起必生事端,而且在我们将这个方法说出后,他们也都不愿意,只说既然是那个邪修只对水灵根的修士下手,那么他们定然会将家中水灵根之人妥善保护起来也就是了,我们几人劝说无果之后便又商议,琢磨着那些势力大的世家保护起自己的家人来定然是安全无虞的,只不过那些实力弱、势力小的世家可能就会成为那邪修下手的目标,我们几人于是就决定分来来,各自找一个有水灵根修士的小世家去守护,一来是保护他们,二来也是寻机会将那个邪修擒了。 现在想想当年真是欠考虑,我只想着将那个邪修擒住,不再让他作恶,哪里知道就一下子激怒了他,那些世家们各自严加戒备,他一时也无法下手,经把目光投向了我们几人,尤其是我,要知道,我的灵根也是水灵根。” “什么!”李简一听到这里惊讶起来,“难道那个家伙他……” “没错,他后来的确是要打我的主意,本来我们每个修士的灵根自己若不说或是不让别人去测试是不会泄露出去的,但那邪修却有法子知道,呶,就是它。” 冷月仙子说着用目光示意李简手中的那根木棍。 “我毕竟不是它的主人,但是当时那个家伙说只要想害的人灵根合适,这把木灵剑就会有感应的。” “原来如此,那前辈当年岂不是遇到了危险?” “的确是这样,何止危险,简直可以说是凶险无比,最开始我们几个师兄弟谁也没料到要对上的竟是一个手握邪剑的剑修。而且当时我也算是落了单,是以一人之力去对付他的。 起初一交上手,我就险些吃了大亏,这把邪剑真是威力巨大,而且还古怪无比,当时我的剑根本不敢与之相击,与他交手是在半夜,只能看到一道猩红的影子不停的呼啸来去,而我只能频频招架,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力。 不过嘛,邪修毕竟还是邪修,他用的那个法子也只是让他的这把邪剑厉害而已,但他本身的修为仍旧是平常无奇,如同气力平常之人手执大斧,虽然舞动起来颇有几分威势,但毕竟不能长久。我也是与他交手一阵后才发现的,发现了这一点后,便想尽一切的办法来消耗他的灵气,周旋了许久才趁他力竭一剑伤了他。 他手中的剑被我打落后,竟变成了一根木棍,这让我很是惊奇,后来我就审问这个人,他自称姓赵,乃是一个早已没落的小世家之子,那以物化剑的法门倒是他的家传,只不过他觉得这个法子太过缓慢,总想着有个什么办法能快速的提升自己的修为才好,其实本来他家传的修行法门也是不错的,只不过不是那么快,而且有些东西还要他千辛万苦的自己去找,他吃不得这份苦,这才动了歪心思,走上了邪路。 先前我说过,被他害了的修士,全身精血尽失,其实那个修士自己所修的只是平常无奇的剑术,但是他却用自己的那把木灵剑去吸取水灵根修士的精血,以此来迅速的滋养手中的那把灵剑,他的剑术本无正邪,但却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剑养成了一把邪剑,你看这剑蜕,依旧暗红之色,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血腥之气依旧不散,也不知道当初他用这把剑害了多少人。” “那些人……那些水灵根修士的精血,竟被这把剑吸走了吗?” “没错,那给姓赵的修士本来想让这把剑成长,应该是用一种以水养木的法子,本来他若是能寻到一些灵泉,以那灵泉之处的水灵气滋养自己的木灵剑才是正统,但他一来懒得寻找灵泉,二来嫌弃这个法子起效缓慢,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个邪法,竟然改用以水灵根的修士精血来滋养自己的木灵剑,这样短时间内这把木灵剑的确能提升威力,但这样一来此剑已是邪剑,也幸亏他的主人已死,它才成了这个样子,当时那猩红的锋芒还真是让人不敢直撄其锋,后来多次回想当时与之交手的情景,我还是心有余悸。” 李简听到这里看了看手中那跟木棍,将其放在了石桌之上,没想到这东西的主人居然是一位走错路的剑修,捎带着他对这把剑蜕也有了几分的嫌恶之感。不过这位冷前辈说的这些最让他听进去的则是她提到的那个以水养木的法子。 “前辈放心,弟子虽然愚鲁,但也知道磨砺宝剑要经年累月才行,心急不得。来宗门不易,来咱们木秀峰更是弟子的幸事,因此弟子决不敢以贪邪之事坏了自己日后的修行。” “这个嘛,我自有几分观人之术,和你说这些也不是担心你日后会走错了路,一来是给你涨涨阅历,让你明白日后修行界的凶险,二来嘛,当年这个姓赵的邪修被我斩杀,他的东西也就到了我的手上,除了这剑蜕以外,还有这个,”说着冷月仙子又取出了一个小册子放在石桌上,“这本书也是在那赵姓邪修身上搜出来的,名为《心形物意》,大概是他家的传承之物,我看过了,都是一些堂而皇之、正统有道的修行法门,说来可惜,那个赵姓邪修若是肯依着这里的法门去下功夫,虽然要吃不少的苦头,但却并不是没希望闯出一番名堂来的,或者能重振他那个小世家也说不定,唉,也是可惜了,有些事若是做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此书就留给你,这以物化剑的法门我知道的不多,这书中却有一些法子,比如那以水养木,你这青竹剑若要日后跟着你一起成长,你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少不了四处忙碌奔波,不过依着那书中所言,这木灵剑的威力若是有成,对你也是大有裨益的。” “多谢前辈。” “说起来这天下灵泉,最好的差不多就在咱们五灵宗内,知道在哪儿吗?”冷月仙子问这话的时候微微笑了。 “这……”李简听了略一思索,忽然就想起天水湖上那一道飘飘洒洒的水珠来,“难不成是在那玉壶山上?” “没错,”冷月仙子答道,“那道灵泉算得上是天下至宝,只不过你现在还不能登上那玉壶山,就算将来有机会能去那玉壶山上,能不能以那灵泉沐浴你的青竹剑还要看你的机缘呢,先不理这个,咱们剑修最是不能好高骛远,总要一点一点的积累才行。就我所知,宗外一些隐秘之处就有几处灵泉也颇为不错,不过都要你自己去寻,不经历一番辛苦是不行的。” “弟子受教。” 第四卷:试羽 六十一:憨伶月 就在冷月仙子和李简在竹林边叙说着往日的旧事之时,与李简的竹寮相去并不遥远的白墙小院中,云熙的房间之内,也有一位客人,两人也正在相谈。 云熙房间之内的是一个年岁比云熙还要小几岁的小丫头,虽然生得也颇有几分的俏丽,不过看上去却是满脸的天真和娇憨,一看便知,这个丫头并没有多少的心机。 此女名为伶月,正是冷月仙子现在最小的一个弟子,若是李简将来能拜入冷月仙子的门下,那这个伶月便是李简的师姐。 不过伶月对那个李简的印象并不太好,除了发现自己的师父似乎对那个李简十分的看重,而且多次在她面前说过将来要将他收入门墙,让她有些小小的妒忌之外,其余的便是都由这个云熙而起。 云熙自然是不希望冷月仙子把李简收入门墙的,不过这也是以前的想法了,她的心思可比这伶月深沉得多,自从她想拜师冷月遭拒之后,心思就起了变化,为了达成心愿,这云熙也是煞费苦心,一方面从许多人口中去打听那冷月仙子的好恶,看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不经意间冒犯了那位前辈;另一方面更要摸清虚实,自己虽然一直想要拜入冷月仙子门下,可若真的没有希望了,那也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 后来这个伶月就进入了云熙的眼中。 她听人说这个涉世不深、修为不高的小丫头竟然是冷月仙子的徒弟时,心中还存了几分的轻慢,不过这些她可都没有表现出来,只在心里存着,捎带着对那冷月仙子则徒的眼光也疑惑了几分。不过毕竟这个小丫头是那冷月仙子的身边之人,与之交好自然能知道一些从别人口中问不出来的事情,因此云熙就暗地里在这伶月身上下起了功夫。 一来是云熙有意为之,二来嘛这伶月阅历尚浅,看不透云熙的意图,反而以为这位秀丽的姐姐只是单纯的想与自己交好而已,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也正因此,听那云熙说了自己的烦心之事后,本就对李简也无什么好感的伶月竟同云熙有了几分同仇敌忾之意,在她看来,这位云姐若是拜入自己师父门下,与自己朝夕相处总比师父收了那个碍眼的李简要强得多,因此便时常的在云熙面前说起师父的事情来,尤其是师父曾指点李简的事情也告诉了云熙,让那云熙听了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到此,这云熙心中的打算也更加的坚定起来,哼,既然不愿意收我,那我也就不再费尽心力的想要拜入你的门下了,看看眼前这个蠢笨的小丫头,纵使你是一个前辈高人,可这收徒的眼光还真是有所欠缺,木秀峰的结丹前辈除了你冷月仙子之外,哪一个我若有心思,不都是可以拜入其门下的?不过嘛……既然你那么像将那李简收入门墙,我却也不能轻易的就放过他,既然你放话说要等李简过了小五关再收他,那好,等他过了小五关,我就要当着全宗门的面证明我与那李简相比究竟强了多少,然后嘛……哼哼……我再投入其他名师的门下,这样才能出我胸中一口闷气,也算把你当初拒绝之时、我受得那份折辱,再还给你! 其实冷月仙子对自己的徒弟伶月与那云熙交好之事自然也是知晓的,根本用不到动用剑心通明的手段,只以她在这漫长的年月里历练而来的那份阅历,她就能洞悉云熙的意图,另外旁敲侧击的问过伶月之后,她便对那云熙心中的打算摸了个一清二楚,为此还忍不住在心中好笑,没想到自己结丹的修为竟然被一个炼气的小丫头记恨上了,竟然还算计着将来。 说起来冷月仙子对这云熙也没什么特殊的好恶,只不过是不喜欢这丫头身上那被家族中长辈宠溺而来的那份骄娇之气,虽然云熙刻意隐藏,但又如何瞒过她的眼神呢,也罢,既然这云丫头有自己的算计,那就遂了你的愿,由着你去折腾,也算将来给伶月这孩子上一课了,既然你想在众人面前落了我的面子,那可要多拿出几分手段才行! 再说回这房间之内,云熙取出一个小袋子交给伶月,那伶月打开来向里看了看,顿时喜得眉飞色舞,不过马上又不好意思起来。 “云姐,怎么好总拿你的东西呢!” “傻丫头,怎么还跟我这么生分呢?这些东西本不算什么的,是我专门让家里的人带来的,我穿用之物早已齐备,这些都是让家里人按着你的喜好从外面带来的,冷月前辈那里虽然也不会委屈了你,但毕竟前辈们事情多,不见得能顺了你的心意。而且这些东西也就是个花样稀奇,咱们宗内就算是鹤楼那里也是见不到的。” “嗯,多谢云姐了,我很喜欢呢。”伶月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看里面那些漂亮衣裙的式样。 “冷月前辈最近在做些什么?” “师父还能做什么呢,每日里也就是在洞府里面修行,唉,平日都不许我出来的,只是让我用功用功的,今日她出门,我这才能偷偷的溜出来呢。” “哦?冷前辈出门了,不会又到那李小子那里去了吧?” “唉,谁知道呢,”伶月说到这里还显得有些惆怅,“师父也真是的,那个叫李简的小子有什么好的,我看着那小子又蠢又笨的,跟块木头一样,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当初那孙师伯带着云姐登门,就该答应下来的,她不答应也就罢了,怎么还相中了那个叫李简的,真是的,对了,云姐,上一次你说过最近你家里还要来人,说是多找一些前辈去求我师父,那现在如何了,什么时候去啊?” “大概也快了吧,只不过就算他们来了,总也要先找几个前辈们去商议的,一时恐怕还去不了冷月前辈那里的。” “哦,这样啊,诶,对了,云姐,要说你也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了,怎么不见你到敬事院领份差遣再到宗外去呢?” “到宗外去做什么呢,也不差那几块灵石,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留在宗内继续用功的好。” “云姐,我听说那个叫李简的小子已经出去两次了,而且每次都不是一个人出去,说起来咱们木秀峰的弟子就算出去也都是一个人,唯独这个李简,每次出去好像都是跟着另外四个人一起的。” “哦,伶月妹子,你对那四个人知道一些吗?” “嗯,我只听师父说过他那几个同伴中有一个九玄的,听说在炼器之上还算有点能耐,师父说李简用的灵剑就算不是最好的,也算是上乘的货色了,一般弟子可是用不起的,就是那个九玄的家伙送给他的。” “哦,这样啊。”云熙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说这个李简的灵剑定然是不俗了,不过她却故意说道“既是李简那家伙的同伴,大概修为也和他相差不大,一个练气弟子炼制的灵剑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可不是这样的,云姐,我还听别的师兄说过呢,九玄有一个姓钱的弟子,练气二层就进了他们成器堂的内堂,好像在炼器术上有些小聪明,而听师父说给李简灵剑的那个家伙也是姓钱的,大概就是一个人吧,师父夸过李简的剑,还给了我一些灵石,让我也找那个姓钱的家伙去炼制一把来用,只不过我还没顾得去呢。” 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 那个李简身边一个姓汤的小丫头,背景就十分的深厚,别说云熙,就算白麟那个傻小子怕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想不到他身边一个姓钱的小子竟然还是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这样算来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不知道底细,就不知道白麟是否能打听出来了。 想到这里,云熙忽然心中一动,她看了看身边的伶月,这丫头说李简出去肯定是和那四个人一起,这么说来自己倒也没必要总是呆在宗内了,抽时间也出去溜达溜达,就当散心也好,自己四层的修为,那小五关也不是那么就好跨过去的,出去历练历练也是不错,不过既要出去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总要跟着几个人一起才好,白麟若是知道了定然是要跟着的,这个伶月要不要带上呢? 还是算了吧,那个冷月前辈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不过结丹前辈差不多都是精明无比的人物,自己的事情被这伶月看得多了,估计冷月仙子也能听到一些,若是被她看出个端倪来,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云熙问道:“那个李简多久出去一次?” 伶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一个月出去一次,每次在外面呆上八九天的样子吧,也是听师父说的。” 那就好!云熙心中盘算道,那下一次李简出去之时自己也跟着出去一次,虽然还不至于在外面和他动手,但是跟在他们后面,冷眼旁观的,先摸清这个李简究竟是个什么斤两也是好的。 第四卷:试羽 六十二:不速之客 九玄,钱潮的小院之中。 早已送走了那位骆师姐,钱潮正坐在石桌前看着骆师姐留给自己的那一叠纸。 骆师姐这一次让钱潮炼制的那圆盘之上的三十二个新的符文,都在这一叠纸上,只不过仅仅是简单的将这三十二个符文在那圆盘之上的的用处做了简单的记录。钱潮估计,这些纸上所记录的肯定是十分的简单,这些符文定然还有其他的用途,只不过那些纸上可就没有了。 看着这些符文,有几个钱潮觉得有些眼熟,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也取出几张纸来,那是出去时被那扶风鸟的飞行路线提醒而发现的藏在河道之内的那些符文。 果然有三个看上去十分的相似,不过写法上却有些不同,因为对这些符文毫无头绪,钱潮虽然看着他们相似,倒也不敢就这么下结论它们就是相同的符文。 正犹豫这,小院的门被打开了,汤萍的头探了进来。 “喂,钱小子,又在用什么功呢?” 钱潮一见来的是汤萍就问道:“这都回了宗内了,你怎么不说好好的用两天的功呢,这么乱跑就不怕你师父她人家责问你吗?” “哼,要你管!”汤萍说着也来到石桌前坐了下来,“我师父呢,闭关了,师姐有事情在忙,唉,别提多无聊了,我就出来溜达溜达,咦,这是什么,画的跟一个盘子一样。” “这就是一个盘子,自然画的要跟盘子一样了,”说着钱潮将手里的纸递给汤萍,“看看,能猜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汤萍拿着那些纸张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她对符文之学可以说一窍不通,自然看不出来了。 “这个盘子是做什么用的,上面的这些道道又是什么?” “这个盘子的用途,找我炼制的骆师姐可是一句也没有说,不过上面的这些道道嘛,沿着他们能将这个盘子拆分开来的。” 汤萍一听就问:“骆师姐?又是那个骆师姐找你炼制的吗?” “当然了,我们九玄还能有几个骆师姐呀,给的灵石倒是不少,不过关于这个盘子却什么也不说,这可有些不一样了,而且”钱潮说着又拿起写着那三十二个符文的纸张递过去“以往有新的符文,骆师姐也很大方,直接给我一本书让我自己看,这一次估计是怕我偷师,竟然不嫌麻烦的将这盘子上能用到的符文都抄写下来给我,但有这些符文的那本书却舍不得给我看了。” “那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我还能怎么想,既然骆师姐不说,我问也没有用,毕竟她只是找我来炼器而已,人家不愿说难道还我能逼迫着她告诉我吗?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三十二个符文记熟了,然后把这个盘子炼制出来也就罢了,好歹炼制完了还有一份灵石给我呢。” “我可不信你说的话,那骆师姐的家传就是阵法,你对阵法,嗯,还有那个符箓可是觊觎了很久了,就是苦于没办法学到手,现在这骆师姐明显就是既要用到你,又要防着你呢。” “你都说了,我就是没有办法学到手的,那些前辈把阵法和符箓这两个法门看得死死的,不是亲传弟子谁也别想学到手的,藏书楼里倒是有这两个法门的书,不过那些,哼,修一辈子也只是个皮毛而已。不过我也不亏,好歹既有灵石赚还记住了三十二个新的符文呢。” “这么说也对,唉,你们九玄有几位老前辈,那脾气真是,比我六爷爷还要古怪,真是既精明又小气,有点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的,那骆师姐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小心的人,估计都是被长辈们骂的,不然能这样小心吗?” 钱潮看着纸上的那个圆盘,嘴角一翘,说道:“不怕,只要让我上手这件东西,炼制出来就算我不能全弄明白,但弄清个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那这个东西你猜是做什么用的?难不成是什么厉害的灵器吗?” “不,这个东西很重要,这个是没错的,不过却不是一般我们使用的灵器,依着我的看法嘛,似乎是用来开启什么地方用的。” “哦,难不成这个盘子是把钥匙?” “可以这么说,嗯,据说一些地方有人藏了什么好东西在里面又或是什么没落消失的世家或是门派,藏宝之处都应该有厉害的法阵守着,若不能破除那法阵,就算把那里挖透了都找不到那里的宝物,我估计这个盘子,就是用来破解什么阵法用的,那骆师姐精于阵法,大概我猜的应该差不多。” “哇,藏宝啊!”汤萍一听眼睛亮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又放弃了“唉,还是算了,骆师姐的修为,她若是找到了什么隐秘的藏宝之处,那定然是危险的地方,咱们怕是去不得的,就算是能去,难道还要和她抢吗?” “那倒不必,这天下好东西多得是,我们自己也能找到不少的,不过我倒是对骆师姐要去的地方感兴趣,嗯,不是对那宝物感兴趣,而是对守护宝物的阵法有兴趣,唉,真想亲眼看一看那个阵法呀!” 汤萍在钱潮这里呆了一阵子就说着要去找彦姐去玩,送走了她,钱潮继续在那些符文上面下功夫。 开始钱潮与那骆师姐预定了十日之期,其实是用不了那么久的,依着钱潮的聪明,这三十二个新的符文用不了半日的时间就能熟记于心,然后再去炼制就更简单了,不过他并不想让骆师姐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能掌握那三十二个新的符文,那样日后骆师姐再来找他炼制什么就会更加的小心了。 想着自己储物袋中还有许多的矿石尚未炼制出来,其中一些在炼制这个圆盘是还能用上,钱潮琢磨着这三十二个新符文记得也差不多了,便离开自己的小院,直奔成器堂而去。 也不知道在成器堂内忙碌了多久,钱潮再返回自己的小院之时夜色已经降临,他一刻未闲的在成器堂内忙碌,稍稍的有些疲惫,准备回到住处后看一会儿书,然后就休息。 可是刚在屋中的书案前坐下后,钱潮就听到自己的门被叩响。 “莫师兄”钱潮有些惊讶,站在自己院门前的竟然是先前找他要修补一件法器的那位莫问,“几位师兄请进。” 莫问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钱潮也未在意,以为这几人找自己是要炼制什么灵器,于是便引着这三人来到院中。 “几位师兄来找师弟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加上钱潮一共四个人,若是都进房间,那房中可就显得拥挤不堪了,因此在院中石桌上钱潮点上灯火,便询问道。 “前师弟,来,我为你引荐一下。”莫问闪身让出身后的两个人来,钱潮其实已经认出跟来的二人是谁,当日在鹤楼,汤萍已经将这二人的名字告诉过他。 莫问的手指向站在那里的文嶂对钱潮说道:“这一位乃是咱们九玄文前辈的嫡亲,你称呼一声文师兄就可以了。” “见过文师兄。”钱潮向那文嶂施礼。 不过文嶂并未还礼,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正上下不停、目光闪闪的看着钱潮。 “这一位嘛,是韩畋师兄。” “见过韩师兄。” 这韩畋当日在鹤楼的集市上钱潮也见过,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子的相貌让人看了有一种眉眼如画的惊艳之感,当时离得远,如今这韩畋就在面前,再细看之下,依旧觉得这位韩师兄的容貌就算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是用‘佳人’二字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可惜是个男子,若是女子,比之钱潮见过的那位陶师姐一点也不逊色,甚至还会胜上几分,就是不知道宗内多少女弟子会对这韩师兄的美貌心生妒忌呢。 “钱师弟,”莫问引荐完二人后对钱潮开口说道,“今夜来你这里,并非是我有事找师弟,而是……而是文师兄有事找你。” 莫问说这些时,钱潮还察觉到这位莫师兄似乎有些为难、踌躇之意,看自己的目光还有些躲闪,这让钱潮心中有些疑惑。 钱潮转向那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文嶂,说道:“不知道文师兄找师弟我有什么事,请文师兄明言。”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文嶂盯着钱潮开口说道,这位文嶂的年岁看起来比莫问还有那个韩畋似乎都要小一些,身量也要矮上几分,此人眼睛不大,但目光却冰冷锐利,偏偏却生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如同一个故意板着脸、装作生气的孩子一般,“我听说骆师姐今日找过钱师弟,可有此事吗?” 钱潮听到这里一愣,骆师姐早上找自己炼制一件东西,当时成器堂内人多,便带着自己去隔壁的院子,在那里见到了程潜堂师兄和这个莫问在那里说话,既然这文嶂开口就问这件事,那定然是这莫问师兄告诉的眼前这位文嶂师兄的了,想到这里,钱潮忍不住看了莫问一眼。 莫问似乎是心中有愧,见钱潮看向自己,不由得将头一低,竟不敢与钱潮对视。 “我在问你话呢,是不是骆师姐今日找过你!” 文嶂见到钱潮没有回答自己,反而先去看莫问,似乎有些不高兴,便催着又问了一句。 “不错,”既然这位莫问师兄把这件事告诉的文嶂,那么就看看这位文师兄究竟要做什么吧,钱潮说道“今日的确骆师姐来找过我,文师兄有什么见教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文嶂身边的那个韩畋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钱潮。 “嗯,那就好,”听到钱潮承认,那文嶂继续说道“骆师姐让你为她炼制什么东西?” “这……”听到这里钱潮可犯难了,几乎没有人这样打听别人的事情的,更何况是无人能惹得起的骆师姐托自己炼制的东西,今天骆师姐专门和自己回到自己住处才说要炼制何物,为的就是不让人听到她要炼制的东西是什么,看来果然有些名堂,不然这位文师兄不会挑着夜晚人静的时候来问自己。 不过就算他问,钱潮也是不能说的,不但不说,钱潮还对那多嘴的莫问师兄有了些不满,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我在问你话呢!” 文嶂显然对钱潮的反应有些不满,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文师兄,骆师姐的确是托师弟为她炼制一件物品,不过那件东西是什么,文师兄不妨自己去问一问骆师姐吧,师弟我在接受骆师姐的委托之时就被告知,不许将这件东西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还请文师兄原谅。” “哼!”文嶂听了冷哼一声,“你倒是个守信用的人,也罢,既然你不愿告诉我,那咱们换个说法,那骆师姐让你炼制那件东西,给你的报酬是多少灵石?” “这……”钱潮此时心中已经有些恼意了,这个文嶂晚上来找自己,不但言语之间多有无礼傲慢之处,而且问的都是和他不相干的事情,他要做什么? 又看了一眼垂着眼睑的莫问,钱潮对这个莫师兄差不多已经失去好感了,然后才对上文嶂傲慢而又冷淡的目光。 “这个请恕师弟无可奉告,几位师兄,今夜来此是要让师弟帮你们炼制灵器的还是专门为打听骆师姐的事情来的?” 听到钱潮这样说,文嶂身边的那个韩畋虽然未曾开口,不过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般。 “怎么这么多话!”文嶂不悦的说道,“这样吧,我们倒也听到过你的一些事情,知道你在炼制灵器上有些小聪明,好像之前为那骆师姐炼制过一些东西,让骆师姐很满意,因此她才再次找你,不过这一次嘛,那骆师姐不管找你炼制何物,你最后都要告诉她你炼制不成或者胡乱给她炼制一下敷衍过去就可以了,呶!” 文嶂说着就抛出一个小袋子“啪”得一声落在石桌上。 “这样做不管骆师姐要你赔多少灵石,我都补给你,不但不让你受损失,最后还能让你赚上一笔,如何呀!” 说完这些,那文嶂依旧冷冷的看着钱潮,他身边的韩畋也颇有玩味的看着钱潮,只有那个莫问,听到文嶂如此说时,不知是羞愧还是如何,偷眼看了钱潮一眼便依旧垂着眼睑不作声响。 钱潮将心中升起的几分恼怒化解掉,这文嶂还有那个骆师姐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他们之间不知道有什么矛盾,更不知道自己将要为骆师姐炼制的究竟又是何物能让这文嶂如此紧张,不过那些都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若是因此恼恨文嶂并无大用,而且生气也罢、恼恨也罢都是无用的情绪,不能帮自己纾解眼前的形势。 “莫师兄,”钱潮不再理会文嶂,转头对着莫问,毕竟这文嶂是他带着登自己的门的,“请你带着两位师兄回去吧,师弟我只会炼器,从来不参与其他的事情,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骆师姐,那么就肯定会为骆师姐精心的将她所需之物炼制出来。” 听到钱潮的话,文嶂面容一沉,目光更冷,而他身边的那个韩畋则微微一笑。 “这……”莫问也没想到钱潮竟然冲着自己来了,更没想到钱潮一下子就拒绝了文嶂的提议,“钱师弟,你……” 没等莫问说完,文嶂又开口说道:“钱师弟,你就不打开那个袋子看看里面是多少灵石吗?若是嫌少,我还可以给你再添一些。” “三位师兄,若不是为炼器而来,那就请回吧,夜已深了,在下也要休息,就不招呼几位了。” 说完这些话,钱潮向这三人轻轻拱手,明显是送客之意。 “你……!”那文嶂已经是勃然作色,似乎以前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一张娃娃脸已经涨红。 不过那韩畋却抢在文嶂发作之前用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转头对钱潮开口道:“既然夜已深了,那我们就不打搅钱师弟了,告辞了。” 说完,韩畋随手就把石桌上那个小袋子拿在手中,又对着文嶂使了几个眼色,这才让文嶂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出了钱潮的小院。 钱潮还注意到那韩畋转身之时还用戏谑的目光瞟了莫问一眼,而那莫问对此竟然显得有些恼怒。 第四卷:试羽 六十三:恶客临门 钱潮的院外,文嶂铁青着脸走了几步,回头去看韩畋。 “你为什么拦着我?” 韩畋却只笑了笑,然后把目光向跟在后面的莫问瞟了一下,文嶂会意,便对莫问说道:“莫兄,今日事情不顺利,咱们再想办法,我也有些乏了,你就先回去吧。” 那莫问一听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恼恨的瞪了韩畋一眼,却也只能说道:“好吧。”然后就飘身而起飞进了夜色之中。 文嶂看着莫问飞远了才对韩畋说道:“说吧。” 韩畋却凑到了文嶂的耳边小声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文嶂听了渐渐的面容不再像先前那么冰冷,还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错,那我们就再等等。” 然后二人便也飞走了。 …… 夜色之中正在飞行的莫问有些垂头丧气,今夜这文嶂和韩畋正是他引着去找钱潮的,而且那骆师姐找钱潮炼制灵器之事也正是他告诉文嶂的,本想着可以帮文嶂一个忙,却万没想到那个钱师弟竟还十分的硬气,那一袋子的灵石居然连看都不看直接就逐客了,唉,早知如此,提前也该打听一下这个钱师弟的脾气秉性才好,现在这样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站住!”突然的一声断喝让莫问一惊,马上就停住了身形。 空中一个人影急急得追上了莫问,到了他的近前,未曾说话又是喝斥了一句。 “莫问,你做的好事!” 追上来的竟然是程潜堂! 程潜堂的程家与莫问的莫家彼此联姻,依着这层关系论,程潜堂其实比这莫问还要长着一辈,若在别处,莫问当以小叔来称呼这程潜堂,不过在宗内这些就都不讲了,二人平日里也只以师兄弟相称。 “程师兄,你找我何事?”莫问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道这程潜堂满是怒火的找自己做什么,这么晚了,难不成刚才在钱潮院中的事情,这为小叔都偷偷的看在眼里吗? “何事?哼!我问你,那文嶂是不是你带着去找钱师弟的,还有,那骆师姐找钱师弟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那文嶂的?” “这……不错,是我。” “你为何要如此?” “程师兄,你都知道的,还来问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一直痴心妄想还执迷不悟!莫问呐莫问,早和你说过,那些事情不是你我这样身份的人能搅进去的,你偏偏就是不听,如今你还把钱师弟也牵扯进去,你有没有想过那文嶂今夜碰壁,羞恼之下会如何对付钱师弟的?” “我……唉,我可没想到那钱师弟会那么倔强,诶……程师兄,你与那钱师弟关系很好,不如你和我再去找那钱师弟一趟,劝一劝他……” “住口!”程潜堂是真的动了气,“亏你说得出口,怎么,你也要把我拉下水吗?” 莫问与这程潜堂相交日久,未到这五灵宗之前他们二人便认识,只知道这位小叔也好、师兄也罢,总之他的脾气倒是一向很温和,谦逊有礼,还从未见过他真正动气,不过现在他却是见识到了,只见程潜堂的面上由于愤怒而变的潮红一片,双眼怒瞪,眼角还微微跳动,那逼视而来的目光自然满是怒火,看到这些这莫问可是有些发呆了。 “莫问!”程潜堂不等莫问说话就一字一句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夜带着文嶂去找钱师弟究竟为了什么!哼,先不说你心里的念头能不能得偿所愿,你这法子就落了下乘,真有出息何不奋起直追,却偏偏干这些摆不上台面的勾当,若是那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恨死你吗?亏你还痴心妄想!也罢,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不过丑话咱们说在前面,你若再打那钱师弟的主意,可别怪我不顾咱们两个通家之好的情义,我可要放手对付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程潜堂也不听莫问要说什么,一转身就衣袂飘飘的飞走了,只留下莫问还漂浮在那里发呆。 “唉!”看着程潜堂的背影消失,莫问叹了一声,又思索了一阵才飘然而去。 程潜堂怒气冲冲的直向钱潮的住处而去,在那莫问身上他也算下了不少的心思,今夜他这样做,的确让程潜堂既生气又失望,不过就算生气也还是要到钱师弟那里走一遭的,毕竟当初这个莫问还是他带着去找钱潮的,哼,那一次他想让钱潮修补的那个法器不用问,定然也是那个女子的,唉,这个莫问呀,何时才能想明白! 不过就在临近钱潮的小院子的时候,程潜堂的身形在空中硬生生的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钱潮正在院中的石桌前坐着,而他对面还有一个人。 正是看见了那个人,程潜堂心中才更加的紧张起来,宗外无论发生什么,宗内都会有一些传言,程潜堂隐隐的也听到了一些,在钱潮对面坐着的那个家伙似乎刚刚在宗外就吃了一个大亏,而让他吃亏的,似乎就是钱师弟他们几个! 钱潮面前坐着的正是那在宗外先是以钱潮等五人为挡箭牌后又想对彦煊毛手毛脚的那个马琥! 那一次他本来就差不多被周悛等四人追得力竭,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未将钱潮几人放在眼中,毕竟他是炼气高阶的修为,当时只存了戏耍几人的心思,却没料到猝不及防间被这钱潮的号角声冲击的全身所余不多的灵气无法聚拢,而那五个小家伙就抓住机会一顿急火猛攻,竟然真的就让他吃了个大亏,先前从周悛那里抢来的东西又被人家抢了回去,这倒也罢了,不过这个面子他似乎却输不起的样子,今晚前来八成是来找钱潮的麻烦来的。 “钱师弟别来无恙啊!”从空中落入钱潮的小院之后,马琥就大剌剌得说道。 钱潮一见来的竟是这个马琥,不由的也是一惊,心中暗道自己这里今晚还真是热闹,不过心中虽然有些慌张,但面上却一丝也看不出来,他微笑着对那马琥行了一礼,说道:“马师兄一向可好?快请坐。” “哈哈哈哈,钱师弟你也真有意思,说得好像咱们两个是多年的朋友一样,嗯,我坐了,快把你的好茶拿出来让我品一品。” 灵茶,钱潮这里自然是常备的,他和李简一样都喜欢饮茶,因此身上也常备着一些成色不错的灵茶以供饮用,现在见这马琥如此,钱潮也不慌张,取过了茶炉茶壶便开始为马琥烹茶。 “嗯,”马琥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闭着眼睛品了品,“不错啊,钱师弟的茶还真的不错,我在别处还真没喝过这样的好茶,看来炼器之术还真是个挣灵石的买卖,钱师弟定然是赚得盆满钵满的,才买得起这样好的灵茶。” 来了!听马琥这样说,钱潮就知道这家伙要进入正题了。 “马师兄谬赞了,这样的灵茶岂能入得了马师兄的法眼?马师兄,不妨直言吧,今夜你来是不是为着前些日子在宗外的那件事来的?” “不然你以为呢?”马琥把茶盏在石桌上一放,目光和语气已经趋冷,他看这钱潮继续说道“实话实说,今夜我来就是来找你算一算宗外的那笔账的,不过嘛,来了我才发现,钱师弟你竟然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的硬气,哼,那文家的老二找上你,竟然还让你顶了回去!钱师弟,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个文嶂是谁呢,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钱潮听到这里时心中一动,暗道说不定能从这个家伙的口中能听出些什么来,今夜这文嶂此举让钱潮十分的纳闷,不知道他为何那样和骆师姐过不去。 “文家的老二,我只知道他叫文嶂罢了,怎么,马师兄,这个文嶂惹不起吗?” “那当然,他可是……哈哈哈哈,钱师弟,你也是太聪明了一些呀,看起来你还是不知道为何那文嶂来找你吧,还想从我这里探出点儿口风来,是不是?你可打错主意了!” 钱潮摇了摇头,暗道这家伙还真是精明,于是说道:“怎么,马师兄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哼,你少激我,不妨和你明说,我就是不敢说而已,那个姓骆的婆娘我可惹不起,她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你,今晚这么一闹,她肯定也会得了信儿,大概明日就会来找你,说与不说全在她身上,我可不会多生事端,免得被她盯上到时候有我的好看!” “马师兄这么害怕那位骆师姐吗?” “哼,我是怕她,不过我可不怕你,小子,别以为你去找那姓骆的婆娘我就会放过你,不过嘛,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看,你今晚已经将那个文嶂得罪了,你修为尚浅,在宗门的时日也不多,自然不知道那文嶂的手段,他日后定然会给你找许多的麻烦,你看这样如何,我帮你把这个麻烦解决了,你就付我一笔灵石,怎么样?” “马师兄,就算那文嶂师兄不敢轻易的招惹你,我也不相信你就敢去打他的主意,要知道他可是咱们九玄文长老的嫡亲后人,他若出了什么事,纸里定然包不住火,到时候你马师兄就算有师承怕也是承受不起吧,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哼!”马琥满不在乎的说“你还真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若真的要做,岂能对着那个文嶂下手,不过你也见了,那文嶂的货色如何你心里也有数,没有他身边那几个奴才一样的家伙帮衬着他能算得上什么东西,我要帮你解决麻烦嘛,就是冲着那几个狗腿子下手,到时候嘛那几个家伙,嘿嘿……无影无踪,就算那文嶂怀疑到我的头上,可是那文前辈岂会为了这几个不成才的狗腿子而深究下去吗?” 灯火之下,马琥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细也越来越慢,他的身子还稍稍前倾,目光和面容俱是冷冰冰的阴寒之色,所说的话也是和人的生死有关,钱潮看着马琥的目光,心底一股寒气升起,难道这个马琥真的敢在宗外杀人不成吗? 不对,这些话大概仍是唬人用的,他来这里仍然是以讹诈为目的! 第四卷:试羽 六十四:越听越乱 知道了这马琥的大概来意,钱潮心中略定,平静的对上马琥的眼神,开口说道:“嗯,我倒是有几分兴趣,就是不知道马师兄以前做这样的事情是要收多少的灵石?” 马琥心中暗叹,这小子看来还真的很难唬住,于是把身子微微后撤,说道:“你少诈我,这件事你就是现在不想也别急着拒绝,日后受了折磨时若是想通了再来找我也不迟,不过眼前咱们还有一笔账是要细细算一算的。” “马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哼,少来,当日可是你们将我一番羞辱,你也别说我欺软怕硬,那个姓汤的小丫头我的确是惹不起,嗯,还有那个姓陆的大个子,剩下的几个人中唯独你,是最好拿捏的,本来这件事情要是不传扬出去我倒也可以多隐忍几日,不过周悛那几个大嘴巴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让我如今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这笔账也只能找你先算一算,别以为你是什么成器堂内堂的弟子,哼,我是不敢招惹那些内堂的筑基师兄们,不过在宗外,就算我不露面,也能给你们几个找许多的麻烦,你信不信?” “我自然是信的,马师兄,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你们五个对我一番羞辱,这个嘛到也无所谓,毕竟是我先对那个小丫头动手动脚的,嗯,就算是抵消了。”说道这里马琥微微一笑“不过嘛,当时你也看见了,那个周悛从我身上抢走了一个小袋子,别管那个袋子我是怎么弄来的,那里面的东西少说也要值个三、四百的灵石,钱师弟,你只要将这个袋子赔给我,咱们就算全都抵消了,日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如何呀!” 听完这马琥的话,钱潮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马琥也仔细的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钱潮抬起头来,对这马琥淡淡一笑,看着钱潮的笑意,马琥便知道从这小子这里恐怕是一块灵石也要不出来的。 “灵石嘛,师弟我倒是有一些,三、四百的灵石也能拿得出,不过却要让马师兄失望了,那件事后我们几人就有个商议,既然做是一起做的,那将来承担也要一起承担,我今日就算给了你马师兄这三、四百的灵石,恐怕我那几个同伴知道了不但不会高兴,反而还会责怪我,这样吧,马师兄,事情是在宗外出的,我们还是在宗外解决如何,到时候马师兄划下道来,我们几个跟着走也就是了。” 马琥听到这里,脸上早已是一片阴寒,他目光不善的盯着钱潮,神情之中还带着少许的错愕,似乎是不相信这个只有炼气三层的小师弟敢如此说话,少倾,他才冷笑着说道:“也好,也好!真没想到啊,钱师弟还是真的有那么几分的硬气,佩服,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再出去之时我定然是要讨教讨教的,哼!” “恭候大驾!”钱潮听了也不在意,只是迎着马琥的目光一点也不退让。 就在两人互相瞪视的时候,那马琥忽然一侧头,大声说道:“谁?过来,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就在钱潮一愣神的功夫,就见一道人影从空中落下,来人先对着马琥施礼说道:“见过马师兄。” 来人正是程潜堂。 马琥盯着程潜堂问道:“你在那里偷偷的也不出声,要做什么?” “马师兄,我本是来找钱师弟的,不过见马师兄在此,不好打扰,便在那里候着。” “哼!说得倒是好听,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吗?不用怕,我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是在这里,以后出了宗门才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钱师弟,没想到你不但硬气,居然还有几分的好人缘,也罢,今日咱们就谈到这里,别忘了,你的麻烦还多着呢,不急,哈哈哈哈,告辞!” 说完这些,那马琥站起来身子就冲天而起,直入夜色之中便消失不见了。 抬头看着那马琥身形消失的方向片刻,那程潜堂才低头去钱潮,钱师弟今日这时怎么了? “钱师弟,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来了一个文嶂,后面又来了一个马琥,都是别人不敢惹的人物,怎么今晚都到你这里来了?” 钱潮又取出一只茶盏来,一边请程潜堂坐下一边给他倒茶,然后无奈的笑着说了一句:“唉,债多了不愁!” “我倒是听说这位马师兄前些日子在宗外吃了一个大亏,好像还是被几个修为低浅的师弟们给修理了一番,难不成就是你们几个做的?” 钱潮听完就看向程潜堂,发现这位程师兄正盯着他,便笑了笑说道:“没错,让这位马师兄在宗外吃了大亏的,就是我们几个……” 钱潮还没有说完,程潜堂就借口说道:“你们……你们招惹他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名头吗?” “程师兄,我们自然不愿意招惹一个炼气高阶的师兄的,那日这位马师兄因为抢了人家的东西被人家一路追赶,他逃不过了就拿我们几个做挡箭牌来躲避人家的灵器和法术,弄得我们也手忙脚乱的,不过我们也知道他们都是炼气高阶的师兄们,本来想着忍气吞声得也就算了,哪知道后来这位马师兄嘛,见到追赶他的人无奈离去,竟然起意要轻薄我们当中的一位栖霞山的女弟子,我们这才忍无可忍和他动了手,他大概被那几人追得早就疲累无比,所以才让我们几个占了便宜。” 程潜堂听到这里才知道为何钱潮几人要和那马琥动手,更没想到那马琥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来,不过气愤归气愤,马琥终归是炼气高阶的弟子,与他结仇终究是个祸患。 “唉,没想到这马师兄竟然如此行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不过,钱师弟,这个马琥可是不好惹的,这件事情你可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们几个人当中也有家世背景雄厚的,你可一定要找齐了人好好的商量一下对策才好。” “放心吧,程师兄,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定然不会让那家伙在宗外为难我们的。” 钱潮话虽这样说,不过在他心里却总觉得这个马琥今夜来找自己虽然是想着要讹诈一番,但是却还没有把话说尽,一来是二人后来已经把话说僵了,没法再说下去,二来这程潜堂出现,那马琥自然更是不会说出真正的来意,此时钱潮总感觉过几日这个家伙定会来再找自己。 嗯,那马琥叫破程师兄的身形似乎倒有几分不愿和自己再僵持下去的意思,他若真的不愿和自己彻底的撕破脸面,那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且看他日后再来找自己时如何说吧。 说完了马琥的事情,程潜堂也就该说明自己的来意了,毕竟这时候已经接近子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钱师弟,”程潜堂说着,拱手向钱潮行了一礼,“师兄此来是来给你赔个不是的。” “程师兄这时何意?”钱潮赶忙止住程潜堂。 “唉,还记得那骆师姐找你之时见过我和莫问吗?”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说来惭愧,我的这位莫师弟呀,真让人伤脑筋!”程潜堂摇着头说道“他见到那骆师姐找你,也就猜到了骆师姐找你做什么,哼,为着他心里的那份痴心妄想,竟然又到文嶂那里去通风报信去了,我当时见他急匆匆的告辞,心中就起疑,便跟了他一阵,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几个倒是知道要避着人,白天不好来找你,就在夜里来找你,唉!” 钱潮听到这里,心里依旧不明白,到底这骆师姐要自己炼制的东西有什么古怪,能让莫问这样殷勤,又让那文嶂那样急切,不惜要对自己威逼利诱的。 “莫师兄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还有那文嶂,他们与那骆师姐有什么过节吗?” 听到钱潮这样问,程潜堂就知道钱潮对整个事情是一无所知,便又开口说道:“他哪里与骆师姐有过节,他有那个胆量吗?就算文嶂也没这个胆量的,不然还能把坏主意打在你身上?唉,也罢,我就和你说一说吧。” 程潜堂说道这里时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那个莫问,和我还沾些亲戚关系,嗯,这个人啊,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还心事颇重,你可知道他家想让他拜入咱们九玄哪位前辈的门下吗?” 钱潮想着那莫问一直和那文嶂厮混在一起,便说道:“难不成是那位文前辈吗?” “正是,”程潜堂点头,“不过却被那文前辈拒绝了,但是被拒绝其实也没什么,就算是我,开始求那沈前辈收我为徒不一样也是被拒绝吗?这算不得什么,不过那莫问却在沈前辈那里见到了另外一个人,让他一下子就神魂颠倒,迷了心窍……” 钱潮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几分,接口说道:“是不是文嶂的那位姐姐,芳名唤做文苑的那位师姐。” “正是!”程潜堂点头,“唉,这个莫问呐!自从见过那位文师姐以后他就同着了魔一般,跟我都说过不知道多少次,说什么此生如果能同那文师姐比翼双飞那真的是死而无憾!在他心里只怕得到那个文师姐比拜入那文前辈门下还要重要呢!” 听到这里,钱潮恍然,他试探这说道:“那……是不是那个文嶂以此引诱莫师兄为他效力呢?” “不错,不过那文嶂倒不见得有这个算计,但他身边的那个叫韩畋的才是最狡诈的,很多事情都是那个韩畋在背后给文嶂出谋划策,唉,那个韩畋也是个世家子,也是想要拜入那文前辈门下的,文前辈本来徒弟就少,更是不可能一下子收两个徒弟的,因此韩畋和莫问其实算得上是互相竞争的关系,但是莫问却觉得那文嶂既是那文前辈的嫡亲,又是文师姐的弟弟,那若是和文嶂混得熟了,说不定不但拜师有望,还能更有机会接近那个文师姐呢,殊不知一来那文嶂根本看不起他,二来他主动纠缠着不妨,也不知道吃了那韩畋多少的亏,上一次他拿来的那个簪子法器让你修补,后来被我逼问出来,正是文嶂让他修补的,他傻乎乎的还以为是文苑师姐的意思,哼!定是那韩畋出的主意!” 原来如此,到这里那莫问与文嶂还有韩畋之间的关系钱潮大致弄明白了,不过这里面为什么还有骆师姐的事情呢,今晚他们来可是想要自己不给那骆师姐炼器的。 “可这其中为什么又牵扯到骆师姐了呢?那文嶂今晚来找我就是不想让我给骆师姐炼器,还说不管损失多少灵石他都包赔给我,还让我能再赚一笔呢?” 程潜堂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说道:“钱师弟呀,这里面的事情就不是师兄我能知道的了,这些前辈家中的事情以及前辈和前辈们之间的事情就非是我们能够听到的了,就我所知,那骆师姐和那文苑师姐乃是闺中密友,十分的亲密。或许……嗯,也只是或许,那文师姐并不认识你,而那骆师姐却找你炼制过灵器,这一次说不定骆师姐让你炼制的东西其实是为文师姐炼制的?那也说不通啊,他们毕竟是姐弟呀,何必这样呢?” 钱潮听了也是没个头绪。 “不管了,钱师弟,今夜你这里这么热闹,放心,明早肯定会传到骆师姐的耳朵中去的,估计一早她就会来找你,到时候你也不要多问,那些事情与你还是无关的,只管为她赶紧的把那东西炼制出来才是正经。” “程师兄说的是。” 第四卷:试羽 六十五:姐弟相阋 当夜送走了程潜堂后,钱潮又在自己的房内研究了一阵骆师姐留给自己的那些纸张后才安寝。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刚在房内收拾完毕的钱潮走出房门来到院中,便在心里暗道:果然来了,竟然还是这么早。 院中,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裙的骆师姐正站在他的院中,见到钱潮从房间里出来,这位骆师姐今日也不知是怎的,竟然对这钱潮展颜一笑,平日里的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来都是刻意的装出来的,这骆师姐一笑真如一树春华绽放,竟然也是美艳无比! “钱师弟,听说你这里昨日夜里很是热闹呀!嗯,更没想到的是,钱师弟文文弱弱的,竟然还真有几分的骨气,不错,看来师姐对你还要好好的再认识一番才行,不过既然已经有人找过你的麻烦了,我要炼制的那个东西也就不要在你们成器堂炼制了,跟我走吧,哦,对了,炼制用的材料是不是齐备了?” 钱潮答道:“材料自然是齐备的。” “嗯,那我们走吧。” 一路跟随者骆师姐在九玄门内飞来飞去,最后在一处山脚的小院中二人落了下来。 这个小院子可比钱潮的那一处要宽敞的多了,院中有亭有池还有不少的花草,正对这大门的是一明两暗的三间屋舍,修葺的也是十分的雅致。 “来吧,先带你见一个人。” 骆师姐说着就向那屋舍走了过去,此事自那房间之内也走出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来。 “钱师弟,这位是我的好友,你称呼一声文师姐就可以了。” 来了!钱潮暗道,面前这个女子定然就是那文嶂的姐姐了。 “见过文师姐。”钱潮忙向那女子行礼。 “这位就是钱师弟,常听骆师姐提起你,说是在九玄这些练气弟子中以钱师弟的炼器之术最为高明,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骆师姐,钱师弟,咱们到屋中说话吧。” 说完,那文师姐便领着二人来到了房中。 三人坐好,那文师姐各自奉上一杯灵茶之后,最先开口的是骆师姐。 “钱师弟,本来只是找你炼器,没想到却给你找了一些麻烦,昨日夜里的事情我和文师妹都听说了,想不到我们的事情也有人敢打主意,你不用担心,只管安心的给我们炼制,若是有人再找你的麻烦,你只管来找我,我定然会让他们懂得后悔两个字如何写的。” 那文师姐听骆师姐说完,面上就带上了几分的歉意,她的年纪比钱潮自然要大着一些,若说容貌自然也是秀丽多姿,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股温婉可亲的气质。 “钱师弟,”文师姐开口说道,“骆师姐找你炼制的那件东西,对我们姐妹两个都有大用,或者说对我的用处更大一些,说来惭愧,昨日夜里去找你的那个文嶂是我的弟弟,这个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钱潮点了点头。 “钱师弟是不是好奇,我们姐弟之间为何如此?” 听到这里钱潮才开口说道:“文师姐的家事,若是不想让外人知晓,自然可以不用说的。” 骆师姐在旁边开口了,她说道:“钱师弟,若没有昨晚文嶂找你的话,有些事情是不会告诉你的,既然那小子找过你,嗯,你也就牵涉其中了,还是听文师妹说一说,日后也算心中有个数。” 见钱潮点头,文师姐这才继续说下去。 “以钱师弟的炼器之术,恐怕日后还会遇到一些类似的事情,钱师弟虽然一心炼器,不过对于咱们九玄甚至宗内一些事情,不妨也多听一听,唉,人和人之间总是有些矛盾纠葛的,知道的多了,钱师弟日后也才能有个取舍。” “文师姐说的是。” “我与那文嶂并非亲姐弟,文嶂是我七叔家的孩子……” 听完这位文苑师姐的话,钱潮才明白那文嶂为何昨日夜里找上自己。 原来文苑与文嶂并非亲姐弟,而是堂姐弟,文苑师姐的祖父文前辈与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有些相似,在宗外也都有一个世家,那文家似乎也是与汤家势力差不多的大世家,只不过与汤家相距遥远而已。文家之中修士众多。文苑的七叔只有一个独子,就是这文嶂,自幼便在文前辈身边修行,当然还有这位文苑师姐。 那位文前辈嘛也是个性格古怪的人,膝下两个孙辈跟着自己修行,为了激励这二人,他曾当着文苑和文嶂说过,他有一宝,为练气弟子所用,两个人谁先跨过了那小五关便将那宝物给谁,结果嘛,自然是文苑师姐胜出,得到了那件宝物。 这可让那文嶂妒忌不已,其实文嶂跨过小五关的时间也仅比文苑晚了半月而已。 后来随着文苑和文嶂修为日深,文前辈又将二人唤到身边,对他们说他有十宝,为筑基弟子所用,他们二人谁先筑基,便可以先在这十宝中任选七件,其余三件则留给另一位。 文苑先过那小五关赢取的那件宝贝就让她获益匪浅,同时让那文嶂眼红不已,现在文前辈又说有十宝,自然这二人对这十宝更是感兴趣,都想着要先在那十宝中挑选七件归自己,因此也都各自用心的修行。 不过‘用心修行’这四个字用在文苑师姐身上不为过,但是文嶂比起自己的堂姐来可要差了一截。 不止在修行之上,文嶂修行用功远不如文苑,就算在为人之上他与文苑也是截然不同。 文苑此女性格温婉和善,稍稍的还有一些内向。 但是文嶂却截然相反,也不知怎的,他在宗内虽然有文前辈的管教,但却仍然养成了一个跋扈傲慢,偏激狭窄的性子,更是喜欢听别人对他逢迎奉承,因此也在身边聚拢起了几个既讨他欢心又肯为他做事之人,这其中那个韩畋就是善于为他谋划之人。 本来第一次过小五关的比试输给了自己的堂姐,文嶂的心中就颇为的恼恨,更是眼红文前辈赐给文苑的那件宝物,现如今文前辈又明言二人中谁先筑基,那么十件宝物便可先行挑选七件,他对此事可谓极为的上心思,只不过在修行上却仍然被平日里踏实苦修的文苑抛在后面。 既然不能在直中取,那便只能在曲中求了。 这两姐弟算不得是明争暗斗,文苑也无意与这个弟弟争,不过自从文嶂心思动歪了以后就在韩畋的暗中怂恿和谋划下给文苑找了不少的麻烦。 别的不说,只说这一次,骆师姐和文苑二女依着典籍的记载,好不容易在宗外寻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是不知道已消亡了多久的一处遗迹,而且根据史料记载,藏在那里的东西似乎对炼气弟子筑基大有好处。精通阵法之学的骆师姐一番细细的寻找之后就在那遗迹之内找到了一个残存的法阵,她发现若不能将这法阵补全,则无法打开那法阵之后的藏宝之处,这才在返回宗门之后很下了一番功夫,这才绘制出了补全那法阵的一个关键的器物。 因为骆师姐并不精于炼器,这时才想起以前曾给自己炼制过锁灵桩的钱潮来。 不过她们二人在宗外的行迹却一直被文嶂所关注,竟然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文嶂也得知了那一处遗迹的事情。 既然在修行上追赶不上自己的堂姐,那么想要得到七件宝物的话,也就只有让堂姐的速度和自己一样慢,自己才有胜出的希望。 文嶂自然不能让文苑如愿,在莫问向他告知了自己骆师姐找了一个姓钱的小师弟炼器的时候,他便知道那个钱师弟所要炼制之物,必然是开启那一处遗迹的关键,因此这才在莫问的带领下夜晚之间来找钱潮。 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钱潮听完,这才对整件事情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不过他发现文苑师姐在谈到有人想文嶂高密骆师姐请他炼器之时,脸上平静无比,便知道这位文师姐对那个莫问根本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笑那位莫师兄还一直对文师姐念念不忘,想不到人家对他或是毫不知情或是不屑一顾,还真要为莫师兄叹一声。 不过莫师兄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既想与这文师姐好,却又在暗中破坏文师姐的事情,真不知道文嶂是怎么诱惑这个莫问师兄的。 “钱师弟,今日将你请来,仍旧是为了炼制那件东西,此处是我在宗内的住所,以前是另一位师兄的居所,后来那位师兄筑基之后,我因喜欢这里的清净就将这里要了过来,那位师兄也会炼器,这里也有他布置下的一处火眼,虽然这里归了我以后那火眼一直没有用过,但是这一次却能派上用场了。我和骆师姐商议着,请钱师弟在这里小住几日,为我们将那东西炼制出来,有我们姐妹二人在这里,任谁也不能再来捣乱,就是不知道钱师弟意下如何?” 钱潮稍加思索便说道:“这个自然是可以的,炼器所用的材料我身上也都齐备,既然两位师姐如此说了,那就依两位师姐所言。” 文苑听了喜道:“那就多谢了。” 用过茶,文苑和骆师姐就带这钱潮先看了看那处火眼,是在一侧偏房的地下,沿着台阶走下去,下面就是被挖出来又被修整的异常整洁的暗室,那处火眼就在暗室正中,钱潮用控火术试了试,便知道此处火眼与成器堂内的一般无二。 但在炼器之前还是要现在那三十二个符文上下功夫,现在倒好,骆师姐就在身边,加上钱潮又肯动心思,不懂的就问,从骆师姐那里对这三十二个符文的认识又是更进了一层。其实不止骆师姐,文师姐对符文之术也是颇为的精通,这还要源于她的那位祖父,文前辈,九玄之内精通符箓之学的,就有文前辈,因此文苑的符文之学虽与骆师姐的有些不同,但也都是钱潮所渴求的学识,而且那文师姐因为文嶂找过钱潮麻烦的事情,一直觉得对不住钱潮,所以但凡钱潮有问,则尽心的回答,让钱潮同样是受益不浅。 这些符文精通之后,真要炼器反而就简单了。 钱潮缠着两位师姐三日有余,问这问那,其实他早就将这些符文烂熟于胸,不过是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学一些而已,但是该问的差不多也都问完了,文师姐倒无所谓,骆师姐眼里看他时候的玩味之色可是越来越浓,钱潮便不好再耗下去,于是就开始着手炼制。 半日之功,只用了半日,钱潮便将那个圆盘炼制了出来,然后就交给了那两位师姐。 这一次在测试那个圆盘的时候,那两位师姐竟然还背着他不许他看,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测验起来,钱潮虽然很想看一看这个圆盘如何使用,但是却没有机会,只是听着另一个房间里隐隐的传来两位师姐谈论的声音,只得作罢。 过了一会儿,文师姐和骆师姐各自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 第四卷:试羽 六十六:山雨欲来 文师姐先说道:“多谢了,钱师弟,没想到钱师弟的炼器之术果然名不虚传,你炼制的那件东西骆师姐试过了,果然合用。” 说着文师姐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在桌案之上。 “这时依着骆师姐先前所言,付给钱师弟的灵石。” 说完却又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在桌案之上。 “这个嘛,也是给钱师弟的。” 未等钱潮开口说些什么,骆师姐先开口了:“钱小子,知道为什么要多给你一份灵石吗?” 钱潮轻轻一笑,说道:“自然知道,此物既然我可以炼制出一个来,那么我必然也能炼制出第二个来,两位师姐在这上面花了心血,自然不愿被他人捷足先登,没错吧?” “不错,你果然聪明,在这件东西上我们也是花了不少心力的,你钱师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除了我们拿到手的这一个,你定然是可以照这样子再炼制一个的,我们多付你灵石,就是要你不能再给别人炼制此物,哼,说到底就是不能给文嶂那小子炼制,你可答应?” 骆师姐说完这话,那文师姐在旁边也看着钱潮。 钱潮正色说道:“两位师姐请放心吧,若是惧怕那位文师兄的话,那天夜里我就答应他了,既然现在两位师姐有言在先,我定然是不会再为其他人炼制此物的。” 听到钱潮的话,这二女才面上颜色一松。 “其实两位师姐也不必再给我灵石的,师弟我虽然只修了一个炼器之术,但对那符文之术……” 依着钱潮的意思,现在多给他一份灵石倒不如将那符文之学捡着能让他知道的再给他一些指点而已,他现在对灵石的需求远不如对心仪的学识来的更加的迫切,不过这话他也就是刚刚牵了个头,就被骆师姐打断了。 “钱师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这里几日问我们二人的那些问题,我们也能看得出来你对符文之学很有兴趣,而且我们还能知道你钱师弟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所问往往就是关键之处,说实话,这几天能回答你的我们也都回答了,不过,唉,钱师弟,还请你原谅,有些事情,长辈们能做主而我们不能,长辈们若是不允许做的,那我们就不能违背,比如这符文之学,我和文师妹所学的就大为不同,但是若不经长辈们首肯,我们若是私自将它教给了你,对我们二人却是有大麻烦的。” 钱潮听完,叹了口气,看来想从这两位师姐这里得到一些符文之学的想法还是不能实现,便说道:“那好,既然如此,也是师弟我多想了,还请两位师姐见谅。” 文师姐在旁边接口说道:“不过,我们二人的符文之学虽然不能教给钱师弟,但是钱师弟却并不是没有办法学到的。” “哦?”钱潮一听这话眼前顿时一亮,有些急切的问道“文师姐,哪里还能学到呢?” 文苑取出了一张纸放在桌案上,用手指点着说道:“上面是我们二人为你开列出来的一些书目,而且我们还把哪本书哪些章节有用也写了上去,这些书,就在咱们九玄的藏书楼中。钱师弟,我和骆师姐初学这符文之学的时候看的也就是这些书,这些算得上是符文之学的基础,我们不能教给你的则是我们的长辈对我们二人各自口传心授的,但是依着这些基础,再加上钱师弟的聪慧,想来也能一窥这符文之学的门径,钱师弟,看机缘吧,说不定日后你在这符文之学上能有大作为呢。” 钱潮听了喜不自胜,取过那张写满字的纸对两位师姐不住的称谢。 说起来骆师姐对这钱潮也只是欣赏,但文师姐却对这钱潮有了另一分的赏识,同样差不多的年纪,只不过入门晚,起步又是低了一些,在修为上更是不如,但是论到心智和性情,这个钱潮早已将她的那个堂弟比了下去,更不用说堂弟身边的那几个家伙了,若是有一天这个钱潮师弟能拜在自己祖父门下,先不说自己愿意有这样的一位师弟,就算是祖父也算是添了一位聪明而又机灵的弟子。 只不过这些还都要看这个钱师弟的机缘了。 骆师姐早对文苑的心思一清二楚,对此她不置可否,只是一笑了之,宗内门内那么多的弟子还苦于没有师承,这个钱师弟虽然不错,可是也仅是不错而已,况且他现在只修了一个炼器之术,其他的方面,她还没有看到呢。 从两位师姐那里告辞,钱潮返回自己的住处,不过半路之上就去了藏书楼,依着文师姐给的那张纸上所写,钱潮在藏书楼的各个角落里好不容易将上面的书都找齐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便细细的翻阅起来。 …… 栖霞山,这几日彦煊过得很是平静,自那天夜里确定了自己日后修行的方向后,她每日里不是炼丹就是修习自己的法术,平平静静的等着下一次和几个同伴外出的日子,那天夜里钟前辈已经许给了她,这就让彦煊对将来的修行充满了期待。 前两天汤萍这丫头来找过她,彦煊还将此事跟她说了,本以为自己不再专心于这炼丹一道了,这汤丫头或许会有几分的失望,哪知汤萍在听她说完之后竟然一搂她的肩膀说她早该如此,这样几人将来才能共同携手、遨游天下云云,这才让彦煊打消了心中原本的几分顾虑。 聊天中汤萍还对彦煊心性的改变有些好奇,彦煊这才将敏师姐带着自己找那罗甄师姐的事情告诉了她,汤萍听了那罗甄师姐的经历也是大为感叹,直说若有机会能见一见这位罗甄师姐才好。 后来几日里,彦煊还参加了敏师姐的拜师之礼。 那一天在那位栖霞山的霍前辈的洞府前异常的热闹,许多霍前辈请来一同观礼的同道好友,还有敏娥自己的朋友都聚集在那里。 那位霍前辈是一位须发皆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慈眉善目的颇有几分长者之风,在敏娥行完九拜之礼后就引着她给来观礼的那些前辈们见礼,自然那些前辈们各有一份礼物送上,然后就是给霍前辈几位在家的徒弟,也就是敏娥的几位师兄师姐见礼。 在那些来观礼的前辈中,彦煊还见到了那位钟前辈,自然那位钟前辈也在人群中认出了彦煊,对着她微微点头一笑。 彦煊准备了两株从宗外得来的成色不错的灵草作为贺礼馈赠给敏师姐,祝贺她的拜师之喜。她还在人群中见到了那位九玄的肖师兄也来祝贺,肖师兄的旁边还有一位师兄似乎也是九玄的,与肖师兄一同前来,后来彦煊才知道那位师兄姓程,钱兄弟炼器之术的授业师兄就是这位程师兄。 敏师姐拜师之后,众多弟子仍在议论、羡慕之时,却有另一个消息传了出来让众多的炼气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栖霞山一位姓卞的师兄竟然在南玉堂内炼制出了一炉的筑基丹来!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几乎立刻便让所有的炼气弟子们从对敏师姐拜师之事上移开目光,纷纷打听议论起来。 那位卞师兄,敏师姐还曾跟彦煊说过此人,据说这个人入栖霞山三十年来炼丹一直失败,整整三十年,一炉未成,但是自第一炉丹药炼成之后,这位卞师兄就一发而不可收拾,炼丹之术可说是突飞猛进,一时间风头冒起,不过后来又沉寂下去,直到最近如爆炸一般的传言说他在南玉堂炼制出了一炉的筑基丹。 那可是筑基丹呐! 但凡炼气弟子,无论过没过小五关,中阶修为还是高阶修为,谁不想先有一颗筑基丹藏在身上,真有那一日修为到了那一步,若有筑基丹辅助,突破这炼气和筑基之间的关隘之时也就平添了许多的依仗。 据说当时这位卞师兄开炉之时,南玉堂内异香阵阵,这种丹药的香气绝不是寻常养元丹所有的,令众多在场弟子纷纷侧目,后来有几位栖霞山的高阶炼气弟子上前打听,这时才见那卞师兄正从丹炉之内一颗一颗的将丹药取出来,其中一位见过世面的高阶炼气弟子顿时色变,结结巴巴的问那卞师兄,这一炉的丹药难不成竟是筑基丹? 那卞师兄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不错”,然后就离开了。 消息传出之后,南玉堂忽然之间就来了许多宗内的高阶炼气弟子,这些人在南玉堂面色不定的转一圈,尤其是卞师兄先前炼丹之处,细细的抽着鼻子,仿佛还能嗅到那一炉筑基丹出炉时的异香,再狐疑不定、颇有几分警惕的看了看同样前来的许多修为差不多的高阶炼气弟子,便一个个悄悄的离去了。 后来听说那卞师兄被那些人打扰的不胜其烦,本来丹药炼成之后这位卞师兄便想着要闭关冲击一下筑基,结果登门来或是高价购买或是想以物易物的人络绎不绝,让他的住处一时间门庭若市。 再后来卞师兄就不见了。 有人说这卞师兄在宗内寻了一处僻静之处闭关突破去了,也有人说宗内之人不胜其烦,卞师兄便一气之下出了宗门,寻了一个隐秘之处闭关去了。 到后来甚至有传言流出,说是卞师兄之所以不见了其实是被那些不能从他这里购买筑基丹的人给暗害了,那些人害了卞师兄正是图谋他的筑基丹,这种说法虽然有些荒诞不经,但却在一干炼气弟子中悄悄的流传着。 彦煊对这些流言并没有兴趣刻意得去打听,只不过在栖霞山总能听到这些,她倒倒觉得那为卞师兄能如此也是应该,毕竟他一心炼丹,用心之苦也该有今天的成就,不过再听到后来说卞师兄被害的传言时虽然觉得有些荒诞,但是想到那筑基丹的珍贵,还是替那卞师兄担心了一阵子。 卞师兄能炼制出筑基丹,那是他多年在炼丹术上下功夫的得来的,自己虽然不打算只修一个炼丹之术了,倒是在上面还不能松懈了。 另外就是钟前辈那晚传给自己的那几手,她也在一直修习着,就算日子短,还没有什么成色,不过倒也是用的越来越纯熟了些。 第四卷:试羽 六十七:疏不间亲 木秀峰内,紫竹林旁,李简的竹寮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把灵剑,两根竹枝。 而李简则在用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一本书。 虽然有了自己的青竹灵剑,但李简对钱潮炼制的灵剑依旧十分的喜爱,另外他也不想过于招摇,让人们都知道他无意之间得了一个以物化剑的法门,因此钱潮送的灵剑他还是要用的。 手中的书正是前些日子那位冷月前辈留给他的。书的封面上写着书的名字,《心形物意》。 这本书开篇就写道:剑之为剑者,乃人以之为剑。剑之形,亦人心使然。历来剑修多以金石为剑,以此法所得之剑,锋锐犀利,固多有名.器传世,然此法不足之处有三,一者为剑修多不习炼器,所用之剑多为他人所铸,纵为名.器,于所用之人难以称心合意;再者金石之剑,因矿石,铸剑师之故而多有不同,人心贪慕之下,虽剑修亦喜名师之名剑而忘我剑修之真意;三者剑之铸成,如木之为器,剑成则如器用,不可再有稍许之寸进,然剑修之道纵如逆水行舟,亦缓而不辍,以不辍之身而执辍停之剑,憾也。 大意是剑之所以是剑,因为人们将它当做剑来用。而剑的外形,也是人们按着心中利器的模样打造出来的。长久以来,历代的剑修用的都是各种矿物炼制而成的灵剑,这种灵剑当然犀利无比,而且还有很多的名剑流传了下来。但是这个方法也有三个不足之处,一是矿石炼制的灵剑基本都是出自他人之手,而剑修之人往往又不修习炼器之术,因此就算剑炼制的锋利无双,也难以完全符合用这把剑的剑修心意;第二则是既是炼制而来的灵剑,因为炼制所用的矿石不同或者炼剑的人的手法高低,自然也就有了品阶之分,剑修也是人,自然喜欢那些使用名贵的矿石以及由名师铸造出来的上佳之剑,这样一来就让剑修对剑也有了比较和攀比的心,只想着要用更好的灵剑而忽视了剑修之道的本意,第三嘛则是矿石炼制的灵剑只要炼制成,就如同木头做成器皿一般,它的功用也好、品阶也罢就算是固定住了,不会再有半点的成长,虽然剑修之道修行起来进益缓慢,但只要坚持就总会不停,以不停增长的修为而去用不会有半点成长的剑,对于剑修来说这也是一个遗憾之处。 手中利剑不能随着自己一同成长,对剑修来说倒的确是一件憾事。 这本书后面还介绍了那些先辈剑修们为了创立这以物化剑的法门而作了许多的尝试。 他们分别使用过灵木,妖兽骨,寒冰等物,甚至还有剑修曾用自己的头发为剑,并将其称之为“乌发剑”,也曾名动一时。 不过在这些先辈剑修们众多的尝试之中,这以灵木为剑的法子算是最好的一个,不过却要求这位剑修的灵根最好是木灵根,水灵根次之,土灵根再次之,而金灵根与火灵根的剑修则不能使用此法。 这个方法其实也简单,就如同李简先前一般用自身的剑气反复的灌注与灵木之上,日久之后,这一截灵木便于灵剑无异,而且随着使用时间的增长,这样的木灵剑还会随着剑修本人一起增长品阶,若是剑修突破,那这木灵剑也必然会突破一个品阶,让剑修可以继续使用下去。 不过这木灵剑的成长也有办法让它的成色变得更好,在这里书中就提到了那个“以水养木”的法子,书中说道天下各处都有水灵气盎然的灵泉,只不过很难寻找罢了,若是使用木灵剑的剑修能发现一处这样的灵泉,千万要记得以此泉之水来沐浴自己的灵剑,这样做对木灵剑是大有好处的,不过一处灵泉也只能沐浴一次而已,至于原因,写这本书的前辈也没有弄明白。 想想也对,若是找到了一处灵泉,反复沐浴自己的木灵剑,若每一次都对这木灵剑有好处,那这检修之道岂不是太容易了! 书中还大致的提到了几处有名的灵泉所在之地,只不过那地名李简看着很陌生,再加上这本书得来的原因,李简估计那几个灵泉估计都不在宗门附近。不过冷月前辈也说过,宗门附近也有几处隐秘的灵泉,还告诉了他该到哪里去寻。 回头可以和钱兄弟说一说,看看他对那几个可能藏有灵泉的地方知不知道,若是能找到,可真的要按着那“以水养木”的法子试一试。 后面书中还记载了使用妖兽骨为剑的法子,不过那个法子李简不喜,那真的是从妖兽身上取下锋锐一些的骨殖来用,而且用这种骨灵剑的修士若想让这剑也增长几分的成色的话,所用的办法就是以妖兽血来滋养。 李简估计那个被冷月前辈斩杀的赵姓邪修,估计就是看了这书上的记载后,这才自己琢磨出了一个以水灵根修士的精血来滋养自己的木灵剑的法子,只不过这样做真的就算入了邪魔之道,不但剑未练成,自己还落了一个名败身死的下场。 过些日子,几人再次出去之前,照例还是要再聚上一次,到时候就让钱兄弟看看那几处有灵泉的地方,让他帮着找一找吧。 想到这里,李简将那本书收了起来,握起桌上的灵剑,便开始用功了。 …… 该来的总会来! 钱潮正在心中念叨着这句话。 此时又是夜晚,在钱潮的院中又有人来访,正是文嶂,另外还有那个眉眼如画的韩畋,这一次那个莫问师兄倒是没有跟着来,想来这文嶂记住了钱潮的住处便不再需要他带路了。 其实从文苑师姐那里炼制完那个圆盘之后,钱潮就一直等着文嶂的再次登门。没想到他还真沉得住气,过了几日才来。 “文师兄,”来的就是客,只不过很可能仍是恶客,钱潮心中虽不愿但仍行礼问候,“不知道文师兄夜晚前来,师弟我有什么能够效劳的?” “这几日你在我姐姐那里,对吗?” 文嶂依旧是一副冷冷的表情,眼前这个小家伙曾经断然的拒绝过他,他现在也不确定今晚能不能让这个小家伙乖乖的就范,但若他再敢拒绝,那文嶂可就真的要想办法对付他了。 “不错,前几日我的确被骆师姐带着去了文师姐那里,为她们炼制一件物品。” 文嶂眯着眼睛,盯着钱潮的表情,又问:“炼制出来了吗?” “幸不辱命。” “那好,既然你能将那个东西炼制出来,现在我再出一笔灵石,你按着先前炼制的法子,再为我炼制一个吧。” 文嶂说完“啪”得一声就讲一个小袋子扔到了石桌上。 “要快些!”他又加了一句。 “这个……”钱潮的脸上浮现出一片为难之色。 “钱师弟”说话换成了那个跟来的韩畋,他向前一步靠近了钱潮,“文师兄也觉得上一次让你做的事情,确实让你为难了,不过既然你已经为文师姐和骆师姐炼制完成了,那这一次只是让你依着那样子再炼制一个而已,很简单,以钱师弟的聪慧定然能够做到,这可算不得为难你了。” “非也,”钱潮叹了口气,看了看石桌上的那个小袋子,里面必然有不少的灵石,“文师兄的灵石我自然想赚,不过可不是我不愿意为文师兄炼制,而是不能,那东西炼制好了以后,骆师姐就跟我明言,不许我再为其他人炼制,而且……骆师姐为此也是多付了我一笔灵石,因此,恐怕又要让文师兄失望了。” 韩畋听了微微一笑,他又靠近了钱潮一步,说道:“钱师弟,你不说,我们也不说,谁会知道你又为我们炼制了一个呢?” 钱潮也笑了笑,说道:“文师兄,韩师兄,就算你我不说,难道那两位师姐就不知道吗?上一次你们来找我,也是夜里,第二天一大早骆师姐就来找我,直接带着我到了文师姐的住处,而且就在那里守着我为她们炼器,今夜两位师兄又来,我若答应了,恐怕到不了天亮,骆师姐或者文师姐就能得着消息,到时候必会来找我,文师姐的脾气还好些,那个骆师姐我可是不敢招惹的。” 文嶂面上又挂上了一层冰霜,他强压着怒火,在九玄,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家伙,连着两次拒绝自己,若不是这小子善于炼器,自己恐怕连他的名字都不会听说,竟然这样大的胆量! “那……”韩畋面上虽然仍旧带着一丝的微笑,不过目光中却有了几分的冷意,“这还真是没办法的事情,宗内就这么小,咱们九玄人又这么多,难免有人走漏风声,不过嘛,钱师弟既然担心招惹到骆师姐,难道就不担心这样会让文师兄心中不悦吗?” “我可是都招惹不起的,”钱潮听出了韩畋语中的威胁之意,便偏头正视韩畋,“不过嘛,韩师兄虽然一直跟在文师兄身边,难道就招惹得起那骆师姐和文师姐吗?再者文师姐和文师兄毕竟是姐弟,我一个外人,不知道文师兄和文师姐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有什么事情互相见个面说一说也就过去了,韩师兄来劝我,倒不如给文师兄想个办法,然后去和那文师姐商量,只要能说动文师姐点头,炼制那件东西真的和韩师兄说的一样,并不难。” 韩畋的眼睛微微一眯,钱潮话中的意思他自然也听明白了,暗道这个小子倒还真有些扎手,难道先前的图谋怕是又要落空了? “嗯”韩畋轻笑着点了点头,压制着心中的恼意,“没想到钱师弟这么懂得保身之道。” “哪里,韩师兄客气了,师弟我哪里有什么保身之道,只不过我还算明白,在文师兄和文师姐之间,师弟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守好自己的本分,一来嘛要信守承诺,二来嘛……疏不间亲。” 这‘疏不间亲’四个字几乎等同于在骂这韩畋是搬弄是非的小人,韩畋岂能听不明白。 “明白了,”韩畋面上看不什么出来,他把头一偏看向文嶂,“文师兄,我可是劝不动这位钱师弟了。” “钱潮,”文嶂也向钱潮走了几步,盯着钱潮的眼睛冷冷的问道“你真的不为我炼制那件东西吗?” “文师兄,非是师弟拒绝,而是已经答应了别人总不能反悔的,还是如师弟先前所言,文师兄可以去找那文师姐或骆师姐去谈,只要骆师姐首肯,我马上就可以为文师兄炼制那件东西,如何?” “哼,我若能找那姓骆的,还用得上来找你吗?”文嶂又凑近了些,“你最好乖乖得给我炼制出来,不然的话,你信不信我几句话就能将你从成器堂的内堂除名?” 钱潮听了一愣,几乎是马上他就接口说了一句:“这个嘛,师弟我还真的是不信的。” “你……!”文嶂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一张娃娃脸涨的通红,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来。 韩畋一见知道若是动了手则对己方不利,正要上前去阻拦之时,就听钱潮小院的上方忽然传来一个人大声的说话。 “喂!文家的老二,怎么着,在宗门之内你还敢动手不成吗?我可看着呢,你若敢动手我就立即到思过堂找人来捉你,想来就算你逃回文老爷子那里,他老人家的惩罚恐怕只比思过堂还要严厉吧?” 钱潮听了这人说话,却微微一笑,暗道果然来了! 第四卷:试羽 六十八:恶客再临 这时一个人影从空中飘落而下,落在了几人之中,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马琥。 一见是他,文嶂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是古怪又带着几分的忌惮,不过终究他还是心有所恃,沉着脸盯着马琥说道:“马琥,你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要护着这小子吗?” “怎么,这么没教养吗?连个马师兄都不叫了,哼!”马琥的脸也沉了下去,“告诉你,你找他的事情肯定是做不成的,赶紧给我滚蛋,老子还有一笔账和这小子没算完呢!” 韩畋似乎是听说过马琥在外面的事情,面上竟然微微的带出了一丝的笑意来。 马琥当然将韩畋的表情看在眼中,顿时大怒,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韩畋胸前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阴声说道:“怎么,我那点儿倒霉的事儿让你听了去,对不对?你觉得好笑,是不是?你刚才不是咧着嘴笑吗?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马……马师兄,”韩畋顿时大惊,这马琥不但修为比他高了许多,而且脾气与他的师父几乎一样,混不讲理,为了出气说不定他真得会在这里将自己打个好歹的,就算到思过堂里受罚都不在乎,“师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我误会?”马琥哼了一声,用另一只手一指文嶂的鼻子,“这文家老二我是动不了,人家有大靠山,不过你这样的东西,哼哼,在宗外要是真的出个什么意外,就是这个文家老二也只能替你惋惜一阵子罢了,你信不信,老子能让你出不了宗门?” “信,我信!”韩畋听了连忙一叠声的说道。 “哼,你倒是信了!”马琥一推将那韩畋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信了就赶紧滚,有坏主意就赶紧去想,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文嶂被气得脸色通红,不过他也拿这个马琥毫无办法,再加上那韩畋的拉扯,这才狠狠得瞪了钱潮一眼后就被那韩畋拉走了。 “诶呀,钱师弟呀!”马琥一脸玩味的看着钱潮,“本来我是来找你的麻烦来的,却没想到先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这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来,上一次咱们没有谈妥,今夜里咱们继续谈!” …… 钱潮的院外,文嶂气得几乎浑身发抖,这文嶂其实也只是脾性不太好,在宗内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捧得成了一个纨绔,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先是钱潮后是马琥,今夜的事情出奇的不顺利,让他对身边的韩畋都有许多的不满了。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等他炼制完成再让他炼制一个,现在可好,那小子竟然软硬不吃!” 韩畋今夜也是第一次与钱潮交锋,也有些后悔没有先摸一摸这个钱潮的底细,而且这小子和自己说话之时语带机锋,处处还透着一股鄙夷之意,这可是让他难以承受的,日后定然要找机会让这小子好看才行。不过现在身边的这个草包倒是先要安抚一下,既然钱潮不肯为他们炼制那件东西,那就再想主意,而且主意他也早已想好了。 “文师兄,就算钱潮那小子拒绝,咱们也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就是有些麻烦而已。” “哦,”文嶂听了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说说看。” 韩畋便又凑到了文嶂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阵,最后问道“如何?” “这……”文嶂听了却有些犹豫起来,“这会不会有些危险?” “文师兄,宗内的这些炼气弟子哪一个能伤得了文师姐还有那个骆师姐的,咱们要的是一个乱字,只要到时候乱起来,才正是你我下手的好时机,不然错过的话,你可就要后悔了。” “也罢……”文嶂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不过这个姓钱的小子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韩畋看了看身后那小院的门,冰冷的说道:“先不急着对付他,先忙咱们的事情,然后嘛,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 钱潮的小院之内,刚走了文嶂和韩畋的马琥大马金刀的往石桌前一坐,就拍着桌面嚷嚷道:“茶水,快些!” 钱潮一笑,也不在意,便取出茶炉茶壶为马琥烹茶。 喝了一口,马琥将茶水含在口中,隔着茶杯口的热汽他偷眼一瞧,发现钱潮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咕咚一声将那茶水吞咽下去,暗道怎么这小子这么古怪,刚才看他对付文嶂,竟然一点也都不畏惧,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依仗呢? “钱兄弟,上一次我没说错吧,得罪了那个文嶂,你的麻烦可还在后面呢,你以为他只会找你这两次吗?哼,他现在是有所图谋,不过等他腾出空来,定然要专心对付你的,怎么样,上一次我所说的依然有效,你只需付我一笔灵石,我就出手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如何?” “马师兄这几日相比也很辛苦吧?” 没有正面回答马琥,钱潮却笑眯眯的问了这么一句。 “嗯,什么意思?” “马师兄找我定然是有事,这一点师弟我是算准了的,不过马师兄第一次来是无意间碰到了文师兄来找我,自以为可以借着那个文师兄给自己抬一抬身价,嗯,这第二次来嘛,马师兄定然是一直盯着那个文师兄,只要他来找我,你定然就会出现的,我说的对不对,马师兄?” “嗯?”马琥有些错愕,他狐疑的看着钱潮,暗道这个小子会这么聪明吗? 不过马琥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承认,他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哼!无意间碰上而已,有什么好惊奇的。” “马师兄,在师弟我看来,你可以算是一个恶人,但却还不是一个小人,更不是那种擅长耍心眼、算计别人的奸诈之人,因此马师兄的修为虽然高明,但是做事不漏痕迹却还是做不到的,上一次马师兄离开之时我就觉得马师兄一定还会来找我,而且还会跟着那文章师兄一起来,对不对?” “哼!”马琥冷哼了一声,这一次来找钱潮,他的确是做了些功课,一直在盯着那个马琥,钱潮这个家伙有些软硬不吃,这让他有些难以拿捏,不得已要借着文嶂来为自己造势,待那文嶂等人找上钱潮而钱潮又将他拒绝时,那才是他现身的机会,只要到时候一番吓唬打骂将文嶂等人赶走,这钱潮就算不承自己的情,好歹自己也是给他帮了忙,有那个文嶂在,钱潮若是见识短浅些,定然会依仗自己这样的炼气高阶弟子,那时再找钱潮做什么也就好开口了。 只不过他可没想到竟然被这个钱潮看破了。 总不能让这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在气势上压自己一头,马琥想到这里放下茶杯,冷冷的看着钱潮说道:“钱师弟,你就不担心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文嶂,然后合起伙来算计你吗?那样的话,你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 “马师兄说笑了,你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说过了,马师兄算是一个恶人,但却不是一个小人,而且就算在恶人当中,你马师兄也算得上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恶人,与韩畋那样的人为伍……朝夕相处,嗯,马师兄定然会难受的很,我说得没错吧?” “哼,别将我和那个小人相提并论!” “对呀!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开诚布公,我知道马师兄找我肯定是有事情,不过嘛,肯定不是为了宗外的事情来讹诈我的,而是有事找我帮忙,师弟我也没有什么能让马师兄看上的,除了还能炼制几件灵器而已,对不对,马师兄?” “哼!”马琥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热茶,瞪了钱潮一眼,“真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是好拿捏的,却没想到这么扎手,你小子心眼这么多,若是跟了那个文嶂,可就把那个韩畋比下去了。” “我可没有韩师兄那么多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用围着文师兄打转,马师兄,你两次找我,究竟是要师弟我帮什么忙呢?” “也罢!算你小子说得对,嘿嘿,耍心眼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嗯……钱师弟,我来找你自然是想让你帮着我炼制一件灵器的,不过上一次在宗外,我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因为你们几个小家伙的原因,又让周悛那几个家伙给拿回去了,我现在身上可没多少灵石,所以我才想着要吓唬吓唬你,哈哈,后来看见文嶂来找你麻烦,这才想着不妨借着他们来压一压你,这样炼制灵器的灵石就可以省下了。” 钱潮笑了,果然和他料想的不差。 “那么,马师兄,你找我是要炼制什么呢?” 马琥此事也不在遮掩,取出了一本书来哗哗的翻了一阵,然后才递给钱潮。 “呶,就是这个东西,钱师弟帮我看一看能不能炼制?” 这本书看起来也很是破旧了,纸页纸上多有破损,而且凭着那纸页以及里面刻印的版式,钱潮断定这本书定然不是藏书楼里的书,不知道这马琥从哪里弄来的。 再看马琥翻到的那一页上用寥寥几笔画着一个东西,看起来似乎如同一面小鼓一般,这一页上没有写到用和材料以及如何炼制,他向后又翻了几页,这才对这件灵器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马琥要让他炼制的东西差不多和钱潮自己用的那个号角一样,乃是一件音律灵器,只不过钱潮从内堂之中花灵石才借出来的那本《九玄灵韵》之中并没有这种小鼓的炼制之法。 “此物名为慑鼓,”钱潮看着那本书,抬眼又看向马琥“马师兄,这本书可不是咱们藏书楼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本书,嘿嘿,”马琥笑了,“这本书的得来可有意思了,嗯,距现在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一次我在宗外那瑞轩镇上故意装怂,显得既是修行不高又性格懦弱,然后出了瑞轩镇我就被两个散修坠上了,我装作不知引着他们两个到了偏僻之处,果然那两个家伙要杀人越货,却没想到被我来了个黑吃黑,哈哈,这本书嘛就是从那两个散修身上搜出来的,一直没扔,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什么!”钱潮听完心中一惊,没想到这本书竟然是马琥杀人之后才得来的,他看着马琥的神色,不像是故意夸夸其谈,若是真的……虽然被他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剑马琥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难道此人真的做过那杀人的勾当吗? “钱师弟,”马琥也注意到了钱潮的神色,慢悠悠的说道,“你别以为我先前所说的为你解决那文嶂的麻烦是在玩笑,我可是认真的,就算你现在拿不准主意,等日后他们找上你,你也是还可以来找我的,我说到做到。” “那个……”钱潮抬眼看了看马琥,这家伙现在可是一点戏谑玩笑之意也没有,“还是不劳马师兄费心了,文师兄将来若是真的和那个韩师兄对我们耍什么手段,我们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哼,随你,不过你虽然聪明,但是在阅历上还是差了一些,别总拿你的底限去衡量别人,那样你可是要吃亏的。” 马琥这句话倒还有用,钱潮算是听进去了。 第四卷:试羽 六十九:悟 不过钱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又看了看手中的书,说道:“马师兄,你让我炼制的这个灵器乃是一件音律灵器,我虽然炼制过那个号角,不过这一件可比我用的那一个还要复杂的多,若要炼制成,可是要费些时日的。” “哦,果然你能炼制,”马琥一听显得十分的高兴,“嗯,我之前连着找了许多人帮我炼制这个东西,可他们都办不到,嘿嘿,要不是上一次在宗外被你那个号角吹了一下,我还真的以为宗内的这些炼气弟子没人能炼制这音律灵器呢,说起来你们几个小家伙虽然扎手,不过当时动手的时候要不是小瞧了你那个号角,你们还真没办法制住我,不过后来我琢磨,就算我当时没有被周悛那几个家伙纠缠过,要抵挡你那号角声也不容易,回到宗里我就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你小子的炼器术还真不错,这才来找你炼制这件东西的。” 钱潮听了轻轻一笑,对这马琥的话他不置可否,不过对书上这件灵器他还有问题要问他。 “马师兄,依我看来,这件慑鼓对于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威力,反而是对一些特定的妖兽妖虫威力不小,马师兄,你要这件灵器要做什么用呢?” “那个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你只要帮我炼制出来就好。” 听完马琥这话,钱潮稍稍皱眉,然后说道:“嗯,也好,那咱们就谈一谈炼制这件灵器需要多少灵石吧。” 马琥一听,有些紧张,这灵器炼制出来定然需要不少的灵石,他现在虽不是囊中空空如也,但也是囊中羞涩无比,因此一听钱潮提到了酬劳,他便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现在能拿出来的灵石可太少了。 “嘿嘿,诶,要不是被你们几个小家伙搅了我的好事,周悛那个袋子里的东西还真能值不少的灵石,若真能将那些东西拿到宗内变卖了,你要多少我还真的能给你多少呢,唉,你说吧,别狮子大开口就行,我身上的肯定是不够,不过你说出个数目来,大不了我再出去抢。” 钱潮一听顿时一阵错愕发呆,真没想到这位马师兄要这样来付给自己酬劳,这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然怎么办?”马琥看着钱潮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抢周悛的东西是做什么,自然也是为了凑够炼制这件灵器所需的灵石了,当时我是准备凑上一笔不小的灵石,然后找个筑基的师兄为我炼制呢,却不想遇上了你们几个,哼!快些说,到底你要多少灵石!” 钱潮摇了摇头,说道:“马师兄,这件慑鼓我自然可以炼制,不过酬劳嘛,不一定非要是灵石,若是马师兄一时手头不方便,那炼制之后这本书归我,如何?” 钱潮说着把手中的那本书向马琥晃了晃。 “啊?”这次轮到马琥发懵了,他看了看钱潮手中向他摇晃的那本书,不太相信的问道,“这本书?你要它做什么?” 钱潮看了看手里的书,说道:“这本书虽然破旧了一些,不过里面还有几件灵器的炼制之法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以此书来抵炼制之资,如何?” “嗨呀!”马琥一拍大腿,说道“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早说呀!来来来……都给你!” 说着就见马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来,向里面看了看,嘟囔了一句“这个里面没有”,就丢在石桌上,然后就源源不断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个的小袋子,一边看一边找,最后都堆在钱潮面前。 “呶,你自己找找看,这些袋子里面的灵石我早就拿走了,材料也早就被我卖掉了,剩下的里面好像还有几本书,你挑出来都拿走。” “这……”钱潮看着石桌上那堆储物袋,吃惊得看着马琥,“马师兄,这些……难不成?” “当然都是抢来的,不然你以为我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好吧,钱潮觉得不该和这个马师兄纠缠这个问题了,既然他说这里面还有书,那就先找找看。 五灵宗发给弟子们的储物袋就算大小不同,颜色各异,但在形制上也都能分辨出来。依着这一点,很快钱潮就把面前这一堆的储物袋分成两部分,一大半是五灵宗的储物袋,想来这些是马琥从宗内弟子身上抢来的;剩下的那些可就五花八门了,无论形制,材料,颜色和大小都不相同,难不成这些是这位马师兄从宗外那些散修身上抢来的吗? 若真的如此,想必那些散修的下场定然不是太好。 马琥似乎也猜出了钱潮所想,轻轻一笑,也不说话。 钱潮翻检了一番,果然又在这些袋子中找到了一些的书册来,有十几本的的样子,都叠在一起放在石桌上,他发现,宗内弟子的袋子中找到书的几率不大,反而是那些疑似散修的储物袋中经常能摸出一两本书来,大略的看过,有修行法门的,有制药、炼器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不好分类的。 “嗯,就这些了,既然马师兄说都送给我,那就多谢了,明天我就开始着手为马师兄炼制这件慑鼓,嗯,我估计十日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好,那我十日之后再来找你,嗯,钱师弟,你还真不错,比我在宗里见过的其他的那些家伙强多了,今日和你说了这些话,我倒是有点欣赏你了,好了,我走了,十日之后再来。” 说完,马琥站起身来,也不理会桌上那一堆空空如也的储物袋,直直的就飞走了。 钱潮见了,摇了摇头,将那些都收拾了,这才捧着这一堆的书,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 在房间之内,钱潮闭好了门窗之后,并没有去看从马琥那里得来的那一堆书,而是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摆弄起来,竟是给那骆师姐和文师姐炼制的那个圆盘。 这次钱潮从宗外返回之后要做的事情很多,得自那个河中小岛之上的两个阵法,自从给骆师姐炼器结束后他就一直在用功,文师姐给的那些书目他也一直在看,再加上平日里还要打坐修行,因此每天的时间也都是满满当当。 不过这个圆盘嘛,也是他一直好奇之物。那天给骆师姐和文师姐炼制完成之后,骆师姐竟还将她给钱潮的那些纸张又要了回去,不过这岂能难得倒钱潮?第二日钱潮就依着自己的记忆,悄悄的按着原样又炼制了一个圆盘出来。 虽然当时骆师姐与他说好了,不可再给别人炼制这个圆盘,尤其是不能给文嶂炼制。钱潮自己又炼制了一个倒也算不得违背诺言,这可是给他自己炼制的,决计是不会给那文嶂,而且他又不知道这个圆盘究竟能开启的那个法阵到底在何处,他只是想研究一下这个圆盘究竟该如何使用罢了,只要弄明白了,他就打算回到成器堂在那火眼之上再将这个圆盘毁掉。 这个圆盘必有古怪,肯定不是拿到那阵法之处只要放在某处就能打开那个阵法的,定然还有古怪的使用之法才能让它起作用,不然这东西炼制出来后,骆师姐和文师姐也不会背着他到另外的房间里去测试,定然是那个使用之法也不想让钱潮看到。 不过不让看也无所谓,那就用些笨办法来试吧。 今夜里文嶂再次来找上自己也没出他所料,比起这个文嶂,钱潮更不愿因着这个圆盘与骆师姐和文师姐交恶,何况现在,他心里更是有几分看不上那文嶂以及韩畋。 不过,那个马琥说的倒是不错,不能拿自己的底限去衡量别人,那样真的是要吃亏的,今夜之后,那文嶂必定记恨自己,还有那个韩畋,不知道他们日后会如何对付自己,这可是要多加几分小心的。 一边想着,钱潮一边用自身的灵气不断的去试探那个圆盘,也不知道究竟触动了哪几个符文,引得那圆盘一阵阵轻微的颤动,钱潮顿时静下心来,仔细看着这圆盘的变化。 可惜那圆盘只是微微颤动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又是一动不动了。 他也不气馁,像这样的尝试自从这个圆盘炼制出来之后他也不知道试过多少次了,每一次没有结果他都在脑海中将灵气激发过而又无果的那些步骤记下来,他记忆力惊人,这样失败的次数已经不下千次了,每次失败后他都会在琢磨出一个新的路数继续试下去。 这个马琥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在宗外虽说败给自己五人是事出有因,但毕竟他是个炼气高阶的弟子,应当引以为耻的,不过他倒毫不在意,而且还变着花样的要自己为他炼制灵器,为了那炼器的酬劳也算是煞费了苦心。 这个人嘛,肯定是个恶人,不过现在钱潮对这个人的看法倒是有了些改观,他虽作恶,但也算得上是一个磊落的性子,敢作敢当,赢得起也输得起,这样的人虽然不能与之经常交往,但也不用刻意的回避,另外,他来宗门的时间可要早得多,依着此人的性子,对宗内尤其是九玄门内的一些掌故大概是比较熟悉的,下次见了倒是可以多与他谈一谈。 不过依着他所言,那个瑞轩镇真的那么危险吗?从那一堆储物袋中可以看出来,马琥这黑吃黑的买卖可是没少干的! 正胡思乱想这,忽然间钱潮不停试探的那个圆盘起了变化,一阵微微的白光从那圆盘上散发出来,随着“嚓嚓”的一阵声响,那圆盘依着上面的纹路竟然分裂开来,倒不是崩散,而是分成许多部分后再各自拼接起来,从一个圆变成了一个圆环。 本来刻印在上面的那些符文在钱潮的青眼术之下开始有规律的不停的闪耀,整个圆盘也开始慢慢的旋转起来。 盯着这个圆环默默的出神了一阵子,钱潮把上面的诸般变化记在了心里,最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便将这个圆环又变化成起先那个圆盘的样子,在书岸上取过纸笔,钱潮就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纸上中心处画的就是那个圆环纸上三十二个符文的排列,他还将这些符文标出了顺序,代表这些符文闪烁的先后,然后他就开始依着这个开始倒推起来,在外面又不停的或写或画,所用的仍是那三十二个符文,一圈套着一圈的,不过钱潮后来发现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些由符文组成的圈可能会无限多。 弄明白了这一点,钱潮也就对这阵法之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所谓的阵法,简单来说无非就是依靠这符文的力量,或是两两相扣,或是三个相结,甚至是更多的符文组合在一起,封锁灵气,不让其中的灵气运转,只有看透了这个阵法,然后对症下药,以符文来克制符文,让原本锁在其中的灵气释放出来,从而达到破除阵法的目的。 钱潮此时的想法也只是一个初步的推断,未必不中,但肯定不远,依着他的想法,骆师姐和文师姐要破除的那个法阵之处说不定里面还有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符文在起作用,而破解它们只需要这三十二个符文就够了,他倒推出来的这个阵法应该与原本的那处阵法要简单,毕竟他掌握的符文并不多,但是道理却是差不多的。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在储物袋中一阵翻找,最终找出了几个物件来。 那还是他炼气二层的修为时为那骆师姐炼制五根锁灵桩之后,由于好奇,自己又仿着多炼制出来的五根锁灵桩,与骆师姐拿走的那五根是一模一样的。 取出一块灵石放在地面上,钱潮就开始对着那五根锁灵桩尝试起来,似乎是这锁灵桩的使用方法与那个圆盘有些相似,又或者钱潮此时已经是炼气三层的修为,学识与经验已经非是当时炼气二层之时可比的,试了两盏茶的功夫之后,那五根锁灵桩在他手里已经开始渐渐的得心应手起来。 “嚓”得一声,五根桩子同时钉入地面,桩子中间就是那块灵石,在钱潮还稍显生疏的操纵之下,那块灵石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一块冰遇到火烤一般消失了,与当时骆师姐给自己演示之时是一样的。 钱潮并不心疼灵石,又取出几块测试了一番,手法之上也是越来越纯熟,最后他将这五根锁灵桩收了起来。 骆师姐,钱潮心中暗暗的说道,没想到这锁灵桩是这样使用的,你对我多加提防,却没料到终究还是让我偷学了来! 第四卷:试羽 七十:酿魂酒 转天早上醒来,钱潮就开始为马琥的那件慑鼓做准备了。既然答应了,又得了他的好处,自然也要花些心思的。 那慑鼓钱潮也很感兴趣,依着那书中所言,它对修士似乎威力并不大,但却有克制一些妖兽妖虫的功效,正因为如此,钱潮才好奇那个马琥为什么费尽心思的要炼制这样的东西,难不成这位马师兄要到宗外猎杀一些妖兽不成吗? 不管了,这些等炼制好以后,马琥来取之时再问吧。 慑鼓的炼制,不用到任何的矿物,这也正是它较为麻烦的地方,这种鼓的鼓身用的是中空的妖兽骨经过细细的打磨而成,两边再各自蒙上一层妖蛇的皮革而成,虽然这样说着简单,但是那兽骨至少也要有碗口粗细才行,骨头若有那么粗,那样的妖兽得有多厉害,肯定不好猎杀,而且妖蛇的皮革更是要求严格,寻常在宗外见到的蛇别说不堪用,那皮革展开来若是不缝制一番恐怕连一面鼓皮的大小都不够。 到哪里去寻这两样东西呢? 钱潮他们上一次出去跟着那两只地灵兽一路,最后返回时陆平川捡拾了不少的妖兽,其中许多都是他们五个人平时不可能猎杀的,尤其最后,汤萍还发现了一只头上被那白玉蜘蛛缠了许多的蛛丝而受困的红瘴蛇,当时那条大蛇还活着,被李简一剑刺死后就让陆平川捡走塞进了储物袋中,那条大蛇的皮革现在想来定是能用的。 就是不知道陆兄那里有没有合用的妖兽骨,若是没有则要到九玄门内的小市上去转一转了。 想到这里,钱潮的身子飘飘而起,直奔后土祠而去。 果然这些日子陆平川早已将那些捡拾而来的妖兽全都扒皮去骨的收拾了个干净,见钱潮要用那些皮革,陆平川就一股脑的将收拾出来的那些全都给了他。 那张红瘴蛇的蛇皮也在其中,钱潮看了看,果然可用。不过能用上的兽骨却没有,陆平川收拾出来的那些妖兽的骨殖中还有几根高阶一些的妖禽的腿骨钱潮看了比较中意,倒是可以炼制成一种不常见的骨笛来用,不过眼下还是要为那慑鼓所用的妖兽骨再奔波一番。 从厚土祠出来,钱潮就回到了九玄,在小市之内细细的寻找了一番,最终还是找到了能用的。 据那位售卖材料的师兄所言,这种骨头乃是海中一种大鱼的脊骨,足有大海碗粗细,约两尺长,钱潮与那位师兄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掏灵石买走了这一根妖兽骨。 接下来的几天,钱潮就在自己的住处忙碌起来,这慑鼓炼制不用矿物,也就用不上火炼之法,因此也就不用到成器堂内,他就在自己的住处安安静静的打磨那根妖兽骨,若是烦闷了就修行一阵子或是翻开自己得来的那些书解解闷。 其实没用十日,钱潮就讲这慑鼓炼制出来,不但炼制出来,而且还是两只。 这种新鲜的灵器,钱潮自然自己也要留一只,日后出去了试一下,看看究竟有什么用,以后万一用到之时也就不会慌忙了,也亏了他弄到的材料足够,就算再炼制第三只也是够用的。 这几天里陆平川来找过钱潮,却是让他带路去找汤萍,陆平川还从未去过水云谷。 在汤萍那里,陆平川将上次出去从那些妖兽身上得来的大大小小的许多姚丹都给了她,然后就是问汤萍会不会酿制那种体修使用酒魂之法时用到的烈酒。 汤萍显然还不会那种酒的酿制,不过却是答应去找自己的六爷爷去学。 …… “康釜的那个傻大个徒弟找你来做什么?” 姑获仙子刚刚闭完一个小关,知道陆平川来找汤萍,便在他们走后问汤萍。 “呶”汤萍就从一个小袋子里抓出一把大大小小的圆球来,那些都是妖丹,虽然成色一般,但是数量却着实不少。 “你们上次在外面究竟捡了多少东西?”姑获仙子看得眼睛也有些发直,徒弟手里一把,那袋子中看起来还有呢,这些妖丹的成色自然入不了她的眼,可就算每一颗值不了多少灵石,但是数量可不少,这样算下来,也能有几百的灵石了。 “记不得了,开始还数着,后来干脆不数了,当时我们的手脚若是慢了,那些死掉的妖兽就会被其他的妖兽拖走吃掉了。” 姑获仙子知道这些妖丹的用处,自然是要被自己这个宝贝徒弟拿来喂养自己的几只灵兽的,这么一来,那只陵岩兽的幼崽还有那两只白玉蜘蛛将来定然成色不错。不过这个法子也就这个孩子能用吧,这几个孩子出去一次赚上十几、二十块灵石的,说起来少的可怜,却把价值上百灵石的妖丹拿出来喂灵兽,姑获仙子心中暗叹,出去得的东西先满足几个人的需求,物尽其用,这几个孩子倒也不错! “他就为了给你这些东西来的?” “不是,陆大哥还问我会不会炼制他们体修用的一种烈酒,说是什么酒魂之法要用到的。” “哦,原来这样啊,康釜对这个徒弟倒是很有信心啊,呵呵,我曾见过你那康前辈使用过一次酒魂之法,早年一起联手对敌之时他曾用过,喝下一葫芦酒之后,他就状若疯虎一般,以一人之力几乎在几个照面就斩杀了对方三个修为高深的结丹修士,才让我们扭转局面,不过那酒力一过他就虚弱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坐在那里不能动,好在我们是将对手都诛除了,既然他将这个法子传给了他的徒弟,你不妨尽心的给他酿制,若是你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那小子也定然能用此法扭转局面的。” “嗯,我这就去找我六爷爷,让他教我。” “去吧。” …… 汤萍在汤伯年的洞府外面先鸡飞狗跳的折腾了一顿,把汤伯年的几个徒弟勒索的差不多了才心满意足的进到了汤伯年的洞府之内。 汤伯年在里面听的真真的,却也无可奈何,依着往日的经验,他还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都藏了起来。 “酒魂之法!”不过听到汤萍的来意之后,汤伯年倒是惊了一下,“那个姓陆的傻小子竟然会那个法子了?这老康倒也真是胆子大呀!” “那个法子不好吗?我师父说这个什么酒魂之法很厉害呢!” “嗯,的确是厉害,不过对使用这个法子的体修的负担却不小,嗯,那小子资质最好,想来老康定是看中了这一点吧,也好……” 说着汤伯年就在自己的储物袋中翻翻捡捡的,最后给了汤萍一个小册子。 “酒魂之法用到的必是烈酒,酿制之法都在这里面,后面蒸酿之法用到的东西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了,你去找那个姓钱的小子给你炼制吧。” “哦,”汤萍打开那本薄薄的小册子看了看,里面记录的倒是详细,不过……“六爷爷,这灵泉水是什么意思,玉壶山上流下来的水是不是灵泉水?” “不是,玉壶山上流下来的那些水酿制一般的灵酒自然是上佳之选,但是酿造这种烈酒却用不上,我给康釜酿制的那些烈酒用的就是灵泉水,虽然上乘,但却是在很远的地方才寻到的,你们现在肯定是去不了,不如你到宗外去找一找,有几处地方就有的。” “哪里呀,你倒是给我说个准地方啊。” “唉,真麻烦。” 汤伯年抱怨着就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地名,略一沉吟就在其中两个地名下面用笔划了一道。 “呶,这几个地方,据说是有,不过我划过的这两个地方不要去,你们也去不得,记住了?” “哦,那酿酒用到的那些材料你这里有吗?” “没有!出去自己找。” “真小气!” 第四卷:试羽 七十一:夜谈 算着日子到了第十日,夜里,马琥果然如约而至。 钱潮当然早就在院中恭候了,见到马琥到来,钱潮先请他坐下,奉上茶,然后才将一面慑鼓取出递了过去。 “这个东西就是那慑鼓?” 马琥摆弄这手中不大的鼓,这面鼓并不沉重,鼓身看得出来是用妖兽骨制成,而且经过细细的打磨。鼓面是大蛇皮,那蛇皮被不知什么妖兽的筋紧紧的缠缚在鼓身之上,鼓面绷得异常的平整紧张,上面那大蛇皮的鳞片还一片片的清晰可辨。 “正是。” 钱潮炼制出这慑鼓之后也没有试过,这件灵器与他的号角不同,没有办法在宗内测试,若要试一试则必须到宗外去,找些能被这鼓声克制的妖兽妖虫来敲响这面鼓,这样才能知道是不是炼制成功了。 不过在那本《九玄灵韵》上却还有一个法子能听出音律灵器的威能来,这个法子在书中被称为“辨音色”,钱潮学了这个法子,在敲响这面慑鼓后,只觉得鼓声低颤喑哑,听到耳中便有些不舒服,若是连续敲击便会觉得身周围有一股纠缠拉扯之力,这样的鼓声修士听了也就是不舒服而已,但是据说被它所克制的妖兽或是妖虫听了,能让它们体内的骨头都会开裂甚至整个身体酸麻无力,只能瘫倒在地。 “咚”得一声,马琥将手中那面慑鼓凑到耳边弹响。 “嗯,这声音听着让人就不舒服,看来炼制的倒应该是没错的。” “马师兄,我并不知道你要用这慑鼓去对付什么东西,但这种慑鼓敲击之时不要太急太快,而且每次敲击之时,这面鼓也是会消耗你一些灵气的,虽然不多,但是想来马师兄所去的地方定然危险无比,在那种地方自然还是以保存实力为好。”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有了这东西,嘿嘿,我在那里也就多了一分保障。好了,钱师弟,东西我拿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马师兄请留步,”钱潮见那马琥站起来要走,连忙唤住了他,“有个东西还要给马师兄呢。” “哦,什么东西?”马琥有些好奇,他只在钱潮这里炼制了一面慑鼓而已,如今已经拿到手里了,还会有什么东西呢? 钱潮取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上面的方子我是在水云谷的御灵派弄到的,据说照着这个方子调制出来以后,那东西散发出来的气味咱们觉得只是难闻而已,但是不少的妖虫,比如宗外寻常可见的一些蛉、蜂一类的妖虫,对这种气味更是极为的恐惧,它们若是闻到了定会拼命的逃脱,甚至更厉害一些的妖虫,比如钻竹风那样的,对这个气味也是如此,马师兄虽然有我炼制的那面鼓,不过不妨在出去之前再花些心思按着这个方子找人配制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我听说这东西配制出来就要封存,它的气味散发的快,但持续的时间也短,万一用上了,马师兄一定要注意,需要立即趁着虫群混乱之时脱离险境才好。” “钱师弟,”马琥的脸色变得出奇的郑重起来,“你好像知道我要去哪里,又要用这面鼓来对付什么?” “哪里,只不过是那书中记载的,这慑鼓可以克制一些妖兽和妖虫而已,若是妖兽,我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以力降之,那样以马师兄的修为定然是不怕的。不过都说妖虫比妖兽还要麻烦,马师兄要对付的若真是妖虫嘛,这个方子倒是可以用上。” 马琥目光闪闪的盯着钱潮:“你怎么会想到要给我这个方子来保命呢?” “嗯,说不得日后我真的会找马师兄帮我解决文嶂的麻烦呢,我可不希望马师兄在宗外出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有意思,”马琥说着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又一屁股又坐了回去,“现在我倒是不想走了,来来来,钱师弟,你挺有意思的,咱们好好的聊一聊。” …… 此时在宗外,同样的满天繁星之下,一片黑魆魆的山脉如同一只庞大的猛兽静静的潜伏在夜色中一般。 空中随着几声呼啸,几个人影急速的御空而来,在这片山脉上空停住了身形。 “在这里?”几个人中似乎是为首的一人有些狐疑的开口问道。 “就是这里,那个家伙一出宗门就将咱们跟着的人甩掉了,不过幸亏提前在他身上做过手脚,所以咱们后来费了一番手脚才找到的,就在下面。” 为首的那人听了盯着下面的大山看了片刻,说道:“嗯,倒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来吧,今夜必须将事情解决,不然若是真的让他成了,那以后哪里还能有咱们的活路?” 那几个人的身形也都随着那为首的一起向身下的大山落去。 “这里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吗?” “几处洞穴,都查看过了,不过都没有他的踪迹,我们也只能等师兄来了。” 为首的那人便不在言语,向下落了一阵后便稳住身子,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瓶子来,似乎还有些不舍的说道:“今夜之后,便再也用不上这些了。”说完就把那瓶塞一拔、瓶口向下。 无数亮白的小点从那瓶口处被倾覆而出,一股白色的细流一般向众人身下的大山落去,不过落了不到十丈这股白色的细流就飘散而开,草萤一般飞舞起来,不少的亮白小点飞入草木之中闪烁几下就消失了,但是更多的则循着山脉的起伏一路而行且渐行渐远。 “跟上!” 那些人便紧紧尾随这那些发光的白点而去。 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矮壁前,那些白点飞到这里就纷纷的都落在了那处矮壁之上,随着那白色的光点越来越多,几丈方圆内都被照亮了,几个人影纷纷的落下,白光之中,为首的那一个一脸的阴沉也清晰可辨。 为首之人抬头看着空中仍有无数的亮白小点向这里飞聚而来,又不停的向那处不起眼的矮壁落去,便点点头,说道:“看来是这里了。” 然后他便不再言语,只是相身边几人示意。 几道寒光突然而来对准了那处矮壁就扑了过去,呼啸声中,那几道寒光在那矮壁处绞动一番之后,就听一阵“轰隆”声中,那些白色的光点顿时沸腾起来,山石滚落后,矮壁后面显出一个洞口来,自那洞中还有光亮透出。 “卞师兄,”为首的那人对着那洞中说道,“找你可真不容易,我们都来了,卞师兄何不出来叙谈叙谈呢?” 洞中一个人影遮挡了里面透出来的光亮,随着脚步声,一个人自那洞中走了出来,他一出来,这满天的白色小光点顿时兴奋起来,虽然并没有向那人身上落去,但却不停的围着那人的身子打转,点点的白光汇聚,照亮了洞中走出之人的面目。 这个被称作卞师兄的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平常无奇,唯独一双眼睛似乎比身边围绕飞舞的那些光点还要明亮。 他抬头看了看身周围飞舞的那无数亮白的小点,似乎苦笑了一下,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几个人,说道:“当年一念之差,没想到遗祸至今,屈师弟,你今晚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来找我,看来是不打算留着我了,对不对?” “我们几个也是没有办法,卞师兄的心太大了,本来说好的共进共退,可惜卞师兄却总想着抛下我们一人独行,那就真是可惜了,既然卞师兄不愿与我等兄弟为伍,那当初给你的,我们总要拿回来才好,这样咱们才两不相欠。” “嗯,你说得也不错,我的确是觉得你们几人有些绊脚,不过,先不急着翻脸,屈师弟,你说说看,如何才能放过我?” “哼,你能给的,无非是前几日炼成的几颗丹药,不过杀了你之后,那些照样还是我们的,卞师兄,你说我们为何要放过你呢?” “不然,屈师弟,你们的人数可比我炼制的丹药数量要多,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没办法一人一颗,到时候必然有几位拿不到的,那你们这些兄弟之间岂不是要起纷争了吗?不如这样,你放过我,我再开炉为你们炼制,保证你们一人一颗,如何?” …… “说说吧,钱师弟,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的?” “马师兄,这个不难推出来呀,你给我的那本书中就写道了,慑鼓可以克制几种妖兽,并且对于许多妖虫的克制效果更佳。说起来上一次见到马师兄取出来的那一堆储物袋后,我就觉得马师兄到宗外赚灵石必定不是像寻常弟子那样,或是采集灵草或是斩杀妖兽,马师兄可是用抢的,不是抢就是夺,我说得没错吧。” “嗯,那是,诶呀,我可好长时间没有在敬事院领过差遣了。” “对呀,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我才觉得马师兄用这慑鼓肯定不是去猎杀什么厉害的妖兽,更何况能被这慑鼓克制的妖兽,马师兄若是要斩杀,不用这慑鼓也是轻而易举,因此,马师兄让师弟我炼制慑鼓定然是要对付一些厉害的妖虫才对。” “嗯,有些道理,你接着说下去。” “剩下的嘛,其实就是从马师兄的为人方面考虑的了。” 马琥听了笑道:“哈哈,我的为人好像不怎么样啊!” “不然,先前我说过,你马师兄是一个恶人,但是却还算是一个敢作敢当、行事磊落的恶人,我虽然认识马师兄时间不长,但依着我的判断,马师兄你是一个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人,对吗?” “嗯,差不多吧,但凡真正将我惹火了的人,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依着马师兄的脾气,若是对你有恩的人,马师兄是不是也会念念不忘呢?” “嗯……你倒是说说看,我会对谁念念不忘。” “师弟我来宗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不过近来嘛,咱们九玄之内若说有什么大事,那还真有一件,就是那位荀师兄在宗外遭遇不测的事情,据说荀师兄的师父金长老对这位爱徒的死因心中存疑,还将自己几个筑基的弟子派出去察探了一番,只不过我在成器堂内听来的消息,那几位筑基的师兄在宗外荀师兄遇险之处并未发现什么疑点。” “马师兄,那位荀师兄在咱们九玄之中口碑极佳,人缘非常的好,受过他好处的人很多,而且荀师兄出事的地方就是在灌溪口,那里正是一种厉害的妖虫钻竹风的栖居之处,而这慑鼓也正能克制钻竹风这种妖虫,因此,师弟我大胆猜测,马师兄大概曾经受过荀师兄什么帮助,一直无法报答而记在心中,现在荀师兄身死宗外,死因又存疑,所以马师兄便要到宗外那荀师兄出事的地方查一查,看看荀师兄究竟是怎么遇到危险的,若是真的被人算计了,马师兄必然是要为荀师兄报仇的,对不对?” 第四卷:试羽 七十二:马琥的打算 宗外那处大山之中。 听完了那卞师兄的话,对面为首的那个姓屈之人略一沉吟,就察觉到身后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似乎隐隐的有些不稳,看起来对这个姓卞的一番话还真的有人动了心思。 于是那人一偏头冷冷的说道:“别多想,信了他的话,你们将来怎么死的还都不知道呢,当年的事情咱们可是一起做的,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若筑基之后,会留着咱们这些知道他底细的人继续活下去吗?” 卞师兄听了一笑:“这么多年咱们不都是一直相安无事吗?” “这些年来的确是相安无事,不过,卞师兄,你的心太大了,你想做的和我们想要的,实在相差太多了,卞师兄,你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安心。” “唉!”卞师兄叹了口气,“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会安心,对吗?” …… “唉!”马琥也叹了一口气,“钱师弟,你果然聪明啊。没想到我找了你才几次,你竟然将我的心事都猜了出来。” 此时马琥的心中也活动起来,钱潮所说的正是他想做的,只不过马琥平日里虽然蛮横霸道,但是头脑却差了一些,既想着将那荀师兄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却一直苦于没有头绪,也只能用些笨办法一点一点的查下去,不过现在他看着钱潮心中却不同的想法。 “钱师弟,你有所不知,荀师兄早年之间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救命之恩我可是一直没有办法报答的,你说的不错,我好歹也算个知恩图报的人,可荀师兄的修为一直高过我,根本就用不着我给他帮什么忙,因此这么多年来,我也就一直将这个心思存着,不过却没想到荀师兄竟然在宗外遭遇了不测,他活着,我不能报恩,现在他死了,而且还是不明不白的,我若不能给他报仇,这心里可就要不痛快一辈子了。” 钱潮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这几日他对这马琥的猜测果然都对了。 “嗯,不过我的心思可没有你那么多,钱师弟,既然你能猜出来我要做什么,那何不帮着我想一想,该怎样为荀师兄报仇呢?” 钱潮说道:“马师兄你倒是可以给我说一说,然后咱们两个一起想主意,嗯,那荀师兄出事之后,你肯定是去过那灌溪口吧?” 马琥答道:“不错,知道了荀师兄的事情我就赶去了哪里,当时荀师兄的尸身还未找到呢,也是我们一起才找到的。” “后来你又自己去过,对吗?” “那当然,嗯,人多的时候倒也没什么,而且荀师兄当时也并未深入那灌溪口之内,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去的时候,还真的不好进那灌溪口,那里的钻竹风实在是太多了,我也只能在外围打打转,那些妖虫只要一聚拢过来,我必须就要逃走,根本无法对付,也就根本进不去那里。” “马师兄,那灌溪口中有什么好东西吗?或者说,那荀师兄为什么要去那里,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唉,我的名声嘛不太好,那荀师兄虽然救过我的命,但是平日里哪里愿意和我这样的厮混在一起,所以他为什么去那里,我还真的不知道。要说到那灌溪口中有什么好东西嘛,据说里面有几样不错的灵草,不过咱们宗内的弟子都嫌那里的钻竹风麻烦,一般也没人去那里,这么些年也没听谁在那里面找到过什么好东西的。” “马师兄,很关键的一点,金长老为什么觉得荀师兄的死因有疑呢?他是从荀师兄的尸身上看出了什么端倪来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疑点呢?” “这个嘛,很简单,就是四个字而已,命不该绝。以荀师兄的修为,就算遇到了大群的钻竹风,他无法应付,但是要逃,却一定能逃得掉的,钱师弟,刚开始你们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的身法如何呀?” “迅捷无比,不然周悛师兄几人早就追上你了。” “对呀,那荀师兄修为比我还深,身法也比我快多了,以我的修为就算被大群的钻竹风围住,若一心想要逃出来,定能做到,可偏偏荀师兄却没做到,嗯,就好比会凫水的人却偏偏在不到三尺深的小河沟里淹死了一样,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那金长老才让人去查的。” 钱潮点点头,又问道:“我听说那位荀师兄出去之时是三个人一起出去的,除了一位重伤之后回来送信的,还有一位师兄似乎也是死在了外面,而且连尸身都没找回来。” “对,起先我也怀疑是那两个人算计荀师兄。不过那个回来的姓魏,他也不算是逃了回来,只不过是向回逃,但在半路就毒发昏迷了,被出去的弟子见到了救了回来,算是捡了一条命,他被救醒之后才报的信,不过依我看倒不似这个人,他的伤十分的重,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据救治他的前辈说,他十成的修为能保住三成就算不错了,日后能不能修行还很难说,总不会有人为了害人还要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吧!” “那另一位没有找回来的师兄呢?” “那个人姓张,不过据那姓魏的说,他们三人最先受到钻竹风攻击的就是那姓张的,几乎被钻竹风爬满了身体,荀师兄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最后……唉!” “那为魏师兄有没有说他们三人为何要去那灌溪口呢?” “据他说还是荀师兄带着他们二人去的那里,说是有一件东西只有灌溪口里面才有,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了危险。” “那他们半路之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和他们说过什么?” “没有,好像没有。” 钱潮听完低着头思索着。 马琥见钱潮不再问了,就开口问道:“钱师弟,你问了这么多,能听出什么来吗?” “马师兄,咱们只说了这么几句,哪里就能知道荀师兄的死因呢,不过……”见到马琥脸上失望的表情,钱潮又赶紧说道,“若是马师兄想要一直追查下去,查明荀师兄的死因,师弟我倒是有几句话希望马师兄好好的琢磨琢磨。” “哦,快说!” “马师兄,你其实不必一定要到灌溪口那里去的,说实话,金长老的几位弟子都去过那里了,其中有一位还是我们成器堂内堂的欧阳师兄,那欧阳师兄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若是他在那里都发现不了什么的话,马师兄去了大概也是如此,你说呢?况且前些时日我们在宗外还遇到了两只地灵兽,这个大概马师兄也听说了,那两只地灵兽就是从灌溪口那里横穿过去的,就算那钻竹风再强悍也无法阻挡,想必那灌溪口已经被那两只巨兽踩踏的不成样子了,马师兄就算再去,在那里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嗯,那我该怎么办?” “马师兄在咱们九玄的时间很长了,应该对门内的一些人情世故、历来的掌故知道得都很多,其实嘛,我对荀师兄的事情隐隐的总有一个感觉,若真的荀师兄是被人设计害死的,依着荀师兄的为人,那布置这一切的人,最开始想要害的,不一定就是那荀师兄,马师兄倒不妨先从宗内入手,跟着荀师兄出去的一个魏师兄重伤回来了,还有一个张师兄现在尸身都没找到,嗯,也可以说是生死不明,这两个人会不会有谁把人得罪苦了,人家要害他,但当时荀师兄又在身旁,因此才受了牵连呢?马师兄,我给你的那个方子,其中几位灵草替换一下,配制出来的东西可就不能驱散那钻竹风了,而是可以让那钻竹风发狂一般的追逐的。” 马琥听到这些看着钱潮呆呆得有些发愣,愣了一阵他又低头看了看先前钱潮给他的那张纸,上面所写的东西这才认真的看了看。 抖了抖手中的纸,马琥有些涩声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马师兄,这个方子知道的人并不少,尤其是在御灵派,他们擅长豢养这些灵兽灵虫,自然知道的多一些。马师兄,我和你说这些只是给你一个追查下去的方向,这个方子也只是一种可能。我觉得马师兄还是从那两位跟着荀师兄出去的人身上入手,又或者荀师兄出去之时原本是四个人一起的,但有人临时有事没有去成,或者他们三人在宗外又遇到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这些马师兄都该弄清楚,虽然不是所有的弟子外出都去那敬事院里领一份差遣,但是那里也该记录着荀师兄出事前几日有什么人外出过,马师兄若是能看到这些记录再去找那些人问一问,说不定也能知道一些荀师兄出事前后的事情。” 马琥听完,站起身来,十分郑重的向钱潮施了一礼,说道:“多谢钱师弟,不是你这一番话,恐怕我还跟一个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呢!” 第四卷:试羽 七十三:一池碧水起波澜 此时宗外那一处大山之中,此时能站立的竟然只有一个卞师兄了,他手里正捏着一把夺下来的灵剑,灵剑之上还有点点滴滴的血迹。 他身前躺了一地的尸首,每一个几乎都是心口中剑,看这些人面上都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恐惧表情,仿佛死前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大片的血迹正自他们身下渗出,血腥之气也越来越浓。 还有一个没死的,就是那位为首的姓屈的人,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正捂住胸口蜷缩着靠在一棵树上,正不停的呻吟抽搐。 刚才杀这些人并没有经历什么激烈的打斗,因此卞师兄头上那些飞聚盘旋的白色小光点仍旧是聚而不散,他向那姓屈的走了两步,蹲下身来,借着那片白光看着那人更加苍白的脸色。 “屈师弟,你说你刚才答应我该多好,我也就不会杀你们了。日后有我看护着,你们还愁在宗内没有好日子过吗?” “少来!”忍着痛苦,那姓屈的人竟也恶狠狠的瞪向那卞师兄,“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竟然已经筑基了,哼!早来一步就好了,定然能阻止你。哼!你这样的算计,不过是想将知道你底细的人一网打尽而已,但你也别得意,你若是杀了我,你的事情自然宗内的长老会知道的,不怕告诉你,出来之前为了防着遭了你的毒手,我还留下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妥善之人,我跟那人约定,若是明日我不能返回宗内,后天一早,他就会把那封书信交到长老们的手上,到时候你的身份被揭穿,哈哈,你只怕死的比我更难看!” 勉力说完这些,那姓屈的便开始咳嗽起来,最后口角之处还有献血淌出,不过他却不在乎,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那卞师兄,说道:“如何,你若不信,就一剑刺下来,那我也只不过比你早死几日而已!” “屈师弟布置的这么周全吗?”那卞师兄站起身来,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就拿出了一个纸皮信封来,冲着蜷缩在那里的屈师弟抖了抖,说道“看看,屈师弟,你所说的是不是这封信?” 那姓屈之人看这卞师兄手中的信封先是一惊,然后略一思索,就裂开嘴笑了起来,献血早就在他满口的牙齿上沾满了,这样一笑说不清有多么的狰狞。 “你少诈我,哼,若是不信,你就只管杀了我就是!” “诶呀,屈师弟不信我,这可怎么办呢?” 卞师兄这话说的有些做作,明显不是说给那屈师弟听的,他说完之后,他先前藏身的那处洞穴之内有人答话说道:“既然屈师兄不相信,那我就出来证明一下好了!” 随着这句话,洞内透出的灯光又被一个人的身影所遮挡,从里面又走出了一个人来。 “屈师兄,卞师兄说的没错,你交给我的那封信就是卞师兄手上拿着的那一封,是我给他的。” 出来的人是一个比卞师兄小了许多的少年,看眉眼也是普通人的长相,只不过这个少年之人的头发竟然是花白之色,让人有些诧异。 见到这个少年,那个屈师弟才真正慌乱起来,他既恼怒又意外,更多的则是愤恨和恐惧。 “温良,你……亏我平时那样待你,你……你怎么如此对我!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难不成……是筑基丹吗?” “嗯……就算差不多吧。”那个叫温良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嘲弄的对着屈师弟说道。 “你……你……你这贼子,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或许吧,屈师兄,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说完,温良一把从卞师兄手里抢过了那把灵剑,将手向前一送,就把那灵剑刺入了屈师兄的心口之处,还向前又用力的推了推,直到灵剑从屈师兄后背透出又刺入他背后的树干之中。 这位姓屈的修士只痛呼了一声就戛然而止了,看着已经被自己刺死的人,那位温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松开手让那灵剑还留在那人的胸口之处,然后又看了看周围这一地的尸体,竟然用吩咐的口吻说道:“将这里收拾干净,我们便不要再来了。” “是,”更加奇怪的是,那位已经筑基的卞师兄竟然还对一位炼气的少年人毕恭毕敬的,温良刚说完,他就躬身答应,然后就将这一地的尸体都弄进了那处洞穴之中去了,然后他再出来之时,那洞中已经燃起了大火。 手中还拿着姓屈的留下的那封书信,卞师兄看了看,便随手就将它抛进了洞中的火焰之内了。 “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问这句话时,卞师兄依旧微微的躬着身,显得异常的恭敬。 温良头也不回的说道:“咱们的谋划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日后你不要来找我,你……也不认识我,咱们各自先在这五灵宗内安心的修行,这筑基不算什么,只有结丹了,你才能算是有些用处,先莫问旁事只管修行吧,真到了那一天,自然会有人去找你,听明白了?” “是,”卞师兄又躬身行礼,“孩儿记下了。” (立个旗,至少二百万字,我才弄死这个温良!) …… “马师兄不必如此,”见到马琥向自己行礼,钱潮忙伸手相拦,“说起来马师兄对咱们九玄的事情知道的定然不少,师弟这里还有些事情想要向马师兄请教呢。” “哦?钱师弟有事只管问,别说咱们九玄,就算其他四门之中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一些。” “那就好,咱们九玄之内有一位伍帻师兄,还有一位栾秀璋师兄,这两位,马师兄都认识吧?” 现在钱潮心中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困扰他了,那伍帻师兄为什么要设计害那栾秀璋师兄,尤其是伍帻师兄还在夜里找过钱潮,因此钱潮在某种程度上也算牵涉其中了。 “这两个人?认识倒是认识,不过这两个人平日里都老实得很呐,没听说他们二人有什么事情,钱师弟,你和他们两个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倒是没有,只不过我担心我可能牵涉到这两位师兄的一些事情当中去了,心里有些不安,就向要弄个明白。”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钱潮也不隐瞒,他早就打算好了,依着这位马琥的脾气,自然是不会到处乱说的,于是就把伍帻和栾秀璋之间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牵涉到其中,另外如何知道的那伍帻的布置等等都一一的对马琥说了个明白。 “马师兄,在我看来,这就是那位伍帻师兄要设计害死那位栾秀璋师兄,只不过是没算计成而已,马师兄你在门内经历的事情多,你知不知道这二人之间过去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吗?” “又是这种破事,哼!”马琥听了竟然毫不在乎的样子,“钱师弟,你以后在宗内时间久了自然知道的也就更多了,这样的事很多呢,嗯,说不定木秀于林,你钱师弟也会被人盯上呢,哈哈,来……” 马琥正了正身子,饶有兴趣的继续说道:“咱们九玄有一个故事你大概听过,说的是一个名叫伍珲的弟子与几位师兄外出做事,见宝起意,向要瞒着几位师兄独吞宝物却又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这个故事你听过吧?” 钱潮略一思索,马上就想到了那个故事,他还曾经给自己其他四个同伴讲过这个故事(参见第三卷:懵懂炼气,七十五:第三个故事),几人当时听了还品评了一番,为这伍珲的遭遇一阵感叹呢。 “这个故事我自然听说过。” “哼哼,这可不是什么故事,这就是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里面连人名都没改,那个伍珲与你说的那个伍帻乃是亲兄弟。” “什么!”钱潮听了一惊,他立刻意识到一点“那……与那伍珲一起出去的那几位中……” “那几个人当中,领头的人就是栾秀璋!” “原来如此啊!”钱潮叹道,“怪不得伍帻师兄要置那栾秀璋师兄于死地呢!” “嗯,当时据说那栾秀璋在宗外就看出来了,伍珲这小子面色有异又强行隐忍,但是你问他,他却不说,于是返回之后就盯着他,果然发现这小子又独自偷偷的外出,而且去的就是先前几人斩杀那妖兽之处,嗯,不过后来那伍珲究竟是被妖兽所杀还是……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些年来这伍珲的事情被咱们九玄当笑话一样说来说去,那伍帻心中定然痛恨不已,先前他修为不高,估计也是最近觉得有了把握才要动手吧,只不过一来没算计周全,二来还让你看破了。钱师弟,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去说破,由得他们去也就是了,反正最后能有什么下场也都是自找的。” 钱潮点头,心中却在琢磨那伍帻师兄会不会就此收手,还是要继续谋算那位栾秀璋师兄。 “像这样的龌龊之事实在太多了,我在宗内这些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哼!当初荀师兄救我也是因为有人要暗害我,不过依着我的脾气,嘿嘿,那个暗中算计我的人早就被我杀了,估计现在连骨头都烂掉了,哈哈,要不要我再和你多说几件这样的事,管保你听得心惊胆战,哈哈!” 摇了摇头,钱潮现在可无心听这些。 “嗯,对了,你不是给那个姓骆的婆娘炼制了一个什么东西吗?结果让文嶂盯上了,对不对?” “不错,怎么,这件事上,马师兄知道什么吗?” “哼!”马琥冷冷的笑了一声,“我当然不知道,骆缨和文苑那两个婆娘那么厉害,我可惹不起,她们在宗外千辛万苦找到的好地方岂是我能染指的,不过,钱师弟,最近在宗内这些高阶的炼气弟子中有一个传言,想不想知道?” “是什么?”钱潮心中隐隐的感觉不妙,听了马琥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韩畋那张眉眼如画的脸竟然浮现在他的眼前了。 “说是骆师姐和文师姐在宗外寻到了一处不知道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藏宝之处,有人还考证过,据说是一个消亡已久、曾经也显赫过的小宗门的遗存,里面的东西对炼气弟子筑基大有好处呢,你猜怎么着?” “这定然是那个韩畋给文嶂出的主意,文嶂也真是糊涂,这么一来,他就不怕那文师姐在外面出危险吗?”钱潮恨恨的说道,韩畋,定然是那个韩畋,文嶂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算计“难道,宗内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们就都信了?”。 “信不信的,反正我是不去招惹那两个婆娘,不过既然有不信的,那就肯定有信了的,而且,信的还不在少数。虽说那两个婆娘一向厉害,但是能跟在她们身后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宗外这几日怕是非常热闹吧!至于文嶂,他心疼什么,那么蠢的一个人,他想的就是不能输给他的这个堂姐而已,就算不能跑得和他堂姐一样快,也要想办法把他堂姐的腿打瘸了,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胜出。” “马师兄,还有一个人,你应该也知道,此人名叫莫问,说起来我为骆师姐炼器,就是这个人告诉的文嶂,才有的后来的麻烦,不过我听说这个莫问对那个文师姐情有独钟,却为何处处的和那文师姐为难呢?” “莫问!”马琥不屑一顾的说道,“那是个蠢材,以后离他远一些,不知道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蠢事呢,又蠢又笨的,还偏偏异想天开,嗯,这个人的确对那文苑犯了相思病,不过文苑大概连他是哪一个都不知道,他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文苑若是筑基,那依着历来的规矩,就到了可以找一个同修道侣的时候了,而莫问的修为又远不能筑基,因此这个蠢货想的是拖慢文苑的速度,等自己筑基之后再去找文苑表露心迹,你明白了吗?” 果然是个蠢人,钱潮暗道,算了,以后还是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吧。 见钱潮默然不语,马琥又说道:“好了,钱师弟,若是再无事,我也就回去了,养足了精神明日就开始按着你说的好好的查一查,不过还是你心思活动,日后我若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可要随时来找你问问的。” “没问题,马师兄尽管来就是了。” “嗯,那告辞了。” 看着那马琥的身形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后,钱潮还在院中发了一阵呆,今晚与这马琥的一席谈话,算是知道了不少的东西,也都令人感慨,不过,他收拾了一下心情。那文嶂既然连自己堂姐的行迹都向外泄露,自己两次拒绝此人,定然会招致他记恨,文师姐和骆师姐在宗外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一结束,那文嶂定然会在韩畋的怂恿下着手对付自己,很难想象那个韩畋会给文嶂出什么下作的主意。 下次和几个同伴见面之时,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大家才好。 再有就是,不但要抓紧时间修行,外出之后的保命的手段也要多会上几手才好! 回屋之前他还感叹了一句,这五灵宗众多的炼气弟子,究竟有多少因为打错了主意而把命丢在宗外的呢! 第四卷:试羽 七十四:隐灵阵 一转眼,十几日又过去了,这一天又是每个月的初六,钱潮等五个人每月这一天必会聚会一次,凑在一起吃些美食,谈论一番修行的体会,然后第二日再去敬事院领几份差遣再到宗外去。 这一日照例是陆平川掌灶,康釜前辈这些日子又教给了他不少新的菜式花样,今天陆平川也是憋着要好好的卖弄一番的。 照例又是钱潮和李简最先来到的,李简心中有事,要找钱潮商量着在宗外寻一处灵泉来滋养自己的青竹灵剑,因此见钱潮到来就向钱潮询问。 “钱兄弟,在咱们宗外据说有一些隐秘之处藏有一种灵泉,你可知道?” “嗯,听说过一些,前几天汤萍也问过我,她要找灵泉之水来酿酒,李兄,你找那灵泉做什么?” 李简也不避着钱潮,将冷月仙子留给他的那本书取了出来,递给钱潮。 “这是木秀峰的一位前辈指点我的时候给我留下的,书中有个法子可以滋养我的青竹,以之为剑时则能更加的犀利几分,不过却要先找到那灵泉才行。” “心形物意,好奇怪的书名,”钱潮略略的翻阅了一下,吃惊的问李简“这个……不正是李兄你正在修的那个法门吗?” “正是,不过我可不知道那灵泉在哪里,那位前辈也只说宗外就有,但是要好好的找一番才行。” “嗯,没问题,咱们明日出去了就好好的找一找。” 聊了几句,汤萍和彦煊也来了,钱潮见了就取出一个小袋子递给汤萍,说道:“这是你上一次要的蒸酿灵酒用的器具,已经给你炼制好了。” 汤萍接过那袋子向里瞧了瞧,转头就对正在忙碌的陆平川说道:“陆大哥,只要咱们出去找到了灵泉水,我就可以给你酿制那种烈酒了。” “嘿嘿,好啊!” 这一次钱潮还有一件东西要试一试,见到人已经到齐了,就说道:“咱们五人之中,李兄的感应最为机敏,上一次出去,咱们有一番的收获,回来之后我也花了些心思,不过还不知道究竟如何,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李兄,彦姐,汤小妹,咱们几人试一试如何?” 李简,彦煊和汤萍都不解,汤萍问道:“试什么?” “别急”钱潮继续说“李兄,就算你背着身,是不是也能感应到身后有些什么东西,对不对?” “嗯,没错,”李简点头说道,“的确可以。” “那就先请李兄背过身去,面向陆兄。” 李简听了便依言转过身去,面向陆平川。陆平川虽然在忙着烹饪美食,但见钱潮这一番作为也是大为好奇,不住的看过来。 李简转过身后,背后便只有钱潮,汤萍和彦煊三人了。 “李兄,”钱潮在李简身后说道,“现在你能感觉到背后有几人呢?” “三个,”李简想都不想得说道,虽然转过了身看不到背后,但是在他的感应中,身后的三人离他多远,各自站在什么地方他都能感应的清清楚楚的,“钱兄弟在左边,汤姑娘在中间,彦姑娘在右边,对不对?” “没错,”李简身后的钱潮说道,“李兄稍等一下。” 然后在陆平川的目光之中,钱潮就开始忙碌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示意了一下汤萍后,又开口说道:“李兄,现在你感应一下试试。” “嗯?” 这次李简有些吃惊了,虽然知道身后的三人不可能走远,但是在他的感应之中,现在背后竟然只能察觉到两个人的存在,一个是钱潮,另一个是彦煊。 “怎么回事,汤姑娘哪儿去了?” 陆平川手里拿着炒勺看着他们有意思,在他看来,李兄弟身后明明三个人都在的,可为什么李兄弟却说汤萍不知道去哪里了呢?有点儿意思! “李兄,先不要回头。”钱潮的声音又传入了李简的耳中。 “现在,李兄,你在试一试。” 这一次在李简的感应中,他的背后只剩下了钱潮一个人,先前汤萍和彦煊的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只能感觉到钱兄弟在我身后了,汤姑娘和彦姑娘呢?” “别急,李兄,”钱潮说着,迈出一步,靠近了旁边同样好奇不已的汤萍和彦煊,“李兄,现在呢?” “这……”刚才在李简的感应之中,钱潮忽然之间就消失了,不过他的声音却是在他的气息消失之后传过来的,这可真是奇怪了,不但如此,就连他面对的陆平川都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似乎想告诉他那三人其实就在他背后一般。 李简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但是一转身他就看见了,钱潮,汤萍和彦煊就站在他身后两丈远处,钱潮笑吟吟的看着他,而那二女也和李简一样,显得有些茫然和好奇。 为了再次证实,李简还对着这三个人闭目细细的感应,可惜眼睛闭上了,任凭李简全力施为,那三个人依旧气息全无,可一睁开眼,那三人还是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这下李简可真的吃惊了,不只他,汤萍和彦煊同样也是好奇无比。相处得久了,这位李兄的感应几人可都是见识过的。 “嘿嘿,有意思,”陆平川刚才一直面向几人,因此看得一清二楚,“钱兄弟,这个是不是就是人们说的那个障眼法?” “哪里有什么障眼法,不过却是咱们上一次出去得来的一个阵法。”钱潮说着,手指一勾,就见地下一下子冒出了众多的小铁桩子一样的东西悬浮在三人腰间的高度,将他们三人围在中间,这些铁桩子从地下一冒出,李简顿时就能感应到这三人了。 “上次咱们出去,在那个河中心的小岛附近,一共找到了两个阵法,”钱潮伸手抓过一个铁桩,向李简示意,“这就是其中一个。” 汤萍和彦煊也都好奇的用手拿过一个铁桩来看,李简也走了过来,陆平川也想来看个究竟,不过走了两步就回手拿过一个木盖将一口大锅扣住这才走过来。 “我想起来了,”彦煊拿着一个铁桩说道,“那个小岛上的灵草成色非常的好,当时咱们就奇怪为什么那么好的灵草,但那小岛上却没有什么妖兽守在那里,后来第二天钱兄弟就在那小岛一圈找到了不少的符文,说是法阵,就是阻挡那些灵草的气息外散出去吸引妖兽用的,难不成这个就是钱兄弟依着那个阵法做的吗?” 彦煊这样一说,几人也都想起那个小岛,便把目光都看向钱潮。 “没错,咱们在那个小岛附近一共找到了两个阵法,这个是其中之一,另外那个引导着灵脉改变运行方向的阵法到现在我还没有弄明白呢,不过这一个倒是不难。” 那天寻找法阵时的情形也被汤萍回忆起来,不过她却发现了些不同,问道:“钱小子,我记得那小岛上一圈,咱们找到了二十多个符文呢,怎么你这里才十几个?” “这个法阵嘛,是用到三个符文反复叠加而成,其实,若要只是一个人用,这样的桩子,只要三个就够了,不过这些都是我为咱们这次外出预备的,等我们在外面乏累休息之时,嗯,尤其是在夜里,将它们布置好,这样附近无论是什么妖兽或是修士经过,都不会发现我们,这样我们在外面也就能更加安心一些。” 修士在外,无论是察觉什么危险也好,还是发现什么东西也罢,所凭借的无非是经验,是眼力,是声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去察觉对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而所谓的气息,无非就是对方不经意间所散发出来的灵气。 就如同修士们也不可能不吸气呼气一般,自身修行而来的灵气总是在不经意间又不可避免的发散出来,虽然发散出来的灵气少之又少,但只要如此,就能被附近的修士甚至妖兽所感应到,更不要说像李简这样天生感应就极为敏锐又刻意将其反复磨练的人了,因此当察觉不到钱潮几人的气息之后,李简自然是十分的吃惊。 汤萍听完觉得不错,不过她倒是还有别的想法,便对钱潮说道:“你这个法子,好倒是好,不过在我看来还算不上最好的,刚才李兄转身就能看见我们三个,若是你这个阵法技能隐住修士的气息,又能让寻找的人就是在面前也看不到,那才叫最好呢。” 彦煊听了觉得有些不可能,因此才说道:“怎么可能会那样啊!这样就很好了,咱们出去在外面过夜也能安心不少呢,不然听着外面那些野兽妖兽夜里怪叫,还真是让人心里发毛呢。” “嗯……彦姐,也别说不可能,”钱潮听了却说道“这符文之学博大精深,定然有办法能做到汤小妹说的那些,只不过我现在才会用几个符文呐,唉!不过日后说不定真能做到的。” 李简知道自己为何感应不到几人的原因后,不禁叹服道:“这阵法还真是奇妙啊!” “行啊,有了这个,在外面就可以安心的睡大觉了,不错不错!”陆平川说着又忙跑回自己的炉灶之处忙碌去了。 李简想到一点,便让钱潮重新将这个阵法布置好,自己到了阵中去感应阵法之外的情形,果然,虽然在外面感应不到阵中的人,但在这阵法之中,李简的感应却能无碍的察觉到外面的情形,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阵法嘛,算是我第一个弄明白的阵法,它原来叫什么我可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隐灵阵。” 第四卷:试羽 七十五:锁灵阵 “隐灵阵” 汤萍看了看地上又被钱潮布置好的阵法,然后抬眼看着钱潮问道“钱小子,你怎么专门的把这个弄出来了,是不是怕出去遇到什么事情?” 钱潮听了苦笑了一下,随手将布阵的桩子收起,然后一指陆平川那边的石桌石凳,说道:“来,咱们坐下来细谈,最近这些日子,我还真的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呢。” 听到麻烦二字,几个人顿时都精神起来,坐下之后便听钱潮细细的将上一次外出返回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的全都讲述了一遍。 “彦姐,”说完这些之后,钱潮看向彦煊,毕竟那个马琥的事情他也没有隐瞒,要说五人中谁最厌恶这个马琥,自然是这位曾被马琥试图轻薄的彦姐了,“我为他炼器,倒不是怕了他,只不过这个人虽然可恶,倒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那样做,一来可以绝了他日后再找我们麻烦的心,二来嘛此人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对我们倒也并非没有用处,只不过以后由我来应付他,不让他来碍眼也就是了。” “嗯,”彦煊其实多少还对那个马琥是否会报复几人隐隐的有些担忧,听完钱潮的话便点头说道“钱兄弟不用担心我,再说上一次咱们也没吃什么亏。” 听完钱潮的话后,李简,汤萍甚至陆平川虽然对那个马琥仍然不喜,但对此人的恶感倒是稍稍的去了一些,现在见彦煊如此说,便也不再说什么。 汤萍对宗内的纨绔知道的多一些,听了钱潮的话开口说道:“没想到文嶂这么混账,竟然在别人的怂恿下用这个法子来对付自己的姐姐,虽然不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但他难道真的不怕宗内那些炼气高阶的弟子们闻讯之后,蜂拥而动,那文苑师姐在外面若是真的有个什么闪失,那文前辈岂能会饶过他?” 钱潮说道:“我在成器堂内也听说了,九玄之内许多的炼气高阶的师兄们最近都出去了,估计就是为那骆师姐和文师姐找到的那一处遗迹而去的,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在宗外闹成什么样子!也正因为如此,我还曾经犹豫过,明日出去的事情我还想着和大家商量一下,要不要向后拖延几日,等他们闹够了,这场风波平息了,咱们再出去呢?” 汤萍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她说道:“风波?哼,也就是咱们修为还低,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们,天天算计的就是筑基,那一日没有风波的,这一次也就是你被卷入了而已,才知道了一些事情,平日里这些高阶的弟子们在外面还不是打来打去的,哪一日消停了。我听我若氤说起过她还是炼气高阶的时候,在宗外几乎天天都是如此,争来抢去的,这些咱们也不必太过在意,若被这个就吓住了,以后那咱们干脆就不要出去了,要我说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理会那些高阶弟子的纠葛也就是了。回头那文嶂和韩畋要是来找麻烦,咱们再想办法对付他们,定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听了汤萍的话,几人也都点头,岂能因为一两个包藏祸心的家伙就耽误了外出的历练呢。 陆平川对什么骆师姐和文师姐不感兴趣,不过话里话外他听出来那一处什么遗迹里面似乎有不少的好东西,因此他十分感兴趣的说道:“诶,我说钱兄弟,那个什么遗迹在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藏在里面,咱们这次出去能不能也去碰碰运气?” 汤萍听了嗔怪道:“陆大哥……” “陆兄,”钱潮接口说道“那位骆师姐和文师姐找到的那处遗迹,咱们还是算了,骆师姐就算让我炼制那件解开遗迹阵法的物品时,对我都是多加提防,不但一句也不提那遗迹的事情,就连那件东西炼制成了以后,她们两个试着用那件东西的时候都是背着我,一来我的确是不知道那个遗迹究竟在哪里,二来嘛,现在就算咱们几个知道那处遗迹的位置,也不能去了,宗内不少的高阶炼气弟子都盯上了骆师姐和文师姐,只要她们两个出宗门,那些人就会跟上去,就算那遗迹之中真的有对炼气弟子筑基大有好处的东西,以咱们几个的修为到了那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陆平川听了也只得说道:“诶,嘿嘿,那就算了。” “不过遗迹嘛,既然骆师姐和文师姐能找到,咱们也能找到,上次不是就找到了一处吗,我那地图上还有两处,估计应该也是那种遗迹,不过这一次咱们出去还是在李兄和汤小妹要的那灵泉上下下功夫才是。” 听钱潮这么说,汤萍眼前一亮,问道:“钱小子,你这么说,是不是哪里有灵泉你已经知道了?” 汤萍一说,李简也看向钱潮。 “还没有十足的把握,”钱潮说道“不过就算不中,相差也不会远,宗外有一处地方,历来在那里被猎杀的木灵兽不少,而木灵兽嘛,又喜欢栖居在水灵气浓郁之处,也就是灵泉的附近,那个地方我已经记在心中,等出去了咱们就到那里找一找。” “木灵兽!”汤萍听了略略有些担心,“那里不会离得远又很危险吧?” 钱潮听了一笑:“正要和大家说,我倒是新得了一个手段,若是安排得当,倒也不惧高阶一些的妖兽。” 说完,钱潮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五根大铁钉一样的东西来。 “这个东西,我记得你以前给我们看过的,好像是……” 汤萍见了觉得眼熟,可惜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钱潮摆弄这几个东西了。 “这时锁灵桩,那骆师姐第一次找我炼器,就是炼制这个东西,那还是咱们炼气二层的时候了。” “对,想起来了,不过这个东西你当时可不会用的,难不成现在就会了?” “嗯,拖了这么久,总算是摸到了一些门道,看!”说着,钱潮就将那五根锁灵桩布置在地上,又摸出一块灵石让大家看了看之后就将其抛到五根锁灵桩中间。 眼见着那块灵石如同夏日骄阳之下的一小块冰一般迅速的消融不见,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以这几个人目前的修为,静修一日也无法完全吸纳一块灵石,而且除了自身蕴涵的灵气被消耗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让灵石破损或是消耗,现在几人亲眼见那块灵石消失,也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若是妖兽被困在那阵中,真的就算是任人宰割了,而且,这个方法若是提前布置了对付修士用的,那被困住的修士大概也和那妖兽差不多吧。 “那块灵石呢?”彦煊惊奇的问道。 钱潮答道:“被那五根锁灵桩吸纳消耗掉了,现在那五根桩子里面别说妖兽,就算咱们几个任谁踏进去,全身的灵气也都会被迅速吸纳的丝毫不剩,不过,”说到这里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五面小牌子放在石桌上,“这个就是克制那个阵法用的。” 那五个小牌子一般大小,一看就是钱潮自己炼制的,上面各有一个小孔连着丝线,钱潮从中随意拿了,把上面的丝线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站起来说了声“看我的”就抬腿走进了那五根锁灵桩之中。 想着刚才所见,彦煊还有些担忧的想要阻止钱潮,不过却被汤萍拦下了。 四个人都盯着钱潮,他刚才说过,任谁进入到那五根桩子中间后,全身灵气都会迅速被吸干的,不过现在钱潮在里面却若无其事的样子,转了两转,走了几步,然后就见钱潮在里面还又摸出了一块灵石,向四个同伴比了比之后就随手往脚下一抛,这第二块灵石迅速在钱潮的脚边消融不见,但钱潮却随意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 然后钱潮走了出来,仍回石桌前坐下,将手腕上的小牌子解下来才说道:“现在没了它,我可不敢再进去了,只要一进去,差不多我就要躺在那里了。” 四人这才信服。 每人一块,钱潮将这几面小牌子都给了众人,嘱咐若是在外面用到了这个阵法,这个小牌子是一定要绑在手腕上或是挂在脖颈上才行。 “钱小子,你的意思是若是遇到了厉害的妖兽,咱们就用这个法子,将它引诱到你这个阵法之中就可以了,对吗?” 钱潮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哇,那以后咱们出去遇到厉害的妖兽可就简单的多了……” “不,这个方法也有很多的限制。” “哦?什么限制?” “若是咱们提前知道了什么地方有厉害的妖兽,自然可以在动手之前布置一番,但是若是在外面猝不及防的遇到了厉害的妖兽,这个法子就算使出来估计那些妖兽见了也都会小心的提防着,不会轻易上当的。因此这个锁灵阵嘛,可以当成提前布置的陷阱用,但是却不适合当做临敌应对的手段用。” “嗯,”汤萍听了点头,“你说得也对,不过有了它总比没有强,明日出去了找个机会试一试看看到底如何。” “还有……”钱潮说道“这个法子可以说是我真正偷学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李简这时问了一句:“钱兄弟,这个阵法可以困住多厉害的妖兽呢?” 钱潮想了一下说道:“听我们内堂的方衍师兄曾说过,他亲眼见骆师姐用这个法子困住一个下阶上品的妖兽,然后轻松斩杀。” 下阶上品的妖兽,无论是什么样的,那也只能是筑基修士才有能力斩杀的,而那骆师姐就算再是厉害,也不过还是炼气的修为而已! 李简自然知道这些,听了钱潮的话正在吃惊,汤萍却兴奋的说道:“哇,这么厉害!那出去了我们可一定要试一试。” 后来陆平川终于将佳肴呈上来,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美食一边继续谈论。 其中彦煊还说到了最近在栖霞山发生的一件事情,自然不是敏师姐拜师的事,而是那卞师兄在南玉堂炼制出筑基丹的事情。 “哇,那位卞师兄很了不起啊,竟然能炼制这种丹药。”汤萍听了很是佩服。 “彦姐,我对你们栖霞山知道的不多,但在我们九玄,像成器堂里那样的火眼,其实炼气弟子自己也可以布置一个的,这样足不出户就可以在自己的住处炼器了,不过就是很费一番手脚而已。那位卞师兄听你说也是在栖霞山时间很久的弟子了,怎么不找个安静的地方炼丹呢,筑基丹这样珍贵的丹药,那位卞师兄怎么在南玉堂那样人多眼杂的地方就炼制了,就不怕麻烦吗?” 钱潮想起了文苑师姐住处的那个火眼,他一直很是羡慕,不过在成器堂炼器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人多嘴杂,宗内的事情总能听到许多。但涉及到筑基丹这样的丹药,倒是真该找一个僻静之处来炼制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在栖霞山倒也的确有弟子是在自己的住处炼丹的,至于卞师兄的住处有没有这样的布置,还真不知道,想来应该是没有吧。不过卞师兄的筑基丹炼制成了以后倒的确有不少的麻烦。” 汤萍听了问:“是不是有很多高阶的弟子要去买他的丹药?” “对,”彦煊说道“何止是很多的人要买,据说宗内的那些急于筑基的高阶弟子几乎挤破了卞师兄的大门,那位卞师兄被扰的烦不胜烦,索性找了个机会就溜了出去,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应该是闭关筑基去了吧。很多人先是在宗内找,然后现在又都跑到宗外去找了,至于找没找到,那卞师兄有没有筑基,可就不知道了。” “你们那位卞师兄是不是没有师承?”汤萍听了问道。 “嗯,卞师兄的确是没有师父的。” 汤萍听完,这才慢慢说道:“那宗外可就有热闹了,历来宗内弟子若无师承,要闭关筑基之时,定然是要小心翼翼的,就算在灵石和丹药上做了完全的准备,也更要如此。” “那是为何?” “你想啊,没有师承的弟子,全凭着自己一路辛苦才修到临近筑基,时间断然不会短,在这许多年里可能会交一些朋友但也必然得罪了一些仇敌,那些人若是得知了消息,岂能让他顺利筑基,若是让他顺利筑基成功,修为大增之后,又怎么会忘记先前积累下来的仇怨呢,他们必然会想办法来破坏,往往此时的争斗是最凶险的,重伤而逃甚至是命丧当场也是很平常的事!” “竟然这样!” 别说彦煊,其余几人听了也都吃惊不小。 “这么说那位卞师兄岂不是危险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希望你们栖霞山的那位卞师兄能顺利筑基,别在外面让那些人找到吧。” 用过了美食,几个人又在汤萍的撺掇下照例到鹤楼转了转,最后约好了明日一起去敬事院的时间,几人这才分手作别。 第四卷:试羽 七十六:甩掉尾巴 这第三次出去几人也都有了经验,前两次的差遣赚来的灵石也足够几人修行所用,因此在差遣上五个人倒还和先前两次一样,所要的无非都是在外面采集一些灵草而已。 不过在敬事院中无意之间见到的一个人却让汤萍心中一动。 一来是那人有些面熟,二来那人虽然看似也在翻阅这敬事院里众多写满了差遣的小牌子,但那人的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的瞟向汤萍等人。 这个人是谁呢? 怎么自己又会觉得如此面熟? 汤萍有些疑惑,不过几人出来之后见那人并未跟来,也就只得作罢。 被汤萍发现的,正是木秀峰内居住的离李简的竹寮并不遥远的那位云熙。 这云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趁着那李简外出办差遣的时候跟着出去看一看,这样才能称量一下李简的斤两,也摸一摸这个小子的路数,不过她倒也不是一个人出去,那个叫白麟的小子也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云熙得知了李简前两次都是每个月初七这一天才到敬事院的时候,便在这一天早早的就来了这里。 她先让那白麟在外面守着,然后自己则进了敬事院之中,果然没多久那李简就和几个同伴一起来到了敬事院,云熙还忍不住细细的去看与李简一起的那几个人,却不想被汤萍发现了,她自然还记得这个小丫头,曾经为了打听李简的住处敲过自己的门,还被自己一番冷遇。 既然被这小丫头看出来了,那就不好再继续跟下去,不过云熙自然是不会放弃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随意的在敬事院里找事情的样子,等李简那五个人离开了敬事院,又等这差不多这五个人走得远了些,这才走了出来。 “哎呀,云姐,你怎么才出来,那五个人都走了!”一见云熙从敬事院中出来,那白麟就立刻过去抱怨。 “他们向哪里去了?” “跟我来吧。” …… 这一次出来,那些在堵住去路的混小子们再也不敢招惹钱潮等人了。 上一次彭艮不开眼,带着人想打这五人的主意,结果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被路过的厚土祠方氏姐妹一顿好打,不但折损了面子,还落了一身的伤。 因此这一次钱潮等人从宗内出来时再无人敢上前阻拦。 不过路上汤萍却频频的回顾,这让钱潮发现了,有些好奇。 “你怎么了,后面有什么?”钱潮问道。 “钱小子,咱们要找的那灵泉大体在什么方向?”汤萍不答反问道。 “那边。”钱潮用手一指。 “好,那咱们先往这边走。”汤萍却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阿萍,你要干嘛?”彦煊见了不解的问道。 “来吧,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我总感觉咱们几个好像被人跟上了,试一下,钱小子,你那个什么隐灵阵可要预备好了,一会儿找个地方咱们就藏起来。” 虽然不明白汤萍发现了什么,不过听到被人跟上了,钱潮还是答应了一声,既是外出,自然小心为上。 几个人的速度突然加快,越过一道山梁再向下就飞入了一片群山之中。 …… 跟在五人身后的云熙与白麟见了顿时着急,便急急的追赶了过来。可等他们二人也越过了那道山梁,哪里还有那五个人的踪影。 “难不成咱们被他们发现了吗?”白麟看着身下层层的群山说道,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那五个人。 被发现倒是有可能的,毕竟自己在敬事院中就被那个姓汤的小丫头注意到了,不过究竟是被发现了,然后那些人就躲开了自己,还是他们急匆匆的是奔着什么好东西去了,这都说不准。 “别忙,”云熙说道,“咱们现在这里转上一转,看能不能发现他们,若是找不到,那就依着他们刚才的方向一路追下去,定然能找到他们。” 木秀峰的剑修,就算不像李简这样天生感应敏锐的,修习剑术日久之后,自身的感应也能胜过一般的修士,那云熙要寻找几人所依仗的也正是这一点,她和白麟一起,在这群山之中来回飞过,细细的去看、去听,去感应。 可最终,云熙还是失望了。 看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云熙侧头问白麟:“那个方向上有什么热闹吗?” 白麟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这几天倒是有两件事,一个嘛是九玄的一个骆师姐和一个文师姐,她们二人在外面找到了一处遗迹,据说里面可能有对炼气弟子筑基大有好处的东西,这几日好多人都出来了,好像就是冲着那个方向去的,似乎是要和那骆师姐和文师姐去争抢宝物呢。还有一件事嘛则是栖霞山的,听说栖霞山有一位卞师兄炼制出的筑基丹,然后就躲出了宗门找地方闭关筑基去了,好多寻他的人也是冲着那个方向去的,云姐,你说那五个家伙会不会也去凑热闹去了?” 云熙听了问道:“你现在着急筑基吗?” “当然不着急了,我连小五关都没过呢,急什么?” “对呀,你都不着急,那五个人也都只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他们又着得什么急呢,嗯,不过既然他们向着那个方向去了,咱们到不妨也去看看,咱们倒不为了凑那份热闹,关键要看那几个人要怎么做,他们若真的是抱着渔翁得利的心思去了,正好可以看看那李简的手段如何。” 白麟听了有些兴奋,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就追下去吧。” “嗯!” …… 空中的两个人影逡巡了很久,最终认准了一个方向飞走了,等了一阵不见那二人再返回,钱潮等五人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哇,钱小子,你这隐灵阵还真不错,刚才那两个家伙离咱们最近不过十几丈,竟然就是察觉不到咱们就躲在这里,哈哈!” 其余几人对那两个人来回的寻找的举动也早就看出来了,那两个人就是冲着自己五个人来的,他们定然是发现五个人不见了这才着急追赶着找来找去的。 所谓的藏身之处不过是枝叶茂密的一处低矮树丛,那里的枝叶密不透风,不过若无钱潮的隐灵阵,别说剑修,寻常修士路过之时定然能察觉到五个人就在里面躲着。 钱潮收了自己的隐灵阵,对汤萍说道:“那两个人看起来还真的是冲着咱们来的,不过……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汤萍说道:“好啦,咱们现在可以去寻找那灵泉了,走吧,一边走一边说。咱们也快些,把他们甩得远些。” …… 一边飞行,汤萍一边问道:“李兄,那二人中的那个女子,你认得吗?” 听了汤萍的话,李简有些奇怪,不过思索过后,他说道:“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唉,李兄啊,看来你在木秀峰是很少走动的,那个女子其实居住的地方离你的竹林也不算远呢,她的名字叫云熙,自然也是你们木秀峰的弟子了,沿着你竹寮边上的那条小河一直顺流而下,就能找到一处白墙小院,那就是这个云熙的住处。” “嗯,”李简点了点头,汤萍说的那个白墙小院,他倒是有些印象,不过为什么这个云熙让汤姑娘这么感兴趣呢?“汤姑娘,这个云熙你是怎么知道的,今天她明显是在跟着咱们几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云熙嘛,早在我第一次去找李兄你的时候就见过她了……”说着汤萍就把第一次见这云熙吃闭门羹的情形说了出来。 “奇怪呀,汤姑娘,”李简说到,“我都不认识这位云熙,又怎么能得罪了她呢,她为何要那样对你呢?”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李兄,你知不知道你刚入木秀峰的时候差点儿就被一位前辈收入门下呢?”汤萍说道,现在她对那云熙为何跟着自己几人也想了个大概。 “还有这事?”听了汤萍的话,李简的身子都停了下来,几人见了便也停下来,“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李兄,”汤萍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你们木秀峰的哪位前辈指点你去找那灵泉水来滋养你的青竹剑呢?” “你是说……冷月前辈?” “李兄,我对你们木秀峰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你想一想,虽然没有收你为徒却多次给你指点,还两次留下书籍,让你获益匪浅,若不是对你青眼有加,想将你收为弟子,寻常的结丹修士为何如此做呢?嗯,看起来李兄只要过了小五关,定然是会被那为冷月前辈收入门下的,说不得我们还要提前恭喜李兄了。” “诶呀,这可是好事啊,李兄弟!”陆平川听了是真心为李简高兴。 李简此时被汤萍一说,心中早就有的疑虑便都打消了,也该如此才对,不然就算结丹前辈的心肠再好也不会只盯着自己这样的弟子来指点的。不过……那个云熙又是怎么回事,说来说去,还不知那云熙为何一路跟随自己这五人呢。 “可是这与那云熙又有什么关系,今日她跟着咱们却是为何呀?” “李兄还不知道吧,那个云熙也是个有来头的,云家也是个大世家,那个云熙来宗门比咱们几个都要早,而且云熙一进木秀峰就想着要拜入冷月前辈的门下,李兄,我师父跟我说过,木秀峰的剑修之中,别看冷月前辈要跟好多都称一声师兄的,不过真正论起修为来说,你们木秀峰也只有一位吕前辈与那冷月前辈在伯仲之间,其余之人嘛或多或少都不及那冷月前辈,因此那云熙才一心想着要拜入她的门下,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李简问道。 “嗯,据说冷月前辈一见到云熙就断然拒绝了,捎带着连云家奉上的重礼连看都未看一眼。” “竟是这样啊!”李简说道。 钱潮听到这里微微笑了,接口说道:“后来那位冷月前辈想要收李兄为徒定然是让那个云熙妒忌不已吧,因此这次她跟出来倒不一定是要跟咱们几个为难,大概是想看看李兄究竟如何,对不对?” “算你聪明,钱小子,”汤萍说道,“李兄,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哼!没想到这样也能得罪人,”李简摇了摇头,“虽然明白,但我却不愿理会,她只要不来找咱们麻烦也就是了。” 第四卷:试羽 七十七:巨木之岛 钱潮此次带众人要去寻找的那一处可能有灵泉的地方,虽然说不上十分的远,但是无论如何今日是到不了的,因此几人估计着已经摆脱了那云熙的纠缠之后,也就顺路在钱潮的指点下,捡着一些可能藏有灵草之处频频的落下来寻找,知道天色减暗,暮光笼罩之时,这一日的收获倒也不少。 几个人在夜里便不再赶路,寻了一个藏身之处,钱潮便将那隐灵阵围着那藏身之处布置下来,几人便准备在这里过夜。 “喂,钱小子,你是怎么知道咱们要去的地方有灵泉的?” 休息之时,汤萍见到钱潮仍在研究几张地图,就好奇的问他。 “书上看来的,我们藏书楼里有几本书,是以前的师兄写的,里面写着他们本来是以为能找到一些遗迹一类的好地方,结果到了那里才大为失望,说是那里空空如也,不过倒是灵气浓郁,还有有一处奇怪的泉眼,因为在那里并没有什么收获这才悻悻而归,依着书中的记载,我估计他们寻到的奇怪的泉眼,就是灵泉。” “空空如也?就是说他们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书中写道在找到那一处泉眼之前,他们很是费了一番的手脚,先前见到那里有那么多的妖兽守护,还以为找对了地方,不过最后却只找到了一个泉眼,这才让他们大失所望,开始他们还以为没找对地方,又在那里寻了几日,一无所获之后才失望离去的。” 陆平川听到那里有很多妖兽守护,就来了精神,问道:“钱兄弟,就是说咱们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妖兽了?” 彦煊听了也问:“那里还会有妖兽吗?那些师兄们既然找到了那里,不就该将那里的妖兽赶走了吗?” “彦姐,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将那里的妖兽被斩杀一空,只要修士转身离开,用不了多久那里还是会被妖兽再次占据的。” “哦。” …… 与此同时,在与钱潮等五人相距甚远的一处山间背风之处,云熙和白麟正在那里休息。 这二人平日里根本就不到敬事院领差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外出的经验,本来是要追赶李简,结果刚出宗门就跟丢了,然后又追了一日,却连李简的影子都没有见到,现今夜色降临,他们二人何曾在宗外呆过,便找了个背风之处生起了一堆篝火,两个人在篝火旁等着天亮。 只不过在篝火照不亮的夜色之中,他们二人总能听到衣袂破空的声音,那些声音从远处而来又向远处而去,看起来白麟所说的那两件热闹事还真的吸引了不少宗内的弟子急匆匆的赶去,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样急匆匆赶路所为的究竟是哪一件。 甚至还有宗内弟子路过之时被他们的篝火所吸引,竟然飞得近了前来观察二人,这些都是宗内的炼气高阶弟子,见到云熙和白麟二人修为低浅的样子后,或是嘲弄的一笑或是冷哼一声,然后就急匆匆的飞走了,弄得白麟既是担心又是纳闷。 “云姐,咱们是不是被李简那小子甩掉了,怎么追了一日也没见个踪影呢?” 云熙此时也是这样想,一出宗门那五个人就不见了,看来定然是自己在敬事院里做事不密,被那小丫头发现后引起了他们的警觉,若真是被他们甩掉了,那他们五个人所去的方向定然不是这里才对,他们大概是故意诱使我们向这里来的。 “差不多吧,我现在也觉得那五个人走的应该不是这个方向了,哼!好狡猾的小丫头!” “那怎么办,”白麟听了似乎有些着急,“要不等天一亮,咱们就返回去重新寻找那几人?” “不急,他们几个是刻意的躲着咱们,宗外这么大,只要是跟丢了再想找到可就难了,反正咱们二人出来也是看热闹的,这一次没找到李简,还有下一次,他以后又不是不出来了,但是眼前这一场大热闹倒是可以看一看的,你没注意吗,这入夜之后多少人路过咱们这里,看来一路再走下去,定然是可以大饱眼福的。” “云姐,那些人可都是宗内的高阶弟子,咱们这样会不会有些冒失?”白麟在宗内虽然有些跋扈,但现在是在宗外,而且所去之地是众多高阶弟子云集之处,因此心中还是有些发虚。 “怕什么,咱们只是看看,又不和他们争抢,大不了离得远些也就是了。” “好吧。” …… 天色一亮,钱潮和汤萍等五人就继续赶路。 这一日在临近正午之时,五个人便渐渐的发现所去的方向已经渐渐的有了不同。 几人身下的地势逐渐的低了下去,就连山脉在此处也逐渐走低,山势也渐渐的变得平缓,相反,一股水汽却越来越浓,如同薄雾一般笼罩在前方。 钱潮想到书中所写与眼前所见,便说道:“可能快到了。” 的确是快到了,又飞了一阵之后,在那雾气最浓之处,他们发现自己身下已经没有地面,变成了一片不小的湖水,因着雾气的笼罩,看不清这片湖泊究竟有多大,不过湖水清澈,湖面平静,倒不似个凶险之处。 那湖水清澈见底,看起来并不深,几人飞得低些还能看见湖底的细沙。 “诶,这么一大片湖水,怎么连一条鱼都没看见?” 陆平川是随口说的,他看见水定然是想弄几尾大鱼吃,不过那湖水虽然清澈,但所见之处竟然没有鱼! 陆平川的话提醒了李简,他本来是防着周围有什么妖兽,听陆平川一说,他的感应之力便向下笼盖而去,片刻,李简说道:“咱们还是飞得再高一些吧,陆兄刚才说这湖水之中没有鱼,我试了一下,果然,这么大的一片水,竟然还真没有鱼的影子,不知道水底的沙中会潜藏了什么危险,纵然咱们下面的水里没有,但还是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听了李简的话,几个人便有些紧张的将身形飞得离那湖水远了不少,从上面看下去只能见到茫茫的一片雾气。 渐渐的,五个人前方的雾气当中,隐隐的出现了一座大山的轮廓,只不过那座大山的轮廓看上去有些怪异。 又飞了一阵等几人飞得更近一些,才看明白,那的确是一座大山,只不过在那山上竟然生长着一棵参天的巨木。 下面是山,上面是巨木,因此在雾气之中,它们的轮廓才显得有些怪异。 的确是一棵巨木,几人呆呆的看着雾气中隐现出来的树干,向下看,下面连接的山影模模糊糊,而向上则看不到树冠,不知道这棵巨木究竟有多高,钱潮琢磨着若是将那树干拦腰斩断的话,在那截面之上,若是站上几百个人定然是绰绰有余的。 彦煊叹道:“好大的树!” 陆平川咧着嘴笑着说:“不小不小!” 汤萍则向上一直望,可惜雾气弥漫,根本看不到,她好奇的说道:“诶,树上会有什么呢,咱们要不要飞上去看一看?” 几人听了都有些意动,除了李简。 李简一听汤萍的话,面上变色道:“不可!咱们还是别作这个打算了,你们看不到,但是我却能隐约感觉得到,这树上有恶鸟,不止一只,有许多,那些恶鸟绝不是咱们能应付的,现在离得远,它们对咱们不愿理会,若是咱们离得近了可就危险了。” 李简一飞近了这巨木,便把全身的感应都放开了,本来以他的修为,那树顶之上的情形他是察觉不到的,不过树上的确栖居着不少的大鸟妖禽,它们羽翼挥动之时带起的罡风向下而来,那阵阵罡风的余威,却被李简敏锐的察觉到了,以李简的心性,都对那树上栖居的大鸟如此畏服,可见那树顶之上的众多妖禽,定然是这五个人远远不能力敌的,因此他一听汤萍要飞上去看看新鲜,便马上出言阻止。 见李简说得郑重,几个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几人都满怀敬畏的向上看了看,猜测上面会是什么样的妖禽。 “其实不止是上面,”李简又开口说道,“一到这里我就发现了,咱们的下面也有不少的东西潜藏这,虽然下面的东西品阶并不高,但是数量之多,咱们若是下去也是要多加小心,看来钱兄弟这一处应该找的不错,这山中定然是有东西的,大概就是那处灵泉吧。” 几人听了又向下望去。 “差不多的,”钱潮说道,“看这巨木,能生长得如此之大,定然是下面有水汽滋养才对,若非灵泉则不该如此的,既然李兄说这下面也有不少东西,那咱们先围着这里转上一转,看个清楚再说,如何?” 几人听了自然也无异议,于是五个人便先围绕着这巨木以及下面的这座大山飞行了一圈。 这一圈上下仔细得看下来,五个人微微的都有些心惊。 这座山算得上是湖中的一座岛,四面都是湖中的水势,山不算小,山上并无其他的草木,但是嶙嶙的山石之间盘曲虬结的树根隐现,看起来这棵巨木原本应该是生长在山顶岩石之间,但很可能受了那灵泉之处的水灵气的滋养,年深日久不但树身已经如此巨大,连庞大的根系也在向下延展,如同一只巨手一般将这座大山紧紧的抓牢,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将这座大山抓得崩碎。 五个人围着那大山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山壁上发现了一个洞口,里面黑魆魆的,看不清内里有些什么,但五人飞过之时明显能感觉到自那洞口处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比之别处要浓郁了许多,看来要找那灵泉自然是要从这洞口处进入方可。 不过李简仍然没有让几人贸然的落在地上去。 “那地上有许多的东西,就隐身潜藏在土中,现在虽然未现身,但是若我们一落下去,估计那些东西就要出来对我们不利了,而且那洞中嘛,有些古怪,我竟然感应得不是很清楚,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想个法子,不要冒失了才好。” 听了李简的话,汤萍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她虽然对李简的话并不怀疑,但是见不到那些潜藏起来的东西,不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样子,有什么手段,摸不清底细总是不好的。 “不如这样,”汤萍说道,“咱们先落下去探个虚实,照我看来,咱们就先来个打草惊蛇,不然真得很难弄清到底有多少东西在等着咱们。” 陆平川见到李简和钱潮都微微点了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下去,你们再跟着。” “陆大哥,”汤萍嘱咐道,“你先别急着到那洞里面去,李兄说里面他也不太清楚,咱们现在外面,然后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个洞口才好。” “好!” 陆平川答应了一声,悬空的身子就沉了下去。 第四卷:试羽 七十八:试探 “两位师弟师妹,难不成你们二位也是要去凑热闹的吗?” 这在飞行中的云熙和白麟被一伙人拦了下来。这些人有五六个之多,而且各自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云熙都有一种压迫之感,她明白,眼前这些人定然是宗内炼气高阶的弟子,这些人,云熙自然不愿招惹,不过那些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带出来的轻视和讥诮却让她心中十分的不悦。 盯着那个说话之人,云熙开口说道:“这位师兄,为何拦住我们,我们二人只是出来为敬事院办差遣的,可不是什么凑热闹的。” “哼!这位师妹,”说着那人上下打量了云熙几眼,“看起来你是木秀峰的剑修,不过以你们二人的修为就算来这里也是危险的很,我们可不是想拦着你们,只不过是好心的提醒一句而已,再往前走,说不定就会遇到危险的。” 这个人的话虽如此说,但其中的威胁之意云熙自然能听得出来。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再说什么,他们身下的前方忽然间就暴起了一片光华来。 只见那里寒光闪耀中,几口灵剑呼啸着飞来飞去,骤然间还有火焰炸响,其中还夹杂着人的喝斥和怒骂之声,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见一个修士狼狈不堪的急急冲了出来,那人一边飞还一边紧张的回望,看是不是后面有人追了过来,不过他转头再看到空中云熙那里聚了好多人之后,明显的一愣,然后在空中就转了个小弯急急的向一个方向逃了过去。 路过之时,云熙看到那人肩头之上鲜血淋漓,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 见那人逃的远了,与云熙说话的人明显有些幸灾乐祸,他斜斜的看向云熙和白麟,有些轻视的说道:“如何,我没有欺骗二位吧,继续向前走,你们二位说不定就和刚才那人一样……甚至更糟糕呢,在下这可是好言相劝,两位可不要自误,告辞了。” 说完那人就不再理会云熙与白麟二人,转身就带着余下几人向前疾飞而去。 刚才所见,已经让白麟心中有些胆怯,那拦住自己二人的还有那个受伤遁逃的可都是脸器高级的弟子,自己和云姐可都是炼气初阶而已,继续向前走要去看什么热闹,就算最后能看到眼里,可要和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来说也有些得不偿失了。 “云姐……咱们还继续往那边走吗?”他试着问云熙。 云熙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怎么,你怕了?” “当然不是,”白麟既然倾慕这位云姐,自然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懦弱出来,“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继续走下去,定然要更加的小心才是。” “哼!别被他们的话吓到了,咱们既然不是打着要分一杯羹的主意来的,自然也就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到时候开开眼界也就是了。” 说完云熙的身子一动就又向前飞去,那白麟无奈也只得紧紧的跟上去。 …… 陆平川的大脚刚落到地面上,就觉得落脚之处松软无比,细看才发现脚下竟然都是平坦的细沙。 不过落下来了也未见什么异常,李兄弟说这脚下藏着什么妖兽,怎么也不出来呢?想到这里陆平川还大步得向左右溜达了几步,见仍无事,还大力的跺了跺脚。 见陆平川如此,余下钱潮几人便也都小心翼翼的落了下来。 不过几人也都紧靠在一起,万一地下的土沙之中有什么妖兽暴起伤人,几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好像没什么事儿啊,李兄弟?”陆平川见自己来回走了几次也无事,便扭头对李简说话。 “陆兄小心!” 就在陆平川回头说话之际,他身前一处土沙微微翻起,一根如同长蝎尾刺一般的东西急急的向陆平川的后脑刺了过去! 陆平川到底算是没白跟着康釜这么久,那东西一向他袭来时他就已经发觉了,立即向下一矮身,但是手却向上抓了过去,一下就把那原本要刺入自己脑袋中的东西抓个正着。 那东西一偷袭陆平川,就如同吹响了一声动手的呼哨,几人脚下的沙土之中顿时就不安静起来。 当先是李简,他单臂一挥,手中本来无剑,但是挥出去之时却是寒光一闪,几根刺向他的东西就这么被“嚓嚓”几声斩断了。 钱潮向前一错步,一面大盾就如同铁墙一样树在他的面前,将他和身后的汤萍和彦煊都遮挡住,只听那大盾上一阵“当当”的尖锐之物撞击之声。 几乎同时,汤萍在钱潮身后侧步,将彦煊护在了几人最中心的位置,她面对的方向上仍有空当,就见汤萍也是单臂一挥便是一道黄光,那条幻化而来的粗壮手臂上,锋锐的爪子一下子就将几根袭来之物纷纷断为几截落在地上。 “你给我出来!”陆平川抓这那东西,如同一根长尾一般,不过末端却如一根长矛一般锋锐,握在手里,只觉得毛渣渣,不过要刺破陆平川的手谈何容易,他一用力,便把那根长尾连在一起的身子从那沙土之下拽了出来。 李简可不好奇这东西长成什么样子,见几根长尾一样的东西被他斩断便跟身进步,向前矮身一剑就刺入那沙土之中,只觉得剑身传来一阵抽搐,李简不及多想抽出灵剑便又向另一处妖兽躲藏的地下刺了进去,这一次,那沙土一阵翻腾,不过下面的妖兽自然是到死都没有挣扎出来,只在地下传来几声惨叫而已,就这样杀了两个还未把剑抽出来,身侧的地下一下子就翻腾开了,一张隐藏在沙土后面的大嘴就利齿红舌的向李简撕咬过来,李简也不慌,待那张大嘴更近一些,左手一握,那根短竹就被握在手中,一挥之下,剑光一闪,直将那张大嘴的上颚整个削掉了! 李简不好奇,汤萍可好奇,这埋伏在下面偷袭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妖兽呢!见袭来的几根长尾一样的东西被她撕断,她也不收了法术,竟然右臂向前一探,喝了一声“出来!”就见那只大爪子一下子就抓进她身前的沙土之中,然后便抓着一只不短嘶叫挣扎扭动的家伙出来了。 那个东西全身毛森森,四肢不长,爪子倒是尖锐锋利,不过那条长尾已经被汤萍弄断了,正怪叫着左右甩着头向去咬汤萍抓着它的大手。 “原来是木魁!” 汤萍认出了被她抓在手中的妖兽,看着那家伙丑陋的样子,她心中嫌恶,毛森森的大爪子一发力,“咔嚓咯吱”之中伴随着那名为木魁的妖兽一声惨叫,竟将那妖兽捏得粉碎。 钱潮这边倒一直很轻松,在他的指引之下,空中不断的有灵剑落下,每刺入一处沙土之中,就见那口灵剑露在外面的剑身就一阵的抽搐摇晃,片刻之后才归于平静。 “哼,长了这么个丑样子也敢来偷袭老子!”陆平川早将自己拽出来的那家伙擒在手中了,以一只大手捉住这那家伙的两个全爪子,另一只大手则连同那家伙的另外两个爪子和尾巴都抓住,被抓住的家伙依然不老实,一直想着伸长了脖子去咬陆平川的手,试了几次之后让陆平川火起,刚说道“老实点”便骤然又有几根木魁尖利的长尾向他刺来,索性陆平川就拿这家伙的身体去挡,“噗噗”几声中,手中的妖兽便被刺来的长尾穿了好几个洞。 纷纷传来的木魁妖兽的惨叫声让附近隐藏起来的木魁都从隐藏之处蹿了出来,吱吱喳喳如临大敌的聚在一起,不用细数,一看之下足有几百只,密密麻麻的一片向着五人的方位就扑了过来。 汤萍的手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不过刚才徒手捏碎了一只木魁,手中定然还残留着一些那妖兽的污物,她正一脸嫌弃的甩着手,此时见一下子如此多的木魁从地下翻出,知道这些家伙甚是麻烦,汤萍便对李简说道:“李兄,我们先抵挡着这些家伙,咱们往那处洞口那里去,你看能不能将那洞中的情况探明了。” “好!” 李简答应着就向那洞口走去,还随手又在沙土之中刺了两剑,将两只仍潜藏在下面的木魁刺死。 更多的木魁蜂拥而来。 这种情况下陆平川其实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只能找机会抓过一只来,然后用那家伙的身体去遮挡刺过来的木魁长尾,待手中的木魁身体被刺的破烂不堪就丢下来再抓着一根刺过来的长尾再捉一只。 钱潮倒承担了一大半的殿后事宜,二十多把灵剑不停的刺下来又飞到空中,寒光闪闪中,每一次灵剑的起落都有一只木魁惨叫一声便不再动弹,这下那些围拢过来的木魁对钱潮可是又惊又怕,不敢靠前。 汤萍幻化来的大爪子不停的挥舞,倒也能把靠近的木魁逼退,不过毕竟她威胁到的范围还是有限,在她面前便聚了不少的木魁在寻找机会。 彦煊可不想一直都这么无所事事,她看准了机会,趁着汤萍一爪挥出那些家伙躲避之后又要逼近之时,彦煊的右手如刀就斩了出去。 “呼”得一声,一片火光疾闪而过,几丈长的凤翎火刀一闪而逝,刀光所过之处被波及到的木魁妖兽无不齐刷刷的被斩断,有不少还被那烈焰点燃,一片哀嚎声响起。 “哇,彦姐,好厉害!” 汤萍惊喜得说道。 这一刀就连走在最前面的李简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暗道彦姑娘的法术还真是犀利! 只有彦煊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看着被自己斩杀的那些妖兽的惨状,暗道既然身在这修行界,这杀戒总是要破的,反正也早就破了,那不如抖擞精神与大家一起,和这妖兽相斗吧! 李简此时已经靠近了那洞口,越是靠近那里,他就对那洞中的情形越是清晰,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洞中潜伏这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可比外面这些要厉害多了! “不出来?”李简站在洞口,并未进去,“那就引你出来!” 想到这里,李简左手剑一挥就斩断了刺过来的一根木魁长尾,然后闪身向前右手剑一下就刺了过去,再收回剑时,长剑之上还挑着一只未死、仍在挣扎哀嚎的木魁。 李简右手剑一撤,那木魁就要掉落下去,不过还未落在地上就被李简一脚踢了过去,“砰”得一下,直踢得那只重伤的木魁的身子直直的飞进洞内。 洞内,两声暴怒的怪叫顿时让五个人都警觉起来。 “快,”李简喝道“厉害家伙,飞起来!” 第四卷:试羽 七十九:割袍 洞中,随着那两声暴怒的怪叫,先后便有两只体长过丈的大家伙钻了出来。 这两个大家伙乍一看过去,与外面那些小的长相类似,不过却也有不同,那就是这两个大家伙竟然生着两根粗壮的长尾,那长尾的末端各自寒光闪闪,真同长矛一般。 五个人虽然已经飞了起来,但是此时离地并不远,那两个大家伙追出来就向着五人的方向一声怒吼,然后竟然各自将腰身一弓,身上的毛刺森森立起对准空中,五人顿觉不妙起来。 钱潮手疾眼快,一张大盾霎时出现在五人下方,而且还涨大了许多将五人的身形护住,只听一阵密集的“当当”之声传来,钱潮的那面大盾竟被打得颤颤不已还慢慢的向后退缩,不过好在是将那两只妖兽的攻击都拦住了。 待五人飞得再高一些,那两只大家伙再也无计可施,这才怒吼几声无奈的又返回那洞中去了。 “乖乖!”陆平川说道“汤妹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木魁,”汤萍看着地下说到,地面上,那些聚拢的小一些的木魁见到几人飞走也不散开,仍聚在那里对着空中吼叫,“乃是一种低阶的木灵兽,在我们御灵派中也管这东西叫做木虱子,”说着汤萍用手一指那棵巨木,“一般有灵木生长的地方便可以找到,乃是少有的几种无法驯服的妖兽,这种妖兽没有眼睛,无论是平时还是遇到危险,都是凭着自己的感知之力辨明方向或是分清敌我的,平常就是藏身在那泥沙之中,若有东西路过,他们则翻出来偷袭。” 彦煊被刚才那两只大家伙吓了一跳,问道:“那两个大的也是木魁吗?怎么两个尾巴?” “它们生长的时间若是再长久一些,还能再长出更多的尾巴的。” 听汤萍这样说,彦煊才点了点头。 “其中一只是下阶中品,另外一只嘛,虽然比它稍差一些,但也差不多的。”李简说道,“这两个家伙再加上外面那些小的,咱们要想到洞内去看一看,可就不能只凭着力敌了,那些小的数量就太多了,总要想个办法才是。” 又是下阶中品,第一次他们出来遇到的风蛇就是下阶中品,那次李简还受了些不严重的伤,没想到又遇到这个品阶的妖兽,还是两只,而且还有不知道究竟多少的小木魁添麻烦,这一次的困难比之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汤萍听了扭头看向钱潮:“钱小子,你那个锁灵阵该用一用了,想个办法。” 钱潮听了思索了一下,又向下看了看下面,那些聚集起来的木魁已经开始散去了,他看了看那洞口附近的地势,然后才说道: “依我看咱们再下去先从那些小的木魁入手,下去之前先将我给你们的那个小牌子戴在身上,我趁乱在那洞口附近布置好锁灵阵,咱们首先对付那些小的,然后再将洞内两只大的引出来,用锁灵阵困住一只,然后全力对付一只,如何?” “嗯,我看行!”陆平川说道“就依钱兄弟说得办。” “也好,就这么办,”李简也说道“那大的若是出来了,我先对上一只,陆兄,你引着一只进钱兄弟的锁灵阵,然后咱们二人再合力对付一只,其余那些小的木魁就要靠你们三人了,等你们腾出手来,再来帮忙,怎么样?” “好,就依李兄所言。”汤萍说道。 五个人都取出了钱潮炼制的小牌子或是缠在手腕上或是挂在胸前,免得乱战之中万一不小心踏入锁灵阵中,若是也被那阵法困住,那可就热闹了。 一边向下,钱潮一边选着布阵之处,最终他率先飞了下去,离地面一两丈高之处一阵手诀变换之后就看见五点光芒自他身周围旋转而出,最后落在地上不见了,圈住了三四丈方圆的一块地方。 “陆兄,”钱潮对陆平川说道,“你记住这个地方了吗?那两个大的若是出来了,你就引着一只到这阵中来。” “嗯,没问题!”陆平川说道。 李简剑钱潮布置已毕,便说道:“那咱们就在这里好好的折腾一番!” …… 此时,在距离钱潮等五人很远的群山之中,许多的五灵宗高阶炼气修士或上或下的聚拢在一起,而且形势也渐渐的紧张起来,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被这些修士围在正中心的,是三女一男,其中两位钱潮认识,正是那位骆师姐还有文师姐。 其余一男一女修为也是不弱,那个男子生得身材挺拔高大,五官算得上英俊,他相貌之上与那骆师姐有几分相似之处,看上去倒与那骆师姐有些血脉渊源。 而那个女子一身银白的衣裙,面容娇艳,如桃花一般,不过此时却罩上了一层冰霜之色。 这男子名为骆宾,与这位骆师姐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此次是被骆师姐拉着一起出来帮忙的。 而那银白衣裙的女子也是大有来头的,她姓陆,名叫陆双,因为在宗内炼气弟子中也有些威名,因此被尊称一声陆姐,时间长了,叫顺了嘴,这陆姐就被人们叫成了“六姐”,没错,就是那位曾经因为剑蜕之事找过钱潮麻烦的那位陶秒陶师姐口中提及过的那位六姐。 不过现下这四人却被众多的高阶炼气弟子围在当中。 最生气的自然是文苑文师姐,纵然是脾气好,这一路上这位文师姐一直都是脸色铁青。 这一切可都是她的那个堂弟,那个糊涂又混账的文嶂干出来的好事,那小子威逼钱潮炼器不成之后就又出一计,竟然把自己在宗外找到遗迹之事在宗内广而告之,这次四人一出来就被尾随,虽然四人小心翼翼得掩藏形迹却都无法摆脱身后坠上来的尾巴。 无奈之中,那位骆宾却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那文嶂将遗迹之事说了出来,这些人也跟了出来,不过那处遗迹究竟在哪里文嶂应该不知道,就算文嶂知道,后面尾随的这些人也必然不知道,既然如此,那来得晚不如来得早,随便找一处看似遗迹的地方做做样子,引得那些人现身围上来,然后索性再闹起来,若是能劝得动,就让那些知道好歹的赶紧离开,劝不动的那些,就只能动手了,遗迹之事对四人的修行都很重要,总被这些人跟着自然不行,索性闹就闹个大的,闹得热闹一些,不杀几个是不足以震慑这些家伙的! 听了骆宾的计策,其余三人思索之后便都应允,骆师姐经常出来,以前也的确找到过几个遗迹,有的被打开了,有的则根本就是空的,她便想到了一处极为隐秘而又僻静之处的遗迹,那里是个好地方,就算动起手来,也是个好地方! 果然,四人依着骆师姐所言找到了那处早就来过的遗迹之后,再一番假戏真做,引得周围那些窥探之人心痒难耐,既想再等等,等到骆师姐一行四人打开那遗迹再动手,又担心若是其他尾随而来的人先动了手,早于自己抢走里面的好东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这些日子鬼鬼祟祟的人互相之间也都多次见面了。 骆宾和骆师姐假戏真做的用法术引发了一些响动之后,再加上那位六姐惟妙惟肖的几声充满感叹的惊叫,顿时环伺在侧的众多心怀叵测的高阶炼气弟子便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的从藏身的地方便飞了出来,这时这些人也有些吃惊,只知道这次来得人不少,这些日子也见到了一些,没想到等都出来了才发现竟来了这么许多!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骆师姐之前来过此处,当初这个遗迹还真是她打开的,自然知道如何开启和关闭那早已空空如也的藏宝之处,见到这些人终于现身,骆师姐还煞有介事的一番法术让那藏宝处的入口重新又消失不见,这样也就没人知道里面是空的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知道得多一些的家伙看穿,骆师姐还将钱潮为自己炼制的那个盘子也取了出来,放置在阵法一处位置,其实那个盘子根本就是没有用上,不过关闭了那个藏宝处入口之后,她还专门的将那个盘子又拿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将其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这才叫做戏做全套! “左耒,项仲,李为栋,你们三人竟然也来了,亏你们平时里还与我称兄道弟,哼!我与你们三人都有救命之恩,平日又是如何待你们的,难道你们心中没数吗?没想到今日也跟在这些人中,难不成你们也要打我的主意吗?” 最先开口的是骆宾,他在围上来的众多修士之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孔,顿时大怒,忍不住就斥骂起来。 随着骆宾说完,围拢而来的众多修士中,有三个人羞愧的低下头,不做声响,还把身子往其他人身后藏了藏,不过却并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 骆宾见此,知道再说无用,只是冷笑着哼了一声,便用灵剑“刺啦”一下在衣袍之上割下一片布来拿在手中,他又大声说道:“好啊,三位兄弟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割袍断义,从此绝交,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三位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就是了!” 说完他手一松,那片布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去! 第四卷:试羽 八十:迫不得已 骆宾说完,那位六姐就开口了,她的声音虽然娇滴滴的,但是却透着一股冰冷之意。 “你们当中跟六姐我有交情的可不在少数呢!”这位六姐环顾了一圈,“若我要一个一个的把名字说出来的话,还真要说得口干舌燥呢,你们当中那些受过我的好处的,得过我恩惠的,如今却也在这里打我的主意了,我要是也学着骆兄这般割袍断义,哼,这次出来衣服穿少了,怕不是连清白的身子都要被你们看了去!也罢,既然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那咱们可说好,此次事了之后,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我可一定会找你们好好的说道说道的。” “六姐也不必如此说,我等今日也是迫不得已。” 围上来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回应了,答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修士,他在这些围聚在一起的高阶炼气弟子中的位置靠前,似乎算得上个有分量的人物。 “哦?杨亢,”六姐还未答言,一边的骆宾按捺不住,他认得这个说话之人,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你倒是给我说一说,你们今日这么多人要来抢我们,还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说来给我听听!” “哼哼!”那个叫杨亢的微微冷笑,似乎对那个六姐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对上这个骆宾他到一点也不在乎,“骆兄不必动气,你看一看今日咱们来得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在宗内呆了百年以上的,骆兄,六姐,你们四位或是有名师或是有长辈,那筑基一事嘛,对你们而言自是不在话下,就算你们几个不出来这样折腾,到时候定然也会筑基。你们四位既然出来了,所为的其实也不是筑基,不过是做给你们各自的师父、长辈们看,让他们知道你们几个为了修行之事不辞辛劳,讨他们一个高兴罢了。但是骆兄,这里来的人可都是百岁以上的居多,一来不像几位这么好命,有师承有长辈的;二来嘛在宗内蹉跎了百余年不能筑基,寿限都快耗尽了。不瞒骆兄,在下看起来虽然还是青春年少的样子,实则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再过十几年若还不能筑基,也就只能黯然而殁。在下如此,周围的这些兄弟差不多也是如此,你倒是想想看,我们这些将死之人若是有一丝的机会能够筑基,哪一个不是拼了命都要牢牢得抓住呢?因此今日之事,骆兄,六姐,你们还是不要再说那些寻常的道理了,不如请你们再将那个藏宝处打开然后洒然离去,我们也自然感念几位的大德,日后不论哪一位因为今日之事而筑基的再见到四位时定然也会有一番回报的,如何呀?” 这杨亢的一番话说出来让那些围拢过来的修士们大为认同,纷纷点头,然后再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中心的四人。 今日在场的这些人,大多的确是在宗内修行了百年以上,这些人就算之前曾经对宗内那些出身显赫的师兄弟或是羡慕或是敬畏,但随着年月的增长而自己的修为又一直停滞不前,也早把那份羡慕和敬畏消磨的分毫不剩! 反正自己寿限所余不多,几乎已经苟且了一生,凭什么再看这些名门之子的眼色行事! 凭什么你们能出身在宗内的名门,能得那些长辈们的宠爱、关照,而我们却连拜师都无门! 凭什么你们能筑基无虞,而我们就算亡命奔波却一无所获,转眼寿限将至,死之将临,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的东西老子不能抢,反正抢不到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若是抢到了说不定就能再进一步呢! 那就放手抢吧! “哼,杨亢!”这次说话的却是那骆师姐,她面色冰冷的说道“这就是你那迫不得已的理由吗?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你等这小人的行径找借口罢了,不错,我们四人的确是各有师承、长辈,不过在宗门之内你何时曾见我们如同那些纨绔一样行事的?生在谁家,又因何被宗内长辈看中收入门下,难道是我们能够做主的吗?你寿限将至不假,不过别忘了我们有今日也不是全靠长辈们的关照,还不是自己费尽心思苦修而来的?其中的辛苦不比你们哪一个的经历能差上几分!这遗迹嘛,乃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血才找出来的,你们想要就自己去找,十几年的时间还怕找不到吗?找到了我自然恭喜你们,说不定还会给你帮个忙。可若是来打我们的主意,杨亢,恐怕你的寿限不在十几年后,而是就在眼前!” 长久以来这四人因着各自的出身或是师门,也都被宗内弟子视为纨绔一流,虽然心中不爽但也无奈,而且他们但凡在修行上的一些进益,也都被以有师门或是有长辈的关照来解释,因此各自心中也早就积累了不少怨气,现在这位骆缨骆师姐算是把四人的心意全都说了出来,但也是把话说绝了,其余三人也不再言语,向骆缨那里靠紧了一些,各自背对着背,面向四下里包围的那些人。 杨亢听了骆师姐的话摇了摇头,他自然也是知道这四人日常的行事为人,与那些一般的宗内纨绔不同,不过那些一般的宗内纨绔又如何肯花心思来这宗外寻找什么遗迹呢,事情到此看来也只有动手才能解决了。 “杨亢,还有你们!”骆师姐又开口,不过这次确实语含讥讽的说道“能打开那遗迹的藏宝之处的东西就在我身上,不让我心服口服,你们谁也别想进去,我的寿限可不止十几年,我倒是可以等!那么……你们是想一直等下去呢,还是现在就动手?” 这四个人无论哪一个在宗内炼气弟子中都是修为高深,威名赫赫的人物,那名头可不是长辈们给的,那是真的在宗外拼杀得来的。对面虽然人多,但在这四人的威名之下还是胆怯了几分,这四个厉害家伙现在可是凑在了一起的,就算围拢的人多恐怕要想将他们拿下也不好说,何况……任谁也不愿意先出手,这四人现在精神足满,杀气正盛,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真的把所余不多的寿限都断送了,就算动手总也要其他人先上,等将这四人的灵气消磨的差不多了自己才能出手的,不然定要吃亏! 这么想的人定然不在少数,因此虽然围着四人,话也都说绝了,但一时之间静悄悄的,竟成了一个僵局。 但是总有人会打破这个僵局,围拢而来的那众多的人中,也不知是哪个又躲在谁的背后大喝了一声“拼了吧!” 这三个字顿时引爆了乱局! 那就拼了吧! 几乎就在那“拼了吧”三个字刚刚消散,围拢而来、聚集在一起的那些人便纷纷得动手了! 数不清有多少把灵剑闪耀着寒光向着中心那四人疾刺而去,那些灵剑带起的呼啸声响成一片! 也数不过来有多少的红光与白团自围拢的修士手中激射而出,红的炽热,白的冰寒,目标也都是正中那四人! 还有阵阵的狂风涌起,夹杂这土石向正中裹挟而去,那狂风之中锋芒隐现,如同一柄柄的利刃直向四人斩了过去! 也是在那“拼了吧”三个字喊出来的时候,文苑就将两只纤纤玉手在身前一合然后又分开,立时在她原先合掌之处一张巴掌大小、黄澄澄、金光闪耀的符箓就悬在那里。众多的修士正要动手之际,文苑口中快速的低声念过几句,右手春葱一样的食指就点在那符箓之上,顿时那张闪耀着金光的符箓就腾空而起。众多的灵剑、法术攻过来的时候,那张符箓突然间金光大放,几乎是瞬间一口黄光闪闪、半透明之态,有形却似无质的大钟就将四个人笼罩在其中。 一阵“叮叮当当”夹杂着“轰轰隆隆”的声浪顿时如潮水般响起! 但所有的攻击都被那口笼罩住四人的半透明的大钟拦住了。 飞蝗一般袭刺而来的灵剑叮叮当当的撞在那口大钟之上,看似有形无质的大钟却将那些灵剑稳稳的阻挡在外,而自己却岿然不动,灵剑刺上去还闪耀出点点星火之光,未能以灵剑建功的修士们仍不放弃,操纵这各自的灵剑在那大钟之上一阵切削砍剁,除了能在大钟之上面划出一道道火星来,分毫也奈何不了藏身在内的四个人。 各种法术也急速的撞了过来,火焰轰轰的炸裂,一片炽热蒸腾,马上又被一片寒霜之气扑散,而随即扑卷而来的狂风又将那寒暑纷乱的奇景席卷一空,只听那金黄色的半透明大钟之上一阵咯吱咯吱如同万鼠齐噬般令人牙酸耳痛的声音传来,待那声音连同着狂风消失之后,那口由符箓幻化而来的大钟依旧稳稳的立在当场,里面四个人也依然安稳无恙。 在场这些围拢聚集的炼气高阶修士,都知道这四个人的名头,不过也只是听说这四人厉害,但那也仅是听说而已,同为炼气高阶的弟子,高下之别又能差到哪里呢?这些人都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名头不响只不过是因为不愿轻易在人面前显露手段而已,若是真得动上手了,那四个人就算高明有能高明到哪里去呢? 因此动手之前,这些人还是存了几分不服输的好胜之意。 哪知一动上手,这许多人一同的攻击,换了其他人早就或逃或死,但竟然都被文苑一个人挡住了,而且抵挡的还是如此的轻松,一张符箓而已! 另外三个人可压根就没动手呢! 看那三人在那大钟之内负手而立,似乎很是轻松的样子,不知道一会儿动起手来,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躲在隐藏之处偷偷窥视场中情形的文嶂看着那里的情形,不由的轻轻哼了一声。自己堂姐刚才露的这一手他也是会的,不过也仅仅是会而已,文苑刚才用的那张符箓别说画法,就连材料的预备都繁琐无比,文嶂只是知道如何画和用什么去画,但却一次也没有画成过,最后竟索性不再理会此术了。不过此时见到这符箓的威力,文嶂只觉得心中是既有些后悔又很是妒忌。 文嶂身边的韩畋目光闪闪的盯着场内,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四人,不知道看出了些什么来。 而莫问也跟在文嶂身边,他的眼睛一直被那文苑所吸引,目光之中既是复杂又是歉疚,但当他的目光看到文苑身后站立的那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时,就变得畏惧、厌恶和妒忌起来。 那口幻化而来的大钟慢慢的消散了,不过文苑的脸色却一下子似乎白了许多,身形也有些摇晃,看起来刚才抵挡这许多炼气修士的攻击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也耗费了文苑不少的灵气。 六姐一把扶住了文苑的肩膀,说道:“文师妹,你先歇息,待我们将这些家伙们赶走!” 看了一眼文苑的情形,那骆宾一步跨出,说了一声:“好了,你们打过了,现在也该我们了!” 第四卷:试羽 八十一:锁木魁 此时在那雾中的湖心岛上,随着“哈!”得一声,陆平川重重的落在地上,足有千钧之势,震得那地面如水面般一阵波动,顿时四周一片土沙翻卷,无数的木魁从地下冲了出来,怪叫着就向陆平川扑去。 “来吧!”陆平川大叫着,不惊反喜,正好好好的折腾一番呢,于是伸手就抓住了几根刺向自己的木魁长尾,将那几只倒霉的木魁当成链锤来使,抡起来就四下里一顿乱砸。 李简冲下来之时右臂连同右手握持的那把青竹灵剑一起一阵的模糊,一阵锐器破空的呼啸中一片银星寒芒就暴雨一般向木魁聚集之处席卷而去,顿时几乎所有被那片寒光裹挟住的木魁便被那片剑光撕扯的粉碎,待李简落下之后,那里便再无站立的妖兽,李简也不停顿,足下发力身子又向前冲,这一次他的剑光不再那样碎散,而是一道道有如匹练一般在他身周围缠绕,但凡被那剑光一扫而过,那些木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斩为两段。 钱潮身周围三口明光烁烁的长剑围绕着他,如同被三位剑法高绝之人握持一般,这三口长剑在钱潮周围对着来袭的木魁横劈竖砍,不让那些家伙冲到钱潮身前,不过木魁的数量实在太多,偶然仍有木魁能冲破三口长剑的间隙,扑倒钱潮的近前,但是随之一面黑色的大盾就“咚”得一声就远远的将它撞了出去,钱潮此时正对这面前不远处一群扑过来的木魁变幻着手诀,几个手势之后,一阵“扑簌簌”落雨般的声音传来,空中便不停的有密集的灵剑落下,几乎将那群扑来的木魁尽数钉死在地上,未中剑的几只刚冲过来也被那三口长剑绞杀了。 彦煊落下之后便红裙飞舞,右手的凤翎火刀随着她身姿的旋转而时隐时现,煞是好看。苦修之下,彦煊的凤翎刀舞也用的很是纯熟,只在需要之时才一刀发出,然后旋即收刀,不浪费一丝的灵气。不过每一次火刀乍现之后,几丈方圆之内热浪灼人,那些中刀的木魁妖兽在火光之中肢体分离,带着腾腾的热气或是火焰向外抛洒而出,这情景也煞是骇人。 汤萍早已轻轻巧巧、毫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她并未出手,只是一蹲身便将右手轻轻的贴在地面的土沙之上,口中轻轻的念了两个字“阿土”。既然落下了,岂能不被那密密麻麻的木魁盯上呢,汤萍的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的木魁,这个圈还正在缩小之中。随着“阿土”两个字念出来,就见汤萍身前的地面似乎如同水花一样翻腾了一下,似乎还能听到一声欢快的叫声,然后一道寒光就在汤萍脚下出现围着她不停的旋转起来,但凡被那道寒光扫中的木魁,无不从下到上被一斩为二,不但如此,那道寒光的速度还惊人的迅捷无比,追斩着那些慌乱起来的木魁妖兽,让汤萍见了惊喜不已,不由得挥舞着手臂叫道:“阿土,给我狠狠的教训它们!” 这些小一些的木魁妖兽所依仗的无非是数量众多而已,但是五人各自使出手段倒也不用联手就能各自将不断涌上来的木魁压制住。 乱战之中,被陆平川抓住当成链锤来使的木魁不知道换了多少,他抡着抡着只要手上一轻就会松手抛下那根空空的长尾,再张着手大叫着去捉下一只。 李简一边躲闪着木魁的攻击一边出剑斩杀,他对敌之时眼睛的目力几乎用不上,只用自己的感应,因此出剑之时看似随意无比,却又精准异常,每一剑都能将那些木魁的来路封得死死的,看上去就像那些木魁争前恐后的往他的剑上撞,如同送死一般。李简一边应付着这些木魁妖兽,一边还注意着其他几位同伴的情形:他早就看出来陆兄那里根本不用担心,钱兄弟那里也很轻松,竟然能同时用那么多的灵剑,看起来纷繁杂乱却又有序高效,成群成群的木魁就死在他的剑下。彦姑娘那里也很好,以前可没想到她能如此厉害,火光闪闪、热浪灼灼之中,那些木魁妖兽对对她避之不及,如此看来一会儿对上了那洞里的大家伙彦姑娘也会是一份不小的助力。嗯,至于汤姑娘嘛,倒是最轻松的一个,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段,一道寒光就绕着她转来转去的斩杀她身边的木魁,而汤姑娘则在那里或是溜溜达达或者跟在那些木魁后面蹦蹦跳跳的追逐。 洞外的杂乱早就传到了洞内之中,本来李简还以为这一次仍要像上一次一般逗引一番才能让洞里面的大家伙出来,没想到几人斗得正酣之时,洞内藏身的两个大家伙已经按捺不住,发出了阵阵的怪叫之后,就要冲出来! 听到洞中传来的怪叫,李简面上变色,知道大家伙要出来了,面前的小木魁妖兽还有许多,不过留给钱潮,汤萍和彦煊来对付应该是没问题的,于是他对着陆平川喊道: “陆兄,那大家伙要出来了,你我二人快到那洞口去!” “嗯,好!来啦。” 陆平川一听就扔下了手里早已半死不活的木魁兽转身就跟着李简大步向那洞口奔去。 “钱小子,彦姐,咱们拦着后面这些!”汤萍一见李简和陆平川去了洞口就对这钱潮和彦煊说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按照之前商定的计策,现在这些小的木魁妖兽就要由他们三人来抵挡了。 洞口那里,李简奔在前面,他还未到那洞口处时,就见“呼”得一下子几道肉眼难辨的黑影就向他疾刺而来,李简也不慌张,把手中的灵剑使开了,剑光之中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袭来的黑影尽皆被他以灵剑格开,然后李简的身影就向后疾退,刚闪出丈远,“扑通”一声大响,一只体型巨大的木魁妖兽就扑在李简刚才站立之处,怪叫声中,认准了李简的方向便又扑了出去。 随着第一只大木魁妖兽扑出来追着李简而去,第二只紧接着也蹿了出来,怪叫一声之后,竟然也认准了第一只大木魁妖兽所追赶的李简追去,这下陆平川可不干了,先前可是说好了一人一只的,如今这第二只竟然连自己理都不理,那可不成,岂不是小瞧了老子!陆平川一边生着气一边在后面怪叫着就追了下去。 两只体型庞大的木魁妖兽一起对付李简,顿时让李简的压力大增,他手忙脚乱的对付着四条巨矛一般的锋锐长尾,一边寻找陆平川的身影,正格挡间,忽见一只大木魁妖兽正张牙舞爪的袭来,但是身子却在向后退去,看那只大木魁兽也显得大惊无比,爪子一阵在地上抓挠才稳住身形,然后迅速回身去找那在背后捣乱之人,这时李简才看清,果然刚才是这位陆兄情急之下捉住了这只大木魁妖兽的一条长尾,拖着它向后而去,见到陆兄赶来要勾走一只,李简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才能按照原本的计策行事! “来呀!你这丑货,来跟老子打!”陆平川挑衅道。 被陆平川惹恼的那只大木魁兽吼叫了一声,只见一阵黑影闪动,陆平川就在那片黑影的笼罩之下或是打滚儿或是翻跟头,在一片暴起的土沙之中躲避着这家伙两条长尾如闪电一般的频频疾刺,虽然狼狈一些,倒也有惊无险的都躲了过去,不但躲了过去,陆平川还借着躲避的机会到了那木魁兽的颌下。 “吃我一拳,丑货!” 这一拳从下而上,威猛力大,直打得那只大木魁妖兽的头颅骤然昂起,连带着两只前爪都要离地而起。 打完这一拳,陆平川扭身就跑。 “来追我呀,丑货!” 只不过他一边跑嘴里却还不闲着,不停的逗弄那只木魁妖兽。 见到陆平川转身就跑,李简却为他捏了一把汗,喊道:“陆兄,当心!” 吃了陆平川一拳的大木魁妖兽也不追赶,却将身子弓起来对准了正在跑走的陆平川,它身上的毛刺如同箭矢一般对准了他,一阵“嗖嗖”的声响中,就见一片黑影在一阵破空的锐响之中向陆平川的后背激射而去。 背后的风声还有李简的那一声提醒让陆平川想起来钱兄弟那面大盾阻挡之时的“当当”之声,暗叫了一声不妙,竟然一下子就在地上扑倒,那片黑影几乎贴着他的身子呼啸而过,“扑簌簌”的声响之中在陆平川身前不远处插了一地。 “乖乖!”陆平川暗叫大意,回身再一看便又生气了。 原来那只用毛刺射他的大木魁妖兽察觉到陆平川逃了,竟然也不追赶,它背后不远就是李简,正在与另一只大木魁兽激斗之中,它返回身也要一同对付李简。 哪知它刚刚回过身去,身上就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还未及回身,它又被接二连三的砸中,当这只大木魁妖兽察觉到砸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被杀死的小木魁妖兽的尸身时,顿时勃然大怒,于是便彻底的舍弃了李简,向着陆平川就追了下去。 陆平川见那大家伙向自己追来,满心高兴,他只要将这家伙引到钱兄弟的锁灵阵中困住就好,然后就可以给李兄弟去帮忙了,因此等他急火火的跑进了钱潮布置之处后,这才停住身形,气定神闲的看着正追赶而来的大木魁妖兽。 他现在脖子上挂着钱潮给的那片小牌子,在这阵中自然无事,不过只要这家伙也踏进来,那可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那只追来的大木魁妖兽发现原本逃得心急火燎的陆平川居然停下来等它,顿时就起了疑心,离着陆平川几丈远也停了下来,并不靠前,只是远远的围着陆平川打转,想要弄清楚这个家伙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见到这个情景陆平川暗骂自己不是个耍心眼的材料,没想到连一只妖兽都骗不过,若不将它引到这阵中,自己可就无法去给李兄弟那里援手,于是他心一横,大步得又迈出那个锁灵阵,“来来来,丑货,让老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胆小鬼!”说完就身子前冲,一拳就打了过去。 那只大木魁兽一见陆平川攻了过来,自然是要应对的,它两根巨矛一样的长尾便对着冲过来的陆平川一顿乱刺。 陆平川冲过来不假,但是并不是要真的在它身上打一拳,他要的就是这家伙再用那长尾来刺自己,现在得计,他就变了招数,双手一张,险之又险得竟然先后将两根长尾都抓在了手中,再往肩上一扛,扭身拖着就向那锁灵阵内走去。 先前陆平川的表现就让这只大木魁妖兽生疑,现在见他竟然拖着自己还向那先前站立的地方而去,这只大木魁兽不知怎么竟然怕了,被陆平川拖着向前走了两步之后便四个爪子试图在地上抓牢,不让他拖着自己继续再走下去。 可惜,陆平川一身的怪力岂是它能抵抗的,又被拖着走了两步之后,那只大木魁妖兽一爪子就抓在了陆平川的身上,那衣袍顿时“刺啦”一声就碎了,不过却露出来里面的甲胄来,陆平川则一点伤都没有。 那只大木魁妖兽见了索性扭转身子,四爪发力和陆平川较上了劲。 不过到底还是陆平川力大,他一边发着狠哼哼着一边硬是拖着那只大木魁妖兽一寸一寸的向后而来。 最终陆平川将这家伙拖进了锁灵阵中。 陆平川的感觉是这个大家伙的力量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一变故让陆平川又拖着它从这阵中冲出去,不过好在他收住了前冲的势头,竟趁着那家伙没反应过来又将它拖回了锁灵阵中。扔下那两条粗壮的长尾,陆平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倒在地上正不停的抽搐颤抖的木魁妖兽,他骂道“哼!不识抬举的东西,自己进来多好,非要我费一番力气,折腾了半天,不照样还是进来了吗!” 想着要去给李简帮忙,陆平川顾不得喘息大步就走,不过到底有些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阵中,这才放心,暗道钱兄弟的这个阵法还真厉害,那家伙刚才力气还那么大,现在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李兄弟,这里成了,我来帮你!” 第四卷:试羽 八十二:退群修 抵挡住了众多修士的围攻,又在众多修士的包围之下,骆宾、文苑等四人夷然不惧,自那骆宾说完也该我们出手的话后,那些将这四人围住的高阶炼气弟子就知道,人家这是要出手了! 最先发难的是那位风姿婀娜的六姐,众人看着她的身子慢慢悬空而起,两只无暇玉手并在一起如同雨中莲花一般摇曳出许多的风姿来,六姐脸上冰霜之色已经去了许多,她一边用着手诀一边冷笑道:“以我过去的行事,隔夜之后便再无仇人!” 随着她话说完,一道微光自她身上闪出。 “闭眼!”不知道谁恐惧的大喊了一声。 不过这两个字喊出之时便已经晚了,倒也真有不少的人闭了一下眼睛,但是再睁开之时,就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浓雾,自己的手在胸前几乎都看不清五指! 这……就是幻术吗? 水云谷月映林的幻术! 破空的锐响由远及近,那分明是灵剑高速飞刺而来的征兆,那些困在眼前迷雾中的人顿时惊骇起来,纷纷使出手段来抵挡即将临身的危险。怎奈躲闪之后,那声锐响去而复返,又向着自己撞了过来,这要是被刺中了焉有命在,终于这些眼前尽是白雾之人便纷纷的使出了灵剑或是法术,向那锐响袭来之处攻了过去。 “蠢,真是一群蠢货!” 看着正在发生的情形,文嶂恨恨的骂道,这些家伙怎么如此不济! 那些中了幻术的人所见、所听,甚至所嗅、所感,无不都是幻化而来,哪里有一件是真实的! 现在那些人都如癫狂了一般,胡乱的捉对厮杀在一起,把法术和灵器都不要钱一般的使了出来,却一个个连自己对付的是谁都不知道。很快的就有伤有亡了,惨叫声更是接连的响起。 自然也有明白人知道这幻术的厉害,一边躲避这袭来的灵剑法术,一边竭力的大喊:“大家不要慌,这是那幻术所为,都是假的,咱们中了幻术自相残杀而已,只要我们不要胡乱的出手就不会有人受伤!” 骆缨,骆宾,六姐还有文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厮杀在一起,听了那人的喊话后,其他三人并未如何,唯独骆缨顿时大恨,就算今日这件事要记在文嶂身上,但是这些跟来的人中总要有个人是领头的,而那个喊话的则正是这些人中的首领……那个名为杨亢的修士。 因为文苑的原因,四个人到最后也不会真的拿文嶂如何,但是这一路憋闷的火气总是要找一个可恶的家伙来发泄一下的。 一道微光自骆师姐的手中发出,随着这位骆师姐口中无声的念诵,不知是什么东西自她手中一闪而逝,直入那些人当中去了。 这些高阶的炼气弟子也不全是省油的灯,毕竟在宗内百余年的光景了,总有人有些好东西,只不过一直藏私而已,但是到了现在这生死的关头,总是要拿出来用一用的。 “叮铃”得一声,声音虽然细微,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六姐听了还有些意外的看了那里一眼。 一个已经多处受伤的修士正用发颤的手摇晃着一只亮闪闪的小铃铛。 铃声之后,所有被那白雾蒙了眼的人顿时觉得眼前清明一片,耳中那呼啸不停的剑鸣也消失了,不过同时也看清了自己和眼前人的狼狈。 几乎人人带血,而下方的地上已经有七八个人浑身浴血,伏地不起,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何苦呢? “六姐!”那个摇响铃铛的人向着四人一抱拳,沙着嗓子说道“今日是师弟错了,不但贪心不足,还异想天开,得罪了六姐,若是六姐不计较,师弟现在转身就走,回头在宗内再给六姐赔罪如何?” 看样子此人已经被吓破了胆。 六姐冷冷的看了那人几眼,说道:“好吧,你走吧。” 如蒙大赦一般,那人躬身一礼转身就走。 他这一走,连带着很多人都面面相觑,这六姐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几乎眨眼之间这里就人人带伤,更何况还有人已经命丧当场,再耗下去,纵然自己这边人多,但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吗?就算最后将这四人制服,那藏宝处的宝物到底有限,能不能拿到自己手里还是两说,因此,不少人已经犹豫起来,渐渐的也都萌生退意。 不过斜刺里一个人冲了过来,劈手就将那人手中的小铃铛夺了过去,骂道:“软骨头的东西!要走你走,此物留下!” 被夺了铃铛的人惊愕的看了看那人,既不敢抢夺回来又不敢留下,只能一低头匆匆的就飞走了。 看起来那个抢夺铃铛的人仍然要和骆缨四个人死磕下去,这也是在场这些人中的另一种想法,都死了人了,难不成就这样狼狈而走吗?纵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窝窝囊囊的返回宗内,日后被人说起上百人被四个人吓得逃了回去,别说筑基,就连做人都抬不起头来。 骆宾一见,杀心一盛之下身形飘然而起,说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骆宾所想就是斩杀这些人中的领头之人,那样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定然胆气尽丧,肯定会作鸟兽散的。他身形浮起之后便右手拇指扣住其余四指,喝了一声“小心了!”,然后食、中、无名和小指就依次向那抢夺铃铛的人弹去,同时左手一挥,一把灵剑就呼啸着也飞刺了过去。 相隔十几丈的距离,那抢夺铃铛之人只觉得四道疾风如同长矛一般向自己激射而来,不得已撑起护体灵光来,又见骆宾的灵剑来势迅疾,便急急的拔高身子躲避。 “轰轰”的几声传来,那四道疾风并未打在那人身上,但所击中之处山石滚落,而那山石崩落之后却露出文嶂那张惊慌错愕不已的脸孔来! 把这个家伙弄出来才是骆宾真正所想! 骆宾早已发现了文嶂就躲在那里清闲的看热闹,岂能遂了他的愿! 文苑一见文嶂顿时气得俏脸一片血红! “文嶂!”骆宾大喝道“此人正是因你而死!” 说着就见他手中法诀一变,双手在胸前掌心相对,但见正在追逐那人的灵剑竟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之间团团剑光不但追上了那人还将那人围在当中。 “骆……”那人一见顿时惊骇,此时才知纵然都是炼气高阶弟子,但手段之上还真是有高下之分,眼前保命要紧,纵然服个软,也要先保住命再说。 可惜,也就是那个“骆”字刚喊出口,骆宾的双手便合在一起,同时空中围住那人的数十把灵剑也向内一收,空中一声惨叫便幽幽的传了过来。 “杨亢!”众人刚被这骆宾的手段震慑住,不想一声娇叱又传了过来,吸引了众人的心神。 喊话的是骆缨骆师姐,她的身形也飘飘而起,正冷冷的看着那些人中的一个。 那个叫杨亢的人自然是个心思活络、不肯安分的家伙,自得了骆缨、骆宾一行人要到宗外遗迹取宝的消息就动了心思,那寿限倒真是他迫不得已的理由,这一路之上跟着骆宾等四人的同时,他还发现抱着同样心思的人还不少,鬼鬼祟祟的和自己一样跟在后面,于是他便使尽手段,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又或是密谋一番,总之竟然这些家伙中的大部分都让他收服了。本来依着杨亢的打算,自然是要让别人为他火中取栗,却没想到这四个人竟然如同一块坚硬的铁板,自己不知底细还就一脚真的踢了上来。 现在骆缨这个宗内有名的泼辣女子点名的叫自己,如今形势又是对自己不利,正是人心涣散之时,自己若要让眼前这些人继续为己所用,真的就要把心一横,必须要硬到底才行! “如何?”杨亢身形向前飞来,与骆缨遥遥相对,同样冷硬的答道。 骆师姐冷冷一笑,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寿限只剩下十几年,不过我也说过,打我们的主意,只怕你的寿限就没那么久了,而是就在眼前,还记得吗?” “哼!少说大话,”杨亢冷冷说道“别以为杀几个人就能将我等吓住,若无筑基的机会,早死晚死都是一样,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想要我的命,好,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自己来拿吧!” “好!”骆缨微微一笑,“那我就收下了。” 说完骆师姐一伸手,只见一物从杨亢项间急速飞到骆缨手中,但她手一合,便不再让人看。 但杨亢却忽然之间就无声无息得整个人向下载去,落到一半时头颅才与身子分开来,一片血花飞舞中各自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法术! 惊骇中,众人苦思不解,从来没听说还有这样的法术,无声无息的就取人性命! “还有谁的命愿意让我拿的!” 骆师姐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 胆怯之人纷纷亡命而逃! 有胆子留下的人就更少了。 但仍有心存亡命之念的人依旧留在原地,不多了,二十几个而已,不过这些人中,竟然还有一个先前骆宾与之交好后来又当场割袍断义之人,骆宾见那人竟然还徘徊不走,脸上的阴沉之色已是越来越浓! “骆师兄,”文苑说道,此时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看不出刚刚动过肝火的样子,她平静的说道“且让我为你杀一个不义之人!” 说完也不待骆宾说话,文苑的身子不动、双臂舒展,只在原地如同张弓搭箭一般,左手在前如持弓,右手逐渐向后如引弦,似乎是拉满了一张看不见的长弓,最后文苑冷冷的看了一眼仍旧留在原地的人群中一张略带怨憎的脸孔,右手中如同控弦的手指便松了开来。 真的有如一支利箭一般,骆宾的那位先前的好友,那位让骆宾恨到与之割袍断义之人整个人猛然间被一股大力带的向后疾冲而去,重重的摔到文嶂的藏身之处内,惊得文嶂连忙躲避,一张脸孔煞白,他躲过去了,但那人的身子却重重的撞在了莫问的身上,莫问惊叫着从那人身下站起来时才发现此人的胸口竟然不知被什么洞穿而过,正汩汩的淌着鲜血。 这一下,彻底击破了那些人最后的坚持和幻想,纵然修为相当,但手段上的差异却是如此悬殊,走吧!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成了! 转眼之间,原本围拢来的那些修士们竟逃得干干净净。 “多谢文师妹。”骆宾看着最后那些逃走的人轻轻一笑。 第四卷:试羽 八十三:斩木魁 陆平川那一声“成了”的大叫,让各自正在激斗中的四个人都放下了心来。 虽然钱潮在众人前演示过那锁灵阵的厉害之处,但是毕竟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对敌使用,所以五人虽然都寄希望于此阵,但不免各自的心中也是没什么底,尤其是钱潮,在陆平川引走一只大木魁妖兽之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位陆兄身上,一边抵御那些小木魁兽的层层进攻,一边偷眼观瞧。直到最后看到陆平川竟然生拉硬拽的将那只大的木魁妖兽拖进了锁灵阵中,然后那只大木魁妖兽立刻就委顿不起时,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只不过陆兄用的这个法子……算了,下一次要好好的想个主意,免得再像陆兄这么狼狈才好。 李简此时心中大定,正全力的应对眼前的这只大木魁妖兽,他知道陆兄马上就会来给自己帮忙,计策顺利,待二人合力解决了这一只,再把那些小的都赶走,就可以到洞里面去看一看了,那灵泉说不定就在里面。 激斗中,李简几次想着用自己的青竹灵剑去斩断不停向自己刺过来的那两根巨矛一般的长尾,无奈,斩是斩在上面了,也的确将那长尾锋锐的末端一剑削断,可令李简吃惊的是那受伤的长尾一阵颤抖摇晃,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长,然后在那长尾末端又生出一个如同矛头一般的东西来,依旧对着他不停的疾刺,反复几次之后都是如此。而且那大木魁兽被斩了几剑,吃痛之下,更加的愤怒狂乱起来,逼得他不停的游走躲避。 这家伙还真和汤姑娘说的一样,脸面之上皴裂纵横,根本就没有眼睛,难不成要一剑将它的头颅斩下来才能真正将它置于死地吗? “我来啦!” 随着一声大喝,陆平川已经冲到了这只大木魁妖兽的近前,右拳挂着风声,借着他冲过来的势头狠狠的就打在了那大家伙的一条后腿之上。 这一拳直打得这只大木魁妖兽的一条后腿向前如同踢出一般,让这大家伙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起来,它马上就一个急转身照着陆平川就是一口。 陆平川身形后掠,躲开了这只大木魁妖兽满口的利齿。 李简一见这家伙居然背对自己,知道机会来了,马上就要持剑猛攻,可不曾想到,这只大木魁妖兽就算没有看到他,却也知道他要做什么,转身之后两根粗壮的长尾就在身后不停得向着李简站立之处频频的疾刺,让李简一时只能躲闪。 陆平川身形后掠,马上又高高跃起,跳到高处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整个人如同千钧重物一般“呼”得就落了下来,他左右手合抱成拳,对准了那大木魁妖兽的头颅就砸了下来。 “轰”得一声,陆平川就落在地上,激得地面之上土沙一阵飞溅,他双手合抱的大拳头也一下子借着下落的势头砸在那大家伙的头上。 那大木魁妖兽一下子被砸得倒伏在地。 李简抓住机会,整个人也迅速升起,手中青竹灵剑上已经是白焰翻腾,对准了正趴在地上的大木魁妖兽的头颅一道白光就刺了过去。 似乎是这一剑太过锋芒毕露,那被陆平川打倒在地的大木魁妖兽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临近的巨大危机,竟然一下子就四个爪子拼命蹬刨,硕大的身子就在一阵土沙翻腾中直直得向前冲去,一下子就把它面前的陆平川撞到了。 担心伤了陆平川,李简无奈将这一剑改刺为削,只用剑身刺入这大木魁妖兽的背脊之中,借着它高速向前撞出去的势头在它背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大口子。 这下直疼的那大木魁妖兽一阵颤颤的大吼。 不过李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眼见着那家伙后背上长长的伤口从两端开始各自愈合,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那条自己刚刚给它留下的伤口竟然消失不见! “敢撞老子!” 那大木魁妖兽冲过去后,陆平川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撞让他狼狈无比,头脸衣袍之上全是土沙,他扭头还呸出一口沙子来。 “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陆平川又冲了过去。 李简却扭身问道:“汤姑娘,这东西受伤之后能快速自愈,该如何斩杀?” 五人之中汤萍对这妖兽之学最为精通,因此李简见这大木魁妖兽难杀,便向她求教。 汤萍侧头一想,就答道:“这木魁兽乃是低阶木属妖兽,既为木属,那金能克木,火旺也克木,钱小子,彦姐……” “我去吧,”彦煊把心一横,总是要练一练自己的胆子的,再者她看到钱潮对付这层层叠叠的小木魁妖兽时可比自己得心应手的多,于是她便转身对着那大木魁妖兽而去,“阿萍,这里就交给你和钱兄弟了。” 李简可没想到彦煊会主动要去斩杀那只大木魁妖兽,以前这位彦姑娘的胆子可是真的不大的,嗯,既然她想多出一分力,自己也总要护的她周全才好,于是便靠得彦煊更近了一些。 嗯,彦姐还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呢,汤萍看着彦煊的背影想到,再扭过头来对钱潮说道:“钱小子,咱们两个再加一把力,赶紧把这些麻烦的小东西们解决了也去帮忙。” “嗯!”扑簌簌的剑光之中钱潮应声答道。 一道红影直向那大木魁妖兽而去。 那大家伙丑陋凶猛,彦煊心中还是有几分的惧意的,小时候她连吠叫不止的猛犬都怕的要命,如今眼前的大家伙不知道比那些看家护院的狗子要凶猛恐怖了多少呢! 见陆平川还和这大木魁妖兽纠缠厮打,那两根粗壮的长尾仍旧同巨矛一般不停的向陆平川身上刺去,彦煊飞到它的身后,右手一挥便是一道火光! 正在和陆平川酣战中的大木魁妖兽顿时警觉,忍着挨上陆平川的拳头也要急速的回身防备身后袭来的那道火光。 可惜它还是稍稍的慢了一步。 “咔嚓”一声,彦煊未能将那家伙的两条长尾都能斩断,不过那大木魁妖兽闪身之际依旧躲闪不及,一条长尾被彦煊的凤翎火刀拦腰斩了下来,中刀之时,那断尾之上有火焰一闪旋即熄灭,等那大木魁妖兽转过身来对着彦煊的时候,那断尾上正不断的有青烟冒起。 果然有效!李简再看那家伙的断尾之处,虽然颤颤抖抖的依旧有要愈合的样子,但是速度比之先前不知道要慢了多少。 不过马上李简和陆平川就都察觉到了危险。 彦煊一刀斩出去后,人仍悬在空中,那断了一尾的大木魁妖兽正对着她,李简大惊之下急急的就冲了过来挡在彦煊的身前,同时陆平川“呼”得一下就冲了过去,说不清是人撞在那大木魁兽身上还是一拳打在它的身上,“砰”得一声打得那家伙身子摇晃起来。 差不多就在此时就听那大木魁妖兽身上“嗡”得一声,无数的毛刺对着彦煊就激射而来。 多亏了陆平川这一撞,让它失了些准头,几乎有一半的毛刺并未对准彦煊,而另一半则被李简胸前暴起的团团剑光阻拦了下来。 彦煊躲在李简的背后,隔着李简的身子听到一阵密密麻麻“叮叮当当”的声响激烈的传来,不由暗怪自己没有经验,总是添麻烦,但在李简身后,她竟然莫名的多了一分的安全之感。 不能总是添麻烦! 彦煊的身子骤然降下,“呼”得一声,几丈长的烈焰长刀向着那大木魁妖兽的两条前腿就斩了过去,顿时惊得那家伙人立而起,险险的将这一刀躲了过去。 不过陆平川却不会放过它,他大吼一声一拳就打在这大木魁兽站立的一条后腿上,打得那大家伙一阵摇晃几乎要摔倒。 大木魁妖兽骤然一缩脖子,一道剑光几乎就贴着它的头皮而过,那是李简发出的一剑,若不是这家伙警觉,几乎可以将它的头颅斩下来。 被三个人围攻,而且一下子还如此狼狈,这只大木魁妖兽已经怒不可遏,它两只前爪还未落下,身子就已经弓起来向前扑跃而出,对准的正是它前面不远一身红裙的彦煊,不过它也就是刚刚跃起的样子,竟然骤然狼狈得落了下来,原来它身后的陆平川见它向彦煊扑过去,就一把抓住了它仅剩的那条大尾巴,此时陆平川也将自己平日所学使了出来,抓住了那条大尾巴之后,他大吼一声,整个人顿时变如同一座山岳一般沉重,这大家伙扑向彦煊的势头迅猛,不料尾巴却在陆平川的手中被抓的纹丝不动,一下子它就从空中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狼狈无比。 彦煊见到机会,左右两只手连环挥出,身子也开始旋转起来,一道道如长刀一般的火光直向那大木魁妖兽身上斩了过去,那大木魁妖兽狼狈中急忙躲避,不过彦煊此时的凤翎火刀已经变得连绵不绝,追着那只大木魁妖兽连环斩击,“噗噗”之声中,那大家伙连续中刀,身上、腿上各有一道道的焦痕出现,疼得它不住怪叫躲闪,可是无论想往哪里躲,自己的尾巴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不过陆平川的这一手倒也不能持续的太过长久,彦煊斩了几轮之后,那只大木魁妖兽忽然间就觉得尾巴一松,它也恨极了这个抓住它尾巴的大家伙,现在尾巴挣脱开来,它一下子回身,一爪就将正在喘息的陆平川打飞了。 袍子肯定是被撕烂了,陆平川被打飞之后落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甲胄之上有几道轻轻的划痕,除此再无其他异状。 嗯!钱兄弟的甲胄还真不错啊,就是想不到体修这么费衣服,陆平川嘟囔着站起来,好在出来前多带了几件,然后看准了那木魁兽一声大吼就又冲了过去。 刚刚把陆平川击飞的大木魁兽一声惊叫,它的一条后腿上被彦煊一刀砍中,中刀之处几乎着起火来,正欲扑到近前去撕扯那个一身红裙的女子时,一刀炽白的剑光又激射而来,这一剑的锋锐让这大木魁妖兽心惊不已,况且那道剑光是正对着它的头颅而来,不得不躲,刚一缩头的空当,陆平川的拳头也到了,这一拳打得它顺着陆平川的拳头的力道直直的跌飞出去,“轰隆”又摔在地上。 李简不等那大家伙落地就已经冲了过去,人在空中直斜斜的向下而来,临近那刚刚摔落在地的大木魁妖兽时一蓬剑芒就密集的泼洒而出,在它身上刺出无数的窟窿来。 还没死! 李简的剑光刚刚消散,那大木魁妖兽正挣扎着站起身时,彦煊已经冲到近前,李简本欲继续攻击,不过见彦煊赶来便拔高身子给她让出了位置。 两道赤红无比、烈焰熊熊的长刀交叉着带着猎猎的风声火声,气势汹汹得刈割而来! 这大木魁妖兽对李简的灵剑很是忌惮,对陆平川的怪力很是厌烦,但是对上彦煊使出的那火光熊熊、炽热无比的长刀时,则是惧怕无比。 一来这家伙到底是下阶中品的妖兽,凶猛迅捷,身子灵便;二来彦煊虽然在这凤翎火刀上下了一番功夫,但都是在无人处独自挥刀而已,纵然用的纯熟,但在临敌变通上仍是差了一些。就见体型硕大的木魁妖兽一顿慌张的猫蹿狗闪,虽然也中了几刀,不过并不严重,竟然真让它带着满身的青烟远远的逃开了彦煊。 “追上它!” 李简一声大喝,他看得清楚,这只大木魁妖兽奔逃的方向竟然是它藏身的那个洞口,这要让它再逃进去,进洞斩杀它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况且对那洞中尚且不是很摸底。 “砰”得一声大响,陆平川拦腰给了正在急速奔逃的大木魁妖兽一拳,打得那家伙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竟然头也不回继续奔逃。 陆平川想故技重施,一个飞扑就去抓那家伙的尾巴,怎奈却是扑空了,只抢了一脸的土而已。 “别让它进洞!”李简喊道。 汤萍也听到了李简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知道再让那家伙逃进洞中去,再要制服它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的手脚。 “钱小子,这里我自己已经能够应付了,你快去帮忙。” “好!”钱潮也回头瞥见了那里的情形,听汤萍说完,身子就离地而起,直直得向着那只大木魁妖兽追了过去。 李简刚刚喊完,就发现一道红影在自己飞行的下方高速的超过了自己,那正是彦煊。 彦煊也发了狠,一下子就超越了正在奔逃中的大木魁妖兽,赶到了它的前面,此时彦煊的身子是在空中横着,只见她双只手臂一张,便以腰肢为轴整个身子开始旋转起来,自然,她转起来的时候,那凤翎火刀也被她使了出来,如同一个被狂风吹动的大风车一般在那大木魁妖兽以及那个洞口只见就平添了一道火墙来。 “好!”李简赞了一声,见那大木魁妖兽因为去路被阻而慢了下来,又怕它再射出毛刺伤了彦姑娘,李简立即头下脚上的就疾冲了过去,手中灵剑在前,剑身之上白光炽烈。 陆平川此时倒是学乖了,他知道不能让这家伙再逃回洞中,见到彦煊拦下了那家伙,而李简又攻了过去,他便绕了个弯,躲过了彦煊的火刀,抢先一步堵在洞口指出,只要那家伙还想着逃回去,他定然能将它再打回去。 这只大木魁兽此时也拼了命,它高高的跃起躲过了李简的致命一剑,斜斜得抓住了山壁上乱石,它的爪子锋锐,四个爪子一阵乱抓竟然“咔嚓咔嚓”伴着一阵山石碎裂的声音沿着山壁向上快速爬去。 李简见了不解,不知道这家伙向上爬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逃命吗? 彦煊也刚刚停下,刚刚用的这一手让她稍稍有些疲累。 那只木魁兽攀了一阵,回头认准了方位,竟然身子蓄力一弓,四个爪子同时发力,将所踏之处蹬得碎石崩裂,而它的身子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几乎是笔直得向彦煊射了过来,半空之中,那大木魁妖兽獠牙大涨,它恨极了彦煊,不是她,它还不至于如此的狼狈不堪! “彦姑娘,小心!” 李简大惊,他刚才扑下去对付那家伙,此时离彦煊还有距离,而那大木魁妖兽扑过来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 彦煊此时是真的想要逃开,不过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逃逃逃!难道遇事总要逃吗?刚才一番激战,她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与那只大木魁妖兽激斗,现在看起来这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能被它吓到不成吗?想到这里,彦煊把心一横! 一声清越的凤唳之声响起,悠悠的传了开去。 听到这凤唳之声,几个同伴都知道是彦煊使出了凤息术,可不知怎的,正独自应对剩余小木魁兽的汤萍心中却莫名的一紧,她蓦然扭头回望,便远远得看到一道二十多丈长的赤红火焰向着那扑过来的大木魁兽就烧了过去,连绵不断的烈焰中,那大木魁兽正被烧得惨叫不止,但汤萍的目光从那里移开,又向上看去,她目光的方向是那巨木隐在雾气中的树冠,刚到这里时李简就说过那树冠上有恶禽栖息,它们听到刚才彦姐施法所发出的凤唳声,若是真的以为下面有鸾凤降临,恐怕是要将那些恶禽引下来的! 若那样可就糟了! 此时那只从上而下扑过来的大木魁妖兽心中已经满是悔意,它因为不会飞,而身上的毛刺几乎都已射出,因此才不得不想了一个以上势下、飞扑伤敌的法子,却没想到如同抱薪救火一般直直的投身到烈焰中去了。虽然它耐受不得这烈焰的炙烤,但在空中却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去势,因此一路向着彦煊而来也就被直直的烧了一路,而痛苦愤怒的惨叫声也响了一路。 不过纵然被烧得痛苦无比,但它扑过来的势头依然迅猛无比,彦煊则只想着以此建功,直接将这家伙烧成灰烬,一个是躲不开,而另一个是不想躲开,再过片刻那大木魁妖兽和彦煊可就真得要撞到一起了。 彦煊此时也意识到,似乎自己是该躲一躲的,不过好像晚了一些! 斜刺里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揽着彦煊的腰肢就险险的躲了过去,正是李简,他不忍彦煊受伤,疾冲而来,将彦煊救下。 浑身浴火的大木魁妖兽几乎是贴着他们二人冲了过去,直直得向地面砸落。 “得罪了,彦姑娘。” 李简早已松开了手,刚才虽是救人,但到底过于狎昵,因此才如此说道。 “无妨的,倒是多谢李兄了。” 彦煊脸色有些微红,她也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接触,虽是熟识之人,但也是慌乱无比,一颗心怦怦的乱跳不止,不过刚才那危急之中嗅到的异样气息倒是让她牢牢的记住了。 正在此时,自那头顶的迷雾之中,那隐在迷雾中既看不见又不知多高的树顶方向,却远远得传来了一声鸟鸣! 这一声鸟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听在五个人耳中,不由得都是心头一紧。 这鸟鸣声在五个人听起来,充满了从未领受过的压迫之感,那发出这一声名叫的妖禽定然厉害无比,五个人就算联手也根本无法应付。 钱潮已经赶了过来,正悬在那冒着烟,一动不动的大木魁妖兽之上,听到这声鸟鸣他大惊失色,抬头向上一望,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一种危险即将临近的感觉却迅速占据了他全身。 “到洞中去!”钱潮喊道,又回头向着汤萍的方向大喊“汤小妹,快,到那洞中去!” 陆平川站在那洞口之处也急的直向众人招手,“快,快,快进来!” 像是在等急急冲过来的汤萍一般,钱潮并未挪动身形,下面那只大木魁妖兽虽然被彦姐烧成这个样子,竟是仍然未死,还在那里喘息,命还真大,可不能让这家伙过一阵子再缓过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钱潮手一挥,一道寒光就射向了那倒地不起的大木魁妖兽,他精心炼制的那把小刀就直入它的脑颅之中,顿时就让那家伙身子僵直不动,没了气息。 第四卷:试羽 八十四:听来的热闹 “快!”斩杀了那大木魁兽,钱潮又焦急的对着后面喊了一声。 此时汤萍才赶了过来,见钱潮在等她赶紧就让他进洞去。 汤萍身后的地下,一道土沙翻腾的线也笔直的追了过来,那是汤萍的灵兽阿土,事情紧急,阿土当时离得又远了些,汤萍顾不得将它收入灵兽袋中,只得让它跟着自己逃命。 刚刚冲进那洞口之内,就见到了已经躲进来的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不过一进来钱潮就立即发现了不对! 认识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在李简的脸上见到惧意。 “李兄?”钱潮问道。 李简一脸难看的盯着洞内,语音有些干涩的说道:“中……中阶妖兽!” 中阶妖兽! 下阶中品的妖兽几个人都要联手才能斩杀,外面那只被彦煊烧的不能动弹又被钱潮补了一刀的大木魁妖兽,就是下阶中品。而下阶上品的妖兽则要筑基的修士才能斩杀,当然有锁灵阵的帮助,炼气弟子也可以,不过钱潮的锁灵阵还在外面锁着另一只大木魁妖兽呢。洞中竟然还藏着一只中阶的妖兽,不知道是中阶何品的,若是中阶上品的妖兽,除非有结丹修士在场,否则连筑基修士见了都要转身而逃的。 洞外不知是什么大鸟飞了下来,羽翼拍打时的“呼呼”之声让人耳内发紧,阵阵的嗡鸣,自那洞口出灌进来的风沙之中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和威慑! 洞中一阵剧烈的地动,地面摇摆起伏不定,几个人站立都不稳起来,又不清楚洞内情形不敢飞起来,不得不靠着洞壁才能站稳,“轰轰”的声音自地下传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地下深处费力的向上钻出来。 钱潮来不及多想,手中马上就是一阵法诀变幻,十八点光芒出现又快速的隐没在地面上。 “进去,”钱潮说道,“快!” 隐灵阵!现在几人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隐灵阵能够让洞内洞外的两个厉害家伙发现不了自己了。 汤萍也跟着众人一脚就踏入了那隐灵阵中,不过也正因如此,后面一路追来的灵兽阿土一下子就失去了对汤萍的感应,阿土这种灵兽寻找、辨识主人凭借的就是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的灵气,现在汤萍的灵气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阿土在土中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现在它目不能视物,竟然在那洞口处徘徊起来。 一声如裂帛一般却又比裂帛难听无数倍的鸟鸣骤然响起,这一声鸟鸣中猝不及防之下,其中蕴含的威压几乎让人耳内渗出血来。 巨大的恐惧让阿土的停在了洞口之处,就龟缩在土中不敢在动弹分毫。 一只巨大锋锐的鸟爪闪耀着寒光出现在洞口之处,正迅疾无比的向土中抓去。 “阿土!”汤萍一声惊叫,右臂幻化成巨猿长臂一下子伸出两丈多长,也向着那土中抓去。 汤萍想的是先于那鸟爪一步,从土中抓住自己的灵兽阿土,这样它就得救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灵兽,又经过精心的喂养,自己异常的喜爱,今日虽然是第一次放出来用它没想到更是得心应手,汤萍才舍不得它就这么做了妖禽的口中之物。 可若是汤萍的手臂稍慢一些,被那巨大的鸟爪抓住,后果则不堪设想! 不过随着汤萍那幻化的巨猿手臂一同而出的,还有钱潮的一面大盾,钱潮自然也看出了汤萍的危险,此时那一面大盾已经涨大到门板大小,一直护在汤萍手臂的上方,随着汤萍手臂一同向前,直到最后“咔嚓”得一声就被那只巨大锋锐的鸟爪牢牢的抓住,与此同时汤萍的手一下子就抓进了洞口的土沙之中,握着阿土的身子就急速的又缩了回来。 “咔嚓吱嘎”的声音中,钱潮的那面大盾被如同揉搓纸团一样被那巨大的鸟爪撕扯的不像样子,又抛了下来,落在洞口附近。 看着钱潮那面大盾的惨状,几个人心中都是一阵发寒,钱潮炼制的大盾,几个人都知道那是何等的坚固,但如此坚固之物在那不知道什么样子的怪鸟面前竟如此不堪,这若是走出洞口,五个人还能有命在吗? 可是洞中,还有一只妖兽,还是中阶的妖兽! 似乎是因为未能抓住那阿土,外面那只大鸟恼怒起来,那羽翼的拍打声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看来是那怪鸟盘旋了一圈,再回这洞口之处时一声恼怒无比的鸟鸣声顿时就从那洞口处直直的灌了进来。 好在几人已经做了防备,都双手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双耳,运动全身的灵气来抵抗,饶是如此,也觉得一阵胸闷恶心,头脑发昏,待那鸟鸣声消失,五个人都觉得全身空荡荡,只能靠着墙壁才不会倒下去。 不过这一声鸟鸣却让洞中潜藏着的另外一只妖兽恼怒起来! “轰轰”之声大作,地面剧烈的摇晃不止,刚一停歇下来,就听洞内一声怪叫,又是一阵滚滚的声浪直冲而来。 洞外的怪鸟听到洞中的声音,似乎异常兴奋,盘旋着又鸣叫了几声,那声音有远有近,不过再听起来似乎那鸟鸣声中还多了一丝的挑衅意味。 洞中有个什么大家伙直冲洞口而来,“砰砰”的脚步声中“轰”得就撞在那洞口上,不过那家伙体型过于巨大,而那洞口又有些小,竟然一下子没有撞出去,那家伙不得已后退了几步再一发狠便又撞了过来。 洞中的巨兽虽然没有发现身处隐灵阵中的五个人,但距离五人却也很近,五个人迫不得已,既不敢跳出隐灵阵躲开这家伙的冲撞,又不能直挺挺的凭着它撞,只能紧贴这洞中的岩壁尽量躲避,这时头顶上山石不断的跌落,砸在地上砰砰得响,钱潮的大盾虽然毁了一个,但他随身带了可不止一面,此时又用出了一面大盾,将五个人的身形都护在下面。 “轰隆隆”一阵山石滚落,原先的洞口被那个家伙撞得大了数倍不止,它一下子就冲了出去,五个人眼前也是更加的亮堂了。 洞外,五个人都不敢与之匹敌的妖兽和妖禽剧烈的斗在了一起! 不过外面可比这洞中要宽广许多,那妖兽妖禽体型都过于巨大,自然要找能施展开的地方去拼命,因此五个人眼前虽然明亮了许多,但是那妖兽妖禽相斗却看不到眼中。 陆平川胆子最大,他听得外面热闹无比,伸着脖子却怎么也看不到,就想鬼鬼祟祟的到那洞口处去看个究竟,不了他刚想动,就被钱潮拉住了,回头见到几个人都摇头示意,这才放弃了要看看热闹的打算。 不过到也并非全都看不到,曾经那只怪鸟就落在洞口处,尖叫着用利喙去啄对面的妖兽,五个人就看见了那怪鸟大海碗粗细的爪子,然后几根房椽一样的巨尾破风刺来,逼得它不得不振翅飞起,那羽翼拍打之时,躲在洞口附近的五个人又受了一阵飞沙走石。 起初之时,这妖兽妖禽似乎势均力敌,“砰砰”的声响或是妖兽被那妖禽的利爪抓起来再飞到高处丢到地上,或是妖兽趁那妖禽不备一下子就将其扑倒撕咬,各自的吼声也都是充满了愤怒之意,不过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在接近一个时辰之后,几个人听到那怪兽的惊叫声就渐渐的多了起来,每一次那巨大的家伙被从空中扔下来,都砸的地面震颤不已,而那怪鸟妖禽的叫声则越来越是兴奋无比。 巨大的震动中,山洞顶上也不停的有石块滚落,无奈之下,钱潮只得又用盾牌去遮挡那些落石。 “你们说这俩家伙哪一个能赢?”陆平川听着洞外的动静,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简一直感应这外面的动静,因此知道的比身边的四人都多一些,听了陆平川的话,他说道:“现在看来倒是那只大鸟占了上风,不过洞里出去的那家伙也不弱,那大鸟也一直不敢让它的尾巴刺中了。汤姑娘,这洞里出去的好像还是那木魁,没想到竟然已经成了中阶的厉害妖兽,但是那只大鸟是什么来头?” 汤萍也一直在猜测那只大鸟是什么,思索了一下说道:“刚才也只是在洞口见到了那大鸟的爪子和羽毛而已,嗯,我看着有点儿像麻姑雀,不过可不敢十分的确定,若真的是麻姑雀的话,那大概也只是一只没长成的幼鸟吧。” 如此厉害居然还只是一只幼鸟而已! 那树顶之上若有长成的大鸟该会多么凶悍呢! “我倒是盼着这两个家伙……嗯,两败俱伤,嘿嘿,那样咱们就可以出去捡现成的便宜了!” “哪里会那么简单呢?这两个家伙越是垂死之时就越是拼命,咱们还是等下去吧,若是那只鸟胜了,咱们自然就可以松一口气,不过也不会那么容易的。” 就这样五个人又躲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此时不用李简说,也都能听出来,那只从洞中冲出去的巨大无比的木魁妖兽已经处处被那只怪鸟压制了,很快洞外一阵“砰砰”的急促脚步传来,越来越近,地面也开始震动不已,难不成是洞中跑出去的那家伙不敌想要逃回来吗? 洞口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那只巨大的木魁兽一下子就要冲进来,一个房子大小丑陋凶恶的大脑袋正要钻进来时,却突然一声惊叫,震得五个人又是一阵难受无比,然后眼见着这家伙的身子骤然得被什么东西拉扯的向后而去,那硕大锐利的爪子还在地面上抓出了几道小沟来。 然后五个人隔着洞口就见到了抓进那只巨大木魁妖兽身上的两只锋锐无比的大鸟爪,一阵飞沙走石中,那巨大木魁兽的身子就离地而起,就连惊叫声都是从上面传来的,然后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到远远的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似乎那大鸟在高空中又将其抛了下来。 然后又是那“砰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过这一次那巨大的木魁兽还没有逃到洞口处就又被那大鸟抓了起来,然后又是如法炮制。 如此折腾了七八次之后,洞中的五个人都听得出来,那只巨大的木魁兽已经不行了。 耳中的声音似乎是那只大鸟落了下来,还鸣叫了几声,声音中带着得意,过了一阵后五个人就听到那只垂死的木魁兽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惨叫。 再后来过了好一阵才听到那怪鸟拍打羽翼飞走的声音。 最后外面就彻底的安静下来! “我去看看。” 李简说着就飘然而起,向外飞去。 “诶,李兄弟,我也去。” 陆平川也跟了上来。 其实几个人都已经按捺不住,毕竟已经寂静下来好一阵子了。 但小心翼翼的从那洞中走出来,外面的情形让他们惊心不已! 第四卷:试羽 八十五:一个“夺”字 洞外,原本平坦之处多出了许多深深的大坑和纵横交错的沟壑来。那大坑想必是那只巨大的木魁兽从空中被抛落后砸出来的,而地上的沟壑想必是那怪鸟激斗中用爪子抓出来的。贴近山壁之处还多了无数的落石堆垒,就连那山壁上也被那怪鸟用爪子抓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爪痕来,连接那些爪痕的还有一个个在山壁上因为大力的冲撞岩、石碎裂而形成的浅坑。 这两个厉害家伙的一番死斗竟然如此激烈! “乖乖的!”陆平川平日里自持力大,现在见了也咋舌不已“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厉害呀!” 原先没有被杀死的那些小木魁兽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那些先前被杀死的小木魁妖兽的尸身也被刚才那两个家伙的一番剧烈的搏杀弄得到处都是,一片尸横狼藉,因为担心还有躲在地下隐藏的小木魁兽,五个人出来后一边警惕天上,还一边要防着地下。 那只巨大的木魁妖兽的尸身就被丢在紧邻水边之处,五个人见了后互相对视了一阵,见那巨大的木魁妖兽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死透了,这才过去观瞧。 纵是尸身倒卧在那里,这只巨大的木魁兽居然也足有三层楼高,若是它还活着不知道会何等的威猛,看着这大家伙,几人惊叹不已,若是在洞中,几人和这家伙对上了,注定是无法逃出生天的。 陆平川瞪着眼仔细看着那木魁兽尸身,他发现这个大家伙的头颅破碎不堪,惨不忍睹,但其他地方出了抓伤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伤口,就问汤萍:“汤妹子,它的脑袋都成这样了,怎么那只鸟专门吃它的脑袋呢?” “唉,那里面自然有好东西了,”汤萍也注意到了那家伙的头颅,一边说着还向天上看了看,“这木魁兽肯定是有妖丹,就在脑颅之中,那只大鸟既然将它杀了,定然是要将它的妖丹吞下肚的。” 说完这些汤萍又有些惋惜的说了一句:“这家伙的妖丹,定然成色不错,中阶的妖兽呢,若是能得了去……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 彦煊自从那洞中出来后就觉得胸口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今日她第一次亲手斩杀了如此多妖兽,此时此地无论大小,那些木魁兽或是死了的或是逃了的都有她一份功劳在内,看着那巨大的木魁兽尸身,彦煊颇有些感慨,说道:“今天我才觉得,在这修行界,无论是咱们修士也好,还是这些妖兽也罢,这修行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夺’字,和天地争夺灵气为己用,和妖兽争夺灵草来炼丹,夺妖兽看守的宝物,夺妖兽身上的妖丹,唉!最终都是一个夺字,夺来夺去的……” 今日这番激战也是五人自踏入修行界以来最为激烈也最为凶险的一次,可以说是动人心魄又险象环生,因此其余四人听了彦煊的话,倒也都有认同之意,不过汤萍却笑着说道: “彦姐,你说的不错,不过却没有说全。” “哦,还有什么?” “彦姐,你说的夺字不错,不过还要分开来看,一是看从谁的手里夺,二是看要夺什么。咱们出宗门,无论是采摘灵草还是猎杀妖兽,自然是夺,不过咱们与那些妖兽非是同类,呶,这个被杀死的大家伙,它的妖丹也被夺了,夺走它妖丹的是一只大鸟,那大鸟的眼里,这只木魁兽虽也是妖兽但却不是它的同类,因此这些都可以看做是异类相夺。有异类相夺自然就有同类相夺,比如说一株灵草被一只妖兽看中了,很可能另一只同类的妖兽也看中了,自然是要较量一番的,然后胜了的就留下来,败了的自然是逃走了,这就是同类相夺,在咱们修士中,同类相夺也不少,宗内那些成群结伙、作恶多端的正是同类相夺。” 彦煊听到这里若有所悟,见汤萍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就催促道:“嗯,有些道理的,你继续说,还没说完呢。” “这剩下的嘛就是要看所夺的是什么了,其实所夺之物也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外物,另一种则是修为了。譬如灵草,矿石一类的东西,嗯,咱们修士中还看重灵石和丹药,这些都可以看做是外物,这外物嘛,异类之间互相争夺,同类之间也是如此,妖兽之间就互相争夺灵草和修行之处,而咱们若是发现了珍惜的灵草时又被其他的修士看见了,说不定对方就会起意来争抢一番,这些都算是争抢外物吧。” 说到这里汤萍一指那巨大的木魁兽的尸身。 “看看它,妖丹被夺,而那只大鸟吞了它的妖丹则对自己的修行大为有益,几乎是凭空的增添了不少的修为。咱们修士不也是如此吗,你曾说过炼丹术中有一门名为‘血丹术’的,就是以妖兽的妖丹连炼制丹药,修士服用了也能增长修为,这些都可以看做是夺修为了,只要夺了,就会害命,与夺外物是不同的。不过,这夺修为多是在异类之间,比如这大鸟夺了这木魁兽的妖丹,修士夺了其他任何妖兽的妖丹,都是异类相夺,但即使是在妖兽之间,同类之间夺修为的,也是少之又少,但不是没有,那样的妖兽则为恶兽,而夺同类修行的事情,在修士中也有,那就是邪修了,彦姐,这天下之物原本无主,都是先得者居之,然后力盛者夺之,无论妖兽还是修士其实都差不多,那么多的前辈修士,他们或是飞升或是名扬天下让人们记住,其实都是与天地夺,与妖兽夺,与修士夺,辛辛苦苦夺来的,但那些前辈们唯一没做的,就是夺同类的修为,那样他们也就是邪修了,虽然也可能会被记住,只不过留下的终究是骂名了。彦姐,其实不必在意这个夺字,在这修行界里终究是绕不过这个夺字,咱们将来恐怕也会因为一些好东西和别的修士对上的,不过只要守好咱们的底限也就是了。” 这一番话的确让彦煊心中又是一番感触,不止彦煊,李简听了也是频频点头,陆平川则似懂非懂。 不过到底是这个大家伙的妖丹被那只大鸟吃掉了,陆平川觉得可惜的很,但是他很快就想到自己还将一个家伙拖进了钱兄弟的锁灵阵中,还有一个被彦妹子用火狠狠的烧过,那两个家伙会不会有妖丹呢? “诶,咱们不还是有两个小家伙吗?” 先前的两只大木魁妖兽如今在陆平川的嘴里也成了小家伙。 五人一番寻找,从这纷乱之处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只被彦煊烧得不成样子的木魁兽,估计这家伙太小了,那只怪鸟看不上眼才能留下来的。钱潮用灵剑破开那家伙的脑颅,果然里面有一颗龙眼大小的妖丹,就递给了汤萍。 被锁灵阵困住的那一只倒是还在远处,先前一番激烈的争斗也只是让它身上落了几块山石而已。 也取了它的妖丹之后,汤萍见钱潮在研究那木魁兽的尸身,看起来是想看看这家伙身上什么东西能拿去炼器,便说道:“钱小子,你不用想了,这木魁兽身上也就是这妖丹还有些用处,其他的都没用的,它若是被杀死了,尸体也不会坏掉,时间长了就变得跟木头一样,还能继续生长,这里水灵气足,只要时间够,它就还能再活过来的,哪怕它们都被剁碎了也是如此,这也是木魁兽的天性吧,呶,这一地的小木魁兽,还有那边那只最大的也是,再过些时日,它就是一堆木头而已,只要时间够久,它也能活过来,只不过就算再活过来,妖丹没了,修为也就大减了,只能慢慢的再培炼一个。” “哦?”陆平川听了大为好奇,“那就是说这个东西杀不死了?” “倒也不是”,汤萍说“现在若将它烧成灰烬,它也就彻底的死了,不过没那个必要,就算那小的,没个几十年是活不过来的,还是让他们好好的睡一觉吧。” “哦。” 其他人听了只算长个见识,但彦煊听了心里却舒服了许多,如此看来今日自己并没有造什么杀孽,只不过是赶着一群妖兽去睡大觉而已。 “诶,这是什么,鸟毛吗?跟个扇子一样。”陆平川无意间看到不远处地上一物,走过去拿了起来。 竟是一片如芭蕉叶大小的鸟羽。 汤萍见了好奇,便从陆平川手中取过那根大鸟羽细细的看,看了一阵才喃喃得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那大鸟真的是麻姑雀,”然后一偏头把手中的大鸟羽塞进钱潮手中又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呢!钱小子,赶紧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中阶妖禽麻姑雀身上的羽毛,那可是你们炼器用的好东西呢!” 第四卷:试羽 八十六:不死心! 虽然文嶂被骆宾逼得现了身,但是文苑师姐并没有打算着前去兴师问罪,甚至连前去质问的念头都没有,先前她说是为骆宾杀一个负义之人,其实算是给文嶂一点颜色看之外就再无动作。 不过戏既然开了头,就总要继续演下去,虽然看戏的大部分都被吓跑了,但是文苑、骆缨等四个人知道,躲起来没现身的人还有,而且就算那些被吓跑的也难保折了一个弯又拐回来继续贼心不死的要看个究竟。 文苑与骆宾未动,就在外面守着,骆缨一番装模作样又打开了那处藏宝处,然后就和六姐一起进去,在里面呆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才出来,看上去似乎是将里面的东西搜刮一空,然后四个人才一起飘身而起,迅速的飞离了这里。 …… 今日莫问被吓住了,他是第一次见文苑师姐发怒杀人,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法子,那尸体飞过来就撞在他身上,弄了他一身的血污。 唉,自己的行藏被文师姐看破,看来日后文师姐对自己的成见只会更深,莫问垂头丧气的想着,他又看了看脚边的尸体,那人胸口的大洞已经不再流血了,只不过自己的鞋子也已经被那血迹濡湿,让他觉得晦气无比,早知如此就不跟着文嶂一起来了,可就是忍不住。 而那文嶂则是另一番心情,早在骆宾用法术将他轰出来时,他心中就是极度的慌乱,骆宾那一下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当时只以为堂姐见到自己定然会勃然大怒,然后冲过来将自己狠狠的教训一顿,哪知给了自己一点颜色看之外,就再不对自己理睬半分,不但堂姐,她身边的其他三人也对自己视如无物一般,一直到那四人离开都是如此。 这可比挨一顿狠狠的教训更让文嶂难受。 文嶂此人向来自视甚高,可惜却又心浮气躁、疏于懒惰,既在修为上不如文苑却又偏偏不服气,这才一直暗中给自己的堂姐添麻烦,只不过这一次算是他给文苑找的麻烦中最大也是最险的一次,逼得文苑动手杀人。 此时见文苑离去,文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子还微微的发着抖,正在愤怒之中。 身旁的韩畋剑了文嶂现在的样子却暗暗一笑。 这个韩畋在心里对这个文嶂也是看不上眼,不过谁让他是九玄大名鼎鼎的文前辈的孙子呢,偏偏还有蠢笨无比,极好摆弄,这韩畋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因此他才一直跟在文嶂身边给他出坏主意。 韩畋又看到了莫问发白的脸色,更是轻蔑的笑了笑,弯腰从那尸身上将那人身上的储物袋拿起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微微点了点头,就揣进了怀里,这才准备对文嶂说些什么。 不过就在韩畋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有两位不速之客快速飞来。 “哈!我当刚才骆师兄一阵轰隆轰隆的将谁请出来了呢,原来是文嶂师兄啊,怎么文师姐在宗外找到了好东西竟不叫着文师兄一起来取,反而累得文师兄撺掇着这么多人一路辛苦的跟着文师姐,自己却还不敢露面呢?哎呀,今日也是个大阵仗,这个热闹师弟我算是见识了,不虚此行,还要多谢文师兄呢!” 说话的是白麟,他先前和云熙一起躲起来看热闹,见文苑等四人身手不凡,出手更是利落,不但挡住了这么多高阶炼气弟子的攻击,还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斩杀数人,让这些居心叵测之人吓破了胆,一个个逃得干净,这些让这二人看得咋舌不已。白麟知道文苑和骆缨等人要出宗门取宝的事情,但今日见到骆宾出手让那文嶂现形,见到文嶂当时那慌乱无比的神情,知道一些内幕的白麟顿时就将事情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一边看一边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对身边的云熙说了,听得云熙再看那文嶂时也不住的皱眉头。 白麟在宗内也是纨绔一个,这纨绔之中互相看不上眼也是常有的事情,白麟就与这文嶂正是平日里互相看不上眼、谁看谁都厌烦的,见了面总要斗上几句嘴,如今白麟见文嶂这幅狼狈的样子,自然不会放过,见这里现在无事了,也不和云熙打招呼,直接就过来嘲讽那文嶂,云熙无奈,也只得和他一起过来,依着云熙所想,看完了热闹,也该继续去找李简那小子了。 “白家小儿,你少说风凉话!”文嶂冷着脸说道。 “风凉话,哈哈,文师兄,我可好久没在你脸上看见这么好看的脸色了,哈哈!”白麟并不畏惧这文嶂,现在对方出糗他则只顾着嘴上的痛快。 韩畋见文嶂恼怒,就出来打圆场:“白公子,还是修一些口德吧,免得口无遮拦给自己招惹是非。” 哪知这句话倒把白麟那纨绔的性子给逗了出来。 “招惹是非!哼!凭你也配吗?我和文师兄斗嘴斗了这么久,他可从来没说过我会给自己招惹是非,怎么你这么不会看脸色呢,你这是给你的主子解围呢,还是撺掇着我和文师兄在这里也斗上一场呢,要不这样,反正这里也死了不少的人了,咱们两个干脆也在这里伸伸手,让我也看看我的是非是什么?” 这文嶂最介意的是被文苑比下去,在文前辈面前抬不起头来。而这韩畋最忌讳的则是被人看不起,尤其是白麟的话中直称文嶂是他的主子,这算是他的逆鳞,因此听白麟说完,就算对方也是结丹前辈的后人,此刻他也愤恨的满面通红,一脸恼怒之色。 “你……!”韩畋恨极之下向白麟就踏出一步,似乎是有动手之意。 不过云熙可不想让白麟在这里平白无故的就招惹麻烦,那韩畋的事情白麟也和她讲过,她对此人也是十分的厌烦,虽然这个人的修为已经跨过了小五关,不过并没有比她高出许多,因此这韩畋在她一个剑修的眼中还算不上什么。 韩畋忽然瞥见一点寒星照着自己双眉之间就点了过来,刹那间让他遍体生寒,大惊之下来不及惊呼,他身子就向后疾退,哪知那一点寒星却一直稳稳的就追着他,直到韩畋的后背撞在身后的山壁上才停了下来,此时他才看清是那跟着白麟一起来的那个女修士正冷冷的看着他,那把灵剑就稳稳地悬在他的面前,似乎那女子心念一动,那灵剑下一刻就会立即就会刺破他的脑颅。 剑修,这个女子竟然是个剑修! 论修为,韩畋自认比这女子要高一些,因此开始之时并未将她放在眼中,但若对方是个女剑修,那韩畋可就不敢造次了,纵使自己修为高一些,但这女剑修若是铁了心要杀他,若不能逃走,也就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 那女剑修见他不退了,便也不说话,冷冷的瞪了韩畋一眼后,那把悬在韩畋面前的灵剑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不见了,然后她才用责怪的口吻对白麟说道:“我们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多耽搁。” “也对,”白麟没想到云熙会出手,不过见韩畋狼狈,心中却也十分的得意,看了看一脸铁青的文嶂“那就忙正事去,文师兄,等回了宗内咱们再好好的叙谈叙谈。” …… 白麟和云熙一走,韩畋这才从紧紧背靠这的山壁上向前走了两步,背后没有山壁又被风一吹,韩畋这才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刚才被惊出了不少的汗!。 “那个女子是谁?”文嶂对刚才和白麟一起的女子也很感兴趣,这女子看起来没什么出奇之处,但是一出手他才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是个剑修。 “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听她和白麟说话似乎关系还是很近的样子,木秀峰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女剑修?”韩畋答道。 “算了,白麟那小子无非是来看个热闹,哼,以后再找他吧,我们走吧。” 韩畋却还有些话要向文嶂问个明白。 “文师兄,今日之事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那还能怎样,你也看到了,咱们被那骆宾发现了,我姐虽然没过来直接找我麻烦,但是回去之后,定然会告诉爷爷,唉,回去之后,只怕我还有一顿责罚是跑不了的。” “我看倒未必,”韩畋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笑道“文师姐当时若是冲过来将文师兄你教训一顿,说不定回去之后真的会到文前辈那里告你一状,不过她既然当时是杀人以向文师兄示威,那么在我看来,咱们这一次的作为文师姐虽然恼怒,但却不会放在心上。” 韩畋的话让文嶂心中好奇,他扭头问道:“哦,那你说说这是为何?” “文师兄啊,假如你现在快要筑基了,而刚才那个白麟知道此事以后一直给你找麻烦,你能舍得把筑基之事先放下来,一心的先去找白麟算账吗?” 韩畋的话让文嶂和一边的莫问心中都是一惊。 文嶂自然不情愿又输给自己的这个堂姐,而莫问的心中则是另一番的酸涩,人们都说那个骆宾对文师姐有意,若是他们真的筑基成功,那日后自己可就再无半分的机会了! “想必文师兄定然是要先过了筑基这一关的,其余的都是小事。”韩畋见了文嶂脸上的神情笑道“嗯,文师兄忙了这么久,定然是不愿意看到文师姐再次抢在你前面的,对不对?” “不错,”文嶂点头“从小到大,从文家到五灵宗,我一直被她压着一头,若这一次再被她抢先,我还真的是不甘心!” “既然如此……”韩畋说了半句,却不再说下去了,只是微微的瞟了旁边的莫问一眼。 文嶂自然会意,便说道:“莫兄,我和韩兄还有些事情要做,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莫问知道韩畋是故意将自己支走,不过他也只能应允,瞪了韩畋一眼就转身飞走了。 看着那莫问的身影在空中远去,文嶂这才转头看向韩畋,开口发问:“韩兄,依你所见,似乎今日之事咱们还能有所作为,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韩兄既然有打算,不妨就直说出来吧。” 第四卷:试羽 八十七:文嶂入彀 韩畋听了文嶂的话便便把目光从莫问身影消失的方向收了回来,看向他。 “文师兄,我问你,你觉得那里……”说着韩畋用手一指先前文苑等四人所站立的地方“是文师姐和骆师姐所找到的那处遗迹吗?” “难道不是吗?”文嶂瞄了韩畋一眼,他对这个韩畋自始至终还是有所保留的,“刚才我们都看到了,我姐和骆师姐他们打开了那里,现在估计里面的东西也都被他们带走了。” “文师兄,呵呵,咱们明白人之间何必再说这样的糊涂话呢!”韩畋笑着看向文嶂,“我不知道文师姐和骆师姐找到的那处遗迹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不过既然他们如此看重,里面的东西定然有大用,所以文师兄也才会如此上心,只不过现在看来凭着文师兄自己恐怕是弄不到了。嗯,但是话说回来,文师兄你,还有我,咱们都知道那里只不过是文师姐的一个诱饵罢了,就是为了在这里杀人立威,让宗内跟出来的人知难而退,真正他们要去的遗迹定然不是那里,对不对?” 文嶂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无奈得点了点头。 “想必那个地方文师兄就算不知道确切的位置但大概的方位文师兄应该是知道的,对不对?若真的找过去,要找到那两位师姐找到的那处遗迹也应该不难,对不对?” 文嶂又是点了点头,文苑和骆缨在外面找到的那处遗迹他的确知道在哪里,这些都是他在文前辈那里无意间偷听而来的,当时还是文前辈将那遗迹中可能会藏有什么好东西告诉的文苑,这才让文嶂动了心。 见文嶂两次点头,韩畋继续说道:“那么刚才文师姐和骆师姐在这里闹了一场,接下来文师兄觉得他们会去哪里呢?” “还能去哪里呀!”文嶂说这些的时候有些丧气,“他们已经将众人惊退,自然现在他们去的才是那真正藏有宝物语的遗迹了。” “非也,”韩畋笑了,“文师兄觉得那两位师姐还有那位六姐、骆师兄现在真的会去那真正的遗迹吗?那可就错了。” “哦?”文嶂听了有些好奇,“不去那里,为什么?他们还能去什么地方?” “文师兄,以我的估计,那两位师姐去哪里都好,唯独不会去他们找到的那处遗迹。” “为什么?” “很简单,文师兄,你真的以为刚才他们四个在这里放手杀人就能把这些从宗内跟出来的人都吓走吗?没错,那些跟着出来的庸庸碌碌之辈的确有不少被吓破了胆子,有不少人都跑掉了,不过真正打他们主意的人自始至终都躲在暗处冷眼旁观,一直都没有显露身形,文苑师姐四人刚才出手也只是把明面上那些鬼鬼祟祟的胆小鬼吓跑了,而躲起来又没现身的人才是他们真正要提防的,那些人他们既甩不掉,又不好对付,因此我估计这次他们出来很可能就是在外面转一圈然后再返回宗内再做打算,因此咱们……还有机会!” “哦!”听到文苑几人接下来也不敢去那遗迹处取宝,文嶂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想到就算自己找到了那处遗迹,没有开启法阵之物,也就是钱潮那小子给骆缨炼制的那个圆盘,自己也无法打开那法阵,更何况,就算能威逼这钱潮炼制一个圆盘,那阵法之术自己也压根不懂,似乎只有骆缨师姐才能使用那圆盘,不由得又有些泄气,“唉,那又能怎样,韩兄,就算那个钱小子当初给咱们也炼制了一个开启法阵的东西,可你我二人都不懂那阵法,就算到了那里,也是徒劳!” “那个嘛……”韩畋没有接这文嶂的话继续说,而是看着文嶂的眼睛,“文师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文师姐他们要去的那处遗迹以及里面的东西,你究竟要还是不要?” “自然是要的,可是……” “好,有文师兄你这句话就好,只要你文师兄还要那遗迹里面的东西,那咱们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文嶂追问道。 “不急,接下来我给文师兄引荐几个人如何?”韩畋笑道。 “什么人?”听到这里文嶂心中有些不踏实。 “文师兄,你也说了,你我二人都不懂那阵法之术,不过在咱们宗内的炼气弟子中,这阵法之术也不是只有骆师姐才懂,我要给你引荐的几位师兄也是精通那阵法之术的,不然咱们如何才能开启那遗迹呢,文师兄若是不想见他们,那遗迹之事咱们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嗯……几个人,是否靠得住?” “三个人而已,既然是我为文师兄谋划,自然都是靠得住的人。” 虽然韩畋如此说,但是文嶂却不完全信他这番话,对这韩畋还好,他总觉得自己还能把握,但是冷不丁凭空加进来三个人,让文嶂心中总是不放心。 “那他们三人为何要帮我呢?” 韩畋一笑,说道:“文师兄,那三人自然也是有所图,无非就是在那遗迹的藏宝中分一杯羹而已。我知道,这样做虽然便宜了那三个人,但总好过咱们什么也得不到吧,更可况,文师姐还很有可能借那遗迹中的宝物筑基呢,对不对?” “嗯……”文嶂垂头沉吟了一阵,最后嘴唇抿的发白时才抬头看向韩畋“好吧,那三个人在哪里?” 见到文嶂应允,韩畋一笑,举手对着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韩畋所说的那三人就隐身潜藏在附近不远之处,一直暗中盯着韩畋和文嶂二人的动向,现在见到韩畋向他们示意,便不再潜藏,从隐身之处出来后便一直飞到文嶂身前来。 见那三人到来,韩畋便对文嶂说道:“文师兄,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董醢师兄,这位是于胗师兄,这位是安臛师兄,这三位正是我请来相助文师兄的。三位师兄,这位就是九玄文前辈的嫡孙文嶂,一直以聪慧灵秀,雅量宽宏而著称,三位一直想让我代为引见,今日在这里也算圆了三位的心愿了。” 这三个人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三个人听韩畋说完,都目光闪闪的看向文嶂,上下打量了一番。 “文师弟”,当先那位名为董醢的人向文嶂略一拱手,“咱们三个久仰文前辈的大名,既然文师弟有事能用到我们,那不妨细细的谈一谈。” 在文嶂的眼中,这三个人看上去都是那种桀骜凶狠、难以把握之人,不过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自己堂姐的手中抢夺那遗迹的宝物,现在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压了压着心中的厌烦和不安,开口问道:“三位师兄,不知道哪一位精通阵法之术。” “哦,是在下,”三人中那位名字叫做于胗的向着文嶂一拱手,眉眼之间颇有几分自得之意,“在下略懂一些阵法之术。” 文嶂看了看此人,这个于胗算是这三人中最为秀气的一个,说他秀气一来他不像那董醢和安臛那样高大威猛,二来此人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一个有心计的人。 “不知于师兄的阵法之术是得自何处?”文嶂看着这个于胗,略作沉吟后问道,阵法之术,他都不懂,面前这个小眼睛的家伙竟然能懂,这让他有些怀疑。 “文师兄,”韩畋在一旁搭话道,“兖州于家,就是以阵法之术在修行界闻名的,于师兄出身兖州于家,精通阵法之术也属正常。” “不错,”于胗听完一笑,“在下的阵法之术的确得自家传,虽然也仅得了个皮毛,不过在宗门这些年,仰赖身边两位兄长相助,倒也在宗外破解了几处阵法,得了一些好处。” “原来如此。”文嶂点头道。 兖州于家,以阵法立家,这个传闻文嶂也是知道的。 不过到底那也只是传闻而已,这个于胗的本事究竟如何,文嶂心中还是有些怀疑,因此他看向于胗的目光也有些飘忽不定。 “哈哈,看来文师弟对在下还是不放心,无妨,这也对……”于胗在修行界这么些年自然看得出来,向左右自己的两个同伴一笑,便又对文章说道,“文师弟,呶,那里,那里先前那个骆丫头曾以阵法之术打开了一处怕是早就空空如也的藏宝地,然后她又将其合拢,不妨咱们到那里去,你看我再为你打开一次如何?” “哦?”文嶂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于师兄若真能再将那里打开,我就真的信了你。” “哼,好说,来吧。” 说着,于胗三人再加上文嶂和韩畋五个人一起来到了骆师姐等人先前所在之处。 “这里嘛,”于胗在那里负着手踱了几圈,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这里的阵法不难,而且也用不到什么开启阵法之物,只凭术法就可以开启。” 说到这里时,于胗便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意,面色郑重的施起法来,只见他双手交叠一起,不断变换这手诀,渐渐的两只手便白光闪闪,随着一阵低声的念诵,他将两手按压在一处石台上,双手的白光散去之时,众人便觉得身周围一阵轻微的晃动,随即在几人的脚下一阵“轧轧”的低沉声音传来,像是无数的巨石互相摩擦而发出的,那声音由地下深处依次向上而来,待那声音几乎就到地面时,就见地面上陡然间裂开一个入口,入口内里是一个黑魆魆的通道,自有台阶一直向下而去。 文嶂见到那黑魆魆的通道出现,惊讶间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他身边的韩畋则笑而不语。 于胗见到那通道脸上早有一抹得色,看着文嶂的脸色,他满意的说道:“这开启阵法的办法嘛有多种,嗯,骆丫头的阵法之术得自骆前辈,自然是高明无比,但我于家的阵法之术也自有精妙独到之处,文师弟,这里为你打开了,有兴趣就进去看看吧。” 文嶂知道自己刚才的脸色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悦,不过那些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于胗看来是真的有些手段,若是带他去那真正的遗迹,说不定他还真能将那里的藏宝打开。 不过,就算以骆师姐的手段,要打开那一处藏宝地,还要找钱潮去炼制一个古怪的圆盘才行,而钱潮那小子先前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自己,没有那个圆盘,这于胗真能打开那里的藏宝吗? 第四卷:试羽 八十八:盟誓 “于师兄说笑了,”文嶂说道,心里却暗骂竟敢把我看做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这里面早就空空如也,进去也没什么意思,倒是于师兄的手段让师弟我敬佩不已,不过不知道于师兄的手段比起骆师姐来究竟如何,要知道就算骆师姐要打开那真正遗迹处的藏宝都要找人炼制一个圆盘,就是先前她在这里摆弄过的那个,于师兄,师弟我对阵法之术一窍不通,不知道于师兄有没有把握没有那个圆盘也能打开那个藏宝地呢?” “那有何难,”三个人中的董醢开口了,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咱们现在就去那骆丫头真正要去的遗迹那里看上一眼不就得了。” 文嶂听了脸色稍沉,未等他开口,于胗先开口说道,“董兄,没有那么简单的,嗯……在宗门这么多年,我一直对那骆缨的事情比较上心,毕竟我也懂一些阵法之术,嘿,这么多年暗中比较下来,不得不说比起骆缨那丫头,在下还是不如她几分,她若是打开一处遗迹的阵法需要借用外物的话,在下定然也是需要的,也就是那个盘子。” 安臛听到这里便开口继续说道:“文师弟,那个盘子的事情就要你来告诉我们了,事不宜迟,若想打开那个遗迹,咱们必须尽快着手才行。不知道对那个盘子,文师弟知道多少?” 听对方如此说,文嶂并未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韩畋,向他点了点头。 韩畋会意,开口说道:“骆师姐手中的那个圆盘,我们自然知道来历,说起来那个炼制圆盘之人还是咱们九玄新进冒起的一个小师弟,只不过这个人嘛……有些不明事理,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当时文师兄和我登门去求他,却被他拒之门外了,因为当时是在宗内,我们也拿他毫无办法,若想让他再炼制一个圆盘出来,恐怕还要三位师兄出力方可。” 听韩畋说完,那个董醢就先开口说道:“这有何难,包在我们身上了。” 不过他刚说完,听出端倪的安臛便说道:“董兄不急,韩师弟,莫非你说的就是那个叫钱潮的小师弟吗?” 韩畋说道:“正是此人。” 安臛面上略有难色,看了看身边二人,又说道:“我听说这个钱潮修为虽然不高,但却已是咱们九玄成器堂的内堂弟子,强按着他给咱们炼制那个盘子的话……哼哼,内堂的师兄们知道了定然会迁怒我们,而且若他只在宗内待着,我们三人在宗内也是无计可施的。” “这个嘛……”韩畋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来,递给那安臛,“并不难,师弟我既然要帮文师兄谋划那出遗迹,自然是要下足功夫的。” 安臛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有些狐疑的又看了看韩畋,便将那纸张递给了于胗,问道:“韩师弟,这是……?” “三位师兄,现在钱潮那小子并不在宗内,而是在敬事院领了差遣出来赚灵石了,师弟我在敬事院有几个相熟的师兄,托他们查了一下,那纸上面所写的就是他这次外出时所领的差遣,三位师兄阅历深厚,一看那差遣所需之物,大概也就能知道钱潮那小子去了哪个方向,就可以一路追寻找到他了。” 听韩畋这样说,三个人忍不住凑在一起又认真的看了看那纸上文字,这三人都是百岁以上的年纪了,在五灵宗年深日久对宗外也是熟悉无比,一看那些差遣,便大体知道要到那个方向去找。 “而且”韩畋继续说道,“我还知道那小子每次出来都是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他这一次也是刚刚出来而已,三位师兄的时间还是很宽裕的,定能找到他……然后劝说他为咱们炼制开启阵法的圆盘。” 董醢有开口问道:“知道他去哪里了还不行,我们三人谁都没有见过那个叫钱潮的小子,路上遇到了万一没认出来或者他撒个谎说自己不是钱潮,该怎么办?” 韩畋一笑:“这个也好办。” 说着又递过来一张纸。 纸上所画的正是钱潮,这韩畋此人看来还颇善丹青之术,钱潮的眉眼五官被他描绘的栩栩如生,几乎毫厘不差,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中还有一抹嘲弄讥讽之色,那正是韩畋与文嶂第二次找钱潮要炼制圆盘之时,钱潮与韩畋交谈时的眼神,那一次的谈话让韩畋对钱潮暗恨在心,因此对钱潮的眼神一直记在心里,后来画钱潮的像时也就被他留在了这张纸上。 “原来他就是钱潮,行,现在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了就好办了。”董醢看着手中的画像说道。 安臛见董醢有些大包大揽,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韩畋低声与文嶂说了几句,文嶂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韩畋见他答应便开口对那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文师兄也不走远,就在这里等候三位师兄的好消息,待三位师兄拿着那圆盘一到,咱们那就去开启那处遗迹,如何?” “嗯,这样也好,不过还有一件事咱们须讲在前面,”安臛和于胗、董醢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说道“现在看来要开启那处遗迹须做三件事,第一嘛自然是知道那遗迹在何处,第二是懂得开启之法,第三就是找钱潮那小子再炼制一个圆盘,这三件事中,我们兄弟三人要去做其中两件,那遗迹若是开启,里面的东西咱们该如何分配呢?” 这事韩畋可就不能说话了,他也早知这三人必会有此一问,因此他把目光看向了文嶂。 文嶂心中又有些不悦,不过此时要借助这三人之力,倒不好和这三人闹翻,因此他思索过后便说道:“若开启遗迹,那里面的东西便分成两份,三位师兄取一份,我二人取一份,如何?” 安臛笑了笑,这种分法自然是他们三人不满意的:“文师弟,说起来你找那遗迹与其说是为了修行,倒不如说是和你堂姐之间的意气之争,哼哼,其实最开始你的打算是让你的堂姐无法开启那遗迹,对不对?唉,像文师弟这样的人对那遗迹中的东西自然是看不上的,筑基一事对于文师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我们兄弟三人可就不一样了,我们与文师弟联手为的就是修行,嗯……不如这样,遗迹开启后嘛,里面的东西分成四份,我们兄弟三人一人一份,剩下那一份是你的,如何?” “三位师兄,这样就有些欠妥当了,”韩畋听了开口说道,明显安臛的办法是将他从中剔除出去了,“文师兄知道那遗迹在哪里,而三位师兄既要去找那钱潮又要开启那遗迹,自然是辛劳,不过依着安师兄的法子,对师弟我可就有些不公平了,若非我从中出力,恐怕骆缨骆师姐都打开了那处遗迹,你们三人也找不到钱潮在哪里吧,嗯……依师弟我的意思嘛,也很公平,遗迹开启后,里面的东西该分成五份,咱们五个人一人一份,如何?” 那三个人听了便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起来。 韩畋则向文嶂一点头。 在文嶂看来,那处遗迹还有其中的宝物对他而言其实是可有可无,安臛说的不错,他折腾了这么久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的堂姐得到好处而已,就算开启之后里面的东西都被这三个人分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堂姐筑基的事情是被自己拖慢了。 而韩畋所图也不是那遗迹中的东西,他甚至还对这三人的贪婪和斤斤计较颇为看不上眼,但是他所图的并不能和那三人说起,更是不能对文嶂言讲,因此为自己争一份好处实则是在做样子,总要在文嶂面前有所图才不会被他疑心。 “好吧,”安臛三人议论已毕,“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按韩师弟的法子办,文师弟,你以为呢?” “可以。”文章点头应允。 “那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三人就去找那个钱潮,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 “等等,”韩畋却又在此时止住了他们。 “还有什么事?”安臛不解的问道。 韩畋笑道:“三位师兄,你们三人修为高深,我们若是真的将那遗迹打开后,三位师兄若是有了什么不同的想法的话,我和文师兄可不是三位师兄的对手,还是那句话,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现在眼前无宝物,我们还可以一心的谋划做事,但若眼前满是宝物,又该如何呢?” “韩师弟,你还信不过我们的为人吗?” 韩畋笑眯眯的说道:“三位师兄向来是临机果断,干脆利落之人,正是知道三位师兄的为人,我才不得不如此,不如这样,我们五人盟誓,若是遗迹开启,比按此时所言分配那遗迹中的宝物,若是有违,则终身筑基无望,如何?” 那三人听完面色古怪的看了看韩畋,又互相看了看,这才答应下来,然后便以额血起誓,若开启那处遗迹之后三人见宝起意,分配不公,则终身不得筑基。 随后是韩畋,最后才是不情愿的文嶂,他也刺破手指,将血涂在额头起了誓。 然后三人才动身。 看着那三人身形消失的方向,文嶂偏头对韩畋说:“你没有告诉他们,钱潮那小子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边还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可是不好惹的。” 文嶂所指的是汤萍和陆平川二人,文嶂知道这二人有长辈师承。 “那又如何,”韩畋淡淡说道,“这三个人还有些用处,就由得他们去做,惹出事情来也只能来找文师兄你来庇护他们,那样咱们不就更多了几分的助力吗?” 文嶂听了便不再言语。 而韩畋的嘴角则隐隐的上翘,他的心中还有着其他的打算。 第四卷:试羽 八十九:灵泉之水 那岛上,钱潮正端详着手中的四片大鸟羽,都如同芭蕉叶一般大小,正是那麻姑雀在激斗中被那巨大的木魁兽撕扯下来的。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只不过钱潮还不知道该如何用,看那鸟羽的样子,就算不作任何的炼制,只擎在手中当做羽扇都绰绰有余,似乎是有一种灵器,如同扇子一般,炼制时要用到这种高阶妖禽的羽毛,但是钱潮记得用到的也只是下阶妖禽的羽毛而已,像手中这样的羽毛若用来炼制那样的扇子,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呢? 五个人找了一圈也只找到了这四片大鸟羽,转遍此处再也没有了,汤萍见钱潮盯着那鸟羽出神,便说道:“喂!发什么呆呢?要想等回去了再想,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呢。” 钱潮被汤萍打断思绪,笑了笑,将手里的大鸟羽向汤萍摆了摆,说道:“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回去了真要花些心思呢,好了,咱们也该进去了,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那灵泉。” 那处洞穴极为广大,靠近洞口附近尚可视物,但是再向内则是黑魆魆的一片看不清楚,在洞口附近,钱潮就将一把黄色的符纸甩了出来,这些符纸各自发散着柔和的黄光如同一群黄鸟一般向洞中暗处飞去,纷纷贴在洞壁之上,待一张张的符纸都在洞壁上贴好后,整个广大无比的洞厅也就被那亮光照了个大概。 “这里……好大啊!”汤萍仰着头看着这洞穴,禁不住喃喃的说道。 “这……不是一个天然的洞穴。”李简看清了洞中的一些情形侧头看向了钱潮。 陆平川瞪大了眼睛看过之后也说道:“没错,这里面四四方方的,肯定是凿出来的。” 他们身处的这一处洞穴,的确如同陆平川所言,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定然是被人用心的雕凿而来,洞壁上还有不少的藤蔓垂挂,但那些藤蔓之后的洞壁,在历经了不知多久的年月之后仍显得光滑无比,甚至在那众多的符纸的黄光照耀下还微微的闪着光。 “李兄”钱潮看向李简,五人中只有李简感应最为强大,钱潮的意思是要问问李简这洞中是否还有危险存在。 “无妨了,”李简会意,其实一进到这洞穴中,李简就细细的感应过,这个洞穴却有古怪,不过也是在外面感应洞内不清楚而已,但如今在洞内了,此时洞中的情形已经尽在他的心中,“这洞中已经没有危险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钱潮听到李简这样说才放下心来,看向洞中说道“来吧,若有灵泉,那就应该是中间那里了。” …… 此处洞厅,异常的空旷,五人估计沿着这方正的洞壁的四边站上几百人不成问题,但这洞厅之内却空空如何,几人说话都有回音之声。 这空旷的洞厅之内只有正中间有一处小石台,石台之上是从上而下悬挂下来的一块石钟乳,那石钟乳正对着那石台,相距几尺而已,除此之外,这洞中似乎再无他物,几人此次外出要找的灵泉莫非就是那里吗? 虽然李简说这洞中并无危险,但刚刚这里可是冲出去一只中阶的巨大木魁兽,因此向着那石台走去时,五个人还是加着几分的小心。 不过还未到那石台跟前时,钱潮眼尖,就看到一滴清亮的水滴自那钟乳最下面向那石台滴落。 看来这里倒真的有可能是那灵泉了。 越是走近那石台,五个人就越是感觉到一股盈盈的灵气就在眼前。待走到石台近前,登上那石台的台阶,五人才看到那石台正中被雕出了一个水盆大小的圆池,池中有半池清凉闪耀的清水,就在五人看时,还有一滴水自上方的石钟乳上滴下落入池中。 池中清水随着这一滴的落入翻起一圈涟漪,随即众人就察觉身周围那浓郁的灵气似乎也随之荡漾了一阵,同是修行之人,五人自然知道,这里倒真是个打坐修行的好地方。 “这个就是咱们要找的灵泉吗?”彦煊问道。 “我来试一下吧。”一旁的钱潮说道,一边说他一边取出了一张符纸来,这张符纸上弯弯曲曲的画得不知是什么符文,那些符文在符纸上围拢成一个圈,钱潮剑又有一滴清水滴落,便手一伸,以御物术将那滴清水包裹住将其悬空置于自己面前,然后手中那张符纸也悬起来飘飘的向那滴清水而去,然后那滴清水就落在符纸上那一圈符文的正中。 眼见着符纸先是被那滴清水濡湿了一个点,随即符纸上的那一圈符文便亮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亮,最后一声轻微的“砰”响后,那符纸竟然烧了起来,须臾间便化为了乌有。 “不错,”做完这些的钱潮点了点头,又伸手指接了一滴落下的清水送入口中后才说道“这就是灵泉,咱们这一番功夫没白费,找到了。” “嘿嘿,”陆平川见了也伸手接了几滴清水,然后伸舌头舔了舔手心,笑道“是挺不容易的,不过这灵泉也没有什么别的味儿呀!”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陆大哥,灵泉又不是酒,哪里能有什么别的味道。”汤萍嗔道,说着就取出了一个白玉小瓶来,准备接取那灵泉水,不过想到李简先前说过也要用灵泉水来沐浴他的青竹灵剑,便又对李简说“李兄,你先来。” 李简也不推让,说了声好,然后就取出了自己惯用的那两根绿盈盈青竹枝,他先手持那根长枝在石钟乳下等那灵泉滴落。 一滴落下…… 要说李简的青竹枝也是硬物,清水滴落下来就算不在上面泼溅开也应该顺着竹枝滑落而下,但那一滴灵泉落在李简的青竹枝上后,竟然如同落在缺水已久的旱地上一般直接就隐没而入不见了,同时,在几人的目光中,李简手中的那根青竹枝似乎那通体的绿意更加的鲜亮了一丝。 陆平川看见了这一幕大为好奇,忍不住把一个大脑袋凑近了细细的看,果然第二滴灵泉水几乎就在他眼前落在那青竹枝上便像被那青竹喝下去一般消失不见了,他禁不住喃喃的说道:“这可真是奇怪!” 随着那灵泉一滴一滴的落下又不停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此时李简手持的那一根青竹枝越发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发,似乎随手插在土地中就可以转瞬间成长为一棵秀挺的灵竹一般。 汤萍看着李简手中的青竹说道:“原来沐浴灵剑是这样的。” 只有李简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已是面带微笑,正暗暗的感激那冷月前辈,暗道那本《心形物意》做记载的法子果然有效,他是这青竹灵剑的主人,自己灵剑的变化他心中自然明白,那跟青竹枝的分量已经比先前略沉一些,虽不压手,不过这青竹枝中所蕴涵的那股锋锐之意已是先前所不能比的了。 近两盏茶的功夫过后,当一滴灵泉水滴落在这青竹枝上后不再消失,而是顺着青竹枝向下滑落后,根据那本《心形物意》上的记载,李简就知道这一把青竹灵剑的灵泉沐浴已经完成了,他将那青竹枝横在眼前仔细得看了一阵,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汤萍说道:“汤姑娘,这把已经好了,请再等我一阵,还有一把。” “不急的,李兄,你慢慢来。” 陆平川在旁边问道:“李兄弟这青竹剑用这灵泉水洗一洗就更厉害了,诶,汤妹子,你说要是咱们多弄些这灵泉水,用这水把自己好好的洗一洗,是不是咱们也就更厉害了呢?” 汤萍听了气道:“陆大哥,你可真会乱想,那是李兄的灵剑,你一个大活人能吸纳灵泉水吗?嗯,要不这样,咱们多弄些灵泉水,你先洗一洗,然后我在用你的洗澡水给你酿酒喝,好不好?” 汤萍这么一说把几人都逗笑了。 不过钱潮笑过之后心中却升起了一个念头,他看向李简,此时李简正拿着他那根较短的青竹枝在接那灵泉水。 倒是可以试一试。 “好了,汤姑娘,”钱潮正想着,李简已经将那根较短的青竹灵剑沐浴完毕,“我的剑已经成了,该你了。” “好,”汤萍喜滋滋的拿着自己那个白玉小瓶就去替李简。 李简的剑沐浴的虽不慢,但汤萍的那个小瓶子可非凡品,别看不大,要是以这灵泉水滴落的速度,想将这小瓶子装满的话,没个百十年是办不到的,因此钱潮便汤萍之前用御物术将两滴灵泉水取了过来悬在自己的眼前,然后他一仰头,就任由那两滴灵泉水滴落在自己的双目之中。 众人见了都不解,汤萍问道:“喂!你在做什么?” 钱潮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两滴清凉入目之后的变化,也不说话,很快,他嘴角微微上翘,再睁开眼睛时双目之中蓝光湛湛,两只眼睛如同藏在眼睑之后的两块闪耀蓝光的宝石一般,其余四人惊奇的看着钱潮,就见他在洞中不停的四下打量,看了一阵还向洞口处走去,然后在洞口向外张望了一阵,似乎是有些失望,然后才返了回来。 钱潮的青眼术没有对几个同伴保密,不过几人平日里见他用这个法术时,也只是在眼底有丝丝的蓝光而已,像今日这般蓝光如此之盛还是头一次。 “怎么样,有用吗?”汤萍顾不得去接那灵泉水,凑在钱潮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有,当然有,用了这灵泉水看得能更清楚一些,不过还是不能像第一次用这青眼术时一样,能看清这天地之间的灵脉,”说到这里时钱潮的语气中颇有些无奈,“嗯……这灵泉水回头分我一些,不多,有那么一茶盏就够了。” “嗯,没问题。”汤萍应道,然后她又问彦煊“彦姐,回头也给你一些,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丹药是要用到灵泉水的。” “好。” 汤萍说完便又登上那石台用那小玉瓶去接取灵泉水了。 钱潮此时眼中的蓝光已经淡了下来,看来这灵泉水对自己青眼术的加持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而已,他看到李简仍在摆弄自己手中的两根青竹枝,便走过去对李简说:“李兄,我来为你看一看这剑的变化吧。” 李简点头,随着他剑气的灌入,两根青竹枝又变化为灵剑之形,寒光闪闪的握在他手中。 随着钱潮眼中最后一抹蓝光消散,他对李简说道:“李兄,还记得我当时拿着那剑蜕去找你时说过,你这青竹灵剑中的脉络纠缠只有一处吗?” “嗯,当然记得,难不成现在又多了一处吗?” “不,你这青竹剑中的脉络纠缠现在仍旧是一处,不过现在纠缠在一起的脉络比先前可要多了许多,也更加的紧密,嗯,隐隐的有要生出第二处纠缠的迹象。” 李简听了点点头:“我也感觉这两把剑和先前已经不同了。” 第四卷:试羽 九十:按图索骥 虽然此时周围已经没了妖兽的踪迹,但毕竟这里是宗外,众人仍要防着会有意外出现,尤其是要防着那巨木之上的那凶悍的麻姑雀,因此钱潮用隐灵阵在那洞口处布置了一番。 汤萍此时也不再托着那小玉瓶接取灵泉水了,钱潮使了个手段后那小瓶子自己悬在那石钟乳之下,任凭上面的灵泉水一滴一滴的落入。 想多弄一些灵泉水带回去,那在这洞中要待上不短的时间,此时的天色也已经渐晚,而且此处又被钱潮用阵法保护了起来,因此五个人便准备在这里过上一夜。 既然要在这里休息,五个人便在这洞中细细的勘察了一遍,结果一路细细的看下来,出了先前那三只木魁兽所在的地方地面有些坑洼不平的大坑之外,这洞中便再无任何的异常。 看过洞中情形,五个人又围坐在那石台之下。 “钱兄弟,这个洞是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彦煊问道。 “当然,这个洞不但是人工开凿的,而且若是我估计的不错的话,在不知道多久之前,这里很可能还是某个门派或世家的一处密室呢。”钱潮说道这里看了看李简,“李兄,你开始时不是对这洞中的情形感应不清吗?” 李简答道:“不错。” 钱潮一指四周高大光滑的洞壁,说道:“这里被人布置了一些阵法,和我那个隐灵阵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却更加的复杂,可惜的是这里的阵法已经残缺了,不然的话又能有一番收获的。” 汤萍听了插话问道:“总听说宗外的遗迹中能找到好东西,这里若也是遗迹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没有发现?” “好东西,”钱潮笑了,“好东西当然有,呶”他一指悬在石钟乳下面的那个白玉小瓶,“你不是正在收集吗?” 几个人看向那个小瓶子,此时正有一滴灵泉水从上面滴落下来,直直的就落入那瓶口之内了。 “难不成这么大的洞穴,修得还这么用心,又布置了阵法,就为了这灵泉水吗?”彦煊问道。 “嗯,依我看来应该如此,”钱潮站起身来,在那石台上看了看,“若我猜的不错,以前该有一个世家或是门派就建在这座山上,只不过现在那山上早被那巨木的树根层层包裹,我们看不到而已,但凡开宗立派或是世家居所,都要寻一处灵脉之地,这里嘛大概也是如此,但既是灵脉之地又有一处灵泉,这里岂不是宝地吗?这个洞厅正是当初占据这里的人为了保守这灵泉的秘密而开凿的,在这阵法的保护之下,外人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处灵泉,而这里估计应该是那些人中重要的人物的闭关修行之处吧,这里灵气之浓郁,外面可是罕有的。” “那先前那些人会去了哪里呢?”彦煊问道,马上又想到这里既然已经这样,那先前的人估计早就流散到不知何处去了,况且年代久远,估计早就亡故了,便又说“我是说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上面怎么会生长一棵那么大的树呢?” “这里的阵法已经残缺了,”钱潮用手指了指洞顶,“若不残缺,这里的灵气也不会外泄,也就不可能有上面的那棵巨木,彦姐,那巨木若没有这灵泉的滋养,可没办法长得那么高大罕见的。” 汤萍说道:“彦姐,这都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能发生什么变故估计在书中都看不到了,早先还没有咱们五灵宗呢,据说这里也是大小门派和世家林立,可你再看,宗外这么广大的一片地方,都是只有妖兽出没,这里以前还能出什么事呢,不是天灾就是人祸罢了,而且人祸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呢。” 李简开口道:“我总听人说咱们五灵宗是这里灵脉汇聚之地,既然无论是世家还是门派,都要建在灵脉之地上,那在没有咱们五灵宗之前呢,会是什么人在天水湖那里开宗立派呢?” “早先似乎连那天水湖都没有的,”钱潮听了李简的话说道“我从书中看到的在是不知道多么久远之前,曾有一次咱们中洲的修士与域外入侵而来的修士展开了一场大战,被称为跨海之战,据说咱们这里就是当年战事最为激烈的地方,也正是那次跨海之战以后才有的五灵宗,根据书中的记载,参加那次争斗的众多修士几乎个个都有搬山倒海之能,也因此那一次旷日持久的激烈大战才彻底改变了咱们五灵宗这一带广袤地区的地物地貌,也让这里的灵脉与之前大为不同,这才有的咱们宗内的天水湖和玉壶山,然后那些先祖们才在天水湖那里建立了咱们五灵宗。” 李简听了点头,他没想到五灵宗的来历也会如此曲折。 彦煊听了难以置信,抬头看了看洞顶,那里依稀可见那巨木的根系,她说道:“难不成这个洞穴就是那个跨海之战后一直留到现在的吗?那也太久远了。” “这倒是有可能的,彦姐”汤萍说道“山上那棵大树,还真的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呢,而且总有一天,这个洞穴也会被那大树的树根完全占据,到时候咱们再想来这里可就难了。” “不过好在咱们还能来这里,机会难得”钱潮笑道“既然我猜这里很可能是先人们闭关修行之处,那既然来了,而且你那灵泉水也要多取一些,咱们不如就在这里修行一阵,这里灵气之浓,还真是个好地方。” 左右此时五个人也无其他事情可做,洞中除了这灵泉也再无他物,听钱潮这样一说,几个人便围坐一起各自用起功来。 钱潮开始到没有一起修行,他取出了纸笔,双目蓝光闪闪的看向四周的洞壁以及头顶处,这里的法阵虽然已经残缺了,但是仍有不少的符文是他以前没有见识过的,因此他准备先将整个残缺的法阵描绘在纸上后再作修行。 其余几个人见钱潮专心的记录周围的法阵,以为早已习以为常便也不在意,看了几眼后就开始闭目用功了。 绕着这空旷的洞厅的石壁几乎转了一个时辰之久,这其中钱潮还将身子浮起去看洞顶之上的符文,最后他确信这法阵已经全都记录下来之后才回到了几个同伴的身边,其余四人都在静静的打坐,而钱潮则盯着纸上自己刚刚画下来密密麻麻的法阵出神。 四周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只有那灵泉水一滴一滴落入那小玉瓶中的轻响不时的传入耳中。 …… 洞外,夜色已经笼罩了天地。 在一个不显眼的洞中,一堆篝火烧的正旺,篝火旁对面而坐的正是白麟和云熙二人。 其实对于修士来说,在野外过夜有没有篝火都无所谓,一来他们在暗夜之中也能视物,二来宗外就算到了夜里也不算寒冷,就算野外有野兽他们也不用篝火来驱赶,生起一堆篝火与其说取暖照明,不如说是为了解闷而已。 云熙坐在篝火前盯着跳动的火苗,无聊的听着对面的白麟喋喋不休的絮叨,所说的无非是宗内一些更无聊的事情。 打断了白麟的话,云熙说道:“看来咱们一开始就被那几个家伙甩开了,定是那个小丫头在敬事院就认出了我,然后一出宗门就躲了起来,现在到底该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白麟听了面有难色,说道:“这……宗外这么大,这一出来若是没看住了,再想找可就难了,本以为他们也是跟着去看热闹的,可没想到在那里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他们,难道他们真的舍了那一场热闹不看,还真的是去办什么差遣去了,唉,也不急的,云姐,他们若真的是躲着咱们,定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咱们明日在细细的找一找,或者路上遇到了谁就打听一下,能找到的。” 白麟的话在云熙看来毫无用处,不过她也懒得回他,正在闷闷不乐时,洞外却传来一阵的响动。 云熙和白麟因为各自都有所倚仗,因此这休息之处也没有费心思掩饰,加之夜色之中洞中的篝火透出的光亮十分的惹眼,因此若要发现他们二人的藏身之处一点也不难。 洞外的响动在云熙听来明显是有人高速飞来衣袂破空的声音,这野外夜静之时有不速之客临近,不由得让她警惕起来。 白麟就算再大大咧咧也发现了洞外有人来到。 …… 有三个人自那洞口走了进来。 当先的一个人身材高大,相貌粗鲁,见到洞中是两个人的时候微微有些一愣,似乎是没料到还有个女子,因此对云熙多看了两眼,不过也只是看了两眼而已,便不再理会,只把目光放在白麟身上,不住的上下打量。 “你们是什么人?”白麟见这三人不请自入,本来还有些紧张,但见那人无礼,便有些不高些起来。 不过那个相貌粗鲁之人却并没有理会他,一脸狐疑的盯着白麟的脸,然后就从身上取出一张纸展开来看了看,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白麟,似乎是洞中并不明亮,因此他还侧了侧身,让那篝火的光照在手中的纸上,他细细的看了看纸上,又细细的抬眼看了看白麟。 这个人无礼的举动让白麟更为恼怒,他正要发作,却被云熙一把扶在了肩头。 从云熙的位置,那人侧身之后手中展开的那张纸上的内容她看得一清二楚。 云熙用眼神示意白麟后,白麟也看清了那人手中那张纸。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相貌粗鲁的人问道。 “哼!你又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没有礼数?”白麟回道。 这进洞的三个人自然是董醢,于胗和安臛三人,他们与文嶂和韩畋商议之后就拿着韩畋给的图像一路寻找钱潮的踪迹,不过宗外如此之大,他们就算已经知道了钱潮大致要去的方向,可真的要找起来也如大海捞针一般,寻了半日后就入夜了,可巧在空中发现了一处山洞透出的火光,几个人急于寻找到钱潮,不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于是就寻着那火光的方位找了上来。 说起来白麟与钱潮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眉眼之间虽然并不相像,但是韩畋留给他们的画像,钱潮的眉眼被韩畋刻意画得有那么一股讥讽嘲弄之意,这只是韩畋在心中暗恨钱潮而故意为之,但这白麟平日里就是个趾高气昂的人,他眉眼之间的那股气质与画像上的钱潮在董醢看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的相似了,因此那董醢才一脸的狐疑,拿不定主意。 “三位师兄要找什么人呢?”云熙早就看出来眼前的三个人的修为都在自己二人之上,又是在宗外,因此不愿多生事端,便拦着白麟不让他说话,她自己问那三人。 三人中的安臛是个细心之人,他知道董醢不但相貌粗鲁,而且是个急躁的性子,此时还有事,不宜耽搁,便接过话头说道:“两位师弟师妹打扰了,请问这位师弟的名讳是不是钱潮?” 在安臛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子也就眉眼间的那股劲头与画像上的钱潮有些相似而已,但应该不是钱潮,不过既然来了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钱潮……”云熙一愣,这个名字她也听说过,对了,一直和李简那小子厮混在一起的四个人中就有钱潮,可是眼前这三个人找那钱潮做什么呢? “三位师兄是不是弄错了,我这兄弟乃是水云谷门下,姓白,并不姓钱,三位若找钱潮可就找错人了。”云熙说道。 当先那个粗鲁的大汉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董醢也被白麟的气色弄得心中不悦,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小子,把你的师门玉佩给我看看,我要验上一验!” 这是要验明正身! 白麟被气得不怒反笑,他向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腰间的玉佩,冷笑道:“好啊,在下的玉佩就在这里,这位师兄想验一验的话,就自己过来拿吧!” 安臛一见这个修为明显不如自己三人的小家伙竟然如此急的嚣张,不由心中也犯嘀咕,况且现在看来此人与画像上的明显不是一个人,便伸手将气呼呼就要过去动手的董醢拦了下来,说道:“董兄,这位师弟明显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不宜多生事端。” 董醢倒也听他的,便收住了脚步,说了声“便宜这小子”,然后就转身走出了洞中。 “我等有事,既然认错了人,还请两位勿怪,告辞了。”安臛向洞中二人略一拱手便也同于胗一起走出了洞外。 洞外,衣袂破空的声音又响起,显然那三人已经飞走了。 “哼!什么东西,等我打听好他们的名姓,定要他们好看!”白麟恨恨的说道。 “快,跟我出来!”云熙却不理会他,一边向洞外走一边说。 “诶,云姐,他们都走了,还理他们做什么?” 洞外,云熙看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出神。 “难不成云姐要追上去教训他们?”白麟也看了看夜空,那三人早已经消失了。 云熙没好气的说道:“哼,你呀,他们拿着一张画像找人,还说找的人名叫钱潮,是不是?” 白麟答道:“是啊,他们找错了,以为我是那个叫钱潮的人呢,怎么了?” “怎么了?还是你帮我打听来的,那个李简身边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九玄的弟子,名字就是钱潮,难道你忘了吗?” 听了这话,白麟这才明白过来,兴奋的说道:“对呀!师姐的意思是咱们跟上去,只要跟着那三个家伙就能找到钱潮……然后就能找到李简那小子了,对不对?” “知道就好,”云熙说到这里时身形已经腾空而起,“他们修为比咱们高,身法快,追的慢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来了!” 第四卷:试羽 九十一:意外的突破 在那洞中,钱潮还在对着纸上那残缺的阵图用着功,这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复杂无比,钱潮也仅知道这阵法的一种功效应当是阻隔洞内灵气向外扩散,第二种功效则是阻隔洞外之人的感应,这种阵法可比他的隐灵阵还要高明,他自己的隐灵阵的作用是让修士感应不到,而这个阵法却还有不让人感应的作用,这一点才是让钱潮最为动心的。 不过苦思了许久,钱潮也弄不明白其中的端倪,其实主要的原因是这个阵法中的陌生的符文实在是太多了。 摇了摇头,钱潮便准备先将这阵图收起来,待日后回到宗内再用功。 站起身来,钱潮不放心,又去检查了一下洞口自己布置的阵法,还到那石台上看了看那小玉瓶中到底已经接了多少的灵泉水,然后才坐回去,准备修行一阵子。 不过也就在他刚刚坐好之时,忽然之间他没来由的心中一动……顿时让他惊异的看了看身边的四个同伴。 身边的四个同伴都已经打坐好久了,每个人都是坐得笔直,双手交叠于腹前,闭着眼睛,安静得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不过刚才他心中那毫无征兆的一动,那种感觉钱潮并不陌生,此前已经有过两次! 那是……临到突破之时才会有的感觉! 难道……此时此地又要突破了吗? 钱潮心中不解,按说在突破前十几日修士就该有所察觉的,怎么这次来得如此突然呢? 是这灵泉水附近的灵气太过浓郁,对修士的修行十分的有利吗? 钱潮又看了看那洞顶垂下来的石钟乳,一滴灵泉水又滴进了那小白玉瓶中。 心中又是一动,钱潮没有立刻运功修行,而是闭目之后又将自己的青眼术使了出来,在他双目中丝丝的蓝光闪动下,身边这几个同伴的变化便被他尽收眼底了。 此时在钱潮眼中,身旁的陆平川身上一层蒙蒙的土黄色光晕,那股土黄之色显得颇为厚重,不知为何,那股土黄色光晕只要向自己飘来时,钱潮就会觉得十分的受用。 身旁另一侧的汤萍身上一层湖蓝色的光晕将她包裹住,此时的汤萍闭着眼睛端坐,眉眼之间早没有平日里调皮伶俐的气韵,反而显得她此时的面庞十分的俊美。 李简身上是一层较弱的绿色气息飘荡,虽然较弱,但自有一股勃发的生机蕴含其中。 彦姐身周围则笼罩着一片火红色的光晕,那片火红色如同烈焰一般还不停的舞动。 看清了这些,让钱潮心中不由得十分的惊讶,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紧接着他还发现汤萍的蓝色光晕总是偏向李简一方,而李简身上的绿色光晕则有意无意的向彦煊那里飘,而彦姐的火红色则偏向了陆平川,陆兄身上的土黄色则向自己这里偏。 一个原本可以形成的圆,在尚未用功修行的钱潮这里就断开了! 难不成……想到这里,钱潮心中突突的跳了几下,一个早就在心中暗藏的疑团就又浮了起来。 钱潮思索了一阵也仅仅是自己的猜想而已,很难证实,也罢,既然要突破了,那就该好好的用功,还是先将别的事情放在一边吧,总不能临到突破自己还踌躇不前吧。 几个同伴早就开始修行了,钱潮此时开始已是晚了近两个时辰之久,自己的灵根资质又是最差的,总要追上几个人的步伐才好,想到这里,钱潮取出自己装丹药的瓶子,取出一颗养元丹吞下,再摸出两块灵石,双手之中各自握住一块,将先前的杂念都在心中抛开后,天地之间便寂静下来…… 秀幽之泉,出于金山。浩浩汤汤,万流同源。夹岸之木,何其蔚然。得遇风雨,乌云翻卷。驱雷掣电,触木而燃。千里之林,已为积炭。雨落汽蒸,沃野肥原。千寻之下,金气生焉。 已经进入寂静的钱潮此时若能身外化身,再用自己的青眼术去看眼前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定能吃惊的发现,那个圆由于他的加入,此时已经完整了,五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的光芒互相连接、闭合,完整无缺,若说有什么缺憾的话,则是钱潮身上那金黄色的光算是其中最弱的。 …… 夜色之中,董醢,于胗和安臛三人急匆匆的在空中掠过。 董醢看着身下黑茫茫的一片,有些发愁的说道:“这大半夜的,咱么该到哪里去找,就算现在这周围有人,可这黑乎乎的,怕是都藏起来了,根本就找不到啊,要我说,咱们不如也找个地方过夜,等天一亮,咱们再找也不迟,你们说呢?” 安臛想了想便也说道:“董兄说得有理,虽然咱们急着要找到那个钱潮,可现在一来是天黑没法找,二来这样瞎转,若是钱潮就在附近咱们偏偏跑到远处去寻可就耽误了,嗯,要我说咱们就寻个地方过夜,等天亮了再找吧。” 就这样三人放慢了身形,慢慢得落了下来。 虽然头顶繁星满天,可身周围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他们将灵力运于双目之上后便足可在暗中视物,略作寻找之后便在一处山壁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石缝。 董醢弄了些干柴,就在那石缝中点燃了篝火,三人就围着篝火闷坐,董醢左右无事便借着那火光又把韩畋给的那画像拿出来看。 “嗯……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躲在哪儿!” 刚抱怨了一句,三人便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追逐叱骂以及灵器破空的呼啸之声,三人顿时警觉,安臛对着那篝火一伸手,就见那火焰就逐渐黯淡下去很快就熄灭了。 “出去看看。”安臛小声的说了一句后,三个人就无声的从藏身的石缝中走了出来。 外面,借着星光,三人看见五个黑影正在他们藏身处的上方纠缠,不时得灵光闪闪,那时锋利的灵剑在空中急速的飞来飞去。 这样的情况以五个人的阅历早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本来三个人看明白了是并不会去理会的,但是如今他们三人拿着画像到这里就是来找人的,正苦于暗夜之中找不到人,现在见到这五人不知何故在争斗,自然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争斗。 那争斗中的五个人其实是四个人在围攻另外一个人,被围攻的人逃了一阵后无法甩脱那四人,不得已才把心一横与那四人拼命,虽然以寡敌众,但拼命之下倒也堪堪的将那四人勉强抵挡住,不过激斗正酣之时,忽然一声爆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刺目的白光,晃的五个人都睁不开眼睛。 “什么人!”那五人中有人惊怒的叫道。 这些都是那安臛使得法术而已,借着那白光,安臛等三人已经将那五人的面目看清楚,画像虽然在董醢手中,但上面钱潮的脸安臛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看清了那五人中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安臛心中有些失望,又听对面有人问话,便不屑的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们不管,不过离这里远一些,别在这里聒噪!” 那五人中的一人,也就是那被围攻的人此时借着那白光也看清了对面说话的人,连忙说道:“原来是安师兄,在下伍帻,是我等鲁莽,打扰了三位师兄休息,这就离开。” 那人说完也不等安臛说话转身就急急的飞走了,须臾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剩余的四人此时却有些犯难,原本这四人围攻那已经逃走的伍帻,本来就为了避人耳目才一路尾随然后选得深夜动手,没想到半路还惊动了修为明显在己方之上的三名炼气高阶的弟子,更没想到被自己围攻的那人竟还认识对面的三人,如今自己几人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现在那人逃了,是不是要追下去继续纠缠,还真是个问题。 伍帻临走时说得那一句明显是让这四人投鼠忌器,这一点安臛自然明白,不过却懒得理会,他见剩下的四人还有些不知所措,便没好气的说道:“他都走了,你们还不追!” 哪知剩下的四个人却会错了意,以为这是安臛在出言阻止他们继续追杀那伍帻,无奈之下也不说话,当先一人向安臛等人一行礼竟带着其余的人向相反的方向急急的飞走了。 “蠢货!”安臛摇了摇头,便准备继续回那石缝中。 董醢说道:“安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问一问他们是否见到钱潮那小子也好啊。” “然后呢?”安臛说道“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们若是知道,也告诉了咱们,那还留他们不留呢?别忘了,那个叫钱潮的小子可是拒绝过文嶂的,咱们就是找到了他,不用上些手段他也不会服服帖帖的给咱们炼器的,那样也就将内堂得罪了,少不了最后那个钱潮也会被咱们除掉。先前那个伍帻狡猾、跑得快,最可恨的是还将我认了出来,嗯,咱们做事总要仔细些,若是他们都没走,我们还可以问一问,先走了一个,后面的就杀不得,咱们可不比骆缨那些人,脚跟硬,杀几个人毫不在意,哼,那个叫伍帻的小子倒是机灵!” 于胗听了说道:“安兄,钱潮最后真的要除掉吗?” “那个钱潮若识时务,文嶂找他炼器时也就答应了,我见当时韩畋提起此人神色之中颇有几分的恨意,由此可知,这个钱潮也是个不好对付的,文嶂找钱潮凭借的是自己的家世,咱们找钱潮有什么凭借的?还不是要用上一些手段让他皮肉受苦?你以为过后他不会向内堂里的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去告状?为免除后患,事后咱们也只能将他除掉。” 董醢听了毫不在意的说:“咳,一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有什么好顾忌的,等找到他你们二人不用动手,我一人就能让他乖乖的听话!” 第四卷:试羽 九十二:突破! 空中,匆匆而逃的四个人一边飞还不住的回望。 这四个人既然围攻伍帻,那定然是栾秀璋一行人了。 说来这栾秀璋也不是个十分粗心之人,先前伍帻卖给他的地图就让他起过疑心,虽然后来伍帻将他买地图的灵石还了回去,但他仍在暗中察探那地图一事,最终经过多方的打听,当得知蜃虫之事后便被惊得一身的冷汗,这才得知自己上一次按图索骥实际上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若不是自己去的人多,恐怕早就被那蜃虫嚼碎了,因此便立意要将那伍帻除去,免得日后再生祸端。 这一次他们偷偷得跟着伍帻出来,却不料早被那伍帻发现,那伍帻也不慌,带着他们专门往险地、绝地一通乱绕,似乎那伍帻早有安排一般,这一路跟踪下来,栾秀璋四人险象环生,几次几乎面临绝境,这才明白又被伍帻算计了,便也不再隐瞒,夤夜之中便追了上去动手搏杀。那伍帻自然不敌,这才慌乱之中逃命,却不料又被栾秀璋等人追上来,动手之时本来以为难逃一死,便放手搏命,没料想却惊动了下面董醢、安臛等三人,这才绝处逢生,又逃了一命。 栾秀璋知道伍帻既逃了,便不会在宗外再停留半刻,只会匆匆的赶回宗内,现在去追也无济于事,只能恨恨的作罢。 不过四人刚从安臛三人那里匆匆的飞离,半路却发现前面空中似乎有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四个人此时不愿多生事端,便绕了一个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那两个人也非是旁人,正是一路尾随着安臛、于胗等人的云熙和白麟二人。 “好热闹啊,没想到这一次出来还真是开了眼界,以前可不知道宗外能打成这个样子的,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出来几次才行。” 说话的是白麟,虽然刚才离得远,但那几个人一番激斗他和云熙二人还是看在了眼中。 “宗外自然热闹,在宗内还是有规矩管着的,何况你还是白长老的儿子,就算那些高阶的炼气弟子也不好招惹你,你再看看眼前那几个人还有昨日看见的,哼!命丧宗外看来是常有的事,你若想常出来最好还是先要好好的修行,多几分的把握才好。” 听了云霞的话,白麟毫不在意,保命的手段他自然有,毕竟他是结丹修士之后,觉得这样就在空中呆着总是无趣,他便又说道:“云姐,难不成咱们就这样等他们到天亮吗?我看咱们不如也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天亮了他们也就能看见我们了。” “嗯,”云熙点头道“不错,咱们也找个地方吧,既要能看见他们的动向,又不能被他们发现才好。” 二人说完便在云熙的带领下向下面的山峰落去。 …… 东方破晓,天色渐明。 而身处洞中的钱潮等五人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此时的五人都静静的端坐,闭目守心,纹丝不动。 寂静中的五人如同一起泛舟大江之上,原本一路行来风平浪静,万里无云,岸边江花鲜艳,水中游鱼嬉戏,五人在修行中也自有一分的惬意。却不知何时空中已开始狂风大作,鼓荡的船帆正急,江水翻滚、浊浪已成滔天之势,而舟行的前方,江面遽然的收窄,滚滚浊流呈野马群奔之势,若再向前,则有不可测之忧,但此时五人已成骑虎之势,想下船已是不可能,只能无奈收帆掌舵、各司其职,祈盼能平安通过那水流最急之处。 端坐中的五个人,陆平川的面色最为平和,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其次是汤萍和彦煊。 李简在端坐中面色微显凝重。 而钱潮,在这突破的关头竟然额头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过饶是如此,他的身形也是一直稳稳的端坐着,只不过两手之中光华一闪,先前被他握在手中的那两块灵石此时刚刚全被他吸纳的干干净净,没有了灵石的助力,他接下来就要全靠自己了。 …… “三位师兄,有什么事吗?” 在一处山林中,董醢等三人截住了几个外出的五灵弟子。在宗外旷野无人之处被这样修为远高于自己的高阶弟子截住,而且对方看上去还面色不善,这可让被截住的几人慌了手脚,就连问话之时都有些颤音了。 董醢又要取出那张画像来一一比对,不过安臛觉得那样过于显眼,他便按住了董醢,没让他取出那画像来,他将那面色慌张的几位师弟一一的打量了一遍之后便知道这几个人中没有那钱潮,便开口假意说道:“你们几人有没有九葵草啊?” “这位师兄,我们并没有发现九葵草……师兄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 一个面带惧容的小家伙答道,为了让对方相信,还将自己的储物袋拿出来要安臛翻检一番。 “嗯,既是没有也就算了,对了,你们出来几日了,在这附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啊?” “回师兄,我们几个是前天出来的,一直就在这附近寻找灵草,没遇到其他人。” “嗯,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 安臛说着就转过身来,对着两位同伴略一摇头,便一起离开了。 待那三人一走,这几个惊魂未定的五灵弟子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九葵草,那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什么高阶一些的灵草吧,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几个师兄来意不善。” “嗯,我也是,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 “会不会那姓韩的小子给咱们的消息有误啊,怎么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那个姓钱的小子呢!” 董醢等三人从韩畋那里得知了钱潮在敬事院领取的差遣,大概推测出钱潮可能去的方向,也沿着那个方向一路的找寻,不过接连找到了不少外出的五灵弟子,但是到近前一看,却都没有那个叫钱潮的小子,时间一久,性子急躁的董醢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怀疑韩畋的消息起来。 “董兄,那姓韩的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骗咱们的,他们也等着打开那处遗迹呢,这宗外如此之大,咱们就找那么一个人而已,当然要费一番的功夫才行。” “哼!”董醢心中却还是有气,“凭什么这个跑断腿累死人的活儿要咱们来干,他们两个倒是悠闲呢!” 安臛并没有理会董醢的抱怨,他回头望了望,后面的天际除了几多浮云什么都没有。 “奇怪,”安臛说道,“怎么今天一出来我就感觉咱们好像被什么人跟上了一样呢?” “哦?”董醢和于胗听他这样说也都回头去看,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于胗说道:“会不是是那文嶂和韩畋二人对咱们不放心呢?” “那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咱们找到了那钱潮,他们两个还要动手来抢人吗?”董醢说道。 “不会,”安臛说道,“别忘了,只有于师弟懂阵法之术,他们提前翻脸就算那钱潮肯为他们炼器,没有于师弟,他们也打不开那遗迹的。” 董醢说道:“那还能有谁?” “嗯……哼!”安臛冷笑道“或许是我多心,或许嘛,就是咱们和文嶂、韩畋商议的时候被人看见了,那些人既然可以跟着骆缨、文苑那些人,为什么不能跟着咱们呢,哼哼,要真是这样,咱们还真要多一份小心才是,免得咱们扑蝉之时,他们想做黄雀。” 安臛这样一说,其余二人顿时就警觉起来,若是被同样觊觎遗迹藏宝的宗内高阶弟子盯上了,那样的麻烦可不是说笑的,他们虽然不惧,但却没有骆缨和文苑那样谈笑间就能将对手斩杀的手段。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然后才急速的飞走了。 此时躲在山林隐秘处的白麟见到三人飞走马上就要追上去,却被云熙一把拉住。 “等等,”云熙说道,“好像咱们一直跟着他们,现在他们似乎有所察觉了,先别动,等等再看。” “不会吧,云姐,咱们跟得这么远,还能被他们发现了?”白麟有些不相信。 “还是等一等吧,我觉得不对,这几人修为在咱们二人之上,若真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要是动手也是咱们的麻烦事。” 白麟将信将疑的看了看云熙,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继续在那里等了下去。 二人等了一阵,白麟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说道:“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他们肯定是没有发现咱们,要是再不跟上去可就跟丢了。” “别说话!”云熙小声的说道,然后用手指悄悄的指了一个方向。 果然,顺着云熙所指的方向,白麟发现那三个人竟然低低的掠着树梢向自己二人藏身的方向飞来。 云熙一把拉着白麟就隐在了树丛的深处,然后抬眼看着树梢上方的那三人飞过。 “这么狡猾!”白麟说道,见到那三人飞过去后在空中略作停留然后就飞走了,白麟这才放心的说道“现在好了吧,咱们是不是……” 哪知云熙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在那里安静的躲着。 果然两盏茶的功夫之后,空中又有一个人影飞过,他们不知道那三人的名字,但却认得那人正是自己二人所跟踪的那三人中的一位。 再细看,那三个人竟然是分开来,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正悄无声息的细细的搜索着这片山林。 这下白麟算是服气了,没想到自己这位云姐竟然如此警觉,倒让他有些佩服。 那三个人分开来一番搜索仍然什么也没找到,这才又汇在一处,然后商议了一阵又飞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云熙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说道。 白麟却还不放心,问道:“不会他们又半路回来杀个回马枪吧。” “应该不会了,不过咱们再跟着可不能像原先那样跟得那么近了,要远远的跟着才行。” “云姐,他们找那个叫钱潮的小子做什么,怎么这么小心谨慎的?” “我哪里知道,不过看刚才的样子,他们若是找到咱们恐怕会马上出手对付咱们的,由此……嗯,他们找那姓钱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怕是找到了那个钱潮也会有一番争执,估计很可能会动手的,咱们还是要继续跟着,不能跟丢了。” “那……能有什么事?” “别忘了,那个钱潮还有李简,他们一共是五个人,以我对那李简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看那钱潮受欺负,大概……不,是一定会动手的,走,继续跟着。” “嗯。” ……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钱潮五人正在修行的那处洞厅之中依然是静悄悄的。 洞口处,钱潮布置的隐藏行迹的阵法完整无缺。洞内,汤萍的那个白玉小瓶经过一夜又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接取了不少的灵泉水。 不过钱潮五个人依旧静静的盘坐在一起。 五个人悄无声息,不过也有区别,陆平川一直闭目端坐,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如同熟睡一般安静。 其次是汤萍和彦煊,二女的面色也是平静无比。 李简的面色微微泛红,不过也仅是泛红而已,神情倒也闲适。 只有钱潮,此时他脸上不但潮红一片,而且额头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这个样子似乎是陆平川正在大踏步的向前走,汤萍和彦煊悠闲的跟在后面,李简快步也能跟上,唯有钱潮正拼了命甩着步子才能勉强不被跟丢一般。 …… 太阳偏西。 董醢等三个人的身形停在了一片被雾气笼罩的湖水外。 董醢看了看那片湖水,见安臛面上尽是犹豫之色,便问道:“安兄,怎么了,那里咱们不去看看吗?” “那里……”安臛盯着那片雾气,目光尽处仍是雾气,“低阶的弟子能去那里吗?我可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里面的都是些厉害的妖兽,而且还有人说在那里见到过中阶的妖兽呢。” “安兄的意思是说,那钱潮不可能去那里吗?” 董醢问道,他没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那湖中会有什么。 于胗倒是不打算放过那里,说道:“我也听说过,好像那里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不过既然来了还是看上一眼才能放心,既然都说那里凶险,咱们就小心一些,不轻易的落下去也就是了,安兄,你觉得呢?” “也罢,那咱们就飞得高一些,听说以前有不少的宗内弟子不小心误闯那里,不是弄了一身伤就是连命都留在了那里,真的要当心才行。” …… 看着那三人的身形飞进了一片雾气之中,云熙有些犹豫起来。 “白弟,你知道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云姐,我也很少出来,那个地方我可不知道。” “唉,你看刚才那三个人,在那湖水边犹豫了一阵子,以他们的修为竟然也要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进去,咱们二人该如何?” “云姐……你说会不会是那三人想在那雾气中隐藏起来,等咱们进去了截住咱们二人呢?” “这……不是没这可能,不过我还是觉得那片雾气中似乎不是个什么好去处,”说到这里云熙看了白麟一眼,暗道自己若是一个人出来倒是敢进去那里去看个究竟,不过带着这么个拖后腿的就不好这么做了,万一这个家伙出点儿什么事情,自己的姑母那里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想到这里才无奈的说道“算了,咱们修为不够深,还是不进去的好,依我看不如在这里等一阵子,看那三人是不是会出来。” “嗯,这样也好。” …… 湖心的小岛几乎完全是那座被那巨木的根系牢牢盘踞的小山,沿着那巨木一直向上,雾气则越来越淡,视野则越来越开阔,巨木到了顶端是一片如同云彩一般的树冠。 在那枝丫纵横的树冠中,不少如同巨碗一般的鸟巢就在纵横的枝杈上搭建。 这里就是体型庞大、威力无匹的麻姑雀的栖息之地。 在这里休憩的有成鸟,也有幼鸟。 其中一只麻姑雀的幼鸟显得尤为的兴奋,它正是先前在小岛上杀死那只巨大的木魁兽然后将其妖丹吞下的那一只。似乎昨日那枚妖丹令这只麻姑雀的幼鸟十分的受用满足,此时它挥舞着羽翼不断的在那枝杈间跳来跳去,不时还将锋利的长喙张开,发出一声声尖利的鸣叫。 它的举动引起了一直体型更为庞大的麻姑雀成鸟的不满,那只成鸟趁着那幼鸟跳过来的空当用自己厚重的羽翼就向其挥动了一下,风声大作,一股强烈的罡风骤然间就席卷而去,一下子就让那只幼鸟从枝杈上跌落了下去,伴随而来的是一声长长的惊鸣。 …… 钱潮的脸色几乎红到了极致,头顶发丝之内有白汽蒸腾而出,肩头也在微微的颤抖。 此时五个人的突破也到了紧要的关头,不过钱潮身边的陆平川依旧是面无表情,平静无比。 其余三人中,汤萍和彦煊也只是秀眉微蹙而已,李简则面色郑重。 一声若有若无的“咕咙”声传来,五个人的身形几乎同时摇晃了一下,似乎五个人原本紧紧栓在一起的正不停收紧的一根无形的绳索被一下就剪断了,五个人一下子不再受力而变得空空荡荡,钱潮的身子在那一刹那由于自身反力的作用不由自主的向陆平川那一侧一晃,汤萍则向钱潮微晃,而李简则向汤萍的方向晃,彦煊则向李简的方向微晃,只有陆平川几乎纹丝不动。 就在五人中有四个人身不由己的晃动同时,一阵灵力的波动自五个人围坐之处发出,在这洞厅之中不断的碰撞反射,虽然有残缺的阵法阻隔,但却依然无法将其彻底阻挡,一直透到了洞外。 …… 那只被成鸟惩罚的幼鸟在下落的过程中最先感受到了那股灵力的波动,一下子兴奋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一声尖利无比的鸟鸣之后在空中急速拍打双翼便开始急切的向下而来,那股灵力的波动在它的感受之中则是下面又出现了一只足以匹敌它的劲敌正在向它挑战,因此它这才急切切的想要下去再大战一番! …… 董醢等三人在那片雾气中正在向着那湖心的方向飞行,此时他们三人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那湖心的小岛,当然还有那参天的巨木,正谨慎间,他们就先感受到了那股灵力的波动,这股波动之强让他们既惊疑不定又有些畏惧起来,不由得在空中停了下来。 “是什么东西?”于胗问道。 “怕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发现咱们了吧?”董醢此时也有些惧意。 正在乱想之中,他们就看见雾气中似有一片乌云向他们这边而来,速度自是不慢。 待看清了那乌云究竟是何物后,安臛脸上顿时变色,颤着声音说了一句:“快……快走!” 其余二人也因恐惧只觉得后背升起一阵森森的寒意,三人便不约而同的转身将飞行术运用到了极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的向外就逃去。 …… 也亏得这三个人见机快,逃得早,不然若被那乌云一般的麻姑雀追上,只怕一个照面,三个人就会被撕成碎片! 那麻姑雀飞到半路就发现正在飞来的三人,顿时有了兴趣,它还以为先前那灵力波动是那三人所发出,便毫不犹豫的直冲了过去,哪知那三人却早早的转身就逃了,直恨得它不住的厉声名叫。 而董醢那三人也只当那真灵力波动是那麻姑雀发现了他们才发出的,是警告三人不得接近的意思,因此才狼狈的落荒而逃。 只有守在那把湖水边的云熙和白麟二人摸不清头脑,他们落在湖水边还没多久,便看见那三个人如丧家犬一般仓惶的从那雾气之中直冲出来不要命的只管一路飞逃,正纳闷时就隐约的听到了那雾气中传来的一声尖利的鸣叫,二人修为并不高深,只觉得那声鸣叫虽然远,但威压十足,令人心胆俱裂,不由得二人也纵起身行向附近的山林飞去,仓皇中,云熙还没忘了看清那三人逃命的方向。 第四卷:试羽 九十三:琵琶岭 只有洞中五个人似乎对那麻姑雀的鸣叫充耳不闻,依旧稳稳的端坐在一起。 钱潮脸上的潮红正在褪去,汗水也消失了,而李简则早已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五个人此时已经突破至炼气四层,不过这一次的突破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一来是这灵泉之处的灵气浓郁,二来嘛,这也是五个人进入内门之后第一次在一起用功,这其中的奥妙钱潮还是日后才揭开的。 不过正因为这次突然的突破,五个人虽然已经突破了,心中欣喜不已,但却仍旧舍不得这里浓郁的灵气,依旧盘坐修行,以稳定刚刚得来的修为。 至于那只麻姑雀幼鸟,它在追丢了董醢三人后又在那小岛上盘旋了两圈,因为钱潮的阵法,它再也没能发现那洞中任何的异常,盘旋之后便悻悻的飞回了巨木之上。 又到了暮色降临的时间,几个人才再次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突破出乎五个人的意料之外,原本五个人这些日子来并没有要突破的迹象,但是就在这灵泉之处打坐一晚竟然就突破了,五人的眼中均满是惊奇和欣喜。 “诶,汤妹子,”陆平川最先说话,“咱们是不是又突破了,我可觉得咱们在这里这一坐时间可不短了。” “没错,陆大哥”汤萍说道“真的是突破了,咱们现在已经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了。” 说完这话,汤萍马上又向钱潮看去,她知道五人之中钱潮的灵根资质算最差的一个,不过钱潮见她看向自己,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突破了,汤萍见了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看李简,见李简面上也有几分的喜色,这才知道五个人还真的是同时又突破了一次。 同时? 汤萍想到这两个字时又看向了钱潮。 彦煊面带喜色的说道:“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没想到修行一夜,咱们竟然又突破了。” “一夜?”汤萍说道“彦姐,咱们在这洞中差不多一整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天可又黑下来了呢。” “是吗?”彦煊并没有留意洞口的天色,听汤萍说这才惊奇的向洞口那里看去。 “的确是一整天过去了,阿萍,我记得咱们几个人好像逢突破之时好像都是凑巧碰在一起的,不管咱们五个人是不是在一起,几乎都是同时突破呢?” 彦煊的话引起了几个人的主意,汤萍看了看钱潮,然后说道:“我记得从突破二层开始,咱们好像都是同时突破的,突破修为自然是好事,不过在咱们五人身上则是一件奇事,这里有灵泉水,灵气浓郁,乃是修行的好地方,在这里修行自然是大有好处,咱们在这里修行之后就突破了,虽然也能说得通,但以往的突破加上这一次咱们五个人都是同时突破的,钱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弄明白了没有?” 钱潮说道:“我心里早就有个模糊的想法,不过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嗯,总之我觉得咱们总能一起突破似乎是和以前咱们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那次经历有关,咱们五个人同时被困在五灵阵中,似乎正是那一次的经历使得咱们在日后的修行上总能有所关联,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那个五灵阵对咱们五个人究竟产生了什么影响我现在还是不明白的,若是能明白那五灵阵的奥妙……唉,这也是为什么我对那阵法一道非常感兴趣的原因。” “顺其自然,”李简说道。 “什么?”汤萍听了有些不解。 “我说顺其自然,”李简又说道“当时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已经难以再改变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当时的咱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现在看该是庆幸,那五灵阵对咱们五人的影响算得上是件好事,咱们五人早就约好了共进退的,若是以后也总能一起突破,修为相当,总是件好事的。其实就算那五灵阵让咱们后来修行起来变得艰难又能如何,不照样还是要在这修行界里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吗?顺也好,逆也罢,咱们该如何修行还是要如何修行的。” 汤萍听了点头。 彦煊说道:“李兄说得有道理,不论顺逆,不管那五灵阵对咱们现在甚至是将来还会有什么影响,咱们总是要继续修行下去的。” “经历了小莲花湖一事之后,进了宗门之内,我曾问起过我六爷爷关于那五灵阵的事情,他说那五灵阵算是天下奇阵,最是奥妙无穷,咱们宗内能布置五灵阵的寥寥无几,仅有的能摆弄那个阵法的前辈现在都在那玉壶山上。别的不说,五灵宗内,把那些前辈们都算进去,有谁曾经进去过五灵阵呢,因此就算那阵法真的对咱们五个人产生了什么影响,也是无人可知了,只有咱们几人才能知道,不过咱们也是刚刚起步而已。钱小子,咱们几人中你可是最聪明的,可要在那阵法之术上继续用功,真的弄明白了那阵法对咱们五个人的影响,并且善加利用的话……说不定还会是咱们五个人的一个大机缘呢。” 钱潮听了点头,不过又有些为难。 “可惜,那些精通阵法的前辈们择徒甚严,想拜在他们门下岂是那么容易的?不但如此,他们还把那阵法之术把握的死死的,一点也不肯被别人学到,别的不说,这一次那骆师姐让我帮她炼制东西时都要防着我偷学呢。” 说着钱潮还摇了摇头。 “怕什么,还是那句话,咱们在这修行界才是刚刚起步而已,况且就算骆师姐身后那位精通阵法的骆前辈,他开始不也是一点一点的学来的,其实五灵宗的法术也都是从天下众多的修行法门中搜罗而来,再被历代前辈一点一点的整理出来的,他们不教可不是说你就一定学不到的,散落在修行界的各种法门很多,咱们日后遇到了就收集起来,再加上你的小聪明,肯定不比那骆师姐差的,日后说不定你的成就能超过那位小心眼的骆前辈呢。” 因为天色又晚了,因此五个人便在这个洞中又呆了一夜,一来可以继续在这里多修行一阵,二来汤萍也可以多收集一些灵泉水。 当晚五个人说了说话,便又继续打坐,刚刚突破总要稳固一下自己的修为,这个洞正是个好地方。 …… 当天色再次大亮的时候,五个人便准备离开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一来在敬事院领取的差遣还没有完成,再者这里也不是个安全之地,巨木上的麻姑雀对五人来说就是个不小的威胁。 “唉,咱们要是能留在这里一直修行该多好。” 彦煊走到洞口还有些不舍这个好地方。 汤萍此时心情大好,那个白玉小瓶里经过这么久已经收集了不少的灵泉水,足够她回去酿酒之用了,听了彦煊的话,便说道:“彦姐,以后又不是不能来这里,再说了,头顶上的那些麻姑雀才是大麻烦呢,别看现在没事,但呆在这里难保不会出岔子的。” 陆平川说道:“我席师兄就自己开建洞府了,将来咱们也筑基了,也在外面找一个灵气比这里更好的地方,钱兄弟多布置一些阵法,怎么也能比这里强的。” 就这样五个人离开了这个被雾气笼罩的小岛,为了不惊动巨木之上的麻姑雀,五个人飞得很低,几乎掠着湖水飞出了那片迷雾。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继续为敬事院的差遣奔波,五个人在钱潮的带领下,从地图上选定了一个方位,就直直的飞走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洞中突破的时候这外面究竟发生过什么。 …… 修为又精进了一层,虽然在采集灵草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和妖兽对上之后,修为精进的差异就立即体现了出来。 李简在剑斩了一只横扑过来的凶猛妖兽之后站在那里有些发呆,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大家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竹灵剑,这个大家伙若在自己仍是炼气三层之时,他和陆平川无论如何也要联手和它纠缠一阵,然后才能寻机会将其斩杀,没想到这一次出手只是一剑,那家伙就被自己刺中了要害倒地身亡了。 更让李简吃惊的是,自己手中的青竹灵剑似乎也更有灵性,锋利自是不必细说,这青竹灵剑握在李简手中挥动之时,那种如臂使指的自如之感更胜往昔几分。 李简这一剑也让其余四人呆了一呆,这才明白炼气四层的修为和三层修为的差距有多大。 陆平川弯下腰看了看那死掉的妖兽,然后对几个同伴说道:“乖乖,李兄弟这一剑可比以前强多了,我看咱们下一次出来可以多领一些差遣,也能多赚一些灵石呢。” 说着陆平川就把那死兽收进了他的储物袋中。 接下来的半日中,五个人在采集灵草时遇到的妖兽无不如此,不是被李简一剑刺杀就是被陆平川一拳打死,连彦煊看了都十分的惊奇,暗想要不要下一次遇到妖兽是也试一试自己的法术,看看是不是也有了不小的起色。 “看来下一次记真的要在敬事院多找些事情做了。”汤萍说道。 这一日就这样过去了,因为这一天几人心无旁骛的只管做差遣,加上钱潮寻的地方也算准确,加上五个人突破之后修为精进,因此一天的光景,从敬事院内领到的差遣竟然做的差不多了,这样下去,等明日再忙半日,差不多就能将那些差遣所需的灵草都弄齐,不过这才出来几天呢,还不到前几次外出一半的时间,与其返回宗内倒不如在外面多弄些灵草,也好让彦煊有更多的灵草练习丹术,故此几人商议着是否明日去一些平日里不能去的地方。 钱潮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地图,他们身处的地方距离他们发现灵泉的那处小岛并不遥远,周围都是一些不能去的地方,不过那也是几人修为未突破前不能去,现在去虽说也有些勉强,但若行事谨慎一些倒也不是不能去,因此考虑一番之后,钱潮的手指便在地图上一处叫琵琶岭的地方点了点。 “这地方离我们不远,明日不妨咱们就去这里去看看,我在成器堂内听说不久前曾有一队炼气中阶的师兄们曾在这里斩杀过几只妖兽,现在那里应该没什么厉害的家伙,那里地方不小,那些师兄们也不可能将那里转遍了,咱们不如去看看,很可能就有一番的收获。” 就这样,几人就定下了明日的行程。 第四卷:试羽 九十四:琵琶岭奇遇(一) 琵琶岭,多妖兽,灵木,灵草,不过各种矿石却很不容易在这里寻到,据说埋藏得非常深,不易得,这是钱潮从师兄们的口中得来的。 等五个人到了这里细细看时,发现这个叫做琵琶岭的地方乃是一片连绵起伏,却又低矮如丘陵一般的群山。这里山势低缓,林木茂密,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的苍翠之色。 林间落叶积累,踏足上去,只觉得脚下绵软。 不过林木如此茂密,几个人在这里却听不到什么鸟鸣之声,就连飞鸟的影子也很难见到。 “喂,钱小子,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怕人呢?”汤萍有些不安的说道。 钱潮听了汤萍的话没有回答,而是向李简看去,李简会意,说道:“这里东西不少,咱们一到这里它们就留意咱们了,不过并附近并无什么厉害脚色,它们也只敢暗中窥伺咱们而已。” “这附近能有什么好东西?”汤萍又问道。 “上一次我在成器堂内听师兄们聊天,据说有几个师兄一起在这里合力斩杀了一只曲蜒兽。” “哦!”汤萍听了顿时来了兴趣。 所谓曲蜒兽,依着汤萍的御灵派对灵兽的分类来说应当属于一种妖虫,只不过这种妖虫和前面他们见识过的那栖居在灌溪口的钻竹风以及那守山兽身上的贪吞蚁不同,曲蜒兽乃是独居的妖虫,这种妖虫体型之大远超常人想象,幼虫四五尺,成虫身长近丈,此兽身形扁平,身体表面一层甲片如鳞铠一般坚固,身下多须足,善奔跑,遍体斑斓的草色,加之曲蜒兽擅长收敛气息,因此潜藏在林木之中极难辨认出来,它们便以此为猎捕的手段,往往曲蜒兽从潜伏中暴起以口中密布的毒牙撕咬向猎物时,猎物才会惊恐得发现死之将至。 钱潮所说的几个师兄合力斩杀了一只曲蜒兽,其实不过是几个宗门弟子在这琵琶岭寻找灵草,乏累之后聚在一起休息说话,不料被附近一只曲蜒兽盯上,按说修士人数多了,曲蜒兽也不会主动招惹,可偏巧这几人围坐之处正是那曲蜒兽的产卵之地,因此那曲蜒兽才狂性大发,主动现身攻击这几人,饶是他们人数不少,也在四五人左右,但争斗之中仍有两名修士被那曲蜒兽咬伤,后来合力将曲蜒兽斩杀后,虽然服用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物,但也只是延缓毒性发作而已,必须立即赶回宗内医治,否则那曲蜒兽之毒发做起来,那二人定然一命呜呼。 汤萍将这曲蜒兽的事情说了以后,其余之人不由对身前左右密布的草木灌丛多加了几分的小心。 陆平川自幼狩猎,见过的蛇虫野兽不少,他听汤萍说的新鲜,问道:“还能有那么大的虫子吗?” 汤萍答道:“还有更大的呢,以后咱们会见识到的。” 依着惯例,李简和陆平川又作了分工,李简走在前面,有什么潜藏的危险以他的感知能提前发现,陆平川走在后边,身后若有什么东西跟上来则交由他来应付,钱潮则与汤萍和彦煊二女走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发生,以他身上带的灵器也能应付。 几个人就这样在这出山林中细细的搜索,以彦煊的眼力,倒也发现了几株成色尚可的灵草,被她一一的采下收了起来,他们现在身处的只不过是这琵琶岭的外围,以此推之,想必再向里面走去,定然是能发现不少的灵草的。 又向前走了一段,本来平安无事,不过钱潮却发觉了李简的不同,其实不止钱潮,其余四人也都有所察觉,李简的步子稍微有些放缓而且行走之间还将自身的剑气用在右手之上。 这是很细微又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李简暗中的动作,但是其余四人却都有了感应,似乎是李简察觉到了危险准备动手了。 果然,就见李简向前又走了十余丈之后右手中白光一闪,已经握住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然后就毫不迟疑的向自己身侧的土地中刺了进去。 一阵吱吱的怪叫中,灵剑的剑身在土中一阵抖动,似乎是将什么活物钉在土中,那东西一阵挣扎后便再无声息了。 李简撤剑,然后脚下一跺,土地一阵翻卷后,一只如同狗一般大小、巨鼠模样的死兽便从地下冒了出来。 陆平川虽然走在后面,但李简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更是将那土中冒出来的大老鼠看了个一清二楚,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耗子,他不由说道:“嘿嘿,有点意思啊,这里的老鼠都这么大!” 冷不丁的受了李简一剑,又剧烈的挣扎过,因此这死掉的巨鼠可谓面目狰狞,让彦煊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不过汤萍却凑近了细看,还用手中的一根树枝在那大老鼠的头上拨弄了几下。 李简看着汤萍仔细的研究那大老鼠,就说道:“这家伙察觉咱们过来,想走又不舍得走,还偷偷的向上钻,准备偷袭咱们。” 汤萍此时已经将这大老鼠认了出来,说道:“这是魇地丁,其实就是一种厉害的大老鼠,既然它在这儿藏着,那下面土中肯定有它们挖出来的洞,而且定然是四通八达的,这种妖兽口中牙齿最是坚硬,若被它咬住,那可是死也不肯松口的,就算咱们身上有甲胄也难免会受伤,这一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货色,嗯,在一群魇地丁中只有一只雌鼠,所有的魇地丁都是她的后代,因此她被称为魇后,是最厉害的。这魇地丁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论离得多远,只要族群中一只魇地丁死去,那魇后立即就会得知,现在这家伙死了,这地下一大群魇地丁就都知道有外敌入侵了,定然会报复,十分棘手,咱们再沿着这个方向走,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咱们到这里是为了寻找灵草的,依我看不如直接向里面飞一阵子,然后再落下来吧。” “汤妹子,”陆平川听了说道“不就是大一点儿的老鼠吗?难道咱们还要躲着它们不成?” “陆大哥,以往咱们遇到的妖兽都不是群居的,顶多是成双的那种,这一群魇地丁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对付起来已经不易,何况还有那魇后,咱们五个人还真不好应付的。” 听完汤萍的话,陆平川又看了看那大狗一样的巨鼠尸身,这才明白汤萍为何要躲开这魇地丁,想到如此多的大老鼠密密麻麻的向自己扑来,就算经历过那木魁兽的大场面,陆平川心里也有些发毛,便说道:“乖乖,原来这么多,那还是躲开点儿吧。” 五个人对汤萍所言都无异议,便准备按着汤萍所言直接向琵琶岭中心飞一段路,都已经飞起来了,陆平川看了一眼下面的死鼠问道:“那个东西有用吗?” 汤萍对那魇地丁多少有些嫌恶,便说道:“没什么大用,还是算了吧。” “嗯”,其实陆平川也不愿意回到宗内后再去收拾一只死老鼠,更不用说将那死鼠的肉拿去烹饪了。 五个人飞行了一阵,估计着就算那魇地丁就算要报仇也找不到他们时才落了下来,毕竟飞在空中可是找不到地面的灵草的。 这琵琶岭越往内里走,遇到的灵草也就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灵草群簇而生在一起的,看得彦煊喜上眉梢,此时汤萍和钱潮便也动手帮忙,只留李简和陆平川前后照应着。 就这样一路向山岭深处而去。 别看这琵琶岭从空中看山势不高,但是身处其中时才能察觉这里地形复杂,山势虽不高,但越向内便越是沟壑纵横,由于有草木遮掩,这些沟壑在空中不易发现,还是李简心细,走在前面发现了那些有可能失足的险地,自那些纵横的沟壑中或有激流水声传出,或是冷风阵阵吹得人心头发麻,大多处这样的沟壑向下看去只能看到浓雾惨惨,深不见底,不知道下面又是什么景象,五个人由于害怕里面藏有厉害的妖兽,这才没有进入那沟壑中一探究竟。 不过寻了一阵,也发现了不少的灵草之后,彦煊却忽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 她轻轻的抽动了几下鼻翼,细细辨认着四周的味道,空气之中似有一股清凉的甜意被她发觉,但那一丝的甜意却若有若无,想要细细的辨明那味道飘来的方向时似乎又寻不到了。 “彦姑娘,怎么了?” 李简发现了彦煊的举动,好奇的问道。 “李兄,你有没有闻道一股甜味儿?”彦煊皱着鼻子问道。 “这个……”李简听了便也四处嗅了嗅,似乎倒真的是有那么一股清甜的味道,不过却是非常的疏淡,若非彦煊说起,李简也只当那是周围山花所散发出来的。 五人之中彦煊接触灵草最多,只凭着鼻子不用眼睛,也能分辨出一些灵草来,寻常山花的味道和那若有若无的清甜的味道自是不同,这一点彦煊十分的肯定。 不过五人周围山木茂密,就在几人听了彦煊的话都抽着鼻子想要分辨一下的时候,那清甜的味道似乎又随着山风飘忽不见了。 “别急,”汤萍笑道,她似乎也嗅到了那股清甜,便说道“来,请大黄给我们指认一下方向。” 说着,汤萍便从自己的灵兽袋中将小金猴大黄抱了出来,她总感觉那股清甜的味道似乎和某种奇珍异果有些相仿,既然有可能是果子,那么贪嘴的大黄定然能分辨出来是哪个方向。 “喂,小家伙,闻一闻,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随着汤萍的问话,大黄敏捷的跳上了她的肩头,两只小爪子扒住了汤萍满头的乌发,然后小脑袋就向四外转,一边转还不停的抽着鼻子,呼哧呼哧的吸气声便传了出来。 “吱吱!”很快,嗅觉远超寻常修士的大黄就兴奋一个小爪子抓着汤萍的一绺头发另一只小爪子就指向了一个方向,还不停的兴奋的叫着。 汤萍被它抓得直皱眉头,待看清了大黄所指的方向才一把把它抱了下来,不顾大黄的反对就又把它塞进了灵兽袋中。 “那边,”汤萍一指大黄所指的方向,“大黄说那边有好东西!” 果然,几个人沿着大黄所指的方向越向前走,那股清凉的甜意就越来越浓。 五个人在山石和林木之间绕来绕去,终于在一片浓密的树林中找到那甜意的源头。 在林中树木稀疏之处,有一蓬灌木生得十分的惹眼,那灌木枝叶紧密,若不是上面结满了一颗颗鹅黄色、拇指肚大小的果子,则与其他的灌木并无什么不同,而那一颗颗鹅黄色,珠圆玉润的小果子正是那股诱人的清凉甜意的源头。 几人离得还远时,彦煊就在琢磨那会是什么果子,而汤萍看见那果子时脸上已经出现了惊喜交加的表情。 “云……云珠果!”汤萍喃喃的说道,身子已经不自主的要走过去了。 “汤姑娘,快停下!”李简突然急急得喝道。 众人本来都被那鹅黄色的小果子所吸引,并没有谁去注意李简的神色,待李简出声之后这才都看向他,此时才发现李简竟然不知何时双手中已将各持一口青竹灵剑,神色紧张凝重的看向了那汤萍口中的云珠果的方位,由于全身紧张,在灵气运转,剑气鼓荡之下,他的衣袍都微微的无风自摆。 第四卷:试羽 九十五:琵琶岭奇遇(二) 李简的情形让几人都有些吃惊。 “李兄?”汤萍一向信服李简的感应,那云珠果的珍惜她自然知晓,而李简现在如临大敌的神情却还是很少见到的,难不成李兄在这里察觉到什么难以应付的危险吗,这才忍不住问道“那里有什么?” “后退!”李简持着双剑紧张的看着那云珠果的方向,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急切,其余四人见此虽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危险,但也依言向后退去,李简退在最后,他一边缓步后退一边全神戒备的盯着前方。 待向后退了十多丈远后,在李简的示意下五人才停了下来,陆平川忍不住问道:“李兄弟,那儿有什么妖兽吗?到底是什么?” “那里当然有东西,还险些它蒙混过去!以往咱们能应付的那些妖兽,就算藏起来,我也能远远的知道,但是……”说到这里,李简右手青竹灵剑一指,指向了那一丛云珠果的右侧,“那里,”然后左手中的青竹灵剑向那云珠果左侧也一指,“还有那里,直到刚才咱们走得那么近了,我才隐隐的察觉到了妖兽潜藏的气息,不过这两个藏起来的家伙刻意收敛气息,潜伏待发,说来惭愧,我也只能知道哪儿有东西,不过还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但是肯定十分的凶险。” 出来的次数多了,但凡遇到好东西的时候,往往也是李简高度戒备的时候,这次五个人循着林中那股清甜的味道寻找之时,李简就不停的用自己的感应去寻找周围是否有什么难缠的妖兽,但是奇怪的是直到五个人都看到了那云珠果,距离这种珍惜的果子也只有不到十丈远的时候,李简依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在他看来这可是非比寻常的事情,正在纳闷之时,突然自那云珠果右侧一股蠢蠢欲动而又十分微弱的灵气波动被他捕捉到了,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吃惊之时,从那云珠果左侧,他又察觉到了一丝充满警告意味的灵气波动,这才是真正让他恐慌的,以李简的感应,他发现第二次那微弱的灵气波动中的那股警告意味,并不是冲着自己五个人,而是冲着发出第一股灵气波动的那家伙而去的,似乎是对它沉不住气的不满! 在那云珠果附近竟然有两个厉害的家伙潜藏起来,不用问,这两个家伙准备要对被云珠果吸引而来的五人突然袭击然后大开杀戒! 而且李简更忧心的是,以自己的感应竟然这样迟晚才发现这两个家伙,而且若不是这两个家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恐怕自己五个人现在早已中了这两个家伙的埋伏,后果有些不堪设想,如此善于收敛气息的妖兽,恐怕远非寻常对付过的那些妖兽能比,他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的惧意。 听了李简的话,几人这才知道在那诱人的果子附近还潜藏着如此的危险,不禁面面相觑,也各自有些后怕。 “李兄弟,不就两个吗?咱们五个人呢,难道还不能收拾它们?”陆平川对李简口中的妖兽有些不以为意。 “陆兄,”钱潮说道“还是多加小心的好,毕竟这里不是咱们平时来的地方。” “汤姑娘,”李简说道“你对妖兽的学问知道的比我们都多,你说说看,这外面的妖兽之中,有没有什么妖兽是精擅收敛气息,潜伏身形的?” “嗯……”汤萍听了李简的问话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那让她十分眼馋的云珠果,说道“这当然有,不过那样的妖兽大多都是十分胆小而且也不是很厉害,平日里也只敢向不及自己的猎物下手,李兄刚才说那里有两只妖兽似乎在等咱们过去后再动手,这可就不是我说的那种胆小的那些了,可是其他的擅长收敛自己气息的妖兽我也只在书上看过,或是师父给我说起过,那些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呢,而且据说也都是比较厉害的了。” 彦煊听了问道:“能有多厉害?比那木魁兽如何?” 汤萍答道:“比最大的那只木魁兽自然是比不上,但是和那两只小一些的比的话大概只强不弱吧,毕竟我没见过,但是一般这样的妖兽最能沉得住气,它们要的就是趁人不备、突然暴起,然后一击必杀,所以”说到这里,汤萍又看了看那云珠果“它们藏身的地方都是有好东西的,不然也没办法吸引倒霉鬼过去。” 钱潮见汤萍一直被那云珠果吸引,忍不住就问道:“你说那云珠果到底有什么用,我看你见到它的时候两只眼睛可都在放光呢!” “云珠果可是好东西,我不知道彦姐那里有没有炼丹的方子需要用它,但它可是酿制一种名为‘玉霖’灵酒的主料,平日里我给大家的灵酒都是修行的时候饮用的,饮过之后则要打坐修行。而这种玉霖则不同,炼气修士与难缠的对手或者与厉害的妖兽争斗久了,体内灵气肯定渐渐消耗掉,必定有难以支持下去的时候,那时若有一小杯玉霖酒浆饮下的话,虽不能一下子就让那修士全身灵气足满,但至少也能让他短时间里恢复至少一小半的灵气,想想看,若咱们能有这种灵酒,那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或是取胜或是保命的法子吗?” “竟是……这样的好东西!”纵然是李简这样不在意外物的人,听了汤萍的话也是忍不住心动。 连李简听了都对那名为玉霖的灵酒颇为意动,剩下的彦煊、钱潮和陆平川听后更是十分的动心。 “这……”彦煊看了看那远处那一丛鹅黄色的果子,又有些犯难的说道:“可是那里到底有什么妖兽呢?” 陆平川早就有些忍不住了,他跃跃欲试的说道:“嗯,既然那是好东西,那咱们一定是要带回去的,不如这样,李兄弟不是说那里有两个妖兽吗,咱们五个人,那就两个人对上一只,剩下的一个抓紧时间将那果子采摘下来,然后斗得过咱们就连那妖兽也收拾了,斗不过总也能支撑一阵子,不行就赶紧跑,你们说呢?” “陆兄,”李简听了连忙说“非是我胆小,那里的两只妖兽我总觉得凶险异常,以前从没有遇见过,咱们对它们尚不知晓,贸然过去恐怕有些冒险,依我看倒不妨先摸清底细再说。” “嗯,李兄说得有道理。”钱潮听完说道,平日里李简是五个人中最沉得住气的人,现在见他如此,钱潮便知那里隐藏的妖兽定然非比寻常。 “说来我还有些后怕,若不是其中一只有些沉不住气,我还发现不了的,由此看来,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李简答道。 钱潮听了说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动手之前如何摸清虚实呢,是先将那两个家伙引出来看一看吗?” 李简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咱们将那两个家伙弄出来,汤姑娘,你仔细的认一认,咱们斗得过,就合力将它们除了,若是棘手就再想办法,如何?” 陆平川一听便立即又说道:“也好,既然李兄弟已经说了那两个家伙的大致的方位,那不如我和李兄弟过去,嗯……都小心一些,怎么样?” 依着李简的本意是想先把那妖兽引出来,让汤萍辨一辨是什么妖兽,该如何对付,若那妖兽十分厉害的话,说不得还要让钱潮再设下那锁灵阵先困住一只然后再全力对付其他的,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汤萍,见汤萍会意的对他点头,便要开口说道:“嗯,我看就这样做!” 不过钱潮考虑到这个陆兄多少还是有些鲁莽,按李简所言,那里的妖兽非比寻常,过去将它逗引出来最好还是由心细之人更为稳妥一些,便开口说道:“咱们不但对那两个妖兽还不摸底,这琵琶岭对咱们几人也是如此,因此一会儿分开了,前后两边都很重要,陆兄,如不我和李兄先过去,你先留下来,若是引出来的妖兽好对付的话你们三人便也加进来,不过要不要分开,无论我和李兄哪一边都行,那样四个斗一个,快些斩处了再去对付下一个,若是难对付那就要你们三个接应我们,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可不能轻易的冒险。” 钱潮的用意是让陆平川留下来保护一下汤萍和彦煊二女,陆平川自然明白,便说道:“行,那就你和李兄弟过去,不过可要小心一点。” 汤萍知道钱潮虽然并不像李简和陆平川那样善于争斗,但是由于身上灵器众多,心思又机敏,因此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因此见他主动要求替换陆平川,汤萍还有彦煊一来明白他的心意,二来也不十分担心。 李简见钱潮要和自己过去,便对他点点头,又向他指点了一下两只妖兽大致的位置,然后他便和钱潮一起向前,向那云珠果走去。 为了防范不测,或是危险时候能及时援手,陆平川、汤萍还有彦煊三人互相目视一下便悬起身形,在几丈高之处慢慢的跟着二人。 李简在前,钱潮在后,李简所去的是那云珠果右侧,那里也是他最先察觉到有妖兽潜藏之处,那只隐藏起来的妖兽离那云珠果最近,钱潮则去的那云珠果左侧那里。 走在半路上,李简说道:“钱兄弟,咱们二人我先动手,你稍慢一些,待我这里将那妖兽引出来,你那边那只也必会有所动作,到时候你再见机行事。” “好的。”钱潮答道。 第四卷:试羽 九十六:琵琶岭奇遇(三) 二人中途便向着不同的目标而去,而悬在几丈高头顶上的三人也紧张的关注着下面,若有万一则要立即援手。 依着约定,李简先动手,离那未知的妖兽潜藏之处还有七八丈,李简还刻意得离那丛云珠果远一些,就是担心若是争斗起来可不能伤了这些果子。待他选好位置后猛吸一口气,足下便一蹬,脚底的泥沙翻腾中整个人如同一道青影一般便冲了出去,右手灵剑一道寒芒,斜斜的向地下那潜伏的的妖兽刺去! 突破四层之后,李简这是第一次倾尽全力用出一剑,自觉比之先前威力大增。 李简的身形极快,人还未到,但是剑光所指之处的地面忽然间土石四处迸飞,“轰轰”声中,一条条如藤蔓一般的长须自土中暴起,直直的如长矛一般就向着疾冲过来的李简刺了过去,看那长须翻卷呼啸,竟然比李简冲过来的势头还要迅猛几分,这个变故顿时让其余几人人为李简捏了一把汗。 钱潮觉得这差不多也是将那只妖兽引出来了,便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行,李简说过,另一只肯定会有所动作,那就先看看自己要对付的那只会不会出来吧。 此时的李简倒也真的了得,急速的前冲之中将身子或侧或横或仰,在其余几个同伴关切的注视下竟然在那几根长须的空隙之中不断变化身形,不但丝毫未被那暴起的长须抽中而且前冲的势头丝毫不减,就连手中灵剑所指依然是那长须从土中冒出来的位置。 钱潮见李简已经临近那只妖兽,更加戒备起来,为了防着自己要对付的那个家伙与那边那只一起联手对付李简,他稳步向李简给自己指的地方又走了几步,只不过要防着过于接近那家伙,他的一面乌黑大盾已经悄无声息的护在身前了。 李简几乎是转瞬间就冲过了四五丈,此时他手中的青竹灵剑白焰翻腾,灵剑的剑尖已经斜斜的指向地面,只要刺下去,若那妖兽还不躲避,定然是要受这威势惊人的一剑。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那几根翻卷的长须在李简身后又呼啸着从后面折回,向着李简的背心袭来,不过李简却并不理会,他的身法要比那些长须还快,自忖能在那长须刺中自己之前刺中那妖兽。 此时地下的那只妖兽已经沉不住气了,虽然它并不畏惧李简,但这一剑它却不敢实受,本来自己竟然能被发现就已经让它吃惊不小,失了先机,眼下这修士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它大为惊愕,不得已之下,它只能使出手段来保命了。就见地面骤然震动,“嗤嗤”一阵几乎带着哨音的一股黑烟一下子就从李简的剑尖前方的土地中喷出,伴随那黑烟而来的则是一股浓辣辛烈的气息,显然那黑烟必有剧毒,万万碰不得,与此同时地下传来一声似乎恼怒无比的“呜”得闷响。 李简见了知道冲进那黑烟之中定然不妙,因此身子猛然一提,整个人几乎是贴着那股黑烟的边缘同时又在那身后翻卷抽打而来的长须的缝隙中一边躲闪一边向前而去,在空中猛然转身之后,李简面色凝重,右手灵剑向前疾刺,随着一道白光闪耀,手中原本三尺灵剑骤然间暴涨了一丈有余,人还在空中,一道暴烈的剑光便刺进那股黑烟之中,同时借着那反冲之力,整个人向后疾退,待落地之时,右手灵剑早又恢复成原先三尺青峰的样子,但那黑烟被李简这道白炽暴烈的剑光一搅,眼见着那股黑烟急速扩散的势头便止住了。 就在李简落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错愕而又吃惊,盯着自己手中的灵剑看,最后那刺入黑烟中的那一剑是他心急之下无心而为,没想到自己手中的青竹灵剑竟然暴涨了如此之长,这是李简始料未及的,这一手,在木秀峰的剑术中是有的,但李简也只是听说过,不过他可从来没修过此术,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用出来的,此时他心中急转,刚才究竟是如何才使出那一剑的呢! 也就在李简的那道剑光刺进那黑烟的同事,“嗡”一声,那股黑烟中不知何物被李简的剑光硬生生逼迫的从地下急急的钻出来以躲避那威力无匹的一剑! 也正是此时,距那黑烟十几丈远处,正是钱潮要对付的那妖兽潜藏之处,那里土地骤然暴起,扑簌簌泥沙飞溅中看不清是何物的一个庞然身影从地下钻出,奇怪的是它居然并不理会几乎就在身前的钱潮,而是对着那股黑烟“嗤嗤”几声,然后几道黑影呼啸而去直直的射了进去。 这家伙竟然没有对眼前的钱潮下手,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同样潜藏在附近的同伴! 此时那黑烟中的妖兽刚刚从土地下钻出躲避李简那一剑,没想到附近刚刚钻出来的妖兽火候拿捏的如此之好,刚躲过要命的剑光,便又被偷袭,不得已之下只能放过李简全力抵挡那射来之物! 仓皇之间,李简不知道射来的是何物,顾不得多想刚才那一剑是如何使出来的,立即向后疾退,就见那几道黑影射入那黑烟中后“噗噗”几声,黑烟中那看不清样子的妖兽似乎是将那射来的几道黑影全部抵挡了下来还发出了“呜”得一声怒吼。 一击不中!钱潮面前的那只妖兽似乎十分惋惜,怪叫了两声后,这才扭头看向钱潮,顿时钱潮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沿着双腿、脊背直上后脑。 由于没有黑烟遮掩,钱潮已经了看清面前妖兽的模样,那是一只浑身黑褐色,生满八条腿,细腰圆腹,比一张大号桌案还要大上几分的狰狞蜘蛛,黑褐色的体表满是细密绒毛,丑陋的头脸之上黑棋子一般的眼睛密布,都齐齐的瞪向了钱潮。 而李简面对的那黑烟依旧浓厚,似乎对面那只大蜘蛛的偷袭并没有给它造成任何的伤害,在李简看来,那黑烟中的妖兽似乎并没有去找对面妖兽报复的念头,而是互相竟如同约好了一般,只交手一次,不分胜负后就都把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对手。 那黑烟一下子就膨胀起来,浓辣辛烈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随着那黑烟的侵临,无法抵挡毒烟的李简被逼得不住的后退,忽然间几声呼啸,几条黑影自那黑烟中几乎笔直的又直刺出来。 要先动手,抢得先机!钱潮想到这里早已经左右手齐动,左手手心向己,手指连掐,一枚小小的印章便出现在那妖兽的头顶正上方,右手手心对着那妖兽只用了一个剑诀,他精心炼制的那名为“啄手”的小刀便明光灿灿的出现在他身前,正对着那妖兽,随着他双手同时一动,两件灵器便同时发动了。 虽说同时发动,但两件灵器所取却各自不同,在钱潮手诀的牵引之下,啄手小刀化为一道寒光笔直的射向那大蜘蛛的头脸,那锋锐的寒意逼得那大蜘蛛不得不暂避锋芒向一侧躲避,而它躲避之处却正是那枚印章砸落之处,此时那印章自空中直直得落下,越是向下就显得越发的沉重,挂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的砸向那大蜘蛛的头顶,似乎钱潮早就算准了它要躲向那一边。 这大蜘蛛可没有料到钱潮的这一手,等发觉之时几乎那印章就该临身了,骇然之下竟然不退反进,避过射来的刀锋后就直直的向着钱潮站立的地方冲了过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枚印章,随着“咚”得一声大响,那枚印章就砸在地上如陨星落地一般激得土石飞溅,而那大蜘蛛则张着口中两个如同大剪刀一般的獠牙闪着寒光就冲到了钱潮的近前。 钱潮的面前早就有一面黑色的大盾遮挡,他在盾牌后面双手一阵变幻手诀,随着一片呼啸之声,几十把灵剑如同落雨一般从空中直刺下来,逼得那已经冲到他近前的大蜘蛛不得不一边躲避一边后退,钱潮的这些灵剑若是放在鹤楼那里的小市出售,任意一把标价也要在百余灵石以上,都是他精心炼制的,锋利无比,就算是再厉害的妖兽也不敢以自己的肉身去硬扛的。 而此时李简那一边,他早已双手持剑,大开大合的向袭来的长须连连劈斩,白炽的剑光围绕着他的身前左右不停的闪耀,自那黑烟中射来的众多的长须已经被他连连的斩断几根,不过斩过之后李简便迫不得已的向后又退,因为自那长须断开的伤口中,黑色黏浆一般的汁水泼洒而出,如同那黑烟一般浓烈辛辣,李简知道有毒岂能不退。 那大蜘蛛被钱潮的剑雨逼退,自然不肯甘心,钱潮躲在黑色大盾后面正待要再次出手时,忽听“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那面大盾,然后一股极大的拉力便拖这那大盾向前而去。 钱潮这才发现自那大蜘蛛的八条腿高高立起,它那滚圆的肚子从它那细腰之处向下向前一卷,自它圆腹末端喷出了一张黄褐色的大网罩在了自己的大盾上,那大网还有一条黄褐色粗绳一般的蛛丝与那大蜘蛛相连,此时那大蜘蛛正拼命的收着那张大网想将钱潮那片大盾夺去,然后再对付钱潮自然就更加简单了。 钱潮此时也心惊不已,若这面大盾被夺走,他的身法比起李简可要差了许多,只恐到时怕是要着了这大蜘蛛的道,因此躲在大盾后面手诀不停,调运起全身灵气与那大蜘蛛争夺起这面盾牌来,不过虽然他尽了全力,双手已是灵光闪闪,但仍不敌那大蜘蛛的怪力,就见那大盾颤抖不停,先是一寸一寸后是一尺一尺的向着那大蜘蛛而去。 不过这个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 李简那边,那黑烟中的妖兽依仗着自身的剧毒不停的将李简逼退,不过也仅是如此而已,李简身法极快,若想伤到他也颇为不易,因此那黑烟中的妖兽在屡次进攻都无法建功的情况下也注意到了钱潮和那大蜘蛛之间的僵局。 刚才它可被那大蜘蛛狠狠的算计过,差一点就受伤,现在见那大蜘蛛和那小修士较上了力,正在僵持,而且似乎那大蜘蛛还占着上风,机会可是稍纵即逝,那黑烟中的妖兽岂肯放过这个好时机,因此将李简逼退后一转头就对那大蜘蛛痛下杀手。 浓浓的黑烟一下子就向那大蜘蛛翻卷而去,自那黑烟之中呼啸着射出几道黑影笔直的向那大蜘蛛刺去,不过它倒也没有放过钱潮,虽然众多的长须是向着那大蜘蛛而去,但也仍有两条长须是直直的向钱潮身上卷去的。 那大蜘蛛没料到骤然之间竟起了这样的变化,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刺来的长须在身上紧紧的缠了几圈,无奈它只得停下与钱潮的纠缠,连接大蜘蛛和钱潮大盾的黄褐色粗绳一样的蛛丝一下子就断开了,然后对着那黑烟中“噗噗”几声,几张黄褐色的大网就罩了进去。 钱潮也被那突然而来的长须吓了一跳,不过此时他也只是乱,倒是不慌,身形向后闪退的同时右手五指还变幻几次,只见一口灵光闪闪的大剑就迎着那长须而去,然后就被那长须紧紧的缠缚住,不过待那长须收紧发力之时就被那锋锐的剑刃割断了。 此时倒是个机会! 第四卷:试羽 九十七:琵琶岭奇遇(四) 虽然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妖兽要互相争斗,但那大蜘蛛一看便知是被那黑烟中的妖兽暂时制住,李简自一交手就对那黑烟中的妖兽有些束手无策,但两只妖兽无论先杀哪一只都是一样的,现在见此情景便一纵身,手中长剑白眼炽烈从那大蜘蛛的侧后直刺而来。 钱潮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李简的用意,便不再理会那长须,双手灵光闪闪的手诀一变,就见刚刚割断了长须的大剑顿时灵光大放,威势无匹的对着那大蜘蛛斩了过去! 陆平川也看到了机会,自那大蜘蛛从地下钻出他就想过去帮忙,现在见此马上就鼓荡全身气力,准备也从上而下,一拳就把那大蜘蛛圆鼓鼓的肚子打个对穿。 “不可!”汤萍一把就抓住了正要冲出去的陆平川“陆兄,危险!准备援手他们二人。” 先前,悬在上方的三个人中,陆平川和彦煊紧张得全身绷紧,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恨不得马上出手。 惟有汤萍,她看到下面土地中先后钻出来的两只妖兽,先是眉头紧缩、惊疑不定,后是面色大变,最后则是骇得几乎是瞳仁紧缩,显然是将地上的两只妖兽都认了出来,既然认了出来自然是知晓这两个家伙的厉害,现在见陆平川要出手便赶忙拦住了他。 怪事又发生了。 若按此时的情形,若那黑烟中的妖兽也一心要杀死那大蜘蛛的话,定然是继续用那长须继续紧紧的将那大蜘蛛继续缠缚住,这样一来李简的剑和钱潮的剑要伤到那大蜘蛛并不难,但那黑烟中的妖兽似乎对这二人的帮手很是恼怒,一下子就松开了全部的长须,不但如此,那些长须还带着呼啸之声直向钱潮而来。 而恢复行动的大蜘蛛先是避让过钱潮的大剑,然后就把矛头对准了正举剑飞刺而来的李简,自它那圆滚滚的大肚子末端“噗噗”的声响不断,几丈黑褐色的大网就兜头而来,李简若不躲避定然会一头撞进那大网之中! 事起仓促,无奈之下,钱潮与李简只得暂避这两只妖兽的锋芒,李简看了一眼那网眼细密的大网,开始之时他还想一剑斩开它,哪知剑光过后,那大网却显得坚韧无比,纵使青竹灵剑锋锐,但斩在上面却轻飘飘没个着力之处,而且那大网粘性极强,险些灵剑未能抽回,这可令他大吃一惊,好在他身形快速,空中几个闪跃就躲过了那几张大网,但那大蜘蛛肚子里的大网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任凭李简如何躲避,总有那黑褐色的大网不停的向他飞罩而来。 而钱潮则要更狼狈一些,比起李简他的身形要慢上不少,虽然控着身形躲过了那一簇长须的翻卷抽打,但是那长须却仍不放过他,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的尾随而来,若被它缠上了必是麻烦无比,这逼得他不得不腾身而起,在那长须连绵不绝的抽打缠绕中,钱潮左躲右闪几乎无暇施术反击。 正在此时,一道凌厉的火光一闪而过齐刷刷的将那簇长须斩为两半,是彦煊见钱潮危险便施展了凤翎火刀,黑烟中的妖兽被这火刀一斩,顿时大怒,马上便有似乎数不清的长须从那黑烟中密集的射出,逼得彦煊和钱潮急急的将身形拔高。 而陆平川则在汤萍的安排下急速的飞向了那大蜘蛛的上方,等那大蜘蛛意识到又有一个家伙到了自己身旁正要出手之时,就见陆平川突然间大嘴一张。 “嚯”! 一股霸道无比的声浪对着那大蜘蛛就撞了过来,惊得它顿时将身子低伏在地,八条细腿如同八只胳膊一般将自己的身子团团的抱成一个球,此时再无那大网向自己袭来,借此机会,李简也趁机逃脱。 “先躲过它们再说!”汤萍见二人脱险便急急的说道,说完她便向上直飞而去。 …… 下面怪叫连连,五个人在空中看向下面。 “那到底是什么妖兽,怎么这么难缠?”李简问道。 不止李简,钱潮等人也很好奇。 “唉,看来那云珠果我们不好弄到了,”汤萍先十分犯难的看着地上说了一句,然后才说道“那两个家伙很难对付的,那个大蜘蛛,名字叫做丑婆蛛,也叫丑娘子。而那黑烟里面的家伙叫做煞虫,也叫烟虫。那丑娘子的网,刚才李兄和钱小子都领教过了,差点把钱小子的盾牌夺了去,李兄都斩不开,那网粘性极强,被网住了则会越收越紧,修士若被网住了,随着那网子收缩最后收成一个小团,只能等死。而且丑婆子口中的毒牙也极为厉害,能销骨蚀金。至于那煞虫,它那股黑烟不但能遮蔽它的身形而且也是剧毒无比,它那长须都是生在它口边的,被它缠住拉进黑烟中,中毒之后也必死无疑。” 这时地面上那两只妖兽没了对手,各自怪叫几声后便把注意力又都放在彼此身上,在五人的注视之下,黑烟中的煞虫和那丑婆子互相警惕了一番,似乎又都没有了争斗下去的意思,各自慢慢的向后退,似乎是准备再次埋身土中再次潜藏下去,不过那丑婆子却趁着那煞虫后退之时冷不丁的发难,一连串的黑褐色大网就向那黑烟中射了进去。 那团黑烟在几人眼中如同疾风吹过一般飘荡起来,躲过了那几张大网后就见那黑烟一下子就飘散的更加宽广,似乎有向那丑婆子那边飘过去的意思,引得那丑婆子不住的后腿,待丑婆子退出不少的距离后,这两只妖兽似乎是觉得此时彼此之间才算是有了一个较为安全的间隔,竟然不再争斗,各自都把身子向土中一钻,随着丑婆子钻进土中还有对面那黑烟消散,地上竟然又归于了平静。 不过这两只妖兽依旧是一左一右的将那丛云珠果守在中间,五人若要再下去采摘,这两只妖兽定然还会出来捣乱的。 陆平川看了觉得好奇,就问道:“诶,我说汤妹子,这两个家伙怎么还互相瞧不上眼呢?”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汤萍叹了口气,“依着我们御灵派所学,这妖兽嘛有群居的,有独居的,这个咱们见的不少,那些群居的大多是同类的妖兽,或彼此是伴侣或者一大群都是血亲的关系,他们或是狩猎时能合作或是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彼此帮衬,唯独下面这两个家伙,虽然是守在一起,但却互为天敌。” “天敌!” 这个说法可将其余四个人都弄糊涂了,妖兽之间各自有天敌这一点他们都知道,但既为天敌却要守在一起这个可就罕见了。 “其实落单的丑婆子和煞虫也是有的,而且还不少,不过但凡落单的,也都是不厉害的,唯独互相守在一起的才最麻烦!” “怎么说?”钱潮问道。 “这下面的丑婆子和煞虫,在我看来已经是下阶中品,而且是那种临近突破的下阶中品,它们两个若能再进一步,则为下阶上品的妖兽了,若他们是下阶中品的话,那样刚才李兄和钱小子与它们一交手就能感觉出来,恐怕当时就要转身而逃,不过它们要想再进一步称为下阶上品却不容易,嗯,可以说是是十分的艰难。” “为何?” “唉,算是造化捉弄吧,它们两个若想再进一步,则必须要把对方身上的妖丹吞掉不可,否则的话就算再修个千年万年也不能再向前半步!” “什么!” “难怪它们互相是天敌。” “汤姑娘你是说它们两个在这里其实都是在找机会杀掉对方?” “没错!别看现在它们两个好像约好了一般都在这里等着被那云珠果引诱来的倒霉鬼,其实每次有人或者有其他的妖兽踏足这里,对它们两个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因为这两个家伙也算是势均力敌,正面硬碰硬的打起来,谁也没有把握能击杀对方,只能是靠着误闯入的家伙带来的意外中寻找机会杀掉自己的天敌。”汤萍说道“而且除此之外它们既要互相厮杀,还要防着对方被咱们杀了,所以刚才你们二人想借机杀掉那丑婆子而那煞虫却不答应。” “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都把对方看成了自己的筑基丹,”钱潮思索道“若是我将那锁灵阵布置下去,和咱们斗杀那两只木魁兽一般,先困住一只,再全力对付另一只呢?” “这个也很难,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汤萍继续说道“不过这两种妖兽的习性我还没有说完,对这两种妖兽来说找到合适的天敌是非常难的事情,比咱们在外面找到那些高阶灵草的几率都要低得多,因此只要找到了,就绝对不会放过对方,它们两个既然认定了要吞掉对方的妖丹,又在这里不知道守了多少年,那么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对方死在别人手下的,因此遇到危险时既互相落井下石又要在对方命悬一线的时候帮上一把,这也就算了,若真的对方死在了别人或者别的妖兽手中,那另一只则必然会暴怒发狂,是要使出最后同归于尽的手段来的。” “同归于尽的手段?是什么手段?” “那丑婆子体内有一个毒囊是连接着它的毒牙的,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将那毒囊爆开,可若真的爆开了,方圆……唉,反正这一大片山林也就寸草不生了。而那煞虫也是如此,丑婆子若不是死在它手中,它必然也会发起疯来,会拼得一死将围拢在身周围的那股黑烟扩散开来,但凡被那黑烟笼罩住的,基本上再无生理,说起来它们的这些手段咱们倒也未必不能躲开,不过那云珠果若沾染了它们的毒性,可就再不能用了,因此我才说那云珠果咱们还真不好得到呢。” 陆平川听了,眨了眨眼睛,说道:“诶,汤妹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地上那两个家伙远远的引开呢,它们远离了这云珠果,那咱们不就能去摘那果子了吗,到时候就算它们发狂,那毒性也到不了这里,你说呢?” “这个……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这两只妖兽原本就是依靠这那云珠果来吸引倒霉鬼的,定然不会远离这里,而且咱们再动手,很可能就会变成那两个家伙联手来对付咱们,唉,还真是麻烦呢!” “唉,那可怎么办才好呢?”陆平川听了也没了主意。 “这一次拿不到那云珠果也无所谓,”见到众人都无语,汤萍就对钱潮说道“那云珠果成熟之后若不采摘在枝头就算挂上一年也不失药性,这里偏僻,来得人很少,更何况还有那两个厉害的妖兽在这里守着,所以……钱小子,你不妨先把这个地方记录下来,这一次咱们可能弄不到下面的云珠果了,不过也别担心,等回去了我就去问问我师姐,嗯,还有我师父,问问她们这丑婆子和煞虫该如何对付,到时候咱们再出来对付下面那两个家伙也就是了。” 在汤萍的眼中,那云珠果远比那两只妖兽更有价值,因此为了稳妥起见,避免与那两只妖兽动手时伤了珍惜无比的云珠果,汤萍准备回去向自己的师姐或是师父讨一个妥当的法子。 钱潮自然明白汤萍的意思,听她如此说便取出随身携带的地图,稍加辨认之后就在上面记了一笔。 原本依着陆平川的意思,五个人下去干脆利索的斩杀两个妖兽,结果现在还有留着那两个家伙到下一次出来,不免有些闷闷,便开口问道:“那……不去对付那两个家伙咱们接下来该干嘛?” “陆大哥,”汤萍嗔道“这里这么大,也就只有这两个家伙让咱们投鼠忌器,好大一片地方呢,咱们继续再找上一找,没准就能找到更多的好东西呢,保不齐还有更厉害的妖兽等着你去收拾呢!” 这么一说,陆平川就想通了,马上就高兴得说道:“诶,对呀,走走走,就先留着下面这两个家伙,咱们继续在这里好好的逛一逛!” 第四卷:试羽 九十八:琵琶岭奇遇(五) 和汤萍说得一样,五个人离开那藏着两个妖兽的云珠果之处后,继续在这琵琶岭中寻找,收获可谓不小。 首先是灵草,这琵琶岭中不知道是更适合灵草生长还是这里平时罕有宗内的修士来此,虽然五人中只有彦煊能熟练的辨识灵草,但自离开那云珠果后,彦煊就在这里频频的发现成色不错的灵草,开始之时还喜得她眉开眼笑,到后来便也习以为常了,采摘下来的灵草中许多是高阶一些的,彦煊现在炼丹尚用不到,不过既然见到了总要带回去,就算现在还用不到,将来也能用到的。 然后就是妖兽了,既然五个人找到的灵草多,而且成色往往不错,那附近便必不可少的发现了妖兽,这才是让陆平川开心的,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别处那些不上品的妖兽,但凡遇到的最差的也是下阶下品有一战之力的那种妖兽,众人还发现在这琵琶岭中,但凡低阶一些的妖兽往往都是群聚而生,别看单只不起眼,但是一大群一拥而上也仍是要加上几分小心仔细应对才行。 陆平川每每见了妖兽则冲在前面,遇到难对付的李简便上前帮手。 这其中最让几人惊心的是遇到了一群凶悍的妖虫,那些妖虫生得如同蝎子一般,满地乱爬,不过体型却更为巨大,寻常一只修士打坐时用的蒲团一般,若是一只也就罢了,那些妖虫涌过来时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翻腾而来。 当时是彦煊发现了几株颇为不错的灵草,兴奋之下便要过去采摘,但却被李简止住,在李简的感应中,那几株灵草附近的危险一点也不比那云珠果那里差。 不过那灵草的诱惑实在是大,几人都看到了彦煊面上那万分不舍的神情,虽不知是什么灵草但也能猜出定非凡品,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连底细都摸不清就离开,于是便准备和先前在云珠果一般先试探一下附近究竟有什么危险,李简便当先仗剑而下。 等他在那灵草旁一落地,便如一滴清水落入滚热的油锅中一般,四周围的土地顿时翻腾起来,就见无数那种大蝎子一般的妖虫顶破了遮蔽洞口的泥土不断的从洞中钻出来,那密密麻麻的洞口正是以这几株灵草为中心的,很快一片黑水一般的妖虫就将李简围在了正中,即便如此那洞中仍有数不清的妖虫涌出,围上来的妖虫已经层层叠叠近半人高围着李简跃跃欲试。 这一幕可把几个人都吓住了,尤其是彦煊,更是吓得她花容失色,知道刚才若是自己冒失的过去那可真不堪设想。 这妖虫虽然多,但李简却夷然不惧,早在那些妖虫从地下涌出之时他手中青竹灵剑就白光灼灼的围着那灵草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待那妖虫围拢后,虽然数量多不可数,一层压着一层,但却都以李简所画的那个圆为边界与他对峙,竟然丝毫不敢跨过那个圆闯到李简近前来。 汤萍看得明白,一边佩服李简的手段,一边又为李简担心,此时她已经认出了那种妖虫,那些围在李简身周围的妖虫名为幽地虎,其实就是一种很厉害的大蝎子,这种大蝎子穴居群聚,在这片土地之下必然有它们一个庞大的巢穴,而且……想到这里汤萍又看了一下满眼的蒲团大小的蝎子……在这地下巢穴中越是厉害的大蝎子就栖居的越是向下,现在地上这一片看上去虽然怕人,但真正的危险其实还是潜伏在地下的。 还是让李兄赶紧飞回来得好,不然地下厉害的家伙若是爬出来,恐怕五个人还真的不好对付,这幽地虎的毒性也是极强的! 她刚要开口唤回李简,身边的钱潮开口了,问得却是彦煊。 “彦姐,下面那几株灵草若要采摘需要多久?” “这……”彦煊有些犯难,几株灵草而已,若要采摘其实用不了多久,先采下来,找个稳妥的地方再细细打理也就是了,不过女儿家天生就对那些蛇虫鼠类有一份畏惧,更不要提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生得凶恶又身带剧毒的,不过彦煊仍是希望能把那几株灵草带回去,便一咬牙说道“不伤根茎的话,简单一些,片刻便足矣。” 钱潮听了点点头,说道:“那好,我试一下,若是下面那些虫子们退了,彦姐,你抓住时机马上采摘。” “好的。” …… 钱潮的身形飘然而下,临近李简时说道:“李兄,护住耳朵。” 他这时才想到了自己炼制的慑鼓,那本马琥送给自己的书上说过,此鼓可以克制不少的妖虫,因此今日他想试一下,这种鼓他曾经炼制了两个,一个给了马琥,另一个就带在自己身上,虽说慑鼓敲起来对修士影响不大,但还是保险一些的好。 李简听了虽不知钱潮何意,但仍依言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耳朵。 “咚”得一声轻响,就算李简捂住了耳朵也能听到,觉得那鼓声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影响,不过这鼓声传来,那些围拢得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幽地虎却难以承受了,原本堆积的半人多高围在李简四周的幽地虎虫群在那轻轻的鼓声中一下子就溃散了,即使溃散竟然也没有一只敢于跑到李简所画的那个圆中来,各自亡命一般吱吱喳喳的向钻出来的洞中逃去,一到洞口钻进去便再也不敢钻出来,还有不少因为洞口小,几只幽地虎挤作一团钻不进去在那洞口处乱成一座黑色小丘的模样。 站在下面的李简倒是最惊讶的一个,真没想到钱兄弟拿出一面小鼓轻轻一敲就吓得这妖虫四散奔逃了,正惊讶间,一道红影从上面落下来,正是彦煊,她惊喜得看到这些便不等钱潮示意自己,立时就过来采摘那几株让她动心的灵草。 汤萍也从上面落下来,说道:“彦姐,要快些,这地下还有更厉害的,小的跑了,大的就要出来了。” 陆平川、汤萍和李简三人将正在采摘灵草的彦煊围在正中护住她,而钱潮依旧拿着那慑鼓悬在四人上方。 汤萍果然说对了,地面上还有近半的幽地虎正没命的向洞中钻,而彦煊那里也仅仅采摘下来一株灵草时,站在地上的四个人都察觉到了地下传来的震动,那股震动自下而来越来越接近地面,让戒备中的三人更加紧张,也让彦煊手上更加快了速度。 钱潮也发觉了这种异常,为了防着地下的家伙就从彦煊那里钻出来,钱潮在彦煊的头顶上方又轻轻的屈指一弹,“咚”得一声。 之前他见过李简的情形,知道这鼓声对修士看来是没有影响,因此才敢如此。 这一声鼓声之后,地面上那些仍未来得及钻进洞中的幽地虎似乎发了疯一般,顾不得再向洞中钻了,竟然四散而开远远的逃走了,与此同时发自地下的震动似乎戛然而止,但紧接着却更加的剧烈起来,在李简的感应中,来自地下的那些家伙被这第二次的鼓声一震,不少家伙立即就蛰伏了下来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但是对这鼓声无所畏惧的一些更厉害的家伙们却被惊动了。 地面微微得有些发颤,一共三株灵草生在一起,已经采下一株,彦煊也知道此时紧急,见剩余两株几乎挨在一起生长,正着急间忽然就想明白了,她以药铲将连带着两株灵草根系的好大一团土都取了出来,这下两株灵草就都可以带走了,先走为妙,然后再细细收拾,因此那一大团土连带着上面两株灵草都被彦煊取走时她叫了一声:“好了!” 地上四个人马上就腾身而起。 几乎就在同时,地面上“轰轰”声大作,大团大团的泥土被从地下冲上来的力道带的乱飞,泥沙之中几道黑影对着刚刚腾身而起的四个人激射而来。 也几乎就在同时,钱潮手中的慑鼓又被他敲响了,刚才警戒之时钱潮是左手揽着那面慑鼓,发自地下的震动让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来临,因此他的右手在敲击之前就先变幻了几个手诀,最后才拇指扣住了食指,此时他右手食指已是灵光闪闪,待地下土石崩起,右手拇指一动,被扣住的食指就弹在鼓面上。 “咚”得一声,与之前两次敲击不同,这一次伴随着鼓声一股异常的灵力波动急速扩散而开。 飞扬的泥沙中那几道射来的黑影被这鼓声一震,顿时就迟滞了不少。 而钱潮敲完这一次竟然面色发白,全身灵气隐隐的有不稳的迹象,还是陆平川看了出来,一把拉着钱潮就向上飞去。 李简飞在最后,以往都是如此,由他殿后,也因此其中一道黑影几乎就要到他面前了,若不是被那鼓声迟滞,李简几乎就要闪身躲避以免被那东西刺在身上,现在那东西被鼓声所阻,李简想都不想,右手一挥,一道匹练一般的白光闪过,“咔嚓”一声就将袭来之物斩开了。 好坚韧,斩开那东西之后李简竟然觉得右手虎口处微微发麻,想不到那东西的反击之力如此之强! 险之又险得,几人终于飞到了高空。 “你如何?”汤萍看到了钱潮的面色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没事的,就是刚才最后那一下损耗灵气有些多,过会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钱潮此时面色已经稍微好了一些。 “好大的蝎子!”旁边的陆平川叫了起来。 几人向下看去,果然,在刚才几个人站立之处有七八只如同大方桌一般大小的黑色大蝎子正仰着头,似乎对这几个人能逃掉正恼怒不已,两只大鳌咔嚓咔嚓的乱剪,口中还发出阵阵令人耳酸的怪叫,那翘起来的长尾竟有接近两层楼的高度,上面的毒钩闪着寒光,看来最早攻向几人的黑影就是那些大幽地虎的毒尾了。 只不过这几只大幽地虎大蝎子中有一只显得极为暴躁和不甘,而它的长尾末端则是齐刷刷、光秃秃的,正是它最后中了李简一剑,尾巴被李简斩断了。 这些体型巨大的幽地虎让几人看得头皮有些发麻,想到刚才所冒之险便有了几分心有余悸的感觉。 “彦姐,我看你见了那灵草就舍不得走,这几株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呀?”汤萍问道。 “自然是好东西,”彦煊也是一阵后怕,不过灵草到手后,现在她则显得面色潮红,似乎十分的兴奋,“还记得咱们先前得的那卷藤花吗?” 自然记得,几个人中大概除了陆平川都知道那卷藤花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难道……”汤萍有些发愣。 “卷藤花,绛仙草,幽地莲,七子白芷,蕊莲草,乃是炼制筑基丹所用的主要几味灵草,咱们刚才得的,正是蕊莲草!” 说完彦煊还万分珍惜的看了看就悬在她身边的那一大团泥土,上面的两株灵草绿意生姿,灵秀天成。 几个人顿时不再言语,都盯着那蕊莲草看,真没想到筑基丹几味主料,现在五个人几次外出竟然就已经寻到了两味。 “值了!”李简说道。 第四卷:试羽 九十九:琵琶岭奇遇(六) 听到这灵草如此珍贵,陆平川也高兴,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下面的那些大蝎子:“嗯,值了,哈哈哈哈,诶,咱们要不要再抓几只大蝎子回去玩一玩?” “陆大哥,下面那么多下阶中品的妖物,况且还有剧毒,你可不能打这个主意,咱们还碰不得他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让钱小子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嗯,汤妹子说得对,那咱们就先饶了它们。” “等等,”要走时,钱潮却拦住了几人,用手向下一指“把那个东西带上,或许我能用上。” 钱潮所指乃是被李简一剑斩断的幽地虎毒尾之针。 这时那地下,几只大幽地虎由于找不到对手,逡巡了一阵子后也就都纷纷的钻回地下了,那只被李简一剑斩断了毒尾的大蝎子是最后一只钻下去的,看得出来这家伙由于被李简斩了一剑受了伤又报仇不得,因此显得颇为不甘,暴躁不已,不过终究这些妖兽不会飞行,最终也只得悻悻的钻了回去。 而它那毒尾钩被李简一剑斩断后就掉落在附近,早在那东西被斩断的时候,钱潮当时虽然全身灵气有些涣散但也发觉了,知道凭自己五人这一处妖虫的巢穴恐怕闯不得,但是那个毒尾钩一被斩下来,他就动了心,这要是带回去了细细的研究研究,说不定就能炼制出什么厉害的灵器出来,毕竟他从马琥那里得来的那些书中还真有一些宗内不常见的偏门炼制之法,他读过之后就很想试一试。 “嗯,等着,我去取来。” 陆平川说了一声便飘落而下,找到了那被李简斩断的毒尾钩,拿在手中又飞了回来。 一来钱潮需要好好的打坐休息,二来这刚得的蕊莲草也要好好的精心打理,因此五个人便不再搜寻,而是由着李简带路着了一处较为安全的隐秘之处,再由钱潮布下了那隐灵阵后,五个人就隐身其中了。 李简找到的依旧是一处不起眼的洞穴,洞口处有山林枝叶遮蔽,再加上隐灵阵,倒也不必担心妖兽或是路过的修士发现他们几人。 身在宗外,自然要尽快的恢复灵气,再加上钱潮身家殷富,因此打坐之前手中便握上了两块灵石。 几人见钱潮闭目打坐,也不打扰,就看着彦煊喜滋滋的在那里打理剩余的两株蕊莲草。 汤萍一边给彦煊帮忙一边说道:“真没想到,这筑基丹五种主要的灵草,咱们还没过小五关竟然就得了两种,不得不说咱们这运气还真的不错嘛!” “是啊,”彦煊一边清理着蕊莲草的根系一边也说道“我当时看到这灵草真的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没想到那里还会有那么多的毒虫,阿萍,那些大蝎子真的是把我吓死了,我从小就怕这些。” 李简在旁边听了二女的话接接口道:“这一次说来也很冒险,这蕊莲草下面在我看来比那云珠果那里还要凶险呢,上来的那些大蝎子也就罢了,其实下面还有更厉害的,只不过咱们逃得快,它们才没有上来而已。” “哦?”彦煊好奇道“难不成下面还有更大的蝎子吗?” “嗯,倒不是更大,而是更厉害。”李简说到这里心中隐隐还有些后怕,那幽地虎的地下巢穴中汤萍或许知道可能有什么,但是李简却是凭这自己的感应如同亲眼得见一般,“就比如咱们在那找到灵泉水的岛上遇到的最后一只木魁兽那样品阶的,那巢穴之中就藏着不止一只,若是它们出来了,恐怕咱们只能逃命了,根本就无法对付的。” “我的天!”彦煊这才知道今日采这灵草几人究竟冒了多大的险,又看了看收拾的差不多的蕊莲草,喃喃的说道“没想到那里竟然这样凶险!” “彦姐,这才对嘛!”汤萍将一株蕊莲草递还给彦煊,拍了拍手说道“不然呢,这可是能炼制筑基丹的灵草,若没个厉害的妖兽守着,那筑基岂不就是太简单了。” “唉,”彦煊却想到了另一件事“真不知道我们栖霞山的那位卞师兄是怎么弄齐了灵草来炼制筑基丹的,想来也是冒了不少的险吧,据说他向来是独来独往的,这么一说必然会比我们难上许多才是。” 陆平川说道:“咳,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说不得你们那个什么卞师兄得到灵草就比咱们还简单一些呢,诶,对了,汤妹子,怎么这个琵琶岭里面这么多的毒虫呢,你看看,自咱们进来这里面,碰到的东西大多是虫子,而且个个有毒,还都不能轻易的碰他们,难不成这琵琶岭是个虫窝子吗?” 汤萍答道:“这里的确毒虫多了一些,我在御灵派听人就说起过这里,有人想找一些妖虫的幼虫,往往就是来这里。” “找那幼虫干嘛?”陆平川不明白。 “自然是拿来豢养了,”汤萍答道“就比如咱们最后碰到的那大蝎子,名叫幽地虎,若是能得到它的卵,自幼豢养的话,也能给修士出不小的力呢。” “还有养蝎子的,嘿嘿,我小时候只听我爷爷说过那东西拿来泡酒倒是不错,诶,汤妹子,那什么幽地虎能泡酒吗?” “当然不能了,陆大哥,你可别打这个主意,寻常小蝎子可以泡酒,但是幽地虎毒性太烈,泡出来的也是毒酒,不过,彦姐,那幽地虎若是能取了它体内的毒腺,里面的毒液若是调制得当,据说能做成解毒的灵药呢,比一般调配的解毒药要好上不少呢。” 彦煊听了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思索什么,片刻才说道:“我倒不知道这方子,回去了再看看书吧,不过那幽地虎那么厉害,咱们难不成还要去抓吗?” “用不着再去抓的,”说话的是钱潮,此时经过一阵的打坐,再睁开眼时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说完这句,他还张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早前被他握住的那块灵石竟然完全被他吸纳干净不见了,“没想到突破之后,吸纳这灵石内灵气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几个同伴见他开口便都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此时钱潮已经面色如常,汤萍还问道:“怎么样,你没事了?” “没事了,”钱潮说到,然后就把最后陆平川为他捡拾的那幽地虎的毒尾钩取了出来,这东西不小,黑魆魆、毛森森,钱潮要用双手才能拿起,虽然已经从那幽地虎身上被斩了下来,但是此时几人见了这狰狞弯曲、锋锐异常的东西依旧禁不住心中发寒,钱潮拿着它笑道“既然这幽地虎的毒液还有用处,那这里面的这些倒不能糟蹋了,彦姐,给我一个小瓶子。” 彦煊听了忙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递了过去。 钱潮将那毒尾钩拿起,让那毒钩的末端对准了瓶口,便用御物术将残留在毒钩内的毒液一点一点的逼了出来。 一滴一滴暗黄色略透明又粘稠的汁液从那毒钩最尖锐处滴落进那小瓶中,最后竟有大约一茶盏之多。 汤萍看着那透明小瓶中的毒液,有些感慨的说:“据说这毒液的毒性之猛只要用针蘸上一点就足以取一个修士的性命,不过还是这种毒液,只要调制得当,就是解毒的灵药,也只需一点就可以将中毒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杀人救人只在如何用它罢了!” 彦煊见那毒钩内再无毒液滴下,知道里面的毒液已被钱潮都清理出来,她拿着那小瓶子凑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还把瓶口凑到鼻尖前嗅了嗅,不过马上就侧头避开,听了汤萍的话,也知道这毒液珍贵,她也接口说道:“回去了我要好好的翻一翻栖霞山的典籍,找到调制这种毒液的方子,也弄些解毒药带在身上,这样再出来遇到了毒虫也就能多安心几分了。” 钱潮拿着那毒尾钩仔细看了看,现在他还没想到要如何利用这东西,不过刚才打坐之时汤萍的话他也听到了,说道:“原来那种大蝎子就是幽地虎,以前只在书中读到过,见到真家伙还是第一次呢。” “哦,书上是怎么说这家伙的?”汤萍问道。 “书上说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是说一个世家之中有人会相地之术,那人为自己的家族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说那下面有上好的灵石矿脉,也就是能挖到灵石,不但够那小世家日常之用,说不定还能借此壮大自家实力,说不定日后能成为显赫一时的大世家呢,因此这个小世家为了独占这个灵石矿脉同时又为了掩人耳目,防着别的世家来争抢,就编造了种种的理由放弃了自家以前的居住之地,居家迁到那矿脉之上,在那上面重新修建了庄园,这样开采那些灵石才不会被人发现,不过也就是开挖那灵石不久就出了事情,自那矿洞中出现了大群大群的妖虫,书上所写就是幽地虎,那家族中修为高深的便前去斩杀,不料妖虫却越来越多,而且还越来越厉害,最后好端端的一个世家竟被那地下钻出来的幽地虎屠戮殆尽,令人感叹啊!” 汤萍听了撇了撇嘴,不屑的说:“这有什么好感叹的?” 钱潮一笑继续说道:“因为按着书中的说法,很可能那些幽地虎是提前被人布置在那里的,为的就是守护那灵石矿脉不被别人挖取。” “哦?”汤萍听了接口说道“书上的意思难道是那矿脉早就被人发现了,而且发现它的还是实力雄厚的大世家,暂时用不到这些灵石又不愿意便宜了别人,就在那里布置了那些幽地虎,就是为了防着别人挖灵石的,对吗?” “那……他们自己要是用到这些灵石怎么办,那幽地虎不照样也是个大麻烦吗?”彦煊听了不解。 “彦姐,既然是什么大世家动的手脚,那大世家中肯定有修为高深的修士,别看幽地虎厉害,可在更厉害的修士面前还不是只有送死的份儿!” 听到这里,彦煊点了点头。 “唉!”钱潮却叹了口气,“还是咱们现在修为尚浅,依着那书中对幽地虎的记载,这种妖虫最喜欢在灵石矿脉或是其他什么珍稀难寻的矿脉处挖穴筑巢,若是如此的话,那蕊莲草下面那幽地虎的巢穴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的好东西呢,可惜呀……” 说到这里,钱潮晃了晃手中的毒尾钩。 “可惜只得了一个这东西就能当成个宝要带回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琵琶岭奇遇(七) 陆平川听完便伸手将那毒尾钩接了过去,问钱潮:“这个东西是不是只用这个钩子?” 见钱潮点头,陆平川就取出刀来把那毒尾钩上还附带的幽地虎的残余皮肉一点一点的割去。 汤萍说了一句“那有什么办法,总要我们修为到了才有资格到那幽地虎的巢穴之中闯一闯啊。”然后就盯着陆平川下刀了。 李简先听了钱潮的故事,又听到汤萍的话后,有些不解的问道:“汤姑娘,咱们今日能找到这蕊莲草就十分的难得了,听彦姑娘说这灵草极为的珍贵,可是宗内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先前没有人找到这灵草呢?” 汤萍答道:“李兄,出来几次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这宗外之大是远超咱们想象的,我师父曾跟我说过,自有咱们五灵宗以来,这片炼气弟子办差遣经常去的地方,这么些年来,所有的炼气弟子取过的地方加在一起,也不过只占了宗外咱们炼气弟子能去的地方的三成而已,若是炼气弟子筑基哪里还会再围着宗门附近打转,或是炼气弟子寿限耗尽,宗外那些地方没去过的便再也去不成了……” 李简这才惊讶的说道:“想不到外面这么大!” 汤萍点点头,继续说:“大也就算了了,历来的炼气弟子或是胆小或是谨慎,往往去的地方都是别人去过的,预先就知道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又会有什么危险,这样提前就能做个准备,而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或许到现在还没有人去过,而且宗外这么大,一个地方有人去过了,在那里若是遇到个什么危险,回到宗内添油加醋的一说,说不定那个地方百十年甚至更久就没有炼气弟子愿意再去,这琵琶岭本来就是一个毒虫妖兽众多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来得人就更少,能找到一些好东西不足为奇,别忘了,这蕊莲草下面可还有更厉害的妖虫呢。” 李简这才明白,点头说道:“难怪,除了咱们找到的那么多的灵草以外,还有那云珠果,嗯,还有这蕊莲草,的确这里来得人不多呀!” 听李简提到了那云珠果,汤萍还是有些不甘,想到了钱潮敲的那面小鼓,不过又想到钱潮最后敲那一下后面色就发白,但那也只是让地上那些幽地虎迟滞了一下而已,那丑婆蛛和煞虫与幽地虎实力在伯仲之间,想必那小鼓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不过依旧是不甘心,总要想个法子把那云珠果带回去,毕竟以那果子酿制的灵酒实在是太有用了。 此时陆平川已经将那毒尾钩上残留的幽地虎的皮肉都削得干净,只剩一个弯弯的钩子模样,便将它递给了钱潮。 汤萍好奇的问:“这个东西能做什么?” 钱潮笑了笑,一撩自己左臂衣袖露出里面的甲胄来,右手握住那钩子以那钩尖在甲胄上一按,甲胄的一片护甲片便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坑洞,虽未穿透,但钱潮用的力却不大,况且他本身也无多大的力,可见这个钩子的坚硬和锋锐,众人见了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李简。 “看见了吗,这东西回去了我要好好的琢磨琢磨,花些心思在上面,定能炼成一件利器。” 由于当时天色渐晚,再加上五个人一整天在琵琶岭里奔波,因此五人便决定不再外出,留在这里安心的过一晚上,待天亮之后再出去。 …… 又寻了一日,董醢、于胗和安臛三人一直未能找到钱潮的踪迹,自从与那文嶂和韩畋约好之后,已经过了几日了,因此这三人已经有些耐不住了。 “嗯……那个姓韩的小子说得轻松,他给的消息到底准不准,怎么找了这几日了,还一点那小子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呢?” 董醢的性子最为急躁,他拿着韩畋给的那张纸,上面抄录的是钱潮五个人这一次出来领取的差遣,这差遣自然十分的简单,无非是采摘一些寻常的灵草而已,他们三人也是按着这些灵草有可能生长之处一路的寻了下来,结果不是没消息就是遇到危险,那日在那片被雾气笼盖的湖水中遇到的那只厉害的妖禽依旧让这三人心悸不已。 安臛瞥了一眼那张纸,虽然心中也起急,但总不能放弃,便宽慰道:“董兄也别太急,毕竟那小子不会呆在一处等着我们,依我看,那上面的差遣虽然简单,但那小子一时半会儿肯定做不完,咱们还有几日的时间,若是一时疏忽可就错过了。” 于胗的心思没有放在二人的话语上,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远处的天际,回头对二人说道:“两位,这几日咱们找那姓钱的小子,可我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一直跟着咱们,会不会那姓文的还有那姓韩的还找了别人又或者有人和咱们一样也在找那姓钱的小子呢?” 安臛说道:“上次就一直没将身后的尾巴甩脱了,不过好像跟在咱们身后的人修为也一般,嗯,咱们继续找,前面就是那琵琶岭了,明日若身后的人还跟着,那咱们不妨就在琵琶岭里面设伏,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家伙还敢打咱们的主意。” “嗯,好,抓住了问个明白,然后就把他们丢在那里喂里面的毒虫!” …… “这几个家伙也真够笨的,这都几天了,怎么他们还是找不到那个钱潮呢?” 被董醢三人算计着要丢到琵琶岭里面喂毒虫的自然就是云熙和白麟二人,他们两个一直远远的跟在这三人后面,不过跟了几日一直没有任何的收获,白麟心中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好了,宗外这么大,他们又不是在宗内找人,自然不好找了。” “云姐,依我看这三个小子大概是找不到那钱潮了,你也说了宗外这么大,这不是大海捞针吗?要我说咱们不如先回去,下次那个姓李的小子再出来咱们跟紧了也就是了。” 若说云熙心中不急那是假的,不过比起找不到李简的烦闷她更对这白麟的聒噪感到厌烦。 “好了,咱们急,那三个人比咱们更急,这点儿耐心你都没有吗?白弟,你说说看,这三个小子转了这几天一直不停,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钱潮呢?他们可是高阶的炼气弟子,寻找一个低阶弟子所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我哪里知道,谁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 “依你所言,那个叫钱潮的小子在炼器术上小有名气,不过若那三人想找那钱潮为他们炼制灵器的话,回宗内等钱潮也就是了,为什么在这宗外一直不停的寻找呢?况且那三个人也和我们照过面,依我看,这三人非是善类,他们又这样接连不休的寻找,若是找到了,估计要钱潮做的事情非同小可,这里是宗外,宗内的规矩在这里没人会守,他们若是言语不和或是那钱潮不肯答应,你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云姐,你是说他们会动手?” “有什么稀奇的,那个文嶂,他的姐姐那些人杀人之时你又不是没看见。” “能吗?钱潮可就是个炼气低阶的小弟子而已呀?” “不,别忘了那钱潮身边还有李简,依我对那个李小子的看法,若起了冲突,那李小子定然会出手。” “云姐,那……他们对上的也是炼气高阶弟子,他们真敢?就不怕死在宗外?” “哼!炼气高阶又如何,也不是和你说大话,若真的对上那三人,以性命相博的话,就算我不能胜,但至少也能拉着一个给我陪葬,别忘了,真动了手,不止看修为,还要看手段的。” “哦,那云姐的意思是咱们继续跟下去就定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没错,不过也要再多加几分小心了,这几日咱们一直跟着他们,估计那三人也该发现咱们了。” “嗯。” …… 一转眼天光放亮,已是清晨时分。 钱潮等五个人从藏身之处出来,呼吸了几口山岭间清凉的气息,顿时觉得清爽无比,一夜的休息更是让五个人精神饱满。 这琵琶岭的出产实在是多,虽然相对别处这里的妖兽也更加的厉害,但是多加上几分的小心想来也该无事,一想昨日的收获,五个人便商议着继续在这琵琶岭里面继续碰碰运气,说不定今日还能有更好的收获。 陆平川走出来之后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以后咱们再出来也别去那些没意思的地方了,还是这里好啊,东西多,妖兽也多,嘿嘿!” 汤萍听了在一边说道:“陆大哥,只有过了那小五关,咱们才算是真正的中阶弟子,现在炼气四层,正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的。喂,钱小子,我看你刚才又拿出地图来看,那咱们今天往哪个方向去啊?” 钱潮一笑,随手一指,说道:“就那边吧,这琵琶岭不小,咱们昨日转过的地方还不到这里的一半呢,那边还没去过,去看看能有什么好东西吧。” “诶,那还等什么,”陆平川兴冲冲的说道“走走走!”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一:琵琶岭奇遇(八) 就在钱潮五人抖擞精神准备再忙碌一天时,在琵琶岭之外的某处,董醢等三个人也休息了一夜后从夜间的休息处走出,准备今日再继续寻找那个叫钱潮的小子。 “云姐,你看,那三个人出来了。” 跟在这三个人后面的云熙和白麟也悄悄的跟了上来,见到那三个人的身影在山林间飞出,白麟就提醒身边的云熙。 “看到了,今天咱们也要小心一些,跟了他们这几日,估计他们早就察觉到我们了,要提防着他们耍诈,把咱们找出来。” 那董醢三人一边飞行一边细细得查看下面,这附近若有修士踪影他们定然是要过去看一看、问一问的。 不过三个人中的于胗并没有关注这些,他跟随其余二人,手里却拿着一面小小的铜镜,这是他在瑞轩镇上用不菲的灵石买来的一件灵器,施术之后,镜中所映便如眼前所见,借助这面铜镜,身后数百丈他能洞察秋毫,因此云熙和白麟远远跟在后面的身影早就落在了他的眼中。 “安兄、董兄,跟着我们的人又坠上来了,还是那两个。” 董醢听了有些恼怒,刚要停下来说些什么,却被安臛止住了话头。 “董兄,稍安勿躁,不要让跟在后面的那两个看出来,嗯,既然他们一心要跟着咱们,那今日咱们就先割除了这根尾巴再说。” 董醢一听,有了兴趣,忙问道:“安兄,你说说咱们怎么对付他们。” 安臛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跟着咱们,那咱们就去一个好地方带他们转一转,走,就依昨日商定的,咱们进琵琶岭等他们!” “走!” 云熙和白麟二人跟在后面见到前面三个人飞行的方向有变,那三人突然加快了身形似乎是想要将二人甩脱,不过飞去的方向却拐了一个不大的弯。 “白弟,那三人现在去的地方是哪里?” “云姐,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白麟说得的确是实话,因为从来就不缺灵石花用,因此他几乎从不到敬事院里面去领差遣做,对宗外地理知之甚少。 “管他们去哪里呢,云姐,咱们跟着不就得了?” “嗯,可我总觉得那三人似乎是要打主意对付咱们二人了,算了,还是继续跟着吧,不过可不能再跟近了。” 说完,白麟和云熙二人也远远的跟着那三人直向琵琶岭而来。 …… “站住!往哪里跑!”陆平川的身子刷的向前疾冲,路过李简时,李简的青竹灵剑正从另一只体型硕大的妖兽脑颅中抽出。 “砰”得一声,逃跑中的妖兽中了陆平川一拳,顿时踉踉跄跄的前冲几步然后“轰”得一下就摔在地上,再站起来时恼怒战胜了恐惧,一下子就怪叫着面对陆平川,摆出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架势。 “嘿嘿,不跑就好!”陆平川见了高兴,大拳头一晃整个人又冲了过去。 不过这一拳却打空了,那妖兽的背上两片半圆的硬翅一张,下面如同两片幔帐一般透明的羽翼急速拍打间就带这那妖兽腾身而起,让陆平川的身形从它的下方冲了过去,然后那妖兽竟不再理会陆平川,在“嗡嗡”之声中身子就急急的飞过几人要逃走。 不过它还是棋差一招,刚刚发动,飞了不到十丈远,自它头顶上方一物重重落下,正砸在它的头顶之上,“啪”得一声便把它砸了下来。 李简见了正要过去一剑将这妖兽结果之时,他身侧陆平川又带着一阵风掠过,直冲那掉落下来的妖兽而去,口中还很不高兴的骂道:“奶奶的,还敢飞起来!” 将这妖兽击落的正是钱潮,用的自然还是他那枚小小的印章,因为这妖兽奇异,身上似乎能用来炼器的东西还不少,因此钱潮并未用上全力,只用那印章将那妖兽拦了下来而已。 不过也正因此,那妖兽并未受很重的伤,又见陆平川风风火火的大拳头又打了过来,那妖兽避无可避,只能将身子一缩,背上那两片大幔帐一般的羽翼一收,藏在那两片半圆的硬翅之下,整个身子便如球一般做了个防御的姿态要硬捱陆平川这一拳。 “砰”得一声,妖兽缩成一团的身子就结结实实的受了陆平川一拳,整个身子借着陆平川的大力便向前激射而出,这要等那力道减缓了,这妖兽便可顺势再次舒张羽翼飞遁而走了。 不过还是没能如它的愿! 汤萍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在陆平川冲过来打那一拳时便飘身而起,拦在了半路之上,待那妖兽被陆平川打得飞射而来路过她身边时,汤萍右臂一探,一条巨猿般的粗壮手臂立现,捞住了飞射来的妖兽,同时身形在空中一转圈,说了声:“陆大哥!”,再松开手时那妖兽竟然又被汤萍扔了回来。 “嘿嘿!”陆平川见了高兴,早已高高跃起,双手抱成一个大拳头待那妖兽被扔回来时狠狠的就砸了下去。 “啪”得一声,地上就被那妖兽砸得土石激起。 不过这家伙竟然依旧未死,晃晃的爬起来,撑起身下的几条腿仍旧要急急的逃命。 “还跑,呸,刚才的神气哪儿去!”陆平川从天而降,一拳就砸在了那妖兽背上的硬翅之上。 不过陆平川的拳头虽然厉害,打在那妖兽背上也是“咚咚”大响,但只要一收手,那妖兽就会立刻试探着再次逃走,似乎陆平川这一顿擂鼓一般的拳头对它没有什么伤害一般。 陆平川此时算看明白了,若没有个锐器,看来是伤不了这个家伙了,这才一把将它按住,叫了一声:“李兄弟!” 李简会意,身形前趋,右手的青竹灵剑一闪,剑尖就没入了那妖兽脑颅中,随着一声短暂的嘶叫,那妖兽这才没了气息。 “乖乖的,”陆平川用手指在那死掉的妖兽背上的硬翅了敲了敲,“这东西还真硬啊,吃了我那么多拳头,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诶,钱兄弟,这东西比起你那盾牌都差不多了!” 这一次与妖兽的激斗自然也是因为五个人发现了灵草引起来的,几人在这琵琶岭中发现了一棵不知何故早已死去的大树,那树的粗大十人也难以合围,就在这败木之上彦煊发现了难得一见的蕈子,自然能入她眼中的也必是难得一见的灵草,虽然不是那种可以用来炼制丹药的,但若调配得当,也能制出几种难得的灵药来,因此五人才去采摘。 虽然有李简示警那蕈子附近有妖兽潜藏守护,但当那妖兽出来时还是将几人吓了一跳,那些妖兽竟然是从那败木中空的树干中直飞出来的,然后就气势汹汹的攻击五人。 依着五人此时阅历再对上妖兽已经不再有什么惧意,但这次的妖兽却又出乎五人的意料之外,一来是那妖兽身体坚硬无比,钱潮的灵剑和小刀齐出,竟然也无法伤到它们分毫;二来是激斗中彦煊用自己的凤翎火刀连续斩在一只妖兽身上,令人诧异的是以往犀利无比的火刀对那妖兽却无法伤害分毫,这让彦煊不得不后退。 能伤了这些妖兽的,只有李简的青竹灵剑,就连陆平川的大拳头都不行! 当然陆平川虽不能伤这妖兽,但是却能依靠自己的怪力将这妖兽打得难以承受,因此钱潮见了便以自己的那枚印章去砸那些妖兽。 如今妖兽已斩杀殆尽,钱潮禁不住好奇的问汤萍道:“这是什么妖兽,怎么连彦姐的火刀都伤不了。” 说话时彦煊早就迫不及待的悬身在那败木上去采摘那难得一见的蕈子。 “这东西应该是戊甲貘,不过我所知的戊甲貘可没有这样的防护,不但灵剑难以伤它,就连彦姐的火刀也也拿它无可奈何,这倒是奇了,嗯,还是见识少,等回去了我要好好的请教一下我师父。” 钱潮听了自语道:“灵剑伤不了,火焰也伤不了,这倒是奇了。” 说道这里看着陆平川敲过的那戊甲貘背上的半圆硬翅,钱潮忽然心中一动,将双眼略略一闭,再睁开时眼底蓝光微微闪动,显然他已将自己那青眼术使了出来。 在青眼术之下,钱潮看出了些端倪来。 汤萍看着钱潮,就见他双手有些费力的扒开戊甲貘背上的硬翅,陆平川见了便去帮手将那两片半圆的硬翅为他掀开露出下面那半透明纱幔一样的翼翅,然后钱潮将那翼翅又展开来细细看,再让陆平川将那戊甲貘的尸身翻过来看。 李简原本看着彦煊采摘那败木上的蕈子,现在见了钱潮的举动也好奇的过来看,不过这妖兽的尸身在他看来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钱潮又将眼睛闭上,再睁开时那蓝光便消失了。 “原来如此。”钱潮说道。 “钱兄弟你看出什么来了?”陆平川好奇。 “自然是这戊甲貘为什么这么强韧的原因。”钱潮说着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依着一块平整的石头就在上面画了起来,除了彦煊,几人都凑过去看,纸上面钱潮弯弯曲曲又繁复异常的画了一个似乎是符文的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汤萍看不明白便问道。 “在这戊甲貘身上……”钱潮说到这里还用手中的笔一指那戊甲貘的尸身“有很多似乎是天生而成的东西,嗯……大概是它血气运行的脉络,不过连起来却是这个样子,嗯,不止这一种,还有……” 说着钱潮又在之上画出两个类似符文的图案来。 画完,钱潮还又在其他戊甲貘身上比对了一番,确认自己所画无误后才又说道:“这三种图案这些戊甲貘身上都有,类似符文,但我也不知是不是,不过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才让这戊甲貘既不能为金石灵剑所伤又不惧彦姐的火刀的原因,现在先记下来,等回去了再下功夫吧。” 李简说道:“钱兄弟的意思是这家伙身上遍布符文?” “很像是符文,”钱潮说道“若真的是符文,而且是它天生就能长在身上的,那可就有趣了,刚才陆兄打在那家伙身上的那一顿拳头,换成我的盾,只怕也要被打坏了,可是这家伙的硬翅上却一点伤都没有,如此看来这家伙的硬翅真的和炼制之物差不多,内里天生的这个符文一样的东西让它坚韧无比,才能扛住陆兄的拳头。” 陆平川听了说道:“诶,钱兄弟,咱们以前杀过不少的妖兽,是不是那些家伙们身上也该有这东西呀?” “这个……”钱潮略一沉吟“不一定都有,至少我在制作甲胄的时候也用到青眼术,但那些妖兽皮革上就没有这符文一样的东西。” 汤萍接口道:“那看来就是这些非同寻常的家伙身上才能生出这符文一样的东西了。” “应该如此,”钱潮说“以后若见到奇异的妖兽看来还真要细细的看一看了,这若真是符文……或者……骆师姐和文师姐也都说过,这符文之学原本就是法天地之形,取万物之象,精而炼之,神而似之,历经先贤揣摩推演而来,若真如此,这妖兽身上的这几个图案还真是让我赚大了。” “好,那咱们就没白忙一场,陆大哥”汤萍说道“这种妖兽回去了我先带一只走,问问我师父这究竟是什么,还真没见过呢。” 此时的钱潮并没有想到,正是今日这妖兽身上所得的符文以及寻找、获取未知符文的法子,让他日后在符文之学上的造诣远远超过了那些过往的前辈。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二:琵琶岭奇遇(九) “他们还跟着吗?” 说话的是董醢,此时他们三人来到了琵琶岭的边际,再向前就要进入其中了。 一直在用那铜镜监视着后面的于胗说道:“没错,虽然他们一直很小心,不过倒是一直没跟丢咱们。” “哼!”安臛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就怪不得我们了,走,早年我来过这琵琶岭,知道一处地方适合咱们设伏,咱们就到那里去,定能将这二人擒住。” …… “前面……”李简看着眼前,他们五人斩杀了妖兽之后继续向前,又寻到了几株灵草之后就来到了一片低洼开阔之处,不过这里看起来倒不是什么好去处,五个人身前下方如同一个大坑一般,形似一个干涸的大湖,只是不知何故湖中的水都不见了,坑底潮气一片,碎石杂草间还有一层细细的薄雾笼罩,此时天近正午,阳光却无法将这里的雾气驱散,从他们所处之处看向那片低洼之地,总觉得那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危险一般。 “似乎不是个安生的地方。” “我们要不要进去?”彦煊问道,越是不寻常的地方越能找到一些难得的灵草,彦煊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不过那片洼地让她莫名的心中惴惴不安。 “既然都来了,那就该进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再找到什么好东西呢!”陆平川自然是想要进去的。 汤萍看了一眼钱潮,见他又取出地图端详,便问道:“喂,钱小子,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看了看地图,钱潮又抬眼看了看,说道:“这里算得上是这琵琶岭的边界了,过了这里,就是叫千瘴岭的地方,那千瘴岭依着我打听来的消息,真的就不是咱们能求的了,不过这里倒还算是琵琶岭。不过这片低洼之处,据说生有恶木,书上看来的,只有那么寥寥数语,我也不知道这恶木指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有毒吗?” “恶木?”汤萍听了倒是知道那恶木是什么,便说道“若是恶木倒是不怕,咱们若要进去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千万不能落到地上去,脚一落地就有危险,一直飞行也就无事了。” “哦,这么说你知道那恶木是什么?”钱潮问道。 “恶木好多种呢,我可不知道里面是哪一种,不过一般来说只要脚不沾地也就无事了,要不然咱们进去看看?” “可是……”彦煊说道“脚不沾地,若是发现了什么灵草,脚不沾地,教我如何采摘呢?” 汤萍听了笑道:“死心吧,彦姐,生有恶木的地方肯定不会有灵草的,走,咱们飞进去见识一下就出来。” …… 在安臛的带领下,三人的身形就进入了琵琶岭,然后就放低了身形。 安臛取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点清亮如水的东西,然后将它在自己的身上随意的拍了拍,就递给一边的于胗,说道:“咱们去的地方毒虫太多,把这个在身上撒一点,里面的毒虫对咱们就不会在意了。” 于胗听了也依着安臛的样子将小瓶里的东西在山上沾了一些,然后就递给了董醢。 在云熙和白麟的眼中,那三人的身形突然加快,他们二人跟踪这三人一直不敢飞得太高,只在林木的枝叶间穿梭,现在那三人的身形几乎一闪而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才急急的加快了速度,因此便也不舍的跟了下来。 但是隐约间那三人的身形似乎落了下去,待悄悄的接近后,那里竟然空无一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三人又跑到哪儿去了?”因为在枝叶间穿梭飞行,不知何故,这枝叶间似有蛛丝纵横,白麟一路飞过来便撞断不少,捎带着身上也挂了不少的细白丝线,他一边抱怨这一边把沾在头脸上的白色细丝抹掉。 只顾着跟着那三人,却没有注意身周围的环境,云熙暗怪自己粗心,瞄了一眼正在擦弄头脸的白麟蓦然心中一惊,难不成那三人是故意将二人引到这里……要下手吗? 刚想到这里,云熙便听到四周树冠枝叶间沙沙之声响起,这让她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细看究竟是何物时,忽然之间就听这片林木中“忽忽”之声大作,如同大风吹临一般,满眼的树冠枝叶竟然都簌簌而抖,忽然间身周围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哼哼,成了!”安臛隐身在暗处看着那二人附近的动静,听到林中的声响便冷笑一声。 “中计了,快走!”云熙急急得说了一句。 “什么……”白麟到底在宗外的经验浅薄,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云熙见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要急急的飞离此地。 “嗡”得一声大响,这二人身周围的树冠层似乎一下子稀疏了不少,那些原本生在枝头的叶子竟然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再细看,那那里是什么叶子,竟是一只只通身叶绿之色正振翅飞舞的大蛾子。 “这……!”白麟被吓得顿时色变。 未等二人闯出这片绿色大蛾子的包裹,就见那些大蛾子一阵齐齐的急速鼓动双翅,顿时上下左右都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绿雾,云熙和白麟就被困在其中,那绿雾一出现,白麟顿时就察觉到一股腥甜之气就在身周围,忍不住还抽了一下鼻子,马上就觉得整个人昏沉沉,天地倒转,直直的就要向下栽去。 云熙见了大惊,知道这绿色的薄雾必定有毒,只得闭住气息,一把就抓住白麟如箭一般向外就闯了过去。 纵然闭住了气息,可这一路闯出来,脸上、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那绿色的雾气,因此闯出那绿色大蛾子的包围后,云熙也觉得自己渐渐的身形不稳起来,脸上手上的烧灼之感也越来越强烈! 果真是中计了,定然是那三人发现了自己二人一直跟随又甩不掉,这才找了个地方设伏,只恨自己在外经验不足竟还一头就撞了进来,再看白麟,竟然已经昏迷过去,脸颊还有双手都是赤红之色。 不行,必须立即赶回宗内,去找自己的姑姑还有姑丈,不然白麟定然凶多吉少! “这位师妹怎么急着要走吗?跟了我们几日还没打个招呼呢……” 三个身影急速间从后面追了上来,呈个品字形将带着白麟逃命的云熙围在当中。 此时云熙却顾不上那么多,白麟只怕是命在旦夕,多耽误一会儿恐怕就性命不保,再加上自己也中了那些的毒雾,虽说不多,但也只有早些回到宗内才能救治,因此恨极怒极之下云熙也不答言,却立即做出了鱼死网破的一击! 她倒是清楚,这三人的目的是那叫钱潮的小子,辛苦了这几日定然舍不得跟自己在这里拼命,设伏算计自己二人无非也是想摆脱二人的跟踪纠缠而已。 董醢等三人谁也没料到云熙会是如此的反应,而正对上云熙迎头一击的是安臛。 若在平日里安臛还真看不上这个炼气四层的小丫头,随便出手大概就能将她制服。 若在平日里云熙也不会如此的心急迫切,毕竟左手抓住的白麟命在旦夕,多耽误一阵便多一分命丧宗外的危险。 一个满不在乎,觉得胜券在握。 而另一个却是红了眼、拼了命! 云熙的剑术与李简颇有不同,李简争斗时灵剑总是握在手中,用的乃是近身缠斗的法子,而云熙则不同,心念一动则灵剑陡然而现,虽然不用手去握持,但也如同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剑柄一般,直直的当胸刺向安臛。 这一剑云熙是拼了命发出来的,先前她曾和白麟说过,若是对上那三人,纵然不能全身而退,但若以命相搏的话,拉着一个人给自己陪葬还是能做到的。 果然她也没有说大话。 安臛面对云熙这一剑的时候先是蔑视,旋即郑重,继而色变,最终恐慌的向一边躲闪。 他这一番面上表情的变化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 而随着他的躲闪,云熙抓着白麟也随着那道剑光一闪就冲了过去。 “想跑!” 董醢一声大喝就要追过去。 “慢着!” 安臛立即止住了他。 董醢见几乎瞬间那云熙就带这白麟逃得远了,急急的说道:“安兄,难不成就放过他们吗?” “不可,”安臛心有余悸的说道“别追了,刚才我若不躲闪,哼哼,估计我差不多会伤在那丫头的剑下,唉,还是小看了剑修呀,董兄,于兄,咱们三人联手定能将那丫头擒杀,不过那样的话,咱们三人必定会有人伤在她的剑下。” “能吗?”董醢怀疑道,又看了看云熙逃走的方向,那里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身形了,就算现在追过去恐怕也是追不到了“她才炼气四层左右的修为,难道还能伤了我等?” “咱们拿住了那丫头无非是要问个明白,而当时那丫头却是拼上了性命,我正对着她,刚刚那一剑我自忖承受不住,人们都说‘唯有剑修能越阶杀人’,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假呀!不值得,哼,那丫头也中了些毒,还拼命使出一剑,毒性运行的则会更快,那小子嘛,依我看命在旦夕,那丫头之所以拼命就是为了救他,如此一来,虽然不能将他们擒住,但也算是甩脱了他们,咱们还有正事,就不该在他们身上多耽误了。” 于胗听了说道:“嗯,安兄说得有理,董兄,既然那两个小家伙逃了,那咱们也就该一门心思得再去寻找那姓钱的小子了。” “正是如此。”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三:恶木血殷 “这里……好像还真的没什么灵草。” 彦煊一边飞一边四下里观望,他们五个人现在已经进入了这片低洼之地,一路脚不沾尘的飞过来,彦煊看到的无非是乱石和杂草。 随着五人的深入,那股阴湿的雾气并没有加重,但是四周围却渐渐的变得寒凉起来。 “怎么这里越来越凉呢?”陆平川说道。 “估计是快到了吧。”汤萍答道。 又向里面飞了不到一盏茶的光景,五个人的脚下已经看不到什么杂草,下面一片乱石,隐隐的还有星星点点的水洼,潮气也越来越重,薄雾之中一个嶙峋扭曲的黑影就矗立在远处的雾中。 “那就是所谓的恶木吗?” 李简看着那黑影问道,在他的感应中,那雾气中的黑影带给他的感觉与其他以前遇到过的所有妖兽都不同,在野外他感知到了妖兽,无非是或弱或强的危机感,而这恶木出了危险外还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厌恶。 “好了,那就是恶木,”汤萍示意几个同伴放慢了速度,“这个时候千万是不能落到地面上去的,恶木也分好多种,各有不同的手段,但是几乎所有的恶木都是可以用它的根从地下钻出来伤人的,咱们飞过来这一片地方,地上几乎连杂草都没有了,那下面就密布着那恶木的根系,只要落在地上,那恶木就会察觉,就会以它的根从地下钻出来将人紧紧缠作一团然后拖入地下慢慢的克化掉。” 彦煊听了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下方的地面。 “诶,汤妹子”陆平川好奇的问道“那依你这么说这什么恶木该是一种妖兽啊,那它到底是妖兽还是树?” “这个……就不好说了,”汤萍回答陆平川的这个问题也有些犯难“天生万物,总有些是不按道理来,凭什么只有修士还有妖兽、灵兽能够修行呢,为什么草木就不能呢,我六爷爷曾和我说过,既然有灵木,那就该有恶木,或者说恶木其实也算是灵木的一种,只不过灵木对修士有益,而恶木对修士有害罢了,就好比咱们修士中有勤奋修行以增长修为的,也有那些心怀叵测总以害人的法子来不劳而获的邪修一样。” “哦,”陆平川似乎是听懂了,然后又说“既然这样,那咱们都来了,何不把这恶木除了,也免得以后有人在这里被它所伤。” “那可就难了,陆大哥,这恶木知道自己必死的时候就会加快结出自己的种子来,然后那种子就会随风飘荡的逃脱,就算我们能将那恶木连根拔起再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但是在那之前它的种子早就不知道播撒了多少出来,我们转身一走,但用不了多少年这里还是会有恶木生长出来,而且只会比先前更多,说不定还能长成一片恶木林呢。” “哦,”李简听了好奇的问“那就没有办法将这恶木根除了吗?” “当然有法子,只不过很是麻烦,嗯……需要用到类似钱小子那锁灵阵一样的法子,”汤萍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我在没来宗门还在汤家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据说以前汤家附近就有一棵不小的恶木,汤家人想要把那恶木除了,又怕斩草不除根,便用了一个慢法子,他们围着恶木那一片好大的地方布了一个阵法,让那片地方的灵气越来越少,嗯……是越来越少而不是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好比一盆花,给它浇水越来越少而且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最后一滴水也不给它,时间久了,那花必然枯死,用这种法子那阵法中的恶木也会慢慢的因为灵气一点一点的消失而衰弱,直到最后枯竭而死,不过就算当时那恶木枯死了,那阵法也不能马上撤掉,还要继续维持好些年,防着万一它还有种子生根发芽,到最后才能一把火将那恶木烧个干净,如此才能将一棵恶木根除。” “竟然这样麻烦。”李简说道。 “好家伙,那这样弄死一棵树要多少年呐?”陆平川问道。 “嗯,据说用了近百年才将那棵恶木彻底根除。”汤萍答道。 “那么久啊。”彦煊说道。 钱潮在听汤萍说到汤家人围着那恶木布置了一个阵法的时候心中就动了一下,不过马上也就释然了,汤萍出身的汤家毕竟是修行界显赫的大世家,底蕴之深厚定然非同寻常,有几个能布置阵法的修士也不稀奇,他虽然对她提到的阵法有兴趣,但料定汤萍肯定是不知道布置之法,便也没有发问。 几人聊着又向那恶木飞得更近了,此时寒气更盛,而五人也终于看清了那恶木的真容。 这里大概是这片洼地的最低处,地面一片无波的死水,在那死水之中还能看到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抑或是妖兽的粼粼白骨就半埋半掩在水底的淤泥之中。就在那片死水的正中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树,这棵树之粗够七八个人才能合围,树高足有四十余丈,那树干斑驳龟裂、凹凸扭曲、丑陋异常,沿着那树干向上直到树顶,那里的树冠上枝杈纵横交织,密密麻麻如枯骨堆垒让人看了心中便生出很不舒服的感觉,令人惊奇的是,细看之下那里却只有枝丫而并没有一片叶子。 陆平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树,以他的经历,无论在家还是在宗门,所见的树木无不是枝叶繁茂的,这样的树还是第一次见,他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树倒是不小,不过它究竟是活的还是死的,怎么一片叶子都没有,汤妹子,这是什么恶木?” 彦煊却想到了自己刚到幼鸣谷中,从汤萍给自己解闷看的那地图上就有一棵恶木,便也说道:“阿萍,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那种叫百丈骨的树吗?” “这个……”汤萍呆呆的看着这棵树,之所以汤萍对灵木知道的多一些,正是由于她偏爱那灵酒酿制之法,而酿制灵酒所需的灵果,大部分都是生在各种灵木之上,因此教授她酿制灵酒的汤伯年便也将各种灵木的事情与她说了很多,因此汤萍才能知道这恶木之事,但毕竟今日也是她第一次见识恶木,虽然自己的六爷爷给了不少的书,但书中所得和亲眼所见毕竟不同,此时的汤萍正在心中将那几本记载灵木的书籍翻得哗哗乱响,终于面前这恶木的轮廓与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中的描绘互相重叠上了,“这……是血殷木,对,没错,就是血殷木。” “血殷木,怎么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陆平川说道。 “这血殷木有两个独特之处。一来是这种恶木并不是很厉害,但是它结出的果实却非常的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 “它结的果子叫做血殷果,这种果子嘛并没有什么毒性,嗯,对咱们修士也没什么用处,但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对妖兽而言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将路过的妖兽吸引至此,然后再被它杀掉。” 几人听了无不惊奇,没想到这种叫做血殷木的恶木居然还有这种手段,想到这里几人又看了看身下那死水中的隐现的白骨,看来这些倒霉的家伙定然是被那血殷果的气息所吸引才丢了性命的。 钱潮收回了看向下面的目光,问道:“那除了它的果子以外,另一个独特之处是什么?” “另一个嘛,我说过这血殷木并不是十分的厉害,可万一被那血殷果吸引来的妖兽若是十分的厉害,它既杀不死又无法抵抗,那样的话岂不糟糕,因此这血殷木还会请帮手的。” 陆平川听不明白了,问道:“请帮手?请什么帮手,难不成它还能再请别的恶木来帮忙吗?” “不是,”汤萍说道“它请的帮手可不是别的恶木,而是那种不会被它的血殷果所吸引的妖虫,也因此但凡发现了血殷木,那么定然有不少的妖虫就在它身上筑巢栖居,平时吸引而来的妖兽被杀死了,那妖虫和这血殷木就平分这血食,而一旦厉害的妖兽来了,那么栖居在它身上的妖虫必然会群起而攻之,和血殷木一起将那厉害的妖兽杀死,这样也算是保护了这血殷木。” 李简听了接口说道:“汤姑娘说得不假,那树上的确有不少的妖虫,咱们并未靠近它,因此那些妖虫才没有现身出来。” 李简离这恶木近了就已经感应到了,这棵汤萍口中的血殷木,别看树身高壮,但差不多那粗壮的树干已经中空了,就在树干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妖虫就在里面筑巢,想来这血殷木若是将厉害一些的妖兽吸引来,这树干里的妖虫立即就会团团飞出去袭杀那妖兽的。 陆平川听了看着那血殷木,不过丝毫看不出有妖虫藏在那里的样子,但对李简的话他并不怀疑,说道:“这样啊,没想到这修行界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是多,虫子竟然能跟一棵树作伴!” 钱潮早在汤萍说这血殷木的第一个独特之处时就心中一动,他看了看汤萍,果然那丫头此时的神情略显的有些激动,便问道:“那这树上现在有没有血殷果?” “那还要凑近了看才知道,”汤萍刚说到这里就察觉到了钱潮似笑非笑的目光,知道自己的打算被这小子看穿了,便对他撇了撇嘴又说道“那血殷果个头不大,跟一个小球一般,颜色也不鲜亮,在这里看不到的,要找它咱们须靠得近些才行。” 彦煊对这棵显得阴森无比的树早就有些惧意,听汤萍说要靠过去看那恶木的果实,便有些抗拒,说道:“阿萍,这恶木的果实有什么用,若是不能入药也不能酿酒,咱们还是不看的好,毕竟那树上还有不少的妖虫呢,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彦姐,”汤萍说道“虽然那血殷果既不能入药也不能酿酒,但是若能找到一两个摘走,说不定咱们先前见的那云珠果这一次就能拿到手呢!” 李简此时听了汤萍的话,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她要怎么做。 陆平川和彦煊还是不明白。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四:血殷果的诱惑 彦煊不解的问道:“怎么可能,阿萍,你不是说守在云珠果那里的丑婆蛛和煞虫很是麻烦,既不能杀又很难引开的吗?” “嗯,的确,不过若是有了这血殷果或许就不一样了,”汤萍笑着说道“虽然丑婆子和煞虫不好对付,但若咱们将这血殷果拿到它们面前,只要它们嗅到了血殷果的气息,说不定就会放过对方而被这血殷果吸引呢,若是如此,那咱们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很可能不但将那云珠果带回去,没准还能将那两个厉害的妖虫一并也都带回去呢。” “嗯”钱潮接口说道“汤萍的意思我明白,若那血殷果能吸引那丑婆蛛和煞虫,那样一来咱们可以提前找个地方,我布下那锁灵阵,阵中放一个血殷果,然后另外一人也拿着一枚血殷果引着这两个妖虫向我的锁灵阵而来,这样至少咱们可以趁机采摘那云珠果,而那边若这两个妖虫都被锁灵阵困住了自然好,若只困住一个,那另一个咱们或是合力击杀或是引走也就都随着咱们的心思了。” 钱潮说完,别说彦煊,连陆平川也明白了,他禁不住说道:“诶,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我也明白了,”彦煊说道“那咱们就过去找一找,就是要防着那恶木上的妖虫。” “彦姐,”钱潮笑着取出了自己的那面慑鼓“咱们又不是非要将那树上的妖虫杀绝了,若有血殷果,只要暂时将它们震住,咱们采完就走也就是了。” 采摘那血殷果可以说是无惊无险,五个人凑近了飞到那血殷木旁边时,汤萍细细的一番查找终于在那树上找到了一枚血殷果,又找了一阵,也只有那一枚而已,等她靠过去想要采摘下来时,就听整棵大树内部自下而上发出了一阵嗡鸣,随即一团浓烟一般的妖虫就从那树身上的空隙间飞出。 钱潮见机便轻弹了一下手中的慑鼓,果然这慑鼓对妖虫颇有作用,鼓响之后,原本气势汹汹围拢而来的妖虫顿时涣散开来,不敢再向五人的方向围聚。 钱潮还细细得看了看那些妖虫,只看清了那妖虫的个头如同米粒一般细小,还未及看清楚,汤萍已经从那血殷木上取下了两枚血殷果然后她说了声:“好了,走吧。” 五个人便马上从与这妖虫的对峙中抽身而退,远远的飞走了。 …… “这就是血殷果吗?”彦煊看着汤萍托在手中的那颗核桃大小,黑紫之色的果子问道。 “不错,”汤萍托着那血殷果说道,先前靠近那血殷木时,她身上灵兽袋中包括小白和大黄在内的所有灵兽几乎都急躁起来,似乎要冲出去扑到那血殷木上吞食上面的那枚血殷果,害得她好一阵安抚才让那些家伙安静下来,“这个还是熟透了的,里面汁水饱满,正适合咱们去引诱那两个妖虫。” 钱潮也看了看那枚血殷果,他还记得汤萍的话,现在若想按着计策行事就差一步需要验证一下了,于是钱潮问汤萍道:“这血殷果对妖兽的诱惑力究竟能不能让那丑婆蛛和煞虫也被迷的神魂颠倒呢?” “这个简单,”汤萍说道“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生长着云珠果的地方,不用再去看地图,钱潮依旧记在心中,于是在他的带领下,五个人便离开了这片生有恶木的低洼之地直向那里而去。 路上五个人商定,由于五人中李简的身形是最快的,因此试探这血殷果能不能引诱那两个厉害妖虫的事就落在李简身上。 待找到了那个地方,五人看了看,果然那鹅黄圆润的小果子还安好。 汤萍将那枚血殷果放在李简手中,说道:“李兄,若是这果子没用,马上就飞回来,咱们再想办法取这血殷果,若是有用的话,”说道这里她看了一眼彦煊“若是有用,不妨李兄就带着那两个家伙走得稍远一些,我和彦姐抓住机会赶紧将那云珠果采下来。陆兄,若李兄能将那两个家伙引走,你就留在我和彦姐身边,钱小子,你随着李兄一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在这里终究是要多加小心的,如何?” “好”李简点头,拿着那血殷果就从空中慢慢的向那丑婆蛛和煞虫潜藏的地方落了下去。 钱潮的身形虽然在空中没有向下落去,但也随在李简上方一直跟着,陆平川负责守护汤萍和彦煊,便留在二女身边没有动。 李简托着那枚血殷果,在空中离地面还有二十多丈时,他就明显的感应到了下面那两只妖虫的躁动不安,看来这血殷果对这两个妖虫也有很强的诱惑,李简想到这里回头对着汤萍说道:“汤姑娘,看起来有用,下面两个家伙已经开始气息不稳了,一会儿我将它们引走,你们抓紧时机去采摘那云珠果。” 见汤萍点头,李简又慢慢得向下了三四丈,此时他已经加上了小心,毕竟和这两个妖虫已经动过手,知道这两个家伙的难缠。 又向下了一两丈,在李简的感应中,地面上两股看不见的气息正不安的来回逡巡,似乎是要确定那极具诱惑力的味道的来源。 李简四下里看了看,确定了一个方位,准备一会儿将两只妖虫就引向那里,还抬头对这钱潮指了一下那个方向,钱潮会意得点了点头。 李简又试探着将身子向下落去,此时他离地面只有十余丈的距离,在他的感应中,潜藏在土地中的两只妖虫似乎正处在极度的矛盾之中,一方面这两只妖虫都知道对方才是自己最大的目标,自己若想再向前迈一步只有吞掉对方才能做到;但另一方面这血殷果的气息之强、诱惑力之大又几乎让它们极欲放弃对方直冲着空中那诱人的气息扑去,这就让这两只妖虫同时既矛盾又难受,自李简的角度看去,那潜藏着两只妖虫的地方微微鼓起,还不住的颤动,似乎是那两只妖虫现在还紧守神智的清明,正在拼命的抵抗这血殷果的诱惑力。 那就再加一把力! 想到这里,李简又把身子落下了两丈有余。 地面上“砰砰”两声,泥沙飞溅,一只丑陋无比的大蜘蛛还有一团黑烟从土沙的掩埋之下迅疾的跃出,李简几乎同时就察觉到了危险,身形向前一闪,一张黑褐色大网呼得一下几乎擦着他的身子向空中射去,紧接着又是一张大网扑了过来,钱潮此时正在李简上方也被那大网逼得急闪躲避。除了那张大网,自那煞虫周身的黑烟之中呼啸着不停得有黑影闪出,那是煞虫的长须,被血殷果的气息撩拨的几乎丧失神智的煞虫狂躁的要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爱物攫取到手,因此它的长须如长鞭一直不离李简的脚踝,想要抓住李简将他一下就拉下来。 成了! 李简躲闪着来自下方的攻击同时引着这两个家伙向自己先前选好的方向而去。 渐渐的,丑婆蛛还有那煞虫就被李简引得远离了那云珠果。 其实两个妖虫在离得云珠果远了以后还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是否要一直追下去,无奈李简见机将手中的血殷果一扬,身子还又向下了几分,顿时那股奇异的气息就彻底搅乱了两只妖虫的心思,然后它们两个便彻底得不再思虑任何事情,不管不顾的追着李简而去了。 “嘿嘿,有用!”陆平川见了喜道。 “彦姐,咱们快去!”汤萍说道,身子就急急的落向了那云珠果,彦煊本来还在为李简担心,现在被汤萍一提醒,知道抓紧时机将下面的果子全采下来,那样李兄也就能早一些摆脱那两个妖虫的追赶。 陆平川本来还想再看李简如何逗弄那两只妖虫,不过好歹他还记得自己留下来是要护住这两个丫头的周全,便也跟着二女落在地上。 第一枚云珠果被汤萍采下来时,那两只妖虫似乎都有了感应,竟然同时回望,不过也只是看了看而已,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扭头急急的追着李简而去,似乎是怕对方先将空中那小子捉住、把那好东西夺了一般,竟然比先前追的更加迅疾,对李简的攻击也更猛烈。 钱潮一直紧张的跟在李简的上方,那两只已经丧失神智的妖虫更加的疯狂之后,他的身形也向下更靠近了李简,虽然对李简的修为和身法有信心,但总是担心有个万一,离得近些也方便出手援助。 彦煊和汤萍二女手脚麻利的采摘着云珠果,这果子虽多,但也仅是一丛而已,半盏茶不到,最后一枚云珠果便也被采下了。 “好了,去和李兄说一声。”汤萍说着身子就飞了起来,后面彦煊和陆平川也紧跟着她。 三人在空中急速飞行转眼就追上了正跟着李简的钱潮。 “喂,钱小子,快和李兄说,云珠果到手了。”还未到面前,汤萍就冲着钱潮叫道。 “李兄,好了!快上来!”钱潮便低头对着下面正躲避两只妖兽频频攻击的李简喊道。 一道青影,李简的身形从下面骤然拔高,身下那煞虫的长须追不到他,但那丑婆蛛的黑褐色大网倒是跟着他一路而来,李简一闪身,让过了那张大网。 “再高一些。”李简说道,身子不停一直向上飞去。 继续向上飞了一阵,五个人在空中稳住了身形,这个高度,那丑婆蛛的大网也不能及。 “那云珠果都到手了?”李简问道。 “都到手了。”汤萍说着还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来给李简看,果然盒子之内那圆润鹅黄的云珠果一颗颗的排列在内。 “那就好,下面那两个家伙被这血殷果勾引的几乎发了疯。”李简说道,还把手中拿着的那枚血殷果递还给汤萍。 随着李简高高的飞走,地面上的丑婆蛛和煞虫一下子就再也找不到那血殷果的气息,暴躁的发出一声声的怪叫,引得五人停下说话看着那两只妖虫。 或许是一番辛苦最后还一无所获,两只妖虫都显得异常的恼怒,忍不住还互相搏杀了一阵,不过到底两只妖虫势均力敌,显然都很难杀死对方,渐渐得,随着神智恢复过来,两只妖虫从亡命搏杀到互相对峙戒备,然后便互相保持了一段距离,居然还是向着那云珠果的方向回去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五:设伏 “诶,那酿酒的果子咱们到手了,那下面两只妖虫怎么办?”陆平川看着那两只妖虫跃跃欲试的说道。 “这两个家伙都有什么用处?”钱潮向着汤萍问道。 “对我来说最有用的自然是它们身上妖丹,”汤萍说道“下阶中品的妖虫,它们的妖丹自然不错,嗯,其他的嘛,这两个家伙身上有很多的好东西,首先就是能入药的,这两种毒虫都是有毒的,比如说被那丑婆子的毒伤了,那最好的解毒药就是用那煞虫的毒液调制的,同理,若是被煞虫毒伤了,那丑婆子的毒液调制的解毒药也是最有用的。” 陆平川听了觉得有趣,忍不住说道:“嘿嘿,这两个家伙还真的是天生的冤家。” 不过听得最用心的自然是彦煊,五个人日后肯定还要经常到这宗外来,谁知道能遇到什么厉害的毒虫呢,就算下面的那两只妖虫难免将来就会再次遇到,若真有那两种解毒药在身上,到时万一有同伴不慎被毒伤了,自己有药在手,自然就能及时的救治了。 “当然,那两个家伙身上还有别的好东西,钱小子,那丑婆子的网你也见识了,极为的坚韧,不过却都是从丑婆子的肚子里喷出来的,在那丑婆子的肚子里有一个丝囊,那蛛丝未被喷出来时是极细的线,比那蛛网更为坚韧,我有法子可以去了那线的粘性,只保留它的坚韧,到时候你应该会有用吧?” 钱潮听了点头不已,若真有那样坚韧的线,他自然有大用的。 “还有就是那煞虫了,据说那煞虫的皮是好东西,用来制作护甲的话,远超寻常的妖兽皮革,只不过它的皮子收拾起来也更为麻烦,嗯,还有它的长须,它那长须里面的筋也是好东西,再有……唉,其他的我就记不得了,当初看书的时候也没想到能遇到这种妖虫,也就是随意翻了翻而已。” “嘿嘿!”陆平川听了笑了起来,说道“既然这两个家伙浑身是宝,那咱们要不要把它们带回去?” 汤萍看了看几个伙伴,说道:“咱们这次出来也算得上是诸事顺利,在敬事院领的差遣也都做完了,依着以前出来的惯例,咱们还要在外面再呆上几日呢,左右无事,我看倒真不如想个法子把这两个家伙除了,如何?” 汤萍刚说完,就听先前她们二女采摘云珠果的地方传来两只妖虫愤怒的怪叫,这叫声极为的嘶厉难听,想必是那两只妖虫回到原本潜藏的地方发现那云珠果竟然不见了,加之又受了一番戏耍,因此愤怒之下才发出来的。 听到那阵阵的怪叫,李简说道:“好,那就除了这两个家伙。” “嗯!” …… 设伏赶走了云熙和白麟后,董醢三人便飞离了那琵琶岭,正在飞行中的安臛忽然在空中停住了身子,“嗯?”他有些狐疑的回头望向琵琶岭。 于胗在他身旁,见他停下便问道:“安兄,怎么了?” 安臛回望着他们三人刚刚飞出的那片连绵的山岭,略加思索后才说道:“刚才那叫声,两位都听到了吗?” 董醢说道:“听到了,不就是什么妖兽叫唤吗?有什么不对吗?” “董兄,”安臛说“咱们这几日一直在找那姓钱的小子,这附近几乎都转遍了却一直找不到,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去了一些依理他不该去的地方呢?” “可能吗?”董醢说道“韩畋那小子不是说钱潮才炼气三层的修为吗,这么低浅的修为,他能去什么地方。” “不,董兄,也别小看了那钱潮,能让那姓韩的小子记恨的人想来不该是什么泛泛之辈,再加上那小子在炼器术上小有名气,据说炼气二层的修为就能进成器堂的内堂,想必是有些手段,修为不济但若有些手段的话,应该是能去一些寻常炼气三层弟子不能去的地方的,比如……” 说到这里,安臛又看了看那琵琶岭。 “他能进琵琶岭吗?”董醢可不相信。 于胗接口说道:“不一定进琵琶岭,但咱们这几日一直找不到他,依我看也该把寻找的范围再大一些了,嗯,或者咱们回宗门一次,打听打听那小子是不是回去了?” “不错,”安臛说道“正该如此,刚才咱们听到的那妖兽的吼叫,在我听来似乎那妖兽极为的恼怒,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一番争斗之后却又丢失了猎物一般,这么说来的话与那妖兽相斗的该是修士才对,左右咱们也没有那小子的踪迹,不妨再进去看一看是谁在猎杀妖兽,就算不是那小子那咱们跟他打听打听也是好的,二位觉得呢?” “行,那咱们就回去。” …… 钱潮的计策是这样的,首先他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布下那锁灵阵,然后依旧由身法最快的李简拿着血殷果去逗引那两只妖虫,引着那两只妖虫向这锁灵阵而来。若是两只妖虫同时被这锁灵阵困住,自然最好,那样五个人也最为省力,只要到阵中将两只不能动弹的妖虫斩杀了也就是了。但先前李简第一次用血殷果逗引那两只妖虫时钱潮就发现了,纵是神智狂乱之下,那两只妖虫也互相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不互相靠近,这样一来很可能那锁灵阵无法同时困住两只妖虫,若只困住一只的话,那李简则继续用血殷果将阵外的那只引走,留下的人斩杀阵中的妖虫并将它收走,然后李简带着那血殷果回来进入那阵中或是将那血殷果放入那阵中,让剩下的那只妖虫进入锁灵阵,待它不能动弹后再斩杀掉。 不过汤萍思索之后却没有完全认可他的计策,她的理由是若只困住一只并且先将那困在阵中的妖虫斩杀的话,很有可能让阵外的那只暴怒起来,那时候说不定这血殷果对它都没有用了,依着先前她讲过的这两种妖虫的特性,暴怒起来的那只很可能将那同归于尽的法子使出来,那样的话五个人也就只能带着一只妖虫回去了,不划算。 依着汤萍的意思,若那锁灵阵只困住了一只,那就先留着被困着的那只,反正它在阵中动弹不得,就算想同归于尽也是有心无力,五个人此时要合力斩杀阵外那只,有血殷果引诱吸引着,想来动起手来应该不难,待斩杀了它,再将困在阵中的那只斩杀,这样两只妖兽才算全都到手。 听汤萍说完,其余之人都点头,于是便开始行事。 钱潮先找了一个地势较为平坦之处将锁灵阵布置好,并且嘱咐其余四人从此开始就要将自己给的那小牌子戴在身上。他选的地方离那两只妖虫潜藏之处并不是太远,且这里两侧都是难行的密林,只有他布阵之处容易行走,为的就是两只妖虫追着李简过来时能一同进入阵中,这样是最省力的。 李简背对着那两只妖兽潜藏的方向站立,看了看脚下的锁灵阵,记住了这阵法的方位,又向远处望了望,说道:“若一会儿动起手来只困住了一只的话,那边很可能就是咱们合力斩杀未被困住的那只妖虫之处,不妨先去看看,可不要那里也有什么妖兽也被血殷果吸引了,那就有些麻烦了。” 众人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一起随着李简向前。 行了一阵,陆平川问道:“李兄弟,这附近有没有妖兽?” 李简环视一圈,他的感应早就放了出去,四周的一切便都在他的心里,摇了摇头,李简说道:“看来这里并没有妖兽,嗯,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那就好,”陆平川早就有些急不可耐,“那咱们就……” “等等,”李简忽然面色严峻起来,“有人来了,三个,正向咱们而来,修为……都在咱们之上。” 来得自然是一直辛苦得寻找钱潮的董醢、于胗和安臛三人。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六:找的就是你!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用这句话来说董醢三人最贴切不过了,他们三个人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宗外苦苦的寻找了几天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但是一个无意间的决定竟然就让他们意外的见到了钱潮。 这三个人本来是被琵琶岭内妖兽的怒吼吸引,反正那钱潮总也找不到,听那声妖兽的怒吼似乎是有修士在与之相斗,便怀着碰运气的想法来看看,本打算若再无消息,就要回宗内去看看那钱潮小子是不是已经返回了,不料行到半途就远远看到了山岭中树木稀疏之处有五个修士正站在那里。 先前董醢三人也商讨过,以钱潮炼气三层的修为,出来为敬事院办差遣多半会和别人结伴而行,或是约上几个好友或是跟随修为高一些的师兄一起,不然他这样的修为如何敢只身到宗外来呢。等他们在空中见到远处林间五个修士一起,而且还是有男有女的时候,董醢三人也并未好奇,毕竟这琵琶岭里面妖虫妖兽不但数量众多而且还都是不好惹的厉害家伙,因此寻常出来办差遣的宗门弟子哪里愿意到这里来,但凡进来的,定然是成群结伴的。 说起来这几日,这三个人几乎天天看韩畋给的那张画像,早就把画像上钱潮的那张脸记在了心里,因此当眼尖的安臛最先看到远处地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时心中便是一动,马上又怀疑自己:能吗?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家伙竟然到这琵琶岭里面来了,不可能呀! 安臛看到了,其余的董醢和于胗也看到了,面上也都是惊疑不定的表情。 越飞越近,最终地上那个稍弱少年的眉眼清晰可辨之时,董醢等三个人这才确认,下面那小子竟然真的是钱潮,真的是钱潮!找了他这么多天,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躲进了琵琶岭中。 琵琶岭!安臛马上又警觉的看了看那钱潮周围的四个人,在他看来,钱潮既然能进这琵琶岭,那他身边这四个人肯定都是他的师兄,又与他平日里交好,不然怎么能带着他这么个修为低浅的绊脚石进琵琶岭呢? 不过越看安臛就越是迷惑,在观察那四个人时安臛将灵气汇于双目,这个法子自然不是什么眼术,不过用这个法子大致可以判断对面修士的修为如何。原本以为这四个人,二男二女,至少也应该是中阶弟子,怎么着也该是炼气五六层的修为才对。可哪知看过之后才发现,这四个人的修为最高也就是炼气四层而已,居然都是低阶弟子!抱着这种疑惑,安臛又看了看钱潮,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与那四人的修为相当,哪里是韩畋所说的炼气三层的修为,难道韩畋的消息有误或者是钱潮这小子在这次出来之前就又突破了一次吗?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这五个人都是炼气低阶的弟子,那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一会儿要带走钱潮,就算他不答应逼着自己三人用强,哼哼!五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自己三人中随便出一个人也就能打发了。 这安臛向来心细,但不知是这几日奔波寻找的劳累了还是面对低阶弟子时的轻蔑大意,他就没有再多想一想,凭着这五个人炼气低阶的修为,既然敢闯这琵琶岭,那这五个人肯定就有非凡之处! 可惜,他没有多想。 …… 钱潮等五个人随着那三个人飞得越来越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这三人的修为肯定是在自己之上的,就是不知道这三人的来意。 那三个人飞得近了,便从空中落到了钱潮等人对面。 钱潮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已经看清了那三人的面目,自己并不认得这三个人,但是自这三个人从空中飞来之时,钱潮就察觉到这三人的目光竟然一直紧盯着自己看,钱潮自问并不认识这三人,这可让他警觉起来。 他们是谁? 怎么会都盯着我? 是冲着我来的吗? 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最先出来说话的是汤萍,五人在宗外一般与其他人交涉都是汤萍先开口,为的就是凭借汤萍的身世师承,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三位师兄,你们来这里是找我们有事情吗?” 汤萍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三个人的目光,居然一直盯着钱潮,难不成钱小子在宗内又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不成吗? 这三个人在她看来,面容阴沉之中露出一丝难掩的兴奋,但目光之中却透出阴冷,似乎来意不善。 李简自这三个人出现就开始调运全身的灵气,他早早的感觉到这三个人并非善类,很可能就是来找麻烦的,此时他虽然还不至于将自己的剑亮出来,但已经准备妥当,若这三人想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他马上就可以出手。 李简如此,陆平川虽然慢他一步,但总觉得这三个人看着不顺眼,防着这三个小子要做坏事,陆平川也做好了准备。 彦煊面对这三个炼气高阶弟子则十分的惴惴不安。 那三人并未打算理会汤萍,而是又盯着钱潮看了片刻。 “三位师兄一直看着我,难不成三位是来找我的吗?” 钱潮见这三人依旧盯着自己看,便索性向前一步,先行礼然后才这样问。 “你们当中谁是钱潮”安臛问道。 “在下便是钱潮。”钱潮答道。 安臛看钱潮走出来问话,面对自己这等高阶弟子不卑不亢,言语之间面上神色如常,似乎是见过些大场面的样子。 “喂,小子!”董醢开口问道“人们说的那个成器堂内堂的钱潮就是你吗?” “不错,正是在下,不知道三位师兄尊姓大名,找我有什么指教?” “我们的名字就算了,知不知道不搭什么紧,不过既然是你,那就好,你小子还真让我们好找啊,在这宗外寻了你几日,总算把你找到了。”董醢一边说着一边上下的又看了看钱潮,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找你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让你给我们炼制一样东西了。” “没想到几位师兄这样心急,其实敬事院的差遣已经办完,我们也快回去了,三位师兄就算在宗内等我也不用太久,何必还这样辛苦的来找我呢?” 听完钱潮的话,安臛接口说道:“哼哼,我们找你炼制的东西嘛,一来是事情紧不能耽误,二来嘛还真的不能在宗内炼制。” “哦?”这话让钱潮也好奇了“这位师兄,不管你们找我炼制何物,在下也只能到九玄的成器堂内炼制,这宗外如何炼制?” “嗯,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既然找你找得急,那肯定是不能耽搁的,还有,你以为只有成器堂里才有火眼吗?告诉你,这宗外照样也有,不算什么稀奇事。” 这话让钱潮更加的好奇了,宗外竟然也有火眼可以用来炼器,这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宗外也有火眼,这个在下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知道这宗外的火眼在何处,三位师兄能否明说呢,也让我长长见识。” “哼,小子,你少岔开话头,告诉你,宗外有火眼就是有火眼,你就不要推脱要回宗内才能炼制了,等你为我们炼制之时自然知道在哪里了。还有,这样也省的你小子耍心眼,万一回到宗内,我们三人就受到宗门规矩约束,到时候你若反悔,我们也拿你无可奈何,在这宗外可就不一样了,不管你答不答应,你总是要给我们炼制的。” 董醢说这番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脸上那股嘲弄和阴狠之意。 钱潮听了一愣,暗想看来若是自己不答应为他们炼器,这三个人很可能就要对自己动手,想到这里钱潮继续说道:“在下也曾为许多的师兄师姐炼制过灵器,不过像三位师兄这样的可不多……” 董醢打断钱潮的话,不耐烦的说:“你为谁炼制过什么东西与我们无关,别人找你炼器要依着你的规矩,不过我们三人找你,哼!那你必须要依着我们三人的规矩!” “钱兄弟,就是不答应他,我倒要看看这三个小子能怎么样!” 董醢的话把陆平川激怒了,他向前迈了一大步,怒目看着那董醢。 那董醢也不在意,反正今日之事,除了钱潮外的这四个小家伙谁若多事,那就不用再作还能返回宗门的打算了,如今这个大个子不服气,倒也不错,那就看他知不知趣了,若他不知好歹,那就先杀鸡儆猴,先给这几个小家伙一个下马威也是好的,因此,不但不在意,反而挑衅一般的看着陆平川,只等着这个大个子上来动手。 钱潮见了忙将手一扬,拦在陆平川身前,“陆兄,先让我问个明白再说。” 然后钱潮有转身对着那三人说道:“既然宗外有火眼,那自然是好,就是不知道三位师兄想让我炼制何物?若是师弟我力有不逮,那三位师兄可就白跑一次了。” “哼!钱小子,你肯定能炼制,不然我们几人也不会这样辛苦的找你,嗯,还记得你给骆缨和文苑那两个女子炼制的东西吗?” 钱潮听了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竟然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几乎是马上他就想到了文嶂还有那个韩畋,看来应当是那个韩畋主使这三人来的,不过倒是要先试探一下这三个家伙知道多少,将这三人稳住了再想对策。 想到这里钱潮面上忽然一笑,说道:“原来三位师兄是想要在下炼制甲胄啊,何必又这么心急呢……” “住口!”董醢听了一声怒喝“少跟我们装傻,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董醢就摸出了一张纸抛向钱潮。 那纸飘飘忽忽的,钱潮伸手一把抄在手里,再一看,心中不由大恨! 那纸上所画的赫然正是自己!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七:死局! 汤萍就在钱潮身侧,见他接住那张纸便也凑过来看,一看之下,汤萍心中也是一震,然后抬眼盯了这三人一眼后便从钱潮手中接过了那张纸。 “哼哼!我们以前可没跟你打过交道,没有这张纸怎么知道谁是钱潮钱师弟呢,哈哈,小子,别再装傻,我们可是受文嶂所托来找你炼制那个东西的,你的画像还是韩畋亲手画的呢,嗯,也别说,姓韩的那小子虽然人阴损猥琐了些,但这画画的功夫倒也不差。” 钱潮静静的听董醢得意洋洋的说完,然后才开口道:“这么说来几位是和那文师兄一起要谋算骆师姐他们找到的那遗迹了?” “哼,什么谋算不谋算,既然是遗迹,那就是无主之物,她姓骆的能得,我们为什么不能!” “嗯,师兄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据我所知,要开启那遗迹之内的藏宝之地,一定要有精通阵法的人才可以,那位骆师姐就精通阵法,不过那位文师兄还有那位韩师兄似乎对阵法一窍不通啊,如此说来,就算在下为三位师兄将那东西炼制出来,你们不一样也拿不到那遗迹中的宝物吗?依我看……” “鼠目寸光!”董醢不屑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宗内只有骆老头还有其他几位前辈的弟子才懂那阵法之术?你怎么不想想,那文嶂小儿为什么不找别人,单单找上我们,哼!别的也不和你多说,你只要乖乖的给我们将那东西炼制出来就好,否则的话……” 钱潮主意到这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十分的得意,不过在钱潮看来,这个家伙性格粗鲁,不似那种可以静下心来研修阵法之术的人,因此他的目光快速的在其余两个人面上扫过。 这一眼还真有所得,钱潮发现剩余的两人中,那个一直未开口说过话的人听了那人的话后,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的傲慢自得之意,因此钱潮断定,此人应该懂一些阵法之术,不然不会如此。 那人正是于胗。 “看来三位师兄准备的还真是妥当啊,”钱潮说道“既然三位师兄是受文嶂所托,那么文师兄有没有告诉你们他也曾找过我,要我给他炼制那东西的经过呢?” “说过了,你小子将他拒绝了,对不对?” “正是如此,三位师兄,文嶂师兄找我之时还拿出了许多的灵石呢,我若点头为他炼制,不但不得罪他那笔丰厚的灵石也是我的,可三位想想,我既不在意文师兄的家世出身,又不贪图他的灵石,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三位师兄该知道,我既答应过骆师姐和文师姐,那就一诺千金,肯定不会再为他人炼制那东西的。” “你想错了,钱师弟,”安臛听了钱潮的话开口说道,他嘲弄的看着钱潮“你不在意文嶂的家世,哼哼,其实我们也看不上他,不但看不上他的家世,别人的什么显赫的出身、师承,在我们三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说这些话的时候,安臛还专门看了汤萍一眼,以他的阅历定然能猜到这五人中唯有这丫头的身世背景非同一般,他这样说一来是恫吓汤萍,二来倒也真的是他的心里话。 汤萍听了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知道今日这件事很可能无法善了,若说眼前的权宜之计就是让钱小子给这三人炼制那个东西,不过那样一来,别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以她对几个同伴的认识,他们心中肯定也不赞同,那该如何是好呢?难不成今日自己五人真的要和这三个炼气高阶的修士动手吗?若是无法避免,那可就要好好的想个法子了! 汤萍背后正是他们先前采摘云珠果的方位,虽然云珠果都被他们采摘下来,但那里还有两只厉害的妖虫潜伏,更重要的是,在他们还有那两只妖虫中间,钱潮在那里布置了一个锁灵阵,而他们几人也在钱潮布阵的时候就把那小牌子都戴在了身上。 更重要的是,汤萍身上还带着一只血殷果! 想到这里,汤萍心中突然便有了一个计策,若是奏效……那这三个家伙说不定就……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怦怦的心跳,面上似乎也有异常之色,不过这在安臛看来,似乎是这个出身不简单的小丫头听了自己的挖苦话敢怒又不敢言而已。 五人中唯有彦煊略略的让汤萍有些不放心,想着要退后一步暗中提醒她做好准备,但是她又看了看那个正在说话的讨厌家伙,心想若是离得远了,可能就会错过先机,算了,彦姐最近胆子大了不少,虽然还显得柔弱,但她骨子里的坚韧汤萍却是有信心的,因此便装着恼怒还向前踏了一步,只求离这讨厌的家伙更近一些! 安臛注意到了汤萍的举动,并未在意,还轻蔑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灵石嘛,我们兄弟三人更不在乎,虽然不多,可别人若拿灵石来诱惑我们三人,哼!还真是太小看我们了。现在我倒是想让钱师弟猜一猜,我们三人既不为巴结文嶂又不为了他的灵石,那为什么我们还这样辛苦的找上你呢?” 钱潮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三人找自己若不是为了这两样,那么第三个原因,他也猜到了,不过却也是最麻烦的。 “这位师兄,还有你身后的两位师兄,敢问今年高寿了?” 问话的是汤萍,她借机又向前迈出两步,正对着那安臛。 “没错,”安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生得倒是伶俐俊俏,不过这说话的语气和宗内那些没出息的纨绔一般无二“这位师妹眼力倒是不错,我们三个在宗内已经快一百二十年了,也不瞒你们,再有个十几年的光景,若是不能筑基,哼,我们三人差不多也就该死了,寿限呐!只余十几年,多块呀,一转眼就能过去,而那遗迹之中的东西对我们三人筑基有大用,只要能筑基,我们三人便平添了几百年的寿数!钱师弟,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们三人找你,是为了救我们自己的命,可若是你不答应的话,那就是你想要我们的命,你觉得你若不答应,我们会如何对你呢?” “唉!”钱潮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汤萍、李简、陆平川还有彦煊,李简和陆平川自然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此时见钱潮看过来,眼中神情便把各自的心意表明了,彦煊与他对视时则面色平静,不过钱潮注意到彦煊垂下的双手虽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她那双玉手附近却光影扭曲,那是热力升腾时才有的迹象,看来这位平时胆小的彦姐也做好了动手准备! 注意到钱潮的目光,彦煊便向钱潮不动声色得略一点头。 最让钱潮心中一动的是汤萍眼中的那丝神采,他与汤萍都是世所罕见的人精,平时心中有个什么想法的话,眼神一碰,也就能明白个大概,而汤萍眼中的那一丝神采钱潮几乎立即就明白了,但是对面可是三个修为高阶的炼气弟子,虽说以前他们五人曾经联手将那同样炼气高阶的马琥教训了一顿,但那是趁着马琥精疲力竭之时才能得手,如今面前这三人看起来精神足满的样子,自己这边就算比他们人多,但是修为相差得太多,有胜算吗? 有心算无心,就占着一份先机,他们三个修为虽高,但绝料不到自己五人敢对他们出手;再者,先前为了对付那两只妖虫做的布置,现在则可以用在这三人身上了;第三嘛,汤萍定然是利用那枚血殷果,让那两只妖虫来对付他们。 这样一算,似乎自己这边的胜算也不小,只不过真动了手,一个锁灵阵,一个血殷果,这两步哪一步都不能出错才行! 那就试上一试,若真的不行,大不了先假意答应这三人,不过必须先放过汤萍等人。 “若我还是不答应,三位师兄会如何呢?” 钱潮平静的问道。 “你若不答应,我们自然有手段让你答应,”安臛阴冷得说道“谁若阻拦我们,那也就不用想着能活着返回宗内了,其实我还是劝你们四个有些自知之明,不要以卵击石,真把命丢在这里……不值得!” 说着安臛冷冷的扫过几人,又把目光投向钱潮说道:“其实我还真有些可怜你,钱师弟,你大概还未察觉你已经身处一个死局之内,恐怕你还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那我就给你说一说。为了那个遗迹之内的藏宝,文嶂搅风搅雨的撺掇这一大批人一路跟着骆缨和文苑出的宗门,嗯,还有骆缨的哥哥骆宾,月映林的陆双,他们四个人联手去那遗迹取宝。不过一路被人跟得没办法又甩不脱,无奈之下找了一个假遗迹,假戏真唱得引那些跟踪之人现身夺宝。唉!到底是有师承有出身的,手段就是不一样,百余人和这四个人一番激斗,竟然被人家连杀十余人然后狼狈逃散,而那四个人居然毫发未伤!不过那四个人也仍未将吊在后面的人彻底甩掉,因此他们也不能安心的去遗迹那里取宝,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现在嘛,文嶂那小子知道那遗迹在哪里,我们能打开那藏宝之地的阵法,而你又能炼制开启那阵法的关键之物,那遗迹的藏宝对我们可是性命相关,我们几人都志在必得,你说说看,你是不是身在一个死局之内呢?现在我说明白了,钱潮,再问你一次,我们要你将那骆缨手里的东西再炼制一个出来给我们,你答应不答应!” 安臛说完这句话,眼光冷森森的盯着钱潮,不止他,他身边的两个人也同样目光凶险的看向钱潮还有钱潮身周围的几人。 钱潮可没有想到骆师姐那里竟然能把动静搞得这么大,竟然死了十几个人,那些高阶弟子会折腾得那么热闹!往常也只是听说那些高阶炼气弟子为了筑基在宗外斗得凶狠异常,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被牵扯进来,唉,早知如此,当初……当初也不可能拒绝骆师姐的。 钱潮又看了看安臛,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三人的姓名,不过三人的相貌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还是要让三位师兄失望了,在下可不想做个不守承诺、背信失义之人。” 钱潮淡淡的说道。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八:破局! 董醢和于胗听了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修为不高的小家伙居然如此的硬气,但安臛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盯着钱潮冷冷的一笑,问了一句:“钱师弟,你当真不为我们炼制?” 安臛问话之时,全身灵气已被他运行起来,不止他,其余二人也是如此,这小子再若拒绝,那当真就要出手了,到时候不管谁敢来多事阻拦,一律毫不留情施以重手! 修为之间由于差异而产生的压迫感正层层叠叠的落在五个人身上,五人中只有彦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不过此时她也是贝齿紧咬,预备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 这一次钱潮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好!”安臛喝道! 压力感剧增。 这三人也是出手在即! “慢着!”汤萍却突然双臂一张,一步踏出就拦在了安臛和钱潮中间“等等,三位师兄,若依我看,这个死局倒是还有另一个破解之法!” 汤萍的举动在安臛等人看来无非是这个小丫头怕了,不想在这里起争执又或者怕自己命丧这里,因此这才出来要帮着劝一劝这个钱小子。 “那你说说看,”安臛暂时停了手,冷冷的说道“还有什么破局之法?” 汤萍面对着安臛,轻笑着说道:“三位师兄看重的是那遗迹之中的宝物,骆师姐和文师姐他们也是,对不对?” “嗯,那还用你来说!” “这个局之所以是死局,就是因为那个遗迹没有被打开,若是打开了,里面的宝物也被取走了,这个局自然也就破了对不对?” “废话!这算什么破局之法!”董醢怒道。 “让她说下去。”安臛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汤萍已经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了…… “只要骆师姐和文师姐他们打开了那遗迹,取走了那里面的宝物,这个局也就没有了,既然没有了,那还用破吗?” 安臛听了,呆了一呆,开始还没弄明白,待想清楚了禁不住大怒,只是他正怒火中烧的看向汤萍,“你敢耍弄……”,本来还有一个“我”字,不过还未出口他眼前就见一片黄影直向自己的面门袭来! 安臛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竟然有胆量敢主动向自己动手,就算动手在他看来也就是钱潮身后那个大个子还有那个高挺的少年有可能出手,钱潮在他眼中更不算什么,一个只会几手炼器术的小家伙而已,至于剩下的两个女子,一动手只怕早就花容失色、逃之夭夭了。 可偏偏最先对他出手的就是面前这个小丫头,他都来不及恨自己大意,不知道这小丫头用的什么手段,离的太近了,几乎就在眼前,那道黄影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受那股劲风压迫的他几乎要闭上眼睛,这是什么法术!几乎是刹那间,安臛就明白别说来不及抵抗这一击,就算硬抗,自己很可能也会受些伤,这紧要的关头他只有一个念头,先避开这疯丫头的锋芒,然后再收拾他们,因此他便拼了命的鼓荡全身灵气向一边躲闪。 汤萍真正的目标其实并不是这个安臛,她早就察觉到此人狡诈警觉,不过其余两个看起来可就没他那么多的心眼了,她接连看似无意的向前,就是为了让安臛身边的董醢和于胗也在她一击之内,既然她离得近了,而那安臛又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正中汤萍的算计! 那毛渣渣、粗壮有力的巨猿手臂挥舞,锐利的五爪几乎贴着安臛的脸侧而过,安臛正暗道侥幸之时,汤萍嘴角微翘,她的一击,安臛是躲过去了,但他闪避之下正好把他身侧的一人让了出来,那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面上神情还带着一丝的惊讶和不解。巨猿手臂挥舞到尽头处,五指一分,自那毛森森的大手中就甩出一物,那物没飞出多远就正打在那人脸上,“啪”得一声,那东西就在那人脸上碎裂开来,顿时绛紫色的汁水四溅,一股奇异的怪甜的味道顿时弥散开来。 此时安臛也就是刚刚躲开汤萍的一击,还没稳住身形,心中也刚明白过来为何这个疯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前来,原来就是为了偷袭自己,正恨时,突然间看到了于胗脸上被什么东西打中,那东西一下子就裂开了,散发出一股怪异的甜味,安臛以为那东西有毒,脸上更是色变,害怕自己沾染到,更是又向一旁躲闪。 这第一波的出手几乎全靠汤萍,她借助大黄幻化而来的巨猿手臂一击得手,然后那毛渣渣的巨臂带着汤萍的身子也急速的旋转,几乎就是瞬间,安臛等人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时,汤萍的身子已经转了一圈!再转回来时她将左臂抬起,柔弱无骨的左手平伸,却如同被一个雪球包裹住一般,其实那是两只名为“白玉娘”的小蜘蛛一只趴在她的手背上,另一只抓着她的手指贴在她的手心处,“呲呲”两声,几乎不分先后,一团白物就直冲安臛面门而去。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安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连番的被这个疯丫头偷袭,不知道那向自己射来的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距离又是十分的接近,骇然之下,他连护体的灵光都来不及撑起,只能继续躲避。 躲是躲过去了,不过却没有完全躲过去,那团白色的东西并没有完全的打在他的脸上,仰赖安臛躲得及时,好歹是躲过了半张脸。 “噗嗤”一下,那团白色的东西就盖住了安臛的半张脸。 “啊,啊!”于胗不知道打在自己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股怪甜的味道让他心中恐慌之极,若是有毒,那中毒之处就是头脸,若不及时医治还焉有命在!想到这里恐惧让于胗忍不住双手捂住脸发出不似人声的叫声。 “快走!”在那团白乎乎的东西打在安臛的半张脸上时,汤萍就喊了一句。 “哪里走!”董醢怒吼道!三人中只有他未被偷袭,错愕之后,一层黄蒙蒙的光罩将他整个身形笼在其中,人已经离地而起要追出去,之所以他没有对近在咫尺的汤萍出手是因为他看到那钱潮在这丫头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急急的飞逃了出去。 “别让他跑了!”安臛也恨恨的喊道,他半张脸连带这一只耳朵以及耳后的头发都被那白乎乎的东西紧紧的粘在一起,更可恨的是大惊之下,他伸手去扯那糊在脸上的白色东西时,竟然发现那东西黏性极强,自己的手几乎也被粘在上面,无奈之下大力拉扯,只扯得他面皮生疼,当好不容易将那只手拉扯下来时,几绺头发也被捎带着扯了下来,即便如此,他半张脸依旧被那白色的东西粘得牢牢的,此时他也只能用一只眼睛来视物,这让他极为的恼火,恨不得抓住那个丫头一把撕成两片! 五个人中,钱潮和汤萍眼神相对之后,基本上也就明白了该如何破解眼下的局面,其余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三人中,李简是最先明白过来的,他看到钱潮飞起身形也不招呼,竟然直直的向着那两只妖虫潜藏的地方飞去,李简顿时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汤萍喊了一声快走后,陆平川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去揍这三个时,李简一扯陆平川衣袖,“陆兄,走!” 陆平川虽鲁莽,但好在知道自己鲁莽,因此见李简竟然也拉着他让他快些走时,便不再犹豫,直直向着钱潮的方向追去,这些家伙是冲着钱兄弟来的,总不能让钱兄弟出意外才行! 彦煊本以为五人就要在这里和这三个人来一场激烈的争斗,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听了汤萍的那一声“快走”也稍稍有些疑惑,但看到李简冲过来护在她边,似乎是让她赶紧走时,便也不再犹豫,认准了空中钱潮和陆平川的方向腾身就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还疑惑,不是要逃跑吗?怎么钱兄弟急急的向那两只妖虫藏身的地方去了呢? 汤萍在招呼同伴快走后,自己也飞起身子,急急得跟在同伴的后面,她见到那被两只白玉娘的蛛丝糊住半张脸的家伙正在用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知怎的,本来此时危急万分,但汤萍却很想笑出声来,见那人作势要追上自己,便手一抬,叱道:“再接我一招!” 安臛虽然恨极了这个丫头,但对这个丫头的手段却也非常的小心,他见那丫头抬手顿时大惊,以为她还要用那手段来对付自己,便急急的向后闪退,然后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丫头竟然逃远了。 “呸!”安臛心中恼怒,此时他已经察觉了,那团糊在自己脸上的白色东西应该是什么蜘蛛的蛛丝,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蜘蛛,这蛛丝的黏性竟然如此之强,让他都不敢再用手去拉扯,暂时也只得如此罢,总不能让那个钱潮逃了,那才是正经事。 想到这里,安臛又看了一眼董醢的背影,董醢已经追去了,不过此人心粗志旷,不是个让人放心的家伙,他一个人追去总有些不放心。 又看了一眼依旧双手捂着脸的于胗,安臛的心又悬了一悬,打在于胗脸上的东西若有剧毒,那可就满盘皆输了,三人中也只有于胗懂得阵法,他若中毒而死,那自己和董醢连跟文嶂讨价还价的本钱都没有,想到这里,虽然不愿,但仍走过去说道:“于兄,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听到安臛的声音,于胗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他放开双手,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道:“安兄,你有没有解毒的灵药!” 安臛没有理他,只是在于胗脸上仔细的看,砸在脸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一股怪甜的气息十分的浓烈,绛紫色的汁水被于胗双手涂抹的满脸都是,一张脸几乎都成了紫色,不过耳根附近的皮肉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于兄,你别急,静下心来,你自己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于胗听安臛说完这才平静了些,一百多年的修行,他阅历总是有的,中毒的经历也是有的,自然知道中毒之后是什么感觉,刚才只是被吓住了,现在平静下来细细体会,脸上除了那股怪甜的浓烈味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中毒之后或是痛或是麻或是酥痒的感觉都没有,“没有,没什么感觉。” “哼!我明白了,那个丫头定然是用这有怪味的果子偷袭你,让咱们误以为那果子有剧毒,好拖延时间,现在董醢已经追过去了,于兄,你若无事那咱们可不能耽搁,若让那钱潮逃回宗内去,再抓他可就麻烦了。” 听安臛说完,于胗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初步的放下心来,既然无事那自然还要依计行事,那钱潮今日是必须要捉住的。 “走,咱们也去追上他们!” 灵光一闪,一个半张白脸,一个整张紫脸的家伙急急的也飞起来直追钱潮等人而去。 毕竟是炼气高阶的修为,那御空术在他们用起来自然要比钱潮等人要快上许多,不多时,安臛和于胗就从后面直扑而来。 不过也就在这二人远远的跟上前面追逐的那些人的时候,从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吼,“嚯”…… “体修?”安臛吃惊起来“于兄,咱们快些追过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零九:恶斗琵琶领(一) 只有一个追了上来,急速飞行中的钱潮偷空向后看了一眼后不由在心中大赞汤萍的手段。 不过追上来的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那人的速度却比钱潮快了许多。 论起速度,五个人中也只有李简勉强能跟上那董醢。 “嗯?”正追逐中的董醢忽然有些惊讶的发现身后四个小家伙中居然有一个离自己居然越来越近,“哼!”他不耐烦的将衣袖一甩,一把灵剑随即就恶狠狠的向李简直刺过来。 “叮”得一声锐响,李简也不躲避,手中白光一闪,以剑克剑,直接用自己手中的青竹灵剑将刺来的灵剑击得旋转飞出,不过对手到底是炼气高阶弟子,这一下李简右手虎口阵阵发麻,看来修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不容小觑呀! 那“叮”得一声让董醢也是一愣,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竟然能接住自己一剑,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这一眼顿时就让他色变,他发现那个小家伙竟然陡然的拔高了身形然后就直向自己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意料,不但如此,那小家伙右手前伸,手中的那口剑上白焰翻滚! 竟然……是个剑修! 就在今日,他们设伏驱赶两个一直跟着他们三人的家伙,那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个女子就是剑修,当时三人将中毒的二人包围住,那女子就使出了一剑,逼得安臛都不敢直撄其锋,不得不躲闪,想不到这个小家伙也是剑修,如今才知道……安臛当时为何躲闪了! 不敢硬捱这一剑,无奈之下,董醢将身子陡然拔高了些,让李简的身子几乎贴着他的鞋底飞过,躲过了这能将他重伤的一剑,二人身形相错之时,董醢还向下看清了那小子平静无波的面庞,怎么会是这个姿势,董醢还有些不解,难不成这小子是在空中躺着刺来的一剑吗? 李简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躲避一般,待一击未中身子冲到了董醢的下方后,李简一拧腰人在空中就是背向下脸向上的姿势,但此时他左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把稍短些的灵剑,剑锋直指董醢,人都言三尺青锋剑,但握在李简左手中的剑长不足两尺,但同样剑身之上白光灼灼。 董醢也注意到了李简的动作,正不知何故时,突然之间只觉后背一阵凉冰冰,就见那小子左手中白光闪闪的短剑,瞬间之内剑身暴涨,长近两丈,白光闪耀的剑苗从下而上直刺董醢腰腹之处。 董醢大骇! 若李简那第一剑能让他重伤的话,那这第二剑则实实在在的能要他的命! 大惊之下的董醢不要命的身形暴退,不留余地的拼命催动全身的灵气,让自己原本向前疾飞的身形向上向后而去,这才险之又险、悬之又悬的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李简的这一剑虽然犀利,但却不能让自己的剑再继续增长下去,那剑身的长度到了极限之后,灵剑就会恢复原本的模样,可惜,李简暗叹一声,看来这炼气高阶的修士以自己低阶的修为还真是不易斩杀的。 虽然李简两剑都未能建功,不过却也成功的拖慢了这董醢的速度。 就在董醢平复心情准备甩开这个剑修,继续追下去将那钱潮小子捉住时,自他的背后一道红影疾飞而来,依着董醢的想法,下面那个剑修小子的速度是最快的,需要小心提防,但后面几人一直被自己甩在后面,现在虽然追了上来,但是只要自己全力飞行,定然能将他们再次远远的甩开。 哪知刚刚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后背的方向灼浪滚滚而来! 怎么! 这些小家伙怎么都这么难缠! 几丈长的赤焰化形而成的长刀带着呼呼的风声火声拦腰就向董醢斩去,彦煊发出这一刀时面容沉静、心无杂念,只想着一刀建功,将这个家伙击败。 下面是那剑修小子,向下躲恐怕那小子还会继续纠缠自己,无奈董醢又把身形向上拔高,哪知一刀过后还有一刀,虽然两刀都未能斩在他身上,但那火刀过后灼人的热浪也让他觉得口内干燥,看东西都飘乎乎摇晃不止。 两刀之后又是两刀! 这一次彦煊贝齿一咬,同时出两刀,空中如同一把红光闪耀的大剪刀一般不断的急速咬合,这一番急速的攻击竟也逼得董醢手忙脚乱的在空中不听的躲闪,待躲闪的次数多了,董醢的心中也由慌乱到不耐最后便是恼怒不堪了。 自己什么时候被一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这样对待过! 董醢在空中急速的转身对准了彦煊就打出一物来。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董醢使出的是一根绳子,只不过那绳子两端各自有一个小铃铛,那绳子飞来之时,那叮当乱响的铃铛声就是扰人心智用的,若是被那铃声迷惑住,对手定然会被那绳子捆得死死的难以挣脱开。 彦煊正是如此,本欲继续用火刀不停的斩向那人,可哪知那人一回身就有一件东西打着转就向自己飞来,本来似乎是可以躲开的,但那东西发出的叮当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得胸中烦闷无比捎带着连头脑中都要晕成一团了,彦煊心中大惊,眼看着那绳子打着转就要到自己身前了,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这些李简都看在眼中,虽然心中也为彦煊担心,但此时他的位置若去援手依然来不及了,于是双目寒光一闪,整个人从下而上的直冲过来,手中的青竹灵剑直刺那董醢的背心。 彦煊的背后猛然间传来“嚯”得一声大吼! 彦煊只觉得头脑顿时一阵清明,胸中的烦闷也瞬间的不见了! 那根飞袭而来的绳子却“啪啪”两声,两端的铃铛竟然碎裂开来,整根绳子在那铃铛碎裂的同时也软绵绵的落了下去。 这是陆平川使出了那“震吼”之术,当初他的师父康釜前辈传他此术时就说过,这震吼不但能破幻术,还可为中招的同伴解除幻术,那绳子飞向彦煊时,陆平川正飞在彦煊身后,那铃铛声他也听到了,也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似乎这感觉与师父所说的中了幻术的感觉相似,于是便大吼一声不但为彦煊解了围还顺带毁了董醢的那件灵器。 董醢却大惊! 这个从开始他就看不上眼的大个子竟然……是个体修! 这五个小家伙,钱潮也就算了,怎么竟然不止有一个剑修,居然还有一个体修呢! 在这修行界中,都说剑修若生死相搏时可越阶杀人,因此同阶的剑修无人敢惹。但说起体修则是让人头疼,因为体修似乎和剑修相反,若剑修是可以下克上而杀之的话,那么体修则是上克下却杀不死,由此这体修的坚韧可见一斑,也因此成了让人头疼的存在。 董醢百余年的修行,见多识广,自然也曾经见识过体修的吼术,凭着这一点他便判断对面这个大个子肯定是个体修,因为若无那坚韧强悍的体魄,这吼术是无法修习的。 躲避开李简从下而上的一剑,董醢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这一个剑修还有那个体修同时缠上自己,那样可就太麻烦了,怎么安兄和于兄还没有追上来,只要他们到了,也能拖一拖这群手段多端的小家伙,只有将钱潮那小子制在手中,三人所谋划之事才有希望,怎么他们二位还没来呢! 也就在此时,董醢终于在这群追逐自己的小家伙身后看到了远远坠上来的两个人影,顿时他心中大定,暗道这些小家伙还是交给安兄和于兄对付吧,那钱潮小子还在逃,自己是一定要将他亲手捉住的,想到这里,董醢便不再理会李简的纠缠,身形一个恍惚,带着呼啸声又向钱潮追了过去。 钱潮心无旁骛,仍在向前疾飞,此时他的前方,地面之上就是他所布置的那个锁灵阵,从那里继续向前,就是那两只厉害的妖虫,丑婆蛛和煞虫的藏身之处了。 最为关键的两步就要迈出第一步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恶斗琵琶岭(二) 全力调用灵气之下的董醢,速度之快远超钱潮,在他摆脱了李简的纠缠之后便直直的向着钱潮而去,不多时,飞逃中的钱潮就在他前面了,而且越来越近。 李简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左右看了看,找到了陆平川,急急的说道:“陆兄,快追过去,木魁兽!” 来不及细说,李简见钱潮已经快到那锁灵阵上方了,便让陆平川快些过去,还只说了“木魁兽”三个字。 木魁兽,陆平川当然知道木魁兽,这次出来在那生有巨木的岛上他们五个就与木魁兽一番大战,还引得那巨木之上的麻姑雀现身,那一次真是惊险异常又十分的过瘾,不过李兄弟这时说木魁兽是什么意思,自己要追上去捉住那家伙,免得他们打钱兄弟的主意,钱兄弟一直在逃,再往前……再往前就是钱兄弟布下锁灵阵的地方了,自己曾经拖着一只大木魁兽进入过那锁灵阵,一进去,那凶猛的家伙就跟被抽干了全身气力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哦……明白了! 钱兄弟这是将那家伙往那锁灵阵那里引,看来还是要用对付木魁兽的法子,嘿嘿,那就好,看老子把你也拖到那阵中,再狠狠的打你几拳先解解恨! 李简看陆平川脸上先是迷惑然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知道这位陆兄接下来知道该做什么了,只不过这陆兄想起什么来了,怎么一下子这么高兴呢? …… 安臛和于胗怒冲冲的也追了上来。 五人中现在压阵的是汤萍。 汤萍虽然知道这几人的首要目标是钱潮,而且现在就有一个家伙紧紧的追在钱潮身后,在那人被锁灵阵困住之前,这两个家伙还不能来添乱。 想到这里,汤萍向后看了一眼,暗道这两个家伙的速度还真的很快,总要拦上一拦的。 于是她在飞行中转过身来,背对着前进的方向,面朝这追过来的两人,双手在胸前做出了连番复杂的手诀,口中还不停的无声念诵起来。 汤萍的举动顿时让安臛戒备起来,虽然此时他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但那一只眼睛可一直在紧紧的盯着汤萍,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丫头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 汤萍的手诀做完后,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啪”得就拍在一起,然后竟然不再理会身后的二人转过身去又加快了身形。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安臛见了汤萍的举动就一直紧张的戒备着,不过见那丫头似乎是施完法术,但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难道又是吓唬自己吗? 就跟她摔在于胗脸上的那个果子一样,让他误以为那是剧毒之物,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哼,这个丫头太狡猾,可不能上了她的当! 继续再追了一阵,安臛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怎么前面这几个家伙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呢,似乎是周围起了一层薄雾,前面那些家伙正冲进一片雾气之中,而自己和于胗也跟着他们追进了这片雾气之中。 不对,这雾气不对! 在安臛看来,这片雾气已经开始越来越浓了,不但如此,他还感觉自己的身子随着他继续向前追越发的显得湿重起来,雾气在他的衣袍上凝聚,似乎身上这件袍子都沉重无比了,再继续追,就如同背着一块千钧巨石一般。 幻术吗? 正是幻术! 汤萍在她六爷爷汤伯年和她师父姑获仙子的督促之下,几乎要学整个水云谷的法术,这月映林的幻术自然也包括在内,刚才所用的就是她稍稍借用小白的力量而发动的幻术,说起来这已经不是正统的月映林的幻术,大概是结合了玉灵派和月映林两家之长自己独创出来的,但是的确奏效。 自汤萍施术完成后,在她身后一片雾气便慢慢凝结而出,那片雾气就随着她一起飞行,不过却是牢牢的将安臛和于胗二人一直笼罩在其中,安臛开始还只当是前面所有人都冲进了一片雾气中,哪知道只不过是他们二人渐渐的被越来越浓的雾气包裹而已。 这些小家伙怎么这么多手段,而且还有一个体修!安臛恨恨的想到,真没料到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现在会如此的麻烦。 他们二人追上来的晚些,并没有看到李简出手,若是能看到肯定还会吃惊这五人中不但有体修,竟然还有一个剑修! …… 空中,钱潮眼看着就要被那董醢追上了,两人之间现在也只有几丈远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董醢若不想要活的,或是法术或是灵器都能伤了钱潮。 而此时,钱潮的身形也到了那锁灵阵的上方。 这锁灵阵虽然厉害,但也只能布置在地面之上,不在阵内踏足,便不会受那阵法的影响,因此就算在那阵法的正上方也没事。 董醢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再有几息的时间,他的大手就能抓住钱潮衣袍的背心,然后将他制住,哼,然后或是直接走人或是将剩下的这些小家伙教训一番那就随他的意了。 不过当他就要伸出手抓向钱潮的后背时,他有些意外的发现那钱潮忽然在空中一个转身正面对着他,哼!难不成还想最后反抗一番吗?笑话!嗯,不对,那小子手里是什么,号角吗啊? 钱潮手中的正是他曾经使用过的号角,而且那号角的吹口就在他口中了。 “呜”得一声号角长鸣! 董醢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又被扔下了一个陡峭无比的乱石坡一般,他手不能伸,腿不能曲,只能随着那陡峭的坡面向下滚落,一路的嶙峋碎石不停的在他身上撞来撞去,就算剧痛连连却半点都喊不出来! 不过在钱潮眼中,这个追过来的家伙被自己的号角声一冲,几乎马上就停住了身形,两眼翻白、双手抱头、大声的嘶吼起来,显得极为痛苦。 当初马琥被钱潮的号角声一冲,可比这家伙难看得多,看来到底当时马琥灵气消耗过多无法抵抗这号角声,不过饶是如此自己当时对着马琥连吹了两次才让他无力抵抗的,反观现在这家伙,原本就精神足满,灵气也未经多少消耗,此时他的表现可比当时的马琥强得多,由此可知仅凭这号角还真难以制住一个高阶弟子。 不过钱潮也没有打算制住他,自有将他制住的人,钱潮此时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成功的将这个家伙拖延在此。 不再理会这个家伙,钱潮转身又向前飞去。 董醢知道若继续下去,那可恶的钱潮小子肯定又会逃远,不变暗怪自己大意一边发疯般的运行全身的灵气来抵抗那号角声带给他的痛苦,当头脑中那钟鼓齐鸣般的嘈杂巨响慢慢消退,眼前也不再是一片绿红蓝紫的异色纷呈之后,他这才发现那钱小子居然又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了,此时他周身还不灵便,全身灵气似乎都如同水银一般沉重难以运行通畅,不过决不能让钱潮跑掉,想到这里,他便准备一边调息一边继续追过去,只不过这一次要多加小心,他此时已经明白,这个钱小子和那个丫头一样,都是极为狡猾的家伙。 哪知他刚要向前,背后忽然一双大手伸过来将他紧紧的箍住,那双大手再猛一发力,勒得他几乎肋骨尽碎,胸中一口气几乎都被那股大力挤了出去,只听背后有人说道:“嘿嘿,小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 这号角声一路向后传来,被困在雾气中的安臛和于胗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声音,号角吗? 虽然离得远,但那号角声中所蕴含的威能安臛和于胗都能听出来。 安臛听到后有些惊讶,前面是董醢在追那个钱小子,相处日久,董醢有什么手段,身上又有什么灵器,安臛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从来不知道董醢还有能发出这种声音的灵器,不对!这肯定不是董醢的,不好!人都说那钱潮小子擅长炼器,想来身上的东西定然不少,这个声音应该就是那小子弄出来的,董醢虽然勇猛,但是却粗心鲁莽,可不要上了什么当才好。吃些亏倒无所谓,可万一让那姓钱的小子跑掉了,那可就不好了! 可眼前这一片越来越湿重的雾气两个人似乎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不但甩不掉,二人还觉得身上越来越湿冷,就连飞行速度似乎也越来越慢。 哼,定然是那个该死的丫头捣的鬼! 想到这里安臛对着身边的于胗说道:“于兄,董兄那里千万不能失手,不然让那小子跑了可就麻烦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这雾气破去?” …… 正在飞行中的汤萍忽然停了下来,她有些吃惊的回过身看向自己弄出的那片雾气,那雾气之中一点火光正在越来越亮。 想跑!汤萍明白,哪有那么容易! 似乎是要对抗那雾气中出现的那点不断亮起来的火光,汤萍的双手如同插花一般连环变幻,修为上与这二人差距不小,汤萍自然不敢贸然硬碰硬,不过好歹学过一些幻术,现在倒是能用上了,唉,只不过当时若能再多用些心思,现在应该就会更轻松一些,嗯,回去了不用师父催促,自己也要再好好的下一下功夫了! 随着汤萍手决结束,她两只小手“啪”得拍在一起,一个皮球大小的白色亮球一样的东西便出现在她面前,随着汤萍一指,那个白色的亮球就飘乎乎的向那团雾气飘了过去。 然后汤萍扭身就继续向着钱潮的方向疾飞,路上遇到等她的彦煊时还不忘说了一句,千万不要回头看。 因为安臛和于胗停下来要施法破解汤萍的幻术,因此这团雾气也停了下来。 那一点火光正是于胗弄出来的,于胗此人所学甚杂,加之他出身的于家家传的一些阵法之术,而阵法之术其实算是符文之学的一个分支,于胗又有些小聪明,因此倒也能触类旁通的自创了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 那点火光越燃越旺,看着那火光似乎差不多了,于胗甩手一道黄光就向那火光射了过去。 在安臛的眼中,那道黄光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只是一张黄纸而已,只不过于胗用妖兽血在上面画满了弯弯曲曲他也看不懂的符文而已,什么时候这位于兄竟然学了一手符箓之术了呢?他有些疑惑,同时更是有些妒忌。 那道符箓冲进那火光之中便迅速烧了起来,几乎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不过紧接着,笼罩在二人身周围的那片雾气也起了变化,先是雾气中的那股寒意消失不见,借着雾气渐淡,随之而来的似乎二人身周围出现了不少的水滴,那水滴形成后便不断落了下去,因此二人就觉得眼前的视野也一片清明。 不过也就在此时,那二人也看清了前面不远处,也就是七八丈的距离,一个白色的亮球悬浮在那里,正不解何意时,突然那个亮球就爆开了! 汤萍和彦煊从后面看到了陆平川一把就将那个在前面紧紧追赶钱潮的家伙抱住了,见到陆平川得手正高兴间,突然背后一阵强光闪耀,虽然那强光发出的地方离得远了,二女又是背对着那强光,但也感觉似乎身后一个炸雷无声的落在后面,前方的景物似乎同时亮白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彦煊被那道强光吓了一跳。 “没事的,彦姐,后面那两个小子上当了,咱们快走!”汤萍答道。 夏日三伏,正当午时的毒太阳没有人愿意瞪大了眼睛去看的,若真如此不消片刻,在看任何地方都会觉得黑魆魆的看不清楚。 而安臛和于胗二人刚才似乎是眼睁睁的把脸贴近了毒太阳去看,而且还是看了一盏茶的功夫,现在两个人的三只眼睛都酸涩无比,不能视物,勉强睁开也只觉得眼前濛濛一片,分不清黑白。 于胗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而安臛则是用一只手捂住半边脸上能用的那只眼睛,他另一只眼睛虽然没受那强光所扰,但依旧是被那团白色的蛛丝包裹住,若是手也放上去,定然被粘的牢牢的扯都扯不下来。 “该死的丫头,看我捉住她定要挖出她的双眼来!”安臛恨恨的骂道!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一:恶斗琵琶岭(三) 董醢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抱住,先前被钱潮那号角声冲的难受的感觉还未消失,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身上那双铁臂力大无穷,正在不断的收紧,这让他的难受更增添了几分,别说挣脱,就连吸一口气都难以做到。 正是那个用吼术毁了自己灵器的体修! 董醢心中明白,不过虽然他百余年的修行,可从来没有跟体修交过手,一来是体修实在是太少,二来因着体修的名声,也没什么人愿意招惹。 不过虽然这小子是体修,但是终归他的修为不过炼气四层而已,与自己的差距还是太大,想到这里,董醢便一边费力的调运全身灵气抵抗那小子的一身怪力,一边飞快的想着对策。 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钱潮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了。 “你给我……滚开!” 董醢到底是炼气高阶的修士,很快就想出了法子,随着他好不容易拼命吸了几口气,灵气又在他身体内运转起来,陆平川虽然抱住了他,可并没有锁住他的双臂,因此他仍能以双手不停的使出手诀来,准备一举摆脱这个恼人的大个子。 “陆兄小心!” 已经追过来的李简发觉不妙,忙开口提醒。 可惜的是还是让董醢把法术使了出来,顿时就见董醢身上似乎被雷霆劈中一般,伴随着“滋啦滋啦”难听的声音,蓝白闪耀的电光在他身上不停的游走。 陆平川只觉得双臂和前胸一阵酥麻鼓胀,就算再拼命可半点力气也用不出来,他在董醢胸前互相扣住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分了开来。 董醢大喜,知道机会难得,可不能再让这个小子纠缠住,马上就要挣脱开来。 不过陆平川岂能让他如意! “哈!”的一声大吼如炸雷一般就在董醢的后脑处炸响! 李简见那董醢要逃本来疾冲过来要帮忙,现在也被那一声大吼惊得如飞鸟一般急速掠开,免得被陆平川那大吼波及到。 而董醢则是最倒霉的! 本来好不容易施术,眼看着就要挣脱这个大个子的束缚,可突然之间后脑上就如同被人用铜棍铁棒狠狠的砸了一下,顿时他就觉得眼前一下子爆出各种明亮色彩,耳中更是钟鼓长鸣,整个头颅内似乎禁锢这一个活物正拼了命的涨大身子想要逃出去一般。 随着陆平川的那声吼叫,董醢身上游走不定的电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想跑!”陆平川骂了一句,这一次他也学乖了,可不能让这家伙能并拢双手再施展法术了,于是陆平川的双手便从董醢的双肋之下穿过,两只大手却在董醢的脖颈后方紧紧的扣合,这下一来,董醢的手臂除非再长几尺,否则就再难使出手诀来。 “嘿嘿,跟我来吧!” 陆平川说完,在空中竟然一转,带着那正头晕目眩、动弹不得的董醢头下脚上,然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两个人如同陨星一般就直直的向地面砸落。 落到半途中,自知不妙的董醢勉强能看清些东西,不过在他眼前的竟然是那地面正在极速的冲过来,这才明白这小子要做什么,忍不住“啊”得大叫起来! “咚!” 地面上以二人落下之处为中心,一片土沙烟尘呈一个圆向四外快速的扩散开去。 陆平川是拿董醢做垫子砸在地上的,况且就算他直接砸在地上也是无事。 而董醢则是脸先着地! 砸落之后,陆平川一下子就跳开了。 脸上、胸前正剧痛中的董醢忽然就察觉到,自他落地开始,身上的灵气竟然如同开了口子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体内被抽走,这让他大惊失色,但是几乎就是那么一触地的时间,体内已经是空空荡荡,就连翻身的气力也都被抽走了,然后他就惊骇的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催动,只要丹田处生出哪怕一点点的灵气,也顿时就消散于无形之间,试了几次都是如此,现在他趴在地上如同一条被仍在岸上的鱼,不,还不如一条出水的鱼,出水的鱼还能翻滚挣扎,可他现在如同死鱼一般,半点都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动弹不得,但董醢的头脑却开始苦苦思索,难不成是这个体修小子给自己使了什么手段吗? 一只大脚将他踢得翻过身来,董醢就看见那个体修小子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幸好有钱兄弟给的小牌子,陆平川一脚将他踢得翻了身,仔细看了看这小子的眉眼长相,这才发现这小子正面容呆滞、眼神惊惧的瞟着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此人在这阵中不但灵气尽失,连扭头出声的力气都没有!高阶弟子在这锁灵阵中竟然毫无反抗之力,若没有那牌子恐怕自己也不能进来,不过这也没意思了,依着陆平川的性子,要揍也要揍那些能反抗能挣扎的,这小子现在如同一块死肉一般动弹不得,他已经没有了先前要暴揍这小子一顿的心思。 不过倒也不能便宜了他! 陆平川一跺脚就从那阵中冲天而起,后面还有两个没有解决,自己不能在这里耽搁,要赶去帮忙才行! 而他这一脚正跺在那动弹不得的董醢脸上,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黑紫色的鞋印,虽然连张口的气力都没有,但那董醢仍气得在心中破口大骂! 陆平川飞上来正遇上追过来的汤萍和彦煊二女。 “汤妹子,那小子已经在阵中跟死狗一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平川问道。 汤萍向后看了一眼,她最后使的那个法子肯定不能耽误那二人太久,果然,后面那两个家伙已经追了上来。 “要不要我过去拦住他们?”陆平川又问道,他也看到了后面追上来的两个人影。 “不用,陆大哥,咱们一起向前,找钱潮和李兄,一会儿肯定要动手的。”汤萍说道。 …… 安臛和于胗的眼睛没用多少时间便恢复了,不过到底那道光实在是太突然又太强烈,虽然能视物,但总觉得看东西一来是有些影绰绰的,二来二人都觉得天色似乎变暗了不少,这都是眼睛未彻底恢复的原因所致,不过现在时间耽误不得,那个可恨的小丫头诡计连出,所为的就是要拖慢二人,可不能让她遂了心意。 哪知二人向前再追,先是听到了一声大吼,然后便看到了陆平川带着董醢一起如陨星落地一般直直的向地面砸落! 于胗被惊到了,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董兄怎么会让那小子制住?” 安臛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更让二人不敢相信的事,自那小子带着董醢砸到地面上,董醢似乎一下子失去知觉一般倒地不起。 这怎么可能,炼气高阶的弟子,就算不是体修,可百余年的修行,身体强韧早就远超常人,别说刚才无论追的还是逃的飞行的都不高,就算从那高空摔落也不至于倒地不起呀! 然后又见那个大个子在董醢脸上踹了一脚,借着那反冲之力飞起便和前面两个小丫头一起向前逃了。 “这是怎么回事?”安臛心中大为不解,体修也没有这么厉害呀,何况还只是个炼气四层的小体修,董醢可是炼气九层的高阶弟子,怎么会一下子就让人家弄得连站都站不起来躺在那里如同死了一般呢? 还是于胗想得多一些,他压根也不信那个体修能如此轻松的就解决董醢,那定然是有别的原因,他见安臛似乎想要过去看一看,就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别去,恐怕有诈!” 然后于胗右手单手急速做了几个手诀,等那右手的手心处灵光闪闪后,再用右手在左手的手背上一抹,顿时他的左手背上就出现了一只似乎是用红笔画出来的眼睛,再用左手将自己的双眼一蒙,顿时那手背上的眼睛就开始泛红发光起来,片刻之后,他将左手拿开,一脸吃惊的又看了看董醢仰卧之处,这才看向安臛。 “如何?”安臛急急的问道。 “是……阵法!”于胗有些干涩的说道。 “阵法?!”安臛的惊讶并不亚于于胗“怎么可能?” “安兄,的确是阵法,若我没看错,那应当是锁灵阵,只有骆……” 听到这里,安臛心头大惊,难道是骆缨那个婆娘来了吗?难不成自己三人背后打骆缨等人的主意被她发现了,骆缨来这里为了追杀自己三人这才布置下了那锁灵阵吗?有可能啊,若无高人暗中相助,以钱潮那几个小家伙低浅的修为如何敢进这琵琶岭! 其实于胗的脑筋比安臛稍慢一些,他是看到安臛的脸色之后才明白,顿时比安臛还要紧张起来,先前他只是吃惊的猜测难不成这五个小家伙中会有人懂阵法,可若是骆缨暗中窥伺,那可就不一样了,他还记得骆缨的手段,谈笑之间杨亢就人头落地、命丧当场,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浑身发冷,扭头四下里不住的看。 “不……不可能!”安臛突然间说道。 “怎么不可能?” “于兄,你想想,咱们进这琵琶岭乃是无心而为,谁能料到咱们会到这里来?况且那骆缨等人真要对咱们下手还用着让这些小家伙们做诱饵吗?直接找上咱们三人岂不更是妥当?依我看,定然是这五个小家伙中不知道哪一个能布置阵法,开始他们就一再的拖延咱们,定然就是为了将咱们三人分开,这样一来可以到前面布置阵法,二来趁着董兄孤身一人时才好算计他,你说,是不是这样?” 这些话于胗听了倒也觉得有道理,不过想到这里他更是有些犹疑了,急急的又说道:“安兄说得的确有道理,不过那里布置的又的确是锁灵阵,那可是只有九玄的骆前辈……” 安臛打断了他的话,恶狠狠得说道:“于兄,不管是谁会布置那锁灵阵,咱们也只能捉到了他们才能知晓,不要疑神疑鬼的,这里可是宗外,哼!我有法子定能让他们开口,就算是骆前辈弟子又如何,死在宗外的前辈弟子也不少了,不怕再多一个!我只问你,董兄那里的阵法你能不能解开?” “这……”于胗被安臛脸上凶狠的表情惊了一下“能解开,不过要用些时间,而且就算解开那阵法,董兄受那阵法影响,全身的灵气尽失,要恢复怎么也要静心的打坐一段时间才行。” “那他就帮不上忙了,嗯,先不管他了,等捉了那些小家伙再来救他,当务之急,咱们二人可不能让那钱潮跑掉,不!是一个都不能跑掉,这五个人等咱们问明白了,都要死!” “好吧……!”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二:恶斗琵琶岭(四) 再追赶时,安臛和于胗二人便如同发疯一般! 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董醢也注意到空中两道人影急速的从自己上空掠过,他认出了那是安臛和于胗,可怎么不来救自己呢!难道是要先捉住那钱潮再救自己吗? 唉!都怪自己大意才上了这几个小家伙的当! 安臛此时一边追逐钱潮等人一边也在思索着,难道是那文嶂和韩畋没有和自己说实话,怎么这五个小家伙如此扎手,先前是钱潮那小子最先逃走的,而且那几个小家伙也似乎都在为他拖延时间,如此看来应当是钱潮布下那阵法的嫌疑最大,难不成这小子是那骆前辈的徒弟?有可能,很有可能,难怪他会为骆缨炼制那开启藏宝用的东西,而且还敢一口就拒绝文嶂,不肯为他再炼制,原来是有靠山的,可恨文嶂和韩畋不明说,现在可好,自己三人已经骑虎难下了,不明不白的被利用得罪了骆前辈,这要传出去了,日后自己还想有好日子过吗!嗯?又或者那文嶂和韩畋是想以此事为要挟最后在那宝物分配之时多取一些吧! 哼,打得倒是好算盘! 如今看来只有今日之事无人知晓才行!前面这几个小家伙……哼,就算那钱潮事后也要灭口才好! 就算那文嶂和韩畋……说不得事后也要打发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的安全。 甚至……想到这里安臛瞄了一眼身边的于胗……甚至这两位兄弟也要对不住他们了! 正想着这些,安臛和于胗二人便已经贴近了正在飞逃中的几个小家伙,还听到前方传来的惊呼声。 “快!那一只眼追上来了,快走!” 一只眼!那定然说的就是自己了,安臛气得半张脸面色铁青,身法骤然又快了几分! …… 前方下面林木渐密,眼见着那五个小家伙都聚在了一起正没命的飞逃,只不过怎么这五个人越来越向下飞呢? “小心有诈!” 安臛提醒到,这五个小家伙中既然有人会阵法之术,那定然要再多上几分的警觉才行! 五个小家伙此时几乎是掠着下面山林的树梢在飞行,这让安臛心中起疑,不过速度倒是更快了几分,看起来依旧是逃命的样子,安臛和于胗一边追一边还四下里警觉,唯恐再中了他们的诡计。 “要小心这几个小家伙一会儿向不同的方向跑,那样捉起来就麻烦了!”安臛盯着前面几个身影,冷冷得又说了一句“只留下那个钱潮,其他的能做掉就做掉,免得麻烦!” 于胗听安臛说完,便也不在说什么,从身上取出来两只似乎是小孩子玩耍时用纸叠成的纸鸟,不过那纸张却是黄色的符纸而且上面还用红笔书写过,他将那两只纸鸟夹在两手之中摩挲了几下,口中无声的念了两句,当他的双手再微微开启时,两手心中便有微弱的火光冒出,此时他看准了飞在后面的两个女子,叱了一声“去”! “哇……哇!”两声暴躁难听的鸟鸣顿时响起,火光之中,有两只通体赤红、全身火焰流动的大鸟自于胗手中冲天而起,在空中结伴盘旋之后看准了彦煊和汤萍的方位就疾疾的冲了过去! 而安臛则取出了一柄铁骨朵一样的家伙来,他单手持着铁骨朵,同样又是手诀又是口诀的忙了一阵,待那铁骨朵开始发出森森的寒光之时,他便右手一举然后对着钱潮的方向狠狠的砸落! …… 汤萍和彦煊几乎同时察觉到了从后方袭来的那股灼人的气息,两人都回头张望,这才看到上方正高速向她们冲过来的两道红线,那红线最前端竟是两只狰狞的火鸟! “那是……火鸦术吗?”彦煊见了大惊。 火鸦术,栖霞山内若的火灵根弟子将那火焰法术修道一定火候,则可以修习一种名为“火灵术”的法术,就是以火焰物化成形,多为走兽或飞禽形态,初始时由施法者心意操纵,待修得精纯后,便真得能有几分自主的灵性,争斗中可以给施法者有力的臂助,而火灵术最常见的便是火鸦术,乃是以火焰化为乌鸦形态御敌,端的是厉害无比,只不过一来这种法术较为高阶,彦煊并未修习过,二来彦煊听说纵使最常见的火鸦术,也只可操控一只,这两只火鸟是怎么回事? 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飞在前面,安臛拿着那铁骨朵施法之时,在三个人头顶上方出现了一把轮廓模糊、巨大而又沉重的铁锤,等安臛握住那寒光闪闪的铁骨朵向他们遥遥一砸之后,三人头顶上放的那巨大铁锤便也同时砸了下来。早在那铁锤一出现,钱潮和陆平川就在李简的示警下发现了头顶的状况,便急急得各自散开,于是那安臛便看准了钱潮砸了下来。 “我来!”陆平川见那大铁锤是向着钱潮头顶砸去的,便不服气得大喊一声整个人速度陡增,利箭一般射向砸下来的大锤,在空中还扭腰发力,右拳直直的随着身子疾冲向上打出。 “砰”得一声,陆平川哼都没哼出来就被那一锤砸得向下跌去。 “陆兄!”李简眼睁睁得看着陆平川被砸得直落下去,急得连连呼唤。 不过他这一拳的反冲之力倒是让那大锤一下子就高高的扬起,后面的安臛只觉得自己右手一股大力传来,禁不住右臂向上一扬险些脱手,“嗯?这小子好大的气力!” 再看陆平川被那一锤砸下去之后在地面上碰撞翻滚,他听到了李简唤自己,刚嚷出一句“没事”就连续“砰砰”撞断了几棵粗壮的山木,从地上爬起来,呸出一口土后竟然一下子又从地面冲了上来,看上去似乎没有受什么伤。 见陆平川飞了回来,李简和钱潮这才略放下心来。 果然体修难缠,安臛看了心中暗道。 …… 就在陆平川被那大锤砸落的同时。 “彦姐,到我这边来!”汤萍叫道。 此时汤萍面色郑重严肃,在她脸上可是少有这种表情,那两只火鸟一出来,她就开始施法,五行之中以水克火,她双手略做了几个手诀,很快就双手平托在唇边,两只白嫩小手的手心处各自有一滴晶莹的水滴悬着,这是水云谷专门破解火焰法术的手段,乃是汤伯年传给她的。 彦煊凑到汤萍近前之后,那两只火鸟也因此几乎凑到了一起向着她们二人俯冲过来,汤萍这才俏脸一鼓对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吹了一口气出去。 那两滴水就被她吹得迎着俯冲过来的两只火鸟而去。 “嗤”得一声,如同炭火扔进水盆的声音传来,两只火鸟其中一只身上的火焰顿时熄灭,如同兜头一盆水泼过一般,冒着白烟向下落去,但另一只火鸟似乎更为机敏一些,满是火焰的翅膀急速的拍打几下后竟然躲过了射向它的那一滴水,然后又是一个盘旋就飞远了,看那势头似乎又要积攒气力再要俯冲过来的样子。 “该死!”汤萍骂道。 …… 于胗注意到了自己的两只火鸟不但未建功竟然还少了一只,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言语,也未继续对那两个丫头出手,捉住那个钱潮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个头不大、黑沉沉的坛子来,那坛子并未封口,于胗左手摸出了一张符箓,随手一抖,顿时那张符箓便烧了起来,于胗不等那符箓烧完,马上就将那烧燃的符箓塞进了坛子中,再用左手一封坛口,随手摇晃了几下,便双手一送顺势一推,“呜”得一声,那坛子就远远的向着钱潮背后直撞了过来。 “小心!”汤萍一边向前飞逃一边还要警惕剩下的那只火鸟,当她注意到那个用火鸟攻击自己和彦姐的家伙取出来一个坛子,汤萍认不出那是什么手段,但领教过了那人的火鸟,知道这家伙手段高明,便急急的给钱潮等人出声示警。 李简也看见了那坛子,正想着要不要将它斩开时,陆平川正从下面直飞上来,他先前被那一锤子打得虽未受伤,但在地上跌跌撞撞的也让他十分的恼火,现在见了那飞过来的坛子,一来以前不曾见过这样的手段,二来心中正又一股火,便想着总不能让那坛子撞在自己人身上,于是一拳就向着那坛子打了过去。 “哗啦”得一声,随着那坛子的碎裂,一股剧烈旋转的狂风便出现在陆平川、钱潮和李简的身边附近,顿时无论身法最快的李简还是原本飞在最前面的钱潮都被那骤然出现的狂风拖进了一个大漩涡中,别说继续向前飞,加上陆平川一起,三人连自己的身形都无法控制,落叶一般在狂风中旋转不停。 …… 安臛一见正是机会,右手中的铁骨朵又是用力一挥,正在狂风中不停旋转的三人头顶上,那大铁锤又一次出现,狠狠的砸了下来! 看起来这三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三个人在那狂风之中被转的头晕眼花,李简算是最心神最清楚的一个,感应到了来自头顶的危险,只不过此时他的身形也难以挣脱这狂风的束缚,眼见着那大锤砸下来,正着急间便瞥见一道火光“当”的一声就砍在那大锤之上,虽然没有完全阻止那大锤砸下来的势头,但到底是让那砸落之势向旁边偏了几分。 紧接着“当当当当”四声传来,之间空中一个红色身影不停旋转,那人双臂伸展开,几丈长的凤翎火刀红光大盛,旋转成一个火焰巨轮般不停的斩在那大锤之上,彦煊此时为救这三人,全身灵气毫不保留,一连串五刀劈出,竟然硬生生的将那大锤砸落的方向打偏,贴着三人的身子在一旁砸了下去,“轰”得一声下面就被砸的山石崩裂,树干碎枝随着泥沙扬起。 “该死的小丫头!”安臛恨恨的骂了一句,刚才彦煊那几刀斩在那大锤上,他就察觉到从手中那铁骨朵上也传来一阵阵灼热之力,细看之下,那铁骨朵上都出现了几道焦痕。 不过骂完之后安臛又微微吃惊,这几个小家伙竟然都不能小觑! 彦煊斩完这五刀似乎有些疲累,此时“哇……”得一声,空中剩下的那只火鸟则抓住机会向着面色微微发白的彦煊就冲了过去。 汤萍见了,急急的就冲过去拦在彦煊身后,总这样挨打可不好,汤萍护到彦煊身前时还这样想着。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三:恶斗琵琶岭(五) 在后面的安臛见到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的丫头要给另一个穿红裙的丫头解围,这可是个机会,且看你如何应付! 安臛想到此左手摸出一物,手一用力,那东西就刺破他的手心,受了些血渍,顿时就在安臛手心跳动着着似乎要急急的挣脱一般,安臛看准了汤萍心中一声冷笑就张开了左手。 …… 身在狂风旋涡中的陆平川看准机会一手一个,抓住了钱潮和李简,然后猛得一声大喝,身形如同山岳一般就不再受那狂风的拉扯,随着他骤然下坠又向前疾冲,连带着李简和陆平川也一下子就摆脱了那狂风的束缚。 被陆平川拉扯着向前疾冲时,钱潮眼尖,虽然仍是头昏脑涨,但是安臛暗算汤萍的那一幕他却看到了,顾不得难受,钱潮说了声小心,一面乌黑大盾就急急得向汤萍飞去! …… 火鸟就要撞到汤萍身上时,汤萍也刚刚施法结束,突然凭空的在她身前多了一道瀑布,那瀑布不大、水流也不急,上面没有源头,下面没有去处,就那么匹练一般挂在那里遮住了汤萍和彦煊的身形! 这个法术虽然护得更加周全,但对汤萍来说消耗灵气过多,而如今情势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护住彦姐要紧! 此时那只火鸟已经收不住身形,随着一声难听无比的鸣叫,直直的就冲进了瀑布的水流之中发出了“嗤”得一声,汤萍见那火鸟入水消失后竟还有个焦黑的东西留下,似乎是烧焦的纸,正好奇的伸手要去拿过来看看,一面黑色的大盾从上而下的将她就护住了,她还未明白过来时又是一声水响,一件东西撞进了瀑布中,水花四溅中“当”得一下那袭来之物透过那水帘就嵌进了那护在汤萍身前的大盾中,虽然没有穿破那大盾,但是在那大盾的背面也被撞出了一个凸起。 “啊!”彦煊被这一幕惊得叫了一声。 汤萍则脸色难看、心有余悸得用手摸了摸大盾背面的那个凸起,那凸起之处正与她的面门相对,若无钱潮这大盾,恐怕自己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好狠呐! 这还是汤萍自修行以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刹那之间生死变幻的恐惧,看来这些人是怀着杀心来的,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今日这琵琶岭是真的要死人了! 不过恨归恨,若正面相对,自己五个人还是无法和这两个家伙匹敌的,汤萍瞟了一眼身后,暗道:应该不远了吧! …… 自己的大盾受到重击,毕竟是那大盾的主人,钱潮感同身受之后心中剧震,自己若不给汤萍挡一下……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决意杀人! 而陆平川心中早就窝火不已,从来没这样让人追得这么狼狈过,他对钱潮和汤萍的计策还很懵懂,只觉得总这么逃定然不是办法,恨恨的看了后面的二人一眼,陆平川说了句:“我去挡他们一阵子!”然后他就身形骤然停下。 “陆兄……”钱潮见了急道。 “陆大哥……”汤萍见了也着急。 唉,这陆兄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脑筋有时候不太灵光,李简见陆平川一个人过去了,便马上也停下来向后急急掠去,前去策应陆平川,总不能眼看着陆兄出了岔子。 不过李简的身形刚掠出去就见钱潮追上了自己,还打着手势示意他要先去动手。 …… 虽然几番交手,但一直都是安臛和于胗急急的向前追,钱潮五人没命的向前逃,因此陆平川这一停下来,几乎是马上就拦在了安臛和于胗的面前! 事起突然,安臛和于胗万没料到那几个小家伙中还有人敢反冲到自己二人面前来,而陆平川也就借着二人一愣神的机会,左手一把就抓住了握在安臛右手中的那铁骨朵,然后蒲扇大小的右手一扬,就见一道虚影就向着安臛的脸颊抽去! “啪”得一声爆响! 陆平川原本想的是一拳直打这小子的面门,可那家伙右脸都被汤萍的蛛丝糊的严严实实,因此也只能一记耳光狠狠得抽在他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陆平川是含恨带怒得抽了出去! 这可是体修的耳光! 安臛只觉得左耳中响了一个炸雷然后左脸剧痛中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在空中急速转了几圈。 那安臛是被打懵了,而他身边于胗则是看懵了! 这修士斗法历来不是比拼身上带的灵器就是自身修的法术,几时见过修士动手是冲过来抽耳光的? 陆平川那记耳光抽的那安臛的身子在空中打转,自然右手是松开了的,先前他用的那铁骨朵就留在了陆平川手中,此时这铁骨朵已经没有了那闪闪的寒光,就是寻常铁骨朵的样子,陆平川吃过这东西的亏,恨恨得就要将这铁骨朵一折两断。 “不可!”钱潮此时已经冲了过来,随着他的身子疾冲而来,一柄亮闪闪的小刀也随着他而来,钱潮停在了陆平川面前,但那小刀却仍向着安臛当胸刺去。 到了陆平川的身前,钱潮一扭脸、双手捧着一只号角,对着还有些发愣的于胗就“呜”得一声吹响了! 钱潮可没忘了这个家伙,虽然他一时被陆兄的气势所慑,但回过神来以后陆兄难免要吃亏的,因此冲过来后就先下手为强了。 那于胗倒也机敏,一见那号角顿时大惊,先前听到过一次号角声,虽然那次没看清楚,但号角声响过后,董醢就被人家制住了,现在见钱潮的号角正对着他,大惊之下便没命的将身子向上拔起。 被耳光抽的头晕眼花的安臛身子还没停稳也觑见了一道寒光射向自己的胸膛,大骇之下也没命的将身子向上而起,要逃离这要命的一击。 这二人的身形几乎是同时向上拔起! 一道红影早就急急的也跟了过来,正是彦煊,她一见这二人同时拔起身形,想都不想单臂一挥,“呼”得一道火光便当胸向那二人齐齐的斩了过去。 虽说彦煊是炼气四层的修为,这安臛和于胗已经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但若受了这一刀该受得伤可是躲不过的。 彦煊这一刀来得凌厉无比,那二人大惊之下,于胗的身子便又向上拔起几分,而安臛则是急急得向下落。 几乎是同时,汤萍跟在彦煊身后也冲了过来,因为下面是李简持剑刺向安臛,于是她便对着上面那于胗下手了。 大概是怕自己的手沾染到于胗脸上那血殷果的味道,一道黄光之中,汤萍那幻化来的巨猿手臂一把就撕向了于胗的前胸。 而此时的李简也冲到近前,这时那安臛刚刚借着下落之势躲过了彦煊的凤翎火刀,“苍”一声剑鸣中,就见李简原本寒光闪闪的灵剑上白焰翻腾不止,一剑威势无匹得向安臛的胸口刺去。 竟然是……剑修! 之前董醢和李简动手这二人并没有看到,只听到了陆平川的一声大吼,知道这几个小家伙中有一个体修,可没想到不止体修,竟然还有一个剑修! 这一声剑鸣让安臛和于胗都大惊失色! 安臛更是大骇!这个剑修小子的剑若是刺在自己身上还岂能有命在! 向后退肯定是没有这剑修小子的身法快,无奈之下,安臛只能侧身一让。 上方,“嗤啦”一声,于胗拼命的躬身后退,但这几个小家伙的攻击实在太过连贯,紧密的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加之被李简的剑鸣所慑身形还是慢了稍许,就见那只瘆人的毛渣渣的猿臂还是在他胸前抓上了,五只如钩的利爪扫过,于胗就感觉胸口一痛同时一凉,衣袍前襟已经被撕碎,胸口上也被抓出几道血肉翻卷的伤口来,好在都是皮肉伤,并不致命! 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于胗恼羞成怒,刚要双手成诀施法教训这个伤了他的小丫头时,就见先前那个用出火刀的红裙小丫头一下子就拦在了他面前,香腮一鼓,樱唇一嘬,随着一声凤鸣,一道炽烈艳红的火焰就被那丫头吹了过来,若不躲避,只怕片刻之间就能将他烧为灰烬,大骇之下,于胗哪里还敢继续施法,早没命得向后逃去! 此时,陆平川左手中的那铁骨朵已经被钱潮拿去,他见面前这个半张脸的家伙竟然侧身躲过了李兄弟的一剑,不过这一躲闪倒让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便双手一张扑过去一把就从后面将安臛抱住,大叫道:“李兄弟,快,再给他来一剑!” 被陆平川的双臂紧紧的箍住,安臛只觉得整个身子被粗粗的铁条紧紧的勒住一般,想挣脱开几乎是不可能,几乎魂飞魄散的安臛看着那剑修小子冷冷的回顾,然后白光闪耀之中,一剑又向自己刺了过来! 生死关头,这安臛终于爆发了,将自己平时秘不示人的家底拿出来保命! 一道淡淡腥红的影子先在陆平川箍住安臛的两条粗壮的手臂上连连斩了几下,“嚓嚓”声中,红光迸现,陆平川剧痛之下不得不松开手臂向后退去,安臛则一把抓住那道红影,一下子就斩在李简刺来的灵剑上,发出了“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剑鸣,让李简大惊失色的是自己那一剑竟然被那淡红的影子一下就击得斜斜荡开,然后安臛紧接着就狞笑着一回身,一下又刺向身后面色已经发白的陆平川。 那一记耳光的羞辱,左脸的疼痛!总是要找这小子讨还的! “叮”得一声,那道淡红的影子却刺在一面黑色的大盾之上,随即“嚓”的一声就透过了大盾,几乎刺伤后面的陆平川,不过受着大盾一阻,几人也看清了安臛手中那道淡红的影子也是一把灵剑,只不过这把灵剑周身围绕着一层淡淡的猩红之色,看上去显得十分的诡异。 钱潮见了安臛手中的剑,顿时惊得眼角直跳! 那是……邪器吗? 安臛猛然拔出刺进大盾中的红剑,回身一下子就将李简刺来的第二剑架住! 被这散发着猩红光彩的剑架住,李简顺带这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把剑,剑身并无什么异常,唯有那层猩红的光彩让曾经久历沙场、杀人无数的李简竟有了一种汗毛倒竖、惊悸不已的感觉。最让李简惊骇的是,自己的青竹灵剑与这把剑交击在一起之后,他便感觉自己的灵气竟然通过手中的灵剑被那把散发着猩红光彩的剑源源不断的吸走,眼见着那剑的猩红的光彩就更浓了几分! 不对!这剑有古怪! 这个发现惊得李简马上抖手撤剑。 “哈哈!”安臛得意得大笑,随手一剑便又刺向了身旁的陆平川,刚才那一剑被盾牌挡住了,这个仇还没报! 陆平川被那剑所伤,自然知道厉害,以他强悍的性格,竟然也对那剑生出了一丝的怯意,现在见那家伙又向自己而来,只能向后躲闪避开锋芒。 汤萍和彦煊不知道刚才李简的经历,只是见到了陆平川被那人的古怪的灵剑所伤,于是马上急急的赶来帮忙,不过钱潮可不这么想,“走!快走!”钱潮叫道,因为焦急所致,声音都有些变调。 “哼哼,还想走吗?”安臛冷笑道。 “呜……” 钱潮在急急的招呼同伴赶紧逃走之后,知道不好甩脱这家伙的纠缠,便趁着离得近,将自己那号角对着安臛狠狠的吹响了。 纵使手中有那把古怪的剑,安臛也不愿意被那号角声直接冲到,不得不逃开,即便如此,他离钱潮太近,钱潮吹响号角时又是追着他,因此安臛仍是觉得自己周身的灵气一滞,隐隐的有运行不通畅的感觉,而钱潮五人也就趁着这机会逃离了。 待安臛略作调息,将那灵气运行不通畅的感觉排除后,再看那五个小家伙已经远远的逃开了。 “哼!”安臛冷笑,看了看手中那把剑叹了口气“没想到竟能把我逼到这步田地,事到如今还想逃吗?” “安兄……”此时于胗也回到了安臛的身边,自然也见到了他手中的那把剑,虽然相处了不少的年月,彼此颇为的熟稔,但此时的于胗对这安臛却显得颇为的忌惮“你怎么用上此物了?” 安臛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于胗,说道:“若非它,刚才我就一命呜呼了!”然后将那剑举起,向着那五个小家伙逃去的方向一指“不可耽搁了,他们见到了此剑,就必须都要死,无非是早死晚死而已,快追!”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四:恶斗琵琶岭(六) 飞行中,彦煊还略略看了看陆平川受伤之处。 若不是有甲胄护着,恐怕陆平川的双臂就要被那古怪的灵剑斩断了,饶是如此他手臂上的甲胄也被斩开几处,手臂受了些伤,虽然伤口看起来并不严重,但陆平川却面色发白,如同重伤之后失血过多一般。 除此之外,彦煊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是否有中毒的迹象,查看之后发现他并未中毒,只是显得气血亏输的样子,此时后面那两人仍在紧紧追赶,五人急急而逃,根本不能找个地方细细的给陆平川敷药。 “那是什么剑?”李简问道,他看了看陆平川的面色,又想起钱潮看到那人的剑后的神情,似乎钱兄弟是知道那剑的来历“招架之时竟能吸取我的灵气!” “若我猜得不错,那人手中的剑是一把邪器!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邪器堂吗,估计就是那里炼制的邪器,不但能在交手之时吸取对方的灵气,还能在伤人之时吸人的气血!”钱潮说道。 “奶奶的!”陆平川听了恨恨的骂道“难怪我觉得现在身上虚飘飘的。” “邪器堂!”汤萍可没想到这一次外出竟能遇到传说中的邪器,不由得大为惊讶。 “那个……很厉害吗?”彦煊问道。 “彦姐,邪器可是见不得光的东西,”钱潮面色冷峻的说道“他既然都把邪器用了出来,那定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宗外将咱们几人都杀掉,不然若咱们回去向宗门告发,他们必然要受到宗门的严惩,估计是难逃一死的!” 此言一出,几个人心中几乎同时一寒! …… “我来抓住那个姓钱的小子,于兄,你将剩下那几个都杀了吧。” 一边追安臛一边说道。 “好。” 当务之急是先抓住钱潮! 安臛将那把剑收了,这把剑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能随便用的,他还有别的法子。想到这里他面容冷峻得摸出了一枚铜钱,这铜钱与世间人们用的钱币一样,圆形方孔,瞟了那铜钱一眼,他心中还有几分的不舍,这是他花了不少的灵石才买来的,一共才两枚而已,原本打算将这两枚铜钱用在一些难缠的对手身上,借助这铜钱施法,可以在无声无息间便将对手制住,没想到一个炼气四层的小家伙就逼得他先要用掉一枚。 算了,反正那把剑都用了,还在乎这一枚铜钱吗? 安臛右手食、拇两指捏着这枚铜钱,口中不知道无声的念诵了些什么,然后就把铜钱向自己的眼睛凑了过去,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右边半张脸连同眼睛一起仍被那不知什么蜘蛛的蛛丝糊的紧紧的,无奈之下只得将那铜钱放在左眼前面,但左脸被那体修小子抽的肿胀,这让他觉得十分的恼火和别扭,不过他也无暇顾及,左眼透过那铜钱的方孔看到了前面飞逃不止的五个小家伙。 似乎这钱币一次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安臛右手向前挪了少许,透过那钱币上的方孔看到的视野就小了些,手再向前一些,这时透过那铜钱上的方孔,他就只能看到前面正在飞行中的钱潮,盯紧了钱潮的背影,安臛将左手食指送入口中,竟然一用力就将食指咬破,然后就将左手食指上渗出来的血渍涂抹在那铜钱之上,做完这些,安臛冷笑着将右手的铜钱紧紧得在手中一握! 此时于胗也没闲着,他右手中握住了一把灵剑,左手中不知何时也有了一张用黄纸书写的符箓,随着他口中无声的念诵,那张符箓开始隐隐的发光,然后于胗似乎要用那张符箓擦拭手中的灵剑一般,将那符箓包裹住灵剑锋锐的剑身缓缓的一抹,顿时那把灵剑便放出澄澄的黄光来,他右手松开剑柄,任由那黄光大放的灵剑悬于胸前,剑尖在前,剑柄在后,他双手又一连做出许多手诀后才在那剑柄上向前一推。 “呼”的一下,那把灵剑一下子就涨大了许多,剑身如同房梁一样粗,对准了前面挂动了风声就刺了出去! 正在向前疾飞之中的李简早就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回头观望之后就发现一把如椽大剑正气势汹汹的飞刺而来,李简身形一缓,便准备应对后面的危险。 也就在李简放缓身形之时,钱潮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周身一紧,似乎整个身子都被一只无形粗壮的大手抓在手心里,而且那只大手还在不停的用力捏紧,纵然衣袍里面穿得是甲胄,但这样四面上下齐齐而来的挤压之力纵使甲胄也是抵抗不住的,钱潮痛苦得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咯吱咯吱的响,但他却不敢喊叫,唯恐一张嘴胸口的气就会被全都挤出去。 突遭这样变故,钱潮飞行的速度自然是骤减。 于胗那把黄光大盛的灵剑正向前而来,李简正要应对,忽见钱潮几乎要停下来,还以为钱潮也要帮忙,正要让他赶紧向前逃走时,还未开口李简就看到钱潮的身子似乎在空中不受控制一样的抽搐起来,而且他面上还显露出极度痛苦扭曲的表情。 怎么,难道钱兄弟中了后面那二人的手段吗? “钱兄弟,怎么了?” 李简虽然擅长争斗,但现在对钱潮的情况却有些束手无策,后面跟上来的陆平川见了也问道。 “钱潮被算计了,快!带着他继续走!”汤萍自然也看出了钱潮的异样,急急的喊道。 “嘿嘿!再走,他就没命了!”安臛阴森得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平川听到了汤萍的话,不由分说一把就抓住钱潮,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急急得又向前飞去。 安臛见了又在手上加了一把力,被陆平川抓住了继续飞行的钱潮终于忍不住,“啊”得一声叫了出来。 “该怎么办?”彦煊见了又是着急又是惶恐的问。 “别急,彦姐,有办法的。” …… 双方的距离不过十几丈,那把黄光闪闪的灵剑突然加速化成一道黄色光芒对准了陆平川的背心处就刺了过去,不过在半路途中就“叮”得一声锐响被斜刺里由下向上一道白光打偏了,它飞过之时离着陆平川的后背还有几尺远。 李简一剑将于胗刺过来的灵剑挑飞后就觉得自己的右臂一阵酸麻,没想到两剑交击时的反冲力道如此大,此时他别说抬臂险些连手中的灵剑都握持不住,不过这一剑之下,李简也察觉出来,这一把闪着黄光的大剑并非什么邪器,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名堂,但与那把有猩红光芒邪剑截然不同。 不过李简心中仍然有些惊慌,寻常的灵剑哪里有这样的威能呢! 那闪耀黄光的灵剑一个盘旋,如同一条黄色的大鱼游动般一转身又稳住了,而且又是对准了陆平川,似乎就是要逼他放开钱潮,李简此时右臂仍然酸麻无力,不得已准备以左手灵剑再作一搏。 …… 汤萍就算在飞逃中也一直警觉着后面二人的动向,因此瞥见了那安臛的动作,知道钱潮之所以如此定然是那家伙搞的鬼,虽然不知道他手中用来施法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汤萍已经看了出来那家伙所用的是一种幻术,汤萍虽然拜师玉灵派,但在她六爷爷汤伯年和师父姑获仙子的督促之下,几乎学遍了整个水云谷的法术,那月映林的幻术自然也不例外,为了学那幻术,她的两位前辈不知道给了人家多少好处又或许给人家什么条件,反正月映林的幻术她也学得是正宗,虽然修为尚属低浅,但眼界和手段之高在同辈弟子中算得上是佼佼者,因此那安臛的手段在她眼中一眼就能认出来,不但能认出来,那手段汤萍眼中还是一种低阶的幻术,只不过那家伙借助施展幻法的东西厉害些罢了。 既然知道了那是什么法术,汤萍自然便也知道如何破解。看那家伙得意洋洋的样子,汤萍暗恨,必须要快点给钱小子解了那幻术,这种幻术时间短则不会让中招的人受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若时间长了,中招的人是真的会死的。 哼!既要给钱小子解围,还要让那家伙吃些苦头才行,想到这里,汤萍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圆,和安臛施法时差不多也将那个手指扣成的圆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透过那个圆,汤萍看到的钱潮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蒙蒙的血红之色,哼,果然,汤萍猜测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什么幻术,只能借助自己的精血来激发手中的灵器,这样才能将这幻术使出来,下乘之法! 也罢,汤萍心道,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幻术是如何用的! 汤萍左手变化了几个手诀,同时在口诀的作用她左手食指开始闪着灵光,然后汤萍用那根食指在右手扣成的圆上抹了一圈。 “彦姐,”汤萍说道,还把右手伸了过去“透过我这两根指头,吹出一点点火来!” “什么?”彦煊可不明白汤萍要做什么,见她把手伸过来,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圆就往自己嘴边递过来。 “救钱潮,火不要太大,一点点就可以,不然钱小子也受不了!”汤萍急急的又说道。 虽然不明白,但汤萍说得救钱潮总是听明白了,彦煊便捉住了汤萍的手,把那两根指头扣成的圆置于唇边,透过那个圆轻轻的吹出了长不到一尺的火苗来,汤萍说过,火不能大,不然钱潮受不了,这个彦煊没有明白,但是火若大了,汤萍的手可是受不了的。 自彦煊口中的火苗吹出来,一前一后两声大叫几乎同时传来。 …… 那黄光闪耀的大剑又刺了下来。 李简自突破四层修为之后还从未如此用过全力,虽然右臂酸麻,但他左手中的青竹灵剑瞬间暴涨,一丈有余的剑锋迎着那刺过来的大剑直接就斩了过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五:恶斗琵琶岭(七) 钱潮忽然间就觉得身处烧得正旺的火炉之内,周身上下火烫无比,如同要被烤熟了一般,他承受不住这高温的炙热,痛苦得大叫了起来。 而后面那一声却是惨叫,那安臛突然间就觉得手中似乎握住的不再是那铜钱灵器,而是紧紧的握住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火,这突然的变故让他惨叫一声一下子就松开了右手,这时只见手心那枚铜钱不知怎的居然炙热红亮,他再也握不住,连连甩手,然后那枚烧得通红的铜钱就这么掉落下去,而安臛此时再看时才发现自己右手心上被那铜钱烙上了一个圆形方孔的烧伤,还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那铜钱从安臛的手中落下时,钱潮就突然间感觉到不但那股灼热难当的热力消失不见,就连先前加在自己全身的那股让自己全身要被捏碎的力量也消失了,这让他顿时轻松,顺畅的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被陆平川拉着向前飞,便拍了拍陆平川抓住自己的手,说道:“陆兄,我没事了。” 安臛看了看自己右手心的伤痕,汤萍刚才所为他也看在了眼里,起先还不知何意,现在才知道那竟是在破解自己的这个法术,不但破了自己的法术,还伤了自己,这个小丫头,她用的是什么法子?到底又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难缠! …… “当”得一声,黄光和白光斩在一起,然后白光还一直向上,但那道黄光却似乎受不住这股力道,竟然在空中旋转起来,如同一个黄亮的大盘子一般。 好个剑修!于胗在后面见了李简那一剑心中惊叹,不过他也看出来那似乎是那个剑修已是强弩之末了,不由得冷哼一声,心中暗想一把灵剑而已,毁了就毁了罢!想到这里他左手中擦拭过那把剑的那张符箓忽的一下就一团火光,然后就消散不见了。 就在那张符箓爆出火光的同时,那把灵剑也黄光剧盛!不但比先前又涨大了几分,原本止不住的旋转势头也停了下来,待它停稳之后,这一次它对准的是钱潮,然后“呼”得一下刺了过去。 “要留活的!”安臛也看见了那一剑,有些担心那样会伤了钱潮的性命,就算那小子必然会死,可在死之前也要先让他将那东西炼制出来才行! “放心!”于胗说道,他这一剑是逼着那个剑修小子再次出手,然后就可以将他一剑斩杀。 安臛这才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刚才抓住钱潮的那一手幻术被破,现在若想快刀斩乱麻也只能再用那把剑了,想到这里,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那把剑偶尔用一次无所谓,但是用的次数多了定然是有后患的。 哼!我还有手段,先弄死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再说! …… 那大剑再来,李简此时虽不能说是空荡荡的没有半分的灵气,但刚才的两剑让他有了一种脱力的感觉,右臂恢复了一些,但左臂发力相搏后的酸麻同样很难受,而此时那被击得团团转的大剑又飞刺而来,不仅如此,眼见着威势更胜前两次,这让李简心中暗暗发凉,暗道可笑自己之前还以为剑修犀利,没把这修为上的差距看得那么重,现在看来高阶的修士的确是很难缠的。 不过……李简恨恨的想到,想过我这一关岂是那么容易的! “李兄快闪开!”红影一闪,彦煊向着李简就冲了过来,她看到了那大剑,也看到似乎很是疲惫的李简竟然又迎上了那大剑,顿时大惊失色,一道红影就闪到李简身前,准备以自己全身灵气使用那凤息术来对付那刺来的大剑! …… “化形术?”汤萍也大惊失色, 一只如城门大小巨掌,五指张开了,夹带这风势直直的就向汤萍抓了过来,在那巨掌的手心出还有一个圆桌大小,圆形方孔的烧伤痕迹,不用说,那自然是安臛受过伤的那只手了。 化形术,不对,又不全是! 汤萍马上就认出了这法术,想到先前这家伙的手段,顿时疑惑这个家伙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四不像的幻术? 不过此时的汤萍倒没想着再去破除那家伙的法术,因为她已经注意到现在她身下的地面上有几丛灌木比较眼熟,而那些灌木上先前则是长满了鹅黄色的小果子的,当然那些小果子如今都被她采摘下来妥善的收了起来,自己五个人这一路奔命而来,就是为了能到这里来,因为就在这几丛灌木附近,正是那煞虫和丑婆蛛的潜藏之地。 到地方了!想到这里,汤萍也不纠缠,转身就加快身形! …… 陆平川见彦煊护在了李简的身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那大剑在他看来非是彦煊能挡住的,情急之下便也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体修的法门中专有一门是能将身体短时间变得如钢铁一般,他想以此术来硬接这一剑,只不过这个法门不能持久,况且他此时还有伤在身,就见陆平川将彦煊、李简和钱潮都护在了身后,整个身体在空中猛然一滞,随着“嘿”得一声大喝,陆平川整个人的身体似乎涨大了几分,衣袍外面的面孔和双手的肤色骤然变暗,如同钢铁一般,他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便准备正面迎上这飞刺而来的大剑。 此时一面乌黑大盾也从后面一个转弯就飞了过来,护在了陆平川的身前。 “嚓”得一声,如同捅破一层窗纸一般轻巧,那大剑就透过了钱潮的大盾,不过倒也受了些影响,那大剑再向前刺的速度就慢了几分。 “当”又一面大盾,钱潮身上带着三面盾,在那岛上被麻姑雀毁了一面盾,如今这个是最后一面大盾了。 “嚓”,那大剑又刺穿了这一面大盾,伴随着“噶扎噶扎”刺耳的声响传出,虽然慢,但那大剑依旧缓缓的向前刺来,马上就要到陆平川的胸口了! 异变陡生! …… 就在那异变发生之前,于胗还对这几个小家伙有了一丝的敬佩之意,一来嘛,这几个小家伙面对自己二人这样的炼气高阶修士,不但没有被吓住,竟然还是一副有进有退、有攻有守的样子,这可和在宗外寻常可见的那些炼气低阶弟子不同,那些人远远的见了高阶弟子就早吓得不知该做什么才好了,更不用说与高阶弟子动手了;二来嘛,这几个小家伙在危险之时竟然还能互相援手,不但没有各自为战、乱打一通,竟然还很有章法,不但如此,同伴若有危险,其余之人便毫不犹豫的就迎上去,说起来这几个小家伙虽说有些手段,但毕竟修为低浅,若不是这样互相扶持、帮衬,早就被二人一一拿住了,还能一直拖到现在吗? 尤其那个钱潮,现在看来困住董醢的那个锁灵阵十有八九就是他布置的,能布阵,还有一手不错的炼器之术,嗯,现在也亏了他的盾牌灵器,不然那个体修还有那个剑修恐怕已经伤在自己的剑下了。可惜,这一次定要拿住他,可惜事后依着安臛的性子八成是要杀了他,不然的话,能和这个小家伙结交一番,也该是很有趣的事情! 虽然钱潮的两面大盾似乎阻挡住了于胗的大剑,但是作为炼气高阶的修士,于胗对付他们还是有其他的手段的,现在看起来钱潮等人已经力竭技穷,而于胗则不然,他又从容的摸出了几张符箓,准备一举将那几个小家伙拿下。 而安臛则没有于胗那么多的想法,他化形而出的那只巨大的手掌对着汤萍就抓,除了那个抽自己耳光的体修,他最恨的就是这个小丫头,现在那小丫头被他那巨大的手掌吓得转身就逃,他岂能放过她,一定要抓住她,先让她把自己脸上这白乎乎的东西弄掉,然后再折磨一番才解恨! 就在于胗手捏着符箓准备继续施法,安臛鼓足了精神要一把抓住汤萍之时,在地面之上,随着“砰砰”两声,在激起的土沙刚刚扬起时,从相去不远的两个地方,几乎同时有东西呼啸着向上面的于胗而去! 事起突然! …… 李简却是最先放下心来的那一个,早在他对上于胗那黄光闪耀的大剑之时,身子下面的两只妖虫早就在他的感应之中了,不但如此他还感应到那两只妖虫还强自按捺着各自的蠢蠢欲动,估计是上一次李简拿着那血殷果逗引这两个家伙时,这两个家伙发疯般的争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因此这一次一定要等那甜香诱人的气息更近一些,把握更足一些才肯动手,所以才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血殷果对这两只妖虫的诱惑几乎是致命的,虽然还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若是吃了那血殷果会有什么用处,但那果子的气息就足够引得它们发狂般的争夺。而汤萍最开始假借着偷袭安臛,实际上却把那血殷果在于胗的脸上摔碎了,绛紫色的汁水淌了于胗满脸,虽然那汁水早就风干了,却把于胗的脸几乎染成了紫色。 于胗和安臛一直忙着追钱潮,一来根本就不知道这果子的用处,二嘛更没有擦拭过,其实就算擦拭,那血殷果的气味还是会一直留在于胗的身上。于胗这一路,脸颊之上散发出来的血殷果的气息可比上一次李简拿着那完整的血殷果时要强烈的多! 一张黑褐色的大网向着正在施法中的于胗就罩了过去,而地面一团刚刚冒起的黑烟中,几根黑色长须也如钢鞭一般疾疾的卷向于胗的脚踝! …… 于胗到底是炼气高阶的修士,虽然那大网来的既突然又迅疾,换做他人恐怕就被那大网网住了,但他虽然吃惊,但仍尽力的向一旁闪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大网,此时他甚至还以为这八成还是钱潮那几个小家伙的手段,不过随即脚踝一紧,一股从地面传来的大力顿时拉扯得他就向下跌去。 安臛更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化形而出的那只巨大的手掌一抓不中,让汤萍跑了,现在正要第二次出手时,眼睛的余光先是注意到身旁的于胗先是一个躲闪,然后有东西一下子就在于胗身边高速的掠过,然后就察觉那于胗似乎被人抓着双腿向下拖拽一般猛得向下而去。 向下被拖了一丈左右,于胗就勉力稳住了身形,他看到了地面上的黑烟,缠住自己脚踝的长须一样的东西就是从那黑烟中伸出来的,那黑烟中是什么东西?正想着,他猛然发动身形,带着脚踝上的长须一起向旁边闪躲,一张黑褐色的大网又呼啸而过,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将他网住,但那黑褐色的大网却将他附近的一棵大树网了个结实,就见那大树的树冠“咔嚓咔嚓”得一顿乱响,树干枝杈连同树叶一起但凡在那大网之中的就不断的被收紧,最后竟然全都贴伏在几乎光秃秃的树干上! 由此,于胗也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向自己射来那大网……竟是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丑陋狰狞的大蜘蛛! 于胗并不认得偷袭他的这两个妖物是什么,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现在头脑中只想一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起于胗,安臛的见识则更多一些,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得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团黑烟,随即又看到了不断向于胗射出大网的那只丑陋凶恶的大蜘蛛,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才确认了这两个东西的名字,也就是这一犹豫间,自那黑烟中又射出了几根长须,齐刷刷的都缠在于胗的脚踝上,似乎一下子那拉扯之力就更大了,于胗的身形再难稳住,被那几根长须拉扯拖拽向地面而去。 “安兄……救我!”于胗惊恐的大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臛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 不过到底是三人中头脑最机灵的一个,眼前所见加上前番那五个小家伙的作为,让安臛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对面,那五个小家伙借机远远的逃开了,不过并未走远,只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二人。 我明白了! 这五个小家伙当真好狡猾! 难怪他们一直向着这里逃跑,这里可不是回宗内的方向,原来这里有这两个妖虫埋伏!他们这是想用这两只妖虫来对付我们!难怪这几个小家伙越是逃到这里就飞得越低,这是引着我们二人也和他们一样飞得低了,哼,飞得再高一些,这两只妖虫也奈何我们不得!难怪那个丫头一出手就暗算我和于胗,让我们二人被迫留在原地片刻,只留下董醢一人去追赶他们,这是他们将我们三人分开,他们大概早就布置好了那阵法,若我们三人同时追赶,他们岂能轻易的就得手,董醢岂能轻易困于阵中?不,不全是,只怕董醢性情粗鲁,更容易得手,因此开始之时那丫头唯独留下董醢,没想到几句言谈,那丫头就能判断出先向谁下手,好厉害!不对,还有那果子,那只摔在于胗脸上的果子,那股怪甜的味道,定然是那果子有古怪,不然离得这么近,为什么地面上那两个妖虫放过自己,却全力向于胗下手,定然是那果子的味道,一定是这样! 这……难不成……唉! 这五个小家伙布置好了阵法,又有那个古怪的果子作诱饵,定然是准备用那果子吸引这两只妖虫,再用阵法困住它们,这一切都是准备猎杀妖虫才布置的,可惜,我们三人哪里能知道,一头就闯了过来,还以为能将钱潮那小子捉走,没想到这五个小家伙竟然能随机应变,转而将布置好的一切都用在了我们身上! 都怪自己,一开始就看轻了他们,假以时日,这五个小家伙定然是非常扎手的人物,不,现在就非常扎手! “安兄,快救我呀!”于胗又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看着于胗拼命催动身形想要飞起来却又飞不起来的恐慌样子,安臛心中叹道,这于胗还不能死,没了他,就算捉住了钱潮,也逼着他炼制了那开启阵法的东西,可谁来打开那藏宝处的阵法呢? 嗯?阵法?这五个小家伙中也有人能布置阵法,而且很可能就是那钱潮,这么说来若是将钱潮捉了,是不是可以逼着他既炼制那东西又能逼着他开启那阵法呢?这样还能少一人和自己争抢那藏宝处的好东西! 不妥……还是不妥,若钱潮那小子在阵法上的造诣不够,无法开启那藏宝处,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也罢!这于胗现在还不能死! 心念电转,安臛心中就打定了主意,必须要将于胗救出来!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六:逃不逃? 被那长须缠缚住脚踝,于胗试过用灵剑去斩断那长须脱身,但一边要应对那拉扯之力还要不停的躲避那丑陋的大蜘蛛的网,手忙脚乱中他根本就做不到,不但做不到,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在同伴心中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险些被抛弃掉,不过于胗并不是没有察觉,连番恐慌的呼救中,安臛看向自己时脸上那一闪即逝的犹豫和思量都被他捕捉到了,虽然他只能看到安臛的半张脸而已。 深知安臛为人的于胗顿时觉得全身一寒如在冰窖中一般! 难不成他要自己逃?不,以安臛的性子绝不肯轻易的放弃,或是不顾自己单独去捉那钱潮,有可能……对了……阵法! 于胗猛然间想到了这点,董醢现在还困在那锁灵阵中,在他看来那钱潮很可能就是那布阵之人,不但如此这小子还能炼制那开启遗迹藏宝处的关键之物,若安臛捉住了钱潮,何苦还要冒险来救自己呢,若是异地相处,换了安臛被这两个妖物缠住,自己救不救他呢! …… 就在这二人互相各怀心事的时候,钱潮等五人就在不远处看着那二人的处境。 彦煊抓住机会细细得看了看陆平川的伤口,以陆平川体修的资质,他双臂上被那邪剑弄出的伤口隐隐已有要愈合的样子,不过到底是亏了不少的气血,因此彦煊便取出外敷和内服的灵药一一都给陆平川用上,但若见效则还要等一阵子才行。 汤萍则不然,她清清楚楚记得钱潮那面大盾刚刚护在自己的身前,那盾牌的背面就被飞来之物撞出了一个凸起,那种生死之间的心悸她现在还忘不了。 而此时钱潮念念不忘的则是那人手中的那把邪剑,闪着淡淡的猩红光芒,那可是邪器,很可能就是出自邪器堂,自己听内堂的廖师兄曾细细的讲过邪器堂的事情,李兄还说与那把剑招架之时那剑能吸取他的灵气,如此看来那把剑应当是邪器无疑了。 其余李简和陆平川二人此时一边看着那二人一边还回想着刚才这一番惊险的追逐,今日这番遭遇,算得上是五个人步入这修行界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似乎也为他们揭开了修行界的真面目。 不过,之前的目的似乎已经达成了,现今那二人已经被那两只妖虫纠缠住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呢?五个人说是急中生智也好还是糊里糊涂也罢,总之现在若是脱身而去,正是最好的机会。 但是…… 汤萍看着那二人的目光一寒,若就这么一走,放过这三人,不止钱潮,自己这五个人都会被他们记恨、算计,那样的话以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麻烦,这是其一;其二嘛,这些家伙动手之时根本就没留任何的余地,若不是五人同心协力,共同御敌,只怕差不多已经有人要命丧当场了,若放过他们,谁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眼前的机会呢? 想到这里汤萍心中一叹,唉,原本想离了汤家那些是非之人,干干净净的在这宗门里修行,没想到自己不找麻烦,麻烦却总找上门来,罢了…… 打定了主意,汤萍扭过脸来看着几个同伴,说道:“现在咱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着他们眼下无暇顾及咱们,赶紧走,回到宗门去,这样也就安全了。另一个嘛,这三个坏家伙中,一个被困在锁灵阵中,一个被妖虫缠住,还剩最后一个,这……正是个机会。我自己的意思是趁着机会将这个祸患铲除了,这里有几句话想请大家思量一下,若咱们就这么走了,那这二人很可能就逃脱了,刚才他们对咱们连番的下杀手,陆大哥还受了伤,若放过他们,一来他们算计咱们不成必定还会再找上咱们,二来那人手持邪剑,就这一点依着宗门的规矩就能要了他的命,那再找上咱们,肯定还是生死相搏,他们必定不会放过咱们,以咱们五人现在修为难以应付。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若咱们现在就逃回宗门,我还有陆大哥向各自的师门长辈去说这件事,宗门也不会放过他们,但咱们若逃回去,这三人未必就敢回去,宗门也未必能捉住他们,这样一来,他们还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因此,麻烦若能解决,就不该留到以后,还有就是咱们能自己解决的话,不必非要去求长辈。” 李简的性格杀伐果断,早就有此意,听汤萍说完就向前而出,说了句:“正该如此,不能让那家伙救了被煞虫缠住的人,我去拦着他。” 陆平川的双臂上已经由彦煊简单的敷了一些灵药,好了许多,虽然他头脑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想不了那么长远,但是这三个家伙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只想着抢东西的那些不同,这三个家伙摆明了是要害人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留着他们了,因此陆平川说了一句:“我也去。”便和李简一起向那二人飞去了。 钱潮没说话,跟在陆平川后面飞了出去,不过最后却看了汤萍一眼。 汤萍自然会意,看向了彦煊。 五个人中若说性格最柔弱,心性最良善,自然非彦煊莫属了,以前在这外面斩杀妖兽,彦煊有时都显得颇为不忍,这一次更是和以往都不同。 这一次……是去杀人! “彦姐……彦姐!”汤萍唤道,不过彦煊却没有反应,她眼睛看着下方,但目光却很空洞迷惘,明显心思在别处。 汤萍的话落在彦煊的耳中如同钟鼓一般震得她内心颤颤不已! 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看似平常的一次外出竟然能莫名其妙的就找来这样大的麻烦,那可是性命相关的麻烦! 汤萍见彦煊呆呆出身,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阿萍,我们今日不这么做,日后真的可能会死在他们手里的,对吗?” “彦姐,我挡那第二只火鸟时,若不是钱小子的盾牌,我可能早就死了,还记得吗?” 彦煊当时就在汤萍身边,也知道汤萍是为自己抵挡第二只火鸟,而那盾牌上骤然被砸出的凸起也把她吓了一跳,的确,若无那盾牌,阿萍怕是早就没命了! “好……好!”彦煊连说了两个好,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脸色也潮红起来,在心底她想的却是:再过些年,只要能筑基,我就可以回家了,去看我娘,去为我娘讨还公道!谁也不能阻止我去见我娘亲,谁也不能! “阿萍,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帮忙,总不能留下日后的祸患!” 汤萍微微有些惊讶,她看着彦煊,心中却叹了口气,暗道不用自己再多说什么了,看来这彦姐在心里自己将自己催逼的已经够了,看来今日这里事了,回到宗门内要多花一些时间来陪一陪彦姐,多为她开解开解才是。 其实彦煊在向那战团处飞去的时候,心中也是一叹,她此时想的是:娘亲啊娘亲,你只道让我来这修行界就可以躲了彦家的那些人,可以不像你那样过悲苦的日子,可你哪里知道这修行界的凶险比那彦家大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 只不过在这里……女儿还能有一拼之力!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七:逆转(一) 安臛打定了主意要救于胗,正要出手之时,忽然间脸上怒色陡现、身形也向一旁侧身疾闪,只见一点寒芒几乎贴着他的胸口划过,这让他一侧头就向那寒芒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钱潮虽然飞在李简和陆平川身后,但见那人要出手似乎是要斩断缠住另一人脚踝的煞虫长须,便马上将自己的小刀先飞射了过去,一定要拦住他,不能让他救人,毕竟这家伙是炼气高阶弟子,就算李兄和陆兄一起对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而且那家伙手持邪剑,李兄力竭和陆兄受伤,不一定就能对付得了,说不定还要五个人一起合力对付才有些胜算,若是被煞虫缠住的那家伙也解脱了,五个炼气四层的对付两个炼气高阶的,胜算也实在太渺茫了。 躲过了钱潮的小刀,安臛心中恼怒,他岂能不知这几个小家伙的心思呢,哼,定然是见到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他们这是来找便宜了! 笑话! 刚要张口恐吓两句,安臛就发现那个钱潮的双手还在不停的使着手诀,不好!想到这里他急急的又向后闪退。 “轰”得一声,一道乌光自上而下直直的穿过安臛原先停留之处又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直砸得土石翻飞留下一个大坑。 什么!安臛这下有些吃惊,心道这钱潮倒真的厉害。 不过他也只想到这里又不得不向后继续退去。 一阵“扑簌簌”的剑雨几乎是追着安臛的脚步从天而降,逼得安臛被迫不停的向后退! 钱潮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让这家伙离那被煞虫缠住脚踝的家伙远一些,五个人就算合力围攻他,也要防着他冷不丁给那人解了围,那样可就不妙了。 看来这个叫钱潮的小子不止有一手让人称道的炼器之术,安臛躲过了钱潮连续的几次攻击之后才察觉,这小子使用灵器的手段也远超一般的炼气弟子,遥想自己还是炼气四层之时,也只能凭借着一把灵剑飞来飞去,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手段了,先前这小子只是逃,没与他交过手,这一交手才发现这钱潮也比想象中难缠得多! 不过那又如何,炼气低阶和炼气高阶之间的差距就是你迈不过去的坎儿! 然后安臛马上抖擞精神要驱赶这几个捣乱的小子,不过也就是这时候他就在白日里见到了满眼的繁星! 此时李简已经冲到了他的近前,虽然手臂仍有酸麻之感,但李简哪里还顾及那些,手臂前伸,手腕一抖,带动着手中的灵剑的光芒化作一蓬飞星直扑安臛。 李简先前吃过这家伙手中邪剑的暗亏,知道他那把剑碰不得更是挨不得,不过若只是贴身游斗,不与他两剑交击在一起,只找他的空当软肋处下手,李简自问还是能做到。 面对这如同连绵细雨一般的剑势安臛就算修为高出李简许多也不敢硬接,所谓修为指的是能使用更加高阶的法术或是灵器的基础,可不是说高阶修士就不怕低阶修士的灵剑和法术,更不是说修为高了就能够承受更沉重的伤害而又安然无恙(敲黑板,划重点,这个可是这五个人日后多次面对强敌时死里逃生、反败为胜的理论基础,哈哈!),总要学一些高阶的护身法术才能将自己护得周全。而寻常弟子,没有师承的话,自然能学到的手段就不多,就算自身不懈怠能够修到炼气高阶,同样在宗门之内能自己学到的护身手段依旧是有限的,最常见的就是那护体的灵光。而这个法术用出来后若是受到对手的攻击,每扛住一次则要耗费自身的一份灵气,李简如此绵密的攻击,安臛才不愿去硬扛,那样他也撑不了多久的。 既然不愿硬扛,那安臛就只能继续向后退,只不过这一次退得更远了一些,毕竟对手是一个剑修。 他后退,陆平川却依旧向前疾冲,此时的陆平川把自己师父康釜教的飞腾术几乎用到极致,不过到底是双臂受伤,觉得若用拳头打不痛这小子,因此便把身子一斜,以肩头对准了安臛胸口直直的就撞了过来,这一击陆平川的火候拿捏的很是到位,从斜上方向下而来,恰好避过了李简的剑雨,李简的剑势一收之时,他的大肩膀就撞了进来! 这三人中安臛最恨的就是陆平川,自己脸上被他那耳光抽出的红肿还未消退,因此见陆平川撞了过来,急急让过之后右臂一挥,一道猩红的光芒就斩了过去! 先杀了你这该死的体修小子再说其他! 哪知陆平川却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撞空一般,就在安臛身侧把身子一团再一扭,几乎是贴着那道猩红的剑光把身子一转,不但避过了那邪剑的锋芒还同时扭腰送胯一脚就向上扫了过来! 安臛可万没料到这个体修小子还有这样的本事,满以为一剑就能将他斩为两段,可眨眼之间不但一剑斩空,唯一能用的左眼还觑见一道黑影袭来,大惊之下他拼命的甩头躲避,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啪”得一声,陆平川的鞋底就重重的扫到安臛的左脸之上! 安臛只觉面颊上又是一阵剧痛!顺着那股力道他不由自主的向一侧飞跌而去。 这感觉比先前那一记耳光要重得多,气得他哇哇暴跳,扭过脸正要痛下杀手之时就见到了疾疾冲过来的李简。 这朗朗白日,安臛忽然觉得四周忽然暗了一下,似乎四下里的光都被李简手中那把剑吸纳入内,然后就见那把剑骤然间白光炽烈,先前还能看见李简疾冲而来时那冷峻的眉眼,但那白光大盛之时,李简整个人似乎都隐在了那团白光后面。 这一剑的威势,就算手持邪剑,安臛也不敢直撄其锋,无奈之下只得又要向一侧躲避。 不过他刚要躲时,就见钱潮拿着一个号角也冲了过来,那号角声安臛可不想再次领教,无奈之下只得不要命的继续向后疾退而去。 如此一来,安臛离那于胗可就越来越远了。 …… 正在困境中于胗可没料到,眼看着这位安兄一番犹疑后就要来救自己,可就在此时那几个小家伙竟然前来捣乱了,这下他可是又恨又怕。 怕得自然是这两只恐怖的妖物,现在他的脚踝被那黑烟中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长须紧紧的缠缚住,那长须不但拉扯的力量非常大,就连缠在自己脚踝上的力道也是很大,他的脚踝原本被缠住后剧痛不已,到现在竟然开始渐渐麻木起来,若那长须有毒那可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这让他恐慌无比。 此时于胗不但要一直对抗着那长须的拉扯之力,他对面那只狰狞丑陋的大蜘蛛也虎视眈眈,几次向自己射来蛛网都被他避开,虽然现在停了下来,但却一直不停游走,它那头颅上密布的黑色圆眼都盯着自己看,这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提防,慢慢得他发现,那只大蜘蛛总想着爬到了自己的后背的方向,似乎是隔着自己与那黑烟里面的家伙既对峙一般又像是要一起夹击自己,如此境地之下他岂能不怕。 说到恨他恨得就不止这几个捣乱的小家伙了,自然这几个小家伙让他愤恨无比,但他更恨安臛刚才的犹豫,相交日久之下他知道安臛平日里就喜欢算计别人,可这样的关头你竟然还如此算计!刚才若马上出手救了我,我们联手之下说不定这几个小家伙已经是束手成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打算给自己多谋一份好处罢了,哼!今日脱险之后,不管那件事成不成,还是离这个安臛远一些的才好! “别上了他们的当!快来救我!”于胗大喊了一声,声音刚落,一张大网呼啸着兜头就向下盖了过来,惊得他如同风筝遇到大风一般以那长须为绳胡乱的飞转躲闪,好不容易躲了过去,脚踝上紧紧缠缚的长须又猛地收紧,几乎将他扯进那团黑烟之中,更是让于胗惊恐万状,拼了命得向上飞起! 直到如今他才醒悟:求人不如求己,今日想要脱险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八:逆转(二) 刚刚领悟出求人不如求己的于胗就发觉不对,先前几次那大蜘蛛的蛛网都是从下向上而来,怎么刚才是从上向下呢? 几乎是同时于胗甩脸向刚才那蛛网袭来的方向就看了过去,不看还好,待他看到后几乎吓得要跌落到地上去。 此时于胗因为脚踝被那黑烟中的煞虫紧紧的缠缚住,又不停的向下拉拽,因此于胗纵然还在空中勉力稳住身形,但是离地面的高度已经不及一树之高,他扭脸时就看到地面上那只狰狞恐怖的大蜘蛛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附近林木的树端之上,正从上向下得盯着他,如此庞大的身躯不但能在枝叶茂密的树冠上稳住身形,还能趁机偷袭自己,这也就罢了,于胗还注意到就这么短短的功夫,几棵树木之间已经满是它密密麻麻的蛛网,从地面一直到树冠,如同一道透风的墙一般! 这个家伙应该是看到于胗被那煞虫紧紧缠缚住,于胗无法挣脱而那煞虫一时也无法得手,它几次偷袭又未果,便想出了这个主意,先借着于胗身边周围的这些大树结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蛛网将他罩在其中,断绝了于胗逃跑的后路再下手,只不过刚才见到机会才忍不住出手,这才让于胗发现它的目的。 发现于胗看了过来,那大蜘蛛似乎也有些后悔,急急得又在树冠上爬动起来,一边爬动一边在那树冠上布置自己的蛛网,原本还轻轻摇晃的树冠枝叶在它经过之后就都被罩上了一层小指粗细、横竖纵横、网眼细密的蛛网,不但如此,树冠下面的树干,两两之间也被它喷出的蛛网两辆相连,若是不小心粘在上面,想必是难以挣脱。 这……怎么这妖兽如此狡猾凶狠?看着架势是一定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里正手脚发凉的时候,于胗又猛然感到脚踝上一股剧烈的拉扯之力传来,这次他更是加着小心,一边不能被那些长须扯进那团黑烟之中,又不能一不小心挣扎的力大了一头撞进上面的蛛网之内! 不能这样被这两个妖兽一直拖着,再拖下去可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于胗一边勉力在空中稳住身形,一边手中又握住了一把灵剑,先斩断那些长须,再逃离这大蜘蛛,此时脚踝上又一股大力拉扯让他身形在空中摇晃,好不容易稳下来,他屈膝抬腿、弯腰含胸,一剑就向缠住自己脚踝的长须斩了过去。 可是一来于胗手中所用的灵剑都是寻常的货色,岂能与钱潮自用的灵剑相比,二来缠住他脚踝的那黑色的长须不止一根,他的灵剑在那些长须上连斩几次才斩断了一根,随着一股黑黏的汁水从那长须的断口出喷涌出来,那根被斩断的长须似乎是颤抖着急速回缩进了地面上那团黑烟之中。 于胗正要继续将剩余的长须全斩断时,自那团黑烟之中又有几根长须射出,依着他现在的姿态,说不定那长须会缠住他的手臂、腰腹,甚至脖颈,那样他就只能等死了,大骇之下他只能挺身又是一番躲避,结果那几根射出来的长须又重新缠住了他的脚踝。 这下于胗又惊又怒,原本对那黑烟中的妖物还很是畏惧,现在他恐慌之极就变得愤怒起来,喊了一声:“我杀了你!” 随即他故技重施,左手取出一张符箓,以那符箓在灵剑的剑身上一抹之后,那灵剑就黄光灿灿、寒光闪闪得涨大了许多,他再对着那团黑烟叱了一声“杀”,就见那大剑忽的一下一道黄光就刺入那团黑烟之中。 不过于胗仍觉得没什么把握,求生心切,他瞥了一眼头顶那正不停忙碌的大蜘蛛,把牙关一咬,左手一抓右手腕,右手的手心对准了地面上那团黑烟,随着他几声低语,他掌心之处一下子就火光闪闪起来。 …… 汤萍和彦煊来得稍晚了些,跟在钱潮等三人的后面,不过也正因如此二女正看到了让她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就见那衣袍破烂,狼狈不堪,胸前还带着伤口,脚踝仍被几根煞虫长须紧紧缠住的那家伙正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自他的右手之中不断的火光迸现,一连串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正不停的激射进地面上煞虫的黑烟之中。 地面上的那团黑烟之中不断的“轰轰”炸响,泥沙碎石夹杂着飞抛而起的断枝乱草自那黑烟中不停的溅射出来,一柄黄光闪耀的大剑如浑水中的受惊吓的大鱼一般穿行出来,在外面急急的一个兜转就又返身刺进那团黑烟之内。 那煞虫身周围的黑烟浓稠的依旧如同墨汁一般,不过在于胗这一连串的攻击之下也显得不稳起来,眼见着那黑烟萎缩了不少,只不过那颜色变得更加的黑浓了。 于胗见了大喜,刚才那一阵火球连击也耗费了他自身不少的灵气,他现在见到那黑烟变小只当是自己这一番密不透风的攻击奏效了,看来那黑烟中的家伙也是能杀死的,不过考虑到自身灵气难以维持这样的法术,于是便准备在换个更有效的法子,想到这里他双手一合,搓在一起,也不知道无声的念诵了些什么,随着他嘴唇频密的闭合开启,渐渐的自他搓在一起的双手指缝间便有隐隐的雷光透出。 这一切都落在了汤萍的眼中,她没想到这个已被妖虫困住的家伙还如此棘手,看来先前的追逐中这家伙还是有所保留,若是现在让他挣脱开煞虫的纠缠又或者将那煞虫杀死,那可就不好了,又看了一眼那在树冠上正不停布网的丑婆蛛,汤萍暗道:在自己几人解决那个用邪剑的家伙之前,这个人最好还是被这两只妖虫缠得死死的才好。 想到这里,汤萍对彦煊说了一句:“彦姐,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然后她身子在空中一个急转就向着下面的于胗而去。 “阿萍!”彦煊不知道汤萍要做什么,不过她看到树冠上那只丑婆蛛已经十分警觉地对准了汤萍。 汤萍的身法很快,在离那于胗还有十丈左右时便把身子停住,看准了下面的于胗后就双手平举齐齐得向前一送,在她双手的手心之中各自趴伏着一只白玉晶莹的蜘蛛,随着她双手一送后便是一阵“呲呲”之声,一道道白影急急的向着那于胗就射了过去,然后她马上就把身形向上拔起,几张黑褐色的大网几乎是追着她的身影就飞了过去,险一险就将她罩在网中。 “小心!”彦煊急的叫道,双手一翻,两只纤细的手掌便火焰翻腾起来,她正要向那丑婆蛛靠过去斩上几刀时,汤萍却在空中一个盘旋出声止住了她。 “彦姐,不用在这里纠缠,咱们走!” 那丑婆蛛原本以为汤萍是要将下面那人救走的,现在见汤萍和彦煊竟然齐齐得都飞走了,这才犹疑不定的看了看下面,那人还在,然后又看了看汤萍和彦煊飞去的方向,确定那二人是真的走了,这才更加快速的布网,现场这些人它都不在意,唯独下面这个人身上那股气息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更不能让那煞虫占了先! …… 于胗原本正要用一个厉害的手段一举结果了那隐在黑烟中的妖物,他对自己正在发动的法术倒是颇有几分的信心,只不过这个法术要耗费一些时间来发动,可哪知就在那法术要发动之际一阵阵的疾风传来,惊得他抬头观望。 他看到那个毁了他两只火鸟的小丫头正在空中平举着双手对着他,自那小丫头的手中一道道的白影正向自己呼啸而来。 不好!他马上就想到了将安臛半个头脸都糊得严密又极难撕扯下来的东西,本来自己的脚踝就被缠得紧紧的,若是再着了这丫头的道,那可就更加危险了,想到这里惊得他立即向后闪退。 可是刚向后不到半丈,脚踝上那股拉扯之力就拖着他向下坠去,惊得他不自主的连连挥舞双臂要稳住身形。 身形是稳住了,可是一张光华正在敛去的符箓也因没了支撑而飘乎乎的向下落去! 该死的丫头!于胗这才明白那丫头为何来偷袭自己,她就是来给自己捣乱,不让自己脱身。 哼!岂能让你如愿! 于胗单臂对准了那正飘飘下落的符箓,似有一股轻风而来,吹得那符箓飘摇摇的向着于胗张开的手飞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把那符箓抓在手里,可哪知呼得一下,一张黑褐色大网自上而下就罩了过来,于胗无奈又躲向一旁,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符箓被那张蛛网带着急速向下一下子就缠在了一棵山木的树干上。 该死……!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一十九:逆转(三) 安臛此时对着李简、陆平川和钱潮三人已经稳稳的占了上风! 先前的忙乱是因为他一直都小看了这三个小家伙,更是没想到这三个小家伙动起手来不但有那么一股悍不畏死的劲头,更是彼此的攻击衔接的几乎天衣无缝、连绵不绝,这让他一开始就手忙脚乱,不但险些被那剑修小子一剑刺中,脸上还生生的又挨了那体修小子重重的一脚。 但当他把心中的那份轻视全都收起,沉下心神谨慎应对之后,李简三人就觉得压力陡然大增。 本身修为就远超这三人,再加上手中那把猩红邪剑是万万碰不得的,因此三个人便觉得处处都受这家伙的压制了。 陆平川吃过那邪剑的亏,知道以自己的修为难以抵抗那邪剑的锋锐,加上双臂受伤仍然是发力不畅,所以动起手来就觉得多受牵绊,不过一来身法还算快,二来身上还有甲胄,依然向前硬抢硬攻,因此身上又多出了几道伤口来,气得他哇哇大叫! 钱潮也是如此,这次出来直到现在,身上带着的三面大盾先后都被毁掉了,现在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就是身上衣袍内里的甲胄,可陆兄身上也有甲胄却仍受了伤,看来这邪剑当真厉害。没了盾牌不但无法在关键时刻庇护李简和陆平川,就连他自己也是难以靠前,不得已只能在一旁策应,身上带的各种灵器不要钱一样全都用了出来,可惜那邪剑太过锋锐,他的几把上品成色灵剑接连都被那人的邪剑斩断,就连自己精心炼制的一把戒尺也是如此,最后他唯一能让这家伙还有些忌惮的就是手中的号角了。 此时也只有李简能勉强的抵挡住那安臛,毕竟安臛半张脸连同一只眼睛都被汤萍糊的严严实实,敏锐的李简发现这家伙挥剑之时总有破绽,马上就明白是他一只眼睛受限、目光有所不及所致,因此再上前动手时专门在他目光死角之处下手,剑锋所指倒也是安臛必救之处,不过由于那邪剑古怪,李简的剑不敢与之交击在一起,那猩红的剑锋一过来他则必须急忙闪避,身法再快也只能让自己不受伤而已,最终也隐隐的呈现败相。 就在这个时候汤萍和彦煊赶到了。 飞过来的时候汤萍就把钱潮这边的情势看得清楚,她知道若这个家伙手中没有那邪剑,五个人对一个,就算不易,但五人同心之下也有些胜算,奈何那邪剑令人忌惮,加上那家伙高阶炼气修士的修为,要想胜他实属不易,那该如何是好呢? 必须一出手就将那家伙控制住,不让他凭着邪剑嚣张,不然就算自己和彦姐也一起加入进去,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汤萍把心一横,暗道一声:也罢,也只有冒险而为了!打定主意后她把身子向上一扬,高高掠起,口中轻呼了一声:“小白!” 一道白光自汤萍腰间挂着的灵兽袋中钻出来,似乎是十分欢快,还围着汤萍的腰身转了两圈才向上一攀正落在汤萍肩头,那正是汤萍的小白。它被唤出后撒了个欢儿就伏在汤萍肩上,然后就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乱局,那蓬松纯白的长尾绕过汤萍的颈项搭在她另一肩头上。 “这次可要看你的了!”汤萍心中又说了一句。 小白似是答应的轻轻叫了一声。 彼时安臛正持剑追击李简,陆平川正看准了机会从后面突出一脚踹向安臛后背,而钱潮已经把那号角的吹口塞进口中正准备吹响。 陆平川是正对着汤萍和彦煊飞来的方向,他最先看到汤萍高高飞起明显是要准备动手,因此也见机最快,向旁边就闪了过去。 汤萍的身子高高的扬起之时,双手之中就不停的手诀变幻,待她在上面停稳了,手诀便已完成,然后她就闭上了双眼,此时她双手手心向下,中、无名和小指各自虚虚的交叉,两根食指在上,两根拇指在下各自指尖相触,遥遥的正对准了安臛。 而此时她肩头的小白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李简早已感应到身后上方的汤萍,知道汤萍就要施展法术,因此身形更是向后疾退,把这安臛让出来给她。 钱潮也瞥见了汤萍身子高高飞起,也明白汤萍所想,便也闪开了,免得受到汤萍法术的波及。 安臛自然也是看到了汤萍和彦煊的,他还看到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的丫头身子一扬就飞了上去,待飞到高出停稳,双手做了一个古怪的手诀,不知是他眼花还是真的看到了,他竟然发现汤萍那一袭裙裾飞扬的湖蓝衣裙背后凭空多出了一个似犬非犬,细颊蓝眸,全身雪白,拖着一条长尾的东西。 那是什么? 怎么这么大……是狐狸吗? 不对……那不是狐狸,至少不是实体,倒像是一只狐狸的虚影! 也就在此时汤萍的双眼睁开了,她面目平静,毫无波澜得看向下面手持邪剑的安臛,随着她眼睛睁开,她背后那只白狐的虚影也略一侧头就盯向了下方的安臛,原本漂亮得如同蓝宝石一样的双眸顿时变得寒光闪闪、杀意森森的就盯死了他!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她背后那白狐的虚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安臛顿感不妙! 突然之间如凛冬骤降! 在安臛的眼中,四周的山川地理还是一如既往,还是琵琶岭里那些低矮连绵、起伏不定的丘陵群山,自己还是悬在一树多高之处与那五个小家伙相对峙,可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这天地之间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了呢?就连原先身下那些枝繁叶茂的山木树林如今也忽然间就碧叶落尽,枝头挂满了白雪! 这是……幻术吗?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他一个哆嗦,呼吸之间一片白汽弥漫,露在外面的手忍不住就想往袍袖里面缩去,可衣袍之内哪有半点的暖意,有的只有彻骨的奇寒不断的侵袭而来,他慌忙的调运全身灵气与这寒意抵抗,但那彻骨的冰寒仍然一下子就将他攫噬吞没,安臛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正痛苦间猛然天地景象似乎一个模糊,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枝繁叶茂、温暖和煦、林深丛密的山岭,但也仅是一瞬而已,眼前立即又是这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这定然是幻术! 这个小丫头……好高明的幻术! 不过……虽然安臛并不精通幻术,眼界却还是有的,此时虽然身处幻术之中,但他仍疑惑不已……以这丫头的修为,如何能发动这样的幻术! 汤萍冷冷得看着安臛,片刻后就知道成了,这家伙已经被困在自己的幻术之中了,这个法术以汤萍现在的修为而言还算得上是一个禁术,原本她是不该使用的,勉强用出来必然会承受法术的反噬之力,不过这样的生死关头,无奈之下,她只能借助小白的力量来发动这个法术,这个法子很可能会让小白受伤,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汤萍身上有自保之物,不过那也是自保而已,总不能看着几个同伴出意外,更何况眼下的情况若是几个同伴合力战胜此人会更有好处,因此她才一直没有动用身上的东西,与同伴一起合力对抗这几个家伙。 现在她只要尽量维持住这个法术就够了,虽然维持的时间并不会长,但在这个法术的影响下,自己那几个同伴差不多能将这个家伙拿下吧? “好好歇息吧!”汤萍有些爱怜的说道,她的肩头上,小白几乎脱力一般正精疲力竭的伏在那里,听汤萍如此说,小白这才疲惫的向下一滑就钻进了灵兽袋中。 汤萍自己也体会到了全身灵气加速消耗时的眩晕之感,她知道以自己的修为无法长时间的将那家伙困在其中,必须趁着现在仍困住他时马上动手。 维持着手诀不变,汤萍只吐出了一个字“快!”。 在其余四人的眼中自然是没有安臛看到的那一番景象的,不过此时的安臛在众人的眼中,竟然莫名的发着抖,似乎是冰天雪地里又只穿得极为单薄一般,到这里几人都明白,这家伙定然是中了汤萍的法术,而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寒风咆哮! 冰冷迅猛的狂风夹杂着冰花碎雪向安臛席卷而来,这让人睁不开眼的狂风中,还夹杂着许多锋锐无比的剑芒一起向安臛扑来。 李简动手了! 纵然安臛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可他深陷其中已经是半点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那一蓬蓬的碎雪寒芒向自己袭来,周身又冻得几乎僵硬,万般无奈之下,一道蓝盈盈的光幕将他周身笼罩其中,他想用这护体灵光抵挡李简绵密的剑势。 在李简看来这家伙定然是受了汤姑娘法术的影响,不但全身发抖,而且看起来似乎还行动不便,以往自己这样的剑势那家伙是能躲闪过去的,可如今居然要硬抗下来。 那就如你所愿! 寒风怒号! “叮叮当当”!如同密集的冰雨落在冻结的湖面上的声音传来。 安臛咬着牙承受着李简密不透风一般的剑雨,他身外的护体灵光变形晃动不止,风中残烛一般。 不过,到底是高阶的炼气修士,安臛体内灵气颇为深厚,拼着消耗灵气,竟然将李简这一波的剑雨硬抗了下来,自然灵气消耗也是不小。 一轮剑雨之后,李简算是拉开了几人合战安臛的序幕。 李简返身回跃,待在高处停稳便又斜斜的向安臛俯冲而来。 漫卷的风雪中,安臛似乎看到了一盏灯火向着自己而来,当然是汤萍的幻术遮蔽了他的目光,若非如此,李简的袭来的剑光定能让他不敢直视。虽然看不清楚,不过风雪中那一道凛冽的杀意安臛却全都感应到了,躲!一定要躲开,不然这一剑是决计硬抗不下来的! 身处极寒之境的安臛拼命的催动全身的灵气,虽然动作显得僵硬,但看起来似乎能勉强避让过李简这一剑的锋芒。 陆平川岂能让他如意,早就在一侧冲了过来,肩头只在安臛身上一撞,便又将他重新撞了回去,继续用胸膛迎向李简的剑锋! “不!”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逆转(四) 安臛急得嘶声大叫,可惜陆平川这一撞时机拿捏的几乎恰到好处,就在李简的剑锋临近时才把安臛撞了回去。 剑尖在那蓝盈盈的光幕上似乎受了些阻滞,但不知道是李简陡然间灌注了全身的剑气还是那沐浴过灵泉的青竹灵剑变得更加锋锐,白光炽烈的灵剑一下子略显缓慢的刺破了安臛的护体灵光,一点一点的逼近安臛的胸膛,不过越是向内,速度就越是慢了下来,临到安臛胸口时,李简的灵剑几乎停了下来,剑身兀自不停的抖动不已。 安臛这是拼了命在抵抗!头脸之上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大睁着,死死盯着那不住颤动的剑尖,自他的脸颊之上,自然是未被汤萍的蛛网糊住的那半张脸上,一丝血迹悄悄得爬下,竟是安臛惊骇之下眼角已经瞪裂! 此时李简距这安臛也很近,安臛几乎冻得麻木的手抓着冰凉无比的剑柄,一抹猩红从下而上就要向李简身上斩去。 一剑杀了你! 不过就在此时,风雷之声大作,自安臛头顶高处,一物正穿破风雪直直的砸落下来! 钱潮看准了机会,两只手上灵光灿灿的一番手诀之后,他那枚印章便登场了! “当啷”一声! 如同砸碎琉璃盏,又如摔破水晶瓶! 安臛身周围那一层蓝盈盈的护体灵光一阵剧颤又几番明灭之后终于碎裂消散了! 李简的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阻滞之力,随着他一声大吼,那三尺青峰一下子暴涨丈余,剑光一下就刺穿了安臛的身影。 早在钱潮的印章砸落的时候安臛就知道不妙,在唯一可以依仗的护体灵光碎裂消散之时,安臛就明白面前李简这一剑已经躲无可躲! 不过他可不想就这么引颈待戮! 他拼了命向后闪退,一来躲开那枚印章的砸落之势,二来利用李简一剑刺来的前冲之势将他引到那印章下面来,如此就算自己仍不免伤在这小子剑下,但这小子也必会被那印章砸伤! 不得不说是个好算计。 可惜他还是算错了,李简的身子竟然未动,而他手中的剑却暴涨而来,他只躲过了那印章,但李简的剑光却一下子就刺穿了他的左肩! 若不是他躲闪及时,只怕这一剑就透胸而过了! 对手肩头迸现的鲜血让李简的心一下子就热烫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洛景城头之上,彼时的他在城头乱军之中手执利剑,一步一杀,只觉得天地之间都是猩红血色。 肩头的剧痛让安臛的神智清明了几分,他甚至在中剑剧痛之时有那么一刹那似乎又看见了这琵琶岭原本满眼的苍翠,可惜也就是一刹那而已! 不行!这小丫头的幻术实在厉害,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幻术中受伤! 安臛瞟了一眼依旧悬在空中不动的汤萍一眼,那小丫头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必是正在维持这个幻术,若是如此,接下来要对这小丫头施以雷霆手段,或是伤了她或是杀了她,只有这样才能破解了自己眼前这幻术,不然的话,就是缠也会被这几个小家伙缠到死! 刚想到这里,安臛又发觉在这满天的风雪之中飘升起一道模糊的红影来。 彦煊早就在寻找机会出手,见到李简一剑建功,那人负伤而退之后她就趁机掠了过去。 身处幻术中的安臛原本就觉得奇寒无比,再加上受伤失血,更是觉得浑身上下透体的冰凉,冷不丁一股煦暖的热意袭来,虽然知道是那个红裙小丫头的法术,他先前用那铁骨朵时也算领教过那小丫头的火刀,但此时他冻得浑身发战,居然有了一种要迎上去投身在那片暖意之中的冲动! 自然他还是不敢的! 随着那热意逐渐炽烈,长如凤尾的烈焰长刀呼啸而过,躲过一刀的安臛犹在心悸之时第二刀就已经横扫而来! 无奈中,安臛只能向上拔高身形,依着他的想法如此一来既可以躲避那丫头的火刀,又可以接近那个正在施展幻术的丫头,然后伺机下手。 此时的陆平川身法较之受幻术影响的安臛自然快了不少,先他一步就高高飞临安臛的头顶。 而钱潮此时虽然不动声色,但也把看家的本事用了出来,为了不引起安臛的主意,他刻意的遮掩手上因使用手诀而发出的灵光,他将双手拢在袖中,就见他宽大的长袖合拢在胸前,因着手诀的不断变换,袍袖也在不断的抖动,当他停下时正看到安臛一连险险的躲开彦煊三刀正向上拔升,而他头顶上几丈处就是陆平川,只听陆平川一声大喝,整个人就势不可挡的直落而下,不但如此,那陆平川落下时还团身一翻滚成一个球就向安臛砸去! 头顶生风,安臛自然察觉,可此时那个穿红裙的小丫头那要命的第四刀已经斩了过来,他只能向前向上,试图同时躲开这二人的攻击。 陆平川怕是早就知道无法直接砸在那小子身上,在那安臛向前试图躲开时,他竟在旋转中把身子一挺,借着旋转的势头右腿就舒展开来,右脚的大脚跟如刀一般就向安臛的头顶劈落! 安臛躲过了彦煊的第四刀,却怎么也没想到头顶的陆平川还能如此变招,等他发觉之时便已经晚了,为保头颅不被陆平川那一脚砸碎,他拼命的躲闪。 “咔嚓”得一声,陆平川右脚的脚跟结结实实的砸在安臛原本就已经被李简刺伤的左肩之上,直砸得安臛肩骨碎裂,疼得他“啊”得一声惨嚎! 就是现在! 钱潮胸前合拢的袍袖一抖一下子就大张而开,露出里面双手早就成型的手诀来! 自安臛的身后一点寒星忽然亮起来,剧痛中的安臛还没察觉就从后而前透体而过! 安臛又是一声惨叫,钱潮的这次偷袭由于遮掩的好,他还真的没有发现,况且受伤的左肩受到陆平川的重击,就算发现了也是无法躲过。 那点寒星一下子就飞到了钱潮的近前,他一伸手就衔住了那名为“啄手”的小刀的刀柄。 看着又迸出鲜血的安臛,钱潮心里却叹了口气,还是狠不下心呐!这一刀他本有机会要了安臛的命,若是“啄手”从他背心处刺透而过,想必这家伙已经气绝身亡,可他如今才十来岁,取人性命这件事对如今的钱潮来说……还是让他心有抵触而无法下此辣手! 李简那一剑是刺在安臛的左肩头,钱潮的小刀刺透了他的右肩。 虽然钱潮还有些心意起伏,但彦煊一气呵成的第五刀又旋转呼啸横斩而来! 两肩头重伤,剧痛之中的安臛看着那道劈面而来的火光几乎已经绝望,他只能将身子一仰向下一坠,生死关头的挣扎倒也奏效,彦煊火刀的刀身几乎是贴着安臛的面颊而过,热浪之下安臛只觉得脸上火烫无比,但好歹是躲过去了。 躲过去了吗? 没有! 一脸煞气的李简已经飞临安臛的上方,而陆平川也见机早给李简让出了位置。 这一次怕是要死了吧?安臛想到。 一蓬剑雨追着下坠的安臛而来,一道道的流光不断在他身上透体而过,一朵一朵猩红的艳花不停的绽开,直到安臛“轰”得一下砸落在地上,李简才一个跟头翻出去落在一边。 成了!汤萍在高处看着那家伙不停的中剑直到摔落在地上为止。 事实上此时的汤萍全身的灵气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眼看着就无法维持住这幻术了,现在那家伙身受重伤,汤萍心中一松,整个人便再也无法控制,直直的从那里掉落下去。 还是钱潮眼尖,他原本也估计到能将这炼气高阶弟子困住的法术定然是十分的耗费灵气,因此也不时的关注一下汤萍,现在汤萍从空中落下,他连忙冲过去将她揽住,然后才将汤萍交给同样冲过来的彦煊手上。 不过将汤萍那轻柔的身子揽住时的怦然心动却种在了钱潮的心中。 …… “砰”得一下,陆平川也落在了地上,看了看几乎是躺在血泊中的安臛,此时钱潮和彦煊、汤萍也落了下来,他便问道:“这小子是死了吗?” “还没有!”面上煞气未消的李简答道。 彦煊带着汤萍落下后本想找个地方先让汤萍歇息一下,但汤萍牵挂战果尤其是听到李简说那家伙还未死,便执意上前去看。 “这样重的伤……”彦煊看了那人身上几眼,见他全身浴血便不敢再看。 “哼!”陆平川冷哼一声,他对这个家伙一直怒意未消,更是好奇在李兄弟那样的剑势之下,这家伙居然还能活着“命倒是挺硬的!” 说完陆平川还凑了过去,看起来像是要一脚先将那人手中仍握住的那把古怪无比的剑踢飞一样。 “陆兄!”钱潮急忙唤住了他“别过去!” 钱潮的话音刚落就听那浑身浴血的安臛竟然躺在地上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咳血,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气喘息得顺畅了,安臛忍着剧痛猛然坐起,他看了看对面几个正盯着他的小家伙! 恨!自然是恨的,不过安臛此时最恨的倒是自己,看来终日打雁,总有一天会被雁啄了眼呐!早就看出这几个小家伙非同一般,可为什么那时候一直对这几个小家伙心存轻视呢?唉,为筑基而不停奔走的炼气高阶修士竟然被几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击败了,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发生过?发生过吗?至少以安臛一百多年的阅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看来这几个小家伙非是凡辈,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小丫头,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高明的幻术,竟然一来就把自己克制的死死的,这才失了手!想到这里他还不由的又看了那小丫头一眼,见她正被那个一身红裙的丫头扶着,似乎是灵气消耗过剧所致,嗯,这才对嘛,这样的法术可不是她这样的修为能随便使用的,现在如此虚弱才是正经,可惜她也只是虚弱而已,自己却弄得满身是伤,唉,要是自己三人一对上这五个小家伙的时候就施以雷霆手段,丝毫不给这五个小家伙耍手段的机会,恐怕现在已经得手了吧! 三个人,哪里用得上三个人,唉,不论那董醢或是于胗只要有一人在,自己岂能落得这个下场? 董醢被困在阵法之中,指望不上了。 不过……那于胗可就在不远处正被两只妖物缠住,只要能将他救出来,想必眼下这形势定然能够逆转过来! 想到这里,安臛的心中突然就敞亮了许多! 我还没输! 我还有机会手刃这几个可恶的小家伙,哼! 只不过……要付出些代价! 想到这里他瞟了一眼手中紧握的那把邪剑,心中叹道:本以为这个法子不会用到,当初得了这把剑的时候还想着就算对上强敌,不到生死关头是绝不能用它的,没想到啊,几个小家伙而已…… 可如今重伤如此,也只有那样才有翻盘的希望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一:逆转(五) “好啊……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安臛开口说话之时面色苍白,嘴角挂血,连满口的白牙都挂满殷殷血迹,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忍着剧痛猛然将手中的邪剑横在自己脸前,“噗”得一声,一口血雾就喷了上去。 那原本就散发着猩红光芒的邪剑顿时就艳光大放! “快闪开!”钱潮急道。 钱潮听成器堂内堂里的那位廖师兄说过一嘴,持有邪剑的修士,若要在斗法中将手中邪剑的威能释放出来,少不得要用到使用者本身的精血,以血染剑之后威力会大增,只不过使用此法之后,使用之人也要承受邪剑的反噬,时间久了才不得不去修行邪法从而彻底沦为邪修,现在这家伙重伤浴血,就连说话都在咳血,明显是要做垂死的挣扎了。 “哈哈,想走……晚了!” 安臛的身子缓缓的浮起,随着他的声音,一道猩红艳丽的光芒便齐齐的转了一圈。 彦煊大惊之下抓着汤萍就急急的逃开了,就算逃开了彦煊心中也是又惊又怕:那人不是重伤了吗?怎么还这么厉害? 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也各自急速的闪退,避开了那邪剑的锋芒。 钱潮此时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邪剑的威势,先前这个人使用邪剑之时只是握在手中挥舞,那样并非真正使用邪剑,只不过是借助邪剑非同寻常的锋锐以及邪剑能吸取修士灵气精血的本能而已,如今这邪剑被他彻底激发,按着他的心意而动,那眼下这局面可就又危险起来。 “这位师兄,你这是要自绝于宗门,彻底沦为邪修吗?”钱潮躲避之后就向着安臛大声问道。 “邪修……你倒有眼光!”安臛愣了一下,他一直都避免自己走上那条路,但现在他看来自己眼下却没得选了“那又如何,只要能遂我心愿,就算是邪修又怎样!” 说罢,一道猩红光芒中,那邪剑就向钱潮飞射而去。 …… 自安臛使用那以血染剑的法子后,盯着那猩红艳丽的邪剑还有安臛那狂悖狰狞的面容,李简心中升腾起的那股煞气不知怎的却消解了不少,在他眼中面前这安臛似乎已经入魔了,这让他心头警觉不已,他还记得就在自己的竹寮之外,那位冷月前辈曾跟他说过的话,何止剑修能入魔,但凡修士只要走岔了路都会入魔,只不过剑修入魔更加贻害无穷而已,现在看到安臛的模样,自己若不时常警醒,压制内心的杀意,只怕会比此人更加沉沦吧。 想归想,钱潮此时的险情是必须要救的! 有两个身影跃出,一个是陆平川,此时他身上虽然带伤,但却知道钱兄弟定然是受不了这一剑的,因此冲过去要将钱潮护住。 而李简则选了另一个办法:攻其必救! 李简忌惮的是那邪剑,但此时安臛手中的邪剑飞出,刺向钱潮,李简自然要对他痛下杀手,只有这样才能逼得安臛再以那邪剑对付自己,如此一来钱潮才能脱险。 似乎安臛等得就是李简出手对付他,这些人中若真动起手来,只有这个剑修是最让他忌惮的。 那猩红的剑光半路便急速折回直刺李简肋下,来势奇快无比! 在安臛的邪剑飞刺钱潮时,汤萍就猛的一惊,此时她全身灵气几乎荡然无存,只能扬手借着两只白玉蜘蛛的蛛网不停得射向安臛。 只有彦煊,她在安臛出手之时就体验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一刻她所想的完全是万万不能让这家伙伤了钱兄弟,而就在她出手之时,以往所有争斗时所经历的那种惴惴不安又或者是内心强行压制的恐惧惊慌竟然都不见了,当时的彦煊呼吸平和,心境平稳的对着安臛就辟出了一记火刀! 李简被迫转身,那邪剑来势太快,再躲避已无可能,只得拼着灵气大量耗损用自己的青竹灵剑斩向那邪剑。 而此时的安臛也不得不拼命躲避那一团团射来的蛛网,若再被这东西缠住定然是麻烦无比。 唯有彦煊的那一记凤翎火刀是安臛万没想到的。 这一刀从上而下直直的劈落,迅猛无比却又无声无息,只有刀光火光临近之时,安臛才恐惧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火焰沸腾的神鸟长羽临身而过! “啊……!”惨叫传来。 “砍得好!” 陆平川此时早已扭身飞扑向安臛,正看见火光之中,虽然那家伙拼了命的躲闪,却忽然间肩头火光乍现即逝,一条右臂已被彦煊的火刀齐刷刷的斩了下来!见此情景,陆平川忍不住大声叫好。 “当”得一声,李简脸色一白,闷哼了一声,不过那邪剑还是被他一剑斩得斜斜飞出,然后就向上而去,护在了安臛的身旁。 而安臛此时半张脸上苍白无比,心中则是懊悔愤恨不已,早前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救下于胗然后再联手对付这几个小家伙的,本来自己就已经身受重伤,已是不敌这几个小家伙,就算用了那以血染剑的法子,也是打算甩脱这几个小家伙纠缠之用,唉,没想到打错了主意,贪功冒进,白白的丢了一条手臂! 想到这里安臛不再犹豫,忍着肩头的剧痛,一咬牙扭身就急急的飞走,那把猩红的邪剑就紧紧的跟在他身边。 “他要去救人!”钱潮猜到了安臛的用意,急急的大喊,身子更是加速追了过去! “彦姐,莫管我,快去,拦住他!”汤萍此时灵气空虚,是飞不快的。 一刀之后,彦煊明显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就斩下了那人的一条手臂,此时彦煊才觉得心中突突直跳,发出那一刀的手掌都在微微发颤,正出神间听到汤萍的话之后,彦煊也明白若是那人将自己的同伙救出的话,自己几人又要面临一个强敌,恐怕又要陷入大麻烦中,便一点头就追了过去。 安臛一边急急的飞行一边用仅剩左手从储物袋中胡乱的摸出了一些丹药,似乎都是疗伤用的,也不细看直接就塞进了口中吞服下去,过多的失血让他时不时的就眩晕一下,飞行的速度自然也不及平时。 忽然间心中警兆陡生,安臛忍痛勉力的向上拔起身形,一道火光几乎同时将就在他身下横扫而过,又是那个斩下自己手臂的丫头! 正是彦煊,她一刀落空后正要继续攻击时就见脸色略显苍白的李简高速的从她身边一掠而过,手中灵剑迸出无数的剑芒直扑那人。 安臛心中叫苦,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几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追着打,这个剑修小子他此时更是不敢小觑,无奈之下返身驱使着邪剑招架。 李简此时也不求将他斩杀,虽然他已受伤,但若要杀他还是殊为不易,只要将他拦住,几个同伴追上来就能将他继续合围住,然后才能找机会将其斩杀。 被李简缠住,安臛速度骤减,钱潮和陆平川趁机也追了上来。 钱潮一到近前几乎就倾囊而出,不但将身上但凡还能用的灵器就都使了出来,还把自己的御物术发挥到了极致! 此时的钱潮一心多用,几乎所有的灵剑都在他的清晰计算之内,每一把灵剑的位置、速度、角度,甚至每一把灵剑的攻击时机钱潮都做了计算,务求不留死角,当数不清多少把灵剑如一个漩涡般将安臛围在正中时,钱潮十根手指如同飞快的拨弄一个大算盘一般动个不停,一阵疾风密雨般的攻击,看那声势竟然比李简的剑雨毫不逊色。 不但如此,钱潮还深知自己的这一番攻击虽然密集却难以建功,因此在操纵数不清的灵剑进攻之时还故意给李简处处留下了出手的余地,李简自然会意,如此一来安臛便由疲于应付到难以招架,原本身上处处是伤就行动不便,眼花缭乱之下就被钱潮和李简多次得手。 不过钱潮的灵剑虽然多,但折损的也多,他的灵剑虽然都称得上是佳品,但在那邪剑面前却仍显得脆弱不堪,安臛自知难以躲避,更是难以甩脱那剑修,于是拼着身上中剑也不停得对着围攻自己的灵剑不听的斩削,随着那猩红光芒的不停的闪耀,“叮叮当当”的声音便不停的传来,每当被斩断一把灵剑,钱潮就要把剩下所有的灵剑重新布置以防着安臛冲出去。 怎奈几个呼吸之后,钱潮剩余的灵剑便不足以继续将那安臛围困住了,折损了不少的灵剑,钱潮也不心疼,此时就连飞在最后面的汤萍都已经追到了近前,几个人又重新将那安臛围在了当中。 看着浑身浴血的安臛,钱潮大声说道:“这位师兄,你刚步入歧途不久,若能坦陈自己的过失,想来宗门对你的责罚也不会太过于严苛,只要你愿意随我们回宗门领罚受过,我们就不会再为难你!” “呸!”安臛怒道“不会太过于严苛?那时岂能还有我的命在!小子,你休要卖乖,今日之事还未见分晓呢!” “这位师兄,”汤萍也接口说道“我们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将你那同伴救下来再对付我们吧,不过就算我们不拦着你,你不妨回头看一看,凭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汤萍飞来之时特意关注了一下那两只妖虫困住另一个修士的地方,看过之后她自己也吃惊不小,因此才这样说。 听汤萍说完,不仅那安臛,就连钱潮、李简等人也都向那里看了过去。 只见前方下面的山林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褐色的半球,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铁锅倒扣在山林之中,再细看之下,那里隐隐约约竟然都是被一层层黑褐色的蛛网密密麻麻一层层的包裹住了。 “这……”安臛呆住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于胗刚被那妖虫纠缠住时就该果断出手将他救出来,唉!现在那于胗被困在其中,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不过安臛很快就看到了那蛛网包裹成的半圆竟然在不停的鼓荡,似乎里面仍有激烈的争斗,那就好!看来于胗虽然被困住了,但仍然未死,还在抵抗里面的两只妖虫。 安臛发现这几个小家伙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忍不住得意的说道:“高阶的炼气弟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哼!” 说完安臛便猛得转身向着于胗被困之处急急地就冲了过去,李简等人见了正要出手阻拦之时,汤萍却止住众人,说道:“不急,李兄,陆大哥,那个地方他既愿意那就让他闯吧。” “这是为何,万一那家伙将里面困住的人救了出来,那咱们岂不是又有大麻烦了?” 彦煊听了汤萍的话很是不解,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彦姐,以我看来,那已经不太可能了,里面那人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现在那里的样子一定是两个妖虫之间打出了真火来,那家伙冲过去只能是飞蛾投火一般去寻死而已。” “汤姑娘的意思是……”李简还有些不太相信。 “里面打得正火热,那人进去救人,必然就会动手,里面的两只妖虫自然也不会让他得手,唉,这样一来,或者是他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妖虫杀死,又或者他为了救人必然会对里面的妖虫出手,就算他的邪剑厉害,可无论里面两只妖虫他伤了哪一个,必然是帮了另一个的大忙,别忘了,你面的两只妖虫可是互为天敌的,如此一来……他马上就要面对一只下阶上品的妖兽了!下阶上品,除了钱小子的阵法,就只有筑基的师兄们才能对付的。” 钱潮听了就问道:“你是说里面那两只妖虫今日要分出个胜负来吗?” “没错!”汤萍看着那如倒扣大锅一般的蛛网,对着那里一指又对几个同伴说到“看那蛛网了吗?分不出个胜负来,两只妖虫会在里面一直困斗不止的。”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二:逆转(终) 安臛冲下来时注意到身后几个小家伙并未阻拦也未跟来,他并不在意这些,只当那几个小家伙对那两只妖虫心存恐惧不敢跟来而已。 不过来到那一层密密麻麻的蛛网面前时,安臛的心中也是心悸不已,他也从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 只见那蛛网不知道多少层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最外面的还能分清蛛网上面的网眼,但是再向内层层叠压再加上内里被夹在其中的林木枝丫,就显得密不透风,如同一道风雨不透的墙壁横在他面前。 不对,按着这个样式更是如同一个黑褐色孤零零的大坟丘一般令人生畏! 动手之前,安臛稍有犹豫,不过很快他便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凭自己是决计无法再将那个钱潮捉住的,只有将里面的于胗救出来再联手才有胜算。 想到这里,安臛忍着一阵阵失血的眩晕,看准了那黑褐色层层的蛛网就动手了。 一道猩红的剑光就斩了过去。 …… “他动手了!”陆平川看到了那猩红无比的剑光说道,此时彦煊正为他查看着身上又多出来的伤口,钱潮按着彦煊所言正在为他敷药。 “那里的蛛网究竟有多厚?他那把邪剑竟然都不能斩开!”李简一直盯着安臛的动向,他看到安臛那一道猩红的剑光之后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而紧接着又是几道剑光闪过。 汤萍也注意到安臛那邪剑不停的斩向那层厚厚的蛛网,便说道:“那里的蛛网不一定开始就是那么厚的,但是丑婆蛛撕斗起来那蛛网可是它的手段,大概里面斗得热闹,时间久了喷出来的蛛网就都糊在上面了吧。” “我的天呐,那大蜘蛛肚子里能有多少蛛丝,经得住这样喷来喷去的?” 彦煊已经给陆平川服过了药,听到汤萍的话好奇的说道。 “在它肚子里只要那么一点点,喷出来就是好大一片呢,我的两只白玉娘也是这样的。”汤萍说道,白玉娘自然是她豢养的那两只白玉蜘蛛。 “斩开了!”李简看着安臛,一道剑光之后自那层层的蛛网之中竟然先喷出一股浓墨一般的烟气来,看得出那安臛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带着那邪剑一起自那蛛网的破口处冲了进去。 “你不是说那黑烟有毒吗?”彦煊看着安臛闪身冲了进去后就惊奇的问汤萍。 “没错,是有毒的,所以咱们不能过去。”汤萍说道。 “他自己想死,就让他去找死好了。”陆平川嘟囔了一句。 距离有些远,看得又不是很清楚,李简便向前飞了一段,然后闭上眼睛感应着那蛛网之中的动静。 …… 说实话,在斩开那层厚厚的蛛网后看着那冲出来的黑烟,安臛禁不住又犹豫了,他岂能不知道这黑烟有古怪,不过事到如今他若再一走了之,那可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储物袋中还有几味解毒的丹药,他费力的用仅剩的一臂都摸出来一股脑的全都吞下之后便一头钻了进去。 着蛛网之中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而且那黑烟也似乎并不浓烈,只如一层薄雾一般,靠近顶部明显是只有薄薄的几层蛛网而已,空隙中还有点点的光从外面透射进来。 进去之后里面的打斗似乎停手了一般,这蛛网之内竟然变得静悄悄! “于兄”,安臛进去之后就喊了一声“我来救你了!” 可是喊完之后,于胗并没有回应他,这让安臛心中发紧,难不成于胗已经被这里面的妖虫杀死了吗?不应该呀! 又喊了几声,仍无回应。 …… 钱潮几人也都凑到了李简的身边,看着下面。 陆平川忽然想起了于胗,就问李简道:“诶,李兄弟,原来被那两个妖虫困住得那小子现在死了没有?” “没有,”李简摇了摇头“不过却受了些伤,而且被牢牢地困住无法挣脱……大概也快了吧。” “哦,”陆平川听了又问道“那……里面的那两只妖虫呢?” “都在里面,原本是互相斗得厉害,现在又进去一个人,那两只妖虫都很警惕,暂时罢手了,不过估计也快打起来了。” …… 头顶的蛛网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安臛猛然抬头望去,只能看到那里星星点点外面透进来的光,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一下子警惕起来,进来虽然片刻,但怎么那妖虫的踪迹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呢? 还有于胗,半点声息都没有,难不成他真的已经死了! 不行,这里面还是有些暗,看不清楚,想到这里他瞄了一眼悬在自己身边的那把邪剑。 那把邪剑突然之间光芒大放,将这蛛网之内映得一片猩红。 自这猩红的光芒一出,头顶的蛛网上就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安臛抬头看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见那只体型庞大、凶恶狰狞的大蜘蛛正倒吊在蛛网上、几乎就趴伏在他头顶正上方,被那突然而来的猩红光芒一惊,竟然迅速得倒吊着在哪蛛网顶部游走,看它游走时的速度和灵巧与它那庞大的身躯显得极不相配,不但如此那大蜘蛛头上众多的眼睛都发着森森的光,刚进来时还以为那星星点点的光都是外面透进来的,却没想到从自己进来那家伙就在盯着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于胗。 于胗就贴在距安臛不到十丈远的蛛网之上,双足离地面不到三尺,此时他整个人后背、双腿以及一条手臂都紧紧的粘黏在那蛛网上,只有头和另一条手臂是低垂着,半点声息也没有。安臛见了心中一紧,暗道可千万不要死!一边在心中默念着这一句他就向于胗靠了过去。 自然他也防备这头顶上方的那只大蜘蛛,那把邪剑在他走过之时,剑尖一直对着头顶上某处,受到威胁的丑婆蛛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上面注视着这个闯进来的家伙。 走近之后于胗的情形也就看得更清楚了,安臛看得眼角直跳,只见那于胗身上的衣袍被撕扯的如同破布一般,身上也有几道可怕的伤口,他的两条腿虽然紧紧的粘黏在蛛网之上,但却并拢在一起被几条粗绳一样的长须一圈一圈缠的紧紧的,腰际以下尽是这样的长须,但那些长须却似被什么锐器一斩而断,全都断绳一般散落在地面上。 于胗的胸腹还有一条右臂上满是那黑褐色的蛛丝蛛网,一圈一圈密密麻麻几乎将他半个身子覆盖住,看于胗此时的姿态,显然是被两只妖虫借助着缠在他身上的蛛丝和长须大力的拉扯争夺过,别的不说,于胗此时的身体已经被两只妖虫拉扯的严重扭曲变形,从肩头到腰间的长度远超过正常之人,就连那条被蛛丝缠住的右臂,从露在外面的右手到满是蛛网的肩膀竟是常人的两倍! 难以想象这于胗当时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难怪此时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看来这位于兄真的是在这里遭了难,唉,还是来晚了一步呀!安臛站在于胗面前心中一翻,看来所有的算计到现在都落空了,于胗这个样子就算能活着也给自己帮不上任何的忙了。 现在看来自己就算出去也无法奈何外面那几个小家伙,更不用说逼着钱潮为自己炼器了,现在该想的是出去后立即遁走,找个无人之处先给自己疗伤,然后再作打算,恐怕以后宗门自己是回不去了,至于筑基……嘿嘿,更是不用想了!自己唯一的路大概就是远远逃离宗门,从此亡命天涯,做一个短命的散修了! 想到这里,安臛叹了口气,转身就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也就在此时,从他背后一只手虚弱的搭在他的肩头,“安兄……救我!” …… “诶,这么半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在陆平川看来,那个用邪剑的家伙闯进去之后就该立即和里面那两只妖虫展开一场激烈的争斗,说不定几道黑影就会撞破那大坟丘一样的蛛网,然后两只妖虫和那个家伙一路从里面打到外面来,那样才热闹好看,可是自那家伙进去也有一阵子了,怎么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这可真是奇了,这才忍不住向几个同伴问道。 在场几个人除了李简谁也不知道那蛛网内部的情形,李简听了陆平川的话也未作答,只轻轻的说道:“汤姑娘说对了,那人闯进去,还真的是去送死的!” 陆平川一听来了精神,忙问道:“哦,怎么说?” 还未等李简作答,忽然间那大坟丘一样的蛛网之内传出几声极为难听的嘶吼,似乎隐隐的还有人的喝骂之声,就见那大坟丘一样的蛛网猛然间就鼓胀成一个巨大的半球,然后又迅速瘪了下去,从那内部有东西不停得在大力冲撞这蛛网,似乎要冲破这蛛网的束缚逃出来一般,但又每次都是失败。 “诶!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陆平川见了便兴奋的叫道。 “那家伙手里有邪剑,那两只妖虫能是他的对手吗?”彦煊一直对那人手中的邪剑心有余悸,此时倒为那两只妖虫担心起来。 李简的感应牢牢的锁住那蛛网内剧烈互斗的几个身影,听了彦煊的话便说道:“若他未受伤的话,或许他还能斩杀妖虫……至少是能逃出来,但是现在也只不过能勉强挣扎一番而已。” 李简刚说完就听那蛛网之内传来一声嘶吼,不过听起来却不似妖兽发出,紧接着就见那大坟丘一般的蛛网顶部从内向外透出了一道猩红惨烈的剑光,看那剑光的气势大有从内部将这蛛网一斩而开的架势,剑光消失之后,几个人就见自那蛛网顶部有黑烟透出,然后紧接着一个人影便冲破那蛛网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李简的感应一直牢牢的锁着那个冲出来的人,忽见那人冲了出来,不由眉头一皱。 “哎,那小子跑出来了!”陆平川叫道。 不过几乎就在那人冲出来的同时,就在那蛛网被剑光斩开的破口处,几条长绳一般的黑须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然后在那人腰间突然一绕再一缠! “不……!”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倏得一下,他的身影一下子就被那几条黑须拖拽以更快的速度回到了蛛网之内去了! 看到这里李简的眉头才舒展开,先前他一直没有发现那煞虫的动静,果然在那人即将逃离的时候煞虫出手了。 汤萍看到这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在她看来,那个人自进去之始便已经是死了,如今这样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而已,唉,何苦呢!她又看了看钱潮,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意思是让他考虑下接下来该如何才好。 蛛网之内,那猩红的剑光又剧烈的闪耀了几次,记不清是哪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见了,里面却变得更加的热闹,翻腾厮打,妖虫的吼叫不停的传来。 “向后!”李简忽然说了一句。 钱潮拉着不愿离开的陆平川和众人一起向后向上飞离了不少的距离。 紧接着便听到“哞”得一声如同水牛头被大铁锤重砸之后的惨叫,然后那惨叫声戛然而止,接下来就是让人耳朵发紧的一阵“喳喳”的声音,五个人都明显的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自那坟丘一样的蛛网之中透了出来,席卷着附近的山林,当最终安静下来的时候,那蛛网之中就静悄悄得再无任何的生息了。 “诶,李兄弟,那里怎么了?”陆平川问道。 “正如汤姑娘所言,那两只妖虫分出了胜负,那煞虫嘛,先被那人的邪剑所伤,然后就被那丑婆蛛趁机所杀,现在一只下阶上品的丑婆蛛就在那里面。”李简说道。 “唉,何苦呢!”彦煊叹道。 “汤姑娘,现在那人已死,丑婆蛛也把那煞虫杀了,咱们该如何?”李简问道,的确,现在虽然大敌已去,但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的。 汤萍看了看几个伙伴,尤其是钱潮向她点了点头后,便说道:“依着常理,咱们该马上返回宗内,不过咱们现在都已经是疲乏不堪,尤其是陆大哥,还受了不少的伤,这一次咱们现在算得上是受损不小,一路赶回宗内的话,还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事情,尤其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也在找咱们,以我们现在的情形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的,若依我看,咱们该马上觅地修养,至少陆大哥养一养伤,咱们也打坐一番恢复灵气,那样就算回去的路上再有麻烦,咱们也是有几分的底气的。” 见到众人都点头,汤萍又问钱潮:“你那锁灵阵能困住那人多久?” 这一问才让彦煊等人想起还有一个家伙被钱潮的锁灵阵困在其中呢。 “阵法若不解开,那人就只能一直被困在其中。”钱潮说道。 汤萍听了说道:“那好,那咱们就先不管他,让他在里面多呆一段时间,等咱们恢复了再理会他。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歇息一下。”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三:俱死必有缘由! 几个人藏身歇息之处是李简找的一个枯洞,是一个僻静难寻之处,选定之后,钱潮便仔细得将“隐灵阵”布置了下来,这一次他极为的小心,几次检查之后这才放心。 “布置妥当了?”走进狭小的洞内,汤萍见他进来就问道。 “妥当了。” 听他这样说,几人便都放下心来,毕竟有钱潮的隐灵阵在周围护着,几个人才能安心的在这里好好的修养一番。 如今算是暂时安全下来,彦煊又让陆平川把衣袍和甲胄都脱掉,细细得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又重新的取出随身携带的灵药,该敷的敷,该服的服,弄好之后,这才开始盘坐入定。 此时身处宗外,又刚经历了一场与高阶修士之间的生死之战,因此盘坐修行之时,五个人都用上了灵石来加快灵气的恢复。 一转眼日落又升,到第二日下午之时,钱潮就睁开了眼睛,先看了看手中,果然盘坐之前握在手中的灵石都不见了,不过此时他感觉自己全身灵气充沛,精神足满。 再看周围,身边的汤萍、李简还有彦煊都已经从入定之中醒了过来,看眼神便知道这三个人都已经恢复了过来。 只有陆平川还紧闭着双眼盘坐着一动不动,没办法,昨日的争斗之中,这位陆兄是五人中受伤最重的,而且还是被那邪剑所伤,亏了气血,自然要多休养些时间,彦煊又凑过去察看了一下陆平川的情形,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无事,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陆平川依旧未醒,那其余四人便继续等他。 到了第三日早上之时,陆平川才醒了过来,他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才说道:“好了好了,诶,不疼了,嘿嘿!” 彦煊听了便凑过去看,然后惊奇的说道:“呀!真的,不愧是体修啊,陆大哥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钱潮看着陆平川伸展手臂时那被邪剑斩得破损的甲胄,说道:“陆兄身上的甲胄破损了,回去之后我再给你好好炼制一件,总要比这件更结实才行。” 邪剑的厉害,已经在钱潮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对了,汤妹子,咱们今天该干什么,要不要回去之前再把那个大蜘蛛捉了弄回去。” “陆大哥,那丑婆蛛现在已是下阶上品了,咱们不好对付,别忘了,钱小子的锁灵阵还捆着一个呢,今天的事情也不少,不过那里倒是可以去再看一看,以我估计,那大蜘蛛八成该走了。” 彦煊听了问她道:“走了,它会去哪里?” “那可就不好说了,不过应该是去猎物更多更厉害的地方了吧,以那丑婆蛛现在的品阶,这琵琶领内它是难有敌手了,不过那些它也就都看不上眼了,就跟咱们修士一样,咱们炼气修士现在用养元丹,可那些筑基修士对这养元丹可就再也看不上眼了,一样的道理。” “嗯,这么说倒是该去看一眼,若那家伙真走了,那里倒是要好好的查看一番的。”钱潮在旁边说道。 “诶,那还等什么,走,咱们现在就去!”陆平川急吼吼的说道。 …… 说起来昨日醒来之后,钱潮就想着回那两只妖虫大战的地方再看一看,不过被汤萍拦住了,钱潮担忧的是万一若是有其他人路过那里可就不好了,但是在汤萍的劝说之下还是等到陆平川回复之后几人再一起去。 至于钱潮心急的原因嘛,是因为他发现那个被妖虫最先困住的家伙,也就是那个于胗,在动手之时使用了很多的符箓之术,这可是最让他感兴趣的。 开始他还担心那人是九玄之内某个精通符箓之术的前辈的门下,不过后来想到若是有个前辈师父的话,还用这样鬼鬼祟祟的谋夺别人发现的宝物去筑基? 还是汤萍跟他说很有可能是某个世家之子,来宗门前就学了家传的符箓之术,这样一说钱潮才明白过来,但是对那人的符箓之术就更加感兴趣了。 五个人从藏身之处出来后飞了一阵就远远的看见了那如同大坟丘一样的蛛网。 这时就要仰仗李简的感应之力了,一路过来虽然五个人飞行的并不是很高,速度也不快,毕竟那里有可能藏着一只下阶上品的丑婆蛛,还是要慎重行事的。 远远的,似乎在那坟丘一样的蛛网之上有一道裂缝,看那裂缝的大小和形状,似乎是从里面有什么大家伙钻出来了。 “看”李简指着地面。 地上有明显的浅坑一样的足迹密布,似乎是个有不少腿的大家伙从那蛛网中出来后一路远行而去了。 “这么说那个大蜘蛛已经跑掉了?”陆平川问道。 “至少在我看来,这里差不多空荡荡的,没什么威胁了。”悬在那蛛网围成大坟丘上方,李简细细得又感应了一番说道。 “嗯,那咱们就进去看看吧。”陆平川说道。 落到地上之后,钱潮说道:“依我看,不妨还是我先和李兄进去吧。” 此时钱潮所想并不是里面会有危险,他是想到里面曾有一番的激斗,而且还有两个人死在里面,若是死相难看,恐怕向来胆小的彦姐看了会不舒服,因此才想着先进去看看再说,免得贸然都进去,彦姐会受到惊吓。 “李兄,这里真的没有危险了吗?”听到钱潮的话,彦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她的想法却是自己前日都决心动手杀人了,如今里面的情形就算再可怕又能如何呢,见怪不怪、泰然处之也就是了。 李简看了看彦煊的眼神,便点了点头。 “既然无事,那就一起进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 外面那层密布的蛛丝经过近两天的时间已经变得坚硬起来。 钱潮在附近折了一根树枝,他印象这这蛛网的黏性极强,便用那树枝去试,结果发现此时那蛛网已经再无黏性,而且变得硬而脆,如同琥珀一般。 陆平川见了还用手指摸了摸那已经硬化的蛛网,“这蜘蛛网都变硬了,我记得当时挺黏人的,汤妹子,这东西有用吗?” “没用的,过一阵子风吹日晒的,它们自己就垮掉了。” 从那丑婆蛛离开时撕开的裂缝处走进里面后,里面还残留着不少的血腥味。 汤萍瞄了四周一眼,便伸手将彦煊的手臂挽住,果然如她所料,彦姐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这里面原本弥漫的黑烟随着那煞虫的死掉早就不见了,地上还残留着煞虫的尸体,看得出它的头已经被啃食得不像样子,当然原本这煞虫长相就古怪恐怖,没了那头倒也无所谓。 “这就是煞虫?”陆平川用脚轻轻的踢了踢。 圆滚滚的身子比水缸还要粗上不少,呈暗淡的土黄色,大概是因为死掉的原因,略略呈白色,它身子靠前的部分生满了各种凸起,估计那些粗绳一样的长须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这煞虫的尸身还很长,地上露着一部分,还有一截仍旧留在土中。 汤萍看了看,有些可惜,依着以前他们五个人的算计,就算麻烦一些,但这家伙的妖丹大概也是能到手的。 都怪那三个捣乱的家伙! “唉,可惜了,嗯,陆大哥,还是把它带回去吧,至少它的皮子还是完整的,也是不错的东西。” “嗯,行。”陆平川说着就取出储物袋来。 钱潮正检查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那尸体只有一条手臂,不用问,自然就是那使用邪剑的家伙了。 彦煊也看到了那具尸体,身体更是抖得厉害,汤萍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如出去,不过彦煊摇头,然后一咬牙竟然凑近了那使邪剑的人的尸身看了看。 “彦姐”钱潮关切的看了看彦煊。 “没事的,以后咱们继续闯荡,估计这种事情还会遇到,总是害怕可不好。”说着彦煊低头看了看那人,虽然只能看清半张脸,但此人临死前面上狰狞恐惧的表情也让她心中不忍,不过那人的面色却让彦煊多用了些心思“阿萍,这个人的面色怎么如此怪异,难不成这就是中毒所致吗?” “应该是吧,”彦煊的话让汤萍也看了看那安臛如同青石板一样的脸“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钱潮用手中的树枝在安臛身上点了几下,说道:“好怪异的毒性,这个人的尸身现在硬得如同石块一样。” 说完,钱潮就从那人的腰间取下了一个储物袋,打开来看了看,却笑了,一边把那储物袋递过来一边说道:“不用可惜了,看看里面吧。” 安臛的储物袋中东西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妖兽的妖丹,这下汤萍可高兴了。 钱潮还在尸身上找到了这人的师门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说道:“这个人名叫安臛,嗯,倒是我们九玄的。” 然后钱潮又在地上仔细的寻了寻,终于找到了那把邪剑。 “这把剑你准备怎么办?”汤萍看着钱潮问道。 “还能怎么办?”钱潮看着那已失去光泽的邪剑,这才发现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邪剑“你们也看到了,陆兄身上的甲胄都能被这剑轻易斩开,我要弄清楚这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锋利,然后才能在甲胄上下功夫。放心,这东西我一不会用它,二嘛更不会去炼制,我可不想将来落个他这样的凄惨下场。” “你想弄明白自然可以,不过这里已经死了人了,这把剑就只有两个下场,或者你看明白以后将它毁了,又或者带回去交给你们内堂的人去处理。” 在汤萍看来,钱潮绝对是一个聪明的人,炼器之术更是高明,因此弄明白这邪剑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他一旦也被这邪剑的厉害所吸引,那以钱潮的聪明,若是也走错了路,那可就大为不妙了,因此,说这些话的时候,汤萍面上的神色还是很郑重的。 “放心吧,这东西我也不打算带回去,看明白了咱们就把它毁掉,我看重是如何才能防着它。” 汤萍听了这才点了点头。 这里面还有另一具尸体,正是那于胗。 不过于胗看起来可比安臛要凄惨的多! 整个人被粘黏在蛛网之上,身上缠绕的不是煞虫的长须就是那丑婆蛛的蛛网,而且身子还被那两只妖虫大力的拉扯的不像样子,他的头颅不见了,估计是因为头上那血殷果的气息浓烈,被那丑婆蛛吃掉了,看起来惨烈无比。 不过最让几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人死前左臂只剩下一半,细看之下那条手臂明显是斩下来的,手臂上伤口齐整,若是被妖虫撕扯可不会是这样的伤口。 彦煊忍着强烈的不适看了看于胗身上的伤,说道:“这是剑伤,怎么会……” 若是剑伤,那下手之人估计就只能是后来进来要救他的安臛了,可是既是来救他,为何又要一剑斩断他的手臂呢? 李简当时几乎是在他的感应中亲历了这蛛网之中发生的一切,见大家对此人的断臂好奇,便说道:“说来也让人感叹,这个人被这两只妖虫困住,又是重伤又是中毒,几乎就是必死,就算勉强将他救出去也不可能再联手对付咱们,可那个用邪剑的家伙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一头就闯了进来。嗯……两人见面后,俱是大惊不已,谁也没想到到对方竟成都伤成那个样子,当时用邪剑的那家伙一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同伴已经不成了,便想转身一个人逃走,可是这人当时还未死,吊着一口气,见有人来救自然会死死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哪里肯放手,结果一个要逃,一个死死抓住不放,还在两只妖虫旁边死命得撕扯了一阵子,最后无法脱身之下,用邪剑的那家伙情急之下就斩断了自己同伴的手臂,还记得他曾经用邪剑斩开这蛛网的顶部要逃出去吗?那就是他斩断同伴手臂之后惶急之中夺路而逃,没料到却被那煞虫又捉了回去,他这才绝望之下向那煞虫出手,也因此才算帮了那丑婆蛛一个大忙。” “啊!” “唉,果然,到底是他成全了那丑婆蛛。” 李简的这一番话没人怀疑,不过这个说法还是让几个人心头都震惊不已。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四:尸身的秘密 听李简说完,钱潮回头又看了看安臛的尸身,安臛是仰面躺在地上,钱潮寻了寻,果然在他肩头死死的抓着一只苍白的手,只不过那断手被压在他身下并不明显,想来那就该是蛛网上那人的手臂了。 不过钱潮却发现那只断手还有些怪异,便拉了拉陆平川向他示意,陆平川便顺着钱潮的手看到了安臛肩头抓得牢牢的几根指头,便忍不住骂道:“哎!那人的手果然在这家伙身上抓着呢,李兄弟说得果然不错,看起来这用邪剑的,都邪里邪气的很,对自己人都这么下手,活该死在这里!” 陆平川这么一说,汤萍和彦煊便也看到了安臛肩头的那断手,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钱潮便示意陆平川和他一起将那尸身翻过来,陆平川可懒得碰他,便随便用脚尖一勾一挑,安臛的尸身就翻了一个身。 这一次别说彦煊,连汤萍都吓了一跳! “这……这是人的手吗?”陆平川见了都疑惑起来。 安臛的尸体翻过来之后,五个人才骇然的发现,他背上牢牢抓死的那只手,四根指头在上几乎扣进安臛的肩骨,一根拇指在下,深深的嵌入了安臛背上皮肉之中,而且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这断手的五根指头长度远超常人,竟是在背后将这安臛的整个肋骨上下都死死的抓住,让他逃跑不得,不知道是逃跑心切还是因为剧痛,安臛这才一剑将这手臂斩断。 不知怎的,钱潮对这只断手却有了兴趣,还蹲下身来细细得看。 “喂,那有什么好看的?”汤萍皱着眉头问道。 钱潮抬眼之时,汤萍看到他眼底蓝光闪闪,知道他用上了那个古怪的眼术,但却不明白一只断手能有什么好看的。钱潮却不言语,看过了那只断手之后,站起身就向那蛛网上无头尸身走过去,然后在那人身上细细得又看了一阵。 “你到底在看什么?”汤萍问道,不止汤萍,李简、陆平川和彦煊三人对钱潮的举动也十分的好奇。 似乎是看明白了,钱潮这才出了一口气,回头说道:“这人身上有一身的古怪花绣。” 花绣,自然就是文身了。 “花绣?”汤萍又看了于胗的尸身一眼,那人身上伤口倒是不少,可说道文身,并没有啊! “哪里有花绣,你是不是看错了?”汤萍问道。 钱潮这样一说,李简和陆平川也都好奇,看钱潮说得言之凿凿,还凑近了在那人身上有细看了几眼,可是哪里有什么花绣呢。 “嗯,说花绣有些简单,他身上文的都是我没见过的图案,似乎又像是一种符文,那只断手上也是如此,不然的话,人的手怎么会成那个样子。哦,他身上的花绣现在看不出来,我猜在点青之时所用的必然不是普通的墨,看起来倒有点儿像我炼器,以灵气在滚热的剑胚上镌刻符文,炼成之后我留下的符文是并不显现的。这人的身体被两只妖虫拉扯成这个样子,换做一般的修士哪里能忍受得了,早就死了,但他却不但没死,还能死死的抓着闯进来那人不放,逼得那人不得不用剑去斩他的手臂。这就有古怪,我觉得定然是他这满身的花绣起到了保护自身的作用。” 说到这里,钱潮又看了看那安臛背上令人恐惧的断手,又说道:“说不定这花绣还能让他多了些伤人自保的手段,甚至他在被两只妖虫缠得死死的、拉扯得痛苦不堪的时候也曾与它们较量过一番,只不过还是因为中毒受伤才最终败下阵来。” 然后钱潮抬起头来看了看汤萍,问道:“这人的花绣定然不是在宗门之内得来的,以我估计,此人定然是某个世家之子,来宗门之前就得了这满身的花绣,还有他那一手的符箓之术也必然不是得自宗内,修行界中,哪些世家有这样的手段,你知道吗?” “我倒是知道几家,不过不全,”汤萍说道,然后就想起来什么“你那锁灵阵中不是还困着一个吗?回头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嗯,对,怎么把他忘了。”钱潮点头,然后回身又在于胗身上看了看,便取出自己的“啄手”小刀来,费力的割断了几根紧紧的缠在他腰间的煞虫长须,然后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储物袋,捎带着连那人的师门玉佩也拿了出来。 “于胗,”钱潮看着这第二块师门玉佩“也是九玄的。” 这蛛网之内那煞虫的已经被陆平川装进储物袋中了,两个家伙的储物袋也都得了,似乎就没什么别的好看了,便准备离开这里。 汤萍还看了看原先采摘云珠果的那个小树丛,早就被那妖虫的打斗时毁得不像样子,正可惜时听到钱潮招呼众人出去。 “等等,”汤萍说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依着自己的记忆向一个地方又寻了寻。 “你在找什么?”彦煊问道。 “我记得我给那个家伙捣过乱,他费好大力要用的一张符箓被我打落了,就掉在这附近。” 钱潮一听是在找一张符箓,立时来了精神也跟着寻找起来,都知道钱潮对这东西极为有兴趣,因此李简等三人也一起寻找起来。 “是不是这东西?”陆平川说道,他手指着一棵被蛛丝缠得密密麻麻的树,在那些蛛丝的间隙里能看到有一张褶皱不堪的黄纸符箓就在蛛丝和树干之间。 那蛛丝早已硬得如同琥珀一般,钱潮用手中的树枝将其敲碎,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符箓取了下来。 这东西带回去好好的研究一番,说不定能有大收获。 几个人这才走出了这大坟丘一样的蛛网。 “这里最后会怎么样?”彦煊扭身回望,然后问汤萍。 “过段日子这里大概就会碎裂,然后嘛就还会恢复成原先的样子的。” 钱潮走出那蛛网之后,抬头看了看阳光,然后就拿着那把邪剑仔细的看了看,原本是打算带回宗内好好的研究的,可不知怎的,这把剑给他的感觉十分的别扭,就连握着它,心中都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开启了自己的青眼术,钱潮仔细得看着手中的邪剑。 几个同伴见了不知道他是何意。 “怎么了?”汤萍问道。 眼底的青光渐渐敛去,以钱潮在炼器术上的造诣,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这邪剑的秘密,说起来这把邪剑炼制得也算粗糙,唯独剑身之上的几个古怪的符文让他大感兴趣,就是那几个他不认识的符文在剑身之内牢牢的锁住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原来如此,”钱潮喃喃的说了一句“看来这邪器的炼制也在这符文之学以内,只不过这法子太过于残忍了!” “你说什么?”汤萍并没有明白。 “没什么,我要毁了这把剑。”钱潮笑道。 “什么!你不是要把它先弄明白吗?” “嗯,弄明白了,只不过是里面有几个古怪的符文而已,我已经记住了,这剑就不能留了。” 说着钱潮就找了一块山石,将那邪剑放在上面。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落了这么样的下场,不过到今天也就为止了,我来帮你摆脱这样的煎熬吧!” 汤萍听钱潮小声的说着这些,隐隐的猜了个大概。 一道光华从天而坠,直直得砸在那邪剑的剑身之上,正是那几个古怪的符文所在的位置,“当”得一声,那把邪剑就应声而断,也几乎就在那剑身断开之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便从那短剑上飘然而出,然后就消散不见了。 五个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那是什么东西?”彦煊不解的问道。 “大概……是个可怜之人吧。”汤萍说道。 …… 董醢这两日过得很不好。 这两日里他想尽了办法,只要能在体内积累下一些灵气,他自信就能逃出去,可惜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无论如何调用心法,只要体内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灵气,也立即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最终他放弃了。 “阵法”这两个字还是后来才出现在他心中的,难不成自己是被困在什么阵法之中了吗? 很可能! 以前他曾听于胗说起过阵法的厉害之处,不过当时他也是当热闹来听,于胗曾经破解过几个阵法,但从未布置过,而且他们遇到的阵法大多都是隐藏东西用的,没什么威能,只不过是若不破解,就算挖空了哪里也找不到被阵法藏起来的好东西而已,像这样能一直让他体内空荡荡的不但不能汇聚灵气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阵法,他还是第一次体验。 他哪里知道,不但他是第一次,钱潮也是第一次用阵法困住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修为比他高出许多的修士。 这两天里董醢只能苦等安臛和于胗二人来救自己。 开始还以为安臛和于胗是怕那几个小家伙趁乱逃了,要去先抓了那钱潮,然后再来救自己。接着董醢就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如此的大意,竟然着了几个小家伙的道,这阵法虽然厉害,但自己面对那几个小家伙的时候若是能仔细应对,不给他们机会岂能落到现在的下场吗?唉,都怪自己呀!这粗心大意,小瞧人的毛病以后一定要改,不然这样的麻烦说不定日后还会有! 可是自省之后,董醢发现天色竟然黑了下来,在他被锁灵阵困住的位置,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斗法激战的声音的,开始听着他心中还很热切,盼着安臛和于胗马上得手也好来解救自己。随着夜色降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董醢便认为定然是安臛得手了,便安心的等着那二人来救自己。 可惜从夜幕降临到月升月落,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为止,自己的那两个同伴就跟消失了一样。 这是董醢才慌乱起来。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安臛和于胗的实力,一点也没有考虑过这二人会失败,那么之所以到现在那二人还不来救自己,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自己被同伴被抛弃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董醢衣袍的时候,这个想法却如同煮沸了一般一直在他心中翻腾。 应该是这样的,董醢多心而器小,于胗无谋而量浅,这两个人若是捉住了钱潮,能和那文嶂、韩畋一起去开启那藏宝,少一个人的话,那他们每人就能多得一份好处。 定是这样! 这两个贼子! 又经历了一天一夜,这一整天董醢困在这里一动不能动,四下里更是毫无声息,这更然他坚信,自己定然是被两个同伴放弃了,从最开始的愤恨怨怒,到后来他在心中乞求,希望两个同伴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哪怕不给自己任何那遗迹中的好东西,只要来将自己从这里救出去,那他也感恩戴德了。 就在他心中对那两个同伴一阵怨恨又一阵期盼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终于瞥到了空中由远而近的几个人影。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五:不杀 那几个人落了下来,不过董醢却骇然的发现,来的竟然不是自己那两个同伴,而是钱潮那几个小家伙。 虽然惊骇,但此时的董醢别说做出任何的反抗,就连面上做出愤怒表情的力气都没有。 “诶!哈哈!果然还在!”一个粗嗓门的声音似乎十分高兴的说道。董醢认出了那个人,就是这个小子抓着自己把自己摔进这个阵法之中的。 “当时我都没想过,这小子身上还有个储物袋呢,嗯,在这儿呢,让我看看……嘿,好东西还不少呢!”那个大个子大大咧咧的就走到了董醢的近前,弯腰就在他腰间一阵摸索,然后就把董醢的储物袋摸走,顺便还摸走了他的师门玉佩,看了两眼就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少年人。 那少年人正是钱潮,他从那大个子手中结果了储物袋,向里面看了看就眉毛一挑,然后就递给了身边的一个丫头。 怎么! 怎么来的是他们! 安臛呢? 于胗呢? 这姓钱的小子看起来风轻云淡,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难道……不对!他若是炼制了那东西的话,安臛不可能再留着他的,难不成…… “我们该怎么问他,现在他这个样子看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把他弄出来又怕他胡来,喂,怎么办?”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呀。” “那还不简单,我先打断这小子的手脚,然后再把他拎出来不久得了。” “陆大哥……” “我来吧,陆兄你把他弄出来,我就在他身后用剑对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若要乱来,就算他灵气完全恢复之时,我也能一剑刺死他。” 似乎就这么商定了。 然后那个大个子走到近前一把抓住董醢胸前的衣袍将他拎起来,不过说话之前先一个大耳光就抽在董醢的脸上,然后那大个子就恶行恶相的说道:“小子,一会儿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敢捣乱、敢乱说或者敢有隐瞒我就直接打死你,听明白了吗?” 忍着惊怒,董醢被那大个子一把就抓了出来,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掼,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不过令他惊喜的是,此时他察觉到那令他灵气消弭于无形的力量消失了,似乎自己又可以慢慢的恢复灵气了,不过后背上马上就察觉到一个尖锐冷硬的东西刺了他一下,身后有人说道:“别乱动!也别乱想!” 董醢一下子就把腰挺得直直的。 钱潮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师门玉佩,说道:“董醢董师兄,对吗?” “哼!”董醢哼了一声,他一直是不服气的。 “嘿,你这小子,是不是讨打?”那大个子见了气呼呼的就要过来动手。 钱潮伸手止住了那大个子,然后看着董醢笑道:“董师兄是不是还以为你那两个同伴会来救你?” 然后他取出几件东西当啷一下子就扔在董醢的面前,说道:“董师兄先好好看看这几件东西,认不认得呢?” 两截断剑还有两个师门玉佩,那断剑他见的不多,只是眼熟而已不太敢确认,但那师门玉佩他却是认得,一个是安臛的,一个是于胗的! 董醢觉得自己的头颅嗡的一声,眼前这几件东西也在那持续不断的嗡鸣之中一阵清晰一阵模糊起来! 怎么可能! 安臛,还有于胗,难不成这二人已经死在这几个小家伙手上了!? 不可能……! 可是这师门玉佩却没有半点的假! 董醢伸手将那两个师门玉佩抓在手里反复的看,没错,就是那二人的随身之物,这东西都被人家拿到了,那二人…… 他有看了看地上那两截断剑,对,那是安臛的东西,自己见过一次,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时自己还对那东西满是畏惧,安臛还曾以此取笑过自己,怎么会……断了呢! “他们二人……”安臛猛抬头看向钱潮。 “死了,”钱潮淡淡得说道“我们也很是费了一番手脚,还受了些伤,要找地方修养一下,不然的话,早就来找你问个究竟了!” 董醢如坠冰窖,只觉得全身发冷!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做到的?” “董师兄,”钱潮淡然一笑“我们擒住你可没费什么气力,嗯,虽然那位安师兄还有那位于师兄比你要难缠了许多,不过嘛,你的毛病,那两个人身上也有,因此才丧了命!” 这才说得通,这才说得通嘛!董醢想到,没想到自己大意轻敌,那两位也是如此,不然岂能让这几个小家伙得手! 想是想通了,可如今自己竟然落入了这几个小家伙的手中,是死是活都在这几个小家伙的一念之间,董醢觉得既屈辱又恐惧! 钱潮看着董醢,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说道:“我有事情要问你,董师兄,还望你能据实相告。” “哼!”董醢冷哼了一声。 钱潮眉头一皱,马上就站直了身子,说道:“陆兄,把他扔回去!” “好!” 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一用力,“啪”得一声,董醢就觉得身子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落地之时,那就察觉到体内刚刚积攒下来的一丝灵气几乎是立刻就消失,而且全身上下也顿时气力全无。 彦煊在一边见了很是不解,不是要审问这个家伙吗?怎么才说了两句就不问了呢,她疑惑得去看汤萍,就见汤萍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只管看下去就好。 “我们到附近伐几棵树来,堆在这里遮掩一下,就让他困死在这阵中吧,宗外这么大,这琵琶岭本来就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再稍加遮掩,就算有人来了也发现不了,嗯,我打赌不到两个月,这里就能多出一副枯骨来。” “诶,钱兄弟,你这可就说错了,两个月顶多这小子皮开肉烂,腐败得不像样子,要成一堆骨头,怎么也要半年才行!” “何必这么麻烦呢,”李简踱到安臛身边,向下盯着董醢的脖子看,那冰冷的目光让董醢心中发寒“我给他一剑,然后咱们转身就走,我打赌半月之后,他就会被这里的野兽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嗯,李兄说得也有道理,省了不少的麻烦呢,”钱潮说着也踱了过来,还蹲下身来看着董醢“董师兄,你自己选,你若想慢慢的死,就眨一下眼睛,若想要个痛快,就眨两下,如何?” 钱潮刚说完,就听不远处“咔嚓”一声大响,陆平川一脚就将一棵大树踢断,然后拖着那棵大树就走了回来,让董醢看了看那棵大树后还问了一句:“他想好了没有!” 彦煊开始还真以为钱潮他们是要将那人真的杀死,正慌乱间却觉得越来越古怪,最后看到汤萍一直绷着脸不敢笑出声来才明白是在吓唬那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董醢此时吓得早就魂飞天外,心中骂到:我若有力气眨眼岂能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你么! “哦,我明白了,看来这阵法中董师兄连眨眼都做不到,那就有劳陆兄把董师兄再请出来问一问吧。”钱潮说着站起身来。 “啪”得一声,董醢又被陆平川狠狠的往地上一掼,这一次还未等钱潮开口,董醢稍微恢复了气力就急急的开口说道:“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钱潮也不在绕弯子,开口就问:“这把邪剑安臛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不知道……” “陆兄!” “我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安臛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但他从哪里买的,从谁手中买的,我真不知道啊……” 这一次汤萍真忍不住了,扭过身就笑了起来。 “当真!”钱潮冷冷的盯着安臛。 “当真,当真,让人知道他有这东西那是要受宗门惩罚的,命都会丢,他一直对这把剑的事情守口如瓶。” “好吧,”钱潮又问道“你们开始找上我们的时候,说在宗外也有能炼器的火眼,在什么地方?” “那……”董醢有些犹豫。 “说!” “唉!在……在寒水池那里,我也只知道在寒水池,具体在那里的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没去过,不过安臛曾经去过。” “哦?那么这把邪剑是不是他托人在寒水池炼制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没去过那里,安臛有些事情一直是背这我和于胗的。” 钱潮之所以追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有原因的,普通修士炼器,在成器堂内即可,无论炼制什么,哪怕是不想让人看,防着别人将自己的手段学了去的,在成器堂内也可以,那样的地方无非是一间小房子,屋内有火眼,炼器之时将门窗关闭即可。但宗外的火眼可就不同了,比如这把邪剑,谁敢在宗门内炼制,剑好炼,但是邪剑的关键是在于要将一个修士的魂魄镇锁在剑中,这一步是定然会有非同寻常的动静,宗内人多耳杂必然会引起人的怀疑,自然就会败露而受到宗门的严惩,因此也只有在宗外僻静之处寻到可用的火眼才能炼制这样的邪剑。 “寒水池”钱潮重复了一句,似乎这个地方他并没有听说过。 “我再问你,于胗的符箓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是他家传的,他出身兖州于家,于家在兖州就是以符箓和阵法闻名的。” “兖州于家”钱潮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的汤萍,见她对自己点头便放过了这个问题。 “文嶂还有韩畋,他们二人是怎么找上你们的?” “是韩畋找的我们,说是骆缨和文苑在宗外找到了一处遗迹,据说经过考证里面很有可能会有几盏名为海蕴玉脂灯的宝物,这灯只要点燃了,在旁边修行的话,对修士,尤其是要突破修为瓶颈的修士来说最有好处,我们三人困于突破筑基总是失败,听了自然动心,这才……” “海蕴玉脂灯,”钱潮重复了一句,这东西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是有人考证过,是谁考证的?” “是文苑的爷爷,那位文前辈,听说是文苑拿着遗迹中阵法的图样去请教文前辈,然后文前辈依据那阵法的布置,然后还翻阅了一些什么典籍才说那里面有可能有那海蕴玉脂灯的。”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韩畋说这些都是文嶂无意间偷听到的,因此他才能知道那处遗迹在哪里。” “原来如此。” 到此,钱潮也没什么其他的好问了,一开始就知道是文嶂和韩畋指使这三人来对自己不利,现在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也都问得差不多,不过最后他还是心中一动,又看向那董醢。 “我还有个问题,九玄之内金长老的徒弟,那位荀师兄你应该知道吧,他不幸身丧灌溪口,对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荀师兄,”说到这里是那董醢有些迷惑,但很快似乎就想了起来,继续说道“你说的是荀匡吧,不错,我知道他在死在了外面,不过他的死跟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人们都说荀师兄的死令人起疑,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 “嗯,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不过安臛倒是知道一些,我们曾经闲聊之时说起过这件事,安臛说了一句那个姓荀的好像是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后来他就没再说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那位荀师兄是知道了什么秘密,然后被人灭口了,对吗?” “唉,当时谁管他呢,我们也就是顺嘴闲聊了几句而已,不过现在想想安臛说这件事的时候似乎是知道些内情,但是又不愿说出来。” “好吧。”钱潮问完了,抬头看向了汤萍。 汤萍会意,走上前来。 “董师兄,他问完了,就该我问了。” “你,你想问些什么?”董醢看着面前这个丫头,认出来就是她最先出手袭击的安臛和于胗。 “我问的问题也很简单,董师兄,咱们不妨挑明了说,董师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汤萍问道。 “什么……什么打算?” “哼!你们三人心存不良来找我们,现在死了两个,就剩下你一个,董师兄,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置你?” “这……” 对呀,自己是和两个同伴一起来的,如今那两个同伴都已经殒命,有他们的师门玉佩作证,现在就剩下自己了,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这也是董醢最担心的。 钱潮等五人在来找这董醢之前就商议过该如何处置这个人,依着李简的想法,最简单也最安全的法子就是一剑杀了,这样没有任何的后患。 除了李简的四人中,陆平川对这个法子最无所谓,觉得本该如此,谁让那三个小子先来为非作歹呢。 不过就算陆平川如此想也是性格使然,不过他先前也仅仅是上山打猎的猎户,并不像李简那样真正的杀过人。 因此,更不用说钱潮,汤萍和彦煊三人了,若这董醢是在交手之中被杀,这三人或许不会有什么负担。但是像如今这样,董醢被那锁灵阵困得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几人一到这里,等问过话之后再出手将他杀了,这三人自问谁也做不到。 不但做不到,更不忍心。 就算汤萍也是如此! 毕竟还是十来岁的少年之人,纵使面对的是曾经想取自己性命之人,可对方现在这个样子,要趁机下手,他们还是做不到。 事情总要一点一点的来,或许随着在这修行界的阅历越来越丰,几个人的心底也就会越来越硬吧,只不过现在他们三人还不够硬而已。 所以汤萍出了一个主意,几人听过之后也都点头应允。 “董师兄,本来嘛对于你,我们若是一剑将你杀了,就算你心中还不服气,可也只能认命的,对不对?”汤萍说道。 “嗯……” “可惜啊,我们几人都不想再多作杀戮,因此,我们打算放过你。” “哦?”董醢听了却惊讶了,他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会放过自己。 “别只顾着欢喜,董师兄,你们做的事情,我们回去后肯定是要向宗门去说的,”汤萍说道这里时,伸手拿起一截断剑“比如这邪剑的事情,是必须要告知宗门的,至于之后宗门该如何处置你,自然是依着规矩来的。” “这……”董醢心中惊慌不已,若真如此,就算这邪剑不是自己的,可自己与那安臛多年以来几乎一直形影不离,那样的话,宗门定然会查问自己,到时候就算自己能说清楚,可宗门信不信呢? “还有,你们刚来的时候曾说过,看不上那些有出身、有师承的,对不对?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嘛,不管董师兄看不看得起,我的事情还是要和你说上一说的,”汤萍看了额头冒汗的董醢一眼,然后就把自己的身世和师承说了出来,不但他的,陆平川的师承也告诉了他,听得董醢双眼发直。然后汤萍又说道“董师兄,我们几个人毕竟年纪小,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宗门自然是要向长辈们去说的,到时候长辈们要做什么,我们可是管不了的。” 这一句话让董醢遍体生寒,的确,他们三个找上这几个人时是说过看不上那些有师承、出身的,不过那时他们还真没将这几个修为看起来颇为低浅的小家伙看在眼里,更未想到自己会败在这几个小家伙的手上,如今人家要回去向自己的长辈诉苦,那些可都是声名显赫的宗门前辈,发起怒来,还能有自己的命在吗? “最后嘛,”汤萍又说道“你们三人谋夺骆师姐和文师姐的东西,我们五个也算因为他们才被你们三人追杀了一番,这件事怎么也要让骆师姐和文师姐知道才好,不然怎么让那两位师姐欠我们一个人情呢,董师兄,你猜一猜,若是那两位师姐知道了你们三个背地里偷偷摸摸做的事情会怎么样?当然,那两个已经死了,可你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又是一个致命的威胁!董醢三人见过骆缨那四人出手,自问远远不如,那四人本就因为遗迹之事泄露而恼火无比,若是再知道了自己三人和文嶂合起伙来算计他们,依着骆缨还有陆双那睚眦必报的脾气,定然会找寻自己,那样自己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我为董师兄着想,你若还回宗门,有三个必死的理由,现在看来,董师兄你……” “我懂了……”董醢有些艰难的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汤萍没有想到的,董醢三人在一起就算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三人做事也多有蛮不讲理,出手毒辣之处,在宗门之外做了不少为非作歹的事情,因此也结下了许多的仇敌。三人若都在或许那些仇人还有些忌惮,不敢下手,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人,若还是回到宗门去的话,就算宗门不惩治自己,再出来时那些人也必会前来寻仇的。 唉! “若几位不杀,在下立即远远的逃离宗门,隐姓埋名,作一个散修……也就是了!” 彦煊听了,心中有些不忍,不过她也明白这大概是这家伙最好的下场了。 汤萍目光转冷,说道:“为董师兄着想,这大概是你唯一的出路了,我记得你们曾说过,还剩下十几年的寿数,董师兄,若听我一句劝的话,不如找个地方安静的过完剩下的年月吧,也能落个善终。” 董醢听了先是低头不语,然后才喟然长叹。 “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六:分赃 回去的路上无惊无险,五个人也是一路无话,这一次外出经历的太多了,现在他们只想早日回到宗门才能安心,当宗门的入口处渐渐的由远而近,进出宗门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五个人便知道终于回来了。 在宗门的入口处五个人稍作了下停留,汤萍回头望了望,说道:“诶呀,终于回来了,这一次咱们的经历还真是不少呢。” “嗯,还是这一次出来好玩。”陆平川说道。 “没错,遇到了些危险,但也都是难得的经历,等回去之后慢慢的体会,想来自然会有一番收获。”李简说道。 “我可还是有些后怕呢,”彦煊想到这次外出的种种经历还是颇有几分心有余悸的感觉“不过好在咱们都闯过来了。” 汤萍看着钱潮并未开口,就问道:“喂,钱小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钱潮笑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一次出去,我身上带的灵器损毁了十之七八,再加上陆兄身上的甲胄,这个月我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这倒是真的,像钱潮这样动起手来非常依仗外物的打法,这一次还真是损失惨重。 “哎,算了,不过这一次咱们到敬事院缴了差遣后先别急着各自回去,嗯,先去李兄那里吧,李兄那里最僻静,适合分赃。” 所谓分赃,自然是几个人要把从安臛、于胗和董醢那里弄来的储物袋都倒空了,然后好好查点一番了。 陆平川一听,顿时高兴起来,一迭声的说道:“诶,那太好了,快走快走。” 五个人在宗门入口处商议之后,便一齐向宗内飞去了,只是他们没有料想到,早在他们停下来商议的时候,远远的就有人看到了他们,不但看到了,而且还一见到他们就躲避了起来,等他们五个人进入了宗内之后,那人才从藏身的地方闪了出来。 “哼!幸亏没有继续等下去,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姓钱的小子好端端的回到了宗内,亏你还跟我保证那三个人肯定能把他擒住,如今可好……你从哪里找的那三个废物!” 说话的是文嶂,他和韩畋与安臛、董醢和于胗盟誓之后就一直在等这三人的消息,可惜左等右等都不见那三人,文嶂便耐不住性子了,一直怀疑这三人是否办事得力,若不是韩畋一再向他保证,估计他早就不愿在那里继续苦等了。不过等待的时间也是在太长了些,就连韩畋心中也有些焦急的时候,最终拗不过文嶂的执拗,便答应先回宗内探一探,看那钱潮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结果二人刚行到宗门入口那里就远远的看到了那五人,这一下二人吃惊不小,便暗中观察了一阵,令他们两个感到惊奇的是,这五个人远远的看过去只是若无其事的谈笑,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又或者与人动手之后或是疲惫或是惊慌的样子。 这可让韩畋大为惊异。 难不成安臛那三人在宗外一路乱撞与那钱潮失之交臂,一直没有找到这五人吗? 不应该呀!以韩畋对安臛等三个人的认知,加上自己提供的信息,这三个人不该找不到啊!毕竟钱潮等人的修为低浅,能去的地方实在有限,三个高阶的炼气修士竟然转了几日还让这钱潮安然的返回了宗门,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哼!依着钱潮那小子的习惯,下一次他出去差不多要一个月以后,一个月呢,算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文嶂恼怒的说着径自向宗门飞去,不过马上又停下来对韩畋继续说道: “你若见到那三个人不妨告诉他们,这一次失败了就再无机会了,文苑和骆缨不可能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的。” 这一次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韩畋,一个人气冲冲的飞走了。 文嶂一走,便只留下了韩畋,他回望了一下宗外的方向,考虑要不要去寻一下安臛那三人,责问一下他们为何办事如此不利,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谁知道那三个家伙现在在哪里,等日后见了面再把这满心的窝火发泄出来吧,还是先回去,稳一稳文嶂才是正经。 从始至终,文嶂和韩畋都只当安臛那三个人是办事不力,没有找到钱潮而已,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都没有想过那三个人其实是找到了钱潮,还和钱潮他们交过手,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不但失败了,还有两个人当场就死在那里。 那怎么可能呢,安臛三人可都是炼器高阶的弟子! …… 木秀峰内。 此时在云熙的房中,她正有些不耐放的听着白麟在对面喋喋不休。 那日被暗算之后,云熙拼了命将白麟带回宗内,直接就去找了白麟的爹娘,由他们出手为白麟解毒。 已经过去了几日,白麟也恢复如初,便又跑到云熙这里来腻烦她。 “白弟,你不用说了,以后你不可随我一起出去了,我可不想你再次受伤让姑姑又责怪我。” 白麟的母亲与云熙的父亲是兄妹,因此她称其为姑姑。 “云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那个人,她性子急、有口无心嘛,我几时中过毒,所以她说几句也就过去了,你不必往心里去,我爹可说了,若不是你,我还回不来呢……” “哼!姑丈及时能做得了姑姑的主,你呀,身娇肉贵的,以后再出去可不能带你了。” 听云熙这样说:“别呀,云姐,这次出去想看的没看到,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说给我听听。” 云熙放下手中的茶盏,向窗外望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次出去本来是想见见那李小子的手段,虽然没见到,不过我发现时不时的出去一次倒也有不少的好处,接下来嘛,我准备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每个月到敬事院里面另几份差遣,就当是出去散心了。” 白麟听了喜道:“诶,那太好了,我爹正好也跟我娘说,我天天呆在宗内,就算修行上慢不了,但在见识上还是差了一些,为此他跟我娘也说过了,让我也时不时的出去见见世面呢,既然云姐有这个意思,那咱们以后就一起出去如何?” 云熙不相信的看了白麟一眼,说道:“姑姑能放心让你出去?” “她是不放心,不过我爹还是给她将了许多的道理,说什么我再不多出去历练历练,吃一些苦,日后肯定和那些无能的纨绔一样了,到时候无论去哪里都不让人放心,而且,云姐,我也不是一个人,这两天我也找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他们倒是经常出去的,我和他们约好了以后再出去的时候就一起呢,云姐,既然你也有这想法,那咱们就一起吧,还能有个照应,对不对?” 此时有几个人影快速的划过云熙的窗外,云熙没有扭脸去看,不过眼睛的余光一瞥之间,她就认出来那正是李简那小子还有他的几个同伴,嗯,算一算这日子,他们这几个人在外面呆的时间也不算短,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难不成那三个炼气高阶的家伙没有找到他们吗?应该是这样吧,真好奇那三个家伙为什么找他们。 “云姐,云姐?” 白麟见云熙有些发呆忍不住唤她。 “嗯,哦,可以,那日后咱们就一起出去吧。” 云熙还记得和白麟遇险之后那三个人围上来的情形,那次也算是自己遇到的一次危险,由此看来一个人出去总还是有些势单力孤,遇到什么事情恐怕不好解决,若是白麟真能找几个靠谱的一起出去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听了云熙这话,白麟自然是欢喜无比。 …… 眨眼之间,五个人就落在了李简的竹寮前面,看着自己满山坡的秀竹,听着竹寮旁潺潺的河水轻响,李简心头忽然一动,不自觉间他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这一次出去历经几番苦战,尤其是最后,他是第一次和修士交手,尤其那个手持邪剑的强敌,交手之时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哪里有心思想起这里的翠竹和竹屋,现在回来看着眼前的美景,再想到在琵琶岭内的恶斗,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啦,”汤萍欢快的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分赃了。” 等几个同伴都坐好之后,钱潮才站起来正色行礼道:“这一次那三个家伙是冲着我来的,几位为了我不畏强敌,甘冒风险,我先谢过了。” 几人见钱潮如此,正不知该说什么时,汤萍却说道:“好啦,你不用这样,难不成那三个人若是冲着我又或者冲着陆大哥来的你就不管了吗?当初在幼鸣谷内你将咱们五个聚拢在一起,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的,不必如此!” “对呀,钱兄弟,咱们五个在一起守望互助,才能走得长远。”彦煊说道。 “没错,正是如此。”李简也点头道。 “嘿嘿,这次打得才痛快呢!”陆平川说道。 钱潮轻轻一笑便坐了下来,心意表达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便是分赃了,从安臛、于胗还有董醢身上弄来的那三个储物袋当时也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并未细查,现在回到宗内自然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将五个人吓了一跳。 三个炼气高阶的修士,百余年的收集,虽然他们三人日常也有用度花销,但是留存下来的东西还是非常之多的。 三个储物袋里的灵石就摆放在石桌上,堆起来几乎占了那石桌面的一小半,其余还有各色的灵草,丹药,矿石材料,各种妖兽的妖丹,各种灵器,以及许多来历不明的书籍。 汤萍最后抖了抖手里剩下的一个储物袋,说道:“好了,都掏光了,就是这些了。” “这……这么多!”李简看着石桌上那一堆光华灿灿的灵石十分的吃惊,自踏入修行界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灵石。 “乖乖!”陆平川也惊呆了,他一只大手在那堆灵石上摸了摸,说道“我说汤妹子,咱们以后干脆不要去敬事院接什么差遣了,忙半天还挣不了几块灵石,要我说,咱们就去打听打听哪些人在外面总干坏事,然后咱们就去抢他们,看看,咱们要做多少差遣才能赚到这么一堆灵石!” 陆平川的话惹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陆大哥!”汤萍嗔道“你身上的伤刚刚好就忘记疼了吗?这一次多险吶!也算那三个人倒霉,咱们刚布置好了他们就来找麻烦,结果原本用来对付那妖虫的就全用在他们身上了,不过咱们可不会都这么好运气,若没有这一番布置咱们要想逃出来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你可千万不能存了这个念头!” “嘿嘿,我知道,我就是这么说一说。” 彦煊看着石桌上那一堆灵石也是颇有几分的感慨:“这么多,那三个人一百多年的收集,就因为一念之差就全断送了,唉,何苦呢!” “彦姐,你不用可怜他们,这一次咱们也算是办法用尽了才侥幸回来,你想想,他们找的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他们捉走了,又或者咱们当时的计策失败,那钱小子落在他们手中,就算给他们炼器,事后他们怕得罪成器堂内堂,八成会将他杀死,而那时咱们几个多半早就身丧宗外了,我估计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东西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是不义之财呢,他们落了那个下场也算是活该!” 说完,汤萍又取出了几十块灵石放进那一堆中去,那是这次出去做差遣所得。 “来,这些灵石咱们先平分了它。”汤萍说道。 每个人分到手的竟然近三百灵石,这可真比前几次外出做差遣要多得多。 李简也就是看个新鲜,新鲜一过,对这些灵石也就不在意了,分到手就收了起来。 陆平川则不然,看着自己那一小堆灵石,喜得眉开眼笑,哗啦哗啦的摆弄了一阵,最后说了一句“下一次鹤楼喝茶吃点心都算我的”才把自己那份收了起来。 剩下能分的就是丹药,彦煊将那三人的各种瓶子罐子都打开来一一的验看,最后才按着数量一一的分给众人,那些瓶子罐子虽然多,但都是一些常见的药物。 看着到手的丹药,汤萍有些失望的说道:“唉,那三个家伙可都是炼气高阶的弟子呢,我还以为能在他们袋子里找到筑基丹呢。” 彦煊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筑基丹呢,你还不知道筑基丹炼制起来有多么难吧。” 钱潮在旁说道:“筑基丹那么珍贵,可宗内像那三人一样既没有师承又到了炼气高阶的弟子们是如何筑基的呢?” “嗯,这个嘛,”彦煊想了想说道“我们栖霞山每年都会放出一批筑基丹来,数量不是很多而且价格也不低,而且还是要凭着师门玉佩去买,每个人每年好像只能买到一颗,就这样还都是立刻就会卖空的。另外就是在炼丹术上下功夫深的栖霞山弟子自己炼制了,一般都是自己服用来突破筑基的瓶颈,然后才是拿出来卖掉,不过那样炼制出来也有风险,像那位卞师兄,炼制出一炉筑基丹后就被缠得不胜其烦,不得不跑到没人的地方自己筑基去了。” “那栖霞山的筑基丹会卖多少灵石?” “我听别人聊天时说过,好像一颗的价格要在七八百灵石呢,很贵的,这还只是栖霞山的价格,私下里买卖的筑基丹一颗怎么也要在一千灵石以上呢。” “也不是挺贵呀!”陆平川说道,他刚到手近三百灵石,现在有一种已经富可敌国的感觉“攒上几年总能攒到一千灵石啊。” “陆大哥,”彦煊笑道“都说了每年栖霞山放出来的筑基丹数量不多的,你就算是有灵石,可不一定就能买到的,而且还是一连几年都不一定买到呢,筑基丹这东西有价无市的。” 汤萍笑道:“不管那些了,彦姐,反正我们几人的筑基丹都要指望你了。” 接下来的东西就不是每个人都有份的了,这三个人平时收集的灵草并不多,自然全都归了彦煊。 剩下的还有一些灵器,不过五个人中也只有钱潮使用,李简和陆平川不说,汤萍和彦煊二女也很少使用灵器,因此那些灵器便都归了钱潮。 在这些灵器中,有一个东西汤萍特别给钱潮拣了出来让他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那是一枚铜钱,汤萍还记得安臛用化形术攻击自己时那大如城门的巨掌之上有一个铜钱形的灼伤痕迹。 “这个东西,”汤萍拿着那枚铜钱对钱潮说“还记得你一下好像被人紧紧抓在手中那时候吗?” 钱潮自然记得,那种被巨大力量极力挤压的感觉是在难受,自然是忘不了的。 “那是一种幻术,只不过要借助这个东西才能用出来,我其实都怀疑那个安臛根本就不会幻术,他能用那个手段来对付你都是因为这个铜钱,你回去不妨研究一下。” 钱潮自然感兴趣。 剩下的矿石归了钱潮,各种书籍归了钱潮,还有一些于胗还没来得及使用的符箓以及一些制作符箓用的黄纸等物也都归了钱潮。 “好了,分赃结束了,”汤萍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石桌笑道“接下来嘛咱们也该各自散去了,不过还有件事,钱小子,一会儿我要去看看骆师姐和文师姐有没有回来,若是回来了我肯定要去闹上一闹的,到时候那两个人我会说是我弄死的,可能之后他们会去找你,别说漏了就好。” 钱潮知道汤萍这样说是为了不泄露自己偷学了那锁灵阵,不过他还是问道:“一定要去吗?” “那当然,这件事骆缨和文苑必须要知道,就算他们已经将那遗迹打开了了也取了里面的宝物,也一定要告诉他们,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她们两个找你炼器,然后文师姐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知道了以后一直搅风搅雨才弄成这样,咱们虽然回来了,但那也是侥幸而已,况且,这件事告诉了骆师姐和文师姐以后她们也会多加几分的小心,防着那文嶂。更重要的是,文嶂咱们说到底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这个……” 汤萍说着,取出了一张纸来,上面画着钱潮的画像。 “这是那文嶂身边的韩畋所画的,我就拿着这张画去找她们。文嶂其实就是一团扶不起来的烂泥,而那个韩畋才是一直给他处坏主意的人,若不是他,咱们怎么会被安臛那三个炼气高阶的弟子围杀,咱们不能动文嶂,但韩畋实在可恨,因此总要借助文师姐和骆师姐他们断了文嶂的这条膀臂才行,最差也是将韩畋从文嶂身边赶走,不让他们再狼狈为奸,不然你以为他下一次就不会再想坏主意害咱们了吗?” “好吧,”钱潮点头,的确该如此,不能总吃这韩畋的亏才行,想到这里他便取出那邪剑的断剑来放在石桌上“既然这样,那连这个也拿去,反正我也看明白了,不需要了,有了这个你也能多几分价码。” 汤萍说道:“也好,那既然这样咱们不妨就先散了,彦姐,你和我一起去吧,若是她们回来了,我闹起来时你就在旁边扮个白脸就好。” 就这样,五个人便散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七:斗嘴 路上,彦煊还是有些不解,就向汤萍问道:“阿萍,咱们真的有必要再去找文嶂的姐姐吗?” “当然了,很有必要,”汤萍一边飞行一边给彦煊解释“彦姐,别忘了,我可是差一点就死在外面呢,你说我这心里是不是窝了一股火!可偏偏那文嶂的靠山也不小,不能说碰不得吧,但总不能真正的出一口气,那他的帐就先给他记着,等日后再算。不过那个韩畋却是不能放过的。彦姐,我说那文嶂就是一团扶不起来的烂泥,可能有些说得过了,但凭他的本事和心机,哼,我还真看不上他。不过那韩畋借着他的幌子,就能让上百人围攻骆缨和文苑她们,还给咱们找了这么大的麻烦,彦姐,我敢打赌,骆缨和文苑两位师姐现在未必知道韩畋和安臛三人密谋要夺她们遗迹藏宝的事情,因此咱们这次找她们去说也好,闹也罢,无非是将这件事情挑明了,让她们知道文嶂对她们的威胁有多大,韩畋的心机有多深,然后只要我闹得大一些,文苑师姐定然会找她的爷爷,让那位文前辈对文嶂严加管教,至少会将他禁足,只有这样,那韩畋才会没了依托,成为无本之木,到时候根本不用咱们,说不定那骆师姐和文师姐就不会放过他呢,这样一来,咱们也算少了件麻烦事。” 听到这里彦煊才点了点头。 汤萍继续说道:“这件事,钱潮其实也可以去找她们,不过他去,不如我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汤萍听了却笑了起来:“彦姐,别忘了,在宗内我可也是一个脸酸心窄,睚眦必报的小纨绔呢,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宗内自然要给自己找回来的,所以我要是闹起来你就拦着我,然后我才能闹得更厉害!” …… 汤萍带着彦煊在宗内一阵乱转。 先前就知道骆缨是四个人一起出去的,因此汤萍不知道若他们已经返回了宗门他们是在一起还是已经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所以便依次寻找。 骆缨的住处无人,文苑的住处也无人,后来汤萍和彦煊一起去了水云谷月映林内陆双的住处,虽然那里也没有人,不过好歹是打听到那位六姐已经返回了,似乎是和同伴在一起商议事情,那这四个人就只可能在骆缨的哥哥、骆宾那里了。 骆宾的住处在九玄之内,所以汤萍便带着彦煊急匆匆的又赶回了九玄。 “好大的一片宅子!”彦煊看着面前的一片屋舍楼阁说道“这位骆师兄怎么住这么大的地方?” “这里可不是骆师兄的,”汤萍说道“这里是骆师兄的那位爷爷,九玄骆长老的洞府,看见最里面最高的那个楼宇了吗?那里就是骆长老修行的地方,其他的都是他的弟子的住处,骆师兄只不过是住在这里罢了。” “那骆师姐和他是兄妹,怎么就自己找了个住处却不住在这里呢?”想到刚去过骆缨的住处,彦煊就好奇的问道。 “骆师姐到底是个女子,骆前辈的弟子大多都是男的,估计是觉得住在这里不方便吧。”汤萍说道。 正说着,有人见到她们二人便过来招呼。 “两位师妹有事情吗?这里可是骆长老的洞府所在,可不是能乱闯的地方,若是有事我可以帮你们通报一声。”一位年纪近三十的男子不知从何处走出,拦在了她们二人的身前。 汤萍知道来人应该是骆长老的徒弟,便说道:“这位师兄,我们是来找骆宾骆师兄的,听说他刚从外面回来,我们有事情要找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哦,是找骆师弟的呀,不知道两位是……?” “在下汤萍,乃是水云谷玉灵派姑获前辈座下弟子。” “我叫彦煊,栖霞山弟子。” 那人听了微微一惊,对那个栖霞山的小丫头他并未在意,但是姑获前辈的弟子他却不能太过怠慢。 “原来是汤师妹呀,嗯,在下倒是听说过你,骆师弟的确是刚回不久,既然汤师妹要找他,那我就带你过去。” “不敢劳烦师兄,你帮我指一下方向,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不会乱闯的。” …… 说起来骆缨,文苑,骆宾还有陆双四个人回到宗内的时间也不长。 虽然在外教训了一下那些尾随着不放的人,也下重手杀了一些,表面上看去,那些人都被惊散了,但是实际上还有一些人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就那么一直隐藏着身形悄悄的跟着他们四人。这些人对他们四人来说才是威胁最大的。 实际上他们后面又设伏了几次,不过可惜的是,继续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可没有轻易的上当,四个人算计着就这样带着不少的“尾巴”去取宝终究不妥,索性他们四人就在外绕了几个圈然后就返回了宗内,此时正在骆宾的住处内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做。 也就在他们正商议之时,骆宾的门被敲响了。 “你是……?”打开门,门前站着两个小姑娘,一个一身湖蓝的衣裙,另一个则一身火红的衣裙,不过骆宾并不认得这两个小姑娘。 “你一定是骆师兄吧。”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说道。 “汤师妹”骆宾的身后就是他的会客厅,那里正坐着三个女子,骆缨,文苑和陆双,别人不认得汤萍,但陆双是认得的,毕竟都是水云谷的弟子,何况汤萍的幻术就是陆双的师父鹅镜仙子亲传的,因此她自然认得门前的汤萍,不过另一个红裙的小姑娘她就不认得了。 “你怎么来了?”陆双惊奇的问道。 “自然是有事情要找四位师兄师姐了。”说着,汤萍也不用骆宾相让,抬腿就走了进来。 骆宾见陆双认识这个小丫头,也不好阻拦,还以为是来找陆双的,又见那个红裙的小丫头也想跟着进来,就把身子向旁边一让。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汤萍师妹,乃是我们水云谷碧波潭汤伯年汤长老的孙女,玉灵派姑获前辈的关门弟子,”说到这里,陆双看了一眼汤萍身边的彦煊“这位师妹是……?” “这是我彦煊姐,栖霞山弟子。”汤萍说道。 彦煊听了连忙向这几个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行礼。 出身倒是不简单,骆缨看着汤萍笑眯眯的俏脸,可不知怎的看着她心中总有一股隐隐的敌意,她看着汤萍的笑脸问道:“汤师妹说找我们四个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位一定是骆缨骆师姐了吧,久闻大名啊。”汤萍看了骆缨一眼,然后又看向坐在一边的文苑,嗯,虽然骆缨生的也很美,但这个文苑可比骆缨要端庄谦和了许多“这位就是文苑文师姐吧,早就听说文师姐精通符箓之术,今日一见没想到文师姐还如此的美貌,真是太让我羡慕了。” 骆宾听着汤萍不着边际的话有些皱眉,他看了看陆双,既然陆双认识这个小丫头,那还是由她来问一问这个小丫头的来意吧。 陆双会意,开口说道:“你这丫头,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呀!”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汤萍说着随手从桌案上拿起一个果子自顾自的剥去了皮,然后递给彦煊,看彦煊捧着果子不知如何是好,便一把将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接着又伸手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说道“我听说四位师兄师姐前几日出去了一次,是要去一处遗迹取宝的,对不对?” 听了汤萍的话,四个人的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却都目光一凝看向了汤萍。 “我还听说,这次出去四位师兄师姐还很神武呢,略施小计就把跟在后面的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都钓了出来,然后一番大战,以四敌百,不但毫发无伤居然还杀了十几个,吓得那些家伙仓皇逃窜,对不对?” 这件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了,但是像汤萍这样身世的人专门跑到四人面前来说,是何意思,难不成也想掺一脚进来吗? 骆缨面色渐冷,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有些怒气上涌,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你和那个叫钱潮的小家伙经常一起到宗外去,是不是钱潮对你说了些什么他不该说的?” “骆师姐才想起来呀!”汤萍瞟了骆缨一眼“我以为我一来,以骆师姐的冰雪聪明一定马上就猜到我的来意了呢!” “哼!汤师妹,想法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骆缨眯着眼睛冷冷得说道。 “怎么……哎呀!原来骆师姐想偏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也打你们那遗迹中的什么海蕴玉脂灯的主意吗?” 汤萍说完,还故意的转圈向四人的脸上都看了看。 “唉,原来四位师兄师姐都是这么想的呀!” 四个人的目光中不是猜疑就是敌意,彦煊看了不知该如何才好,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汤萍的衣袖。 骆缨等四个人出去并不顺利,还大闹了一场,死了人,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像汤萍这样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可不多,她竟然还一口就叫破了那遗迹中最重要的宝物的名字,这下四人中以文苑最为吃惊,难不成自己的那个弟弟还把这件事详细的告诉了这个丫头吗? 那这个丫头到这里来要做什么?是不是她已经和文嶂那个混小子合伙了? 汤萍看着四个人的脸色,噗嗤一笑,说道:“看来还真是都想偏了,唉,这么说可能文师姐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该说的总是要说出来,文嶂那个小子,我可是半只眼睛都看不上的,又岂能跟他合起伙来谋算你们的东西呢?” “那你来是要做什么?”骆缨依然沉着脸问。 “唉,人们还都说骆师姐你聪明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骆缨忍不住要发作起来,不过骆宾在她身后一把就将她按住了。 “骆师姐,”汤萍却不肯放过她,慢悠悠的又继续说道“你都打听到我和那钱小子经常一起到宗外去做差遣,怎么就不肯多想一想呢,你们找到的那遗迹究竟在什么地方是保密的,知道的人不多,但你们让钱小子给你炼器的事情却有人知道。” “什么!”骆缨听了很快就明白了汤萍的言外之意,她头脑中飞快想了想,然后又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就算文嶂挟持了钱潮,也要回到宗内来炼制,那样钱潮自然能脱身的。” “谁说是文嶂挟持钱潮了?” 汤萍说着便取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又拿出三个师门玉佩来压在那张纸上。 “四位师兄师姐,来,好好得看一看。”这一次汤萍的语气中也满是冷冷的味道。 陆双和骆宾没有见过钱潮,自然不认得,但骆缨和文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纸上所画的正是钱潮,骆缨还一把就抓起那三个师门玉佩来看,不过上面的三个名字她都不认得,被旁边的骆宾伸手接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文苑只觉得心中怦怦乱跳,看着汤萍有些慌张的问道。 汤萍冷冷的说道:“文师姐,还能是怎么回事,你那位好弟弟真的是很聪明,提前在敬事院打听到我们的差遣是什么,然后就能知道我们大概在宗外的去向,便画影图形,找了三个炼气高阶的家伙一路拿着这张纸细细得在宗外找寻我们。” “不可能!”骆缨忽然说道“就算他们找到了钱潮,钱潮也答应给他们炼器,可……那遗迹里的阵法他们是无法打开的。” “骆师姐!”汤萍扭头喝到“到如今你还以为那阵法之术只有你一人才会吗?” “我……我一直小心的提防着,钱潮虽然聪明,但也不可能学了去的!” “啧啧,唉!”汤萍轻蔑的笑了笑,虽然到现在都算是演戏给这四人看,但这轻蔑的笑意却是真的,她伸手指了指骆宾手中那三块师门玉佩“看看,里面有一个叫于胗的,那个人出身兖州于家,这个世家骆师姐总听说过吧,于家可就是以阵法之术在兖州闻名的,还有,那个于胗虽然在阵法之术上没有骆师姐你那么精通,但好像这三人凭着于胗的阵法之术也打开了不少的遗迹呢。最后嘛,骆师姐,也别太小看了钱潮,那小子虽然不济,但是骨气还是有几分的。” 几个人一时无语,安静了下来。 彦煊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汤萍一定要叫着自己一起来,说是让自己拦着她,可现在这个场面自己怎么开口呢,只能有些无措的看着汤萍,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 陆双接过了那三块师门玉佩,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汤萍,说道:“这三个人我倒是有些耳闻,汤师妹好手段,以你炼气四层的修为,竟然能把他们随身的师门玉佩拿来,想必那三人已经在宗外凉透了吧,嗯,这样的手段,师姐我也是敬佩的,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就算是这三人去捉那个钱潮,那他们不照样也要会宗门之内才能炼制那件东西吗?” 此言一出,其余的三人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汤萍。 “诶呀,彦姐,咱们是干什么来了?”汤萍没有理会那四个人,却故意的问彦煊,彦煊哪里知道她要说什么,汤萍自然也不等彦煊说话就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想起来了,咱们是来告状的,是来说委屈的,对不对!怎么像在弄得好像咱们是来讹诈别人似的,人家不但不信,还跟审小贼一样,唉,早知道就不来了,直接回去跟长辈们说不就得了!” 然后她又抬起头扫了这四人几眼,才说道:“既然四位师兄师姐想知道他们要把钱潮带到哪里为他们炼器,那我可就说了,看好了……” 汤萍冷冷的说到这里,然后一下子就把一件东西拍在桌子上:“四位师兄师姐,他们是打算带着钱潮到寒水池炼制那件东西!” 汤萍拍在桌子上的正是安臛用过的那把邪剑,只不过已经断为两截而已。 其实寒水池三个字一出口,骆缨、文苑等四个人就呆住了。 作为炼气高阶弟子,又在宗内这么多年,四个人自然知道那寒水池是做什么的地方! 骆宾伸手拿起一截断剑,仔细端详了一阵,脸色早就变了,他不敢相信似的说道:“这是……邪剑!”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八:骆宾的分析 陆双伸手取过另一截断剑也仔细得看,以她的阅历,虽然那剑断了,但认出来是邪剑也非难事。 骆缨不说话,只看着桌上钱潮的画像。 文苑则心中惶恐不已,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怎么跟寒水池,跟用邪剑的邪修勾搭在一起了! “四位师兄师姐,现在你们总该知道这一次在外面我们都经历了什么吧,险一险我们就都回不来了,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呢,吓死我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三个人的打算,那钱潮嘛,自然是要捉到寒水池去炼器,然后既怕他走漏消息又怕得罪成器堂内堂,必然炼器之后是要杀了的,而剩下的我们几个跟钱潮一起的,他们也没打算留着我们,放了易生事端,不如杀了稳妥!” “难不成就是你们几个将那三个人击败的?”骆宾问道。 “骆师兄说笑了,我们几个虽然比他们人多,可毕竟是修为低浅,怎么可能跟炼气高阶的弟子争斗呢,说起来好笑,开始我们几个还真想凭着人多斗上一斗的,可惜一开始就不是人家对手,然后就逃,可是根本就逃不掉,最后只能跟他们拼命,嗯,说起来我和几位师兄师姐也都差不多,在宗内不是有长辈就是有师父的,长辈们不放心,担心咱们在外的安危,自然会赐上一两件保命的东西,说起来让人后怕,生死之际,若没有那东西,怕是我也没机会来找四位师兄师姐了!” “汤师妹,”文苑脸色难看的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汤萍笑道:“文师姐,文嶂身边有个叫韩畋的小子,跟他形影不离,不妨四位师兄师姐拿着这幅画去找那韩畋,先让他看看这画,然后夸一夸他的画工不错,看那韩畋的脸色如何,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四个人此时对汤萍的话已不再怀疑,他们都知道那韩畋的为人,这次他们出去能被那么多的修士跟上很有可能也是这个韩畋给文嶂出的主意。 汤萍见四人不语,这才轻轻的在彦煊身边坐了下来,又抿了一口茶才说道:“本来嘛,这件事情里面没有我,跟我的关系不大,估计文嶂还有韩畋那小子事前的功课也是没有做足,心急了一些,可是我毕竟在宗外因为这件事经历了一番生死,差一点就把命扔在外面了,因此才越想越委屈,本来是向着急冲冲的要回去跟长辈们诉苦,不过还是担心骆师姐和文师姐恐怕仍不知道那文嶂和韩畋在背后搞的鬼,这才过来先跟师兄师姐们说一说,看得见的麻烦不算什么,看不见的麻烦才是真的麻烦!哦,还有,四位师兄师姐在那遗迹里面能找到什么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几个才炼器四层的修为,离筑基还早着呢!何况以我来说,我本不缺那几块灵石,可偏偏每个月还是要出去做差遣,四位师兄师姐想一想就该知道我对你们的宝物没有非分之想。” 听了这话,骆缨心中一动,这才真正认真的打量了汤萍一阵,捎带这连彦煊也多看了几眼。 文苑脸上的神色恢复了一些,她正色对汤萍说道:“汤师妹的意思我明白了,唉,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个作姐姐的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文苑站起身来对汤萍和彦煊行了一礼。 彦煊见了连忙拉着汤萍站起来回礼。 文苑看着桌上的东西,又说道:“这些东西就留给我吧,这件事已经不是小孩子胡闹那么简单的了,我必须要向长辈去说,也算是给汤师妹一个交代了,若是汤师妹回去向自己的长辈说这件事,到时候千万别忘了把这些也一并说给前辈们听,咱们作小辈的若能把事情解决了,没必要让长辈们为此费心。” 文苑明白,若是汤萍不满意,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说完,她身后的汤伯年和姑获仙子一怒之下一起来找自己的爷爷,恐怕到时候文前辈也很难招架,只一条,与邪修勾结谋害宗门弟子,差不多就能要了文嶂的命。 虽然她也恨文嶂,但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不但自家要死一个,就连文前辈在宗内的威望都要受损不小。 因此她对汤萍能来说这件事还是很有几分感激的。 骆宾也拱手说道:“多谢汤师妹能来告诉我们这些,你这番心意,我们记住了。” 陆双说道:“师姐也领你的情了,不过你也太古怪了,就不能改改这吓唬人的毛病吗?” 骆缨话不多,只说了一句:“多谢了!” 又聊了一阵后,汤萍才带着彦煊离开了。 …… 汤萍带着彦煊走后,厅堂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文苑的脸庞变得潮红起来,她低垂着双目,只看着眼前桌面上的东西,随着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快,看得出她一直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至少在汤萍和彦煊在这里时是这样,如今那两个丫头离去了,剩下的都是较亲近的自己人,她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骆兄,陆师姐,骆师妹,”文苑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三个同伴“没想到咱们的事情竟是因为……唉,实在对不住几位,真没想到他能背着咱们做了那么多,真是让人可恨!既然那个汤萍找上门来讲明了,而且这件事情还可能和邪修有所牵扯,那可就不是文嶂和我赌气那样的小事情了,我要回去找我的爷爷将这件事情跟他老人家说个明白,若任由文嶂这样下去不管不问,恐怕不堪设想!” 陆双和骆宾叹了口气,并未开口说话。 骆缨与文苑的关系最好,她开口说道:“的确如此,也是咱们先前将事情看得有些简单了,本以为这件事咱们能很顺利,没想到事情会一波三折,文姐,你的确该去和文前辈好好的将这件事情说一说,汤萍能过来说这件事,能看得出来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倒也是个懂事的小家伙,既不想凭白吃亏,又不想把事情弄大,而且还算是卖了我们一个大人情。文姐,你去找文前辈说这件事吧,就算文前辈再偏袒文嶂,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定然会慎重考虑,不会等闲视之的。” 文苑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唉,同样年级不大,文嶂要是能有那汤萍十之一二的聪明和见识,他岂能还会这样糊涂!” 说完,文苑拿起桌上汤萍留下的东西就要离开。 “等等,文师妹,”骆宾开口道“在你去找文前辈钱咱们不妨把这件事情再谋划谋划。” “哦,骆师兄,你的意思是?”文苑问道。 “你这一去,和文前辈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了,应该会有两个结局,都和咱们的事情有关,”骆宾看了看面前三人,继续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最有可能的是,文前辈听你说完就勃然大怒,会对文嶂严加管教,这样的话,文嶂很有可能会被文前辈禁足在他的洞府之内,而且我估计这段时间还不会太短,这样一来,咱们的事情就不必太过于着急了,还记得后来一直跟着咱们的那些人吗?那些人是最狡猾的,不好甩脱有不轻易上当,估计咱们再出去他们依然不会放过咱们,只要文嶂被禁足不能继续给咱们捣乱,那么咱们不妨多出去几次,倒不是去取宝,而是在外面兜几圈,一点一点的把他们找出来,清理掉,就算不能把他们全都打发了,时间久了大概他们也就懈怠了,这样对咱们才有利,说不定咱们再出去他们都懒得跟出来,那咱们就直接去遗迹那里将宝物取出来。” 骆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其余三人听了思索之后都点了点头,看着骆宾,让他继续说下去。 “另外一个嘛可能性就不大了,但是咱们也要考虑得周全些,文师妹若把这件事和文前辈说明白之后,文前辈只是把文嶂唤到身边斥责一顿却不作任何的惩罚,这样的话,那咱们则要尽快的再出宗门一次,而且越隐秘越好,出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遗迹那里取出宝物,只有这样才能断了文嶂的念想,咱们也算没有白忙一场。” 骆宾说完,看着文苑。 文苑说道:“骆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样吧,不妨你们几位还在这里等我,等我去把这件事把这件事说明白了就再回来告诉大家结果如何。” 陆双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文苑离开了。 厅堂之内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陆双忽然笑了,说道:“你们觉得刚才那个汤萍怎样?” “还能怎样,”骆缨说道“十足十的一个小滑头,不但心眼多,还机灵无比,再加上她的出身背景,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嗯,差不多吧,”陆双笑道“我们水云谷的那些结丹的长辈中,人人都知道碧波潭的汤长老是个难缠的人物,谁都不愿意招惹,就连我师父见了都要头疼,说来也奇怪,汤萍一个玉灵派的弟子却偏偏要学我们月映林的幻术,这汤萍的师父,姑获前辈来找我师父说这件事,我师父自然是没有答应,不过那汤长老一出面,没想到我师父竟然就答应了,而且还是亲自传授,真不知道那汤长老使得什么手段,汤萍这丫头和汤长老实在是太像了,将来定然也是个难缠无比的人物!” 骆宾看问题的角度却和她们有所不同,他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更在汤萍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嗯,留意过了,看起来是个胆子不大,似乎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大概就是跟在她身边的吧。”陆双说道,她当时并未十分的留意彦煊,只把她当成了依附在汤萍身边的一个小跟班模样的人。 “你看得不是很全,那个小丫头乃是栖霞山弟子,不过我敢肯定,她绝不只是跟着汤萍那么简单,虽然她没怎么开口说话,不过我看到她的腰间不但挂着栖霞山的灵草蔻,竟然还有一个白玉小葫芦,那可是初阶丹师的身份标识,六姐,炼气四层的栖霞山弟子能有那个小葫芦的可不多,至少说明那丫头在炼丹之术上就算没有天赋也下过一番苦功,我和你的看法不同,依着我对这汤萍的看法,我倒不觉得是那小丫头故意跟在汤萍身边,反倒像是汤萍故意将她招揽在自己身边,有一个精通炼丹术的人在身边,会有多大的便利,六姐,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骆缨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她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兄长,然后说道:“这么一说,这个汤萍就更不简单了,看看她身边围拢的人,除了这个栖霞山能炼丹的小丫头,那个钱潮据说也和她过从甚密,至少出宗门的时候就在一起,钱潮我就不用多说了,炼气二层就能进成器堂内堂,看看,汤萍身边现在有一个能炼丹的,一个能炼器的,嗯,听说还有两个也是和他们在一起的,现在想来,怕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起来这个汤师妹志向不小,倒是有几分样子。” 骆宾听到钱潮的名字,就对骆缨说道:“现在我倒是对那个钱潮有些兴趣了,还记得汤萍对你说过,别太小看了钱潮,他虽不济但也算有几分骨气的那番话吗?” “嗯,记得。” “那她说这话之前,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我……我说的是钱潮就算聪明,也不可能偷学了咱们的阵法之术。” “对,你是这么说的,然后那汤萍就笑了,接着才说那个叫于胗的也通一些阵法,嗯……最后还让你别小看钱潮,哼!在我看来,汤萍这个小丫头今日来找我们闹这一场,大部分都在演戏给我们看,唯独那句让你别小看了钱潮的话,却是发自真心的,然后她怕你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才又接了一句他虽不济但也有几分骨气。” “你是说……”骆缨听明白了自己兄长的意思,不过她却不肯相信“不可能啊,我先前或许有所疏忽,但是后来找他炼器时让他看到的都是只鳞半爪,他若能从这里就学到一些阵法之术,那岂不是也太聪明了?” “聪明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骆宾说道“嗯,说来惭愧,咱们几个只能勉强算是勤奋的人,跟聪明还不太沾边,咱们觉得那阵法之术玄妙无比,等闲之人若不下一番苦功是不可能入门,可这世上是一定有那种聪明的人,你以为你只让他管中窥豹,不让他看到全貌,但是他却偏偏能以一隅而推全局,说不定那个钱潮真的就偷学了几手阵法之术。” 骆缨还是不太相信:“这……可能吗?”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毕竟咱们谁也没有目睹他们是如何跟那三个炼气高阶的弟子争斗的,不过汤萍那句他也有几分骨气倒是让我很是好奇,一个炼器三四层的小家伙,面对炼气高阶弟子的威胁,若能有几分骨气,那必然是先有几分底气,而且这骨气的由来绝不是凭借着伙伴身上有长辈所赐的厉害的保命之物,那就不是骨气了。现在你想想汤萍说她险些回不来时那脸上的神情,那种后怕可不是装出来的,他们几个面对这三个家伙的时候定然是动手打了一阵,至少那汤萍是真的遇到了险些丧命的危险,不然她说到文嶂和韩畋的时候也就不会有那么深的恨意。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汤萍拿出那三人的师门玉佩的时候,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目光之中却隐藏了几许的骄矜之意,哼,若这三人是被她以长辈所赐之物击杀的,她眼中绝不会有那样的神采,况且,你想一想,还能有什么比面对强敌、历经奇险却能同心戮力,共同战而胜之更能收拢人心的?” 最后,骆宾又添了一句:“看来汤萍身边的那几个小家伙都不简单吶!” 陆双还是不太相信骆宾的话,疑惑的说道:“能吗?依着你的意思,这倒是成了那几个炼器三四层的小家伙联手就击杀三个炼气高阶的弟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骆宾笑道:“六姐,修为是修为,手段是手段,你怎么也落进这个窠臼里去了,别忘了咱们几个修为不高的时候在宗外也遇到过一些高阶弟子的欺凌,咱们不也是险胜过几次吗,难道你忘了?” 骆缨听了说道:“若真如此,看来我还真要去找那钱潮一次了。” “你找他做什么,责问他为何偷学阵法之术吗?大可不必,”骆宾说道“说句有些不恭的话,咱们的爷爷将这阵法之术看得也太重了,不但崖岸自高,还过于门户自守,其实不只咱们的爷爷,那文师妹的爷爷,文前辈也是如此,弄得九玄之内只有炼器术能大行其道,再看看两位老人家收的那些徒弟,那些师兄们虽说都是忠厚信义的性子,但在这两门法术之上却一个个只能勉强做到守成有余,却开拓不足,只怕这符箓和阵法二术会越来越式微的,若那钱潮真的是偷学了阵法之术,索性就由他去,以他的聪明,估计将来成就定然不小。就算将来长辈发现了责问下来,大不了你就说是替他选徒弟也就是了。” “啊!”骆缨可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她没想到,连在一旁的陆双也没想到。 “还没看出来吗?”骆宾继续说道“这个汤萍就志向不小,背景又深,自己也够努力,将来她肯定带契着身边的几个人一起走得更远,虽然他们要追上咱们在这炼气期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别忘了,筑基之后、结丹之前还有更加漫长的修行呢,那时候会怎样谁都不好说,现在你与那钱潮关系不错,那何不继续下去呢,时不时的暗中点拨一二,让他承你的这个人情,将来或许就会有所回报的。” 骆缨没有说话,但一旁的陆双听了却点头赞同:“嗯,骆师弟说的有道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二十九:训斥 汤萍和彦煊离开之后可就不知道这几人后来谈论的内容了。 二女在空中飞着的时候,汤萍问彦煊:“彦姐,我刚才表现的如何呀?” “唉!”彦煊有些无奈的说道“我都不敢相信,你呀笑嘻嘻的却翻脸比翻书都快,演得跟真的一样,将来谁娶了你,可真的有罪受了!” “哈哈!”汤萍笑了出来,然后又说道:“唉,不回去了,彦姐,我要跟你一起去栖霞山呆两天。” 彦煊自然明白汤萍的心意,此时二人已经飞到了天水湖边,彦煊便指着下面说道:“阿萍,咱们不如先到下面去坐一坐,说会儿话吧。” “嗯,好。” 天水湖边的一个凉亭之内,四周来往的人并不多,两个人坐下之后,彦煊也不知是看着汤萍还是看着汤萍背后的天水湖,说道:“阿萍,你要跟我回去,是不是怕这一次出去看到的东西我会受不了,要给我开解开解呢?” “彦姐,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当时咱们最后要对付那个用邪剑的家伙,那时几乎算是我逼你出手了。现在虽然回来了,我担心你心中有什么负担,闷在心中总是不好的。” “你多虑了,阿萍,当时你只不过是跟我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是咱们败了或是让那家伙逃了,那日后咱们很可能就会都死在他手里,我自然是怕死的,但是我更怕的是,若那些真的发生了,那我在宗内的这一番的努力就要白费了,那可就再也不能筑基,不能回去见我的娘亲了,那才是我最怕的,所以不算是你逼我去跟那人交手,而是我自己逼我自己的。我知道我性子弱,这么久了,但凡遇到什么事情你一直都在帮我,后来我自己也想,不能总是被人推着向前走,总要自己迈开腿大家才能走得更快的,因此你不用觉得那次是你逼迫我,其实是我自己想通了而已,虽然这一次手上没有真正沾血,但是在我的心里,已经破了杀戒了,其实到后来我还为此觉得轻松了不少,再遇到那样的恶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汤萍看着彦煊,她知道在幼鸣谷中曾经和自己住在同一个房间的那个单纯、懦弱、胆怯的彦煊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她还有些感慨,不过彦姐能这样终归是一件好事,只有这样彦姐才能既保留了几分自己的本真又能更加的适应这个修行界。 “彦姐”汤萍伸手抓住彦煊的手臂“你能这样想那真的太好了,说实话当时看你的脸色,我真的以为你当时吓坏了。” “唉,说不害怕可是假的,后来在蛛网里面见到那两个人的惨状,我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嗯,别说你,我也是第一次见那样的场面呢,不过怕归怕,也只能怪他们咎由自取了。” …… 就在钱潮、汤萍等人返回宗门这一天的夜里,文嶂在自己的住处被文前辈派来的人带走了。 不过被带走的不只文嶂一个人,那个韩畋也在那天的夜里消失了,不过他的消失可不是因为文前辈,文前辈怎么说也是一位结丹的前辈,自然韩畋这样的家伙他是懒得理会的,晚辈们想如何处置也都由着他们了,骆缨等几个人因为深恨这个小子,在宗内寻找他的下落却总也找不到,过了一段时间,差不多算是避过风头之后韩畋才又出现的。 汤萍可没想到自己闹了一通之后就再没见到那文嶂,再见之时,她已经是筑基的修为了,而且那次再见,文嶂依旧给他们五个人找了不少的麻烦,最后逼得五人下重手狠狠的将他教训了一顿才罢休。 第二天那位文前辈就亲自去了汤伯年的洞府登门拜访,然后两个人又一起去了姑获仙子的洞府,谈了许久之后姑获仙子和汤伯年才将那文前辈送走。 送走了文前辈,姑获仙子和汤伯年就都变了脸,怒气冲冲的把汤萍唤到了洞府之内一顿训斥。 原因很简单,这次出去的经历,汤萍除了自己在外面修行突破了修为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跟自己的六爷爷和师父提起。 汤萍开始想的还很简单,自己去找的是文苑和骆缨,这件事最后有个什么结果,很可能也应该是这些人来找自己说一下,却万万没料到第二日那文前辈竟然亲自登门了,不用说,那肯定是来赔不是的,更让她没有料到的是,文前辈做事如此的果决,昨日夜里不但将那文嶂好一顿教训,竟还将那文嶂驱逐出宗门,让人连夜送回文家去了。 …… “跪下!”姑获仙子喝道! 汤萍吓得赶紧乖巧的跪在了师父的面前,旁边的汤伯年也沉着脸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只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师父……我” “住口!”姑获仙子怒道“若不是文冕那个老东西自己来说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你这一次差点就死在外面!这样的事情,你回来了竟然连一个字都不提,好大的胆子!” “我觉得我都回来了,就没必要拿这些事情让师父烦心了……” “烦心!你以为这是小事情吗?”姑获仙子听了更是火大“哼!这种事情若是小事情,是你去找那文冕的孙女说一说就可以了解的话,那文冕为何在昨日夜里就将他那孙子,那个叫文嶂的混账连夜送回了文家,说得好听,什么驱逐出宗门,其实还不是怕他那孙子日后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你觉得他在怕什么?这种事情若是小事情,文冕那个老东西向来自视甚高,傲慢无比,为何今日一早就拉下脸来急急的找我们赔礼?小事情,哼!像你这样有师承的在宗外不是没有死过人,前些日子,九玄那金长老的徒弟不就死的不明不白的,到现在金老头还在调查此事!” 汤萍低着头听着,没想到昨天夜里那文嶂就被文前辈送回去了,这倒是利索的很,看来那文苑的爷爷,那个叫文冕的前辈倒也是个处事决断果决异常的人。 唉,看来自己的确是小看了这件事情的严重了,早知如此,昨天回来就该跟师父把在外面的经过说上一说,总好过今天跪在这里挨这顿训斥。 “最可恨的是”汤伯年在一旁开口了“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你是糊里糊涂的就被牵扯了进去,他们要抓的不是你,你凭什么强出头,就算你要护着那个姓钱的小子,把他们吓走也就算了,你把我和你师父的名头搬出来,难道他们还敢造次吗?你一出手就伤人,哼!凭借这我和你师父给的东西一下子就杀了三个人,然后还洋洋得意的拿着那三个人的东西去找文冕的孙女,你这是要做什么,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这恩威并施的法子了!” 汤萍一听,这才知道自己的六爷爷和师父是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有了误解,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头上,说道:“六爷爷,师父,你们看,你们给的东西我这次压根就没用到的。” 无论是汤伯年还是姑获仙子,都担心汤萍在外的安危,也都分别给过汤萍在危急关头保命的东西,只不过那样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使用过,基本上不是断了就是碎了,反正就是只要使用就会毁掉那件东西,尤其是姑获仙子给的那块如凤牌,由于姑获仙子和汤萍还在那牌子上使用过血歃之术,若是使用那块时时挂在汤萍脖颈上的小牌子,姑获仙子就算在万里之外也是能有感应的。 可如今,无论是汤伯年给的,还是姑获仙子给的,两件东西都好好的,一个在汤萍的头上,一个挂在脖子上,都好端端的,根本就没有使用过,那这个丫头是如何战胜的那三个炼气高阶的弟子呢? 想到这里汤伯年和姑获仙子对视了一眼,这才发觉这件事情似乎没有文冕说的那么简单,至少说明那文冕知道的也不全,于是姑获仙子回身坐了下来,而汤伯年则说道:“那就好好的说说吧,你要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半点都不许隐瞒,明白吗?” “哦。” …… 就在汤萍开始一五一十的给两位长辈讲述在宗外发生的事情之时,在九玄之内,钱潮也在忙碌着。 经过一夜的休息,钱潮早上醒来之时觉得很是舒服,略作收拾之后,便去了成器堂。 昨天回到住处之后,他就仔细的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灵器,从那三个人身上得来的东西不算,自己先前就有的那些,在这一次外出中可谓是损失惨重,十成之中至少损失了七成,保命的三面大盾都被毁了,一把精心炼制、可功可防的戒尺断了,还有不少的灵剑都被那个叫安臛的家伙用邪剑斩断了,自己身上还剩下的,也就是为数不多的灵剑,那把“啄手”小刀,一把号角,慑鼓和那枚印章。 这次外出的经历虽然损失不小,但也让钱潮收获了不少。 首先一点钱潮感觉到自己虽然带出去的灵器很多,对付一般的妖兽时并无所谓,出手就能伤敌,但是遇到强敌之时,东西多却反而显得杂乱,没有章法,就比如他储物袋中数量众多的灵剑,在对付安臛这样的家伙时数量多的优势往往并不明显,除了能密集如雨一般落下时能将安臛暂时逼退之外,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当然在最后的时候钱潮也算是突发奇想,将自己那一心多用的天赋发挥出来,几乎是花心思用御物术控制着每一把剑进攻,拿捏着每一把灵剑进攻的时机,那一次是让钱潮很心动的一次进攻,当时就准备回来之后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再有就是钱潮感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灵器并不多,那把啄手小刀虽然锋利,但是现在看来也是要重新炼制一番了,不够锋锐,飞行不够迅疾,这是他对这把先前还很满意的小刀如今的评价,其他的比如那枚印章也是如此,既然修为突破了,那这个月不妨在这些灵器上多花些心思,只有这样下一次遇到危险才能更加的从容一些。那把号角的确不错,在对付安臛时,那号角几乎成了他护身的依仗之物,以此看来音律灵器在对敌之时威力颇大,既然如此那就该多备上几种。 最后在经历了这次算得上生死之险以后,钱潮发觉自己带的东西仍显不足,旁的不说,只说那盾牌,自己出去时只带了三面,这就不够了,他还记得自己三面盾牌尽毁之后在面对安臛时的惴惴,那时若仍有一面盾牌给自己护身,那他应付起来也会从容许多。 这个月够我忙一阵的了,钱潮暗道。 嗯,还有那邪剑,那邪剑他并不想知道如何炼制,当时细细的察看只为了能找出克制之法,只不过那邪剑之内那些古怪的符文他虽然记住了,但却一个也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则谈不到克制,自己给陆兄的甲胄也算是他能炼制的最好的,可依然抵挡不住那邪剑的剑锋,这是让他有些头疼的。陆兄的甲胄破损了,他也不打算修补,准备先在这甲胄上下一番功夫。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赠书 在成器堂内,胡乱的炼制了几个甲片,钱潮便停了手,觉得这样炼制出来和以前陆兄穿的那件没有区别,一时烦乱,就跑到了成器堂的隔壁院子内,那里今日并没有人,空荡荡的,钱潮便在一个书案前坐下,取出纸笔,一边在上面勾画,一边苦苦的思索着该如何为陆平川炼制一件更好的甲胄。 正思索时,钱潮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那张桌案前看着自己。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嗯”钱潮抬眼看时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那位一身玄色衣裙的骆缨骆师姐。 “骆师姐”钱潮赶忙站起身来向这位泼辣的师姐行礼。 “坐下吧,”骆缨摆了摆手便坐在了钱潮的对面,一把就抓过了桌案上的纸张,一边看一边问道“这是什么,甲胄吗?” “正是,”钱潮说道“我一位姓陆的兄长,他身上的甲胄破损得较为厉害,我准备再为他炼制一件。” “哦,姓陆的,是不是厚土祠的那个傻小子?”骆缨问道。 “呃……正是。”钱潮没想到这位骆师姐也知道陆平川。 “哼,让我猜一猜,他身上的甲胄是不是被邪剑所伤?”问这话时,骆缨的眼睛里有几分玩味的意思。 “呃……的确是这样。”钱潮料定是汤萍已经去找过骆缨和文苑了。 “果然,和我猜得差不多,”骆缨两嘴角微微上翘,一抹难以揣摩的笑意出现在她秀丽的面庞上,只不过那笑意中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狡黠“有件事情,汤伯年汤长老的那个宝贝孙女,水云谷的那个汤丫头你肯定认识的吧,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出去么?昨日那丫头去找过我们,在我们那里好一顿折腾,据她所说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因为我们的事情让你们在外面遇到了大麻烦,有人要在外面将你劫持走去给他们炼器,就是炼制上一次给我炼制的那个东西,对吗?” “呃……的确是有这件事情。” “嗯,那汤丫头在我们面前夸赞你很有几分骨气,这么说来,那三个人找到你之后,你是将他们拒绝了,对吗?” “呃……是,毕竟骆师姐先前说过,那东西不能再给别人炼制,而且我还收了骆师姐的灵石,岂能言而无信呢。” “嗯,”骆缨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纸“然后你们话不投机,那三人要强行将你带走,这才交了手。” “我们岂是他们三人的对手,要说能侥幸逃回来还多亏了汤萍……” 骆缨摆手打断了钱潮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钱师弟,来,你听我说,你们五个虽然人多,但修为嘛……比那三人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你们五个面对三个炼气高阶修为的弟子,不但没有落败还能逼得那个叫安臛的家伙不得不亮出藏在身上秘不示人的邪剑来对付你们,这才让那厚土祠姓陆的小子受了些伤,然后那个汤丫头见势头不妙,这才把她长辈给的保命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借助那东西才斩杀了那三人,对吗?” “呃……”钱潮岂能听不出来,眼前这个骆师姐对昨日汤萍所说的杀死安臛那三人的说辞已经起了疑心,不过他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差不多,不过动手之后倒是汤萍先用她长辈给的宝物杀了两个人,然后那安臛才拿出那邪剑来拼命的,这才伤了厚土祠我那位陆兄。” “哦!哈哈,”骆缨笑道“我就说还是钱兄弟聪明!你这么一说就显得圆融了许多呢。” 钱潮暗道,看来这位骆师姐已经知道了自己将她那锁灵阵偷学到手了,今日来找自己难不成是来问罪的吗? “好了,钱师弟,你们怎么斩杀的那三个家伙,我才懒得管呢,倒是你,因为给我们做事受了牵连,担了风险,我尤其看重的是,钱师弟还是个重信守义之人,这一点很难得,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师姐的就不能白白的让你冒了一次风险,呶……” 说着骆缨将一个储物袋放在书案之上。 “骆师姐,这可不合适,我怎么能再收你的灵石呢!” “想得美!谁要给你灵石了,这袋子里面只有两本书,其中一本乃是我自己的一些心得,所谓心得嘛,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和我家前辈传授的没有关系,因此算不得将阵法之术泄露给你。另一本上记录的都是我这些年在外面找到的一些好去处,嗯,说句实话,就算短时间内我仍不能筑基,那里的东西对我而言用处也不大了,不过对你们几个来说那里的东西正用得上,但是丑话说在前面,那里也不是轻易就能去的,去之前要做好准备才行。” “这……”钱潮有些呆住了,本以为这位骆师姐是来探自己的虚实,看自己有没有偷学她的阵法之术,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大概率会因此责难自己。可是万万没想到骆师姐在心里认定自己将那锁灵阵学到手了,竟然不但没有发难反而赠书给自己,虽然不是她家那位骆前辈传授的东西,仅仅是她自己的一些心得,但这位骆师姐学的是什么,不就是阵法之术吗?这……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多谢骆师姐!”钱潮行礼道。 “不用谢我,有机会见到我的兄长,你倒是可以去谢他,我的兄长看事情可比我通透得多,说起来昨日还是他在那汤萍身上看出了些端倪,不然我还真以为……哈……那个小丫头!也正是我的兄长,让我在不违背长辈规矩的情况下尽量的点拨于你,我自然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今日才来找你。” 骆师姐的兄长,听说名字叫做骆宾,听骆师姐这么说,看来那位骆宾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钱师弟,所谓符文之术……”骆缨有些正色的说道。 钱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所谓符文之术,其实散佚流失的比收集起来装订成典籍的那些要多得多,这句话不但我的爷爷曾经说过,就连文苑的爷爷文前辈也曾说过。我的爷爷在教授我时曾给我说过一番话,他说一个口干舌燥的人有一杯水就能解渴润喉,若有人打上一眼井,支起炉灶烧水烹茶,自然能惠及不少口渴之人,若把那水看做是符文之学,那烹茶之人差不多就算得上是他那样的或是在阵法或是在符箓上有些小成之人,但殊不知井中的水比起地下水脉自然要少得多,而水脉里的水汇集起来成为大江大河,因此江河之水比起地下水脉又要多了许多,而百川汇入大海之中,那汪洋一片的大海之水不知道比大河中的水又多了多少,因此他曾说过,怕是从来没有人能将天下所有的符文都汇集在一起。钱师弟,你现在就像一个口渴的人,因此不管是露水、雨水又或者冰雪融水,你要先凑够一杯来解渴润喉,可惜的是困于家中长辈那些古怪的规矩,我也只能告诉你哪里可能有水却不能给你一杯现成的热茶,因此还望钱师弟一来莫怪,二来自己多多努力才行。” 钱潮听后肃容行礼,说道:“多谢骆师姐。”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对了,你知道那个文嶂现在如何吗?” “文嶂?不知道,不过想来文师姐不会向文前辈隐瞒此事,那样一来文前辈应该会责罚他的吧?” “当然要责罚了,哼!文前辈昨日夜间就好好的教训了他一顿,然后连夜派人把文嶂赶回了文家,不许他继续留在宗门之内了。” “哦?竟是这样,没想到文前辈的责罚得会如此之重。” “重?这算什么重罚,对文嶂那家伙来说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折腾罢了。哦,还有那个韩畋,文嶂被赶回家了,可不知道怎么的,那韩畋却也不见了,估计是听到什么风声躲起来了吧,我们自然会继续找他,不过若他诚心躲起来,也不好说就能找到他。钱师弟,那韩畋就算恨我们几个,他也不会能把我们如何,但是经过这件事后,他肯定会痛恨你们几个,他的谋划可都是毁在你们几人的手中,而你们的修为毕竟还差了不少,那韩畋为人阴险,他若对付你们,很可能是又躲在什么人背后出些阴谋诡计,你们今后可一定要多加几分小心,尤其是再出去的时候。” “明白了,多谢骆师姐。” 骆师姐走后,钱潮坐在那里默默的出神,韩畋竟然不见了,骆师姐说他或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躲起来的,若是如此,谁能给那韩畋透露消息呢,难不成是被五个人放走的那个董醢吗? 可这似乎也不太可能,董醢难道不知道宗内对他来说现在就相当于是个死地吗?别说骆缨那几个人,汤萍这件事情一说出去,她的师父姑获仙子和汤伯年定然大怒,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人,他有胆量回到宗内还去向韩畋报信吗? 又或者是那韩畋生性狡猾,真的是自己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吗? 想了一阵,钱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先不去想这些,事情也刚刚发生,且先看一阵子再说,眼下手头的事情多,骆师姐刚给了两本书,自己从于胗那里也得了不少的书,都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些日子白日炼器,夜晚读书,很是要下一番功夫才行。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一:汤萍的辩解 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汤萍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将在外遇到三个炼气高阶弟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听她说完,无论是汤伯年还是姑获仙子都没有说话,这丫头所说的不但惊险无比而且也太巧了些,怎么就刚刚设置好了对付妖虫的陷阱后那三个倒霉的家伙就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了呢。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吗?”姑获仙子问道。 “弟子所言当然是真的,那只丑婆蛛晋阶之后就跑掉了,但是被它杀死的那煞虫我们可带回来了,就在康釜前辈的弟子陆平川大哥那里,准备取下那煞虫皮革来用的,师父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去看一看。” 姑获仙子又问道:“据我所知,那个姓钱的小家伙好像还没有师承,他哪里学来的锁灵阵法,那可是九玄骆老头精通的法术,难不成他被那骆老头收入门墙了吗?” “并不是,师父,那钱小子聪明无比,弟子我恐怕都不如他,那锁灵阵法嘛,是那骆前辈的孙女骆缨师姐好久之前曾找他炼制过锁灵桩,就是布置锁灵阵用的灵器,那还是炼气二层的时候呢,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自己摸索那套阵法,不过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到后来这一次那骆缨师姐又让他炼制东西,那一次也不知道他又从骆师姐嘴里套出来什么东西来,结合着之前他自己琢磨的,总算是把那锁灵阵弄明白了。哦,还有啊,他偷学人家法术的事情你们两位可别泄露出去,谁知道会不会受罚呢!” “哦?”姑获仙子有些不太相信“这姓钱的小子能有这么聪明吗?” “师父,他不止会锁灵阵这一个阵法呢,我们几次出去,从一些遗迹里面也找到过一些不认识的符文和法阵,那小子就能从里面自己学会了一个新的法阵,还起名字叫隐灵阵,在那阵内能隔绝阻断我们几人的气息,就算妖兽在阵外和我们面对面站着都发现不了我们,这样夜晚休息之时就更加的安全。” “哦!”姑获仙子听了有些惊奇“还有这事!” 姑获仙子并没有见过钱潮,之前也只听说那小子擅长炼器而已,不过坐在一旁的汤伯年倒是知道几分钱潮的底细,他对钱潮的聪慧还是深有印象的,因此开口说道:“嗯,那个小子还是我甲选之时带回来的,的确很是聪明。” 不过话虽这样说,汤伯年还是又说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你身上既然带着我和你师父给的东西,为什么不用,哼,邪剑,听文冕说虽然那把邪剑炼制的手法低劣,但是以你们的修为,人家在你动手之前就能要了你的命,怎么能如此冒险呢?” “诶呀,六爷爷,师父,好歹我们总要试上一试嘛,再说开始那个家伙也没有把邪剑拿出来,赶巧我们刚为了那两只妖虫做了一番的布置,干脆就全用到这三个家伙身上了,我当时想的是若是这法子不成,说不得我就真的要用你们给的东西开杀戒了,没想到后来我们的计策竟然全都成了,就剩下一个用邪剑的家伙,我也学了一些手段,身边四个同伴也都同仇敌忾,况且他们平日里更不是偷懒的人,说起手段也都有一些,因此才要跟那个家伙死斗一番,那个时候我要是用你们给的东西一下子就把那小子弄死反而不好,难不成以后遇到什么危险我都用你们给的东西去应对吗,那我们修行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我们苦战一阵子把他打败了才痛快呢。” 这话说完,汤伯年和姑获仙子倒是有些认同,若是一个宗内的纨绔带着一帮只会溜须拍马的跟班出去,遇到这种事大概率会一开始就用长辈给的东西来保命,说不定事后还会被那些小跟班们不但捧得高高的,还会被吹嘘的神乎其神。但汤萍和她那几个小伙伴显然不是这样,他们两位一开始就知道汤萍不愿做什么纨绔,而且她身边的那几个小家伙也都是她认可的朋友,计策都成了,三个家伙被困住两个,只剩下一个自然要全力凭真本事拿下,就算因此有人受伤、流点血,那事后谈起总是几人一起经历的艰险,反而会让这几个小家伙更加的亲密,若那时汤萍用到自己给的东西杀死那家伙,反而不美! 不过姑获仙子还是说道:“嗯,但是最后那个人你们可不该把他放走,很有可能就埋下了祸患,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端呢。” “我也知道不该将他放走,”汤萍说道“可是在争斗中把他杀了是一回事,事后他毫无反抗之力时再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师父啊,徒弟我不是心软,但还是有些下不去手,而且我那个彦姐最是心软善良,我若硬起心肠将那人杀了,难免彦姐就会对我有别样的想法,说不定从此对我就有了畏惧,那就真的不好了,不但对我,时间长了对我们几个都不好,所以当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家伙逼走。” 对于汤萍的这一番话,汤伯年和姑获仙子倒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汤萍现在才多大,那几个小家伙也都是岁数不大的少年人,就算现在他们还心慈手软,日后慢慢得会磨砺出来的。 “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先退下吧,嗯,我要罚你禁足十日,这十天里不准往外跑,我会时时的考校你。” 听到师父这样说,汤萍知道这次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哦”了一声行完礼才退了出去。 汤萍出去之后,姑获仙子看向汤伯年,说道:“我的徒弟大部分都在外面,身边只有若氤一个,你身边徒弟多,那个跑掉的董醢,你把你的徒弟放出去找一找,若是能找到,就除了吧,免得日后再有麻烦,找不到就算他走运。” “嗯,”汤伯年点了点头“回去我就安排。” 姑获仙子又问道:“你觉得如何?” 汤伯年苦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姑获仙子问的何意,说道:“至少我在她这个时候,自问办不到啊!” “哦?”姑获仙子追问“哪一点办不到?” “哼!第一嘛,没有她这个胆量,人家的修为比他们高那么多,还不是一个是三个,她竟然没被吓住,还敢动手,这一点自问我当年应该是办不到的;第二嘛,没有她这份随机应变的心思,强敌面前没有慌乱,反而是马上就想出了应对之策,比我强啊!第三嘛,更没有她的手段,身边能聚拢起几个不但信得过又能同心同力的伙伴。不过到底还是胆子也太大了些,总要多加管教才是。” “你说得不错,”姑获仙子说道“别说你,我自问也做不到,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她那几个小伙伴同样很是难得,别忘了,他们之前的布置都是要对付那两只妖虫的,那三个家伙来的突然,因此不可能面对那三个人再去商量对付他们的法子,但是从动手开始,她那几个小伙伴基本上就开始各司其职,几乎没犯什么错误,一步一步的把那三个人引入全套,最后其中的两个都被困住,到这时只剩下一个家伙了,他们才合力对付,能配合的如此默契,不多见,嗯,只有联手的次数多了才能这样的心意相通,所说她这次虽然很是冒失,不过我还是要让她经常出去,多历练历练,但是接下来我要让她吃些苦头了,她自己都说了,平时要是多出一分力哪里能到用的时候那么慌张的,我要好好的给她下下功夫了。” …… 比起汤萍,彦煊这一天过得则要平静的多。 早上起来,她便去百草院中将自己从宗外得来的那些灵草一一的都细心的再次清理一遍,选草,洗草,分草一一完成之后,她便来到了南玉堂准备开炉炼丹。 在南玉堂内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将自己的丹炉取出,正在收拾的时候,彦煊忽然想到了敏师姐,好像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这次外出之前就有几天没有见到她,嗯,大概敏师姐现在拜了师父,要时时的聆听师父的教诲,脱不开身吧。 接下来便是炼丹。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彦煊的炼丹术又高明了几分,在正午之前的四炉丹药居然全都成了,这让她欣喜不已。 现在的彦煊已经不用尝丹,只瞥一眼就能判断丹药的成色,因此每一次一炉丹药炼成,她便取出几个小瓶子,将那些丹药按成色分别装入不同的瓶内。 在收起最后一颗丹药,她拿起包着丝绸的软木塞往那瓶口处按压塞紧之时,彦煊忽然心中一动。 她发现了自己这一上午炼丹时的异样。 这四炉丹药炼制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但是彦煊却感觉自己到了南玉堂之后时间仿佛就变得飞快,似乎是眨眼之间正午就到了,而四炉丹药也都被自己收起来了。 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现在再想想这四炉丹药炼制的过程,彦煊发现自第一炉丹药开始炼制一直到第四炉丹药炼制完成,这段时间之内,似乎自己的心中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她只是在静静的等待丹药炼成而已。 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以前就算有了几分的把握,炼丹之时,彦煊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既期待着开炉是能闻到丹药炼成的香气,又害怕一开炉就闻到丹药炼制失败后的那股焦糊的苦味。 今天这是怎么了? 自己这又是怎么了? 彦煊十分的不解,不过她对炼丹之时那种平静无比的专注感觉又十分的向往,很想继续沉浸到那种无比平静的感觉中去。 那就继续吧。 她重新取出分选好的灵草,重新装入丹炉之内。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二:彦煊的心境 厚土祠。 康釜康前辈对徒弟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其实并不在意。 陆平川要出去的时候一般会与他打一声招呼,等他从外面回来了,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将外面带回来的妖兽放在木案上固定好,然后将能用的皮革筋角全都取下来,一般康釜要是看到了就会凑过去看一会儿,有时候还会给徒弟帮个忙或是问上几句。 不过这一次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从外面回来后,康前辈却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康前辈看着木案上那大蛇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又粗又长,一张长长的木案上都放不下,一直拖到了木案下面。 这东西康釜一时也没有认出来,陆平川拿着短刀似乎也有些为难,这煞虫他可绝对是第一次处理,可是该怎么下手,又从哪里下第一刀,他心中没底,听汤妹子说这东西的皮子还是很不错的东西,那可不能胡乱下刀,万一一张好皮子让自己弄坏了岂不可惜。 反正师父出来了,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你什么时候又突破了一层啊?”康釜一边细细得看着那煞虫的尸体,一边问道。自己徒弟修为突破,他这个作师父的自然能看得出来,不过却一点也不惊奇。 “就是这一次出去在外面突破的,我们这次出去还真的找到了灵泉水,汤妹子说用那水就可以酿制烈酒,再用那烈酒就可以配制血魂酒,不过那灵泉水一滴一滴的,慢的要死,等着取水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修行了一阵子,也就是那一阵子突破的。” “嗯”康釜前辈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木案上的那个还没认出来的家伙,看到那家伙的头时,他发现这家伙的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的利齿撕咬开了,啃食得一塌糊涂,看到这里他才有些好奇的问“这个东西不是你们弄死的?” “嘿!我们当时都布置妥妥当当的,不只这个家伙,还有一个老大的大蜘蛛,本来是都能捉住的,可惜后来有人给我们捣乱,最后只留下这个家伙能带回来,这家伙是被那个大蜘蛛咬死的,那个大蜘蛛也挺贼,知道这家伙身上哪里有好东西,只把它脑袋咬开了把妖丹吞了就跑了。” 一想起这件事,陆平川还有些愤愤不平。 “有人给你们捣乱?”康釜笑了一下,果然,自己的这个徒弟在外面也遇到了一些事情,这个也很正常,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一点一点走过来的,在外面遇到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是必然的,他很有兴趣的继续问道“那捣乱的家伙后来如何了,是您们将他们赶走了还是你们不敌先跑了?” “那些家伙自然没个好下场,是三个人来给我们捣乱,结果死了两个,最后那个叫我们放走了。”陆平川说道。 三个来捣乱,死了两个!康釜听到这里抬眼看着陆平川,又问道:“三个,就敢找你们的麻烦?他们修为如何呀?” “呃,那三个家伙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咳,其实也就那样,真动起手来,我倒也不怕他们,就是最后一个小子手里拿着一把古怪的灵剑,我那钱兄弟说那把剑是什么邪剑,很是厉害,我还让那把剑斩了几下,就觉得身上虚飘飘的,好像力气都小了不少。” “什么!”康釜再大大咧咧的,听了徒弟这话也是一惊,邪剑! 他急忙问陆平川道:“你被那剑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哦”陆平川听师父要看看自己的伤口处,就一下把手中的短刀插在木案上,然后就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他衣袍下的甲胄已经被钱潮带走了,衣袍脱下后就露出粗壮的臂膀来。 “这里中了一剑,还有这里,这里,嗯,这里也有一剑。”陆平川指着自己的手臂一一给康釜看,当时他中剑之时是紧紧的将那安臛用两臂箍住,安臛因此用那邪剑斩他的手臂以期挣脱开来。 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如初,彦煊给他内外都用过药,而且彦煊身上带的药自然都是她用最好的灵草精心配制的,不但对症而且见效还快,因此陆平川的伤口才能愈合的这么快,不但快,而且连个疤痕都看不到了。 “嗯,”康釜看着徒弟粗壮的臂膀,他若不说曾经受过伤,还真的看不出来“你这伤口有人帮你处理过,用过药吧。” “那是,我们一起的那个彦妹子,她是栖霞山的,身上一直带着各种药,当时一抹上药就好多了,还有些吃的药也都让我吃了。” “小子,先不忙着弄这个东西,来,你先把在外面的事情好好的给我说一说,说得细致点儿。” “诶!” …… 木秀峰,紫竹林。 在竹林边上,李简正握着两根青竹枝慢慢的舞动。 此时的李简闭着双眼,他完全的沉浸在对这一次外出的回忆之中,遇到危险时自己是如何一剑一剑的应对,随着头脑之中一幅幅的画面闪过,他也随之舞动这两根青竹将当时那一剑慢之又慢的重新使出来,就算是回忆到凌空向下泼洒剑雨时,他闭着双眼,身子却也轻飘飘的悬起来,然后以一个事外人的角度一点一点的品味自己那剑式有无疏漏之处,脑中若有思索,那幅画面就暂时的定格住,他整个人便也悬在那里不动。 随着回忆,他又来到了那丛珠圆玉润的云珠果那里,他一点一点变动身形的在空中躲避着那煞虫从地底向他射来的致命长须,就在他要冲到那煞虫藏身处时,那煞虫不得不从地下钻出来,一股黑烟也就跟着弥散出来,他被那黑烟惊得空中一个起落,转身之时一剑刺向那黑烟之中,对!就在那时,自己手中原本三尺的青竹灵剑竟然一下子就剑身暴涨一丈有余。 就是这一剑,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用出来过! 后来就是自己在空中斗那个董醢之时,整个人几乎是躺着身子,从董醢的下方穿行而过,然后也是这样一剑向上刺向董醢的胸腹,若不是那家伙躲得快,那一剑定然能将他刺个对穿。 再后来就是自己右臂酸麻无力,只有左臂无恙,而于胗那把黄光闪闪又涨大了不知道多少的灵剑向自己刺来,自己左手中那把青竹短剑竟然也能使出这一招来,白炽的剑身狠狠的斩击那大剑之上。 最后一次用这一招时是合力与那安臛争斗之时,当时那家伙被汤姑娘的幻术困住,身形缓慢僵硬,不然还真的无法对付,自己向那家伙刺出了一剑,但是却被他的护体灵光所阻,几乎就僵持住形成了一个互相角力的局面,也就在那个时候,钱兄弟用自己的那枚印章从上面砸下来,一下子就让那家伙几乎无法再维持住那护体灵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剑锋暴涨,一下就刺穿了安臛的肩头。 也正是这一剑,让那安臛肩头迸血,那股血腥一下子就激起了自己的杀心,恨不得要冲过去将他乱刃分尸才痛快,好在后来看到安臛浑身浴血、狰狞暴虐的样子,这才让他警觉若是沉沦在自己的杀欲之中,怕是自己将来的下场要比他还要凄惨,这才心中重回清明。 这新得的一剑还有那从杀戮的欲望中挣脱出来的轻松都是这一次外出重要的收获。 当然,自己的两把青竹灵剑在外面能沐浴灵泉水也十分重要。 就这样李简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一遍一遍的在回忆中反复的将这一剑使出去,又反复的自省,一遍遍的从自己内心的杀欲中挣脱出来。 再睁开眼睛时,眼前早已是晚风吹拂、夜色降临,空中已经有明亮的星星经在了天幕上。 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天! “我见你一天都在舞剑,但是却闭着眼睛,舞得又极慢,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李简的身后传来。 “前辈。”李简回身一看,马上恭敬的行礼。 来得自然还是那冷月仙子,他端坐在竹寮前的石桌旁,目光闪闪的看着李简,说道:“倒是又突破了一层修为,嗯,我看你这一天都在舞剑,似乎是不同,但似乎又是同一剑,现在这里再无他人,你不妨将那一剑全力使出来让我看看。” “是!” …… 傍晚时分,彦煊结束了一天的炼丹。 此时她甚至有一种不愿意离开南玉堂的感觉。 这一天的炼丹让她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原本这样长时间的炼制丹药,一般的弟子是吃不消的,必然是头昏脑涨,疲惫不堪,不过彦煊却感觉了稍有些疲惫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就算这疲惫的感觉也只是心力消耗而产生的。 彦煊一边将装满丹药的小瓶子放回自己的储物袋中一边心满意足的想:辛辛苦苦从外面带回来的灵草,总算没有糟蹋了。 这倒不是说这一天的每一炉丹都炼成了,下午炼丹时有三炉就未能成丹,不过就算是炼制失败了,彦煊在清理丹炉时也并不像往常那样心疼沮丧,而是平静无比的清理了丹炉,再放入灵草继续炼制。 炼成了不喜,炼不成也不忧。 这种感觉彦煊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以前的她一炉丹药炼制成了,她会欣喜不已,恨不得每一颗丹药都要好好的看一遍,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将它们放入瓶中收好。若是失败了,清理丹炉内的残渣时,她会十分心疼被自己糟蹋掉的灵草。 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同呢? 彦煊在收起自己的丹炉时也十分的纳闷。 今日午后,彦煊一共炼制了十一炉丹药,三炉未能成丹,加上上午炼制的四炉,一共成丹十二炉,这个成丹率已经很不错了,远超平常的栖霞山弟子。一共炼制出一百多颗丹药,这个数量更是不少,其中还有不乏一些下阶中品甚至下阶上品的养元丹,自己和几个同伴修行用的早就够了,剩下的那些要不要拿到齐香阁去缴了然后到南玉堂再领一份儿灵草继续炼丹呢? 走在南玉堂外面,暮色之中,她抬眼看了看齐香阁的方向,此时依稀还能看见齐香阁那高耸的飞檐。 去还是不去呢? 还是不去了吧,彦煊心中想到,这一次外出遇到的麻烦大致就是因为钱兄弟给别人炼制灵器引发的,虽然怪不得钱兄弟,但多多少少也是受钱兄弟的名气所累。自己算着数,以前向齐香阁就缴过不少的丹药了,再继续缴下去,大概自己也快像敏师姐那样可以戴上那个双葫玉钮了,若是有了那个双葫玉钮,自己都有资格去教授那些和自己一起来栖霞山的人们炼丹了,那样也就太有些招摇了,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盯上,给自己也给几个同伴带来麻烦,以前不是没遇到过,炼制出第一颗中阶丹药后就遇到了麻烦,还多亏了汤萍给自己解围。自己想要的只是炼丹术,至于什么丹师的身份、名望什么的倒是其次,也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急着要而已,一个身份而已总比不上一手高明的炼丹术以及平稳的修行日子来得更重要。 想到这里,彦煊就打定了主意,日后炼制的丹药还是尽量的少往齐香阁去缴,反正现在自己还有几个同伴的修为都到了炼气四层,眼下面临的就是那小五关,都说小五关不好过,那要用的丹药的数量就会更多,倒不如下次见面将这些丹药都给同伴们分一分,大家修行的进益还能更快一些。 何况,自己身上的灵草还有许多,还够自己炼制一些日子的。 走着走这,她又抬眼看见了栖霞山的藏书楼,心中一动,暗道自己身上还有一些暂时用不到的灵草,成色也都不错,自己掌握的丹方也不多,养元丹炼制的成单率高了,那是自己一直几乎只炼制这一种丹药的原因,那些用不到的灵草自然也有用处,自己何不多找几个合适丹方学一学,将那些灵草也用上呢。 想到这里,彦煊在一个路口一拐,就向藏书楼而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三:纹麟秘劄 烟袋里的烟草一明一暗的,冒着青烟。 康釜叼着烟袋,皱着眉头听自己的徒弟说话,此时陆平川正唾沫横飞的讲述自己如何在外面痛殴给他们捣乱的那个修士。康釜心中暗道,唉,就不该问他,这个小子让他练功倒是不偷懒,就是脑筋还是差了一点,不太活络,怎么说了半天,老子还是晕晕乎乎的没听明白呢。 不过好歹康前辈是自己想明白了一些,那就是这一次他们在外面遇到的三个坏小子是想把那个叫钱潮的小家伙劫走,然后自己的徒弟还有他的那几个小伙伴就跟这三个坏小子动了手,借着提前的布置,先困住了两个,然后才合力对付一个,嗯,到后来死了两个,还不算是他们杀的,是死在妖虫的手里了,最后一个还让他们给放走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行了,这小子再说也说不明白,反正这件事情里面涉及到了汤伯年的那个宝贝孙女,又有一把邪剑牵扯进来,那自己可要到汤老头那里好好的问一问了,这么大的事情,汤老头肯定也会过问的,若是他仍不知道,那自己就和汤老头一起去问问那个丫头。 “行了,我听了个大概,”说着,康釜将手中的烟袋在一边的石头上磕了磕,将里面的余烬都敲打出来,然后指了指木案上的煞虫说道“来,我先教你如何处理这个东西,然后再教你一手‘霸体之术’,你的修为既然已经四层了,凑活着也能用了,你学了以后要勤加修习这一手,好处无穷,明白吗?” “诶,明白!” …… 钱潮此时已经由成器堂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夜幕降临,他端坐在房间内的书案前。 书案之上摆放着他为陆平川的甲胄重新所画的图纸,只不过并没有画完,因为一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增强甲胄的防护,所以那图纸也只画了个开头,此时钱潮正在埋头翻阅着一堆的书籍。 这一次从外面得来的书籍不少,钱潮发现,董醢,安臛和于胗那三个人中,那个叫于胗的人,也就是那个兖州于家的后人,他储物袋中的书籍是最多的,其中最让钱潮看重的有两本,一本名为《演图》,另一本则名为《纹麟秘劄》。 《演图》这本书,并非版印的刻本,而是某人手书之后装订而成,厚厚的一本,纸页略显绵软,显然是经常翻阅。掀开封面之后的一张纸上只有四个字: “于氏误我”! 从上到下,这四个字墨迹淋漓,乖张狂放,让人看了只觉得一股恨意扑面而来。 于氏,大概指的就是那兖州于家,于氏误我,似乎那个于胗对自己出身的兖州于家倒是有着一腔的恨意! 再掀开下一页,则是于胗自己手书的一篇序,钱潮读了一下,这才明白为何于胗对自己的本家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原来这个于胗幼年之时就对家传的阵法之学有着莫大的兴趣,他本人说不上天资绝伦,但是在同辈之中也算是有几分的聪明,算是当时于家晚辈中的佼佼者。幼时顽皮,加上于胗对于家藏书阁之内的图书很是心动,因此便渴望着能够到藏书阁内阅读里面的藏书,但是那藏书阁乃是于家的重要的禁地,于家家传的阵法之术尽在其中,因此于家之人在那藏书阁内外布置了重重的阵法守护。 可哪知这于胗竟然凭借着自己所学的阵法之术再加上不辍的揣摩推演,真的就让他在无人之时一步一步的破开拦路的阵法,踏入了那藏书阁内。那藏书阁一楼的藏书并不多,但对于胗来说已是珍贵异常,几次偷偷潜入将里面的书盗出,看完之后再偷偷的溜进去把那书再放回原处。只不过一楼的书看完之后,再想继续找书看就要上二楼了,但从一楼到二楼去的楼梯之上就被布置了更厉害的阵法,于胗苦思许久才想出一个破解之法,可惜他小看了自家长辈的布置,所用的法子根本不对,在踏上那楼梯没有几个台阶之后就触发了阵法,被禁锢的动弹不得,这自然也就惊动了于家之人,这样,他也就被拿住了。 本来于家主事之人还惊讶于这个孩子竟然能破解藏书楼的阵法,以这个孩子的聪明倒是想放他一马,日后好好的培养,或许能成为于家将来的一个栋梁之材。 只是可惜,于胗并不知道自己的作为却彻底引发了于家内部派系之间,各房之内早已存在的尖锐矛盾。 当时有人主张严惩于胗以儆效尤,有人则主张稍加惩戒然后悉心培养,之后便是激烈的争吵,家族之中鸡犬不宁。 再到后来事情发展的更为激烈,家族中竟然有几个和于胗年级相仿的晚辈莫名失踪,重要的物品莫名失窃,这下于家之中的气氛就更加紧张了,相互对峙的人们以此互相攻讦,甚至大有剑拔弩张之势,而于家也因此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境地。 无奈之下,于家主事之人只得出重手收拾残局。 首先就是于胗,作为引发于家内乱之人,就算于家的家主再想偏袒此时也做不到了,恰逢那一年为甲选之年,于胗就被被迫进入了五灵宗,当然开始时余家家主还和于胗约定,他去五灵宗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待于家内部事情平息之后还会将他接回再重点培养,他算得上是被于家选出来去五灵宗的。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在于胗到五灵宗之后不到二十年,于家家主就亡故了,经过一番争抢,新家主即位,这位新家主当年就主张严惩于胗,自然不会做主将于胗再接回于家,就这样,于胗便由选出来进入五灵宗变成了被于家送出去进入五灵宗的了,几乎就是被自己出身的家族遗弃了! 看到这里钱潮才明白于胗为何恨自己的于家。 后面于胗写道,这本书里的内容是他凭着记忆,将于家藏书楼一楼的书选其中精华记录下来的,那一楼的藏书据于胗在序中所言,他也并未完全的看懂,而且很可能还有误读之处,因此还时常深为后悔,或许他当时若能将一楼的书完全看懂,融会贯通,那样很可能就破解开那楼梯上的阵法,直上二楼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惜,当时的他年少轻狂,铸下大错,如今悔之晚矣。 不过于胗在序中倒是坦言,若有一日,自己修为有成,一定要回到于家兴师问罪,就算不下手严惩那些当年遗弃自己的人,那藏书楼也不能放过,他首先要将那楼中藏书尽皆掳走,然后一把火将那藏书楼烧个干净才解恨! 看到这里,钱潮还略略的摇了摇头。 不过那书中所记录的内容却的确是让钱潮眼界大开。 说起来钱潮的阵法之术,除了偷学的骆缨的锁灵阵法外就是外出时在总宗外学了一个“隐灵阵”,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机会能得到一本关于阵法之学的典籍来认真的研读,虽然于胗的这本《演图》记录的东西颇为杂乱,他是将许多书中的内容摘抄进来,编纂在一起,但对于钱潮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虽然这《演图》一书中,钱潮后来还发现了不少疏漏甚至是于胗理解的错误之处,但是钱潮日后以此书为敲门砖,将阵法之学原本紧闭的大门硬生生的砸开了一个足以让他侧身而入的一个缝隙,等他日后完全的从那缝隙处挤进去之后,则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片天地! 除了这本《演图》之外,就是那本《纹麟秘劄》让钱潮惊喜不已。 之前在琵琶岭见到于胗尸身的时候,钱潮就用自己的青眼术在他身上发现了满身古怪的花绣,当时钱潮就觉得于胗之所以在两只妖虫大力的拉扯之下能坚持那么久,就是由于满身的花绣给他提供了不少的保护,让他身体某种程度上能像体修一样经得住更多的伤害。 而这本《纹麟秘劄》则给钱潮提供了答案。 于胗就在这本书的空白处以细笔小字写道:此类花式,看似花鸟鱼龙,实则有秘符隐在其中,以劄符之法文于皮下,平日不显而人不知,若有用时以灵气冲之,则有符箓之效用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书上那些花绣文身的图案,看上去和花鸟鱼龙一样,但实际上是有符文隐藏在其中的,用一种名为“劄符之法”的手法,可以将这些图案文在人的身上,之后就隐藏不见,就算脱下衣袍,那花绣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若是遇到事情的时候,调运自身的灵气在那花绣之处,激发隐藏在花绣里的符文,那样就会发挥出如同符箓一样的威能。 这段话让钱潮看了以后就心动不已,尤其是后面看到一种名为“手眼术”的劄符法,更是让钱潮惊奇。 钱潮自己有自创的青眼术,而青眼术的作用就是能让他看见灵气,这让他就占尽了便宜,不但在炼器术上大有助益,而且还能在宗外发现一些常人发现不了的阵法,毕竟但凡阵法之中就有以灵气书写刻印的符文留存,不然也就不能称为阵法。在修行界中,钱潮的这个青眼术实在罕有,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类似于钱潮的这个法术,但是这个“手眼术”和钱潮的“青眼术”有些类似。 那是在以“劄符之法”将一个类似于人眼的复杂图案刻印在人的手背上,使用时以自身灵气辅以手诀口诀来激发那个图案,再以那只手捂住双眼后就能以手背上那只“眼”去看面前的事物,若有丝丝缕缕的灵气留存则能一览无遗。说起来,当初于胗见到董醢被困住一动也不能动时,他心中怀疑,就是以这个法子看出来那董醢是被困在阵法之内的。 原来真有和自己那“青眼术”差不多的法子,钱潮暗道,只不过这个“手眼术”比自己的“青眼术”可就麻烦了许多,自己用“青眼术”时,双手都可以做事,而这个“手眼术”,至少在炼器时就用不到,毕竟还要占一只手。 可如果将这手眼术的这个图案是文在额头正中呢,到时候炼器之时紧闭双眼,额间一只画出来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想想还真是……有些吓人,还是算了吧,这个“手眼术”在钱潮看来不如自己的青眼术。 看到后面,钱潮就打消了在自己的身上也用那“劄符之法”弄一身漂亮花绣的想法,因为钱潮知道,以符箓之术制出来的符箓的威力有大有小,作用也各不同,但是炼气修士与筑基修士制出来的符箓肯定是不同的,筑基修士的符箓威能定然是要比炼气修士的要大上许多,而假设自己也一时心血来潮在全身都弄满了书中的花绣,可能在炼气阶段能给自己一些助益,不过自己将来若是筑基之后这一身的花绣的作用可就大大的降低了。这书中翻来翻去的只有劄符之法,可没有记录将已经文在身上的花绣如何抹去的办法,这样就没有余地给自己换上威能更大,更为有用的花绣图案,那这个法子的用处也就不那么大了。 不过这本《纹麟秘劄》里的那个劄符之法倒是个好东西,在钱潮的炼器术中,他最擅长的是用金石一类的材料来炼器,这倒不是说他没有巧思,对那些从外面妖兽身上得来的珍贵的皮革筋角或是妖禽的羽毛不动心思,只是这里有一件事情一直在烦恼着他,那就是在这些从妖兽身上得来的材料上刻印符文的法子一直有问题。钱潮处理这一类材料时一直用的还是那种在金石材料上刻印符文的那种法子,材料有不同而方法却一样,这肯定是有些不妥当的,至少那个法子最适合用在金石材料上。而不管钱潮如何在藏书楼里翻阅各种的书籍还是在成器堂内询问那些师兄们,都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别的不说,就说钱潮自己这次在外面多次用到的慑鼓,那东西钱潮一直就不是很满意,虽然使用时效果还不错。还有就是在找到灵泉水的那个岛上,他得到了几片中阶妖禽麻姑雀的羽毛,那东西若是炼制得当,应该能成为威力十足的灵器,可惜苦于没有好办法在上面刻印符文,怕稍有不慎就把这好东西糟蹋了,钱潮一直犹豫要不要继续留着那几片珍贵的羽毛。 而现在有了这个劄符之法,倒是给钱潮的炼器之术又拓宽了一条路! 当然这本书中有用的东西远不止这劄符之术,这本书的后半部与这《纹麟秘劄》一书并非同一本书,看上去倒像是那于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本无头无尾的残卷,然后与这《纹麟秘劄》装订在了一起,而这后半部的书几乎是很详尽的记录了如何制作符纸,如何调制丹砂,如何选取朱笔,如何绘制符箓以及如何使用符箓。 踏遍铁鞋无觅处! 钱潮看到这里如获至宝,捧着书的双手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此时的钱潮对那于胗都觉得很是可惜了,此人的才智远超常人,留下的东西对自己的帮助之大远超想象,只可惜……唉,与安臛那样的人混在一起,若不是错打了自己的主意,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成为一位大家。 …… 夜色之中,一个魁梧粗壮的身影急冲冲、气哼哼的从水云谷汤伯年长老的洞府出来,那身影极快的飞起,向着九玄而去。 那正是康釜康前辈。 他在汤伯年这里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在外受伤遭遇的前因后果,这才知道都是因为九玄文冕文长老的宝贝孙子和孙女不合,那个该死的文嶂在背后给文苑捣鬼不成,这才在利诱之下撺掇着那三个小子去找自己徒弟几个人的麻烦。 其实依着康前辈的脾气对这些小孩子胡闹的事情他本不在意。 但是惹得他不高兴的是,自己的徒弟也被那文嶂算计了,还是几人之中唯一一个受伤的,但那文冕老儿竟然只跑过来向汤伯年和姑获仙子请罪,这可让康前辈极为得不满。 怎么,难道只有汤萍那丫头有出身,你文冕就高看一眼,觉得惹不起,我的徒弟你就觉得无所谓,可以怠慢了吗? 那岂不是怠慢了我老康! 那可不行! 好,既然你不来找我,那可就别怪我了,我今夜可要登门拜访了。 就这样,位居五灵宗五大不讲理之首,被人尊一声“谈釜色变,厚土庖丁”的康釜康前辈就这样气冲斗牛得在夤夜之间直闯文前辈的洞府,将那里搅了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直到半夜康前辈才在文前辈的哀告之下心满意足得回了自己的洞府。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四:凤翎刀舞 静极思动。 彦煊在灯下掩上面前的书卷,这一日又是炼丹又是在藏书楼找了几本记录丹方的典籍来看,委实头脑有些发晕了,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但是却并没有睡意,干脆趁着夜凉人静,出去走动走动。 在平日不出宗门时,彦煊有惯常练功的场所,自然依着她的性子是个僻静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她遇到了栖霞山的钟前辈,也是在这里那钟前辈答应她,只要过了小五关就收她为徒。 夜色之中,火焰流丽,一柄炽烈长刀如同神鸟火凤凰的长羽一般亮了起来,那片凤凰长羽上下舞动,或为赤红亮圆,或为匹练长锦,在夜色之中变幻莫测,煞是好看。 舞到最后之时,彦煊的火刀一刀竖斩而下,然后那凤凰长羽消失,只留下夜色中尚未消散的灼人的气息。 这最后一刀,彦煊斩出来之后才想起在琵琶岭时,正是这样的一刀从上而下一下子就把那安臛的一条手臂斩落,当时那血光崩现的情景她自然是难以忘掉,一直清楚的记在心里,不过她最惊异的是当初那一刀发出来的时候心中那种无惊无忧、平静无比的感觉。 现在看来那一刀发出之时的感觉和自己今日炼丹时的感觉如此的相似呢! 难不成这心境上的变化对自己的影响有如此之大吗? 正想着,就听上方衣袂声响,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嗯,不错,又有长进了,这最后一刀很有几分起色。” “钟前辈”凭着声音彦煊就认出来人是谁,正是那答应收自己为徒的钟瑶仙子,连忙恭敬行礼。 “嗯,”钟瑶仙子落下后打量了一下彦煊,点头道“修为也更进了一层,你倒是没有偷懒。” 说起来钟瑶的洞府离彦煊舞刀之处相距并不太远,自上一次她答应会收下彦煊为徒之后,日常无事便会向彦煊练功的地方瞟上一眼,当然一般是看不到彦煊的,但是只要在夜色中见到那里火刀舞动,她便知道那个小丫头又在那里用功了,大多时候都是看一会儿也就罢了,不过今日夜里彦煊舞动凤翎火刀倒是将她吸引住了,这才忍不住从洞府中一路而来,要离的近一些细细的看,当看到那最后一刀时,钟仙子心中很是满意,在她看来已经很是不错了,这才落下来要和彦煊说上几句话。 “在外面是不是经历了些事情?”注意到了彦煊眉眼之间的气质有了些不同,钟仙子便问她。 “的确如前辈所言,这一次出去我们遇到了些麻烦,说起来还是是第一次遇到危险呢,所幸我们几人也都同心,因此都安然的回来了。” 对于在外面的那次经历,彦煊不想多言。 “嗯,看得出来,你心性都有了些不同,比先前见你时,你越发得显得稳了,这是好事。” “是,前辈,回来之后我也发现了一些不同,说起来在外面经历了一番危险,回来之后不知怎的,就连在炼丹之时好像也比以前要稳妥了许多,以前我可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刚才你那最后一刀,是不是在外面也用出来过?” “正是,当时是情急之下、无意之中用出来的,而且这样的一刀还将对手伤了……” 听到这里,钟仙子笑了,几句话中她已发现了这个小丫头的特点,更知道日后收她为徒后该向哪个方向教导她。 “你要记住一个‘稳’字,说起来这凤翎火刀连绵不绝,威力无匹,突出的是一个猛字,但其实还有一种用法,那就是稳。你的性格偏弱,遇事易慌,慌则生乱,心里若是乱了,便什么也做不好,嗯,你性格本不是那种厚重强势的,能做到如今这样殊为不易,看得出来你跟自己较劲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心中还有难以割舍的牵绊,不过用那些你最为在意的事情强迫自己、让自己稳下来的法子可用于一时,但不该一直这样,稳字是一种心境,忘掉烦忧可以看作稳,但对你来说现在肯定做不到,不过你还小,事事都可以一点一点的学,如今你在宗内,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反复的体会你发出那一刀时的感觉,时间长了定然有所受益。” 彦煊听了知道这是钟前辈在点拨自己,赶忙又行礼道:“多谢前辈。” 真没想到这位钟前辈眼光如此澄澈,自己与她言语并不多,但她竟然能看清自己的心底一样把自己看了个通透,还不吝教诲,这让彦煊很是感激。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请教。”想到在外面与那三个家伙纠缠争斗之时遇到的两只火鸟,彦煊便还有些问题想问这位前辈。 “嗯,你说吧。” “咱们栖霞山的火灵术晚辈是不是可以学上一学了,会的多了,在外面总是能多一分保证的。” “火灵术,”钟仙子看了一眼彦煊“你说的可是那些火鸦术一类的法术吗?” “正是。” “嗯,看来你在外面的确是遇到了一些危险,刚才还说让你稳,如今就急起来了,那些火鸦术一类的法术,学不学的不打什么紧。” “哦?前辈,这是为何呀?” “这火灵术嘛,分两种,一种就是修习那火鸦术一类的火法,时间长了,的确可以有几分的灵性,不过在我看来总是落了下乘,要知道修习火鸦术的修士一般而言资质上都差了一些,因此才不得不用这个法子。而你则不同,你的资质不错,完全可以走另外的路子,这条路与那些人强行修出火灵不同,随着你火法的日渐精深,可能在你最不在意的时候,你自己的火灵就会离体而出,那样的火灵才是最为上乘的,嗯,先跟你说这些,等你真的能无意之间修出火灵,再来找我,我到时候再告诉你如何进一步培炼自己的火灵。” 听到这里,彦煊才算开了眼界,忙说道:“是。” “至于你所说的在外能多一分的保证,其实并不在你能多修一个法术,以你的性子来看,多不如精,杂不如纯,你日后还应该在这凤翎火刀还有那凤息术上多下功夫,你现在还只能同时舞动双刀,来,我让你看看精修凤翎火刀后下一步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钟仙子只伸一臂,一柄长约数丈,火焰翻腾跳跃的长刀便凭空出现,不过那把火刀成型之后,看上去仍是一把而已,不过紧接着在她手臂轻挥之下,一道火光之后,紧随其后竟然还有另一道火光,这钟仙子居然单臂能发出两柄火焰长刀,这可把彦煊看呆了,若在迫不得已与人动手时,这样一刀挥出,威势可比自己的一把火刀要强了许多。 见彦煊看得出身,钟仙子心中一动,暗道不如给这孩子多看一看,也让她知道日后该如何下功夫。 想到这里,钟仙子对彦煊轻轻一笑,说道: “今日索性就然给你看全了吧,这样也能让你日后在这火刀之上多下功夫。” 钟仙子说着,两臂齐挥,这一次刀光火光已经从她的手臂上消失了,就见这位钟仙子在彦煊面前傲然挺立,一道耀眼光华之后,自她的肩背之上凭空多了两个烈焰怒翻、火光冲天而又壮丽无比的羽翼,为了让彦煊看得明白,那钟仙子的身子慢慢离地悬起,那两个巨大的烈焰羽翼的齐齐的向两侧舒张开来,每一片火焰跳动的凤羽都让彦煊看个分明! 那一对辉煌羽翼的光辉映照的彦煊那张秀丽的面庞都在闪光,但此时她呆立不动,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只瞪大了眼睛看着光辉中的钟仙子。 这对未来的师徒此时站立之处,原本是静夜之中栖霞山上僻静的一隅,但此时这里已经如同处在烈日骄阳之下一般明亮耀眼,灼人的旱风热浪扑面而来,宏大的火光之中恍然一只神鸟降临! 然后那钟仙子双手一翻,两只手上各有一柄数丈长的火刀涌出,随着她双刀轮番的舞动,背后双翼也随之或是怒张或是收拢,或是迅疾或是舒缓的配合着两把烈焰长刀的攻守进退。 到底是夜间,钟仙子不可能全力施为,但也让彦煊看明白了这凤翎刀舞的妙处:进攻时两翼怒张拍击,一片片烈焰翻腾的刀羽绞起骇人的刀光火浪,如狂风中的林间野火,顷刻间就能席卷茫茫山林;而防守时两翼交替遮掩,法度森严,团团火光将钟仙子遮蔽其中不留丝毫,一个大火球般不停旋转的让人无从下手! 一时间火刀猎猎,风声呼啸,那双翼拍击更为钟仙子手中火刀陡增威势,当真如万鸟之王,神鸟凤凰降临世间,羽翼过处尽为灰烬。转眼间那刀光消隐,只由那双翼将钟仙子团团围住,护得如同一个待时怒放的巨大花苞! 片刻之后,刀光消散,火光消隐,夜色重新笼罩了过来,只留下钟仙子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看着目瞪口呆的彦煊。 “怎么样,这凤翎火刀还是值得你下一番苦功夫的吧?” 彦煊看得是心潮澎湃,浑身发抖又如痴如醉! “前辈……这,这是……凤翎火刀的最高境界……凤翎刀舞吗?” “不错,你倒是听说过,这正是凤翎刀舞,不过却不是这法术的最高境界,而是我眼下能达到的境界,我现在依然在这法术上下功夫,以期日后能进入更高的境界。” 彦煊听说过凤翎火刀练到极深之处便是传闻中的“凤翎刀舞”,对那凤翎刀舞她也只是听敏师姐说过,就连敏师姐都没有亲眼见过,没想到今日夜里她能亲眼得见,既饱了眼福,涨了见识! 这番景象别说她一个炼气低阶的小弟子,也不要说那敏师姐,就是栖霞山的那些筑基的修士又有几个曾见过结丹修士当面演练这凤翎刀舞的!她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有这样的福分!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凤翎火刀竟然如此厉害,如此惊人,可笑自己还想着多学一些其他的法术,罢了,日后还是在这火刀之上多多耗费心血吧,练得精深了又何惧宗外那些妖兽和恶人呢! “你现在不要一味的求全求杂,只下苦功精修一两门法术即可,在你这炼气期就足够应付了,待你日后筑基,那时栖霞山诸多火法可以再学几手傍身也不迟晚。” “晚辈明白了,不该好高骛远,贪多求全,日后一定遵从前辈教诲,精研这火刀之术。” “嗯,那凤息术你既然学了就也别放下,凤息术与这火刀术也算一脉相承,你在凤息术上下功夫倒也不算偏废,多下功夫吧。” “是,多谢前辈教诲。”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五:舍身入魔之法 就在彦煊震惊且沉醉于那凤翎刀舞中时,在木秀峰内,紫竹林边上,李简也在聆听前辈的教诲。 李简将那一剑完整的使出来,那凭借着剑身暴涨而出的丈余剑苗,其锋锐一点也不输于他的青竹灵剑本身,李简见冷月仙子看得入神,便又几次将这一剑呈现出来给这位前辈看。 直到冷月仙子点头为止,李简这才将身形一收,重新肃立在冷月仙子面前。 “你这一剑,是如何得来的?”冷月仙子问道。 “情急之下,无心之时,自己就把这一剑用出来了,过后晚辈也很是惊奇,后来连番遇到强敌,接连几次危机之时也都能用出来,只不过后来那几次都是有心而为,没想到这一剑也都能随心应手,说起来晚辈还是有几分惊喜的。” 冷月仙子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将李简的两根青竹枝取过来细细的察看了一番。 “嗯,这两根竹子倒似乎是比先前又好了几分。” “不错,多亏了前辈赠书,我们这一次外出,真的找到了一处灵泉水,这两根青竹已经沐浴过了那清泉水。” “都说有灵泉水的地方一般都灵气浓郁,你这次突破大概也是在那里修行了一阵才突破的吧。” “正是如此,守护那灵泉水的妖兽众多,我们也是经历了一番恶斗,将它们击退后都以疲惫不堪,这才修行了一阵子。” 冷月仙子将那两根青竹还给李简,说道:“寻常剑修也有类似的一剑,和你刚才用的这一剑很是相像,只不过他们类似的剑式得来也都不易,虽说你是无心而得,但也是在危急之中得来的,只不过是你比咱们木秀峰别的修士似乎悟出这一剑的时间更早而已。” 李简回忆着自己面对煞虫第一次将这一剑用出来时的情景,说道:“前辈,晚辈第一次用出这一剑的时候原本是正被妖虫逼退,原本晚辈没有修过飞剑,是不可能刺中那妖虫的,但那时似乎是手中的灵剑与我心意相通一般,这一剑就看似自然实则大出晚辈意料得就使出来了。” “或许,”冷血仙子沉吟的说道“或许和你的青竹沐浴过那灵泉水有关呢?在我看来,你这两根青竹和先前已经有了不少的起色,唉,说起来这以物化剑的法门实在太少见了,我所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下一次你们若是能在宗外再寻到一处灵泉水,再将你的青竹沐浴一番,若有新的收获,那对你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对这一剑的得来,他也考虑过这一点,如今这冷月前辈也这样说,如此看来还要和钱兄弟说一下,但凡可能有灵泉水的地方还是要去看一看的。 “好了,还有一事,我看你今日舞剑,看到后来发现你是一次一次的起杀心,然后又一次一次的熄了杀心,似乎是在锤炼心志,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李简也正有此意,在外面第一次对上邪剑,到如今他对那邪剑都没有个好办法来应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向这位前辈请教,于是便把在宗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这位冷月仙子都说了出来,尤其是自己和那用邪剑的修士争斗的经过更是讲的十分的详细。 冷月仙子听李简说完,静静的看着这个少年人,她知道李简想知道什么,那就是剑修若遇到邪修该如何应对。 只可惜,冷月仙子能给的答案未必就能让他满意,甚至对他来说还颇有几分的危险。 “李简,我记得上一次我送你那本《心形物意》和你说过,我曾在筑基修为时斩杀过一个邪修,那个邪修还是一位剑修,还记得吗?” “晚辈记得。”李简自然记得,只不过那次冷月前辈并没有说清楚斩杀那邪修的详细经过。 “其实,到后来还有几次,我遵从宗门的命令,也外出斩杀过一些邪修,嗯,后来这几次都是我结丹之后的事情了,”说到这里时冷月前辈看了李简一眼“你不妨猜上一猜,对我而言,哪一次对上邪修才是最危险的?” “这……”这个问题李简可没有想到,不过他以自己推测,大致也就有了个模糊的答案“难不成前辈第一次对上那邪修才是最危险的一次吗?” “嗯,差不多,我第一次对上的邪修是个剑修,当时我无论阅历还是修为都有些不足,因此那一次才是最危险的一次,后来还有几次,是宗门将我派出去对付一些作恶的邪修,其中有人就是剑修,那几次虽然也有些危险,但是我还算是最终将他们斩杀了,你不妨再猜上一猜,我用什么法子,斩杀的这些邪修中的剑修呢?” “这……”这让李简怎么猜呢,但在他心中似乎隐隐的有一个想法,只不过却不敢说出来“晚辈就真的猜不出来了,还请前辈明言。” “唉,”冷月仙子看在眼里,大致明白这个少年似乎是猜到了一些“说那第一次最为危险,是因为当时我被那个邪修逼得几乎走投无路,身上又受了许多的伤,几乎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那时我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杀死那个人,你觉得能发生什么事情?” “前辈……难不成是……!” “没错,你猜到了,我当时用的就是一种舍身入魔的法子才将那个邪修杀死的!”冷月仙子淡淡的说道。 “什么……!”李简惊呆了! 夜风吹过,竹林轻摇,天上繁星点点,如此怡人夜景中李简却只觉得身上一股寒意涌起,禁不住一个寒战! 舍身入魔!那就是让自己堕入魔道,能不能让自己提升战力李简不知道,但是堕入魔道之后若不能重回清明,那可就要沉沦进自己无尽的杀戮欲望之中不能自拔,行为乖张、嗜杀嗜血、残暴狂虐,那样的话,结局不是在尸山血海中痛苦徘徊就是被另外的修士斩杀。 “怎么可能!”李简喃喃地说道。 “怎么不可能呢,”冷月仙子说道“到现在,那舍身入魔的法子,我一共使用过四次,有三次斩的是剑修,还有一次是击杀一个修为远超过我的邪修,每一次都是面临强敌,身负重伤,自知无望取胜,权衡之下无奈才用的,唉,每一次入魔都凶险无比,我自问已经没有胆量再用一次了。” 李简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前辈,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问我如何应对邪修,在我看来,一般的邪修,只要你修行时不偷懒,总有手段能将他击杀,毕竟咱们剑修在修行界中是最擅长争斗的,可若那邪修也是一名剑修的话,那几乎就是以命相搏了,面对身为剑修的邪修,咱们剑修往往还占不到什么便宜,若有可能,最好与其他人合力将其击杀,若单独对上,又不想放过他,那舍身入魔就是最后一个手段。” “可是……入魔之后,就算能取胜,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心智重返清明呢?”李简问道。 “嗯,这才是关键,否则就是一个魔头斩杀了另一个魔头的局面了,哼,最后还剩一个魔头,怎么办呢?”冷月前辈说这话时面上带笑“现在你想想你刚入宗门之时,各个师门去选弟子,还记得咱们木秀峰择徒的标准吗?” “不重资质,只看心志。”李简说道。 “没错,心志不坚者若是入魔,自然会一直堕入其中无法自拔。” “就是说剑修入魔,是可以自行重返心智清明的,对吗?” “也不是,有的剑修终其一生也不敢用这个法子,说到底还是咱们剑修的修行最近魔道,心志不坚者若修剑术,恐怕自己就会堕入魔道,哪里还用舍身入魔,心志坚是成为剑修第一首要条件,但只有心志不移者才有可能入魔之后又重返清明,入魔是为了大大的提升自身的战力,斩杀强敌,最难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要一直保守心中一点清明,然后才能从中挣脱出来。” “原来如此,入魔只为斩魔。”李简说道。 冷月仙子道:“你说得对,入魔只为斩魔。现在回到你的问题,你问我如何应对邪修,我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似乎就是要你在修行上下苦功夫,提升自己的修为,磨炼自己的心志,只有这样在面对邪修之时才能多几分的胜算。” 李简听得点头不已。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那邪修,”冷月仙子话锋一转“邪修本来就不多,邪修中的剑修更是少之又少,比正统的剑修都要少了许多。你遇到的那人在我看来连邪修都算不上,只能算个将邪剑当成宝贝来用的半吊子。你想想看,与你修为差不多的修士,若是手持邪剑,你应付起来如何?必定是大为忌惮。比你修为高深许多的炼气弟子,就算手中没有邪剑,你应付起来又是如何?恐怕不拼命是没有任何机会取胜的。修为比你高深了许多,手中还有一把邪剑,你应付起来又会如何呢?只能或是逃走或是拼死一搏了吧?寻常弟子遇到你这种事情,肯定是个必死的局面,你就算不能取胜也能与之纠缠,已经很不错了,还能与他人一起联手将其击败,已经很难得了,虽然最终那人没有死在你们手上,但这一次的经历对你而言却是宝贵的很,嗯,你对上那人的时候用得法子在我看来还是很对路的。另外……” 说道这里,冷月仙子加重了语气。 “另外就是你今日舞剑之时,一次次的从自己的杀心之中挣脱出来的法子,我觉得很是不错,这也是一个锤炼心志很好的法子,日后再有这样的杀心大起的经历,不妨事后反复揣摩,对你自然有益。” “是。” “还有,那个舍身入魔的法子,今日告诉了你,并不是日后让你去用的,这法子乃是咱们剑修的禁术,对所有的剑修都是如此,今日只是让你知道有这个法子,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日后反复锤炼自己的心志,除非……除非生死关头,无所依托,无路可走,或可一试,但若你从此堕入魔道,说不得我会亲自提剑去斩你,记住了吗?” “是,晚辈记住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六:韩畋和温良 就在此时的宗外,夜色之中,繁星之下,群山沉寂。 韩畋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面一个人的背影,就是前面那个人,昨日夜里找到自己,拿出一封书信,韩畋看后只觉得全身发凉,然后那人就说让韩畋跟着他走,去哪里却不明言,就这样带着韩畋飞了一夜,其实都是在宗外的群山中乱转,然后天亮后居然又带着他飞了一整天,韩畋明白,此人这样做是怕自己记住来去的方位,不过他也没有办法,那封信中的内容实在要命,他只得耐着性子跟着那人一阵乱飞,一直到现在又是夜色深沉,他早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到了。” 前面那人忽然说了一句,然后就放慢了身形,同时向下而去。 下面黑魆魆的一片看不清楚,似乎是个山谷,韩畋心中也很警觉,他将灵气运在两只眼睛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下面,就见那人熟练的在那小山谷中沿着走向拐了几拐就落了下去。 “就是这里。” 那人落下之处是一个山洞的入口。 “走吧,跟我进去。” 韩畋不说话,但也跟这那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那洞中。 几乎到了那洞中的最深处,那人停下脚步,再向前已经没有路了,他在一侧的洞壁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就听到一阵“轧轧”的沉闷声响,洞壁上一块石头慢慢的移开,露出里面的一条向下而去的密道。 好在这条密道中两侧有灯光映照,不像先前这石洞那么黑暗,但也因为这灯光的映照才看出这条密道一直向下,显得幽长又沉闷。 “随我来吧。” 那人又说了一句,也不等身后的韩畋,抬腿就走了进去。 韩畋深吸了几口气,略略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咬牙,拔腿就跟了上去。 心中默默的数着自己向下走了多少台阶,韩畋就这样也不知道跟在那人后面走了多久,终于在听到潺潺的水声之后,这条密道才终于到了头。 密道的尽头连接这一个广大的地下洞穴,有暗河就从这洞穴中经过,从一边的地下河道涌出,在洞穴中流淌不到百丈远再流进另一边的地下河道中不知去向。 好在这地下的洞穴内也有灯光,就在那洞穴一边,那里还有几个人正站在一起不知谈论什么。 “温师兄,人带来了。” 那个引着韩畋一路来到这里的人说道。 洞中那几个人听了都转头看了过来。 灯火都是在洞壁上,在那几个人的身后,因此那几个人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韩畋虽然也看到了他们,但是在灯火的映照下那些人的的面目显得阴暗无比,看不清面目。 等走得近了,韩畋才注意到这几个人似乎是以一个身形不是很高大的人为中心站在一起。再走得近些,这时他就可以凭借那洞壁上的灯光看清这几个人的面目长相了。 中间那个身形并不高大的人现在韩畋已经看清了,那是一个少年人,身形偏矮,五官倒也说得过去,尤其是一双眼睛神光流转,嗯,怎么这个人的头发都是花白之色呢? 倒是有些眼熟。 那个人见韩畋看着自己,便笑眯眯的向前一步,拱手行礼说道:“韩兄,在下温良,久仰大名。” “哦?”韩畋听了又仔细得打量了一下眼前此人,似乎是听说过这个人,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或是什么地方他早已忘记了,伸手摸出一张信笺来,韩畋问道“这么说就是温兄邀我前来的?” “不错,正是在下,既然韩兄已经到了,这封信还是给我吧。” 说着,那个温良就伸手从韩畋的手中接过了那信笺,一回身就着洞壁上的灯火将那信笺点燃了。 “在下此前与温兄素无来往,不知道温兄遣人下书将我邀到这里到底有何贵干?” “不急,韩兄,说正事之前,先给你见一个人,你肯定认识。” 说着,温良右臂一伸示意韩畋和他一起走。 两个人所去的方向正是那地下的暗河之处,而原来跟在温良身边的几人中有人便从那洞壁上取下灯火跟着一路走了过来。 随着那水声渐渐变大,韩畋也在背后那些人灯火的映照下见到有一个人正坐在那暗河边上。 再走近些,韩畋胸口砰砰直跳,他发现暗河边上那人是背靠着一块石头坐着,双腿箕张,头颅低垂,脸色惨白,一只手还捂在胸前,看他身上的血迹,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整个人似乎都在昏迷之中。 “这个人韩兄应该认得吧?”温良见韩畋细细的看着那人就开口问道。 “这是……”韩畋大惊,他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板住那人的头向上抬起,这才看清了那人面目也就认出了此人是谁“董……董醢,董兄!” 韩畋大惊失色! 韩畋的呼唤似乎让那人从昏迷中醒来,他抬着头,虽然此时面上血色不多,但细看那眉目五官,正是与韩畋还有文嶂因为那遗迹藏宝有过血歃之盟,然后跟随着安臛和于胗一起去寻找那钱潮的董醢,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安臛呢?于胗呢?他这一身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不可能,钱潮才什么修为,怎么可能将他们三人击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昨日见钱潮几人安然的返回宗内时韩畋还在心中大骂安臛等人办事不力,怎么今日夜里就见到这董醢重伤在这里呢? 难道是这温良搞的鬼不成? 想到这里,韩畋站起身来看着温良问道:“温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董兄和我相识,之前我还有事情托付他,如今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温良瞄了地上的董醢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对韩畋说道“韩兄稍安勿躁,既然这位董兄已经醒了,那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董兄,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韩畋俯下身去急切的问那董醢。 董醢好一阵子才认出来眼前这个眉眼如画的人是谁,待他看清了之后,竟然十分的激动起来,惨白的脸上泛起潮红,董醢怒视着韩畋伸出一只手指着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这……你骗得我们好苦!” “什么!”韩畋马上想到的就是钱潮那件事,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更不明白了,自己从未骗过安臛和董醢等人,还为他们能找到钱潮下了一番心思,何来骗他们一说呢。 “董兄,我何时骗过你们,安兄呢?于兄呢?他们两个人怎么了,你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 “哼!他们两个……都死了……” 韩畋的第一反应是回头怒视那温良,他觉得定然是这温良捣的鬼,而温良见他如此只是无奈的一耸肩,表示自己与那二人的死是毫无关系。 “他们二人是怎么死的?”韩畋问道。 “是……是……”说到这里,董醢的话断断续续,似乎情绪十分的激动,胸口起伏的也更是一上一下,好一阵才平复下来,却是怒视着韩畋“都是你骗我们,安兄……还有于兄,都是死在姓钱的那小子手上!” “什么……!”韩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是钱潮杀了安臛和于胗吗?”韩畋问这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在说一个荒唐的笑话! “你……你骗得我们好苦……你说那姓钱的炼气三层修为……可明明是炼气四层……那小子还会布阵,一交手我就被他们困在阵中……动弹不得,然后……” “他们是如何杀得安臛和于胗!”韩畋不耐烦的急声问道。 “我……如何知道!我一直被困阵法之中,困了两天多,再见到那钱……钱潮之时,他们就拿着于兄和安兄的师门玉佩……给我看,还有他们的储……物袋。” “你没亲眼见到钱潮将他们二人杀死……只有东西,你怎么就知道安臛和于胗一定死了呢?那钱潮狡诈无比,他很有可能是在骗你,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呸!安臛……随身带着一把……邪剑,那是他最大的……依仗,当时钱潮将那邪剑拿给我看,我就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什么!” 韩畋听到这里缓缓的站起身来,安臛身上藏着一把邪剑,这件事由于他和安臛也有些关系,因此隐约的也挺安臛向他提起过,不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这么隐秘的事情被董醢说出来,那看来安臛和于胗是真的死了,是真的被钱潮杀死了! 不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怎么可能! “他们既然杀得了安臛和于胗,为什么偏偏放过你?你和他们都说了什么他们才放过你的?” “呸!”董醢怒道“你很盼着我也死么?我……我又怎么知道,他们为何不杀我!” 温良笑眯眯得看着二人,听到这里,他开口说道:“韩兄,剩下来的就让我来说吧,嗯,这位董兄,从那几个小家伙那里得了一条活命,本来打算是要隐姓埋名做一个散修的,可惜他身上被那几个小家伙搜得什么都没有剩下,因此在半路之上见到我们的人落单,便想顺手抢一把,给自己弄几块灵石来用,结果哪知道一动手就被我们的人打伤了,然后就送来了这里,我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董兄和你韩兄有几分关系,这才让人把你请来这里。” “不错,”韩畋吸了一口气,眼下本来他就对这个温良心存疑虑,更是在知道钱潮竟然能击杀安臛和于胗,这下头脑之中乱作一团,不过麻线团再乱也要找出一个头来才能理清,所以他便定下心神,先应付这个温良吧。 “我的确与这位董兄有几分的关系,当初是我找得他和另外两个,给我,哦不,是给文嶂师兄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自有他们的好处,就是没想到本来手到擒来的一件事,让他们搞得如此难看,还死了两个,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董醢听了韩畋的话呼呼的喘个不停。 “嗯,我知道一点儿那个文嶂的事情,不急,咱们一件一件的来,”温良踱到董醢身边“这位董师兄嘛,如果没有为你办这件事情,若是肯为我效力,我倒是可以收留他,只可惜,他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人,韩兄,这里也要怪你,你只让他去捉那个钱潮,可那钱潮身边的人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有个姓汤的丫头,还有个姓陆的小子,唉,你怎么这么粗心呢,白白的断送了两个人,如今董师兄是万万不能回到宗内了,只要他在宗内一露面,就会有人拿他,这条命自然也就没了,可不能回去对我也就没用了,真可惜呀!” 说到这里时,温良一偏头对着身边一人说道:“杀了吧。” 韩畋就见那几人中有一人跨步向前,手中寒光一闪就刺入董醢胸膛之内。 然后那人手腕一动,手中灵剑还在董醢胸膛中搅了一搅。 董醢原本就重伤在身,连惨叫都无力发出,一阵闷哼之后随着双臂和头颅都向下一垂,便再无生息了。 韩畋看得全身发凉,杀人他是见过的,但像这样风轻云淡的就吩咐手下取人性命,这个温良必然不是个好相与的狠辣人物。 那人抽出灵剑一抖,抖去剑身上的血珠,然后抬起一脚噗通一声就把董醢的尸身踢入那暗河之内,随着水流,董醢就进入了地下河道,想来是永无再见天日之时。 “嗯,解决了一件事,韩兄,请,这里虽然简陋,但你远来是客,总是要请你一杯热茶的,来吧。” 说着,就见跟在温良身边的人听到热茶二字,竟然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桌椅茶盏一一摆放整齐,竟然还有泥炉茶壶,真的就在这洞穴之中开始煮水烹茶。 看了一眼那些人做事,温良又看了一眼韩畋,笑眯眯的说道:“韩兄,知不知道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哦,在下何时欠温兄的人情了?请温兄明言。” “韩兄,你如此聪明,怎能不知呢,我是昨日夜里找人给你送的书信,你可知道,你跟着我的人一走,就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 韩畋目光闪闪,然后呼出一口气来,说道:“不错,既然那件事情他们做岔了,让那姓钱的小子跑了回去,那他们定然要报复回来,不管文嶂如何,我总是最倒霉的那个,嗯,这么看来我倒是真的躲过一次。” “昨日那骆缨和文苑等人也返回了宗内,那几个小家伙倒没有直接去找他们的长辈,而是先去找的骆缨等人,而后由文苑带着你那张钱潮的画像,那三人的师门玉佩,还有那把邪剑去找的那文冕老儿,之后紧接着文冕就把文嶂找去,责罚之后就连夜找人把文嶂送出五灵宗,送回了文家。” “什么!”韩畋听了吃惊,这文嶂竟然被驱逐出宗门了! 温良见他吃惊,继续笑眯眯的说:“紧接着,骆缨,骆宾还有陆双三人就到了你的住处,他们是去拿你的,结果扑了个空,当时你正跟着我的人一路赶往这里,若是被那三人拿住,想来韩兄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错,落在那三人手中,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么说我还真的是欠温兄一个人情了。” “韩兄,其实这件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你看,那文冕老儿是直接就把文嶂送回去了,这件事牵涉到邪剑,他想的是不愿意因此有损自己在宗内的名望,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意,而你呢,找你的人也就是骆缨那几人,你躲一阵子,风头一过,日后在宗内小心一些,躲着这几个人也就是了,哼,那些名门之后,又面临筑基,哪有那么多的闲心放在你的身上。” 韩畋的心思却没有全放在温良的话中,这时旁边的泥炉水沸,跟着温良的那几人便端着茶壶来给二人倒茶,蒸腾而起的茶香热气中,韩畋看着温良一直笑眯眯的眉眼,便有些心神不定,他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一问他。 “温兄,”韩畋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件事先不谈,你给我的书信中涉及到我个人的一些事情,在下好奇,多年之前的事情,温兄是如何得知的,似乎还知道的不少的样子。” “这件事情呀,来,韩兄请茶”说着温良故意的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又说了下去“宗内咱们这样炼气的弟子,但凡出众的,我总会多注意几分,尤其像韩兄这样,不但一表人才又计多智广的,我自然会更加多多留意,嗯,为了能跟韩兄说上几句话,我自然要从别人的口中多打听一些韩兄的事情,因此也就知道的多一些,韩兄还请勿怪。” “温兄说笑了,你那书信之中所提及的事情,大多都是韩某的私隐之事,别说从旁人口中打听,知道那些事情的人还活在这世上的都没几个了,怎么温兄竟然能打听出来呢,也罢,温兄,今日在这里,你若想让我去跟那董醢作伴,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事到如今,不如请温兄坦言,你究竟是谁,找我又有何事?” “哈哈,韩兄何时竟成了一个痛快的人呢?”温良笑道“不过我可以和你坦言相告,韩兄若是想走,马上就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哦,我的人也不会动韩兄一根寒毛。” 听到这里,韩畋目光闪闪的看着温良,不过他在温良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人依旧满头花白的头发,一脸的笑容看着自己。 “韩兄,我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咱们交浅不能言深,至于我要做什么,你也不必知道,不过嘛,”温良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韩畋,只是目光中大有深意“你要做什么,我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我还会时不时的帮一帮你,因为你做的事对我来说也是有些好处的。”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当然知道,你委曲求全的在文嶂身边,不就是为了文家吗?” 韩畋目光一凝,他盯着温良缓缓说道:“若是我不再对付文家了呢?” “那对我又有什么坏处呢?” “文嶂一走,我好像机会就不大了。” “嗯,这倒是真的,不过以韩兄的人才,定然能想到办法独辟蹊径,说不定也能让你如愿以偿。” “哦,温兄难道有办法?” “诶,我可没有办法对付那文冕老儿,韩兄,你的志向不小,但想做到还是要一点一点的来才行。” “一点一点的来,那也要回得去才行啊。” “过一阵子,那骆缨几人也就不会再把你放在心上了,他们一直为了筑基奔走,哪里还会有那个闲心,倒是……” “你是说钱潮那几人?” “嗯,韩兄,你不觉得你太小看那个钱潮了吗?刚才那个董醢说他一开始就被那几人困在阵法中,阵法,只有那个死了的于胗懂得一些,而钱潮那小子竟然也会布置,况且,那几个人相当长的时间里可不会筑基,你又打过他们的主意,他们自然会防着你,盯着你,对付你,就算他们几个奈何不了你,也会去找人来对付你,比如骆缨他们,再比如他们的长辈。” “你是说我该把那几个人都除了?” “这对韩兄自然是有好处的。” “你也说了那几个人有长辈,我若如此,就算是惹了大祸,我倒是想知道这样一来对温兄……是不是也有好处?” “当然有,不过,韩兄,你不用担心我会背后对你不利,咱们两个是两条路上跑着的马车,不会撞在一起的。” 听到这里韩畋看着温良,琢磨这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而那温良倒似乎是知道韩畋在想什么,也不多说,只笑眯眯的拼着杯中的茶水。 过了一会儿,韩畋开口说道:“那我该如何除去这几个人呢?” “韩兄心中早有定计,何必问我呢?不过我倒是要提醒韩兄一句,到了那里不可太过招摇,最好找个人为你办这件事,你若找不到,我还可以为你推荐,办完事他就会消失,只要你不直接和那些人见面去谈,事后就算那些人办事不利也被捉了,问到天边也和你没有半分的牵扯。” “那就不必了,我在那里还算有几个得力的人手。” “嗯,那就好,看来韩兄想得很是周全。”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温兄这里多叨扰了,事不宜迟,我想立即就走。” “当然可以,韩兄要走,我自然不能强留,不过……” “温兄……” “哈哈,韩兄误会了,不过在下这里也算个隐秘之处,一会儿我的人送韩兄出去的时候还要委屈一下韩兄,不然韩兄若是记住了这里,对在下来说还是一件令人心忧的事情。” “好,正该如此。” “嗯,那就祝韩兄能得成所愿了。” …… 温良笑眯眯的看着韩畋的身影在那密道中消失,然后又重新走回去坐在桌旁。 “温先生,这个韩畋能靠得住吗?”一个身边人有些迟疑的问。 “哈,靠不靠得住,你日后自然知道,不过这个家伙嘛,也有些我所不能及的本事,只不过他还是有些嫩,毕竟年岁不大,假以时日,这个人倒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嗯,就看他能不能走到那一步吧。” “哦,”那个人想了想又问道“温先生,既然你想让那个钱潮死,那为什么咱们不自己出手?” “这件事若咱们自己能做,我还会假他人之手吗?”说道这里,温良回头看了看那个问话的人“你是不是也有些小看那个钱潮了?” “一个炼气四层的小家伙,有什么值得咱们这么顾忌的,依我看……” “住口!”温良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就算如此,他脸上看起来依旧是笑眯眯的“切不可小看了那几个小家伙,钱潮那几个人若是要杀,就一定要全都杀掉,只不过我有些投鼠忌器,其中有几个身世不俗,他们若死了,背后的那些大家伙定会循着蛛丝马迹找来,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咱们现在还对付不了那些大家伙,况且比起我们要做的事情来说,钱潮那几人都是小事情,若韩畋能将他杀了也就杀了,若韩畋办不到,也无所谓,就由着韩畋继续在宗内折腾,咱们看着就是了。” “那韩畋看上去也有几分心思的人,他能依着温先生的话真的去杀那钱潮吗?” “哼哼,他会的,况且他只是一步明棋,我还有一手暗棋也安排好了,若是能成,那韩畋就是咱们最好的挡箭牌。”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七:试盾 一连几天的时间,钱潮都将自己闷在自己的小院里半步也不曾离开。 从房间里到他的小院中,从他的床榻上到院中的石桌上,几乎到处都狼藉一片,满满的都是纸张和书籍。 数不清多少张写满画满的字纸就摊放在他的书案上,还有不少纸张看起来是钱潮思索什么时,想不顺畅烦乱之下索性就被揉作了一团就抛在他的脚边地下,各种他从藏书楼得来的,别人送的或是从外面得来的书籍也都各自被胡乱的摆放在书案上,书案上摆放不下,就放在床榻上,那些书中重要的章节处还被他以未曾用过的黄色符纸做书签夹在书中,方便他随时查阅。 他的书案侧面的一面白墙,被钱潮贴上了一张大大的白纸,而那张纸上则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符文,这些符文是钱潮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所有的符文,不但有他最开始进入宗门修习炼器术时常用的“奔狼”、“如意”、“飞鸟”等六个最基础的符文,还有为骆缨炼制锁灵桩时得到的符文,从宗外找到的阵法中获得的符文,还有那名为戊甲貘的妖兽硬翅之上类似符文的纹理,九玄藏书楼的书籍中找到的符文,当然还有于胗那本《纹麟秘劄》中所记录的各种符文,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张纸,数量竟有二百多个。 钱潮提着笔站在这张纸前面深思,任由墨汁一点一点的从那笔头上滴落,良久他又抬手在那张纸上添了几个符文上去,到此时他所知的符文都在这张纸上了,钱潮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钱潮的青眼术,他现在不难在宗外荒寂之处发现早已湮没了不知道有多久远的阵法,无论那些阵法是否还有效,阵法中那些留存下来的符文自然都被他记录下来,又或者发现在那戊甲貘那样的妖兽身上找到那种类似于符文的纹理,他一直怀疑那也是符文,不然不会让戊甲貘的硬翅比他的大盾还坚固。 得到未知的符文对钱潮来说已经不是太难得事情,但是未知的符文就算是得到了,依旧是未知的符文。 墙上这张纸,那满篇的符文中,十成中至少六成,钱潮不知道有什么用,若这些符文他都能用得得心应手,那又该是另一番景象了。 怎样才能知道那些未知的符文有什么功用,才是钱潮现在最想解决的问题,此时比起多从书上学到一些新的符文,钱潮现在更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自行领悟出那些未知符文的用处。 若是能有这样的法子,就算是那些从阵法中得到的符文他或许都能将其用在炼器之上,毕竟符文之学三个分支:符箓,阵法和炼器,所用到的符文是一脉相通的。 提着笔,钱潮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再感受到身外的一切时,他的小院中已经暮色降临,不过钱潮并不在意这些,他抬笔要在那张纸上写些什么,这是才发现笔头的墨早已经凝干,而砚中的残墨也是如此,他不得不从茶壶中倒出些凉茶水,重新将墨在砚台中磨了一阵,然后蘸墨掭笔,在那张纸上勾画起来。 一夜过去。 小院中的石桌上,无论是摊开的纸张还是堆放的书籍都被清晨的朝露濡湿。 而钱潮此时仍对着墙壁上的那张纸呆呆的出神。 那张纸上已经被他或是圈或是点又或是线的勾画了满篇,似乎这一夜钱潮有无数的想法冒出来,他还用细笔在一些符文旁边做了不少的注解,甚至一张纸不够用,在那墙壁上紧挨着那张纸还被他贴上了不少的纸张,也都写满了字,还用笔一条线直接连到那张大纸上某个画着圈的符文之上,就连那白墙之上也留下了不少的墨迹。 …… 几日后,栖霞山。 在房间内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院门,彦煊便从房中走出来。 打开门时,彦煊发现站在门前的竟然是钱潮,只不过此时的钱潮略显狼狈,两眼之中似乎因为许久没有休息而布满了血丝,另外头发也显得有些乱,也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梳理了,就连身上的衣袍也多了许多的褶皱,这可和平日里衣饰整洁得体、举止彬彬有礼的钱兄弟的形象大相径庭,一时间让彦煊有些发愣。 “钱兄弟,你这是……?” “彦姐,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好啊。”彦煊马上想到的就是这位钱兄弟可能又要鞣制什么妖兽的皮革,跑到自己这里来找些灵草配制药水用。 “随我来,钱兄弟,灵草园里今日当值的应该是孟师兄,可以从他那里多弄一些的。”彦煊带上门就准备带着钱潮去灵草园。 “不是,彦姐,不是要用灵草,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个东西想让彦姐用你那火刀术斩上两刀。”听完彦煊的话,钱潮知道彦煊错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哦?”彦煊可有些好奇了,这位钱兄弟这是要做什么呢? 虽然纳闷,但钱潮要做她做的却也简单,于是彦煊便带着钱潮来到了她日常修习凤翎火刀的那僻静之处。 “稍等我一下,”钱潮说着,从他的储物袋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盾牌来,然后几个手诀之后,那小盾便涨大到日常彦煊见到过的大小“彦姐,用你的火刀在这盾上斩上一刀试试。” “这是你新炼制的盾牌吗?”彦煊知道上次出去钱潮的大盾都被毁掉了,因此才这样问。 “是,不过和以前的有些不同,哦,不,这一面和以前的还是一样的,彦姐,你别留手,只管斩就是了。”钱潮说道。 听到钱潮让她不要留手,彦煊听了右臂一伸,“呼”得一声,一柄数长的火刀就烈焰翻腾的出现在她的手上。 “那我可要斩了。” 说完,彦煊一刀横着挥了出去。 “咚”得一声,那大盾在火刀斩击之下一阵摇晃。 然后钱潮便凑过来细看。 那大盾虽然没有被彦煊一刀斩开,但却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刀痕,那刀痕此时依旧炽热,冒着热气。 “你这是要试试你的盾有多结实吗?”彦煊也凑过来看,此时她差不多猜到了钱潮要做什么。 “嗯,”钱潮点了点头,指着那一道刀痕,他看向彦煊“彦姐,你能连续几道都斩在这一个地方吗?” “能,不过那样你这盾不就毁了吗?” “没关系,坏掉了了我可以把它重铸,不用担心,你再来几刀,我要看看这面盾能经受住几刀。” “好吧。” 听了钱潮的话,彦煊再挥刀之时就不再留手了,顺从钱潮的心意,彦煊全力三刀之后,就见那面盾“嚓”得一声就被斩为两半。 “四刀。”钱潮凑过去看了看地上被毁掉的盾牌。 “然后怎样?”彦煊猜到钱潮肯定还有事情让自己做。 果然,钱潮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面盾牌来,这面盾牌和刚才被斩开的盾牌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之处,钱潮将那盾牌布置好,然后对彦煊说道:“彦姐,这面盾牌是我用新的办法琢磨出来的,你试一试,现在上面斩四刀,不要留手,不然就试不出来我的法子是不是有用了。” “嗯”彦煊答应着。 这四刀彦煊真的一点也没有留手,都是全力而为,四刀之后,那盾牌依然在那里,两个人便凑过去看。 “诶呀,钱兄弟,你这面盾牌比刚才那一面要结实得多,你看,上面只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彦煊看过后就指着那盾牌上的一道浅痕给钱潮看。 “彦姐,你估计一下,这面盾牌你若用你的火刀也像刚才一样将它也斩开的话,大概需要几刀才能做到。” “这个就不好说了,刚才那四刀我都是没有保留的,可只在上面留下了这么浅的刀痕,要是继续下去也能做到将它也斩开,只不过那可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做到。” 听了这话,钱潮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么看来我这几天的功夫倒是没有白费。” 彦煊听了奇怪的问道:“钱兄弟,难不成这几天你一直都在这上面用功,就没有好好休息吗?” “乏了倒也眯了一阵子,总算有了些收获。”钱潮一边将两个盾牌都收起来一边说“好了,彦姐,我先走了,过几日可能还会来找你。” “好的。” 看着钱潮的身影在空中消失,彦煊摇了摇头,这个钱兄弟,这是找到了什么法子能让他兴奋成这个样子。 …… 木秀峰,紫竹林。 李简正在竹林边上修行,不过他停了下来,看向了空中。 “李兄。” 刚刚从彦煊那里出来的钱潮马不停蹄的又来到了李简这里。 “钱兄弟,你怎么……?” 李简对钱潮的印象和彦煊差不多,这个钱兄弟平日里斯斯文文,怎么今日显得这么狼狈呢? “李兄,我来找你是要你帮个忙的。” “哦,好说。”李简说着就看到钱潮取出一面大盾布置在竹林边的空地上。 “李兄,原本我自己也可以用灵剑来试,只不过我用灵剑飞刺的威力可比李兄刺出一剑的威力差了许多,为了测试我这盾牌到底如何,还是要请李兄帮我试一下。” 说着,钱潮还取出了一把灵剑来。 “李兄,不要用你的青竹剑,用我这一把,新炼制的。” 李简接过钱潮递来的剑,在手里看了看,这把剑寒气森森,让李简不由得眼睛一眯,暗道这钱兄弟炼器的手法看来又高明了一些,这把剑可比以前他炼制的都要好上许多。 “钱兄弟,这把剑很不错,我不懂炼器,但此剑握在手中就能知道比你以前炼制的要好上许多呢。” “嗯,炼制这把剑的时候,我用的符文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李简点了点头,他可不懂符文之学,只知道这把剑锋锐异常。 钱潮说道:“李兄,你对着那面盾牌全力一剑。” “好!” 李简说着整个人向上一扬身子便如大鸟一样向前飞起,然后对准了那面盾牌一道白炽的剑光中,人和剑就都激射了过去。 “叮”得一声,那把灵剑就刺穿了那面盾牌,近一尺长的剑苗从盾牌后面透了出来。 “嗯?”李简大为不解,怎么钱兄弟的盾牌这么不堪一击呢? 钱潮此时也靠了过来,凑近了仔细得看。 “这是……” “无妨的,李兄,这面盾还跟我以前用的盾一样,我这里有用新的法子炼制的盾牌,”说着钱潮又取出一面新的盾牌来,这面盾牌可不是先前被彦煊火刀斩击过的那一面,而是一面全新的,钱潮将这面盾牌布置好后又对李简说道“这面盾牌还要再请李兄全力来上一剑。” “新的盾牌,”李简还凑到那面新盾牌跟前用手轻轻的弹了弹“好!” 原来钱兄弟不但要测试新盾牌的坚固,还要拿自己以前用的盾牌来做个对照。 一道剑光掠过,又是“叮”得一声,不过这一次李简的身形后跃,那把剑还握在他的手中,这一次手中的利剑并没有将这新的盾牌刺穿,不但如此,李简还感觉到灵剑刺在那大盾上时,那反击之力却是不小,这让他心中很是惊讶,钱兄弟这新的盾牌看起来很是不错。 “在这里。” 李简用手一指,在那大盾之上,剑尖刺中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剑痕。 “钱兄弟,你这面盾牌可比你以前用的要坚固不少啊。” “是啊,这几日的心血没有白费。”说到这里,钱潮又想到了什么,便又说道“李兄,接下来你用自己的青竹灵剑对着这盾牌来上一剑如何?” 李简早有此意,他也想看看自己的青竹灵剑比起钱潮新炼制的灵剑究竟如何。 白炽的剑光闪过,“嚓”得一声,李简的青竹灵剑就刺在那盾牌上,剑尖透了过去,但也仅是如此,剑身被大盾本身紧紧咬住,再也无法向前。 不过到底还是比钱潮那把灵剑要强上不少,这让李简还是很满意的。 “果然,”钱潮在那大盾前后看了一阵“克火、克金,不能克木。” “克火、克金,不能克木,钱兄弟,这是何意?”李简听了很是好奇。 “李兄,还记得咱们在琵琶岭遇到的戊甲貘吗?” 那妖兽李简自然记得,那家伙身上的硬翅十分的坚固,钱兄弟的灵器,陆兄的拳头,彦姑娘的火刀都伤不了它,唯独自己的青竹剑可以将它击杀。 李简问道:“自然记得,哦……想起来了,当时你说那戊甲貘的硬翅之上有天然而成的符文,难道已经用在这盾牌上了?” “嗯,正是如此,不过这面盾牌也只是个半成品,说来惭愧,那戊甲貘天生就能将不同的符文容纳在自己的硬翅上,但我却做不到,嗯,倒是有些眉目了,不过还是要回去后再下一番功夫才行,李兄,多谢了,我先回去,过几日说不定还要来找你继续帮忙。” “好。”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八:梦悟 离开了木秀峰,一路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钱潮也觉得有些疲惫,在院中水缸里胡乱捧了两把水在脸上洗了洗,便坐在石桌前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端详,那黑乎乎的东西正是从戊甲貘身上取下来的硬翅。 难题,这就是钱潮现在的难题,世间往往能天然而成的东西,若是照着做出来,就让钱潮有一种面对鬼斧神工却无从下手的感叹。 盯着这东西看了许久,钱潮总也看不出个端倪来,到底是接连几日没有休息,被渐渐升高的太阳一晒,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困意上涌,两眼皮发粘,脑袋发沉,忍不住几个哈欠之后便知道自己不能在支撑下去,便拿着那戊甲貘的硬翅摇摇晃晃得走进了房间内,一头扑倒在床榻上就睡了过去。 钱潮在那戊甲貘的硬翅之上发现了两个天然而成的符文,几番揣摩之后,他决定自己动手一试才能知道这两个符文的真正用处,既然这戊甲貘的硬翅坚固无比,比自己的大盾一点都不逊色,他便在成器堂炼制了两面盾牌,然后分别将那两个符文刻印上去,一番测试后,便知道哪一个符文对金器有抵抗力,哪一个能抵抗火焰,然后依着这两个符文的特性,他暂时将其中一个命名为“克火”,另一个则命名为“克金”。 能得到这样的两个符文对钱潮来说颇为重要,自然要下一番苦功在上面,在对这两个符文进行研究的时候,钱潮还心中一动,在他看来“克火”应该就是“火”的一个变形写法而已,想到这里他还兴冲冲的用自己所知不多的符文演化手法,将那“克火”符用丹砂书写在符纸上,然后再用他从《纹麟秘劄》中学到的符箓的使用手法打出,结果那张符撞在墙上就烧了个干净,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出手就是一个大火球直直的砸在墙上那样威猛,这让他大失所望。 后来他不服气,一边改进那符文的写法,一边继续尝试,可惜他想象中的大火球根本就没有,最好看的一次是那符箓刚出手就烧完了,险些烧了他的手,把钱潮吓了一跳,这才让钱潮罢手,又看了看那《纹麟秘劄》后钱潮忍不住就暗骂自己想瞎了心,那《纹麟秘劄》的后半部也记录了几个最简单的符箓的画法,可是就算是简单的符箓,有哪一个是用单个的符文就能画出来的,都是好几个符文用在一起才能制作出来,自己这样想当然的以为可以制作出一张火符来,真是有些痴心妄想。 钱潮因为所学都是炼器之术,对灵器的使用也十分精通,足以他在宗外御敌,因此并没有学过五行法术,不过有时候他倒也对那些能发出火球、冰箭还有风刃的五行法术也很感兴趣,只不过是没有闲暇去修习而已。原本他想的是,若能以这符箓替代五行法术,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自己提前预备出大量的符箓,在御敌之时大把大把的撒出来,让火球冰箭如同密雨一般砸向对手,那想想都觉得过瘾,但真的试过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至少现在他就办不到。 抛下自己那对符箓术不切实际的想法,钱潮便又开始在戊甲貘硬翅上得来的两个符文上下功夫,他发现自己可以将这两个符文分别的刻印在炼制的盾牌上,但若是同时将两个符文都刻印在一面盾牌上,那这面盾牌不用彦姐的火刀也不用李简的利剑,他自己就可以轻易的刺穿。 这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呢? 为了验证刻印这单个“克火”和“克金”符文的盾牌,他不辞辛劳的去了栖霞山和木秀峰。 刻印着“克火”符文的盾牌让彦煊测试过了,结果他还算满意。 刻印着“克金”符文的盾牌让李简测试过了,结果他也很满意。 唯独两个符文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面盾牌上,这是让钱潮现在最为头疼的一件事。 而那戊甲貘天生的就能将那两个看起来对立矛盾的符文同时融于一身。 难不成……是那戊甲貘的硬翅之上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发现的吗?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钱潮仍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戊甲貘的硬翅出现在了他的梦中,在梦中他一遍又一遍的用青眼术仔细得看那黑乎乎的硬翅,那硬翅之中似乎是由血管脉络一般的东西组成的两个符文歪歪扭扭的就在那里,除了这些纠结在一起的脉络,自然还有别的脉络也和这两个符文一般的脉络互相贯通,不过并不多,那些也都是那戊甲貘硬翅里天生的,这些钱潮一直都没有在意过。 梦中,钱潮眼前忽然出现了李简的青竹灵剑里的脉络纠缠,那些灵竹之内似乎是天然而成的脉络纠缠在一起就如同一个球形一般,李兄自身的剑气就是通过那些脉络后,使剑气也错综得纠缠在一起才使得原本两根灵竹成为犀利的宝剑。 脉络……脉络! 钱潮一下子从床榻上惊起,不过那并不是他真正的醒了,让闭着眼睛,片刻之后,他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这一次在梦中他又回到了五个人找到灵泉水的巨木之岛,他们五个人在那灵气浓郁的洞中还修行过一阵子,这才意外的突破了,也正是那一次,钱潮用青眼术看过,自己几个同伴之间的光华流通,他当时就猜测那应该是灵气的走向,不过当时他想不明白那些,后来因为预感到突破在即,他才不得不停下思考,一心一意的修行起来。 再后来,因为要做敬事院的差遣,每天都有事情做,也就把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回到在巨木岛修行时,五个人突破时是围坐在一起修行,嗯?钱潮忽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自从五个人自认识之后,只要聚在一起,说起来也奇怪,只要五个人在一起时,总是汤萍和陆平川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汤萍还挨这李简,李简挨着彦煊,彦煊则和陆平川相邻而坐,似乎从五人第一次围坐在一起时就是如此,五个人坐在一起的顺序,依着灵根来看就是一种五行相生的关系! 而那一天他用青眼术看到的那光华在几个人见互相的流通……是不是也是一种阵法呢? 戊甲貘硬翅上那“克火”和“克金”的位置与那灵泉水的洞中五个人坐在一起的位置互相在他眼前对照着,那“克火”若是对应火灵跟的彦姐,“克金”若是对应金灵根的自己……在戊甲貘的硬翅上,这样一对照,就空白了三个位置,而那三个位置,则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脉络填充替代了! 再把那些脉络也和五个人之间只能用钱潮的青眼术看到的那一道道的光华对照一番…… 怎么好像是个阵法呢? “克火”与“克金”在自己炼制的盾牌上互相排斥,但在戊甲貘的硬翅上就相安无事,不但相安无事,还能各自显现出不小的功用,难不成这些被自己忽视的脉络才是关键所在吗? 一下子钱潮想得更远了,他甚至在梦中又回到了当初的幼鸣谷,在那小莲花湖的莲蓬岛上,自己被困在那“小五灵阵”中动弹不得,绝境之中他用那让自己难受无比的法子终于看清了那阵中的变化,那一道道的光华上下相逆,却毫不相干的运转无碍,再想想当时五个人背后柱子上的符文…… 睡梦中的钱潮忽然身躯一震! 他想起来了,虽然小莲花湖的遭遇他也时常想起,钱潮相信就是那一次的事情让自己和其余四个伙伴之间有了一种奇异的联系,但是自己这一次在回忆中看到的却是关注点不同,他灵根属金,当那“小五灵阵”运转之时,原本他背后的那根柱子移到了身旁的彦煊背后,那根柱子因为一开始就向下收缩,他才看到了原本在自己背后的柱子,那上面有一个古拙怪异的符文一般的东西,与他在戊甲貘硬翅里发现的那个“克金”颇有几分神似之处! (以上情节,参看第二卷:鹿谷幼鸣,三十三节:夺灵根。) 然后记忆中陆平川背后那根柱子上的符文也越来越清晰,那根柱子原本是在彦姐背后的,彦姐火灵根,那根柱子上的符文再与那“克火”相对照……! 符文本是天成! 戊甲貘硬翅中的那些脉络,自己当时在“小五灵阵”中看到的光华,虽然互相对应不上,但是又何其的类似! 阵法……阵法! 床榻上的钱潮一下子又坐了起来,这一次他是真的醒了,两眼发直的从榻上跃下来就跑到了书案前抓起一只笔,随便在砚台里蘸了蘸,手还略微有些发抖,然后就在那白墙之上的空白之处奋笔疾书起来,写着画着,钱潮握笔的手就越来越坚定,脸上也有了一层因为兴奋而起的潮红,最后墙上几乎写满,就连床榻的幔帐上都被他写满,这才停下手,然后转头环视整个房间出神。 良久,钱潮忽然哈哈大笑着将手中的笔随意一抛,就向床榻上一倒……酣然入睡! (作者自言自语:其实写到这里,虽然涉及了情节,但还是铺垫设定,后面也还会有,不如此,钱潮后面许多的本事就显得太突兀太牵强了。符文是什么东西呢,作者本人其实也不太明白,诸位阅读时可以将其看做是“道理”或者是“规则”,天下万物,大到星辰,小到沙尘,都有其“道理”,钱潮聪明,可以格物而知,而作者迷糊,只能以一句“道可道、非常道”来应付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三十九:瑞轩镇 五灵宗之西北,有镇名瑞轩。 这瑞轩镇就在五灵宗的西北方,五灵宗地处偏南,五灵宗之南就是茫茫大海,其他的三个方向才是中州广阔的土地。 这瑞轩镇虽然名为镇,实则也是个很大的地方,与那世间的城镇不同,这瑞轩镇的外面并没有城墙城门,自然也就没有世间那些守在城门处或是盘查行人或是收纳税金的兵丁。远远的望过去,这里就如同一个占地极为广大的田庄一般,只不过与那田庄不同的是这瑞轩镇上楼宇林立,亭台错落,整齐宽广的道路上,人群来去,热闹异常。 更为重要的一点,世间的凡人可是来不了这个地方的,但凡出现在瑞轩镇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从垂髫童子到耄耋老翁,从铺户外恭敬侍立殷勤招呼客人的伙计到商铺内满脸堆笑但却又有几分矜持之意的先生,无不是修行之人。 这里就是修行界的一个小镇,因此来往之人也都是修行之人。 不过镇上这些修行之人身份也各不相同。 既然临近五灵宗,那么五灵宗的那些中高阶的弟子在这镇子上是处处可见的,虽然五灵宗内每个月有鹤楼小市,九玄之内几乎天天都有人在买卖物品,但是那些都是宗内弟子经营的,就算买卖的人再多,无非也就是些灵器、丹药和材料,再无其他,远比不上这瑞轩镇上的铺户经营的物品既门类齐全又稀罕新鲜,因此但凡修为到了炼气中阶的五灵弟子必然是要到这瑞轩镇上来看看热闹的,顺便采买些喜欢的东西回去。 另外嘛,那五灵宗内的九玄乃是以炼器闻名,而栖霞山则是以丹药著称,镇上这些买卖商户生意做得久了,自然在五灵宗内都有一些熟识之人,他们通过这些人想办法将宗内那些炼制精良的灵器或是难得一见丹药从宗内带出来,虽然修行界诸多的门派世家,自然也有炼器和炼丹的,但是比起五灵宗来说,差的就实在是太远了,但凡五灵宗内流出来的灵器或是丹药,在这里都能卖上个好价钱,然后再被这些买卖铺户加价之后售卖到修行界各处去了。 既然有利可图,自然也就吸引了五灵宗内的一些人,这些人以九玄弟子居多,他们或是与这些镇上的人合伙或者就是几个五灵弟子一起,也在这瑞轩镇上开起了商户,当然做生意可不是一时眼热就能做好的,自然也就有赚有亏,说起来曾经打过钱潮灵器主意的一位姓向的师兄,他就与人合伙在这瑞轩镇上经营着一个不大的店铺,只不过是生意有些惨淡而已。 除了这些五灵宗的弟子,镇上其余人等大约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就是其余各小门派、小世家的人,这些人因为有所依托,因此在瑞轩镇上以做生意为主。 另一类人则为散修,散修的日子一般来说不太好过,因此这些人中做生意的不多,多是将从各处得来的东西拿来售卖以换取灵石丹药,甚至为了灵石丹药这些东西甘愿铤而走险,为别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两类人才是在这瑞轩镇上的常住之人。 除去这两类人外,再有的,则是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了,五灵宗属于中州六大宗门之一,这六大宗门虽然彼此间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也是暗斗不已,因此掌握其他宗门的动向,探听对方的情报也就比较重要了。瑞轩镇上茶楼酒肆的雅间之内,或是某个生意铺户的密室之中,一个眼神或者一句暗语,转眼之间便心领神会,写满字的纸就会换来满满一袋的灵石,比如五灵宗近期有哪些弟子要外出去何处做何事便泄露了出去,又比如某世家或某门派的某事触怒了五灵宗的某位前辈,这位前辈大发雷霆要兴师问罪,这样一来,这个倒霉的世家或是门派便可以成为被其他五宗拉拢的潜在目标。 只不过这样的人身份极为隐秘而已。 因为是修行者聚集的镇子,又因为不但临近而且还地处五灵宗之内,因此五灵宗也在这里派驻了几位筑基的修士来维持日常的事务,当然他们的主要目光都投向了那些有可能为其他五宗做事的人,因此若是有人离开了这个镇子而又一直没能返回,那就极有可能是因为身份败露而被秘密的擒住,从此便再也见不到了。 毕竟,宗门之间的暗斗就是这么残酷。 这一天时间临近正午,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人在镇子外落下了身形,向瑞轩镇中走了进去。 这瑞轩镇上是不准飞行的,无论是御器还是御空,都不允许,修士到了镇子外围要么绕过镇子飞过去,要进镇子必须落在镇子外,然后步行进入。 这个形容憔悴的中年人沿着瑞轩镇内宽阔的路面,路过一个个的店面,随着热闹的人群一直行来,在一个名为“雅器集”的店铺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望了望那店铺的匾额,又从那店铺敞开的大门看了进去,里面似乎有三两个正在讲价钱的修士,略一沉吟之后便走了进去。 “这位先生先请少坐,待我忙完就来和先生相谈。” 这个“雅器集”的店面并不大,里面货架之上摆放的也都是各种灵器,店面之中只有一个似乎是掌柜的中年之人正在招呼着两个修士,那掌柜见到这中年人进来就连忙招呼。 很快,价格谈拢,那两个修士付了灵石便带着买来的灵器离开了。 “这位先生请用茶,”那掌柜的得了闲,便从里面端着茶盘来到这憔悴中年男子身边,倒上灵茶后坐了下来,上下打量了这中年人一番才开口又说道“不知这位先生今日要如何照顾小店的生意呀?” “我有一物想要出手,还请掌柜的过过目然后开个价。” 说着,那憔悴的中年人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在茶几之上。 那掌柜之人看了看那小盒子,又瞄了一眼那中年人,伸一只手轻轻的将那木盒的盖子慢慢掀开,还未完全开启,便已经看清了那盒中的东西,“啪”得一下就将那盒子盖上了,面上却已经堆起了笑容,他对韩畋说道:“呵呵,此物实在贵重,这位先生赎罪,在下眼拙看不太清,不如请这位先生移步到二楼,请我们的大掌柜去看上一眼如何?” “也好。” 那憔悴中年人拿起那个木盒,转身就要上楼。 “大掌柜就在二楼,先生一上去就能看见,我还要忙这里的生意,就不陪先生上去了。”那掌柜的在他身后说道。 二楼因为东西少,倒显得比一楼还要宽敞了许多,那憔悴中年人上楼之后就见二楼正中只有一个书案,书案后面坐着一个年级约三十许的年轻人正捧着一卷书看着自己,那憔悴中年人也不说话,只一伸手将自己手中的木盒向那年轻人抛了过去。 那人接住木盒,打开看了看,然后就从那书案后站起身来,在墙壁上用手一推,就推开了一道暗门,憔悴中年人一步就踏了进去。 暗室之内,那憔悴中年人用双手在脸上揉搓几下,然后就见他脸上五官一阵模糊,待结束时,哪里还有什么形容憔悴、身形落魄的中年人,分明是一个眉眼如画的翩翩少年,正是那韩畋。 暗室之中有桌有椅,韩畋迈步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面上神情颇有几分沮丧之意。 “韩兄弟,”那年轻人见了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韩畋有些后悔得说道:“唉,别提了,都怪我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 “哦?”那年轻人听了有些吃惊,在旁边也坐了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文嶂被文冕老儿送回文家去了。” “什么!”那年轻人听了十分吃惊,略一思索,又追问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韩畋便在这密室之中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和那年轻人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两人便都沉默不语了一阵子。 那年轻人首先说道:“韩兄弟,看来的确是你有些心急了,谁能想到几个小小炼气四层的弟子,竟然能联手杀掉两个炼气高阶的修士,哼,五灵宗还真是个从来不缺意外的地方。嗯,不过事已至此,韩兄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柳兄,事情已经开了头,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再说那也不是我的性子,虽然文嶂被送了回去,但你比我更清楚文家的事情,文嶂在文家估计是呆不住的,迟早他要回来,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他我也能在五灵宗立足,就是有一些麻烦而已。” “你是担心骆缨那几个人会继续找你?” “那几个人其实并不是我最担心的,说到底,对他们几人做的事,虽然主意是我出的,但没有文嶂,也就不可能做下去,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他们找我一来是因为他们也没办法去找文嶂算账,二来就算找我也无非是出一口气而已,不过我估计这两年,嗯,甚至时间会更短,骆缨等人必会筑基,到那时候他们哪里还有心思来找我的麻烦,退一步来说,就算我被他们拿住,自问一番言语之后也能自保,无非受些折辱而已。我所担心的,有两件事。” 那个姓柳的年轻人说道:“一个是那温良,一个是那钱潮,对吗?” “不错。” “韩兄弟,听你说温良势力如此大,难道你以前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何止听说过,我记得好像还见过几面,不过那时候温良都是和一些高阶弟子厮混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个跑腿的小脚色而已,从来不显山露水的,谁能把他放在眼里,哼,没想到此人竟是个深藏不漏的家伙。柳兄,这个人咱们一定要留意,我过后还是要回宗内去的,他的事我会继续暗中打听,但我估计能打听到的不会多,此人的来历应该从宗外下手查。这就要柳兄多让人收集一下关于这个温良的事情,他出身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以前有过什么事情,这人在家中之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等等,都要柳兄帮我搜集一下。他突然向我示好,我总觉得不是件好事,而且,我感觉比起咱们要做的事情,这个温良正在谋划的才是大事,我就怕一不留神被他算计,到头来还要替他受过,那可就不好了。” “嗯,你放心,我会找人去办这件事。韩兄弟,你也说这个温良是个深藏不漏的家伙,但为什么这会儿他忍不住了去找你,还借着帮你躲过麻烦来向你示好,这一点等你回去了,一定要多加留意,他若一直隐忍,或许没事情发生,但找上你,才说明或许他正要谋划一件事或是正要做一件事,这个你可要多加留神才好。” 韩畋想着这位柳兄的话,点了点头。 “还有,”这姓柳的年轻人又说道“那个叫钱潮的小家伙,看来你是将他放在眼里了?” “不错,不过倒也不全是他。柳兄,我不怕得罪骆缨和文苑那样的人,其实他们好对付,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出了些坏主意,到时候我只要肯放下身段,不顾脸面的去哀求,去说好话,反而不会有事,那些人有本事,有身世,生性又高傲,只要面子上他们满足了,反而不会再去深究。反倒是钱潮那几个人不会如此。” “为何?” “嗯,哼!我最后给文嶂出的主意,若是成了,那个钱潮是必死的,不但他死,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家伙大概也活不成,唉,说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悔,我是万没料到钱潮竟然跟一个颇有些身世的小丫头一直在一起,这一点是我失策的地方,事前该多打听打听的,这是其一。其二嘛,据那董醢最后所言,他是一交手就被困在一个阵法之中,被困了两天多,柳兄,且不论这阵法是谁布置的,在董醢被困两天之后,钱潮几人才来审问他,交手的过程他完全没有看到。两天多呢,以我估算,绝对不会是那个有身世的小丫头用的什么长辈给的保命之物杀死的那两个人,因为如果那样会很快很干脆,他们几个人也会很快就来审问董醢,之所以拖了两天多,很可能就是经历了一番生死之战,或是受伤或是力竭,不得不修养一阵,然后再来找被困的董醢问话。” “炼气低阶能杀炼气高阶?”那姓柳的年轻人仍不相信。 “现在我猜悟出一个道理,修士争斗比拼的是修为、是手段,更是彼此的头脑!别忘了,董醢是刚一交手就被困了,他能被困住,剩下的两个人为何不能,就算不能全都困住,那怕再困住一个,五个人全力拼了命对付一个也能有几分的胜算,其中一个叫安臛的,柳兄也听说过,那人身上还带着一把邪剑,董醢说那把邪剑都被斩断了,可见当时那番争斗有多激烈,必然是生死恶战,你说说看,我平白无故的让他们经历了一番生死,他们能不恨我吗?他们可不是骆缨那样面临筑基的高阶弟子,我也不是,日后在宗内还要呆上好长的年月,若只是被一个钱潮记恨也就罢了,可是再加上那个难缠的小丫头,事情就不简单了。我听人说这个丫头是尖酸刻薄的性子,这次又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不会放过我,因此若能将他们除了,对我日后行事自然有好处,不过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这话,那姓柳的问:“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汤萍,静海汤家的人,水云谷汤伯年长老的孙女,姑获仙子的徒弟。” 听到这些那姓柳的面上动容,这丫头的来头可比那文嶂要大多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说道:“这个汤萍既然身世如此深厚,若将他们除了,事情肯定不好收场,韩兄弟,就算你要做也不能急于一时,须要隐忍一段时间,思虑再三才行?” “我知道,这件事我也在考虑,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大可不必这样做,那样也太危险了,还会牵连到咱们各自家中,不过”说到这里,韩畋看着那姓柳的年轻人“咱们宁可备而不用,也不能事到临头没有任何的准备,再说也要防着温良那些人,你日后多留意一下,不妨多蓄养一些人手,不要用镇子上的人,从外面找,日后我若有需要自会来找你,当然你这里最好也从家中多调遣几个得力的来,他们的作用嘛……” 那姓柳的自然就明白了,所谓蓄养的人手只不过是从外面找来的那些亡命徒一般的散修,这些人用过一次就要除掉! “嗯,也好,那这件事我抓紧去安排。” “哼,比起钱潮,这个温良才更让我猜不透,他言语中倒是希望我能将那钱潮尽快除掉,真不知道他与钱潮之间有什么纠葛,不过岂能让他如意,回去了我要好好的打听一下,看看钱潮何时得罪的他。” “韩兄弟,我倒是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钱潮和那个叫汤萍的小丫头是不是一直在一起?” 听到这里,韩畋一愣,他对钱潮和汤萍等人并未留意过,还是钱潮拒绝为文嶂炼器后才略略的打听了一些,但知道的并不多,不过这位柳兄问得问题他倒是知道,于是点头说道:“我听来的是他们几个但凡到宗外去就肯定在一起。” “嗯,若是这样的话,那个叫温良的怂恿你除掉钱潮,可这件事真做起来是不是其余四个也要一起除掉?换个说法吧,韩兄弟,就算你自己想除掉这个钱潮,真动手的时候,那其余四个人你要怎么办?” “嗯……真到了那一步,那肯定是要一起都除掉了。” “那依我看来,温良这个人未必就和钱潮有什么旧怨,当然事情还要继续多打听打听,可我总觉得似乎只有那个汤萍那样的身世背景才更有可能让人盯上,而不是那个钱潮,毕竟在修行界中,好像没有哪个世家是姓钱的。” 这姓柳的年轻人的一番话让韩畋思索起来,可惜的是,之前他对这五个人的来历知之甚少,索性不想了,说道:“柳兄说的很有道理,这么看来很可能是那温良误导我,也不一定是那汤萍,那五个小家伙任何一个都可能是他要害的人,回到宗内我要好好的摸一摸这五个人的底细。” 那姓柳的年轻人听他这样说,知道韩畋已经想要离开了,便说道:“韩兄弟这就准备走了吗?” “嗯,我就不在这里多呆了,不管温良谋算的是谁,我所说的那些你还是要马上去做。” “放心吧,我会马上就去安排的。”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第二次试盾 木秀峰,紫竹林。 李简看着空中,两个人影正向他这里飞来。 “彦姑娘,钱兄弟。” 来的正是钱潮和彦煊。 不过今日钱潮可不像前几日来的时候显得那么狼狈了,又成了往常儒雅清爽的样子。 “李兄,”彦煊一落地就招呼道“是钱兄弟把我找来的,说是要再为他测试一番他新炼制的盾牌。” “钱兄弟应该找我一起去彦姑娘那里的。”李简说道。 “李兄,我开始也是这么想,不过到底你这里最清净,人最少,一会儿咱们怎么折腾也都不会让引人注意。” 听了这话,李简不解,暗道钱潮这是想要折腾出多大的动静呢? 钱潮取出了一面盾牌,看上去与他之前所用的盾牌在外形上没有什么不同,布置好了以后,钱潮还忍不住在那盾牌上轻轻的拍了拍,回头看到彦煊和李简都在看着自己,便笑道:“唉,这个东西耗费了我不少的心血呢,今日若是能过了关,那咱们的甲胄便也就要都换一换了。” 彦煊说道:“你把我们找到一起,这是要我们怎么帮你测试呢,还像上次那样毫不留手吗?” “不错,”钱潮说道,然后又取出一把灵剑递给李简“彦姐,李兄,你们二人随意,只要毫不留手的攻击这面盾就可以。” 彦煊说道:“那我就先来吧。” 说完,彦煊向前踏出一步,单臂一挥,“呼”得一声一柄数丈长的凤翎火刀便出现在三人眼前。 彦煊挥刀之时,躲在一旁的李简和钱潮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气息越来越强,一阵“当当”的声音响过之后,彦煊五刀都狠狠的斩在那面大盾之上。 收了刀,彦煊也好奇这钱兄弟新炼制的盾究竟如何,便也跟着钱潮和李简凑过去看。 盾面之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彦煊的五刀都斩在了那里,不过那刀痕之浅,只是证明这里曾经受过攻击,但这五刀对这大盾的伤害在彦煊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厉害!”彦煊惊讶道“好像比上一次都强了不少呢。” 李简看得也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下面该我了。” 彦煊便和钱潮一起躲在了一边。 李简后退一段距离,然后飘身而起,身子随着一道白炽的剑光对着那面大盾就直射过去。 “叮”得一声刺耳的锐响,李简的身子未曾落地,一个空翻就向后折回,李简知道这一剑并没有给那大盾造成什么伤害,于是在空中身形一住,再向前时那剑光更加的炽烈。 “叮”得又一声! 五剑之后,李简收手。 这五剑和彦煊那五刀一样,都是刺在同一个地方。 只不过盾面之上连续被李简刺中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浅坑而已,这对这面盾牌也几乎不构成任何的伤害。 “嗯,倒真的是比上一次钱兄弟带来的盾要强了不少呢!”李简看这盾牌说道。 “李兄,”钱潮看着自己的盾,心中很是满意,不过还有一个测试也要李简来做“咱们再试一次,这一次就要你换上你的青竹灵剑,还是毫不保留的出手。” “哦?”李简有些意外“你在那戊甲貘的硬翅之中不是只得了两个符文吗?” 李简还记得那戊甲貘,钱潮伤不了,彦煊也伤不了,就连陆平川的怪力也无法给那家伙致命的伤害,但是自己的青竹灵剑却能将那家伙杀死。他料到钱潮这新炼制的盾牌大概会和那戊甲貘的硬翅有些关系,让自己用青竹灵剑去刺,这盾牌能承受得住吗? “李兄你只管放手去试,若是经不住你的剑,那就说明我这两天所想的又有不对的地方,回去了我才能去想办法去修改。” “嗯,那好。”李简说着,将手中的灵剑交还给钱潮,右手随意一握一条碧绿青竹枝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微微一抖手,那青竹枝受了李简剑气的灌注顿时就光华流转眨眼间就化为了一把寒光闪耀的灵剑。 依旧是腾身而起,李简与他手中的青竹灵剑几乎化为一道白艳的流星向那大盾直射而去。 “叮”得一声,就见李简的身子向后疾冲而回。 “好盾!”李简喝道“再看我这一剑!” 说罢,李简整个人又冲了出去,这一次在冲向那大盾的半途中,李简手中的青竹灵剑突然间就暴涨起来,丈余的剑苗直直的撞在那大盾上,那大盾被那道剑光一路顶着向后退了一段这才停住,不过李简心中清楚,钱潮更是明白,这盾受住了这一剑! “不用再试了,钱兄弟,刚才这一剑是我现在能用的最强的一剑了。你的盾果然不错。”李简说道。 钱潮把自己的盾收在近前仔细的看着,果然,刚才李简用他自己的剑在这盾上也只多留下了一个浅坑而已。 这些日子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呀!钱潮心中暗道。 “你这是又想出什么法子来了吗?”彦煊问道。 “不错,我这几日想破了头终于有了点眉目,这盾牌上有我用符文布置的一个阵法,有了这阵法,这面盾牌现在看来可以不惧金、木和火,嗯,本来还想找汤萍那丫头一起来帮我测试的,看看她的冰寒法术对这盾牌如何,只不过到了她那里才知道那家伙被她的师父姑获前辈禁足了,以后再找她吧。” “禁足了?”彦煊可不知道汤萍到底怎么了,只当这丫头又不知惹了什么祸这才让姑获前辈责罚。 “阵法?”李简从钱潮的话中听出了关键“钱兄弟,我不懂炼器,不过记得你之前说过,好像你炼的灵器中用的都是符文,怎么阵法也能用在炼器之上?” 彦煊听李简这样说也问道:“对呀,阵法,你那锁灵阵还有隐灵阵那样的是阵法,但都是用好几件灵器才能布置一个阵法,怎么这阵法还能弄到一件灵器上的吗?” “可以的,”钱潮说道“那戊甲貘的硬翅上就有一个天然而生的阵法,我好长时间只看到了里面的两个符文,却忽略了那其实是个阵法,后来好不容易想明白,这才试着炼制出这个盾牌来的。” “我记得那戊甲貘并不克木呀?当时还是李兄的剑才能伤得了那东西。”彦煊问道。 “的确,那戊甲貘并不克木,但是我找到了代表‘木’的符文,将它布置在那阵法中,就能起到克制‘木’的功效。在我看来这盾牌里面的阵法也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法,日后若能找到或是琢磨出更高阶一些的阵法,这盾应该更加坚固的,而且,这个法子用在炼制甲胄上也可以,只不过就是比以前的炼制手法要麻烦一些而已,等咱们下一次出去,你们身上的甲胄,也就该都换一换了,这样出去了才更安全一些。” 听到这里,彦煊和李简点了点头。 但是钱潮又想到了什么,禁不住还是有些丧气。 “只不过,我还是没想到应对邪剑的法子,以我的估计,就这这面盾现在对上那人的邪剑,唉,可惜没法亲自试一试,我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倒也不急于一时,”李简说道“咱们遇到过一次,若真的以后再遇到了,也就不会像上一次那么慌乱了。再说了,哪里又有那么多的邪剑呢,我前些日子和一位前辈也说起过此事,她告诉我,这修行界里,心怀叵测的居多,使用邪剑的还是少之又少,比起邪剑,再出去倒是要多小心那些不怀好意的,毕竟有没有邪剑,恶人总是要作恶的。” “嗯,李兄说得有道理。”彦煊说道。 “对了,李兄,我要炼制灵器,需要几根灵竹。”钱潮看着李简的竹林说道。 “这山坡上都是,钱兄弟你自己去取吧。” …… 钱潮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此时他的住处早已不是先前那副凌乱不堪的样子了,满地的字纸都被捡拾干净,随处乱放的书籍也被他收起来,墙壁上原本贴满了的纸张也不见了,就连那日他在梦中惊醒后奋笔疾书,在白墙甚至床榻的幔帐上留下的字迹也都不见了,他的小屋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整洁。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钱潮取出被彦煊和李简测试过的盾牌来又细细的看。 成了。钱潮在心中说道,真的成了。 钱潮这一次对炼器术,不,不仅是炼器术,应该说是对符文之学的领悟对他日后有着深远的影响。 先前,钱潮在初学炼器术时,只以为所谓炼器术就是将金石材料烧熔成各种灵器的胚形,然后在上面以灵气刻印符文即可成为灵器。 当初没有学过符箓术时,钱潮对符箓术的猜测就是以丹砂为墨,将蕴含天地法则的符文书写在符纸上,然后再以某种手法将那符文用出去,就可以有无穷的妙用。 包括布置阵法,比如当初骆缨找他炼制过锁灵桩,他只以为阵法的布置也要由刻印了符文的灵器才能组成。 在以前的钱潮看来,符文之学的三个分支:阵法、符箓和炼器,是三座高绝巍峨的大山,矗立于天地之间,远远的就能望得见,他入门修的是炼器术,一番努力之后算是站在了那座名为“炼器”的大山的脚下,向上仰视,只觉得云雾惨淡,山路崎岖,难以攀登,左右环视,还有另外两座分别名为“符箓”和“阵法”的大山隐在蒙蒙的雾中,世间常说“望山跑死马”,此时的他不知道离另外两座山究竟有多远,路要如何走。但想要登高望远,只能先从眼前这座大山开始一点一点得向上攀登。而想要也爬上另外的两座大山,只有脚下这座山到达高处,或者才可以由上观下,极目远眺,或者才能找到去那两座大山之路。 但现在却不同了。 符文之学经过了钱潮的一番领悟,已经拨开了不少的云雾,让他看得更加的透彻了一些,在钱潮现在看来,那“阵法”、“符箓”和“炼器”三座大山并非孤零零的三座大山,他们只是一座高山的三个不同的山峰而已,而这座高山就名为“符文之学”! 一切都是从那戊甲貘的硬翅开始悟出来的。 那硬翅的坚固堪比钱潮的大盾,甚至钱潮有把握将其改成灵器来用,但那硬翅中找到的两个符文他自己用在炼器上却不起作用,这让他苦恼了一阵,然后钱潮发现了那硬翅中隐藏的阵法,正是那个天然而成的阵法,让两个原本互相排斥的符文服服帖帖各自发挥着自己的功用,发现了这个阵法后,钱潮还想到了在巨木岛突破修为时自己无意间看到的几个同伴之间的灵气相连,那似乎也是个阵法,然后钱潮以自己和其余同伴的位置大胆的揣测自己是否可以将这个阵法补得齐全些,后来在梦中又想到了自己五个人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遭遇,那一次在小五灵阵中,每个人背后的柱子上的符文,似乎就是最为基础的五行符文,所代表的的意义就是当时被困阵中的五个人的灵根属性。 有了这些,钱潮接下来就是反复的尝试,他想的是不但将那个阵法用在自己的盾牌上,而且,那个阵法中还要五行符文齐全才行! 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之后,他也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修改,继续测试,那个阵法在钱潮的苦思和尝试之下渐渐的开始发挥了作用,他先是自己测试,过了自己这一关,这才找来彦煊和李简一起帮着自己测试。虽然汤萍被禁足,没法测试,但测试下来至少说明这面盾牌对“金”、“火”和“木”是有很强的抵抗力的,至少成功了大半。 灵器上如此,在回过头看那符箓之术,在于胗那里,钱潮得到了几张完整的符箓,原本神秘的符箓此时再看,钱潮已能看出几分端倪来,细微之处他虽还不能掌握,但符箓无非是以朱笔为引,丹砂为墨,以多个符文在符纸上勾画出来的一个阵法,没有符文,不能成阵法,而没有阵法只有符文则不能成为符箓。 无论是简单的低阶的符箓还是复杂的高阶的符箓,无不如此! 看罢符箓再看阵法,寻常的阵法无不是以灵器承载符文再依着方位来布置,这一点和制作符箓很相似,符纸上的符文书写之时也都有相对的位置,否则便无法生效。再以布置阵法的修士自身灵气如笔墨一般将这些符文连接起来才成为阵法,这又和符箓何其的相似,若说不同,无非是符箓使用之后便消散了,而布置法阵的灵器可以反复的使用。 此时钱潮认识到,无论炼器,符箓还是阵法,最为基本的依然是符文,只不过承载符文的材质以及不同的用法才产生了这所谓的符文之学的三大分支而已! 也正是由此开始,钱潮就算在炼器术上仍不如很多内堂的师兄,无法炼制那些高阶复杂的灵器法器,但对炼器术的理解上,他已经远超了许多的师兄。 不但如此,在对阵法之术和对符箓术的领悟上,那骆缨和文苑已经不及钱潮,当然这只是说若有人肯传授钱潮阵法和符箓,钱潮的进益会大大超过这两位师姐,并不是说钱潮现在就能在这两门法术上能胜过这两位师姐。 想学这两门法术,钱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算那炼器术也是如此。 但钱潮的眼界已经非同往日了! 手中这戊甲貘的硬翅钱潮不准备使用它,自己这一番的收获都是因它而起,况且有了新炼制的盾牌,这硬翅的作用也就不大了,倒不如收在储物袋中做个纪念。 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现在可不是能闲下来偷懒的时候。 (自言自语:这个铺垫算是作完了,日后钱潮身上有什么新鲜事也就不那么突兀了。本来几年前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准备把钱潮当做唯一的男主来写的,而且也算是动笔写了一些,但是后来觉得那样这个角色过于高大全了些,不好进行下去,因此搁笔。后来思量再三,才把原本属于钱潮的本事拆分开来,匀给了另外的四个角色,人物多了故事自然也就多,也好骗字数,哈哈!另外我一个朋友看过我的这个故事,问我说你又不姓钱,干嘛主角要姓钱呢?这个嘛,不怕暴露年龄,在我这个年纪,至少在我的心目中,钱这个姓氏至少是个充满智慧的姓氏,与钱潮的设定上有相符之处,另外钱字金字边,至少在民俗五行中属金,我又将钱潮的灵根设定为金,在我对故事的构思中,我给了钱潮最弱的灵根,但也给了他最强的聪慧。故事正在铺陈开来,各位看官,在下有幸邀你一同见证这个故事的继续!)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一:钱潮的扇子 这一天,钱潮小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容貌俏丽的小脑袋侧着悄悄的探了进来,偷偷的打量院中的动静。 见钱潮坐在石凳忙碌上没有发现她,这才忍不住出声问道:“喂,你在忙什么?” 钱潮抬眼,就看到了汤萍正走了进来。 “我听彦姐说前两天你找她还有李兄去试了试你新炼制的盾牌,还听彦姐说你的新盾牌炼制得很不错呢,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去找我呢?” 汤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 “怎么没找你,你若氤师姐说你被姑获前辈禁足了,出不来,你又闯什么祸了?”钱潮反问道。 “我能闯什么祸,还不是在外面的那件事没有跟师父他们说而已,我开始以为那件事跟骆缨和文苑两个人说了也就可以了,哪里知道第二天那个文前辈竟然亲自找到我六爷爷和我师父去谢罪了,我师父还有我六爷爷这才知道咱们在外面的那次经历,回头就教训我,骂我说这么严重的事情我竟然只字不提,这才罚我禁足的。” “哦,”钱潮听了看了看汤萍“要这么说,你这次被禁足,还真是自找的。这件事你当然该和长辈去说的。” “哼!你少事后聪明,嗯?这不是麻姑雀的羽毛吗,你这是在做什么,扇子吗?” 看着钱潮手中拿着的,汤萍好奇的问,在那巨木岛上,一共得了四片羽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想不到钱潮已经把它用上了。 “本来想做一把羽扇的,可这麻姑雀的羽毛也实在是太大了,数量又不多,做羽扇就不合适了,我又舍不得裁切这羽毛,后来干脆就做成了这折扇的样子,嗯,这扇骨用到的竹子还是从李兄的竹林里找来的灵竹呢。” “那怎么才用了三片羽毛,我记得当时是得了四片呢。” “没错,我留下的那片羽毛是最好的,日后或许能用在别的地方,这把扇子嘛,有这三片羽毛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钱潮看了看汤萍,说道:“想不想看看我这把扇子的威力?” 听到钱潮这样说,汤萍自然愿意。 “快走快走,诶,对了,你们九玄人这么多,都住满了,你要到哪里测试?” “跟我来吧,总有僻静的地方的。” …… 果然有僻静之处。 二人从空中落了下来,环顾一下,四周只有山林,并无其他人影。 “怎么九玄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汤萍问道。 “再向前几乎就出宗门了,谁愿意住在这里。”钱潮答道。 “快把那扇子拿来,我先试一下。”汤萍当然记得是做什么来的,便急急要过了钱潮新制的这把折扇。 汤萍手一甩,“刷”得一下,折扇就全都打开了,打开的扇面是三片紧密排在一起的鸟羽,虽然这麻姑雀的栗色羽毛并不是十分的华丽,但那羽毛上天然而成的纹路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山水的意蕴。 “这东西怎么用?”汤萍拿着扇子轻轻的扇了扇,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扇子我也是刚刚做好,还没有试过呢,来,还是我先试一下吧。” 钱潮伸手接过了那扇子,重新将它折上,略微一甩,扇子张开,不过并未完全张开,只露出了一片麻姑雀的羽毛来,钱潮看了看前方,选定了一块不小的山石后,右手捏着扇子,左手做着手诀,轻轻一挥…… 一阵狂风怒号着涌起,对面黄牛大小、棱角尚存的山石如同在激流中被冲刷了几百上千年一般被那狂风吹得棱角尽失,消磨得仅剩黄犬大小,待那狂风一停,这才支撑不住“扑通”一下倒了下去,狂风过后,那石头后面的山林上一股漫天的绿浪渐渐平息,而附近山林的树木枝叶尽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 钱潮胸中一阵猛跳,他可没料到这把扇子竟然有如此的威能,这还只是将这扇子打开不到一半,若是完全打开,将剩余的两片羽毛都亮出来,再全力一扇,那威力真是难以想象。 汤萍则被惊得目瞪口呆,喃喃的说道:“我的天呐!你这扇子也太厉害了……” “你要试吗?我教你。”钱潮说着还把扇子也递了过来。 “不,我不试了,不好玩,这也太厉害了,我再扇几下,怕不是这山上连一棵树都剩不下了。” 钱潮一笑,他也不想再试了,再试,动静就有点儿大了。 “来吧,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试试这个。” 钱潮说着一挥手,一面黑沉沉的盾牌飞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新炼制的盾牌吗?” “没错。” 汤萍的冰寒法术师从自己的六爷爷汤伯年,那可是碧波潭的正宗水法,刺骨的冰寒之中,无数的冰晶水箭向那大盾激射而去,不过试到最后,那面盾牌前一地的碎冰水渍,而盾牌之上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不试了,你这盾牌真的挺结实的。” 钱潮将那盾牌收回时,汤萍还在上面仔细的看了看。 “费了我一番的心血,总算是有了些回报。” 二人便重新回到了钱潮的住处。 “哦,对了,回来的第二日骆缨骆师姐就来找过我,我从她那里听来的,说是那文嶂已经被赶回了文家,你知道吗?” “嗯,当然知道,我师父他们也告诉我了。” “还有,那个韩畋却不见了,不知道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还是怎么的,骆师姐说他们在宗内搜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 “哦?韩畋不见了吗?这还是刚听说,我还以为骆缨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呢,想不到跑得倒是快。” “我一直担心这个韩畋日后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他还敢再现身吗?怕不是像那董醢一样也逃了去做了散修了吧?” “不要这么想,我问你,假如那韩畋若是突然来找你认罪,没头没脸的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能下得去手吗?” “这……” “你看,你都如此,更不用说骆缨师姐他们几人了,在骆师姐和文师姐的眼里,首恶当是文嶂,这个韩畋自然也是坏主意出尽了,但是这韩畋若真的和我说的一样去哀求那几位,嗯,骆师姐和文师姐他们自重身份,最多教训一顿也就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 “这韩畋若从此不回来,自然是件好事,我们也就不必为他再多费心神。但若他真的回来了,不但回来还真的和我说的一样让骆师姐那几人不屑再对他下手,又或者他还有什么后手让骆师姐他们不能对他下手,那才是最麻烦的。” 听钱潮这样说,汤萍开始严肃起来,问道:“怎么说?” “这个韩畋想做什么咱们不知道,似乎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但是韩畋此人在我看来是一个心量狭小却偏偏智计颇多的人,咱们,唉,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但归根到底还是那韩畋的主意,咱们无端的在宗外因为韩畋的一个谋划就经历了一次生死恶战,就算咱们不愿与他计较,你想想,那韩畋能认为咱们会放过他吗?他若有一日真的回来了,要想安心的在宗内呆下去,我觉得他必然会暗中对付我们。”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咱们该如何呢?” “这才是让我有些头疼的,咱们又不是他那样早有谋算的人,我们想要的肯定和他想要的不同,而且嘛,咱们对这个韩畋所知还是不多,若是能知道的多一些,或许还能提前预备,可惜,现在也只能等,他回不回来我们都要多加上几分小心。我准备这几日在成器堂里多与几位师兄聊一聊,拐弯抹角的多打听打听,看看能问出来什么吧。” “嗯,这么说来我也一起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也打听出什么来。” “对了,骆师姐那天来找我,送了我两本书呢,唉,其实她已经猜出来我将她那阵法偷学了。” “哦?骆师姐能这么聪明吗?我当时可没有说漏嘴的,什么书,给我看看。” 钱潮从储物袋中将那日骆缨赠给自己的两本书取了出来。 “嗯,倒还真是,”汤萍去过一本看了看,那书中所写大部分她看不懂,也难怪,她所修并非符文之术,不过字里行间她倒是看明白了,这书中所写的都是那骆缨自己在使用阵法时的一些心得“若不是猜到你偷学了阵法,怎么会将这书送给你。” “骆师姐有个兄长,你那天见到了吗?” “你说的是骆宾,当然见到了。” “这位骆师兄非是寻常人物,从骆师姐口中我猜你那天去找他们所说的话瞒过了所有人,却唯独被那骆师兄看穿了,这骆师姐来找我还送给我书看,都是那骆师兄的意思。” “哦,难怪,怪不得好多人都夸那骆师兄呢。” 汤萍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又拿过另一本。 “嗯!这里面记得可都是好东西呀!”随手翻了两页,汤萍就叫了起来“你看,这里面记录的好像都是那骆师姐在外面找到的好地方呢,喂,她说没说这些地方她们打开了没有?” “没有,骆师姐说就算近期之内她们不能筑基,这些地方里面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已经用处不大了,不过对咱们来说却正用的上,所以才给了咱们,不过她还说这些地方也都不是随便就能去的,若要去,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那还等什么,选一个呀,下次出去了咱们就到那里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发笔小财呢!” “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还记得董醢那三个家伙是如何找到咱们的吗?除了他们有韩畋给我画的像,再有就是他从敬事院弄到了咱们上一次出去所领的差遣,从这些差遣中就可以判断咱们大致的去向,这样找我们也就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这个我知道,不过别说是韩畋,就是咱们私下里找到在敬事院里做事的人,花一些灵石也能把别人的行踪弄到手的,这在敬事院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去领差遣,就难免被人知道你要去哪里。” “这样啊……”钱潮低头想了一下,又说道“咱们几人上一次都得了不少的灵石,应该够咱们几个用上一阵子的了,咱们下一次出去,就不从那敬事院里领差遣了吧,只依着这书中的地方去找一找,或许能找到一些好东西,能用的则用,不能用的那就带回来卖给别人,还有外面得来的那些材料,都是大家出得力,我将它们炼制成器也卖掉,换的灵石咱们几人分一分,应该不比做差遣来得少,不去敬事院领差遣,别人就不会知道咱们的行踪,这样咱们在外面也就能多一分的安全,你说呢?” 汤萍想了想,在她看来,其余三个同伴应该不会反对,而且这样出去也不必再为差遣分神,只一心的在外寻找灵草或是其他的好东西就可以了,自由了许多,在那韩畋的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这样做倒的确能安全不少。 “嗯,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那出去之前还是我来说吧,彦姐他们应该不会反对的。”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二:又见马师兄 夜凉如水。 钱潮小院中的石桌上放着一盏笼纱灯,因为嫌屋中有些闷,钱潮就在院中借着灯光正在看骆师姐送给自己的书,自然是那本记录这骆师姐关于阵法使用心得的书。 “钱师弟” 随着有人唤他,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正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的那位马琥师兄。 马琥从空中落下后,并没有找个石凳坐下,而是看着钱潮愣了一下。 “诶!钱师弟,你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呀?”马琥看着钱潮的脸,一边看还一边不停的走动,换着方位的看。 这举动把钱潮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马师兄,在下哪里不对了?” “嗯,哼!长相什么的一点都没变,不过……就是有些不对!”盯了钱潮又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马琥才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杀人了?” 这话听得钱潮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马琥。 “果然,哈哈!” 马琥见到钱潮眼中的神色这才确定下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说说吧,我肯定是没有看错,几个?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么弄死的?” 不知道怎的,在这个马琥面前,钱潮却总觉得十分的轻松,更何况,这个人倒也真有几分的眼力。 “不能算是我们亲手杀的,那二人是死在妖兽之口,嗯,但他们之所以有这个下场,倒也和我们有很大的关系,马兄问我是不是杀人了,我只能说我已经破了杀戒,只不过手上暂时还没有血腥而已。” 钱潮的说辞马琥才懒得听,然后又是一番发问:“哼!杀了就是杀了,什么破了杀戒手上还没有血腥,那不是笑话吗?我问你,杀得痛快吗?” 钱潮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懒得和马琥去争,其实在他看来,马琥说道倒也对,安臛和于胗就算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总有那么一点血腥是在他手上的,只不过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马师兄是如何看出来我杀人了呢?”钱潮问道。 “哈哈哈哈,钱师弟,你马师兄我眼光之毒,能看出来的事情可是很多的,一个人杀没杀人,眉宇间的气韵是截然不同的,你钱师弟以前还算得上是一副书卷气,现在嘛,书卷气犹存,不过却多了几分凌厉,这只能是杀人之后才能有的,骗不了人的。” 钱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暗道自己在镜子中都看不出来,怎么这个家伙就能看出来呢,莫不是他听说了什么吗? “马师兄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吧?” “哼!你还不信我!倒是听说了些事情,不过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诶,我听说骆缨那个婆娘在外面大杀四方,一下子就杀了十几个人,你能做到吗?量你也不能!别不信我的眼力,和你说一件事,早年间我还未拜师的时候,有一次我和一个师兄一起出去,路上遇到一个女弟子呼救,那女子长得倒是很有几分人样子,花容失色得说是什么她们一起出来的姐妹遇险,想让我们援手,可惜,演得很像,但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子和那个师兄之间必有私情,这二人原本就认识却装作不认识,还说什么要我们帮忙救人,这是做什么,这就是要把我引往僻静之处然后再对我或杀或抢,我当时二话不说,转身就逃,任他们二人在背后如何呼唤也不回头,只管逃命,这才算捡了一条命。” “哦?那后来呢?”钱潮听了很是惊奇,想不到宗内还有这样的事情。 “哼!后来,哈,那对狗男女后来还一起找上我,威胁我不许说出去,否则定会除掉我,不止如此,那女子还一再提议让我日后和他们一起做这没本儿的买卖。” “那……马师兄当时是如何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有私情的?”钱潮又问道。 “这还不简单,我告诉你,这女人的眼睛……其实就是一张会说话的嘴,只要你能听得懂,很多事情就都不必那么麻烦的,当时那女子虽然面上神色慌乱无比,但眼神之中的一抹春色却是藏不住的,我又不认识那女子,自然不是对我,那只有那位师兄了,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受教受教!”钱潮叹服的说道。 “嗯,你知道那狗男女后来什么下场吗?” “呃……难不成是马师兄将他们杀了?” “没错,不过那也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也拜师多年,修为和手段都在他们二人之上,本来是没心思找他们的,不过偏巧在宗外又遇到他们做事,我就顺手来了个黑吃黑……” 这时马琥注意到了钱潮的眼神,明白过来,继续说道:“我当时看到他们的时候,那被害之人已经身首两断,气绝身亡了,我就是想救也救不成啊,不过好歹我也算是为他报了仇的。” 钱潮摇了摇头,暗道和这位马师兄在一起总能听到一些平日里听不到的事情。 “这次是什么不开眼的人撞到你们的手里了,让我猜一猜,修为应该比你们要高一些才对,不然也不敢去招惹你们几个。” 听到这话,钱潮倒想多知道一些那死掉的二人的事情。 “马师兄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安臛的,一个叫于胗的,哦,还有一个,叫做董醢,这三人马师兄认识吗?” “哦!这三个家伙吗?我自然知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难道这三个人找上的你们吗?”马琥惊讶的问道。 “不错!” “死了两个,谁死了?” “安臛和于胗!” “那董醢呢?” “唉,不忍心杀,就放走了,不过我们是让他从此不能回宗门,现在怕是逃出宗门的地界了吧。” “嘿!不该放啊,放走了也是个祸害,你们入宗门晚,知道的少,没有听过这三个人做的恶事,若是知道些,你们定然不会放过他,你们只觉得自己不忍下手,知不知道,这三个小子到哪里都是祸害,你们这一放,那董醢顶多就是换个地方继续作恶罢了。” “哦?这三个人都做过什么坏事?” “那可就多了……嗯,等等,不对呀,你们就算是五个人,可修为还是不够看,而那三人都是百余年的修行,炼气高阶弟子,一对一我不怕他们,但三个一起的话,我恐怕都不是对手,你们五个小家伙是怎么收拾得他们?” “你忘了,我们中有一位是汤伯年长老的孙女……” “少来!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若是那个姓汤的丫头用自家长辈赐的东西杀的二人,那就与你无关,你当时顶多是吓一跳而已,面上哪里来的这股戾气呢?说吧,你肯定也想从我嘴里套点儿话出来的,你若不说那我也就不说。” 钱潮无奈,没想到这个马琥如此精明,只得苦笑了一下说道:“马师兄还真的不好骗啊!” “都跟你说了我眼睛毒了,来来来,今晚你说明白了,你再问我,我也不藏着掖着,来吧,快说!” 于是钱潮便再也不隐瞒,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都和马琥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马琥愣呆呆的不说话,只看着钱潮。 “马师兄?”钱潮见他不说话就开口唤他。 “嗯,不冤,当日我被你们几个小家伙一顿收拾,现在看来真不冤,亏我后来还一直以为你们只是趁着我当时力竭才得的手,嘿,现在想想还要多谢你们几个的不杀之恩呀,哈哈!” 钱潮听了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马琥居然又想到第一次遇到的事情上去了。 “嗯,若不是你们几个,若不是和你们几个交过手,换了别人我是死也不信能将安臛和董醢那三人击败,好计策,走一步就困住一个,最后只剩下一个再合而攻之,厉害!最厉害的是事发突然,你们根本就没有互相谋划的时间,竟然一步一步的没有半点的差池,高明!唉,除了最后将那董醢放走之外,整个过程堪称完美!” “马师兄,”钱潮说道“最后审那董醢的时候,我还问了问他是不是知道荀师兄遇害的事情。” “嗯!”马琥一听,顿时面上颜色一变,急切的说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并不知道什么,但是安臛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据董醢所言,那安臛曾随口说过,荀师兄之死是似乎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马琥重复了一遍“这么说来,荀师兄被人害死是铁定无疑的了!” 说这话时,马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马师兄,董醢的话还要从两方面来考虑的。” “哦,钱师弟,你快说说。” “第一嘛,是那荀师兄知道了些什么利害相关的事情,或者是向他的师父金长老说过,或是没说过,但他自己知道那件事是非同寻常的,后来就被人害了!第二嘛,就是这位荀师兄无意间听见或者看见了什么,但他自己并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或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以为那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别人不这么想,隐瞒那件事的人无论对方是否知道那件事的厉害,都会灭口,所以才对荀师兄下手。” “嗯,”马琥听了点头“事情出了这么久,金长老那里也没查出什么来,宗内最近除了骆缨他们搞了点事情倒也算安稳,若是这么说的话,那荀师兄应该是无意间或是听见或是撞破了什么事情,他不以为意,但却在无意间把别人吓得要死,这才要害死荀师兄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钱潮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要是这样的话,出去查就没什么必要了,荀师兄最后一次外出前曾经发生了什么倒是要好好的查上一查了,说不定就能找到点儿东西,哼!” “马师兄,我还有一句话要和你说一说。” “你说吧。” “马师兄,那位荀师兄的身份与你差不多,修为嘛据你说比你也要好一些,那荀师兄都能遭遇不测,你若太过张扬或是被对方留意到了,他们敢对荀师兄下手……为什么就不会对你也下毒手呢!” “嗯,你说得不错,我几次三番的去那灌溪口荀师兄出事的地方,说不定早已被盯上了呢,日后我会更加小心一些,我为荀师兄报仇,总不能最后却落一个和荀师兄同样的下场,那可就没意思了。” “说不定正因为灌溪口那里什么也查不出来,所以他们才不在意你,任由你折腾呢?” “有道理!诶,那我该怎么办?” “马师兄,你觉得你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你这……什么意思?” “马师兄,难道心里没数吗?你平日里的风评可不是很好,蛮不讲理,好斗好抢,令人头疼,恐怕最近你因为荀师兄的事情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做了吧,你不如还做回你自己,从明日起再去抢上几个人,让人们知道往日那个马师兄又回来了,似乎是你放弃追查荀师兄之死的原因了。然后嘛,你若有怀疑之人,不妨顺手也抢一把,记住,是顺手,不要只抢他一个,或是找茬修理他一番,嗯,这个马师兄最拿手,就不用我教了,说不定或是从抢来的东西中又或是修理那人时一句无心的问话,你就能从中看出些端倪来呢。” 马琥听了钱潮的话,有些古怪的看着钱潮。 “怎么了?”钱潮问道。 “哼!你小子若是也做恶事,肯定是个比我更招人恨的家伙。” 钱潮一笑,不过很快他敛去笑容,说道:“这样做其实也是有风险的,你若真的想做,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放心吧,我知道厉害。” 说到这里,马琥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钱潮的主意他觉得不错。 “好了,钱师弟,现在该你问了,想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 钱潮问了些关于董醢那三人的事情,寒水池和邪剑的事情,还有韩畋的事情也问了问,不过马琥说的也都是些日常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虽然都是以前不知道的,但在钱潮看来,至少目前用处不是很大,只能算作一些参考而已。 最后钱潮说道“马师兄,你在宗门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宗内有哪些人消息灵通你定然也知道一些,不妨你告诉我一些人的名字,不用你为我引荐,我自己去找他,因为这韩畋的事情,总让我心中有些不安,日后消息灵通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嗯,这有何难,来,我来说,你最好找张纸记下来,我认识的坏小子可不少呢!”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三:消息灵通之人 送走马琥之后,钱潮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纸,暗道这个马师兄认识的家伙可真不少,据他说都是在宗内耳目灵透的家伙,而且马琥还讲这些家伙的面目长相,身世背景,性情心志,平日里有什么喜好,与什么人交往密切等等一一的说给了钱潮听。 钱潮让马琥说这些人的时候还是捡着那些修为最高在炼气中阶的人说给自己的,修为在炼气中阶左右的,平日里所求的无非就是寻常的灵石丹药一类,这些钱潮自问还能负担的起,也就好拉拢,哪怕是当成买卖来做,对方也不至于狮子大开口。而那些炼气高阶又消息灵通的家伙,他们最想得到已经不再是这些东西了,经历过安臛三个人之后,钱潮知道,对于那些炼气高阶的弟子,最让他们心动的就是筑基丹,可那些东西钱潮自己都没有,又是有价无市,到哪里去弄来给他们呢。 看着这张名单,钱潮想到总要找一个开个头。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几个名字:蔡蹇,商介,布琰犳。 据马琥说这个叫蔡蹇的人贪财好利,最爱打听别人的私隐之事,尤其是一些事涉男女之情的桃色秘闻,宗内纨绔之间的荒唐行径,这个人知道的最多。一张嘴不但能说得天花乱坠,还善于察言观色,因此不经意间就能将别人的话套出来。虽然背地里招人恨,难得的是这个人虽是个男子,却性格柔媚无骨,放得下身段,舍得下面子,因此虽然惹人厌烦,但却一直平安无事。 而这商介据马琥说是个好勇斗狠之人,身边也有一群人一直跟随,据说这商介曾与人一起到宗外办差遣,但在归来之时受到了一些宗内不良小子的纠缠,同行之人皆胆怯不已,唯有这个商介勃然大怒,奋起和对方争斗。听说这商介争斗之时下手极为狠辣,第一次与人动手之时,同行之人趁乱纷纷逃回了宗内,只有商介带着满身的伤返回,那些人再见商介时多有愧色。据说那一次对方虽将他打伤,但那些小子中也有一人一直被商介盯着打,因此受伤也较为严重。后来商介外出之时,多次遇到一些坏小子或是来找茬或是来寻仇,这商介从不服软,只要对方找来就是一场恶斗,拼得再受一身的伤也要找准对方一人下手,一定要将对方打个半死不可,时间久了,与商介同行之人也被他的血气所感,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都悍不畏死,因此时间一长,也就混出了些名声,再无人愿意招惹他。这商介现在与宗内炼气弟子中的那些飞扬跋扈、游手好闲的人接触颇多,因此消息灵通。 最后这个布琰犳倒没有什么好勇斗狠的名声,但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修为突破至炼气中阶之后因为嫌在敬事院做差遣麻烦,且赚的灵石也不多,这家伙竟然从别人手中借来灵石在宗外的瑞轩镇上开了一个店铺,将宗内的东西拿到瑞轩镇上去售卖,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不到半年就将所借的灵石连本带利都还清,生意还一直做到现在,隐隐的此人已成为寻常炼气弟子中的首富,连一些宗内的纨绔也要自叹不如。这个人在瑞轩镇上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他对宗外的事情知道的其实比宗内的还要多一些,因此钱潮才对他有兴趣。 嗯,那就从这三个人开始吧,这三人中蔡蹇和商介经常在九玄之内的市集上出售灵器材料,而那布琰犳则喜欢没事就到市集上去逛一逛,或许就能都遇到也说不定。 …… 九玄的市集几乎天天开放,每天都有人在这里将自己的东西摆出来等着别人光顾。不过说是天天开放,但也有一个小规律,那就是每个月总有一天格外的热闹,毕竟外出的弟子多,而鹤楼的小市每个月也只有一次,卖不出去的东西还是多的,因此时间久了,九玄的市集每月中旬就有一天大家约好了一般,把东西都拿出来,这一天不只九玄那些学炼器的弟子前来,宗内其他门派的弟子来得也不少。 钱潮来逛这九玄市集的时候正是这一天。 见到如此多得人,钱潮心中有些后悔,这么多的人,自己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三个人呢。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先逛一逛吧,这么多人都在卖自己在宗外的所得,远远的望不见尽头,或许能见到一些不常见的东西倒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就这样钱潮便在这市集上逛了起来,时不时的停下来在某个铺位前驻足,低头去看别人卖的东西,以钱潮现在的炼器术,对那些拿出来卖的灵器钱潮几乎从来不多看一眼,唯独对材料一类的东西看得较多,看过了几家之后,倒真的遇到了一些不常见的材料,便掏出灵石来买下了一些。 正逛到一处人不多的地方时,背后传来的说话声引起了钱潮的注意。 “布师兄,别着急走,你再多看看啊,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可都是不错的,都是师弟我精心炼制出来的,你若拿去定然能卖个好价格的。” “宋师弟,不是师兄我挑剔,你的东西在我的店里面到现在还一直摆着呢,说句你不爱听的,一把都没有卖出去……” 有店面,还姓布!钱潮听到这里忍不住转过身来,他背后,路的对面,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在和一个卖东西的弟子交谈,那个卖东西的似乎很想把自己的几把灵剑全都卖给这个身材魁梧之人。 “呃……布师兄,你把价格压低一点不就卖出去了,要不这样,这几把我都算你便宜些,如何?” “我说宋师弟啊,依我看你还是将自己的炼器术再好好的打磨打磨吧,别以为那些宗外的家伙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镇子上店铺多,那些家伙就算眼光不高,可也懂货比三家的道理,不好糊弄的,好了,今日就这样,过些日子我再来看宋师弟的东西吧。” 说罢,那个身材魁梧的人一甩袖子扭身就走了,只留下那个货主一脸懊恼的站在那里。 听那人刚才所说,倒似乎在外面开这一个店面,再加上此人的姓氏还有马琥对布琰犳的身形相貌的描述,钱潮断定这个身材魁梧的人应当就是那个布琰犳。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了,钱潮抬腿就跟了上去。 “请问是布琰犳布师兄吗?” 那人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身看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少年人正笑吟吟的向他行礼,修为嘛也就是炼气三四层的样子,因此他并未将这个少年人放在心上,随意拱手一礼答道:“不错,我是布琰犳,这位师弟怎么称呼啊?” 对于布琰犳来说被人拦住是经常的事情,九玄内学炼器的人实在不少,炼制的那些灵剑在宗内出售岂是那么容易,因此不少人知道他在外面的瑞轩镇上有店铺便纷纷来找他,希望借助他将自己炼制的灵器卖出去,因此他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人也是如此。 “布师兄,冒昧了,在下钱潮。” “哦!” 听到这个名字布琰犳明显的一愣,面上原先那毫不在意的神情顿时就敛去了,他迅速在钱潮师门玉佩上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那玉佩上的字,但是和那玉佩挂在一起的小圆牌子他认了出来,那正是成器堂内堂弟子才有资格佩戴的。 “诶呀!”布琰犳已经换了上一副欢喜的面孔“真的是钱师弟呀,早就听说了钱师弟的大名,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和钱师弟认识认识,可惜没有人给引荐,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来来来……”说到这里,布琰犳环视了一下左右“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那里去,那里安静,钱师弟有什么事情,咱们在那里细谈如何?” 布琰犳所指的是附近不远的一处石亭。 “好。” 在那石亭中坐好之后,布琰犳看着钱潮,心中虽然也纳闷这个钱师弟为何来找自己,但是对于能结识这位小师弟还是很高兴的,早在钱潮以炼器术在九玄成名之时,他就听说了,当时就想着如何才能和这钱潮认识,不过后来听说钱潮一门心思炼器,所炼之物都是拿到内堂去换成材料继续炼器,这才暂时放弃,再后来他又想结识钱潮时,正是宗内很多人慕名找钱潮炼器,当时不乏许多很有名声的高阶炼气弟子,比如那骆缨,宋辕,还有厚土祠的方央方寒两姐妹等,钱潮当时都忙不过来,他也不敢去打扰,只得继续等待,这一等就到了现在,更是没想到这位钱师弟竟然主动来找自己,自然心中有些高兴。 之所以这个布琰犳要找钱潮,自然是为了钱潮炼制的灵器,瑞轩镇上布琰犳自己的店铺之内,卖得最好的、货量也是最充足的就是灵器,自然若有灵丹,他更是能将其高价售出,只不过灵丹实在难求,因此他的店铺是以从宗内弟子手中收来的各种灵器为主,普通的,成色一般的他的店铺里卖得很便宜,当然真有成色好,炼制上乘的灵器,自然价格不菲,他也就能赚到更多的灵石,只不过那样的灵器实在难求,因此他才盯上钱潮,若钱潮炼制的灵器能放到他的店铺里去卖,那他赚的灵石可就更多了,只不过苦于没机会认识而已。 “呵呵,不知道今日钱师弟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布琰犳微笑着问道。 “是这样,早就听闻布师兄在瑞轩镇上有自己的店面,生意十分的兴隆,人脉也十分的广,因此有件事情还要请布师兄帮个忙。” 布琰犳一听顿时高兴,连忙说道:“帮忙谈不上,钱师弟你说,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师兄我一定尽力帮忙。” 钱潮听了一笑,说道:“是这样,在下平日里也没什么喜好,只是在家中之时养成的毛病,喜欢收藏一些书籍,说来不是师弟我自夸,藏书楼里能给我看的书基本上都看过了,也托人在宗外找来一些书来读,但是也不是很多,早就读过了,布师兄在瑞轩镇上人脉广,宗外各色书籍布师兄应该是能够找到的,若是布师兄能够为我在宗外收集一些书籍来读的话,在下则十分感谢。” “呃……?” 布琰犳听了却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要什么,读书?让自己帮着他收集书籍?这是……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布琰犳自坐在这石亭中就一直以为这个钱潮是想多赚些灵石,又打听到自己在外面有店铺而且生意还不错,这才来找自己,一定是来找自己合作的,把他炼制的灵器放到自己的店铺里售卖,这样卖出去后两人都有灵石赚,可当钱潮说完了,布琰犳才发现自己想得似乎不对,怎么这小子找自己是为了书籍呢? “书籍……钱师弟,你说的是真的,啊不,我是说钱师弟需要什么样的书籍?” “布师兄,不拘什么样的书籍都可以,什么地方志,异闻录,人物传记,功法秘诀,山水图志都可以,嗯,至于材质嘛什么纸质的,皮革的,丝帛的,竹简木简甚至是拓本都行,说来惭愧,在下除了这收藏书籍之外,还真没有其他的爱好了。” “哦,钱师弟,要说这书籍嘛,在下去收倒也不是件难事,不过那样能得到的书数量上必然不少,钱师弟能读的过来吗?” 布琰犳还是不信钱潮找自己只为了让自己帮他在宗外收集书籍,而且他也不信这修行界的人有哪个能有这个癖好。 钱潮自然听得出布琰犳话中的意思,轻轻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储物袋递给布琰犳。 “布师兄,这里面的书,在下都读过。” 布琰犳将信将疑的将那储物袋接了过去,打开来向里面看了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储物袋中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各色的书籍,他粗略的估计总有千本以上,这些书有新有旧,各种材质也都齐全,看来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弄到的,且不论钱潮是否都读过,仅将这些书收集在一起就能看出钱潮花了不少的心力,看来这个小师弟倒真是有这藏书的癖好。 “嗯,没看出来,想不到钱师弟还真是爱书成痴,佩服佩服!既然钱师弟找到我,放心,回头我定然在瑞轩镇上先帮钱师弟物色物色,先把那里能弄到的书给师弟弄来一些,然后嘛我的店里也贴出告示,专门为你收集书籍,如何?” “那就太感谢布师兄了,师弟我这里列了一张书单,但凡书单上的书籍,布师兄就不用收了,我已经有了……”说着,钱潮取出了几张纸来,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都是他已经读过的书的名目。 布琰犳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心里这才信钱潮找自己就是为了书籍而来,不由得还有几分的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和这钱潮也是初识,日后若真能和他做生意那也是长久之事,这收集书籍的事情一来时间长久的事情,二来嘛也要先弄一些来给他让他满意才行,这样两人以后才有可能把生意做起来。 “好,钱师弟,你这书单我收下了,书单上的就不要了,其余的我尽力帮你找寻,一定让你满意。”说着布琰犳小心的将那几张纸折起来放在身上。 “布师兄,我知道这书籍虽然价格不贵,但是我要的数量却多,这里面就有不小的花费,师弟我囊中也不宽绰,因此我想以这个来弥补布师兄的花销,不知道布师兄意下如何?” 说着,钱潮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 “哦”布琰犳伸手接过了那个小木盒,待打开时才发现那木盒做工精巧,竟是个两层的设计,每一层的绒垫之上都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剑! 布琰犳经商日久,早就不知道经手了多少的灵器灵剑,虽然他自己的炼器术一直平平,但是这份眼力早就锻炼出来,因此见到那两把小剑时眼睛顿时就瞪得溜圆,看了一阵这才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还伸手就在那小剑上轻抚了一下。 指尖冰凉的感觉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这两把小剑都是不可多得的灵剑! 几乎也就在同时,他的头脑中早就计算出来这两把灵剑若是出售的话,自己能赚到多少。 不是小数啊! 这样的灵剑若是能再多些,那样自己岂不是…… 布琰犳抬眼看了看钱潮,此时钱潮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嗯,这个钱师弟的炼器术果然非同寻常,难怪有如此名气,不行,这个人必须紧紧抓住,眼前一些小利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布琰犳说道:“钱师弟的炼器术果然高明,这两把剑在师兄我看来乃是不可多得的灵剑,以这样的灵剑去换取书籍,足见钱师弟藏书成痴,也好,那师兄我出去后就把这两把剑全都给你换成书籍带回来。” “那就多谢布师兄了,来日方长,日后布师兄有用到师弟之处尽管开口就是。” “好说好说,哈哈!”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分开了,布琰犳带好了那小木盒满心欢喜的走了,走的时候身边那些售卖灵器的铺位他已经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钱潮看着布琰犳的背影微微一笑,刚才他未从这布琰犳的口中询问任何的事情,不急,钱潮让这布琰犳为自己在宗外收集书籍有三层意思,第一是他真的想有一个人能源源不断的为自己找到新奇的书来读;第二就是他要通过此事来看一看这个人究竟如何,收集书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自己日后也会通过这件事经常和这个人接触,细品之下应该能知道此人的心性,若是可以他自然会让此人帮着自己打听一些事情的;第三嘛,钱潮的确也想找一个人将自己的灵器卖出去,自从知道那韩畋如何掌握自己五个人在宗外的行踪之后,钱潮对敬事院多了一层提防,去敬事院无非是赚几块灵石而已,那几块灵石他看不上,但其他几个同伴,除了汤萍外,总要有个赚灵石的法子,而几人出去一次就能弄到不少的材料,这些东西以往都归了自己,其实那些材料炼成灵器也能卖上不少的灵石,钱潮和汤萍说过了,日后先不去那敬事院领差遣,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多弄一些灵石分给众人才行,因此才把主意打到了这布琰犳身上。 估计过几日这布琰犳就会来找自己,到时候再细细的看看这人如何吧。 会过了布琰犳,还有两个人,不过这市集之上实在是人太多了些,钱潮后来索性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找到了那个名叫蔡蹇的人。 不过在见到那蔡蹇的时候,钱潮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犹豫。 蔡蹇此人个子并不高,甚至比钱潮的个头还要矮上几分,满头略显焦黄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别着,额头并不宽阔,两道浅而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小眼睛,那双眼睛不但小而且还是弯月形,乃是一双天生的笑眼,让人觉得此人仿佛看什么都是笑意盈盈的。鼻梁倒是很挺,不过两颊无肉,两腮消瘦,一张小口如同用锋利的刀在鼻下一刀划出来的,显得嘴唇单薄无比。 说实话蔡蹇这幅尊容倒真的配得上马琥给他的考语:贪财好利而又柔媚无骨。 钱潮见到此人长相的时候本能的就有几分的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多加上几分的小心,依着马琥所言,这个人是宗内炼气弟子中的一个包打听,偏偏又靠着兜售别人的私隐之事赚取灵石,因此,钱潮对这蔡蹇不但不喜欢,心中还有着几分的厌恶。 不过到底那马琥曾夸过这个家伙消息灵通,说宗内但凡炼气弟子间有什么新鲜事,他一准能给解说的来历分明、头头是道,若是要打听宗内的消息,这个蔡蹇是个不错的人选。 唉,钱潮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大概也只有自己能做了,自己的几个同伴之中,以李简的性格肯定不愿理会蔡蹇这样的人,陆兄就更不用说了,而汤萍和彦煊又是女子,也是不妥,这么想来能和此人打交道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钱潮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是站在蔡蹇售卖物品的铺位面前的,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装作看着蔡蹇的那些东西的时候,蔡蹇也在看着钱潮,见钱潮呆呆的不动,忍不住“嗤”得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是钱潮师弟吧,你在我这里看了半天了,有什么中意的东西吗?”蔡蹇问道,他的声音略显尖细,让人听了不是很舒服。 “哦?”钱潮抬头看了那蔡蹇一眼“这位师兄,你认得在下?” “钱师弟,咱们何必这样互相的装来装去呢,多没意思呀,你钱师弟的大名在咱们九玄知道的可不少了,我就算没见过你,但你腰里那内堂的牌子我总还是见过的。钱师弟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呢,反正肯定不是到我这里来买东西的,我这里卖的东西嘛,说实话我自己都看不上眼,你钱师弟却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若不是有事找我,恐怕你钱师弟对这一堆破烂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我没说错吧,钱师弟,咱们两个第一次打交道,不妨有话就明白的说出来,不然我赚不到你的灵石,你也得不到想知道的东西,多尴尬。” 倒是个很精明的家伙,听完这话钱潮对这蔡蹇的看法有了些改变。 “没想到蔡师兄倒是快人快语,没错,在下的确有些事情想在蔡师兄这里问个明白,不过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钱师弟,你没有发现我故意躲开了别人吗,这里说话旁人也听不到,你有话只管问就是了。” 这个钱潮倒的确是发现了,这个蔡蹇买东西的地方的确是比较偏,离他最近的人的铺位少说也有七八丈远,不过在钱潮看来这里仍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然,蔡师兄,在下要问的东西一来是不少,二来嘛这里到底还是嘈杂了些,说话还是不方便,不如这样,蔡师兄若是今晚得闲的话,不妨到我的住处,在下想与蔡师兄详谈一番,如何?” “哦?”蔡蹇听了这话两只笑眼微微的放光“嗯,你钱师弟炼器术高明,自然是不缺灵石的,晚上若我真的没别的事情肯定就登门拜访了,咱们到时候慢慢聊,不过……”说到这里那蔡蹇伸手从自己卖的那堆东西里面取出了一块矿石一般的石头,递给钱潮,然后笑眯眯的说“承惠,两块灵石。” 钱潮知道这两块灵石若是不给,十有八九这家伙晚上不会露面,他也不缺这两块灵石,摸出来递了过去然后接过了那块石头。 “好,那就一言为定。”蔡蹇握着灵石笑道。 从蔡蹇这里离开,钱潮想见的人就只剩下商介一个了,不过不巧,打听之后才得知那商介外出了,钱潮这才作罢,然后又在那市集上随意的逛了逛便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当晚,那蔡蹇果然依约来到了钱潮的小院中,二人相谈甚久,几乎在半夜时分,那蔡蹇才心满意足的带着钱潮的灵石离开。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四:韩畋的秘辛 这一天汤萍又一次推开了钱潮的院门,不过这一次钱潮并不在院里。 听到门响,房内的钱潮透过窗户看见了汤萍,便招呼道:“在这里。” “你不是该在成器堂炼器吗?怎么在家里躲悠闲呢?” 汤萍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见钱潮就站在书案之后,手里捏着一只笔正屏气凝神的要写些什么,书案上放着的也非寻常的纸,乃是一张黄色的符纸,旁边的砚台里并没有墨汁,而是由一只茶盏代替,那茶盏中钱潮不知道用什么调制的丹砂,如血一般殷红。 钱潮似是有心卖弄,又或者画符之时的确要收敛心思、全神贯注,就见他也不答话,右手执笔,左手掐诀,饱蘸丹砂的笔尖向那符纸而去时还有些微的颤抖,但在落笔之后就变得顺畅无比,汤萍并不认得钱潮在那符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就见朱笔在上面拐来拐去的又像是字又像是画的很快就画满了一张。 画完之后,钱潮才舒了一口气,汤萍看了看那纸上的东西,又瞄了一眼钱潮,这时才发现钱潮的脸色微微的有些泛红。 “这就是制作符箓吗?你的脸怎么红了?”汤萍问道。 “画这东西可比画扇面要费心费力的多,每画一张就要损耗一些灵气,自然就有些劳累了。” 钱潮说着搁下笔,将那张符箓拿起来,轻轻的在上面吹了吹,然后看了看,似乎还算是满意的样子。 “那这张符箓有什么用?” “这张符箓用出去,粘在人的身上可不得了,它能将天上的雷霆引下来,身上粘着这张符箓那就只能硬生生的忍受那落雷的冲击。” “这么厉害吗?你试过了没有?”汤萍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钱潮一笑,只把手中那张符箓轻轻一抖,然后汤萍就见那张符箓上弯弯绕绕的符文竟然开始亮了起来,那符纸一下子笔挺如一张铁板一样翘挺,似乎隐隐的随时都可以飞射出去,然后钱潮才收了手,那张符箓上的光彩才暗淡了下去。 做完这些,钱潮说道:“自然试过了,哦,对了,回头把你的灵酒再给我一些,普通的水,灵泉水,灵茶还有灵酒,我都试过,只有灵酒调制丹砂制作出来的符箓才是最好的,嗯,其实还可以用妖兽血来调制,只不过那是制作‘脏符’的法子,我不想用。” 然后钱潮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用来制作符箓的笔也是有讲究的,笔头用的毛自然是取自妖兽或者灵兽身上,妖兽的品阶越高制作出来的笔也就越好,我琢磨着你那小白的尾巴……” “住口!想都别想!” “真小气!” 玩笑过后,钱潮看了一眼汤萍,问道:“你今日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呀,出了什么事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个韩畋回来了!” “嗯,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成器堂里的师兄们说的。” “哦,那骆缨和骆宾两兄妹去找那韩畋的事情呢,也知道了吗?” “嗯,成器堂里的师兄们说的就是这件事,我听说那韩畋在骆缨和骆宾面前长跪不起,磕头认罪,乞求对方原谅,还说骆缨和骆宾最后将韩畋痛骂一番也就离开了,对不对?” 汤萍奇道:“你们成器堂还真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喂,你听到这些消息有什么想法?” 钱潮说道:“先别说我,先说说你,对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汤萍听这钱潮的语气,又看了看钱潮的眼睛,问道:“看样子你是不准备做什么了?难不成咱们在外面让他暗害一次就这么算了吗?” 钱潮笑道:“我记得上一次你来我这里说过这件事,那时候韩畋还没有现身,其实就算现在咱们几个去找他,你信不信这个韩畋肯定会在你面前长跪不起,然后乞求你的谅解呢?若真那样,你怎么办?” “哼!”汤萍恨恨的说道“就算我下不去手,我也有办法除了他!” 上次外出经历了一次生死,汤萍到现在想起那幕后的韩畋心中依旧是恨意难消。 钱潮自然知道汤萍的确可以做到,汤伯年手底下好多的徒弟,姑获仙子也是,汤萍若是有这个心思,只要肯张口求人,那韩畋定然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消失掉。 不过这丫头也只是痛快痛快嘴巴而已,若她真有这样的心思,也就不会来找钱潮说这件事情了。 “你若真有这个想法,恐怕现在韩畋已经消失了。你也说过不止一次‘咱们自己能办到的事情,就没必要去求长辈’,长辈你都不愿去求,你那些师兄师姐那里你也就更不愿开口了,对吧?”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钱潮又问道:“抛开这些问题不谈,你觉得这个韩畋会不会再次对咱们下手呢?” 这个问题汤萍还未曾想过,她愣了愣,说道:“他现在还怎么对咱们下手?” “猜忌,我说过的。你看你现在来找我说这件事,想着怎么报复他心里才痛快,这说明你一直还想着他,而他何尝又不是呢,以他的聪明自然也能猜到你怎么想,与其日后被你算计为何不将你提前铲除了呢?” 汤萍一听立即说道:“对呀!依着你的这个说法,那咱们更应该想个办法对付他了。” “这么说就是你不打算借助长辈或是师兄们,而是咱们几个自己想法子去报仇了?” “嗯,要报仇自然是亲自动手心里才痛快。” 听了这话钱潮一笑,说道:“嗯,你这话我倒是非常认同。” 不过话锋一转,钱潮又说道:“但是那韩畋若是自此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宗门之内,咱们一直没有机会的话,你怎么办?” “那就等,他早晚有出去的一天。” “嗯,这倒不假,若是咱们几个日后在宗外将那韩畋截住了,你想想,他如果跪在地上,先左右开弓连抽自己一顿耳光,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你放过他,你又怎么办?” “这……”汤萍有些无语了,是啊,若真的和钱潮说的一样,她真能硬起心肠,一下子将韩畋杀了吗?恼火,心中发狠是一回事,但真的要手上沾血、取一个人性命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能那么做吗?”汤萍又说道。 “为什么不能,他已经给骆缨和骆宾两个人跪下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唾面自干,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能给你跪?” “不对,你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今天说的话这么怪呢?”汤萍问道。 “并不怪,”钱潮说道“我的确是知道了一些关于韩畋的事情,不过现在知道的并不多,日后打听出来了才能对这个家伙了解的更多一些,不过我敢打赌,这韩畋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呆在宗内,骆缨和骆宾,嗯,还有文苑和陆双,这些人他对付起来不难,唯独对咱们他才心存忌惮,他会观察咱们一段时间,然后再做打算。” “那咱们这段时间呢?还有,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从谁那里打听出来的?” “你们水云谷的碧波潭有一个女弟子名叫韩宁,是宣州韩家选进宗门的,论着和韩畋是兄妹的关系,嗯,和文嶂与文苑的关系很像,但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既隐秘又奇怪,按说是兄妹的关系,不应该有别的什么掺杂在内,但是这韩畋似乎对这个妹妹有别样的心思,关键是那个韩宁居然还……,这一点……我想不通,这世家之中能有这样有悖常伦的龌龊事吗?” 说到这里,钱潮住了嘴,他看到汤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不能吧,兄妹之间还能……你这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汤萍有些嫌恶的说道。 “一个叫蔡蹇的人,消息灵通,最喜欢打听别人的私隐之事,我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汤萍听到蔡蹇的名字后脸上又明显出现了嫌恶的表情,显然是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和这样的家伙有来往。”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好奇,韩畋这个人当然不是什么善类,但是依着我几次和他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这个人内里是个自视甚高而且颇为自负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高傲的人却甘愿屈身在文嶂那样的家伙身边,为什么?难道只为了能够通过文嶂拜入那文冕前辈门下吗?我看未必,这个家伙定然还有别的图谋,这一点我早就怀疑,再看他给文嶂出的那些主意,都是一些让文嶂窝里斗的坏主意,只不过在他行事的过程中忽略了咱们才搞砸了而已。以现在形势,咱们要对付他并不难,就算是动起手来他也未必能赢得了李兄,可我很想知道他的来龙去脉,他为何跟在文嶂身边,他真正的图谋是什么?所以我才找了一些……嗯,消息灵通的人,侧面打听打听,知道得多了,才能搞清楚这韩畋真正的图谋是什么,还有没有什么同伙在背后帮他,若他谋划的事情对宗门有损或者有伤天和,咱们自然要阻止,然后嘛自然有人收拾他。若他图谋的事情与宗门无关,也不是什么歹事那就罢了,他若日后肯安分一些,躲着咱们也还好,放他一马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若还想打咱们的坏主意,那咱们就要好好的和他算一笔总账了。” 对于是否放那韩畋一马,汤萍仍是有些犹豫,不过钱潮所说的韩畋的图谋她倒是更感兴趣了,于是问道:“那……你觉得他图谋的事情会是什么?” “现在知道的事情还是不多,推不出来,我刚才说的那个韩宁,你回去了也不必去打听,更不要去接近她,我自有办法打听消息,不要惊动了她,韩畋的谋划之中,我估计这个女子肯定牵涉在内。” “不会是那个蔡蹇骗你灵石,编故事给你听吧?” “放心吧,我打听消息不止他一人,可以互相佐证,倒不用担心他骗我。而且……”钱潮看了看汤萍“韩畋只是第一个真正算计咱们的人,而咱们几个在这修行界的路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这样的人大概还会遇到,消息灵通些,知道的事情多一些,对咱们都有好处,因此,那几个给我消息的人你就算不喜欢,我还是要和他们继续打交道。” “嗯,有道理,咱们几个人中大概也就你最适合了。” “还有件事也要和你说呢,最近我认识了一个人,叫做商介,在宗外的瑞轩镇上开了一个店铺,我现在正在摸这个人的底,若是合适,日后我准备通过他向外出售我炼制的一些灵器,上一次说过,那敬事院的差遣我是不太想做了,让别人掌握咱们的行踪总是不好,等咱们再出去,弄回来的材料我炼制一番托他卖出去,得的灵石大家再分一分,肯定会比做差遣得的灵石多,况且,那些材料本来就是大家出力在外面得来的,不能让我一个人得了,别忘了,彦姐的丹药还都是分给大家呢。” “嗯,这样也好,你准备下次出去前跟李兄,陆大哥和彦姐说吗?” “对,不去敬事院领差遣,总要大家都同意才好。”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宗内鹤楼小市这一天,照例钱潮等五个人在陆平川那里又聚了一次。 这一次钱潮拿出一件他专门为陆平川炼制的甲胄,这件甲胄的防护力比陆平川先前穿的那件要强了许多,钱潮参照了自己的盾牌炼制之法,在这件甲胄上下足了功夫,几乎每一个护甲片上都被钱潮布置了一个克制五行的阵法,几层护甲片层层叠压,紧实无比却又不影响陆平川打拳踢腿,甲胄内里的皮护甲也是用上一次得来的煞虫皮革制成,那煞虫皮革的坚韧远超寻常的妖兽皮革,单独制作皮甲都已是绰绰有余,但钱潮却将它用作甲胄的内里,因此,陆平川的这件甲胄单就防护力而言放眼宗内已经无出其右者。 “嘿嘿,真不错,诶,钱兄弟,这件甲胄我觉得比上一件要强多了。” 陆平川跑进自己的房内就心急的将那甲胄穿在了身上,顿时心满意足,然后在众人面前不停的炫耀。 “李兄,这是你的,这件皮甲用的也是那煞虫的皮革,比你身上穿的那件要强了许多。”钱潮又取出一件皮甲给李简。 李简微笑着接了过去,用手一摸,就知道钱潮所言非虚。 “喂,钱小子,我们的呢?”汤萍在旁边说道。 “都有,汤丫头和彦姐的也都比先前穿用的要强了许多。” 给汤萍和彦煊的护甲自然就轻便了许多,防护力自然不能和陆平川那件相比的,不过就防护力来说也是难得的上乘良品。 接下来钱潮说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那韩畋的事情,钱潮将韩畋又出现在宗内的事情说了,骆缨和骆宾去找韩畋的事情也说了,还把自己如何打听韩畋的消息也说了,最后他说暂时倒是可以不必去找那韩畋的麻烦,若他从此罢手倒也可以彼此相安无事,但若他再起歹心,那无论如何也都要和他算一笔总账。 对于钱潮的说法,彦煊是第一个点头的,她比较心软,倒是盼着那韩畋能迷途知返,不再来惹是生非。 李简无所谓,他抱定主意,那人若再来找麻烦定然一剑将他刺死,不留后患。 陆平川先是骂了那韩畋两句,然后也就不言语了,他一向是唯钱潮的马首是瞻。 汤萍见此便也点了点头,她知道钱潮有针对这韩畋的布置,先让钱潮把事情做下去,挖一挖,看那韩畋到底再谋划些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钱潮提议日后再出去就不再去敬事院领差遣了,他会将从宗外得来的材料炼制成器然后售出,所得灵石几人再均分,这样一来灵石既不少得还能让别有用心的人不能从敬事院找到几人在外的踪迹。 钱潮说完后,李简和彦煊等人未曾开口,汤萍便先说话了。 “我觉得钱小子这个法子倒是可以,反正那些材料都是咱们大家在外出力得来的,不过是钱小子顺手炼制一下而已,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的事,这样获利既丰,咱们再出去时也不必再受那些差遣的制约,在外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比原来还要自由一些呢,而且也不必将外面得来的灵草再缴到敬事院,彦姐还能多炼制几炉丹药。” 汤萍这样一说,李简和彦煊便都点了头,至于陆平川他才不在意这些。 几个人在陆平川这里用过午饭,又被汤萍拉着到鹤楼逛了逛才散。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五:两只眼 第二日早上,汤萍起来的很早,手脚麻利的收拾妥当。以往,她在外出之前照例是要到师父姑获仙子面前去说一声的,可是上一次因为在外遇险还没有跟姑获仙子说,因而被禁足,现在又到了要外出的日子,汤萍站在自己的门前看着师父洞府的大门,心中有些发虚,万一师父仍在生气,不让自己出去怎么办? 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的溜走,她就看见自己的师姐若氤从师父洞府中出来。 汤萍连忙向若氤打手势,询问师父是否在内等等。 若氤笑着走近了她,说道:“进去吧,师父知道你今日要出去,正在等你呢。” “哦。” 汤萍无奈,只得走近了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蹑足潜踪,汤萍手扒着门,露出眼睛偷偷的看姑获仙子房内的动静。 “进来,”姑获仙子早就发现了她“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师父”汤萍便十分乖巧的走了进去。 “又到你出去的日子了?” “嗯,我们约好了今日要一起出去,师父放心,这一次我们几个肯定不会乱来,若有事情也会处置妥当,量力而行的。” “哼,你呀,不用跟我保证这些,你只需保证一件事就行,遇到危险时候,我还有你六爷爷给的东西别舍不得用,那些东西既给了你就是让你保命用的,你们就算再聪明,再智计百出,也只是弥补你们实力的不足而已,记着,弱者往往用智,而强者则只需用力,你们出去不是找人拼命的,那只是你们由弱到强的一种历练,只有活着才能变强,明白吗?” “是,多谢师父教诲。” “嗯,去吧。” …… 随着一声怒吼,一只体型硕大,爪牙锋利的大家伙纵跃之中在空中一个转身,身子在悬空一横、两腿并拢后就在一棵合抱之木上猛得一蹬,“咔嚓”一声那大树的树冠颤抖,树干已经被蹬得断裂开来,“嘎吱嘎吱”的倾斜倒下,而那大家伙则借着这猛力一蹬的反冲之力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就射了过来,不但如此,它粗壮的右臂早已蓄满力气,在一道乌光之中就直直的就挥了过来。 而它这一爪的目标是半蹲在地上正细心采摘一株灵草的彦煊。 彦煊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防备,正用小药铲一点一点的要将那灵草的根系全都挖出来,而这株灵草成色颇为不错,长得很是长大,为了防止那株灵草在采摘时倒伏在地,汤萍则也蹲在一旁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将那灵草扶住,不过汤萍也未在意那飞扑过来的大家伙,此时的她眼睛却瞟向了旁边一丛色彩鲜艳的野花。 就在看起来彦煊似乎躲无可躲之时,一面黑乎乎的大盾凭空出现拦在了她的前面,直直的对上了那大家伙呼啸而来的大爪子! 锋锐的爪子一下子就抓在了盾牌之上,发出了一阵难听刺耳的声音,还有几点星火从那盾面之上一闪而逝。 这难听的声音让彦煊眉头微蹙,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身旁那黑墙一般纹丝不动的盾牌。 汤萍则压根就不为所动,正琢磨着那些野花开得如此鲜艳,一会儿走时要摘上几朵才好。 这大家伙如此的猛击却被一面盾牌挡了下来,用力过大加之钱潮的盾牌坚硬无比,这下它的爪子酸痛难当似乎还受了些伤,刚停下身形惨叫着要查看一下时,就见那面大盾忽然猛得向前一撞,“嘭”得一声,那大家伙整个身子就被撞得倒飞出去。 “哈哈,来得好!”追过来的陆平川见了高兴的喊道,身子飞起迎着那大家伙而去一把就抓住了它的长尾,然后人在空中顺着那大家伙被撞飞的势头一个跟头就把那大家伙在空中抡了一圈,然后“轰”得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激荡得烟尘四起,那大家伙被摔得全身剧痛,正挣扎着要起身逃命时,烟尘中一点寒芒直透了进来,自那大家伙的眼睛没入脑颅之内,那大家伙顿时毙命没了生息。 见那大家伙死了,李简把手中的灵剑一撤,轻轻甩去剑上的血迹。 由于钱潮大盾的遮挡,被陆平川那一摔激荡起的烟尘并没有冲到彦煊和汤萍身上,不过汤萍看中的那一丛野花却被那直冲过来的烟尘完全淹没,待尘埃落定,那些野花上也沾染了不少的尘土,这让汤萍在心中直呼可惜,忍不住抱怨起来。 “陆大哥,你弄出来的动静也太大了一些。” “嘿嘿” 钱潮此时已经将自己的盾牌收起,手上却多了一个亮闪闪的小剪刀,开始这妖兽蹿出袭人之时他就发现这个妖兽全身棕黑的毛发,唯有尾尖一点毛发却似乎浅白之色,这让钱潮心中一动,如今他也算半只脚踏入了符箓之门,苦于没有上好的笔,因此见了那妖兽尾尖的白毛边想着取下来回去制作画符的笔来用一用。不过刚才陆兄正是攥着这家伙的尾巴将它抡了一圈,他才赶忙过去看看那一撮白毛是否还在。 “喂,你干嘛?” 彦煊此时已经将那株灵草完全采摘下来,因此汤萍便站起身来,她见钱潮手中拿着剪刀就很是好奇,不知道钱潮要干什么,又见他拿着剪刀凑近那妖兽,便跟了过去。 “还能干嘛,当然是弄些毛发下来回去了做一杆笔试试了。” “你就……用这白毛吗?”汤萍看见钱潮抓着那妖兽的尾巴,似乎是要将那尾尖上的白毛剪下来。 “是啊,它全身就这里的发色是白色的,应该是最好的吧。”钱潮答道。 “哈哈!”汤萍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钱潮好奇的问道。 “哈哈,诶呀,你可真逗,以为就这家伙只有尾巴上一点是白色的毛那肯定就是这白毛最好了,对吗?” “难道不是吗?”钱潮更加好奇了。 “告诉你吧,这个家伙的名字叫作恶面狨,还有个名字叫丑魈,这种妖兽刚出生时毛色纯白,嗯……那时倒也不难看,不过随着它年纪渐长,也就越来越丑,修为越深,毛色也会越来越深,到最后毛色纯黑的才是最难缠的,但在它生长时,毛色改变是由头开始,至尾结束,嗯,颜色越深的毛才是越好的,这家伙身上棕黑一片的毛你不取,却要剪尾尖上最差的毛来用,不笑你笑谁,哈!” 听汤萍这样说,钱潮才悻悻的把抓在手里的妖兽尾巴扔在了地上。 “呶,看它的头顶,取它顶发,颜色最深的那些,那里的毛才是最好的。”汤萍又指给钱潮看。 “哦” …… 现在已经是钱潮等人这次外出的第二天了,得益于钱潮每次外出都将功课做得很足,因此出来的第一天五个人就有不小的收获。 至于钱潮的功课,无非是对着地图作一番细致的研究,上次去过的地方要勾选出来,再出去时肯定不会再去,因为时间太短,那里是不会有灵草生长出来的,他每次总是要捡着那些没去过又不太危险的地方,当然还必须是有可能有好东西的地方然后再和同伴们去一探究竟。说起来这次出来前他仔细的读过骆缨师姐送给自己的那本书,对照这自己绘制的地图,选定了里面距离不算太远,又有一处遗迹的地方,这次外出的主要目标就是那处遗迹,然后他又对着地图看了许久,揣摩着一路之上宗外灵脉的大致走向,这样就确定了这次外出的路线,沿着这条路线,路上应该能找到不少的灵草才对。 果然,在出来的第一天,彦煊就在沿途发现了灵草,随着五个人离宗门渐远,灵草也就逐渐的多了起来,五个人开始在山林间起起落落,随着被发现的灵草成色越来越好,也就开始有妖兽蹿出来意图伤害他们,陆平川和李简便主动迎上去将其击杀掉。 这出来之后的第一天就这样无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二天他们继续行进,不到半日彦煊就在一处山脚的小土丘旁发现了成色不错的灵草,便来采摘,李简从空中落下之时就察觉到这里有妖兽潜伏,便出言示警。 就在彦煊取出药锄药铲去采摘那株灵草时,一阵怪叫声中,自那小土丘中便钻出了几只如同恶猿一般的妖兽,气势汹汹的向几人扑了过来。 “我来!”陆平川此时巴不得几个同伴都不动手,然后自己将这打杀妖兽的乐子都得了。 李简自然知道这位陆兄的脾气,便真的不向前,只在旁边负着手看着,只不过负在背后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青翠碧绿的竹枝。 钱潮则留在了彦煊的身边照应,而汤萍也留下来给彦煊帮忙。 彦煊也看到了那几只突然就钻出来的妖兽,不过出来的次数多了,对那种成色的妖兽她也已经不在意,有李兄和陆大哥两个人就足够打发掉了,因此她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安下心来采摘这一株让她很是满意的灵草。 只不过这一次陆平川有些贪玩,大意之下居然让一只妖兽跑了出来,那只妖兽眼见着彦煊正采摘灵草,情急之下就不顾陆平川的纠缠,直接对着彦煊下手,这才让钱潮以自己的大盾拦下那妖兽一爪然后李简一剑将那妖兽刺死。 陆平川拿着一只储物袋跟在钱潮身后,看着钱潮在每一只妖兽的头上剪下一些毛发后,他就将那只妖兽装进袋子里。 “诶!还是这样自在,不用总想着还有什么差遣没完成,要到哪里去采摘灵草,现在多好,咱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哈!” 陆平川觉得没有差遣在身很是自由。 汤萍听了笑着摇头,望了望那个小土丘后她问道:“陆大哥,这个家伙刚才是从哪里蹿出来的,怎么找不到它藏身的洞穴?” “嗯?”陆平川听了连忙四下里寻找,他们刚才也是一番激烈打斗,陆平川只记得那个妖兽是突然之间就蹿了出来,但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倒是没记清。 “在这里”李简记得,用手一指。 钱潮知道汤萍问那妖兽巢穴的用意,是怕里面有好东西,若不看看怕是要错过了,便顺着李简的手指方向寻了过去,在一棵枯树之后找到了一个仅容一人缩身而入的洞口。 在从这个洞口弯腰弓背得要进去的时候,钱潮很是犹豫了一下,倒不是洞内还有危险,李简已经示意过洞内安全,只不过在那洞口钱潮就嗅到一股腥膻难闻、令人窒息的气味,妖兽的巢穴大多味道不好,更不要提群居在一起的妖兽巢穴,那股味道实在精彩! 最终钱潮一狠心就钻了进去,汤萍本来也要跟着进去看看的,但是在洞口就捂住了口鼻,见到不明所以的彦煊也凑了过来,就一把拉住她,说了声太难闻就和彦煊退开了。 洞中的钱潮闭着气,手里一张发出黄光的符纸照亮了他身周围的洞穴,不过寻了一圈也只在洞内地面之上看到了一些零散的骸骨,该是之前丧身在恶面狨口中的野兽,除此之外便是些碎石杂草,然后就再无他物。 过了一会儿,在外面的汤萍觉得钱潮在里面呆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便对着那洞口喊道:“喂,钱小子,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稍等”从那洞口中传来了钱潮的声音。 “那么难闻的地方,难道他喜欢那个味道?”汤萍嘟囔了一句。 这时从洞口里面又传来了钱潮的声音: “不对呀!” 听到这些,汤萍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李简,见李简依旧面色如常,便放下心来,若是洞中有危险,李简怕是比洞中的钱潮会更早察觉。 可是若那洞中没有危险,那钱小子在里面说什么不对呢? 难不成是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宝贝吗? 想到这里,汤萍顿时精神起来,她小心的又向那洞口处凑近了些,喊道:“喂,钱小子,里面到底有什么?有什么不对的?” 汤萍的话让洞外的人都好奇起来。 “等一下,我这就出去。”洞口处又传来了钱潮的声音。 随即外面的四个人注意到,在钱潮钻进去的那个洞口旁边约一丈之处,有一处土石向上鼓了一鼓,似乎是土下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正用力的向上顶,然后却“呼隆”一下那里的土石竟然塌陷下去,又露出了一个洞口来,这个洞口和先前钱潮钻进去的洞口差不多大小,然后自那洞口处就露出了钱潮的脸来。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洞口而已,汤萍很是不解,这有什么不对的呢,狡兔还有三窟呢,妖兽的巢穴多几个逃生的洞口有什么稀奇的,便忍不住问道:“就这个吗?多了一个洞口而已,有什么不对的?” 钱潮没有答话,只在那洞口处上下看了看,似乎是担心从这个新的洞口钻出来身上会沾上更多泥土,他又退了回去,然后又从原先那个洞口出来。 见钱潮出来,汤萍赶忙凑过去问道:“怎么样,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嗯!你身上可真难闻!” “你进去呆一会儿也这个味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些那家伙吃剩下的碎骨头而已……不过” 钱潮说道这里,又转身看了看那两个洞口才继续开口说道: “你们看,这两个洞口像什么?” 听了钱潮的话,几个人都去看那两个洞口,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似乎谁也看不出来那两个洞口有什么古怪的。 “诶,就是两个洞口嘛,钱兄弟,这有什么不一样的?”陆平川看不明白,忍不住问道。 那两个洞口并不是规则完整的圆,若是只有一个露在外面,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古怪的,只不过是一个妖兽进出用的洞口而已,但是钱潮在里面又打开了一个洞口之后,若是细观,就会发现,虽然两个洞口都不是规整的圆形,但是两个洞口之间却呈现出一种对称的形态来,这就是不易发现的古怪之处。 汤萍渐渐的看出了这一点古怪,面上的疑惑之色渐渐的被难以置信的神情取代,然后是李简,他也看出来这一点不同。 而彦煊和陆平川则仍未发现什么端倪。 见汤萍面上的神情有了变化,钱潮便问道:“像不像?” 汤萍缓缓的点着头,说道:“是有些像,不过……能挖出来吗?” “当然可以,”钱潮说着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用来挖掘矿石的镐锄来,又向那洞口处走了过去。 “到底像什么?”彦煊仍是不解的问道。 “两只眼。”一边的李简说道。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六:好大的头! (正文前的自言自语:我的节奏实在是太慢了,我朋友对我说你要开始就有激烈的矛盾冲突,然后要接着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迭起才行,要让读者看你的文字就能肾上腺素飙升才行!我对他只说了一句话‘要不你来写?’他就很无奈的不理我了,呵呵,我何曾不想这样啊,可惜,我想表达想用文字描绘出来的世界不是那样的,还是随着我的性子一点一点的铺垫开来吧,文字就是颜料,就是笔墨,我想要的是一幅工笔长卷,那气势磅礴、恣意纵横的写意山水非我所能也,各位看官,还是看我将那个世界一点一点勾勒出来,呈现在面前,或者您心急,也无事,先收藏一下,万一哪天有了时间和兴趣,慢慢看,如能博你一笑,那就不枉我码字的辛苦。) …… “什么!” 听到那两个洞口竟然是两只眼睛,彦煊一下子就惊住了,不敢置信的又回头去看那两个黑魆魆的洞口。 自然眼睛的主人应该是早就死了,否则妖兽如何能在里面筑巢,可……若那两个洞真的是眼睛,是什么东西死掉后的头颅留在了这里,那样的东西,那样的妖兽该是如何的巨大呢…… “两只眼……”陆平川听了后眯着眼睛也看着那两个洞口,然后说道“嗯,这么一说倒是挺像的,诶,钱兄弟,我来帮你!” 两只眼! 钱潮先前钻进去的那个洞口竟然只是一个眼眶! 然后他在洞中发现了古怪,这才在里面又捅开了另一只被土石掩盖的眼眶! 眼眶! 一只眼睛的眼眶居然就能让一个人稍微弯腰就能钻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会有多大,眼眶就如同一个洞口一般! 因为有陆平川的帮忙,这挖掘进行得并不慢。 陆平川力大,钱潮就让他向上沿着那土丘挖掘,并且嘱咐他千万不要挖穿了,只将上面的土石都挖下即可。 而钱潮自己则细细的向下挖掘。 渐渐的,汤萍几人也就看得愈发的清楚了。 沿着那两个如同眼眶一般的洞口,钱潮向下清理出一条平缓延展、线条分明如同颌骨一样的骨骼来,几人还看到,随着那土石被清理出去,在那颌骨之下,一根根有如腰粗的利齿就在土中显露出来,只不过那些利齿依旧埋在土中,颌骨的末端也被钱潮清理过,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那里应该是鼻骨。 而陆平川那里几乎将整个小丘的土石都挖了下来,将那被掩埋的真容几乎都暴露出来,两个洞口之间、上下的土石被清理了,那两个眼眶之上稍微隆起的眉骨以及上面圆隆的顶骨都露出了真容来。 在汤萍几人看累,钱潮正蹲身在长满一排利齿的额骨上仔细清理,而陆平川那里似乎已经完事,正叉腰站着圆乎乎的顶骨上正仔细得看着脚下。 而他们两个所处的竟然是一个如同小丘一样大小的狰狞颅骨,而那两只洞口一般的眼眶正对着汤萍三人,似乎正注视着他们! “我的天呐!”彦煊喃喃的说道“这是……这……什么东西的头会有这么大!” 李简没有说话,他也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汤萍也是如此,看那巨大的颅骨,她在脑中急速的搜索,有什么妖兽灵兽的头会是这个样子,可就算是这个样子的,又怎么会生的如此的巨大? 钱潮站起身来看了看身后的陆平川,发现他那里似乎完工,又看了看呆立的汤萍的人,便又走近那颅骨的眼眶,里面依旧味道难闻,不过他还是又钻了进去,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才又钻了出来。 “陆兄,剩下的交给我吧。”钱潮说了一句。 “嗯”陆平川答应着就从那巨大颅骨上跳了下来。 伸出双手,钱潮将自己最擅长的御物术发挥到了极致,将那如同小丘一般的颅骨完全以灵气包裹住,然后既缓又稳得将它从土中托了起来。 颅骨上的土石纷纷落下,然后那巨大的颅骨就被钱潮拖着移到了旁边一处开阔的草地上放了下来。 “乖乖,嘿嘿!”陆平川平生是第一次见这样大的头骨,禁不住很是兴奋,他扭头问汤萍道“我说汤妹子,什么东西的脑袋会这么大?” 汤萍只摇了摇头,她现在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妖兽的头骨。 “认不出来吗?”钱潮也问道。 “我……唉,我是真认不出来,想不出什么妖兽长这个样子,”汤萍说道,而后她又想到了什么“那下面还有吗?难不成就只有一个脑袋吗?” “似乎是没了,刚才我就看过,等下,我去再看看。”钱潮说道。 原本因这个巨大的颅骨而成的小丘,如今颅骨被挖出,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坑,钱潮在那坑中细细的搜索了好一番,确认了这里的泥土之下又或是附近左右再无跟那巨大颅骨相连的其他骨骼,不过倒是发现了几块成色很是不错的矿石,算是意外的收获。 “没有了,”钱潮回到几人身边说道“这里只有这一个头骨。” 听到钱潮的话,彦煊很是吃惊,说道:“难不成……这东西……是被砍头的?” 这话引起了李简的兴趣,他走到那大头骨的后方,细细得看那骨头的断处,只不过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好说,”钱潮凑近了巨大的头骨“年代也太久远了,你们看,这骨头几乎和石头一般了,谁知道当年这家伙是怎么死的。” 因为这头骨上已经有不少的泥土附着,钱潮看了皱眉,便取出一把灵剑来,左手持剑,右手拇食两指相扣,待那两指微微发出灵光后就一下弹在灵剑的剑身上,“嗡”得一声颤颤的剑鸣,就见那巨大颅骨上的泥土扑簌簌的全都脱离下来,整个头骨如同水洗过一般干净,只不过在这土中埋得太久远了,原本应该是暗淡月白色的骨头被那土色沁得斑驳不堪。 五个人都满是好奇的围着这头骨看,在这五个人面前,这个头骨之大有如一艘画舫一般。 巨大的妖兽他们五人并非没有见过,比如那背上负着一座小山行进的负山兽和守山兽,那两个大家伙若是亡故,头骨应当比眼前的这个要大不少。还有那寻到灵泉水的巨木之岛,最后从洞中钻出来的大木魁兽,当然还有那只同样不小的麻姑雀,它们的头骨似乎又比眼前这个会小上不少。只不过先前他们五个人所见的都是活的妖兽,死的自然也是见过,但是这样大的头骨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钱潮满是好奇的又看了看汤萍,五人中汤萍是对妖兽之学最为精通的,也应该是她最有可能认出这是什么妖兽的头骨来。 只不过汤萍所学所知的也都是活的妖兽,那些血肉俱在、皮毛俱存、灵性不失的灵兽妖兽才是她所学的,姑获仙子所教的,死的,甚至是已经化为骨骼的,还真是她未涉足的范畴。 陆平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那大头骨左看右看,此时忽然开口说道:“你们觉得这像什么东西的脑袋?” 听他这样一说,几人都看了过来。 “陆大哥,你快说说,这是什么东西的头骨?” 见几个同伴都看向自己,陆平川说道:“嘿嘿,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跟着我爹去打猎,山里的狼可是没少打,那狼肉一般,狼皮倒是不错,狼头上的肉要是全都烂掉就剩下骨头,倒是和这个大家伙挺像的,就是在个头大小上差的太多了,不过真的挺像的,我以前可是经常摆弄狼头。” 听了陆平川的话,汤萍的心中忽然豁亮了一些,再看那巨大的颅骨时,倒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的模样,若是那头骨上生出血肉皮毛来,倒真的有几分像是狼头,只不过不一定是狼,除了狼以外,犬和狐的头骨大概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唉,实在是太大了,不好判断。 李简上前伸手叩指在那头骨上弹了弹,叹道:“看来这家伙的确是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骨头真的和石头一般了。” 见他如此,彦煊也伸手摸了摸,果然入手沉重坚硬,不知道这大头骨在土中被埋藏了多久,居然被几只妖兽相中作成了巢穴住了进去。 这东西有什么用呢?钱潮在心中想道,他发现那恶面狨的巢穴居然是一个妖兽的头颅骨骼时,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他又是一个天生好奇的人,既然发现了难以理解的东西,自然要弄出来一探究竟,如今虽然看得仔细了,却不知道这家伙的来历,还有就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挖掘的时候钱潮就发现这东西几乎完全石化,几乎就是普通的石头,当然比普通的石头质地要坚硬得多,可即便如此,对于炼器术来说,这个头骨也没有半分的作用。 若是这东西上没有这么多难看的杂色,自己将来弄一个大一些的书房,把它放进去当成一个摆件,嗯,或许不错,就是现在这个大头骨上颜色驳杂,摆出来就更难看了。 那这个东西似乎就没什么用了。 “我要把它带回去,给我师父看一看,她老人家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妖兽的头骨。” 汤萍说着,取出了一个空的储物袋,这个袋子装了这个头骨怕是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阿萍,这个东西有什么用?”看着汤萍满足的神色,彦煊好奇的问她。 “嗯……就算是做学问吧,”汤萍说道“彦姐,我是玉灵派的,这灵兽妖兽的学问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这个头骨我认不出来,但是看着倒还真有几分陆大哥说的狼头的模样,可是我所知的能生的如此大的狼,哦不,应该说真身如此大的狼,应该是在咱们中洲的极北之地才对,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才好奇,回去了请教一下我的师父,对了,钱小子,你把这个地方记下来,等回去了我要和我师父说起的。”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取出地图就开始在上面做标记。 汤萍又继续说道:“其实对这个头骨,我还有一个猜测,嗯,也仅仅是一个猜测而已。” 钱潮闻言,停下手中的笔,问道:“什么猜测,说来听听。” 汤萍走到这大头骨的近前,一只手放在上面,说道:“咱们中洲关于‘千年之战’和‘跨海之战’的传说想来大家应该是都听说过的吧?” 这个传说几人自然都听说过,就连彦煊也在栖霞山听人念叨过,当时也只当个故事听听而已。 “自然听说过,这故事和这个大头骨有什么关系呢?”彦煊问道。 “千年之战不是发生在咱们这里,但是千年之战后面的那次跨海之战,咱们五灵宗这一带却正是那一次大战的战场,当时还没有五灵宗,中洲也只有五大宗门,五大宗门的修士联手就是在咱们这里与域外修士旷日持久的大战了一场,据说这一战比那千年之战打得还要激烈,死的人也更多。” 说到这里,汤萍拍了拍那大头骨。 “这东西,我所学的灵兽之学虽然有限,但也知道只有在中洲的极北之地才有这样的灵兽,那样的灵兽极难被找到,更不用说驯服,而且,那样的灵兽也是不可能被斩杀的……” “那是为何?”李简问道。 “那种灵兽被称为真灵之兽,虽然不如祥龙鸾凤一般是神兽级别的存在,但它却是天下狼祖,被称为大天狼,在大天狼面前,就算是元婴级别的修士,亦如孩童一般不堪一击!” 沉默……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七:帮别人的忙 元婴修士如孩童般不堪一击! 钱潮和汤萍几个人都已入宗门有些时日了,对修行界的认知早就深了许多,他们五人现下正处在炼气期,再向上是筑基期,钱潮所在的内堂的师兄们便都是筑基修士,筑基之后是结丹期,比如汤伯年,姑获仙子,康釜前辈那样的大能之士便是结丹期的前辈,而结丹之后才是元婴! 而元婴之上……他们五人就不知道了,不是没打听过,是实在无心打听,太过飘渺了,似乎也无人可知,有一种说法元婴就已经是如同真仙一般的存在! 元婴期,不知道要多么漫长年月的苦修加之百千万难寻的机缘之下才能到达的境界! 汤伯年,姑获仙子还有康釜他们各自的师父就是元婴期的修士。 元婴修士的能为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五个人现在的想象,他们只知道宗内那天水湖上的玉壶山就是元婴修士的修行的仙山。 而元婴修士在大天狼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得如孩童一般! 大天狼! 几个人都看着那大头骨出神! 沉默一阵后,钱潮涩声问道:“你是说,这头骨很像……但又不可能是大天狼的头骨,对吗?” 汤萍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要把它带回去问一问我的师父。” “那这和跨海之战又有什么关系?”李简问道。 “当然有关系,我师父给我讲那跨海之战的时候就说起过,那些跨海而来的域外修士带来了不少中洲本来没有的妖兽灵兽助战,那些妖兽威力无比,很是让当时的中州修士头疼……” “你是说它有可能就是当初跨海之战中被杀死的域外妖兽?”钱潮说道。 “这只是个猜想而已,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彦煊听得明白,禁不住说道:“若真如此,我们竟然发现了跨海之战的遗存!” 汤萍笑了笑,继续说道:“据说跨海之战后,那些域外修士败走,有一些他们当初带来的灵兽妖兽却留了下来,逃走后继续在中洲繁衍血脉,那样的妖兽数量不多,能在大战之中存活下来自然都是天生的异种,就是现在很难找到那样的妖兽罢了,若是能找到一只驯养,嗯,自然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唉,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汤萍对于灵兽就如同钱潮对于书籍,都有一种近乎于搜罗天下而藏之的兴趣。 “诶,汤妹子,”陆平川的想法和其他几人都不同“这个什么域外的妖兽,是不是都长得这么大?” “陆大哥,这可就难为我了,我又没去过,怎么能知道。” “要是都这么大就好了,这个头!啧啧……可比咱们这里这些小东西要强多了,嘿嘿,咱们将来要是能到那个域外打几只这样大的妖兽那才过瘾!” 陆平川的话让几人都禁不住莞尔一笑。 “域外啊,陆兄,谁知道那茫茫大海里面哪里才有那一片土地呢。” “我收起来了。”汤萍说着,草地上光华一闪,那个巨大的颅骨就不见了。 彦煊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草地,想着自己进入这修行界以来见过的妖兽,小的如同蚊蚋,大的如同山峦,自己曾经只以为所谓妖兽无非就是寻常的大小,只不过是厉害些罢了,可如今看来这世间的奇妙远超想象。 “阿萍,这妖兽是不是身材越大就越是厉害呢?” “那可不一定,”汤萍将那储物袋收好,说道“妖兽嘛,厉害不厉害在它自身的能力修为,跟个头关系不大,个头大的妖兽,若是稍微厉害些的,能将自己的个头变小,而个头小又有些修为的,想吓唬住对方则会把身子变大,这都不算什么,对于灵兽妖兽来说,真正厉害的是开灵智。” “开灵智……什么意思?” “嗯……”汤萍想了想,觉得说出来倒也无妨,便说道“我师父,姑获前辈,她老人家自己养了一辈子的灵兽乃是一只大鸟,也是上古真灵血脉的遗存,名字就是姑获,这也是我师父名号的由来,那只大鸟嘛,还有个自己的名字,唤作九姑娘,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九姑娘平时在我面前,在我师父面前就是以一个年轻泼辣妇人的形态示人,不但如此,这个九姑娘还是个小心眼,处处算计着我师父的好东西,嗯,还喜欢和我斗嘴,一般见面不出三句话就要嘲讽我,唉,好像我拜师就是跟她争宠一般。” “什么!” “啊!” “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千真万确,那九姑娘就是我师父的灵兽,开了灵智,比人都聪明,过往一切都能和别人说的头头是道。” “我的天,还有这事!” “这不算什么的,我师父说她跟在她的师父身边修行的时候,好多时候都是她的师父的灵兽来教授她的,我师父不照样也成为了结丹修士吗?” 这下几个人又全都惊呆了! 这当真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除汤萍外的四个人是万没想到在修行界还有这样的事,灵兽不但能幻化人形,还聪明无比,耍心眼使小性吵架斗嘴,甚至代替主人给徒弟传道授业,这……当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我的天!”彦煊喃喃的说“这么说来,我以前在家时听别人讲得那些狐女和书生的故事难不成都是真的?” 李简轻轻的摇头,对汤萍的话他毫不怀疑,只是感叹这世间,这修行界的奇妙。 陆平川却是别样的心思,他开口说道:“诶,汤妹子,什么时候去你师父那里能见一见那个九姑娘,让我也开开眼!” “你可别这么想,陆大哥,那个九姑娘对自己的真身一点都不满意,这才总是幻化成人形的,更不喜欢被当成稀罕物让人看来看去的,她这……个人脸酸面薄的,惹她不高兴,那可就不好了。” 钱潮则在想另一件事情,见陆平川说完,便也开口问道:“那你的小白,还有大黄呢?我看它们两个就很是聪明。” 汤萍答道:“那也要我的修为至少结丹,它们才有可能开灵智的,那还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呢。” 钱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一句:“以后你的书可以借给我的,就让我也看看,我对你们玉灵派的事情现在也很有兴趣了。” …… 收了那个大头骨之后,五个人继续向前行进。 也就在刚过正午之时,陆平川嚷嚷着肚子饿,几个人便找了一处小山巅的位置,那里风景好,又没什么风,陆平川将自己在宗内带出来的肉食摆出来一顿大吃,其余四个人也都用了一点。 就在收拾残食之时,李简侧头注视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有人来了,是向着咱们这个方向来的,三个人。” 上一次外出经历过安臛三人截杀他们的事情后,在这宗外对于直冲着他们而来的人,他们五个是非常警惕的,而且这次又是三个人,和上一次遇险时对手的人数也是相当,因此李简说完之后,几个人都紧张起来,手头之上也做好了准备,警觉的盯向李简所指的方向。 果然,山林之上有三个人正急匆匆的飞了过来。 不过待那三人飞行的速度并不十分的快,待他们离的近些以后,钱潮就看出来这三人的古怪。 开始时钱潮还以为是李简看错了,哪里是三个人,明明飞过来的只有两个人影,但对方飞得近了钱潮才看到,的确是三个人,只不过这三人中有一个人不知何故受了重伤,竟然是被人背着向前飞行,这两个人的后面还跟着第三个人,那第三个人虽然不用人扶持,但飞行之时身形摇摇晃晃,也是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看清了这些,钱潮心中略略安定下来,暗道这三人中两人受伤,自然是着急要赶回宗内医治,不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此时那三人飞得近了也看到了对面山巅上站立的钱潮等五人,后背上背着人的那位明显的愣了一下,在宗外,趁人之危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因此那人明显一阵犹豫,然后身形在空中一顿,似乎是不愿招惹钱潮等人,更不愿靠过来,就背着同伴在空中拐了个弯要绕过去,跟在后面的第三个人也看到了钱潮那些人,与前面的同伴一样的心思也准备绕行而过。 “这三个人不但有受伤的,那个背着人的虽然没受伤,但也疲惫不堪了。”李简看着那三人的身影说道。 看来这三个人在这宗外应该是有一番的遭遇,不然不至于如此的狼狈。 “那就不是找咱们麻烦的了。”彦煊说道,她开始还在紧张着会不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麻烦。 “诶,可惜了,我还以为又能打一架呢!”陆平川说道,他倒是有些失望。 “陆大哥,哪有那么多的架可打。”汤萍也放下心来。 “我好像……”钱潮却看那三人中的一个有些脸熟,略加思索后就想起了那人是谁“那三人中有一个我认识,就是那个背着人的,他姓陈,叫陈显,九玄弟子,经常在成器堂里见到他,人还算不错的一个,现在这个样子,看来他在外面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会如此狼狈吧。” 汤萍听出钱潮的话中有想帮那个陈显的意思,便说道:“既然你认识,他人又不错,那何不帮他一把,也算你在九玄中结个善缘呢?” 钱潮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他却还有几分的顾虑,因为如果帮了那陈显,则有可能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同伴都拖入毫不相干的麻烦中。 说起来钱潮在宗外的经验与身边汤萍、李简几人差不多,但不同的是钱潮经常在成器堂内炼器,那里来往的弟子众多,人多则口杂,因此钱潮不用自己开口问,只要静静的听就能知道不少宗外的事情,比如他就曾在成器堂内听人说起过一些家伙的伎俩,那些家伙在宗外动了坏心思,想要把别人抢劫一番,但自己或是在人手上或是在修为上没把握一次就能得手,于是就会用一种较为下作的手段:他们出手往往是趁人之危、择机而动,出手一般也只为伤人,只要能重伤对手则马上遁去,被伤的见他们退去则要急急的返回宗内救治,他们便一路跟在后面,待被伤的人或是伤重或是力竭,然后再追上来围杀,几次三番之后他们便往往都能得手。 钱潮的顾虑在于陈显身边两个同伴似乎都受伤不轻,而钱潮不知道这陈显之所以如此究竟是被妖兽所伤还是被宗外的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盯上了,故意将他们打伤的,若是前者,帮他们一把自然无事,但若是后者,看陈显身边受伤的两个人,医治起来也要花一番功夫,若跟在陈显身后的家伙们追上来,自己则又把身边几个同伴没来由的扯进一场麻烦之中。上一次安臛那三个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一次的生死之斗说起来是因自己而起,这一次若是又因为自己一时想多管闲事而把几个同伴拖入危险中,钱潮心中则十分的不愿,因此看着陈显那三个人,钱潮心中也有些矛盾。 听汤萍说完,彦煊也对钱潮说可以先去看看,若是能医治,她身上各种药物备的多,给他们医治一下倒也无妨。 彦煊是五人中精通医术的,她这样说也是向钱潮表明,只要他愿意帮那三个人,她就可以出手为他们医治。 钱潮见此不由得笑了笑,也不隐瞒,就把自己所顾虑的那些说了出来,只不过没有把可能再度因为自己把同伴拖入麻烦中的担忧说出来。 听钱潮这样说,几个人这才知道若真的有人正在追杀这三个人,那么自己几个人则有可能因为一时心善而被拖入一场麻烦之中。当然,五人之中,陆平川和李简并不在意,陆平川是想着能打一架,而李简虽不好斗,但也是不惧怕什么,只看钱潮愿不愿意帮那三人罢了。 钱潮的话没有说全,但汤萍却是听明白了,清楚了钱潮不愿拖累同伴的心思,琢磨了片刻,说道: “其实我觉得帮一帮那几人倒也无妨,你也说了,有一半的可能是那三人因为妖兽所伤,若是那样的话,咱们出手帮他们则一点事都没有。若那几人是因为被人追杀才受的伤,那我问你,那个陈显师兄是什么修为?” 钱潮答道:“炼气中阶修为。” 汤萍说道:“嗯,中阶修为,那他身边受伤的那两个人修为和他相差应当不大,也该是中阶的修为,三个炼气中阶的修士被他人偷袭,偷袭之人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毕竟被偷袭的是三个中阶修士而已,这样看来偷袭之人的人数不会太多,而且修为估计也不会太高,否则一击得手还哪里用这样麻烦一路跟着,要等机会再次下手呢,要我看,就算这陈显真的是正被人追杀,咱们出手帮他们也无所谓,后面跟着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就算跟来了也不用怕,他们能比安臛那三人还棘手吗?” 汤萍的话把陈显现在的处境分析的很透彻了,尤其是最后的话,的确很提气,五个人连炼气高阶甚至拥有邪剑的三个家伙都打败了,难道还会惧怕几个只敢偷袭伤人和趁人之危的家伙吗? “另外,钱小子”汤萍的话还没说完“你不要总是顾虑太多,咱们五人既在一起,遇事定然是共同应对。话说回来,咱们五人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眼见着能帮手的却无动于衷,别说你日后遇到那陈显心中不免愧疚,就是咱们几个日后想起恐怕心中都不会痛快。所谓历练可不只是出来一起猎杀妖兽而已!还有就是在这五灵宗内,若是成名可要趁早,就像你炼气二层就进了成器堂内堂,所为的不就是凭借内堂弟子的身份给自己提供一份保护吗?我敢保证在宗内,咱们五人日后也肯定会为别人所熟知,与其日后成名倒不如早早就博一个令群凶辟易的名声,那样咱们日后也能减少许多的麻烦。” 汤萍的话首先是得到了李简的认同,他点头说道:“汤姑娘说的极是。” “诶,我也是这么想的,管那么多干嘛,要是真有人来捣乱,揍他们就是了,怕什么!”陆平川是第二个说话的。 彦煊未曾开口,不过听汤萍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她扭头看着钱潮点了点头。 “还是你看得通透,”钱潮笑道,心中也暗赞汤萍“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去拦住那陈显师兄问一问。” 既然商议已定,五个人便从那小山巅飞出,向着尚未飞远的陈显三人追了过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八:伤情严重 这个背着伤者飞行的陈显师兄,之所以钱潮想帮他,倒真的是在成器堂里就认识此人,说起来钱潮当初通过了程潜堂师兄关于御物术的测试,将他带入成器堂中修习炼器术,刚开始程潜堂只让钱潮制材,就是将绿铜矿石炼制成绿铜锭,那时钱潮为了多多的磨炼自己的制材手艺,在自己绿铜矿石没有几块的情况下便满成器堂帮别人炼制绿铜锭子,很是受人欢迎,只是他当时还不知道,依着成器堂的规矩,帮别人炼制绿铜锭,每炼制十个锭子,对方是要给自己一个锭子作为酬劳的,这是成例,不过当时成器堂内的人欺他不知,无论钱潮帮他们炼制多少也只是一句谢谢而已,唯独这个陈显宅厚,不愿欺他,是第一个付给钱潮酬劳的人,自那之后钱潮才知道原来帮人制材也是有自己一份好处的,他虽不在意这些,但从那时起对这个陈显还是有一份感谢,因此今日在宗外见了他,钱潮便有心帮一帮他。 陈显背着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受伤的,而且他似乎也颇为的疲惫,因此自然飞行得并不快,转眼间钱潮五人就离的很近了,这令陈显心中颇为的警惕,同时又是紧张和恼怒不已,不知道这几个人要干什么,难不成这是看自己三人落难这是要过来趁火打劫了不成? “陈师兄,请留步。”钱潮喊道。 那陈显正狐疑间不知如何是好时听到有人唤他便看了过去。 他和钱潮算不得熟识,钱潮和他的交往也仅限于在成器堂内为他炼制过几次绿铜锭,因此见了钱潮后眯着眼想了一下才记起追过来的这个少年人是谁。 “是……钱潮钱师弟吧?”陈显也是刚刚想起钱潮的姓名,见五人临近后就都停了下来只有钱潮一人过来,其余的人都留在后面,这才略略的放了心。 “不错,正是钱潮,陈师兄,你这是……?” 陈显这才略放松了些,说道:“唉,在外面遇到了些麻烦,我这两位师弟受了伤,现在要赶紧将他们都带回宗内疗伤。” 离的如此近,几乎面对面,钱潮见到陈显背上的人似乎重伤之后已经失去了意识,而他身后的人则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过也显得颇为虚弱而且面色难看,在钱潮看来这两个伤者已经没有动手的余力。 “嗯,在下也看出来了,这两位师兄伤的都是不轻,陈师兄你支撑的时间似乎也不短了,恐怕难以为继,你们这样的情况没有一天的时间怕是赶不回去的,而这两位师兄的伤势又是耽误不得,不如这样,身后我有一个同伴乃是栖霞山弟子,身上带着药,她本人又精通医术,陈师兄不妨先带这两位师兄过去,让我那位彦姐给这两位师兄看一看,用一些药,至少也能保这两位师兄回宗内之前伤情不再恶化,如何?” 听钱潮这样说,陈显犹豫了一下,他虽宅厚,但现在的境遇之下由不得他不小心,看了看钱潮的面色,他见这少年人目光清澈,面容平淡,似乎是没动什么歪心思。他又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听过的关于这位钱师弟的种种说法,这个钱潮倒不是个有恶行之人,加之这位钱师弟到底是成器堂内堂之人,他入内堂之时在九玄曾经名动一时,一手漂亮的炼器术想来必不会缺灵石的,怎么想也不该是那种趁火打劫之人,再加上自己身边这两位同伴伤情严重,自己又对医术一窍不通,虽然给两位师弟胡乱用了些药,但一路飞来已经感觉自己身边这位师弟的身子已经越来越沉,先前还能与自己言语两句,而现在已经一言不发,似乎是伤势越发的重了,倒是真的需要有人为其医治,否则这两位能不能回到宗内还是两说。 只不过若真的承了这个钱潮的人情,怕是要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毕竟自己这一路到此,已经被偷袭了几次,那些家伙现在还未曾放弃,一直追在后面,若是请钱师弟这些人帮忙,岂不是将他们也拉下水、卷入麻烦之中吗?毕竟能看出来这钱师弟的修为仍是低阶而已,他那几个同伴也是如此,就算与之联手,怕也应付不了后面追来的那些家伙。 算了,还是不给他们添麻烦罢!那些人穷凶极恶,手段狠辣,若是钱师弟等人因为帮自己或是受伤或是身死,自己心中总是不忍。 想到这里,陈显便打定了主意。 “钱师弟,”陈显说道“非是在下不想承你这个人情,只不过我们这次遇袭受伤另有隐情,我们身后还有几个人一直追过来,那些人……不好惹,钱师弟,我不愿你因为我们而受了牵连,还有,你们也速速的离开这里吧,不然那些家伙追来,找不到我们,说不定就会打你们的主意,那可就不好了。哦,钱兄弟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说完,陈显转身就要继续赶路。 果然和钱潮料想的一样,这些人身后正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一直追着不放! 彦煊在钱潮的身后,虽然未曾开口,但一直在细细的看那两个受伤之人,虽然不是离近了细看,但也知道那二人伤情严重,现在见那陈显说完就要走,便不等钱潮说话就飞了前去。 “这位陈师兄请留步”彦煊开口说道。 陈显看到原本在钱潮身后的一个红裙的少女飞了过来,他知道栖霞山的女弟子一般都是这个装束,他说我目光还在彦煊腰间师门玉佩上扫了一眼,自然是看不清那上面的字,只不过那师门玉佩上缀着的一个小小的白玉葫芦倒是让他明白,眼前这个秀丽的少女在炼丹术上已有小成,看来她就是钱师弟口中那位精通医术之人了。 “这位师妹……” “陈师兄,”彦煊说道“你这样急匆匆的背着一个,带着一个,无非是想将这两位师兄都救活,对吧?” “不错……” “陈师兄,在下懂些医术,在我看来这两位师兄一个外伤严重,已经昏死过去,另一位则是中了毒,看那师兄面色现在毒气怕是已经发作了,若不及时救治,最多两个时辰,这两位师兄只怕都支撑不下去了,陈师兄,你有把握在两个时辰之内赶回宗内吗?” “这……”陈显一时语塞,两个时辰内无论如何他也是无法赶回宗内的。 不过这个小姑娘看来倒真有些本事,能看出自己这两位师弟的伤情,而且她说的也对,自己这一路疲命奔波,为的就是不让这两位师弟死在外面,可如今自己也是一直不得休息,早已疲惫不堪,唉,难不成真的要带着两具尸体返回宗内吗? 汤萍也飞了过来,说道:“陈师兄,不妨咱们先顾着眼下,总不能让人死在面前,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就算真的有麻烦,到时候咱们一起应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转机呢,对不对?” “唉,好吧,如此一来,可就要给几位添麻烦了!”矛盾中的陈显既感激又复杂的说道。 “不必这样说,陈师兄,随我来。”钱潮说完便当先转身,带着陈显三人飞回那处山巅。 那小山巅上原本有一棵被雷电劈倒的大树,那断木被李简一剑斩平做了餐桌,陆平川就是在这树桩上摆满了自己带出来的肉食,此时那树桩上早已收拾干净,钱潮带着陈显这三人落下之后,陈显一直背在身上的那位受伤最重的就被放在树桩上。 此人是后背受伤,所以人是趴伏在上面,另一人也摇摇晃晃的落下,虽然勉强还能站立,但是面色泛青,双目无神,无心言语,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正在受着痛苦煎熬。 放下自己受伤的同伴后,陈显先对着彦煊一礼,说道: “这位师妹,有劳了,我这两位师弟一个伤在后背,一个伤在小腿,还请师妹多多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陈师兄不用客气,先让我看看两位师兄的伤势如何。” 趴在树桩的那位后背之上衣袍碎裂,后背肌理之上三道深深的伤口看起来是被什么妖兽的爪子一扫而过,伤口处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衣袍之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渍将原本的青袍变成了绛紫色。 虽然看着可怕,不过在彦煊看来这个伤口倒是好处理,断了的几根骨头好说,只是自身精血损失过多才是最麻烦的,不过她相信用过药后回到宗内好好的将养些日子应当不难治愈。 “钱兄弟,你用剪刀将这位师兄后背的衣袍都剪开,一会儿我来用药。”彦煊指着那人后背尚存的破烂衣袍说道,钱潮听了马上就取出剪刀走了过去。 汤萍说完又走向那位站立不稳的修士。 这个人的伤在右腿的小腿肚子上,衣袍内的下裳也是血渍一片,那人连站立都不稳,自落下后陆平川便上前将那人扶住。 用随身的小刀将那人伤口处的衣袍割开,彦煊看到那人小腿肚上满是密密的齿痕,如同被钉满铁钉的木板狠狠的拍过一般,每一个圆形的小伤口都在向外渗着黑紫色粘稠的污血,那人的小腿已然肿起成黑紫色,粗了何止一圈,隐隐的从那伤口处还有一阵腐败的臭气弥散开来。 “这位师兄中了毒,用过什么药吗?”彦煊问道,修士外出都会自带一些药物,因此她才这样问。 陈显忙将受伤后此人服用的药物说了出来。 “药该是对症的,可怎么会这样?”彦煊自言自语道,用的药倒是没什么毛病,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药物,但只要对症,用过药就不该毒气扩散得这样快,她马上又想到什么,继续问那陈显“这位师兄受伤后多久才用的药?” “唉!”陈显说到这里脸上倒是罩上了一层怒色“我们被妖兽偷袭后,本来是能逃脱的,可哪知被人算计,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就在妖兽咬伤了我这个刘师弟就对我们动手了,纠缠了我们好一阵,迫不得已我们与他们交了手,拼命搏杀才逃了出来,因此也就耽误了,等摆脱了他们我才得空给两位师弟敷药然后急急得回宗内医治。” 听到这话,那个腿上受伤的修士也是哼了一声,对那些趁火打劫的人犹自恨意难平。 钱潮等人听了不禁眉头也是皱了起来,怎么在宗内都安安分分的,一到了宗外怎么就这么多人会行恶事呢? 汤萍的目光向钱潮看了过来,钱潮注意到了,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汤萍是想让他打听一下这三个人究竟如何受的伤,知道的多一些,万一那些人追了过来,也有个应对之策。 想到这里,钱潮不动声色的向汤萍暗暗一点头,准备问一问这位陈师兄那些偷袭他们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彦煊自然想不到这些,她听陈显说完就摇头说道:“果然是耽误了,毒发了……” 她这么一说那个腿上受伤的修士面上顿时死灰一片。 陈显一听也大惊失色,连忙问道:“这位师妹,我这刘师弟的伤……” “放心,陈师兄,还有得救,只不过要慢上许多,而且回去之后怕是修养的时间要更长一些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保住一条命怎么都好说。”听彦煊这样说,陈显这才又放下心来,满怀希望的看着彦煊施救。 第四卷:试羽 一百四十九:跟他们打一架! 彦煊身上自然是带着各种疗伤解毒用的药物,她本人在来这五灵宗之前就跟着自己的母亲学习医术,后来在栖霞山又修习炼丹制药之术,那栖霞山既然以丹药闻名,自然也相应有医术医书给弟子们修习,彦煊在这些上面也花了不少的心思。但凡外出能用到的药,彦煊必然是亲手调制出多份来带在身上以备在宗外的不时之需,而且因为原本这些药是预备给自己几人用的,因此调制这些药物时,用到的灵草彦煊也都选的成色上好的,所以她身上的药自是难求的佳品。 她先让这腿上中毒之人也趴伏在了那树桩之上,反正那树桩不小,两个人趴着绰绰有余。 又看了看二人的伤势后,暗忖了一下该如何下手医治后,她先取出一颗药丸让陆平川塞入那后背受伤已然昏迷不醒之人的口中,以自身灵气助那药丸入腹,以稳定他的伤情,然后便先不理会他,那中毒之人虽然看似伤势要轻实则最重,让那人服下一粒解毒丹药后她又取出一个陶色的罐子,将里面黑紫色浓稠、味道辛烈的药汁涂抹在那中毒之人腿上的伤口处,待药汁完全将伤口覆盖,彦煊就让那人不要动,告诉他那药汁会一点点的将他体内的毒液以及败血吸附出来,待他体内余毒散尽后才能给他继续敷药。 然后马上为那后背受伤之人医治,彦煊又取出一个白瓷小瓶,说道:“陆大哥,陈师兄,你们二人将这位师兄按住,我这药用了那伤口会疼得厉害,我怕他醒来乱动会牵扯伤口。” 听了这话陆平川和那陈显连忙过来帮忙。 果然,瓶中的药水一沾到伤口上,趴伏的人原本失血不少已然昏死过去却一下子就惊醒了,身子猛得僵挺起来,虽然强忍着没叫出声来,但后背和两臂一颤一颤,看起来疼的厉害,好在陆平川和陈显按着不让他乱动,否则此人怕是会跳起来。 见那人疼的厉害,彦煊宽慰道:“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再上的药就不疼了,就可以包扎起来了。” 钱潮就在陈显身边看着彦煊治伤,他开口问道:“陈师兄,这两位师兄的伤是怎么弄的?” 陈显正安慰着那刚刚被药水疼醒的师弟,听钱潮的问话后就说道:“唉,说来惭愧,都是我们不够小心,我们昨日在断松崖那里寻了几株灵草,没想到后来在那里居然见到了一条大蛇和两只大鸟相斗,打得很是激烈,我们仔细看过,那大蛇和大鸟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妖兽,若能带回宗内也能换些灵石,因此商议之后便潜伏下来,准备先不动手,让那三个家伙分出胜负再说,本以为是螳螂捕蝉,我们三个是黄雀在后,可哪知我们三人连螳螂都算不上,只能算个没头脑的蝉。” “哦?”汤萍问道“这么说后来你们一动手就有人暗算你们了?” “没有那么快,我们藏了一阵后见那大蛇拼得受伤杀了一只大鸟,逼跑了另一只,我们便突然暴起对那大蛇下手,当时那大蛇经过一番苦斗虽然胜了但也受伤疲惫,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不过饶是如此我们也花了不少的气力才将那大蛇杀死,就在那大蛇刚死,我们也最为放松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从地下不知道冒出一个什么东西来,那东西似蛇又非蛇,好多的头颅,开始我们几个还以为是那大蛇的许多同伴来报复我们,但马上就发现不对,那东西就如同好多的大蛇生在一个身子上,它一直潜伏在地下并未完全钻出地面,实在可怕,它突袭我们时那几个头颅是同时向我们咬了过来,唉,我这刘师弟躲闪不及被一口咬在了腿上,他身上的毒伤就是这么来的,其他的头颅则趁机就将那被我们杀死的大蛇抢了去……” “陈师兄,”汤萍听到这里很有兴趣,因为她听陈显的描述,那突然间从地下冒出来偷袭陈显等人的妖兽她竟然不认得“那丛地下冒出来偷袭你们的妖兽有多大,有几个头颅,又都是什么样子的?” “呃……我记得是看到了四个,”陈显回忆着那让人惊魂的往事“嗯,我的确是看到了四个,每个头颅嘛也就跟大蛇一般,后面连着长长的蛇身子,至少有人的腿那么粗,但那几个头颅是绝对长在一起的,那家伙的脊背露于地面,但整个身子却一直是隐在地下并没有全钻出地面来,只能看到脊背上片片的粗鳞,说来惭愧,我也不认得那是什么妖兽。” “这样啊,”汤萍点头,按陈显的描述她还真不确定那是什么妖兽“陈师兄请接着说。” “当时被那家伙偷袭,因为刘师弟受伤而我们又敌不过那妖兽,迫不得已我们三人只能认倒霉赶紧离开那里,就在我们打定主意要离开的时候才知道还有人在埋伏我们,那些家伙见我们有人受伤、有机可趁时才从暗中躲藏的地方突然暴起对我们施以重手,接连被两次偷袭,我们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偷袭我们的人里面有一个家伙似乎是御灵派的,他养的一只恶鸟很是厉害,那大爪子一下子就抓在仝师弟的后背上,一下子就让他受了重伤,不得已我们三人便赶紧逃走,可他们却紧追着不放,我们三人又和他们打了一场,我们因为有人受伤,急于脱身,所以动手时都是拼了命,这才将他们暂时逼退,甩脱了之后才给两位师弟草草的用了些药,哪知那些家伙一直追着不放,从昨日到现在,追上来纠缠争斗了好几次,哼!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是想趁我们三人伤重力竭、不敌之时再拿下我们,可我就算知道他们的打算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两位师弟一路狂奔,只要能逃回宗内,保住两位师弟性命,日后就总有找他们算账的时候。” 没想到这陈显的遭遇如此的离奇,几个人静静的听着,汤萍被陈显描述的那丛地下突然暴起咬伤人腿的妖兽很是有兴趣,可一直想不起那会是什么妖兽,便在那里思索,而旁边的彦煊一边听手里还不停的忙着给那后背受伤的仝姓修士疗伤。 钱潮问道:“偷袭陈师兄的人有几个?陈师兄认识那些人吗?” 陈显恨恨的说道:“有四个家伙,我只认得那个领头之人,名叫谢攸,最是阴狠毒辣,在宗外他的坏事可没少做,我和此人有些旧怨,以前曾经几次坏过他的事,因此被他记恨,我后来也一直很小心,只不过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他盯上了。宗内在外做恶事的人不少,但大多都为了灵石而已,并不伤人性命,唯独这个谢攸,被他碰上的人稍不如意,或是反抗或是不甘,他是真能下得去手杀人的,据说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不少了,算得上是凶名昭著的家伙。” “谢攸,”李简在旁边问道“此人的修为如何?” “这个谢攸的修为和我差不多,只不过他但凡出手都是找好时机才下手,因此才经常能得手。” 李简点了点头。 似乎是猜到了李简的心思,陈显一皱眉头,难不成这个小师弟还有和那谢攸动手的心思吗?那可讨不了便宜!不过他对李简并不熟悉,便正色对钱潮说道:“钱师弟,既然你们帮了我,不如再请帮一个忙,一会儿我这两位师弟就麻烦各位帮我带回宗内去,那谢攸等人还在身后,依我看来,师弟你们几人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论起修为到底还是师兄我比你们要高一些,我这就动身去找他们,将他们引走,你们趁机带着我这两位师弟赶紧离开,我能拖住他们一时就是一时,拖不住我就带着他们兜几个圈子,这样咱们才都能平安的返回宗内。” 陈显这样说让钱潮几人对他都有了几分的好感,汤萍还在暗忖九玄之内鱼龙混杂,想不到还有陈显这样忠厚性子的人。不过没等钱潮开口,李简却说道: “似乎是晚了,那边有人来了,陈师兄,是不是一直追着你的那些人。” 说完之后,李简还伸手向着先前陈显一路赶来的方向指了指。 果然,先前陈显来的方向上出现了四个人影,直直得正飞过来。 陈显与那些人争斗过几次,远远的就认出来那四个飞过来的人影正是这两天一直纠缠自己的那些家伙,一见之下忍不住急道: “钱师弟,几位,那些就是对我们出手的谢攸等人,哼,这是冲着我们来的,知道我们现在肯定再也拖不下去了,这才赶紧追过来要动手的,在下不愿牵累几位,还是依着刚才我说的,烦请几位将我这两位师弟送回宗门,我去挡住他们拖延一下时间,你们快走,这些家伙都很棘手!” 那腿上受了毒伤的刘姓修士此时挣扎着起身说道:“陈师兄,我现在好了许多,也能助你,让这几位师弟师妹将仝师弟带回去吧,咱们两个一起拖住他们。” 彦煊说道:“不可,你身上余毒未尽,要去动手可是很危险的。” 陈显说道:“刘师弟,你不要再多言,钱师弟,还是请你们几位赶紧带着我这两位师弟走,我去拦住他们,快!” 那后背上受伤的仝姓修士已经醒来,听着众人说话也知道了目下的情势,趴在木桩上开口说道:“陈师兄,你这一去无异于送死,依我看来那些人为的无非是灵石,不如将咱们的灵石给他们,打发他们走也就是了,区区外物,回头再赚也就是了。” 说完那仝姓修士将自己身上的储物袋艰难摸出来递了过去,那刘姓修士见了便也摸出了自己的储物袋来,中阶修士,在宗内多年的积蓄,想来那两个袋子中的东西必不会少。 “也罢,”陈显思量了一下,无奈上前拿过那二人的储物袋“那……还是我过去,若他们拿了东西就走也就罢了,若还不满足那也就只能动手了,钱师弟,我拖不住他们多久,你们快走,我这两位师弟就拜托了。” 钱潮并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在计算着若动了手自己这边有几分的胜算,对现在的局面他在听陈显说话时就有了盘算,在钱潮看来,对手是四个人,也是接连两日的追逐争斗,自己这边陈显是定然会动手的,自己几个人若是安排得当,到时候……应当不难! 想到这里钱潮就看向汤萍,毕竟后面这两位伤者无法动手,彦姐要留在这里继续医治,可不能让她一人留下。 李简看着那陈显暗自点了点头,暗道此人倒是个方正之人,同伴在外受伤他不忍放弃,一定要救回去,如今对手追上来又不想自己等人受他牵连,要去拖住对方,或是送出灵石或是动手拼命,总之是要让自己五人先走,嗯,这品性倒是不错,可惜,品性好的人怎么总惹上这些小人的觊觎呢? 很快李简注意到钱潮和汤萍都看向他,那目光中的意思他自然会意,知道这二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出手帮这陈显一把,他心中也是这样想。 此时空中飞来的四个人影已经发现了这处小山巅上的人影,正飞过来。 “哎,怕什么,凭什么给他们灵石,我说陈师兄,不就是打一架吗?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跑这几个小子?” “唉,”陈显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储物袋,既不舍又无奈的说道“那四个人修为都不弱,还都是心狠手辣的,几位师弟师妹,你们可莫要打错了主意,一会儿我去和他们说话,若他们见好就收也就罢了,身外之物,以后又不是不能得,若他们一味纠缠不肯放手,几位,还是那句话,我会缠住他们,你们带着我这两个师弟赶紧回宗门,千万不要和他们动手,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钱师弟,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回去后到成器堂内找一位尚霆师兄,把这些都告诉他,他定会为我讨回公道的!” 在陈显看来,钱潮几人心肠虽好,但是修为尚浅,他们五人若都是中阶的修为倒是可以和那些家伙动手,只不过五个炼气低阶的师弟师妹在那些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那四个家伙可都是中阶的修为,单对单的话,自己现在也只能勉强对付一个,四个人,恐怕自己也挡住不他们多久。 唉,若真到了那一步,说不得只有拼命了! 就在陈显说话的时候,汤萍也做了安排,就见陆平川苦着一张脸看着汤萍,汤萍则嗔怪的摇了摇头,陆平川这才放弃,原来汤萍让彦煊继续为这二人医治,陆平川则留下来照应,若动起手来那些家伙攻过来他也能在一旁护卫。 其实留下钱潮也可以,只不过那陈显既然是九玄的,又与钱潮相识,自然钱潮也出手才好,这样才能让那陈显更加感激他,她虽不知此人会对钱潮有何帮助,但是让钱潮有个更好的人缘自然是好的。 然后在陈显师兄诧异的目光中,就见那钱师弟与另外两个同伴也不说话,只凑在一起互相看了几眼,也不说话,只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就跟商量好一样散在自己旁边一起看那追过来的四个人,陈显又是吃惊又是埋怨,暗道这几个小家伙难不成真的是要和谢攸那些家伙动手吗? 那岂不是找死! 虽然心中有些惴惴,但钱潮知道,都安排妥当了,那剩下的就是面对那四个恶徒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一剑而过! 已经来不及走了,陈显看着四个人影在空中越来越近,又看了看自己身边,钱师弟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还对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必再劝,那个高个子少年还有一个湖蓝衣裙的俏丽小丫头也在,他不禁有了一种荒谬的感觉,暗道到底是修为浅了些,阅历经验少了些,自己先前一直劝他们走,可现在就算想走也来不及了,不知道这钱师弟是怎么想的,难道还以为一起联手就能斗得过追过来的那四个家伙吗? 而且他们五个人只有三个人出来,加上自己凑够四个人,难不成要一对一的对上那四个家伙吗? 真是……太不把中阶修士放在眼里了! 算了,总归是来不及走了,只盼着谢攸那个家伙能手下自己手中的储物袋,然后就离开,这样大家也就都无事了。 可若是那家伙不走呢?陈显思量着谢攸的为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恐怕自己就算送上这些储物袋,那家伙也不会满足,毕竟是有旧怨,而谢攸也不是个轻易能放过别人的人。 唉,若真是如此的话……大不了就拼命一搏吧,希望钱师弟机灵,见势不妙的时候能赶紧逃走,不要在这里把命丢了! 而钱潮此时看着快要追到近前的四个家伙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自从看见陈显背着自己的师弟匆匆飞过去的时候,自己虽然有心帮他,但当时的顾虑也只是担心自己此举会给几个同伴带来麻烦,毕竟上一次的确是个大麻烦,而这一次,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帮这陈师兄呢? 自然陈师兄为人宅厚,这是一个原因。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呢? 钱潮忽然意识到,自从上一次,五个人联手将一个高阶炼气修士击败,而且是手持邪剑的高阶炼气修士,似乎从那时起,自己一来对这些宗内的师兄们的敬畏之心去了不少;二来……他总想试一试自己的手段究竟如何。 修士之间的争斗,若是修为相当,那么手段高明的自然就占着上风,往往能够胜出。 若是修为之间有差距,但那修为低的修士若是手段高明些,说不定就能和那修为高的修士战个平手。 而手段是什么呢? 在钱潮看来是自己储物袋中数十把寒光闪闪的灵剑,是那把精心炼制的啄手小刀,是自己用来砸人的印章,是自己坚固的大盾,是自己那能伤人的号角,是自己新炼制成的羽扇,是自己的阵法,是自己带在身上的那几十张符箓。 大概也是汤丫头灵兽袋里那些被她收养的爪牙尖利的小家伙,是她的幻术还有她得自汤伯年真传的冰寒之法。 对李兄来说所谓的手段就简单的多了,只有他手中两把犀利的青竹灵剑! 到底是跟炼气高阶的修士动过手,还胜了,虽然是以多打少,但终归是胜了,连带着对这中阶的炼气修士就有些看不上眼了,钱潮在心里笑了笑,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一会儿真的动了手,自己究竟有几分成色。 如今自己修为虽然还是低阶,但对自己的手段,对同伴的手段颇有几分的自信,那么自己若是对上了炼气中阶的修士,会是什么样呢? 不过这样的机会或许今天是没有的,钱潮看了看身边的李简,看他神情自若的看着那四个飞过来的人,又看了看汤萍,却正对上汤萍看过来的目光,不错,那丫头似乎也和自己一样,想以手段来试一试自己真正的成色吧! 此时那追来的四人已经飞到了这处小山巅的上方,正看着下面,陈显发现了这几个师弟师妹还向前靠了靠,似乎是要和自己成联手之势,他此时也只能无奈,毕竟自己也不能命令这几人做什么,暗道只要一动手,这几个人定会知道厉害,到时候自己拼命将这四人拦住,给这几个师弟师妹逃出去多拖一些时间罢了。 …… 那追来的四人似乎对于能将陈显追上很是满意,不过对于钱潮几人在旁倒是有些意外,神色古怪的看了这几个小家伙一阵。 当前的一个人身材消瘦如麻杆一般,一张无肉的长脸上颧骨突起,细细的眼睛里全是阴狠和戏谑的神色。此人就是谢攸,他看到了陈显,也看到了陈显身边多出来的人,本以为陈显是找来了援手,这让他有些意外,更是警觉不已,琢磨着或许今日就只能放陈显离去,不过细细的看了看才知道竟然都是几个小家伙,炼气低阶的修为,在他看来无足轻重,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于是谢攸满是嘲讽得说道: “陈显,嗯,真是惊喜,追了你两日了,我还以为你能逃回宗门呢,你若能逃回去自然就能得一条活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这几个小家伙就是你的救兵吗?什么时候陈师兄要依仗几个小家伙来给自己壮胆色了?” 陈显身形向上飞起,当先飞到谢攸近前将手中的储物袋扬了扬,说道:“谢攸,旁的话不必多说,今日的事情和这几位师弟师妹没有半分的关系,你缠上我们无非是为了灵石,这里是我们三人的身上多有的灵石,如今全都给你,咱们就此作罢,如何?” 谢攸的人听了轻轻一笑,他看了看山巅上,树桩上还有两个人趴伏在那里,不过也都抬着头对他怒目而视,旁边一个红裙的少女似乎正为他们医治,还有一个大个子少年守在那里。 “自然是为了灵石,不过,陈显,你这家伙几次坏我的事,好不容易抓住你,岂能让你跑了,我们本来就是没打算留下你们三个的,你这袋子里能有多少灵石,够买你们三人的命吗?” 谢攸冷笑着说道,他注意到那几个小家伙中有三人从那小山巅上飞到了陈显的身后,哼,倒是不怕事的小家伙,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少年,一个身形高健的少年,还有一个蓝裙子的小丫头,嗯,这小丫头的容貌倒是不错,真是可惜了,看来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既然如此,那就……全杀了吧。 想到这里,谢攸左右看了看,他身边的三个人便明白了。 陈显自然也注意到了钱潮和另外两人飞了过来,他心中着急,暗怪钱潮鲁莽,不过此时他也不好再开口催促钱潮等人离开了。 “杀了我们对你能有什么好处,杀不杀我们你能得的也就这些灵石,若你动手就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你若想杀我,那我就陪你斗一斗,你若明智,就把这灵石拿走,放我们离去,如何?” “杀了你们当然有好处,我们日后的麻烦事会少一些,而且心里会痛快许多,”谢攸说道,又看了看陈显身后的三个小家伙,见那三人正看着自己,便戏谑的说道“嗯,还有你们几个小家伙,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不知道师兄们的事情少掺和吗?” 陈显连忙接口:“这事和这几个师弟师妹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偶遇,求他们帮忙疗伤而已,他们这样的修为,身上能有什么,这里是我们三个人的全部身家,难道还不够吗?”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要听我的,”谢攸冷冷的说道“你身后的几个小家伙,既然多管闲事,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要怪也只能怪你了。” “你这么说,是要和我不死不休了?” “正是!你当初和我作对之时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不等陈显继续开口,汤萍却说话了。 “好啊,既然这位谢师兄要怪咱们多管闲事,咱们几个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偏偏谢师兄还不肯放我们走,那我们也只能自不量力的以卵击石了!” 这句话就是要动手的意思,汤萍说完,身子就向前迎着那四个人飞去,同时钱潮和李简也越过陈显飞了过去。 “不可!”陈显大惊,他此时惊讶的发现,这三个小家伙竟然要先下手为强!这和先前他所说的完全相悖,三个人都是炼气低阶的修为,岂能是那四人的对手,想到这里他的身子急急向前冲了过去,拼了吧!一边冲一边暗自埋怨这三人怎么如此莽撞,好歹也要等自己先动手! “有意思!”谢攸眯着眼睛看着迎上来的三个小家伙,那个陈显还急急的也冲了过来,他冷笑了两声“都杀了!” …… 山巅之上,陆平川看到汤萍等三个人飞了过去,禁不住兴奋的说道:“诶,彦妹子,要打起来了,快看!” “唉!怎么如此莽撞,”那个腿上受伤的仝姓修士仰着脸一直看着,见到这个情景着急起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快走,快走,你们两个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诶,我说,你怎么说话这么丧气,哼!这是我没去,不然我一个人过去就能把他们全收拾了。” “唉,”那腿上受伤的刘姓修士看出陆平川是个鲁莽之人,便对身边的彦煊说道“这位师妹,你们两个快些走,那些人很是厉害,你们走的晚些可就来不及了,不要白白的在这里坏了性命。” “这位师兄,没关系的,他们肯定没事,你仔细看着就好。” 彦煊也看出来那四个人是炼气中阶的修为,暗道炼气高阶的又不是没有打过,难道还惧了这几个人吗?自己五个人中派出了一个剑修外加两个最聪明的,差不多了! 听彦煊也这么说,那个人只能无奈的摇头,暗道到底是修为低浅,没什么阅历,说不得今日就要一同命丧在这里了! …… 陈显与这些人交过手,知道这四人中以那个谢攸的修为最高,手段最狠,不过其他三人也不是这身边的三个小家伙能对付的,因此他冲过去时便准备全力施展将这几个人全都缠住。 他双手叉在一起,几个手诀飞快的作完后双手再分开时两手上各自火光闪耀,同时一口寒光闪闪的灵剑出现在他脚下,被他抬脚一踢就向着谢攸当胸飞刺而去,抬脚的同时双手一分,两团炽热的火球就向着谢攸身边两人轰去! 同时攻向三人,陈显想的是尽量将这四人都缠住,可惜不容易做到,只盼着钱师弟机灵,三个对付一个,总能多支撑一阵。 “好手段!”谢攸见了叫道“小心,姓陈的要拼命了!” 说完这句谢攸的身形向后疾退,他身边两人也各自闪避扑面而来的大火球。 这一手三攻的手法自然是难以见效的,不过陈显还有后手,他一见攻击落空,双手迅速“啪”得一声扣合在一起,对面四人身后那两个火球却随着那啪得一声在空中各自一拐,竟然都向着那把刺空的灵剑而去,“轰”得一声,两个火球就同时轰在那灵剑之上,也不知是陈显用的什么手段,就见那剑身之上顿时就有腾腾的火焰翻滚,一个倒飞便又向着谢攸的后心疾刺而来,同时陈显一声大喝,双手之上也是火焰翻涌,整个人一脸的恨意,竟直直得向着谢攸扑去,大有一股要与之同归于尽的势头。 依陈显所想,若拖不住多人,就先用重手将这谢攸伤了,事情就有转机,可惜,想杀他却不容易。 钱潮见了不由也暗赞这陈显师兄的手段,不过现在一上来就一顿猛攻猛打将那谢攸逼得不停倒退,而他们三人眼前还有三名中阶的修士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钱潮总觉得这一场争斗会持续时间不会太久,甚至很快就能结束,道理很简单,像谢攸这样的人虽然狠辣,但在宗外无论作何恶事,初衷不过是为了灵石而已,就算这一次截杀陈显也是先借机偷袭在先,先伤了对方,否则他是不愿与陈显正面对上,这样的家伙,虽然身边有几个同党,但是,只要同党受伤影响己方战力或者是同党被杀,那他自然会大惊之下立即远遁。 而钱潮这一方最大的依仗就是李简,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觉得身边这位李兄只要动了手,几息之间对面就会有人伤在他的剑下,那样一来,那个谢攸必然会惊惧而退。 就看哪个先倒霉吧! …… 谢攸此时被那陈显缠住,脱不开身,而留在钱潮三人面前的三个修士互相一个眼神,便也动手了。 钱潮对面的修士并未把钱潮等人放在眼中,毕竟这几个对手中只有陈显是个中阶修士,正不要命的猛攻谢攸,他自然要去和谢攸联手将陈显击败,这几个小家伙留下一两个同伴就能尽数击败,因此看也不看钱潮等人一眼,一个转身就放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飞刺陈显背心,同时双手成诀,各种厉害的法术也都使了出来,向着陈显砸去。 还剩下两个。 其中汤萍面前对着的那人嘻嘻一笑,说了句:“请这位小师妹指教。” 然后就见他单手一挥,一口灵剑就一道寒光刺向汤萍,同时另一只手一扬,马上就有一声高亢暴戾的鸟鸣声从头顶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扑面而来的气浪,一只两翼张开接近一丈的恶鸟猛得在上方出现,然后频频拍击双翼,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不过这恶鸟并未向汤萍而去,却是扑向了李简。 对付这几个小家伙难道还需要单打独斗?自己一个人大概就能全都将他们杀了。那个放出恶鸟的修士不屑的想着。 李简对面的修士倒是高看了李简一眼,他觉得对面这个小家伙自从和自己面对面的对上了之后就一直气定神闲,虽然怎么看这小家伙也就是炼气四层的修为,可这份沉稳却不是故意装出来的,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什么本事不成? 哼!那又怎样,今日还不是要死在这里吗? 想到这里这位修士一动手就出了杀招! 七口灵光闪闪的小剑自他的袖中如鱼儿一般头尾相衔的游动出来,先围着那修士的腰腹转了一圈,然后骤然间寒光大放,有先有后、有上有下的就向着李简飞扑而来。 说起来谢攸四人中也只有这一手七剑的法术不常见,这是一种幻剑之术,看起来是七口灵剑攻向敌手,实际上那七口剑中只有三口灵剑是真的,其余四口灵剑都是幻化而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就算刺在人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只不过是用来迷惑对手心神的。而这位修士以这一手幻剑之术在宗外也不知道击败击伤了多少人,甚至死在他手上的也有,因此这一手七剑一使出来他就准备看着李简先是狼狈应付一番,然后就血溅当场。 而此时那只恶鸟已然夹带这风势飞临李简,粗壮锋锐的爪子闪着寒光照这李简的头脸就抓了下来,想必现在山巅上彦煊正在医治的那位仝姓修士背上的伤口就是这只恶鸟所留下的。 两个中阶修士同时出手,看来这个小子今日必然难逃一死! 可惜,他们虽然打定主意先以雷霆手段击杀一人,然后在对付其他人,但却选错了下手的目标,更是用错了手段! 只有钱潮显得无所事事,他面前的那一个转身去攻陈显了,钱潮叹了口气,陈显一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只顾了攻却不顾着防,但他这两日的奔逃,早已疲惫不堪,就是眼前这一番的猛攻怕也是拼命提着一口气,只要这口气一泄就再也不能为继了。 总不能让这位陈师兄腹背受敌而受了伤,撇了一眼汤萍,发现汤萍应付起来并无大碍,而李简那里他根本就没有担心,钱潮这才身子向前一冲去接应陈显。 李简突然向前一个疾冲,躲过了那恶鸟的一次扑击,同时右手中不知何时就握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叮叮”两声连续挑飞了两口飞来的灵剑后就对后面的灵剑却理都不理,体内灵气运转之下,身形又是向前疾冲,几口寒光闪闪的小剑就那么穿过了他的身体,而李简却混似未发觉一般。 而他对面的修士却面上神情大变。他目瞪口呆的发现对面这小子竟然知道自己这七口剑中哪一把是实的哪一把又是虚的,被他挑飞的都是真剑,而那幻化的虚剑他竟然连躲都不躲!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幻剑术在李简的感应面前几乎就是个笑话。 “叮”得一声锐响后,最后刺过去的灵剑竟然被那小子一剑斩断了! 而此时那个小家伙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冷峻的眉眼直盯着他看! 剑……剑修吗? 难道是剑修! …… 汤萍的身子早已拔起,一来躲过了那把刺来的灵剑,二来对面这个家伙也是御灵派的,那他最厉害的手段都在那只恶鸟上,现在那只恶鸟直扑李简而去,她若想帮忙则必然要制住那只恶鸟才行。 放出恶鸟的修士见汤萍要去对付自己的大鸟,自然紧紧的就跟了过来,不过他瞥见那丫头背对自己的肩头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还未看清时就察觉一张蛛丝细密的大网向着自己就罩了过来,赶忙急急的躲避,他马上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是御灵派的,可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呢! 猛然间他又明白了一件事,然后心中大叫不好。 李简这一剑本来是直刺那人的咽喉的,他也有把握一剑将那人的咽喉刺穿,不过到最后还是手腕一偏,一剑就刺穿了那人的肩头。 剧痛袭来,那人忍不住“啊”得一声惨叫,他本来骇然等死,现在才知道对方在最后才打消了杀他的念头,这种命悬剑下的恐惧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李简本来有心杀死此人,不过到最后还是将那份杀心收起,只是重伤了他。 就在此时忽然听汤萍叫道:“李兄!” 李简回头看去,就见原本扑空后正盘旋着又飞扑而来的恶鸟不知怎的,两翼似乎是被什么束缚住一般,难以舒展挥动,但它飞扑而来的势头还在,居然直直的向自己撞了过来。 人可以不杀,但对这伤过人的扁毛畜生,李简心中可没有半点的怜惜,回身之时一把就抽出了那人肩头之中的灵剑,让那人忍不住又是“啊”得一声惨叫,然后他迎着砸将过来的恶鸟就是一道白炽的剑光! “不……!” 被汤萍的蛛网逼退的人一声大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豢养多年的大鸟被那小子一剑而过,随着那白光炽烈的剑锋带起几缕血痕还有一些零散飘落的鸟羽!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一:第二次分赃 “砍得好!” 山巅之上,陆平川看见李简一剑就将那恶鸟斩了,忍不住“啪”得一声两只大手拍在一起大声喝彩。 “我说什么来着,这几个家伙根本不够打得,这是我没去,我要是去了他们早就死了!” 彦煊并未去看那边的战况,她手中不停,正在为那后背受伤的仝姓修士敷药包扎,听见陆平川的叫唤声,扭头看了一眼,便低头又继续忙碌。而那仝姓修士趴在那里一直仰着头,睁大了双眼,张开嘴巴,眼睁睁的看着那曾经将自己重伤的恶鸟被一道剑光就斩为两半只觉得甚是痛快,半晌后他才有些口吃的问彦煊道: “这……这位……师妹,那位用剑的师弟是……” “剑修,木秀峰的剑修。”彦煊轻轻的答道。 同时被震惊的自然还有那腿上有毒伤的刘姓修士。 …… 陈显自持一时血勇之气,只道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先将这谢攸拿下,不然自己和这几个小师弟小师妹就都不能走脱,他也知道自己这一番强攻猛攻有些顾前不顾后,自己必然要落个腹背受敌的局面,不过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哪怕是受伤,只要能将这谢攸握在手里,那自己几人就有一线的生机。 可那谢攸与陈显的修为相当,手段也相差无几,在谢攸看来如今自己胜券在握,那里肯和这陈显面对面的硬拼,他早看出来陈显疲惫,大概早就是强弩之末,更是把陈显此时心中所想猜了个明白,只要把这陈显逗弄的精疲力竭,那他就任由自己拿捏了,因此面对陈显时他或是依仗身法躲闪或是使用法术抵抗,只等着陈显最后垮下来的那一刻。 缠斗中,听到背后的动静,陈显知道背后有人对自己出手了,他也做好了要受伤的准备,受伤就受伤吧,受些伤大概能把自己逼迫的更加的狂暴,说不定血勇相激之下,这谢攸最后就会落在自己手中! 身后传来一阵“叮当轰隆”之声,但是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痛楚感觉,这让陈显大为纳闷,而且,他眼前原本还一脸嘲弄的谢攸不知怎的面色竟然有变,这让陈显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不知何时一面黑墙一般的大盾替他阻挡住了来自背后的攻击,虽然看不到究竟挡住了多少攻击,但是火球轰在那黑盾之上的余威仍在,一阵炽热正在散开。 然后陈显就瞥见了不远处的钱潮,看见他右手五指正捏成手诀,难不成这盾牌是这位钱师弟的? 刚想到这里时,陈显就听见了一声惨叫,顺声音看去,正看到一柄白光炽烈的剑从谢攸的一个同党的肩头后面透了出来! 这是真的吗? 这样的变化让陈显心中狂跳,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今日这局面竟然有这样的转机。 紧接着陈显就看见钱潮那个大个子同伴又一剑斩杀了那只恶鸟! 是真的! 局势逆转!陈显大喜,扭头又看了回去,此时眼前的谢攸面上如同见了鬼一样的惊愕。 “谢攸!”陈显大喝一声,又猛冲了过去! …… 在背后偷袭陈显的修士也看到了发生的事情,自然是震惊不已,中阶修士啊!何时被低阶修士这样轻松的击伤过!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倒是很相信的自己的眼睛,而且马上就琢磨着要必须要赶紧逃走,不然恐怕自己也要和那受伤的同伴一样! 他刚一转身眼前就是一面黑墙一般的大盾拦路。 “这位师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钱潮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 陈显到底是疲惫不已,自持血勇的一番猛攻最终也没有将那谢攸留下,不过倒也没有白费一番功夫,在那谢攸惊慌的逃走之前,他在谢攸的身上留了一道剑伤,虽然没能将其斩了,但也算解了一些恨意。 而钱潮在汤萍的帮助之下也以自己的“啄手”小刀一下就刺伤了那想逃跑的修士,钱潮对这个人没有杀心,而且那家伙受伤后很识相的将自己的储物袋抛给了钱潮,于是他挥了挥手就让他逃了。 转身之时钱潮正看到李简将自己缴来的储物袋抛给汤萍,自然那个被他一剑伤了肩膀的修士也逃走了。 灵石看来还真是能买命的,钱潮想起了刚才那谢攸说过的话,摇了摇头,便把自己手中的储物袋也抛给汤萍。 汤萍喜滋滋的拿着两个储物袋,然后扭头皱眉看着那个同为御灵派的修士,问道: “你的呢?” 那个修士之所以没有逃是因为自己的灵禽被杀,他自己的身上也缠了几层汤萍的蛛网,行动不便,此时这几个小家伙若要动手,他怕是难以抵挡,现在听这小丫头如此说,便马上明白过来,赶紧费力的从身上摸出储物袋,抛给汤萍的时候转身就逃。 “喂,几位师兄,要是灵石不够用了记得去找谢攸要,你们几个人中只跑掉了他一个,是他欠你们的!” 对这那几人的背影,汤萍还没忘记大声的嘱咐了一番。 …… 陆平川看见了这一幕,笑着说道:“嘿嘿嘿,彦妹子,看看,领什么差遣呀,还是这样爽快,出来打劫可比作差遣赚的多多了,哈哈!” 彦煊苦笑着摇头,而那两个受伤的则心中慌乱,暗道这个家伙不会一会儿连自己也要抢了吧? 此时陈显正返回来,他伤了谢攸,心中自然很有几分的快意,这两日一直被纠缠不放的那口恶气也总算舒缓了几分,来到了钱潮近前后对着钱潮几人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 “今日多亏了钱师弟还有几位师弟师妹了,若不是遇到你们,恐怕我们几人都难以再返回宗内,如此大恩,陈某不敢言谢,日后几位若有事差遣,陈某定然不敢推脱。” “陈师兄言重了,”钱潮还礼“今日之事本应如此,谈不到什么谢字,既然他们逃了,那还是去看看那两位师兄的伤势如何吧。” “好好”陈显说着又向李简行礼,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少年人乃是剑修,想不到这钱师弟还有一位剑修朋友,难怪先前对那几人并未放在心上,木秀峰的剑修啊!虽然才炼气四层,但争斗起来岂是寻常中阶弟子能比的? …… 仝姓修士后背上的伤已经被彦煊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敷过药,正交代着让陆平川和陈显一起用干净的细麻布一层一层的裹住伤口,现在这仝修士虽然还行动不便,但已经没有性命之虞。 刘姓修士腿上的药膏已经变了颜色,这些药膏将他体内的余毒都拔除的差不多干净了,彦煊便轻轻的将那一层药膏都细细的去除,然后又取出止血生肌的药粉药末撒在他伤口上,嘱咐他回去一定要静养些时日后便也用细麻布帮其包扎好。 分别又给这二人留下了些药物,彦煊的事情就算作完了。 陈显看着精神明显已经不同的两位师弟,禁不住心中一阵感叹,原本还以为今日就要命丧在这里,却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不但两位师弟的伤势都被细心的医治,就连一路追杀自己三人的谢攸等人也是铩羽而逃,虽然争斗之时他见到那位剑修少年大展神威,伤了一人斩了一鸟,但这位钱师弟看起来也不容小觑,多亏了他那面盾牌才让自己未受伤害,而且这钱师弟最后也以自己的灵器伤了一个家伙,果然是炼气二层就能进成器堂内堂的人,身上的灵器还真是不同凡响。 唯一让陈显遗憾的是让谢攸那些家伙逃了,依着他们往日做的恶事,钱师弟等人该当时就斩了他们才好,不过马上他就想到钱师弟与那谢攸等人并无仇怨,大概也没听说过或者看到过那些人的行事,今日能为自己出手已经是很大的情分了,至于谢攸,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至此这位陈显师兄便再也不敢小看这位钱师弟,如今对手逃了,回去的路上自然平安,两个师弟身上的伤虽然治了,但还是要回到宗内去静养一阵,所以陈显就带着刘、仝二人又向钱潮等人感谢一番,言道等几人返回宗门后自然再登门拜访,便要离去。 临走时,陈显对钱潮说道:“钱师弟,虽然谢攸也被我伤了,但是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必不会就此罢休,你们还要在外面呆上几日,一定要多加上几分的小心,我怕他就算不敢自己动手,也会撺掇着其他人打你们的主意,就算钱兄弟你们手段高明,也一定要当心一些。” 那仝姓修士因为依旧行动不便,所以还是由陈显背着,三人别过钱潮等人后就飞走了。 …… 李简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天空,那里是刚才他们与谢攸那些人激斗的地方,看了一阵,才说了一句: “中阶修士……都是如此吗?” 与修士动手,李简是第二次,他一直记着那安臛的强悍,因此刚才一动手就全力以赴,却没想到自己对上的那家伙居然那样不堪一击,这让他很是惊讶和不解。 钱潮说道:“他们修为虽然比我们高深,但是手段和应变上应该不如我们,宗内弟子大多看重修为,在手段上往往就差了些,学上几手够到宗外用的也就不在这上面多花心思了,而且他们一开始就对咱们存了至少七分的轻视,这就让咱们占了便宜,不过我估计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家伙,咱们更要多加小心了。” “为什么以后要多加小心?” “他们逃回去,就算再没脸讲这件事,但身上的伤总是有的,能让人看出来,还有就是若他们不死心,想着再对付咱们,那败在咱们手上的事情肯定会被人知道,这样一来,咱们就算……嗯……有了点名气吧,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说他们还敢那样轻视咱们吗?肯定会全力出手的。” 这倒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事情,看来日后还是有麻烦的。 汤萍说道:“那也不怕,既然因为今天的事咱们在宗内将来会有些名气,那就不妨让这名气更大一些,别忘了宗内有些人是那些家伙连惹都不敢惹的,不都是打出来的名气吗?而且那些人的名气可不是到了炼气高阶才有的,那些人当中有的现在还是中阶修为呢。咱们有了些许名气,那些家伙会忌惮我们,阴谋算计我们,但只要我们日后的名气够大,那些家伙反而不敢招惹我们,反而会省去不少的麻烦呢。”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倒是对将来可能会有的争斗有些期待。 今日没能动手,陆平川早就觉得遗憾,听了汤萍的话后他说道:“汤妹子说得对,管他呢,要是再敢来,揍他们就是了!” 汤萍忽然笑道:“不说这个了,来,分赃分赃!” 打跑了四个人,钱潮、汤萍和李简各自抢了一个储物袋,这些东西自然是不用和陈显他们去分的,帮忙对付那四个人已经是很大的情分了,若是他们还想再要这三个袋子里的东西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因此这三个储物袋就是钱潮等人的战利品。 灵石丹药均分,材料归钱潮,灵草归彦煊,里面还有几只不知道是被谢攸等人猎杀的还是他们抢来的妖兽尸身,就给了陆平川。 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我说汤妹子,干脆以后咱们出来就找那些名声不好总做坏事的家伙,去抢他们,看看,这才刚出来两天就弄到这么多东西。” 陆平川摆弄着自己那一小堆灵石忍不住又对汤萍说道,在被汤萍拒绝后又说道: “那咱们以后遇到了那些家伙可不能放过,就算不专门找他们,可若他们送上门来那可不能错过了,瞧瞧,这些家伙总做坏事,身上不少灵石呢。” 汤萍这才无奈的说道:“好好,不放过不错过,喂!钱小子,断松崖在哪里?” “断松崖,”钱潮一怔,这才想起这个地名,正是那陈显三人看见大蛇与两只大鸟争斗的地方“等我下,这个地方好像也在我的地图上。” 说着,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地图来铺在那树桩上细细的找起来。 “你问断松崖做什么?”彦煊问道“那里不是那位陈显师兄遇袭的地方吗?” “没错,”汤萍也把目光在钱潮的地图上来回的扫视“他们先被一只没见过的妖兽偷袭了,然后才被那谢攸四个人偷袭的,关键是偷袭他们的那只妖兽,依着陈显师兄的说法,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也没听说过长成那个样子的妖兽。” 钱潮抬起头,用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地方,示意那里就是断松崖,问道:“你这是打算去看看了?” 汤萍说道:“嗯,我心里倒是对那样的妖兽挺好奇的,就是不知道远不远,若是远的话那就算了,以后再去找。” 钱潮看向地图“远倒并不是很远,嗯,也不近,不过嘛和咱们这一次出来要去的那里倒是不远,看起来倒真的可以去看看。” “那就好,到时候一定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只妖兽。” “你为什么对那只妖兽那么感兴趣?” “嗯,说起来我没见过的妖兽不少,可没听说过的可不多,陈师兄所说的妖兽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才好奇。” “哦。”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二:偷鸟蛋! 午后的山林十分的静谧,只是偶尔有风声和鸟鸣入耳,阳光从林间枝桠的疏落处照到地面的草地上,顺着那斑驳粗壮的树干向上望去,在树冠纵横的枝杈间,可以看到一个个以枯枝干草垒砌的鸟巢就架在上面,那树冠离地面十几丈高,枝杈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羽毛油亮的大鸟守护着那些鸟巢,不过那些大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铁铸的一般。 忽然几声尖利的鸟鸣声传来打破了这林间的宁静,同时远方的天空还传来的羽翼拍打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那些原本铁铸一般的大鸟马上就如同收到号令一般,几乎是同时扑棱着双翅,发出高亢的鸣叫后展翅钻过树冠就飞走了,很快,嘈杂的鸟鸣声就在这片山林的上空传来,听上去似乎是有一大群鸟儿入侵了这片山林,现在它们正如一片乌云一般盖在这片山林的上空,让那透过林间的阳光都不见了,只能听到上面传来的嘈杂尖利的阵阵鸟儿鸣叫,原本那些守护鸟巢的大鸟们虽然数量上不占优势,但却异常的勇猛,它们用尖喙去啄击,用羽翼去拍打,用利爪去抓挠,不停的驱逐着这些入侵者,但是隔着那层树冠根本看不清楚。 那阵鸟鸣越来越喧闹,自然将整片山林守护鸟巢的大鸟都吸引了过去。 就在此时,从另一个方向,不在树冠之上,而在树冠之下,不少的黑翼鸟儿却几乎是无声的就飞进了这片山林之中。 它们一进山林立时就四散开来,各自寻找树冠上的鸟巢,然后就钻了进去。 时间并不久,树冠上方的鸟鸣依旧嘈杂,那些钻进鸟巢内的黑翼鸟儿又钻了出来,没有飞走,只站在鸟巢边上向里面细细的看,然后又探头进去,用自己的上下两片鸟喙夹出一枚青桃大小杏白色的鸟卵,然后一偏头一张口,那枚鸟卵就落了下来,做完这些,那只黑翼的鸟儿才舒展翅膀飞走了。 “快快,千万别摔碎了。”早就鬼鬼祟祟的守在那棵树下的汤萍轻轻的拉了拉旁边钱潮的衣袖小声说道。 钱潮原本正抬着头看着头顶的树冠,树冠上空的鸟儿争斗的该异常的激烈,还有几片鸟羽透过枝桠落了下来,他刚接住一片飘落的羽毛,正好奇手中的羽毛居然如短剑一般时就听见汤萍的话,就伸出另一只手,对准了那正掉落下来的鸟卵,用自己的御物术轻轻的将那一枚鸟卵轻轻的托住,原本越落越快的鸟卵在离地面还有一丈多高时落势渐缓,越来越慢,到最后就轻飘飘的落进了汤萍早就伸出的白皙小手中。 “好哇,终于弄到一只。”汤萍轻抚这手中的这枚鸟卵有些爱不释手。 “汤妹子,这一个鸟蛋也不够吃的呀,要不我到树上去把那鸟窝都摘下来,回头烤着吃。”陆平川盯着树上的鸟窝说道。 这哪里是吃的! 汤萍正要说什么,眼见着又有一只黑翼的鸟儿钻进了旁边一棵树上的鸟巢内,便拉着钱潮小声说道:“那里,看那里,快过去。” 彦煊此时正蹲在草地上挖取一株灵草,李简就守在她的身边,二人见汤萍带着钱潮和陆平川蹑手蹑脚溜过去的样子禁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三个人在那树下等了一阵后便又有一颗鸟卵从上面落下来,钱潮如法炮制,然后汤萍又将这枚鸟卵接在手中。 “诶呀,赚大了赚大了!”汤萍捧着第二枚鸟卵喜得眉开眼笑。 就在此时,一阵有别于上方嘈杂鸟鸣之外的鸣叫声远远的传来,紧接着头上的那些嘈杂喧闹似乎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能辨别出头上那些入侵而来的大群鸟儿似乎想要逃走,因为树冠上那片嘈杂的鸟鸣开始偏向别处了,自然是远离这片山林的方向。 “完了,鸟群回来了。”汤萍有些惋惜的说道。 刚说完这一句,头顶上忽然又传来一声夹杂着惊怒的鸟儿鸣叫,那一声鸟鸣高亢尖利,让人听了觉得耳内发酸。 汤萍顿时大惊道:“被发现了,快走快走!” “啊?”彦煊刚刚把那一株灵草从土地中取出,听到汤萍嚷嚷着快走,有些疑惑,怔在当场,心里纳闷好端端的,两群鸟儿打架,关自己什么事,跑什么呢? “快,彦姐,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快些!” 见汤萍面色着急,彦煊这才不再犹疑,手里的那株灵草也不打理,就那么捏在手里,跟在几人身边一溜烟的从那片山林中逃了出去。 片刻之后,摆脱了大群鸟儿纠缠的五个人站在一处小山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片山林上空一大片数不清的鸟儿在林间上下穿行逡巡,寻找驱逐着侵入者。 “好险吶!”汤萍想着刚才被一大群鸟儿追击时的情景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说汤妹子,那么一大群鸟,咱们跑什么呢,顺手捉几只烤一烤不好吗?”陆平川看着那一大片肥壮的鸟儿倒是觉得很可惜。 “陆大哥,你可别这么想,那些鸟儿一只两只的好对付,可几百只甚至上千只围过来,就算你是体修也挡不住的。” “那你也才弄到两只鸟蛋,不够吃的呀……”陆平川嘟囔道。 “这不是吃的!”汤萍气道,又怜惜的看了看手中的两枚鸟卵“这种鸟的名字叫刃翅莺,还有个名字叫铁呆子,刚才你也见了那些鸟儿了,那些鸟的两翼上的羽毛跟利剑一般锋锐,爪子跟钢钩一样锐利,就连嘴巴也跟铁凿子一样尖利,是很厉害的一种鸟,偏偏还是群聚而生的,宗内我们御灵派内也有这种鸟儿供给弟子们豢养,不过成色比起宗外野生的总是差了一些,哼,我手上这两个小家伙孵出来,再好好的调养一番,肯定能把御灵派里那些都比下去了。” 联想到汤萍已经收养的那只叫做阿土的陵岩兽,还有那两只名为白玉娘的小蜘蛛,彦煊就好奇的问道:“这样的鸟儿难不成也是很名贵的?可是下面有一大群呢。” “当然,”汤萍说道“这种鸟在幼鸟时期就相当于下品的灵禽,成鸟中大多中品,每一群刃翅莺中都有一只鸟王,那一只一般会是上品的灵禽,所以咱们要赶紧逃,被缠住了可就不好办了,还有一些数量更多的刃翅莺中,它们的鸟王都有可能是中阶灵禽了,要是遇到了,那可就惨了。” “那岂不是和那只麻姑雀一样的厉害了?”彦煊听了色变道,那巨木岛上的麻姑雀算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鸟儿了,虽然她没见过那麻姑雀的全貌,只在洞中躲避的时候通过洞口见到了它的一只爪子而已。 “一群铁呆子里面也只有鸟王才有机会变得那么厉害的,别的鸟可是没有这机会的。”汤萍说道。 钱潮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问道:“你既然这么想要这鸟儿,那为什么那里开始乱起来的时候咱们不到鸟巢中直接去拿呢,还要等着那种黑翅的鸟往下扔,咱们自己去拿岂不是能得更多吗?还有,那种黑翅的鸟是什么鸟?” “这你就不懂了吧!”汤萍洋洋得意的说道“那种黑翅的鸟名字叫做翻窃鹟,也叫贼鹟,嗯,这种贼鹟嘛,养来养去也不会有什么大起色,所以用它做灵禽的人不多,不过它倒是有个特性,那就是只产卵而自己不孵养小鸟,而贼鹟的幼鸟和铁呆子的幼鸟又十分的像,因此贼鹟到了产卵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偷偷的把自己的卵产在铁呆子的巢穴中,就是为了让铁呆子帮自己孵化养育幼鸟……”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几个人都没有听说过,彦煊还插嘴问了一句:“啊!还有这样的鸟?” 李简则问道:“那它为什么还要从巢穴中扔出一个鸟卵呢,是怕那铁呆子发现多出来一只卵吗?” “嗯,差不多吧,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作用,”汤萍说道“铁呆子也有一个怪毛病,一窝鸟卵孵化出来的幼鸟,长到一段时间后,那铁呆子就会挑选一番,然后狠心的将其中瘦弱的都抛弃不要,只留下最强壮的那一只继续养育,贼鹟也知道铁呆子的习性,因此它们中的雄鸟去吸引那些守护鸟巢的铁呆子,然后雌鸟的就偷偷溜进铁呆子的巢穴中去产卵,之后还要挑选一下,将鸟巢中成色最好的那一枚铁呆子的卵扔出来,这样自己的后代被孵化后又被抛弃的几率就要小的多。说来也奇怪,就算是我们御灵派的修士去铁呆子巢穴中挑选最好的鸟卵也不容易,但是偏偏那贼鹟就能很快很准确的找出哪一只铁呆子的卵是最好的,然后就扔出来,因此咱们只要在树下等,肯定就能得到那巢穴中最好的一枚鸟卵,我手里这两个都是很好的。” “鸠占鹊巢。”钱潮听了摇了摇头。 “怎么这种鸟……心肠这么狠呢?”彦煊则为那些无端死去的小鸟可惜。 “这也没办法,很多群聚而生的妖兽都有这个习性,总要保持个体的强健才能让整体生存下去。”汤萍说道。 李简对这个说法点了点头。 “嘿嘿,”陆平川却笑了起来“我怎么总觉得是汤妹子和那贼鸟合伙去偷人家的蛋呢,哈哈!” “陆大哥!不许这么说!” 笑了一阵,钱潮看了看眼前的山形地势,就取出地图来看看自己几人所在的方位。 “有一个地方,我一直很好奇,”钱潮说着,左右看了看,就把地图展在附近的一块山岩上,用手指着地图上说道“咱们在这里,”说着又指向另一处“而这里就是咱们这次出来要去的那处遗迹,嗯,咱们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我所好奇的地方在这里。” 钱潮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在钱潮手指点中的地方。 地图是钱潮手绘的,整张地图将方圆不知多大的山川大河都收纳在其中,细节处极为细致繁琐但整篇看下来又觉得十分的宏大,不得不佩服钱潮的这份耐心和手头的功夫,而钱潮手指点中的地方似乎并不大,那里绘制的并不详细,只有五个用笔点出来的小黑点。 “这里也没什么地名啊,”汤萍歪着头看着地图,又抬头看着钱潮好奇道“五个小黑点,难不成是五座山,有什么好奇的?” 钱潮说道:“我先前也曾说过的,在我收集各种地图的时候就发现许多的地图上都有一些地方是没有名字的,哪怕是前人绘制的多么详细的地图,总有几个地方是没有名字,甚至连绘制都省了,直接留白,因此就有些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就比如这个地方,我也算是无意间才在九玄藏书楼中发现了一些后来人对那里的描述,很简单,似乎那里有五座山,还有他们绘的一些简图,也仅此而已,这样一个地方却被诸多宗内地图都刻意的隐去了,那里总该不会是个平常的地方,现在咱们离那里不愿,我琢磨着要不要去看一看,可是又担心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才……” 钱潮的意思是询问一下这四个同伴的意思,要不要去,可是他还没说完,陆平川就说道: “去,干嘛不去,万一那里有好东西呢!” 汤萍说道:“你是怕那里有咱们应付不了的危险,对吗?” 彦煊听了有些担心,到底是连地图上都不能标出来的地方,应该不是个好地方吧。 李简说道:“宗外险地绝地中有没有这个地方?” 钱潮答道:“没有。” 所谓险地绝地,就是对宗内那些炼气弟子来说万万去不得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有明确的标识,一般都是以红笔描绘,警告弟子外出不可踏足那里。 李简没有再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汤萍见了说道:“既然不是什么险地绝地,那咱们倒是可以去看看,多加上几分的小心,那里既然地图上都不标识,应该去得人少,说不定咱们在那里就能有不小的收获,万一有什么危险,李兄也能提前知晓,那样的话,咱们就早早的退出来就是了。” 彦煊听汤萍这样说心中便也轻松了些,也对着钱潮点了点头,的确,那里若真的去的人少,那么自然就该有不少的东西正等着几个人,何况地图上就一点的地方,实际上应该是很大的一片,东西想来不会少,自己炼丹正是要多采集一些灵草才是。 钱潮见几个同伴都点头,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看一看那里,不过无论如何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三:天地牢笼(一) (自言自语: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比较大篇幅的做设定上的铺垫了,实话实说,设定并不能吸引人,这不是最后一次,因为以后还会有,但篇幅要小很多,而且以后再有的就是情节上的铺垫了,让钱汤彦李陆五人逍遥自在这么久了,后面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将他们放到一场场的阴谋中去,让他们在惊险刺激中死去活来,哈!谁让他们生活在一个我也想去的世界中呢!) 清晨的阳光洒在群山之中,让一层笼罩群山的薄雾变得越来越疏淡,随着群山的轮廓在朝雾中越来越显,四下里的景致也越发的明媚起来。 呼吸这晨间清凉的气息,钱潮五个人依着昨日商定好的,向着那处地图上从来不具名的地方飞去。 这一路的飞行,除了几次彦煊在林间发现灵草外就再无耽搁,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依着钱潮头脑中的盘算,此时五个人已经接近了那处地方的边缘地带,在这里,他们五人也发现山势顺着他们飞行的方向变得低缓了下去,再向前飞行,下方已经是一片不知道究竟有多开阔的低平之处,不过这里并没有水汽,因此看来前方并没有湖泊河流一类的所在。 果然有些不同凡响,在宗外找这么大一片和平原类似的地方并不容易,钱潮暗道。 钱潮说了一声已经到了后,五个人便都放慢了速度,因为这里第一次来,更是因为这里从来在地图上不具名甚至故意被藏匿起来,因此李简便一直飞在最前方,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总是能最先发现然后预警。 五个人的身下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茫茫的绿意,偶尔有几株灌木一般的小树点缀在这草地之中,另外,此时别处的朝雾早就在阳光之下被蒸腾的干干净净,唯独这里,似乎向前看出去不愿就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 向前又飞行了近两盏茶的功夫,终于五个人在远方的薄雾中隐隐得看到了山的轮廓。 李简在空中停下了身形,对几个同伴说道:“前面能看见山了,大概就是钱兄弟在地图上点的那几个黑点的地方,正是咱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虽然咱们一路过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为了安全计,咱们不妨先飞得高一些,过去之后先远远的看一眼,然后再作打算,如何?” 几人听了便都点头应允,然后就随着李简继续高高的飞起直入云端之下,然后才继续向前飞去。 五人的身下,渐渐的有五座山峰显现出来。 …… 这五座山峰排列的很有次序,并非一字排开,而是在依着五个方位错落有致的矗立在下方,绿意葱茏的五座山峰两两之间的距离在钱潮看来似乎都是相同的,不得不感叹这造化天成,看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觉得这五座山峰与五灵宗内的五大师门各自的山门排列很是相似,只不过单论每一座山峰的大小可比五大师门各自占据的山峰要小得多,不过看起来却仍比那幼鸣谷内小莲花湖周围的五座山峰又都要大上一些。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不免又是一动,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又想到了那小莲花湖呢? 带着这个疑惑钱潮又细细的向下看,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在他们身下,那五座山峰的正中心位置,还有一座不是很起眼的小山包!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眼熟,钱潮暗道,在五灵宗内,五大师门各自占据一座巍峨入云的大山,在五座大山的环绕之下是那烟波浩渺的天水湖,而天水湖的上方的云海之中,则是那神秘悬空的玉壶山,单以方位论,玉壶山正处在周围五座大山的正中心位置。而那幼鸣谷的小莲花湖的周围也有五座山峰,虽然比眼前这五座山峰要小一些,但小莲花湖周围那五座山现在想来排列的也是均匀错落,而湖水中的莲蓬岛,钱潮记得当初在小莲花湖游玩之时从山上望下去,也处在正中心的位置,而且说是岛,实则也是一座湖中的小山而已,自己五人当初就是被人算计然后困在那山腹中的小五灵阵内。 钱潮刚刚得到青眼术时就曾经短暂的看到过宗内灵脉纵横的异景,后来他就一直猜想五灵宗内应当有一个庞大无比到难以想象的阵法,并非灵脉汇聚之地那么简单,只是后来他的青眼术再也无法看到那灵脉纵横的奇观,无法进一步的探明究竟,甚为可惜。而那小莲花湖以及湖水周围的五座山峰,早在当初游玩之时汤萍就曾讲过,那里曾经是一处天地牢笼,用来封禁一个极为厉害的妖物,只不过后来那妖物还是逃走了,莲蓬岛上山腹内的小五灵阵是当初那个天地牢笼的残留而已。 现在,眼前身下的这五座山峰以及那正中心的小山包……难不成这里也隐藏这一处阵法吗? 若真如此,难道这里也是一处天地牢笼? 又或者其他什么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阵法?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微微发热,一种急于一探究竟的渴望在他心中滋生出来。 不过到底是未知之地,五个人在李简的带领下很谨慎的围着这五座山峰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我先下去,”在一座山峰上方停下后李简说道“我先去看看这座山有没有什么古怪,如果有,咱们就赶紧走,如果没有,我会通知大家的。” “李兄,我和你一起下去。”钱潮说道。 “不,”李简拒绝道“咱们五人之中,我的身法最快,而且,你们也知道,若有危险,我能提前预知,所以还是我先下去,你们等我。” 说完,李简身子向下一沉,人就向着临近的山峰飞去。 若真的这里是一处天地牢笼,钱潮也并不担心李简的安危,也不担心李简的行动会触发那阵法的反噬,如此规模的阵法自然不是他那锁灵阵可以比的,就好比关着雄狮猛虎的铁笼,一只小虫子收拢翅膀落在那笼子的铁栅栏上悄悄爬行,与这铁笼的牢固一点妨碍都没有,甚至笼中被困的猛兽连看那只小虫子的兴趣都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五个人现今对修行界里种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而言,就是五只小虫子,还是最不起眼的那种。同样,对于五个人日后取得的成就来说,他们五个人目前的处境就好比小小婴孩在大人的扶持下抬脚试探着迈出人生第一步,而且是小脚丫刚刚抬起依然没有落下去的那个阶段。 看着李简的身形飞向那座山峰,汤萍看了钱潮一眼,眼神中的询问意思钱潮看明白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汤萍放心,同时他也看到了彦煊,她五根白玉一般的手指紧握成拳,似乎在为李简担心。 李简的身形飞临到那山峰的上方,在离峰顶二十多丈的高度慢慢向那山峰落去,然后在离山峰顶两三丈的高度停了下来,在那里悬了一阵,似乎在感知周围有无危险,过了一阵,他的身形又动起来,围着整座山峰开始划起圆来,一圈一圈从山顶开始盘旋着向山脚,转到山另一面时五个人就失去了李简的身影,然后看着他又转出来,李简飞行的不是很快,看起来是很仔细的搜索整座山峰。 一路到了山脚,李简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然后又从山脚向上,又一圈一圈的盘旋着飞了上来,最后终于身子一堕,落在了山峰顶的岩石林木之间,在那里踱了几步,四下里观望了一阵,这才扭过身来,对着仍旧悬在空中的四位伙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全。 “我们过去吧。”钱潮说道,剩余的四人中他是第一个向李简那里飞过去的,李兄不畏风险已经探明了路,自己总不能还让剩余的同伴先行,总要先过去才好。 在那山峰盯上一步踏实之后,钱潮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来回走了两步,这时身后的汤萍和彦煊等人才相继落了下来。 不过李简看着几个同伴来到身边后第一句话竟是:“有古怪!” 有古怪!? 能有什么古怪?明明无事啊! “有什么古怪?”钱潮问道,身边几人听了李简的话面上也显得有些紧张。 “这里,”李简用手一比,意指这山峰之上“是不是觉得此处灵气充沛?” “嗯”钱潮点了点头,一落下来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还有,”李简用手又一指“我虽然不懂灵草,但出来的次数多了,也能看出些门道,彦姑娘,那里是不是灵草?” 随着李简的手指,众人看过去,果然找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草儿,秀婷柔拂、青翠天成,应该是一株成色颇佳的灵草。 “呀!”彦煊惊喜的叫出了声来“秀烟芷,生的这么好!” 然后彦煊便不顾李简说的什么有古怪几步就走到了那株灵草前蹲下身来细细的察看。 “这就是古怪之处,这里灵气充盈,而且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随意认出灵草,可见灵草之多,依理应该是个妖兽出没之处,可是我在这山上转了两圈,细细的查过,在这山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妖兽的气息……你说是不是很古怪?” 听完李简的话,几个人都明白了过来,就连蹲在灵草边上的彦煊也听明白了,眼前成色上佳的灵草绝非凡品,依着往日外出的阅历,这样的灵草附近肯定是能发现一些妖兽的存在的,若是发现不了,那才是怪事,因此她也压抑住要将这株灵草采摘下来的冲动,重又起身走回同伴的身边。 几人还未说话,李简又说道:“还有呢,虽然这山上我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不过这里却有个地方让我感觉很危险……” 危险?这句话又让几人的目光齐齐的都看向了李简。 李简在山峰顶上走了几步,接近一处崖壁,向下一指,说道:“就是那里。” 李简所指的,正是处在五座山峰正中心的位置,那座不是很大的小山包。 他身后,钱潮几人跟了过来,顺着李简的手看了过去。 “那儿就是个小山呀,能有什么危险的,要不咱们去看看?”陆平川说道。 汤萍觉得不妥,摇了摇头,想开口问却不知道该如何问,毕竟李简的感应是件很玄妙的事情,自己没有亲身体验过,只能问道: “李兄,那里有多危险?” “这感觉很是怪异,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样的经历,”李简说道“说实话,以我目前的修为,感应不了那么远,但是隔着这么远既然能感应到,就说明那里藏的东西绝对比我们想的都要强大的多,不过我又察觉那东西又是十分的虚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苟延残喘一般的虚弱,似乎……” 说道这里李简摇了摇头,他想说似乎以那东西的虚弱他都能一剑将它杀了,不过觉得这样说总是不妥,毕竟那感觉总是让自己一直心悸不已。 “这种既强大无比又虚弱无比的感应才是让我最为吃惊的,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李简看向了钱潮,毕竟五人之中以钱潮最为聪慧,这次又是他提议来这里的,想来应该是有一番见解。 “既强大无比又虚弱无比。”钱潮站在崖壁上远远的看向下面那处小山包。 若真如此,那样看来就和自己关于天地牢笼的设想相距不远了。 “来,”钱潮回身从地上随意的捡拾了几块石头,在一块平整些的山石上摆弄开了,他将五块大一些的石头摆在周围,然后又在中心的位置摆了一块小石子,然后说道: “看一看,这个像什么?” 围上来的几个同伴看着那几块石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几个同伴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钱潮用手指在石子上画了一圈,说道:“宗内五门……” “哦,”汤萍说道“我明白了,这五个石头若代表宗内五门,那中间这块石头就是天水湖上的玉壶山,对不对?” 这样一说,其余的同伴到也看明白了,不过这和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又和李简所说的那种既强大无比又虚弱无比的感应好像也没有关系呀! “还有,若把中间这块石头看做是小莲花湖中心的那个莲蓬岛呢?”钱潮说道。 五个人对那次小莲花湖的遭遇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钱潮这样一说,顿时几人也都明白了,中间的石头若是那莲蓬岛,那周围的五块石头就可以看做是围着小莲花湖的五座不高的山峰。 “可是……”汤萍看着钱潮“这和李兄感觉到的那些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钱潮轻笑着说道“别忘了,当初在那湖边你曾经说过,那小莲花湖在不知道多久之前曾经是一处天地牢笼,只不过后来里面被禁锢的妖物逃掉了……” 这样一说,在场几人中除了陆平川外,都明白了钱潮的意思! 天地牢笼! 难不成现在感应到的这种怪异无比又令人恐惧的气息是那牢笼内的妖物!李简皱起了眉头,若真如此,那小山包之下被禁锢或者潜藏着的东西该会有多么的强大和危险!他禁不住又回头看向了那小山包的方向。 汤萍和彦煊面上的神情也是大变,互相对视一眼又都看向了钱潮,没想到自己几人竟然找到了一处真正存在的天地牢笼,里面正禁锢着一只不知道多么可怕的妖物! “这……这……可能吗?”汤萍觉得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她本能的不相信自己几人会有这样的奇遇,想推翻钱潮的说法,但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想来想去才说道“你这么说,除了李兄对那里的感应外,还有别的佐证吗?” 钱潮说道:“想要找佐证,就只能到那里去看一看。” 几人都安静下来,看着钱潮。 当然陆平川不说话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听明白钱兄弟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四:天地牢笼(二) (自言自语:写了这么多字,我很多时候发现往往设计好了一个情节,临到敲键盘写下来的时候忽然就发现如果不是这样而是那样的话会更好些,还有就是描写人物语言的时候,有时候说话的人似乎会在我头脑中说他才不会那么说话,然后我会斟酌、修改。这算是种小惊喜吧,一路写下来,小惊喜不断,也算是种享受。) “这……未免也太危险了吧?”彦煊讷讷的说道,若那小山包里真的藏着什么厉害无比的妖物,那钱兄弟说要去看看,岂不是去送死! “诶,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陆平川终于忍不住了。 “陆大哥,钱潮的意思是刚才看见的下面那个小山包里可能有一只很厉害的妖兽。”汤萍解释道。 “哦!”陆平川一听大喜“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把它捉了呀!” 汤萍一脸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急的,陆兄,先等等,”钱潮说道,然后又对众人说道“以我的估计,这座山上既然李兄没有发现任何的妖兽,那么其他四座山上也不可能有妖兽,妖兽的感应比咱们修士要强得多,李兄能感应到,那妖兽自然也能,因此这里才没有妖兽,都被那小山包里的东西吓走了,连接近这里的胆量都没有,还有就是这里在地图上也被刻意的隐去,因此这里来得人肯定极少,所以这里才会有很多的灵草,咱们不妨先在其余四座山上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如果是,那咱们再商量下一步,至少这里的灵草是要采摘走的,如何?” 听到钱潮说妖兽的感应比修士要强许多这话后,汤萍忽然想到什么,马上说道:“先等等,怎么把它们忘了。” 说着汤萍就在自己腰间的灵兽袋上轻轻一按,一道黄光和一道白光一下子就各自蹿上了汤萍的一个肩头,是她的大黄和小白,两个小家伙自已出来就把各自的尾巴在汤萍的颈项上绕了几圈,似乎是勒得有些紧,汤萍还伸手抓了抓,然后就注意到自己的两个灵兽虽然都蹲在自己肩头,但都是极为不安的把目光都看向了那个小山包的方向,眼神也极为的紧张,依着汤萍自己的感觉,这两个小家伙似乎对那里都有一份不安和恐惧,不然它们的尾巴也不会在自己的脖子上缠得那么紧。 安抚了两个小家伙之后,汤萍又将它们收进了灵兽袋中,这才对众人说道:“看来那里的家伙的确非同一般,我的小白和大黄对小山包那里都有一份莫名的恐惧,看来李兄的感应不错,小山包那里真的是藏着什么厉害东西的,那咱们接下来就验证一下钱小子的话吧,看看其余四座山的情形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最后再看那里到底是不是一处真正的天地牢笼。” 几个同伴听了都是点头,当然除了陆平川,他觉得既然有妖兽直接去打死不久得了,刚嘟囔了两句就被汤萍拉着一起飞走了。 剩余的四座山峰五个人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每座山峰都绕行一圈,然后看李简摇头,就知道那座山峰内没有半只妖兽,不过虽然是走马观花一样的绕行,彦煊几乎在每一座山峰上都能找到不少的灵草,这让她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一次可以在这里采摘到很多的灵草,忧的是这里竟然还潜藏着一只不知名的妖物,而且钱兄弟还要过去一探究竟。 五个人重新又回到了最先的那座山峰之上。 “怎样,我没说错吧。”钱潮笑着说道。 “喂!钱小子,你真的要过去看一看吗?”汤萍猜到了钱潮接下来要做什么,很是担忧的问道。 “对呀,钱兄弟,万一有危险,万一那里的东西被你惊动发起狂来那可如何是好?”彦煊也担忧的劝道。 “无妨的,”钱潮笑道“锁住猛虎的鉄笼子上如果有一只小蚂蚁爬来爬去,不但对铁笼无害对里面的猛虎更是无碍,能用天地牢笼来困住的妖物岂能被我这样修为的小家伙吸引,更何况李兄也说了,那东西虽然危险,但也虚弱无比,不足为虑的。” 这时旁边的李简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对那东西也很有兴趣。” “其实不会有危险的。”钱潮说道 “诶,我也去我也去。”陆平川急急的说道,好玩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要掺一脚的。 见钱潮执意要去那小山包那里,汤萍便说道:“虽然钱小子说那里无事,但到底是一次冒险,不如这样,李兄你和钱小子先过去,陆兄还有彦姐,我们三人留在后面,一来察看四周,二来若有不妥,我们三人也好想办法援救你们,如何?” 众人点头。 陆平川对于商定好的事情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有些郁闷得看着李简和钱潮从山峰上飘身而起然后向着那处小山包缓缓的飞了过去。 “其实该让我也过去的,万一钱兄弟那边有什么事……”陆平川刚嘟囔到这里就被汤萍一扯衣袖止住了。 …… 行了到半途,钱潮问道:“李兄,你现在感应那里如何?” 李简盯着那小山包说道:“有些奇怪呀,虽然咱们二人离那里越来越近,但是我的感应里却是一点都没有变,那种危险的感觉没有变强,反而更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奄奄一息来。”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二人已经小心翼翼得离那小山包越来越近了。 几乎都要落在那小山包的脚下时,钱潮又问道:“现在呢?” “还是那个样子,钱兄弟,”李简很是不解的问道“我现在能察觉出来这里面的东西的强大,那几乎是咱们就连抗拒都是很可笑的一种强大,我平生还是第一次感应到这种气息,不过在我看来,这里面的东西同时还奄奄一息,病弱不堪,似乎马上就会死掉的那种感觉,嗯,另外就是……” 李简停顿了一阵,想着如何想钱潮表达自己此时感应中的那份奇异的气息。 “另外就是这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见钱潮有些茫然的申请,李简忙又说道:“那东西在里面不反抗,不挣扎,不愤怒,不好奇咱们的到来,或者说察觉不到咱们两个在这里,它就是……就是跟死了一样在等死。” 说完这些,李简还摇了摇头,又说了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钱潮大概是听懂了一些。 “李兄的意思是说里面的东西身体还活着,但是……魂魄没有了吗?”钱潮试着解释李简的话。 “嗯,差不多吧,就该是这个意思,我感应到的危险是它若是没被困住的话,那它的力量定然是惊天动地的,我又感应到它的虚弱是因为它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枯竭。” “那……是不是说,我们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了?”钱潮问道。 “不会,”李简忽然苦笑一下“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忽然间自由了,恢复了全部的力量,那它对咱们几个人连理都不会理,咱们在它面前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 钱潮点头,说道:“那我将陆兄他们三人唤过来吧,免得他们一直在后面担心。” “嗯。” …… 远远的看着钱潮向这边招手,陆平川见了顿时高兴的说道:“诶,钱兄弟让咱们过去呢,我就说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看来的确是没事,”汤萍也见到了钱潮在挥手,对彦煊说道“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有李兄在那里,应该错不了的。” 这座小山包其实也有近百丈的高度,只不过周围五座山峰比它高出太多,因此它才不显眼,李简在钱潮招呼陆平川三人的时候围着这小山包上下左右飞了几圈,奇怪的是,既然感应到这里有强大的妖物存在,但是山包之上他细细的看过之后才发现,并没有任何的一个洞口可以进入这山包的内部。在山包的上空停住身形,李简看着山包上的杂草树木,暗道这个山包其实也不小,寻常的一个市镇若是建在此处也是绰绰有余。 陆平川和汤萍、彦煊三人飞到了钱潮身边以后,眼睛其实一直没有离开眼前的小山,汤萍看了看还在那小山包上空的李简,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妖物?” 钱潮一耸肩膀:“我哪里知道呢。” 彦煊落下来后不免心中仍是惴惴,既然确定这里面有厉害的妖物,还要凑这么近的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不过她看着那小山包上方的李简似乎毫不在意,还很闲适的在上面飞来飞去的察看,心中就略略的放宽松了一些。 “那东西在哪儿,咱们怎么把它弄出来?”陆平川一落下来就琢磨这怎么才能和那厉害的妖兽打一架。 “你刚才说要到了这里才能证明这里到底是不是天地牢笼,你要怎么做?”汤萍忽然想起钱潮的话,问他道。 钱潮伸出右手二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比了比。 青眼术。 这就是钱潮的办法,但凡阵法,哪怕是天地牢笼这般规模的阵法,钱潮自认总能凭借着自己的青眼术看出个端倪来。 陆平川也像刚才李简一样,围着这小山包开始寻找那妖物可能藏身的洞口,可惜他转了一阵却一直没有找到,就飞上去问李简:“怎么这个山连个洞都没有,那妖物能藏在什么地方。” 李简随手向下一指,说道:“就在这山里面,在这地下,我也寻过,没有洞口。” 正说着,李简就看到钱潮双目中蓝光闪闪的盯着这小山包看,便说道:“陆兄,钱兄弟在找那妖兽了,一会儿问问他就是了。” 钱潮那蓝光闪闪的目光看进那山包之内时,面上就显露出来一种介于震惊和恐惧之间的神情,或者两者都有,他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汤萍和彦煊被他吸引,很是好奇钱潮究竟看到了什么。 汤萍开口发问,却被彦煊拦住,怕打扰了钱潮,总之钱兄弟最后都会告诉大家的。 钱潮却看得出神,目光不住的在那山包上来回的打量,然后身子飞起来,围着那山包一边转一边看,过了一阵,显然是长时间的使用青眼术他体内的灵气消耗的有些过多,便毫不犹豫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块灵石握在手中,然后又继续围着那小山包转,过了一阵他落下来后就一直低着头似乎要把目光看进地底的深处去。 汤萍注意到钱潮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是突然而来的寒冷,更像是被吓到了! 然后钱潮眼中的蓝光消失抬起头来,汤萍见了马上就问道:“喂,钱小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到什么了?” “等等,还没看全。” 钱潮一边说着一边又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来,打开瓶塞,用指头一勾从那瓶中就有两滴清水浮了出来,汤萍认出来那是得自巨木岛上的灵泉水,他曾跟自己要走了一小瓶,据说能加强他的青眼术。 两滴灵泉水入眼,闭了一阵,再睁开时钱潮眼中的蓝光比刚才盛了不少,然后他一低头,如同站在花港看水中的游鱼一般就静立不动了,过一阵才迈几步,似乎那地下真有什么很好看的东西在深深的吸引着他。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之内,钱潮就让自己的这几个同伴见识到了他在全神专注之下是个什么样子的。 似乎是将自己完全封闭住了,外界的声音和光彩完全不会影响到一样,此处天地唯一能吸引钱潮的就是这处小山包之内所隐藏的秘密。 他围着这里不停的转,时而停下来盯着地面、盯着那小山包不停的看,然后抬脚继续绕行,有时还飞起身形来,不过目光依旧是盯着下面看。面上的神情中原本还有的那种畏惧和震惊已经不见了,汤萍开始时还跟在他后面也好奇的看,但她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因此就把注意力放在钱潮身上,这时便发现钱潮脸上平静中带着几分的激动与渴望,这还让汤萍莫名害怕了一阵,以为这小子是失心疯了想着如何将这山包之内的妖物放出来,便紧张的一直跟在他边,不过跟了好一阵,发现钱潮只是看而已,而且后来嘴里还无声的念叨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钱潮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书案放在地上,也不用蒲团,直接就坐在了地上,一沓白纸一支笔,然后是墨和砚,汤萍见钱潮取出这些后就又开始发呆,知道他在这里要写写画画,便坐在钱潮对面,取过砚台来为他磨墨,然后看着钱潮举着笔又是一阵发呆。 汤萍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钱潮持笔的手腕,问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时钱潮才终于把似乎投向极远之处的目光收了回来,看了面前的汤萍一眼,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在一张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钱潮的画功似乎比那韩畋一点都不逊色,笔尖在那白纸之上划过时既不停顿也不迟疑,开始汤萍盯着那张白纸还有莫名其妙的感觉,知道钱潮是要将那山包之内的东西画给自己看,不过看到后来她就眉头皱起,眼睛直瞪着纸上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那里面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画好之后钱潮还看了看,确认自己画得无误才把那纸拿起来递给汤萍。 纸上,一只充满着洪荒蛮古气息,似憨似拙却又狰狞暴戾,桀骜不驯、面目恐怖的家伙栩栩如生,正侧着头向纸外看了过来,虽然纸上钱潮留下的墨迹未干,但是看着这个画出来家伙盯着自己,汤萍心中仍旧不知怎的竟有了几分的惧意。 这个东西汤萍并不认得,她在御灵派所学的关于灵兽的种种学识之中,没有关于这样的妖兽或是灵兽的记载。 李简和彦煊,还有陆平川见钱潮画了一张画,好奇之下也凑过来看,自然他们对钱潮所画的那个家伙更是不认得。 “这个东西我不认得,你真的确定那山包里面就是这样的东西吗?”汤萍拿着这张画问道。 “没错,山包下面的东西就是这个样子,错不了的,不过还有别的东西,那才是我感兴趣的,若是能弄明白些,对咱们日后都有好处,嗯,接下来我要思考一些事情……” 知道钱潮这是不想被打扰,汤萍便说了句“嗯,你想吧,不打扰你。”就拿着画站起身来。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五:天地牢笼(三) (自言自语:天地牢笼除了这一章外,还有一章,然后就是量身为这五人打造的种种磨难也好历练也罢,总之,若有兴趣,邀您继续看下去。) “汤妹子,钱兄弟画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妖兽吗?难不成这小山里面藏的妖兽就是这样样子的吗?”陆平川在汤萍身后看着那画上的家伙好奇的问道。 “嗯,他的意思这山内的东西就是这个样子的,可这个东西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说着汤萍从那纸上抬起头来又看着眼前这座小山。 “这个东西长得……挺吓人的。”彦煊看着那张画说道。 李简看着汤萍手中的画,五个人中只有他能切身感应到那股既极为强大又极为虚弱的气息,看着纸上那东西的样子,似乎他真的持剑站在这家伙面前,这是才察觉自己就算手中持剑也有如草芥一般不值一哂,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暗道钱兄弟的画倒是真的传神,想来这股气息如此强大,应该长得就是这个样子吧。 看了一会儿画,陆平川就觉得无聊了,回头看了看钱潮,发现他正坐在你书案前不停的写写画画,怎么也没想到钱兄弟到了宗外竟然还做起学问来,就问道:“钱兄弟在写字,那咱们干嘛?” 彦煊说道:“刚才我看过了,这个小山之上也有不少的灵草,就跟一个种草的园子一般,我去采摘灵草,陆大哥你来给我帮忙。” “嗯。” …… 钱潮对四个同伴在做什么一点也不知道,他完全沉浸在对自己所发现的那些奇异事情的思索中去了。 笔不停的在纸上写着画着,笔触或是顺畅或是滞涩,一如他的眉头或是舒展或是皱起,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大,有时或能看到一些会心的笑意,但大多时候都是一副苦思之中的平淡。 纸张写满了一张又一张,满意的,钱潮自会用一把戒尺当做镇纸压在书案上,不满意的或是揭起来轻轻一抛或是随意的揉作一团扔了出去,很快钱潮的书案周围片片满是笔墨的白纸就散落四周。 那小山之上灵草倒是不少,这冲淡了彦煊对这小山的些许畏惧之意,在李简对她说下面的东西虽然极为强大但绝对不会暴起伤人之后,彦煊才在微微的不安中开始在那小山上采摘起来,看出彦煊依旧是有些惧意,汤萍就来到她身边帮忙,替换了有些粗手粗脚的陆平川。 “这里倒是个很适合修行的地方,要是下面没有那个大家伙就好了。”彦煊细心的摘下一株灵草后说道,她发现这小山上的灵气似乎比周围那五座山峰上都要更浓郁一些。 好一阵之后,那小山上的灵草才被彦煊一一的都收入自己囊中。 接下来无事可做的陆平川就开始嚷嚷着饿了,就取出从宗内带出来的肉食,其余三人也无事可做,便也都用了一些。 “钱兄弟不饿吗?”陆平川塞了满嘴的食物看着坐在书案前的钱潮问了一句。 几人都回头看向钱潮那里,发现他对这美食的味道似乎是没有发觉一般,依旧拿着笔盯着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现在才不饿呢,陆大哥,你就是现在过去对着他大吼一次估计他都听不到。”汤萍说道。 一阵细风从钱潮的方向向这边吹了过来,带着几张被钱潮扔掉的纸张,彦煊见了随手抓了一张,看了看上面满纸的古怪又陌生的字样,好奇的问道:“这个就是钱兄弟最感兴趣的符文吗?” “应该是,”汤萍说道“他炼器、制作符箓还有布置阵法都用到这些弯弯绕的怪字。” 吃过东西,因为钱潮依然在沉思之中,几个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出了什么又不好去打扰,便在旁边等他,陆平川寻了块松软的草地就酣然入睡了,等那呼噜声一起,汤萍三人就觉得好笑,不过就算陆平川的鼾声再响,钱潮也似充耳不闻一般,根本就不受其影响。 李简看着钱潮,暗道这都多久了,钱兄弟还真是专注,心中便有了几分的赞赏,想到前些日子钱兄弟第一次找自己测试他的盾牌时的狼狈邋遢的样子,定然也是这样一番不修边幅的苦思之后才能那样,不由得嘴角就微微的翘起。 注意到李简面上淡淡的笑意,汤萍好奇的问道:“李兄,你笑什么呢?” 李简说道:“我是在羡慕钱兄弟。” “哦?”汤萍和彦煊听了都好奇的回头看了钱潮那里一眼,见钱潮依旧坐着不动,汤萍就又问“他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他的专心如一,”李简答道“钱兄弟以炼器来修行本就难得,更难得的是还能如此的专注,自问我修行的时候也很少能像钱兄弟这样专注,更不用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专心如一,心无外物,专注于眼前所见、心中所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不受外物所扰,身周围一片宁静,他这个样子与其说是在苦思,倒不如说是在享受,这才是我所羡慕的,我修行之时也很难达到这个境界。” 李简的话让彦煊心中一动,她回想起了自己炼丹之时,似乎也是如此,那时自己心中无喜无忧,时间过得倒是飞快,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而汤萍对李简的话触动更是不小,她扭头看着钱潮,看着那小子低垂不动的眉眼,过了一阵才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五人之中,汤萍的聪慧并不输于钱潮,灵根资质更是比钱潮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可是看看这个小子,灵根几乎是最差的,但修为却一直没有落下,而且还凭着一手漂亮的炼器术闯出了名头,进入了内堂,看来这小子能有今日,聪慧在其次,专注倒是排在首位的。 难怪自己的师父和六爷爷总骂自己贪玩,自己日后倒是真的要从这小子身上学一学他那专心不二的功夫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对于汤萍等四人来说有些无聊,虽然周围这五座山峰上也有不少的灵草,但又不能将钱潮一个人留在这里,因此汤萍、彦煊还有李简三人就在一边小声的说着话,后来陆平川睡醒,见那钱兄弟还跟着了魔一般的写东西,便也加进来,说着自己在家中跟父兄上山打猎的趣事。 太阳渐渐的偏西、下沉,四周的空气中凉意渐起。 这期间汤萍起身几次,将四周散乱的纸张收拢在一起,这些东西她虽然看不明白,但是总不好留在这里的,毕竟都是钱潮一番苦思,就算是想错了写错了最后也要毁掉,免得万一日后有人来此见了能看出什么端倪。她还为钱潮磨过几次墨,在砚台里加了些水,磨墨之时她才发现这钱小子是真的如同痴呆一般,对她在侧服侍理都不理。 倒真是心无外物、一片宁静,汤萍暗道。 可是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吧,谁知道这钱小子要这样痴痴呆呆的要多久才好,难不成今日就要在这里过夜不成? 就在太阳已经已经坠到周围山峰的半山腰时,四人看见钱潮从那书案后面站起身来飞到了那小山之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总该是想出了个头绪来,四人便也跟着飞了过去。 在那小山的正上方,钱潮取出了五张符箓,他向下看了看,确定了小山中心的位置,然后左手捏这符箓,右手几个手诀之后就在那五张符箓上一抹而过,五张符箓上的符文并没有变化,但是五张黄纸微微的有些发亮,然后钱潮左手松开,那五张符箓飘忽忽就悬在他的身前。 见到汤萍几人也飞了过来,钱潮说道:“我还要确定一件事情,如果和我想的一样的话,那就证明我的想法大体上是对的。” 汤萍凑近了看了看那几张符箓,然后好奇的问道:“喂,你这几张符箓是做什么用的?” 见汤萍几人还好奇的盯着那五张符箓看,钱潮脸上有了些小小的得意之色,又说道:“这五张符箓可是我自己独创的,嗯,至少是没有人教过我,这符箓不能用来对付妖兽或是修士,不过却可以用来大体上确定有无灵脉以及这灵脉的走向。” 钱潮说完,几人就看见那五张符箓飘忽忽的居然分别向着五个方向而去,去速很慢,而且几人还发现,一旦这些符箓确定了漂浮而去的方向之后,那些符纸上被钱潮书写的奇怪符文就开始淡淡的亮了起来。 见到那些符文亮起来,又见着那些符箓慢慢悠悠的各自沿着一个方向飞出去,钱潮脸上一阵激动的潮红,他用手一指,声音竟然略带颤抖的说道:“看……看它们的方向!” 汤萍几人也都发现了,这五张符箓各自飞出去的方向都是对着周围那五座山峰。 钱潮说道:“我再使个法子,让它们飞得快些,咱们五个人各自跟着一张符箓到那边五座山上,然后记住它们到那山上的位置,我再一一过去看。” 几人点头,周围五座山峰已经查过,没有危险,而这里最大的家伙就在自己几人的脚下,而且还是出不来,自然平安无事。 五人各自找一张符箓跟着,钱潮几个手诀之后,就见那符箓上的符文闪耀后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许多,如惊鸟一般飞了出去,五个人早做好准备各自在一张符箓后面紧紧跟随。 就这样,五个人一路各自跟着一张符箓到了周围五座山峰的半山位置,看着那符箓最终贴在山壁上,然后就等在那里,等着钱潮过来察看。 这一步似乎并不难,钱潮先跟着自己的那张符箓,看它贴在哪里,然后对着那山壁目中蓝光闪闪的仔细看了片刻,就将那符箓一收就急急的飞向旁边的山峰而去。 五个山峰符箓撞上的位置都看过,五张符箓也都收起,钱潮脸上兴奋的神情越来越明显,汤萍等人知道,钱潮似乎是接近答案了,然后几个人又跟着钱潮飞回了那小山包旁的书案之处。 可哪知钱潮一落下竟然又坐了回去。 汤萍暗道难不成今夜真的就要陪着这小子在这里呆一晚上了? 不过钱潮似乎没有这个打算,坐下之后他看了看身周围的几个同伴,歉然一笑,说道:“马上就好,虽然不可能全弄明白,但是大体上是知道了一些这里的奥秘,少待一下,马上就和大家说。” 知道钱潮要细说一番,汤萍几人便也围坐在书案旁边。 钱潮就在一张纸上将自己在五座山峰上所看到的记录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脸上是一种既惆怅又兴奋的笑意,他说道: “好了,这一次真的没有白来,这里……的确是一处完整、毫无破损的天地牢笼。” 这一点汤萍等四人已经猜到了,当然陆平川对此并不在意,他只听汤萍说过天地牢笼是禁锢一些极为厉害凶险的妖物的地方,他更好奇里面的妖物究竟有多厉害。 汤萍说道:“你说这里是天地牢笼,你怎么证明呢?” 钱潮答道:“我的眼睛大家都知道,可以看进去,不过开始看不了那么深远,幸亏上一次在那巨木之岛上得了灵泉水,才让我能多看到一些,说实话,用了那灵泉水之后,看得我心惊肉跳。” 汤萍便把钱潮画的那张画拿出来,说道:“你看见里面的东西就是这个样子的?” “没错,本来若他只是埋在土中,我是看不清它的样子的,不过巧的是它处在灵脉之中,我虽看不见灵脉,但是它的身躯被灵气直冲而过,总能借着灵气经过时在它身上的稍稍迟滞才看清了它的样子。” 汤萍又问道:“那构成天地牢笼的阵法你也看清了?” “嗯,看是看清了,但是想要弄明白却不容易,我想了好久,也只能弄清楚一个皮毛而已,不过这个阵法大体是如何布置的我倒是清楚了。” “那就快说来听听!”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六:天地牢笼(四) (自言自语:这一章节之后,后面的我准备再开新卷,名字都想好了,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这试羽卷准备一直到五个人突破小五关结束,然后再开新卷。) 几个人都围坐在钱潮的书案前,准备听他的一番解说。 钱潮说道:“还记得小莲花湖吗?那里也是一处天地牢笼,虽然那里湖边的五座山比这里的山要小一些,但是在我看来似乎小莲花湖那里的阵法更为复杂一些,威力自然也要更为宏大,我觉得小莲花湖曾经禁锢的妖物要比此处这里禁锢的要更为强大,而且有一点不同的是,我听说那小莲花湖乃是一个灵脉汇聚之处,这一点和这里不太一样,在我看来,这里,并不是灵脉汇聚之地,正相反,这里以这个小山包为中心,是一处灵脉从地下涌出来的地方,乃是一个灵脉发散之底。” 灵脉发散之处,这个说法此时除了钱潮谁都不明白,汤萍便说道:“你说得再仔细一些。” “嗯,就是原本在地下的灵脉在这小山这里由下而上的冲出来。” 这么一说几个人便明白了。 “不过这里却和其他的地行灵脉冲出地下不同,其他的就如同地下的暗河流出地面一般,哪怕都是在低洼之处才显露出来,但一点都不显突兀,唯独这里,那地行灵脉在我看来似乎是在地下就拐了一个生硬的大弯然后就直直的从这里冲了出来,因此我怀疑这一处灵脉发散之地不是天然而成的,后来细细得看过才在这地下发现了端倪,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前人大能之士,依着那行于地下的灵脉布置了一个阵法,居然硬生生的就将那地行灵脉改道,由与地面几乎直行一下子就改为了竖直向上而出,就好比把地下河改成了喷泉一般,实在是令人叹息。” “那……跟这里的那只妖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这下面不止一个阵法,第一个阵法是将那地行灵脉改道,第二个阵法则是设置在那妖物的身周围,那灵脉冲出地面时是贯穿了整个妖物的身子,若没有第二个阵法说不定那妖物不但不会被禁锢住,反而会觉得十分的受用呢。” “你也太啰嗦了,快说!” “这第二个阵法将这妖物也涵盖其中,或者说当初的那些大能之士是依着这妖物的庞大身躯布置的第二个阵法,让那从地下而来的灵脉在经过了这妖物的庞大身躯之后就分为了五个小一些的灵脉,然后就发散到各地去了。” 说到这里时,钱潮用手一指周围的五座山峰。 “这周围的五座山峰也是第二个阵法的一部分,就是这第二个阵法,让从地下而来的灵脉分为五股,向五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钱潮此时看了那周围的五座山峰,眼中满是对当初布置这些阵法的那些先辈的敬佩之意。 “可……”汤萍自然是没听明白的“就算那地行灵脉在这里被分为了五个小灵脉,那又怎样,那又怎能困住这里面的妖物呢?” “这就是那第二个阵法的奇妙之处,刚才我说了,第二个阵法其实是依着这妖物庞大的身躯布置的,这妖物就是这第二个阵法的一部分,那地行灵脉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就在那妖物庞大的身躯之内被分成了五份,这五份之中自然也就包括了这妖物自身所产生的的灵气,这妖物很强大,若不被这阵法困住,它体内的灵气之满我们难以想象,但它再强也无法和一个地行灵脉相比,第二个阵法将那涌出来的地行灵脉分成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妖物自身的灵气也这样被那强大的的地行灵脉的灵气裹挟着也被分成了相应的五份,冲出地面发散飘散而去,无论后来它自己体内能再生出多少的灵气,依然是毫不保留,也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那地下灵脉带走,也就是从这阵法布置好的那一刻起,它就再也无法使用自己体内的任何灵气。” 汤萍难以置信的问道:“也就是说,这里面的妖物就是这样被生生的困在这个阵法之中的?” 钱潮叹了口气,说道:“对,大体就是这样,不过这阵法之中细节之处颇多,我能看明白大概,但是想全看透……现在还是做不到。” 说完,钱潮还自嘲的笑了笑。 “这是……用灵脉来镇压妖物?”李简听了个大概,开口问道。 “对,就好比……”钱潮想了想,思索了一下如何才能把这阵法形象的比喻一番“就好比大瀑布之下,水流冲下来最急最猛的地方,就算是鱼儿也不能存活的,如果用个鉄笼子装着鱼放在那里,鱼儿也难以忍受,最后会死掉。如果那铁笼够大,也装进一条很大的鱼,让这大鱼受那瀑布水流不断的冲击冲刷,又无法逃走,只能一直忍受着,任凭水流带走它身上所有的力量,而现在这妖物就是那条大鱼,这阵法就是困住它的铁笼,而那冲出来的地行灵脉就是那无休无止的大瀑布,这样它才会被一直困在这里,奄奄一息。” 这样一说,几个人大概就听明白了,忍不住都看向了身边的小山。 看着这小山,想着钱潮所说的,彦煊忍不住说道:“好可怜!也不知道这家伙躺在这山里有多久了?” “躺?”钱潮听了有些惊讶,旋即想到是自己一直没说清楚,便笑着又开口说道“彦姐,那家伙根本就不是躺着的,它是……嗯……跟站着一样,头上脚下的,咱们看到的这个小山包,其实里面只有它的头而已,它的身子几乎全在地下。” “什么!” 汤萍惊呆了! 李简惊得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去看那小山。 彦煊呆呆的看着钱潮,不敢相信他的话。 陆平川则挠着头,不相信有这样大的东西! 其实刚才钱潮关于这阵法也好,天地牢笼也罢的一番解释,四个人其实是听了个大概,说起来若不是最后他那大鱼和瀑布的一番比喻,四人是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但是这眼前百丈左右的一座小山竟然里面只能容纳那妖物的一个头,那这妖物若是站在地面之上,那身躯该是多么的巨大无比! “你……你说的是真的?” 汤萍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一次出来怎么总是见到大家伙,收在自己储物袋中的那个大头骨就够大了,没想到和眼前这个家伙比起来居然如同树根边上的一株小草一般。 “没错,那家伙若是能站出来的话,大概”钱潮说着,左右看了看,用手随意指了一座山峰“至少有那么大,不过若它行走时是四腿着地的话,就要矮上许多了,但怎也也要到那半山腰的位置。” 好一阵无人说话,几个人的目光只在这小山包和周围的山峰之间转换。 对钱潮的话,四个人并不怀疑,这世上巨大的东西总是有的,先前发现的那个大头骨就算是个佐证。 “真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这么大的东西。”李简说着摇了摇头,在他的感应中,这小山之内那危险的气息虽然奄奄一息,但依旧强大无比,如此强大的存在都能够被降服,然后被一直困在这里逃不得也死不得,当初的那些先辈的能力该有多么强大,自己能有一天也有用那样的能力吗? 所谓妖物,其实就是不知名的妖兽而已,汤萍一直这样认为,但这小山之中的巨大妖兽现今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以她关于灵兽的学识,她知道既然被困,那么肯定被困住的就是这家伙的真实形态,但……真实形态如此巨大,大到超乎想象,看来自己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呀! 彦煊想的则是在这样的强大存在面前,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后来她又想到这个妖物当初做了什么才会被困在这里呢? “不就是大了点儿吗?”陆平川则满不在意“再大不照样也被困住了,说不定将来咱们几个也能捉一只这么大的家伙,然后挖个坑也把它埋了呢!” “那……它被困在这里有多久了?”彦煊看着钱潮问道。 “这就很难说了,”钱潮思忖着说道“我总觉得眼前这座小山坡势平缓,倒像是久远年月之中风吹沙石又被那露在地上的大头颅所阻,自然堆积而成的,想想看,那该有多久了!” “若这样推算,怕不是又要到‘跨海之战’那个年月了?甚至‘千年之战’,不知道啊,回去问问长辈吧,看他们是不是知道一些。”汤萍说道。 钱潮一笑,指着那五座山峰说道:“这五座山峰也不是天然而成的,每个山体之内都有小型的阵法,而且还不止一个,主要的作用就是保护,保护我所说的第二个阵法不受毁损,这里是由许多个阵法组成的一个大型的阵法,今天真是开眼了,受益匪浅吶!” 汤萍问道:“那这些阵法又有什么用处?” 钱潮想了想:“比如说将来我们筑基了,也能开辟自己的洞府,那时我们就可以通过阵法让附近的灵脉改道,都流经我们的洞府,这样对我们修行岂不是更好吗?还有其他许多的用处,不过都要回去之后静下心来再琢磨之后才能用到。” 这就是“引灵术”的开端,钱潮日后威震天下也由今日开始,依着今日在这天地牢笼所见以及日后的领悟,钱潮独创了一个以人布阵的法子,在遇到强大到连李简都不敌的对手时,钱潮便依据当地当时的灵脉,以自己布阵,引灵脉内强大的灵气为己所用,虽然要在短时间内承受强大的灵气侵体,但就那么几息的时间内他的修为几乎能拔高一个品阶,打破了“唯有剑修可以越阶杀人”的说法。 这天地牢笼钱潮看过了也就可以了,其余四人几乎就是陪着他在旁边等候的,不过也不是白等,毕竟钱潮的收获颇为的丰厚,这就够了,而且,附近周围那五座山峰之上都有灵草尚未采摘,此时天色已经渐晚,那些灵草也只能留待明日采摘了,因为总觉得这天地牢笼不是个修习的好地方,就算这里灵气浓郁也不让人安心,所以当晚五个人飞离这里,寻了一处干净些的山洞过夜。 夜晚中,钱潮在灯下盯着自己白日里书写在纸上的那些阵法细细的看,慢慢的思索,而旁边的汤萍则拿着钱潮画的那张妖物的像也细细得看。 到底是不认识的符文居多,钱潮看了一阵觉得很是艰涩,但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便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地图来看。 “你在干什么?” 汤萍见了问道。 “像这样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钱潮说道“我记得有好几处呢,而且因为是故意在宗内的地图上都将它隐去了,因此,我觉得实际上这样的地方会更多。” “还有这样的地方?”一边正在细细收拾灵草的彦煊听了惊奇的问道。 “嗯,有不少的。”钱潮说着就在地图上用手指了指“这里,还有这里,嗯,这里也是……” 就这样他在地图上一连串的指出来七八处地方。 李简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以前那些前辈们既然捉住了这些家伙为什么不直接斩了,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来布阵困住呢?” “汤萍在小莲花湖说过,曾经困在那里的妖物是杀不死的,既然杀不死,那就只能关起来,因此才有的这天地牢笼吧。” 汤萍听了说道:“嗯,我听来的故事里面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些都是年代不知道多久远的传说了。” 钱潮却扭头问汤萍说道:“什么样的妖兽会杀不死呢?” 汤萍想了想说道:“至少是真灵兽那种级别的,发现那个大头骨的时候我说过的那个大天狼,它就是杀不死的,就算真的有比它力量更为强大的人将它一剑斩为两段又或者焚为灰烬,但过一段时间它又能重新凝聚成形,这样的存在,除非是它自己寿元耗尽,否则想将它杀死是不可能的。” 说完,汤萍又补充道:“当然,这些也都是我在书中看来的。” “若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发现的这个天地牢笼里被困住的也该是那样级别的吧,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居然还活着。” 汤萍点头道:“大概是这样。” “既是真灵兽级别的家伙,而你又不认识那东西,有没有可能被困住的并非是咱们中洲本土就有的东西呢?” “你是说被困住的是外来的妖兽?” “对。” “这倒是有可能,若这样的话,那就该是那次‘跨海之战’后它才被禁锢住的,而且你地图上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地方,若那些都是这天地牢笼,那说明被捉住又杀不死的家伙还不少,有这样的东西参战,想来那次修士间的大战一定惨烈异常吧!” 一边的李简忽然说道:“还真是让人向往啊,可惜看不到那样的战况。” 钱潮汤萍互视一笑。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今天发现的这个天地牢笼是由许多的阵法组成,单一的阵法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天地牢笼的,但是,你看” 钱潮说着又把手指指向了地图。 “地图上还有许多这样的地方,至少被发现的就这样多,我总怀疑,会不会有什么更厉害的阵法是由这天地牢笼一个一个的组成起来的呢?” “不可能吧?”汤萍看着地图“这些地方离的也太远了一些呀。” 钱潮的说法让李简也好奇的凑到地图前看了起来。 “别忘了今天的那个小山包,有五股灵脉由那里发散出去了,我虽然不能确定这些地方的灵脉都是连接在一起的,但是既然灵脉能从那里发散出去,那么能连接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惜呀,能找到的就这么几个,若都能找出来,再确定一下灵脉各自的方向,或许就能发现什么了。” “那……这又有什么用呢?”汤萍问道。 “你看,这几个已经知道的地方,它们的排列好像也有些规律,还是那句话,可惜不全,若是能看全了……”钱潮沉吟了一下“我总觉得这几个天地牢笼似乎是为一个更大的阵法提供灵脉。” “为哪里提供灵脉?难不成是咱们宗内?” “当然不是,宗内的灵脉我曾经瞥见过,比这个要不知道强大多少呢,说起来我一直怀疑宗内有一个超乎想象的庞大阵法。” 汤萍说道:“我看你有些想昏了头了,难不成咱们宗内的天水湖下面也禁锢着一只妖物不成?” 钱潮却说道:“不一定在天水湖下面,还有可能在玉壶山上呢。” “胡说,那里是祖师们修行的地方,怎么能是禁锢妖物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说不定就是因为那妖物厉害,才会由祖师们亲自看守,顺带着他们就在那里修行了。” 汤萍听了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钱潮。 李简和彦煊听了呆了呆,也不知道钱潮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想法。 “有可能,诶,真有这可能啊,”陆平川前面的没听懂但后面的却听明白了“你想啊,那玉壶山上既然有那么多的猴子,肯定里面该有一只很厉害的猴子要祖师们天天看着,免得跑下来折腾,想想那仙人垂钓的时候,那些猴子多可恶!” 过了一夜,待天亮之后五个人又重新回到那五座山峰之处,现在钱潮不用再去盯着那小山包发呆了,这一天的主要事情就是将这五座山峰上的灵草采摘走。 虽然这里不用担心妖兽的侵扰,但五座山上灵草之多也让人咋舌,五个人都动手帮忙也用了近两天的时间才算完事,彦煊虽累,但看着储物袋中那满满的成色俱佳的灵草就觉得不虚此行。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七:燕惊 宗外,苍莽的群山之上,如盖的天穹之下,一个修士正一路飞过。 看他飞行的方向,大概是在宗外做完了差遣正在返回宗内。 这个修士名字唤作燕惊,是宗内众多炼气弟子中新近冒起的人物,此人身量不高,相貌普通,一张圆脸平常无奇,只有那丰隆的颧骨之上、淡而短的眉毛之下,那双警诈而明亮的眼睛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有赖于他一贯行事低调,因此知道他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只要与他相识的人无不对此人有三分的好奇,三分的羡慕以及几分莫名的畏惧。 人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燕惊此人在修为上天赋勉强算是中人之资,虽然进入宗门的时间并不短,但他因迟迟不能突破至炼气五层而在那小五关之下一直徘徊不前,不过据说他后来在宗外有了一番奇遇又似乎是结识了一位神秘的人物,竟然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内修为突飞猛进,不但冲破了那小五关的束缚还一路高歌猛进,几个月前竟然又经历了一次突破,成为了一名炼气八层的修士,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令人畏惧而又羡慕的高阶炼气修士。 依着五灵宗的规矩,炼气一、二层的修士因为不能出宗门,因此不论,而炼气三、四层的修士被视为低阶修士,炼气五、六、七层的修为被视作中阶修士,而炼气八、九层则为炼气高阶修士,若是炼气九层到了后期,则面临这筑基这个对炼气修士来说最为重要的瓶颈。 燕惊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余岁,正是青春健旺的年纪,当然,修士的年龄是不能以貌相取的,燕惊的实际年龄放在世间早已过了耄耋之年,但在这修行界,他的年龄不过相当于蹒跚学步的孩童罢了,他之所以看起来如此,不过是服用过驻颜丹的功效而已。 而实际上就连修士的心态也不能和世间相比,以燕惊的年龄若是世间的凡人早已垂垂老矣,经历过一世的风霜,大概此时或是含饴弄孙、安享天年,亦或是病卧在床,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这个将要抛弃他的世界。唯独修士不同,一来修行界之人很少经历世间人情,于那物是人非、故人消亡的沧桑体会不大,二来莫说燕惊此时的年纪,就算那些年齿在百龄以上,修为远超过他的修士,对这修行界依然如懵懂而好奇的孩童一般。 总归是修行界和凡俗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而已! 燕惊今日急匆匆的赶回宗内是有事情要做的。 正在飞着,路过一处山巅之时,燕惊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呼唤,似乎是在唤他。 “燕师兄,燕师兄!” 放慢了身形,燕惊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自那山巅上飞起来四个人影,向着他而来,还不停的高声说道:“哎呀,果然是燕师兄,没想到在宗外遇到了。” 飞过来的四个人中,当先的一个燕惊是认识的,其余三人都是陌生的脸孔。 那个认识的人名字叫做王伥忠,与燕惊年纪相仿,是一起进入五灵宗的,修为在炼气中阶。 不过待那王伥忠飞到近前就能看出此人的面相比燕惊显得要苍老许多,乃是一个猥琐愁苦的中年之人,他来到燕惊的面前,毫不掩饰的挤出几分谄媚的笑容,说道: “真的是燕师兄!许久未见了,燕师兄一向可好?前几日在宗内我还登门去拜访,这才知道燕师兄出宗门了,师弟我还很遗憾,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遇到了,真是幸会!来来来,这位就是我与你们说起过的那位燕师兄,快来见礼。” 后面一句是王伥忠扭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人所说的,那三人听王伥忠说起过燕惊的一些事情,又见此人乃是高阶修士,听王伥忠说后连忙行礼。 不过这句话却让燕惊心中隐隐不悦。 他一向行事毫不张扬,为人更是谨慎低调,只想着自己能够泯然众人不引人注意,这王伥忠在他人面前吹捧自己,这种作为让他心中不喜,于是便准备随意敷衍几句便将他甩开,日后再告诫他几句,不可再向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 注意到了燕惊眼中的那份不悦,王伥忠这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于是陪着笑意问道: “燕师兄这是要去哪里呀?” “事情做完了,自然是要回宗门。” “哦,这么巧!”王伥忠的脸上现出几分的喜色来“我等也是做完了敬事院的差遣,正要赶回宗门呢,既然燕师兄要回去,那我们何不一路同行,也好教师弟路上能够向燕师兄请教一二?” 这话说完,王伥忠身后的三人就面色古怪,他们四人明明是刚刚出宗门不久,所领的那些差遣倒是做了一两个,但说到做完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行,怎么这位王师兄见了这位燕师兄就说差遣做完了呢?还要跟着他一路返回宗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三人正要开口发问,就被王伥忠扭头瞪过来的一眼给逼得闭了嘴,便只在身后纳闷的看着他。 燕惊见了微微一笑,他心中自然知道这王伥忠想干什么。这人不知在何处又从何人的口中听了些自己的传言,只当自己是结识了一个贵人,因此修为才能有这样的突破,从那时起便时常得来纠缠自己,不但好话说尽还时不时的就有一些礼物奉上,只求自己能帮着他引荐一下。 想的倒是不错,只不过此时自己还有事情,哪里有时间与他聒噪,当下燕惊便以有事要做来推脱,要摆脱这王伥忠。 可惜这王伥忠缠起人来就如同一块牛皮糖,只要粘上了就很难摆脱,一听燕惊有事要做便马上自告奋勇的要帮忙。说起来燕惊和这王伥忠是一起进入的五灵宗,以往也算有些交情,再加上他后来不时的拜访礼赠,燕惊倒也不好推脱了,便只能与他一起返回宗内。 王伥忠身后跟随的三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看到他回望过来的一个眼神,似乎是跟着此人有些好处,便也不再开口,只跟着那王伥忠还有那位燕师兄一起向宗内的方向飞去。 这一路上王伥忠的一张嘴就没有闭上,一直喋喋不休的与燕惊攀谈,而燕惊则被他聒噪的有些头疼,往往是王伥忠问上十句他才有一搭没一搭的答上一句,不过这倒一点也不影响王伥忠的心情,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五个人在飞过一处山谷之时被下面的动静吸引,这时那王伥忠才闭住了嘴。 下方谷内茂密的山林之中,传来了激烈打斗的声音。 跟随着王伥忠的一个人开口说道:“嗯?这是有人在这里争斗还是在对付什么妖兽?” 王伥忠的眼睛转了转,盯着下面的山林说了句:“想知道,下去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燕惊听了心中一笑,暗道这个家伙果然还忘不了要做这种事情,他哪里是好奇,只不过是要过去看一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见到燕惊眼中的神色,王伥忠知道自己心中的盘算被这位燕师兄看穿,不过他也不在意,反而嘿嘿一笑,说道:“燕师兄,要不咱们过去看一看,若是能给他们帮个手倒也是举手之劳。” 燕惊说道:“也好,我也好奇这里能有什么,顺便也看看王师弟的手段。” 听燕惊这样说,那王伥忠又嘿嘿一笑,便首先向下飞掠,循着那争斗声发出的地方飞了过去。 …… 山林之内,声音传来的地方似乎那争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几棵合抱之木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山林中形成了一小片空地,看那大树的断口,有的毛刺参差是被大力折断的,有的断口平滑又似被利刃斩断的。 空地之中,三只样貌古怪的妖兽正与五名修士厮杀,那妖兽如同山羊一般有两只长角,那一对黑角既粗且长,贴着脑袋一个螺旋既把它头颅护住又直直的向前伸着,如同两支锐利的短矛,一张古怪长脸,吼叫之时几乎能以肉眼看到一股声浪骤然间向外奔涌而去,令草木倒伏在地,此时还能看到它满口的利齿和一条殷红的长舌,最让人奇怪的是这妖兽竟然只有一只眼睛,就生在额头正中,那眼睛眨动不已,黄褐色的眼仁如沙漏一般,中间还有细细一道竖直黑线,竟如同一只蛇眼一般令人心寒。 这三只妖兽四蹄强健,奔跑之时泥土飞扬,速度之快比之修士毫不逊色,眨眼之间那两只乌光锋锐的黑角就能刺到身前来,若是躲闪不及定然能将人穿透、叉起、然后一扬头就甩飞出去;又或是猝不及防间一声大吼,只要被这吼声波及到,人就如同被一柄重锤轰在当胸一般,定然会受到不小的伤害,再加上它皮糙肉厚,暴躁鲁莽,悍不畏死,因此与这三只妖兽相斗的五名修士一时之间并不能将它们拿下,反而要一直以自身的身法来躲避这三只妖兽的冲撞,还要提防它们时不时的一声大吼,免得被那声浪波及受了伤。 不过即便如此,这三只妖兽想要合力伤了这五名修士倒也不容易,这五人虽说现在是一直处于守势,防多而攻少,但这五人无论或守或攻章法上丝毫不乱,每当三只妖兽合力冲向一人之时,其余之人总能在侧旁出手牵制,令其无法合击,又或是提前出言提醒,躲避那妖兽的吼声,几次进攻也都是以二人各自吸引两只妖兽的注意,其余三人则合力对付一只,奈何这妖兽速度太快,他们又不敢直接和那妖兽的两只利角对上,因此试探几次都未能建功。 空地之上就这样人影闪闪,怪吼连连,一阵剑光火光连续不断。 在向那里飞去时,燕惊注意到那五名修士中有一人警惕的回望了一眼然后回头,然后其余四人在争斗中各自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倒是几个警惕的家伙,燕惊暗道。 王伥忠见到下面是修士在与妖兽争斗倒是来了几分的兴趣,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下往往有便宜可占的。他先仔细的去看那三只妖兽,看了一阵才略一沉吟,有些迟疑的说道:“那是……罗冲兽吗?” 燕惊说道:“不错,那正是罗冲兽,嗯……罗冲兽的角可是好东西,在宗内随便就能卖出不错的价格来,王师弟,下面可有六只角呢!” 听懂了燕惊话中的意思,王伥忠嘿嘿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时,就听旁边与自己同行的一个修士忽然说道:“奇怪,怎么是低阶修士?” 听了这话王伥忠和燕惊这才开始注意的看下面正在争斗中的修士,果然如此,与那三只罗冲兽对上的竟然是五个低阶的炼气修士,以他们看来也就是炼气四层而已,他们现在所处的乃是高阶修士不愿来,低阶修士不敢来的地方,没想到这样修为低浅的小家伙就敢到这里来还和这罗冲兽斗上了! 看来似乎是有些机会的,王伥忠暗道。 一人有些不屑的说道:“什么时候这里也是低阶修士能来的地方了?” 另一人则细看了下面五人,似乎是认出了某人,扭头说道:“是钱潮,难怪呢,成器堂内堂的弟子倒是有些胆量。” 听到钱潮的名字,旁人倒没什么反应,那燕惊听了先是微不可察的一愣,然后就又把目光投向那五名修士身上,他知道钱潮是个男子,因此那五人中的两个小姑娘被他无视,其余三个少年男子中,有一人身材壮硕、五大三粗得如铁塔一般,赤手空拳与那罗冲兽相搏,一只罗冲兽几乎冲到了他的胸前,眼看着那一对尖锐的黑角就要在他胸口上刺出两个血洞来,而他竟然不躲不闪,居然一声大喝闪电般伸双手一下子就紧紧握住住了那两只刺过来的黑角,整个人身子没有动作但仍被那罗冲兽冲过来的势头带的向后推了半丈,然后一声大喝就握着那两只黑角将罗冲兽的头颅一下子向下按去,硬生生的将那罗冲兽张口吐出的一声吼叫压向了地面,激得一阵土石飞扬。 此人不可能是钱潮,听闻钱潮善炼器,争斗时必然是以自身炼制的灵器对敌,看此人对付那罗冲兽的手段,倒像是个体修,嗯,必是如此,厚土祠的体修可不多见吶! 另一人身材也是颀长健硕,气度倒是五人中最为从容的,他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那剑看上去就知道非是凡品,但那把灵剑从不离手,所用的并非是寻常修士以飞剑伤人的手段,而且此人的身法就连燕惊看了也觉得惊讶,若是低阶修士哪里来的这样迅捷的身法呢?燕惊的目光跟随着那人,看着他飞身而起、一剑而出,剑光所指正是一只罗冲兽额头正中的哪只眼睛,似乎那里是这罗冲兽的要害所在,但这罗冲兽似乎并不在意和这人拼个两败俱伤,竟然毫不在意的依然直冲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无奈之下,为避免同归于尽,那人身形陡然拔高,将那罗冲兽让了过去,不过撞空了的罗冲兽扭头张开大口就要对着那人发一声吼,突然之间一道威势无匹的火光就向着那罗冲兽斩了过来,逼得那罗冲兽急忙跳开躲避。 这一道火光也让燕惊注意到了一下那两个小姑娘中的那个穿红裙的,看起来应当是栖霞山的弟子,刚才那一道火光似乎是只有栖霞山才有的法术,名字好像是叫做凤翎火刀,只有他们才精研这火法之术。 这人依仗着自己的身法以手中的灵剑与妖兽相搏,这等打法也和燕惊听说中的钱潮不相符,看那人身形气质倒似个剑修,也不该是钱潮才对,不过……剑修! 想不到今日不但见到了体修,还见到了一个剑修,看来钱潮身边的人也都非同凡响啊! 那就剩下最后的那个少年人了,那少年身材略显瘦弱,个子也不高,空着双手,不过手中不时的捏出各种手诀,然后燕惊就注意到一柄同样寒光闪闪的小刀如同惊鱼一般贴着他的身周围飞速的游动不停,不时的伺机刺向那罗冲兽飞刺而去。 燕惊看着一只硕大强健的罗冲兽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一般冲撞向那瘦弱的少年人,但是半路上却是“当”得一声大响,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面大盾就将它挡下了,两只黑角结结实实的撞在那大盾之上,那盾倒是结实,居然毫无伤损,不过那罗冲兽前冲受阻便不服气一直低着头执拗的向前顶,推着那大盾慢慢的向着那少年人的身前靠过去。忽然地面之上一阵水汽氤氲,眨眼之间地面上就结出了一层冰来,光滑无比的冰面再也无法让那罗冲兽借力,而它的四蹄又用力过猛,快速的在那冰面上蹬刨几次后竟然一声慌叫、四蹄悬空一下子就摔在上面。 燕惊看了看那瘦弱少年人侧旁的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姑娘,猜测这丫头该是水云谷碧波潭的弟子,他们所学都是冰寒之术,看这小姑娘施法的手段,倒比一般的低阶弟子要强了许多,倒也是个亮眼的人物才对。 他又看了看那面大盾,这盾牌倒很不错,罗冲兽虽然并不是很厉害,但要他直面这样的冲撞,他也是要暂时避开的,但那大盾却安然无恙,必然是一件精心炼制的防护用的灵器。 嗯,如此看,这个少年人就该是钱潮无疑了,想到这里燕惊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少年人的眉眼长相,以这盾牌来看,似乎钱潮的炼器术真的很不错,但也就如此而已,他依然是一个修为低浅的低阶弟子,不知道这个钱潮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让那个人如此看重,想杀又不愿亲自动手,反而是费心机的一番算计让别人帮自己杀,如今这钱潮还活得好好的,想必是此前的一番算计迟迟未能如愿,那个人似乎有些心急,这才让自己回到宗内再去推一推这件事情。 这个燕惊,正是当日在那地下洞穴中当着韩畋的面,依温良所言,一剑将董醢刺死之人!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八:你试试? 当日在那地下洞穴中,正是这燕惊在韩畋离去后向那温良询问韩畋此人是否可靠,后来又问既然想杀钱潮为何不自己动手。 也正是因为温良,燕惊的修为才能在两年之内由炼气低阶一跃而至炼气高阶,由此,这燕惊对温良一直唯命是从。 自从知道了温良想将那钱潮置于死地后,燕惊就十分的好奇温良与那钱潮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不过终究不好问出这个问题,似乎是那温师兄的一些个人之事,他不敢问,对于温良,燕惊除了感激敬佩外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这个人虽然面上总是满脸的笑容,可一旦对自己起了杀心,燕惊总觉得此人举手之间就能让自己命丧当场。 但这并不能阻止燕惊对钱潮的好奇。 “哪个是钱潮?” 虽然猜出了五人中谁是钱潮,但燕惊依然如此问道。 王伥忠似乎也认出了钱潮,听了燕惊的问话,便赶忙用手一指,说道:“就是那个,那个子最矮的那个就是钱潮,我以前在宗内见过他。” 燕惊点了点头,温师兄既然让别人去杀钱潮,那肯定就不会允许自己动手,不过……眼前这几人若是过去将那钱潮杀了,温师兄事后会不会怪罪自己呢? 可惜,温师兄的计策里面有一个韩畋,而且那个韩畋对温师兄后续的计划里还有用,必须让韩畋杀了钱潮,然后才能将他拉到温师兄的身边,唯温师兄的马首是瞻。若今日由这几人出手将钱潮杀了,那自己岂不是破坏掉了温师兄的计策了吗? 那样的话,温师兄肯定会动怒的,还是算了吧,燕惊想到。 况且,燕惊一边向一边向身边这几人瞟了几眼,就算这几人全力出手,能不能将那钱潮杀死还是两说。 换做其他的五个炼气低阶修士,燕惊自然不会这样想,但下面的那是钱潮啊,温师兄心心念念要杀死的人,而且就在前些时日,这五个小家伙,这五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竟然杀了两个炼气高阶的修士,一个安臛,一个于胗,只放走了董醢。有这样的手段,自己身边这四个人能杀死那钱潮吗? 其实燕惊对安臛和董醢那三个人颇有些看不起,能被炼气低阶的修士杀死,哼!那该有多笨!可惜了那三人平日里在宗内攒下的那些名声。 燕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初董醢被钱潮等人放走后,由于身上的储物袋被夺,他可以说是一贫如洗,本身在钱潮的锁灵阵中就全身灵气尽失,又急于逃命,当然不敢先找个地方打坐恢复灵气,只顾着一路奔逃,然后半路之上,董醢就遇到了燕惊,然后他就动念要在燕惊身上抢一把,至少弄些灵石、丹药什么的先用一用,支撑着自己继续逃下去。 说起来董醢的修为原本是高过燕惊的,这才是董醢敢动手的原因,但他当时一来灵气没有恢复,二来平时用的灵器全在储物袋中,而那袋子则在钱潮等人手中,他这样就去跟一个炼气八层的高阶修士动手,无异于以病弱之躯去对抗一个强壮之人,结果可想而知,先被燕惊伤了,要逃,没逃多远就被燕惊擒了,然后感觉古怪的燕惊就把董醢带到了温良那里去问话。 也因此,燕惊对钱潮等人能击杀两名高阶炼气修士并不觉有多么的了不起,只不过是他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而已。 不过,见不到归见不到的,既然今日在宗外见到了,身边又有这四个笨蛋,那么……燕惊想道……若能看一看这钱潮的手段,这个机会应该不能放过,自己并不出手,然后将所见回去告知温师兄,让他对这个钱潮多几分的了解总是好的。 想到这里,燕惊又瞟了身边这四个人几眼,该想个法子让这四人主动去挑衅那五个小家伙才好。 不过毕竟钱潮那小子头上顶着一个成器堂内堂弟子的名头,不知道这四个人有没有这个胆量! …… 不过,愚蠢的人就算有人一直时时的在身边劝导,该做的蠢事也还是会做的! 一直跟在王伥忠身后的那三人中,有一人将自己的身子又向下坠了一些,这个举动引得下面那五个小家伙更为的警觉。 随即,似乎是找到了什么,那人又把身形飞了回来到了王伥忠的身边。 “王师兄,看,那里似乎是敛烟葵!” 敛烟葵! 就连燕惊心中也有些动心了! 敛烟葵,并不常见,甚至说是很难求的一种灵草,这种灵草的茎和叶、以及根都不能入药,唯独这种灵草成熟时所结的种子才是能用的,可以直接服用,效果与寻常的养元丹差不多,但是若以之炼丹,再辅以几种并不难寻的灵草,则可以炼制一种对炼气弟子来说很是难得的珍稀丹药,名为澄元丹,比养元丹可要强了许多,而且就算不用来炼丹,以这敛烟葵的种子来制药,也能制成几种上佳的伤药,比之修士寻常可见的那些药也要强了许多倍! 那个小子很是激动的用手指着下面给王伥忠看。 顺着那人所指,燕惊也看到了,在下面的林地之中,被那五个小家伙一直护在身后,有两丛相隔丈余,各自高约半丈,如同新生的小树一般的碧绿枝桠,巴掌一般的叶子片片舒展,在那枝桠顶上,那敛烟葵的花早已谢去,只有一蓬如松子般棕褐色的小球缀在那里。 那就是敛烟葵的种子,也是这三只罗冲兽为什么要和这五个小家伙拼命的原因。 “真的是敛烟葵!” 燕惊听到身旁的王伥忠一声低呼,不由得他心中一笑,看起来不用自己费心思怂恿了,这几个家伙已经动了心思了。 若是平时,王伥忠见了敛烟葵,自然是要带走的,不管那里有没有那五个小家伙在和妖兽拼命,就算是五个炼气中阶的修士在那里他也要费心思的找些便宜。不过今日这位燕师兄在身边,还是自己一直赖在人家身边不肯走的,如今下面有敛烟葵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还有六根罗冲兽的角,算起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了,若是自己得了,是不是要给这燕师兄也分一杯羹呢? “燕师兄,”王伥忠低眉顺目的谄笑着说道“你看这敛烟葵……” 燕惊知他心意,便故意说道:“虽然难寻,但我没什么兴趣。” 燕惊这样说主要是表明自己不会出手,不过听在王伥忠耳中却有些失望,若这燕师兄表现得对那敛烟葵有兴趣,那他马上就冲下去从那五个小家伙手中把那敛烟葵夺了再献给这位燕师兄,至于自己身边的那三个人他自有办法压服他们。 燕惊瞟了王伥忠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毕竟这敛烟葵也是难寻之物,罗冲兽更是非他们所能敌的,下面那五个师弟师妹终究是修为低浅,若是时间久了他们力有不逮或是一时疏忽,让那罗冲兽毁了那敛烟葵,啧,还真是件暴殄天物的事情,你说呢,王师弟?” “还是燕师兄说的有道理,”王伥忠笑着说道,燕惊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是听懂了的“那五个师弟师妹不小心误入这里,被罗冲兽困住,咱们既然见了,总要帮个忙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那罗冲兽害了性命,总是要将他们救出来才是。” 燕惊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点头笑了笑。 王伥忠又说道:“燕师兄还请少待,待我等将这五个师弟师妹救出来,咱们再一起返回宗内。” 他看出来了,对付下面那五个小家伙,这位燕惊燕师兄是不会出手的,也对,五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哪里用他这样的高阶弟子出手呢,自己一个人,不,还是四人一起吧,毕竟里面还有个剑修呢。 …… 王伥忠带着其他三个人向下而来。 很明显他察觉到那五个小家伙对他们四个人的警觉和敌意也越来越浓! 他还看到那几个小家伙似乎一边在应付那罗冲兽人却凑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一边商量着还不时的向这边看了过来。 哼哼,想对策吗? 到底是炼气低阶的小家伙,若是能有几分的眼色,安安分分的让自己带走那敛烟葵,那大家也就相安无事吧!不过……倒是可惜了那罗冲兽的角,而且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三位师弟怕也不会答应,那……算了,大不了若是翻了脸,自己和那三人说一声,只将他们击败,不取他们身上的东西也就是了,这样就算将来成器堂内堂的那些护短的师兄来找自己,自己也能把这件事情圆过去,不至于太过难看。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一阵“哈哈”的笑声,仔细一看,却是那五个小家伙中那个五大三粗如同铁塔一般的少年壮汉不知何故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闪电般的侧身、下腰、伸双臂、一下子就把一只扑过来的罗冲兽平托起来,再猛一起身双手一扬,那只罗冲兽就被他扔了出去。 倒是有几分力气,不过那又如何,王伥忠看在眼里心中暗道。 他们四人离那五个小家伙越来越近了,离那两株令人垂涎的敛烟葵也越来越近了。 “四位师兄请留步!”忽然一个清丽的女音传了过来。 王伥忠看到自那五个小家伙中飞过来了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丫头,嗯,这丫头的容貌生的倒是不错,将来长成定然是个俏丽的佳人,先前王伥忠见过她出手,与燕惊一样,猜测这个少女应该是水云谷碧波潭的弟子。 “几位师兄的好意我们几人心领了,不过区区三只罗冲兽我们五人还应付得来,就不劳几位师兄援手了,不过这等心意,我们记下了!” 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丫头微笑着看着为首的王伥忠说道。 不过这话在王伥忠听来却有几分其他的意思,虽说前半句似乎是婉拒几人出手相帮,当然,他们过来并不为帮忙,不过作为修为低浅的师弟师妹此时也只能这样说,免得撕破脸皮。但是这后半句,什么这等心意,他们记下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吗? 倒是有几分意思,谁给这几个小家伙这样的底气呢? “不然,不然”王伥忠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几位师弟师妹也太不自量了,有些好高骛远,作差遣怎么做到这里来了?这里岂是你们这样的修为能来的地方,一来险山恶水,人心叵测,易出意外;二来嘛这里妖兽强悍,伤人性命。旁的不说,这罗冲兽本就厉害,你们还一次就对上了三只,若是出了意外,岂不是白费了你们几年的修行,若以我看……” “这位师兄!”那湖蓝衣裙的小丫头打断了他的话,挡在了他面前,那丫头面容上依然带着几丝的笑意,目光闪闪的看着他“不要再向前了!” 王伥忠皱着眉看着这个有些不知轻重的小丫头,若是能用言语就将几人吓走,还是不动手的好,于是他把脸色寒了几分,说道: “师妹这是何意呀?难不成是对我等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那丫头脸上的笑意完全敛去了“也不可能误会,几位师兄这是见我们和那罗冲兽斗在一起,就起了渔翁得利之心,想把那敛烟葵取走,我说的没错吧,说不定几位师兄还要打那罗冲兽的主意,对吧?还请几位师兄自重。” “哼!”王伥忠佯装发怒,自己这番心思被看破是必然的,他并不理会,但是这几个小家伙不肯放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中,难不成若真动了手你们还能一边对付那三只罗冲兽一边还要对付我们四个人吗? 也不怕腹背受敌,死在这里! 异想天开! “这位师妹误会了!”王伥忠冰冷的说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免得你们被那罗冲兽伤了,先将你们救走,剩下的嘛,宗外之物,天生地长,都是无主之物,自然是有能者得之。” 说完这些,王伥忠本想再听听这丫头还有什么话说,不过他说完就看到那丫头也不说话,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身子竟然飘飘的向后而去。 而紧接着从下面剩下的四个小家伙中一道身影疾如飞鸟而来,从侧旁越过那丫头的身形来到了王伥忠的身前,略带鄙夷的目光一直看着王伥忠。是那个一直握着剑的高个少年,王伥忠猜测此人该是木秀峰的剑修才对,不过……终究修为低浅,剑修又如何呢? 刚要开口发问,王伥忠就发现那个少年也不理会他们,只将手中的剑向下一挥,一道剑光之后,地面上出现一道剑痕。 “越过这道线,后果自负!”说完这句话,那高个子少年的身形向后略退,似乎是等王伥忠这几人往火坑里跳,不过他的目光却跃过这四人,遥遥的看向了一直后方在空中不动的燕惊。 燕惊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寒意,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下面王伥忠面前那个少年那两道如剑一般的目光。 隔得这么远……有些意思!燕惊暗道,自己在宗门内修行这么久,与别人动手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不过算起来还真的没有和剑修交过手,下面那个小家伙依仗自己剑修的身份不服气,哼哼,可惜今日不能出手,不过日后若有机会遇到剑修倒是要好好的打一场,看看剑修究竟如何! …… “这位师弟,你太过托大了吧!” 王伥忠冷冷的说道,在宗内打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家伙威胁过,还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威胁,不要说他,就连他身后跟来的那三人也都是恼怒不已,此时剑拔弩张之势已成,他身后的三个人也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各自散了开来。 “你跨过来试试!” 那少年人只回了这一句。 “哼哼!”王伥忠只冷哼了一声,他未动手,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人,若动手,这个剑修要由他来亲自对付,就算有些麻烦但量也无事,其余的小家伙交给那三个师弟也就足够了。 下面传来了“砰”“砰”两声,王伥忠看了一眼,五个小家伙,现在有两个在这里和自己对峙,下面就剩下三个,三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对付三只厉害的罗冲兽,压力自然大增,就见那个叫钱潮的用自己的大盾先后接住了两次罗冲兽的冲撞,嗯,这些小家伙顶不住的,真动了手他们要顾着两头,本身修为就低浅,此时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看那个钱潮明显已经慌乱起来了。 “再不去帮忙,你那三位同伴大概就快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拦着我,蠢不蠢?” “你跨过来试试!” 依然是这么冷冷的一句,面前这高挺少年似乎对身后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意。 “好!那我就试一试!” 第四卷:试羽 一百五十九:争斗开始 争斗就这么开始了! 王伥忠一直紧盯这面前的少年剑修,伺机动手,他未动,他身后的三人却先动了。 王伥忠自然不是什么善类,带着这三个家伙在宗外恶事也做了不少,这三人的眼力和手段也都是不错的。 那三人中第一人直直的向下坠去,速度很快,他要落地的位置离那两株敛烟葵并不远,看起来是要先一步把这灵草夺了! 第二人却双手一扬,一个斗大的火球带着炽热的烈焰竟然向那两株敛烟葵砸了过去!自然他不是真的要将那两株灵草毁去,毕竟他的同伴已经去抢那两株敛烟葵了,他有手段改变那火球飞行的速度和方向,控制着它最后轰在别处,这样做只为吸引那个湖蓝衣裙的小丫头的注意,让她先乱了心神,或是赶紧去救那灵草,或是去阻止那已经提前一步冲过去的同伴,只要她冲过去,自己就有不少的手段等着对付她,这样,王伥忠那里只专心对付一个剑修就够了。 第三个人却向王伥忠面前的那少年剑修出手了,都知道剑修厉害,因此出手就是全力,左手一挥,一柄寒光四射的灵剑向着那少年剑修的脸就飞刺而去,右手中早已捏好的手诀对着那少年剑修一放,一道风刃长刀般呼啸着紧随前面的灵剑,若被这风刃斩在身上,那少年剑修的身子能被斜斜的斩成两片,若那人躲闪,那他身后那湖蓝衣裙的小丫头若不躲闪势必会被波及,如此一举两得。 不过那少年剑修根本不理会下面的灵草,有人对自己出手,他的身子向上一拔,他身后的那湖蓝衣裙的小丫头也紧跟着拔高身形,竟然也不理会那下面的灵草。 王伥忠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吼了一声身子就冲了出去,速度之快比那少年剑修倒似乎更快上几分,就见他伸出两条臂膀向那少年剑修两肩抓去,左手臂上寒气凛洌,几乎拖着一道白雾,而他的右臂则电光闪闪,尤其是右手张开的五指间,电花缠绕,无论被他哪只手抓住,这个少年剑修都是难以承受的。 这是王伥忠的杀招,他以这手段不知道击杀了多少妖兽,也不知道击败了多少修士。 燕惊在上面看得清楚,暗道,中阶之中,只怕王伥忠的这个手段也算很不错的了,不过这小子的身法何时也这么快了,倒是以往对他的关注少了些,若凭这些手段,或者温师兄有可能会将他留在身边。 就在那少年剑修把身形拔高之时,地面上,两道人影也急急的飞了起来向着那敛烟葵那里而去。那红色的身影是那一身红裙的少女,另一个则是那五大三粗如同铁塔一般的少年壮汉。 燕惊看到了那两个人,知道是去助战的,可那样一来,那三只罗冲兽那里岂不是就剩下那钱潮一人了吗? 他急忙又把目光向钱潮那里看了过去,这一眼让他吃了一惊! 就见钱潮双手齐动,他身旁有两面大盾被他使唤的呼呼作响,两只罗冲兽不停的对着他冲撞过来,然后又被那门板一样的大盾或是拦阻在半路或是一下子从侧旁给猛拍回去,两面盾牌,这钱潮竟然能同时使用,而且还如同左右手一般运用自如,看来对这钱潮自己还真是小瞧了,都说这小子炼器术不错,现在看来在对灵器的操控之上,此人也已经远超同阶修士,想必那御物之术已经颇为的精深了吧。 正想着,燕惊又觉得不对,明明是三只罗冲兽,怎么变成两只了呢? 这才发现在钱潮身侧十几丈远处,一只罗冲兽已经侧躺在地,身子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它尸体周围的土地上插着密密麻麻的一片灵剑,看到这里,燕惊居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吃惊钱潮能使用那么多的灵剑,而是吃惊于不知道钱潮什么时候将那只罗冲兽击杀的,看那片插在地上的众多灵剑,那必然是钱潮使出来的手段,可怎么在无声无息之间,自己一直的关注之下他竟然能击杀一只罗冲兽而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呢! 这个钱潮果然不一般! 然后燕惊的心神又被那几人激烈的争斗吸引了。 那少年剑修被王伥忠逼得身形暴然向后倒飞,而那王伥忠则张着双手紧紧的跟了过去,大有一击必杀之势,两人的身形都快捷异常,几乎是马上就脱离众人。 那个湖蓝衣裙的少女则向旁边一侧给那剑修让出了退路,不过却对上了最先向少年剑修动手的人,她倒抢了个先,左手一扬就是一蓬细碎的冰晶如一把绵密的细针一般向那人笼罩着射了过去。 对着那敛烟葵发出火球的人没料到那个湖蓝衣裙的小丫头不理会自己,不过他倒也不失望,反而高兴起来,下面迎上来的两人中那个五大三粗如同铁塔一般的少年壮汉竟然直直的向着那大火球就冲了过来! “还真是鸟为食亡!”他暗嘲了一句,难不成这个小子要为了这两株灵草要拿他的身子来挡自己的火球吗? “那就成全你!” 手中早已捏好的手诀一放,那火球的威势又大了几分,原先斗大的火球,一下子暴涨三分,去势也更加的猛烈,向着那粗壮少年的身子就直直的砸了过去! 而那已经落在地上正要过去摘取敛烟葵的人也发现一个红裙的少女已经冲了过来,就站在自己和那敛烟葵的中间。 好漂亮的女子! 那人忍不住心中赞道,一抹邪意自心底油然而生,可惜今日这里人多,关键是有一个不熟识的高阶修士,不过,若是制住了总是能占些便宜的! “这位师妹也想要这灵草吗?好说,好说!” …… 燕惊看着王伥忠对面的那个少年剑修虽然一直在向后闪避,但忽然他觉得怎么这个少年剑修似乎一直都将心神都锁住了自己,这让他很好奇,这少年剑修该把全部心力都放在自己对手身上才对,怎么还一直提防这自己呢,难不成自己在这里呆着不动也对他有莫大的威胁吗? 还是……这个少年剑修觉得只有自己才能对他构成威胁呢? 王伥忠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身形暴起直追那少年剑修而去,几次险险得要把手抓在那少年剑修的肩头,只要抓住了,不是能将他冻僵在当场就是能让他被电的痛不欲生,到时候定然能让这小子为刚才的狂妄好好的吃一番苦头,可惜,每次他的手几乎都要触碰到对方的衣袍时,那人却总能将身子一动就闪躲开,该死的!一定要将这小子抓住,好好的折磨一番才能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不过,随着一个向后退,一个向前追,两个人如同猫鼠一般在空中纠缠了一阵后,王伥忠也慢慢发现了那个少年剑修的眼神总是向自己身后瞟去,自己几次要将他抓住、擒住,怎么他还有闲心去看别人,难道就这样轻慢自己吗!他心中恼怒,更是发着狠的要扑过去,但是一个念头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自己身后有什么让这小子不时的看上两眼呢? 有自己带来的三个师弟,他们也该动手了,各自找人缠斗在一起,并未过来帮手,不该令这个小子多费心神才对。 那还有谁?难不成是……那位燕惊师兄! 可是那位燕惊师兄先前早就表明了他不会动手的,那这小子为什么总向自己身后看呢? 燕惊会不会动手,这个小子可是不知道的! 难不成……燕师兄见了那灵草终究是忍不住要来动手争抢了? 还是这小子只把那燕师兄当成对手,提防燕师兄突然插手? 此时王伥忠才发现自己和这个少年剑修已经离那燕惊师兄有些远了,下面正是那个叫钱潮的小子在缠斗罗冲兽,难道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所忌惮的只是那位燕惊师兄而不是自己,这一番的躲避看似不敌实则是将自己引得远离那燕师兄,再下手时就算一个高阶修士想要援手也来不及了,难道是这样吗? 王伥忠不知道,他这样思索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将自己的疑惑显露了出来,被对面那个少年剑修看在眼中。 不过那个少年剑修却没有任何计策得手之后的得意,只是平淡从容的盯了王伥忠一眼,眼神中那股鄙夷却一直还在! 似乎是退的够远了,那剑修少年不愿再退,他的身形原本是飞速倒退,但是却在骤然间直直的向着王伥忠而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王伥忠大惊失色,他看得出来,就是自己想要这样改变身形的方向也总要先慢下来然后再反方向加速,中间总会停顿一下,身法高明与否就体现在那停顿时间的长短之上,可眼前这个少年剑修似乎将那中间的一步省略掉了! 没有省略掉,王伥忠明白,只不过是中间那一步实在是太短暂了而已,短的几乎自己都察觉不到! 这个少年剑修的身法竟然远超了自己! “你跨过来试试!” 他又想起了这句话来! …… 一个修士将身形向旁边一闪,躲过了那湖蓝衣裙的丫头射过来的一蓬细碎的冰晶,这一片冰晶来势之快,数量之多,即使躲了过去也让他有些后怕不已,不过他到底是中阶修士,在躲避的同时手中已经捏好了手诀,一个法术已经蓄势待发,就见他右手心中一个梨子大小的亮白光球正要随着手臂的挥动向那湖蓝衣裙的丫头投射过去,这时才发现那丫头早已随着那一蓬细碎的冰晶一起向他欺身而来! 她的手臂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修士惊骇的发现那个原本俏丽的小丫头,不知何时那本应该藏在袖中应当如玉藕一般的手臂竟然涨大变粗成为一条几乎数丈长、毛渣渣粗糙无比又强壮有力的大臂膀! 更令他恐惧的是那条大手臂握成的大拳头早已挥击过来,此时他若还以自己的法术回击过去,自己必然会硬捱上那斗大的一拳,无奈之下身子只能向后急速倒飞。 那小丫头一击未中,拳风过后那条手臂几乎是立即就恢复了正常,收拢在背后,衣袂飘飘的看着对手就直追了过来。 那修士盯着那小姑娘俏丽的眉眼犹自心悸,想着那不该是一个低阶修士该有的手段才对!他被刚才那一拳吓得有些失了心神,正努力的平复下来,因此也与那追过来的小丫头对望了一眼! 猛然间,他发现在自己与那小丫头之间突兀的出现了一双大眼睛!只有一双眼睛而已,并无实质,只是虚影,那蓝色的眼睛里连眼仁都没有,就那么有意无意、甚至有些慵懒的看了自己一眼…… 幻术吗? 幻术! 不该看她的眼睛! 眼前逐渐积累起一片亮白之色,那正是中了幻术的征兆,修士心中大声叫苦,无奈只能在眼前那亮白色合拢之前将自己手指送入口中用力发狠的一咬,疼痛让脑中清明了几分,那亮白之色似乎也淡了一些,但随着心中的默念、手指上自己的精血抹在眉心之处,眼前的世界才真正的清明起来,这一手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秘术,专门在中了幻术之后自救用的,不过也就在这时候他才看清了那带着风声已经临近自己胸口的那只粗毛厚皮、指节如小腿粗细的大拳头! 若被打上,恐怕自己就要胸骨尽碎,受伤事小,但是败在这炼气低阶的小家伙手中的耻辱才是他不能忍的。 拼了! 就在那拳头要打上他的胸口之时,他大喝一声,整个人的的身子外面先是一层护体的灵光,然后灵光之内他的身体也一下子涨大了几分,但整个人却现出一种岩石才独有的粗棱的质感来,如一座石雕像一般。为了抵抗这一拳,他不但用了寻常可见的护体灵光,还用了一种五行土法,让自己的身子变得如同石头一般坚硬。 “嘭”得一声!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争斗结束 “轰”得一声,火球炸开了,一片烈焰四散开来! “哼!这可是你自找的!” 发出那大火球的修士在那片亮红火焰爆开的正猛烈的时候心中得意的想道,嘴角还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过几乎是瞬间之后,那抹得意的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火焰之中,一个人影正交叉双臂护住自己的头脸直直的向他冲撞过来,那正是受了一记大火球的粗壮的家伙,怎么!怎么自己的火球砸在这人身上竟然如隔靴搔痒一般,他竟好不理会呢!看那家伙还在那手臂之后露出了一只眼睛盯着自己,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记大火球就算烧不死那壮汉一般的少年也足以让他身受重伤,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自负,他也没有提前预备后手,眼睁睁看着那壮汉飞扑而来,也就只能向后倒飞,一边退,双手倒是不停的捏出各种手诀。 他施法的速度并不慢,而且性子还有些执拗,既然这个大汉抵挡了自己的大火球,那就用更厉害的火球再给他来一次,看他能不能继续抵挡住! 但当他法术已经准备好时才发现,那壮汉几乎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了,正举起了一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打了过来! 跟我比狠! 修士把牙一咬! 那就看谁更狠! 想到这里,他早已捏好的手诀对准那大汉近在眼前的胸口就放开了! “轰”得又一声,那声势和烈焰比之刚才那一次更盛! 随着爆开的烈焰,修士的身子一下子就被轰得向后倒飞出去,倒是躲过了那原本会打在他脸上的一拳,不过那火球的威能他倒也是几乎和那大汉完全平分了,因为承受不住,他整个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下向后坠了过去,身上的衣袍被烧焦了大半,头发眉毛也遭了殃,人被那灼热的气息一侵,几乎昏死过去。 不过刚才那爆开的烈焰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大汉的身子在那爆开的烈焰之中只是不自觉的摇晃了一阵,居然半步未退,只低头闭眼了一下,然后就暴怒的追了过来。 浑浑噩噩的坠落之中,修士只觉得自己胸口一下子就被抓紧,然后就看见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直直向着自己的脸就打了过来。 “咔嚓”的一声,似乎是鼻梁被打断了,剧烈的酸痛直冲修士的头脑,竟让他在半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眼泪和鼻血的长流之中,更加清晰的体会接下来的每一记重拳! …… 红色衣裙的少女的身形向后疾闪,躲过了面前修士伸过来要拉自己的那只大手,然后羞恼的看着对方。 “这位小师妹,你说这敛烟葵是你们的,我说是我们的,那不如这样,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好不好?” 修士涎皮赖脸的继续调笑,身子还一步一步的靠了过去。 “这位师兄,请你自重些!”红衣裙的少女寒着脸说道。 “师妹误会了,我只是一见面就被师妹的姿容吸引的失了心神而已,不如这样,你也别跟这几个小家伙一起混了,跟着我吧,我们一起修炼,将来一起筑基,日后也能成为一对神仙……” 眷侣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就被一道火光劈了回去。 “诶呀!好厉害!” 修士惊得大呼,这倒不是调笑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刀若不是他躲闪的快,半个肩膀都可能会被斩下来。 刚才一直顾着调戏眼前这个秀丽异常的少女,完全没有预备什么法术,因此当那少女怒极出手时,他就乱了手脚、显得异常的狼狈。 不过他倒也机灵,看着那少女源自手掌的那几丈长的火刀,他想着既然这敛烟葵是难得的灵草,那女子定然是投鼠忌器,不敢对着这灵草出刀,于是他就开始围着这两株敛烟葵打转,反正她舍不得伤这灵草。 一边绕着这两株敛烟葵打转,他口中还不停的占着便宜,师妹师妹的叫的愈发的亲热,脸上猥琐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似乎实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不过渐渐的他就开始收敛自己的笑容了。 刚开始之时,他发现那红裙少女的确是担心自己的火刀会将那敛烟葵伤到了,因此出刀之时一直束手束脚,只能竖劈不敢横斩,但围着那敛烟葵追逐了两圈之后,他就有些心头发寒的发现那红裙少女的出刀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精纯! 直到一次他在两株敛烟葵正中,算定那少女或是不敢出刀或是只敢竖刀相劈时,就见那红裙女子冷着眉眼一刀就横斩了过来,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将这女子真正激怒了,拼着灵草毁去也要伤了自己泄愤,可等他看到那一记火刀在临近一株敛烟葵是,刀身骤然缩短,几乎是贴着那株灵草掠过,连片叶子都没有碰到,待到那刀身指向两株灵草之间的自己时,那烈焰翻滚的火刀居然一下子暴涨开来,向着自己的头脸就横切而来,若不躲闪那就只能是头颅落地的结局,这才大惊之下身形暴退不止,然后又觉得不妥,总是要靠近这灵草才能让这红裙女子放不开手脚才对,于是暴退之后马上就又闪身而回,依旧准备贴靠这两株灵草与这女子周旋。 接下来他就越发的胆寒了,自那一刀之后,那红裙女子便再也不理会他站立之处离那灵草有多接近,每一刀斩出只要贴近了敛烟葵,那火刀就如同自己长了眼睛一般,每次总能骤然回缩再突然暴涨,总能将那灵草让过去,挥刀之际再也不受约束,就这样,那女子反而愈发的放开了手脚来,就算他贴着灵草正面对着那红裙女子,那女子也自信能一刀只斩人头而不伤灵草! 后来那红裙女子见他一直赖在灵草边上不肯走,只在那里打转,有几次还故意的做出要损毁灵草来分她的心神,眉头一皱之下,竟然左手掌也涌出一把同样赤焰翻滚的长刀来,两把刀使开了,整个人如同一团火焰一般围着两株灵草旋转起来,可是无论怎么转,那两株敛烟葵唯一的动作就是被那女子身形旋转时带起的风弄得叶子轻摇,却依然未受半点的伤害。 最终那修士被那刀光火光逼出了两株灵草附近,将身子一拔,一般躲避那火旋风一般的刀光,一边有些羞恼的准备施以手段给这女子些厉害尝尝时,突然之间就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身上! 那是一个人,看那焦黑一片的脸孔似乎是认得,只不过那张脸上不但被烧得焦黑,还被打得五官挪移,不似人形,显然是昏死了过去! “我来!” 上方一声大喝,震得他心头一颤! 马上他就觉得自己的头发根根钻心般的刺痛,显然是被什么人一把就全都用力揪住了,然后就看见一个山岳般的大巴掌向着自己的脸上就压了下来! 那红裙女子见了马上就放心的将双刀隐去,身子落在一株敛烟葵边上,伸手就去采摘那上面的种子,此时在她背后上方,“啪啪”的耳光声清脆响亮的传了过来! …… 怎么竟是一群废物! 燕惊一边看一边想道。 …… 王伥忠不知道其他人的遭遇变故,他眼里只有眼前这个剑修少年冷峻的眉眼……以及那寒光耀目的剑锋! 自从那剑修少年陡然间改退为进后,他就觉得不妙! 果然,就见他手中原本寒光四溢的灵剑一下子就白光灼灼,刺的他双目酸痛,那白光向着他就直刺而来,剑势之快连躲都来不及,然后他就感到左掌心中一阵剧痛,眼见着那剑尖透过了手背又直直的刺入他的左肩头上。 到底是在宗外强悍惯了了的人物,王伥忠岂能甘心就这样落败,此时二人几乎是面对面的局面,他左手虽然受伤,但是右手之上那缭绕的电光犹在,而且比之刚才更盛了几分,心中发狠,不顾身上的剧痛,就将蓄满雷霆之力的右手奋力向那剑修少年的肩头抓了过去。 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 可惜,他还是算错了,骇然间他发现那少年剑修左手中不知何时竟然也握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正对着他抓过去的右手就刺了过来! 怎么两把剑!中剑之时他还这样想着。 两只手掌都被刺穿,这样的剧痛再也无法承受,王伥忠终于惨叫出声。 不过,还没完!他发着狠看着握持双剑的少年剑修,暗道,我还有手段让你死! 他佯装发出第二声惨叫,但是张口之时却吐出了一连串的闪电来向着那少年剑修就射了过去! 这一次若是能将那剑修少年击中,或许就能一雪前耻,拼得受伤杀一个剑修也就足够了。 只可惜那到连续的闪电却落空了,几乎就在他吐出那道闪电的同时,他又感到剧痛传来,是那剑修少年一下子就将双剑从他身上抽了出来,然后身子下坠不但躲避了那道闪电还频频的出剑在王伥忠的双腿之上又刺出几个透明的窟窿来! 败了!彻底败了! 剧痛连连中王伥忠明白了这一点。 身子一边向下坠落,他还想到,怎么剑修如此厉害呢! …… “嘭”得一声,全身几乎石化的修士中了一拳,护体灵光几乎在中拳的同时就暗灭了,那大拳头的威势将他的身子打得向后急急的飞了出去。 不过除了感到一阵大力的冲撞,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那修士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小丫头在一愣之后几乎是马上就跟了上来,那毛渣渣的巨大手臂又向他挥了过来。 自忖能再捱她一拳,因此他也未作其他反应。 哼!先让你得意一时,然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还这样想着。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出拳,挥过来的是一只张开来的巨大手掌,那大手一下子就把他石化的身子抓在了手中。 然后还将他握住送到了那小丫头的脸前看了看,他看着那小丫头俏丽的面容,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 “何苦呢!”那小丫头说道,然后就是一股他绝对无法抗拒的巨力随着那大手五指的挤压传了过来! “咔嚓”的声音传来,石块崩裂,里面的修士露了出来,还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全身的骨头不知道被捏碎了多少根,在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最后也就是这巨手之中的一滩血肉而已,他惊恐无比的嘶声叫道: “师妹手下留情!” “何苦呢!” 一边说着,那湖蓝衣裙的小丫头又把他举到面前,看了看,然后伸手从他腰间摘下了他的储物袋,在手里掂了掂,这才一松手任由那人的身形落了下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一:我是看热闹的 燕惊只觉得自己眼角直跳! 难怪,难怪呀!这五个小家伙能以低阶的修为斩杀两个高阶的修士,还真是看走了眼,修为上虽然不及中阶修士,但这手段哪里是中阶修士能够比的! 而且……那个叫钱潮的小子还一直没有出手! 他若出手,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 地上,“砰砰”的声音不断,正采摘敛烟葵种子的红裙少女听得有些心中发慌,看了那边一眼,就见那少年壮汉骑在那个开始还调笑她的家伙身上正不停的挥拳击打。 “陆大哥,再这么打,他就要死了。” “哼!好!便宜他了!” 说着那少年壮汉才起身站起来,不过刚走两步就反身回去,在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一阵摸索,最后拿着两个储物袋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 …… 那少年剑修也随着王伥忠的身子一直落到了地上,看着他“嘭”的一声摔在那里,然后才用剑尖从他身上挑起一个储物袋抓在手中,回头还对着半昏迷的王伥忠说了一句: “下次我让你试,你就不要再试了!” 没有下次了!王伥忠恨恨的想道,下次定然杀了你! …… “这位师兄!” 那个湖蓝衣裙的小丫头和那个少年剑修又飞了上来,还有那个五大三粗如铁塔一般的少年壮汉,他们三人站在一起看着燕惊,那个小丫头开口说道: “这位师兄,你的同伴欺负我们修为低浅,打我们的主意,如今却都被我们击败了,师兄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少年壮汉打断了,他大声的对着燕惊喊道: “你怎么不过来打呀?” 那湖蓝衣裙的丫头在那少年壮汉的衣袖上拽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他们败了在我们手下,师兄要怎么做呢?” 要怎么做?燕惊看着眼前的三人,他注意到那个红裙的少女还在下面采摘那敛烟葵,而那个叫钱潮的小子依旧在那里与两只罗冲兽周旋,似乎并不在意这里的事情,有些意思! 他又看到那个少年壮汉的衣袍,那壮汉胸前的衣袍被烧焦了一片,那是受了两次火球的冲击才弄成这样的,不过……他里面穿的那是什么,一片片的和鱼鳞一般,是甲胄吗? 若是甲胄必然又是钱潮炼制的,据说入成器堂内堂要通过剑甲考校,想来炼制甲胄给自己同伴穿上不算什么难事,体修再加上甲胄,难怪这小子如此的强悍! 那个剑修……燕惊看着那少年,现在这三人中,这个剑修虽然不语,但是隐隐的给自己的压力是最大的,奇怪,低阶弟子能在无形间给高阶弟子压力,头一次呀!而且看他的手段,那剑势之快,自己若是对上了倒不是挡不住,但看他伤那王伥忠之时显得轻轻松松,就怕他还有后手没有使出,那样的话自己真的与他对上恐怕还真的要和他多纠缠一阵子才能取胜。 下面那个红裙少女的火刀已经很有成色了,她和那修士争斗之时,燕惊就能看出来。 至于这个湖蓝衣裙的小丫头,她是燕惊最看不懂的,开始以为她是碧波潭的修士,后来见她用过幻术,那幻术还很高明,就以为她是月映林弟子,但她那化出来的巨大手臂就连他也没有见过,似乎又是玉灵的手段,她到底是水云谷三派之中哪一派的?总不能是身兼三派的法术吧? 唯独没看到的就是钱潮,而他最想看的也正是钱潮的手段,这次还真是有些可惜了,不过看了钱潮身边几个同伴的手段,想来他也不会差到哪里,或者能更强一些? 不过眼下王伥忠这四人被打惨了,人家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一伙的,现在来问自己,终究是要说句话的。 “这位师妹误会了,我与这四人是在宗外偶遇而已,他们对你们出手我并没有参与,他们败了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看热闹,几位师弟师妹真是好手段,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佩服!” “看热闹?” 那湖蓝衣裙的丫头听了一脸的疑惑,少年剑修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你不打算跟我们动手了?”少年壮汉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又没有仇怨,为何要动手呢?” “那就没意思了。”说着那少年壮汉转身就向下飞去,似乎是去给那钱潮帮忙去了。 “热闹看完了,在下也要告辞了。” 说完,燕惊微微一点头,就转身飞走了。 …… 不虚此行啊,燕惊一边继续向宗内的方向飞去一边想着,虽然没有见到钱潮出手,但就其余四人的手段来看,倒真的是十分的亮眼,至少同样在低阶修士中他们差不多应该没有什么对手才对,嗯,就算是中阶修士,也要有一大半不如他们,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几个小家伙就要在宗内声名鹊起了。 现在想象温师兄说过的手段是手段,修为是修为,要分开来看的说法果然不错,修为再高没有什么手段还不是照样要败给人家。 王伥忠今日败的不冤! 不过这样的手段真的能杀死高阶修士吗? 这个问题又缠住了燕惊,毕竟那是高阶修士呀! 因为他也是高阶修士! 若是再加上一个钱潮,若是这五个人有什么联手合击的手段,或许能办到也说不定,不过总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他忽然又想到若是自己对上王伥忠这四个人,能不能比那四个小家伙应付的更好呢? 借着王伥忠那四人倒是可以和那几个小家伙比对一下。 想着王伥忠那四个人刚才使出来的手段,又想着自己改如何应付,在心中作了一番比对,他觉得自己比那四个小家伙加起来还是强一些的,只不过是钱潮的手段没有看到,不知道加上钱潮的话,自己能不能轻松的战胜那五个小家伙。 正想着,身后又传来了“燕师兄、燕师兄”的呼唤声。 燕惊回头一看不禁皱眉。 王伥忠一身是伤的带着同样满身伤痕的三个家伙拼了命追了上来。 怎么又缠上来了,还真是有些讨嫌了,燕惊暗道。 那四人本来受伤昏迷过去,不过被那少年壮汉一个个的踢醒了过来,骂骂咧咧的就把他们四个赶走了。他们四个含羞带愤,这份屈辱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直想着要报仇,王伥忠直说找那位燕师兄定然有报仇的一天,因此那三人才拖着满身的伤拼命的跟了过来。 其实王伥忠对这燕惊今日只看热闹不出手帮忙也有了些怨气,不过他自然是不敢表现出来,今日算在燕惊面前丢了大脸,因此来到近前时他的脸上也觉得一阵羞臊燥热。 “还有什么事?” 燕惊平静的问道。 “呃……唉……燕师兄,今日真是……太倒霉了,一个疏忽,竟让那几个小子占了便宜……” 王伥忠一边说一边看着燕惊的神色,当看到对方脸上有些戏谑的神情时知道此时不能再顾着脸面了。 “当然,也是我们几人修为不够,手段不足,才着了他们的道,燕师兄,今日之事对我等来说堪称奇耻大辱,能不能……” 话说到这里,接下来的就是正题了,王伥忠小心的观察这燕惊的眼神,不知道求了多少次这人都没有答应,今日自己这样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不能就答应自己呢? “能不能请燕师兄为我等引荐那位温师兄,也好让我等的修为更精进一些,一来能与燕师兄一起为那温师兄效命,二来我们也能将今日所受的耻辱还回去,不知道燕师兄……” 这话王伥忠说的小心翼翼,他身后三人也是一脸苦相的看着燕惊。 但燕惊听了,心中却是骤然一缩! 他们竟然知道温师兄! 温师兄是隐在一切背后的人物,行事比自己还要低调,曾经严词告诫自己不许泄露关于他的事情,怎么这几个家伙竟然知道了温师兄! 难不成是那韩畋不愿被温师兄摆布,故意放出的消息吗? 必须要问个清楚! “哦?你们是怎么知道温师兄的?” 燕惊平和的问道,先要把话问出来,然后再说其他。 “这个……”王伥忠没想到对方没有答应自己反而是问自己从哪里知道的那位温师兄,他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听了一句有一位神秘的温师兄,至于从何人口中听来的,早就忘记了。 “好像大家都这么说的,师弟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偶然知道的,也有些时间了……” “那知道的人多不多?” “应该不多吧,说起这事的人也说的神神秘秘的,当故事讲,不过这么久了,大概也有些人会知道吧。” “嗯” 燕惊点了点头。 “从谁口中得知的,还记得吗?” “燕师兄,真的不记得了,时间有些长了,而且当时也没在意,若是那人还提到你,我都不会在意这事的,后来见燕师兄修为精进我才知道真有这么回事。” “这么说你们三人都知道温师兄?” “是啊,我告诉他们的,当然,也是说燕师兄的事情的时候顺嘴提的。” “好吧,既然你们有心要见温师兄,我倒是可以安排,温师兄一般也只接纳你们这样走投无路的。” “啊!” 听到这话王伥忠大喜,抬头向燕惊看了过去,其他三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看到的只有一道亮眼的剑光而已! 几乎是一条白线迅捷无比的在四个人的颈项之间游走了一次,然后四个身躯和四个头颅就分离开来,打着旋、翻滚着就掉落下去,摔落在下面的山林之中不见了! 哼!看着尸体摔落下去不见了,燕惊想道,看来我到底还是比那四个小家伙要强上许多! 又想着王伥忠最后那不敢相信的惊惧眼神,燕惊又想到,温师兄岂能用你们这样的废物! 不过这王伥忠说的大家都这么说,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太妙啊,此事回去了一定向燕师兄说一说。 嗯,回头见了韩畋也要问上一问才对。 动身继续向宗内飞去,燕惊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今日自己这边也算五个人,钱潮那边也算五个人,自己未出手,钱潮也未出手,看起来倒像是钱潮在等自己出手一样,假设自己当时出手了,想必那个钱潮定然会放下那罗冲兽对上自己吧! 若这么想倒是有些可惜,可惜的是不能亲手跟那钱潮试上一试,看看他究竟有几分的成色!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二:被盯上了? 那个高阶修士飞走了,不过汤萍和李简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们二人还是在空中看着那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 然后又飞起了几个人影,刻意的离李简和汤萍远一些急匆匆的飞走了。是那几个过来捣乱的中阶修士,陆平川嫌他们碍眼,便一个一个的用大脚板将他们都踹醒,然后又是吓唬又是骂的将他们都赶走了。 “李兄”汤萍看了李简一眼,问道。 李简知道汤萍想知道什么,便说道:“的确是走了。” 那个高阶修士的确是走了,不过他居然只看热闹,带来的人被逐一击败而且身上还各自带伤,那竟然忍得住不出手!这一点是李简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这个人是有什么图谋还是就如他所说的只是看看热闹呢? 与人动手之时有人在旁边就那么看着也不动手也不说话,任谁都会觉得古怪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一起过来的。汤萍在动手之时也一直提防着那个未出手的高阶修士,就怕他突然出手,可是动起手来那人却一直不动,这就让她更是好奇了,到后来她甚至都觉得那人该过来打上一场才是有道理的,她为了激那高阶修士出手,在争斗时还故意下重手击伤了和自己动手的修士,不过那人依然无动于衷! 而李简也是和汤萍差不多的想法,甚至他更希望那个高阶修士能过来真正的打一场,他也激了一激那高阶修士,虽未杀死自己的那个对手,倒也在那人身上多刺了几剑,以往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为的也是看那高阶修士会否出手,可结果那人只是呆呆的看着,未作任何的反应。 今天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古怪! 至于陆平川,他没想那么多,反正是打痛快了! 见到被打败的那几个中阶修士也逃走,汤萍便落下身形说道:“陆大哥,你怎么把他们都放走了,我还想问一问呢。” “啊?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再去把他们追回来,我问了一个小子,说那个没动手是什么燕师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四个小子里面好像被李兄弟刺伤的那个是他们带头儿的,他该知道些。” 汤萍无奈,也只得作罢,毕竟那边钱潮还在一个人对付罗冲兽,总是要过去帮忙的。 李简此时也从上方飞了下来,“先那那妖兽解决了,我们再商量。”说完就向着钱潮那里飞了过去。 …… 今日五个人均是第一次对上罗冲兽这种家伙,一开始还因为摸不清罗冲兽的底细,加之它们冲撞的速度极快而且还有一种天生的合击之术,因此刚一交手时还有些手忙脚乱,到后来便慢慢的摸清了这罗冲兽的路数,正要下重手斩杀这妖兽时空中飞来了五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于是几个人便在汤萍的建议下故意藏拙,笨手笨脚的对付这罗冲兽,不显露手段给那些人看,若是那些人走了,那自然无事,若是那些人有什么企图,自己这样也能迷惑他们,动起手来也能让对方因为低估自己这边而措手不及。 此时那些人都走了,也就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手段被他们看了去。 彦煊在那边还在细心的采摘这敛烟葵的种子。 李简见到两只罗冲兽从两个方向朝着钱潮就冲了过去,身形一个加速就截住了一只,他手中灵剑所刺的仍是罗冲兽头上的那只独眼,不过这一次倒不再担心那妖兽会和他来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灵剑刺出,然后剑身暴涨,在罗冲兽的长角还远未刺在他身上之前,那道剑光就从那只独眼中贯了进去,然后又倏忽之间剑光就消失了,但那罗冲兽冲到他身前就一下子栽倒再也没有了生机。 钱潮得了李简的帮手,自然压力顿减,他正用着两面大盾对付两只罗冲兽,现在李简杀了一只,于是手诀一变,那两面大盾竟然忽的一下如同两只大巴掌一般向着那只冲他而来的罗冲兽就夹了过去,“啪”得一下,两面大盾就把那只罗冲兽拍在了中间,挤得那家伙几乎动弹不得,只挣扎着要从两面盾牌中钻出来。 李简见了便踏步向前,随手一剑就结果了它。 不知道那几人开始若是能看见他们有这样的手段还会不会过来招惹。 陆平川本来还是要过来帮忙的,现在见两个家伙都死掉了,便只能作罢,从身上取出专门装妖兽尸身的储物袋将那两只罗冲兽收了起来。 不过就在陆平川要去那第三只罗冲兽那里时,钱潮却唤住了他。 “陆兄,先别过去。” 剩下的那只罗冲兽侧躺在地,身周围插满了灵剑,几个人开始也只以为那是钱潮出手杀掉的,但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些灵剑没有一把是插在那罗冲兽身上的,可偏偏它就跟死了一样不动,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蹊跷。 钱潮挥手施法将那满地的灵剑都收走,这是那只侧躺在地的罗冲兽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似乎是压在身上的千钧重物一下被拿开了,但身体却仍虚弱不堪挣扎着要起身的样子。 “没事了。”钱潮说道,然后示意李简。 李简便向前给了那挣扎着要站起来的罗冲兽一剑。 “这是……你的阵法吗?” 抽出灵剑的李简好奇的问道,他刚刚出剑时就察觉到了那只罗冲兽的样子,正是中了钱潮锁灵阵之后的情形。 “正是。” “你什么时候把阵法布置在这里的?” 汤萍听他这样说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她知道钱潮的阵法若是要用都是提前布置好的,这一次却没看到他布置,不但如此,这一次还没有看到那五根锁灵桩,因此好奇。 “就在彦姐和陆兄也过去帮忙的时候,”钱潮说道,还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五把灵剑来“这算是我的一个新手段吧,这五把灵剑其实就是新式样的锁灵桩,做成这个样子混在我的灵剑中别人也看不出来,使出去的时候别人也料想不到我会在攻击的时候同时布阵,刚才我一个人对付三只妖兽,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因此才先用这个法子困住了一只,这样两只妖兽就容易对付了。” 汤萍撇撇嘴:“你这个法子可真狡猾。” …… 夜色降临,五个人在山间只寻到了一个小洞穴,由陆平川将那洞穴弄得大一些后,五人便在那里度过这个夜晚。 此时也只是刚刚入夜,洞内钱潮摆了一张大书案,五个人便在那书案四周坐了,彦煊在那书案上细心的依着成色将那些敛烟葵的种子分拣出来,装在不同的小瓶子里,成色好的用来炼丹,成色一般的则可以用来制药。 钱潮还取出茶炉茶壶为几个同伴烹茶,几人便在灯下闲谈。 他们谈论的内容自然离不开白日里那个只看热闹而不动手的奇怪家伙。 钱潮在白日里几个人与那中阶修士争斗时一直在对付罗冲兽,只抽空看了他们争斗时的情形几眼,对那个高阶修士不曾动手的事情很是奇怪,开口说道:“为什么今天那个高阶修士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击败甚至是受伤,他都忍住了不出手呢?” 陆平川不在乎的说道:“可能看那四个家伙被咱们一顿好打,吓破了胆,不敢来了吧?” 李简说道:“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咱们现在的手段或许能击败一些中阶修士,但是高阶修士还不至于被吓住,毕竟高阶修士自持修为远超我们,不会真正将咱们放在眼里的,今天的那个家伙,在我看来比起咱们对付过的那个安臛也差不到哪里去,今日那个高阶修士虽然没动手,但在咱们动手之时,我明显的察觉到那家伙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出手,但不知为何又都压抑住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说他是自重身份的话也不太像,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汤萍说道:“他定然是不怀好意的,就算他最后说的是实话,那四个中阶修士真的是和他偶遇才结伴而行,但那四人当着他的面就到咱们这里来动手行抢,而这个高阶修士却只看着不管不问,足见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哼!乍一看他未动手,但这样纵容那些家伙,他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倒是真觉得今日那些被咱们打了的中阶修士与那个未动手的高阶修士似乎并不是很熟识,他们肯定是互相认识的,但是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否则他们受伤,这个人也就该动手了。” 说道这里,汤萍想了想,然后看了看钱潮,见他一副思索的样子,便问道: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钱潮沉吟了一下,今日那个未曾动手的高阶修士说的话,汤萍和李简都告诉了他,想着那个修士奇怪的举动,钱潮说道: “偶遇应该是真的,而且我觉得不止一次偶遇,那个高阶修士与那些中阶修士是偶遇,但是他们和咱们遇上也该是偶遇,听你们说那个人的言语,他说是看热闹,哼,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似乎倒是这个人知道咱们几个,没想到遇上了,然后身边那四个人又对咱们动了心思,然后他就趁机看一看咱们的手段,你们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说法几个人都没有想过,若钱潮说的是真的,那几乎就是说自己被人盯上了。 汤萍锁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咱们几个那么有名吗?出来前我找人问过了,那个董醢再没回过宗内,肯定是逃了,那还会有什么人注意咱们几个呢?难不成……是那个韩畋?你是在担心那个韩畋要背地里对付咱们几个,今日那个家伙是和韩畋一伙的?” “有这个可能,”钱潮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咱们怎么想也都是假设,具体的还是要回到宗内以后再找人问上一问才能知道的多一些,不过我总觉得未必就是韩畋。” 一边说着,钱潮一边取出纸笔来,他在那张纸上画出了一个人的头像来,拿给李简和汤萍看。 “看看,这个人画得像不像,我离得远些,但是差不多该是这个样子。” 李简看了看那张纸,上面的人正是那个一直看热闹而未出手的高阶修士,嗯,钱兄弟这画工是真不错,笔墨不多,但是那人的容貌气质都描绘的分毫不差。 “就是这个人。” 汤萍也看着纸上的头像,说道: “画得倒是真的很像,不过那四个人你就不去打听了吗?” “那四个家伙被你们一顿好打,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也别这么说,那四个虽然败给咱们,但可不是所有的中阶修士都像他们那样无能的,宗内这么多炼气弟子,很有几个中阶弟子是有些手段的,咱们遇上了不见得就能占了便宜,而且就算那四个无能,但是他们若是回去嚼些口舌,也是能给咱们添麻烦的。” “嗯,那好,那回去了就也打听打听他们四个的底细。” 说完了这些,汤萍取出四个储物袋来,正是那四个中阶修士的,她笑道: “那些等你回去了再做,不过不管如何,这些可都是咱们的了。” 说着便将那四个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倒也是不小的一堆,几人便依着以往的惯例讲这些东西都分了。 今日这些家伙过来的时候,五个人还在对付罗冲兽,看见了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陆平川本以为自己又要留下来殿后,对付那三只罗冲兽,不过钱潮却提出让他去对付那些人,他留下来对付妖兽,这让陆平川十分的欢喜,因此也过了一把打人的瘾。 “可惜那个家伙没有动手,不然咱们还能多得一个袋子,高阶的家伙总比这中阶的身上东西要多吧?”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三:宗门无情,杯子和修为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看着自己分到手的那一小堆灵石和丹药,彦煊忍不住就问道: “咱们这一次出来遇到的事情可真多,上一次是帮那陈显师兄,这一次又是这些人主动来挑衅,怎么那么多人会在宗外做恶事呢,本本分分的不好吗?” 彦煊不止一次发出过这样的疑问了,汤萍听了笑道: “彦姐,这个事情其实真的不稀奇,嗯,就拿你的彦家来说吧,你家是个大家族,家里肯定有不少调皮捣蛋的小子,那些家伙平日里若在长辈们面前是不是老老实实的?可是在背地里在家中管事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又折腾的鸡飞狗跳的?人的心性就是这样,有规矩管着的时候自然是要老实一些,免得给自己惹麻烦,但是在规矩管不到的地方自然就要开始胡闹了?被规矩约束的时候老老实实的人不少,但没有规矩的时候能自律的人并不多,修士也是一样的,在宗内,规矩森严,没人敢在宗内惹是生非,可是宗内的规矩出了宗门就没什么约束了。宗内人多,最多的就是咱们这样的炼气修士,人一多呢,品性、心性就多就杂,宽厚的有,忠信的也有,但同时必然也有贪婪的,也有狭隘的,人在一起就难免有个矛盾,或是看谁有好东西想夺过来或是看谁比自己好就妒忌,在宗内不敢闹,这些人到了宗外可就顾不上这些了。况且咱们修士的手段又都是那些能取人性命的厉害手段,这些人到了宗外没有规矩约束本身又有杀人的手段,自然就胡作非为了。” “那……”彦煊又问道“上一次陈显师兄说那谢攸在外杀过人,还说被他们害的人还不少,照这么说,宗内总有人在外面胡来,那每年宗内的炼气弟子怕是都有一些会死在外面的,宗内对这些难道就真的放手不管吗?” 彦煊所不解的是为什么宗门会放任弟子在宗外胡来甚至是厮杀,只在宗内有森严的规矩,却对宗外的事情不管不问,这看起来显得十分的无情,不公,甚至是有些冷酷。 汤萍看着彦煊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几个伙伴,想到随着自己几人的修为渐深,这样的事情怕是日后还会不时的遇到,低阶弟子对这修行界或许还存着几分不切实的想象,但终究都是要慢慢的习惯修行界的诡诈和残酷的,提前说的重一些,日后也能更快的习惯这些吧。 于是汤萍斟酌着说道: “宗门……其实只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而已,在宗内我们能看到那些高阶的师兄们,还有不少的筑基的师兄也寻常可见,当然还有那些结丹的前辈有时也能看到。这个机会就是若是我们努力,说不定就可以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像他们那样逍遥自在。但是如何做到这些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就算有师承也是一样,无非是在修行上能有些提点,修为的增长能快一些。但是个人的路总归还是要自己走的。在宗内那么多的人,炼气弟子想筑基,筑基修士想结丹,而结丹前辈哪一个又不想突破元婴呢?这样一来大家都忙忙碌碌的。” 稍作停顿,见到几个同伴都在认真的听,汤萍便继续说道: “往大里说,中洲有六大宗门,彼此都是勾心斗角的,互相盯着防着,每个宗门在这方面都是花了很大心力的,就好比六个大国互相对峙一般,片刻也不敢松懈;每个大宗门之下又有数不清的小世家、小门派,这些可以看做一个大国之内的各种派系、各种力量,他们彼此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各有各的打算,而且他们对所属的大宗门也未必就是忠心,因此大宗门对他们也都要有一只眼睛一直盯着,防着他们或是勾结其他的大宗门或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上面说的这两件事才是一个大宗门最主要的两件事,当然了,还有其他许多的事情也要处理,处理宗内事务的那些前辈们每天都忙忙碌碌,但是没有一件是和咱们炼气弟子有关的。” 铺垫完这些,接下来就该正面回应彦煊的问题了,汤萍又说道: “彦姐,一个炼气弟子在宗外没了,那就真的没了,只能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宗门要做的除了给这些炼气弟子一个可以修行的地方和功法外,就是把宗内的规矩和宗外的危险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然后也就做不了什么了,毕竟大宗门不可能像小世家培养接班人一样照顾到每一个弟子。而且,对于宗门来说,修士真正能派上用场是从筑基开始,炼气弟子几乎是无用的,咱们几个也一样。将来咱们筑基之后,肯定会被外派到一地驻守些年月,做一些事情,这就是为宗门效力了。多说一句,若是咱们五个将来若能结丹,那对宗门更是有大用,毕竟结丹修士才是支撑一个宗门的主要力量,我不敢说咱们能突破元婴,毕竟元婴修士对一个宗门来说有着根基一般的重要作用,一个宗门没有元婴修士,是不可能成为大宗门的。” 汤萍又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该怎么措辞,毕竟牵涉到了身边的几个同伴,然后她说道: “而众多的炼气弟子嘛,总要经历一些年月之后才能出现对宗门有用的人才,炼气弟子的资质好,不错!心性好,也不错!可能会有一些前辈还会将一些可造之材收为弟子,但那也只是一份期许,若这些弟子在这期许达成之前陨落了,那些长辈除了一声叹息或是私下里为弟子报仇,也就没别的了,更不要说宗内那么多资质平平,心智平庸的炼气弟子了,在宗外遇到了危险,可能连个名字都留不下的,除了要好的朋友外,没人在意的。宗外的确是危险,人们一出来就显露本性,但说起来宗内那些亮眼的人物,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哪一个不是这样满手鲜血的打拼过来的,就算自己不愿意对别人如何,但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总是要硬着头皮冲上去。说到这里我还要说说那些宗内前辈的子女,也就是平日里所说的那些宗内的纨绔,若是像宝贝一样一直养在身边,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就算筑基,也是不可能委托重任的,那样做只不过是让他们晚些时候换个地方死而已,没经历过这炼气阶段的磨炼,一出宗门就人就没了。” 彦煊听得出神,这些话让她想起了敏师姐曾经为自己引荐过的那位罗甄师姐,在那罗甄师姐彻底明悟的那个夜晚,她就是浑身浴血的倒在妖兽的面前的,若是当时放弃了,可能连敏师姐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自然也就不会有罗师姐为自己开解心事了,想到这里,彦煊不禁叹了一声: “想不到修行界这么无情!” 汤萍笑了,回了一句: “世间难道就有多温柔吗?” 彦煊想着自己的家里的事,点了点头。 汤萍的话几人都听了进去,虽然平时也有这样的一些思量,但是没有汤萍今日说的这样直白,就连陆平川也都听出了些意思来,只道是汤妹子要自己日后要好好修行,遇到别人捣乱就打回去,不能服了他们只能打服他们,便说道: “嗯,汤妹子说的不错啊,嘿嘿,我也算听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件事不明白,咱们也对付了几次那些什么中阶高阶的家伙,可怎么他们都那么不经打呢?也就是第一次那个叫什么安臛的还算厉害点,可后来这些家伙,都是些不中用的草包,要说咱们都是炼气的,他们比咱们几个进宗门还早,修行的时间还长,可怎么以碰上咱们就败的那样简单呢?” 这的确也是个问题,那安臛的确厉害,可是后来遇到两次中阶修士,几人都是轻松的就击败了,完全体会不到中阶修士的厉害,因此也都有了几分的疑惑。 汤萍说道:“这个呀,好解释。” 说着她看了看,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拿了起来,杯子里的灵茶还袅袅的漫着茶香。 “这个道理,我师父跟我说过,嗯,我六爷爷也说过一次,并不是只针对水云谷的弟子,宗内的弟子都可以囊括进去,呶,这个杯子,我们可以把这个杯子的大小看做是我们个人的修为,杯子越大,修为也就越高。” 说完,她将茶杯递到唇边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就少了一些,然后她把茶杯放到钱潮的茶杯旁边,而钱潮的茶杯中灵茶还是满的。 “再看,杯子是一样的大小,但是杯子里的茶水却有差别,里面的茶水可以看作是手段,修为越高的人,可以用的手段也就越多,简单说就是杯子越大,能装的茶水就越多。不过手段可不是随着修为提升就自己就有的,就和杯子里的茶水一样,喝完了总要倒进去才有。修士的手段也都是自己学来的,不学的话,自然没有。” 她又把自己的茶杯端起来一口饮尽然后又给自己倒满一杯。 “中阶修士自然比咱们的修为高,但是大杯子里面若只有一点茶水,而小杯子里面的茶水却是满的,不见得哪个杯子里的茶水会多一些呢,修士相斗,修为当然可以看作是施展手段的支撑,但决胜负的依然是各自的手段,但若是修为高的没什么手段又或是手段平平,而修为低的手段多又高明些,就好比大杯子里只有一点点的水,而小杯子却是满的,你们说哪一方会胜出?” 陆平川难得的听懂了,说道:“那自然是咱们的水比他们多,所以才能赢了他们,对不对?” “正是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咱们第一次对付那个安臛时虽然难,但合力之下也能险险的胜了他的原因。” 李简端起自己的茶杯,看着杯中的灵茶,问道: “那为什么那些师兄们平日里不多学几个手段,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这个道理自然有不少人是知道的,但是,李兄你想想,宗内多少低阶弟子为无法突破小五关而日夜发愁,又有多少高阶弟子为筑基之事而惴惴不安,手段虽然能决胜负,但却不能助人突破修行上的瓶颈,说到底小五关也好还是筑基也罢,都是要靠修为的提升才行的,而筑基之后的好处那是显而易见的,最直接也最让人看重的一个就是能增长不少的寿数,让人活得更久远一些,因此宗内众多弟子往往只看重修为的提升,并不将手段作为很重要的事情。” 彦煊问道:“那修为和手段到底哪一个重要呢?” 问完这个问题,彦煊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妥,有些幼稚,禁不住笑了笑。 汤萍也笑道:“自然是都重要了,彦姐,你想想,若无手段,咱们能得到这些东西吗?” 说着,汤萍指了指书案上的几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敛烟葵的种子,彦煊并未将其收起来。 “低阶弟子,嗯,寻常的低阶弟子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今日遇上的那三只罗冲兽,手段能让咱们得到更多的好东西,而这些对修行的益处更大,比如这敛烟葵的种子,彦姐你说可以炼制一种澄元丹,比咱们平时用的养元丹要好得多,更有助于提升修为,而那罗冲兽的角,钱小子可以用来炼器,或是自己用,那就添了几分的手段,或是拿去卖掉,换成灵石大家分一分,对咱们的修为也是有益,手段和修为,两者之间是个相辅相成的关系,不能分开来看的。可惜很多人知道这个道理,但理解的却不透彻。” 听到这里,几人都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为何遇到的中阶弟子为何都显得不是那么的厉害。 “不过还有一点却是不太公平的。”汤萍又说道。 “哦,是什么?” “真正的好手段,炼气弟子一般来说是学不到手的。” “这是什么意思?” 汤萍笑了笑,看了看李简,又看了看陆平川。 “李兄和陆兄,你们二人一个剑修,一个体修,木秀峰和厚土祠都是人少的门派,正是因为人太少了,所以对各自的弟子都不藏私,就算没有师承,也都能学到不错的手段,因此你们二人就不论了。” 她又说道: “人多的门派,九玄,水云谷和栖霞山,这三个门派的弟子,若是没有长辈或是师承的话是学不到什么高明手段的,只能凭着自己的小聪明,想方设法的从各处弄来一些法术来修行。不过手段高明的人并不多,可以数得过来,因此咱们在宗内听说的那些厉害人物,就比如上一次听说的以四敌百的骆缨、骆宾、文苑和陆双他们,这四人手段高明,其中二骆和文苑是有长辈的,陆双则是我们水云谷月映林的鹅镜仙子的门下弟子,所以这四人的手段之强,虽然以四敌百,不但将近百人的高阶修士击退,还杀了十几人,是不是很厉害?”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再看咱们几个,李兄陆兄不论,我呢既有长辈也有师承,因此也能学到不少的手段。彦姐,你说过那位钟瑶前辈有意将你收入门墙,只等你过了小五关就可以拜师了,对不对?” 彦煊听了点头。 “还有你和我说过的,几次你夜间修行之时,那位钟前辈都来指点你,要知道咱们宗内这么多人,有几个能有这样的幸运能得到结丹前辈的指教呢?因此,彦姐,就算你现在也只有那火刀术和凤息术,在这两门法术上你肯定已经超过了许多同阶的栖霞山弟子,所以你的手段也非寻常人可比的。” 汤萍说这话的时候,除了彦煊点头,李简也禁不住点头,木秀峰那位冷月仙子也是多次给他提携指点,若这么说,自己在木秀峰同阶的修士中该是什么水平呢? “最后就是你了,钱小子!”汤萍笑道。 “我怎样?” “嗯,你一没有师承,二没有长辈,三呢灵根资质还很差,但至少你有一个优点是别人比不了的。” 钱潮笑了笑,说道: “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 “没别的,就是你很聪明,嗯,非常聪明,而且,心性嘛,虽比不上李兄,但相差也不远,说实话,你的这些手段虽然都是自己得来的,但在我看来,就算同阶弟子中有师承长辈的,大多也不如你,你就是一个异数,不过等过了小五关,应该会有前辈将你收入门下的。” 钱潮点点头,对于拜师一事他还没有什么想法,将来再说。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咱们几人的修为就算现在依然是低阶,但是我们几人的手段却不输他人,所以,日后再有人欺负上门来,我们该打的架还是要打,不用顾虑那么多!” “那是,哈哈,那些都是送灵石的!”陆平川大笑。 说完这些,钱潮说道:“咱们这次出来,主要为的就是那处遗迹,现在看来明日差不多也就该到那里了。” 汤萍说道:“钱小子,你真有把握能打开那遗迹吗?” “应该差不多的。” 彦煊问道:“遗迹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让这么多人都想要呢?” “彦姐,明日到了那里打开了也就知道了,我也没进去过。”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四:打开遗迹 天亮之后,五个人便启程继续向那遗迹所在的方向赶路。 上午的时间里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只在临近正午之时,几个人远远的看见了前方十余人分成前后两批急匆匆的飞了过来,让五个人放慢了速度,警觉起来。 不过后来发现那两批人倒不是冲着他们五人而来的,似乎是前面的在逃,后面的在追。 不过他们五人的出现到让这些人无论是逃的还是追的都楞了一下,然后逃的继续逃,追的却停下了脚步,看着钱潮等人,那些奔逃在最后的一人见后面那些人不追了,还忍不住回头放狠话: “商介!今日之事你给我记住了,日后总是要向你讨回来的!” 那些停下来不追的人中有一个大声回答道: “好!那我就等着你,别让我等得太久!” 那些逃跑之人在路过钱潮等人身边时,他们还发现这些人身上多少都带伤,显得十分的狼狈,而且最后那个对着商介放狠话的除了一身的伤之外,就连看向钱潮等人的目光也是恶狠狠的,似乎很是恼火自己的狼狈相被人看到了。 “多谢商师兄援手,不然今日师弟几个可就倒霉了。” 停下来的那些人中还有人在向那个商介行礼致谢。 “不用客气,日后出来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那人这样说道。 商介!想不到他就是商介,钱潮暗道,马琥曾给他推荐的几个消息灵通的人中蔡蹇和布琰犳都找到了,并且也算是结识了,唯独这个商介在宗内未找到,他还一直记着这人,原想着等回去了再去寻一寻此人,没想到在宗外遇到了。 看了看那个人,相貌普通,身材倒算是高大,脸上有那么一股精明桀骜之气,身边也跟着几个同样气质相仿的人,看来这个人就该是马琥所说的商介了,他身边也有些人跟着,在外面见到了不平的事情总喜欢管上一管,因此名声不错,但却树敌不少。 不过现在倒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而且几人还要赶往那遗迹之处,看来要与此人结识还是要等到回到宗内之后了。 钱潮几人路过之时,商介有些狐疑的看着这几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到这里来做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说话,而是向身边几人吩咐了一声之后,几个人就转身飞走了。 等这些人都散了之后,陆平川才有些可惜的说道: “嘿,可惜来晚了,没看见他们打架。” 彦煊左右看了看,见那些人都飞得远了,才说道: “唉,这宗外还真是不太平,总有事情发生,看来刚才那些逃走的人开始也是要抢别人的,没想到有人会出手坏了他们的事。” 李简也从刚才那些人的说话中听明白了些,因此对那个名叫商介的印象倒是不坏,他说道: “大概那位陈显师兄和那谢攸之间的仇怨就是这么来的吧,也是这样坏过谢攸的事。” 钱潮说道:“那个叫商介的,回去之后我要结识一下,这个人在宗内炼气弟子中算是一个消息灵通之人,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就能从他口中打听出来,这次出来之前我还找过他,没想到他一直在宗外。” 彦煊有些不明白,问道:“他为什么就消息灵通呢?” “这个人算得上是个狠人,据说与人交手的时候下手很重,嗯,不过名声不坏,刚才也都看到了,他大概也是帮别人解围,他身边就有一些人是跟着他的,再加上名声好,宗内一些弟子有事都愿意找他帮忙,找他的人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些,若是和他认识了,可以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 当日下午的时候,行了一段时间,钱潮就开始谨慎起来。 他的手中一直拿着一张皮质的地图,一边飞行一边对照着地图察看自己几人的飞行路线,有时候还停下来仔细的看,然后再到高处细细的察看一番。 汤萍等人知道这是要接近那处遗迹了,因此钱潮才这样小心,怕是要错过了。 而李简也谨慎起来,毕竟是遗迹,若是打开了,里面或许有好东西,想想骆缨和文苑那次,四个人出去开启遗迹的藏宝,结果被一百多人尾随着不放,由此看来遗迹中的东西对修士的吸引力还是足够大的,大到能够让他们把命都赔上,因此,当钱潮开始谨慎起来的时候,李简同样也是如此,一直关注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的踪迹,若是有,几个人就要小心应对了。 终于,钱潮确定了那处遗迹的方位,带着几个同伴沿着一条山脉的山脊飞了过去。 所谓的遗迹,几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认识,那就是找到时那里该到处是破败荒废的院落,湮没在岁月中的楼阁,残垣断壁之间生满了荒草,偶尔拨开那些丛生的乱草则可以看到下面青石板上不知道多么久远的时候留下来的雕刻。 说起来这里不是他们五个人找到的第一处遗迹,第一处遗迹那里他们并未找到什么藏宝处,不过倒是有些不错的灵草,而且钱潮在那里还发现了两个法阵。 但是那里看起来总是像一处遗迹的,符合五个人对遗迹的认知。 因此当钱潮引着同伴来到那里时,几个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因为钱潮停了下来,所以他们才都停了下来,本以为这里只是去往遗迹的路上,但是见钱潮的表情,这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遗迹了! 这里只是半山腰上的一处石台,石台之下就是万丈的深渊,隐隐的能听到那深渊之下传来的水声,如此高的地方还能听到水声,那必然有一条大河在下面流淌。那石台也不大,因为没有丛生的杂草,细看之下倒是能看出来这石台平整异常并非是天然而成的,石台的一侧是悬崖,另一侧则是山壁,这石壁虽不光华但却平整竖直,也非天然而成,自上面有不少的绿萝藤蔓垂下来将那石壁遮挡了一半,向上除了藤蔓还有不少挣扎着从石缝间钻出来的杂枝胡乱的生长着,再向上就是山巅了。 怎么看这里也不像什么遗迹,汤萍忍不住问道: “这里就是那处遗迹?” 钱潮说道:“对,就是这里了。” “可是……这里也不像什么遗迹呀!” 钱潮笑道:“那你觉得遗迹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要有几间破房子,一圈倒塌的围墙,那样的地方才是遗迹?” “可……这里这么小的地方,就算是遗迹,那藏宝的地方能在哪里呢?” “这里原本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说这座山先前肯定不是这么高,咱们所在的位置在当初差不多该在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原因和变故,改变了这里原来的地貌,当时的声势必定是异常的惊人,如天塌地陷一般,平坦的地方塌陷成深涧,高山忽然间隆起,大地震动,地火涌出吞没了一切,然后又被改道的河水淹灭,水火之中,就把建在这里的庄园毁掉了,而这里……” 钱潮说着指了指脚下的石台和旁边的山壁。 “依山而建的庄园,在这里肯定是庄园的最深处,因为靠着山最近,便跟着这隆起的山峰一起到了半山腰这里,也正因为这里是庄园的最深处,因此也正是当年住在这里的门派或者世家收藏东西的地方,也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藏宝处了。” 几个人听着,想不到这里还能发生这样惊天动地的变动。 汤萍撇了撇嘴,说道: “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只有打开了才能说明这里是真正的遗迹。” 钱潮笑了笑,又看了看四周,说道: “别急,我确定这里就是遗迹,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一些,李兄,咱们几人还是先围着这里转一下,一会儿这里若是开启,要是有旁人在这里也看见了,可能会有麻烦,咱们还是先在附近看一看。” 听钱潮这样说,似乎他已经找到了那藏宝的地方,几个人自然不想那里被打开的时候有别人来捣乱,因此便由李简带路绕着这里兜了一大圈,确定了这附近没有别人之后才又飞回了这个石台上。 “好了,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了,钱小子,是不是该打开遗迹拿走里面的宝贝了?” 汤萍有些心急。 不止她,其余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都对即将打开的遗迹以及里面的宝贝充满了好奇。 “这个遗迹或许不好打开,会有些麻烦,不过……”钱潮看着石台石壁说道“肯定能打开的。” 然后几个人就看着钱潮将眼睛闭上,再睁开的时候,他眼底蓝光闪闪的四下里看起来。 他在石台上一边踱着步子一边低头看着,到了一个临近石壁的角落里看了看之后,用手向下一指,回头对着几个同伴笑着说道: “这里就是阵法所在的位置。” 几个人跟了过去,依着钱潮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的几块石头虽然也都是和别处一样平整,但与别处的确有不同,那里的石头一块一块的被布置成了三个套在一起的圆。 钱潮看着那三个圆,借助青眼术,他能看到那三个圆之下的三层由符文组成的圆,这个就是阵法了。 “嗯,阵法倒是不难,”说着钱潮回头看了看那石壁“阵法若是开启了,藏宝处的门,我估计就该在那石壁上,嗯,当然说不定也会在这石台上。” 那阵法之中分成三圈排列的一共二十一个符文,每一圈各有七个,那些符文钱潮并不能全都认得,不过既然是阵法,那就有规律可循,在钱潮看来,用在阵法中的符文都是那种有五行属性的,每一圈的每一个符文与相邻的符文之间或是相生的关系或是相克的关系,然后上下相对的符文也是如此,转动这由石头组成的阵法,也就是在改动三个圆圈里外相对的符文的位置,有可能就凑出一列三个符文由内向外或由外向内是相生的关系或是相克的关系,若将三个圆圈的七列符文都变成相生或是相克的关系,那样阵法也就解开了。 “我先试一试,若是成了,你们注意那里有入口打开了。” 说着钱潮就向那阵法伸出了双手。 双手之上灵光闪闪,在汤萍等人的眼中,那三个由石头组成的圆圈就开始发出“轧轧”的闷响,三个圆圈就开始转动起来。 钱潮虽然现在已经是炼气四层的修士,但是苦于他的灵根资质不太好,而青眼术又是很耗费灵气的法术,因此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随着那法阵的转动,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阵的潮红,显然是灵气消耗的有些过多了。 而汤萍几人帮不上忙,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终于,钱潮脸色潮红的轻呼了一声:“成了!” 然后他就扭头向石台和石壁看了过去。 自然几个同伴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可惜的是,石台之上静悄悄,石壁上也是毫无动静,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也没有找到任何钱潮所说的藏宝处入口出现。 这让钱潮有些尴尬,他低着头在石台上走了走,还跺了跺脚,在石壁上细细的看了一阵,还用手拍打了一阵,可惜,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李简飞身而起,在被藤萝遮蔽的石壁上寻来寻去,汤萍则把身子悬在那石台外面,向下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几个人一番的找寻,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发生! “喂,那个阵法你是不是没有弄对呀?”汤萍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不会,”钱潮摇头说道“阵法我肯定是破解开了,不过……等我再试试。” 说完,钱潮取出一块地灵石握在手中,单手捏成手诀,让那阵法不停的转来转去,过了一阵,似乎是弄成了,他回头又望了过去,几个同伴便也又寻找了一番,但依然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就这样他摆弄了好一阵子,好几次阵法一停他就回头寻找,时间长了,就连手中那块灵石都在他的不断吸纳之下小了好多,但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异状发生。 几个同伴看着脸色依旧潮红的钱潮,各自想到看来这次出来,这处遗迹是很难打开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同伴们的失望,钱潮笑了笑,说道:“等我一下,这个遗迹肯定是能打开的。” 说完便也不再摆弄那个阵法,而是在那石台的正中摆上了一个案子,取出纸笔来,将那个阵法画在纸上,然后就一边在那纸上勾勾画画一边开始思索起来。 几人无奈,便也只能在一旁等他。 陆平川闲得无聊,拍着石壁说道: “既然钱兄弟说那藏宝地方的门就在这石壁上,那要不要我在这里打一拳,直接打开它不就得了,干嘛非要弄什么阵法呢?” 汤萍劝道:“陆大哥,我也听人说过,用阵法藏起来的地方,就算你把那里砸烂了也找不到里面藏着的东西的,还是等等钱小子吧。” 陆平川无奈,便只得继续等下去。 并没有等多久,几个人就看见钱潮忽然间把手中的笔在纸上一拍,说道: “那阵法我肯定是破解开了,不对,问题不是出在阵法上!” 说着钱潮抬起头来,看了看几个同伴,说道: “彦姐,李兄,麻烦你们二人到附近去找一找,看看附近有没有灵草什么的,不用走远了,就在附近找就可以。” 彦煊和李简不明白钱潮为何让他们二人去寻找灵草,难不成找到灵草就能打开那遗迹吗? 不过到底是一直以来他们对钱潮的聪慧还有信心,于是便点头一起飞走了。 “喂,钱小子,你这是干嘛?” “那阵法我破解的肯定是没有错的,问题出在别处,在这里……” 说着,钱潮伸出一只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下,似乎把这石台石壁都包括了进去。 汤萍还是不明白,便又问道: “难不成彦姐和李兄找到灵草你就能打开这遗迹吗?” 听了这话,钱潮忽然一笑,说道: “放心,彦姐和李兄应该是找不到灵草的。” 这可又让汤萍好奇了,不过接下来钱潮便又开始忙碌起来,她也就没有再次发问。 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早就研磨好的丹砂,取出一只茶盏,又取出一壶汤萍给他的灵酒,在茶盏中以灵酒将丹砂调匀。取出一只新笔,又取出一沓黄色的符纸。 在茶盏中将那笔头饱蘸丹砂之后,钱潮看了一眼正好奇的看着他的汤萍和陆平川,平静的说道: “相信我,这个遗迹肯定能打开。” 崭新的符纸之上红色的线条弯弯绕绕,汤萍不懂这些,自然陆平川更是不懂,不过左右无事,他们就看着钱潮在那里不停的画着。 画完两张之后,钱潮的面色便又开始微微的泛红了。 这时出去寻找灵草的彦煊和李简飞了回来。 彦煊落下之后就对钱潮说道: “钱兄弟,我们找过了,这附近没有灵草啊?” 钱潮点点头,说道: “果然和我想的是一样的。等我一下,等我画完,然后这遗迹咱们就可以打开了。” 说完便又低头细心的画起符箓来。 李简是第一次见到钱潮制作符箓,饶有兴趣的在旁边看着。 “钱兄弟这是在做什么?”彦煊小声的问汤萍。 汤萍小声的说道: “那是符箓,不过是做什么用的我就不知道了,钱小子刚才还说你和李兄应该是找不到灵草的,似乎找不到灵草才是好事,别的还是等他吧,我也看不懂。” 钱潮一共制作了六张符箓,这六张符箓画完之后,他脸色潮红,看上去十分的疲惫,但是眼神却很明亮。 略坐了坐,钱潮便起身来到那个阵法前,从那六张符箓中拣出一张来,放在那阵法的正中心位置,然后拿出一块灵石压在上面。 见几个同伴都跟在身边好奇的看着他,这才说道: “彦姐和李兄刚才去找过了,没找到灵草。” 李简和彦煊听了便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其实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这里”说着,钱潮用手一比,指着这石台还有那石壁“这里的灵气十分的疏淡稀薄,不是个灵气浓郁的好地方,对不对?” 几个人听了便各自感觉了一下,果然如此,便又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钱潮一边在那阵法外侧摆上一张符箓,又压上一块灵石,一边又继续说道“这里灵气不浓,自然不是个能生长灵草的地方。但是不管这里曾经有个世家也好还是门派也罢,只要是修行之人聚集居住的地方,是肯定不会选这种地方的,他们要选都要选那些灵气浓郁,最好有灵脉经过的地方来居住修行,对不对?” 这个是浅显的道理,几人便又点了点头。 “而这里又确实曾有不少的修士居住过,而现在这里灵气如此之差,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钱潮说着又放上一张符箓,压上一块灵石。 “别卖关子!”汤萍不满的说道。 钱潮笑了笑,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站直了身子说道: “这里曾经是个灵气很不错的地方,不然不会有修士在这里居住,还留下了这遗迹,但是现在这里灵气这样差,那说明灵脉改道了,就像河流一样,有的时候大河改道,洪水就泛滥,最后河水的流向就改了,这灵脉也是一样,在这里异变发生的时候如同改道的河流一样改变了方向,没有了灵脉,因此这里的灵气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差。” 这个道路算是说明白了,不过也只能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彦煊和李简为什么在附近找不到灵草,与这阵法有什么关系呢? “那和这阵法有什么关系呢?”汤萍问道。 “当然有,所有的阵法关联的都是灵气,想想看,咱们之前在外面发现的那些阵法,还有我的锁灵阵和隐灵阵,是不是都是与灵气相关的?” 这倒也是真的,他们曾经在一个大河中的小洲上发现过隐灵阵,阵中的灵草成色极佳却未曾被妖兽发现,在那河道两岸的石壁上也发现过改变灵脉方向的阵法,还有锁灵阵,是吸取阵中的人或妖兽的灵气的,而钱潮自己的隐灵阵则是防止阵中人自身的灵气波动传出阵外的,这样一说果然阵法都是与灵气相关的。 钱潮继续说道:“所以,这里的这个阵法必然也和灵气相关。” 他指了指地上被摆了几张符纸的阵法。 “而之所以阵法被我破解了,但那藏宝处却无法开启,就是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灵气,没有灵气,就算这阵法被我破解开了,那藏宝的地方也不会被打开,这就是原因。” 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个同伴在这阵法之术上知之甚少,因此也只能有些茫然的点头,然后继续看着钱潮。 汤萍问道:“那你弄这几张符箓还有灵石做什么,这样就可以打开这里的藏宝处吗?” 钱潮点头,说道:“多亏了前几日咱们去过的那个天地牢笼,让我多学了一手,这几张符箓组成的阵法就是从那里众多的阵法中简化来的一个。” 说道这里,钱潮脸上便颇有几分自得的表情。 “借助这个法阵,我能让这几块灵石中的灵气快速的发散出来,大概能模拟出当年这里的灵气弥漫的样子,然后这个法阵就差不多能打开了吧。” 汤萍听到他话中的‘差不多’三个字,便知道钱潮大概还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于是说道: “能行吗?” “呃……应该能行,若是不能,我还有法子,只不过就要麻烦许多了。” 说完这些,钱潮低下头去,在那阵法外一圈放置完五张符箓,依次各有一块灵石压在上面。 “我要开始了,”钱潮说道,他的双手上又是灵光闪闪,准备再次启动那法阵了“这一次应该能成功!” 几个同伴都静静的看着他。 钱潮最先启动的是自己用符箓摆出来的阵法,自他的手诀开始变化之始,那符箓上由丹砂书写的奇怪的文字就开始变得红亮起来,几乎就在同时,五个人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在身周围弥散开来。 然后钱潮便启动这石台上原有的阵法,三层由石块组成的圆圈“轧轧”的转动,待各自都停下来的时候,那三层的圆圈便开始微微的泛光。 在这个过程中,五个人都只看着那阵法的转动,而那转动停止的时候,便都察觉到背后的石壁上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 李简是第一个回过身去看的。 看着那石壁上徐徐洞开的一个石门,李简有些激动的说道。 “钱兄弟,成了!” 陆平川则大喜:“哎!开门了,开门了!” 彦煊看着那里喃喃的说道:“果然打开了。” 汤萍兴奋:“有你的!钱小子!” 钱潮看着那洞口,不知怎的,却说了一句:“难怪骆师姐打不开这里……难怪!”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五:宝物! 钱潮打开了遗迹,但他却不能进去,他对四个同伴说道:“那里打开,是由我布置的这个阵法支撑的,这几块灵石不能耗尽了,不然那里肯定又会闭合,所以我就不进去了,我留下来照看这个阵法,你们进去拿东西,时间有限,不管是什么只管都带走,然后咱们再细细的察看,把里面的东西都装在袋子里才保险。” “好啊!都拿走!”陆平川快活的大叫了一声。 …… 防着里面可能会有什么危险,李简依然是第一个走进去的,他提着剑,里面的黑暗就被他的剑光驱散了。 四个人走进去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并不是很大的石室,方方正正的如同一个书房一般,实际上布置的倒也真如书房一样,正中一个古色古香的翘头书案,上面还放着一盏灯,那书案上到没什么书籍,书案下有毡子,后面有屏风,两侧有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简还有其他的杂物,一眼能看到的似乎也就是这些东西。 屏风之上挂着一把带鞘的宝剑,李简对这些最感兴趣,便过去伸手取了下来。 汤萍和彦煊进来后看到里面的架子有些发呆,大家都是第一次进入所谓的遗迹,这里面该有些什么还真是没有印象,不过再如何也没想到这里居然和一个书房差不多。 陆平川进来后看见李简在看手中的剑,而汤萍和彦煊则在发呆,便说道: “钱兄弟说了都拿走,都拿走。” 说着伸手就把那书案上的灯塞紧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竟然伸手把那书案抄起来也塞了进去。 汤萍看着陆平川不解的问道:“陆大哥,你拿这木案做什么,难道这也是好东西?” “管他呢,反正钱兄弟说了,都拿走,回头再看,没用的再扔掉不就得了。” 陆平川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从木案上掉落下来的木片一样的东西捡起来也塞紧储物袋中。 看着陆平川一个劲儿的塞东西,李简禁不住也笑了。 汤萍摇了摇头,用手一指身边的架子,说道: “那这些呢,难不成这架子也带走?” “那当然了,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反正先拿走再说。” 汤萍又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任由陆平川不停的塞东西,不过刚才那架子上有个什么东西吸引了她,她回头细看,这才发现满是书简书籍的架子上有一个小小的储物袋,便伸手拿了过来。 打开那小袋子,汤萍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竟然激动得面色潮红起来,一把就把那个小袋子攥紧了。 “怎么了?”彦煊发现了汤萍的异样。 “值了!”汤萍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值了,彦姐,这里没白来,有这个小袋子就绝对没白来。” 陆平川把那屏风也收起来装进储物袋之后就看见了原本藏在屏风后面的一个箱子,他也不理会,直接都塞了进去。然后见几人都看着他,便不解的说道:“平时看你们都手脚麻利,怎么这会儿倒慢吞吞的了。” 说完他到了一个架子前不管上面放的什么东西一股脑的都塞了进去,然后还真的将那架子也没放过。 如此看来只要他一人便足够了,李简只拿着那把剑,汤萍攥着那个小袋子,彦煊只从架子上取了几个丝帛制成的卷轴,剩下的全被陆平川划拉进储物袋了。 四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钱潮见了还问了一声: “这么快!没落下什么东西吧。” 就见陆平川忽然一拍脑门,说了句“等等”之后就又跑回去了,然后在几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一把扯住原本铺在那木案之下的毡子便又跑了出来,这才说道“好了,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汤萍好笑的说道:“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如蝗虫过境,干干净净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因为几个同伴都出来了,钱潮这才放心的离开那阵法走到了那石门前面,不过他并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看了看,点了点头,叹道: “好干净啊!” 然后钱潮才将自己用符箓布置的阵法收了,收那些阵法时,众人才发现,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钱潮用来布置阵法的那几块灵石竟然被消耗了至少四成,难怪钱潮让他们进去后先搬东西,搬空再说,时间久了,这些灵石被消耗空了,那里定然是要闭合消失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钱潮说道: “天色也快晚了,咱们今日就到这里吧,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先把里面的东西清点清点再说。” …… 夜色降临。 在过夜的藏身用的洞穴之外,因为今日几人寻得了不少的好东西,所以钱潮慎之又慎的在外面布置了隐灵阵,防止里面的动静被路过的人发现。 洞中被几人收拾的干净,陆平川最先拿出来的就是从那遗迹中拿出来的木案。 汤萍开始还笑陆平川什么东西都往外拿,不过钱潮看着那张木案却很喜欢,这张书案两头翘起,古色古香,端庄大气,而且,钱潮还发现整张木案居然都是以不知名的灵木制成,虽然不知道用灵木制的书案有什么好处,但是五人之中只有他是最爱书籍,也是最爱看书的,因此这张木案也就理所当然的归了钱潮。 李简将自己带出来的那把带鞘的利剑拿给钱潮看。 钱潮抓住剑柄轻轻向外一拉,一段月白色寒气逼人的剑锋就显露出来,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这不是灵器,”看了一会儿,钱潮叹道“这是法器,是筑基的修士才能使用的,不过看来过去的修士炼器与现在修士炼器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至少在用料上是足斤足两的,他们不会用到如意符,就是控制灵剑大小的符文,有那个符文,用一点材料就可以炼制出合用的灵剑,法器也是一样,嗯,这把剑将来倒是要好好的研究研究,日后筑基了,我也就能炼制这样的好剑了。” 李简自己有青竹灵剑,因此无论其他的剑有多好,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他只是对剑器有兴趣才取了这把剑出来,现在一来那剑是筑基修士才能用的法器,二来自己用不上,自然是由钱潮收了。 “等等,”汤萍说道“我先把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给你们看,不管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但是我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最好的。” 说着,汤萍就把那个被她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小储物袋放在了那张书案上。 “睁大眼睛!” 然后汤萍就从那个小袋子里面倒出来一小堆亮晶晶的东西来。 “这是……灵石吗?”彦煊见过汤萍拿到那个小储物袋时的表情,不过现在见了里面的东西却有些不解,看着就是灵石,但若是灵石,汤萍也不至于当时激动成那个样子,毕竟这一小堆也就几十块而已,并不多。 伸出手去,将那一小堆的灵石一样的东西都摊平在书案上,汤萍才有些得意的问道: “猜猜看,这是什么?” “诶,汤妹子,这不就是灵石吗?这有什么好猜的?”陆平川也觉得那东西是灵石。 汤萍的手在书案上还拣了拣,从中拿出几颗来,将那些东西分成了两拨,然后又说道: “差不多,但是不全对,再仔细看看。” 这样的东西,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便纷纷拿起一颗凑到眼前细看。 钱潮捏这一颗,能感觉到这东西与灵石很像,但是个头稍微的大了一些,不过即便是捏在手中都能感觉得到这东西里面所蕴含的灵气。 李简则从自己身上取出一颗平时用的灵石来,一手一个互相做着对照。 彦煊见了也取出一颗普通的灵石来,各自托在手中左右的看,不过看了一阵,她也不知道从遗迹中带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便说道: “你也别卖关子了,快说,这到底是什么?” 汤萍笑了,拿起一颗,说道: “这个自然是灵石,不过可不是普通的灵石,这个呢比我们平时用的灵石要好得多,这是中品灵石。” 这话一说出口,几个人又纷纷的看向手中。 钱潮问道:“怎么这灵石也分品阶的吗?” 汤萍用手托着一块普通的灵石答道:“当然了,自然是要分品阶的,呶,我们平时用的灵石,其实是最低阶的灵石,嗯,下阶下品,虽然品阶算是最低的,但是用的人却是最多的,我们炼气弟子用,筑基的师兄们用,就连结丹的前辈们平时用的也是这种。嗯,除了修行的时候吸取里面的灵气,这种下阶下品的灵石还可以作为我们修士的钱币,用来从别的修士手中买卖东西用。” 然后她又拿起一颗从遗迹中带出来的灵石。 “而这些则比我们平时用的要好很多,是下阶中品的灵石,个头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但是里面所蕴含的灵气却是普通灵石的二十多倍呢。” 陆平川听了插嘴道:“哦,那我知道了,就是说这一块灵石能当二十块来用,对吧?” 汤萍笑起来,说道:“就等你这句话呢,陆大哥,你要是拿这种灵石去买价值二十块灵石的东西,那可就亏大了,绝对亏大了!” “那是为什么?”陆平川不解的问道。 “别看这种灵石一块所蕴含的灵气相当于二十多块普通的灵石,但是假如,只能是假如,假如有人舍得卖出一块这样的灵石,那一块的价值至少在二百以上,若是争抢的人多,一块卖出个四五百灵石的价格也是可能的!”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其余四人都是惊呆了,一块中品灵石居然能卖出这个价格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钱潮说道:“你总说我卖关子,如今你倒也开始了,快说!” “好,”汤萍得意的笑道“普通灵石我们都用过,修行的时候从里面吸纳灵气的速度咱们也都知道,这中品灵石的好处就是,能让你吸纳其中灵气的速度快上二十多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那……” “我的天……!” 几个人都是修士,汤萍这样一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彦煊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那颗中品灵石,说道:“就是说,这种灵石平时是不能用的,但是在突破修为瓶颈的时候若是用上了,则益处良多,对吗?” 李简看着手中的中阶灵石也说道:“就是说,有了这种灵石,会让我们突破修行瓶颈的时候更加的容易一些,对不对?” 汤萍说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它才珍贵,当然也因为这种灵石的数量太少了。我曾经在我六爷爷那里见过这样的灵石,当时还想偷一颗玩玩,结果却被那老头抢了回去,还被骂了一顿,当时还以为那老头儿小气,后来才听他说这东西的珍贵,不过当时我偷的那颗是中阶灵石,是更为难得的好东西呀!” 说完,汤萍伸手,将书案上那一小堆中品灵石给几人分了分。 “乖乖!”陆平川看着眼前的十几块中品灵石有些回不过神来“一下子就是两千多块灵石,啊不对,至少四五千块灵石,哈,没想到这次出来还真是赚大了。” “陆大哥,”汤萍的神情又严肃起来“这些中品的灵石平时是不能用的,你可要记住了,平时修行若是用了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咱们现在炼气四层,眼前的就是小五关,突破小五关的时候或许能用上一颗,但是大用处还是在将来咱们筑基的时候,那时才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你可要千万记住,可别一不小心就用掉他们,记住了?” 汤萍这话不只说给陆平川,其余三人也都听在了心中,知道这是将来修行的关键之物要好好的妥为保管不能轻易使用。 “嘿嘿,”陆平川笑道“记住了,记住了,我才舍不得用呢!” “而这几颗,”汤萍又指了指书案上被她拣出来的那几颗“是上品灵石,下阶上品。” 她将那些灵石拿在手里摊开来,这些比刚才那些中阶灵石的个头又稍微的大了一些,而且更加的澄澈透明。 “每一颗所含的灵气,至少相当于五十颗普通灵石,用的时候的效果可以参照那中品灵石。” 见几个同伴都默不出声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些灵石,汤萍忽然叹了一声,说道: “钱小子,我估计这些灵石是那个消亡了的世家或者门派的全部积蓄了,如今都在我们手里了。” 钱潮点了点头。 陆平川问道:“汤妹子,这……这东西什么价?” 汤萍说道:“没有价,嗯,我不知道价格,谁若是有这东西,若是到了别人的身上的话,除了今天咱们这样开启遗迹能得来,那就是有这东西的人被杀了,然后被抢走了,再没别的可能,虽然它还不如中阶的灵石,但下阶上品的灵石对咱们来说已经是极品了,筑基的师兄们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能有中品灵石,更不要说上品的,这个若是拿出去让人看见了,信不信那些筑基师兄们能对咱们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洞中静了下来。 李简想了一阵,开口说道: “依我看,这几颗下阶上品的灵石咱们还是先不要分了,汤姑娘,在宗内你的背景底蕴是最深厚的,这几颗上品的灵石不如就先由你来保管,将来若能用上再拿出来也就是了。” 钱潮和彦煊也正有此意,陆平川则无所谓,反正东西无论在谁身上都是大家的,便也点头称是。 汤萍说道:“也好,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东西我就先收着,日后若是有用,大家就再用上它。” 彦煊喃喃的说道:“果然是值了,一下子几千甚至是上万的灵石,我的天,从来不敢这样想。今日,多亏了钱兄弟呢!” “没错,”李简说道“开始我也以为这遗迹无法打开,没想到钱兄弟的手段如此高明。” …… 最重要的灵石处理妥当,在那遗迹中其他的东西也就开始清点了。 最多的就是各类的书籍,这个钱潮是最喜欢的,陆平川就把自己储物袋中的那些一股脑的全都拿了出来让钱潮看。 “怎么这么多的书啊!”汤萍皱着眉头看到。 “书多了还不好吗?”钱潮笑道“嗯,这个小世家或是门派什么的,看来还是蛮讲究的,看,不止这个书案是灵木制成的,就连这几个架子也是,有些奢侈啊!” 一听那架子居然也是灵木制成的,陆平川就笑道: “嘿嘿,开始汤妹子还不让我搬那书架子,觉得那个没用呢。” …… 书籍一本一本的打开,钱潮一本一本的看了过去,他看的简略,分类而已。 这些书籍中有纸质装订的,有丝帛制成的卷轴,还有木片和皮绳制成的简牍,甚至有皮革制成的皮卷。 钱潮一本一本的浏览着,这些东西他是最感兴趣的,大多都是他留下了,不过也有几本交给了别人。 “彦姐,这本书里面好像都是丹方,你拿去看吧。” 彦煊一听是丹方便很有兴趣的接了过去,果然里面记录的都是炼丹用的方子,看了看,便说道: “可惜,里面的似乎都是筑基之后才能用的丹药,嗯,倒也有几种是咱们能用的,都是古方,回去了我好好看看。” “汤小妹,这个给你。” 汤萍好奇的接过了一个丝帛卷轴,展开来时,发现里面绘制的都是一些灵兽灵禽的图样,下面还有文字,便细细的读了起来。 “李兄,你看看这本你能不能用上。” 李简接了过去,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籍,没有书目,但是翻开来后里面绘制的却是一个人在舞剑的场面,还有一些坐姿运功的图示,这些他倒是感兴趣,便也凑在灯前读了起来。 “嗯,这本书……算了,回头我读了再讲给你吧,陆兄。” “诶,就该这样!” “这个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钱潮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片在看,这张木片原本是摆在那张书案上的,陆平川收这张书案的时候还掉在地上,又被他捡了起来。 木片上,一个一个的黑点,有大有小,密布整张木片。 而且就这张木片而言,似乎是什么灵木的树皮制成,很是柔韧,那些黑点似乎是被人很细心的一个一个的点上去的,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木片在几个人的手中传了一圈,没人能知道它的用处。 “谁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算了,钱小子,反正你爱琢磨,你就拿了,日后知道了用处又或者是什么藏宝图一类的再告诉我们吧。” 听汤萍这样说,钱潮又看了看那木片,便将它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记住这张木片,我在这里MARK一下,这张木片日后有大用,至于什么用,请继续耐心的看下去。) 在那遗迹之中,陆平川还得了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装的是各种珍稀的材料,多为从妖兽身上取下来的,有些连钱潮也不认识,总归是炼器用的,便也由他收了。 “这个”最后钱潮指了指书案上摊开来的一大张纸“可是好东西!” 几个人听他这样说便都好奇的凑过来看。 汤萍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地图,不过不是现在的地图,而是那个世家没有被毁掉之前的地图,大概就是咱们五灵宗这一带当时的样貌。” 彦煊问道:“那有什么用啊?” “彦姐,对照这张地图,或许就能找到以前的那些世家门派大概在什么地方,然后咱们再找过去。” 陆平川听了忽然高兴起来,说道:“哈,那就是说咱们能找到更多的这种地方了,对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 “喂,钱小子,那遗迹打开的时候你说了一句什么‘难怪骆师姐打不开’,是什么意思?” 灯下,几个人东西都分完了,那股兴奋也在慢慢的褪去,钱潮在书案上看着书,汤萍想起了钱潮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钱潮笑了,说道:“在骆师姐给我的那书中,今天这一处遗迹是离宗门最近的一处,以她的修为来这里,最多也就半日的时间,这里这么近,我觉得骆师姐定然是来过这里的,若是能打开,骆师姐早就打开取了里面的东西了,但是那里却一直没有打开,大概就是因为骆师姐没有办法让那里的灵气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那个阵法其实不难,难处还是在于灵气,这一点她没有办法解决,因此才放弃的吧。” “那她为什么没有你那个手段呢?看你弄的并不是很难的样子。” “你这话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这手段都是野路子,都是咱们在外面找到的,我感兴趣,然后记下来回去研究,你想想,从给骆师姐炼制那锁灵桩开始我就在自己琢磨了,到现在有多久了?后来几次在宗外找到一些遗留的阵法,我都没有放过,一点一点的积累,找书来看,又一点一点的想办法从骆师姐那里偷学,这才有了些起色,这些是骆师姐从她家那前辈那里学不到的,更何况她也不会像我一样在天地牢笼那里一坐就是那么久,这些手段她没有也不稀奇。” 汤萍点了点头,又说道: “当时没有打开那遗迹的时候你说过,就算你布置的那个阵法不行,你还有别的办法,就是麻烦了些,是什么法子?” “还记得咱们自己找到的那处有灵草的遗迹吗?” “记得啊,你不是在那里得了那个隐灵阵吗?” “对,在那里的河道两侧,我还得了一个阵法,可以改变灵脉的方向,嗯,和天地牢笼那里的阵法是不同的,若我用符箓布置的阵法没有用,那我就想着找到一处灵脉,然后以那个阵法暂时让那灵脉改道经过那遗迹,那样遗迹就能打开了,当然那个法子要麻烦许多。” 汤萍听了又点点头,想到了骆缨,她对这位骆师姐的观感并不是如何的好,因此撇撇嘴说道: “我觉得那个骆缨给你那本书也没安什么好心,那些都是她自己都打不开的遗迹和阵法,就当做人情送给你了,她定然清楚每一处遗迹她打不开的原因,日后若是问你一句是否打开了那遗迹,或是打开了哪几个遗迹,你若说了,大概她就能知道你有什么手段了,回头见了她,若是真的这么问,你最好还是告诉她没有打开为好,免得你自己的手段被人猜了去,这是其一;其二嘛,你的手段还是知道的人少些的好,骆缨她们几个就经常被人盯着,上一次还闹得那么大的动静,死了十几个人,我可不想以后咱们几个出来后面也跟着那么多人,咱们的修为比她们可差了不是一点两点的,想想就麻烦呢!” 汤萍的说法倒也非是空穴来风,今天能打开遗迹是令人高兴,但是想想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仅由自己这五个人知道就好,若是真的被人知道了,还真的说不定会有些麻烦呢。 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听了也觉得汤萍说的有些道理。 “嗯,”钱潮说道“骆师姐给我那本书可能她没想那么多,多少我还是要承她的人情的。不过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件事情还是不说出去的好,她若问我,我便照你的说也就是了。” “嗯,对,钱兄弟,这叫什么……对!咱们几个闷声发大财就够了,嘿嘿!”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六:我不想动钱潮! 就在钱潮几人在宗外开心的分派那些从遗迹中得来的好东西的时候,在宗内,韩畋的住所之中,也在进行着一场并不是十分愉快的谈话。 白日里,韩畋就与燕惊见了一面,当时并不是在他的住处,韩畋最近也有些十分烦心的事情一直想解决,不过却一直未能解决,因此在宗内奔走,当他遇到燕惊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缩,他马上就认出了这个人,虽然不知道姓名,但是这个人的相貌以及他一剑刺入董醢胸口时的狠厉,他是绝忘不了的,他还记得这个人一脚将董醢的尸身踢入那地下河之后,随手甩了甩灵剑上的鲜血,随意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中的阴狠和从容,想来是自己无法与之相比的。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拦在自己面前,那必然是那个温良有事找自己了。 于是依着这个人的话,韩畋在夜间就守在自己的住处,等着那人的来访。 夜色正浓之时,那人果然如约而至。 燕惊走近韩畋的住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韩师弟,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韩畋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与温良有关,是不是他们故意在要挟自己。 “这位师兄,上次咱们见过一次,不过在下还未请教师兄的尊姓大名。” “哦,我是燕惊,为温师兄奔走的一个小卒而已,不足挂齿。” “燕师兄,不知道燕师兄来找我有何事?” “我当然是没有事情要麻烦韩师弟的,不过温师兄这次让我过来是想问一问韩师弟,上一次谈的事情,韩师弟准备怎么做?” “上一次?上一次我和温师兄并没有谈妥什么事情,温师兄上一次提前知会我骆缨和文苑会找我的麻烦,在下很是感谢,不过那些麻烦在下现在已经解决了。” 燕惊听了看了韩畋一眼,冷冷一笑。 “韩师弟,上一次你和温师兄最后说到的,其实也是温师兄希望你去做的,将那个钱潮杀掉,难道你忘了吗?” 果然,韩畋在心中暗道,果然是这件事情,可是琢磨不透为什么这个温良一直要自己去杀死钱潮。 “那件事情其实温师兄当时也只是建议而已,为了免除麻烦,自然可以考虑将那钱潮等人除掉,不过,燕师兄,我在宗内还是有些胆小的,何况,我能解决骆缨和文苑等人的纠缠,未必就不能化解与钱潮等人的恩怨,不过是受些委屈而已,毕竟当时是为了文嶂着想,如今文嶂都被赶出了宗门,我再和他们作对,就有些不智了。更何况,那次之后,就算钱潮等人知道那安臛三人是我派去的,但他们一直未曾来找过我,更没有找别人来寻我的麻烦,似乎是在观望我的态度,我若放低身段去求,未必不能求得他们的谅解。如今我反而要去算计他们,这……在下只想安稳的在宗内修行而已,还不想把自己陷进那么多的事端中去。” “韩师弟想的倒是轻松,嗯,我也没有温师兄那样的辩才,不过你留着钱潮那几人对你日后必定是个后患,就算一时他们放过你,但将来想起这件事,他们定然记得你韩师弟是第一个对他们起过杀心之人,这样的事情,依我来看,还是趁早处理干净的好,无事毕竟还能一身轻呢!” “说得轻松啊,燕师兄,钱潮若是独来独往,我早就将他除掉了,可惜,他身边那四个人中,至少有两个是不好惹的,有些背景身世,杀钱潮定然不好控制局面,若是那两个也有个闪失又或者也死掉了,我在宗内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说不得就要远远的遁走而且还会牵累我的家族,燕师兄,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强行对那钱潮动手?” “韩师弟真是谦虚,温师兄曾说过,韩师弟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觑,以韩师弟的心智加上你背后的那些力量,哼哼,宗外每年要死多少人,就算是那些前辈们的子侄也不是没在外面死过,又有几个能找到真凶的,说不定是有人见你与钱潮有怨,故意将水搅浑、栽赃嫁祸呢?” 韩畋笑了笑,现在他心中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温良不知为何,一定要那个钱潮死! “燕师兄,你不妨告诉我,为什么温师兄一定要我杀死钱潮呢?想让我做,又不明说,我记得温师兄对我说过,我与他是两条路上跑着的马车,撞不到一起的,可如今看来,温师兄是故意要将我也栓在他的马车上了,这是为什么?” 燕惊听了这话,看这韩畋,知道此人不会轻易就范,看来温师兄准备的手段是必然要拿出来的。 “韩师弟,在下只是温师兄身边的一个小卒而已,只带嘴巴和耳朵,帮人传声,不该我知道的我绝不去问,这也是自保之道。” 韩畋笑道: “燕师兄你有自保之道,难道在下就没有吗?虽然在下如今在宗内不如以前,但是说到自保,在下还是能做到的。”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为温良动手杀人。 燕惊顿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下,说道: “也好,我来之时,温师兄就说过,韩师弟是个聪明之人,不见得就会答应,若是韩师弟拒绝,那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也不能将韩师弟逼的太急,不过温师兄还让我带来一件东西给韩师弟。” 说着,燕惊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来,递给韩畋。 韩畋微皱眉头将那信封接了过来,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上一次就是温良的一封信便让他紧随送信之人去那那处温良藏身的地下洞穴中,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信中所写,都是他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私隐之事,不知道这次温良的心中又会有什么。 将那信封拆开,取出信纸,纸上并无文字,只是一幅画而已。 可是韩畋看罢,却勃然作色,“啪”得一声就将那幅画狠狠的拍在二人中间的茶案上,面目狰狞、怒容恨声的说道: “这……这是你们做的?” 燕惊皱眉,他并未看过那封信,不知为何韩畋会突然如此,便伸手从茶案上取过那张纸来看。 纸上所画的乃是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的背影,那画所描绘的是从一个圆形的轩窗望出去的情景,窗外,群山寂寂,朗月高悬,夜风清冷,一块大石之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子还将自己的头依偎在那男子的肩上,说不清的静谧与温柔,若说这画工比之韩畋毫不逊色,寥寥几笔就将那女子纤秀的背影留在纸上,只是画中的女子虽然依偎着身边的男子,但却是低着头的,无依、孤苦又不甘的情态跃然而出,传神之处让韩畋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是谁,这才忍不住妒火中烧,恨声发问。 燕惊看了这画又看了眼前韩畋几乎愤怒扭曲的面目,他忽然想笑,但又知道此时不能笑出来,不然的话,那就是将这韩畋得罪苦了。 “韩师弟为何如此发怒?” “别说你不知道,温良万不该如此,我与他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牵扯到旁人!你们……这是在逼我!” 燕惊心中暗叹,这温师兄还真是厉害,一幅画就轻易的让韩畋乱了阵脚,还真是洞悉人心吶! “温师兄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此事是不是他安排的,在下不知,或许是温师兄发现了什么,就像上次一样,提前知会韩师弟一声也未必,韩师弟不要多想,至于刚才所谈之时,温师兄说过,若是韩师弟不愿,便让我不可继续纠缠,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站住!”韩畋低吼道“回去了告诉温良,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但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做,温师兄是想做大事的人,我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在他做成之前,多树敌人,殊为不智!” “哼哼!”燕惊有些轻蔑的回首,也说道“温师兄也和我说过,要我在宗内多留几天,说不定韩师弟改了主意就会来找我,韩师弟,我的住处与你这里并不远,这几日我就在家中恭候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七:被剑修追杀的人! 天亮之后,钱潮等五个人从藏身之处出来,这次外出,五人可以说是心满意足,因此当汤萍说要去先前那陈显师兄出事的断松崖去看看时,几个人便都点头答应,由钱潮在地图上辨认过方位之后,五个人便兴冲冲的依着那方向一路飞了过去。 因为这次出来收获颇丰,远超几人的想象,所以在去那断松崖的路上,几人几乎就将这次外出当成了游玩一般,有了些游山逛水的味道,一个上午几个人悠闲的将路过之处发现的灵草采摘走,若有妖兽就顺手也斩了,正午之时,又在山林之中由陆平川摆出各种美食饱餐了一顿,还饮了些灵酒,然后才又向着那断松崖前行。 只是在正午之后不久,他们就遇到了一件事情。 当时他们五个正在与一只守护灵草的妖兽相斗,这样的妖兽现在多半已经不被他们看在眼中,陆平川一把就紧紧的抓住了那家伙后颈上的皮毛然后就躲避这那家伙回头不停的啃咬,不过这样的动作除了暂时让那家伙慌乱之外倒也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陆平川便手上用力,说了声“李兄弟”,就扭着那家伙的脖子将它一下子就用力按了下去,李简会意,踏前一步,一剑就结果了那家伙。 李简抽回灵剑之后就说了一句: “有人来了,两个,不,不是两个,不少的样子!” 怎么又有人来了,上一次就是在对付罗冲兽的时候来了五个人,现在又来了,难不成又是不怀好意来打劫的? 正在蹲身采摘灵草的彦煊禁不住叹了一声,暗道这宗外还真的是不能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 唯有陆平川一听有人来了就高兴起来,在他看来,那些来打坏主意的家伙都是来送灵石给他用的。 不过李简说完之后,几个人向空中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人在接近过来。 汤萍问道: “在哪里?” 李简用手一指他们所处的这道连绵的山脉,说道: “就在山梁的那一面,嗯,他们正在互相争斗,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陆平川听了有些可惜的说道: “唉,那就没意思了,诶!那咱们可以去看看热闹啊!万一是什么坏小子欺负人,咱们可以顺手帮一把,嘿嘿!” 陆平川的顺手帮一把的意思自然还包括顺手抢几个储物袋。 说到这里的时候,五个人已经隐隐的听到了山梁的另一面传来的呼啸声和喝骂声。 热闹自然是要看的,就连彦煊也不例外,五个人悄悄的飞了上来,借着山脊上林木的掩饰,向那争斗发生的地方看了过去。 空中有一个男子正在急速的飞来,看情形有些狼狈,似乎是不敌正在遁走,而他的身后一个女子正急急的追赶上来,二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那追赶而来的女子头前脚后的横着身形如一条水中大鱼一般,双臂贴在身侧,速度惊人。待她接近了前面男子之后,便竖起身形,伸出一只手捏成剑诀对准了前面仍在飞逃的男子背心,接着她的指前光华凝聚,一柄寒光闪闪的灵剑就悬在她捏成的剑诀前面随着她也向前疾行,然后那灵剑在光华爆闪之中闪电惊雷一般的飞刺向前方男子! 李简把这些看在了眼里,尤其那女子的手法,那把灵剑自出现他就觉得心中一动,后来那剑飞刺而出时的声势让他一下子就确定了。 “剑修!” 而汤萍则多关注了那用剑的女子的眉眼面目,待看清之后也惊讶不已,禁不住说了一句: “怎么是她?” 在那灵剑刺来之时,那飞逃的男子就知道这一剑的凶险,无奈之下扭身、闪避,同时向后面那女子送来早就捏好的手诀。 那男子扭身之时,钱潮便也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禁不住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怎么是他?” 陆平川嘟囔道:“你们说的都是谁呀!” 那一剑来势奇绝,那男子纵然躲避,但也是慢了一步,不过总算是避开了自身的要害之处,剑光掠过之时,将他肩头衣袍割破,几缕血痕随着那剑光而起。 彦煊认了出来,说道:“这不是昨天给别人帮忙的那个商介吗?” 那男子果然是商介,此时他虽然受了些伤,但目光犹自凶狠,对准那女子的手诀松开之后,陡然间呼啸声大作,一连串肉眼可见的风刃便横劈竖斩的向那女子身形冲了过去。 “那个人是谁?”钱潮只觉得眼熟,见汤萍似乎是认出了那女子,便偏头问她。 “名字叫做云熙,木秀峰的弟子,住处嘛,离李兄的紫竹林不远,有一处别致的白墙小院,她就在那里住。” 曾经有一次这云熙想要跟踪五人,不过被汤萍识破,一出宗门就将她甩掉了,那一次李简才知道有云熙这么个人物,并且还从汤萍的口中知道了那云熙似乎因为拜师之事一直暗恨自己,不过他从来都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的是她,而且是出手追杀昨日那个自己印象还不错的商介。 就见云熙的身形不停的拔高盘旋,躲避这几乎是追着身子而来的道道风刃,那呼啸声远去,没有一道能斩在她的身上,不过也就在她刚刚在空中稳住身形的时候,就见那商介脸色铁青,早就双手一扣,十指便不停的捏出数个繁复的手诀来,待那云熙的身子在空中挺稳之时,他的手诀便完成了,向前一送,对着云熙就松开了手指。 瞬间随着一声震动山岳的吼叫,一只背生双翼的斑斓猛虎在耀眼的光芒中出现在商介的身前,这大猫弓身探头,吼叫之后甩了甩脑袋,随着商介的一声“去”便迈开步伐,鼓荡起双翼,向那云熙直扑而去。 而商介右手随手一捞,就握住了一柄寒光四射的灵剑,紧随这那飞虎也向前冲去,不过他一边疾行左手还一边捏出几个手诀,最后竟然将左手一下子拍在了自己的胸口,就见他整个身子似乎亮了一下,身形就变得更加迅捷,然后撑起自己的护体灵光向着正在躲闪那飞虎扑击的云熙一剑而去。 这手段几个人先前可都没有见过,汤萍眯着眼睛看着那背生双翼的猛虎,自言自语道: “飞伤?不对,不是飞伤……” 然后汤萍想起了什么,惊得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了钱潮。 “钱小子!这个商介怎么会有魂器?” 钱潮也将商介的手段认了出来,正惊讶间,听汤萍问自己,只能摇头说道: “我如何知道呢?” 魂器是什么?五人之中李简知道,汤萍和钱潮也知道,彦煊和陆平川则不知,其实也不是不知,只不过先前钱潮曾经说过,但未细说,而且也是几人修为还未突破三层时候的事情了(见第三卷:懵懂炼气,第七十七节:邪器堂。),因此便早没了印象。 所谓魂器,就是炼器时以秘法将兽魂也炼制在灵器法器中,使用之时灵器本身的威能再加上那妖兽的威能全都发挥出来,十分的厉害,远非寻常灵器可以比的,不过在九玄成器堂内是不允许这样炼器的,但是这样的灵器因为威力大,总有人偷偷的炼制或是从宗外流入,因此便也由些修士能得到此物,平时并不示人,关键时候可以拿出来救命。 之所以成器堂不允许弟子炼制魂器,正是因为炼制魂器之法同样也可以炼制邪器,比如安臛最后用的那把邪剑,那就是以秘法将一个修士的魂魄封禁在灵剑之中才成为邪剑的,邪器的厉害,几人都见识过,不过还有一点,就是魂器在威能上并不一定比邪器差,炼器之中封禁的兽魂若是凶悍无比,比用寻常修士的魂魄炼制的邪器还要厉害! 说起来宗内虽然禁绝邪器,但其实对魂器并没有命令的禁止,只不过成器堂内的师兄们不允许而已,但炼器之时谁能知道那些灵剑上留下的是不是用来锁魂的符文呢?对于那些弟子身上来历不明的魂器,宗内也只是用了一种存而不论的态度。敢用邪器,那宗门必然严惩,而魂器,宗门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魂器才在宗内炼气弟子中秘密的流通着。 其实就算是筑基修士也是如此。 汤萍之所以惊讶,然后去问钱潮,是因为她猜到钱潮有可能要去帮那个商介的忙,毕竟他说过此人是个消息灵通之人,名声也不错,汤萍原也这么想,能帮就帮了,不过见了商介使用魂器,心中就开始犹豫起来。 彦煊看着空中二人一虎的争斗,问了一句: “魂器是什么?” 李简说道: “就是他手中的那把剑。” 钱潮见汤萍还看着自己,便明白了汤萍的意思,说道: “用魂器的不见得就是恶人,那东西在九玄许多人身上都有的。” 汤萍说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纵使你这次帮了他,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深交,用那东西……会上瘾的,你明白吗?” “放心吧,脏器脏符我是绝不会碰的,这个人说不定就能知道些对我们有大用的东西,而且素无恶行,名声也不错,今日见了也就帮上一次,顶不济日后和他保持距离,不过于接近也就是了。” 几人正说话间,商介和云熙那里已经交上了手。 虽然是那飞虎先于商介一步向云熙飞扑而去,但在商介不知道给自己加持了什么法术之后,他的身形陡然间快得如同一道影子一般,就连观战的李简见了禁不住眼角都是一跳,暗道此人的身法可比前日被自己刺伤的那个家伙要快太多了,然后就见那云熙用手一招,那把早已飞刺出去的灵剑又出现在她的身前,而此时商介已经冲到了面前,对于商介的速度,云熙也是始料未及,没柰何之下只能手诀一变,与几乎近在眼前挥剑而来的商介硬碰硬的对了一剑。 “叮”得一声剑鸣!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八:搏命伤剑修! 商介手中的灵剑就斩在另一把灵剑之上,不过那把灵剑的剑柄空空,依旧是悬在那里,但却如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持着与他相抗衡,那灵剑之后的女子,正冷着眉眼看着自己,只捏了一个剑指横在身前,但自己却无论如何再也斩不进去了。 不过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咆哮,一道健硕的身影从侧旁出现,那飞虎大口张开,满口的利齿如同并排的匕首一般,向着云熙的头脸就撕咬了过去,逼得云熙不得不向后飞退数丈躲避。 飞虎扑空,云熙控制的灵剑倏忽不见,商介挺剑继续欺身斩了过去。 这一次云熙只以身法躲避商介的剑锋,但却在那飞虎又要临身之时剑指一挥之下,几乎是一道十数丈闪亮耀目的剑芒瞬间出现洞穿了那飞虎的身体。 她要先斩了那恼人的飞虎! 钱潮摇了摇头,暗道这云熙上当了,要破掉魂器岂是这么破的! 果然,那飞虎的身子如同虚烟一般无形,任由那灵剑洞穿而过,依然保持这迅猛的势头向错愕不已的云熙就扑了过去。 这下云熙仓皇间变得狼狈不已,竭力躲避间,头上的一枚金簪被那锋利的虎爪一扫而下,瞬间满头乌丝飘散开来,遮挡了已经白了几分的俊美脸庞。 再闪过商介疾如闪电的一剑之后,云熙身形向后暴退,然后稳住,那把灵剑又出现在她的身侧,她披散着头发,冷着脸看着商介还有那飞虎,思索着该如何应付。 …… 钱潮看了一眼李简,见他正看得目不转睛,知道李简也没有对上过魂器,似乎也在思索若是换成他该如何应对,便说了一句: “魂器虽然厉害,但从炼器的角度来看,炼制之时加入了原本就不该有的锁魂符文,就好比锻刀之时刀身中杂质过多,纵然坚硬,但却韧性不足而脆性有余,那样的刀剑肯定易断,魂器也是这样,纵然炼成之后再是厉害,那炼器本身也不如一般的炼器那样坚韧,因此若是对上了,只要寻机会将那魂器击破斩断也就是了,像她那样只对付魂器中的兽魂,就是舍本逐末了。”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他刚才见了商介的手段就在思索若是日后自己也遇上这样的手段该如何破解,听钱潮一说这才明白,魂器的威能虽然厉害,但魂器本身却并不十分结实,只要能一剑斩在魂器上,大概就能破了这样的手段,当然一剑不行那就再来一剑。 当然,若是钱潮对上了使用魂器的修士,他的手段则另有不同,他不会想着去击碎那魂器,但却有办法可以让那魂器中的兽魂迟滞下来,变得毫无威胁,不过在今日之前他还未做过这样的准备,今天见了商介使用魂器,便琢磨这回到宗内自己又要下一番的功夫了。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从后面有七八个人正急急的飞了过来。 这些人明显不是一伙的,飞得近了有人喊着“云姐”还有人喊着“商师兄”,而且那些喊着“商师兄”的明显各自都是身上带伤,显得颇为的狼狈焦急。 而那个喊着“云姐”的是个少年,与钱潮的年纪相仿,白生生的一张面皮,长相虽不难看但那股自身带着的凌人的傲气却总是让人不喜,他来到近前见到了披头散发的云熙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见她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再看了一眼气势逼人的商介还有他身边那凶形恶相的飞虎便有些心惊,凑近了小声的和云熙说了些什么,便被云熙不耐放的挥了挥手。 而商介见到那些追来的人却是大怒,骂道: “混账!让你们走的,为何还要追过来!” 那些人虽然被骂,但却各自飞到了商介的身后,似乎有准备一同动手的意思。 …… 汤萍指着那个和云熙说话的小子说道: “那个小子叫白麟,水云谷碧波潭白亘白长老的儿子,在家中最是娇宠,在宗内也是个不成器的纨绔,算不上什么恶人,但是任性妄为的名声还是有的。” 然后她又指着白麟身后两个少年修士说道: “那两个,高个子的姓安叫安峙,也是碧波潭弟子,赵长老的门下。那个黑脸膛的姓阮叫阮榭,乃是栖霞山一位李前辈的外孙,不过这两个人平时也都本分,怎么今日与这白麟混在一起了,有些奇怪。” …… “商介!”白麟在那云熙那里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保证,顿时精神起来,喊道“还是依着前言,只要你今日向我磕头谢罪,过往之事我便不再追究,如何?现在还不晚,别等过一阵就算你想谢罪可连下跪的力气都没有!” “呸!”商介怒道“堂堂白长老的儿子,怎么没出息到要靠着一个女子的庇护才敢继续在宗外横行,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汤萍想了想,说道: “以前倒的确听说白麟出去的很少,只敢在宗内胡闹,依着他的性子定然是在外生事又被人修理过,这才很少出宗门的吧,白亘长老人还是很不错的,可惜这白麟的母亲实在是太过宠溺他,这才让他这样不像话。” 商介的话让白麟大怒,忍不住就要冲过去与他争斗一番,但却被云熙喝住。 “商介,”云熙说道“你在言语之上多次冒犯我这位兄弟,如今让你下跪的确是难为你了,你嘴上服个软,我们转身便走,如何?” 听到云熙将白麟称为兄弟,汤萍又向几个同伴说道: “白亘长老的道侣,白麟的母亲就是姓云的,嗯,是这位云熙的姑母,所以云熙和白麟是表姐弟的关系。” “哈哈哈哈!”商介听云熙说完笑了起来“这位云姑娘,你似乎并不是不讲道理,不错,往日里这白麟是被我修理过,不过你倒是问问他为何挨揍?你今日也看见了,是白麟这小子先挑衅在先,言语侮辱,然后你就动手伤人,如今还要我服软,这个确实是难为人了,商某做不到!今日商某可以伤在这里,可以死在这里,但让我向一个没用的废物低头,做梦吧!要动手就不要啰嗦,多说无用!” …… 听到商介称那白麟为没用的废物,汤萍忍不住笑了,说道: “这个考语倒是贴切。” 李简此时听到这里脸色稍霁,他原本因为商介使用魂器而对此人的看法有些转恶,不过听了一阵也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定然是这白麟以往做坏事的时候被商介撞上,然后被教训了一顿,由此这白麟就怀恨在心,现在有了一个女剑修在身边自然天不怕地不怕,遇到仇人定然要讨回往日丢失的脸面。今日在宗外见到了商介,便挑唆这那云熙与这商介相斗,想来商介那几个同伴也都是云熙所伤,看起来他们也不是一个剑修的对手,刚才听商介所言,似乎是他一心的将这云熙引走让自己的几个受伤同伴赶紧逃走,若是这么看,这个商介倒还是有几分的可取之处,今日就算为他出手也是值了。 钱潮所想的却并不同,他在暗叹这商介的性格太过刚烈,这样的性格怕是此人不会走得太过长远,这宁折不弯的性子在这混乱的修行界里,有一天只怕会给他带来不小的祸端。 汤萍在钱潮旁边轻轻说了一句: “现在看,若是出手帮他,倒也没什么事了,白麟那里不用担心,有我来镇着他!” 陆平川听到汤萍的话顿时高兴起来,知道一会儿有架可打,便凑过去问道: “汤妹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先看看,既然钱小子要结识此人,现在动手还不是好时候,总要救个急救个命才能让他知道感激。” …… “好吧,”云熙说道“虽然没必要杀你,但今日如此,总是要让你多流点血的!” 说完,云熙手中又成剑指,对准了对面的商介,身侧那一柄灵剑也同她的动作一致,剑锋相对,正是商介的前心。 “商介,你这手段我已经知道怎么破了,就先让你看一看!” 商介听了只是冷哼了一声。 寒光一闪! 云熙的剑势之快,令人瞠目,往往剑光已至而残留的剑光依旧未曾消逝,看起来每次她出剑都如同凭空增添了一道笔直的光芒一般! 这样的手段,李简看着也是眯起了眼睛,他虽然与修士恶斗过几次,但还从未与身份相同的剑修动过手,因此今日对他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机会,看别人动手,以李简的眼光可以很公平的评估此人与自己之间孰优孰劣。 剑光临身,商介向上拔高身形让过那道剑光,然后身子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向着云熙就扑击而去。 眼见着那道剑光的残痕消失,又眼见着云熙身子不动,但那剑却突兀的有出现在她身前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正在空中扑过来的商介心中微惊,想不到这次这女子收剑如此之快! 不过那飞虎也已经随着他一起扑将而来,对准了云熙,爪牙齐下,其势也是不可阻挡。 不过这一次云熙是借着起身向商介出剑来躲过了那飞虎的凶猛的一击。 剑光凛冽森寒,已至眼前! “商介败了!”李简说道“准备救下他吧,不然他或是重伤或是死!” 商介大惊! 面对这样惊人的剑势,商介只觉得自己如同落单之人在外遇到了凶猛的野兽,胆寒而又无助! 他不得不用自己手中的剑去格挡。 “叮”两剑第二次交击在一起,然后商介就感到手中灵剑之上传来的力道忽然消失,几乎就在同时他就在自己身前看到了一朵耀目的白花骤然间开放了。 “叮叮叮叮……” 云熙的剑在一瞬间不知道在商介手中的灵剑上斩了多少次,剑光的残影弥留之时几乎每一剑都斩在同一个地方,些微的剑伤随即被锋锐无匹的剑气撕扯开来,最终随着一声如同水瓶崩碎般的脆响,在商介胸前一团星碎之物迸裂开来,随即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消散于无形,而那只飞虎也在商介灵剑碎裂之时,身形骤然暗淡,原本正在做飞扑向上的姿态转瞬间便寂灭无踪了。 商介心中发寒,刚才那斩过来的剑刃若是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自己就死了? “商介!” 随着云熙的一声低叱,她的身形一个倒飞然后人就跟在那把白亮森寒的灵剑之后向着商介直直的就冲过来。 …… “他还有手段!”钱潮忽然说了一句“或许他能反败为胜也说不准!” 剑碎之后的商介犹自发呆,但近在眼前的危险如何都要躲避,身后,跟着他的几个人见到这个情景也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那个女剑修如此强悍,呼喝间或出灵剑或用法术,自商介的身后冲了出来。 躲,只躲过了胸前的要害,不知道商介故意留个破绽还是力有不逮,那剑锋直透他的右臂,由于剑势太快,竟然没有带出半滴血来。 而商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左手中早已捏好了一个手诀,此时云熙披散着头发正随着那灵剑已至身前,商介左手对准她松开时,一阵透骨的奇寒便在两人中间爆发开来,不过商介似乎看见云熙的眉眼间似乎绽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整个人的身形贴着那暴虐的寒气边缘向上几乎是贴着商介的头顶要掠过去。 商介一直仰着头盯着云熙,他张口了! 原本该露出的红口白牙中却射出一道蓝白刺目的剑光,从他的口中一柄轻灵小剑近在咫尺间就射向了云熙的面门,这下云熙终于色变! 奋力的仰头,扭曲自己的身子,云熙的身形几乎在空中呈一个要折断的样子,借助那爆开来的寒气,终于让那道剑光几乎是贴着她的脸侧飞射而过。 其他的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只有商介,他还仰着头,看着从上方飘落的几缕乌黑长发! 那一剑竟然落空了! 只有云熙自己能感到脸侧传来的一阵轻微的刺痛,那道划伤被她的长发完全的遮蔽了! 钱潮见此摇了摇头。 …… “就是现在!”李简轻呼道。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六十九:出手救人 云熙纵是剑修亦是女子,何况她还是个美女,是个有心机性格骄傲的女人,今日她本不愿对这商介出手,无奈白麟将事情做到了她不得不出手的地步,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剑能将这个商介压服,一句软语便能将事情化解,但没想到此人性格如此倔强刚烈,这倒也罢了,她有自信能将这商介最终击败,到时候拦着白麟不让他做得过分也就是了。 但是脸上受伤!平日里镜中那张让她看上一眼都平添几分骄傲和自信的秀美容颜居然被这厮一剑划伤了! 那这件事情就变了,幸亏躲得快,不然还真会被这家伙将自己的脸毁掉不可,恨意几乎瞬间就在云熙的心中充盈鼓荡起来! 虽然脸上只是浅浅的一道红痕,但是丝丝传来的刺痛已经彻底的让她愤怒了,乌黑飘散的长发遮掩了她脸上的伤,但遮掩不住她满是彻骨寒意的双眸! 白日里的光似乎被云熙的剑吸纳了一部分,云熙身周围竟然变得暗了几分,只有那把剑变得亮白耀眼起来。 前方的商介知道此剑一来自己是个必死的局面,居然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血,不顾臂上的剧痛,对准了云熙的剑芒挺起了胸膛! 他的身后,商介的几个同伴已经抢身而上要将自己的这位商师兄救下来! 白麟的脸色也变了,今日之事皆由他而起,他只想着能将那商介痛打一顿出一口气,哪里想到竟成了这个局面,杀人对于这个宗内的纨绔来说还是很陌生的事情。 而白麟身旁的安峙与阮榭二人也只是看着,虽然为那商介可惜,但也只是摇了摇而已。 剑光突至,几乎是一道亮白的光瞬间就从云熙那里连接到商介的身前! …… “当”的一声大响! 商介纵使强横,但终究也是畏死,剑光闪耀的同时,他便闭上了眼睛,但身子却依然挺立不动。 但是,那当的一声是怎么回事? 剑锋若是破开胸膛,不该是这个声音的! 眼睛还未睁开,就觉得一股大力一下子就贴着他撞了过来,如同一面墙! 眼睛睁开了,面前真有一面铁墙,黑乎乎的就贴在脸前、贴紧了他的胸膛、双腿,带着一股大力将他直直的向后推了过去,那铁墙来势甚猛,商介受伤之下也避不开这铁墙的推压,随着它一路向后而去,居然越过了几个冲上来要救他的同伴。 …… 云熙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准备开杀戒的一剑竟然一下子就被一面大盾阻挡了。 自己的剑势之快,她的心中自然有数,这一剑定然能从将那商介透胸而过,解了心中这份恨意,因此那面大盾的突兀出现在自己剑锋前方之时,她心中便紧缩了一下,马上就知道这附近还有人在一直窥伺,现在那人出手了。 剑盾相击,激起一团耀眼的星火,云熙也在这是看到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从一侧向商介的方向飞了过去,还向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想救人!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将这个商介救下来! 先斩了这个商介,再与这个家伙计较! …… “哪里来的野小子!” 白麟见了怒道,虽然今日的局面有些过分,非他所愿,但毕竟云姐是在为自己出头,现在有人阻拦,他定然不愿,因此冲了两步,抬手一扬,一把闪着寒光的灵剑就飞射出去! 剑光所指正是已经飞到商介身旁的钱潮。 …… “白麟,你敢!” 一个急切的女子声音响起,一道蓝色的身影冲向了白麟。 那蓝色的身影还未到他身前,一只毛渣渣的大拳就把白麟的身子打得冲了起来,他惊叫着向后飞跌了过去,“啪”得一下就摔落在地上。 …… 另一道身影急速掠出,是李简,此时白麟的剑几乎就在他的身前擦身而过,因为对这个无用的纨绔很有几分的鄙夷,而那把剑又是射向钱兄弟的,因此他想都没想,右手随手一挥,一道白炽的剑弧便骤现骤隐。 “叮”得一声! 李简的身子继续极速前冲! 而白麟的灵剑则断为两截,失去了光华,掉落下去。 …… 云熙的剑已经又射了出去,所取的依然是商介,她听到了那女子的声音和白麟的惊呼,不过料那小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自己随后将白麟救下来还是绰绰有余,这一次她要一剑将那商介和那面盾牌一起刺穿! 不过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高大挺拔,看这身形面目,竟然是……李简! 这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想到这个家伙也在这里,难不成也要插一手吗? 就在那道剑光经过李简身侧的时候,在场之人没有几个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道白光似乎是行至半路然后又是一道耀目的白光爆闪,随着一声刺耳的颤颤剑鸣,“叮”得一声余韵不绝,就见云熙冷着脸看向了李简的方向。 剑修! 又一个剑修! 商介的几个同伴目睹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往日里不多见的剑修,居然这里聚了两个,而且有一个似乎是来帮手的! 云熙并不意外自己这威势十足的一剑被李简格开了,不错,没让自己失望,以往还真是没有小看了他,果然是有些手段,难怪那个冷月一心要收他为徒! 也好! 那今日就先放过这个商介,好好的掂量掂量这个李简的成色,若是能在这里将他击败,看那冷月还有什么面目再厚颜收这个李简! 不过总要先将白麟那里的麻烦抹平了再说! …… 安峙、阮榭二人见了这样的变故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二人也不喜这白麟,但总归是一起出来的,若是受了伤,回去之后白麟那个不讲理的娘亲闹将起来,也是见麻烦事,他们并未看清将白麟击飞的女子面貌,若看清了,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所以在白麟惊呼之时,各自身形飞起向着那个湖蓝衣裙的少女就扑了过去。 汤萍见这二人冲上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身影就从天而降! “轰”得一声! 那铁塔一般的身形就落在了白麟的近前,如同千钧的重物落地一般将地面砸得剧烈震颤,白麟的身子一下子就在这震颤中弹飞了起来,忍不住吓得又是大叫。 然后陆平川对着飞扑而来的安峙和阮榭二人,他早已含胸吸气,然后张开了大嘴。 “哈!” 地面震颤之后又被这一身大吼激起了一股狂风,虽然风势并不能伤人,但那股雄浑的声浪却谁也不敢承受,安峙和阮榭二人早就急急的躲闪开了。 没躲开的只有依旧在陆平川前面的白麟,此时他几乎被震的晕厥过去,平躺在地上。 陆平川听汤萍说过这家伙在宗内是有些势力的,不过他才不在乎,这样的废物就该好好的修理,因此那一声大吼他故意稳稳的将白麟笼罩在内,并不在意他是否会受伤。 怕什么!这小子的老子娘若不服气,有本事就去找自己的师父算账,看师父他老人家不连摔带打的将他们都赶出去! 躲避开的安峙和阮榭二人则心中大惊,那一声吼叫……竟是个体修!那里挡了云熙一剑的也是个剑修,今天这是怎么了? …… 汤萍本想着要对安峙和阮榭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向云熙那里扭头,冷冷的看了过去! 云熙知道是谁将白麟打飞的,但她并未认出汤萍来,因此在李简一剑将她的灵剑击飞的时候并未收剑,而是让那灵剑一个盘旋就冲着汤萍激射了过来! 汤萍还未出手抵挡,一道红色的身影早就迎了上去。 那红色的身影在空中一个旋转,众人顿时就感到了一股炽烈的热浪,眼见着以那红裙女子为中心就转开了一道火光炽艳的圆,那个圆正切在云熙飞射而来的灵剑上。 “当当”几声后,灵剑被斩得斜斜的飞了出去。 人们这才看清那红裙女子双持着两把火光翻滚的数丈长刀,那个圆只是火刀挥舞时留下的残影而已。 …… 云熙眼睛微眯起来,那把灵剑是她唯一的武器,作为剑修,与灵剑之间的联系比之寻常使用飞剑的修士更加紧密,因此灵剑被那火刀斩上去时,她同样也能体察到那每一刀所蕴含的威势。 李简那一剑,让她兴奋,也让她知道李简肯定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 而这红衣女子的火刀……竟让她也有了几分的忌惮之意,什么时候栖霞山的修士不好好的炼丹,居然也有这样的手段了呢? 下面还有个体修,今天这里可真是热闹! 嗯,认出来了,其实猜也能猜到,下面那个湖蓝衣裙的小丫头是汤萍,难怪敢对白麟出手。 那么……那个最先出手用大盾救下了商介的就该是那个在炼器术上有几分造诣的钱潮了,这么说来刚才那第二剑就算不被李简挡了,要刺穿他那盾牌,恐怕也不容易做到! …… “安师兄,阮师兄,怎么,不认得我了吗?”汤萍见彦姐为自己解了围,便扭头对着安、阮二人说道。 其实这二人在他们飞扑过来的时候就认出了汤萍,只不过当时要躲避那个冲下来使了一次大吼的体修,没来得及和汤萍打招呼,现在见汤萍开口,这才苦笑着说道: “今日还真是热闹,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汤师妹。” 在这二人看来,汤萍与这白麟一样,也是个宗内的纨绔,只不过汤萍可比这白麟有出息的多了,但是这性格也实在是太过泼辣了一些。 因为白麟在地上躺着不动,云熙见了大惊,身形一掠就向白麟冲了过来,等见到白麟只是暂时被那一声大吼镇的晕了过去之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抬头冷冷的看了陆平川和汤萍一眼。 陆平川抱着肩膀,见那女子瞪自己,毫不在意,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彦煊则站在了汤萍的身边,防备着这个女剑修突然暴起伤人。 而在钱潮那一边,他帮商介挡了云熙一剑,现在云熙去察看那白麟的情况,暂时不会再到这里找麻烦,便伸手一点,收了自己的盾牌,问道: “商师兄,你如何了?” 此时商介被自己的几个同伴扶住才不至于摔下去,云熙先前一剑穿透了他的手臂,造成的伤害远比看上去要眼中的多,丝丝残留的剑气依然在商介体内游走,令他半边身子剧痛僵麻,若不逼出来,只怕至少这条手臂是要保不住的。 知道钱潮是来帮忙的,因此跟在商介身边的人对他并不防备,只不停的扶着他向下面慢慢的落下,准备在地面上再给商介疗伤。 商介看着钱潮,眼前这个少年人有些眼熟,然后他就想起来了,正是在昨日,自己出手给几个小家伙帮忙,打跑了几个捣乱的小子,追逐时就遇到这这个少年人与几个同伴一起,当时自己还看他修为低浅竟然也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就想着劝说几句,让他们赶紧回去,不过后来他在那些人中认出了汤萍。他是知道汤萍的,知道汤萍也是宗内一个背景深厚的人物,在他眼中,这汤萍自然也就是一个纨绔了,因此就觉得这个跟在汤萍身边的少年人估计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哄那些纨绔们高兴才能捞取些好处的小跟班一样,所以心中生厌便未开口直接就走了。 没想到今日又遇到了这个少年人,而且看来那致命的一剑是这个少年人为自己挡住的,嗯,这倒是个人情了。 商介忍着痛开口说道: “这位师弟,你们,你们还是走吧,那个女子乃是剑修,十分厉害,你们不是对手,不必招惹她。” 由于盾牌的遮挡,他并未看到李简挡住云熙的那一剑。 “商师兄,”他的一个同伴轻声说道“这位师弟身边也有一位剑修,就在那里。” “哦?”商介这才有些狐疑的抬头,看到了悬在空中的李简。 怎么今天竟然两个剑修! 钱潮看了看商介手臂上的伤,那伤口的血已经将他的一条袍袖尽数染红,钱潮对疗伤一窍不通,便说道: “商师兄,你的伤不能拖延,那边我有一位彦姐是栖霞山的弟子,她精通医术,还是请她来为商师兄疗伤吧,这几位师兄身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 “那就多谢这位师弟了。”商介为说话,还看着空中的李简,他的一个同伴向钱潮道谢,然后几个人扶着商介向那边的人群而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剑修邀斗剑修 “大个子,这笔账我记住了!”站在白麟的身边将他弄醒过来,云熙冷冷的对着陆平川说道。 “随便,大不了咱们打一架,你要是能把我也打晕那算你厉害!” 陆平川才不将这个云熙放在眼里,不过他也知道今日自己和这个女子动手的机会不大,他察言观色的发现李简对这个同为剑修的女子很感兴趣,若是动手怕也是李兄弟动手了,自己只会在旁边看热闹。 然后云熙又看了看汤萍,她自然是认识汤萍的,从那次汤萍敲门问路,自己没给这个小丫头好脸色开始,自己就算和这个小丫头隐隐的对上了,上一次她想悄悄的跟在这几个人身后看看李简的身手,结果一出宗门就跟丢了,现在想来很大可能也是这个小丫头搞的鬼。 她只冷冷的看着汤萍,并未开口。 汤萍对这云熙的观感也不好,甚至超过了骆缨,见云熙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也不开口,只冷冷得盯了回去。 然后云熙又看了看汤萍身边的彦煊,很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姿容犹在自己之上的少女。 这时钱潮和商介几人也过来了,钱潮还过来请彦煊为商介等人疗伤,彦煊便转身向那几个伤者走了过去。 “你是钱潮,刚才那盾是你的吧,果然有一手不错的炼器术,竟然能挡住我的剑!”云熙见了钱潮,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她曾让白麟打听过李简身边几个人的姓名,白麟也很卖力,因此对钱潮她知道一些。 “过奖。”钱潮只回一句,他不会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与这些有背景的人斗嘴是汤萍的事情,他才不愿去做。 李简觉得自己一直在空中悬着似乎有那么一种挑战的味道,今日的事情若能不动手解决倒也是可以,因此便将身形落了下来。 见到了李简,云熙上下细细得看了看,这才是她最在意的那个人。 不过她并未理会李简,而是看向了旁边正在被彦煊检查伤势的商介,此时彦煊用剪刀将商介的一条袍袖完全剪开了,露出里面的伤口血污来。 “商介!”云熙说道“咱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没关系,你先疗伤,我等你!” 此言一出,别说钱潮等人看着云熙皱了皱眉头,就连一旁的安峙和阮榭二人心中也有些不满起来,暗道这个姓云的丫头难不成今日还非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若是汤萍那个丫头不在这里他们可以继续看下去,但是看着汤萍那几人的架势,明显是来帮这商介的,这个云熙怎么还要将事情闹大呢? 商介铁青着脸就要站起来,却被钱潮和他的几个同伴一把按住,只能冷冷的说道: “好说!既然你盯上我了,大不了一死而已,商某能被杀死,却不会被吓死!” 汤萍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她对陆平川说道: “陆大哥,一会儿那边要是动了手,你就对那姓白的小子不用客气,用尽力气往死里打,就算打死了,我看白长老还能当着我师父和我六爷爷的面能把我怎么样!” 陆平川一听哪里不明白汤萍的意思,马上就大声说道:“嗯,不怕,打死就打死了,还有我师父康釜前辈,也能给我们撑腰!” “你敢!”云熙色变,两道如剑一样的目光向汤萍逼视过来。 “我为什么不敢!”汤萍毫不退缩瞪了回去,迎着云熙的目光还向她走了两步,到了云霞的面前才轻声的说了一句“要不要连你的云家也一起赌上?” 安峙和阮榭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满是震惊! 汤家!静海汤家,难不成今日之事会演变成两个大世家之间的腥风血雨不成! 其实汤萍是在说大话,她在汤家什么地位都没有,刚才所说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但是,知道这一点的除了钱潮等几个同伴外就是自己的六爷爷了,因此,汤家这面大旗能用的时候她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就拿来吓唬吓唬人的。 云熙听了身子一震,她不知道汤萍的底细,只知道汤萍的出身,今日的事情若真的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又或者这个汤丫头在自己的手下受了什么伤,回去之后在搬弄一番,说不定云家与汤家就可能会由此交恶,若真如此,她这个云家之女还真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场面一时僵了下来。 …… “云师姐” 一直未曾开口的李简觉得现在似乎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便向云熙行礼说道: “在下李简,木秀峰弟子,今日之事能不能看在师弟的份上就此揭过呢,那位商师兄已经被你重伤,就算以往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如今这样也都该算扯平了,云师姐若能放手,师弟必然十分感谢。” 果然是木秀峰的剑修,在场第一次见到李简的人都在心中暗道,觉得既然同属剑修,这个李简如今又给了云熙台阶下,应该就此作罢了。 可惜云熙却不这么想,她等着能和李简交手的机会已经很久了,过去是好奇这个小子究竟哪里让那冷月仙子看入眼中却对自己不屑一顾,到后来渐渐的对那冷月仙子生起一股越来越浓的怨气后,她便在心中不停的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亲手将那李简小子击败或是击伤,那才痛快,只要能做到,拜不拜冷月为师都不重要了,甚至自己偏要改投其他木秀峰前辈门下,待日后闯出名声来,看那冷月是不是后悔!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她岂能放过! 于是,云熙也笑了,说道: “这件事肯定是不能就这么放过的,你们人多,我们不敌,现在我就带着白弟离开这里,日后不许他再出来,但是等我再单独出来的时候,这个商介可就危险了,是死是活都看我的心情,哼哼,我还真不相信你们敢在宗内就对我白弟做什么!” 钱潮听了嘴角一翘,见商介大怒的又要开口连忙止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商介才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钱潮。 汤萍耸了耸肩,她也是知道这云熙心中的打算的,懒的开口,反正今日看情形,若有机会,李兄倒也想与剑修同门较量一番,倒不如还是由李兄说话好些。 而安峙与阮榭二人看那云熙的目光中已经带了十分的不满和几分的冷意,暗自后悔为什么禁不住白麟的纠缠答应与这姐弟一起外出,不管今日之事如何,日后还是离这一对姐弟远一些才好。 李简心中暗叹一声,他虽然有心与这女剑修切磋,但旁边的彦煊还在为那商介等人疗伤,若是能不以此事为借口动手那才是最好的,要切磋,在木秀峰也可以,今日认识了,日后回去了登门之时也可以互相印证一下。 “云师姐,那师弟请教如何才能将今日之事解决呢?” 云熙看着李简,盯了一阵,然后才说道: “李简,今日咱们动手一次,不论胜负,这件事就此罢休,如何?” 商介听了惊讶的扭头去看钱潮,钱潮向他点了点头。 早就已经料到的事情,汤萍有些嘲讽的摇了摇头,看着陆平川,见陆平川似乎还很羡慕李简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安峙和阮榭很是不解,难不成这云熙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就是为了和这个同门切磋一番? 李简则看着云熙的眼睛,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女子了,以别人的生死来逼自己出手,这样的心性,她是怎么进的木秀峰?看来世家的出身背景对修士还真是很重要,李简觉得这个女子当初若是与自己一起经历过幼鸣谷然后又被各门的前辈们择徒的话,她不一定能入木秀峰。 这样的行事,这样的心性,只怕将来……会入魔吧! “好吧,云姑娘,在下答应了。” 李简说道,他将那称呼从云师姐改成了云姑娘,便是已经不再将她视为同门剑修,对方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难缠的女子而已。 云熙点头,瞟了旁边的汤萍一眼,然后取出一枚木簪,开始将披散的头发挽起来,动手之时总是利落一些的好,只不过头发绾起后边露出了她脸上那道浅浅的红痕来。 “商介,你能伤了我,也算难得,足见你还是有些手段的。” 云熙不介意别人看到她脸上的那道剑痕,对这商介说道。 商介不愿理她,只冷哼了一声。 “李简,就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说完,云熙的身子悬起,浮到了空中。 一条臂膀已经敷满了药,正被小心的包扎起来的商介忽然对着李简郑重的点头,说道: “李师弟,多谢了!那女子凶悍,还请多加小心。” 李简对商介也点点头,说道: “商师兄不必客气,今日之事还是我这位钱兄弟说商师兄在宗内名声很好,是个不错的人,故此我们才出头援手的。” 说完,李简也飘身而起,与那云熙相对。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一:试探 先不理空中对峙的云熙与李简,在地上,那被弄醒的白麟自从恢复了意识之后就一直对汤萍冷冷相对。 这时云熙与李简都已经到了空中了,白麟看着汤萍,心中觉得一股怨怒之气难平,他阴沉着脸对汤萍说道: “汤家丫头,你真要和我作对吗?” 汤萍收回了看向空中的目光,看了白麟一眼,说道: “没错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想怎样?” 白麟激动起来,今日的事情弄得他很没有脸面,居然让人家弄得昏了过去,不过那个大个子竟然是康釜那个家伙的徒弟,他不敢惹,但对汤萍,他还是有话要说,毕竟他父亲白亘乃是碧波潭的长老,说起来他与汤萍至少是同门,加上白亘与汤伯年之间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汤萍会这样对他,因此他面色潮红,激动的说道: “你为何如此?” 汤萍惊讶的看了白麟一眼,她对这个小纨绔的想法有些无奈,一指那边正在被包扎的商介,汤萍声音有些发冷的说道: “呶,那就是为何!白小子,你出来学人家不做好事,被教训了就该知错就改,不让白长老的名声受损才是!可你倒好,找了个女剑修作自己的打手出来寻仇,说实话,那位商师兄身上的伤若是你弄出来的,我倒也能高看你一眼,可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配我看一眼吗?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却偏偏还自命不凡!哼,若不是有你爹娘的名声为你撑腰,在宗内谁愿理你?若不是有那个女剑修还有安师兄和阮师兄在身边,你敢出宗门半步吗?” 这一番话说的白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个人脾性使然,即使汤萍的话骂的掷地有声,他就算能明白,但碍于面子也是不肯低头的,只不过知道说不过汤萍,便只怒瞪着她。 不过这话在商介听来倒是一愣,这才知道以往将这个汤萍也视为宗内纨绔倒是错了,想不到这个汤姑娘与别人不一般,倒是个有见识的人。 汤萍知道白麟必然不会服气,不过对白麟她也没有什么管教的责任,于是轻蔑的一笑,看着怒目而视的白麟,用手向上一指。 “白小子,你看那里,那两个人还要再打一场,都是剑修,这一场争斗肯定凶险无比,说不定谁就会受伤,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由你而起的,可是你想一想,你能把这件事情闹起来,你能将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吗?说句实话,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谁还在乎你的家室背景呢,你那个表姐有自己的打算,不然不可能抓着这件事情一直不放手,哼,你就是现在跑到那两个人中间让他们停手,谁会听你的,谁又会在乎你呢,嗯?我说一句不太好听的,你身上除了你爹娘的名声,还有什么?可那名声又是你爹娘的,那你有什么?哼!你除了是他们的骨血,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是!” 这话商介听着痛快,忍不住点头。 就连安峙和阮榭二人听了也是点头不止。 当然,只有白麟听了觉得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汤萍自然是不在乎他的,见他脸色难看,却偏偏继续说道: “能把事情闹起来,然后借势而为,达到目的后又能把事情平息,那样的算是高人。像你这样只能胡乱的煽风点火,等火着的大了,连扑救的胆子都没有,引火烧身,等着被烧死的只能算是笨蛋,你别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难听,可我说的是实话,咱们两个假设一下,假如你那位表姐在接下来的争斗中受了伤,你娘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觉得她会怪谁?少不得将你一顿责骂,甚至将你禁足在洞府之中吧?嗯,当然,我那位李兄也可能会失败受伤,不过若是那样的话,白小子,咱们之间这个仇怨就算是结下了,别管长辈们之间的交情如何,你至少是将我得罪苦了,自问我还是有不少的手段来对付你们姐弟两个,你信不信?” 看着白麟那不服气的眼神,汤萍笑了,大声说道: “陆大哥,这小子不服气,一会儿上面那两个动了手,你隔上一会儿就抽他一个耳光,要抽的响亮些,让他喊得声音大一些,叫得惨一些,我就不信他在下面号丧,那个姓云的女子就能不被分神,剑修之间的争斗,一个疏忽就是落败受伤的下场,喂,白小子,你不是不服气吗?怎么不敢再瞪我了?” 陆平川大声应诺! 安峙和阮榭二人见汤萍整治这白麟禁不住摇了摇头,他们是听说过汤萍泼辣的名声,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的手段,还真是……名不虚传。 商介那里却被逗得笑出声来,觉得这个汤姑娘倒真是个不错的人。 …… 云熙也听到了下面汤萍的说话,嗯,有的话倒是她一直想说但说不出来的,不过后面那丫头说的可就有些不爱听了,不过她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专心的对付眼前这个叫李简的小子才是头等的大事。 两个人各自浮着身形对峙着。 “云姑娘,请!”李简不愿这样对峙下去,便开口让那云熙先出手。 云熙倒不拒绝,说了一声“好!” 然后她双手的中、食二指各自捏成剑诀,以往无论对付修士还是妖兽,这剑诀她单手捏出来也就够了,现在对付的同样是一个剑修,谨慎起见,她做出了双剑诀的架势。 随着她的剑诀,那柄寒光闪闪的灵剑便重新出现在她的身前,随着她右手剑诀所指对准了李简的前心。 一股森寒之意便遥遥的锁住了李简,危险的感觉清晰的传入他的头脑中,不止如此,随着云熙的蓄势,李简感觉那股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让他不得不右手一抓一握,便握住了一柄同样寒光四溢的灵剑,自那剑握在李简手中,一股肃杀之意便自他身周围腾腾而起,李简便以此来对抗云熙不断蓄积起来的气势。 第一剑是互探虚实的! 就如同两个大汉较量之前先要摸清对方的气力一般。 虽然二人先前碰过一剑,彼此之间都有个大概的底数,但当时的目标都不是对方,因此不能算数,现在真正对上了,自然要重新的互相估量一下。 云熙右手剑诀向前一探指向了李简,就见那柄灵剑便平平无奇的向李简飞刺了过去。 速度起先并不快,但是却越来越快,下面观战的众人开始还能看清了那剑飞去的势头,但是那剑光华越来越盛,速度也在瞬间就达到了顶点,只觉得一道光芒在半途中向着李简胸前就照射了过去。 李简的应对也极其简单,在那里定着身形也不躲避,眼神一直锁在那飞刺而来的利剑之上,在旁人看来模糊的剑影在他眼中却清晰无比,待那剑锋将要临身之时,他右臂疾挥,同样一道亮眼的剑弧在身前一闪即逝,随着“叮”的一声剑鸣,两剑交击在一起,云熙飞刺过来的灵剑就被他一剑撩得翻着跟头斜斜向上飞去。 这李简果然是个对手! 感觉到了两剑交击时的剑气对撞,云熙暗道,不过这一剑加上先前那一剑,大概就能猜出此人出剑的路数,看他一直握剑不放,居然不是用飞剑的,难不成他擅长与人贴身近战吗?这样的话,一会儿就要多小心一些,这样路数的剑修,往往在身法之上都是远超常人的。 接下来就给你来个出人意料的! 想到这里,云熙也不收剑,而是将左手的剑诀向前一送,就见她的灵剑在空中急速的翻了几个跟头如银盘一般但很快就慢下来,剑身向斜下稳住,从上而下向李简冲来,这一剑自开始时就光华暴涨。 然后行至半途,那道耀眼的剑光却突然消失了,似乎是刺入了两人之间的虚空之中消失无踪,又似乎是钻进了一个洞中不见了,那个洞并不长,而那洞的出口就在李简的背后! 就在那剑身消失,而那耀目的剑光犹存的时候,那把灵剑已然出现在李简背后不远的位置,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减速,就如同云熙是在李简背后发出的那一剑一样,对着李简的背心,就斜斜的从下向上刺了过来! 李简与云熙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这些都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李简的身形已经向前掠了出去,其实早在云熙发出第二剑的时候他的身形同时就向前疾飞而出,背后的危机感早在云熙左手剑诀指出的时候就清晰的被他感应到了,这些在他看来,就是小手段,或许那是云熙平时秘不示人的剑招,或许能迷惑甚至是伤了其他的对手,但对天生感应惊人的李简来说不啻于玩笑,甚至他还借此得了一个先机,毕竟那云熙以为他会因此而狼狈甚至落败也不一定呢。 不过云熙的这一手倒把下面观战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毕竟他们的感应是没有李简那么强大的,各自思忖若是自己对上了这样的一剑,恐怕手忙脚乱之后受伤总是难免的。 打乱她出剑的步骤,扰乱她的心神,接下来就有机会! 李简一边想道一边疾速向前掠去,手中青竹灵剑的光芒又炽烈了几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二:剑心清明! 云熙有些方寸乱了的感觉,那样的一剑,她以为就算不能伤到李简,至少也能让他慌乱一阵,她还有不少的后手,只要自己这一剑得手,哪怕是伤不到李简,只要能让他分神片刻,她就有把握在接下来发动让他难以预料、更难以招架的攻击,由此她就可以一直压制这李简,让这个小子一直慢上自己半步,对于剑修来说慢半步和慢十步百步没有区别的。 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那一剑会从背后袭来的呢?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李简此时几乎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来,那手中的灵剑的光芒比自己的丝毫也不逊色! 收剑抵挡还是闪身避开? 犹豫让云熙又浪费了片刻的时间,此时就算收剑抵挡李简的来攻,似乎也有些勉强了,云熙走得是飞剑的路数,虽然较之寻常其他的修士要厉害许多,但是对于李简这样贴身游斗、近身强攻的路子她也有些忌惮,面对面的搏杀,终究不是她所擅长的,没柰何之下她闪身向侧旁疾闪,与贴靠过来的李简拉开距离,同时收剑准备继续进攻。 已经冲到云熙面前来的李简犹豫了一下,他想起了在自己的紫竹林,那位冷月前辈几次教导自己的时候曾说过的话,好像自己的这份感应在修士中是十分罕有的,刚才云熙的第二剑自己能够破除掉,就是依仗这这份感应,此时的局面,他有信心一直贴着云熙,逼得她不停的退让,他看出来了,云熙并不擅长这种面对面、互相瞪眼睛的打法,只要能继续下去,最终他就能将这云熙击败。 只不过……这样对这云熙是不是不公平呢? 既然自己的这份感应十分的罕有,那么云熙自然是不会有的,不然就不算什么罕有了,自己这样破了她的第二剑,算不算取巧呢? 而且就算将这优势一直保持、不多扩大,最后胜了云熙,那样也看不出云熙的真实本领,也就不能知道自己究竟如何了。 毕竟自己只将这看成一场切磋而不是性命相搏。 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里,李简便只在云熙面前虚刺了一剑,待云熙躲避之后又回自己了一剑时,整个人便向后疾退,不再继续欺身相搏,而是给足了云熙反应的时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 “李兄弟这是为何呀?干嘛后退,一直压着打肯定能把那个婆娘打败呀?”仰着头观战的陆平川看出来李简有意的退让,很是不解。 “李兄或许只把这看成切磋而已吧,”汤萍在陆平川身边说道“毕竟剑修和剑修互相动手的机会不多,就这么结束了,怎么能互相印证呢?” …… 云熙的心中烧起了一把火,刚才那个李简,本可以步步紧逼,但却退了,难道是故意示好? 不可能! 或者是故意示强?占了优势的时候却故意退让,让自己知难而退?保全脸面? 笑话! 更不可能! 那这李小子这样做究竟是为何呢? 可是不管为何,刚才他这样做,明显就是让了自己一步,从从容容的,却是痕迹显露的让了自己一步! 她云熙何时要别人相让过? 而且还是在众人面前! 想到这里,云熙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种些微受辱之后的羞恼之意! 也好,大不了一会儿我也让你一步,不占你这个便宜! 李简可不知道自己这一退能让云熙心中起了这样的波澜,他什么都没有想,对面云熙已经出了两剑,自己与她切磋,并没有什么先让对方三招的约定,既然对方先手两次了,那接下来自己也该出手了! …… 第三次,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动手! 李简在半路上迎上了云熙的剑,这一次他一剑将对方飞刺来的灵剑击飞后,但似乎被击飞的只是一道虚影,“叮”得一声之后,那剑便又随着那声交击时的剑鸣鬼魅般的出现在李简的身前不同的角度,李简挥剑再斩,“叮”得一声,那把灵剑被击飞的虚影犹在,身前就又出现了云熙的剑,依旧狠狠的向他刺了过来! 瞬息之间,李简不知道斩出了多少剑,在他身前,他的一条右臂膀持剑向前,但是那条手臂越是向前就越是看得模糊起来,到手腕的位置几乎看不清他那只持剑的右手,只能看到阵阵的虚影不停的来回搅动,在他的身前两团剑光越来越盛,“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暴雨砸在琉璃瓦上响成一片不断的传出来! 李简兴奋起来,这样才对!总要看看你的真本事才好! 不过只守不攻也不痛快,总也要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云熙手中捏着两个剑诀,操纵着自己的灵剑与李简相斗,那两团剑光中,属于自己的那一团距离她有五丈多远,正是让她动起手来很舒服的距离,不过现在她心中微微的有些吃惊,自己这样绵密的攻势,李简竟然每一剑都能接下来,她现在被那剑光所隔,看不清李简面容,只看到剑光之后那个青袍身影正稳稳的和自己对峙。 渐渐得她发觉了一些不对的地方,这个李简不但架住了自己的每一剑,现在居然他所出的每一剑的将自己出剑的方位、角度甚至是自己出剑的意图都隐隐的封住了,不但如此,原本这个李小子在和自己对剑之时并没有动用身法,随着僵持的时间稍长,她发现自己的剑越来越多的被那李小子身形轻微的挪移之间就躲闪了过去,原本这样剑刺空了是可以从背后伤他的,不过那是对付寻常修士的手段,对李小子她便不敢了,自己那第二剑就被这李简破了,若是以剑从背后刺他,那样李小子肯定会不顾后面刺来的剑直接欺身到自己面前来,那样就太被动了,必须从正面拦住他! 此时地面上,彦煊已经为最后一名伤者敷药、包扎完毕,不过那人看着空中发呆,完全忘记了道谢,彦煊见那人这样,便扭头也向空中看了过去。 空中,两团耀眼的剑光对撞着,间或道道剑光从李简的身侧流过,细密的“叮叮当当”声音中,彦煊看着空中那个一身青袍的身影慢慢的推动着两团剑光向前压了过去。 李兄……真的好厉害! 商介呆呆的看着空中的争斗,此时他才知道那个女人还是对自己留了手的,若是先前她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恐怕自己早就落败了。 “钱师弟,这位李师弟真的是……很厉害呀!” 商介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所见,喃喃的说道,身边的钱潮目不转睛的看着空中的那一幕,轻轻的点了点头。 …… 每让过一剑,李简便有机会多出一剑! 虽然他与那云熙的路数不同,但是隔空刺向云熙的每一剑,那道道无形的剑气都嗤嗤作响的向云熙逼近,然后被云熙躲避过去。 …… 四丈! 云熙发现李简已经向自己推进了一丈的距离。 可以向后退的,继续保持这样的对峙局面,但是那样就落于下乘了,云熙知道,自己只要退了一步,那李简就能继续的向自己迫近,就算自己可以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局面,但是退让之时难免败相已呈,她不愿退,更不可能退! 好厉害的李简!难怪那个冷月看中了他,要将他收入门墙,果然是非同一般之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我又差在哪里呢! 我仰慕你那么久! 自幼就听闻你的故事,从心底崇拜你! 好不容易说动家族让我进入五灵宗,然后立即诚心诚意的去拜师! 只想成就一段师徒佳话!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只看我一眼就断然拒绝,对我再不理睬! 云熙恨恨的想道! 能不能借着今日之事……杀了这个李简呢! 若有机会…… …… 杀心起则剑心乱! 李简哪里会知道云熙此时心中翻腾的各种想法,他只察觉对方的剑势乱了,那就是机会! 那两团剑光似乎是骤然间消失的,李简抓住了机会摆脱了云熙的纠缠,身形一个拔高,就在云熙错愕的瞬间,他以上势下,手中的青竹灵剑如同一朵绽开的巨大莲花又如惊雷之后绵密的春雨,向着云熙就倾覆了过去! 此时的云熙不想退也要退了! 那一道道呼啸而来的剑气骤然而至,贴着她的身侧,掠过她的发梢,从头顶的发髻到脚下的裙摆,无不将她笼罩在内,无孔不入、危机四伏! 云熙奋力的抵抗、躲闪、后退,从未想过李简的强攻会这样的猛烈,震惊之中,云熙的眉眼越来越冷,嘴角也越抿越紧,一点冰寒在她的心池中荡漾开来。 就在李简一轮剑雨终于弱了下去的时候,云熙抓住机会正要反击时,就见李简如同大鸟一般身子纵向一个盘旋,在最高之处将要冲下来的时候,手中剑芒骤然一缩,似乎是吸尽了这片山川的光华,山林为之一暗,随即那剑光大盛如一颗白光炽烈的流星般向着云熙的位置就射了过去。 就在那山林为之一暗的时候,云熙心中便道不好,她已经被李简逼得退了,绝不肯再退! 白皙的双手不知因为怨愤还是紧张变得苍白起来,随着剑诀的变换,她那把灵剑霍然出现,寒光四射中迎着那道冲过来的流星去势决绝的就刺了过去…… …… 远没有观战的人们设想的那样声势威赫,甚至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两把灵剑几乎就是剑尖互相轻轻的一点,并无半点声息,随即各自撤去,李简握着灵剑倒飞而回,云熙的身子也向后飞了一段。 然后二人都沉默了。 好像……至少今日杀不了这个李小子! 对了这一剑,云熙的脸上潮红之色泛起,盯着李简想到。 李简的脸色也是微红,看着不远处的云熙却疑惑起来,就在刚才,两把灵剑的剑尖相抵,两人的剑气互冲的时候,他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起冷月仙子第一次到自己的紫竹林时曾说过关于剑心清明的话来,“洞见日月,虽不可明鉴千里,却也秋毫毕现”,就在刚才那两剑相抵之时,他有那么一瞬,清晰的把握到了云熙的心境! 想杀我! 何至于此? 不过那剑心清明的境界实在是太过吸引人,李简忍不住还想继续沉浸其中,刚才是在凶险的一剑之时才偶然得之,难不成这种境界只能在这样激烈的争斗中才能逐渐的培炼吗? 那就试一试吧。 想杀我,哼,看你能不能做到吧! …… 李简的身形在空中挺拔起来,一股森烈的杀伐之意自上而下的笼罩过来,如同百战之后的残兵面对入侵的大军,破釜沉舟之下抱定必死之心冲入杀阵一般,李简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杀心,向着云熙就掠了过去! 李简是故意为之,他知道敲钟而罄鸣的道理,更是知道,敲钟未必罄鸣,但是一颗剑心的杀意必定撩拨的另一颗杀意难掩的剑心更加的杀意勃发! 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手段! 出剑之时,李简这样想道! 下面观战的众人都无语的看着这场激斗,各自似乎都若有所悟。 彦煊看着那里,担心的凑到了汤萍的身边,轻声问了一句: “李兄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李兄还没有出双剑呢。” 汤萍轻声回答之时犹自看着那里的激斗。 …… 空中,剑气纵横,肆意鼓荡! 剑光惊鸿一般即现即隐或如大河一般浩荡连绵不绝,剑气狂风一般暴虐不停或如三月春风微暖熏人! 两个人影在空中不停的交换着位置,每次互相接近,便有无数致命的光芒从二人之间迸发出来遮蔽了彼此的眉眼,那光芒有时一闪即逝,有时又纠缠良久。灵剑碰在灵剑上,发出的声音早已不再空灵悦耳,直如大铁锤在铁搓板上拖过,让人听了只觉得耳内有把小刀在割!锋利的剑芒,纵横的剑意不停的切割着二人之间的虚空,一剑之后瞬息之间便又是几剑,嗡鸣消逝、剑光消失之后,那残留的剑气杀意却久久不散、积聚起来,本来可无药自愈的天地正在变得支离破碎,慢慢的向着这激斗中的两个人塌陷了过去! 云熙白皙的面庞上愈发的显出一股玉白之色,那隐在剑光之后的面容也愈发的冷艳起来,有那么一阵,她忘记了冷月仙子,忘记了拜师之辱,忘记了这个李小子的可恨,心中不恼不喜,平静异常的和这李简斗在一起,那样的天地之间可真寂寥啊,静到只剩下对面李小子的剑鸣,她看着这个比自己似乎还小几岁的少年人,看着他每一次出剑,躲避着每一次他刺过来的剑锋,算计着他下一次该如何再攻过来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那种感觉是很享受的,云熙希望能持久下去! 隐隐的,修为瓶颈的壁垒上某个地方似乎也松动了一下,这让云熙大感意外,争斗还能有这种好处吗? 若能突破瓶颈,突破小五关,那我……岂不是又可以稳压这个李小子一头了! 片刻的欣喜如一丝缓风,到底是吹皱了池水,泛起了些微的波纹来。 心中还是不能乱的,只要一乱,藏起来的东西就肯定会慢慢的显露出来,就像被大雪掩埋的秘密总要随着春日的阳光暴露出来,就像洒在泥土里的种子,总要发出嫩芽! 眼前这个小子,终究也是让云熙恨意难平之人! …… 李简的面容一直平淡,他谨慎的刺出每一剑,又从容的避开对方刺过来的每一道剑芒,他出剑有时如老叟一般慎重,有时又如醉汉一般张狂,或沉重如千仞山岳,或轻巧如穿林细风, 李简感叹这云熙终究是个剑修,今日自己与她的这次切磋真的是酣畅淋漓,以往自己与高阶修士和中阶修士都动过手,高阶修士给自己的压力重重令人窒息,而那些中阶修士却又那样的不堪一击,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与这个女剑修动手一般能这样的痛快!既不至于稍不留神就败,也不可能轻易取胜,二人修为相去不远,似乎这云熙还略微要胜自己一筹,但在剑术之上却又显得势均力敌,你若用力推过去,那边必定也会用力得顶回来,若你大意,对方定然会趁虚而入。 这样的对手不可多得,以往哪一次争斗也没有今天这样令人惊喜! 说到惊喜,是因为李简在争斗到后来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无比的体察到云熙的一举一动,这里指的不是她出剑、收剑,而是她心中的或惊或忧。同为剑修,对手之时不可能在面上显露出惊讶、慌张又或是兴奋的神色,双方只可能都将自己的心中的变化和意图藏了起来,或是奋勇激励或是气馁退缩,在脸上是看不出来的,更何况细微的悲喜之情,临时的心意起落,更是不可能被人瞧了去。 但是李简渐渐的将这云熙看得通透无比! 又或者说不是看到的,而是感觉到的。 剑心清明,若是再见到那位冷月前辈,定要好好的请教一番。 在李简故意以杀心杀意撩拨这云熙,激得她与自己激斗在一起之后,李简其实就打乱了云熙的步骤,在争斗之始,几乎是处处压制着云熙,令其按着自己的意图来斗在一起,甚至逼得云熙有几时不得不手握剑柄与自己相斗。有那么一阵李简察觉到云熙心中满是对这种切磋的愉悦,可以说这是同为剑修对剑术提升的渴求,而且似乎这位女剑修还从这切磋中有获益良多的喜悦之感。 但后来,李简的心便沉了下去,他觉察到,这个云熙对自己的杀心逐渐的盛了起来! 剑势逐渐阴狠,剑气变得冷冽,就连那女子眸中的双瞳,都变得如同两个黑洞一般,云熙自己或许没有发现,她正在慢慢的沉沦…… 李简叹了口气,终究是不能将这个女子逼得太狠,不然恐怕今日她把持不住,或许就真的入魔了,那样自己岂不是等于废了她这得来不易的修为! 也罢,那就住手吧! …… “叮”得一声,两剑相交。 “云姑娘!” 不等云熙收剑,李简就喊道: “今日的切磋就到此为止吧,再比下去李某定然不敌,云姑娘就此罢手如何?” 自己提出停手,总要给对方几分的面子,李简如今也知道这些。 云熙冷着眉眼将自己的灵剑收回,她此时正杀意沸腾、杀心难抑,听了李简的话哪里肯就此停手。 见云熙似乎还要跃跃欲试,李简又说了一句: “云姑娘不要忘了我们剑修有‘剑心自守’四个字。” 这句话如同兜头一桶冰水一般将云熙泼醒,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李简,剑心自守,自然指的是剑修之人时时谨守本心,不可为魔道所侵之意,但李简此时说出来,难道是……自己刚才有入魔的危险吗? 李简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竟然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吗? 不过到此时云熙自己也略略的醒悟过来,似乎刚才自己的确是杀心过旺却又杀之不得,当时的心境混乱复杂、暴躁难明,倒的确不似平日的自己。 总归是今日无法成事,日后还有机会与这李简再次对上,这次的切磋自己也有所领悟,不如回去细细参详一番,若有进益,那再来寻这李简也不迟。 “也好,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客气,今日我也无法胜你。” 说着,云熙向白麟那里看了一眼,似乎是不愿再多言。 白麟见了赶紧飞过去到云熙的身边。 “商介,”云熙看向地面说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日后我不会再寻你的麻烦。” 说完,竟然连那安峙和阮榭连理都不理,带着白麟就径自飞走了! …… 最先离开的是安峙与阮榭二人,他们来是与云熙和白麟二人一同来的,如今斗了一场,人家走了,剩下自己二人在这里吃商介等人的白眼也不是道理,因此在云熙与白麟走后,这二人便也告辞了。 不过在离去之前,安峙对汤萍说道: “汤师妹,今日师兄可真是大开眼界了,你等五人各有手段,日后定能在宗内声名鹊起,成为了不起的人物,那位李师弟的手段更是令人惊艳,今日真是有幸能目睹这一次剑修之间的切磋,现在还令人心情激荡,呵呵,我二人告辞了,各位保重。” 那二人走后,陆平川有些不满的说道: “诶,李兄弟,你明明可以打败那个婆娘的,怎么到最后放过她了呢?” 汤萍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这些可以过一阵再说,陆平川这才没有追问下去。 这一次要说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商介等人了,原本遇到白麟后,那小子言语侮辱,几个人先是斗口然后是动手,哪知他们都不是那女剑修的对手,商介见自己几个师弟纷纷受伤,拖延下去或者就是个死局,依着他的性子便将那女剑修引开,指望着几个师弟能机灵一些逃走也就罢了,没想到那些小子们一路带着伤跟了过来,接下来就是与那女剑修相斗,自己哪里是对手,拼着受伤向与对方来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到最后也只是彻底将那女剑修激怒,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道半路又有几个修为低浅的小家伙来帮忙,本来以为是这些人胡闹,结果一路看下来才知道人家的手段远在自己之上,当然,说的是那位姓李的剑修,刚才那一场争斗是自己这几十年的修行之中仅见的一次,对商介来说此时最为遗憾的就是当初没有被木秀峰的前辈相中,不然自己或许也有这样的手段吧! 抛开这些心情不说,自己这次真的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听那姓李的剑修说,他们来帮忙是因为那位钱师弟在宗内听说过自己的名声,因此才来援手,如此看来,平日里帮别人的事情还是没有白做的,不然哪能像今日这样绝处逢生呢? “钱师弟,李师弟,各位,今日真是多谢了。” 商介带着几个人很是郑重的向钱潮等人施礼,钱潮几个见了赶紧还礼。 “说来惭愧,今日之事多赖几位援手,不然能不能回去都是两说,几位手段如此,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嗯,日后若有能用到我等之处,请尽管明言,我等定然倾尽全力。” 又与钱潮几人闲聊几句之后,商介才带着几个人叹息着飞走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三:心魔 如今该走的都走了,这里就只留下他们五个人。 陆平川迫不及待的问道: “诶,李兄弟,现在该说了吧,你明明可以把那个婆娘打败,干嘛最后还要给她留面子,好像是个平手一样呢?” 李简笑了笑,说道: “再斗下去,若是胜她,其实也不容易,而且很可能会坏了她的修为,毕竟都是木秀峰的同门,不管她因何事对我又有何怨念,那也都是她的事,与我无关,若我今日真的就此让她修为大损又甚至断了她剑修的前程,那就是我的事了,我还是不忍心这样做。” 坏了修为?断了剑修的前程? 李简这样说其余几个同伴就更不明白了,尤其是陆平川,便让李简细细的说来听听。 “嗯,这也不是我的话,乃是那位冷月前辈的教导,她曾说过,我们剑修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遇到的修为高深的对手,而是我们剑修自己。剑修与其他的修士不同的,修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入魔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木秀峰择徒首重心性,不看灵根的原因。我虽然没有木秀峰前辈们的眼力,但是今日与这云熙交手,我也看出来了,这个女子,心性狭隘,气量短小,心志嘛更是不坚。咱们都是从幼鸣谷一路走过来的,进了宗门经过了各门前辈们的挑选,而这个云熙则不是,汤姑娘说过,她是出身大世家的,木秀峰不好驳他们云家的面子,这才将她留下,其实反倒是害了她。以她的心性,修为若是再高深一些,大概就更不容易抵御心魔了,今天就是如此,我与她斗到后来,就发现她出剑越来越癫狂,心中只有杀念再无其他,若是再斗下去,她彻底沉沦魔道,迷失自我,变得嗜杀嗜血,唯一能让她解脱的,便是我给她一剑,可那样非我所愿吶,何况汤姑娘还说她与碧波潭的白亘长老有亲戚关系,咱们总不能把事情做到那一步的,唉,只不过这云熙将来……算了,日后再说吧。” 原来是这样! 几个人这才知道刚才那场惊险异常的切磋中还有这样凶险的事情。 入魔,那是什么?难道寻常修士就不会入魔吗? “入魔,心魔?”陆平川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陆兄,难道康前辈没有和你说过吗?关于你们厚土祠体修的由来,还有我们木秀峰剑修的由来,应该都念叨过才对的呀?” “啊,这个呀,说过,我师父说我们体修原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一次什么‘千年之战’以后体修才成为体修的,不再被人看不起,好像是多亏一个姓孟的祖师呢,哦,对了,我师父还说,在那千年之战以前,是没有你们剑修的,那以后才有的你们剑修,对不对?”(见第四卷:试羽,第五十八:以血入酒。) “不错,”李简说道“不止体修、剑修,就连汤姑娘的御兽之法,据说在那‘千年之战’以前咱们中洲都是很少的,但在那次大战以后,这些就都有了,不过无论体修还是汤姑娘的御灵术,当初的确是有的,只不过不盛行罢了,唯独剑修,是中洲本来没有的,是那次‘千年之战’后,那些入侵的修士们遗留下来的修行法门,也有人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修行法门,只不过是那些域外修士豢养魔修为他们出力的法子,只要用那个法子修行之后,修士就会心智全失,只知杀戮,但却威力甚巨,给当时的修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他们依着那法子做了改动,让人修行之后,不失心智而又保留其威力,这就是剑修的法门了。” 汤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李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脱胎于魔道,自然就会还带这许多魔道的印记,修士们修行之后觉得很好,便很多人开始修行这个法门,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了它的弊端,那就是修到一定程度之后,人很容易在动手之时会迷失本性,变得嗜杀嗜血,而且一旦如此,就很难再恢复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入魔,也就是我们剑修所说的心魔入体了。再后来那些前辈们发现只有修行这个剑修法门的人心志坚定、心性坚韧,才不会或者很少出现那种入魔的事情,这也是我们木秀峰择徒标准的由来,只重心性,不重资质。” 彦煊说道:“这么说来,那个云熙在木秀峰继续修行下去,定然有一天会出危险的?” 汤萍说道:“应该是这样,难怪那个冷月前辈一定不肯收她为徒,见了一面就赶走了,原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剑修心性,可叹,云熙到现在还憋着一口气呢!” 钱潮说道:“看来很多事情还真是不能强求的,先天不足,若不改弦更张,是会危及自身甚至贻祸他人的。” 陆平川说道:“管他呢,反正我看那个婆娘不顺眼!” 李简又说道: “不过今日这次切磋,我与那个云熙都有收获的,嗯,冷月前辈曾说过的一些关于剑心清明的事情,当时因为我修为低浅,她并未细说,不过今日我似乎初窥门径,回去若能再遇到她,定然要好好的请教一番。那个云熙嘛……” 说道这里,李简沉默了一下。 “好像通过今日的切磋,那个云熙似乎找到了突破修为瓶颈的办法,唉,若真如此,真不知道对她是福是祸!” 又说了一阵,陆平川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咱们这几天架没少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修士在最后的时候都喜欢吐点儿什么出来当拼命的手段,那个商介,最后吐出一把剑,对不对?差点弄花了那婆娘的脸!还有前几天,李兄弟对付的那个家伙,就是有人看热闹的那次,那个家伙能吐出闪电来,乖乖,这些手段可真是有些奇怪!” 汤萍听了笑道: “这有什么呀,我问你,陆大哥,你的吼术是不是从口中吐出来的?还有彦姐的凤息术,不也是从口中吐出火焰来的吗?那些只是手段而已!” 陆平川顿时醒悟: “诶,汤妹子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 汤萍笑了笑,然后看了看钱潮,说道: “钱小子,人家都能吐出点儿什么来当成保命的手段,你会不会这些?” 钱潮一愣,挠了挠头才说道: “我还真没有这个手段,最多也只能吐点儿口水出来。” “哈!” …… “云姐,那个李小子很厉害吗?” 云熙与白麟二人已经无心在宗外继续留下去,正一路向宗内赶回去,路上,白麟看着云熙的脸色小心的问了这样一句。 “嗯,手段很不错的,难怪……”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拜师之事她不愿与白麟多说,这个表弟实在有些让人不放心。 “那又怎样,还不是拼了命才能和云姐你打个平手吗?我觉得他也就……” 白麟说着让这位表姐宽心的话,他知道这个女子心性高傲,受不得这样的挫折,不过话说到此就被云熙打断了。 “你看” 云熙将头上的木簪拔了下来,任由满头乌发被风吹得飘散开来,她将那木簪拿给白麟看。 在那木簪露出头发之外的那一小段上,有几道轻轻浅浅的剑痕,若是细看之下便会让人心惊的发现,那些剑痕之间细细的间距居然是相同的! “哼!”云熙冷哼了一声“我在他衣袍上割了几个小洞,他就在我的簪子上划了几道,现在能看出来了吧,这个李简绝对不简单的,或许……我还不如他呢。” 白麟拿着那簪子看了看,觉得这样的手段若是对付自己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云熙取回了木簪,准备把头发继续绾住,随便的问了一句: “你一直在下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呃……”白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位表姐实话。 “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出来,也让我知道。” “云姐,你们最后动手的时候,那个给人治伤的女的问那个姓汤的丫头,那姓李的小子会不会败给你,然后那个姓汤的丫头就说了一句……” 云熙见他又开始吞吞吐吐的,便有些不满的说道: “有什么你就直说啊,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你怕什么?” “嗯……那姓汤的丫头说那个李小子不会败,因为他还没有出双剑呢。” “啪”的一声轻响,正准备绾起发髻的手一下子就捏断了那根木簪! 双剑! 那个李简居然是用双剑的! 而他与自己动手之时只是右手单握一把灵剑而已,自己就与他斗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他双剑齐出……该是什么样子? 难道…… 我竟不如他? 我竟不如他!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四:万般烦恼只为情 就在李简宗外与云熙切磋的时候,在宗内,也有事情在发生着。 韩畋在一处山腰的空地上来回的踱着步。 这里是水云谷的一座小山,因为靠近宗门外围的原因,灵气似乎较其他地方差了一些,因此在此建立洞府的修士几乎没有,这里平日里来的人并不多,就算来此的也只是匆匆路过而已,加之这里树木葱茏,倒是个僻静之处。 也是个与人见面、私下相谈的好地方。 消息已经托信得过的人送过去了,但是等的人迟迟未到,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因此韩畋等得心焦,忍不住来回的溜达。 自从那天见到了燕惊带来的那张画,原本只是烦恼不已的韩畋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种被人操控的深深恐惧之中,这件事情,若只是她的任性冲动、不明事体、不体察自己的一番苦心倒也罢了,但若是被有心人借势而为,那么……她可能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甚至还可能是……玩物,然后便被抛弃掉! 你可知这样做,受伤害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若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的痛苦比你尤甚! 他是一定要见见那个人的,有些话,要当面问个清楚。 又过了一阵,虽然没有什么脚步声、破空的衣袂声传来,但是鼻翼之间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知道,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转过身来,他就看见了那个女子。 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杏黄色的半臂衫子,这身打扮让面前这女子似乎在表面的冷意之下藏着一份别样的情愫。这个女子身材纤盈,面容姣好,满头半绾的乌丝更衬得那秋瞳双眸别样的传情,只不过,她低着头,并不愿意去看他,似乎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不过,到底还是对上了韩畋的眼神,然后她就被韩畋眼中的光刺得又低下了头,过了一阵,才开口说道: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 “为什么!” 韩畋盯着那女子问道。 那女子顿了一下,又抬眼了看了看韩畋,说道: “见面反而不如不见。” “不!”韩畋眼中凝起一丝寒意,重新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还有……他是谁!” 那女子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眼神也明亮起来,她盯着韩畋,猜测着眼前这个故人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韩兄,在我家被毁掉的时候,你我之间的事情早就不复存在了,如今我做什么,似乎与你再无瓜葛,你不该来问,我更无须答你。” 说着,那女子转身就要离去。 但却被身后的韩畋一把就抓住了手腕,扯了回去。 “你变心了?” 这下两人更近了,几乎就是面对面,韩畋还抓着那女子的手腕不放,他盯着那女子的双眼,那女子便也倔强的盯了回去,如此的距离,二人的呼吸都会冲到对方的脸上,韩畋又嗅到了那以往熟悉的气息,往日里是那样的醉人,但现在却让他感到了许多的陌生。 “你……不要这样!” 那女子试图挣脱开韩畋的手,但是没有成功。 “是的!我变心了!”那女子的面庞涨起一丝恼怒的潮红“从我被你们韩家当成是与文家联姻之人开始,我就变心了,当时年幼,任你们韩家摆布,但是到了如今,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韩家的居心吗?” 韩畋呆住了,到底……还是因为那些事情啊! 而那女子则趁机甩开了韩畋的手,不过并没有走掉,而是就那么看着韩畋。 “可是……” 韩畋只觉得开口艰难,韩家的事情,他这个小辈如何做得了主,就连他自己不也是随波沉浮? “可是我没有变心!” 最终韩畋这样说道,目光中的热切增添了几分,他盯着那女子终于把自己的心迹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呢?韩兄……我们回不去了,那件事情……终不可能的。” 女子有些悲哀的说道。 韩畋只觉得带着一股酸楚的怒意涌上心头,他瞪着那女子,几乎是低声吼出来: “可是……我一直在做事!” 那女子平静的看着愤怒的韩畋,也不躲避他的目光,等他似乎稍稍的冷静下来后,才轻声的说了一句: “那又如何?韩兄,文家的势力太大,你的谋算又太小,终究是做不成的!” 韩畋怔住了,这个情形他怎能没有想过呢。 “何况……你的谋算也都失败了,”那女子继续说道“那个文嶂,已经被赶了回去,韩兄,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下去了,接下来,还是我自己救我自己吧……” 失败了……是啊,的确是失败了,一步算错,满盘皆输,如今她这样做,倒也是……情有可原! 都怪那个钱潮! 韩畋忽然想到了那个少年人清秀的面庞和他那通透的眼神,若不是他,自己岂会失败!若不是他和那几个小家伙一起出人意料的杀了安臛三人,自己的计策早就成功了,成功的在文家培养起了一个听命于自己的,狂妄、悖逆、无法无天的家伙,到时候再使些手段,等他回去之时,定然能在文家之内做出些令自己痛快无比的事情来,那时候,至少是眼前她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哪里还能让她做出现在这样要将自己赔进去的事情吗? 钱潮! 难不成真的要将他杀掉吗? “在文嶂身上所谋划的事情,的确是失败了,但是并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而且现在我们也正在做,韩家,还有其他的一些世家都在谋划,你不该这么急的,你这么做之前,总该来找我谈一谈的!” 韩畋说道,的确,他背地里也正在策划这一些事情,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眉目而已。 那个女子听他这样说,轻轻的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几分的敷衍。 “韩兄,前些日子,你们韩家的人来过宗内。” 韩畋一听,顿时一惊,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晓,家里派人来怎么不来找自己呢? “他们……他们来做什么?” “韩兄,说句实话吧,到了五灵宗之后,其实我的修行一直是比你要快一些的,嗯,也可以说快不少,毕竟我的灵根还是不错的,我估计着明年这时候或者再晚一些,大概我也就该为筑基忙碌了,韩家的人来找我,一来看我的修为如何了,二来给我留下了不少的灵石和丹药,嘱咐我好好的修行,第三嘛,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就是文家的那个人也快筑基了,估计着那个人筑基的时间和我差不多,两个人都成为了筑基修士,文家和韩家之间约好的事情也就该办了。” 韩畋只觉得一股凉意直蹿心头,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听着她轻轻巧巧的把这番话说完,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和怨恨!他只觉得一股愤懑不甘在心头越积越浓,家里为何这样急呢! 为何这样逼她! “不管我愿意与否,至少我现在的修为还是令他们很满意的。不过……” 那女子说道,但是很快,她的面色变得潮红起来,眼神也变得分外的坚定和冷然,似乎是情绪上突然起了很大的波动,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着颤,她看着眼前的韩畋,看着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同伴,早年还互立婚约、名义上还曾经是自己未来夫婿的人,若不发生那场变故,这个人必为良配,只可惜,过往的一切都被自己全家人的血抹除了! “不过我终究不姓韩!”说话的声音已经冰冷下去,那女子盯着韩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不可能依着你们韩家人的意思,嫁到文家去受辱,哼!真以为我那么好摆布吗?” “韩兄,自从你跟到宗门中来,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你很难做到的,不用这样为难自己,而且,在我离开韩家的时候我也对你说过的,我不想让你做什么,可你偏偏不听,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你是在悖逆你们韩家长辈的意图呢?” “我……”韩畋盯着她“我是被送来的。” 听了这话,那女子一惊,深深的看了韩畋一眼。 “可我……是被你们韩家选进来的。” 送来的和选来的,前者断了和原本世家之间的一切关系,此生就算是宗门的人了,不用再为出身的世家效力,当然他所出身的世家也就对他再无半点的责任。韩畋是韩家送进宗门的,那韩家那份不小的家业也就再和韩畋没有关系了。 而选来的,出身的世家随时可以将其带回去的,比如这个女子。 “你好糊涂!”那女子说了一句,为韩畋不值。 “哼,他们的谋划,若是失败,韩家的下场和你家比又能好到哪里呢?来了宗门,我没了牵挂,反倒是可以轻松的做事的。” “你真不该来的,其实我一进宗门就有自己的打算,就算……就算我的打算最终也落空了,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到外面找个清净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也就够了,不想那么多,当初的宁家,不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才落得这个结局吗?我为他们报仇,可若做不到,他们也不能怪我,毕竟宁家有这个结局,也有他们的责任。” “那……” 话题又回到了韩畋最开始问过的。 “他究竟是谁?”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韩畋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这女子的眼睛,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那个名字。 “唉,”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说的,韩兄,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不能说,倒不是怕你对他如何,而是那个人的身世背景在宗内实在是太过雄厚,我不说,其实是为你好。” 韩畋没有说话,但是已经将不少的名字和脸孔在心中不停的闪过,既然是个身世背景雄厚的,她不说,那自己也能查到,日后必然寻找机会除了此人。 那女子看着韩畋,大概也是猜到了韩畋在想什么,只不过想到就算自己出言劝阻,韩畋也肯定不会听自己的,索性闭口不言。 “还有一件事,”韩畋郑重的说道“我现在要想办法帮你解决那件事情,你能不能先等等我,至少……至少给我一次机会!” 这位韩兄对自己还真的是……情深意重,纷乱复杂的思绪和情绪充满着这女子的全部心神,不该这样,你若是个薄情之人多好,我今后行事倒也没有那么多牵挂了,可你如此,让我如何能放开手脚呢? 摇了摇头,又止住了韩畋急切的开口,那女子平静的说道: “筑基之前,我做事都会有分寸的,若我筑基之前你能帮我解了嫁入文家这件事,韩兄,我当立誓对你一生一世相伴!可若我筑基之前你做不到,无论你能不能将我忘掉,韩兄,我都会将你忘掉,从此我们再无牵挂。” 话说到这里,韩畋已经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了。 “我该回去了。”那女子说道“韩兄切不可太过操切。” 筑基之前,一年,至少一年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吧,接下来自己要全力把这件事情推动下去。 看着那女子在空中远去的身影,韩畋忽然想到她最后那句‘做事有分寸’,这时他才明白那是何意,顿时一股酸意溢满心头,无论那人是谁,将来一定要杀掉不可,不然心中这份恨意实在难消。 只不过现在要杀的,并不是那个不知名姓的人,而是那个叫钱潮的!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五:你应先杀为敬 夜幕降临,宗内一隅,燕惊的住处内。 燕惊就坐在自己房间的正厅之内,夜色已浓,但他的房间里并未点灯,他只在黑夜中静坐对着门外自己的院子。 回来之前,那位温师兄就说过,韩畋是一定会主动来找他的,因此自上一次与韩畋见面之后,他每天都这样在住处等待,一来是修行,二来就是在等。 来的人有些无礼,是直接从空中落入他的院子的,借着外面的星光,燕惊认出来,那正是韩畋。 修士自然可以夜中视物,所以韩畋落下来之后就看到房间里坐着的眼睛,他迈步就走了进去。 “不请自来,燕师兄勿恼。” 进房间后,韩畋见到一盏灯,就走过去取下细纱灯罩,然后将里面的灯火点燃。 “哪里,我也正在等韩师弟呢,”见韩畋将灯火点亮,便又说道“何需灯火呀?” “在下习惯了而已。” 说完,韩畋就坐在了燕惊对面的蒲团上,看了看燕惊,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燕师兄,今日我来,咱们细细的说一说,若我将那个钱潮杀了,温师兄能为我做什么?” 燕惊一笑,说道: “那日给韩师弟的那张画,画中的事情温师兄可以为韩师弟解决掉。” “不必夸口,燕师兄,那件事你们解决不掉的,就算你们能做到,也不会为了我去得罪一个宗内厉害的人物,那样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很可能让你们全部陷入极度的危险中,你们才不会舍得付出这样的代价,不如说一些实际的,若还如此,那我可就要走了。” “哈哈,”燕惊笑了起来“那不如韩师弟说一说,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韩畋看着燕惊,似是斟酌着说道: “不知道温师兄有没有把握能将文冕老儿的那个文家毁掉?” “哦?”燕惊颇有兴趣的看了看韩畋“韩师弟刚才还让我说些实际的,怎么你也说话开始这么没有边际了,哈哈,文家,虽然文冕老儿当初是被送进宗门的,与文家算是断了关系,但他毕竟是姓文的,就算他置身事外,文家也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世家,韩师弟,你怎么觉得温师兄会有这样的力量呢?” 说罢,二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笑罢,燕惊又说道: “韩师弟不如再说一说。” 韩畋正色说道: “我可以答应布局去杀那个钱潮,画中之事,要温师兄帮我解决掉,而且不能动画中的那个男子,不然别说你们逃不了干系,很可能还会牵连到我的头上,现在,燕师兄你怎么说?” “可以!”燕惊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可以!” “哦?” 韩畋有些惊奇的看着燕惊,问道: “燕师兄能不能说一说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些事情自然是由温师兄来操办,我知道韩师弟可能有所怀疑,不过,回来之前,温师兄已经交代过我一些事情,他也说过,现在他的确还没有将一个大世家连根拔起的实力,呵呵,韩师弟莫要这样看我,你想一想,若是文家之中没有了能够娶那位画中女子的人,你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韩畋迟疑的回味着燕惊的话语,他自然是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的: “你是说……” “哼!温师兄在修行界中的力量虽没有强大到可以挑战文家的地步,但若目标仅仅是文家之中一个炼气的晚辈,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你是说刺杀?” “那就是温师兄的事情了,只要你去将那钱潮杀死,必然温师兄会为你解了这眼前的忧患,如何?” “嗯,听着倒像那么回事,不过我还有个要求,我要先听到那个人的死讯,然后我才会动手。” “韩师弟,这就有些不妥了吧。” “燕师兄,此事也不急,若是你做不得主,可以回去找温师兄商量,我大概也能知道温师兄的打算,我虽然不在韩家了,但依然是韩家之子,也在为韩家做事。现在韩家做的是两件事,一件是与文家联姻结盟,另一件则是将文家毁掉,我在做的是第二件事,当然不止我一个人在做,但在宗内是由我做主的,温师兄拉拢我,无非是看中了我们韩家在宣州的势力,若我杀了钱潮,日后必然许多事情要仰仗温师兄,那样几乎就相当于他掌控了在宣州的许多事情,但这个决心我还没有下,我在等,等着温师兄帮我下这个决心,只要听到文家传来的消息,那么……” 说到这里,韩畋停下来盯了燕惊一眼,继续把话说完: “钱潮……就是个死人了!” 燕惊也盯着韩畋问道: “若是为你做了事,你却反悔呢?” “温师兄高明,一张画就搅得我心绪大乱,我岂能反悔?我若反悔,恐怕温师兄定然不会放过我,就算我逃的了,唉,她又能逃到哪里去?我所想的,无非是与那画中的女子能厮守在一起,温师兄已经算定了我,知道我不可能放弃那女子的,你们在她身边恐怕也早有布置吧?不然何苦让你带画给我呢?” “好吧,这件事的确和温师兄开始说的有些不同,我还是要回去问一问的,不过若是温师兄答应了,估计他马上就会安排,可能我再回来就是给你带个好消息了。不过还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一下韩师弟,那个钱潮似乎也不是很好对付的,我不知道韩师弟手下人做事如何,但是这次回来的路上我见过钱潮,几个中阶的家伙打钱潮那些人的主意,结果被他们轻松的就击败了,这可不多见。日后韩师弟要对付他,还是要尽全力才行啊。” 韩畋点点头,又说道: “其实我对我韩家也是有些不放心的,若温师兄能成事,说不定她还会要嫁过去,你们既然做事,杀一人是杀,杀两人也是杀,倒不如将那个文嶂也一起杀掉,文家虽强,但子嗣不兴,除掉这二人,我也就真正放心了。” 燕惊皱眉,他觉得这个韩畋有些得寸进尺了,这样温师兄未必会答应他。 “韩师弟先前不是与这文嶂十分的交好吗?怎么会对他也起了杀心呢?” “交好!哼,燕师兄该知道我在文嶂身边是要做什么的。” 然后见燕惊依旧紧锁着眉头,似乎对他又提出的条件十分的为难,便提醒道: “燕师兄,还是由温师兄做主吧。” “也罢,那我明日就回去,看温师兄怎么说。” “也好,那在下就告辞了。” 韩畋说完,便离开了。 …… 房间之内恢复了黑暗,燕惊将灯熄灭了,他坐在那里想着韩畋说过的话。 这次回来,温师兄交待的事情,其实他只能算是做了一半,倒不是他无能,而是没想到这个韩畋想法会这么多,不知道回去之后温师兄会不会答应他。 哼!想法多又如何,一个被女子缠住腿的人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的,那女人就是他的软肋,日后这个韩畋还是好拿捏的。 …… 而在夜空中的韩畋此时脸上也带着一抹的冷笑。 想将我一口吞下去,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个温良若是将自己所说的都做了,自己就可以省去不少的手脚,他若不作,自己也能找人去做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时机不太好罢了。 不过,他最好还是去做,自己暗中也在布置,只要这个温良动手了,哪怕没有按自己所说的将那文嶂也杀掉,只要他的手上沾了文家人的血,自己的手里也就捏住了他的一个把柄,这件事就相当于一把刀,等自己布置完成了,这把刀或许就可以斩掉温良的头! 想将我捏在手里,没那么容易的! 不过在那之前,那个钱潮……还是要杀的! 燕惊的提醒倒不为过,毕竟钱潮那几人是杀过安臛那样的高阶修士的人,总是要好好的安排一下的,只死那钱潮一人,其他人不能都杀掉,至少那个姓汤的小丫头和那个姓陆的大个子就不能死,不然麻烦就太大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六:红霞谷,红光浮夜蚴 时间回到下午,李简与云熙切磋之后。 因为五个人是一路向断松崖去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云熙追杀商介,因此耽误了,等那些人都离开之后,五个人稍作休息便继续向着断松崖的方向赶去。 断松崖这个地方为什么有这个名字已经无法考据了,地图上这个地方标注的名字,还有宗内众多修士的口中也都是如此称呼,本来到了这里之后钱潮还以为这里地势高绝,天雷经常落下将下面的松木击得碎裂,结果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里与其他的山岭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林木显得更为高大一些而已,有不少的鸟儿在树上筑巢。 到这里来是汤萍的提议,她被陈显所说的那种没有见过的妖兽所吸引了,想的是到了这里找到那个古怪凶猛的妖兽,然后带回去让自己的师父帮着认一认。 结果五个人在断松崖这附近转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妖兽。 汤萍还一直看着李简的神色,五人中只有李简的感应最强,有他在,只要这里有妖兽,就肯定能找出来,结果飞了几圈之后,李简一直是摇头,汤萍这才失望了。 看来那妖兽不是跑了就是被捉了,这一次算是扑空了。 而且先前陈显带人来这里,谢攸也来过这里,定然那些人是在这里好好的搜寻过的,整个断松崖之内,五个人在来回寻找的时候也没有灵草留下来。 最后,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这里算是白来了,什么都没有,钱小子,你看看你的地图,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咱们能去的?” 钱潮听了便取出自己的地图看了起来,最后他用手在上面一指,说道: “这里,有个叫红霞谷的地方,不远,咱们倒是可以去看看。” …… 这红霞谷似乎曾经是一条地下河道,大概是那种贴近地面的地下河流经的河道,从两条山脉之间的地下流过,但不知什么原因,地下河的水断绝了,上面又塌陷了一些,因此才显露在地面上,当然这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五个人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谷中草木葱茏,从空中看下去山脉之间这条峡谷并不起眼,细细的一道,沿着两边的山脉走向蜿蜒而已,但是真正落到这谷中的时候才发现这条山谷之内真的是不小。 “这里以前是地下河吗?” 汤萍说着,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一道细细的天空,又用脚尖踢了踢一块裸露在外的石头,不止这一块,眼睛能见到的石头都是圆溜溜的,两侧的谷壁上凸起的石块也都是棱角圆润,显然是被水流不是冲刷了多少年才能有的样子。 钱潮看着周围的情形说道:“大概是吧。” “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我在书上看别人说过这个地方,说这里入夜之后,谷中会有红霞闪耀,不过留下这段话的人好像自己也没有来过这里,只是远远看到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 “红霞闪耀,好奇怪!” “都到了这里了,我们找找看吧。” 陌生的地方,五个人依着惯例,李简在前开路,陆平川在后面殿后。 五个人向前沿着山谷行了不到百丈,杂草不少,灌木相连,不过灵草却没有看到,但是汤萍的表现开始狐疑起来。 “别动,”汤萍说道“先停下来。” “怎么了?”彦煊问道,一般而言,最先发现危险的应该是李兄而不是汤萍,不知道这丫头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汤萍抽了抽鼻子,细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我好像嗅到了什么好东西的味道了,前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呢。” 听汤萍这样说,李简向前方看了看,说道: “这里倒是很安静,前面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再向前,五个人就来到了谷中可能是最宽敞的地方了,这里看上去似乎是两条地下河流汇聚在一起的地方,山谷从这里分成两支延伸出去,两侧的山脉也在这里断开了一个大口子,山谷的这里正如一个不小的三岔路口,而汤萍所说的好东西也就在这里了。 几个人在过来的时候,的确是渐渐的嗅到了一股甜香的味道,同时也能感觉到这谷中似乎慢慢的变得凉意十足,等他们到了那山谷分叉的地方,这才发现,就在这个三岔路口的正中,有一个不小的水潭,潭中的水还倒影着山谷上方傍晚的天色,而贴着那谷壁与水潭之间,长着一棵树。 这棵树海碗粗细,树干呈常见的灰棕色,斑驳皲裂,但是树冠之上的嫩枝却是呈现出几分的樱桃红意来,枝桠越嫩,那樱桃红就越是明显,叶子倒是寻常的翠绿,不过正因为这些枝桠颜色的遮掩,才让人不能轻易的发现隐藏在树冠之中的一串串、一簇簇的红色珠果来。 汤萍凑近了那树下,抬着头细细得看,后来又将身子浮起来,几乎把头钻进了那树冠中,越看,她的面庞不知道是被那枝桠和珠果映的还是因为心情激动总之是显得异常的红润,脸上已经现出了一股惊喜来。 她去看那树上的东西,彦煊也在她身边,不过树上的东西肯定不能入药,这个彦煊是能肯定的。 钱潮与李简还有陆平川则在水潭边上向里面看去。 远看之时,这潭水倒影天光,倒也澄澈异常,但是站在边上就觉得这水潭寒气四溢,而且这水潭想来定是极深的,天光照不到水潭的底,越是向下就越暗,最终只能看到那水潭中黑漆漆的,如同一口无底深井一般。 陆平川伸手在那水中捞了一把,说道: “这水好凉啊!冰凉冰凉的,都有些冻手呢!” 钱潮听了便也伸了一根手指在那潭水中试了试,果然是冰凉无比的。然后他看了看李简。 李简说道:“我感觉不出这里有什么危险,嗯,这水潭也是极深的,我的感应到不了那么深的地方,不过能感应到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东西。” “这么深吗?而且也不应该是死水。” 正说着,汤萍就把身子落了下来,然后轻呼道: “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陆平川听了大声的问道。 汤萍用手向那树上一指,说道: “回去了可以酿好酒了。” 听到酒字,陆平川顿时就高兴起来,他抬头看了看那棵树,看了一阵才从里面辨认出那些小果子来,便问道: “既然是能酿酒的好东西,那汤妹子你怎么不把它们摘下来呢?” 汤萍跑到水潭边伸手试了试水,然后就被那水冰的缩了回去,甩着手说道: “这水好凉!现在还不能摘呢,没有完全成熟,这种果子叫绛心果,又叫夜来红,是很好的果子,我六爷爷都说这果子难得呢,不过一来它结一次果子要好多年,二来它只会在半夜子时成熟。咱们赶得实在是太巧了,昨日来还太早,不能采摘,明日来这果子就又错过最好的采摘时候了,就是今天午夜的子时,这果子开始成熟,天亮之前摘下来最好,回去酿酒,修行的时候饮上一杯,可比之前我给大家的灵酒要好许多呢!”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巧,这五个人有主角光环,无巧不成书,总要让他们遇上了才有故事,所以就是要这么巧才行!) “哦,是这样,那咱们……” “等啊,等半夜的时候把它们都摘下来带回去,不过今天夜里咱们会有一场热闹看的,我六爷爷说这样的果子成熟时肯定会有异象,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她说过,但还没有亲眼见过。” “热闹?” …… 不过五个人却对这个水潭不放心。 酿酒的好果子以前五个人遇到过,就是那云珠果,在那里就有两只厉害的妖兽守着,五个人那次用来对付那两只妖兽的种种手段最后却都用在了安臛那三个人身上,还利用那两只妖兽杀了两个高阶炼气修士。 现在听汤萍说这绛心果比那云珠果还要好许多,可这里除了这个水潭却再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就很不正常了。 绛心果这样的好东西夜里成熟,依着惯例,该是会有不少的动静的,可这附近就只有这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自然几个人就格外的防备起来。 几个人都舍不得远离这绛心果,万一离的有些远了,从那水潭里蹿出来什么东西将那果子抢走,那就可惜了。 可是谨慎起见,他们又不愿意离那水潭太近,那水潭不知道究竟会有多深,若是真的潜伏着什么厉害的家伙,离的近了,又有危险。 好在陆平川力大无穷,用钱潮带出来挖矿石的工具在一侧的谷壁上很快的就开掘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来,洞口距那绛心果十余丈远,这个距离几个人的身法能瞬间就到那里。 然后由钱潮在洞中布置下了隐灵阵,然后他让众人将自己曾给他们的小牌子都戴上,又在洞口将锁灵阵布置了下去。 总归多一分小心是没有错的,这样的安排既安全,又不会错过汤萍说过的什么热闹。 五个人就在这洞中一边闲聊一边看着洞外,静静的等着午夜的到来。 …… 夜色之中,几个人听陆平川讲了好些乡野趣闻,又听钱潮说了些书上看来的笑话,李简还说了一些以前打仗的事情,终于时间慢慢的到了亥时。 李简发现了外面有些不同,夜色中黑魆魆的山谷中慢慢的开始泛起一道红色的流光来,而那到红色流光的源头,就是那棵长满了绛心果的树。开始之时颜色很浅很淡,等到李简发现时,就觉得黑夜中有一股暗红色在飘荡,而且颜色也在渐渐变得红亮起来,就如同溪流之中被人倒进了红色的油彩,红色便随着轻缓的水面慢慢流淌一般。 “汤姑娘,那是什么?” 李简这一说,几个人便也都注意到了洞外的情形。 “夜来红,这就是绛心果这个别名的由来,那红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所谓绛心果成熟时的异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灵草我不清楚,但一些非常好的灵果成熟时都会有有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很奇怪,也很好看,但也有危险,这样的光或许能把附近还有远处的家伙都吸引过来呢,倒是有些麻烦。” “难怪这里会叫做红霞谷,这红霞指的就是这种红光吧。”彦煊看着洞外那道缓缓流动的红光说道。 “难不成就是这红光才能让我们看一场热闹?” “大概是吧。” 几个人说话间,那道缓缓流动的红光已经越来越亮了,而且在空中一树之高处飘荡的也渐渐的远了,它并不是沿着夜风飘荡,而是在这三岔路口分成了三股顺着山谷的走向而行,不到盏茶的时间,整个红霞谷真的是都飘荡着一片红霞,就连山谷上方能看到的星光都被这红光所遮掩了,他们五人藏身的洞穴之中也飘进了这样的红光来,彦煊还伸出手在那红光之中试了试,却像搅乱了一团云烟般,让那红光在洞中缭绕起来,煞是好看。 “有东西过来了。”李简说道。 几个人听李简这样说,自然就警惕起来,但洞外那一片并不耀目的红光之中,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呶,在那儿。”李简伸出手指在那红光之中指了指。 几个人这才发现有不少大小如同寻常蜻蜓一般大小的飞虫缓缓在在那红光中游荡。 那飞虫两翼透明且长,细细的身子,身下的几条腿更是细如丝线,似乎它们没有重量一般在那红光之中漂着,也不见它们振翅,如在水中一般漂浮,而且,一副很享受也很急切的样子。这飞虫似乎在红光之中不停的吸纳,原本半透明细长的肚腹开始显得圆滚,但它们所吸纳的该是那些红光,就见它们的肚腹也红亮起来,红色的流光之中,一个个更为红亮的小点就越来越多起来,让那红色的流光更加的明亮起来。 “那是什么虫子?” 洞中的红光中也飘进了这样的虫子,几个人细细的仰头看着。 “夜蚴,一种下品的灵虫,甚至是不入品的,对咱们修士没有任何的威胁,当然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它们寿命很短,呶,它们就在等着这种红光快出现的时候到了才孵化后飞出来,只要它能飞起来了,大概也就快死了,我若猜得不错,这夜蚴很可能是借助这种红光来繁衍自己的后代,你们看……” 果然,红光之中,数不清的那种叫夜蚴的虫子开始寻找起伴侣来,然后两两就在一起了,时间稍久,便看到谷中那流动的红光之中那浩如繁星的处处红点,已经都是两两成对了。 汤萍继续说道:“它们产下的卵在地下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孵化出来,但是产过卵的夜蚴很快的就会死掉,而且过了今夜,就算没有产卵的夜蚴也会死掉,没办法,它们的寿命就是那么短,所以它们才会这样尽量的繁衍,这样族群才不会灭绝。不过若是它们产卵的地方灵气枯竭了,就像钱小子说的那样,灵脉会改道,没有了灵气的滋养,那所有的卵也就都死掉了。” 钱潮说道:“看起来和普通的蜉蝣很像啊,就是个头大了很多,不过都是一样的短命。” 汤萍说道:“对,有的灵禽灵兽能活千年万年,甚至更久,不是在天上飞就是在地上跑,不是到处找灵草吃就是找好地方继续修行,甚至还有的名震天下,没有修士敢去招惹,但是你看这夜蚴,从卵中孵化出来唯一要做得事就是急着再次产卵,然后就要死了,是不是不公平?” “不过,”李简说道“它们的族群因此也是活了比千年万年更久,对不对?” “嗯,李兄这样说也对!”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七:红霞谷,大蟾与大鱼 “还有东西在过来。”李简又说道。 刚说完,忽然有东西“噗通”一下子就在不远处从山谷上面就跳了下来,然后“噗通噗通”的声音不断,夹杂这一阵“咕呱”的声音,几个人看去顿时觉得不舒服,那些跳下来的,居然是一群个头如同水桶大小的巨大蟾蜍,肥胖、圆滚滚的身子就蹲在那里,当先跳下来的那只仰着头,贪婪的眼睛盯着上面,对准了红光之中的夜蚴就吐出一条近丈长血红的长舌,一下子就黏住了两只正纠缠在一起的夜蚴,那长舌快去快回,待回到那蟾蜍的口中的时候似乎能看见那家伙还满意的咀嚼了一下。 跳下来的蟾蜍数量实在不少,陆续不停,几乎密布这山谷之内,它们的目的正是那红光之中的夜蚴,数不清的红色长舌不停的从一张张大口中向上喷吐,那长舌来去的速度实在太快,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整个谷内似乎有无数的长鞭在不停的挥舞一般响成一片,每当一条长舌回到口中,都将那红光之中的夜蚴卷入吃掉,看起来这些大蟾蜍是将这里的聚众繁衍的夜蚴当成了一场盛宴。 五个人看着这一切都有些发呆。 不过钱潮却发现那红光之中的夜蚴虽然不停的被下面的大蟾蜍吃掉,却似乎一点都不显少,怕是还有源源不绝的夜蚴正在加入进来吧,只不过新加进来的夜蚴的肚子并没有那么红亮而已,到底是灵智不开,不知道这里有致命的危险,仍然前赴后继的冲进那红光中来。 其他几人渐渐的也发现了,彦煊看着不断被下面的大蟾蜍用舌头黏到口中的夜蚴,喃喃说道: “被吃了这么多了,那些虫子竟然一点也不见少,这附近究竟有多少这夜蚴呢?” “难以计数,今天咱们赶上了,大概现在这一晚上对夜蚴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晚上,所以都出来了吧,反正这大蟾蜍总有吃饱的时候,也总有侥幸没有被吃掉的,等这些大蟾蜍吃饱了,其他夜蚴就可以将卵产出来繁衍后代了。” 比起这些虫子,陆平川倒是对那些大蟾蜍更有些兴趣,他曾经在自己的师父康釜前辈的带领下,用“镇吼”之术击杀过一只蜃虫,那蜃虫看起来就是一只磨盘大小的大蛤蟆,比如今谷中聚集起来的这些的个头还要大上许多,说来也巧,有一只大蟾蜍路过几个人的洞口之时,一个跳跃就落入了钱潮布置的锁灵阵中,那家伙落地之后就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了,陆平川便盯着那只不动的大蟾蜍仔细的看。 “这个……这个妖兽就是大蛤蟆吧,”陆平川喃喃的说道“乖乖,第一次见这么多的!汤妹子,这种大蛤蟆有用吗?” 汤萍看了一眼那锁灵阵中趴着不动的大蟾蜍,说道: “这种名字叫麻衣蟾,勉强算下品妖兽,没什么大用,它身上可以取一些蟾酥来用,彦姐那里该有些药方能用到,不过这麻衣蟾的蟾酥并不是很好的东西,若是咱们需要蟾酥的话,还有更好的大蟾蜍可以去找,这些家伙的没必要用它。” “哦,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陆平川有些可惜的说道。 看了一阵,渐渐的,五个人就发现,随着那些大蟾蜍贪婪的进食,那些家伙身上竟然也开始泛起一些微弱的红光来,来得早吃得多的大蟾蜍身上的红光就更亮一些,这些红光都是集中在那大蟾蜍的后背上,凹凸不平,瘤丘突起的背上红光闪耀,说不出的怪异,谷中看过去,就如同地面上点亮了许多的红灯笼一般,还不停的乱跳,但这大蟾蜍的四条腿和肚皮上倒是没有。 “这种红光……它们都是为了这种红光来的!” “这种红色的光对这些妖兽必是有好处的,麻衣蟾不能像那夜蚴一样浮在红光之中,所以只能靠将夜蚴吃掉来弄到,”汤萍盯着外面“不过,这种红光吸引的绝对不会只有这两种家伙,再等等,天亮之前,这里还会应该还会有不少的东西要来的。” “汤妹子,这红光对咱们修士有好处吗?”陆平川问道。 “应该是有的,”汤萍忽然笑起来“陆大哥,你出去捉几只最亮的大蟾蜍,架起火来烤着吃,大概那红光也就能为你进补的。” 几个人听了不禁莞尔。 陆平川看着那大蟾蜍丑陋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作罢。 钱潮说道: “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些产灵石的矿洞里面,有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光出现,不过不是红色的,而是青白之色,据说那种光出现的时候,咱们修士若是在那光里面修行,是很有好处的,比之灵脉都要好很多呢。” “还有这种事情!”彦煊听了好奇。 汤萍说道: “这个我倒也听说过,而且就是在汤家,我六爷爷说给我听的,汤家自己手中就有几个正在开挖的灵石矿脉,在那矿洞中就出现过这种事情,哼!我那个三爷爷知道了就急急的赶了过去,结果还是没遇到,他足足在矿洞里守了了一年多的功夫,却是白等了,等他失望的离去之后,便又出现过一次,不过比之上一次那青白颜色的光要清淡了许多,持续的时间也短,看来我那个三爷爷就是个没福气的人!” 因为一些旧事,汤萍对她那个三爷爷印象颇恶,因此说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幸灾乐祸。 陆平川听了倒很是心动: “诶,钱兄弟,咱们能不能也找到一条灵石矿脉呀?” 钱潮笑道:“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一个灵石矿脉足可以支撑起一个世家来,找到一处就可以开山立派了,可天下这些世家门派好像只有守成的多,消亡的也不少,新冒起的却没几个,足见这种矿脉的难寻了。” 几个人正聊着,李简神色一动,说道: “水潭里有东西。” 几个人听了便停下说话,都看向了那水潭处。 “哗啦”一声水响,在几个人的目光中,一条有人的手臂那么长、小腿那么粗的一条大鱼从潭水中冲了起来,带着一串被映得红亮的水珠,蹿起来有两丈多高,在经过那片飘荡的红光时,就见那映着红光的银鱼张开口便将那红光中的夜蚴一口就吞了进去,落下之时居然也吞了两只进去,然后就“噗通”一声便又落回水中去了。 “诶!好大的鱼!”陆平川见了喜道,那大蛤蟆自然是不能吃的,看了就难受,但是这么大的鱼,想来鱼肉定然鲜美,这会儿他倒是真动了架起火来烤鱼的心思。 彦煊说道:“想不到鱼都跑到这里来抢虫子吃!” 接下来更令五个人吃惊,那片潭水如同沸腾了一般,“哗啦哗啦”的水声不停,不停的有鱼从那水中蹿起,张着口争着去抢那红光中的夜蚴,蹿起的鱼和正落下的鱼有时还能撞在一起,甚至是蹿的慢的被后面蹿起速度急的一下子就顶飞了的也有,顿时这片不大的水潭就热闹起来,水花翻滚,水珠飞溅,水声不绝。 不过到底是这片水潭并不是很大,因此在水潭上空飘荡的红光也就不会多,而那水中的鱼儿却是不少的样子,因此似乎只有最初蹿起的那些鱼儿才吃到了红光中的夜蚴,后面的即使蹿起来也是白费力气,到底是鱼儿,比较傻,见了别处红光中的夜蚴它们就心中起急,竟然斜斜的蹿起来冲到那红光之中,虫儿倒是吃到了,但是落下之时却再也回不到潭水中了,甚至砸到了那些大蟾蜍身上,将那大蟾蜍惊得一跳。这样的鱼还不少,在地上翻腾跳跃,有幸运的可以跳回潭水中去,有的则只能在地上乱跳,甚至离那水潭的方向越来越远,不过倒也不担心它们脱水而死,那潭水翻腾,不少的水都泼溅了出来,倒也能让它们苟延一阵子。 陆平川见了更是欢喜不已,他正盘算着要不要捉几条鱼回头烤着吃,现在可好,连自己动手都不用了,这些傻鱼自己争着往地上跳,这可真是没想到的好事,盯着地上活蹦乱跳的大鱼,他笑道: “嘿嘿,回头这些鱼可不能糟蹋了!” 汤萍也在盯着那些鱼,从第一条蹿出水面开始,她就盯着那些鱼,盯了一阵似乎是确定了一些事情,她说道: “这个水潭,应该是一处海眼,从这里向下,沿着它的走向一路应该是直通南面的大海的。” “哦?”几个人听了又来了兴趣,钱潮问道:“何以见得?” 汤萍用手一指地上还在剧烈扭曲跳跃的鱼儿说道: “很简单,这种鱼,根本就不是内地湖泊河流里能有的,而是一种海鱼,算得上是海中的一种下品或者不入品的妖兽吧。” 听了这话,钱潮马上拿出了一张地图,借着洞内的红光看了看,然后吃惊的说道: “竟然有这么远的距离!” 汤萍又说道: “海眼肯定不止这一个的,我知道几个,是我若氤师姐告诉我的,回头我在你的地图上标出来,每年到了一定的时候那些海里的妖兽会从那些海眼中钻出来,或是觅食或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嗯,再过一段时间好像就有这样的事情了,应该会很热闹的,据说若是斩杀了那海中的妖兽,能得到不少的好东西,但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宗内去凑热闹的修士大多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咱们若是去可要多加小心了,不过呢,回去了我再问一问,总有些海眼是别人不知道的,到时候咱们就去那些地方碰碰运气如何?” 彦煊吃惊的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简听了倒是颇为的意动。 陆平川自然更是高兴:“诶,那咱们肯定要去呀,我听说海里的东西可比地上的东西都要好吃!” …… 又过了一阵,李简的神色一动。 “有些奇怪。” 李简一直将自己的感应放开,借此他发现了一些隐约不对的地方。 “李兄,怎么了?”汤萍问道。 “那些鱼,”李简用手一指外面“我一直盯着,最早吃到虫子的鱼早就走了,而且后来的那些我注意到只要是走运能吃到一两只夜蚴虫的,也都是急匆匆的向下潜,头也不回的就游走了,甚至水中还有一些胆小的鱼,都快游到水面了,不知怎的,却不冲上来抢那夜蚴虫吃,反而是折回去了,你们看,那里虽然还是有不少的鱼,但是比起刚开始已经少了许多,陆陆续续的不少的鱼儿哪怕是跳起来没有吃到虫子,也都是跑掉了,跟逃跑一样,是不是又要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几个人听了便都看了过去,果然,水潭那里真的是鱼儿显得少了,潭水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翻腾,而水潭上方的红光之中的夜蚴比起鱼最多、争抢最激烈的时候也要密集了不少,但鱼却少了,难不成是真的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要过来了吗? 就是不知道可能要来的厉害家伙会是从地上来呢,还是从那深不见底的水潭中钻出来! “不会今天晚上就有东西从那水潭中钻出来吧?”钱潮说道。 “这可说不准,要是真的咱们就把它弄死带回去。”陆平川说道。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八:红霞谷,乌信子大蛇 “来了,”李简说道,向着谷中的一个方向望了过去“从那边来的。” 山谷之中李简望过去的方向似乎是正在发生着一阵小小的骚乱,然后那骚乱就向钱潮他们藏身的洞穴这边蔓延过来。 最初是那些吃得发着红光的大蟾蜍们“咕呱”的叫声显得不再那么安逸,而是多了一份惊慌和恐惧,紧接着,五个人从洞口看到骚乱的那一边,那些大蟾蜍一个个笨拙的不停向这边跳跃,就见一片大红斑不停的跳了过来。 然后这个谷中的三岔路口的三个方向便都出现了这样的骚乱,听起来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这山谷的三个方向将这些吃得肚大腰圆的大蟾蜍向着中间的方向驱赶。 看起来恐惧蔓延的速度比这些大蟾蜍们跳来跳去的速度要快得多,很快的,似乎整个山谷中正在饕餮而食的大蟾蜍们便都知道了危险的临近,便都开始慌乱起来,再也顾不上射出口中的长舌去吃那些红光中数不清的夜蚴了。 这些家伙,吃得多的,身上红光显得亮许多的那些就越发的显得笨重,而那些吃得少的,身上红光暗淡了许多的则身子就灵便了许多。这些大蟾蜍在发现谷中三个方向都无法逃走之后,那些吃得少的蟾蜍竟然找准了方向,略略的蹲坐后边猛然的后腿发力,眼见着一道暗淡的红光就跃到了山谷的上方,然后匆匆的就逃了。 唯独那些吃得大腹便便的大蟾蜍,也想着跳上去逃跑,但是跳是跳起来了,身子也就跃起来不到两丈高就摔了下来,“啪”得一声,身子就在地上摔得翻滚起来,或者把其他的大蟾蜍也一起都砸倒。 但是,跳到山谷的上方去,是这些家伙们现在唯一的逃命的办法,因此纵然跳不上去,这些聚集在谷中的家伙们也都在不断的尝试着,不时的有一些没有吃饱的家伙拖着一道红光跳上去,但是更多的则在下面除了不停的跳就是急的“咕呱”的叫。 终于,李简看到了一只红光很亮的大蟾蜍笨拙的跳了起来,还不到一丈高的时候,斜刺里一张大口就一下子咬了过来,将那家伙的半截身子都咬在了口中! 那是一条大蛇! 那大蛇居然有陆平川的大腿粗细,身上密布斑驳复杂的图案,腹部是一片片玉白色的鳞片,前半截身子人立而起,居然有一人之高,后半截身子拖在地上向前游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就见那条大蛇一仰头,努力的张大了嘴巴,便整个的将那只大蟾蜍吞咽了下去,然后就见那大蛇的身子上一块略略的鼓起向下滑去。 大蛇! 五个人的心顿时就抽紧了。 谷中的红光之下,大蛇的身影渐渐的多了起来,影影绰绰的挨挤在一起,乍看到像一个密集的阵列般,一个个立着一人多高的身子,从三个方向向着中间的水潭方向慢慢的压了过来,这里的大蟾蜍是最多的,不时有大蟾蜍跃起,然后被那些大蛇一口咬住再吃下去,密集的蟾蜍终于乱起来了,除了向上乱跳的,就是拼了命向那些大蛇的身后跳去的,五个人发现,但凡是那些身上的红光比较亮的大蟾蜍,无论是跳向哪里,都会被这些大蛇盯上,然后一口咬住,可那些身上的红光暗淡的大蟾蜍,就算是没有跳到山谷的上面去,那些大蛇也对他们没什么兴趣,越过它继续向前,然后它就算是捡了一条活命,拼命的跳走了。 在这其中,还有几只红光很亮的大蟾蜍慌不择路的跳进了钱潮布置的锁灵阵中,结果可知,跳进来一落地就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了。 “那是什么蛇?”彦煊紧张的问道。 “乌信子,那大蛇叫乌信子,多为中品,上品寻常可见,中阶……亦可见。” 汤萍回答的时候正看见一只粗壮的大蛇从洞口的前方游动过去,让她脸色大变,那只大蛇正是一只中阶的乌信子! 一般而言下阶上品的妖兽就不是炼气弟子能对付的了,而刚刚看见的居然是一直中阶下品的,这当然是让汤萍吓了一跳。 那必须是筑基修士才能对付的,除非钱小子的锁灵阵也能将它困住,不过对于中阶的妖兽,汤萍心中虽然希望有用,但没有试过,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将它们困住。 “不用担心,”钱潮说道“咱们在阵中,外面是察觉不到咱们的,放心吧。” 这话倒是让几个人安心不已,的确,钱潮在这洞中布置了隐灵阵,而这隐灵阵几个人早已试过它的功效,就在先前的巨木之岛,那中阶的木魁兽和麻姑雀都不能发现处于阵中躲避的五个人,想来在这里也是无事的。 果然如此,不知道多少只大蛇在他们藏身的洞口前方游动而过,没有一只发现这洞中还藏着五个修士。 仅有一条大蛇在他们的洞口呆了一阵,当时令洞中的五人惊慌起来,就见那大蛇本来是路过的,但就在路过洞口时停下了身子,还侧头之后用一只眼睛张望过来,然后又用头对着洞口的方向不停的将口中的蛇信吐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五个人当时也紧张无比,以为是被发现了,但是后来才看明白了,原来洞口的锁灵阵中的那几只犹在发着红光的大蟾蜍引起了它的注意,但是那几只红亮的大蟾蜍一动不动的又让这条大蛇警觉起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犹豫再三之后它终于还是没敢再向前去吞吃那几只大蟾蜍,很是警惕的便游走了。 “好险,我还以为是发现了咱们呢!”彦煊有些后怕的轻声说道。 “唉,这几个家伙,困在阵中还给我们添乱。”陆平川说道。 “我倒是希望刚才那家伙能进到钱小子的阵中呢,”汤萍说道“钱小子,你的锁灵阵对中阶的妖兽有没有用?” “肯定有用的,这个不用担心。” 这样一来,汤萍倒是很希望能用钱潮的阵法捉住几只那样的大蛇,毕竟不是上品就是中阶,每一条大蛇的妖丹可都是好东西,取了回去喂养自己的几个小家伙,定然能让那些小家伙的身子骨更加的强壮。 钱潮看着外面的那些大蟾蜍的惨状,忍不住说道: “开始它们还吃得很开心,一个个不想别的就想填肚子,现在可好,倒成了别人的口中物,吃得越是多就越被盯上,想跑都跑不掉,难道它们就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汤萍听了说道: “别急,钱小子,就是外面的这些大蛇,也很可能和这些大蟾蜍一样的下场呢,好东西在眼前的时候就只想着吃,等吃到身子笨重的时候,更厉害的来了,就想跑都跑不掉。只顾眼前不顾身后,结局都差不多的。” “它们这样吃来吃去的,好像都是在抢这上面的红光,似乎这谷中的红光对它们很有好处啊,你看,但凡红光越亮的大蟾蜍肯定是跑不掉的。” “没错,那种红光只有夜蚴才能真正的吸纳到身体中去,那些大蟾蜍还有这些乌信子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大蟾蜍才来吃这些夜蚴虫,而大蛇等它们吃的差不多了才过来又将它们吃掉吧。” 陆平川听了点点头,想起了家中长辈说过的一句: “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不是这个意思?” 还没人回答他的时候,就听洞口“啪”得一下,一条大蛇就瘫软在了钱潮的锁灵阵中。 汤萍见了顿时兴奋起来,小声的欢呼道: “好啊!终于逮到一只,上品,上品的乌信子!” 到底是洞口那几只红亮的大蟾蜍充满了诱惑,虽然有警觉的大蛇没有过来,但在蛇群后方没吞吃几只大蟾蜍的乌信子大蛇中总有鲁莽的,见了阵中的大蟾蜍,便过来要将它们吞掉,然后就被阵法困住了。 “喂,钱小子,你这阵法能困住多少外面那种大蛇?”汤萍问道。 “这……锁灵阵以往别人使用也都是每次对付一只妖兽或者一个修士吧,我还真不知道这阵法一次最多能困住多少东西。” 这个问题钱潮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是没机会测试而已。 汤萍听了也无奈,看着阵中那条大蛇,有些不满的说道: “可惜呀,才是上品的,要是条中阶的就好了,中阶乌信子的妖丹,那才是好东西呢!” 彦煊听了笑道:“你就别不知足了,那会儿还吓得要死,这会儿就嫌那妖蛇品阶低,哪有你这个样子的!” 汤萍听了自己都笑了,然后又说道: “喂,钱小子,你回去了再把那锁灵桩多炼制几套出来,万一以后咱们出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多布置一些阵法,咱们的收获也能更多一些呢!” 这个建议钱潮倒是听进去了,说道:“倒是的确该这样,回去了我就动手炼制。” 李简一直盯着洞外,此时他开口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大蟾蜍逃命的时候无论是多么慌乱,都不会接近那个水潭,还有这些大蛇也是一样的,它们似乎也是刻意的离那水潭有一段距离,从来不去接近,好像那个水潭很危险一般。或许再过一阵,真的会有什么东西从那水潭中出来吧。” 听李简这样说,几个人便向外仔细得看了一阵,果然如此,来回游走的大蛇还有那些乱跳着逃命的大蟾蜍无一不是躲避这那水潭。 此时已经快接近子时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七十九:红霞谷,白鹤赠妖丹 接下来的时间中,让汤萍惊喜的是又有一条大蛇不小心的闯进了锁灵阵中,不过看清那条大蛇的品阶,汤萍就没兴趣了,比先前那一条还不如,只是一条中品的乌信子而已。 又过了一阵,谷外,在李简的感应之外的夜空之中,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悠悠的鹤鸣声,紧接着便又是一声。 五个人都是修士,在宗外是也时常能听见妖兽或是空中灵禽的鸣叫,以他们现在的见识阅历,听一声大概就能明白发出鸣叫的妖兽妖禽大概的品阶。尤其是汤萍,她是正统御灵的门下弟子,甚至能从鸣叫声中分辨出是什么妖兽或是妖禽,就连雌雄她都能从那鸣叫声中分辨出来。 但是就在那第一声鹤鸣传来之时,五个人的面上几乎同时变色,因为他们从那鹤鸣声中分辨不出发出鸣叫的那只鹤究竟是什么品阶的! 就算后来马上又听到了一声还是没有分辨出来,就连汤萍也是如此。 即使离的远,那鹤鸣声中的威压之意也是让人心头发寒! 这种感觉比他们在结丹前辈面前时所感觉到的压力还要更胜许多! 听到了两声鹤鸣,谷中的蛇群骤然乱了起来! 一时之间大蛇与大蟾蜍夹杂在一起,纷扰扰、乱糟糟起来! 听到鹤鸣的时候,李简的感应之中还未有那只鹤的气息,但他刚想说自己还未感应到的时候,马上就察觉到了两只鹤,已经飞临了这个山谷的上方。 好快的速度! 李简两只手分指两个方向,说道:“两只,一只在那边落下,另一只在这边。” 汤萍的心中也有几分的紧张,但见几个同伴都紧张不已,便说道:“不必紧张的,既然是鹤,不管它多厉害,咱们都没事。” “真的?” “放心吧,鹤类乃是灵禽中的瑞鸟,天然就对咱们修士有一份亲近感,除非是修士先打它的坏主意去伤害它,否则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修士的,这个是肯定错不了的,所以不管来的那两只鹤有多厉害,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它们是不会伤害咱们几个的。就是没想到今晚这里能这么热闹,连那样厉害的鹤都被吸引来了。” 汤萍的话,其余几人将信将疑,毕竟五个人中只有汤萍是学御灵的,她说的这些,其余四个人以往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也让几个人都暂时稍稍的放下心来。 空中传来的巨大羽翼拍击的声音,然后几人看到自山谷的两个方向各自传来了一股风,将那些人立的大蛇们吹的摇晃倒伏,然后那两股风在那水潭附近对撞在一起。 汤萍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 “那样的鹤,肯定是不会将这谷中的乌信子放在眼中的,李兄,你刚才说那些家伙们都躲着那水潭,会不会是那两只鹤是冲着水潭中要出来的东西而来呢?” 这句话又让几个人都看向了那早已平静下来的潭水,此时水面如镜,映着上面的红光,看不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这个可能。”李简说道。 “那若是这样,我们几个就要先准备一下了,免得那两只白鹤与水潭中出来的家伙打起来,咱们被殃及池鱼,能和这样的白鹤争斗,不管水潭中出来的是什么,必定都是厉害无比的家伙!” 钱潮说道:“现在也快子时了,是不是那个水潭里要出来的家伙要等到了子时才出来呢?它在等那绛心果成熟,只要那果子成熟,它就马上出来抢夺,这个绛心果能有那么好?吸引那样品阶的妖兽吗?” 汤萍说道:“绛心果本来就是很好的东西,而且,地上的东西品阶再低,都是海里没有的,同样,据说在海中很多常见的东西若是能带出来也都是无价的珍宝,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这绛心果肯定在海中的妖兽眼里是非常好的东西。” …… 蛇群彻底的乱了,原本还在谷中挑肥拣瘦的吞吃着那些大蟾蜍的乌信子大蛇,现在急急的亡命而逃,许多甚至为了加快速度,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地上如飞一般的游走,慌乱中,钱潮布置的锁灵阵倒是又将两只误闯进来的大蛇困住,只不过几个人现在都把心思放在正在过来的两只鹤身上,对阵中多了两条大蛇便没太在意。 终于,那两只鹤在五个人的翘首中出现在了谷中。 是白鹤。 虽然有谷中红光的映照,但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两只白鹤。 那两只白鹤的身形远超寻常的鹤,站立之时足有近丈高,细长的双腿是黑色,收拢起的两翼的末端是黑羽,优美的长颈也有半圈的黑色细羽,尖利的长喙也是黑色,除此之外,它全身白羽,应当如雪一般的好看,可惜现在不是白日,无法细细的观赏,又由那谷中红光映照,给这白鹤平添了几分的红意,倒是显得那白鹤头顶正中的一点朱红更加的红艳无比。 慌乱中的蛇群从那白鹤的身边两侧急急的逃走,再没了先前的气势,不过倒不是所有的乌信子都乖乖的伏在地上逃命,仍有一些继续保持着人立而起的姿态,似乎在防备这那两只白鹤的威胁,然后谨慎的一边躲避,一边要从白鹤的身边慢慢的溜过去。 那两只白鹤的步伐很是悠闲稳重,迈着两条细长的腿,优雅的走在奔逃的蛇群之中,对那些吓得伏在地上急蹿的大蛇毫不理会,不过对于那些盘着身子、立着蛇头,如临大敌、保持戒备的大蛇,那白鹤倒也不客气,细长的脖颈向前一探随即收回,尖利的长喙就刺入了身侧一条大蛇的头颅之中,然后那白鹤仰头,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一样,而那只倒霉的大蛇则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李简看着那白鹤的每次啄击,眼角就止不住的直跳,那实在是太快了,他的出剑在这白鹤面前几乎就是个笑话。 “中阶的,”汤萍小声说道“它把那大蛇的妖丹啄了出来吃掉了。” 汤萍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手握成了小拳头,似乎很是羡慕那白鹤。 “又一只,哇,它的动作太快了,我都看不清。”彦煊也小声说道。 那些中阶的乌信子大蛇似乎只知道这白鹤必不会放过自己一样,只要逃不掉的,就都会竭力防备起来,只不过是没有任何的用而已。 这两只白鹤此时与这些大蛇刚到这谷中差不多,甚至是更加的随意,能逃掉的大蛇,哪怕是中阶的,这两只白鹤也不理会,只要在身边能够得到的,便一口啄死,然后取了对方的妖丹,就这样随意的走走停停,目标却都是向着那个水潭而去的。 但其中一只白鹤竟然被那锁灵阵中的几条大蛇吸引了。 五个人看着这只白鹤专门走了过来,在五个人紧张的注视下来到了洞口的锁灵阵前面,并未踏进去,只在那里好奇的看。 钱潮的心中骤然的紧张起来! 原本为了安全才布置的锁灵阵,现在却有可能将五个人都陷入空前的危险中去! 那只白鹤在锁灵阵前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着,它看得仔细,钱潮注意到,这只白鹤的目光几乎将自己布置在洞口的五个锁灵桩都找到了,然后那只白鹤就把目光也投向了洞中,五个人在隐灵阵中,依着往日的经验,不该被发现的,但是那只白鹤的目光一一的五个人的身上停留,每当它看向一个人时,那个人就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钱潮明白,自己的隐灵阵瞒不过这只白鹤,它的修为远远超过中阶的灵兽,感应之力似乎也远在李兄之上,自己这个隐灵阵在这白鹤面前,似乎也是个笑话! 五个人中,汤萍感觉得到,那白鹤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的是最长的,它那眼神之中甚至有些迷惑,而且,在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面前,她灵兽袋中那只叫做“阿土”的陵岩兽和那两只白色的小蜘蛛都被吓的瑟瑟发抖,但是小白和大黄却显得异常的平静,甚至这两个小家伙还利用它们与自己特有的联系试图安抚自己不安和恐惧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 李简在被白鹤盯住的时候精神高度的紧张起来,他的手心微微的出现亮白色,那是他可以立即就握住青竹灵剑的前兆,为了不让那白鹤发觉,他还特意的将手藏在了背后,不过总觉得在那白鹤的眼神之下,自己的一切都被它看得通通透透,没有半分的隐藏,不过,他将心情按捺住,只作准备而不露敌意。同时他还察觉到了身侧的彦煊处传来的丝丝热力,大概彦姑娘也做好了出刀的准备,甚至他还注意到彦煊的身子似乎在微微的发着抖。而陆兄,不知不觉的又把身子向洞口移了移,不露声色的占据了一个随时能从洞口扑出去的位置。 那白鹤又把目光垂向了洞口的阵法上,正是这个锁灵阵将它吸引过来的,现在它甚至还表现出一种跃跃欲试来。 钱潮暗道不妙:它若踏进去自己的锁灵阵中,会不会受阵法影响!他更加紧张了起来,要知道,只要身具灵气,无论修士或是妖兽,只要踏足阵中是必然会被阵法影响的,几乎是瞬间全身灵气就会被阵法抽取的干干净净,不过那也只是对一般的妖兽和修士而言,不知道这只白鹤受的影响会如何,这个锁灵阵就算厉害,但也只是他这个炼气弟子布置的,而眼前的白鹤……是强大到他无法估量的存在,估计不会像阵中瘫软不起的大蛇一般,但是,只要是被阵法抽取了哪怕一点的灵气甚至是阵法的作用被它抵抗住了,估计这只白鹤都会认为是被冒犯到了,大概也就会变得恼怒吧,那样…… 汤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扭头向钱潮看了过来,见到了他目光中的焦虑和恐惧! 若这白鹤真的踏足钱小子的锁灵阵,就算这白鹤是灵禽中的瑞鸟,会不会在愤怒中向洞中的人发难呢! 就算是御灵弟子,汤萍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了的话,另一只呢? 会不会一下子将两只白鹤都惹怒了呢? 必须将那白鹤拦住,不能让它进锁灵阵,不然就太危险了! 钱潮的手上开始捏起了手诀,他想在那只白鹤踏进锁灵阵之前,将阵法撤去,免得让那白鹤受了阵法的影响。 汤萍一下子就拉住了钱潮的手,然后向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轻声急切的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别让它误会你是要对它做什么,否则,我们可承受不起!” 的确承受不起,汤萍觉得若这白鹤发怒,就算自己恐怕都无法侥幸逃离,那这洞中的四个伙伴会是个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而现在她或许能做些什么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小白和大黄的奇怪表现! 彦煊的手抓住了汤萍的手臂,似乎是看出来汤萍要干什么,她对着汤萍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 汤萍在彦煊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放心,然后对洞中的同伴说道:“没事的,我有办法的。” 然后在其余四人目瞪口呆之中,汤萍便走出了洞口,一步踏进锁灵阵中,她身上带着钱潮给的小牌子,不受那阵法的影响,向前两步来到了那只白鹤的面前,她张开了双臂,似是拦阻那白鹤,又似乎是拦着背后的几个同伴,抬头看着那白鹤头顶正中的那一点朱红,她平静的说道: “别进来了!” 就在她伸开双臂的同时,一道白光和一道黄光自她腰间的灵兽袋中闪了出来,快速的跃上她的肩头,正是灵狐小白还有那只金毛小猴大黄,这两个小家伙各自蹲在汤萍的肩头,也不出声,只抬头看着那只白鹤。 李简按住了剑! 钱潮手中捏住了几张符箓! 其余陆平川和彦煊也都紧张的准备好,万一有变,要立即先去将汤萍救下来! 四个人都紧张无比的盯着汤萍还有她肩头的两只灵兽。 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白鹤对汤萍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吃惊,它的眼睛不大,只如棋子一般,但却显得异常的深邃,它来回侧着头看了看张开双臂的汤萍,然后就十分好奇的在小白和大黄的身上看来看去,对这两个小家伙的兴趣远比对汤萍的兴趣要大得多,似乎是对它们很熟悉,但看了一阵又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很是陌生,然后白鹤抬头如同思索一般。 谷中的红光之下,汤萍的眼神虽然平静,但是心中已经是无比的紧张,同样紧张的还有她身后的几个同伴。 那只白鹤后退了一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条正人立而起的大蛇正要趁机从这只白鹤身边经过,那白鹤一个侧头,尖利的长喙一下子就啄进了一条路过的大蛇的头颅中,然后它又向前再回到汤萍面前,居然把那长喙探到汤萍张开的一只手上,就张开了嘴,一个犹带血渍的小球就落到了汤萍的手里! 汤萍立刻就紧紧的握住了! 然后那只白鹤仰头一声清越长鸣,就悠闲的踱着步子走开了! 彦煊一步踏出几乎是将汤萍抱了回来,然后两人就跌坐回洞中,这时彦煊才发现汤萍的身子在不停的发着抖。 汤萍刚才所做的,几个人都明白她的用意。 她刚才所为,自然是在救大家,万一让这两只白鹤发怒的话,五个人的危险便可想而知。 彦煊还在用力的抱着汤萍,半晌才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声: “刚才……你吓死我了!” 五个人之前已经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彼此之间的情义自是不必多言,因此其他的话倒是没有,只把都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汤萍稳住了心神,小白和大黄已经钻回了灵兽袋中,她看着众人颤颤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着拳,然后在几个同伴的眼前张了开来,那小球上的血渍都抹在了她的手心上,杏黄色的小球就在几个人的眼前。 “中阶……”汤萍喃喃的说道“它给我的,我还是第一次拿到中阶的妖丹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汤萍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都湿润了。 几个同伴看着她手中的那个中阶的妖丹,头脑中想的却还是刚才的事情。 还是李简最先点了点头,想着汤萍说过的话,说道: “果然是瑞鸟!”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红霞谷,谷息鸟 马上就要子时了。 两只白鹤也都凑到了一起,它们似乎对旁边树上的绛心果没什么兴趣,就在那水潭的边上站着,似乎也在等着子时的到来! 李简忽然之间脸上的神色大变,在他的感应之中,自那水潭的极深之处,有一个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而来! “来了!” 李简说话的时候,那潭中的水已经整体的鼓了起来,向潭外溢出。 “那东西的速度真是太快了!” 李简又说了一句。 此时那水潭已经如同喷泉一般,腾起一个大水柱来,两只白鹤抖动羽翼,各自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 一股危险的感觉自地下,自那水潭的深处正向上冲了过来! 然后便是纯粹的威能之压! 两只白鹤与那潭中出来的东西是怎么交手的,五个人谁也没有亲眼看到,那个过程很快,几乎是一个照面就结束了,而就在那短短的一个照面的时间里,五个人便觉得自己身处在某种纯粹的力量之中无法自拔,那种力量爆发出来时没有刺耳的呼啸声,也没有山石崩裂的轰鸣,但是却突然之间就让五个人眼前发黑,耳中寂静,呼吸困难,整个人连半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只觉得全身如急速坠下一般没有半点着力之处! 等这种情形消失时,水声才轰轰的传来,然后他们才能看清东西,不过……结束了! 一只白鹤对着不断翻腾的潭水又是一声长鸣,似乎是对水中那家伙就这么逃掉了很是不满。 而另一只白鹤则用它的长喙衔着一截不知道是断肢还是触须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犹在不停的扭动,这就该是两只白鹤的战利品了。 然后,那只叼着东西的白鹤便回身在满是积水的谷中看了看,便展翅跃起,飞走了。 另一只在向钱潮等人藏身的洞中又看了看后,便也展翅也飞走追自己的同伴去了。 “这就完了?也太快了,都没看到啊!”陆平川说道,刚才的情形他明白,那是两股自己绝对不可能匹敌的巨大力量互相较量了一番,自己当然不可能参与其中,但离得太近又不得不受到了影响,他不为自己没有那样的力量可惜,毕竟来日方长,可惜的是没有亲眼看见那样的争斗。 “我……”李简有些艰涩的开口“我感应到了一些,不全,它们斗起来的时候,我的感应都被压制了,但是我还是勉强感应到了一些,而且我……” 说道这里,李简目光炯炯、面带激动的笑意的看向了自己的几个同伴。 “受益匪浅!” 两只白鹤,两只长喙,又是并肩御敌,而李简手中的是两把青竹灵剑,看来那两只白鹤的争斗对他的剑术有了不小的启发! “恭喜李兄!” 能见到自然有收获,五人中唯有李简,还不是见到的,仅仅是模糊的感应到的场面,就将平时不苟言笑的李简喜成这样,看来收获定然不小! “那绛心果是不是成熟了?”彦煊无意中向外一瞥,便立即提醒几个同伴。 此时子时刚过。 果然,那棵树上一簇簇,一串串挨挤的紧密的小果子一个个的发着红光,在夜色中煞是诱人,那股甜香的味道也更加的浓郁起来,这时五个人才发现,原本飘荡在谷中的那些红光正在渐渐的淡去。 “闹到半夜,终于等到了,不容易,快,大家快去,别等一会就来不及了。” 汤萍急急的说道。 “怎么?还会发生事情吗?” 彦煊一听就心头发慌,那样厉害的白鹤争斗都过去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其他如钱潮、李简也是这样想,暗道这一晚上的折腾,难道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要来吗? 那以后这个红霞谷是绝对不能再来了! “有没有一会儿就知道了,以防意外,咱们赶紧采摘到手才放心呢!” 五个人从洞中飞了出去,现在这谷中已经是静悄悄的了,先前的杂乱都在白鹤到来的时候都消失了,如今白鹤也飞走了,这里只余寂静。 这次汤萍没让李简或是陆平川警戒,五个人一起动手,忙不迭的从树上采摘那些发着诱人红光的小果子。 为了防止采摘下来的绛心果的灵气流失,汤萍还给了每个人一个特质的袋子,只要将绛心果放到这个袋子里,能让它们一直保持采摘下来时的样子。 当然,在采摘的时候,陆平川还是忍不住的在嘴里塞了一个,顿时眼睛就是一亮,味道之甜美,是他从未品尝过的,不过想到这些东西都是用来酿好酒修行用的,这才作罢。 果然让汤萍说对了! 采摘了最多一半的时候,忽然间山谷的一头远远传来了阵阵的呼啸声! 那里正是他们五个人最初进入这红霞谷的方向,红光已经很是暗淡了,几个人面色大变的向那边望了过去,只见一阵黑潮一般向着这边涌了过来,就如同这个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地下河道突然间又涌出了汹涌的河水一般,随着那股黑潮的到来,所过之处原本飘荡着早已暗淡的红光也就彻底消失了,眼见着那红光越来越短。 汤萍叹了口气,不舍的又摘下了一串绛心果,才喊道: “快,回那洞里面去,快,不要摘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虽然不舍,但是那股黑潮的声势实在是太过惊人,五个人各自抓着自己手中的袋子急急的逃了回去。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进入洞中,那股黑潮的呼啸就席卷了水潭附近。 尖啸声,拍击声,惊叫声,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往人的耳中灌去,虽然威势不大,并无什么压迫感,但五个人也觉得耳内发痒。从洞中向外看去,此时那股黑潮就在水潭附近盘旋不停,如同一阵黑色的飓风,只不过那飓风是无数鸟儿的翅膀拍击出来的。 那种鸟儿并不大,只如鸽子大小,全身青羽,只不过是数量太多,彼此间飞行时又太过密集,飞行速度又快,因此在夜色内的山谷中看上去才如一股黑潮一般。现在它们在那水潭附近盘旋不停,呈一个螺旋般的样子,不过这个三岔路口并不是十分的宽广,因此后续许多的鸟儿便向上飞去,但也在这股螺旋之内,竟如一股飓风一般越来越高。 虽然声势惊人,但这些鸟儿中品阶最高的也就是上品,因此五个人躲在隐灵阵中,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由于鸟儿的遮挡,从洞内根本就看不到生长着绛心果的树了,汤萍叹了一口气,知道等这些鸟儿一去,树上定然是空空如也,她觉得十分的可惜,若是能都摘走,那才是一件美事。 “乖乖,这么多鸟,肯定挡不住,完了,糟蹋了,那树上还有不少的果子呢!”陆平川惋惜的说道,然后手又忍不住要伸进袋子中去摸绛心果,结果被汤萍一把就抢走了,这才尴尬的笑了两声。 彦煊看着外面,她被这鸟群赶来的声势惊住了,问道:“那是什么鸟?” 汤萍微笑着说道:“别急,彦姐,等看完后面的我再告诉你,不然就没意思了!” 嘈杂的声潮渐渐的向高处而去,露出了被它们席卷之后的那棵树来,倒是不错,那棵树枝叶犹存,只不过原本树上发着红光的绛心果都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没了,唉!”钱潮也觉得可惜,这时才想到手中还捏着一袋子的绛心果,便随手递给了汤萍。 然后,似乎已经远去的声浪便又传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不是从别的方向,而是从高处向下而来! “噗通噗通”的声音传来,开始还能分得清,马上就响成了一片,顷刻间那个水潭便再次沸腾了起来。 竟是那些鸟儿! 它们盘旋到高空之中,蓄满势头之后便急急的俯冲下来,几乎是垂直的就扎入了水潭之内,激起一片水花,借着谷中其余方向残余不多的红光,洞内的几人眼睁睁得看着数不清的鸟儿前仆后继、没有一丝犹豫的直直砸进那潭水之中,水花翻滚,激起的水来不及升起来就被上面似乎源源不断的鸟儿的身子压了下去。 “这……” 除了汤萍,其余四个人都看得呆呆的,谁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更是猜不透这样大的一个鸟群为何如此! 汤萍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李简脸上的神色,也知道他定能发现什么,便笑着说道: “李兄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也先别说话,让我把这个关子卖完!” 李简难以置信的点了点头。 其余三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汤萍,不过终究是外面的景象太过惊人,暂且没有理会。 直到谷内的彻底的重新被黑夜笼罩,那响成一片如沸腾一般的水声持续的传来。 陆平川大声问道: “汤妹子,咱们也就摘了点儿果子,好歹也给它们留了一半呢,怎么这些鸟儿气性这么大,丢了东西就要钻到水里去自杀呢?” 这时的洞外,那水声依旧喧腾不止,似乎整个庞大的鸟群都要钻入了水去。 钱潮用了一张符箓,让洞里充满了柔和的黄光。 汤萍笑着说道: “那种鸟,叫做谷息鸟,这谷息鸟入水则为鱼,出水则为鸟,它们才不是自杀呢,那是它们顺着水道从地下一路回归大海去了!” “什么……” “啊?” “还有这样的奇怪的鸟!” “的确如此,”李简说道“若不亲眼所见,肯定不会相信,我能感应到那些鸟儿入水之后,速度竟然比在天上飞的还要快,直直的就向下潜,然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见几个同伴听了仍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汤萍又笑道: “真的,不信一会儿咱们去看,那水潭里别说鸟,恐怕连半片羽毛都没有。” 不止过了多久,外面鸟儿入水的声势才缓了下来。 最后一只谷息鸟“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后,整个山谷便彻底的寂静下来。 “我的天!”彦煊说道“这天下奇妙的事情还真多!以前可不敢想还有能变成鱼的鸟。” 钱潮说道:“这么看来,鲲鹏之事也是真的了?” 汤萍说道:“鲲鹏?世间文章里所描绘的东西,臆测的较多,不过类似那样的灵兽倒真的是有,不过像那样大的不知道有没有?” 李简则向背后的洞壁上一靠,有些期待的说道:“若我们日后能走得远一些,大概还能看到更加稀奇的事情吧。” 陆平川问道:“汤妹子,那它到底是鸟还是鱼?” “入了水它就跟鱼一样,出了水,它就是鸟啊。” 汤萍答道,只不过她不知道陆平川的真正心思,他想的是这谷息鸟若是烤熟之后,到底是鱼肉味的还是鸟肉味儿的…… 此时众人手中的袋子都已经交给了汤萍,汤萍看了看里面,然后从里面摸出了十颗绛心果,每个人两颗,说道: “来,今晚终于折腾完了,咱们也尝尝这绛心果,虽然这样吃掉它对修行好处不大,但是绛心果的味道却是难得的天下美味呢,咱们为它等了半夜还多,总要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才好。哼,陆大哥,你摘果子的时候就偷吃了,对不对?” “嘿嘿” 绛心果入口,品尝这那美妙的甜美味道,几个人都陶醉其中。 “这一晚上的折腾,有这果子吃也值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一:邂逅师兄师姐 这一夜的折腾,热闹看尽,五个人又品尝完绛心果之后,天近寅时,再用不了多久天色就会亮了。 天亮之后,五个人才从洞中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山谷。 处处是积水,不少的积水中还有昨夜跳出来的大鱼在积水中或游或跃,有的鱼则落到无水之处,早已因缺水死掉了。 陆平川见了高兴的一声大叫,就去抓那些鱼,他是专门捡着个头大的抓,还喊着汤萍和钱潮帮忙。 彦煊心善,还将一些气息奄奄的鱼儿重新扔回了那水潭中,任由它们逃生去了。 剩下的谷中之物都被几个人收拾了,自然是那些大蛇,就算没了妖丹,仅那蛇皮也是不错的东西,自然都是要带回去的。 唯有那棵树,虽然绛心果没了,但是看得出来,昨夜这里虽然热闹,但无论来的是什么,都没有伤到这棵树,就算最后来的那庞大无比的谷息鸟群也是如此。 五个人在旁边的山上找了一处地方,陆平川寻了些干柴引起火来,几根削尖了的木枝上串着刮了鳞去了腮的鱼,就架在火上烤。 烤鱼的香气就在清晨的山林中飘荡起来。 看着自己手中的木枝上焦香四溢的烤鱼,彦煊说道: “早上吃烤鱼,还真的是第一次呢。” 陆平川咬了一大口,赞不绝口的说道: “诶!这个味道还真是不错啊,汤妹子,钱兄弟,有时间咱们该去海边去转一转,那里好吃的东西应该更多!” 钱潮倒是没有吃东西的想法,他现在想的还是昨夜那惊险的一幕,汤萍走出洞外,伸着双臂阻拦那白鹤的情景一直在他心中,他说道: “昨天晚上还真是险吶,本以为那样的布置可以万无一失,却招来了意外,幸亏那白鹤乃是瑞鸟,又幸亏汤小妹出去拦阻了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汤萍知道钱潮对昨夜的事情有些自责,将口中的鱼肉咽下后说道: “你也不用这样说,昨夜不管来的是不是那白鹤,只要是那个品阶的,你的布置应该都会被看穿,就算你没有布置锁灵阵也是一样,这么说吧,我身上带着我师父和我六爷爷给的东西,遇到危险时自保用的,但昨天夜里,若是真的与那白鹤斗起来了,我只觉得当时就算我身上的东西都用了,照样还是会死在那里,那白鹤若是修士,它的修为定然是远超我的师父和六爷爷的,宗内怕是只有玉壶山上的那些老祖宗才能将那两只白鹤拦住的,所以你的布置再巧妙,在它面前也会被看破的。钱小子,你善巧思,有巧智,以巧胜力,是可以的,但那是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双方的实力相差悬殊,人家就可以一力破千巧。昨夜那两只白鹤,无论你如何布置,都无济于事,我知道你心中自责,觉得是自己将大家拖入了危险中,不过大可不必如此,谁能想到这红霞谷中会来那样的两只白鹤呢,昨夜里发生的事情,对咱们来说就是机缘……” “机缘……”钱潮重复了一句。 “没错,就是机缘,对李兄来说是机缘,对我来说也是机缘……” 听到‘机缘’二字,钱潮看了看汤萍,幼鸣谷时他听汤萍说她是隐灵根,不过进入宗门之后,这个说法钱潮便不太相信了,只不过一直未开口询问而已,那些毕竟都是汤萍的私事,她不说,自己总不好直接问的。 “可是”钱潮继续说道“这机缘来得也实在是太险了一些,让人后怕呀!” “哼!钱小子,你知道我六爷爷是怎么给我解说机缘二字的吗?”汤萍问道。 “哦,汤前辈是怎么说的?” 这个话题不只钱潮想知道答案,就连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也是如此,都说机缘渺茫难寻,不知道前辈们是如何看待的。 “我六爷爷的灵根也不太好,早年修行也是不顺,他的修行过程也是颇为的不易和艰难,后来他对我说,所谓机缘,有时可以看作为不死之后又有所得,那就是机缘。” 不死之后又有所得,便为机缘! 最先点头的是李简,他对这位汤前辈的话很是认可。 “钱小子,不要以为机缘就是好运气,就是无意间发现的惊喜,那只是走运而已,不是机缘。这机缘嘛,你不理他,他才不会去理你,昨夜咱们看到的热闹,夜蚴虫,麻衣蟾,哦,还有这美味的鱼儿,乌信子大蛇,还有那两只白鹤以及最后的谷息鸟,其实可以把那些看做是修行界里的芸芸众修,这其中,逃掉的、吞了绛心果的,就算是得了机缘的。不去争,不去抢,哪里来的机缘呢,咱们修行必然不会是出来摘一些灵草,斩杀一些妖兽那么简单,那样的话,和宗内那些为破小五关而日夜发愁的炼气弟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你昨晚布置的已经很好了,你想想,若无那两只白鹤,一直到天亮,谷内能有什么东西能发现咱们?那白鹤出现了,你的布置对它无用,那很正常,但同时对咱们来说,那就是一个大机缘。若是听到鹤鸣的时候咱们就逃了,这个机缘也就没了,咱们几个人中,李兄自然也就不会从那场没看到的争斗中有所得,而我除了不能得到那颗中阶的妖丹,在御灵术上也就不能有所悟,其他的,彦姐,你还有陆大哥至少也少了一次亲身体会真灵大战的经历,就算没有直接的所得,但仅一次体会,日后都能让我们受益无穷的。” 钱潮说道: “若昨夜来的不是白鹤,又或者白鹤不是什么瑞鸟,那咱们昨夜里可就……” “唉,你的心还是重啊,也对,咱们五个人在一起,总是要为彼此考虑才对,若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昨夜之后,恐怕这修行界里就再没有咱们五人了。当时是我将大家劝住的,因为我知道鹤是瑞鸟,就算有意外,我觉得我也能将那白鹤安抚住,所以你的自责有一半应当是我来分担的,但我之所能,你并未全知,因此不能全怪你。但也不能说我昨夜所为是在行险,只能说咱们五人出来的次数还是少,虽然咱们五人同心,但彼此之间的手段都未完全显露出来,因此遇到事情的时候,担心之下,总会不自觉的往不好的地方多想几分,多些年月,咱们经历的事情多了,再遇到这样的事,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的。” 李简听了忍不住点头,起先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现在听了二人的话,便明白过来,说道: “汤姑娘说得对,钱兄弟,你就不必多想了,咱们现在是五个人,虽然相得但遇事终究还是少,总是要多些历练,有一日咱们五个若是能到了一只手的五指那样默契沉稳的地步,就该是另一番的景象了。” 彦煊也说道:“是啊,钱兄弟,李兄说得不错,若是将来咱们五人如五指一般,做事定然会更顺利的。” 陆平川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见几人都劝钱潮,便也说道: “汤妹子说得对,钱兄弟,这事不用多想!” 汤萍的话,钱潮听明白了,觉得的确是这样的道理,而且将来若是五人若真如李简所说的一般,那时候的确做事更加的顺畅,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烤鱼,他说道: “也对,的确是这个道理,日后咱们还是要多多出来历练才行。” 接着彦煊又问到了昨夜那白鹤的品阶,毕竟看不出品阶的灵禽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彦姐,你看不出来,我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那你刚才说昨夜那是一场真灵大战呢。” “嗯……”汤萍沉吟了一下,说道“虽然看不出,但应该是到不了真灵级别的,我只是那样一说,就算不是真灵级别的争斗,咱们也都是开了眼,而且,我觉得若是真灵界别的灵禽与潭中出来的东西打了一场,就算时间短,那个山谷也应该会被毁掉的。” 说道这里,汤萍顿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师父曾说过的一件事来。 “我师父的师父,嗯,我师爷,曾经一次游历中远远的见到了一只真灵级别的灵兽,远远的只一眼,就被对方发现了,而且那只灵兽怪他窥视,就险些要了他老人家的命,那还是那只真灵兽没有杀心,小小的惩罚一下就远遁而走了,昨夜若是真灵兽之间的争斗,咱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唉,真灵兽啊,那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众人吃惊不已! 这件事汤萍并没有说全,她并没有说她的那位师爷是远远的看到了一只天狐,而她的小白则正有几分天狐的血脉! 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总要小白有机会成长为天狐才好。 …… 宗外,四位修士正一起飞行,寻找着散落在山间的灵草。 这四人三男一女,倒也闲适,一边飞行,一边说话。 这四个人分别是程潜堂,肖冼,莫问,敏娥。 程潜堂乃是钱潮的同门师兄,钱潮的炼器之术便是由他开得蒙。 肖冼虽然也是九玄弟子,但钱潮不认识,不过彦煊却是认识,当初那次仙人垂钓时,曾与敏娥还有彦煊并肩对付过玉壶山上跑下来的猴子,肖冼此人性格较为活泼,爱说笑,四人之中以他的话是最多的,一路之上,他一直在和敏娥找着话题攀谈。 莫问在这四人中其实只认识一个程潜堂,虽然他几次帮着文嶂做事惹恼了程潜堂,但终归是有亲缘关系,且在那文嶂被赶出宗门后,莫问就再没了能接近文苑的机会,又因为一直对文苑情根深种,因此很是消沉,程潜堂看在眼内便将他也约着出宗门,一起做做事,换换心情,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只不过莫问是被程潜堂拉着出来的,神色之间一直是恹恹的,似乎都没有什么兴趣。 剩下的便是敏娥了,说起来这次出来还是敏娥提出的,她最想带上的人是程潜堂,只不过知道程潜堂还去找了另外一个人,她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是程潜堂所找的人终究是没有来,她能看出来,程潜堂也是有些失望的。 四个人出来几日了,若说敬事院的差遣,已经是做完了,但是对收获仍是有些不满意,便准备继续在宗外留上几日,碰碰运气。 天近正午的时候,四个人发现从前面的山峰拐弯之处急急的飞出了几个修士,让这四人放慢了速度。 飞出来的那几个修士似乎是在逃命一般,有一个面目红肿淤青,鼻血纵横,飞逃的速度也是最快。另一人肩头之上中了一剑,一边飞逃一边还在淌血。还有一个,似乎是被人用火烧过,脸面之上虽不见伤,但是衣袍被烧了大半,头发几乎尽被烧焦,极是难看,而跟在他后面的一人,身上似乎是缠着几张大鱼网一般,两只手臂一只紧贴在胸前,另一只则垂在身侧,都被那渔网一般的东西紧紧的缠缚无法动弹分毫,因此飞行之时姿势颇为的古怪。 几个人见此顿时警觉起来,这是……被抢劫了吗? 正在这是,从那山峰之处又急急的逃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塌了一边的肩膀,似乎是被重物砸过,虽然是逃了出来,却仍旧转回身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几个小子给我记着!今日之事断不会就这么过去的,总有一日我要教你们几个知道我的厉害!” 然后就有一个粗豪的声音传过来,满是嘲讽之意: “呸!活该!让你们不学好,看看你那点儿出息,说狠话还只敢逃的远了才说,有本事别跑啊,过来再让爷爷打几拳!” 或许是发现了这边过来的程潜堂几人,那个塌了肩膀的人呆了呆,细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就急匆匆的逃走了,飞过之时还刻意的离程潜堂几人远一些。 程潜堂几人面面相觑,这番话停下来,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们开始想的那样,倒不像是这几人被别人抢了,反而是这几个家伙去抢别人,没想到遇到了厉害的人物,反过来却被人家教训了一顿。 肖冼在宗内交游甚光,盯着最后逃走的那人背影,说道:“这个人似乎是赵喆,宗内泼皮无赖一样的人物,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今天他倒了霉,就是不知道谁将他打成那副样子的?” 这四个人虽然不愿多生事端,但都对那将赵喆打了一顿的人感兴趣,再加之几人的修为也都不错,因此只是稍加停顿后边继续向前飞行,顺便看一看那些人。 转过去之后,果然在那山峰之下见到了几个人正站在那里,似乎是知道他们会来一般盯着这边的方向,不过等程潜堂几人看清了那些人的面貌,都禁不住吃惊起来。 “钱师弟!” “彦师妹!” 程潜堂最先出声,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边五人之中的钱潮。 敏娥也认出了彦煊。 莫问也认出了钱潮,禁不住一愣。 程潜堂几人飞落到了钱潮等人的身前。 “钱师弟,怎么是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钱潮觉得有些怪异,挠了挠头,没想到在宗外遇到了自己的程师兄。 而彦煊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敏师姐一向文静,她一向视这位敏师姐亦师亦友,自己今天也动了手,不知道敏师姐知道了会如何说自己。 “程师兄,敏师姐,”钱潮先拱手行礼,向自己认识的二人打了招呼,见他们依旧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怕是误会了些什么,便说道“呃……今日那几人打我们的主意,多亏了我们几人联手才没让他们占了便宜。” 其实程师兄只是惊讶于这几个小家伙居然可以击败中阶弟子而已。 “敏师姐,肖师兄。”彦煊向自己认识的敏娥和肖冼二人行礼,汤萍也认得敏娥,便也过来打招呼。 敏娥看着彦煊,眼神中倒满是惊奇的笑意,这让彦煊更有些局促起来,刚才逃走的那些人中,有一人明显是被烧过,肯定是这位彦师妹动的手了,真没想到,一个中阶的修士,居然败在了彦师妹的手下,这可让敏娥有些不敢相信。 “不错呀,彦师妹,师姐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打败一个中阶修士,看来功夫没有白下的。” “哪里,敏师姐,侥幸,真的是侥幸而已。” 肖冼因为认识彦煊,便也凑过来带着满脸惊奇的笑意说道:“彦师妹果然大不相同了!” 他还记得当日“闲人垂钓”之时那个因为用出“凤息术”最后力竭晕倒的小姑娘,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似乎时间并不久远,这个小姑娘居然可以将一个中阶修士烧成那个样子,真是令人惊叹! 钱潮也说道:“是啊,是侥幸,多亏了我们的李兄和陆兄,若不是他们二位,要打跑他们定然十分困难。” 程潜堂知道与钱潮经常在一起的有两位,一个是剑修,另一个是体修,不过他对钱潮的话倒也不全信,在这次出宗门之前,他曾经在成器堂内听说钱师弟在宗外做了一件大事,以低阶的修为击败了中阶的修士,据说是帮着陈显击败了追杀而来的谢攸等人,对陈显来说相当于是救命之恩,程潜堂当时听了还半信半疑,觉得钱师弟纵然聪明,但似乎也不会那么厉害,想不到今日在宗外就遇到了,他并不认得赵喆,但那人中阶的修为他是能看出来的,而将他们击败的又是这位钱师弟这几人,看来那日救下陈显的事情必然是真的了。 程潜堂说道:“钱师弟你也不要太过自谦,师兄我在成器堂内听说了一些事情,本来还半信半疑的,说是师弟你们几人在外将陈显师兄救下了,今日你们又击败了那几人,那些家伙可都是中阶的修为,看来钱师弟的手段真是令人刮目啊。” 敏娥并不知道还有这事,听程潜堂一说,又惊奇的看了彦煊一眼,问道: “还有这事呢?” 彦煊赶紧说道:“啊!那次没有我,我忙着给人治伤了。” 言下之意击败谢攸的是自己的同伴。 “彦师妹,以后一定要多加的小心,中阶修士中徒有虚名的的确有,但是总有厉害的人物,你们日后在外行事一定要低调慎重才好。” 程潜堂也说道:“钱师弟,的确如此,刚才那些人或许手段一般,你们可以将他们击败,但可不是说所有的中阶都是他们那样,我自己知道的就很有一些人,平日里也在宗外做一些见财起意,半路行抢的事情,但他们的手段可都是很高明的,据说不少人都伤在了他们的手中,甚至……总之,你们几人在外若是见势不对,还是远远的躲了的好,免得给自己找惹麻烦。” 钱潮说道:“是,师弟记住了。” 又谈了几句,程潜堂和敏娥才知道钱潮等人是在宗外呆了一阵,现在是要返回宗内去,便闲聊几句后便告辞了。 等程潜堂几人的身形飞起来,肖冼笑着说道:“这几个小家伙还真的不错呀,中阶修士都让他们打跑了。” 莫问因为之前的事情,见到钱潮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他并没有像韩畋那样将钱潮往死里算计过,但毕竟是觉得心中有愧,同时还有些不服气,便说道:“或许真的是侥幸呢,若中阶修士都不是低阶修士的对手,那岂不是乱了。” 刚说到这里,他们四人便听到身后传来那几个小家伙的说话声。 “喂,陆大哥,你干嘛笑成这个样子,好吓人!” “嘿嘿,汤妹子,赶紧分赃啊,看看这次又抢了多少!” 分赃? 又抢了多少? 这四个人听了身后传来的话语,禁不住面色古怪起来! 难不成这几个小家伙……真的经常在外做这无本的买卖吗? 还是他们经常这样扮猪吃老虎,已经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吃了不少的亏了呢? 终于,钱潮几人返回了宗内,因为这次外出没有在敬事院领差遣,所以回到宗内后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各自散去了。 各位看官:五一了,祝各位节日快了!我的故事写到这里,仰赖各位支持,多谢。同时作为一个正在起步阶段的写手,作者在这里呢也有些话要说一说,本人的书现在是免费的,免费的,免费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吧,而且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免费的。所以作者对自己所写的故事在网站上的各项数据还是在意的,无论您通过什么渠道看了这个故事,若是觉得还行的话,请您到纵横中文网来为我点一点收藏什么的,其他的不奢求,谢谢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二:拉开序幕 这一次的外出是五个人自能出去以来收获最为丰厚的一次,同时也算得上是最累的一次,因此各自返回之后,都是二话不说,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了过去。 等天亮之后,钱潮起床便又精神百倍了,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首先要将他从宗外得来的一些矿石先熔炼了,略作收拾之后便去了成器堂。 这一次到成器堂,钱潮隐约的觉察到了一些不同,自他踏入成器堂之时,里面正在炼器的众修士,有一些见到他进来,便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情盯着他看,还有些人一边看他一边互相的窃窃私语。 钱潮明白,大概是自己五人在宗外打的那几架已经传到宗内来了,他也不理会这些,面色如常的与一些熟识之人打过招呼,便自顾自的寻了个人少的偏僻位置忙碌起来。 其实众人现在所知的还只有救陈显那一件事而已,自陈显带着两名伤者返回宗内后,关于低阶修士战胜中阶修士的事情便小范围的传播开来,不过相信的人并不多,听说此事的人大多也只是怀疑而已,成器堂内的众人记住的大多是这位钱师弟炼器二层就进入了成器堂内堂的事情,但对于与人争斗,他们总觉得这位钱师弟平时一副文弱模样,似乎并不是个中高手。 后面钱潮五人对付过的王伥忠等四人的事情是不会传回宗内了,王伥忠在宗外被燕惊一剑斩了,这件事燕惊自己是不会说的,自然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要过更久的时间人们才会知道王伥忠大概是死在宗外了,不过也不会有人替他难过,甚至不少人还会在心里说一声活该! 再后面五个人救的商介,还有最后被程潜堂撞见的那一次,现在斗还没有传播开来,若是这两件事知道的人多了,尤其是最后程潜堂亲眼见到的那件事,恐怕九玄之内的众弟子对这个钱师弟的看法更是要大为改观了。 汤萍说过要自己多炼制几套布置锁灵阵用的锁灵桩,而且钱潮对锁灵桩现在的功用还有些不满意,总是要修改一番才行,还有得自那天地牢笼的阵法要琢磨,得自那遗迹中的众多的书籍也要看上一看,时间紧,钱潮的手头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 同时在木秀峰的紫竹林边上,李简也准备开始一天的修行。 这次外出他有两大收获,首先就是和一名剑修切磋了一次,与云熙的这次较量让他有些意外之喜,正是那位冷月前辈所说过的剑心清明,他记得自己在那种剑心清明的境界之中,的的确确是可以掌握对手心思上的细微变化,不过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要再次遇到那位冷月前辈才能请教,这时李简忽然觉得能拜师真的是件好事,比如现在,假如自己已经拜入那位冷前辈的门下,从宗外返回之后就可以直接去请教,可是现在他还要等那位前辈才行。李简打定了主意,等过了小五关,自己要不等那位前辈提起,主动登门请求拜在她的门下才好。当然那次切磋不止他有收获,与他交手的云熙同样也收获不少,她借助那次切磋领悟到一些突破修为瓶颈的法子,正是借助剑心清明,李简才察觉到了云熙的这份惊喜,突破小五关自然重要,但是李简还是更愿意顺其自然,因此并不眼红,而且云熙那样的人在剑修的路上走得远了还真难说就是件好事,昨日返回自己的紫竹林时,他还路过了云熙的白墙小院,忍不住还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里静悄悄,想必那云熙此时正在用功吧; 第二则是那夜在红霞谷中,他从自己的感应中得到的关于那两只白鹤与水潭中出来的家伙争斗时的一些片段,那一次才是他这次外出最大的收获,对李简来说,剑心还有些玄妙,但剑术却是实实在在的!李简虽有双剑,但平时和寻常剑修一样只出一把,这也是他的习惯,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双剑齐出,虽然之前也研究过一些双剑之术,但用到的时候不多,他也总觉得这双剑似乎有些累赘,似乎一把剑就足矣。但就在那夜,那两只白鹤并肩而立,对着水潭里冲天而起的水花时,他便隐约的领悟到了双剑的妙处,那两只白鹤的长喙在他看来正如两柄灵剑,对敌之时,那两只白鹤一只先以尖喙刺出,似是诱敌又似是直攻对方要害,而另一只白鹤先是引而不发然后骤然发难,一支长喙后发而先至,但是不同的是,两只白鹤的尖喙并不分主次,正奇虚实瞬间几变,看似是两只白鹤,但似乎却是一个心思,正如一人持双剑立于水潭边突袭那里冒起的怪物一般,出剑之时毫无花巧之处,一剑引出对方的破绽,另一剑破敌建功,他本以为那样强大的灵兽之间的争斗无论如何也要翻天覆地的持续一阵,互相之间要争得地动山摇,可惜就那么一个照面居然就结束了,也正因如此,让他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丝大道至简的明悟,剑法也该如此! 可惜的是无法看全那次争斗,他的感应被当时发自水潭那里强大无匹的威能紧紧的压制住了,就如同被人强行用布蒙住了眼睛一般。 不过令他欣喜的是,过后他发现似乎自己的感应自那一次被压制之后,也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一些,可惜啊,那样的争斗可不能总是遇见! 无论如何,日后在这双剑之上要多下些功夫了,李简持着两根青竹枝,在紫竹林边上回忆着那夜里白鹤攻敌时的情形,一边领悟手中的青竹枝也一边随之而舞。 …… 栖霞山内,彦煊一早就到了百草院,得自宗外的灵草只是粗略的收拾过,想要用来炼丹或是制药都要再次的精心打理才行。 约摸近两个时常,一番选草,洗草和分草才算做完,然后彦煊便起身向南玉堂而去。 丹,总是要炼的,炼丹术,彦煊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将来拜那位不善炼丹的钟前辈为师,这炼丹术上要下的功夫只会比现在更多才行。 南玉堂之内她只认识那位米师兄,打过招呼之后便找了一个较为僻静之处,进去之后,将背后的屏风完全遮挡,这才取出钱兄弟为自己炼制的丹炉,准备炼几炉丹试一试。 若是炼制的顺手,今日便多炼制几炉或者也可以试着炼制一下那种“澄元丹”,然后晚上再去修行一阵。 她是这样打算的。 不过也就在她将选好的灵草要装入丹炉中时,她闻到了旁边有人炼丹失败后开炉时的那股焦苦味道,不禁眉头一皱,暗道还真不是一个好兆头,看来今日炼丹要更加的小心才好。 当然,这也只是栖霞山众多的弟子炼丹时的习惯心思而已,并不是说旁边那人若是开炉之后,丹药炼成,丹香四溢,那汤萍今日炼丹便也能沾上那人的福气,自己每一炉都有不错的收获,一直能成丹的。 就在彦煊的隔壁,一个少年人正一脸愁闷的盯着那炉中取出来的焦黑之物,焦苦的味道在他的面前更是浓烈,让他的眉头紧皱。 这个人正是许久不见了的秦随诂秦公子,此时的秦随诂,修为仅为炼气二层,这都是拜他当日被逼得吞服的那颗壮令丹所赐。 正是那颗壮令丹,让他提前进入炼气阶段,早早的离开了幼鸣谷,保住了自己今后的修行,但也正是那颗壮令丹,让他无论修行之时多么的用功刻苦,但修为的进益却变得极慢,这让他的心情一直很是阴郁。开始之时他还准备以自身的刻苦来打破这壮令丹的魔咒,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秦家壮令丹的威名,岂能是他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说打破就能打破的!更苦的是,人在宗内,总不会是闭塞视听的,因此他也在无意之间知道了钱潮的一些事情,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已经突破到了炼气四层,而自己却似乎永远无法突破炼气三层了! 就连炼丹也总是以失败告终! 他并不是十分的恨那个魏僚(即沈未了沈公子),自己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兄长,但对钱潮,他是有着无比的恨,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钱潮在背后造成的! 他冷着眼伸手在那一团焦糊乌黑的东西之中蘸了一下送入口中,让那苦涩的味道充满自己的整张嘴,一边品味着那苦涩,一边在心里痛恨着那个叫钱潮的小子! 只不过这位秦公子现在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就会被卷入到一场风波中去,开始还只是意外,但是后来他便想着顺势而为,因为那一次他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 厚土祠中,早上心情大好的康釜前辈便拉着自己的这位宝贝徒弟对练。 前些日子,宗内有事将康釜派了出去,那件事情进行的顺利,后来宗内又派人接手,他便返回了宗内,而接手的人当中领头的便是他的好友汤伯年汤老头,回到宗内后他就遇到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从宗外回来,心情大好之下自然是要多教徒弟几手的。 陆平川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的。 康釜前辈只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说道:“能打中我的胸口或是能让我退一步,奖励你一坛好酒,来吧!” 师父的好酒那可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于是陆平川一声大喝就扑了过去。 只不过呼呼喝喝、拳打脚踢的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陆平川发现无论自己怎样攻,师父的一只手就如同一面墙一般总能将自己拳脚挡回去,禁不住让他心中着急起来。 然后就听康釜前辈大声喝道: “早上没有吃东西吗?怎么没有半点力气,再来!” 陆平川受不得激,顿时大吼一声,带着重重的拳影就向自己的师父又攻了过去。 …… 同样有师父的还有汤萍,只不过在姑获仙子的洞府中,姑获仙子一早就满脸互译的被汤萍拉到了一处僻静空阔的角落,就见汤萍取出一个储物袋,然后“轰隆”一下子,一个大如画舫的狰狞头骨就出现在那里,就算姑获仙子见多识广,见了那东西也是惊讶不已,连声问自己的宝贝徒弟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汤萍便一五一十的将得到这个大头骨的经过讲给自己的师父听,然后便请教姑获仙子这到底是什么妖兽的头骨。 就见姑获仙子听完之后一脸的茫然,绕着这大头骨转了一圈,还在上面摸了摸、拍了拍,不过看起来似乎这位结丹的前辈也对这个东西十分的好奇,但对它的来历一时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在搜捡了自己几百年的记忆之后,姑获仙子便从这个大头骨之上看出了些端倪来,接着便轻声的和汤萍说了一阵,然后就轮到汤萍一脸的迷惑了。 最后,姑获仙子便带着汤萍进了洞府之内的密室之中。 借着这个头骨,一些深埋在久远的年月之下的东西倒是可以教一教这个徒弟了。 毕竟这个徒弟是绝对的万里无一,与众不同! …… 而此时的宗外,某处不起眼的山脉之下,一个深深的地下洞穴中,灯光下,石桌前,一个头发灰白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那里满脸笑容的听燕惊说话,一边听还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并不是燕惊带回来的消息令他欣喜,只不过他天生一张笑脸而已。 燕惊带回来的消息没有让温良感到意外,那个韩畋肯定不会是那样好摆布的人,就算自己手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握着他的一些把柄,不花些心思总是无法真正的将这个人收在自己的手下的。 听完,温良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嗯,不出意料,果然他也对那个文嶂起了杀心,嗯……不过,文嶂还是不能死的,至少不能一起死,不然咱们的事情就会麻烦的,总之……事情是要做成文嶂想夺未来家主之位而将自己的那位堂兄杀死一般,这样一来,虽然咱们没有完全依着韩畋的意思行事,但总归是帮了他的忙,就算他心有不满也该有所行动了,若他还是不满足的话,那下一步就要敲打敲打他了。他所虑的无非是那个女人被迫嫁入文家、嫁给文嶂之事,办法可不止一个,下次见面时让他知道,世家之间的联姻,若是其中一家就算没有被灭掉也是实力大减的话,那联姻的另一家定然不会愿意继续这个约定了,自然韩畋担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我们虽然不能将文家拔起,但韩家比文家差的可就太多了,若惹恼了我们,韩家若是就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甚至是从此消亡,不知道他这位韩家之子心中会作何感想!” 燕惊听完,心中一惊,他原本只以为温师兄要杀文家人只不过是骗骗韩畋,引他出手后就能顺势将韩畋绑在自己这一边,却没想到这位温师兄当真是要派人去刺杀一位文家的公子,这样看来,自己以前对这位温师兄实力的估算还是小了许多,禁不住对温良更加的畏服起来。 他听温良继续说道。 “嗯,或者我也可以亲口对他说这件事,再过些日子,文家那位公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宗内会有件事情发生,到时候我也要回去看一看,嗯,你也去看看,有一个身份重要的特殊人物要到五灵宗来,日后若是能将那个人置于死地的话,咱们的好处……哼哼……可就太多了!” “是!” …… 而此时在更遥远的宗外,这里早已远远的超越了五灵宗周边那些只有炼气弟子能去的地方,算得上是五灵宗与穆阳宗这两大宗门交界之处的模糊地带,甚至可以说就是在穆阳宗的地界之内,李简期待着能遇到的那位冷月仙子仗剑而立,身边脚下倒着几具修士的尸体,每个死去的人身上只有心口处一处剑伤,殷红的血渍正在尸身的衣袍上不断的扩大,这些人的死都是这位冷前辈所为,她猝不及防的出现时,那些人还抵抗了一阵,除了两个结丹修士勉强与她纠缠了片刻外,其余之人几乎是瞬间就被冷月仙子杀死了。 看那些死者的衣饰都不是五灵宗的,她来回走着,查验了一番,从尸身之上取下了几块腰间的玉牌后,确认再无生者才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在空中,另一位修士正看着下方,刚才冷月仙子杀人的情景在其他几个地方也正在发生着,有些地方斗得还很激烈,不过他并不担心,这次出来,自己带的人都是宗内的高手,对付那些家伙,定然是十拿九稳的。 空中这个掌控全局的人,正是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 见到冷月仙子飞过来,汤伯年知道,还是这位冷月仙子做事是最快的。这位水云谷碧波潭的长老,平时虽然行事诙谐洒脱,甚至是有些放浪不羁,但是对冷月仙子这位木秀峰的剑修,汤伯年的心中总是存着几分的欣赏,甚至可说是敬重! “冷仙子,你那里都料理干净了吧?”汤伯年问道。 “汤师兄,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来的并不是穆阳宗的人,而是摩天崖的,其中有几个以前见过。” 说着,冷月仙子便将自己手中的几块玉牌递了过去。 汤伯年将那些玉牌接在手中细细的看了看,面上便带了些疑惑,说道: “那就怪了,先前宗内派出来的人遇到的也是这种情况,这一路上似乎只有摩天崖的人在埋伏,而穆阳宗却一直静悄悄的,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难道要眼看着咱们将这件事情做成?” 冷月仙子说道: “那又如何,那个人也快到了,只要接到他们,再一入咱们五灵宗的地界,咱们的布置就更多,就算穆阳宗再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汤伯年点了点头,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穆阳宗引而不发总是不对头,说不定就在暗中算计着什么,待接了那人一路回到宗内之后要好好的查一查才行。 “他们来了!”冷月仙子说道,看向了远方的空中。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三:远来的佳人 数日之后的上午。 钱潮的住处,正厅之内,钱潮坐在书案前仔细得看着一本书。 这种书案就是那张得自那遗迹中的,钱潮回到宗内之后才渐渐得发现了这书案的好处,那就是每次坐在这张以灵木制成的书案边读书的时候,似乎更加容易的聚集全部的心神,这令他很是欣喜,每当把手放在这厚实的木案上时他都会在心中感谢陆兄,若不是他,恐怕自己就要与这个好东西错过了。 至于那以灵木制成的书架,他并没有拿出来用,自己的住处实在是太过狭小了,等将来,自己能开间洞府之时,一定要好好的置办起一个像样的书房来,然后将自己的书都放置在里面,精心打理精心呵护。哪里像现在一样,走到哪里,那些书还都要带在身上。 小院的门被推开了,汤萍的头探了进来。 发现钱潮并没有理会自己,只是在那里读书,汤萍就招呼道: “喂,钱小子!” 钱潮抬起头来,见到汤萍,笑道: “才回来几日,你怎么不在你师父的洞府里好好的修行,又出来乱跑了?” “你不也一样吗,既不修行,也不炼器,躲在家里悠闲的看书,还说我!” 伸手拿过钱潮手中的书翻了翻,便没意思的还给了他,汤萍给自己取过一个蒲团,和钱潮面对面的坐了。 钱潮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天地牢笼里那个大家伙你知道是什么来历了吧?” 汤萍说道:“差不多,咱们还在外面得了一个大头骨呢,我拿那个大头骨去问的我师父。” “哦?”钱潮一定便来了兴趣,那个大头骨还是他发现的,忙问道“那个头骨是什么妖兽的?” 汤萍的脸上却泛起了难色:“不好说,我师父见了那个大头骨也吓了一跳,直说只有真灵兽的头骨才有可能那么大,不过若是真灵兽留下的遗骨,不管过多少年,那骨头都是跟玉石一样晶莹致密,而且不可能有杂色,但是那个大头骨的骨头就像是寻常的妖兽死了好久以后的样子,虽说硬的和石头差不多,但比起玉石差的可就远了。个头与真灵兽差不多,但是骨头的差异却是太大,所以我师父也不敢下结论,她还仔细的问了问咱们是怎么发现的那个大头骨的呢?后来那个大头骨她就留下了,说是有机会要到玉壶山上面去问问,她也是很感兴趣的。” 钱潮听了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个结丹前辈也认不出那个大头骨来。 汤萍继续说道:“不过呢,因为那个大头骨,我师父第一次把我带到她的一个密室里面去看,哇,那真是开了眼界了。” “哦?你师父的密室里都有什么好东西?” “唉,寻常人进去了可能会吓死呢,我师父的那个密室里面放着的,都是她历年来斩杀的妖兽的遗骨,我粗略的数了数,有一千多个呢!” “这么多!”钱潮动容道。 “并不多,那些根本就不是全部,我师父告诉我,这些妖兽,生前都曾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的,她是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之下才将它们斩杀的,所以才将它们的遗骨留下当做纪念,每看见一具骨头都能给我讲出一个故事来,大概从筑基到现在,她老人家由弱到强所经历的凶险的一大半都在那个密室中了。” “原来如此!”钱潮点头叹服。 “在那密室里面,我师父找到了一个妖兽的骨头给我看,那家伙的头骨大小……”说着汤萍左右看了看,便一指钱潮的书案“至少比你的书案还要大上一点,但那头骨的样式几乎和咱们在外面找到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可就是个头差得实在是太多了,我师父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妖兽,我是说密室里你师父给你看的那个?”钱潮问道。 “一种妖狼,名字叫做苦衔,我师父是在结丹初期遇上的,受了伤才将其斩杀。” “苦衔,”钱潮念叨这那妖兽的名字“看来这妖兽很厉害呀!” “那当然,结丹初期斩杀它都要受伤,定然是十分厉害的了。” “那……天地牢笼里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了吗?” “那个嘛,我并没有和我师父提起,毕竟要说那东西你的青眼术就必然会说出去,对你用眼睛的那个法术,我觉得还是先保密吧,毕竟天地牢笼里的东西目前对咱们并不是很重要,不过我师父后来给了我这个……” 钱潮点点头,这倒也对,自己的青眼术是自创的,虽然姑获仙子不会觊觎,但若是无心之下说了出去,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汤萍说完,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卷轴来,那卷轴两端的轴杆都是以灵木制成,轴杆之间的是用浅黄的锦缎,厚厚的卷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微微的陈旧,汤萍伸手将卷轴外面的绦子解开后就把那卷轴展开在钱潮的面前。 锦缎上不知道是用笔墨画上去的还是用针线刺绣上去的,一个个气势非凡、奇形怪状的妖兽灵兽就展现在钱潮的面前。 知道卷轴的中间部位,汤萍才伸出手指点了点,说道:“看这个。” 汤萍点的地方,一直凶悍狞厉,作势欲扑的凶猛恶狼正直视着二人,在饿狼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形,似乎是在向看图之人提示这恶狼身材的大小,就见那人形的大小面前能及得上那恶狼的一条腿,可见这种恶狼体型之大。 汤萍说道:“这个就是苦衔。想必那个大头骨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但是个头应该更为的巨大才对。” 听着汤萍的话,看着那卷轴上绘制的恶狼,钱潮点着头,还未说什么时,汤萍又说道: “来,你继续往后看。” 说着她又将那卷轴继续舒展开,几乎到了最后的位置,才用手一指,说道: “看看这个!” 钱潮看过之后,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 汤萍从身上取出钱潮当日在那天地牢笼处所画的那张画,放在卷轴上作为比对,说道: “是不是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饕餮!”钱潮瞪大了眼睛看着汤萍“凶兽饕餮!” 汤萍点了点头:“没错。” “我的天……竟真有这东西,以前看书的时候只以为那是上古的传说而已,人们口口相传,不见得是真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不然呢,口口相传的东西,必然是先看见了什么东西才会有传说留下来的,不过,不管那天地牢笼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凶兽饕餮,它被困在那里不知道多少年了,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至少那里的阵法你是都得了,也就够了,暂时就不用去管它了。” 说着,汤萍便将那个卷轴重新卷了起来。 “那……红霞谷里的那两只白鹤呢?”钱潮又问道,汤萍当日能安抚住那只白鹤一直让他惊奇。 “那两只白鹤嘛……”汤萍想了想,又看了看钱潮“来,我再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汤萍将那个卷轴收起,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皮卷出来。 这个皮卷就是当初姑获仙子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才让自己的灵禽九姑娘很不情愿的从肚子里吐出来的那个。 打开之后,汤萍用手一指: “呶,那红霞谷中的白鹤就是这一种!” 皮卷并不是很长,略一舒展便全都打开了,虽然汤萍指的是上面的白鹤,但是钱潮自然是将整张皮卷上的内容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也就突突的跳了起来。 汤萍看着钱潮的神色说道:“那白鹤嘛,有机会成长为真灵兽那样的灵禽,不过能不能成,都要看它们的造化了!” 钱潮盯着眼前的皮卷,先是默不作声,然后才抬起头看着汤萍说道: “难怪,难怪你敢出去拦着那白鹤,汤丫头,汤小妹!难怪秦家人算计你,要千方百计、不惜撕破脸也要把你弄到秦家去,原来你的灵根是这样的好!” 汤萍暗叹,果然这小子看明白了。 “所以,你都知道了!” “嗯,原本有些猜测,现在倒是确定了,放心吧,小白和大黄应该都是有造化的,还缺几只?” 钱潮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不过汤萍定然是听明白了,她笑着说: “还差三只呢,都不知道去哪里寻。” “嗯,这事也急不来的,我估计等我们筑基的时候你大概能再得一只。” “你怎么知道?” “书里看来的,筑基一只,结丹一只,然后嘛,元婴最后一只,这样就齐了。” “筑基得一只我还能接受,可结丹才能再得一只,那就太晚了,从筑基到结丹快也要近百年,慢则要几百年的时间,时间太久了,更不要说最后一只,都不知道咱们几个有没有到元婴那一步的命!” “不去试怎么就知道没有,哼,难怪问你要小白尾巴上的毛来做笔你不肯给,没想到,竟然是天狐,诶,说真的,小白平时掉不掉毛的,帮我收集一下,用来做画符的笔,肯定是最好的!” 汤萍没好气的白了钱潮一眼,便将那皮卷收了起来。 钱潮刚才看那皮卷之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上面的一只标注为‘九尾大天狐’的大狐狸,那天狐与汤萍的小白相比,除了有九根大尾巴以外,几乎一般无二,然后便又在一只标注为‘通臂灵明猿’的大猴子身上找到了大黄的影子,由此断定,汤萍身边至少有两只灵兽绝非凡类,至于汤萍为他点出来的那名字为‘丹顶仙灵鹤’的白鹤之时略略的看了一眼,毕竟汤萍身上是没有鹤这样的灵禽的,她刚刚得了两只鸟卵,不知道有没有孵化出小鸟来,那小鸟名叫刃翅莺,也不是鹤类。 钱潮看得书多而且杂,自然对一些稀有的灵根便也知道了一些,隐灵根他也在书上看到过,不过更为吸引他的乃是一种名为“伴灵根”的罕见灵根,有这种灵根的人最适宜修御灵派的法术,不过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灵根是可以随着修士寻到的本命灵兽的增多而变得更为强大,本命灵兽为五只,五行各一,只要集齐了,都收拢在身边,这位修士在御灵术上便可以有登峰造极的造诣,天下难寻对手! 上一位有伴灵根的修士乃是宗内的一位祖师,据说他为了寻找第五只本命灵兽而搜寻天下,似乎连异域之地都曾去过,最终功夫不负苦心人,近百年的苦寻终于让他找到了第五只本命灵兽,由此他也顺利成为了一名元婴修士,待他返回五灵宗时,正遇到了一次“五宗伐灵”,也就是中洲六大宗门中其余五宗联合起来攻伐五灵宗,这位祖师就是在这次的五宗伐灵一战中成名的,那一次正值危急关头,五灵宗几乎到了败亡的地步,是他借助自己五只本命灵兽,以一人之力独挡十余位元婴修士,斩杀两人,重伤数人,惊退无数,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想不到汤萍身上的灵根居然也是这种罕见的伴灵根,假以时日,她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 汤萍并不担心钱潮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倒是对其他几个同伴略有些歉疚,她说道: “这件事现在也就你一个人知道,你太聪明,瞒也瞒不住的,我拦住白鹤估计你就猜出了我的灵根了,不过,咱们一起的其他几人还都不知道,连彦姐我都没有说实话,毕竟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性命相关的,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必然是有危险的。” 这是大实话,世间还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说,汤萍身具伴灵根这样天下罕有的灵根一事若是泄露出去,不要说宗内有没有像当初秦家那样心怀叵测、别有用心的人,就算是妒忌之下,都有可能会让汤萍陷入到无尽的危险之中去。 钱潮说道:“慢慢来吧,这件事我会三缄其口,绝对不会再说出去,至于李兄、陆兄还有彦姐那里,日后再说,他们也不会怪你,毕竟若是泄露出去,大家就都有危险的。” 汤萍点了点头,五人总在一起,她有危险,那么其余几人必然也会有池鱼之殃,暗道现在也只能如此。 钱潮忽然想起一事来:“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位秦随诂秦公子来,他现在如何了?” 汤萍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好像还是炼气二层的修为,他在修为上很难有什么进益,彦姐说有时候在南玉堂炼丹时还能见到他,你怎么忽然想起问他的事情了?” “只是突然间想到而已,不过最近我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情要发生。” “嗯!说到有事情发生,这倒是真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再过几日,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来咱们五灵宗,到时候咱们也一起到天水湖边看热闹去!” “很重要的人物,是什么人?”钱潮好奇的问道。 “嗯,我是听我师父说的,来的这个人是个女子,是中洲最北面的大宗门九亘原的人,据说是九亘原里面一个元婴修士的孙女,听说是亲孙女呢,要来咱们五灵宗里拜师修行的。” “什么?”钱潮听了大为好奇“九亘原,大宗门,元婴修士的亲孙女,从中洲最北面到中洲几乎最南面来,还是来五灵宗来修行的,这可能吗?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在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当然是真的,我的师父昨日夜里出去了,据说是在咱们五灵宗地界之内发现了穆阳宗布置的人手,据说还不少呢,前面的人派人来求援,所以连我师父这样身份贵重多少年没出去过的都被派出去了,可见宗门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呢,还有,你知道是谁派人来求援的吗?” “谁?” “就是我六爷爷,早前他带着宗内一些结丹的前辈们去迎接保护那个人去了。” “竟是这样!” 不过紧接着钱潮便又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啊?没道理呀!难不成她在九亘原就不能修行吗?” “道理也很简单啊,只不过你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还是不多而已,六大宗门中,九亘原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被摩天崖和穆阳宗两个大宗门一直压制着,据说近百年来,两个大宗门对九亘原更是步步残食,让九亘原独力难支,不得已之下,只能向咱们五灵宗求援了,摩天崖他们或许能应对,但穆阳宗这样的大宗门也只有咱们五灵宗才能与之抗衡了。据说好早以前他们九亘原的人就秘密的来咱们五灵宗商讨这件事,到现在终于定下来了,咱们五灵宗与九亘原就算是结盟吧,不过呢,任何的盟约都是纸上的东西,咱们五灵宗要的是更加实实在在的东西,这里面就包括了要来咱们五灵宗的那个女子。” 听到这里,钱潮点了点头:“远交近攻,然后还要他们将重要的人送来作人质,对吗?还真和世间弱国与强国之间结盟时将自己的王储送过去作人质一样了!” 汤萍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据说那个女子的容貌算得上是天下绝色,跟木秀峰的那位冷前辈差不多呢,她现在还未筑基,仍是个炼气弟子,到了宗门之后,等将来筑基……” 钱潮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还要嫁到咱们五灵宗来吗?” 汤萍点头:“对呀,这才是咱们五灵宗真正想要的呢。” “联姻,想不到大宗门之间也会如此!” “为什么不会呢?”汤萍反问道。 “那个女子叫什么知道吗?” “好像是姓言,这个言……”说着汤萍便用手指在书案上写出了一个‘言’字来“名字嘛,叫言霜,我还听说这个女子虽然是个绝色美人,但是天生的一头白发,很是奇怪呢,所以那天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喂,你去不去?” 钱潮点了点头,热闹嘛,看看倒也无所谓,不过还有问题要问: “这个言霜的身份这样特殊,那若是她将来要嫁入咱们五灵宗,咱们宗内有没有与之身份相当的人呢?” 钱潮的意思是,如汤萍这样,她的六爷爷是结丹前辈,她的身份在宗内就算得上是纨绔了,而那个言霜的爷爷在九亘原居然是一位大能的元婴修士,那她将来要嫁的人身份该是何样的才能与之相匹配呢? 汤萍却古怪的看了钱潮两眼,笑着说道:“难不成你动心了?哈!别想了,宗内早就有安排了,言霜这样的身份,在九亘原只有她一个,但是在咱们五灵宗内,却有好几个呢,除了几个已经筑基的,尚在炼气的就有七八个,其中男子有三四个呢,那些人的父辈是结丹修士,祖辈是玉壶山的元婴修士,这身份自然配得上那个言霜了。” 钱潮没有理会汤萍话中的促狭之意,而是惊叹道:“竟然这么多!” 汤萍也叹道:“那是自然了,咱们五灵宗的实力已经隐隐的压了其他五宗一头了,修士多,根底厚,这是正常的,哼!别人总觉得我这样身份的是宗内纨绔,总拿异样的眼神看我,其实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纨绔呢!” “就是不知道那个言霜对这件事情如何看。”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份越是贵重就越是身不由己,她的爷爷,九亘原里那位言姓的元婴修士,据说是步入元婴境界不久的,若无意外,妥妥的能守护九亘原至少千年之久,而且修为越深,在九亘原的地位也就越高。而那个言霜据说也是资质极佳的一个人,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只要两宗有了这结盟之事,再加上互相有两位元婴修士借此结为姻亲,就算元婴修士对此并不看重,但各自的宗门却不能不看重,彼此之间定然是互相依存扶持的,至少,咱们五灵宗能为他们减少来自穆阳宗的许多压力,而摩天崖,实力并不是很强,与九亘原差不多,只要咱们牵制了穆阳宗,那九亘原也就能喘上一口气了,你说说,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谁会在乎那个言霜的感受呢,就算她在九亘原里有爱慕之人,到如今也只能忍痛割舍了,倒是可怜吶!” “他们什么时候到,我现在倒真想去看看了。” “还有四五天的样子,到时候我来叫你。” “嗯。”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四:一个不留! 几日后,宗外,很是遥远的某处。 汤伯年与几位同样结丹修为的修士一起将一位白衣女子护持在中间的位置,警惕的看着下方的动静。 下方,各种法宝的闪耀和法术的光华交织在一起,不时的将一片山林映得雪白,“叮当”的法宝撞击之声,“轰隆隆”法术的炸响声交杂在一起,响成一片,数不清多少的修士人影交错间正捉对酣斗在一起。 原本还是一切顺利,汤伯年等人接到了这位来自九亘原的言霜姑娘,也进入了五灵宗的地界,就在众人觉得可以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护送这位言霜姑娘一路从九亘原远赴五灵宗的众多修士之中,不知道是混入了摩天崖的奸细还是穆阳宗一直就潜伏在九亘原的细作,他们突然暴起发难! 目的只有一个……阻止九亘原与五灵宗结盟! 而手段则是……杀死言霜! 其实他们也算不得是暴起发难,因为最先动手的是那位冷月仙子! 就在双方的修士一路飞行,互相之间还有说笑,直说着终于到了五灵宗的地界,总算是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时候,冷月仙子却突然暴起,从背后一剑就将一位九亘原的修士头颅斩下,鲜血冲天而起之时一下子就惊呆了所有的人! 就连汤伯年在开始的瞬间也以为这位冷月仙子竟然是穆阳宗或者是摩天崖潜藏在五灵宗的人,如今出手是要破坏五灵宗与九亘原的联盟之事! 这样想的还有那些九亘原的修士,同伴已经身首异处,飚着鲜血跌落下去了,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许多九亘原的修士暴怒的亮出了法宝就要动手! 不过……冷月仙子!不可能! 汤伯年几乎是马上就把对冷月仙子的怀疑打消了。 应该还有一种可能! 穆阳宗此次行事古怪,必定留有后手,自己五灵宗的人可以深入穆阳宗一路护送着言霜入五灵宗,那么穆阳宗的人为什么不会潜伏在五灵宗的地界内,既杀了言霜,又让两宗结盟之事失败,而且还能大大的羞辱五灵宗一番呢? 况且,汤伯年实在是不相信这位冷月仙子会反叛宗门! 汤伯年心念电转间猛然暴喝出声喝止众人,他听说过,冷月仙子的剑心清明可以明辨是非的,难不成被她杀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奸细? 然后冷月仙子冷冷的只说了一句“他是奸细,还有!” 接着剑光便又在冷月仙子的身前暴现而出! 他是奸细,还有! 汤伯年心中一阵惊涛骇浪,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穆阳宗与这些细作的安排定然是由隐藏、埋伏起来的穆阳宗修士先动手,然后趁着护送言霜的五灵宗修士都去与他们厮杀之时,那时言霜的身边必然只剩下这些九亘原的人,到那时他们突然动手,自己这些人就算想赶回来救都来不及! 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的计策竟让冷月仙子的一剑给破了! 几乎就在冷月仙子的剑光射出的时候,他就看清了,那道剑光所指的正是一个出手意图击杀言霜的九亘原修士! “保护言姑娘!” 汤伯年大喊道,同时也出手了! 在言霜周围的那些九亘原修士也都是结丹的修为,而且出手之人就在言霜的身形附近,如此近的距离,就算冷月仙子的剑势再快,也是无法将那言霜救下来的。 不过汤伯年心中不急,就连冷月仙子心中也不急。 就连汤萍身上都有汤伯年给的保命的东西,这位言霜身上岂能没有,她的爷爷可是元婴修士,若真没有那才是笑话! 一道光华已经临近了言霜的后脑,也就在那时,言霜的身子就如同深藏进了一块寒冰之中,“叮”得一声,射来之物便被弹飞了出去,言霜还在那块寒冰之中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向她偷袭之人,看清了对方的面目后,言霜的眼角就是一缩……居然是平时亲近的长辈! 接着又有几道光芒打在那块寒冰之上,但是言霜在其中却安然无恙,只把那些人一个个的都看在了眼里。 冷月仙子的剑没有给那偷袭之人再次出手的机会,从一道雪白的剑光那人的胸口洞穿而过,带出一蓬的血花。 暴起发难的奸细见难以对言霜再下手,瞬间就将目标转向了身边之人,剑光、火光、冰霜以及各种呼啸声、爆裂声大作,九亘原那些跟来忠心护送言霜之人几乎眨眼之间就死了大半,剩下的等回过神来才各自亮出法宝,愤怒的厮杀起来。 然后,埋伏在附近的穆阳宗修士就现身了,事情的发展与他们原先的布置不同,一来不是他们先动手,二来这些人也没有进入他们设的圈套中。不过既然那边已经动了手,那自然是要过来结果了那个言霜的! 多亏了冷月仙子,汤伯年心中暗道。 汤伯年马上带人取代了原先九亘原修士护卫的核心位置,围住言霜的人都换成了五灵宗内的结丹高手。 对这一点,那些跟来的九亘原修士此时也无话可说,自己的人当中出了奸细,自己这些未死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便只能拼死搏杀了,杀敌而死,自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侥幸不死,纵然日后回到九亘原,还是会被细细的审问一番,想到这里便让他们动手之时更多了几分的狠厉。 该死的奸细! 冷月仙子并没有守在言霜的身边,依着她的性子,自然是要亲手将这些埋伏起来的小人杀个干净,而汤伯年此时也更加的仰仗这位女剑修的手段,因此冷月仙子荡起自己的青霜长剑,所向皆辟易,在那些袭来的修士中杀得来去纵横! 带出来的人实力不弱,汤伯年想到,只是穆阳宗来得人也实在太多了点,自己的人当中,只有一位冷月仙子战力最为出众,其余的加上那些正在拼命的九亘原的修士,都只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就是找到一个对手之后可以与之捉对厮杀、将其死死挡住,但其他的便无暇顾及了,穆阳宗此次来得人实在是太多,估计其中还会有摩天崖的人也在其中,看这些人还有几张熟面孔,都是以前打过交道或者打过架的老家伙,没想到今天竟然也来了。 哼!想在今日破坏我五灵宗的大事,做梦! 消息已经送回宗内了,汤伯年这次出来不只身边这些人,还有不少人在负责打探消息的,在前几日他得知了一些事情后马上就派人返回了宗内求援,只是怎么宗内还没有人来援手呢! 下方,一众穆阳宗修士已经冲破了九亘原修士的阻拦,而九亘原修士所余不多,已经无力将他们拦下,眼看着若不将他们拦下,定然是要威胁到身后的言霜。 汤伯年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几位老兄弟,这几人他是十分放心的,不过若说到与人争斗,似乎还是自己要胜他们几分,因此他便嘱咐这几人要严加防守,绝不能让言姑娘出事,然后就亲自下场了。 接着汤伯年的声音就在一片嘈杂之中响了起来: “归长风,你这个老乌龟!想不到缩头缩脑了这么久,今日终于肯露面了,来来来,老夫再与你斗上一次,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什么长进!”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回应汤伯年: “哼!汤伯年,你这老酒徒,莫要张狂,待我先杀了你再取那小贱人的性命!” 然后又听汤伯年朗声说道: “那边的莫不是摩天崖的宿道友吗?怎么今日也来了,真是令汤某又惊又喜,多年未见,不知宿道友可安好否?想不到区区小事,竟然也耽误了宿道友的清修,今日事毕,还请宿道友到我洞府饮上一杯如何?”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唉,身不由己,愧见故友,还请汤兄弟莫怪!” 然后,蓝光乍现,人影闪动,汤伯年嘴里虽然说得轻松,但是手上却绝不留情,一个亮蓝色光球在他的左手中,阵阵的奇绝冰寒之意便由那光球上所出,一柄蓝幽幽的宝剑在他身侧,凭此二物,汤伯年就将冲过来的两个成名已久的结丹高手同时拦下了,甫一接触之下,略显忙乱,但却没有一丝的败相,待站稳脚跟后,便算得上是越战越勇,汤伯年此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施展了全部的手段,不时的哈哈一声长笑,再随意点评两句那归长风的手段,白须飘洒,蓝光萦绕中将自己当年在修行界那饮酒杀人的狂放之态都显露出来! …… 激斗正酣时,巨大羽翼的阴影在地面上滑过,可是抬头望去,空中半只飞鸟也无! 汤伯年却心中一松,暗道终于来了! 空中一团类似婴孩哭闹的声音由上而下,由远而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归长风自听到那婴孩哭闹声的时候脸上就神情大变,他是知道来人是谁的! 汤伯年自然也知道,暗叹一声便打定主意绝不能放这个归长风逃走!毕竟,来的那人与这归长风是有仇怨的! 而这消息又是汤伯年特意吩咐送信之人去告诉宗内那人的。 “汤伯年!”归长风大叫道! 纵是对手,那也是多年的对手了,彼此之间虽然打来打去,但还从来没有谁要将谁置于死地之时,而且打了多杀次交道,动了多少次手,彼此间也都有分寸,当然这也可以看做是维持两个大宗门之间表面上平和的一种默契。这归长风此时喊出对手的名字,显然是要汤伯年念在多年斗而不破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只不过,五灵宗若与九亘原结盟,那日后与穆阳宗之间的平和就要打破了,就算不全打破,今日这里至少要让穆阳宗流点血! 汤伯年置之不理,甚至开始放过那位摩天崖的宿姓修士,完全将对攻的重心放在了归长风的身上,缠得他无暇他顾,更是脱身不得! “汤伯年!”归长风又大叫一声,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已是慌了神,这一声喊中,汤伯年都听出了几分哀求之意! 只不过还是不能放你走啊,你今日若是逃了,回头我那宝贝孙女可要被她拿来出气了! 那可不好……老夫可舍不得! “汤……伯……年!”归长风绝望的大喊,让一众正在激斗中的修士都不明所以。 忽然间汤伯年停手,向后一退,郑重敛容对那归长风行礼说道:“归兄一路走好!” 汤伯年的时机拿捏的正好,那孩童的哭闹声也在此时这最嘈杂、声响最大的时候戛然而止,随着一声惨叫,在那位穆阳宗的归长风的胸前暴起一团血雾,透出了一只血淋淋的鸟爪来。 然后一脸淡金之色的姑获仙子才倏忽之间在众人之前显露出身形来,看着已经摔落下去的归长风尸身,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啊,归长风,老乌龟,当年你杀我的爱徒,今日我总算是为他报仇了,若不是有你,我才懒得出来这一次!” 姑获仙子的身后,一众支援而来的五灵宗高手已经呼啸而至,纷纷杀入了战团,瞬间就将局势扭转过来。 “宿道友,”汤伯年看着自己剩余的对手“今日你们必不能成事,依我之见,还是速速离去吧,我这里来了一个不讲理的,我就不便请你去我的洞府饮酒了,日后有缘,咱们再把酒言欢如何?” 那位姓宿的结丹修士知道事不可为,也叹了一声,说道:“今日来这里本就无奈,也罢,多谢汤兄弟,在下现在就带人离去,日后有缘再聚,保重!”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姑获仙子来到汤伯年的身边:“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汤伯年说道:“以往受过他的恩惠,虽已还了,但此人还不错,与我有些相交之谊,况且,他突破无望,阳寿将尽,时日无多,就让他落个善终吧,也算我这个朋友的心意。” 姑获仙子说道:“那好,那剩下的穆阳宗的人就一个也不留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五:赠剑商介 钱潮这几日依旧是忙忙碌碌的,白日里到成器堂炼器,夜晚读书修行。 那个陈显带着两个伤势渐愈的师弟来登门拜访过,钱潮与之好一阵的相谈。 送走陈显之后,没两日商介便又登门了。 对于这个商介,钱潮自然是十分的重视的,二人谈的时间更久,谈话间钱潮把自己想知道的那些或是直接或是拐弯抹角的都问了一遍。 商介是个精明人,见钱潮问个不停,便知道钱潮的打算,他欠钱潮一个大人情,那日若不是钱潮为自己说话,那位姓李的剑修必不会为自己出手,况且,当时还是这位钱师弟用一面盾牌为自己挡住了云熙致命的一剑,这么说来,这位钱师弟对自己算得上是有救命之恩的,依着本心而言,商介是不愿欠别人情分的,总想着报答,但试探了几次,都被钱潮含糊带过,却只管拿一些宗内的事情来问自己,他便明白了几分,接下来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后来商介才知道这位钱师弟曾经在宗内找过自己,为的也是打听一些事情。 “钱师弟莫不是有什么麻烦吗?不妨说出来让在下听听,若是能帮忙,在下定然不会推辞,就算帮不上忙,在下自问还是可以帮着出出主意的。” 钱潮沉吟了一下,便把自己与韩畋、文嶂之间的事情捡着能说出来的告诉了商介。 商介问道:“那文嶂不是已经被赶出宗门了吗?韩畋现在也收敛了许多,钱师弟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钱潮说道:“那韩畋依附于文嶂,但文嶂自己不争气,被赶了出去,让韩畋失去了能攀附之人,必然会对我怀恨在心,师弟我虽然没有要对付韩畋的想法,但是就怕那韩畋不死心,背地里有什么打算对我们不利,他若明着来,我们倒也不担心,就怕他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那才是我们几个要防着的,况且,商师兄,我们几人这次出去,无意之间也做了一些事情出来,恐怕日后就算不想,也会有了一些所谓的名声,可能以后遇到的事情会更多吧,知道的多一些,总是有好处的,我早先就听人说过商师兄消息灵通,又是个热心肠,所以才有心与商师兄结交的。” 商介听后说道:“也好,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便让身边的那些弟兄们多留意一下韩畋那边的动静,钱师弟想知道什么就尽管来找我,一定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钱潮道:“那就多谢商师兄了,哦,上次在宗外,我见商师兄的剑被那云熙斩断,师弟不才,在这炼器术上倒是有些虚名,这里有把剑,也算是我精心炼制的,送与商师兄,免得在外没个趁手的家伙。” 说着,钱潮轻轻的将一个小木盒放在茶案上推向了商介。 商介轻轻的打开那个木盒,向里面看了一眼,便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暗道果然是好东西,早听说这个钱师弟炼器术不俗,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里面这把剑,放在炼气弟子中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了。 不过看着盒子中的那把剑,商介却在心中多想了一些,他知道钱潮是成器堂内堂的弟子,那位帮自己出手的是一位剑修,他们在自己危险时为自己出手,那之前自己与那云熙相斗之时也定然看得清楚,自然也就看清楚了自己当时所用的是魂器。那位姓李的剑修不用说,对自己所用的魂器定然是嗤之以鼻的,而这位钱师弟,内堂弟子,他们内堂的规矩多且严,对自己用的魂器肯定有几分的抗拒之意。 现在这位钱师弟赠剑,一来是向自己示好,二来嘛,隐隐的还有规劝自己不要再用魂器之意。 商介用手指轻抚那木盒中的小剑,最终把想说的话忍了回去,今天这位钱师弟想要在日后向自己打听宗内的一些消息,他是同意了的,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报恩,但谈不上什么交情,今后与这位钱师弟接触得多了,若是能有些交情的话,那些话有机会再说也不迟,唉,魂器,难道我就喜欢用那东西吗? 他是个洒脱的人,既然是钱潮赠剑的,他也正需要,便也不推辞,道谢之后就收下了。 送走商介之后,钱潮在心中品评这个人,刚才自己赠剑时,见商介欲言又止,最终洒然道谢后就将那灵剑收下便再无多言,此人知道交浅不言深的道理,有些话没有当时就说出来,倒是个有些深沉、懂得分寸的人,也罢,日后与此人相交倒不必与蔡蹇和布琰犳一眼,把利字摆在前面。若是能与这商介成为好友,或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然后钱潮又从身上取出了一张纸来看,这上面画着一个人的像,正是那日那个说看热闹的人的像(即燕惊的画像),他并没有拿出来给这个商介看,总是与这商介刚刚认识,自己说韩畋有可能会对付自己,拜托他打听打听韩畋的事情,但再将这画像拿出来请他辨认的话……钱潮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是和商介不太熟悉,终究是刚刚认识,这商介不像布琰犳和蔡蹇一样图利,对这商介,钱潮倒是有了几分的结交的心思,若这样就还要多多来往,清楚了他的心性之后才可以说一些重要的事。若日后成为了朋友,自己想要知道的随口一问便可,可今日若直接拿着画像去问……火候还不到。 盯着这画像,钱潮打定了主意,弄明白画上这个人是谁也该去问一问那个马琥师兄,那个马琥也是精明之人,但是钱潮在他面前还是觉得比较轻松放心的,可能是不打不相识吧,马琥若在,钱潮将这画像拿出来,没有半点的担忧的,直接问,相信马琥若是知道也会直接答自己。 还是去问马琥吧。 然后钱潮便起身去了九玄之内的市集,果然又在相同的位置看见了蔡蹇。 他在蔡蹇那里挑挑拣拣的最终买了一块算是能用的矿石。 当晚,蔡蹇便来到了钱潮的住处,将钱潮想让他打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捎带这还有许多额外听来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钱潮,最后拿着钱潮给的灵石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蔡蹇走后,钱潮便在灯下沉思起来。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六:湖边迎佳人 这天早上,钱潮小院的门被汤萍一把就推开了,走进来的有汤萍还有彦煊。 “走啊,钱小子,我们去天水湖边看热闹去!” 钱潮正在书案上练气凝神的画着一张符箓,等画完之后,才问道:“就是今天吗?” “对呀,就是今天,我已经和李兄还有陆大哥都说过了,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天水湖那边了。” “好,那我们也去吧。”将那张画好的符箓收起,钱潮便同二女一起走了出来。 …… 天水湖边好热闹! 三个人来的时候湖边专门迎接贵宾的“澄观楼”前已经挤满了人,远远望去,满满的一片人头,汤萍带着钱潮和彦煊远远的就落了下来,步行那那边走去。 看来消息早已经传播开了,因此来看热闹的人实在是不少,宗内对此并不阻拦,由得人们一起见证这件对五灵宗来说亦为大事的事情发生。 汤萍眼尖,在一处僻静但却稍远的地方找到了李简和陆平川。 “李兄,陆大哥,你们怎么选了这么远的位置。”汤萍过去之后就问。 “这里人少,说话方便,而且也能看清楚,”李简说道“这种事情嘛,看得就是个排场,离得近了反而看不出什么来,倒不如这里既清静看得还清楚。” “这倒也是,”彦煊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地势高,倒是个好地方,可为什么来看热闹的人都是站在地上呢,若是飞起来看岂不是更清楚吗?” “这里不让修士飞行的,”汤萍说着用手一指那四层高的澄观楼说道“看,澄观楼,是咱们宗内来了贵宾才用的,这附近都是不让飞行的,就连结丹的前辈也是如此,还有,彦姐,你看那里,那是什么?” 彦煊看了过去,钱潮等人听了也看了过去,澄观楼下有一处台子,似乎不小,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陆平川猜道:“难不成是个戏台子?” 汤萍说道:“不是的,那里是个擂台,咱们宗内每十年一次,叫做‘澄观恩试’,也被称为‘小比’,就在那里进行。” “澄观恩试是什么?” “其实就是打擂台,”汤萍说道“每十年一次,炼气弟子只要修为突破了小五关都可以参加的,奖励其实一般,无非是灵石、丹药什么的,但是这澄观恩试的重要就在于,比试的时候宗内的那些结丹前辈们就在那澄观楼上观看的,其实说穿了就是那些想收徒的结丹前辈们挑选徒弟的日子,因此宗内那些没有师承的弟子们是十分重视的,都要在那一天好好的表现一番,以期能被某个前辈看入了眼收入门下,那样的话,筑基也就不在话下了,所以这澄观恩试算得上十分的精彩呢。” 陆平川一听非常感兴趣:“哦!还有这事!” “陆大哥你都有师父了难道还有兴趣吗?” “嘿嘿,不参加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李简问道:“那下一次澄观恩试是什么时候?” 汤萍想了想:“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我听人说的,反正下一次也快了,咱们现在炼气四层,眼前的就是小五关,等过了小五关,钱小子,彦姐,还有李兄,你们三个很可能就要参加呢,虽然彦姐和李兄你们二人都有长辈想收你们为徒,但很有可能是要过了这澄观恩试之后了,尤其是李兄,等你在澄观恩试的时候表现的大杀四方之后,那位冷月前辈再收你为徒,也能为她省去不少的麻烦的。”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 同样钱潮和彦煊也将这件事记下了,尤其是彦煊,虽然那位钟前辈说过要将自己收入门墙,成为她的顶门大弟子,但是现在想来,钟前辈既然未收徒,但作为结丹前辈,想拜在她门下的人定然也不少,听说那位钟前辈现在依然是没有收徒弟,看来是在等自己突破小五关,可想想李兄的事情,钟前辈那里怕不是也有很多人在盯着,虽然那澄观恩试还有段时间但也快到了,自己若是能突破小五关后在那澄观恩试上表现的亮眼一些,将来拜钟前辈为师的时候也能堵住许多人的嘴。 至于钱潮,他对拜师之事倒没什么多的想法,九玄之内的众多前辈,修为自然是精深的,能给自己的指导定然也是够的,但是钱潮现在所走的路子却不局限于任何的一位前辈,那些前辈中有擅炼器的,有擅符箓的,有擅阵法的,但是钱潮想得却是将这三种都学到手,融会贯通,毕竟都算得上是符文之学,可惜的是,九玄内的这些前辈们并没有一个让钱潮满意的,比起其他的几个同伴、甚至众多的九玄弟子,钱潮的心态是不同的,他不是等着师父来选自己,而是他想要挑选师父,当然这些他并没有说出口过,怕是说出来就先要被汤萍嘲讽一番罢! 聊了一阵,钱潮看那澄观楼前依旧只是看热闹的人,便问道:“那人到底什么时候到?” 汤萍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边人群聚集的地方,说道:“应当也快了吧,你看那澄观楼下,已经有前辈在那里等候了,若不是快到了,他们是不会在站在那里的。” 果然,在澄观楼下,已经有不少的宗内结丹前辈在那里了,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这些结丹前辈一个个盛装肃立,看来是对今日之事十分的重视。 陆平川伸手向那边人群一指,说道:“诶,你们看,那楼旁边的那个码头,那里就没有站人,是不是来得人都坐船来的?” 澄观楼附近的湖边,有一个修建的很是气派的码头,那里果真如陆平川所言,并没有人在那里,而且好像还有几个筑基的师兄们专门在那码头上负责维持,不让看热闹的众人挤得乱了,跑到码头上去。 汤萍说道: “没错,来得人肯定是坐船进入咱们五灵宗的。” “乖乖,那这一路坐船,慢慢悠悠的,得多久才能到咱们这里呀?” “陆大哥,他们路上肯定不是坐船的,只不过是到了咱们宗门的边上,再从天水河坐船进来罢了,就像咱们在幼鸣谷过来一样,这个嘛算是一种礼仪吧,咱们五灵宗的礼仪,表示对客人的尊重,虽然九亘原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毕竟是个大宗门,该给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哦,那这一路飞过来也够折腾人的,我听你说是从中洲最北面一路飞到咱们这里,这得好几万里吧?” 汤萍一笑,说道:“好几万里?还要远好多呢!他们这一路足足的走了有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原本用不了这么久,但是这一路之上的麻烦就够他们头疼了,听说一开始他们就被摩天崖的修士追杀,来来回回,绕了不少远路,还打了好几次,自然用的时间就要长了。” 彦煊一听,奇怪的问道:“路上还会有危险吗?” “当然有危险了,摩天崖和穆阳宗肯定是不愿看到咱们五灵宗和九亘原结盟的,只要半路将那个言霜杀了,这个盟约也就没了。” 李简问道:“怎么那个女子对这个盟约这么重要呢?” “那女子来这里,就是咱们宗内坚持要求的,九亘原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他们被逼的没办法,才应允了这件事,当然,不是咱们逼他们,而是摩天崖和穆阳宗一直不停的欺负九亘原。说穿了,送一个女子过来以达成一个盟约,无论如何都会让九亘原感觉到屈辱的,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一位元婴修士的亲孙女呢。在路上嘛,摩天崖的人一直在不停的追杀,为的就是杀死那个言霜,若是连一个女子都没办法送到五灵宗来,那九亘原的实力也就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那言霜真的死在半路上,那这个盟约要不要真的就无所谓了。同理,他们进入五灵宗的地界之后,若是在咱们五灵宗的地界上,宗内派出去的那些前辈们不能将那言霜保护得周全,出了事情,大大的丢人不说,想要得到的不但落空了更是将九亘原彻底得罪惨了,虽然不至于让九亘原联合其他大宗门来找麻烦,但是为平息九亘原的怒火,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更高。因此,他们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刀光剑雨,步步惊心!” 李简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汤萍继续说道:“其实还真差一点就出事呢,而且就是在咱们五灵宗的地界之内,险一险就让那些人得手了。” “哦?出了什么事,说来听听。”钱潮说道。 “就在前几天,我师父也为这言霜的事情出去了一次,那次的麻烦解决之后,我师父就提前回来了,我知道的都是她老人家告诉我的。据说是他们一路上都只被摩天崖的修士纠缠,而实力比摩天崖还要强许多的穆阳宗却一直是按兵不动,后来等言霜他们进入咱们五灵宗的地界之后,才发现穆阳宗把人都安排进了咱们的底盘,当然也有摩天崖的人,准备在五灵宗这里一举将那言霜杀死,而且更阴险的是,就在那些护送言霜一路而来的九亘原修士中竟然混入了不少的摩天崖或是穆阳宗的奸细……” “什么!还有这事?” “嗯,他们原本是准备趁着穆阳宗埋伏的人发难的时候,趁乱杀死言霜的,但是没料到却被木秀峰的冷月前辈看破了,那位冷月前辈一剑就斩了一个奸细,然后向众人示警,这才逼得其他奸细不得不提前动手,然后穆阳宗埋伏的人见此又不得不赶过来帮忙,当时虽然看破了他们的计策,但是穆阳宗这次来得人实在是太多了,好在我六爷爷提前得到了些消息,安排人到宗内来送信求援,还专门给我师父送了信,我师父看了信才出去帮忙的。我后来才知道,穆阳宗来的结丹修士中有一个人很有名的,但那人曾经杀过我师父的一个弟子,嗯,那个师兄我也没见过面,据说那位师兄当年很得我师父的喜爱,那次之后我师父出去寻仇了很久,不过那个家伙一直躲在穆阳宗里,让我师父没办法下手,所以听说那个人也来了,我师父马上就出去了,赶到那里之后就将那人斩了,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没想到居然这么凶险,还有这么多隐藏在背后的事情。”钱潮叹道。 “嗯,听我师父说,穆阳宗这一次算是吃了个大亏,他们来的人都是好手,但几乎都没能逃走,倒是摩天崖来的人里面有一个居然是我六爷爷的老朋友,被我六爷爷徇私放走了,还有木秀峰的那位冷月前辈实力不俗,死在她手上的结丹修士怕是至少有十人以上呢,不过冷月前辈好像也受了些伤,也是提前回的宗门,闭关疗伤呢。” “原来如此。”李简说道,他这才知道为何这次没能见到那位冷月前辈,原来是被宗门派出去公干了,而且,李简感觉,之所以冷月前辈能识破那奸细的图谋,恐怕就是凭借着那剑心清明才做到的,想到这里,李简只盼着那冷月前辈能早日出关。 “这一次,九亘原算是丢脸丢大了,言霜出来的时候,九亘原派在她身边保护的人大概有四十多个呢,不算少,而且都是结丹的修士,可是那次之后,活下来的还不到十个,那四十多个人中至少三成是奸细,他们中还有不少当场就被奸细杀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些人等回到九亘原,怕是日子也不会好过,没想到这些年,九亘原被摩天崖和穆阳宗渗透的这么厉害!” 钱潮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九亘原将怀疑之人这次都派了出来,为的就是引他们出手,恐怕他们自己早已发现了奸细的事情,只不过一直无法看清是谁,这才借着这件事顺手清理一下吧。” 汤萍说道:“嗯,的确有这种可能。” 李简说道:“有些意思了,这大宗门之间也同世间的国家差不多,互相斗智斗力,先是使阴谋算计,最后在杀场上见真章,我倒是找到了些旧日的感觉了。” 他们说的这些,彦煊只是听着而已,她从来没想过修行界里除了危险还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想到自己将来也会参与其中,便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来。 陆平川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一直盯着那边在看,忽然用手一指,说道: “诶,是不是要来了,那些人们都往码头那边去了。” 几个人都看了过去,果然,那些盛装的结丹前辈们都走到了码头前,似乎还按着年资互相排了个先后的位置,有些人还彼此之间谦逊礼让了一番的样子。 钱潮看着那一片的人,叹道:“这么多的结丹前辈!” 汤萍则说道:“更多呢!像我师父那样有些身份的,这样的事情才懒得出来凑热闹,还有一些刚刚结丹不久的,自觉在宗内身份不够的,就不愿出来,出来的都算是有些头脸,爱出风头的罢了。” 彦煊忽然用手一指,说道:“看,船来了!” 果然,在天水湖要流出五灵宗成为天水河的那道河口处,一艘船正从那水道之中驶了出来。 船并不是很大,比当初钱潮等人从幼鸣谷进入宗门的那艘巨舟要小得多,但是胜在华贵别致。那船身的用料定然是某种不知名的灵木,整体看上去,这艘船泛着一层淡淡的紫光,显得宝气十足,船首高高翘起,后面是空阔的甲板,插着各式的彩旗,船上并无桅杆风帆,船身的正中是一座三层的楼阁,也为木质,每一层都有翘起的飞檐,雕花的窗棂,画栋雕梁,极尽奢华。 而码头这边,在那船驶入天水湖后,就响起了悦耳的丝竹器乐之声,离得近的看热闹的众弟子也被一干负责维持的筑基师兄们驱赶向后,将场地让了出来,而那些已经站在那里的众多结丹修士们,则停止了谈话,肃立等待。 “那是汤前辈。”彦煊认了出来,在那高高船首上站立的一位老者,正是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 “嗯,”汤萍点了点头“他主管言霜这最后的一段路程,直到最后他们进入咱们宗门为止。” 随着那丝竹之声愈加的响彻,那艘船便稳稳的停靠了过来。 钱潮看见汤伯年先是向着码头上等待的众结丹修士行礼,然后走到那船上的阁楼前,向内行礼之后,身子一侧、以手相引,从那阁楼之中便走出了许多人来。 刚开始出来的都是些上了年岁的修士,汤萍说那些人都是九亘原的修士,是同着言霜一起来的,算是护送,而且这些人中有几位在九亘原还是有身份的人物,因此这几人才是真正代表了九亘原的。 不过看样子人数不多,数来数去,九亘原的修士似乎也就是七八位的样子,看来在前几天那次奸细作乱和穆阳宗的埋伏中,的确是死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从船上的阁楼出来之后便向着码头上的众多等候五灵宗结丹修士行礼,然后便下船与这些人不亲假亲,满脸假笑的说话,想必说的也都是没味道的客套话。 这些其实并不是人们想看的。 终于,从阁楼内,最后走出了一个女子来! 这女子两道修眉细长,一双黑眸涵光,鼻梁玉挺倩巧,两腮微红如桃,面颊莹润似玉,肌肤胜雪自娇,最显眼的是这女子满头秀发竟真是纯白之色,既未绾起,也未用簪钗,就那么在脑后披散着。身上是一件宽袖淡青小袄,配一件杏白长裙。 “嘿!那女人的头发果真是白色的,真是第一次见到。”陆平川看到那女子后惊奇的说道。 不止陆平川,那黑压压一片围观的人见到了那女子之后便也嗡嗡的议论起来。 “真的是白发呢!”彦煊也叹道,那女子生的果然美貌,不过在她看来,倒是和栖霞山‘梅敏双姝’中的那位梅师姐有几分的像,相貌上虽然不同,但一样都是倾国倾城,而且气质上却都是有些冷清清的。 “她怎么穿的那么素净,这样的日子不是该穿的喜庆些吗?”彦煊又问道。 “九亘原地处北地,那里的地方终年积雪不化,因此那里的人以白色为美,以素淡为贵,今日这言霜的一身打扮,在北地算得上是盛装了。” 一出那船上的楼阁,言霜先向着汤伯年深深一礼,谢过这位前辈路上的照应,汤伯年因着这女子的身份也微微还了一礼。走下码头后,言霜便又对着众多等候的五灵宗修士也行了一礼,接着就被人引着进入了澄观楼中。 …… 此时,同样也在一处僻静之处,比钱潮等人所在之处还要远一些,借着林木的遮掩,有一个人也在静静的看着那个从船上走下来的女子。因为离的更远,所以此人的双目之中灵光闪闪,显然是将灵气留在双目之中,以求看得真切,他看清了那女子美貌的容颜,也看清了那女子满头的白发,更是看清了那女子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冷的目光,许是看见这样的美人心中喜悦的原因,那个人的脸上一直带着几分的笑意。 这个人的头发尽是灰白之色,若是再经历些年月,恐怕也会像那个女子一样满头的白发吧。 这个人正是从外面回到宗内的温良,今天之事他定要亲眼先看一看。 那些下船来的九亘原修士尽在他的眼中,哼,才这么几个,看起来这一路之上日子不好过呀!听说前几日穆阳宗的人一次埋伏,加上早就安插在九亘原当中的奸细,一下子就让他们损失了不少的人,但是那个言霜却是活了下来,穆阳宗的人终是失败了,不止如此,隐约的还打听到穆阳宗的人这一次吃了个大亏,很多人都死了,连那个归长风也没逃得掉,好像是御灵派跟他有仇的那个女人将他杀了,这倒是好事,以往穆阳宗之中这个归长风总是碍手碍脚的,现在死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就再没办法作梗了,好事! 不过,还有件事情倒是有些意外的,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当中,这个言霜不仅是来作人质的,居然还要嫁过来!那将来要与这个言霜结为道侣的,不会是那个人吧?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啊,这件事情要盯得紧些,凡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且看一段时间,做上两手的准备,不过不管这个女子到底要嫁的是谁,今天夜里都要见见那个韩畋的。 这时有一个人从下方走了过来,到了他身边后轻声说了一句:“温师兄,我打听了一下,据说九亘原的人先在澄观楼上和宗里的这些人说一阵话,然后言霜就会被带到玉壶山上去。” 来得人正是燕惊。 “哦?”温良有些吃惊的看了燕惊一眼“你从谁那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我是从下面一个认识的筑基师兄那里问出来的。” “嗯”温良点点头,抬头向上看去,隔着树冠上的枝杈,他看不到头顶的天空,但他看的正是碧波浩渺的天水湖上那玉壶山的方向。 真没想到玉壶山上的老家伙们对这个言霜也这样看重,要这么说的话,以后的事情更是要慎重一些,计划得更为周密一些,那些老家伙们肯定是不会插手的,但是做做样子就够了,日后这个言霜身边的防卫定然更为严密,只怕不好下手! “这些日子你多盯着这些事情,我今晚见过了韩畋之后还有事,但做完就会离开。” 温良说着就向下走去。 “是。” 燕惊见了便赶忙跟了上去。 行进间,燕惊还无意的瞥见了远处的钱潮等人,这让他心中一动,有心要将此事告诉温良,但是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毕竟自己是不该认识那个钱潮的,若是让温师兄知道了自己曾撺掇这王伥忠等人与钱潮的几个同伴打了一架,事后自己又将王伥忠等人杀了,说不定温师兄会说自己做事孟浪,所以他便没有开口,只看了几眼便一路跟着温良走了。 …… 而钱潮那边,他也是无意间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背影,心中一动却想不起那人是谁来,此时温良在前,燕惊在后,钱潮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这个熟悉的背影,而那个熟悉的背影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的头发居然是灰白色,似乎是个上年纪的人,但看身影又像是个少年人,让钱潮印象深刻,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谁呢?而且看那个有熟悉背影的人,跟在那个灰白头发的人背后,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的恭顺,这可真有些意思,那人是谁,灰白头发,又是什么身份呢? 钱潮一时心绪不宁,这次回来之后,总是冷不丁的就有这种感觉,现在看着那二人,这种感觉便又来了! 不过一个想不起哪里遇到过的人跟在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身边,他自然是对两个人都没有头绪。 而钱潮有些印象的便只有那个熟悉的背影,但到底是谁呢? 钱潮一时想不起来。 在场看热闹的人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散去了,言霜那美人已经看过了,其实大家也都是来看个稀奇而已,毕竟白发的美女可是世间罕有,但是看过之后便也没有什么新奇之意了,况且这女子日后就在五灵宗修行,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甚至还有人觉得对那言霜美貌的夸赞有些言过其实了,还不如某个师姐亦或是师妹更加的美貌多姿,所以陆陆续续的便有人觉得无趣,然后离去。因为这里不允许修士飞行,所以都是步行着离开,就见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就四散而开,各自离去了。 见到人们离去,陆平川便说道:“哎,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这句话其他几人还没反应,但是听在钱潮的耳中却如大锤砸在铜钟上一般! 陆兄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看热闹! 对了! 我想起那个背影是谁的了! 那个在宗外看热闹的人,看李兄、陆兄、汤萍和彦姐击败四个中阶修士的人! 他一直没有出手,十分的古怪,最后问他,他就说是来看热闹的! 就是他! 可惜呀!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两天也没有马琥的消息,唉!这位马师兄去了哪里,怎么有事想找他时他却不登门了呢? 想到这里钱潮便赶紧扭脸又看向那两个背影的方向,可惜,那里已经是人影幢幢,在也见不到那两个人了。 “你怎么了?”汤萍注意到了钱潮眼中的异样,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刚才看到有个人很眼熟而已,可能是看错了吧。”钱潮答道。 此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过来经过他们的身边,陆平川正在问着接下来去哪里,钱潮正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想得出身,对周围路过的人并不在意,他的手垂在身侧,就在这时候有人将一团东西塞进了他的手中然后就走了过去,捏着似乎是一团纸。 钱潮心中惊愕,但仍不动神色的过了一会儿才回头随意一瞥,在众多的背影中似乎认出了一个来,不过许久不见,倒也不敢确定就是那个人,但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塞一个纸团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上面会写着什么呢?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汤萍在钱潮眼前好奇的盯着他。 “哦,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刚才问你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呢?” “哦,李兄那里清净,咱们去李兄那里说说话吧。”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七:一团乱麻 木秀峰,紫竹林。 在李简竹寮前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茶壶茶杯,泥炉水沸,阵阵茶香随风散入竹林中。 钱潮拿出了那个纸团,展开来看时,皱巴巴的一张纸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今晚有事谈,落款只有一个更为潦草的沈字。 果然是他,钱潮暗道,便将这张纸递给了身边的汤萍。 “这是什么?”汤萍接过去好奇的说道,看了看“今晚有事谈,沈,是谁给你的?” “还记得魏僚吗?”钱潮说道。 “哦,记起来了,他改名叫沈未了了,这是他给你的,我怎么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汤萍一边问着,一边将那张纸给同样好奇的三个同伴看。 “就是那会儿你说我跟丢了魂一样的时候给我的,我当时想事情,也没认出他来,估计是他也在那里看热闹,见到了咱们,然后有事情要说,不过……是悄悄塞到我手里的,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汤萍接口说道:“有事情说那就大大方方的来说嘛,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还塞纸团给你,弄得跟细作传递消息一样!” 钱潮一笑:“估计就是不能过来大大方方的说吧,否则他怎么会这样,我当时回头,认出了他,嗯,个子倒是比在幼鸣谷的时候高了许多,没看见脸,不过也该有些变化,否则怎么你也认不出来呢?反正是今晚他来,等他来过了,我也就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要说了。” 汤萍点头,然后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找钱潮,她对这沈未了鬼鬼祟祟的事情也是很好奇的。 “哦,对了,”钱潮说道“有东西给大家分一分。” 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了四个小袋子,依次给了众人。 打开之后,那袋子里装的都是灵石。 “哇,这么多!”彦煊惊讶道,没有细数,但是粗略估计总也有近一百块。 “嘿嘿,是不少!”陆平川喜得抓出一把在手里搓着玩。 “倒真是……比在敬事院做事情要强许多呀!”李简微笑着说道,他知道这些灵石是怎么来的。 “怎么,又卖出去几件灵器?”汤萍看了一眼里面也问道。 “对,托布琰犳卖了几件灵器,扣除了他赚的,剩下的就是咱们的。” “诶,这炼器还真是赚啊,一下子就这么多!”陆平川说道。 “那也要炼得好才行,陆大哥,成器堂那么多人,可一个个还都要到敬事院里领差遣,为什么,不就是他们的东西没什么人要吗!喂,钱小子,那个布琰犳不会耍你吧,虚报个数目给你,让你吃亏?” “不会的,布琰犳虽然精明,但却是个做长久生意的人,他不会为了一些小利而得罪我的,况且我的东西卖出去的价格,我也能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他是骗不了我的。” “哦,那就好。”汤萍说完就喜滋滋的将那个小袋子收了起来。 “好了,钱小子,提议到李兄这里来的人是你,如今灵石也分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呢?”汤萍问道。 钱潮说道:“的确是有,嗯,还记得上一次咱们出去之前我曾说过那个韩畋的一些事情吗?” 对那些事,几个人当时听了以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堂兄妹之间居然能生出感情来,这样的事情有些骇俗,有悖常理,因此几人倒是都记得。 钱潮继续说道:“后面我听到的事情就有些不太一样了。那个女子名为韩宁,实际上她的本名并不是这个,而且她也不是韩家之人,她的本名叫做宁晗,是这两个字。” 说着钱潮以手指蘸茶水,将宁晗的名字写在石桌上。 “宁晗出身宣州宁家,现在嘛,这个宁家已经不在了,早些年,也就是差不多十二三年之前,宁家举家被灭,家中修士尽被屠戮,自此,宣州再无宁家。” 汤萍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宁晗根本就不是韩畋的堂妹了,那她怎么在韩家,还改了一个韩家的名字。” 钱潮说道:“只是将名字的两个字倒过来而已,音同字不同罢了,宁家据说当时在宣州也算是个不小的世家,韩畋的韩家也是,不过比宁家要差了些,当初嘛,韩家为了与宁家交好,两家之间就定了婚约,就是韩畋与这个宁晗。” 说道订婚约的时候,钱潮还看了一眼汤萍,毕竟五人之中,也只有她有过这样的经历,汤萍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 钱潮继续讲:“不过在宣州,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当属文家,就是九玄文冕前辈出身的那个文家,文苑师姐,还有文嶂,也都是出身文家的。十几年前,不知道宁家是如何得罪了文家,还是宁家在策划什么事情针对文家,事情不慎泄露,被文家得知了,总之,文家算是集齐了家中的好手,一夜之间就将宁家夷为了平地,家中但凡修士也都杀掉了,唯独漏下一人……” “韩宁,不,宁晗?”汤萍听了马上就说道。 “对!” “可是……她还没嫁过去,怎么会在韩家呢?”彦煊不解的问道。 “韩家之中也有女儿,为了拉拢宁家,便让自家女儿亲近那宁晗,或是韩家女儿住在宁家,或是宁晗住在韩家,而宁家被灭门之时,宁晗恰巧就住在韩家,因此也就躲过了一劫。” 原来如此,几个人便都点了点头,听钱潮继续说下去。 “宁家被灭,宣州震惊,据说韩家开始之时惧怕因为收留宁晗而触怒文家,便也想着偷偷的将那宁晗杀掉……” “哼!令人不齿!”李简冷哼道。 “嗯,的确如此,世家的薄情寡义,都是差不多的!”汤萍也说了一句。 “倒是……”钱潮说道“也有令人感动的地方呢,我听来的说法之中,正是那个韩畋,因为一直对那宁晗别有情意,加之又有婚约,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家族要杀人之时,便在自己长辈面前长跪不起,磕得头破血流,几乎晕厥,苦苦哀求之下,总算是保住了宁晗的一条性命。从此韩家就有了一个名为韩宁的女子,对外则称是一个外室家的女儿,因为有灵根才被养在韩家的。” 汤萍奇道:“竟是这样,想不到那个坏心眼的韩畋居然对一个女子如此痴心!嗯……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李简和彦煊也都点了点头。 “是一直痴心不已!”钱潮说道“唉,原先大家族宝贝一般的女儿,一下子成了孤女,还要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宁晗在韩家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以前与她亲热的小姐妹也尽是冷眼相迎、白眼相送,唯一能让她欣慰的就只有那个韩畋了,自此,在韩家之中,韩畋就成了宁晗的守护人,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她,二人也因此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彼此之间也都算是情深意重。” 彦煊点了点头,她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不过心中却有些担忧,毕竟这样的故事后续的发展都会令人心酸。 “后来,韩家之人还惊喜的发现,宁晗的灵根居然还是很不错的,算是个不错的可造之材,若是将来有些出息,倒也不是不能与韩畋成婚,那样家中多一个有前途的女修,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嗯,可惜的是……” “哼!”汤萍猜到了后面的事情,面容沉了下来“韩家有那么混账吗?” “唉,”钱潮叹了一声“韩家就是那么混账!后来在宣州,其实并不是韩家变得更强了,而是文家变得更弱了,自宁家灭门之后的十余年中,文家接连有修士陨落,隐隐的就让韩家看到了一丝取而代之的希望,不过要做成这件事也不容易,需要有人在外对文家施加压力,还需要有人在内为韩家打探消息,从中策应……” “难不成……他们要把那宁晗再嫁到文家去吗?”彦煊问道,若是如此,这韩家做事也是在是太过阴鸷了! “不错,嫁谁过去都不如让宁晗嫁过去,她与文家有灭门之仇!”钱潮说道。 李简又是哼了一声。 “该死!”汤萍说道“那女子够可怜了,还要这样折磨她!那韩畋是怎么做的,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晗嫁过去?” 钱潮说道:“那件事逼得韩畋几乎在家中自杀,嗯,私奔也试过,好像是那个宁晗不同意,宁晗对韩家的主事之人说,要她嫁过去是可以的,要她将来在文家作为策应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先依她一件事。” “入五灵宗?” “正是,宁晗的条件就是她要到五灵宗内来修行,待筑基之后再嫁过去。” “这是为何?”彦煊问道。 “找机会,摆脱韩家。”汤萍说道。 “不错,正是这样,宁晗当时所说的是,自己全家都没了,自己能多活这么久,也算是赚了,若是不从了她,她或是自杀或是将来就算嫁入文家也不会做什么,甚至……从中坏事也说不定。” 汤萍听了皱眉问道:“韩家竟然依了她,真是怪事,这女子起了这样的心,是断不能再用的,哪怕留在家中将来嫁给韩畋也好,可他们居然真的将她送了过来,还真是古怪,钱小子,这韩家是不是有明暗手,宁晗的这件事在明处,还有暗处的后手,不然韩家是不该这么做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钱潮说道“不过,即是隐暗行事,韩家那边的事情能问出来的就不多了,那也就这些和男女情事沾点边的能流出来吧。” “后来呢?” “后来是韩家与文家订立了婚约之后他们才将宁晗送到五灵宗来修行的,再往后,韩畋在家中肆意胡为,直闹着也要进五灵宗,韩家开始不允,但是他实在是折腾的不像样子,闯了几个大祸,被教训了好多次,实在无果之后,便直接将他送入了五灵宗,那宁晗是选进来的,而韩畋则是送进来的,名义上已经同韩家断了关系。” 汤萍点点头,说道:“他是来找宁晗的。” 李简在旁插话道:“等下,韩家为什么那么大的胆量敢去算计文家呢,钱兄弟你不是说你们九玄那个文冕前辈就是文家出身的吗?就算文家在宣州逐渐式微,但在五灵宗里有一个结丹修士,这样的背景也算惊人了,比如汤姑娘的汤家,就有汤伯年前辈,谁敢招惹?算计文家,韩家这样做岂不是自讨苦吃?他们能成事吗?” 钱潮说道:“这件事就要说到文家了,文冕前辈的确是出身文家不假,但是文前辈与文家的关系其实……嗯……算得上是很冷淡的,我听说早年文前辈的父亲在家中争夺家主之位,结果却事败被杀,当初文前辈还是个少年人,那些事情就发生在他眼前,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那样的事情一出,他这一房就算是彻底失势了,新上任的家主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嫌他碍眼,直接就将他送到了五灵宗,是送,文前辈自此也算是断了与文家的关系,你想想,这种情况之下,文前辈还会念自家多少亲情呢?” 李简听了点头。 “还有,那文嶂的事情,你看文前辈将文嶂赶走时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打了一顿就让人送回去了,其实若是那件事情文嶂做得更过分一些的话,说不定文前辈为了平众怒,直接杀了那文嶂也是可能的。说起来当文冕前辈结丹成功之后,文家听说了也是后悔不已,这才开始与文冕前辈修复以往的关系,但文前辈对文家也一直不冷不热,反正就是送来的礼物他就收着,让做的事情他也不去做,送来的子侄让他教导,他也就胡乱的带在身边,也不用心。” “那文苑呢?好像文前辈对那文苑还不错的样子。” “文苑再好也是个女子,将来必不会留在文家的,而且我听人说,文前辈教导他们的时候好像就是对文苑存了些偏心,似乎文苑的父亲那一房在文家并不得势,一直被压制,加之当年也没参与到争夺家主的事情中去,因此文苑才能让文前辈多看一眼吧。而对文嶂则不然,胡乱教一些东西,然后由得他在宗内任性胡为,也不管教,养成了一个偏执妒忌的性子,日后这样的人送回文家,只会给文家多养了一个祸害,对文家没有半点的好处的。” “那韩畋和文嶂总是混在一起……” “韩畋进入宗门之后就和文嶂混在了一起,文家到了文嶂这一辈,不算那些没有灵根不能修行的,就只有文嶂还有他的一个堂兄,而韩家与文家的婚约之中,宁晗要嫁的就是文嶂的那个堂兄。韩畋与文嶂混在一起,大概就是存了和文前辈一样的心思,他撺掇着文嶂做的事情,十件里面有九件是针对文苑的,鼓动这文嶂去跟文苑争,跟文苑抢,想一想吧,时间久了,这个文嶂必然会成为一个狂妄悖逆的人,到时候韩畋只要使些手段就能让文嶂被文前辈赶回家,然后在家中,见不到文苑,而他那个堂兄又被作为未来家主培养,各方面又都压着他一头,时间久了,他恐怕要……” “他会杀自己的堂兄?”汤萍问道。 “就算他不杀,韩畋也会找人帮他杀,然后文嶂就是背后的元凶主使,替韩畋背这个罪名,那样宁晗自然也就不用再嫁给文嶂那个堂兄了。” “他原来是这样打算的,难怪呢……”彦煊说道。 汤萍说道:“钱小子,这里面还有问题的,就算文嶂的那个堂兄死了,可是韩家若是继续要宁晗嫁给文嶂该如何呢?若是文家只剩文嶂这一个后辈可培养的话,他就有可能是未来家主,韩家还在,若文嶂是家主,那韩家未必就不会逼着文苑再改嫁文嶂的。” “没错,的确是有这个问题,不过有一点,文嶂的那个堂兄据说修行起来很是用功,也快筑基了,但是文嶂则不然,他与文苑几乎是同时到的文前辈身边,可你看看现在,文苑师姐都快筑基了,而文嶂呢,刚炼气中阶而已,就算后面韩家逼着宁晗继续嫁给文嶂,那怎么也要等到文嶂筑基才行,这就给韩畋多出来不少的时间继续布局除掉文嶂,这是其一;” “其二呢?”汤萍追问。 “其二嘛,若文嶂的那个堂兄真的被韩畋算计死了,你觉得文家会不会乱起来?好不容易培养的接班人就那么死了,最可能杀他的人就在家中,各方面的矛盾纠葛起来,文家真的有可能会乱起来的,多年的积怨肯定会爆发出来,家族中被压制的几房肯定会趁机作乱,流血也在所难免,别忘了文前辈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刚才也说过,韩家很可能有明暗手,若是文家乱起来了,韩家,再加上宣州被他们笼络起来的其他世家,很可能就会趁乱做事,那时候的文家才会真正面对危局。” 听到这里,汤萍才点点头,叹道:“这个韩畋,真的好算计啊,心机也够深,不过……若这么说,韩畋实际上应该是没有断了和韩家的联系,韩家应该一直在背地里支持韩畋做事的,他作为明手,韩家自己还预备了暗手,同时做事,对不对?” “没错,我在布琰犳那里套出来的话,在瑞轩镇上,有几个店面就有宣州的背景,老板或是掌柜的便是从宣州过来的,而且那些店面开起来的时间,也和韩畋进入宗门的时间能对上。” “那现在文嶂被赶走了,韩畋是不是正在布局要杀文嶂那个堂兄?”李简问道。 “文嶂被赶走的时间有些早,”钱潮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唉,若是他让安臛将我掳走,再逼着我为他们炼器,让他们打开那个遗迹的话,文嶂差不多也就真正尝到了抢夺的甜头,以文嶂的性子,大概就会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吧,只可惜,安臛那三个人来找咱们,死了两个,逃了一个,坏了他的事!现在文嶂回到文家,大概不会那么猖狂吧,不太像能做出会为了未来家主之位而杀死自己堂兄的人,因此,咱们的搅局,让韩畋的计划不那么完美,有可能会被韩畋放弃。所以很可能他现在仍旧按兵不动。” “哈!”汤萍说道“这倒是咱们的不是了,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安臛那三个家伙来杀我们,这个韩畋,我们提前要是知道他的算计,说不定倒是能配合他做事呢,嗯,就是钱小子你不会去得罪骆师姐。” “我还是不喜欢这个人,”李简说道“虽然他能对一个女子情深意重,但是他的算计当中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命当成垫脚石来用,这样的人,既情深又阴诡,心肠看似柔软实则最是冷硬的,哼,咱们坏了他一回事,他以后的算计中指不定还要牵扯进几条人命去呢,不好!” 彦煊听了觉得李简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钱潮说道:“这里面咱们还说漏了一个人物呢。” “宁晗。”汤萍说道。 “对!”钱潮说道“这件事绕不过她,韩家的算计中有她,韩畋来宗内也是为了她,但是她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宁晗有什么自己的心思呢?” “宁晗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若是没有韩家与文家的婚约之事,估计这个女子会很愿意嫁给韩畋的,那样也是这二人最好的结局,可惜呀!从婚约之事开始,宁晗就对韩家死了心,当初怕受牵连、韩家要杀她,如今为了韩家扳倒文家又利用她,利用的还是她对文家的血海深仇,因此宁晗自从进入五灵宗开始,就不打算再回韩家,更不打算嫁入文家,我觉得,报不报仇对宁晗来说在其次,她首要的给自己谋划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将来,这其中甚至可以没有韩畋!” “她……”听钱潮这样说,尤其是最后一句,汤萍有些诧异,难不成宁晗要割舍自己与韩畋的情意吗? “这也是最近让韩畋最为烦恼和头疼的事情,因为他发现宁晗与其他的男子过从甚密,甚至是亲昵,这让他妒火中烧、更是愤怒不已。” 汤萍眯起了眼睛,问道:“那个男子是谁?一般的纨绔应当不会值得她这样做的。” “那个人姓林,叫做林涧……” 汤萍听了便接口悠悠说道:“林涧的父亲林恒祖,结丹修士,水云谷内月映林的长老之一,林涧的祖父,林庇,元婴修士,现居……玉壶山上,宁晗好眼光,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帮她脱离苦海……” 竟是一个身世背景堪比言霜的人物! 见几个同伴都沉默下来,看着她,汤萍笑了:“人们常说,我这样背景的就算是纨绔,可是在林涧面前,我可纨绔不起来呀!” 钱潮说道:“你果然知道这个人。” “当然知道,”汤萍说道“类似林涧这样身份的还有几个,有男有女,有已经筑基的,也有仍是炼气修为的,不过那些人中炼气修为的男子只有三人,一个尚在炼气中阶,算是刚突破小五关,一个马上就要筑基,据说已经开始闭关了,再出关时大概就是筑基修士了,剩下的一个就是这个林涧,还要过个一两年才能筑基。” 钱潮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起汤萍说过的言霜的事情来,自己还问过宗内有没有与言霜身份相配的人,汤萍说的是……有! 只是没想到林涧,宁晗想要依仗之人,竟然身份与言霜相符,若真的依着汤萍话中的意思,宗内能配得上言霜的,便只有一个林涧,那这宁晗……岂不是要一场空了! 汤萍见钱潮明白了,便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彦煊问道。 “彦姐,你知道今天来的那个九亘原的言霜姑娘,她来咱们宗内到底是为什么吗?” “不是说要来做人质吗?咱们五灵宗与九亘原结盟,难道还有别的事?” “唉,韩家与文家可以结盟,用婚约结盟,大宗门之间也可以如此,言霜名义上来咱们这里修行,而实际上等她筑基之后就要嫁入五灵宗的,她的身份我说过的,她的爷爷是元婴修士,宗里面能和她身份匹配的,最合适的一个……似乎就是林涧。” “我的天!那宁晗岂不是要白算计一场了?”彦煊说道。 “世事还真是难料啊!”李简说道。 “不一定是林涧,”汤萍说道“也可能是一位已经筑基的,嗯,男子中也有那么四五位,除去两个已经有道侣的,总还有两三个可选,唉,这事我们也做不得主,就看宗内那些人怎么安排了,不过倒有可能会争一争的。” “争?” “嗯,有好处,自然就会有人争了,且不说言霜的背景以及容貌,能与她结为道侣本身就是为宗门立了一功,哼,娶一个绝色美人还能成为一件大功劳,倒是有趣,那样的话,宗内必不会薄待了,必然是有优厚的赏赐和奖励的,所赐必然惊人,恐怕真的会有人动心的,就算……就算那些男子本人不动心,他们的长辈也可能会动心,唉,又和寻常小世家的龌龊一般无二了!” “林涧为人如何?”钱潮问道。 “嗯,”汤萍点头“此人倒是不错呢,若是抛开韩畋不论,倒也是宁晗的良配。” “林恒祖呢?”钱潮又问起林涧父亲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月映林那边我只对一个鹅镜仙子比较熟悉,林恒祖在月映林并不是主事的长老,鹅镜仙子才是,也没听鹅镜前辈提起过这个人,我不太清楚。也别问我林庇的事,元婴的祖师呢,我更不知道。” 李简这个时候说了一句:“或许……不是咱们宗内那些够身份的人去抢言霜,会不会为了安抚言霜甚至让言霜那个元婴的爷爷面上有光,宗内会让言霜自己去择婿呢?” 汤萍惊奇的说道:“哇,倒真有这个可能呢!说不定九亘原那边不愿意言霜与咱们五灵宗牵扯太深,说不定就会从普通弟子中选一个言霜喜欢的又没什么背景的,到时候若是言霜想回去,直接带着那个人一起走也就是了,再没有牵挂。这个主意我可真没想到,李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简一笑:“早先没来宗门之前,在我们梁国,公主选驸马的事情我也是遇到过的,我二叔还被公主相中过,不过我二叔是武将,若是成了驸马就不能掌兵权了,所以才作罢。” 此时李简所不知道的是,曾经相中了他二叔李天旋的那位公主早已嫁入李家,如今肚子里已有了李天旋的第二个孩子了! “都说不定的,咱们宗门肯定是倾向于为言霜选出一个道侣来,而九亘原说不定就和李兄说得一样,让言霜自己在宗内选道侣,不拘什么身份的都可以,只要言霜能看上就够了。嗯,就看这架怎么吵了。” 说到这里,汤萍想起什么又问道:“喂,钱小子,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呢?” 钱潮说道:“嗯,把我打听到的事情说给大家听,然后就是,自从咱们回到宗门之后,我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似乎总是有事情要发生一样,想来想去,和咱们结下过梁子的,又有这个能力的,现在似乎只有韩畋一个,但是依着今日所说,韩畋又未必会对咱们怎样,是不是我漏掉了什么呢?” “所以那天你问我关于秦随诂的事情?”汤萍问道。 “对。一个韩畋,一个秦随诂,好像我就没有的罪过其他人了,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发慌。” “可能是你多想了,也可能……唉,就像韩畋最开始的算计那样,最终要算计的不是你,但是这个算计之中却是要你为他做事,而且事成之后,或许你就死了,谁说只有你得罪过的人才会想害你,你的命或许只是一块垫脚石,别人要踏上去的时候也是不会来问你是不是同意的。” “嗯,”想到这里,钱潮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张皱巴巴的纸“还不知道今晚沈未了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呢,或许和我这些日子心绪不宁有关也说不定。” “对了,”彦煊开口说道“那个看热闹的呢,钱兄弟是不是把他忘了,哪有那么奇怪的人,只看热闹不帮忙的?” 汤萍一听,马上说道:“对呀,那个人,那个人也该算一个,我想想,那一天我和李兄就站在他面前,最后打完了,那人虽然说面上有惊奇之色,好像觉得咱们不应该能胜了那些中阶修士,不过倒是还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咱们四个当时都动了手,只有钱小子你一直在下面对付罗冲兽,没有过来和那些修士动手,是不是因为没看到你的手段,那个人才失望的呢,李兄,你当时也在,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李简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对那些中阶修士失望呢,觉得那些中阶修士无能,现在看来倒真的可能是因为没看到钱兄弟的手段才那样的,若是如此,这个人就真的可疑了。” 钱潮叹道:“若是这样的话,今天我就该紧走两步,追过去看一看的。” “怎么了?” “就在言霜进宗门,咱们看热闹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天那个看热闹的人,可惜当时并未在意,对了,陆兄,那天你说那个人姓燕还是姓严?” “呃……好像是姓燕,我就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小子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但差不多就是这个姓。”陆平川说道。 “我当时看着那个看热闹的人,跟在一个人后面,表现的很是恭顺,姿态很低,似乎十分的畏惧那人,不知道那个人又是什么来历,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似乎也该是个少年人,但那个人满头灰白的头发,面目长相就不知道了,不过总是能知道那二人是谁的。” “少年人,灰白的头发,钱小子,以前你没让我去打听,不过现在既然你一直心绪不宁,就别管我插手了,我回去了也去问一问,不在我师父那里打听,在我六爷爷的几个徒弟那里,他们在宗内时间长,知道的或许多一些,到时候咱们再一起碰面互通一下消息,看看到底是你胡思乱想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人要打咱们的主意。” “嗯,也好。”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八:有人要杀你! 钱潮与几个同伴分别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今日与几个的谈话,几个人在旁边听着,倒是让知道的事情更多更明朗了一些,但是不知道的依旧是一团迷雾。 也罢,还是等等,看晚上沈未了来找自己要说什么事,他这样古怪的通知自己,定然要说的不会简单。 或许……与秦随诂有关系? 钱潮想着,沈未了唯一的大仇就是秦家,难不成是他发现了秦随诂亦或是秦家最近在做了什么吗? 回到住处,钱潮也无心再去成器堂,便一直呆在了房中。 无心启户牖,静待故人来……夜幕便降临了。 随着夜色迷漫,灯光亮起,钱潮把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书卷上。 大约是戌时将尽,亥时又未至的时候,在钱潮的小院中悄悄的落下了一个人,那人落下之后便看见正对小院的正堂中,钱潮坐在书案之后,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摆手阻止钱潮的起身相迎,那人便走了进来,然后还反身将门闭合,这才转身一笑,说道:“钱兄弟,别来无恙啊!” 来得人正是沈未了(关于此人可见第二卷:鹿谷幼鸣,第三十:秉烛夜谈)。 与当初在青铜马车上刚遇到他时相比,与在幼鸣谷时相比,这沈未了已经有了些改变,至少个头比先前已经长高了几分,腰身变得粗了几分,肩膀也变得宽了,胸膛也变得挺阔了些,就连他在幼鸣谷时一直苍白的脸色现在也红润了些,唯一没有变的还是那对眸子,那眼神依然与当初在幼鸣谷他与自己夜谈之时一样,明亮、警惕又隐着几分的狐疑。 到底是有深仇大恨的人,只有宁晗的遭遇才能与之相比,而沈未了长辈遭遇的屈辱比之宁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兄,请坐。”钱潮招呼道,他对沈未了进房间后就关门并不在意,看来他要说的事情真的可能比较隐秘吧。 提前就烹好了茶,钱潮为沈未了上茶后,便等着这位沈公子开口说话。 “进入宗门之后断断续续的就听了一些钱兄弟的事情,还真让我佩服,钱兄弟以炼气二层的修为就能入你们九玄成器堂的内堂,让人羡慕啊。” 喝了一口茶,沈未了说道。 “今日一见又是让我意外,我自问修行不辍,可没想到钱兄弟竟然已经炼气四层了,而我才刚刚炼气三层而已,钱兄弟,你果然是个人才。” 这一点钱潮也看出来了,这沈未了的修为现在为炼气三层,嗯,还听说他当初在择徒时被水云谷的长老相中,现在就在碧波潭修行,倒是与那个宁晗是真正的同门。 “沈兄今日这样约我相谈,不会就是来夸我的吧?” “自然不是,我来找你当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唉,为了防备万一,也只能那样鬼鬼祟祟的。” “那沈兄今夜来找我,要说什么事情呢?” 沈未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钱潮,片刻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钱兄弟,有人要杀你。” 有人要杀你! 有人要杀我! 难怪最近心绪总是不宁,看来有人要对付我是真的了,且看沈未了接着怎么说! 而沈未了在说出这些话后就一直盯着钱潮的眼睛,毕竟从幼鸣谷一别,已经很有些时日不见了,他沈公子的心性越来越坚硬,就是不知道这位钱兄弟骤闻此事会作何反应,是慌乱失神?是强作镇静?是根本不信?还是是一笑置之? 都不是,这个钱兄弟眼中的神采似乎有些微微的波动,然后就静静的看着自己,很显然是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 “钱兄弟,”沈未了一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听到这个消息,你一点儿都没有乱,嗯,倒是让我有些欣赏。” “沈兄,我心里当然还是怕的,究竟是谁要杀我,沈兄请继续说下去。” “好,”沈未了的手又放在茶杯上,说道“有一个人,也是与我们一起在幼鸣谷过来的,你未必认识,或许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我却与他熟识,当时在幼鸣谷中,他算是和我从头到尾一直厮混在一起的,这个人的名字叫黎厉化,你应该是没什么印象的,后来你与我算计了那秦随诂之后,我找的教训秦随诂的那些人当中,这个黎厉化算是出手最狠的一个,因此当时也最得我的意。” 钱潮搜捡着头脑之中关于幼鸣谷的那些记忆,似乎真的没有这个人的名字,而自己当时也只与这个沈未了接触,对他身边的人并未太过在意,因此一时也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个什么长相来。 “这个黎厉化在幼鸣谷中与我的交情也算是不错的,嗯,我的一些事情,在烦闷的时候也都和这个人说起过。” 沈未了所说的他的一些事情,自然是他的身世以及他的仇恨了。 “包括我后来改名字,他也知道,当时算得上是个无话不谈的朋友。” “后来进入宗门之后,便分开了,我在碧波潭修行,他则去了栖霞山,不过后来我知道他并不是去学炼丹术,而是在那里修行火法。之后就很长的时间没有再见过这个人,大约在半年以前吧,这个人才又找上了我。” “说实话,当时一见到黎厉化的时候我就很是惊讶,没想到许久不见,这个人的修为竟然远超过了我,钱兄弟,他的修为都在你之上了,人家已经突破了小五关,成为了一名炼气中阶的修士了。” 钱潮听了奇道:“这么快!这个人灵根应该不错吧?” “哪里!你想想,灵根资质若是好的人,在幼鸣谷岂能愿意与我一起厮混?当初在幼鸣谷这个黎厉化在闲聊之时就说过,他的灵根不是很好,怕是将来修行起来也不会太顺利,我记得他当时还很为能不能过那开灵仪式而发愁呢。” 钱潮问道:“那他的修行为何这么快?难不成有师承了?也不对呀!” “哈,以他的灵根,哪里会有长辈能相中他呢,至于他为什么修行的快,则正是他来找我的原因了。” “沈兄请说下去。” “那个小子找到我之后,先是叙了一番旧,我自然是对他的修行好奇,便等着他提起此事,不过这家伙故意吊我的胃口,就是不说,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先问的他,哼,他也正是故意让我这样的。不过那一次他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苦修不止,这才有的现在的地步,可是谁能信呢!那第一次他来找我,到最后也没说出来他是如何修行的,然后就走了。” “后来那个黎厉化又几次来找我说话,经历过第一次之后我就知道他是故意吊着我,让我好奇,所以他再来时,有什么谈论的我就应和着,不过对他修行的事情,我反而是再没提起过,甚至到后来有几次他故意把话题往修行之上引,还被我借故岔开,哼哼,说到心智,他终究还是差了我一筹。我若问,他或许会说,但不见得全说不见得说的就是实话,倒不如我反过来吊着他,他若是忍不住了,自己就都会说出来的。” 钱潮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暗道这个沈未了还是有心机的。 “终于到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跟我说了出来。据黎厉化说,他的修行原本也是很困难的,开始的时候连我都不如,嗯,就跟……诶!就跟那个吞了壮令丹的秦随诂一个德行,不过总比秦随诂还要还要好一点。” 钱潮大概明白了那个黎厉化修行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了。 “不过后来,这个小子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嘛似乎是看了他一阵子,然后与他谈过几次,就带着他去见了一个什么师兄,自此之后,在那个什么师兄的帮助下,他的修为才有了突飞猛进之势,后来居上,现在居然也有了炼气中阶的修为,钱兄弟,咱们一同经历过幼鸣谷的这些人中,你的修为算是不慢的了,但是最快的,还是这个黎厉化。” 钱潮抓住重点问道:“那个什么师兄,是什么人?” “他没说,这个小子,狡猾的很,他找上我就是为了招揽我,说是只要我点头,就带着我也去见那个什么师兄,见了之后自然就知道,这样我的修为嘛,肯定也就不同了,说到这里,我要说一句,这个黎厉化知道我心里一直想着要报仇的事情,唉,也算他还把我当成朋友吧,他来找我或许真的是存了要帮我一把的心思呢。” 钱潮便问道:“那沈兄你当时是如何说的,答应了吗?” “哼!自然不能答应,钱兄弟,咱们修行,哪里有什么近路可以走,你想想,黎厉化那样的人,原本修行起来很不顺,但认识了一个什么来历不明的师兄后,修为就一下子精进异常,这本身就不正常!若是有个师父在身边能时时请教,我倒不怀疑,但是一个师兄,我就很是怀疑了,凭什么呀,素不相识,给他这么大的好处!而且,是个师兄,还不是前辈,这样做又存的什么心思?香饵之下必有死鱼,我这来五灵宗的机会难得,将来又有大仇要报,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当些,我虽然修行得慢些,但自觉正渐入佳境,可不能因为一时贪心走错了路,提前就把路走绝了。哼!这小子也是狡猾,我只要不答应,他便不会将那个师兄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我警醒,知道这件事可能非同小可,没有答应,但也绝不再纠缠那个什么师兄的事情,免得为自己惹火上身。” “正该如此。”钱潮说道。 “是不是说了这么久还没有提到究竟是谁要杀你,钱兄弟有些心急了?” “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师兄吧。”钱潮答道。 “嗯,和他脱不了关系,听我继续说,说全了你就明白了。” “沈兄请讲。” “后来见我不答应,有段时日这个小子就不来找我了,到一个月之前吧,他又来找我说话,不过那一次,言语之中他多次试探我,看我有没有将他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那个什么师兄的事情,钱兄弟,你怎么看?” 钱潮说道:“以我看来,这个黎厉化或许是想帮你沈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带你引荐那位什么师兄,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而且那些人这样隐秘,所用的也该是些得力的人手,而黎厉化的修为也只是中阶,只能算是一个跑腿打杂的,他找你的事情或许是无意间被他说了出去,被那个什么师兄知道了,又或者是知道自己找你是件错事,所以他才想着要弥补,先看看你的口风严不严,若是你也将这件事情到处去张扬的话,沈兄,你可能就有危险了。” “正是如此,”沈未了说道“好在我平时就很少与人接触,都是自己在住处修行,没什么好友,不爱与人口舌,再加上……他或许还念着一点的旧情分,所以才没把事情做绝吧。我能感觉的到,他应该是对我观察了好一阵,见我一直没什么异状,也不与什么人来往,这才放下心来。” “那沈兄,你自己还是要当心些的,你炼气三层,出去时一定要多加注意些。” “所以我才来找你。” “找我?”钱潮隐隐的把握到了一点。 “有机会,帮我杀了那个黎厉化。” “什么!”钱潮惊讶,开始还说是有人要杀自己,现在又要自己去杀人,这个沈未了究竟想做什么? “听我说完,你应该会做的,”沈未了说道“黎厉化这个人,若说有什么弱点,那就是有些嗜酒贪杯,他每次来找我说话,都会饮酒,因此话也就多一些,酒后失言之时,也就把他在外面做的事情说了一些给我听,嗯……都是些……嘿,都是些或抢或杀的事情,我也是在那时才真正看透了这个人,钱兄弟,以往在幼鸣谷时,他是跟着我厮混,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那时候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打架而已,最多打断几根骨头也就是了,我那时也只把他看做一个还不错的跟班,很听话的跟班,也就没有多考虑过他的想法,钱兄弟,此人的心性我说了这么多,你大概也能摸清几分了,久居人下者,一旦翻身将以前发号施令之人比了下去,那种得意可是很享受的。而黎厉化之所以后来找上我,心里面定然还存了几分快意的,因为我现在的修为是真不如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钱潮点了点头:“明白!” “我想过杀人,但我想杀的是秦家的人,那是报仇,为我爹娘报仇,手上染血,我定然不在乎。但是像黎厉化这样,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做过的恶心残暴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我听,向我炫耀,故意说得细节分明、慢条斯理,让我知道他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就为了证明当初在幼鸣谷我做得那些只不过是小场面,他才是真正敢做大事的人!钱兄弟,我对此人已经起了杀心,只可惜我做不到!” “后来有一次,也是最近的一次,他来找我,饮酒之时跟我一起点评当初在幼鸣谷的那些人,提到了很多人的名字,他都不屑一顾,到后来就说到了你的身上……” “怎样?” “我说你在炼气二层就能进入成器堂内堂,日后应当很不错,当时他对你倒是有几分的嫉妒,似乎是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但是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将死之人,命不久矣’,我听后问了一句‘难不成那小子得罪黎兄弟了?’,他就说道‘死就是死,哪里需要得罪谁?’,后来我就不再追问此事,也是不敢,再后来他酒酣之时说了句‘想杀他的人何止一个’,那晚的说话,提到要杀的,就只有你一个,看来是指要杀钱兄弟你的人并非一人,而是多人!” 钱潮听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被盯上了呢? 而且还不止一人,都是冲着要杀自己来的!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将人得罪死了?又或者谁会从自己的死当中得到好处呢? 想到这里,钱潮问道:“黎厉化得到这个消息,定然是从跟着那个什么师兄的人口中得来的,又或者就是那个师兄想要算计我,对不对?” 沈未了一笑:“钱兄弟,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招来的这么多仇家,不过当时我可不敢再问下去,只怕问得多了让他生疑,都是随着他带着话题一路说下去的,后来那家伙醉倒,我也不敢做什么,也只能佯装睡去,那一夜,我是眯着眼看着他到天亮的,一直到临近午时他才醒了过来,这样的事情有过多次,我每次都是怕他起疑又或是试探我,都装作不胜酒力,每次都是他先醒来然后才过来唤我。” 钱潮叹道:“沈兄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呀!” “是啊,所以我想请你除了此人,杀他之前或许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呢!” “可是他是中阶,我才炼气四层……” “钱兄弟,”沈未了戏谑的一笑“咱们许久不见,你对我有所防备也是正常,不过这件事情我是冒着风险来告诉你,那黎厉化说过,他们在宗内的人不少,他也只认识几个而已,更多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谁,所以今天我才那样行事,为的就是我自己的安全,你钱兄弟的手段我也听闻了一些,嗯,高阶或许你们不行,但是中阶嘛,你们在宗外已经打了不少了吧,何必还和我遮遮掩掩呢?” 钱潮一笑,被沈未了揭穿他也不难堪,说道:“可那是……杀人啊!” 沈未了奇道:“你的手上还未染过血?” “染过,但是终究是心中不愿,”钱潮看着沈未了“不过,既然是沈兄说话,若有机会我定然除了此人。” 沈未了点头:“那就好,唉,算了,不说了,谁让他做那样的事呢!钱兄弟,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不知道为何那么多人要算计你,不过想来以你的手段应该都能够应付,咱们之前有过约定,你可还记得?” “记得,”钱潮点头道“不止我,汤萍也说过,沈兄的事情也算她一个,这件事我们定然是不会忘的,当然还是希望沈兄能亲自做成才好!” 沈未了与钱潮的约定,就是将来若是沈未了在报仇之前不幸身死,那钱潮在修为足够,能力足够的情况下,将那秦家连根拔起! 并不苛刻,所以钱潮当时就答应了他,后来汤萍觉得沈未了当时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因在内,便也说过将来若有那一日,她会助钱潮行事的。 “那好,那我就不久留了,这就回去。” 拉开房门,沈未了走到院中,身形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四卷:试羽 一百八十九:韩畋之怒! 就在沈未了离开钱潮住处的同时,在九玄的另一所住处。 夜色中,那个院子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走出来后,马上就在附近更疑难隐蔽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人迎了上去。 走出来的人正是那满头灰白头发又一脸笑意的温良,不过此时他脸上的笑意倒是带着几分的真切,而那个在隐蔽处迎出来的人则是燕惊。 二人在夜色中走了几步,此处人静,燕惊便问道:“如何了,那韩畋怎么说?” “韩师弟是个聪明人,他是知道利害关系的,这个人其实是个重情之人,对那个女子如此,对韩家也是如此。嗯,今晚总算是……说动了他。” 夜色遮蔽了温良脸上显得阴冷的笑意,他继续说道: “我就不宗内多留了,今日该看的也都看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但不用你帮手了,你且留在宗内几日,看看韩畋有什么动作,不要惊动他,他若有什么异动的话,马上就来告诉我。” “是。” …… 小院之中,房间中的灯火映照出来,房门是打开的,透过那门可以看到正坐在桌前的韩畋。 此时韩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残留着愤怒之后的潮红之意,原本怒睁过的双眼轮廓已经渐趋平缓,眼神也渐趋平淡,只不过这个眉眼如画的男子脸上,一股恨意总是挥之不去,萦绕在他精致的五官之内。 今夜,这个温良找上自己,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让他如同坠入寒冰地窖之中,浑身发抖! 他能做到吗? 自己若不去杀了钱潮,他就会转而对付韩家! “韩师弟,解决那位宁姑娘嫁入文家,可不止一种办法的,文家虽势大,但我们为你杀人却并不在意那些,不过,做事总要讲究个你来我往的,我们为你杀一人,总是希望韩师弟也能送一个人头过来的,这才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否则也就不公平了,假如我们把事情做了而韩师弟一直犹豫不前,那我索性就再多帮个忙,彻底帮那宁姑娘解了这个围如何,韩师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把皮看作你们韩家,毛就可以看作宁姑娘那婚约的!” 想到温良说这些话时脸上那种平淡的笑意,韩畋隐隐的全身就又开始发抖了。 倒不是怕,而是怒! 温良! 这个温良他不该如此的! 本来我已经打算好了要为他布局杀死钱潮,可没想到今夜他竟然来威胁,这是觉得我一直动作迟缓还是恨我一直摇摆不定呢?居然还是用整个韩家来威胁。 且不论他能不能做到,有这个心,日后就断不能与这样的人来往,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剑斩了! 正如钱潮和汤萍所猜测的那样,韩畋被送入五灵宗只不过是掩人耳目,韩家一直在韩畋的背后做事,只不过做事的人并非是韩家之人,但也都是宣州人,韩家背地里笼络起来的世家着实不少。 不过要斩温良也殊为不易啊,这个人就连他藏身的地方自己现在都摸不清在那里,而且这家伙飘忽不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在身边又总有几个忠心的死士跟随,想杀此人实在太难了。 相比之下,杀一个钱潮倒是显得容易的多! 可是,他是怎么笼络起这么多人手的呢,自己背后那些人可都是韩家付出了代价才让他们一直帮着自己。 这个温良,他又付出了什么呢? 他背后是个什么样的世家或是势力呢? 想到这里韩畋忽然察觉到自从见到这个温良以来,自己似乎很少把他往某个世家的子弟身上去想,因为……不像! 温良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人正是主事之人,而不是为某些人做事的,他虽然总是笑脸,但目光之深邃,气息之阴鸷,韩畋自问,也只在自己韩家那个主事的伯父身上见到过。 到底是谁家能有这样的人呢? 不过不管是谁家,把韩畋逼到了这个地步,他是绝对要反抗的。 就算自己为这个人杀了钱潮,看他如今行事,日后定然是要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那局面不比现在能强多少。 我做这些只为她,只要能做成,我们便再也不理宣州的事情,韩家的事情也就与我无关了,日后只要有她在,这世间才有意思,不过,若是再被温良掌控,那和不做这些事又有什么区别? 钱潮! 一切都在这个钱潮身上。 究竟是谁想要杀钱潮呢? 韩畋调查过了钱潮的底细,很简单,并非世家之子,而是世俗间甲选而来的,他那钱家世居一国的宰相之位,不过也是因为有甲选玉牌之故才能如此,而且现在钱家在宗内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身世如此单薄,谁想要害他的性命呢? 说实话,钱潮这样的人,以韩畋的眼光,他甚至是都不愿意去看一眼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破了自己的计策,以低阶修为杀了两个高阶修士! 你为什么如此出人意料呢? 杀了钱潮? 杀了吧! 先杀了,稳住那温良,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总之是不能被温良控制的。 或者…… 不杀钱潮? 而是与他合作? 一起对付这个温良? 这……能行吗? 这钱潮有这个资格吗? 钱潮聪慧,能过目不忘; 钱潮擅丹青,比之自己犹有过之; 钱潮的书法据说很是不错,这个自己不及他; 钱潮擅炼器,成器堂内堂弟子,所炼灵器被人追捧; 钱潮擅用灵器,他的手段都在灵器上,也正是以此击败过中阶修士! 钱潮有几个朋友,嗯,都是知交,那几个人都不简单,最近关于钱潮的说法中,这几个小家伙竟然可以轻松的击败中阶修士,难怪安臛三人会败; 钱潮与程潜堂关系不错; 钱潮与骆缨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钱潮与马琥好像也经常来往; 钱潮开始与布琰犳做生意了,由布琰犳在瑞轩镇上将他炼制的灵器卖出去,然后再分灵石; 钱潮嗜爱读书,听说藏书楼内能看的他都看遍了,还听说布琰犳在帮他从宗外收集书籍! 历数了钱潮的种种,韩畋心中有种感觉,若不是当时与文嶂在一起时得罪了他,说不定自己都要和这个人结交一番了,他做的事倒都是韩畋所欣赏的。 只是……这样的人有资格成为自己的盟友吗? 经过安臛一事之后,恐怕这个钱潮会对自己一直心存芥蒂,就算他不做什么,但与之成为盟友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彼此的对手若都是同一人时,能不能暂时的合作一下呢? 毕竟自己再往后的谋划当中可不会动这个钱潮一根寒毛的! 合作?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马师兄的追查 汤萍原本是要今日来问问那沈未了究竟和自己说了什么的,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不知道这个丫头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也不知道下午会不会来。 不过不管她来不来,钱潮总有事情做的。 在钱潮的书案上,摊放着几张地图,还有几本书籍被他随意的扣在桌面上。 其中一张地图就是从那遗迹中得来的那张,在那张地图上是没有五灵宗的,钱潮费力得能在那上面找到五灵宗现在的位置,不过从地图上看,地势地貌截然不同,至少没有宗内这五座苍莽的大山,没有那烟波浩渺的天水湖,也没有空中那悬而不堕的玉壶山,只有一片寻常的山林迹象。 再看现今的地图,则与之大为不同。 许多巍峨的大山如同沙堆一般被推平,然后又在其他的地方重新将那些沙子堆起来,甚至是堆得更高! 但是总会有些地方能看出以往的一些痕迹来吧! 钱潮盯着两张地图,目光不停的从一张地图上移向另一张,这样看了许久,他只觉得眼睛都有些发涩了。 钱潮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看院中的天色,暗道,这个时候了,汤丫头估计今天是不会来了。 然后就又把心神放在了地图上。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这里凭空的隆起五座巨山,中间还围拢了一个天水湖呢? 遗迹中得来的那张地图上,五灵宗原本的位置有山有水,但山不是高山,水也不是大河,山与水自然也不是现在那样的排列。 不过有一点,钱潮倒是可以确认,那就是遗迹中得来的那张地图上,离五灵宗的位置越远,山川河流的走势就越接近现今用的地图。 总该能看出点什么来才对呀,就算地面上的改变太大,但是地面以下总该变动不会太大吧。 或者……像那个遗迹,因为山峰的隆起,从山脚一下子就到了半山腰的高处,那有没有可能有山脉或是山峰随着地面的塌陷而沉入地下或者水下呢? 地下或者不好寻找,或者……水下? 钱潮确定了一处位置,两张地图上都有一小片水域被标识出来,只不过在遗迹的那张地图上,那片水域不大,邻水还有小山,当初也该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似乎是个宜居之处,但是在现今的地图上,那片水域明显的变大了,原本几座小山都不见了,若那里曾经有过什么世家或是门派,现在定然也就在水底了。 不过接下来的就是要看看在过去,那里有没有灵脉穿行,若是有的话,那就有可能。 这一步可就有些难了,甚至有时候就是要靠猜的。 从遗迹中得来的那张地图上,倒是标注了一些世家的位置,寥寥几笔绘制了一个小小的庭院,大概意思就是有修士在那里定居修行,钱潮在地图上一个个的寻找这这样的小庭院,用手指在它们之间划来划去,想着这些建在灵脉之上的世家,那些穿行而过的灵脉会是怎样的走向。 还是那样,远离五灵宗的地方,似乎灵脉与现在的变化不大,就算那些世家已经不见了,但当初流过那里的灵脉依然还在,这一点在钱潮自己画出来的地图上就能看出来,只凭着那里曾经出产过什么东西就可以判断,若无灵脉,是断没有那些东西的。 而五灵宗近处,那些曾经有过的小世家,那些以前的修士们曾经倚之开宗立派的灵脉,变化却是很大,就比如钱潮打开的那个遗迹,那里就曾经有灵脉,而现在没了,但问题是那个灵脉当初是什么走向的呢? 灵脉不会消失,只会改道。 这是钱潮相信的一点,那么离那遗迹最近的灵脉是哪里,又是什么走向呢? 索性钱潮取出笔,就在地图上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不过就算到了暮色降临的时候,钱潮终究也无法确认那片水域之下到底有没有遗迹,不过倒也不算是没有收获,他自信至少又在地图上标出了七八处有可能为遗迹的地方,那片水域所在的位置,在遗迹中得来地图中虽然那里并没有标注出小庭院,但是估计能被标出来的大都是比较大的世家或是门派,小一些的该没必要标出来,就如得到这张地图的遗迹,曾经在那里的世家在那地图上就没有标出来。 等出去了到那里看上一眼,也就知道那水下有没有东西了。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要是能有一双能够看破光阴的眼睛就好了,站在那里不动片刻,山川湖泊的演变,沧海桑田的变迁便可尽收眼底,自己只要看到了,就不用这样费尽心力的去猜想,那该多好呢!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呢,自己的青眼术也算无心之得,现在让自己受益无穷,人还是不能太贪心的。 但是有没有其他的类似于自己“青眼术”的法术呢?钱潮在心里一直好奇这个问题,在宗内炼气弟子中他还没有听说过,那其他的大宗门或者小世家中有没有这样的法术在秘密的流传呢?天下之大,说不定就真的有呢! 胡思乱想这这些,钱潮将地图收起来,便点亮了灯。 …… 夜静天凉,钱潮在房中捧着一本书在看。 书是得自那遗迹中的,书中所记载的竟然是那“千年之战”的一些东西,钱潮知道,在宗外能找到的遗迹中是不太可能找到记录那“跨海之战”的书了,因为在五灵宗这附近几乎所有的世家或者是门派,都差不多毁在了那“跨海之战”中了,那些小宗门、小世家的命运基本上到“跨海之战”开始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所以也就不会有后续的记录,若要找关于“跨海之战”的记录则要到别处去找了。 (这里作者要说一句,按着我的设定,千年之战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若是细抠的话书籍中的文字必然也会有所演变,就像现实中咱们发现的甲骨文到现在简体汉字的演变一样,不过这里是小说,是故事,我若说的琐碎就没意思了,因此只要大家知道,钱潮无论发现多么古老的书籍,里面的文字也和现在一样也就可以了。) 不过,钱潮还发现一件事情,为什么关于“跨海之战”的书并不多呢,就算年代久远,但是藏书楼中也能看到几本关于“千年之战”的书,只是少而已,但却是有的,为什么“跨海之战”的内容就好像失传一样了呢,自己或许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一两句,但那也是不见于记载的传说而已,这倒是件奇怪的事情。 正想着这些,院中风声响动,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钱师弟!” 钱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书,暗道这几日一直想着这个人,还纳闷怎么他也不来找自己了呢,今天果然就来了。 马琥在院中大步的向屋中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钱师弟,昨天那个白发美娇娘你有没有去看?我可是去了的,乖乖,那张脸生的真是美,满头的白发更是别具风情,可惜呀,我没那个福气,哈!” 钱潮无奈的笑道:“马师兄说笑呢。” “诶,可不是玩笑,你是不知道,今天宗内将我等这些有师承的,嗯,还有那些半吊子的纨绔们都叫了去,说是与这言霜结识一下,让我们日后无论宗内宗外都要照应一二呢,我也算是离近了多看了那女子几眼,嗯,果然是与宗内其他女子都不同,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女子,若是能让她对你嫣然一笑,哈哈!那才叫别有一番滋味呢!” 钱潮这才知道为何汤萍今日没有来,怕也是去被招去见那个言霜去了。 见钱潮给自己斟茶,马琥便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那女子的事情倒在其次,钱师弟,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你上次给我出的那个主意,倒是真的让我问出了点儿事情来,不过我觉得好像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所以来让你帮着我想一想。” 钱潮知道这马琥一直以来都在为那荀师兄之死的原因在奔波,上一次自己的确给他出过主意,没想到他那里竟然有了进展,便先把自己的事放下,问道:“哦?荀师兄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吗?马师兄说来听听。” 马琥又饮了一口茶,说道:“上一次你说让我恢复我原先的样子,我就听了你的,接连在宗外转了好几天,就在前些日子我在宗外就碰见了一个小子,名字叫赵顺乙,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他强的他就巴结谄媚,不如他的他就琢磨着算计别人,我遇到他的时候正看见他将几个小家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原来马琥在宗外偶然间遇到了这个赵顺乙,当时赵顺乙正在打几个小家伙的主意,他一路跟随,待这几人行至无人之处时便突然现身,之后就使手段镇住了那几人,然后又是吓唬又是威胁的逼着那几个小家伙将身上的储物袋交出来,不然就如何如何,那几个小家伙自然被吓得魂不附体,为了能活着回去,便也只能忍痛将各自的储物袋给了他。 马琥最是惯于做这种黑吃黑的事情,在暗中看到这些便也不现身,等这这个赵顺乙得手之后便跟了上去,寻了个僻静之处便出手将这小子制住了。自然,赵顺乙先前抢来的再加上本来他自己的便都成了马琥的了。 这赵顺乙自然是知道马琥的大名的,知道哀求无用,虽然这马琥很少害人性命,但若是将他惹火了折腾起人来,那也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为了早些摆脱这个吓人的家伙,便乖乖的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交了出来。 马琥对赵顺乙的态度倒是满意,在手里掂了掂那几个袋子却有些失望,那几个袋子里东西不多,教他很有几分的不满意,不过总归是黑吃黑,既然到手了便也不能挑肥拣瘦,便准备将这个赵顺乙打发走。 但也就在那赵顺乙离去之前,马琥无心之下的一句问话,让他忽然间就是心中一紧。 “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人呀,往日里你不是总和那贾驷一起出来做这种事情的吗?那贾驷今日为何没有来?” 马琥的本意是觉得今日这黑吃黑的买卖做的亏了,出手一次,才弄了这么点儿的东西,不值得,而且他知道这赵顺乙和一个叫贾驷的家伙一直以来都是狼狈为奸,形影不离的。若那贾驷也在这里,自己也能多得一份好处。 但是那赵顺乙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马师兄,你是不知道啊,贾驷那厮,上一次不知道被那死了的荀师兄是怎么教训的,竟然从那次之后就再也不和师弟一起了,看起来是要洗心革面,从此做个好人罢。” 其实赵顺乙的说话也是无心之下脱口而出的,他并不知道马琥一直为了查明那荀师兄的死因而奔走,若是他说一句贾驷有事不能来,甚至是贾驷觉得总做这种事情没个什么大出息,从此洗心革面,一心只想着做个好人,不再为非作歹了,马琥都不会在乎,毕竟人是会变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内心里有什么样的变化对马琥来说更是显得无足轻重,但是,赵顺乙提到了荀师兄,还是那个‘死了的荀师兄’,这就不同了! “哦?”马琥不动声色的继续问话“荀师兄竟然还有这种手段,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是那次……嗯……荀师兄出去之后就死在外面的那次。” 听了赵顺乙的话,马琥才知道那个叫贾驷的居然在荀师兄最后一次外出的时候见过他,于是马琥继续说道: “这倒是有意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赵顺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马琥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但也不敢拒绝,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一次,我和贾驷在外面截住了几个从外面回来的小家伙,下手了,也得手了,不过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就遇到了荀师兄……” 马琥打断他问道: “当时荀师兄是几个人在一起的?” “呃……两个人,荀师兄还有另外一位好像是姓魏的师兄。” “嗯,你接着说。” “那荀师兄还有那魏师兄见我们二人在劫掠别人,便过来要拿我们二人,哎,马师兄,你也知道,我们岂能是那荀师兄等人的对手,见了他们二人过来管闲事,当时就要逃,不过我是逃了,但那个贾驷却被荀师兄捉了,我逃回宗内躲了几日,后来才见到贾驷,那小子弄了一身的伤,却说是在外面被妖兽所伤的,又过了几日,就传来了荀师兄的死讯,然后嘛那个贾驷就不怎么理会我了,到如今也就只能我一个人出来了。” “贾驷弄了一身的伤?”马琥沉吟着问道。 “没错,伤的不算太重,但总也不轻,着实的让他养了一阵子。”赵顺乙答道。 “那贾驷现在何处?”马琥又问道。 “应该还在宗内吧,咳,那个荀师兄死在了外面,把他吓坏了,压根就不敢出去了,伤都养好了还在房中躲着,也不知道他怕什么?” 说到这里,赵顺乙忽然明白了点儿什么,抬头看向马琥。 “马师兄,不会是那个贾驷在逃跑时将荀师兄等人杀掉的吧?争斗时他这才受的伤……也不对,以那小子的修为和手段,想杀荀师兄岂不是笑话!” “哼!管他呢!老子是可惜那贾驷不在这里,不然还能将那小子顺手也抢了,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他捡了个便宜,没你的事了,滚吧!” 马琥怕这赵顺乙听出什么端倪来,便故意这样说,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 钱潮听马琥说到这里,便也问道:“这个赵顺乙说他们见到荀师兄的时候,荀师兄一共是两个人,可我记得马师兄在跟我说荀师兄的事情的时候说过,他们一共是出去了三个人,两个人包括那荀师兄都不幸死在了外面,还有一个姓魏的师兄是逃了回来的,什么时候荀师兄在外面多的一个人呢?后来那个贾驷,马师兄问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马琥说道:“我当时听了也觉得不对,便马上赶回了宗内,打听了一下那个贾驷的住处,便直接找上了门去,钱师弟先听我说完。” (作者的话:这个荀师兄之死,是我埋的比较松散也比较长的一条暗线,可能看官们对此或有遗忘了,详细的可以参看第四卷:试羽,第七十二:马琥的打算。故事里面设计了一个情节,而且还不是马上就用到的情节,是当作暗笔来用的,就像在绳子上打了一个结,不解开的话,是一直会在那里的,接下来慢慢的借着这个绳结,会牵引出一些后续重要的故事脉络来。另外,本人的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就如同电脑游戏里的NPC,只要是有名有姓的,就必然会用到,无论出场的早晚,所以前后那些被我提到过名字的人物,后面自然还有各自的结局。) …… 马琥打发了赵顺乙之后,便急急的赶回了宗内,稍加打听之后,便找到了贾驷的住处,也不敲门,直接入内,果然将那个贾驷堵在了房中。 见到这贾驷之时,马琥细心的打量了这个人一番,果然,整个人是一种刚从沉疴中挣扎出来但依旧没摆脱那副病恹恹的样子,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也是透出来几分的惶恐,见了马琥之后,那种惊慌的神色尤甚。不过在马琥看来,这个人似乎比那个赵顺乙要顺眼一些,至少在和人对视之时,显得不是那么的猥琐。 贾驷对马琥的到来十分的意外,他自然是知道这位马师兄的,众人口中黑吃黑的大家,不过慌乱之色也就短短的一阵而已,然后就询问起马琥的来意。 马琥做事不擅拐弯抹角,便直接问起了贾驷在宗外遇到荀师兄的事情来。 但是贾驷开始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以一种怀疑的眼神审视着马琥。 “你怎么不说话,这么看着我作什么?”马琥不悦的问道。 “马师兄莫不是来杀我的?”贾驷问道。 “杀你?这里是宗内,再说了,我若是有心杀你根本就不会过来与你费这一番口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最好乖乖的都说出来。” “那么……马师兄是在追查荀师兄的死因了?”贾驷又问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马琥也没回答,只看着贾驷逼问道。 “唉,马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荀师兄死前我曾和他一起呆过几天的?” “赵顺乙告诉我的。” “果然是他,哼,若不管住他那张嘴,他必然会因此而死!” “别卖关子,老子没耐性,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后来在贾驷的话中,马琥才知道了这个贾驷出身一个贾姓小世家,贾家与荀师兄的荀家有些姻亲关系,二人在来宗内之前也算认识的。不过一来这贾驷在修行的资质上远不如荀师兄,修为的进益自然也就不如;二来这贾驷还是个没主见又自暴自弃的脾气,觉得被家族送到宗门就相当于被遗弃了,心中一直郁结,因此在修行上下的功夫也远不如荀师兄。因此,荀师兄的修为才能远超过这贾驷,荀师兄拜师之前便是如此了。 不过荀师兄为人热心,见不得这贾驷跟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厮混,有时间便去规劝他,贾驷听多了心烦,到后来就一直躲着这位荀师兄。 再到后来他就和赵顺乙混在了一起,二人经常一起到宗外为非作歹。这些事情自然也就被荀师兄知道了,据说荀师兄很生气,还放话说若是捉到了贾驷为非作歹,定要好好的教训一顿。 后来,贾驷和赵顺乙在外面作恶时就巧遇了荀师兄。 对于荀师兄来说,那个赵顺乙他根本就没放在眼中,但贾驷毕竟算得上是个亲戚,若是此人不学好,将来没什么出息倒在其次,但任由此人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将来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有了这样的心思,荀师兄见到贾驷拦路行劫后就大为恼怒,带着同行的一位魏姓的师弟一起将贾驷拿住了,至于赵顺乙,那人见机早,逃得更是快,倒是便宜了他。 贾驷被拿住后,荀师兄又是斥责又是规劝,到后来还不许他走,反正出来就是赚灵石的,便带着他一起了。 对贾驷来说,对这个荀师兄倒也有几分敬佩,前面说过,此人是个没主见的,跟着什么样的人自然就学什么样的人,经荀师兄一番劝导之后,心思松动,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难有出息,便答应与荀师兄一路同行。 在他们同行的第二日,在对付一只妖兽的时候,贾驷由于一时的疏忽,其实也算不得是疏忽,毕竟他的修为比起荀师兄那三人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被那妖兽所伤,那伤说重不重,说轻倒也不轻,总之是无法在继续和荀师兄一起了,要返回宗内疗伤。 而荀师兄几人所领的差遣并没有做完,还是要继续留在宗外的,因此也只能让贾驷一人回去。 为此,荀师兄还赠给了贾驷一笔灵石,嘱咐他回去后好好的养伤,切不可再与那些不良的旧友再有什么往来,还说等他回去后再去看他云云。 就这样,贾驷简单的敷过伤药后就单独从宗外返回了。 而过了几天后,荀师兄的死讯便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贾驷的想法和马琥是一样的,那就是荀师兄不该那样死,这件事情定有蹊跷! 在他看来荀师兄定然是被人害了! 不过贾驷也是个胆小之人,荀师兄那可是九玄金长老的弟子,据说师徒之间甚是相得,且最多两年也就该筑基了,这样的人物都会被人害了,那下手之人该多么胆大心冷呢?况且,一同跟着荀师兄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回到宗内连半条命都不剩,据说是日后修行艰难。 而他贾驷也是那次荀师兄外出跟在他身边的人,自己会不会也被人盯上了呢? 因着这份胆小担忧,再加上他的确是身上有伤,便一直躲在了住处,半步也不敢离开宗门,就连伤好得差不多后赵顺乙来找他再一起出去都被他拒绝了。 马琥问道:“就是说荀师兄出事的时候,你不在那里?” 贾驷惨然笑道:“若是我也在,那马师兄现在哪里还能问我话呢?我的修为比起荀师兄差得可就远了。” 马琥又问:“你在荀师兄身边的时候,一共是几个人,我听你说荀师兄捉你的时候是两个人,那后来怎么又多出一个来?” 贾驷说道:“那个人姓张,好像是叫张旌,荀师兄拿住我时,据说那姓张的见到了一个故人,就追过去说话了,后来才过来的。” 马琥追问:“张旌追的那个什么故人,你见到了没有?能认出来那个人是谁吗?” 贾驷说道:“没有,我被荀师兄拿住,说了一会儿话才见那个张旌远远的飞回来,根本不知道他去追谁了,不过那个张旌回来后好像有些不高兴,说了句什么‘那个笑面郎,短短两年不到,竟然就不认得我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岂有此理’。” 马琥察觉到了什么,马上就又问道:“两年不到,那个张旌说的两年不到,是什么意思?” 贾驷说道:“开始我也没明白,后来他们闲聊我才知道,这个张旌是他们家选进宗门的,因为家中有些事情,便向宗门告假中途回了家,然后在他家中呆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我见到时,这张旌是刚刚返回宗门不久。” 说到这里,贾驷盯着马琥看了一眼,说道:“马师兄,我看出来了,你大概与荀师兄的交情不错,找到我问了这些,定然是想能找出那幕后的真凶来为荀师兄报仇的,对不对?不止你来找过我,荀师兄的一位师兄也来找我问过话,我怎么和那位筑基师兄说的就怎么和你说,自我与荀师兄一起,到后来我被妖兽伤了返回宗内,这段时间里面,只有我们四个人,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至于后来我受伤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马师兄,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而且,马师兄,你也不用疑心我,以我的修为若想杀荀师兄,你能相信吗?” 听了贾驷这话,马琥沉默了片刻,一进贾驷的房中他就看了出来,这个贾驷的修为不过是中阶而已,与荀师兄相差实在悬殊,在外面吓唬吓唬那些低阶的弟子还可以,但是在荀师兄面前耍什么手段也就太自不量力了,何况,荀师兄身边还有两个修为都在高阶的修士呢。 不过,马琥倒也不放弃,继续问道:“你回来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有什么人总是围着你身边转,想着要打你的主意,这样的人有没有?” “马师兄,我正是担心这些,荀师兄那样的身份,他的死必不简单,谁知道会牵扯到什么不该我这样的人知道的东西呢,若是让那凶手知道了我曾与荀师兄一起,说不定就会对我也起了杀心,因此自从知道了荀师兄被害的消息后,我一直是足不敢出户,就连睡觉都恨不得睁着眼睛,就怕被人害了,哪里敢出去?”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一:笑面郎? 马琥说到这里,似乎是说完了,便停了下来看着钱潮。 而钱潮则一直在想着方才马琥所说的那些,嘴里还不自主的喃喃着:“张旌,笑面郎,换了一个人,唉,可惜呀,那个张旌也死了,不然倒是可以问问他的。” 知道马琥讲完了,钱潮便问道:“还是那个问题,马师兄,那个跟着荀师兄一起出去,受了重伤后逃回来的那位魏师兄现在如何了,你有没有见过他呢?” 马琥听了叹了口气,说道:“那个魏师兄嘛,我是认识的,也算个不错的人,能跟荀师兄一起出入的,自然人品也不会差,只不过可惜的是,魏师兄已经死了,这是我后来从荀师兄的一个师兄的口中打听到的,他们出事后,我就没能见到那位魏师兄,再一打听,才知道人已经没有了。” 钱潮听了奇怪道:“不是说逃回来了吗?怎么还会死?” 马琥说道:“唉,那一次就说过,这个魏师兄重伤之后要逃回宗内,结果半路毒发昏迷不醒,被几个外出的弟子见到了,这才救回了宗内,不过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半条命了,抢救了半天才醒来,这才知道荀师兄在外面出了事。至于魏师兄的死,在我看来有两方面的原因吧,一个是他中毒太深,那妖虫钻竹风的毒性猛辣,只要被钻竹风毒伤的人,伤处都会留下一根细小的毒刺,听说在那魏师兄的身上一共清理下来近两百根那样的毒刺,可见他中毒之深,就算得到了医治,但也晚了一步,而且……这也怪不得金长老,当时金长老惦念自己的徒弟究竟如何,为了能从魏师兄的口中问出实情来,着人医治时用的都是一些火上浇油的猛药,当时的确能让魏师兄神志清明、开口说话,但是过后对他的身子却有着釜底抽薪的害处,唉!” 钱潮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怕是那金长老觉得这个魏师兄有嫌疑吧?” 马琥说道:“差不多吧,谁让这魏师兄在宗内没什么根底呢。” “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嘛,魏师兄醒来后就从医治自己的前辈口中得知,自己就算能侥幸保住一条命,但是因为受伤过重,最好的结局是修为大减,而最为可能的结局则是日后再也无法修行,因此他便心灰意冷,再无生念,在床上躺了不到两日便亡故了,唉,真是可惜呀!” 马琥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钱潮却想到了自己钱家相府之中的那个老祖宗,也是因为受伤过重,断了修行的根本,这才不得不黯然返回钱家,不过自己的那个老祖宗是被妖兽直接打成重伤,伤的还是丹田,但是这位魏师兄是中毒,难道中毒也能让人断了修行的根本吗? 想到这里钱潮便忍不住问道: “马师兄,怎么钻竹风的毒性这么厉害,还能让人无法修行呢?” “那倒也不是钻竹风的毒性厉害,这么说吧,若是换了我,就算被钻竹风叮了十几二十几下,我自问也能熬得住,只要能逃开,赶紧给自己用药,再回到宗内找人医治,顶多是在床上躺一躺,过后也就没事了,但那魏师兄中的毒实在是太多,他又一心向宗内逃,那毒性便在他全身彻底的扩散开来,他体内的丹田气海自然也就被那毒性所毁,这还是他修为高深,换了旁人受了他那样的伤,只怕就死在当场了,那里还能支撑着逃一阵子呢。” 顿了顿,马琥又说道:“刚开始这魏师兄被金长老的人严密的守护着,其实就是看守,不让外人接近,更不让魏师兄离开,毕竟三个人出去,在外面死了两个,就他一个回来了,他必然会被怀疑,所以当时虽然我想过去问一问那魏师兄,但根本见不到他,直到这次才找到了金长老的一个弟子,荀师兄的一个师兄,我也是认得的,便问了问那魏师兄的事情,从他口中我才得知那魏师兄也死了,不过倒从他的口中知道了魏师兄回来后所说的一些事情,嗯,倒的确是与那贾驷所说的能对应上,而且,贾驷受伤走后,他们三个人便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任何人,一路到了灌溪口,然后就出了事情。” “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他们被袭,是个什么情形?”钱潮问道。 “魏师兄说的是那灌溪口的妖虫钻竹风当时就跟疯了一般,铺天盖地的就向他们扑来,当时他们已经是深入到灌溪口的里面了,开始时还无事,但突然之间就四面八方,还有天上都密密麻麻的都是那种妖虫,一时之间就跟到了深夜一般,最先遭殃的是那个张旌,魏师兄说那铺天盖地的妖虫似乎把张旌认作了仇敌一般,死死的追着他不放,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撞,张旌修为再高也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全身爬满了厚厚的一层钻竹风从空中跌落下来,唉,荀师兄就是为了救他,本来是可以从那妖虫中逃出去的,结果他又返回去救人,这才也被害了。” “把张旌当做了仇敌?”钱潮不解“那魏师兄有没有说当时有没有什么其他人在场,或是阻拦他们逃出去或是趁机向他们出手呢?” “都没有,这个金长老问得最是仔细,不过魏师兄倒是说似乎是在漫天的妖虫振翅声中听到了一种极细的声音,但模模糊糊听不真切,而且时断时续,钱师弟,有没有这样的灵器,可以用声音来驭使宗外无主的妖虫呢?” 钱潮想了想说道:“我所知的能发声的灵器中,有几种对妖虫有震慑、驱散甚至是伤害的作用,但若是驭使,恐怕单凭灵器是无法做到的,必然是要配合一些御灵的手段来使用才能有这个作用。嗯,那个声音……想必更让金长老相信自己的弟子是被人害死的吧?” 马琥说道:“不错,金长老那里现在内紧外松也仍在查这件事。” 接下来钱潮又问了一些荀师兄的事情,不过从马琥查到的来看,荀师兄平日里无论是接触的人还是在做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这也对,毕竟荀师兄有名师指导,筑基之事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到了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必不会像商介那样外出之时为了自保,偷偷的在身上带着魂器,也更不会向安臛那样,连邪器都敢用,邪禁之物和邪禁之术,对荀师兄还有眼前的马琥来说是没有半分的道理去触碰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被人害了! 又想到钻竹风将那个张旌当成了仇敌,死死的追着他不放,而且先前也是这个人在宗外遇到了一个故人,就追了过去,结果人家居然不认识他,钱潮便问道: “那个叫张旌的师兄,他先前所说的那个‘笑面郎’是谁,马师兄查出来了吗?” “查过!但是查不出来,”马琥有些丧气的说道“不查不知道啊,一查居然将我也吓了一跳!” 钱潮问道:“哦,马师兄查出什么来了?” “嗯……‘笑面郎’这三个字,我前前后后的从不少人那里打听过,问的人算是不少,不过也只有很少的人对我说似乎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你也知道,笑面郎必不是真名,定然是个外号,但是这人的真名却一直打听不出来,能记得这三个字的人也说只是隐隐约约的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到后来我就从那死了的张旌身上入手,将他两年前经常一起来往的人也都查了查,倒也找到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也知道笑面郎,他们对这笑面郎并不认识,但告诉我说似乎那个笑面郎经常跟一个姓屈的家伙混在一起,那姓屈的正经不是个好东西,身边少说十几个人,一起出出入入的,也不与外人来往,很是神秘,知道了这个姓屈的家伙,我就一路借着查,哼!到最后,钱师弟你猜猜看,是个什么样子?” “难不成……”钱潮迟疑的说道“难不成那个姓屈的家伙也死了?” “嗯,就是如此啊!”马琥说到这里有些恼怒,他后面的查的那些,无论到哪里似乎都是慢了一步“姓屈的,还有他身边的那些家伙们,据说已经是好久没有在宗内出现了,八成……什么八成,应该就是全都死掉了。” “难道就再没人知道这个笑面郎了吗?” “钱师弟,宗内虽然人多,但是经常来往的也那么几个亲近的,你想想是不是,你是有些名头了,但是很多人也只是知道有钱潮这号人物,见了面未必就知道你就是那钱潮,你掐指头算一算你认识的人有多少个?若是有人一直行事低调,不引人注目,认识他的人自然就少,若他身边认识他的都死了,那在宗内几乎就能说没人认识他了。”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看来马琥的这番调查是拐进了一条死胡同了。 这里还要多说一句,钱潮的聪明的确不假,但他并非是全知之人,他的聪明之处是能在许多摆在眼前、看似平常的东西中找出不平常来。 但是对于马琥现在做的事情,一来是马琥并未让他插手,二来他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荀师兄的事情上,毕竟钱潮在那个荀师兄生前都没有见过他。 这事也要怪那个叫张旌的人,他只顾了自己顺口,当时在贾驷的面前若是能将那个人的外号全都说出来,恐怕定能让钱潮陡然警觉起来。 因为张旌所说的那个人的外号全称应该是“鹤发笑面郎”,也有人称其为“白发笑面郎”,又或者是“白发子”、“白发儿”,当然,“笑面郎”也是这个人的外号。 如果钱潮能知道了这些,他马上就会想到在天水湖边看那个言霜的时候瞥见的那一幕:那个看热闹的家伙姿态恭谨的跟在一个头发灰白的少年人背后! 甚至如果钱潮的消息能够再灵通一些,知道姓屈的那些人失踪的时间能够与栖霞山一位姓卞的师兄筑基的时间差不多能对上,而屈卞二人私下里还有些来往的话,他想的应该会更多, 那样的话,事情或许会简单些! 只不过钱潮的精力不会放在这些事情上,他到宗门只是来修行的,与他自己有关的事情他自然是要注意,比如韩畋,比如黎厉化,比如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看热闹的人,但是其他的事情哪里会全放在心上、事无巨细的都要打听呢? (以上情节,见试羽卷,七十三:一池碧水起波澜。我埋的伏笔埋得有些长,拖得字数太多,不过不要在意,还有更早的。) “笑面郎,难不成这个人爱笑,又或者生了一张笑脸?”钱潮说道“那接下来马师兄准备怎么做?” “查到现在也只得了‘笑面郎’三个字,其他的方向似乎都堵死了,不过总算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一些,嗯,我会一直查下去,说不定日后就能再查出些什么新东西来,甚至把那个‘笑面郎’找出来也说不定,人过留名,总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的。” 钱潮此时也只能点点头而已,他其实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帮到马琥,只不过他并不愿说出来。 他的主意就是以那贾驷为饵,将那个笑面郎引出来。 既然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异常,唯一看起来有些不对的地方就是那个张旌,还有他遇到的那个笑面郎,若是放出消息去,说那贾驷远远的见到了那个什么笑面郎,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荀师兄的死真的是那个笑面郎做的,那他一定是在掩盖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张旌知道,对笑面郎来说还是很要紧的事情,但从马琥的话中似乎那张旌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而荀师兄则压根是被那个张旌连累了,所以张旌最先被那钻竹风毒杀了,荀师兄为了救张旌也死了,后来逃走的魏师兄死在了宗内,看起来与张旌在一起的人似乎是都死了,但若这笑面郎知道了在宗外还有人见过他与张旌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会再起杀心,这样等贾驷出去时,或是这个笑面郎自己或是他派别人动手,将贾驷除去,等到那时埋伏在贾驷身边或许就能将那些人拿下,然后问个明白。 但钱潮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马琥的心性,此人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为那荀师兄报仇的事情上,未必就把那个贾驷的命看得如何重,若真的引出了笑面郎的人,马琥未必就愿意全力护着那个贾驷的安全,这是其一;其二,若是马琥将这个计策向那个金长老说明,一起布置这件事情,只看金长老如何对待那个魏师兄便知道他更是不会将贾驷的命放在眼里,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怎么摆弄布置,贾驷因此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那个贾驷纵然之前做过恶事,但听得出来,似乎是被那荀师兄感化了一些,日后或许不再作恶,但不管做不作恶,人命都不该被那样摆布,作了恶可以受罚,但为了一个目的顺手就将别人的命拿来利用却不管这人会不会死,这样的事情,钱潮不愿做。 为达成一个目的,以别人的命为垫脚石,钱潮自问现在还做不到,他总觉得若是那样行事,自己与那韩畋也就一样了,在他心里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很有些抗拒的。 又或许,是钱潮与那荀师兄没有半点交情,不愿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伤害另外一个陌生人吧!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二:原来你是燕惊 说了一阵子,也理不出个思路来,马琥索性不说了,换了一个话题。 “嗯,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钱师弟,你最近可是很出风头啊!” “哦?”听到这些钱潮一笑,问道“马师兄知道了些什么?” “我听说你们在外面将陈显救了,把那个叫谢攸的小子一顿好打,是不是?” “嗯,不错,有这事。” “商介回来之后也说他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对不对?听说那小子惹上了一个剑修女子,被打的很惨,是你救了他。” “不能算是我,是我一位李兄,也是木秀峰的,他出手拦住了那女剑修。” “哦,是那小子,难怪呢。”马琥自然记得李简,当初李简的剑也让他心寒不已“赵喆是不是也欺负到你们头上,让你们修理得很惨?” “赵喆?”钱潮并不知道这个名字,那是最后一次,他们将对方打跑之后就遇到了程潜堂。 “这件事情我是听肖冼说的,哦,听说程潜堂当时也在。” “哦,那次啊,算是吧,原来那个要抢我们的人叫赵喆,当时他没说自己的名字。” “哈哈,干得不错,钱师弟,黑吃黑是不是很痛快啊,比在敬事院里领差遣赚得可要多不少呢!” 黑吃黑? 钱潮赶紧纠正:“马师兄,我们这可不是黑吃黑,是那些家伙先打我们的主意的。” “哈!反正你们也将他们也抢了,对不对?” 钱潮无奈,毕竟每一次他们都没有将那些家伙放过了,身上的储物袋都夺了过来,若这么看倒真有几分黑吃黑的意思。 马琥又说道:“黑吃黑或许还算不上的,但是说你们是扮猪吃老虎是没错的。” 点了点头,钱潮将这扮猪吃老虎认下了,不过,怎么才三次?明明该是四次才对,那次有人一直看热闹不动手的那一次,自己也没动手一直在跟三只罗冲兽周旋的那次,怎么这个马师兄不知道呢? “马师兄,若是在外面和人斗了一场,回来之后双方都不提起这件事,能被人知道吗?” “那要看打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双方身上都无事,一点儿伤都没有,又都不开口提这件事,自然就没人知道,不过若是身上带伤,就算都不说,人们至少也会知道他们在外让人痛打了一顿呢,嗯,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就招人恨的,若是回宗门来弄得全身是伤,那消息一定传的飞快!” 钱潮听了就有些疑惑了,那一次自己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动手的四个人,不三个人,彦姐对付的那个后来交给陆兄了,李兄,陆兄还有汤丫头将那四个人修理的可是很惨的,可怎么没听到消息呢?连这位马师兄都不知道? “马师兄,这么说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还有人怕丢了面子会在宗外养伤吗?我们这次出去和别人动手一共是四次,你只说了三次,唉,那一次的四个人是被我们打得最惨的,嗯,有一个人的双掌被李兄的剑刺穿,他的肩膀也被李兄刺了一剑,腿上也刺穿了好几处。嗯……汤萍对付的那个人全身的骨头都被她捏断了好多,还有两个,脸上被陆兄打的不成样子,那些伤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至少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怎么这件事情没有在宗内传开呢,最后对付赵喆那次马师兄都知道,前面发生的竟然没人知道,有些奇怪呀?” 马琥也奇怪了,说道:“打得这么惨吗?这也有点奇怪,我在宗内可没有听到这件事情,你们对付的是哪几个?” 钱潮说道:“当时我们正在对付妖兽,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但是动手的只有四个,动手的那四个人都是中阶的修为,没动手的那个是高阶的修为,马师兄,我最好奇的就是那次,那个人高阶修为的家伙一直看着同来的四个家伙被一顿好打,就那么看着,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的意思,最后汤萍问他,他只说是看热闹的,你说怪不怪?” “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那个没动手的家伙是谁,你认得吗?”马琥问道。 “不认得,不过……”钱潮说着便将自己画的那张画像取了出来,递给马琥“就是这个人一直在看热闹,马师兄看看是不是认识?” 马琥接过那张画像,先看了看钱潮,似乎是在猜这画是不是钱潮画的,然后便仔细盯着那张纸上的人看,离近了看了一阵,然后又放在桌案上离的远些看,开始时眼神还有些迷惑,然后是思索,最后才像是想起什么来,用手一指那张纸,说道: “想起来了!我说看着这么眼熟呢,嗯,这个小子我并不熟,听别人说起过,见过几次,但是没打过交道,他的名字叫做燕惊,哦,不是京城的惊,而是惊慌的惊,燕是燕子的燕。这个燕惊修为突破到高阶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人们总说这小子是得了别人的帮助才有的今天。” 终于知道这个人的姓名了。 “燕惊”钱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过马琥说的这燕惊是得了别人的帮助才有的今天的修为,让钱潮马上就想到了沈未了所说的那个黎厉化,不由得心中一动。 “马师兄,这个燕惊为人如何,他又是得了谁的帮助才有的今天的修为?” “嘿,燕惊嘛,这个人与你救的那个商介有几分的相似,十分的执拗,不过比起商介来,他更加的孤僻,你看那商介,身边还总有些人帮衬着呢,人缘也不错,但这个燕惊身边是留不住人的,他喜欢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嗯……倒是真没听说过他做过什么,没听说过!至于他是怎么突破的炼气高阶,这件事也只是别人在传,我对这个人从来就没在意过,也只是无意间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说是这个燕惊结识了一个人之后,在那人的帮助下才有的今天的修为,原本他修行不说一塌糊涂吧,但肯定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 说到这里时,马琥问道: “你说遇到燕惊的时候他是和另外四个人一起的,那四个人又是谁?” 钱潮一愣,便说了句稍等,取出纸笔来,就在马琥的面前开始画了起来。 他并没有将那四个人全都画出来,只将当初那个与李简动手的家伙的脸画了下来,因为他觉得那四个人中,与李简动手的那个才是领头的。 寥寥几笔就画完了,纸上呈现的是一张略带猥琐狡狯的脸,轻轻的将纸上的墨迹吹干,钱潮便将手中的纸递给了马琥。 马琥接了过去,有些古怪的看着钱潮,说了句“没想到钱师弟画画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这一次马琥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案上,哼了一声,说道: “这是王伥忠嘛,为虎作伥的伥,忠心耿耿的忠,这个家伙,原来他也在你们的手中吃了亏?” “正是,趁着我们五个人对付妖兽,要抢我们的灵草,这个人应该是那四人中领头的,被李兄将他的双掌刺穿,肩头刺伤,腿上也被刺了几剑。” “哼!活该,这个家伙也曾在我的手里吃过亏,不错,他们一出来的确是四个人,当初让我也是一顿好打,让我抢得清洁溜溜的,倒是不思悔改,还在外面做这种事情。” “马师兄,你说那个燕惊是个孤僻的人,喜欢独来独往的,那他为什么和这王伥忠混在一起呢?” “嗯,好像说这个王伥忠与这燕惊是一起进的宗门,或许从那时候就认识吧。你看,你们动过手,那王伥忠的修为你是见过的,中阶修为,手段嘛,在中阶修士里面也算是不错的,但那燕惊至少在修为上就比他高了不少,不过……他们不该混在一起才对呀?” 钱潮说道:“这么说也对,那次最后我们问那燕惊是不是也要动手,他说他与这王伥忠四个人只是在宗外偶遇,看看热闹而已。” 马琥想了想,说道:“偶遇,或许是真的,但说到看热闹,一个性情孤僻、独来独往的人就算要看,也该远远的看两眼然后转身就走,像他那样堂而皇之的看,就有些奇怪了。王伥忠要抢你们,这个不奇怪,他就是那样的人,但是当着燕惊的面做这件事,而燕惊的修为又高过他,必然是先与燕惊商议过,而燕惊不但允许他们这么做,还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一直看着,就连王伥忠失手被打他也只是看着,并不动手,嗯,倒真是看热闹,不过更像是看你们的手段才对,钱师弟,莫不是你们几个被人盯上了吧?” 钱潮没有回答马琥的问题,虽然他心中早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看来燕惊的修行与那个黎厉化很有几分的相似,事涉生死,虽然对这马琥还算信得过,但仍不想把事情都说出来。 “那个我们怎么会知道,难不成韩畋与这燕惊还有什么交情吗?”钱潮说道。 “不会,我没听说过,韩畋一直以来都是在哄着那个文嶂胡来,从来没听说燕惊与韩畋有什么交往。” “那……马师兄,关于帮着燕惊修行的那个人真的是没什么消息吗?” “弟子之间只是这么传而已,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不过你看,燕惊与王伥忠是一起进的宗门,王伥忠现在才是中阶,而燕惊已经是高阶了,或许正因为燕惊修为进益有些快,超过了他原本该有的速度,所以人们才这样说吧,嗯,有可能王伥忠那个家伙就是信了这些话,或许在外面遇到了燕惊,这才涎皮赖脸的缠上他,想着占些便宜也说不定呢。” “可是,依着马师兄之前所说,王伥忠那四个家伙被我们打伤了,为什么到现在宗内都没人知道这件事呢?” “嗯,在宗外疗伤是不可能的,你们对付王伥忠有多久了?” “到现在嘛,总也有二十几天的时间了,赵喆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宗外出手。” “二十几日了……”马琥沉吟着,最后看了钱潮一眼,说道“或许王伥忠那些人已经不在了吧,八成是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不可能到现在人们连王伥忠挨了打的事情都不知道,哼,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这个燕惊!若这么说来的话,钱师弟,你们真的有可能是让人盯上了,王伥忠只不过是被人家用来看看你们的手段的,用过了又不想留着这几个累赘,顺手杀了也属正常,杀伐如此果断,钱师弟,要不要我找机会把那个燕惊擒了问一问?” 钱潮轻轻的摇了摇头,他马上要对付的是那个黎厉化,那是答应了沈未了的,这件事还未与汤萍商量过,并且他总觉得黎厉化与这个燕惊之间有着某些联系,虽然现在看不透,但日后说不定能从黎厉化口中得到什么,至于燕惊,暂时先不必打草惊蛇,各方面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消息,然后与汤萍商议一下,她在宗内该有办法可以再查一查的。 “马师兄的好意师弟心领了,暂时还不必如此,若真的有人要对付我们,我们几个从韩畋身上入手总要更轻松一些,就算明面上韩畋与这个燕惊没有关联,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几个也只将这个韩畋狠狠的得罪过,有人算计我们,必然也该与他有关系,这件事汤萍可以去做。” 马琥点头道:“嗯,也对,那丫头若想做点什么,倒的确可以找到不少的帮手呢。” 想到这里,钱潮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那个没有说出口的计策,他现在觉得这个办法眼前的马师兄未必就想不到,说不定已经开始在准备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于是便又说道: “马师兄一直做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尚不明朗,但是师弟我总觉得似乎也快到关键之处了,还是那些话,之前与马师兄说过,那些人敢杀荀师兄,未必就不敢对马师兄下手,若是马师兄将他们逼得急了,又或是做了什么那些人认为有威胁的事情,那他们可能就要对马师兄不利了,再查下去,马师兄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吧,”马琥心照不宣的说道“那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三:为你解忧愁! (作者的话:因为本人生意上有些忙了,要忙到六月初,所以这段时间每日更新的字数就要比前些时间要少一些了,望见谅,等忙完这一阵,我要使劲的推情节了,还请大家期待。) 就在钱潮与马琥在房中说话的同时,在栖霞山上,从南玉堂中走出来一个人。 那正是秦随诂秦公子。 今日的运气还不错,一天的辛苦之后,秦公子炼得了十几粒养元丹,这一天的炼丹让人心神乏累,于是他便起身,收拾之后准备回住处休息。 将自己炼丹的隔间的屏风收拢,他走了出来,迎面就看见对面的隔间里走出了一个秀丽端庄的少女,那少女也见到了秦随诂,稍微一愣,虽然认识,但并未说话,只将身子一偏便自顾自的走了。 秦随诂自然是认识那个少女的,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彦煊,在幼鸣谷中这个彦煊就一直跟在那汤萍身边,住都是住在同一个屋舍之内的,与那个汤萍十分的交好,听说他们炼气三层之后还是一起外出的。 跟在彦煊的身后,秦随诂盯着她的背影,然后就见那位经常在南玉堂里坐值的米师兄见了彦煊便十分熟络殷勤的打招呼。 “彦师妹这么晚才回去吗?嗯,有段时间没见彦师妹来缴牌子了。” 然后就见那彦煊与那米师兄说了几句便走了。 哼!那姓米的何等势利眼,却对这彦煊如此的亲热,看来这女子的炼丹术定然是不错的,秦随诂想到这里心中便泛起了几分的妒意,限于修为上的阻滞,他的炼丹术一直不是很好。 看着那个红裙的背影转过南玉堂门口的大屏风不见了,秦随诂忽然又想到,刚才那个米师兄说什么?有段时间没见彦师妹来缴牌子了,缴牌子是什么秦随诂自然是知道的,栖霞山的弟子炼得了丹药后缴到齐香阁,然后拿着齐香阁给的小牌子再到南玉堂领出一份成色不错的灵草来,这个彦煊有段时间没有到那姓米的那里缴牌子了,可是自己这阵子在南玉堂时不时的就能遇到这个女子,看起来很是勤奋的样子。很勤奋,炼丹术又不错,又经常来炼丹,那么她所炼制的那些丹药去了哪里呢? 卖掉了吗?不会,肯定不是! 那自然是分给了常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了吧,难怪汤萍那几人,还有钱潮那个小子的修为能进益的这么快! 走出南玉堂,夜色之中秦随诂还能看见走在前面远处的彦煊的背影,似乎那女子还回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再一拐,就看不见了。 唉,在幼鸣谷的时候不该那么心急呀! 秦随诂后悔无比的想到,然后便迈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 秦随诂算是那次甲选中最先一个从幼鸣谷出来的,进入栖霞山后,因为当时没人跟他争,所以在挑住处的时候他特意的挑选了一个最为僻静的小院,并不是他不爱热闹,而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日后自己修行艰难,还是离那些人远一些才清净。 推开门,走进去之后,秦公子便觉一阵乏累涌上来,便准备回房中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几乎吓得秦随诂跳了起来! “秦公子!” 秦随诂立即转身去看,但是背后是自己刚刚关闭的院门,哪里有什么人。 “谁!” 秦随诂低声问道,又转回身四处张望。 声音又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秦公子” 他再转身,却依旧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在身后。 “什么人,出来!这里是宗内,不要这样装神弄鬼的!” “呵呵,秦公子就不必找我了,我今夜来找你只是想说说话而已,至于见面嘛,就免了,日后有机会咱们定然能面对面的说话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若你要对我不利,你定然是逃不出去的,还没有人敢在宗内伤人!” “放心,秦公子,在下对你没有恶意,嗯,说起来今夜来此,还是为了和秦公子做笔生意的。” 秦随诂从听到这个声音但却找不到人开始,就意识到背后这个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以上,不过平静下来之后他就不再害怕了,这里是五灵宗,还没有人敢在五灵宗之内杀人的,因此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就朝着院中的石桌石凳走了过去,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来后,就开口说道: “好啊,那我就听听你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秦随诂坐下之时是背对这石桌坐下的,他坐下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袍的声音,显然是背后那个人也学他一般在背后的石凳上也坐了下来。 “在下这次来,找秦公子是来买几粒丹药的。” “这位师兄莫不是开玩笑吗?在下勉强能炼制几粒养元丹,成色嘛也是一般,还不够自己服用的,哪里能让师兄看上眼,专门选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买?” “秦公子说笑了,你炼制的丹药嘛,我自然是不会买的,但是你们秦家秘制的丹药,在下可是十分的有兴趣!” “哦!”秦随诂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我秦家的什么丹药让这位师兄动心了?” “正是你们秦家的壮令丹!” 秦随诂心中猛的跳了几下,坐在石凳上的姿势也一下子挺直了几分! 竟然,这个人要买壮令丹! 沉默了片刻,秦随诂才又开口说道:“这位师兄若真的想要那壮令丹,从我这里可买不到,不妨烦劳你去一次我秦家,看看能不能卖给你几粒,我身上可是没有的。” “哈哈,秦公子说笑了,我这样贸然的登门去买那壮令丹,只怕是走不出秦家的吧!不与你说笑了,秦公子,我要与你做的生意嘛自然不是买那壮令丹,不过却也与壮令丹有些关系,嗯,我知道秦公子在幼鸣谷时,为了自保,嗯,也可以说是被人逼得无奈,自己吞了一粒壮令丹,是不是?” 秦随诂黯然,想不到背后那个人连这件事都知道,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那次幼鸣谷中那么多的人,总有几个是知道内情的,就算钱潮那几个人不会说出去,但说不准魏僚(沈未了)那里的人知道了些内幕再管不住嘴巴,事情就会泄露出去,于是他说道: “不错,在幼鸣谷我的确是服用过一粒壮令丹,想不到这位师兄连这些小事都知道。” “小事?不要说笑,秦公子,你若觉得服了壮令丹是小事,怎么到了如今也不见你摆脱了那壮令丹药性的束缚呢?嗯,你们一起甲选而来的那些人中,修行的快的已经步入中阶,其次也有在炼器四层的,另有不少已经突破了炼气三层,现在都能到敬事院领上几件差遣外出赚灵石了,唯独你秦公子,资质本不差,甚至可以说你资质还是相当不错,原本你是可以一飞冲天的人物,却一直困于那壮令丹的药性,在这泥淖中挣扎不出,想必秦公子心中另有一番滋味吧?” 秦随诂尽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自从进入宗门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好,近来这段时间因为修行慢也开始受人白眼了,让原本性情高傲的他很是难受,但时间稍久之后他便也能适应,不然还能怎样,只能自己默默的背地里挣扎,因此背后那人的这一番话虽然让他心情有些起伏,但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这我师兄,你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吗?” “自然不是,我这样说只是想告诉你,我能做的事,对你秦公子来说不啻于一件天大的事!” “哦?”秦随诂惊讶道“你能做什么?” “嗯,呵呵,我能为你解了那壮令丹的药性!” “什么!” 这下秦随诂一下子惊呆了! 这可能吗? 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从长辈们的都中得知,自从秦家有了这壮令丹以来,从来还没有谁能凭借壮令丹修行然后再解了那壮令丹的药性的。 壮令丹有什么药性?灵根资质低劣无比的人只要服用了就可以跳过炼体直接进入炼气阶段,只要有了炼气修为,对家族多少都是一份助力!但是,只要是服用了壮令丹的人,很少有能突破小五关的,就算侥幸能突破小五关,也绝对没有筑基的机会! 秦家在修行界立足多少年了,几百年总有了吧,还没有一个能做到服了壮令丹又筑基的,一个也没有! 而背后这个人却说他能助自己解了那壮令丹的药性! 可能吗? “这位师兄,”秦随诂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若是以此为诱饵让我上钩的话,还是免谈了吧,我虽愚鲁,但也知道我秦家的壮令丹只要服用过,是断然不会解了那药性的,这位师兄请回吧,在下要休息了。” 说完,秦随诂就站起身来就要走进自己的房间。 “秦公子,”背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万事可不都是那么绝对的,你秦家人想不出来的法子,未必别人就想不到,秦公子既然对这件事不感兴趣,那在下就再说一件事,看你是不是感兴趣。” “好啊,那你说来听听,看我是不是有兴趣。” “嗯,这第二件事倒也与那壮令丹有关系,秦公子,你恨不恨那个让你吞了壮令丹的人呢?” 秦随诂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说的是……” “你那位同母异父的兄长嘛,自然你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他能逼你吞丹,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而躲在背后指使他的人,秦公子,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你说的是钱潮?” “还能是谁呢?” 秦随诂叹了口气,努力压抑着胸中对钱潮的恨意,片刻之后才说道:“对这个钱潮,我自然是无比痛恨的……” 没等他说完,背后那个声音便又传了过来: “那就好,若是我能为秦公子杀了这个钱潮,你当如何呢?” “我……”秦随诂愣住了,从本心来说,他恨不得将那个钱潮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只是那也只是想想,若真的有人为他杀了钱潮,他该如何呢? 该付出什么代价呢? 钱潮那小子阴险无比又诡计多端,自己能有今日几乎全都是拜他所赐,若是能将那钱潮杀死,定然是一件让自己无比痛快的事情,那样汤萍的身边就少了一个有力的臂助,日后若是对汤萍布局下手之时定然要顺手的多,可……那都是自己服用那壮令丹之前的打算,以前的打算有多好啊!父亲曾跟自己悄悄的说过的,到现在他还记得父亲秦章说那件事的时候眼神中的亮光! 若自己没有服用那该死的壮令丹,钱潮死不死都无所谓,只要得到了汤萍那丫头,日后别说什么秦家、汤家,就算在这五灵宗内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惜…… 该死的壮令丹! 该死的钱潮! 自己现在就像被一层层的铁链牢牢的、紧紧的缠缚住,挣脱不得,就算杀了钱潮,对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似乎是猜到了秦随诂的心意,背后的那声音说道: “秦公子,我说过,我能解了你身上壮令丹的药性的,你偏偏不信!” “哼!不要说大话,你做不到!” “唉!”那个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的嘲讽“苦心人做不到,但聪明人未必做不到,我说过,万事无绝对!” “你怎么做?” “我怎么做?我会先将那钱潮杀了,然后再告诉你如何做,只要我说了,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那声音在背后传来时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迟疑,倒让秦随诂犹豫起来:难道真的有这个可能?想到汤萍那愈加俏丽的面庞,日趋曼妙的身姿,秦随诂的心中便重新火热起来,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能再有那一天吗? 不过很快他有冷静了下来,自己连背后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 “等等,你为我做这些,想要什么回报?” “秦章是你的父亲?” 秦随诂马上警惕起来! “此事与我父亲,与秦家无关,你要为我做事的话,我自然会报答你,但若扯上我秦家……” “秦公子,你真当你是个什么人物吗?我为你做的这些你是付不起代价的,这些都是要你们秦家来还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并不是图谋你们秦家什么,秦公子你在秦家是年少一代中的翘楚,说不定将来你就是秦家将来的支柱呢,我为你做了这些,只要秦章记得欠我一个大人情就好!” “什么?” “夜深了,秦公子今夜也乏累了,不妨早些歇息吧,日后再来时定有好消息告诉你。” 然后就再没了半点的声响。 走了吗?秦随诂转过身来,眼前空空如也,并无一人,他有连问数声,也再没有人回答他。 看来是走掉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秦随诂心中有很多的猜测,但都被他一一的否定。 相让我秦家欠他一个人情,他究竟要做什么,或者说相让秦家为他做什么? 这些都是秦随诂现在猜不透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另一件事,自己今夜并没有答应这个人,而他就那么走了,似乎是要动手去杀那钱潮了,若有一日钱潮的死讯传来,汤萍能放过自己吗?她定然怀疑是自己布置的人手将那钱潮杀死了,那样的话,自己在这五灵宗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了。 不过又想到钱潮那小子总是缠着汤萍,从幼鸣谷到宗内,令人生厌!若他不死,说不定将来这二人情愫暗生,若那汤萍被钱潮得了去,自己岂不是……想到这里妒恨之意便重新占据了他的内心! 那人究竟怎样能让自己解了这壮令丹的药力呢?听他说话不似作伪,难不成在这修行界中真的有法子让自己能脱得了眼前的困厄吗? 若真能如此,就算欠他一个人情……似乎也是值得的! 推开房门,秦随诂走进了房中,也不点灯火,直接合衣躺在了榻上,头脑中是纷至沓来的种种胡思乱想,无论如何,对于这位秦公子来说,今夜必将无法安眠。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四: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就在秦随诂思绪纷乱的同时,在钱潮的住处,马琥已经离去了,钱潮坐在书案前沉思这,他的目光盯着马琥用过的那个茶杯,杯中的残茶早已凉透,但钱潮脑中的思绪却已飞出了天外。 过了好一阵,他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正了正身子,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燕惊” 伸手从桌案上将那张纸拿起来,重新看了看纸上那人的容貌。 然后是另一张纸,钱潮看了看自己画出的那人的脸,自语道: “王伥忠,难道这四个人真的已经死在外面了?燕惊杀的?” 接着他又回想起马琥说过的那些,刚才的沉思是因为他仿佛是从马琥的话中抓住了什么,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那个荀师兄,都说他人品不错,被他帮过的,得过他好处的人不少,因此他在宗外不幸身死之后,仅成器堂就有不少人为此难过。 魏师兄,可怜,本来逃回来了,却又落了个那样的死法,心死身丧,还有那个金长老,他的行事令人齿冷,为了查明自己徒弟的死因便不顾他人的死活,唉,总归是这个魏师兄不幸吧,修士若是被断了修行的根本看来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想想自己,若是明日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修为皆无,而且再也没有修行的希望,自己大概比那魏师兄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张旌,就是这个张旌才让钱潮好奇,他在宗外到底看到了谁,那个他口中的‘笑面郎’又是谁,为什么在灌溪口那些钻竹风开始都是以张旌为目标的,他到底知道什么?想到这里钱潮摇了摇头,从马琥的话中似乎能得出,这个张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东西,就算他未死,现在去问他,估计都不易问出来吧。 “那个笑面郎,短短两年不到,竟然就不认得我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张旌当时所说的话,两年不到,时间并不长,能忘记一个人吗? 应该不会的,怕不是这个张旌认错人了吧? …… 一时之间钱潮既想不明白更是理不清个思路,索性先不想了,与这马琥一夜的谈话,钱潮觉得此时一点困意也无,索性再用用功,于是便随手取出一本书来读,他可以一心多用,一边读着书一边运行自己的功法,也算是他独有的修行。 书中的文字很快就吸引了他的心神。 随意翻开的那一页本来没什么意思,钱潮粗略看过后便继续向后翻页,待看过几页之后,接下来的故事便将他的全部心思牢牢的吸引住了。 这个故事没什么名字,若硬是要起一个名字的话,可以简单的将其命名为“骗子登门”。 故事所讲的乃是在一处僻静罕至的山林中有一个隐世的小门派,那的确是很小的一个门派,从上至下,从师父至弟子一共才十几个人的样子,师父是一位周姓修士,虽然年逾百岁但看上去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修为在筑基中阶,十几个弟子多为炼气修为,只有大弟子筑基不久,是筑基初阶的修为,这位大弟子嘛,是个女子,生的颇有几分姿容。 一日,这位周姓修士将自己众位弟子召集在一起告知他们说自己要外出一次,拜访一位老友,顺道游历一番,嘱咐弟子们在自己外出之时一要紧守门户,二要勤奋用功,自己或是三年或是五载便可返回,自己不在之时一切事务由他们的大师姐做主云云,然后便飘然而去。 就这样这些弟子依着师父的吩咐在这小门派内各自修行,先是过了三年,不见师父回来,然后又是过了五载,依然不见师父返回,前后八年不见师父,众位弟子先是疑心后是议论,怕不是师父在外遇到什么事情,遭遇了什么不测了吧。 好在有这位大师姐一直维持着,这个小门派内目前就以她的修为最高,她告诫诸位师弟莫要胡思乱想,师父难得外出游历,定然是在外流连忘返,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多想无益,还是各自修行紧要,这才让众位师弟重新安下心来继续修行。 几乎就在第十个年头,这个小门派里来了一位陌生人,看上去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约摸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袭文雅青衫,生得一张书生的白净面皮,他到来之后,信手就破解开这小门派布置的用于防御外敌的几处禁制,很是随意的便走进了门派正中的庭院内。 外敌入侵,门派震动,其实震动的也就是那十几个人而已,这些弟子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将聚拢在一起与这陌生人相对,同时个个心中或是惴惴不安或是恐惧不已,有人甚至在心中做着其他的打算,想着是不是该收拾自己的细软一走了之,但是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动手的,因为来的那个男子修为在筑基初阶,而门派内只有大师姐的修为才能与之相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难不成真的是师父在外遭遇了不测,对手先得了消息,打上门来,今日有门派被灭之灾吗? “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这里?”大师姐在一众师弟面前对那闯进来的陌生人发问。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惊呆了,就见那年轻男子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玉佩先向众人展示,然后将其扔给了那大师姐,这才说道: “怎么,都不认得我了吗?” 那玉佩乃是他们的师父随身携带之物,也是这个小门派之主的身份信物。 这位大师姐拿着这玉佩仔细端详良久,确认了这正是师父之物后,不过确认之后却更加的狐疑,自家师父身上的信物怎么到了这个人的手中呢?难道是师父被这个人害了? 于是这位大师姐厉声喝问:“我师父的东西你从何而来,说!是不是我们的师父被你害了!” 其实也只是她一人而已,其他人则不敢,毕竟修为之上还有不少的差距,就算师父真的是此人害了,这个人也承认了,那真的动起手来,也只有大师姐才能与之匹敌,其他人就算捆在一起也不够这个年轻男子的一根指头。 “一帮蠢材!我正是你们的师父!看来你们是真的认不出我了,也罢!” 那年轻男子说着便转身进了正中阁楼的大厅之内,众人紧紧跟随,就见那男子在正中主位坐下之后,就开始说话,他一一的唤出了众多弟子的名字,包括师兄弟之间的绰号甚至是师父对其的昵称都一一无误,然后询问其修行如何,将十年前这些人修为的情况一一说出,再问他们现在的情形,还将他们每个人在这十年里在修行上遇到的困难一一的作了讲解,这下在场弟子半信半疑起来,这个人所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似乎真的是自己的师父,可是师父可是年逾百岁之人,怎么现在又成了一个年轻书生的模样呢? 见这些人还不相信,那年轻男子便又开始指着众人一一的细说起每个人是如何拜在他的门下的,一来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二来每个人拜师的原因各不相同,其中几人拜师之前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这年轻的男子说到那些关键之处便故意停下不语,让被提及的人自己领会其中涵义。 然后这年轻男子还将说了一些十年前门派中的大事小事,师兄弟之间起得纷争,当时的师父是如何处置这些,事后又是如何安抚的,很多事情都是只有师父与被安抚的两个人知道,外人则不知,一时之间众人便都呆住了。 若此人不是师父,那这些事情他又如何能知道呢? 可若他真的是自己的师父,怎么十年不见,再回来时竟然又变了一个人呢? 只有那位大师姐一直是冷眼旁观,现在自己的这些师弟们都信了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师父,而她心中虽有怀疑,但依旧随着众人的疑惑问道: “这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年轻男子感慨的说道:“唉,一言难尽啊……” 然后这年轻男子便说出了一番话来,依着他所说,他正是这个小门派那位外出访友游历的周姓修士,只不过他这次外出之旅并不顺利,他先是访友不得,那位老朋友不知所踪,于是他便开始在外游历,结果路遇一伙散修劫掠,他便与之争斗一番,斩了一人,伤了几人,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不得不逃走,那些散修恼他反抗,便一直在后面紧紧的追赶,不想放过他。无奈之下,他拖着重伤之躯与之周旋,接连用计杀了几人,不过在这过程中,他的伤势一再加重,已经到了不能支撑的地步,最终捱到那些散修退去。 不过那些散修退去之前还被他击昏了一个炼气高阶的家伙,正是现在众位弟子面前的年轻男子,这位周姓修士知道得自己重伤在身、命不久矣,但却十分的不甘,这是自然,谁愿意无端的就这样死掉呢,于是便生出了一个借尸还魂的想法,早年间这位周姓修士曾学过一手夺舍的法子,如今命在旦夕又不忍死去,便将那个法子用了出来,以自己的魂魄侵夺了那炼气高阶之人的肉身,自此他便能以此人的肉身继续活下去。 不过夺舍之后,他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的门派,而是觅地潜修,所幸这具肉身原先的修为就已是炼气高阶,临近筑基,而他以前又是筑基中阶的修士,筑基对于他来说已不是难事,当然话虽如此,倒也经历了一些艰难,用了几年的时间,终于筑基成功,这才重新返回。 “原来如此!” 众位弟子听了这番话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正是众人十年前外出游历的师父,在外遭遇大难,然后以夺舍之法才捡了一条命,如今回来,自然是件幸事。 早前这年轻男子的一番作为就让这些人将信将疑,一些人已经信了,如今这番话再以说出来便彻底得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一个个恭敬的拜了下来,包括那位大师姐,齐声恭敬的以师父相称,言师父大难不死,日后必然能金丹大成云云。 然后这年轻男子便说道,自己刚刚筑基不久,修为亦未稳固,回到门派来总算能安心了,接下来自己要闭关一些日子,众人不得打扰,各自继续修行,待他出关之日,再教导这些弟子。 众弟子应诺。 不过就在当夜,在那年轻男子闭关的密室之中,就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年轻男子自然不是那周姓修士夺舍来的,他只是冒用了周姓修士的身份到这个小门派来行骗的。 在密室之中,年轻男子用从周姓修士的口中得来的秘术打开了墙壁上的一道暗门,随即就被那门内的东西惊得是目瞪口呆,喜得是心花怒放! 那门内不知道多少的宝物光华灿灿,耀人的双眼,年轻男子见此早已迫不及待,一步就踏了进去,准备将里面的东西尽皆收入囊中。 然后也就在他踏进去的时候,暗门之内,宝物之中,一道光华直直的就打在了他的身上,让他顿时就僵直不动了。 也就在此时,暗室之内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另一个暗门悄悄的打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轻轻的走了进来。 “你不是他,从我看到你,我就知道。” 大师姐从那年轻男子的背后轻轻的说道。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年轻男子惊骇的说道,他没料到这些宝物中居然还有埋伏,正在想办法从这困境中挣脱出来,但此时来人,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他紧张的转动眼珠也看不到背后的情形,但听声音知道说话的是那群弟子中的大师姐,不过这间密室若是从内里关闭,从外面是无法进入的,毕竟这是门派之主潜修的地方,她是怎么进来的? “哼,你连这些宝物中有禁制都不知道,连这个密室中另有暗道也不知道,居然还敢冒充我师父的身份,太蠢了!” 说着大师姐伸手将那年轻男子的身子扳了过来,面对着她。 “这个禁制很是厉害,若没人救,你就只能在这里站到死了。” 年轻男子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他骇惧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师姐的脸上满是嘲讽,说道:“我?我自然是这里的大师姐,是这个小门派除了师父之外唯一的一个筑基修士呀?”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假冒的?” 大师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把我师父折磨了多久他才把这里的事情几乎都告诉你的呢?” 年轻男子沉默了片刻,眼前的形势由不得他不说出实情来,这才开口道: “五年,我把他困住了五年,这五年里我用尽了手段折磨他,这才从他的口中问出的这些事情来。” 大师姐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这五年里,他是不是很痛苦?” 年轻男子愣住了,那五年里,他用尽了各种残忍的手段,又大费周章的一直吊着周姓修士不死,让那周姓修士求死不得又生不如死,自然是万般的痛苦,不然也不会自己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将门派中的事情一一的告诉自己,不过即使如此,他反反复复的问了不知道多少遍,就怕那周姓修士故意说些破绽给他,让他的计策失败,现在回想起来,那周姓修士当时是只求速死。 “不错,我用尽了手段折磨他,让他受了五年的苦。” “那他现在呢?是不是已经死了?”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他早就在想是不是假意骗她说那周姓修士还活着,若她想救人,自己或许还有机会脱离这险境。 “不要打别的主意,你既能来这里行骗,又知道我们门派里这么多的事情,就算他还活着,想必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若他死了,我就放心了,若他未死,告诉我在哪里,我回头自去杀他!” 年轻男子一听几乎呆呆的看着这大师姐那艳丽的面容,想不到她竟会如此说。 “他已经死了,不过不是我杀的,我折磨了他五年,其间他反抗过,甚至还差点得手,不得已,我废了他的修为,到后来他承受不住,就在不久之前,他……自杀了,我这才来的这里。” 本以为说出这些,这位大师姐定然会有些情绪上的起伏,没想到她听到这些居然是一副大为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当初你是怎么捉住他的,五年前你的修为不会是现在这样,那时候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才对。” 年轻男子摸不透这大师姐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既然有问,他则要回答: “我说过的,他遇到了一次散修的劫掠,我便是那群散修之一,我们十几个人,多为筑基,但我当时仍是炼气修为,你那师父也很厉害,一人就几乎就将我们所有的伙伴都击杀了,但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我当时根本插不上手就躲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厮杀,到最后一地的尸体再加上你那个师父重伤昏迷,这才能将他制住的。” 大师姐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凭你是无法将他制服的。” 年轻男子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假冒的,这五年里我该问的什么都问了,自问没有破绽,你是如何看穿我的?” 大师姐叹了一口气: “五年吶!或许是你折磨他的时间还不够久,又或许是你折磨他的手段不够狠,嗯,还有可能是他故意打死也不说一些事情,就为了今日,借我的手来为他报仇。” “什么……?” “哼!我是大师姐,弟子中唯一一个筑基修为的,可你知道吗?我这一身的修为……是拿我自己换来的!” “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怎么说也是有几分姿色的,难道你见了我就不动心?我那个师父就动了心,可我对他却没有半点的心思,你猜猜看,我能抵抗吗?也正是因为与他有了这一层的关系,所以在修行上他对我另眼相看吧,这才有了我的今日。不过……名为师徒,实则夫妻,就算在众人面前,他看我的眼神中也有一些只有我才能懂的东西,而你,就算真的是他夺舍,面貌上完全不同,但是看我的眼神却是骗不了我的,因此我一眼就认定,你是假冒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年轻男子喃喃道。 “你到底还是一个散修,门派里这些龌龊的事情与你们平时过的那些凶暴残忍的日子是不一样的。” 大师姐说着走进了那暗门之内,一件一件的将里面的东西都装入自己的储物袋中,一边做一边还说道: “知道吗,这个禁制其实是他布置的,为的就是防着我。” “为什么?” “筑基之后,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离开这里,他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便故意让我看到了这些好东西,我们这门派现在虽然寒酸,但以前也曾是显赫一时的,所以经年的积累,这里的东西自然是天下罕有,我见了,便动心了,自然是想着离开之时前能将它们偷走,结果趁他不再打开这里后,就中了那禁制,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才来帮我解开,哼!就这样,他用这些宝物将我又栓在了这里。哦,对了,我进来的那密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他虽然做了令人不齿的事情,但在自己的弟子面前总要些脸面的,所以我们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光华渐渐暗淡,想来是那些宝物都被这大师姐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她走出来后笑着让那年轻男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储物袋。 “都在这里了,拿了这些,我就可以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触发了那禁制,我可不敢再进去。嗯,虽然他欺凌了我这么久,但这身修为还有这些宝贝倒都是他给的,算了,本不想杀你,不过就当是还那死鬼一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吧。” 密室之中,剑光一闪! 后来,那个小门派就彻底的消亡了,只余残垣断壁与倾颓的楼宇,荒草丛生,野莺啼鸣,门下弟子早做鸟兽散,只有那不为人知的密室之中尚存一具枯骨而已!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自言自语:唉,我写的本来就是故事,故事之中还要编写一些小故事,有些费心力呀,不过起承转合之间,有这样的小故事倒也算能圆融一些,当然也能骗些字数,哈哈,这些小故事后面还会有,而且不在少数,都是为了我设计的情节服务的,而且这次是用了两个小故事,后面还有一个。)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五:第二个故事,贺家 这第一个故事深深的吸引了钱潮,夺舍! 夺舍,一个假借夺舍的骗局,若不是那大师姐与那周姓修士之间有些苟且,说不定还真的就让他的手了。 钱潮似乎是隐隐的抓住了些什么,不过这个故事中提到的夺舍此时对他来说还依旧很是陌生,他似乎觉得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但由于时间有些久,二来就是夺舍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因此就没有仔细的在经历过的事情中仔细的回想一番,紧接着他的目光就被书中的文字又吸引住了,因为后面又看到的那个故事又是与夺舍有关,而且更加的令人目瞪口呆。 …… 第二个故事所说的乃是一个不小的世家,家主是一位老者,姓贺,结丹修为。 贺家在当地算得上是显赫的世家,家中实力不俗,高手如云,多少年来在当地屹立不倒,被当地众多的世家所敬服。 不过虽然在外人看来贺家是铁板一块,牢不可摧,但是在贺家主的眼中,贺家内部存在着不少的隐忧。 贺家主的后辈不少,且各自都具实力,最为出色的有五个人,其中两个是贺家主的儿子,其余三人都是他的子侄辈,这五人都算得上是贺家的栋梁之材,修为之上均为不弱,在本地都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在外被称为“贺家五虎”。除了在外有威名,这五人各自在贺家之内广为培植党羽,为其奔走效力、摇旗呐喊,在贺家之外也与各世家的头面人物互相结交,一呼百应。其实这一切所为的,无非是贺家的家主之位,至于原因么,也无非是贺家主年事已高,且突破无望。 这位贺家主为了突破修为已经闭长关多次,却没有丝毫的寸进,又没有闭死关的那份儿决心,因此渐渐的就把在修为上更进一步的心思放下了,一心一意的经营起贺家来。 随着贺家主日渐衰老,这贺家五虎的心思便更加的活动起来,兄弟之间的小动作更是频频不断,只不过到底还算懂得些分寸,并未彻底的撕破脸皮,而且在贺家主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在外,仅贺家主听到的,这五个兄弟之间就已经较量多次了,虽然每次这五兄弟都不会亲自出面,不过或是默许手下人出手坏其他兄弟的事、拆自家人的台,又或是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从而让贺家图谋之事功败垂成,总之,五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愈演愈烈,大有不可收拾的势头,当此之时,五兄弟之间谁也不允许其他的兄弟能对家族立下大功,从而有资格在将来坐上那家主之位! 贺家主明白若是长此下去,贺家必然从内部开始崩溃,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假如有一日自己故去了,那时的贺家,无论这五虎中哪一个成为了家主,其余四人必然不服,纷争一起,贺家必乱,若是那时一直觊觎贺家的其他世家趁机起事,恐怕贺家就此注定消亡了吧! 对这一切,贺家主虽不明言,但也怒在心中。 不过贺家主心中更是清楚,他自己对眼前贺家内部的局面是要承担一些罪责的。 原先贺家主并非两子,而是三子,他还有一个长子名为贺疾,最受这贺家主的器重。 那时算得上是贺家的全盛时期,在当时这贺疾与其余贺家五子在外并不是什么“五虎”的称号,而是被称作为“贺家六丁”,只不过这六丁之中,以贺疾最为出众,也被视为六丁之首,这贺疾胸中很有些谋略,善用人,善做事,修为也不弱,若是现在还活着,必然是这家主之位最适宜的人选。也正是因此,贺疾虽然一直都稳稳的压着其他五位兄弟一头,但同时也被其他几位兄弟深深的忌惮。 若贺疾能够顺利继任家主之位,贺家自然还会继续昌盛下去,只不过十几年前贺家主最后一次闭长关的时候,贺疾外出做事,便再没能回来,等家人们惴惴不安的向贺家主通报后,他才破关而出,然后就在家中看到了被运回来的长子的尸身。 贺家主当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看着贺疾身上纵横可怕的伤口,他的心神却回到了自己当初在争这家主之位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不是这家主的最好人选,当初他有一位兄长论修为、论谋略和手段都比当时的贺家主要强了一些,只不过贺家主胜在更为的阴狠,知道明面上争不过自己的那位兄长,便在暗地里使了不少的阴暗的手段,最终让那位兄长死在了外面,后来为了斩草除根,他又布局将那位兄长的儿子也害了。 可如今天道好循环,自己最为看重的长子居然也死了,尸身就在自己的眼前! 当时的贺家主冷静的可怕,他看了看围在周围的家人,那些人或是这死去的贺疾的亲兄弟,或是堂兄弟,都算得上是血缘至亲,但是贺家主明白,真凶定然就在其中的!若这贺疾是被他的堂兄弟害死的,贺家主定然会毫不留情,可他明白,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那两个正一脸悲痛之情,正痛不欲生的亲儿子! 不为别的,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就做过! 虎毒还不食子呢,最终这贺家主还是犹豫了,他命令家中之人出去查,一定要把害了贺疾的人找出来,然后报仇! 将那五兄弟派出去后,他马上就又命令,让贺疾留下的儿子,名唤贺肃的孩子马上搬到自己那里去,日后起居便与自己一起了。贺家主知道,若不如此,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个孙子就会不明不白的也死了。 贺疾的死必然不是这五兄弟一同谋划的,但在贺疾的死因之上,这五个兄弟保持了一致,他们回来禀报,说贺疾是被一个敌对的世家偷袭而死的,对此贺家主并不在意,反正那个世家总是要灭掉的,于是他极为细致的与这五个兄弟谋划了一番,居然是在一个白日里突然袭击了那个世家,一举将那个世家连根拔起,表面上算是给贺疾报了仇。 五兄弟之中终于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情终于过去了,但是随即他们就发现贺疾留下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搬到了家主的院中居住,这摆明了就是被家主保护了起来,这才明白老爷子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不免又心中惴惴起来。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贺家主对家中的事情便很少插手了,由着这五虎去折腾,自己则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对贺肃这个孙子的培养上。 就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看似风平浪静的贺家之中也在发生着一些改变。 贺疾一死,贺家之中,其实就是原先的六丁之中,原本没有夺家主之位的人心中也都活络了起来,没有了贺疾的压制,剩下的五个人论起手段来说都是差不多的,如此看来似乎每个人都有可能在老家主归天后坐上那家主之位。 于是贺家内部的隐忧便一点一点的呈现出来。 没了贺疾,贺家六丁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贺家五虎,贺家主在培养贺肃的同时,也默默的把目光放在剩下的五个人身上,家中之人虽然纷纷依附这五兄弟,但贺家主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他的手腕是这五兄弟远不能及的,因此便很清楚的知道这五兄弟在外都做了什么,也才发现这五个人比起贺疾来,相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这五兄弟修为是有的,且都不弱,若说起好勇斗狠,与人争斗,这五个人哪一个都是不输人的,只不过,作为家主所该有的头脑,谋略还有手段却都欠缺了不少。在外做事之时有的做事鲁莽,有的优柔寡断,有的见利忘义,更有的利令智昏到与心怀叵测的其他世家纠缠在一起,妄图借助他们之手铲除了家中的竞争对手! 何其的愚蠢,贺家主在心中骂道,这样的人无论谁将来若是主事贺家,那贺家定然就完了! 同样被骂的还有贺肃,这贺肃的资质在贺家主的这些孙辈之中差不多算是最好的,又被贺家主一番苦心培养,果然没让他失望,年未弱冠便已筑基,假以时日,定然是贺家又一栋梁之材。不过让贺家主不满的就是这个孩子的性情,自贺疾死后,这个贺肃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而性情大变,原本还较为开朗的性格一下子就唯唯诺诺起来,变得胆小怕事,没有主见。 唉,想想贺疾,当初是既有手段又有修为,可这孩子,虽说自己一番心血都用在他身上,可别说谋略,就连胆量都小的很,将来难成大器的。 最终贺家主心中悲哀的断定:贺肃这孩子,不是接班的人选啊! 每每想到此处,贺家主都要叹息,自己当初怎么就大意了呢? 既然选定了贺疾做自己的接班人,为什么不提醒他?为什么不选更为得力的人来保护他? 悔之晚矣呀! 自己当年都不顾亲情杀了兄长,凭什么认为自己的儿子们就会顾念着这份亲情呢! 贺家主知道,眼下贺家的局面,现在自己还活着,就还能镇得住,一来镇得住家中这些不肖子,二来镇得住外面那些觊觎贺家的群小,可是老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是不多了。 可若是他一旦故去,只怕自己尸骨未寒,五兄弟就会互相见血了,家中势力大的压着势力小的打,然后在家中势力不足的就引着外面的那些心怀叵测的其他世家再攻过来,贺家的灰飞烟灭,已经指日可期! 至于到时候这个叫贺肃的孙子会如何,贺家主已经不在意了! 要是能多活些年月该多好,自己也能在这五个孩子中挑选一个稍微像样些的,狠狠的调教一番,再帮着他将其他的兄弟们或收服或铲除,这样日后贺家交在他的手上至少不会生乱。 又或者是活得年月更长久些,从自己的孙辈之中再选一个精心的培养一番,总比那五个不成器的东西要强不少吧! 又或者活得再长久一些,让贺家在自己的手中就这么发展下去,成为天下闻名的大世家…… 贺家主自问成为家主之后做的不会比当初那个死在他手上的兄长差,贺家就是在他的手上成为了本地首屈一指的大世家的! 他为贺家算是呕心沥血! 可是……凭什么老子苦心经营了一世的贺家要让你们这些不肖子将来糟蹋掉呢! 不行……贺家是老夫一生心血所在,不能就这么毁掉! 一定要想个办法才好! 就在之后的某日,一位故友如约而至。 来得人姓苏,名为苏狷,修为虽然与贺家主一般都是结丹修士,但这位苏狷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散修。 散修的修行本就不易,能结丹的自然都是非凡的人物,而这苏狷一来没有什么世家的拖累,二来也没有什么门派弟子要照顾,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心狠手辣,行踪不定而又睚眦必报之人,令众多的世家头疼不已而又不敢得罪! 贺家主与这苏狷相识是早年游历之时,二人初始之时还交过手,后来机缘巧合下便认识了,之后便觉得彼此志趣倒是相投,于是便成了朋友,互相之间都给对方帮过几次大忙,算得上是至交,彼此之间无话不谈。 老友来访,贺家主自然是高兴,欢聚畅饮,后来贺家主便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贺兄,你在担心你那个孙子将来会死在他那些叔叔手中吗?哈,贺兄啊,你种下了因,难道还不想尝这个果,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呀!” 苏狷嘲弄的说道,对于贺家主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当年贺家主的那位兄长之死他就在其中出了大力! 贺家主无奈的说道:“今非昔比,现在的贺家内忧外患之下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我若一死,这贺家也就彻底的完了,苏兄弟,这个家费了我一生的心血,我实在是舍不得呀!” 苏狷眯着眼睛看着这位老友,问道:“那你写信将我邀来,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让我做你家的供奉长老吗?” 贺家主自然没有这个心思,若真如此,将来他一故去,家中宾强主弱,这贺家不就成苏家了吗?于是连忙说道: “非也,在下斗胆想请苏兄弟将我那个孙子收入门下,如何?” “什么?”苏狷有些吃惊“你知道我不收徒弟的,不对,等等,你这是要把你那个孙子立为家主?贺兄,不是开玩笑吧,你那个孙子我见了,百无一用,你让他做家主,将来你贺家岂不是倒得更快吗?” 贺家主笑了笑:“我死前自然会为他做一番布置的,只要布置得当,他就算再无能,也是能安稳的做个太平家主的。” 苏狷又说道:“若这么说,你为什么不随便将你的一个儿子立为家主呢,再布置一番岂不是比你那个笨蛋孙子要强许多?” 听了这话,贺家主叹了一口气,说道:“苏兄弟,我们贺家也该有一个忠厚些的家主了!” 苏狷又嘲弄道:“这就是你的传家之道?” “就算是吧,只盼着我贺家将来能少一些手足相残的事情!” 苏狷虽然不愿,但最后终究还是答应了,一来毕竟这贺家主与他是故交,二来嘛,贺家主送出的那份大礼让他实在不忍拒绝。 “好吧,那我就将他收为弟子,不过有言在先,一来我不会教他,二来更不会带着他到处走动,这小子我看不上眼,还是留在你们贺家折腾吧,我能做的就是一旦他被人害了,我会回来为他报仇。” “好!在下要的正是这个!” 见苏狷答应下来,贺家主听了自然高兴,忙将贺肃唤来,让其给苏狷磕头,然后又吩咐下去,准备几日后集齐众人,邀请宾朋,要为贺肃风风光光的办一场拜师之礼。 拜师之事在贺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当日,贺家五虎站在观礼的人群中,心中各怀心思,目光复杂的看着贺肃恭恭敬敬的对着香案之后端坐的苏狷磕头,他们知道这苏狷的来头,更是明白日后这个贺肃是不能轻易动了,动了他,他那个翻脸无情的师父必然会来寻仇,找不到真凶说不定就眉毛胡子一把抓,但凡是有怀疑的人就一并杀了,日后不但不能打这个侄子的主意,反而要护着他,免得他一旦死了自己这些人也跟着遭殃!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六:第二个故事,新瓶装旧酒 送走苏狷之后,贺家主便紧锣密鼓的开始布置起来。 贺家主虽然依旧很少现身,但贺家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命令不停的从他所居住的院中发布出来,贺家之中便悄无声息的涌起了一股暗流,各个职司的主事之人换上了许多的新面孔,就算主事人没有变动,下面关键的办事之人也悄悄的发生了改变,而启用的这些人之前在贺家或是受打压,或是不得志,因此当这些人趁着夜色走入家主居住的院中厅堂后,对发生在眼前的变化开始都惊疑不定,但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知道这机会是一定要抓在手中的,因此在灯光的照耀下,在贺家主的注视下,一个个恭敬的对着不知所措的贺肃大礼参拜,立重誓向其效忠! 在做这些的同时,在贺肃不曾踏足过的密室之中,贺家主的命令被封在一个个的锦囊之中,递到了密室中无声侍立的一个个的黑衣人手中,然后那些黑衣人沉默的离去。每一个锦囊在缴回来的时候,里面必须要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些是贺家五虎的手下,并非全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些人或是死忠之人不可能转投贺肃或是心怀异志与其他的世家有牵连,都是贺家留不得的人,而之前他们被贺家主以各种理由派了出去,当然五虎是留在了家中的。 五虎察觉到的时候,贺家主的布置几乎已经完成了,他们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边周围,以往围拢的那些手下或是不见了,或是态度大变,甚至是出现了不少的新面孔,就连这些人看向他们五人的目光之中也少了往日的敬畏,而多了许多的猜忌和警觉! 这个变化让他们五个人如同在凛冬之时被剥去了皮裘棉袍,剩下的只有彻骨的寒意! 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 贺家主接下来做的事情更是让贺家人吃了一惊。 贺家主修书一封给相距甚远另外一个大世家宋家,随信到宋家的还有一份重礼,信中他言语恭谨的请求宋家将一位家中的小姐嫁到贺家来,就嫁给自己的孙子贺肃! 贺家本就是名显一时的大世家,此次求亲自然是存了结盟之意,而且送信之人也是贺家头脸人物,礼数周到,言语恭谨,宋家与贺家原本就无任何的利益冲突,若是结盟也只有好处,因此对贺家的结盟之请便很快答应了下来。 不久之后,宋家的一位小姐就嫁了过来。 不但贺家五虎对贺家主做的这一切迷惑和惊恐,就连贺肃也是不解,私下里他到自己爷爷的房中去问过。 “爷爷,那些人……你为何让那些人对我效忠呢?” “将来你为家主,手下必须有信得过的人才行,那些人在家中的处境你也知道,只有投了你将来才有好日子,这个难道你都不懂吗?” “家主?爷爷,我不能做家主啊!五个叔叔呢,将来没了爷爷的庇护,我一定会死在他们的手上的!” “哼!你忘了你的师父是谁吗?他们谁敢动你!” “可……可孩儿不会做家主啊,孩儿愚笨,还是从五个叔叔中选一个做家主吧,孩儿做不好这个家主……” “住口!做不好也要做!做不好就学!谁一开始就会做这个家主呢,你不会,还有我,我来教你,我怎么说,你就出去怎么做,学个样子出来总会的吧!” “可是……” “不要说了,哼,若是你父亲还在我能在你身上费这么多气力吗?你记着,外面你那五个叔叔绑在一起也比不上当年你父亲的一根指头,他们都不能用,用哪一个贺家将来都会完蛋,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你不像他们那样狂妄无知罢了,接下来我会给你一些事情做,你也不用直接动手,只要跟着去就可以了,自然有人会动手,记着,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意来,知道吗?我让你做的只是到那里去看着,从头看到尾,然后再回来就好,明白了吗?” “爷爷要让我去做什么事?” “哼!把那些背地里打我们主意的世家一个一个的拔除,一个人都不能放过,知道吗?” “啊……那……那会不会有危险?” 贺家主深深的叹了口气,面上浮出深深的失望来。 “危险……哼!你若不去,我就杀你!你若去了,被吓得目瞪口呆、不像个样子,回来我也杀你!你若在那里被人杀了,那我就省下这一剑了,总之,我告诉你,这贺家绝不能交给你那五个叔叔中任何一个,只有你!尤其是在你那五个叔叔面前,你更是不能有任何的害怕,有人为我盯着你呢,记着,若你让我失望,那咱们贺家现在就可以完蛋了!” “是……是!孩儿领命!” “滚吧!” 接下来贺家几次出手,都是大动作,灭杀了诸多的世家。 贺家在动手之前都是严守消息,连那贺家五虎提前都不曾知晓,待出发之时,五虎更是惊诧的发现领头之人竟然是自己的那个胆小窝囊的侄子,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侄子是受了什么疯,又或者是被谁逼迫的,无论看谁眼神中都有一股怨极恨极的狂悖之意,让这几位叔叔本想调侃几句也都适时的止住了话头。尤其是动手之时,明显看出那孩子心中害怕,但却拼命竭力的强迫自己眼睁睁的看那些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直到他面目开始狰狞抽搐,眼中也透出一股血红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嘶吼一声,也杀入了战团之中。 染了血之后,明显能看出这个孩子变得沉静了许多,再看向别人的目光,就显得深沉了许多。 …… 贺家主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而贺家的杀戮仍在继续。 接连拔除了几个世家之后,与贺家敌对的世家便开始联合在了一起以求自保,接下来的争斗也就愈发的惨烈起来。 密室中,贺家主案头的纸上写着五个名字,那都是贺家五虎的大名。 终于有一天,噩耗传来,贺家主不动神色却又笔端微颤的勾去了一个名字,那是他的亲子! 过不多日,便又勾去了一个! 是他的侄子。 “爷爷,不能在打下去了,已经死了两个叔叔了!” “住口!”贺家主暴怒道“现在贺家还是我做主!还轮不到你!” “可是……”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折腾下去吗?” “爷爷是为了磨炼孩儿。” “呸!磨炼……磨炼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来磨炼出了什么,一个个狂妄不肖,只知道勾心斗角、手足相争吗?你记着,老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将来你继承家主之位,别说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世家,就连家中你这几个叔叔你都摆弄不明白,只能被他们耍的团团转,那时候别说家主,你就是个笑话!老夫不妨明言,现在这样是用内忧去对付外患,你那几个叔叔……不死绝了,是不能停手的!” “啊……!”贺肃惊恐得看着自己的爷爷。 “只有这样,无内忧,无外患,你将来才能坐稳这个家主之位!” 见贺肃呆呆发愣,贺家主才苍老的说道:“去吧,这几日听说你表现的不错,老夫也觉得欣慰,早如此该多好!” …… 贺家对外的争斗依然继续着,早先曾与贺家五虎有过勾结的世家是最先被拔除掉的,清理的干干净净,五虎当时心中就一阵的发寒,这才知道原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那个整天呆在院中的老人家。 然后五虎中就开始有人不幸战死了,本来以为丧子之痛会让这位老人清醒过来,停止这样血腥的征伐,可没想到贺家主老而弥坚,对丧子之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的要为贺家打出几百年的太平来。 在这其间贺家之人对贺肃这个年轻人的惧意也越来越深,他们觉得每当动手之时,这贺肃就跟求死一般疯狂的杀入对方人群中,然后就是血腥残忍的杀戮,这让负责保护贺肃的人更是惊惧,他们被贺家主派来,自然知道贺肃是未来的家主,若他出事,自己这些人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因此更加不要命的护在贺肃身边,直到与贺肃一样都浑身浴血。 这番景象就连贺肃剩下的三位叔叔看了也觉得心寒,不自觉间面对这个侄子时也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神。 …… 每当那张纸上的名字被勾去一个,贺家主的身形不自觉的就会愈发的佝偻起来,不过他眼中的目光也更加的冷硬几分! 终于,那张纸上的名字只剩了一个,而这最后一个也是贺家主的亲子。 这一次在彻底的将几个世家的联盟打垮之后,贺家主仅剩的这个儿子带着满身的重伤,在家人的扶持下来到了贺家主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用额头砰砰的砸着地面,五个兄弟死了四个,剩下自己一个半死的,他就算再笨也该猜到了自己父亲的心思,这是为了给侄子坐上家主之位而清除异己,可自己是……家主的亲儿子呀! 不过老爷子真狠吶!至少是现在,他哪里还敢有争夺之心! 贺家主摆了摆手,让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这个儿子,还有贺肃。 “父亲……”跪在地上的人哀求道“不能再打了,儿子……儿子发誓将来尽心尽意辅佐侄儿……” 想不到是他活到了最后!贺家主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说了句“抬头”然后就盯着他看了一阵。 还是不行啊!盯着儿子的眼神,贺家主心中叹道。 他弯下腰去,轻轻的说道: “当初杀你大哥时,你可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吗?” 厅中骤然静了下来! 站在那人身后的贺肃双眼顿时血红起来! “苍”的一声剑鸣,一道剑光透胸而过,跪在地上的人身形更加佝偻,看着自己胸前透出来的一截剑锋,他费力的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我儿子,可我要的……是贺家!” 站直了身子,贺家主看了看已经跪了下去的贺肃,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 “到现在,我们才可以停手了!” 这一年的年底,贺家主终于宾天了,死之前传令,家主之位由贺肃继任,对于这一点贺家之人一点也不惊奇自然也就没有半点的异议。 贺家主宾天之夜,只留贺肃在身边伺候,午夜之时,守在外面的人似是听到了贺肃的一声惊呼,过了一阵,就见贺肃一脸戚容的走了出来,宣告老家主归天。 不过半年之后,贺家遭遇了一次夜袭,之前杀戮太多,总有余党逃脱,现今那些人纠集在一起趁着夜暗前来寻仇,暗夜之中贺家乱了一阵,剑光火光飞窜,但修为精进的贺肃率领家人斩杀来敌,很快就平息了,不过事后清点发现,贺家还是死了一些人的,而且贺肃的道侣,那位宋家嫁过来的小姐也在当夜不幸身死了。 之后为了继续维持与宋家的联盟关系,贺肃亲自修书,在信中自陈己过,为没有保护好妻子,保护好宋家的小姐而请求宋家的宽恕,同时更是求与宋家再续婚约。 宋家应允了。 第二次嫁过来的宋家小姐肯定不知,她的前任,那位贺肃的元配夫人之所以会死,正是因为从日常细节之上发现了自己的夫君的一些不同之处,继而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夫君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而当夜死在夜袭之中的人,也与这位不幸死去的宋家小姐一样,也都是察觉到了家主的异样的。 其实那次夜袭,就是贺肃,或者说是贺家主安排的…… (自言自语:这个小故事,改写了三次,用了两天的时间,这是让我最满意的一版,我尽力了!)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七:夜惊 这两个故事对于钱潮,尤其是后面那个故事,不啻于暗夜之中突然传来的一阵琴弦铮鸣,一声比一声惊心,他连忙将书一合去看那书名:《夜闻录》,书名倒是应景,现在正是深夜,这本书是布琰犳从宗外为他弄来的,想不到里面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故事本身或许演绎的内容更多了一些,但是却让钱潮隐隐的看清了什么,轮廓不清,远近不知,但钱潮似乎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 但……钱潮又想到了马琥坐在对面时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那些他调查荀师兄死因才知道的事情。 尤其是那张旌,他曾说过什么? 那个笑面郎,短短两年不到,竟然就不认得我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岂有此理! 张旌归家不到两年,然后返回宗门,再遇笑面郎就如同路人! 笑面郎! 难不成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那个笑面郎已经不是张旌原先认识的那个笑面郎了吗? 夺舍? 夺舍! …… 几乎就在同时,在栖霞山上一处偏僻的小院中,房中榻上和衣而眠的秦随诂一下子就惊得坐了起来,暗夜之中的房内,喘息连连,看不清他脸上的惊惧之意,但他只觉得后背一片冷岑岑的尽被汗水湿透! 夺舍? 难不成那个人所说的能解了壮令丹药力的法子就是夺舍吗? 那可是……邪术啊! …… 钱潮捋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了下去。 可能吗? 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若是那笑面郎真的已经被夺舍的话! 马琥说过,他查到的与那个笑面郎经常在一起的那些人以一位姓屈的人为首,但是那个姓屈的,还有其他的人都已经许久未在宗内露面了! 难不成是为了掩盖笑面郎的身份才将这些人灭口的吗? 而张旌,因为回家的缘故,所以才未被灭口? 但还是张旌……不但又重新返回宗门,并且还在宗外偶遇了笑面郎! 所以他才死的吗? 所以在灌溪口,那成群成群的钻竹风才不要命一般的往他身上撞? 后来那个荀师兄为了救他才死? 又或者那个笑面郎悄悄的看清了是谁跟在张旌身边,怕自己的事情被张旌说出去,荀师兄,张旌还有那个魏师兄,他从一开始就一个也没有打算放过? 魏师兄后来死在了宗内,只怕就算他不死,那个笑面郎也不会留着他一直活下去吧! 马琥若是真的打算用贾驷作饵引出笑面郎,怕不是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这件事要不要与马琥说一说,警告他呢? …… 若是夺舍……倒真的是可以解了自己身上壮令丹的药力。 换一幅肉身,那具新的肉身之上自然就不受壮令丹的影响了,若是找的那个新的肉身的灵根也不错的话,日后修行起来只怕更为的顺利! 只不过…… 哼! 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何一路从秦家追到五灵宗来,更不知道我为了那汤萍吃过多少的苦头,若是只为了解了壮令丹的药性自然是可以用夺舍的法子,但是那样一来,自己多年为汤萍所准备的那些也就白费了! 除非……除非是夺舍的也是一个秦家之子! 而且这个秦家之子必须自幼也受过自己所经历的那种折磨才行! 否则的话,就算能得到汤萍也是没有半点的用处!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家伙在背后与自己说话之时,语气中颇有一股霸道之意,想来必定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的,如此看来他定然是不知道秦家的一些秘事,只以为能自己贪恋汤萍,而今被壮令丹所困,若是能帮了自己一把,说不定就能与秦家结缘,日后有事时,秦家便可为其所用。 愚蠢! 不过…… 秦随诂想到这里的时候冷静了下来,该是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好打算一番了。 汤萍自己能不能得到那都是后事,想也没用,不如不想,而眼下自己修行的困局却是实实在在的,若无办法破解,汤萍还有钱潮那小子的修为一路下去,过上些年月他们都筑基了,自己还不能过那小五关,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最差的结局,若真的无法解了这壮令丹的药性,这夺舍倒真的不失为一个救自己的好办法! 自从进入五灵宗后,他就没有和家中有过任何的联系,想必父亲秦章还一定以为自己这边一切顺利吧,若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发怒呢! 可是……若将自己现在的情形告知了父亲,或者是秦家,依着秦随诂对自己家人的了解,虽然他们对自己定然是十分的愤怒、惋惜,但自己一定会成为秦家的弃子,从此他们便懒得理会自己,但针对汤萍的布置想来他们定然不会放弃,没有别的原因,好处实在是太大了,父亲无意间得到了母亲,便一跃成为了结丹修士,若秦家有人能得到汤萍的话……! 那好处不可限量啊! 他们会不会另起炉灶,重新培养一个后辈子侄来取代自己呢?举秦家之人力物力,不惜代价的助这个后辈子侄成长,然后再继续打汤萍的主意,嗯,这才是秦家最该做的事情,而且说不定秦家自一开始就不止自己一人做了这样的准备,自己的那些堂兄弟中或许就有人也自幼受过那样的折磨,而自己能被选上只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家中的结丹修士,嗯……很可能! 若是能将他们重新培养的那人掳过来让自己夺舍,那样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局面! 可……那样被培养起来的人物,岂是能轻易就能掳夺过来的吗? 谁能从秦家的严密看护之下将一个寄予厚望的晚辈抢出来? 那个来找自己的人吗? 不可能的,那样只是得罪秦家,而明显那人又是有心拉拢秦家,必定不会为自己做这件事情的。 想到这里,秦随诂又一阵泄气,直挺挺的又躺了下去! …… 夜色之中,有个人从一处小院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没走两步,身影就溶在了暗夜之中不见了。 院中,房间的窗格透出灯光来。 房内,眉眼如画的韩畋正在灯下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那温良在宗内的行迹,他今夜去过哪里,见了什么人;二是燕惊的行踪,温良已经出宗门了,而燕惊却留了下来,想必是留下来要盯紧自己的,韩畋想到。 看罢,韩畋随手就把那纸条就着灯火点燃了,看着那窄窄的纸条化作了灰烬,他的心中多了一个名字出来: 秦随诂! 说到人手,韩畋到宗内来就带着自己的目的来的,人手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像温良的人手那样一个个都心狠手辣、独当一面,但是韩畋的人手也自有他的好处,那就是普通和寻常,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显眼,越不引人注意,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人所忽视,才能打听出一些事情来。 已经烧成灰烬的那张纸条就是那些人送来的,韩畋在心里默默的念着秦随诂的名字。 他对这个秦随诂并不是一无所知,秦家之子,性情高傲,资质不凡,但是却没吃过什么苦头,做事有些急躁冒进,因此在幼鸣谷就吃了一个大亏,听说是被逼得吞了自家的一种丹药,自此之后在修行上十分的艰难,估计此生难有什么起色了。 可怎么温良在离开宗门之前,夤夜之间悄悄的去见了这个秦随诂呢? 被逼着吞丹药的事情据说是秦随诂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兄长做的,这里面与钱潮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件事情是钱潮在背后策划的? 韩畋所知只是这个秦随诂似乎对经常跟在钱潮身边的那个汤萍很有兴趣,汤家与秦家也因为婚约之事撕破了脸皮,但具体如何,他所知的就不多了,毕竟与他要做的事情关系不大。 是秦随诂要杀钱潮? 然后温良才一力的逼迫自己出手吗? 嗯,已经吩咐下去了,着人对秦随诂的事情详细的做一番调查,不过明日自己还是要悄悄的到栖霞山去一次,亲眼看一看这个秦随诂才好。 …… 钱潮在自己的房中想了很多。 夺舍,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夺舍这事的呢? 那可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还是在幼鸣谷炼体时期,自己五个人在小莲花湖的那一番遭遇,当时自己和几个同伴被困在小五灵阵中,原本算计自己几人的那位关山齐,得意之下,心神失守,被他那个师父趁机而入,想要趁机夺了关山齐的肉身,然后以此肉身继续修行下去,可惜,最后那个阵法被钱潮搅得逆行起来,因此关山齐肉身的灵根经由那阵法都到了钱潮的身上,自然他们的算计也就落空了。 关山齐的那个师父叫什么名字,汤前辈在杀他之前曾说过的……索元申,对,就是这个名字。 汤前辈还说过,索家就是个邪修世家,后来事发才被五灵宗连根拔除的,不过在那索元申临死之前也曾说过,索家有许多人逃了出来,似乎在密谋着报复。(见第二卷:鹿谷幼鸣,三十五至三十七,这算是我埋下的比较早的暗笔了,不过不算最早的,但算得上比较重要的暗线。) 笑面郎真的是被夺舍了吗?夺舍他的人是谁?又是什么修为呢? 摇了摇头,钱潮觉得这终究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想而已,想来明日汤萍就会来找自己,到时候把这些事情一并与她说一说,这汤丫头对修行界的事情知道的比自己要多了许多,或许她能帮着理出个思路来。 因为依旧毫无睡意,钱潮便又将那《夜闻录》翻开,接着刚才看过的那个故事继续读了下去。 (自言自语:前面两个关于夺舍的小故事,作用都是推动情节,交代环境,勾勒背景,原本编了两个,开始只想将那个骗子登门写出来,后来觉得第二个也还行,索性就都放出来,总算都是自己费心思设计出来的,只放一个对不起自己,索性都写出来,骗骗字数。)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八:你总是心太软 汤萍到底是好奇沈未了究竟与钱潮说了些什么,因此在上午就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钱小子,猜一猜,昨天我被叫去见了谁?” 一走进钱潮的小院子,汤萍就对着正坐在屋中看书的钱潮说道。 钱潮放下手中的书,笑道:“是不是言霜?” “咦?你怎么知道的?” 汤萍好奇的问着,人就在钱潮的书案前坐了下来,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昨天晚上马琥来过,是他告诉我的。” 听到了马琥的名字,汤萍撇了撇嘴,捧着茶杯说道: “哼!那个马琥,昨天我也见到了,两只眼睛眨都不眨的一直盯着言霜看,恨不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跟他那个师父,你们九玄的那个田长老一个德行!” 听了汤萍的话,又想到昨天夜里马琥刚来之时说的那些话,钱潮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听说昨天宗内一些有师承的炼气弟子,还有就是身份和你差不多的都被叫了去,宗门这是要做什么?” “很简单啊,”汤萍说道“言霜日后差不多就是咱们五灵宗的人了,筑基之后呢就要为咱们五灵宗做事,但她在筑基之前总还是有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她差不多也要和宗内其他弟子一样,到敬事院里面领些差遣来做,其实六大宗门培养弟子的路数都是如此的,她在九亘原的时候与咱们这里也差不了多少的,依着她的身世虽然不愁灵石丹药这些,但该有的历练总是不能少的,不过她算是孤身一个人来的,对咱们这里不熟悉,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嗯,总要有几个人陪着她才好,所以宗门才找来了一堆人,一来让言霜认识一下,二来嘛,也让言霜挑选几个顺眼的伙伴,日后能在一起,出去之时也有个照应,当然,更多的是让昨天在场的那两个九亘原的结丹长老帮她挑选,那言霜昨日没说几句话。” “不对吧,”钱潮说道“那言霜的修为已经是炼气高阶临近筑基了,而你只是炼气低阶的修为,就算言霜对你一见如故,她也不可能从此和你一起出入宗门呀?” “只有师承的那些弟子,比如马琥,到那里的都是炼气高阶修为的,不过除此之外,宗内那些长老的后辈儿孙们,不论什么修为也都被叫了去,毕竟这些人将来筑基是不成问题的,先坐在一起,然后也就认识了,日后互相提携,还有就是当时虽然没有明言,但也是告诫那些平日里爱惹是生非的家伙们都把眼睛擦亮些,谁也不准打言霜的主意。嗯,正因为如此,昨天我去了而陆大哥就没有去。” 钱潮一笑,说道:“这主意到底是宗门出的还是那些九亘原的长老们出的,怕不是存了先看看宗内这些身份贵重的弟子如何,有没有哪个能入那些人,尤其是言霜的眼,日后为言霜择婿呢?” 汤萍点头:“当然也有这一层意思……” “那个林涧昨日有没有去?” “去了,不过林涧坐了一阵就先走了,似乎是对那个言霜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 “喂,钱小子,你猜一猜,今后言霜在宗内要和那些人一起出去历练呢?” “哦?这么说来,昨天那些人就为言霜定好了人选了?” “不是那些人选的,我听说是言霜自己选的呢,快猜,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别说宗内,仅我们九玄的那些高阶弟子我都认不全,实在是太多了,这教我怎么猜?” “多简单,我既然问了,当然是从你认识的那些人里面猜了。” “难道……”钱潮头脑中几乎是马上就闪过了两张清丽脱俗的面容来“是骆师姐他们几个吗?” 汤萍笑了,说道:“没错,就是骆缨和文苑四个人,加上言霜一共五个人,以后她们就一起了。” 骆缨,文苑,陆双还有骆宾,这四个人经常一起到宗外历练,这个钱潮是知道的,不过为什么言霜要与他们四人在一起呢? “为什么言霜要选他们四个人呢?” “这我哪里知道,可能是骆缨那四个人当时在那里显得不冷不淡的,不想其他人那样,或是十分的殷勤热切,或是十分的疏远,嗯,这四个人的修为与那言霜都是仿上仿下,而且其中三个女子,言霜与她们一起,日后说话比较方便,再加上骆宾,喂,千万别小看了那骆宾,炼气高阶的弟子中骆宾的手段可是能排在前面的,这样既方便又安全,自然算是最好的选择了,宗门对此也没有异议,问过骆缨那几人之后就这样定了下来。” “难道……难道不是言霜看中了那骆宾吗?”钱潮难得的八卦了一次。 “哈!你也这么想!”汤萍笑了“你是没看到当时骆缨的脸色呢,那真是又古怪又怀疑的。” “怎么是骆缨,难道不该是文苑师姐吗?人们都说骆宾与文苑好像……” “嗯,的确有人是这样传的,不过呢,当时文苑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唯独骆缨的脸色却是变了,不过也算她有几分的城府,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其实呢,骆宾与文苑不见得将来能在一起,嗯,骆缨与文苑算得上是闺中密友,十分的要好,因此,骆缨早就将文苑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嫂子,就是文苑那边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我听说开始陆双并不是经常与他们在一起的,只有骆缨、文苑还有骆宾三人,后来陆双才加进去的,现在又多了一个言霜,好多人都羡慕那骆宾呢,骆缨就不说了,他的亲妹妹,文苑与陆双的姿色在宗内怎么也要算一流的,修为也不弱,再加上一个绝色的白发美女,哈,只怕骆宾背后不知道要受多少嫉妒白眼呢!” 钱潮点头道:“这样一来的话,那位宁晗也就该放心了吧?” “那谁知道呢,反正言霜一来,宁晗必然就会觉得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了,你说这个女子会不会……” “你是说她会对那言霜不利?” “不见得她会对言霜做什么,这个女子应该没有那个胆量,但是差不多她也该多在林涧的身上花些心思了,这样肯定能让那个韩畋醋意更盛的,那韩畋自安臛那件事情之后一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想必对文家的手段该用的大概都要用上了吧?” 在汤萍看来,那个名为宁晗的可怜女子,她与林涧的事情,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什么算计在内的话,或许她现在处境会好一些,但从她接近林涧开始就带了一份别样的心思在内,那现在她的处境必然是惊、恐、惧和忧都掺杂在了一起。 “对了,”汤萍说了这些才想到今天来找钱潮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沈未了鬼鬼祟祟的来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见汤萍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钱潮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的说道: “沈未了前日夜间来找我,是来告诉我一个消息的,有人要杀我!” “什么!” 汤萍听了,一下子就愣住了,面色既古怪又吃惊的看着钱潮。 “你没听错,”钱潮又重复道“他说有人要杀我。” “是谁要杀你?到底怎么回事?” 接下来,钱潮便把前日夜里沈未了所说的那些都向汤萍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几根葱白细嫩手指轻轻的转动着桌案上的茶杯,汤萍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后来见钱潮停了下来,这才问道: “说完了?” “嗯。” “那个黎厉化你认识吗?” “不认识,当初咱们在幼鸣谷,那几伙经常混在一起的人里面,我能认出来的,也只有那几个领头的,这个黎厉化当时只是沈未了的跟班,我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若是见了面,或许能觉得眼熟,但也仅此而已,在幼鸣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汤萍听了点头,她也是第一次听到黎厉化这个名字的,想来在幼鸣谷的时候,这个黎厉化应该就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现在不但修为突破了小五关,而且还在无意间说出了有人要杀钱潮这样的事情来。 “沈未了也是机灵,”汤萍说道“幸亏他没有追问下去,不然肯定让那黎厉化起疑心的,不过,对沈未了的请求,你是怎么答复他的?你……答应了?” 沈未了前日夜里最后的请求就是让钱潮除掉那个黎厉化。 “我答应了,听沈未了所言,这个黎厉化在宗外也做了不少的恶事,除掉他……倒是不为过。” 汤萍在钱潮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见他面色又听他言语,便知道钱潮依旧算是个心软之人,毕竟沈未了要钱潮做的是去杀一个人。 “那……关于黎厉化所说的有人要杀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查?” “这种事情嘛,我就不能从别人的口中去打听了,这种机密的事情,还有黎厉化所说的那个神秘的师兄,我估计从那几个人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只有捉住了黎厉化,从他的口中才能打听出一些事情来。” 捉住黎厉化,问出一些事情来,然后呢……自然就是将他除掉了,这才是钱潮心中有些犹豫的地方。 汤萍看出了钱潮的犹豫,她也知道钱潮口中所说的“那几个人”是谁,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很难打听出来的,而且,说不定还会把事情泄露出去,带来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是我现在有些头疼的地方了,我不认识那个黎厉化,但很难说黎厉化不认识我,而且,还不能让沈未了帮着我去指认一下哪一个是黎厉化,万一被他们察觉,沈未了就有危险了……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唉,”汤萍叹了口气“早知道沈未了说的是这样的事情,昨日就不去看那个言霜了,钱小子,你觉得若是你要做些什么那沈未了才会有危险,但是在我看来,这位沈兄现在就很危险了,难道你没想过那个黎厉化肯定不会放过沈未了吗?” 钱潮听了,眉头皱起,问道:“那黎厉化后来倒是多番的试探沈未了,但是沈未了一直都遮掩的很好……” “你错了,钱小子,沈未了遮掩的再好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在我看来,那个叫黎厉化的人是必不会放过他的。” 见钱潮一脸的怀疑,汤萍又叹了口气,解释道: “钱小子,你的聪明我是不及的,不过你的出身毕竟不是世家,你在来宗门之前一直在你们齐国的富贵之家里养尊处优,因此你对人对事总是不自觉地会往好的方向去想,心地……有些软,咱们几人之中,说到心软,首推彦姐,然后就是你。你若是和我一样,生在世家之中又经历过一些事情后,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你想想,黎厉化最开始是带着炫耀的心思去找沈未了的,后来被沈未了勾引着才说出了那个神秘师兄的事情来,可他竟然连那个师兄的姓氏都不说,或是他不知道或是他不敢说,可见他在那位神秘师兄的党羽之中地位是很低的,或许开始他是存了想帮沈未了一把的心思,但是这个想法肯定是他自己心里想的,没有与其他人商量过,而且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他私自说出那位神秘师兄的事情必然是会有大麻烦的,而且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不然后来他就不会那样的去试探沈未了,还试探了好多次!钱小子,我比你更清楚那些心底阴暗的人是什么心思,他们在猜忌别人,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就像……就像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劝说自己一般,只能暂时能把自己劝住,但时间一久,那份恐惧和不安就会又冒出来,这才是他一次又一次试探沈未了的原因,但是猜忌就是猜忌,能让他真正放心的只有一个办法……” 在汤萍看来,这个沈未了对钱潮还是知之不深,这件事情若要查个明白自然是不能放过那个黎厉化的,无论如何她与钱潮都会对付这个黎厉化。而沈未了若知道钱潮不愿杀人,就不该求钱潮去杀那个黎厉化,正是这件事让钱潮有些束缚了手脚,当初在幼鸣谷对付那秦随诂时,钱潮算得上智计百出,因为那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弄出人命来,最坏的结局是那秦随诂不能修行,但命却是能保住的,因此他才放心大胆的找沈未了合作,而现在,沈未了开口就要钱潮去杀人,这就让他难办了。 钱潮则心中震动,顺着汤萍的意思接口说道: “杀掉沈未了?” “没错,把沈未了杀掉,才能一了百了的除了他心中的那份猜忌。” “不错,”钱潮点头道“事涉生死,所以黎厉化才会那样。” “何止黎厉化一个,这件事牵涉到沈未了的生死,还有你的。另外嘛,钱小子,我总怀疑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想你的出身,谁会想杀你呢?” “韩畋?”钱潮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最为可能的人。 汤萍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回头再说,不会那么简单的,钱小子,我不能在你这里耽搁了,你说那沈未了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三层,那就是可以出去做事了,在宗内黎厉化是无法动手的,但是若沈未了出去了,那黎厉化若要动手就有机会,钱小子,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这件事至少要沈未了配合我们才行,他在碧波潭修行,这个我倒是有几分的便利,我去找我六爷爷的弟子,要他们帮我,放心,我也不会直接去找沈未了,说不定那黎厉化就认识我,不过我要通过六爷爷门下的几个师兄,与那沈未了见一面,谈一谈,嗯,等我安排好了,再来找你。” 说完,汤萍站起身来便匆匆的离开了。 对于汤萍要做的事情,钱潮是知道的,眼下的情形也只有由她去安排,到底是两人的出身有着很大的不同,汤萍对人心人性的了解比自己更深一些,谋断之上也不比自己差,至少在决断上就比自己要果决不少,通过今日与汤萍的这番话,钱潮也知道了自己的短处…… 心软! 第四卷:试羽 一百九十九:布置 对于心软钱潮倒不否认,汤萍说的没错,他在来宗门之前的确是在钱家之中养尊处优,到目前所经历的凶险之事,都是在进入宗门之后才发生的,但每每在临敌之时,他下手都算留有分寸,就算当初在对付安臛之时,也是如此,当时他若抓住机会便能用自己的小刀在那安臛身上透胸而过,但最终只伤了安臛的肩膀而已,的确是有些心软! 还有就是汤萍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是需要沈未了的配合,自己怎么连这些都没想到呢! 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是乱了自己的心神。 钱潮想着她的话,若真的像汤萍说的那样,黎厉化立意要除掉沈未了,那只能是趁着沈外出之时才能动手,钱潮之所以对除掉黎厉化有些犹豫,就是因为对杀人这件事情有些抵触,在钱潮看来,纵使沈未了说那黎厉化做下了许多的恶事,但那也只是沈未了一家之言而已,或许是黎厉化的试探让沈未了心中恐惧,又或许那些恶事是黎厉化故意夸夸其谈时说的大话,若因此杀人,钱潮是不愿意的。但若是在沈未了外出时被黎厉化截杀,那就不同了,那样的话再除掉这黎厉化,至少钱潮的心中不算那么的别扭。 嗯,汤萍说自己心软,看来是一点都没错。 当初安臛那三个人是直接找到了自己,蛮横无理的要将他劫走,那时危险就在眼前,因此对抗起来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更不需要那么多的思量权衡。不过现在这件事是知道有人要杀他但却不知道是谁要杀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要先去杀一个人才行,唉,眼前迷雾一片接下来很可能还是步步惊心,不能不慎重啊! 既然汤萍现在将这件事情接受,那接下来自己就尽力配合吧,依着汤萍的脾气,就算她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但最后动手也不愿假手他人,很可能最后还是自己几人合力做这件事情,唉,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因为自己惹来麻烦。 不对,汤萍最后说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自己出身世俗,这样的身世怎么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呢? 难不成还是在幼鸣谷中埋下的祸根? 自己在幼鸣谷中也只是将一个秦随诂得罪苦了,会是他吗? 又或者是韩畋? 也不像,韩畋自当中给找上门的骆缨等人赔罪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文嶂都走了,他再招惹自己甚至是杀自己,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的。 那会是谁呢? ……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太阳在空中已经渐渐的偏西,开始变得暗红之时,汤萍又出现在了钱潮的小院之中。 钱潮看得出来,汤萍脸上的神色稍显轻松了些。 “终于是赶上了,”汤萍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房中“若是再晚一些,沈未了就要出去了。” “你见到他了?”钱潮问道。 “嗯,我六爷爷门下有一个弟子,姓徐,从外面回来时间不久,现在被我六爷爷安排在碧波潭帮着做一些日常的事情,我就是通过这位徐师兄的安排才和那沈未了见的面,放心吧,那些人是不会察觉的。哦,对了,钱小子,我是打着你的旗号去找的他。” 钱潮点点头,这些都是应有之意,他不在意,又想知道汤萍是如何安排后面的事情的,便继续听了下去。 “我见了沈未了才知道他正准备出去,明日,最迟后天就去敬事院里领差遣……” 听到这里,钱潮插嘴问道:“沈未了出去过几次了?他是一个人出去的还是与别人一起同行的?” “这沈未了与在幼鸣谷的时候很不一样了,现在可不喜欢在身边还围着一伙人,他已经出去过两次了,都是一个人出去的,他也精明,防着被人抢,都是在早上天不亮悄悄的出去的。” “那就是说他是提前把差遣领出来,然后过一夜才出去?” “不错。” “也是够小心的,那黎厉化要除掉他,那他一次出去时,黎厉化会不会对他出手呢?” “我把那黎厉化很可能会把他除掉的事情与他说了,他也点头认可,然后嘛,我让他暂时先不要出去,由我那位徐师兄帮忙暗中盯着,放心,那位徐师兄早已是筑基的修为,不会让人看出来的,他在沈未了周围发现了什么不妥也会告诉我的。” 钱潮听了沉吟了一下,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说道: “若换了我是黎厉化,那沈未了迟迟不出去,我必然会起疑心的。若那黎厉化起了疑,可能就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横生枝节出来,不如这样,依旧让那沈未了照例出去,最多是拖到后日再去领差遣,但同时还是需要你那位徐师兄一直盯着,我估计,只要沈未了在敬事院中接了差遣,就应该会被盯上,沈未了都是早上悄悄的出去,若不盯紧,很可能就会跟丢了,所以那时候最能看出来沈未了是不是有危险了……嗯……就算这次沈未了出去无事,那黎厉化下一次差不多也就该忍不住要出手杀人了。” 对于钱潮的考虑,汤萍倒也认可,不过她接着问道: “然后呢,钱小子,若是发现有人跟着沈未了,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钱潮叹了一口气,若真的有人跟着沈未了,那再出去可就是去杀人了,不过汤萍这样问,自然是意有所指,因为经历过安臛三个人的劫杀之后,钱潮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再将五个人全都牵扯进去,五人之中,陆平川和李简那里只要招呼一声必然会随着自己一起去做这件事,面前的汤萍,钱潮也不担心,唯一让钱潮有些犹豫的是彦煊,毕竟一直以来,这位彦姐是最心软的,不知道这位彦姐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会怎么想。 “钱小子,你想的是不是最好就是自己带着李兄和陆大哥把这件事情悄悄的做了,或者说,你觉得彦姐会不喜欢这样的事,甚至这件事情你并不打算告诉她?” 钱潮没说话,但对着汤萍点了点头,表明他心中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见钱潮点头,汤萍说道: “唉!你错了,钱小子,我也知道彦姐有些心软,心地最是良善,不喜欢见血,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的,彦姐心中也有坚持的东西,若是她硬起来,做事之果决,应该不在你我之下,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瞒她,终究是瞒不过去的,我们五个人日后在一起,时间久了她肯定会知道这件事,这样的事情不让她参加,甚至都不告诉她,就算你开始是一番好意,但难免会让她觉得咱们与她生分了,这样不好。钱小子,若这修行界的日子天天都是花好月圆,那现在这件事情或许可以将她排除在外,但以后咱们要面对不是那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比这更凶险的事情,咱们五人日后当如一人才能应对,因此不能把任何一个人排除在外。” “还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大概觉得上次安臛那三人找上咱们是因为你,这一次又是因为你,你觉得是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是我的看法和你不同,咱们五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更好的修行,就是为了解决以后修行中遇到的麻烦,五个人无论谁的麻烦都是大家的麻烦,你钱小子的麻烦也是如此,难不成你钱小子就能自己解决自己的麻烦然后返回身来再帮着我们这四个人吗?一来你没这么大的本事,二来你也不该这么想,遇到事情,咱们几个人一条心才是正理,你有这想法已经是先和我们生分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还有就是我想不出有什么人会一定要将你除掉,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就算那韩畋,还有秦随诂,他们都该清楚,若是你死了,对他们来说好处并不大,但招来的报复却让他们难以承受。甚至在我看来你不一定是他们真正想杀的人,咱们五个人只要是出去就会在一起,无论谁杀你,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必然是要一起动手的,或许你只是一个幌子,而他们真正想杀的人是我,是李兄,是陆大哥,甚至彦姐,都有可能的,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的,只不过我现在和你倒有些相似了,身在其中,看不清楚。” “不如这样,钱小子,咱们两个想不明白的,倒不如将咱们五个人都聚在一起说一说这件事,一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让大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二来嘛,大家也一起说一说这件事,说不定李兄、彦姐甚至是陆大哥那里就能看出些什么来呢。” 汤萍的话让钱潮很有几分触动,看来自己想的的确是不周全,有些小家子气了,于是他自嘲的一笑,说道:“嗯,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是我想偏了了,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乱了心神。” 汤萍说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你想让沈未了照例出去,那我就要回去再做一下安排,然后我带着彦姐,你去找陆大哥,咱们还去李兄那里,把这件事情好好的说一说,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你看如何?” “好,那我现在就去找陆兄。”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与我无关 临近傍晚时分,秦随诂从灵草园中飞回自己的住处。 他所做的与彦煊曾经做过的相同,就是到灵草园中去帮忙。 彦煊现在很少去灵草园中帮忙了,几次外出,得来的灵草就很丰厚,足够她日常炼丹所需,而秦随诂则不同,总要在师门做些杂务事宜,然后才能有一份好处的,不然很难支撑他继续炼丹修行。 不过今日在灵草园中,秦随诂很是有些魂不守舍,原因自然是因为昨日夜间那个找上自己的神秘人,那个人所说的能帮自己解了壮令丹药力的法子他已经猜到了,而且那个人还说要为他将那钱潮杀掉。 解了壮令丹药力的法子,应该就是夺舍无疑了,不过秦公子现在对自己还未死心,他还没有这个打算,那样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不会那么做,至少是目前不准备这样做,那个人所说的杀死钱潮的事情他也就不太在意了,钱潮死了当然好,但是若以此就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那就是多想了,毕竟昨晚自己没有应承那个人任何的事情。 不过……昨晚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昨晚的事情想想总有些古怪,莫名其妙的就来了那么一个人提出来要为自己杀掉钱潮,古怪! 或者……除了自己,谁还会同样痛恨那个钱潮呢? 甚至是最近这些日子就会动手将那钱潮杀掉! 想到这里时,秦公子的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该不会自己成了别人的幌子吧? 自己对钱潮的仇恨,幼鸣谷出来的人当中不少都知道,只要细细打听就能问出来,自己虽然恨,但对钱潮现在是有心无力。而真正想杀钱潮的人,会不会一来将钱潮杀了,二来还借此将众人怀疑的目光引到自己的身上呢? 那样自己可就成了别人的替死鬼了! 秦随诂的身子在空中骤然停住了,这刚刚想到的事情令他不寒而栗! 不……不好,看来自己还是被人算计了! 昨日夜里那个人来找自己,很可能就是一个局,给别人看的局,他说什么无所谓,但只要他来,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那想来昨晚必然还有些人一直盯着那个人,盯着那个人进了自己的那个小院子,知道了那个人曾和自己说了些话,就算他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只要看到那个人从自己的住处离开,那就够了! 可恨的是自己连那个与自己说话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蠢!还想着由着那人去杀钱潮呢,若钱潮真死了,那下一个死的差不多就该是自己了! 要做些什么,必须要做些什么! …… 就在秦随诂的身子在空中僵立之时,他没有注意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见了他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跟踪被秦公子发现了,连忙的就改变了飞行的方向,斜斜向下落在了一片山峰的林木之中遮掩身形,不过那人从下面仰头看了一阵,这才知道这秦公子并没有发现自己,而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出神而已。 掩在林木间的那张眉眼如画的脸一直看向空中的秦随诂,他看着空中的那个少年人,暗道:这就是那个秦随诂?就是不知道他许给温良什么好处这才让那温良逼着自己一定要去杀那个钱潮。 不过,看起来似乎不像,那就是一个修为低微,有些落魄的少年人而已,会是他吗? 韩畋今日已经跟了这秦随诂好一阵子了,在此之前他还在宗内周旋了几次,甩掉了跟在身后的燕惊,这才小心翼翼的来看看这个秦随诂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过,看了之后倒让他有些失望了。 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这个秦随诂若不是那温良放出来的幌子,那他一定是更加的善于伪装,不过无所谓,日后着人一直盯着也就是了。 正要离开时,韩畋又看到了什么,几乎是马上就把身形隐在了树干之后。 他看到,从秦随诂消失的方向,飞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虽然还在空中,但目光却在四下里搜寻着,韩畋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燕惊。 看来是跟丢了自己不死心,寻了过来。 盯着燕惊飞远,韩畋想到,以温良的手段,这个秦随诂或许真的就是他放出来的幌子,真正想杀钱潮的人应该另有其人,或许就是温良自己也说不定,若真这样的话,那个钱潮就算自己不打算杀,也该做做样子才行。 …… 秦随诂要去九玄,在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险之后,他便作出了反应,必须把自己目前的处境,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向秦家,向自己的父亲禀报。 他终究是怕了,已经够倒霉了,不能再作别人的替死鬼,现在的处境,必须由父亲来为自己出主意才行! 不过,以他的修为,现在无法出宗门,更不要说把消息传出去了。 但是,在九玄之中,还是有人能帮他做这件事情的,依着家中的辈分,那个人是他的一位叔叔,而且是他父亲秦章的亲兄弟。 不过在他还未飞出栖霞山时,下面一片小院密集的地方飞出的两个人影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 那是两个女子,那个一身红裙的女子他并不在意,而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少女让他心中“怦怦”的跳动了一阵。 咬了咬牙,秦随诂加快身形迎了上去。 那正是要结伴前往木秀峰的彦煊和汤萍二人。 彦煊和汤萍也注意到了迎面飞过来的人,汤萍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紧接着彦煊也认了出来,还略有紧张的把身子向前靠了靠。 看着眼前的佳人,已经到了跟前的秦随诂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这汤萍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心中那份难以按捺的占有欲望更是蠢蠢欲动,只可恨那个钱潮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这么看来那钱潮还是死了的好! 汤萍对秦随诂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她并不畏惧,反而是有些好奇,面色平静的看着飞到近前的秦随诂,说道: “秦公子,别来无恙?” 秦随诂压下心中翻腾的想法,盯着汤萍片刻,才说道: “与我无关。” 汤萍一愣! 与他无关! 什么事情与他无关? 难不成是有人要杀钱潮的事情与他无关? 不然还能是什么事情呢? 怎么连他也牵扯了进去,还吓成这样,虽然强作镇定,但目光中隐藏的慌乱还是被汤萍看了出来。 “哦!那秦公子都知道了些什么?” 秦随诂一笑,果然,他猜对了,这汤萍果然知道有人要对付钱潮的事情了,不然不会这样问。 “我知道的并不多,你只要知道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与我无关就是了。” 汤萍追问道: “谁找过你,和你都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拜你们所赐,我现在的修为你也该知道,很多人都能瞒过我的,至于那个人和我说了什么,你真的想听吗?” 汤萍心中一阵嫌恶,说道: “那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撇清干系吗?”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做别人的替死鬼,现在和你讲明了,我反而更希望那个人能够得手才好。” “哈!放心吧,秦公子,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了,不管那个人能不能得手,我总会想方设法的往你身上引,让你背上这个罪名,你猜你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秦随诂脸色一变,眼前这汤萍可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他恨恨的盯了汤萍几眼,才说道: “只盼着你们别跟那小子一个下场就好!” 这倒是真心话,他并不希望汤萍也死在这件事情上。 说完,秦随诂就飞走了。 看这那秦公子飞走的背影,彦煊听得很是糊涂,汤萍来找她,说是有重要事情要五个人一起商量,她现在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现在秦随诂又过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与他们要一起商量的事情有些关系,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萍,到底怎么回事?” “唉,彦姐,事情有些复杂,想不到连这小子都牵扯进来了,走吧,咱们去李兄那里,他们都在等着,路上我也说不明白的,不过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 木秀峰。 钱潮和陆平川已经到了,在汤萍和彦煊二女未到之前,钱潮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说的简单,但也令李简和陆平川吃了一惊。 后来汤萍就与彦煊一起也赶来了,五个人到齐之后,钱潮这才将前日晚间沈未了找到自己所说的话细细的又给四个同伴说了一遍,连同沈未了要他将那个黎厉化除掉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 然后就是汤萍,她将今日自己对那沈未了的事情的一些安排也告诉了大家,就连在来的路上遇到秦随诂的事情也告诉了大家,最后说这件事她与钱潮二人总有些想不太明白的地方,因此才把大家聚齐了一起来商量商量。 五人之中,若是往常,彦煊定然是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说不定就是那沈未了自己修为不够,便要借刀杀人,这才编造了一个理由来让钱潮动手的,但是来的路上遇到了秦随诂,到现在她哪里还不明白秦随诂对汤萍说的那句“与我无关”是什么意思呢,如此看来,真的是有人在暗中要对付钱兄弟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一:谁会杀我们(一) 五人中最先开口的是陆平川,他对钱潮是最为服气的,加上不善动脑,因此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竟然要打钱兄弟的主意,哼!不管是谁,只要他敢把爪子伸过来,那咱们就给他打折了再砍下来,看以后谁还敢打咱们的主意!” 彦煊对钱潮答应除掉黎厉化的事情不愿多想,既然那个人作恶多端,被除掉也是他应有的报应,虽然她心中对于杀人一事也是不愿,但想来真等擒住了黎厉化,逼问出消息后等要杀掉这家伙时,钱兄弟还有李兄、陆大哥也不会让自己动手的,因此便不再理会,不过听陆平川说完,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来时遇到的秦随诂,想到了此人便又想到了发生在幼鸣谷中的事情来,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汤萍,有些犹豫的说道: “怎么又是要对付钱兄弟呢?当初在幼鸣谷中的事情大家肯定还都记得,还记得李兄的眼睛受伤的那夜,那个姓严的交代,他就是被那秦随诂撺掇着先对李兄下狠手,然后就要对付陆兄,接下来是钱兄弟,不过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秦随诂真正要算计的人是阿萍,现在又有人要对钱兄弟下手,会不会……他们真正盯上的还是阿萍呢?” 汤萍听了微微点头,她在听钱潮说起此事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李简听了彦煊的话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我也有这个怀疑,嗯,我的事情也曾与大家说过,在来宗门之前,我李家祖孙三代在边关守城,僵持之中,对方不断的派出人手来刺杀,明着是冲着我那身为大将的祖父去的,后来我才知道对方真正想杀的人是我,只有将我杀了,他们才能真正的图谋梁国,现在的情形嘛,咱们得到的消息是有人要杀钱兄弟,我觉得或许这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咱们几个人之中,钱兄弟的出身与我相仿,我与钱兄弟,还有彦姑娘和陆兄,出身都是差不多,在修行界,我们这样的出身算得上寒微,而且以往的事情又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对付是钱兄弟呢?” 汤萍听着,知道李简也怀疑这件事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未等她开口,李简继续说道: “不过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有蹊跷,虽然一细想便觉得似乎是对着汤姑娘来的,但是我们五个人出去向来是在一起,在宗外,无论对手是谁,他们又对我们五人中哪一个出手,咱们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必然是五人联手的,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就说不准伤亡会出现哪一方的谁身上了,汤姑娘,各位,咱们不要轻易的给这件事情下结论,毕竟现在还没有擒到那个黎厉化,不过在这之前咱们不妨好好的分析一下,我们五个人都有什么明面上或隐在暗处的对手,就算这一次涉及不到他们,但弄明白了,日后对咱们也有好处的。” 钱潮明白了李简的意思,居然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来,说道:“李兄的这个主意不错,那咱们不妨细细的说一说,嗯,这件事情得到的消息是有人要对付我,那就先从我开始吧。” 说着,钱潮便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 “说起我得罪过的人嘛,首推那个秦随诂,还有就是那韩畋,这二人一个是在幼鸣谷的时候,一个是进了宗门之后。” 然后,他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又写上了这二人的名字,写完说道: “你们再帮我想想,我还曾经得罪过谁。” 汤萍说道:“嗯,若说你得罪的人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杜沙的?” 陆平川听了马上说道:“嗯,对,那小子我见过,还让我席师兄收拾了一顿。” 虽然觉得那杜沙不至于要杀自己,但钱潮听了还是将那杜沙的名字也写了下来。 彦煊说道:“咱们上一次出去,跟好多人都交过手,那些人会不会存着心思要害咱们,害钱师弟呢?” 汤萍略一思忖便说道:“那些人该不会有这个胆量,就算他们有这个心思,但是黎厉化所说的那位神秘师兄,他做事与那些只敢在外面抢劫低阶弟子的家伙肯定不会是一路的,所以上一次出去遇到的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们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彦煊听了便点了点头,她这样说只是觉得上一次在外面打的架实在是多了些,搞不好其中哪些人就因此记恨上了,现在汤萍这样说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总不能我只得罪了这三个人吧,再帮我想一想。”钱潮说道。 李简说道:“嗯,钱兄弟在咱们五人中是以聪慧见长的,在宗内,在你们九玄,你是以炼器术闻名的,你进入成器堂的内堂,应该在当时令人瞩目,不过你们成器堂的内堂是对所有九玄弟子开放的,只是要凭本事才能进去,这一点纵然有人羡慕甚至是嫉妒,但并不该会有人因此记恨你,而且这么久了,在木秀峰有一位前辈欲将我收入门下,彦姑娘在栖霞山也是如此,但钱兄弟在九玄并不是这样,没听说哪位前辈有意要收钱兄弟为徒的,这就与你们九玄一些急于拜师的弟子也不会有什么矛盾,因此,从拜师一事上,钱兄弟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李简如此说是因为他想到了木秀峰那位云熙,上次出去还与她名为切磋、实为争斗,货真价实的打了一次,他在争斗中无意间进入“剑心清明”的境界,由此才窥到那云熙对自己的杀心。 汤萍听李简这样说也点了点头,钱潮在这方面的确不会有什么仇敌的,因为现在九玄之内并没有哪位前辈看中了钱潮,想要将他收为弟子。 “不过,”李简继续说道“既然对方是起了杀心,那么不一定要从眼前的事情中去找,钱兄弟,还记得在幼鸣谷中你曾借给我一本书,那是你钱家一位老祖宗所作,书名为《五灵札记》,我记得在那本书中,你那位老祖宗好像对一个名为……” 李简对那人的名字想不起来了,但事情还是记得的,那个人被妖兽所困,是钱潮那位老祖宗救了他,但他却逃了,留下钱潮的那位老祖宗独自对付那妖兽,最后重伤之后无法继续修行才不得不返回了钱家。 “尹况”钱潮说道,他自然记得当年害自己那位老祖宗钱瘦麟受伤的那人,也明白李简要说什么。 “对,就是这个人,”李简说道“钱兄弟,这个尹况当年算是很对不起你那位老祖宗,这样无恩无义的人实在可恨,但是,钱兄弟,进宗门之后你有没有打听过这个人的事情呢?” “这……” 钱潮还真的没有在这个尹况身上下过心思,甚至就连这个尹况现今是死是生都不清楚。 汤萍也是看过那本《五灵札记》的,自然也知道尹况与钱潮那位老祖宗之间的恩怨,听了李简的话马上就明白过来,接口说道: “这样的人若是知道那位被他有过大亏欠的早年同伴的后辈也进入了五灵宗,而且还有不俗的表现,炼气二层便入了内堂,钱小子,从时间上推断,那个人怎么说也该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甚至都筑基了,他若知道你的身世,必然会避着你,对你老祖宗的那份亏欠很可能会让他由此猜忌你。” 听到这里,钱潮点了点头,准备回头就去打听一下这个尹况的事情,然后就在纸上将那尹况的名字写在了自己名下。 “四个名字,”钱潮看了看纸上“好像再没有人能恨我恨到要杀我的地步了。” 李简说道:“嗯,大概也就如此了,不急,慢慢来,接下来便说一说我吧。” 钱潮一听,便在纸上写下了李简的名字,然后就在李简的名字下面把云熙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李简见了一笑,说道: “嗯,这个云熙的确是对我起了杀心,不过她还不至于要暗地里找人算计我,那个女子的心思我现在也知道几分,她要的是在众人之前将我击败,别人将我杀死,大概非她所愿,不过写了就写了,谁知道她最近是不是改了心思呢。争着要拜入那位冷月前辈门下的,据我所知也只有这个云熙,再无他人了。不过在我来宗门之前就经历过几次暗杀,对我下手的都是我梁国的敌国,西晋的仇家,若不是前几日看那言霜进宗门的时候,汤姑娘说过,九亘原派来护送言霜的人中都混入了不少穆阳宗和摩天崖的奸细,我还想不到这一点,既然摩天崖能被渗透成那个样子,那咱们五灵宗为什么不能呢,当时汤前辈在洛景城说过,我入五灵宗就能解了那围成的困局,我现在已经在五灵宗了,想必那仇家对我必然会恨之入骨的,说不定仇家之人会暗中仍有害我的心思,暗中派人在宗内有所布置也未可知。” 钱潮听了点头,李简的事情说与大家听过,钱潮知道那仇家与李简之间有什么事情的,便在李简的名字下面加上了“仇家”二字。 听了李简的话,汤萍想起了什么事情来,便说道:“等一下,钱小子,李兄这样说倒让我想起来了,大概有一个世家也有要害你的心思呢。” 钱潮听了最先想到的是秦家,秦随诂出身的世家,但秦随诂的名字已经写下来了,那汤萍所言必不是秦家,便问道: “哦,是哪一家?” “就是你们齐国的田家。” “田家?” “没错,钱小子,在幼鸣谷的时候你就说过你的灵根很是糟糕,这才千方百计的找到了一处灵脉来修行,我就很好奇为什么当初你还能被选中,后来在宗内后我还问过我的六爷爷,听他对我说,当初将你选上,一来嘛,是你那位老祖宗苦求,二来也是为了打压一下齐国的田家。” 钱潮奇道:“这是为何?” “因为田家已经很强大了,渐渐的有了不愿再受五灵宗约束的想法,我六爷爷说过,在你们齐国之内,原本是有好几块甲选玉牌的,但是在田家背地里的小动作之下,那些有甲选玉牌的家族多少次甲选都没有人选上,到最后齐国之内的甲选玉牌就剩下你们钱家这一块了,别的家族因为在五灵宗没有修士,都已经被齐国之主依着国法满门抄灭了,而你钱家之所以能留下来,就因为你那个受了重伤归家的老祖宗还在世,他若一死,你家也就危险了。嗯,这甲选玉牌嘛,我再细说一下吧,一个国家里有甲选玉牌,那就表明五灵宗可以名正言顺的在那个国家里做事,拿你钱家来说吧,你那位老祖宗若没受伤还在宗内,那他既是五灵宗的修士,也是齐国之人,因此通过你那位老祖宗,宗门就可以直接插手齐国的事情。若那个国家主事的世家,还比如你们齐国的田家做错了事,例如勾结其他的大宗门做一些对五灵宗不利的事情,被五灵宗发现然后被剿灭,接下来齐国就会交到你们钱家的手中,齐国的皇帝便从此姓钱了,而你钱家也会被宗门扶持成一个世家的,这个你明白了吧?拿我出身的汤家来说,就算汤家在宗内有我六爷爷这样的人物,在自己控制的静海国内,也是不愿看到有甲选玉牌出现的。” 听到这里,钱潮点了点头,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陆平川也听懂了,他笑道:“嘿嘿,在我那陆家庄内,都是猎户农夫,可没有能做皇帝的人!” 彦煊说道:“我家世代都是经商的,难不成有一日阮家若是犯了事,家中那些人中也能出个皇帝?” 李简则不语,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家中那块甲选玉牌的真正用处了,居然他李家在梁国之内竟是个备用的皇族,这可真是万没想到的事情。 汤萍说道:“若真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钱小子你的钱家,李兄的李家,肯定是要接手整个国家的,至于陆大哥还有彦姐,你们的国家里还有其他的甲选玉牌,到时候该如何就要看宗门的意思了。” 听了这话,几人都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钱小子,你能来宗门,其实是保住了你钱家,这一点恐怕你是没想到的吧?”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当初若不能来宗门,自己的钱家或许就再也不能支撑下去了,毕竟齐国之内其他有甲选玉牌的家族都已经被灭了满门了,那接下来也该轮到钱家了。 “田家有野心,或许他们认为你在宗门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依着咱们现在来看,钱小子,你将来定然不会止于筑基的,也就是说,在齐国,你就是一根插在田家背上的刺,会长时间让田家不舒服的,只要你修为有成,你就有机会不借助宗门就把你钱家经营成一个修行世家的,那绝对是田家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们必然不愿看到你修为上有任何的进益,若有机会将你除去,他们必然不会放弃。” 钱潮问道:“那宗门对田家就没什么办法吗?” “有啊,宗门已经借着你敲打了一下田家了,而且,恐怕现在在齐国之内就多出了几块甲选玉牌了呢,再说,你将来筑基之后,虽然轻易不会回去,但只要回到齐国,你就肯定是带着宗门的命令回去的,田家是必须要听的,这些也是为什么掌握国家的世家不喜欢甲选玉牌的原因了。” 钱潮听到这里又点头,然后在纸上自己的名字下面又加上了“田家”二字。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二:谁会杀我们(二) 见说完了钱潮和李简,汤萍便开口说道: “李兄和钱小子差不多也就是这些了,前面既然大家觉得那些人真正要杀的人是我,那不妨将我放在最后,先说说陆大哥和彦姐。” 不过陆平川这里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出身山野间的陆家庄,就算掌控那个国家的世家看他不顺眼,陆平川也是不会知道的。再有,陆平川一入宗门便有了师承,厚土祠内人又少得可怜,内斗更是少,加之陆平川的师父在宗内也算个惹不起的人物,几人互相商议之后,居然发现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害陆平川,因此在纸上陆平川的名字下也只能空空如也。 彦煊似乎也是如此,彦家在南药国与国主那个世家究竟关系如何,彦煊并不知道,她自小都生活在母亲饱受欺凌的阴影中,对那些哪里会关心呢。但是后来汤萍提到,栖霞山有意将彦煊收为顶门大弟子的那位钟前辈,或许就有人也想着拜入那钟前辈的门下,但钟前辈在收彦煊之前似乎没有收徒的意思,说不定就会有人因此而记恨彦煊,若彦煊在宗外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人再拜钟前辈也就名正言顺了,但彦煊在栖霞山也未留意这些,因此钱潮在彦煊的名下只写了“收徒”二字。 最后便轮到了汤萍。 看着钱潮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似乎还要把秦随诂的名字下下来,汤萍便阻止了。 “不用写那秦随诂,秦家必然不会让我死的,他们谋夺的,是我这个人,我若死了,就没用了。” 钱潮自然知道汤萍的意思,不过见此时汤萍仍旧未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他自然也不能说破,便问道: “那韩畋呢?” “也不用写,韩畋也没那个胆量害我。” 若这两个人都不会打汤萍的主意,那几个人便想不出来究竟还有谁了,毕竟一来汤家是赫赫有名的大世家,二来汤伯年又是成名的结丹修士,第三嘛,汤萍的师父,姑获前辈,那更是名声在外,前些时候还为了报杀徒之仇亲自外出斩杀了同样一个成名已久的穆阳宗结丹修士,这样的人物谁敢招惹! 不过,钱潮隐隐的抓住了什么,昨日夜里读书,那两个故事一直在他心头不散,由此他还想到了旧日在幼鸣谷的往事,本来是想着今日把荀师兄的事情自己想到的和汤萍说一说,但被沈未了的事情耽误了,如今再想,两件事并非不能合在一起的,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他自己就先觉得有些恐惧,但仍顺着自己的想法就说了出来: “其实,倒不是没有人恨你的。” “哦?”汤萍见他这样说便问道“是谁,你说来听听。” “这件事可就早了,还是那次咱们在幼鸣谷的小莲花湖,那个想要夺舍自己弟子,就是要夺舍关山齐的那个人,索家的,你还记得吗?” 听钱潮居然是提到了小莲花湖那件事,几个人都奇怪起来。 汤萍说道:“记得,他叫……索元申,对吗?” 她这样一说,其余李简三人便也想起那人的名字,只不过他们当时见到那人时,那索元申已经死了,当时那索元申夺舍关山齐之时,关山齐如何拼死得挣扎反抗那一幕他们自然都没有看到,不过那些都在钱潮的头脑中印刻的清清楚楚! 钱潮说道:“不错,就是这个名字,而且这个索元申也的确是死了,不过,别忘了,当时来救咱们的汤伯年前辈是编的什么话来应付宗门的,应该说的是你的狐狸小白逃了,还将你头上的簪子也叼走了,那簪子是汤前辈给的,有危险只要将它弄断了,汤前辈就会赶到去救你,还记得吗?” 汤萍点了点头,汤伯年当初的确是这样说的,结丹修士给自己的子侄一些特殊的保命之物并不稀奇,因此宗门对此并不怀疑的。 “别忘了,那个索元申说过什么,他们索家虽然被宗门剿灭了,但有不少的人都逃了,若真有人逃走,说不定为了报仇,或者是祸乱咱们宗门就在咱们五灵宗潜藏了下来,他们不可能知道索元申究竟是怎么死的,但他们真的花费气力去打听的话,大概也只能打听到汤前辈对宗门所说的那些话,因此他们必将索元申之死怪在你……哦,不对,是怪在咱们五个人的头上,若因此而报复咱们……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是说索家有余孽混入了宗门,还听说了那个说法,然后就恨上了咱们几个人,借着杀你做掩护,实际上是想将我杀了,甚至是将咱们全杀了给那索元申报仇?” 钱潮叹了口气:“不错,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当时索元申若是真的得手了,不照样也算是混入宗门了吗?那些索家余孽必然是没有胆量去找汤前辈报仇的,但是咱们……才是炼气修为而已!” 五个人都是心中大震,包括钱潮。 之前并未这样想过,也是刚刚想到,到此为止,钱潮才真正的把夺舍之事与有人要杀自己或者杀汤萍甚至是五人全都杀死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也就是,荀师兄之死,很有可能和今日五个人所商议的事情有关! “倒是有这个可能,”汤萍点头道“不过,这也只是你的猜想而已吧?” “不,”钱潮说道“有件事情,就很让我怀疑!” “哦?什么事!” 几个人都静下来。 “我记得我曾经跟大家说过,嗯,没有细说,我们九玄之中有位金长老,他的一个弟子,我们称之为荀师兄的,不幸死在了外面,还记得那件事吗?那是咱们炼气三层的时候了,汤丫头,你不喜欢穿甲胄,嫌难看,我当时拿这件事来说你,就为了让你用上我的甲胄,记得吗?” 荀师兄的事情,终究是当时钱潮没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情来说,不过总归是说过,因此几人隐隐记得似乎是有这件事,还是在陆平川那里说的。 汤萍点头:“嗯,当然记得,我记得你还曾说过那个叫马琥的小子与那个荀师兄非常的交好,那荀师兄死后,马琥一直在追查荀师兄的死因,对不对?” 关于马琥,几个人自然知道,毕竟是被几人合力击败的第一个炼气高阶弟子,当然那时马琥被追赶几日早成强弩之末,因此五人才能的手。后来与马琥交往的事情,钱潮也向几个人说过,尤其是彦煊,毕竟当初几人痛打马琥就是因为这家伙想着要轻薄彦煊,钱潮曾为马琥炼器,为了不让彦煊心中不悦,钱潮还专门向彦煊说过几句,说这样可以免得日后此人来找麻烦云云。 “咱们这件事情,与马琥,不,与荀师兄的死有什么关系呢?”汤萍心中早就不解了,钱潮所知的事情有些没与她说起,因此她才迷惑。 “昨日夜里,马琥来找我,跟我说了近些日子来他追查荀师兄的死因而查到的一些事情。” 接下来,钱潮便将马琥对自己所说的怎样从赵顺乙口中得知的贾驷与荀师兄曾经同行,然后又从贾驷口中知道以及一些其他马琥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三:奇怪的叔侄 就在钱潮五个人在紫竹林边详谈的时候,那位秦随诂秦公子早已赶到了九玄之内。 他要找的人名为秦宪,乃是他的亲叔叔,他父亲秦章的亲兄弟,现在是九玄的一位筑基的修士。 秦随诂进入宗门之后曾见过这位叔叔一次,当时叔侄相遇并未详谈,只不过匆匆一面而已,原本依着秦随诂的性子是有些看不起自己的这位叔叔的,真有本事谁能到五灵宗来修行呢?只不过秦随诂进入宗门的时候就已经是服用过壮令丹了,那时候他就算骨子里再看不起这位叔叔,也知道日后必有借助此人的时候,因此强迫自己表现的十分的亲热,不过那秦宪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略一点头,便离去了,留下秦随诂在那里是既恼怒又尴尬。 因此后来的这些日子里秦随诂一直负气一般的独自修行,并没有再去找这位叔叔。 但是如今不同了,现在自己很可能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况且,身上的壮令丹的药力一直不能解除,自己对这两件事情都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秦随诂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这位叔叔帮忙。 不为别的,单就给秦家传信,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父亲秦章这件事情来说,就只有这位叔叔能帮自己。 说起来这还是秦随诂第一次登那秦宪的门,在九玄之内转了一阵,遇到人就打听一番,最后几经辗转,终于是找到了秦宪在九玄之内的洞府。 不过在洞府之前,秦随诂又担心起来,筑基修士很有可能被宗门外派公干,若是此时这位叔叔不在宗内,那可就不妙了。 敲了敲门,秦随诂便忐忑的在门前等候,终于放下心来,门内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 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秦宪,这秦宪看起来比秦随诂的父亲秦章要年青了不少,依旧是个不满三十岁的样子,眉眼之间与秦章,甚至与秦随诂都有几分明显的相似之处。 秦宪见到站在门前的侄子也是一愣,问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冷淡: “怎么是你?” 秦随诂赶紧躬身说道: “侄儿有事来找叔叔。” 秦宪满腹狐疑的上下打量了秦随诂片刻后才又冷冷的说道: “什么事?” 秦随诂只觉得十分的尴尬,难不成这位叔叔就让自己站在门前说话,自己连进门叙话都不允许吗? “叔叔,此事有些重要,能否让侄儿进去再说。” 最终秦宪说道:“那就进来吧。” 说完便一转身自顾自己的走了回去,秦随诂无奈也只得恭敬的跟了进来。 这位秦宪,秦随诂的亲叔叔,秦章的亲弟弟,之所以对这位侄子如此的冷淡,那可是有原因的。 说起来在秦家,秦章这一辈中便以秦章和秦宪这二人最为出色,当然其余同辈份的人也不少,但是秦章与秦宪二人不但出色,就连性情也是十分的相似,因此这二人自小便是一路明争暗斗着长大的,在秦家时,二人的修为上相差不多。依着秦家家主的情形,在秦章这一辈中必然将来是要选出一个新任的家主来的,这就是这二人一直互相斗来斗去的原因所在,不过终究是秦章年长一些,在心计和手段之上也更胜一筹,在秦章后来连番的算计之下,秦宪便在家中接连受挫,以至于失去了秦家长辈的信心,加之他又是不肯服输的性子,留在家中日后必生事端,因此权衡之下,秦家不得不将他送到了五灵宗。 当时的秦宪仍是炼气修为的少年人,一下子遭逢此变,心中对秦章,甚至是对秦家的恨意便可想而知了。 原本他在秦家,日常修行所需、所用,自然不用他自己操心,但自入宗门之后,就都要自己费心的赚取才行,好不容易终于筑基,然后就听到了自己那位兄长,秦章居然已经结丹的消息,这更让他又妒又恨。 不过那个秦章居然将自己的亲儿子也送到了五灵宗,这可让秦宪有些不解。 后来再打听,才知道秦家与汤家之间的那些恩怨,那都是他离开秦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对于秦家的一些秘密,他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也打听到了那秦章之所以结丹如此快的原因,想来那秦章定然是让自己的儿子去打那汤家那个小丫头的主意,这才一路从秦家追到了五灵宗里来了,想到这里时,秦宪还忍不住冷笑,暗道那汤伯年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岂能会让你秦章如愿。 再后来,秦章的那个儿子居然在幼鸣谷内提前结束炼体,这让秦宪更是吃惊,当时还觉得难不成那个叫秦随诂的小子,他的资质会那样好吗?等他打听到秦随诂在幼鸣谷是被逼着吞了壮令丹,这才提前进入宗门后,秦宪还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只觉得心中痛快。 秦宪不会因为秦随诂吞了壮令丹就觉得他可怜,谁让他是秦章的儿子呢,因此虽然见过面,但秦宪对秦随诂的态度一直十分的冷淡,只当这宗内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对秦随诂的事情更是不会插手半分,由得他自生自灭。 不过今日这小子登门来访,让秦宪心中好奇,这小子急匆匆的来找自己,还说事情重要,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秦宪坐了下来,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秦随诂也不坐下,就站着将自己的处境都说了一遍,从自己在幼鸣谷中被逼得吞了壮令丹到那日夜中有人来找自己说的那番话,全都说了出来。 秦宪听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盯着秦随诂,问道: “你将这些说与我听,有什么用,我可是被秦家送到宗门来的,自那日起就算断了与秦家的一切,此生只为宗门奔走,我也只是姓秦而已,对你父亲,早就没了兄弟之情,你现在来找我,我又能做什么?” 秦随诂一听,急的“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说道: “叔叔,侄儿知道你与我父亲之间有些……有些误会,就算叔叔是被秦家送到宗门来的,可叔叔毕竟是姓秦的,与秦家再如何也有一份浓于水的血缘之亲,人都说兄弟阋墙而御外侮,这个道理自然不用侄儿多说,至于侄儿为何来宗门,想必叔叔也能知道原因,可都怪侄儿愚钝,才遭了别人的暗害,现在我这个处境,又被别人算计……” “好了,”秦宪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侄儿只想让叔叔回秦家一次,将侄儿现在的处境说与我父亲,或许他有办法能解了我现在的困局。” 秦宪看这跪在地上的秦随诂,讥诮的一笑。 “小子,我和你父亲之间可不是误会那么简单,也别跟我说什么兄弟阋墙的鬼话,我都不是秦家的人了,还阋得什么墙!” 听到秦宪这样说,秦随诂的心中便泛起了一丝绝望来。 “不过呢,帮你送个信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事,我若做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小子,别忘了,正是你父亲设计将我从家中赶出来的,现在他都结丹了,我才刚刚筑基的修为,若无好处,我为何要帮你们父子?” 秦随诂一听这话,便知道事有可为,连忙说道: “自然有叔叔的好处,叔叔应该知道,我母亲已经去世,我父也没有再娶,现在我是父亲的独子,而且父亲将来是有希望成为秦家之主的,对我这个独子自然不会放弃,叔叔若能代侄儿送信给我父亲,那他自然会有一番心意给叔叔的。” “你对你父亲知道的还是不多,小子,你那个爹……嗯,这么说吧,我送了信,他若吝啬,舍不得,那我岂不是白跑一次吗?” “不会的,当初我来五灵宗就是父亲力排众议才让我来的,若我在这里的事情传回秦家,家中长辈知道了,那对父亲必然不好,我在这里的情形,我父亲必然不会愿意秦家其他的人知道,叔叔只要悄悄的找上我父亲,将我的事情告诉他,他必然会有一份大礼送上,这一点还请叔叔放心。” 秦宪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也好,那我就帮你走上一次,就看你父亲拿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让我满意了,我若不满意,那满秦家的人都会知道你吞了壮令丹,哈哈!” 虽然是来求这位叔叔的,但听他这样说,秦随诂的心中还是有一股恨意在翻涌着,不过他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盯着地面不让对方看到他的脸色。 “嗯,那就这样吧,过几日我会出去,把你的事情告诉你父亲,还有,日后有什么事也不用来找我,除非像今日这样对我有好处的,咱们这叔侄嘛,做不做也罢,你走吧。” “是” 秦随诂答应着,含羞带愤的退出了秦宪的洞府。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四:猜想和应对 木秀峰。 此时夜色早已笼罩,五个人围坐的石桌上也点起了灯火。 钱潮已经将那荀师兄死在外面的事情,马琥追查到的东西都说完了。 荀师兄,张旌还有一个魏师兄,这三人都因为在灌溪口遇到钻竹风的袭击都死了,魏师兄虽然当时未死,但逃回来后也死在了宗内。 赵顺乙,贾驷,在外做恶事时被荀师兄撞倒,赵顺乙逃了,贾驷因为与荀师兄有些关系,被荀师兄留了下来,但是隔日之后就带着伤返回了宗内,他离开后的翌日,荀师兄等三人到了灌溪口,就在那里遇到了事情。 张旌,在荀师兄教训贾驷之时去追一个故交,回来后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那个人并不认识他了。 那个人,那个张旌去追的故交,被张旌称为“笑面郎”。 出事的那一天,灌溪口的钻竹风遮天蔽日,发了疯一般的攻击三人。 钱潮之前曾给几个同伴讲过不少书中看来的故事,但之前讲过的那些都不如他现在所说的让这几个同伴费心费神。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各自在心中想着钱潮所说,试图在其中捋清一个思路出来,当然,陆平川是不会这样做的,钱潮说得那些,他听得迷迷糊糊的,不过他也不发问,反正动脑筋的事情还是让钱兄弟和汤妹子去做就好了。 汤萍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张旌去追的那个笑面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笑面郎了,而是被人夺舍了,而可能他被夺舍之前,那张旌回了自己的世家,因此张旌未被清除掉,而那人也才不认识张旌,他又怕被张旌看出破绽来再张扬出去,这才在外面杀了荀师兄三人灭口?” 钱潮说道: “不错,我的怀疑正是如此,汤丫头,咱们几人在前几次出去遇到那负山兽和守山兽的时候曾一路跟着到了那灌溪口的边上,也见到了里面那钻竹风,我问一下,你们御灵之中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整个灌溪口里的钻竹风都听从驱使,去攻击别人呢?” 那次的经历几人自然都记得,就是那次,汤萍还收了两只白玉小蜘蛛。 “自然有这样的法子,”汤萍说道“不过灌溪口太大了,那里的钻竹风也太多,要驱使那样多的妖虫,一来耗费的灵气太多,二来若不借助一些外物是做不到的,你是说……” 汤萍想起钱潮说荀师兄三人遇袭的时候,魏师兄说起过,当时在遮天蔽日的钻竹风中曾听见过一些极细的声音,那应该就是使用某些灵器时所发出的声音。 “嗯,若有人能做到这些,那荀师兄的死应该就是有人故意驱使那里的钻竹风去做的,这么看的话,荀师兄就是被人害了,而那个笑面郎,依着马琥的追查,是嫌疑最大的一个,而且……” “他是夺舍之后的另一个人,原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对吗?”汤萍问道。 “不错。” “所以,你怀疑那个笑面郎,有可能就是那索家的人夺舍了原来的那个笑面郎,借着这个人的身份在宗内不知道谋划什么,对吗?” “正是。”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 关于夺舍,几个人上一次遇到还是在幼鸣谷时期,而且,真正目睹那件事情的只有钱潮一人,当时五个人都被困在“小五灵阵”中,除了钱潮因为灵根最差,受到阵法的影响最小,因而醒来的也最早,其余四人,在那索元申夺舍关山齐的时候都处于昏迷之中。 虽然后来有汤伯年的一番解说,也有汤萍给众人说了关于邪修世家索家的一些事情,但那件事之后到如今,几个人都再未遇到这样的事情,因此对夺舍这件事早就印象不清了,如今钱潮拿夺舍说事,还把那早被宗门剿灭的索家与现今五个人商议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来说,这就让李简、汤萍还有陆平川不明白了。 彦煊不解的问道:“阿萍,这夺舍究竟是怎么回事?” “夺舍嘛,比如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因为突破无望而阳寿将尽,又或者受了不治的重伤而命不久矣,这时候他若知道这夺舍的手段,身边也正巧有一位修为比他低的修士,那他就可以让自己的魂魄脱离自己的肉身,进入那个修为比他低的修士体内,驱散或是吞噬那个修为低的修士的魂魄,从而占据他的肉身,然后再借这抢来的肉身继续活下去,继续修行,这种法子是一种邪术,是要夺舍,必然相当于先杀一人,因此就算夺舍成功,他们也会保守秘密,不愿让人知道的。” 彦煊听了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有些恐怖,与以前在家听过的什么借尸还魂的故事有些类似。 李简问道:“那夺舍之后呢,嗯,我是说,被夺舍的人之前经历的事情,认识的朋友,夺舍之人会不会记得?” 汤萍说道:“李兄,人的记忆都是印刻在我们的魂魄上的,这夺舍嘛,你可以当成是两个人争夺一个房子,这里面人就可以看作为魂魄,只要夺舍成功,原先房子的主人就被赶走了,换了主人也就换了魂魄,自然原本的记忆也就都没有了。拿钱小子做个例子吧,他善炼器,但他若是不慎被夺舍了,虽然日后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异常,但是他的炼器术却没有了,除非是夺他舍的人原本就是个炼器高手才能瞒过众人。” 钱潮听了插嘴问道:“你不是说夺舍是驱散或者吞噬先前肉身里面的魂魄吗?若是将原先肉身魂魄吞噬的话,会不会还记得被夺舍的人原先的一些事情?” “不会,”汤萍说道“在夺舍之中,吞噬原先肉身的魂魄算是下乘,可以看成是是一种不完全的驱散,就如同二人争一个房子的时候,抢房子的人不是很强,而房子原先的主人又不肯走,受伤之后在房子中藏了起来,虽然一时无事,但若有机会总会想着将自己的房子再夺回来的,因此那些邪修们若要夺舍,首要的就是完全驱散那肉身之内原本的魂魄才好,至于吞噬,总是有后患的。” 几人听了便又点头。 陆平川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一个房子住坏了,就再去抢一个来住,要是一直抢下去的话,那不是有人可以长生不老了吗?” “不是的,陆大哥,”汤萍说道“就算是邪修,一生之中也只能夺舍一次,不可能再进行第二次夺舍的,至于原因就别问我了,我可不是邪修,这些都是听我六爷爷说给我听的。” 听到这里之后,李简点点头,说道: “我现在听明白了,钱兄弟的意思是,那个笑面郎很可能已经死了,被夺舍了,然后夺舍之人借着他的肉身和身份在宗内谋划什么事情,是这样吗?” 未等钱潮说话,汤萍便说道: “不止如此呢,李兄,钱小子的意思是,他怀疑那个笑面郎有可能就是当年被宗门剿灭的索家余孽,虽然不知道是索家的哪一个,但这个人借着笑面郎的身份在宗内暗中活动,而且,先前咱们谈论的有人要杀钱小子的事情,有可能也是现在那个笑面郎在背后做的,若那笑面郎真的被索家人夺舍,那他要杀我们也就能说得通了,毕竟索元申是在小莲花湖对付咱们几个的时候出了事,然后死在我六爷爷的剑下的,因此他才要报仇。” 彦煊听了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钱兄弟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天马行空了,便说道: “这……这可能吗?” “对呀,钱小子,我也觉得你这个想法有些太离奇了。”汤萍也这样说道。 “有件事,我们不能忽略的,”钱潮说道“传出来有人要杀我的那个黎厉化,据沈未了所言,这个人修行的资质很一般,或许比我强一些,但依沈未了所言,以他的资质,现在不可能就突破了小五关的,而黎厉化自己对沈未了所说,他的修为就是在认识了一个神秘的师兄之后才有了突飞猛进的,咱们之中以陆兄的资质最佳,而且咱们几个修行起来也不算偷懒,现在炼气四层的修为,在幼鸣谷同来的那些人里面算是快的了,可为什么黎厉化的修为进益能如此之快,这个值得考虑。” 说完这些,见几人不语,钱潮继续说道: “当初在小莲花湖,那个索元申要夺舍关山齐,索元申据汤前辈说乃是一个结丹修士,而关山齐只是一个炼气弟子,当时若是他得手了,那咱们宗内有谁能揭穿被夺舍之后的关山齐呢?再试想下,一个炼气弟子的肉身中藏的是一个结丹修士的魂魄,而修士要结丹要经历多少年?这其中积累的阅历和经验,岂是炼气弟子能比的,就算自身修为依旧是炼气,但学识和眼光依然与结丹修士无异,随便指点一下都会让普通弟子受用无穷的。还有,咱们宗内除了黎厉化所说的那个神秘师兄,还有什么样的人愿意这样指点别人呢?又或者,有这个能力去指点别人的修行呢?” 对于宗内的事情,五个人中以汤萍知道的最多,因此,在钱潮的话说完后,几个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汤萍。 汤萍自己也好好的想了想自己知道的那些,最后才说道: “在宗内,这样的人物,还真的是没有,我若氤师姐虽然有时候也能给我说几句,但是实话实说,对我的修行用处不是很大的,而且她经常和我说的,也都是她先前外出的一些经验之谈,和我师父给我的指点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嗯,”陆平川也开口了,几个人中他也是有师承有师兄的“我席师兄有空倒是能跟我对练一下,但是我的修行还都是听我师父的,我席师兄从来不再修行上给我说什么,说是怕他说的不对,耽误了我。” 李简说道:“黎厉化的那个师兄是个什么修为?” 汤萍说道:“若是夺舍,那些人也只敢夺炼气弟子,宗内筑基修士或许可能在宗外行走时出意外,但若是被夺舍,那他也不敢再回宗门来,毕竟筑基修士都有师承,只要一露面,师兄弟见面,师徒见面,甚至是朋友见面,肯定就会被看穿的。所以,若黎厉化的那个神秘师兄真的是夺舍的话,必然现在仍是炼气修为。” 钱潮说道:“张旌当时追的那个笑面郎,也不可能是筑基的修为,否则一来张旌自己就会吃惊,但张旌只奇怪那人不认识自己却没说别的;二来那人要灭口,哪里还用到灌溪口再动手,以筑基修士去杀几个炼气修士,不是太简单了吗?” “不过,钱小子,这些仍是猜测,”汤萍说道“并不是索家之人藏身在咱们宗内的确凿证据。” “嗯,我知道,不过有了这个怀疑,有了这些猜测,咱们日后才能慢慢的去查明它,另外,还有一件事,在我心中也是有些怀疑的……” 说着,钱潮便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个人的像。 “还记得这个人吗?” 几个人都看了过去,陆平川一眼就认了出来: “诶!这不是那个看热闹的人吗?” “嗯,不错,正是那天那个不动手只看热闹的家伙,他怎么了?”汤萍看了看那张纸,问道。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燕惊。” 说着钱潮用手指蘸了些杯中的茶水在石桌上把燕惊的名字写了出来,接着说道: “我是从马琥的口中打听出来这个人的名字的,还有一个人……” 钱潮又从身上取出了另一张纸,上面同样画着一个人的脸。 “还有没有,一次都拿出来嘛!”汤萍对钱潮说道。 “没有了,就画了两张,这一张还是那天晚上当着马琥的面画的。” 李简一眼就认了出来,画上觉得人正是那天与自己动手的那个家伙,炼气中阶的修为,动手之时双掌被自己刺穿,居然还不认输,想着以他口中喷出来的闪电来翻盘,结果又被李简在他腿上多刺了几剑,这才支撑不下去落败的。 李简开口道:“这个人是那天与我动手的那家伙,和他,哦,和这个燕惊是一起过来的,怎么,这个家伙的事情也查到了吗?” “这个人叫做王伥忠,”钱潮一边说一边又在石桌上写出了王伥忠的名字“咱们当时都在场,只不过我没有与他们动手而已,你们对付他们四个,我在后面缠着那三只罗冲兽,这个叫王伥忠的家伙,李兄将他击败的,此人的修为妥妥的中阶无疑,没错吧?” 几个人都点头。 钱潮又指着燕惊的画像说道:“而这个燕惊,虽然没动手,但他的修为是炼气高阶,也没错吧?” 几个人又点头。 钱潮继续说:“不过,从马琥的口中我得知,这个叫燕惊的家伙,还有这个王伥忠,他们二人是一起进的宗门,可他们两个人之间在修为上的差距,咱们都是知道的。” 的确,王伥忠是中阶的修为,而燕惊的修为已是高阶,二人之间仅以修为论,差距是不小的,但这二人却又是同时进入的宗门,这样大的差距的确能说明一些事情的! 汤萍似乎猜到了钱潮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抬眼看向了钱潮。 注意到了汤萍的目光,钱潮一点头,然后又说道: “那马琥还跟我说,关于燕惊人们有个传言,他的修为开始也算是平平,正常来说现在也就该和这个王伥忠差不多,但他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得到了别人的帮助。” 彦煊这一次抓住了钱潮话中的含义,说道: “就跟那个黎厉化一样吗?” 几个人都静了下来。 “不错,”钱潮说道“就跟黎厉化差不多,咱们一同从幼鸣谷来的这些弟子中,很大一部分都进了九玄,因此我对那些人的事情不用打听就能知道一些,仅在九玄的那些人当中,我,差不多是修为进益最快的一个,炼气四层的修为,其余的人有差不多三成左右已经突破了炼气三层,能出去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嗯,还有几个依旧是炼气一层的。但是,想想这个黎厉化,他为什么现在就能突破了小五关呢,在宗内,这个黎厉化没有师承,更没有长辈,资质平平,偏偏就是他,在一干幼鸣谷弟子中最先一个突破了小五关,是不是快得有些离谱?” 李简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才开口说道: “他说过的那个神秘师兄?” 彦煊也喃喃道: “这么说来,倒真像是得了什么高人前辈的指点一般,可……偏偏那人不是什么前辈,而是个师兄!” “这两个人,”钱潮又一指石桌上两张画像“一起进的宗门但如今的情况却有这么大的不同,王伥忠,炼气中阶,天天带着人在宗外欺软怕硬,而这个燕惊,得了什么人的帮助,已经比王伥忠的修为高了这么多?” 汤萍明白了,原本钱潮这个夺舍的猜测就有些离奇,现在看来更是让她惊异不已。 “你是说……” “黎厉化口中的那个神秘的师兄,还有帮着燕惊的那个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钱潮说到这里的时候,头脑中就回想起了言霜入五灵宗的那一天自己在天水湖边看到的那一幕,燕惊十分恭谨恭顺的跟在一个灰白头发的少年背后的情景,黎厉化口中的那个神秘的师兄会不会就是那个头发灰白的少年人呢? 是不是就是那个头发灰白的少年人想要杀死自己,甚至杀死自己这五个人呢? 若他真的是夺舍才混进来的话,那他是索家的哪一个呢? 汤萍叹了口气,虽然仍旧觉得钱潮所想有些离奇,但现在她差不多也有些信了,看着钱潮她开口说道: “除了这些,你还查到了什么没有?” “有,”钱潮说道“燕惊那天说是只看热闹,不过看过热闹之后,这个人” 钱潮说着一指王伥忠的画像。 “这个王伥忠,还有他那三个帮手,很可能已经死在外面了。” “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潮说道:“听我说,不但这王伥忠死在外面了,我还怀疑杀死他的就是这个燕惊。” “这是为何?” “从咱们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来看吧,之前骆缨师姐和文苑师姐他们四个人在宗外被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那一次死了不少的人,而且那一次消息也都传回了宗内来,是因为毕竟还是回来的人多,因此消息才传开了,人们把这件事当成件稀奇热闹的事情来谈论。但是差不多是同时发生的事情,咱们对付的安臛那三个家伙,两个死了,一个被咱们逼得逃往宗外,到现在为止,至少我在九玄是没有听过这三个人的什么消息的。” “还有,上一次咱们出去与人动手的次数不少,帮陈显师兄击败谢攸那一次,燕惊和王伥忠那一次,帮着商介对付云熙那一次,还有最后一次,就是咱们遇到了几个师兄,有我的程师兄,彦姐的那位敏师姐那次,这一共是四次。但是我听别人议论的却只有三次,就连最后那一次人们都知道了,都惊异于咱们能以低阶的修为击败中阶的修士,唯独这王伥忠被咱们打败的那一次,没有任何的谈论,换句话就是没有人知道,我还专门打听过,静悄悄的和安臛那三个家伙一样。” “所以,”汤萍说道“你怀疑王伥忠那四个人已经死了?” “对。” 彦煊问道:“那……为什么杀他们的会是燕惊呢?” 钱潮说道:“彦姐,那个燕惊为什么那天要看热闹呢?咱们与他又不相识,他若心善,就该劝住那王伥忠了,他若心歹,必不会只看热闹,也该出手抢咱们才对,可他偏偏就在那里看热闹,这是为什么?” 李简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钱潮说道:“正是如此,咱们的手段他们都看在眼里了。” 汤萍说道:“不,没看到你出手,记不记得上一次咱们在李兄这里就说过,那个家伙因为没有看到钱小子出手,还显得很是失望。” 陆平川难得的灵光一现:“哦,怪不得那个姓黎的小子说有人要杀钱兄弟,那姓燕的小子要先看看能不能打得过,是不是这个意思。” 钱潮点头,然后说道:“他看过了,心里便有了底,又担心王伥忠几个人的口风不严,索性杀了,最为保险。” …… 说到这里,五个人并没有那种拨开迷雾见日月的清朗感觉,反而是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原先商议的是有人要暗中对钱潮下杀手的事情,后来便牵扯到了夺舍,再后来居然与那个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荀师兄之死还有了勾连。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钱潮的猜测。 不过既然有了猜测,而且是目前来看较为贴切的猜测,那接下来就是要查明一下了。 彦煊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发晕,今晚上这里谈论的令她既震惊又惊诧,事情的诡异甚至恐怖都是她以前所没有经历的,甚至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真没想到宗内会有这样的事情,唉,原本我以为在宗门内只要安心修行就可以的……” “彦姐,”汤萍把自己的手扶在彦煊的手背上,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修行界里哪一天都有这样的勾心斗角的事情,咱们现在接触的还算少的,将来筑基,被宗门外派之后,那时候你就知道麻烦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彦煊点了点头,她倒是做好了为查明此事,至少是保护几个同伴而出手的准备,对汤萍说了句“不用担心我”。 汤萍听了就把目光看向钱潮: “钱小子,你说的这些现在想想的确有几分的道理,不过想到是一回事,咱们该怎么做又是一回事了,你既想了这么多,那接下来该如何做,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这件事情,咱们首要还是要把目光放在那个黎厉化身上,毕竟沈未了过两天就要出去了,那黎厉化若真的要出手杀他,必然就要趁着他外出的时候,若他有这个打算,那到时候咱们就要将他擒下来,仔细的问一问。” “不错,”汤萍点头“我那边都布置好了,不过,钱小子,这里面咱们也要做好准备,你想的是在宗外趁他对沈未了下手的时候将他擒住,如果那小子忍住了,暂时不打算动手,又或者咱们与他动手的时候,不小心被他跑掉了甚至是咱们失手将他杀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跑掉的可能不是很大,其实我担心的倒是别的,据沈未了所说的,黎厉化乃是通过一个人才认识的那个神秘的师兄,依我看来,应该是那个人先看了黎厉化一阵,觉得可用才推荐给那个神秘师兄的。这个人是谁,黎厉化没有说出来,咱们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在黎厉化和神秘师兄中间的那个人,他所知道的一定要比黎厉化更多,而且修为要更高,我估计这个人该是高阶的修为才对。咱们对付黎厉化,但现在还不知道中间的这个人到时候会不会出现,若他出现了,事情就会更麻烦,不过若是能将他擒住,肯定比擒住黎厉化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来。当然,若这个中间人不出现,那咱们必须提前布置,务必确保不能让黎厉化跑掉,这样才能从他口中问出东西来。嗯,沈未了接了差遣之后出去,但最好是咱们提前给他预备出来要接什么样的差遣做,这样就可以提前规划处一条既不让人起疑,又比较偏僻的路线来,这样既能把黎厉化引出来,又方便咱们动手。”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那该领什么样的差遣,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钱潮点头道:“不错,你去碧波潭布置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些。” 说着,钱潮便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的是简单的地图,还有路线,下面就是在这条路线上会有什么样的灵草可以采到。 汤萍看了看便继续说道:“就怕万一,若真的那黎厉化狡猾无比,咱们动手之时他要真的逃了,那又该怎么办?” 钱潮道:“那就在燕惊的身上下功夫了,还有,我会在宗内仔细的打听一下与燕惊还有黎厉化这样情形相似的,本来修为平平,资质更是一般的,但几年间突然就修为大涨,这样的人物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不难打听,就算燕惊也被惊动了,咱们还是有迹可循,只不过换个方向而已。” 在这里,钱潮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万一没有擒住那个黎厉化或者失手将那个家伙杀死了,后面再深入的查下去的话或许就可以和马琥一起联手,或是帮着他去查那个笑面郎或是让马琥与众人一起在燕惊身上下功夫,不过五个人中除了自己,其余四人对马琥的印象都不佳,而且现在黎厉化的事情还没开始,因此才没有说出来。 听到这里,几个人都点头,钱潮所说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还有,汤丫头,这件事情若真的和我说的一样,嗯,至少有这个可能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能和你的师父,和你的六爷爷、汤前辈说一说这件事,我知道你遇事并不喜欢求助前辈们帮手,但假如真的是索家余孽在宗内谋划什么的话,别忘了,咱们五灵宗刚刚来了一个言霜,索家人的仇其实是与整个五灵宗的仇,能让宗门受损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去做,你觉得若是他们在外面让那个言霜受伤,甚至是死掉,这样的事情……” 汤萍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一个方面。 “嗯,放心吧,这件事情,回头我肯定会去说给长辈们的,还有吗?” “嗯,”钱潮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你呢?” “这件事若真的能和索家人扯上关系的话,钱小子,你想的还是有些不够全的,刚才我说过,我和彦姐在来李兄这里的路上遇到了秦随诂,他是直接找上我们两个的,开口就是一句‘与我无关’。” 说到这里是,彦煊点了点头,当时她与汤萍是在一起的。 钱潮听了也意识到了自己哪里没有想周全。 “钱小子,就连秦随诂都这样慌张了,你觉得背后那个人的安排还会少吗?” “你是说那人有可能将对我们出手的罪名安在秦随诂的头上?” “不止这些的,”汤萍说道“索家毕竟是被宗门剿灭了,就算有几个侥幸逃出来的,又借着夺舍混入了咱们宗内,但毕竟他们再怎么算计,怎么布置,手中的力量与当年的索家都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就算那人要对我们出手,甚至是对言霜出手,所用的也不会是在宗内辛辛苦苦扶植起来的这些人,而秦随诂虽然与咱们有仇,但现在手中却没有什么力量,不过上一次在李兄这里,你还说过那个韩畋是有不小的势力的,一直在谋划文家……” “他们会借刀杀人?”彦煊听了连声问道。 “嗯,毕竟韩畋的弱点就在那里摆着,钱小子能打听出来,那个人为什么不能,只不过是咱们不愿再对付韩畋而已,但那人不愿自己动手的话,就有可能让韩畋来做这件事,一来韩畋也是能做到,二来嘛,韩畋怎么说与咱们几个也是有仇的。” 李简问道:“韩畋会怎么做?” 汤萍说道:“在外面找些散修混进来,趁咱们外出对咱们下手,事后那些散修再被他们灭口,这样就再无对证了。” 这话听得彦煊不寒而栗,听得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钱潮说道:“你说的这些和我一样,都是猜测,不过也是有可能的,若真如此,那个人连替死鬼都找好了,看来对咱们下手的事情大概也快了吧。” 彦煊听了,心中本来恐惧,觉得这修行界太过凶险,但不知怎的,心中已经窝起一股火来,怎么这些人就这样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呢?那些阴谋算计都是害人的,都是让人万劫不复的,这样的人也……太可恨了! 李简却轻轻的笑了,说道:“来得好,正好奇宗外的散修会是个什么样的路数呢,若真遇上了,倒要好好的体会一下。” 陆平川也说道:“嘿嘿,李兄弟和我想的一个样,我也想和那些家伙试一试呢。” 钱潮说道:“既然这样,那最近我会在韩畋身上多下些功夫。” 汤萍点点头:“那咱们该说的也就是这些了,这几日我会先盯紧了沈未了那里,等他出去时,咱们便一齐跟着,到时候擒下那个黎厉化,如何?” 众人点头。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五:等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钱潮想着五个人谈论的那些,尤其是最后汤萍所说的那些。 这件事情居然将秦随诂也牵扯在内,而且那个秦随诂还主动的去找汤萍,可见这位秦公子有多么的慌张,不过在钱潮看来,若那想害自己的人真的能让韩畋来杀自己五个人,而韩畋与自己五个人又有仇,明面上来看,韩畋已经算是他的一个替死鬼了,那为什么那个人还要去找秦随诂呢? 在钱潮看来,那个人找上秦随诂若只是做给自己五个人看的,那这样就有些多此一举。 或许……钱潮心中还不是十分的肯定……或许找秦随诂的人这样做并不是做给自己这五个人看的,而是做给韩畋看的,让韩畋以为真正想杀自己这五个人的就是那秦随诂。 这个想法若是对的,那有两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第一个就是秦随诂和自己五个人被人盯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就算秦随诂心中恨自己,但是现在他没有胆量更没有能力来加害自己五个人;第二个,就比较关键了,暗中的那个人与韩畋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很可能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掌控住韩畋,至少可以得出韩畋并不甘心为其所用,韩畋说不定一直在试图反抗,查清那个人的底细,甚至翻盘也说不定。 因此,那个人为了转移韩畋的视线,才去找了秦随诂,让韩畋在错误的线索上查下去,浪费时间。 钱潮忽然想到,或许文家会出事了吧? 文嶂被赶回去了,这个时候文家那个要娶宁晗的人要是出了事…… 韩畋会不会被逼得要投桃报李,对自己动手了呢? 可若是韩畋真的能杀了自己,那他必然会将汤萍激怒,不管能不能证明就是韩畋做的,汤萍必然会展开报复,她的背后有两个结丹修士撑腰,如此一来,那样的后果可不是韩畋愿意承受的。 或许正是想到了这些,韩畋才一直不甘心与暗中的那个人合作吧。 说到底,韩畋谋划的事情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的一步棋在自己这里失败了,但他最终谋划的不是自己,因此,韩畋并不愿与自己结仇,而那个人却偏偏不停的逼迫他。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说不定有一天自己能接到从韩畋那里过来的消息,这个韩畋迫于那个人的逼迫仍然会对自己出手,但实际上却是送来几个散修让自己这五个人杀掉而已,甚至……那韩畋可能还会与自己合作,一起对付暗中的这个人也说不定! 细想之下,这种可能还真的有的。 这些事情是刚刚想到的,回头要说给汤萍,再商量一下。 不过那些都是后事,眼前五个人要对付的就是黎厉化,汤萍那里等消息就可以了,自己这边也不能就这样闲着,于是趁着夜色,回到住处没多久的钱潮便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子。 …… 第二日,从天亮到日落,汤萍一直都没有过来,想来是沈未了那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这一日,钱潮一直呆在自己的住处,昨夜他出去,该找的人都找了一遍,灵石也用出去了一些,现在等着就是了。 左右无事,钱潮便又开始制作起符箓来,对付那黎厉化或许不难,但是将他介绍给那神秘师兄的人若是到时候也一起出现了,那定然会是一场恶战,为此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自钱潮初窥这符箓的门径之后,在与人交手之中却一直没有用到过这个手段,但是接下来说不准就要以此来对敌了,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的。 在木秀峰,李简这一天一直在竹林边上闭目静坐,一整天的时间他整个人一动不动,不过在他的头脑深处,经过了这一天的静思,红霞谷的那个夜晚,那两只白鹤联手对敌的一幕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而在厚土祠康釜前辈的洞府中,陆平川拿出了汤萍为自己酿制的烈酒,这还是涌那次在巨木岛上找到的灵泉水酿制的,不过土灵兽的血他并没有,因此便向自己的师父讨要了一些,康釜将汤萍酿制的烈酒凑到鼻下嗅了嗅,点了点头,让陆平川稍等,他去自己的密室中翻找一阵后便拿着一个小瓷瓶子出来了,然后将里面殷红的血在陆平川的烈酒中滴了两滴,顿时清澈如泉水的烈酒就成了暗红之色,接着康前辈就神情严肃的把该注意的事情又都和陆平川讲了一边,说得陆平川不住的点头。 这一日,彦煊并没有再去南玉堂炼丹,而是在百草院配制伤药,其间,敏师姐还来过百草院,与彦煊还说了一会儿话,还帮她忙了一阵,细心的敏师姐发现,这位彦师妹配制药物所用的灵草居然都是上等的成色,这样的灵草该拿去炼丹的,她原本还有些不解,但是略一思忖便也明白了。敏师姐与程潜堂那几位回到宗门后也听说了这位彦师妹在宗外遇到的一些事情,想来彦师妹配制这些药物都是要留着给自己那几个人用的吧,因此便没有开口问彦煊。 当然,这一天等的最不耐烦的该属汤萍,姑获仙子的洞府旁,汤萍的小楼之内,她干脆将自己所有的小家伙都放了出来。 小金猴大黄一安静下来就对旁边的狐狸小白很有兴趣,似乎猴子天生都喜欢在同伴的身上寻找虱子一般,它的两个爪子把小白全身纯白的毛发翻的乱蓬蓬的,却一个虱子也找不到,烦恼的小白忍不住的要去咬它。 一个丑陋的如同大蜥蜴一般的家伙,那正是名为“阿土”的陵岩兽,它安静的趴伏在墙角,口中一动一动的,正咀嚼着汤萍扔给它的绿铜锭子。 两只全身玉白之色的小蜘蛛就趴在汤萍的两肩头,瞪着两双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汤萍摆弄着桌子上的两只雏鸟,那正是汤萍从外面好不容易偷来的两只刃翅莺的卵孵化出来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如同鸽子大小,正急切的要将汤萍手心的两枚妖丹吞下去。这妖丹对它们的成长极有好处,不过汤萍拿出来的妖丹似乎是大了一些,而这两个小家伙的喉咙又细了一些,因此各自衔着一枚妖丹无论如何也是吞咽不下去。无奈汤萍又取出两枚小一些的,不过这两个小家伙并不领情,似乎仍对那个大的妖丹更感兴趣,然后随着一阵刀剑出销一般的铮鸣声,那两只刃翅莺全身的铁羽都张了起来,闪着寒芒,各自奋力的伸着脖子,终于是狼狈不堪的将两个妖丹吞了下去,这一幕把汤萍吓了一跳,随手把手中的妖丹让两个小蜘蛛用蛛网取走,就去看那两只刃翅莺雏鸟的情形,好在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汤萍又向墙角扔出了一枚妖丹,被那阿土的大嘴一张就吞了下去。 小白和大黄是不能吃妖丹的,正如汤萍不能直接吞服妖丹一样,但本着雨露均沾的道理,汤萍自然也给这两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家伙扔出了两颗灵兽丹,那是彦煊为她炼制的,小白张口就直接吞了下去,大黄一只爪子接住自己的另一只爪子还想去抢小白的,没想到小白吃亏的次数多了早就学乖了,不但如此,小白吃掉自己的还看向了大黄那只握紧了的小爪子,目光不善,吓得大黄赶紧把自己那枚灵兽丹塞进了口中,这一幕逗得汤萍咯咯直笑。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六:汤伯年的安排 钱潮在上午去了成器堂,炼制了几样要用的东西,担心汤萍若是过来找不到自己,炼制完成之后就匆匆的回了住处,这时候,钱潮才感觉,若是能有一个带火眼的住处该有多好,那样再炼器时在住处中就可以了,不用再到成器堂来,程潜堂师兄的住处就有一处火眼,那让钱潮非常的羡慕,听说程师兄拜师的事情快有眉目了,若他拜师,那他必然要搬到自己师父的洞府旁边居住,这样一来,那个住处自己或许就能从程师兄的手中讨要过来。 午时过后不久,汤萍就来了。 “钱小子,有消息了。” 一进钱潮的房门,汤萍就说道。 钱潮连忙问道:“哦,什么消息?” 汤萍说道:“这两天,我那位徐师兄在沈未了住处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不过今日沈未了按着你给的那张纸上所写,到敬事院里去领了差遣,他走后不久,徐师兄就发现有人从敬事院里打听沈未了领的差遣是什么。” “是黎厉化去打听的吗?” “并不是,是一个叫安室杞的人,栖霞山的,炼气高阶的修为。” “哦?”钱潮一愣,原以为该是那黎厉化去打听的,没想到居然去打听沈未了行踪的是一个新冒出来的高阶弟子“这么说来,这个安室杞就该是把黎厉化介绍给那个神秘师兄的人了。” “嗯,他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中间人了。” “哼,这敬事院还真是一堵漏风的墙啊,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别人的行踪漏了出去吗?” “自然是花了灵石的,看来你说的不到敬事院里再去领差做倒是对的。” “我现在倒觉得那个黎厉化可能有危险了,若那安室杞不掺和进来,他还无事,悄悄的把沈未了杀死,事情也就过去了。现在嘛,应当是他与沈未了之间的事情被安室杞发现了,然后一番逼问黎厉化就全说了出来,那安室杞这才对沈未了也要下杀手,若咱们不插手的话,很可能他们在外面杀了沈未了之后就要把黎厉化顺手也除掉,毕竟那些人都是暗中行事,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口风不严的大嘴巴,这样的人留下来迟早是祸患的。” “可以呀!钱小子,想不到你也开窍了。” 接着钱潮便想起昨日想到的那些,正色对汤萍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也要和你说一说,那天从李兄那里回来后我才想到的,当时你说那个人爱惜羽翼,很可能会借刀杀人,而且很可能是借韩畋的刀来对付我们,的确很有这个可能,但是韩畋与咱们之间的事情就算现在说得人少,至少骆缨师姐那几人是知道的,若咱们出了事,嫌疑最大的应该还是韩畋,也就是说韩畋不管做不做,都算是替死鬼了,而秦随诂却偏偏知道了这件事,还吓得找你去撇清干系,那个人这么做到底是在做给谁看?” 汤萍疑惑起来: “你是说……韩畋?那个人做给韩畋看?” “有这个可能的,很可能那个人是逼着韩畋对付咱们,而韩畋很可能不甘心被利用,暗中也在做着什么,惊动了那个人,所以才用秦随诂来转移韩畋的目光。” 汤萍点了点头,钱潮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韩畋想要的只是宁晗而已。 钱潮又说道:“我估计文家快出事了。” 汤萍说道:“那就该韩畋对付咱们了。” “若文家真的出事,那出手的就该是那个人而非韩畋,不过韩畋作为交换也就该对咱们出手了,但是,我总觉得韩畋不会就甘心为那个人卖命,说不定韩畋会做点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就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上面的猜想若都是真的,那个人真能在文家那样的大世家杀人,有这样的实力,那他为什么不趁着咱们出去直接动手,却一定要让韩畋来对付咱们呢?” “在文家杀人,用到的肯定不能是炼气修士,那样的人能在外面的世家做事,但在在咱们这里却不行,宗外弟子做差遣的地方,就算有外面的人能混进来,也都是炼气修为的,咱们宗门在宗外那几个镇子里都布置了不少的人手,通过这些镇子,就相当于支起了一个大筛子,细细的筛查想进来的人,筑基以上外来修士想混进来进来几乎不可能,那个人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冒这个险,也只有一些炼气的散修才能混进来的,毕竟他们和宗内做差遣的弟子相差不大,只要花些心思,总是能进来的。嗯,还有就是,钱小子,那个人要是真能在文家杀人,为什么不能在韩家也杀人呢,一个韩家,一个宁晗,这两个就死死的把韩畋拿捏住了,韩畋就算不甘心,该对咱们出手的时候也会出手的。” “原来如此啊,嗯,不过话也不能说死,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算了,这都是后面的事情了,既然沈未了领了差遣,那咱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去了,要早做准备才行。” “明日最好我们能更早一些,沈未了出去一般都是过了寅时就走,这样才不会在出宗门的时候遇到麻烦,钱小子,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陆大哥,他要是睡过了头可就耽误了,要不然,你今天让他来你这里住下吧,早上也好叫起他来。” “好,那我就去通知李兄,顺道把陆兄带到我这里来,彦姐那里就交给你了。” “嗯!” …… 几乎还是在半夜里,陆平川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便推着他的肩膀摇晃,一边晃一边说道: “陆兄,陆兄。” 陆平川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到身前站着的钱潮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昨夜自己是在钱兄弟这里睡下的。 “怎么,钱兄弟,咱们这就出去吗?” “对,李兄已经到了,咱们也该去和汤萍和彦姐他们会和了。”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陆平川这才精神起来,两只眼睛闪闪的,他知道这一次出去是做什么,打架!那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了。 “走!” 李简正站在院中,见他们二人出来,点头道: “咱们走吧。” 依着钱潮给沈未了设计的路线,出宗门要走的路是在九玄和厚土祠之间,三个人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汤萍和彦煊已经等在那里了。 因为来得晚了些,钱潮便问道:“怎么样,沈未了过去了吗?” 汤萍说道:“还没有呢,估计也该快了。” 陆平川说道:“那咱们是一路跟着那个沈小子还是等见到那姓黎的小子过去就打?” 钱潮说道:“我给沈未了设计的外出要采摘的灵草之中,有几种在一处叫做云杏山的地方是比较多的,而且那里也较为僻静,那些人既然知道了沈未了出去要做什么差遣,很可能就提前在那里潜藏起来了,咱们一路跟着沈未了就好,等那些人出来动手,咱们再露面。” 汤萍说道:“我提前也通过徐师兄和沈未了说过了,让他不用怕,更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我们肯定跟在他的后面不会让他出事的。” 正说着,彦煊轻轻一扯汤萍的衣袖,小声说道:“那个是不是沈未了。” 几人看了过去,一个人影在夜色依旧的凌晨中出现了,向着宗外的方向赶去。 李简看着那个身影,也认了出来,说道:“既然他来了,咱们也不用跟得太近,容易露出马脚来。” 待那沈未了的身影远远的都要消失时,李简才说了一句:“走!” 五个人便无声的跟了上去。 …… 其实早在汤萍悄悄的离开自己的住处,趁着夜色去栖霞山去找彦煊的时候,她刚刚离开,姑获仙子洞府的门便也打开了,射出来的灯光中,汤萍的师姐若氤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空中师妹依稀可辨的背影,对着门内点了点头。 然后姑获仙子便也走了出来。 “你去吧,”姑获仙子说道“到时候看着就好,一来别让他们发现了,二来更不要轻易的出手,除非那丫头有性命之忧,否则就让他们自己折腾,然后回来再告诉我就好。” “是。” 若氤应道,然后身子就飘飘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姑获仙子看了看四周依旧无边的夜色,担忧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回自己的洞府,居然也飞起了身形,不过她并不是不放心要亲自去追自己的徒弟,而是径自向着汤伯年的洞府而去。 此时汤伯年的洞府之内并不是只有汤伯年一个人,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也在。 等一个弟子恭敬的将姑获仙子让进来又反身离去后,汤伯年才说道: “那丫头出去了?” “不错,刚刚出去,我让若氤也跟着出去了。” “嗯,我把徐晟也放出去了,康釜的弟子席戡也被他派了出去,三个筑基的弟子,应该能护住那五个孩子万无一失的。” 康釜嘿嘿一笑,说道:“嗯,要不是汤老头说这里边有可能跟夺舍混进来的索家人有关,我才懒得管呢,由得那几个孩子折腾,肯定没事的。” 姑获仙子摇了摇头,她可不像康釜这般心宽,在蒲团上坐下来之后,她开口说道: “你们觉得那孩子所说的有几分的可能?” 汤伯年听了以后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 “初听只觉得太过离奇,但是细想之下倒也有一番道理,不能不防啊,毕竟当年从索家的确是逃了不少的人。” 说着汤伯年取出了一本账簿般大小的册子来,打开之后,里面密密麻麻写的全都是人名,而且毫无例外,这些人的姓氏都是索。只不过上面的名字基本上都被用淡黑色的笔墨涂了一层,表明这个人已经是被诛除了的,但是翻几页总有一两个人名字上是没有这层淡黑色的墨色的,这些就是那些已经逃出去的索家人的名字。 汤伯年指着一处没有墨痕的名字说道: “这是前些年的记录了,这个索元申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说着取过一支笔将那索元申的名字抹去了。 姑获仙子说道: “听说当初就是他想要夺舍宗内的一个炼气弟子?” “没错,他阴差阳错之下弄巧成拙,结果死在了我的手中,那个时候他已经逃了多久……快三四年了吧,也算他倒霉。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索元申的事情,我对那孩子所说的事情才信了几分……嗯,细细一数,索家逃出来的还有索元亥,索元午这两个结丹的,当时剿灭索家之时,这二人并不在他们索家之内,后来听到风声就躲起来了,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找到。索元申是拼命逃出去的,因此才弄了一身的伤一直没有好,另外还有六个筑基的小子,也都是当时不在索家,否则当时定然难逃一死的。” 将那本册子递给姑获仙子,汤伯年继续说道: “这些年过去了,他们能混进咱们宗门里面来并不稀奇,当初清剿了索家,发现有人漏网了,宗门就下大力气一直追查,没想到他们倒是知道灯下黑的道理,反而用这夺舍的法子混了进来,还真是舍得自己那身修为!若不是那丫头提醒,估计宗内对这件事情渐渐的也就松懈了。” 姑获仙子说道: “那这次就不该让那几个孩子去冒险,咱们派人去,将那几个小子擒来仔细的问一问不就成了?” 三人之中别看汤伯年是白胡子,康釜是黑胡子而姑获仙子是中年美妇的形象,其实真按年龄来说的话,还是姑获仙子最为年长的,修为也是最高,不过漫长的年月之中,姑获仙子失去的可不止一个徒弟,前不久她才为一个弟子报了仇,解了一桩心事,但她还是有其他弟子在宗外不明不白的就失踪了,因此伤心之下便很少收徒了,自从收了汤萍后对这个丫头格外的看重,以往汤萍出去她都心中挂念,更不要提这一次出去了。 汤伯年明白姑获仙子的心思,轻轻一笑,说道: “那五个孩子那里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过担心他们,这么好的机会不让他们经历一下,那该多可惜!咱们该把目光放在宗内,炼气弟子毕竟还是太多了,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被拉拢了,查起来也很费力,不过按着那小子所说倒也好筛查,嗯,那小子的确聪明,还有,若真的是索家人混进了宗门,那他未必就不会打言霜那丫头的主意,我已经和宗内几个管事的长老提过醒了,那个丫头是万不能出事的。” 姑获仙子知道汤伯年说的“那小子”就是九玄那个擅长炼器的钱潮,但汤伯年的话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冷哼道: “我管他什么言霜,又不是我的徒弟,与我何干!总要快些将这些祸患拔除才好,不然那孩子出去总不能让人放心。” 汤伯年和康釜听了姑获仙子这句话忍不住都是一笑,汤伯年又说道: “不会那么快的,若真的和索家有关,那我估计夺舍的那个人必然是索元亥或者索元午这二人中的一个,索家还在的时候,这二人就十分的狡猾,索家当初多少计策都是这两个人商议之后才作出的,相比之下,那死了的索元申只能算是一介莽夫而已。现在索家没了,若真是他们其中之一混进了咱们宗内,那他平时行事必如履薄冰一般的小心,有点风吹草动肯定就藏起来了,面对面时要杀他容易,可将他找出来就难了,咱们不能有大动作,不能打草惊蛇,无论查什么都要暗中查,依着我的见识,最好还是由着那几个孩子跟他们斗,咱们暗中看着,等那几个孩子将他勾引的现了身,就到了咱们出手的时候,务必要做到对那人一举成擒才行,不然后患无穷啊!” 姑获仙子不服气的说道:“那孩子不是说那田至庵的徒弟,那个叫马琥的小子追查老金徒弟的死,查到了一个叫什么笑面郎的人吗?那个人嫌疑最大,为什么不从那个人身上入手呢?” 汤伯年有些严肃起来:“别忘了,当初那五个孩子在小莲花湖差点被索元申算计的那一次,我对宗门所说的那些,那可都算得上是宗内的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那五个孩子是不可能说出去的。现在有人明着要杀的是钱潮,可实际上很可能就是将那五个孩子全害了,这其中很可能当初那件事已经泄露出去了,不敢来找我,就从孩子们的身上下手,哼!你能说这其中没有什么互相勾连之时吗?嗯,不妨再和你说一件事,那日言霜那个丫头进了咱们五灵宗之后,我也曾被玉壶山上的前辈们召唤到那里去了一次,是单独将我唤去的,想来是言霜半路上出的事情让山上那些人警惕起来了,九亘原能被摩天崖和穆阳宗渗透城那个样子,那咱们五灵宗为什么不会?那些前辈们的意思是让我在暗中查访一下宗内这些人,看看有没有其他五宗派过来的细作,我原本还只想从盯着言霜的那些人入手,不过也是没个头绪,现在那丫头说的这件事情掺和进来倒也不错,几件事情很可能混在一起了,那咱们就不能大动了,暗中看着就好,看看事情发展下去都会有谁跳出来,若是大鱼,那咱们就出手,若是小鱼小虾,让孩子们对付也就是了。” “你还真放心就让这几个孩子去冒这个险!” 汤伯年一笑: “她一个人当然不行,但他们是五个人呢,再加上咱们三个弟子暗中盯着,出不了事的,再说了,那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嗯,那五个孩子,要说心机算计,那丫头还有那个钱小子就算上乘,要说手段嘛,五个人都不错,这些日子他们在外面做的事情你总该听过一些吧?” “那……九玄的老金那里,你有没有跟他说?” 所谓老金,就是荀师兄的师父,九玄的那位金长老。 “没有呢,一来那些终究都是那小子的猜测,等有了些眉目再与他说也不迟;二来老金做事有些激烈,不是很靠谱,说不定就会把事情办砸了,先不要告诉他了,最好嘛是日后真的捉住了那个人,也问出来老金的徒弟真的是他杀的,到时候再把人往老金面前一送,由得他发落也就是了。” 见姑获仙子依旧锁着眉头,一边的康釜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说师姐,这样的布置定然是万无一失的,孩子们嘛,总要出去摔打摔打才有出息的!”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七:黎厉化的明悟 黎明前的夜色总是最浓的。 钱潮五个人在夜色之中跟随着飞在前面的沈未了一路而行,为了彻底的遮人耳目,五个人只凭着李简的感应一路而行,因此他们五个人虽然远远的落在了沈未了的身后,但一直是稳稳的坠着他,不但如此,五个人飞行时还故意只以贴近树梢的高度飞行,这样一来,别说有心人看不出沈未了身后跟着五个人,就连最前面的沈未了也一直不能确定自己的身后是否有人跟上来。 这沈未了的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出来,自己昔日的那个朋友,黎厉化很可能对自己出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按钱潮的计划行事。虽然出来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现在已经出了宗门,此时四周的天地依旧是一片无边的夜色,脚下一片寂静的山峦,前面看不见半个人,黑乎乎只觉得前途未卜,后面一直静悄悄,阴森森又觉得心中发毛,到底自己这次出来能不能平安的返回,沈未了心中也没有底,不时的一阵强烈的不安冲袭着他的心头,然后又被他强行的按捺下去。 不过到底曾经与钱潮合作过一次,那次钱潮给他的印象是这个人还是十分可靠的,这时虽然身后静悄悄的,但很可能是钱潮等人怕惊动了不知在何处正窥伺自己的黎厉化,这才一直隐藏身形吧?这样想是有道理的,若不将自己也瞒住,如何能瞒住那想杀自己的人呢? 但是想归想,此时沈未了心中的惴惴却没能纾解半分,他一路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向前飞的,暗中祈盼着钱潮等人一定要跟上来才好。 黑暗之中,沈未了几次似乎是偶尔不经意的回望被李简感应到了,由此李简便把沈未了此时不安的心情把握住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汤萍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你们猜,前面那位沈公子现在到底怕不怕?” 彦煊说道:“怎么能不怕呢,他这次出来虽然有咱们在后面跟着,但到底是有性命之忧的,换了谁都会担心吧。” 李简说道:“不管如何,这位沈公子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还敢出来,也算是个有胆色的人。” 刚说完这一句,李简忽然面上忽然神情一紧,又急急的说道: “停下来!” 几个人听了李简的话不知所以,但都停住了身形,然后看向李简。 李简看着黑夜中的前方,然后又说了一句: “快,躲到下面去。” 说完,李简的身形便第一个落了下去。 本来他们就是贴着树梢在飞行,落地迅速,之后李简便让众人借着周围的林木隐住了身形,不但如此,钱潮手诀几个变幻,隐灵阵就无声的布置在了五个人的周围。 头顶的夜空中似乎传来了有人飞行中衣袂破空的声音,过了一阵,李简才说道: “走吧,那个人走了。” 一边继续追赶前方的沈未了,汤萍一边问道: “李兄,刚才那个人是路过还是跟着沈未了的?” “肯定是跟着沈未了的,”李简说道“那个人在沈未了附近出现了好几次,开始他出现之时,我并未在意,只当是路过,但后来几次发现他又从不同的方向出现,都是小心翼翼的,应该是怕被沈未了发现,刚才那次,估计是想到后面来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所以咱们才要躲一躲,免得被他发现了。” 钱潮问道:“那个人什么修为?” “中阶修为,不过在我看来刚才那个家伙应该不是黎厉化,钱兄弟不是说那黎厉化的修为是炼气五层吗?但刚才那家伙的修为应该是炼气七层,所以……” 钱潮接口说道: “所以这次要对沈未了下手的,至少该是三个人。那安室杞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不应该是刚才那个人,而刚才那个人又是七层的修为,又不是黎厉化,那安室杞与黎厉化说不定就在云杏山上等着沈未了,两个中阶,一个高阶,比咱们之前的估计又多出一个人来。” 陆平川说道:“管他来几个呢,反正都是打!” 汤萍说道:“刚才来察看的不是黎厉化,是不是黎厉化被安室杞盯着,就算不是害怕黎厉化最终会放过沈未了,也是防着黎厉化逃了,这么说来,沈未了一死,就该轮到黎厉化了。” …… 空中,三个人影凑在一起。 正是席戡,徐晟和若氤这三个筑基修士。他们分别都受了师命要在暗中保护汤萍和陆平川这五个小家伙。 因为来之前各自的师父都有过交待,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而且最好是不要让那五个孩子发现他们,因此这三人在跟着这五个小家伙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行踪。夜色对他们三人毫无阻碍,他们眼看着这五个小家伙小心翼翼的与飞在前面的沈未了保持着距离,接着又见他们十分警觉的躲避一个身份不明的炼气弟子的查探,等那人飞远了才继续跟着沈未了。 徐晟微微一笑,对旁边的若氤说道:“有点意思了,看来这一次小师妹的布置倒是都用上了。” 席戡觉得这样跟着总是有些无聊,也说道:“他们这一路到云杏山不会出什么事的,过一阵子天也就该亮了,咱们在上面估计就会被他们发现,要我说不如咱们现在就赶去那云杏山,先找一找那里藏着的家伙,看看是什么人,然后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等他们如何?” 若氤看了看天色,依旧是夜色浓浓,不过依着时辰到也快天亮了,便问道:“从这里到云杏山,下面师妹他们要用多久?” 徐晟估计了一下,答道:“以他们这样飞过去,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呢,天色一亮,这沈未了要是再找到什么灵草耽误一阵子,估计到云杏山的时间会更晚。” 若氤听了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跟着吧,两个多时辰呢,出来时师父可是交代过的,一定要看好他们,咱们要是先到云杏山先等两个时辰,谁知道他们路上会不会出事情呢?天要是亮了,咱们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席戡听了便不再坚持,说道:“嗯,也好。” …… 天色微明,东方隐隐的能看出一些山峦的轮廓来,此时的云杏山上有两个人站在高处,他们注视的方向正是沈未了要过来的方向。 这二人正是安室杞与黎厉化。 安室杞看上去是一个身材健硕,年三十许的男子,他身边的黎厉化则仍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略有些瘦,相貌也无什么出奇之处。 黎厉化此时的心情与正在赶过来的沈未了有些相似,都是惴惴不安,他时不时的偷偷的去瞟站在身边的安室杞,观察这位安师兄面上的神色。 前些日子,他与沈未了来往的事情被安室杞发现了,原本安室杞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们是一起从幼鸣谷出来的,有些交情,但渐渐的就觉得有些不对,他发现每次这个黎厉化从那沈未了那里出来,身上便总带着几分的酒气,便疑心他会不会在酒后将什么不该说的告诉了那个沈未了,几番逼问之后,黎厉化无奈便承认了自己将那位师兄的事情透露了一点给那沈未了,不过他马上就向安室杞保证,自己所说的也仅此而已,而且他还向安室杞说,之所以他会去找那个沈未了是因为沈未了身负大仇,这样的人或许可以为那位师兄所用云云。 “那他答应了吗?”安室杞问。 “没有。”黎厉化嗫嚅的回答道。 “那他后来有没有再打听过那位师兄的事情?”安室杞又问。 “没有,后来他再没问过这事。”黎厉化答道。 这样的事情,寻常弟子知道了,就算不愿意加进来,好奇心之下必然也会细细的问个明白,但那沈未了却再没问过这件事,这让安室杞心中有些奇怪。 “你还跟他说过什么别的事情没有?” “没有了,师弟保证,只是在幼鸣谷的时候与这个沈未了有些交情,现在我的修为比他高了许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便想着也拉他一把,一来尽了兄弟情义,二来那位师兄也能多一位帮手……” 那位师兄也能多一位帮手?安室杞听到黎厉化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忍不住的冷笑,什么时候那位师兄的帮手要你黎厉化帮着选了?就连你自己最后能不能真正的成为那位师兄的帮手还不确定,居然现在就向帮那位师兄物色帮手,真是笑话! “黎师弟,这件事情就要怪你思量不周了,你只顾了要全你的兄弟情义,可你这样做却将那位师兄置于何处呢?当初我找上你,后来又带你去见那位师兄的时候,我都曾说过,万不可将这件事情说与他人知晓,还记得吧?你这样……” 当时安室杞话没有说完,黎厉化只觉得一阵彻骨透寒就占据了他的全身,“噗通”一声他便跪在了安室杞的面前,紧张恐惧的乞求道:“安师兄,师弟知道错了,当初说出来就觉得后悔,这才一直暗中观察那沈未了,打探他是否将我对他所说的那些告诉了别人,可是看了他这么久,并没有发现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安室杞虽然在心中大骂这黎厉化愚蠢,但知道此时不能将这个家伙逼得太紧,物极必反,二人此时又是在宗内,假如自己此时在他面前太过心急,逼得这黎厉化走投无路转而到宗门去告发自己,那样自己一来不能继续在五灵宗立足,二来那位师兄必然也容不得自己,因此虽然他心中对这黎厉化已是恨极,但面上神情却并未完全表现出来,看上去也只是对黎厉化有些失望而已。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黎师弟,你不该把你自己的安危,把那位师兄的安危完全放在你那位朋友身上,唉……你想全了你们之间兄弟的情义,但最终,你那位朋友要因你而死了!” 对于这一点,黎厉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过要趁着沈未了外出的时候将他杀死在外面,因此从安室杞的口中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十分的意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动手,若是已经将沈未了除去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不过他心中的这点后悔在他迎上了安室杞的目光之后,就顿时化为了一股心寒…… 安室杞就算遮掩的再好,但目光中仍有些许的阴寒之意被敏锐的黎厉化发现了! 想到那位师兄的神秘,想到他们纵容教唆自己在宗外做的那些事情,如今自己做了错事,这些人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而安室杞也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就收敛了自己目光中的杀意,尽量温和的对黎厉化说道:“也罢,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就不出手了,由你来做,也让我看看你对那位师兄的心意到底如何,不过第一我要看着你做这件事,你做得好,我自然会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不向那位师兄提起;第二嘛,在动手之前,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问个明白,到底他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这样也方便咱们下一步行事,知道了吗?” 原来安师兄刚才目光中的杀意是对那沈未了的,黎厉化心中这才略感放松了一些,对于他所说的这两点,黎厉化哪敢违背,连忙就答应了下来,接着二人商议,这才决定事不宜迟,要趁着沈未了下一次未出之时动手。 但是,令黎厉化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安室杞通过手段知道了沈未了这次外出大概要去什么地方,黎厉化也跟着他来到了宗外之后,他才发现,一出宗门,就有人赶上来与他们二人会和,安室杞很从容的命令那个人等沈未了一出宗门就跟在附近,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跟着,有什么异常便马上告诉他。 在黎厉化原先的打算中,这件事情是他和安室杞两个人做的,等到了僻静无人之处,他出手先将沈未了制住,然后用尽手段逼问一番,看沈未了到底有没有走漏了风声,最后当着安室杞的面干脆利落的将沈未了杀死,这样一来就算不能讨得这位安师兄的欢心,也能让他安心,消解了他对自己的疑虑,之后这件事情就跟没有发生过一般,自己依旧能在修行上得那位师兄的指点,在宗内依旧过得逍遥自在,说不定过些年月,自己也可以冲破关隘,成为一名筑基的修士。 可是……为什么这次出来,安师兄还会再找上一个人来帮忙呢? 这样的事情,原本就应该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呀! 安师兄让这个不认识的人一路跟踪监视沈未了,却让自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这看起来倒是……安师兄将自己监视起来了! 在宗内自己尚且安全,可现在已经是身处宗外了,在这高阶修为的安师兄面前,自己逃不得又打不过,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难不成……这位安师兄对自己起了杀心? 这一次要把自己和沈未了一起在宗外都杀了吗?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八:相逢非意外 心中虽然怀疑,但黎厉化看安师兄的面色一直平和,似乎又不是这样,因此心中虽然惴惴,但黎厉化也只能跟着安室杞一路先赶到云杏山等着沈未了到来。 不过,就像猜忌沈未了一样,黎厉化对身边这位安师兄更为的不安,这才一直不停的暗中观察安室杞的神色,心中不停的想若是那沈未了到了这里,自己该如何表现才能让安师兄对自己放心,至少也要暂时打消了安师兄对自己的杀心才行。 而黎厉化的这番作为,自然逃不过安室杞的眼睛,他在心中冷笑,今日不管从沈未了那里问出什么来,那个沈未了,还有身边的这个黎厉化,都必须要死! 空中传来了衣袂破空的声音,一个人影由远而近,径直的落在了二人的面前。 “安师兄。”飞过来的人对安室杞行礼。 “如何?” “安师兄放心,我围着那小子一直转了了好几圈,前前后后都仔细的看过了,就是他一人出来,并无异样。” “嗯,那就好,大概多久他就到这里?” “至少还要一个时辰。” “左师弟,不妨你再辛苦一趟,继续跟着他,咱们这次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能出了岔子,你再去盯着他,一路跟过来,这样才能放心。” “好,我这就去。” 说完,那人便又匆匆的向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虽然得到的消息令人放心,但安室杞面上却没有半分放松的神色,依旧铁青着脸,盯着远方。 …… 到这里,我们不妨明言,黎厉化口中的那位师兄,安室杞所效命的那位师兄,那位稍加指点就让黎厉化的修为突飞猛进的神秘师兄…… 不是旁人,正是温良! 也就是说,钱潮关于整件事情的猜想,是完全对的! 这个温良,当然,钱潮现在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早已经被索家的人夺舍了,至于是索家的哪一个,以后自然会知道。 夺舍之后,温良在除掉了知道自己底细和知道温良底细的人之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培养扶植自己的人手,这个安室杞,包括那个燕惊,还有其他一些人,就是温良第一批选中的人,这些人都是他自己暗中观察过,觉得可用,这才亲自收服的。 给了这些人好处,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之后,温良就将这些人分成了两类: 一类就是安室杞这样的,在宗内继续帮自己物色人手,不过温良的要求却极为的严苛,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对这些人的眼光却并不十分的相信,因此他便定下了规矩,比如安室杞,每次最多可以向他推荐三个人,这三个人是可以得到温良在修行上的指点的,不过过程中温良会用手段,不让这三人知道究竟是谁在指点他们,之后再由安室杞暗中观察这三人,从中选出一个真正可用的人让温良去甄别,若得到温良最终的认可,那这人才能真正的成为温良的手下,若温良认为此人不可用,那这个人则连命都活不成。当然,先前安室杞选出的三人中所余的二人也早就被清除掉了。 这也是为什么黎厉化说出沈未了或许可以为那位师兄所用的话来时,安室杞觉得十分的可笑,毕竟为温师兄物色可用人选是他自己的事情,这黎厉化最终能不能过温师兄那一关都不知道,也就是说黎厉化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却想和安室杞抢事情做,岂不愚蠢? 另一类人就是可以直接帮着温良做事的人,比如燕惊,他现在就在宗内帮着温良盯着韩畋,这一类人平时不用帮温良物色人手,但却时时听命于温良,暗中为温良处理各种事情。 也正因此,当王伥忠被李简击败之后,带着满身的伤与几个同伴一起追到燕惊身边哀求,希望燕惊能代为引荐那位师兄时,燕惊才起了杀心,毫不犹豫的将王伥忠几人全都杀了。 而这一次,安室杞向温良推荐的人,并不是三个,只有两个,除了身边的黎厉化,另一个就是那个正在赶去继续监视沈未了的人。 这个人名为左奉源,曾经与黎厉化一起得到过温良在修为上的指点,说起来,依着安室杞的本心,他最后更是愿意带着黎厉化去见温良,一来是这黎厉化会做人,时常有些心意奉上,讨他的欢心,二来嘛,这个左奉源的行事,让历来狠辣的安室杞的心中都感觉到了一丝惧意。 可惜,这个黎厉化如此的不争气,好酒贪杯,偏偏还自作主张,居然把机密的事情擅自向不相干的人提起,这样的人是不能留着的。 这次出来,一来是要杀死沈未了,二来是除掉黎厉化,但安室杞对黎厉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信心,一出宗门就不会让黎厉化离开自己的眼前半步,若是自己带着黎厉化跟踪沈未了,又怕他突然发起疯来,不忍心杀死自己的故友,示警于对方,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这才将那左奉源也带了出来,一起做事。 出来之前,安室杞就向左奉源暗示过,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就带他去面见那位师兄,自此没了竞争对手,他便可以正式的为那位师兄效命。 当然若是不能过温师兄最后那一关则肯定会死这件事,安室杞并没有与左奉源说。 甚至因为不喜这个左奉源,他都有心思在杀死黎厉化之后顺带把这左奉源也除去,大不了日后再花心思为温师兄物色几个真正可用的人也就是了。 而在左奉源看来,这个机会自己是一定要抓住的,只要帮着安师兄除去了那个碍眼的黎小子,自己就也能和安师兄一样,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可以突破成为高阶的炼气修士,说不定筑基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对安室杞交代的事情格外的卖力。 也因此,在刚才他向安室杞告知自己查探得来的事情时,对就站在旁边的黎厉化很是不屑一顾,在他的眼中,那个黎厉化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且,若是由自己亲手将他变成一个死人,那才有趣! …… 天亮了,东方的朝霞映红了半天的天空。 此时飞在最前面的沈未了,不知道他是向来就如此还是因为这一次出来心中的不安,就见他飞在最前面,不时的落下去寻找散落在山间的灵草,嗯,还真的找到了一些,被他细心的采摘下来,当然也遇到了几次低阶妖兽,不过大部分他都不去招惹,见到妖兽扑来就飞身而起,但是有那么一两只他觉得有把握的,便出手斩杀了收了起来。 这一切看起来和一个出宗门的弟子没有任何的不同。 不过对于跟在后面的钱潮等人来说就有些无聊了。 陆平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沈未了,做事这么喜欢做全套的吗?就不能直接赶去那个云杏山吗,磨磨蹭蹭的,这样下去,恐怕到了中午都不见得能到那里。” 李简说道:“这样看起来才正常,那个监视他的家伙又回来了,一直在看着他,咱们觉得麻烦,那个人大概也不耐烦,不过这才能迷惑那些人,不让他们起疑。” 虽然这样说,但五个人还是要一路小心的跟在沈未了的后面,好在接近了云杏山之后,沈未了就不再满地的寻找灵草了,飞起身形,向着云杏山而去,李简也发现那个人也一路跟了过去。 “前面就是云杏山了。”钱潮说道。 “嗯,咱们更要小心一些,走吧,去会会那些人!” …… 左奉源先一步到了安室杞与黎厉化藏身的地方。 “安师兄,那人来了。” 安室杞本来就等的心焦,听说那人终于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终于是要来了,等了这么久,他来了之后……” 未等他说完,黎厉化便抢着说道: “安师兄,沈未了还是交给师弟吧,这件事因师弟而起,还是由师弟亲手解决了吧!” 他自然是要抢着做这件事的,希望能借此打消了安师兄对自己的疑虑,另外嘛,他身上还有些东西,万不得已时,也只能忍痛拿出来,希望能给自己买一条活路。 “嗯……”安室杞稍微沉吟了一下“也好,那就交给黎师弟吧,不过别忘了,该问的一定要仔细的问一问,千万不能再有疏漏之处。” “是,安师兄放心,我肯定会细细的问,不让他蒙混过去!” 说完这话,黎厉化知道这次要在杀人之前问出话来势必要残虐的折磨对方,眼中透出狠戾之色,但那人毕竟是自己的故友,只觉的口唇干燥,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看在安室杞的眼中很有几分的狰狞之意! …… “终于到了!” 沈未了在空中停住了身形,看了看前方这片连绵的大山,云杏山,此山以山中生满云杏树而得名,而真正吸引五灵宗弟子的则是那些生在这云杏山中的灵草,从沈未了现在位置看过去,这云杏山满山碧绿,起伏苍翠,景致倒是十分的优雅。 不过到底是知道有人在这里埋伏着要杀自己,因此这云杏山在沈未了的眼中就显得杀机四伏。 到底钱潮有没有跟过来呢?想到这些时沈未了并没有回头,他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钱潮等人的踪迹,不过不止没有发现钱潮的踪迹,黎厉化要杀自己,而他这一路过来,黎厉化必然也会在四周徘徊窥伺,一路上不照样也是没有发现吗?两方面都没有发现,那就说明不管哪一方都是小心翼翼的,既然如此,眼前这目的地已经到了,不管这一次进去吉凶如何,总是要走这一遭的。 想到这里,沈未了也就不再犹豫,身形向前,直直得就飞入了云杏山中。 知道黎厉化会在这云杏山埋伏,但是他在这山中哪里埋伏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云杏山并不小,占地颇广的一片,向上是起伏的山岭,向下是纵横的沟壑,加之林木茂密,极易藏身其内,沈未了开始还猜测要杀自己的人到底会藏在什么地方,到了后来干脆也不去猜了,只等对方来找自己,开始慢悠悠的在这云杏山内乱转。 就这样,半个多时辰就过去了,沈未了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了,眼睛看到了地上一株低阶的灵草,便落下身形,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就蹲下身来采摘起这一株灵草来。 黎厉化要杀自己,会不会是隐藏住自己的身形,等自己接近之后再突然暴起一剑将自己斩杀了呢? 或者是趁自己现在这样忙于眼前的灵草,他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的背后,在一剑将自己杀了呢? 手中忙着那一株灵草,沈未了却想着这些事情。 “沈兄!” 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沈未了的思虑,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从旁边的树林之中走出的黎厉化,跟着他一起从里面走出来的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很是陌生,沈未了并不认识。 原来他要这样杀自己呀! “黎兄弟,”沈未了脸上表现出一副有些意外的神情来“没想到在宗外遇到了,黎兄弟,你们这是出宗门来办差遣的吗?” “不错,”黎厉化神情复杂的说道“这次我出来,是有一件重要的差遣必须要做!” 第四卷:试羽 二百零九:取尔性命来 此时不太远的某处,钱潮等五个人隐身在林木之后看着沈未了那里发生的事情。 “果然是三个人,”汤萍说道“那个和沈未了说话的就是黎厉化?好像是在幼鸣谷见过这个人,记不清了。他后面那个炼气高阶的就是安室杞,旁边那个没见过面,不知道是谁。” 李简说道:“那个就是咱们这一路上遇到过几次的那家伙,就是他一路跟着沈未了的。” 陆平川说道:“三个家伙而已,咱们是五个人呢,好说!” 汤萍说道:“李兄,你觉得那三人如何?” 李简说道:“那三个人里,黎厉化算是修为最低的,那个中阶修为的也不能小看,最后还剩一个高阶的,依我看一会儿动了手,若他们一起动手的话,我和陆兄先去缠住那个高阶的,汤姑娘,彦姑娘还有钱兄弟,你们三人尽快解决黎厉化和另一个家伙,然后咱们五个人合力对付那个高阶的,嗯,那个安室杞在我看来比咱们对付过的安臛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要胜他,必须要尽全力才行。” 几个人听了都点头。 汤萍说道:“既然这样,钱小子,那个黎厉化就交给你,我和彦姐去解决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 “好”钱潮应道。 …… 而在云杏山另一处,这里距钱潮等人和黎厉化那三人都较远,不过三个筑基的修士倒可以将那里看得一清二楚。 席戡说道:“咱们干嘛要离这么远看,离得近些多好?” 若氤说道:“席师兄,我听师妹说过,他们中那个木秀峰的李简天生就有一份惊人的感应力,咱们离得近了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咱们离的远些是怕他们发现了我们,不让他们知道咱们在这里才能看出师妹他们几个人的真本事来,而且这个距离,就算那里有事,咱们要帮手也是来得及的。” 距离虽然不近,但是筑基修士若要出手,这个距离还是可以瞬息而至的,想到这里席戡点了点头。 徐晟说道:“感应力,还是个剑修,小师妹这几个朋友看来都是非凡之人呀!” 若氤说道:“嗯,那是自然,不过这几个人里面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叫钱潮的,据说他的灵根是最差的,我见过那钱潮几次,原本只以为他有些聪明,擅长炼器,但师妹跟我说过,争斗起来,这个钱潮也是很有些手段的,今天有这个机会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钱潮究竟如何。” 席戡听了若氤的话,笑了笑,说道:“嗯,我也正想看看我那个师弟到底如何,等回去了也能跟我师父好好的说一说!” …… 而沈未了与黎厉化这边依旧在打着机锋。 “黎兄弟这次出来是专门为了我?”沈未了则继续装傻,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什么事?” “沈兄,说来也要怪我,当初是我多言,将一些不该说给沈兄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 “黎兄弟,你说过什么事情?” 黎厉化盯着沈未了的脸,不确定对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沈兄,当然是关于在下修行的一些事情,还记得吗?我还曾问过你要不要我帮你也引荐一下那位师兄……” 说到这里时,黎厉化还有些紧张,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身后安师兄的脸色。 这时,黎厉化的身后,正在听着的左奉源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暗道原来是黎厉化把这件要紧的事情说给无关的人了,怪不得安师兄要在这里杀人,如此看来,这个黎厉化也是不能留着的!想到这里,左奉源偏头看向身旁站立的安室杞,而此时安室杞也看向了他,二人的目光一碰,各自的想法便都知晓了,见安室杞向他一点头,左奉源便明白,过一会儿,这个黎厉化是必须要死的。 “黎兄弟,好像是有这件事,不过我记得当时我谢过了你的好意但并没有答应啊,后来你再也没有提起此事,怎么,这件事很重要吗,不能说给我听吗?” “呃……” 黎厉化倒是有些语塞,因为沈未了所言倒都是真的,不过今天在这里将这沈未了截住,为的就是杀人,于是他狠下心来,目露凶光,说道: “此事十分的重要,嘿,沈兄,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说给你听的,你既知道了,那……那便只有对不住了,沈兄,今日兄弟我便要送你上路!” “等等!”沈未了打断了黎厉化“黎兄弟,难道你要杀我!是你先不小心把重要的事情说给我听,错在你身上,为何要杀我呢?黎兄弟,咱们也算兄弟一场,若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就要杀我,那我现在答应的话,能不能留我一条活路!” “恐怕不能……” “恐怕是你做不了主吧!你身后的那两位师兄是不是能做主的人,能不能帮我问问,我若答应下来,能不能留我一条命在,黎兄弟,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还有大仇未报,若是现在就死了,我死不瞑目!” “唉!沈兄,当时你若答应,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就是我身后的师兄让我来取你的性命的……” “黎厉化!黎兄弟,难道就因为你的失言我就该死吗!”沈未了怒喝道“看起来在你们当中,你也只算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那为什么你要到我身边来说大话却要我赔上一条命!哪有这个道理!” ……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陆平川听得有些无聊。 “别急,”汤萍说道“等沈未了把这出戏演完。” …… “沈兄!”黎厉化说道“我自知对不住你,可如今也只能如此,沈兄不用想着反抗,没用的,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我身后那两位师兄呢!” 沈未了不甘心的看了看黎厉化,有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人,看上去是鼓了一番的勇气但最终又自知不敌,他垂下头来在想什么,似乎是在矛盾和不甘中挣扎,但其实沈未了在心中却在骂钱潮,怎么到了这一步了,钱潮那些人还不出来呢,难不成是真的没跟出来吗? “黎兄弟,”像下了一番大决心一般,沈未了郑重的看向了黎厉化“有件事,若你能为我做,那我今日愿意以自己这条命换黎兄弟这条命!” 黎厉化在幼鸣谷中与沈未了算是无话不说,自然知道沈未了此时要说什么,不过……他哪里有心思为沈未了去做那件事情呢! “沈兄,可是你报仇的那件事?” “不错,黎兄弟,只要你答应我,日后定然为我将那秦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的话,我这条命就任你拿去,如何?” 说这些时,沈未了的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黎厉化。 “沈兄,就算不答应,你的命还不是任我取吗?” 听了这话,沈未了没有表现出愤怒,而是双肩一塌,脸色一败! …… “到现在为止,”李简说道“这沈未了才真正对这黎厉化起了杀心,之前他求钱兄弟杀黎厉化,那不过是权衡之后的选择,虽然也要黎厉化死,但心中想来也是不忍的,而现在,他的杀心才是真的!” 钱潮点了点头,在他眼中,沈未了此时脸上的神色没有作假,那是一种被好友背叛后的愤怒悔恨外加大仇不得报的怨愤不甘杂糅在一起的神色,这种脸色,以前在这位沈公子的脸上从来没有见过,那是……心丧若死的神情! “好了,沈公子这出戏也算是演完了,”汤萍说道“接下来,咱们就找机会出手吧。” …… “该问的都要问明白了!” 黎厉化的身后传来安室杞的声音。 “沈兄,还有一件事问你。” “你说!” 沈未了说完这两个字,将双手负在身后,看上去一副就死的模样,但双手却在身后不停的变换这手诀,准备着自救用的法术,嗯,这个样子才真正是面临死境又不甘心去死的人该有的表现。 只不过这些肯定是瞒不过人的,就连黎厉化也瞒不过,他轻笑了一下,问道: “沈兄,我与你说的那些事情,你有没有与别人说过?” “当然说过!”沈未了大声说道,脚步却在慢慢的倒退中“这样的事情当时我一听就知道不对,你走后我马上就向宗门的长老们禀报了,可那些长老们哪里会相信我这一面之词,于是才定下计策,让我先稳住你,看能不能再从你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今日我出宗门也是长老们定下的计策,为的就是要引蛇出洞,将你们这些人一网成擒再回去细细的审问,你们只知道我现在走投无路,其实是你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罢了!” 沈未了这些话半真半假,说得底气倒是十足,但脚步却在慢慢倒退。 黎厉化没料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不辨真假,有些发呆。 而安室杞却早就听出了破绽,宗内长老若有怀疑,哪里还用等到今日,在宗内就捉了几人直接审问,还怕问不出来?又见沈未了一直偷偷的向后倒退,便明白过来,对黎厉化说道: “别被他骗了,他这是要逃!” 他话音刚落,就见沈未了的身形向后急速的倒退,同时双手向前,手诀一放,几道冰寒无比的蓝光就向着黎厉化当胸射了过去。 似乎是认定了沈未了并没有将那件事说给别人,安室杞在沈未了向后飞逃时就说了一句:“杀了吧!” 黎厉化的身形如大鸟一般从地上拔起,躲过了几道蓝光,然后抬右臂,伸右手,他右手握成拳头,只出一根食指来对准了正向后飞逃的沈未了,大声的说道: “沈兄!” 那根食指的指尖上火光闪闪,热力灼灼! “走好!” 一道火线自黎厉化的指尖激射而出,直直向着沈未了当胸而去! 几乎是在同时,左奉源也做好了准备,在他看来,那个沈未了在这一击之下是必死的,然后就该轮到这黎厉化了,不经意间他的手拢在袍袖中也将手诀扣好,只等那边的沈未了化为了灰烬后他马上也要对黎厉化出手了! 而安室杞也察觉了左奉源的举动,不过他对这些是默许的,并未在意。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一合之敌 “轰”的一声,射向沈未了的那道火线就炸开了,惊人的热力四散,一时间四周景致都显得模糊摇晃起来。 只不过火光散尽之后,众人才看清,黎厉化发出的那道火线竟然没有打在沈未了的身上,而是半路就被一面黑色的大盾拦了下来,刚才的轰鸣和火光就是那道火线击打在那盾牌上所发出来的。 而沈未了则呆立在那盾牌之后,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面色发白! 这样的异变之下,安室杞马上用手一拦,阻止了正要发动的左奉源,而左奉源也发现了那边的异常,生生的将自己就要激射出去的法术又收了回来,警惕的看着那边。 五个人影从藏身之处飘然而起,又飘然而落,挡在了沈未了的身前。 “你们总算来了!”沈未了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压根就没出来呢!” “那怎么可能!”汤萍笑道“沈兄,我们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而且这样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去了你的心障,你日后的修行也就可以少一分阻碍。” 沈未了点头,说道:“多谢了。” …… 黎厉化开始也被唬住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盾牌挡住了自己的法术,然后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五个人挡在了沈未了的身前。 最初的慌张过去后,黎厉化辨认着面前这几张脸孔,很快他就在这些人中认出了钱潮来,其他的人大多叫不出名字来,但只觉得眼熟,想来都曾经在幼鸣谷中一起经历了那段炼体的。 难道…… 一个念头钻进了黎厉化的头脑之中,让他猛得看向被那五个身影遮挡住的沈未了。 “钱……钱潮!” “正是在下!”钱潮向前一步微笑着说道“今日还有些事情还要黎师兄为我解惑呢!” “你……沈未了!你把事情告诉钱潮了吗?” 黎厉化声色俱厉的怒问,一时间,他心中原本对今日不得不杀死故友而生出的一点愧疚也因此荡然无存! “哼!是又如何!”沈未了说道“若不是你连番的试探于我,对我起了杀心,我岂能如此,黎兄弟,在下不过自保而已!” 听了这话,安室杞收回了看向钱潮的目光,他的眼中一片冰冷,却瞪向了身边的左奉源,自己就是派这个没用的东西一路上跟着沈未了,也是他接连向自己说沈未了是一个人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异样,可偏偏连五个低阶弟子都摸到了跟前都没有发现,当真是无用至极! 而左奉源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炼气七层的修为,算是中阶的巅峰水平,再进一步就能是炼气高阶的修士,可他偏偏连几个低阶修士跟随这沈未了到了这里都不能发现,这的确让他心中既是窝火又是窝囊。旁边安师兄那冰冷的目光被他察觉到了,这让他心中害怕,根本就不敢为自己申辩什么,看了一眼对面那五个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小家伙,左奉源的心中满是恨意,想着这几人既然来了总是要死在这里,便低着头对安室杞说道: “安师兄,我去助黎师弟将他们全都杀了!” 安室杞冷哼一声,算是应允了。 而此时的黎厉化,却想起了另一件让他心中慌乱的事情来,似乎自己是在酒后说起过的,当时与这沈未了一起点评从幼鸣谷出来的诸人,说道钱潮时他说过什么来着? “将死之人,命不久矣”! 这话也是他从安室杞那里听来的,因为他一直与钱潮没有来往,且沈未了在人前与钱潮也无什么来往,因此当时才无心之下将这话也说了出来,现在看钱潮到了这里,那么这件事想来沈未了也定然是告诉了钱潮的,不然这钱潮为何会冒险来这里替他出头? 想到这里,黎厉化心中对沈未了的恨意便又深了几分! 不过……钱潮这一露面,想来身后那位安师兄也会知道自己将这件事情也说出去了吧! 黎厉化不敢回头,脊背之上几乎都能感觉到来自后面那两道冰冷目光的寒意! 看着对面的钱潮还有躲在后面的沈未了,黎厉化知道今日自己必须将这些人全杀了,跑掉一个,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就算将这六个人全杀了,能不能平息安师兄的怒气呢? “钱潮!”黎厉化恨恨的说道“好……既然来了,那就都死在这里吧!” 而安室杞想的则要比黎厉化和左奉源都要多一些! 安室杞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钱潮,他对钱潮自然是有耳闻的,除了此人擅炼器之外,那就是他知道,温师兄想要杀死此人,当时听到此事时他还颇为的好奇,后来也是在无意之中说给了黎厉化,刚才听这钱潮说是有事情要黎厉化解惑,想必此事黎厉化也说了出去,在经过那沈未了之口让钱潮知道了,想到这里,安室杞瞪向黎厉化的目光愈加的冰冷了几分。 看今日这形势,钱潮来的五个人再加上一个沈未了,这六个人是必须都除掉的,可是温师兄虽然要钱潮死,但却一直逼着一个叫韩畋的去杀钱潮,自己却不肯动手,想来是在韩畋身上谋划什么事情,而今日若这钱潮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也算是坏了温师兄的事,那么今日杀死钱潮这件事情就必须要遮掩过去,唉,如此一来,不要说黎厉化,就是这个废物一般的左奉源看起来也不能留着了,原本的确对他有杀心,但一直在犹豫,现在钱潮一来,此人便决计不能留了! 因为是温良的手下,安室杞以前听说过一些事情,似乎是钱潮这五个小家伙曾将安臛和于胗二人杀死,不过董醢被燕惊一剑刺死的时候他并不在场,这些事情也是他后来听说的,而且听说之后很是怀疑,五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能杀死两个炼气高阶的修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只以为那肯定是有人给这五个小家伙帮忙。 就像今天这样! 自钱潮五个人一露面,安室杞并不紧张这五个低阶的小家伙,却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四周,在他看来,这五个小家伙既然敢到两个中阶和一个高阶修士面前来做事,如此的有恃无恐,那必然是有人跟随,虽然看不见,但也必是潜藏起来了,那这藏起来准备出手的人必然修为不错,那才是自己真正该担心的。 至于钱潮这五个小家伙嘛,在他看来就是笑话而已! …… “终于要动手了,总算能看到这几个小家伙的手段了!” 一直躲起来看热闹的三个筑基修士见到汤萍和陆平川等人终于和那三个家伙对上了,便觉得从半夜到现在这一路的折腾总算是值了。 “可是,他们面对的毕竟是中阶的炼气弟子,还有一个高阶的……” 说话的是若氤,她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师妹出手,因此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若氤师妹,”席戡说道“高阶的他们又不是没杀过,而且听我师弟说,上一次他们对付高阶弟子还是事发仓促,不像这一次,他们是做了准备才来的。” 徐晟心中也没什么底,不过他觉得就算汤萍几人不敌,自己这三个人还是可以出手相助的,便说道:“若氤师妹,不用太过担心,有咱们在这里,必然能让他们无事,不过想来也该无事的,不然就算小师妹发疯,难不成另外四个也跟着她发疯吗?他们肯定是有把握才来的,我们先看着就好。” …… “多说无益,”左奉源到了黎厉化的身侧“安师兄的意思是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他让我来助你!” 黎厉化点头,这些人都要死,不过倒不用左奉源帮忙。 “我一人便足矣!” 黎厉化说道,身子贴着地面便向前冲,同时喝道:“钱潮!” …… 安室杞的身形飘了起来,因为一直怀疑有人藏在附近给这五个小家伙帮忙,所以他想在周围看一看,找一找,免得受了暗算。 陆平川一见安室杞飞起了身形,马上就不愿意了,说了声“那小子想跑!”身子就如一道利箭一般向着安室杞就射了过去! 原本打算好的就是李简与陆平川一起先缠住这个炼气高阶的家伙,现在陆平川已经冲过去了,李简见了便也不多言,跟在陆平川身后也冲了过去。 …… 左奉源没想到,对面这几个小家伙居然敢主动出手,而且还是对着安师兄出手! 那安室杞可是高阶炼气修士,这几个小家伙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还是将这两个小子拦住吧,免得那安室杞回头又要骂自己办事不力。 想到这里左奉源便要去阻拦陆平川和李简二人,不过他刚要飞起身形来,整个人便马上向一旁闪避,一枚如半截长矛般尖锐的冰凌呼啸着便从他的身旁射了过去。 是汤萍,她见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似乎要去挡住陆平川,便抢先出手将他拦了下来。 左奉源恼怒的看了过来,就见对面一个俏丽的蓝裙小姑娘踏前一步笑着说道: “这位师兄,不急,咱们先较量一番如何?” “哼!找死!” …… “钱潮!看我杀你!” 大喝了一声之后,黎厉化就向着钱潮冲了过来,他的两手之中手诀已然扣好,各自火光闪闪。 对前面那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少年人,黎厉化务求一击必杀! 然后就是躲在后面的沈未了,也要死! 这两个人他都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必杀! 作为一同从幼鸣谷出来的众多弟子一员,黎厉化对这钱潮多少还是有些嫉妒的,虽然他现在的修为以至炼气中阶,超过了钱潮,但若不是遇到那位神秘的师兄的话焉有他的今日!况且今后也是要付出各种代价的。 而这钱潮则不同,不但靠着一手漂亮的炼器之术在宗内有了名气,就连修为也已是炼气四层,正常来讲,黎厉化现在是难以望钱潮的项背的,这便是他对钱潮的嫉妒的源头,今日若将钱潮杀了,那他便是那一批幼鸣谷弟子中稳稳的第一了! 不过钱潮却根本就不想和黎厉化过多纠缠。 在黎厉化冲过来的时候,钱潮已经手诀一动,一把寒光耀目的灵剑对着黎厉化的胸口就激射了过去! 修士之间的争斗,灵器总是要比自身的法术发动的要快一些,虽然威力上有些差距,但是钱潮自用的灵剑又岂能是凡品! 沈未了在五个人的身后,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见钱潮动手,便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件事是他将钱潮拖进来的,但这钱潮究竟能不能对付那黎厉化,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毕竟,黎厉化在修为上压着钱潮一头。 向前冲的过程中,见到钱潮射过来的灵剑,黎厉化的身子向左稍稍一让,继续保持着高速前冲的势头,只把那把灵剑躲了过去。 一般的炼气弟子,见自己的灵剑击空了,对方又继续冲过来,双方的距离又不远,恐怕便要开始后退,拉开距离然后继续纠缠。 不过钱潮可不是一般的炼气弟子,刚才那样的灵剑,在钱潮身上携带的至少有几十把之多,就见钱潮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将手中的手诀不断变化着。 然后一把把寒光四溢的灵剑就接连不断的从钱潮那里射向冲过来的黎厉化,那些灵剑的去势也是越来越急,前后衔接的也越来越密,这样锋锐的灵剑,只要被刺中了,就是一个前后通透的伤口,因此逼得黎厉化不停的躲闪。 好巧不巧,钱潮所射出去一连串的灵剑一直逼着黎厉化的身子向左侧避让,虽然那些灵剑来势汹汹,但黎厉化也都躲了过去。开始见到钱潮的灵剑,便知道那些都是锋锐异常的上乘货色,黎厉化还有些畏惧,但是一连躲过十几把灵剑之后,他心中已经开始有些暗笑,觉得这钱潮也不过如此,纵然炼器术再好,与人争斗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仗着灵器多吓唬人而已! 饶是如此,黎厉化心中也不敢松懈,将心神完全放在躲避钱潮那源源不断攻过来的灵剑上,还有几丈远,他就可以冲到钱潮的面前,亲手扼住他的咽喉,然后以烈火将其焚为灰烬! 似乎钱潮的灵剑完全都用了出来,这最后一把来势最快,黎厉化刚向左侧一让,那把灵剑便已经到了胸前,逼得他不得已又向左侧急急的闪避! 可是这一次再向左侧闪避时,黎厉化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间就撞倒了一堵坚硬的墙壁上! 钱潮微微一笑,暗道这个黎厉化竟然这样好对付! 黎厉化撞上的是钱潮的大盾,黑魆魆的如同一面铁墙一般,不知何时被钱潮用了出来阻挡了黎厉化躲避的方向,堵住了他躲避的身形,而此时最后那把射过来的灵剑几乎要破胸而过了! 惊骇之下,黎厉化只得将身形陡然拔起,不过这也正中了钱潮的计策! 黎厉化根本就没想到,最后这把灵剑他的确是躲了过去,但在他身形陡然向上的时候,在他的上方,一枚印章正高速的砸落! “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呼! 黎厉化的右肩头被那印章砸了个正着,一下子他的右肩就塌了下去,右臂便再也提不起来! 一击得手后,钱潮最后一个手诀随即放开,这次并不是灵剑,而是钱潮惯用的那柄名为“啄手”的小刀! 一道寒光又向着黎厉化射了过去,这一次的去势比之先前的那些灵剑而言不知道快了多少,让剧痛中的黎厉化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噗”的一下,一道光华直接就贯穿了黎厉化的左肩,光华过后,鲜血才从黎厉化左肩前后的伤口处涌了出来! 随着“啊”得又一声惨叫,黎厉化跌落在地上。 要活的! 钱潮右手的中、食二指不知何时已经夹住了一张灵光闪闪的黄纸,随手就向跌落正要爬起的黎厉化一甩,一道黄光去势迅疾,直直的就打在黎厉化的胸口上,然后就见那黎厉化直挺挺向后一仰,一下子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是钱潮自创的“千钧符”! 被这符箓贴在身上,对方就觉得被压在一座千钧巨石之下一般,半点也动弹不得!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一:黎厉化之死 “这么快!” 躲起来的三个筑基修士几乎是目不转睛的将钱潮动手前后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陆平川和李简还未冲到那安室杞的身边,而汤萍和彦煊二女也未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交手,最先出手的黎厉化居然已经负伤落败、倒地不起了! 几乎就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四层修为仍属炼气低阶的弟子,那个钱潮,就那样轻飘飘的将一个炼气五层的家伙击败了,干脆利落到让这几个筑基修士不敢相信! 虽然炼气弟子之间的争斗在这三个筑基修士眼里如同孩童之间的打闹一般,但钱潮远超同阶修士的手段和心思还是让这三名筑基修士折服了。 “难怪,”若氤说道“难怪小师妹提起这个钱潮总是赞不绝口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嗯,是不错,”席戡也说道“我师弟对这个钱潮也很佩服。” “他……那个钱潮,最后用的是符箓吗?”徐晟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小子不是只擅炼器吗?怎么连这符箓都会用了呢?” …… “沈兄,看好他。” 钱潮对着沈未了说了一句,回头看了看,想着到底是先去帮这李简和陆平川还是先帮这汤萍和彦煊,李兄和陆兄那里一时半会可解决不了,索性还是先帮这汤萍和彦煊将这个中阶修士解决掉,然后大家在一起去合力围攻那个高阶弟子才是正经,想到这里,钱潮的目光便锁定了那个左奉源。 沈未了万万没想到已经突破了小五关的黎厉化在钱潮面前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撑过去! 到底是与当年幼鸣谷中截然不同了,他叹道,想到了幼鸣谷,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黎厉化,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便走过去看那黎厉化。 而倒地不动的黎厉化见到了走进的沈未了,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闭目不动,他认为就算自己被钱潮捉了,最终这几人还是会死在安师兄和那左奉源的手上,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最后安师兄会不会放过自己。 同样也被震撼住的还有左奉源,本来他正要出手对付面前这两个长相都颇为不错的小姑娘,但是黎厉化的两声惨叫将他的心神吸引了,接着他就把黎厉化如何落败全看在了眼里。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若要对付这个黎厉化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费不了多少手脚,但是……那个钱潮,怎么看也只是个四层修为的小家伙,居然一个照面就把黎厉化击败了! 而且看那钱潮似乎是要与这两个小丫头合力来对付自己,哼! 难道他以为我是黎厉化那样的废物吗! 不过……左奉源马上就心中一动,眼睛瞟了一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黎厉化,这倒是杀掉这个家伙的好机会! …… “吃我一拳!” 陆平川一声大吼,整个人跃起来比那安室杞还要高,正以上势下,侧着身子直扑过来,他的右臂握拳、后引,作势就要打出来,这一拳要打的正是安室杞的面门。 而安室杞也被黎厉化的两声惨叫吸引,眼睛向那里瞄了一阵,心中便是一震,他现在也想不清楚到底是这黎厉化太过无能还是那钱潮太过厉害,怎么眨眼之间,黎厉化就被放倒了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罡风扑面,一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冲着自己的头脸猛得就打了过来,这才不得不抵挡一下! 不过他这抵挡的手法倒也出乎人们的意料,尤其是陆平川。 就见那安室杞并没有慌张的躲闪,而是双臂在自己的脸前一个交叉,居然要硬抗陆平川这一拳! “砰”的一声,陆平川的大拳头结结实实的就砸在了安室杞交叉起来的手臂之上! 陆平川被震的一个跟头就向后倒翻出去,而安室杞则面容冷峻的被陆平川这一拳的冲击之力直接击得落回了地面上! 陆平川倒翻回去,而跟在他后面的李简抓住机会便欺身而上,手中的青竹灵剑白光耀目,待身形临近之后,那青竹灵剑骤然间如同白莲绽放,无数的剑光便向着安室杞笼罩了过去! 安室杞一见,心中又是一惊,刚才陆平川那一拳就震得他手臂酸痛,他便知道这个大个子定然是个体修,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气力,陡然间那个跟在大个子后面的高个少年这一番密集的剑雨,他就明白了,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剑修! 一个体修再加一个剑修,难怪,难怪这两个低阶的小子敢找上自己,原来都是有来头的! 哼!那又如何,到底你们还只是炼气四层而已,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高阶修士的厉害! 不过虽然这样想,又身为炼气高阶的修士,安室杞也不敢硬接那剑修小子的剑芒,只能是不停的凭着自己的身法在剑光的缝隙中躲闪。 即使如此也让李简大吃了一惊,以他的剑势,就算是高阶的修士也当退避,可对面这个家伙不但不退居然还凭借这身法躲闪,李简刺出的不是一剑,而是连绵不断的剑光,没想到那个高阶修士在剑光之中闪转不停,前后进退,居然将自己刺出的每一剑都躲了过去,这身法比之李简自己的身法一点也不逊色! 不能这样打,李简想到,手中的剑势马上就停了下来,本来想着换个法子再攻过去,不过就见李简忽然一挺身形,就在那绵密的剑光停下的刹那就把身子拔高了几尺! 他这是给陆平川让出位置。 刚刚倒翻出去的陆平川带着一道虚影,整个人就向安室杞冲了过去,右拳蓄力一抡,从右向左一拳就向安室杞的腮上打了过去。 自然还是被安室杞躲了过去,这家伙的身法之快出乎二人的想象! 不过陆平川似乎早知道这一拳会打空一般,打空之后马上就双拳合抱又高高举起,一个虎扑,直直的向安室杞的头顶砸了下去。 安室杞整个身子如同贴着地面滑行一般倒行不到两尺,刚好让陆平川合抱在一起的那只大拳头几乎是贴着他衣袍的前襟打空了。 不过他也上了陆平川的当! 就见陆平川这一拳虽然打空,但拳速却有增无减,“砰”得一声闷响就砸在了地面上,然后安室杞就觉得脚下的地面一阵剧颤,一下子一股大力震得他双腿发吗,立刻就将他弹了起来,正慌张间,就见对面一点白光耀目,对准了他的胸口就射了过来! 这下顿时就让安室杞慌乱起来,他是骤然被陆平川砸在地面的一拳震得弹飞的,一时间没个着力之处,而那点白光已经临近他的胸口,死生之际,他不得不冒险一搏了! 到这时安室杞才明白这两个小子之间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 接着便听到那边传来了一阵恼怒的呵斥: “住手!” “你敢……” …… 再说汤萍与彦煊这边。 左奉源打定了主意要趁这些人不备将倒在地上的黎厉化杀死,不过眼前三个人,总是要拿出些真本事来的,不然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落得和黎厉化一样的下场。 先出手为强!黎厉化一倒他便打定了这个主意,趁着钱潮还未到自己的跟前,先将这两个丫头解决了! 他这样想,汤萍也是这样想的! 在彦煊还有些犹豫的时候,汤萍左手的手诀如同春花绽放一般,随即在一片寒意之中无数细碎尖锐的冰晶就向安室杞的头脸袭去。 安室杞左臂一挥,随着他的衣袖挥舞,一阵强风刮过,一下子就将吹袭而来的冰晶卷得四散不见,然后就见他右手之中拇指扣住了中、食二指,然后分别向汤萍和彦煊各自一弹。 那弹指之声隐隐带着呼啸之意,汤萍和彦煊只觉得两道劲风扑面! 低阶弟子的攻势就连高阶弟子能躲的都要躲开,真被打上了难免会受伤,更不要说现在是中阶弟子对低阶弟子出手,汤萍和彦煊二女更是不敢硬接,只能各自闪避。 紧接着,左奉源大袖子又是一甩,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被他甩了出来,向着汤萍和彦煊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嘭”的一声落地后,“嘶嘶”之声便响了起来,就见一条全身乌黑发亮足有小腿粗细的大蛇正如一团乱绳一般盘在地上正慢慢的探起一个大大的头颅来,吐着乌黑的信子盯着汤萍和彦煊看。 躲避之后的彦煊见了那凶恶的大蛇被吓了一条,而汤萍也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 御灵的,这个家伙是御灵的吗? 汤萍心中心中猜测着对手的身份,然后她就认出了面前的究竟是什么蛇! “风蛇!”汤萍惊道“这是风蛇,还有……” 她说晚了一步,就见那左奉源已经抬手对准了钱潮,随着一声如哨音般的啸鸣声,一条细如断绳的小蛇直直的向着钱潮的面门就蹿了出去,速度之快,比钱潮的那把小刀差不了多少! 风蛇,钱潮等人自然是遇到过的,早在他们刚刚炼气三层能外出的时候,第一次外出就在一处山洞中遇到了两条风蛇,也是一大一小,那一次是五个人进入修行界以来的第一次恶战,虽然最后将那两条风蛇都杀死了,但是风蛇也给这五个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汤萍当时就和几个同伴说过,但凡风蛇,能找到一条必然就能找到第二条,不会多也不会少,因此修士们豢养风蛇时也都是同时豢养两条,现在大蛇挡在汤萍和彦煊这边,而那条小蛇却被那左奉源用来对付钱潮了。 这也正是让汤萍担心的! 一对风蛇之中,小蛇才是最为厉害的! 不过想脱身去帮钱潮却是不易,就见那大蛇的身子似乎一直在涨大不止,眼见着就如同水桶般粗细了,巨大的蛇头,两只小眼似乎是分别盯着汤萍和彦煊二女,然后张开大口,露出满口锋锐的细齿向着汤萍就一口咬了下来,风蛇天生就能使用幻术,虽然大蛇的幻术还要差一些,但也足够迷惑人的心神,因此它向着汤萍咬下来,但在彦煊看来这一口却是咬向自己的,居然同时和汤萍躲闪开来。 而钱潮那边,那小蛇还未到,钱潮便嗅到一股腥烈难闻的气息,这小蛇如箭矢一般射向他的面门,他便向旁边一个闪身,避了过去。 不过,那小蛇没能扑在钱潮的脸上却并未回转继续攻击钱潮,而是在空中变换了一下方向,竟然向着钱潮身后不远的沈未了飞射过去! “沈兄,快闪开!” 钱潮见了便知道上当,马上就喊了出来,没想到那家伙想的是一个都不放过,赶忙出手相救。 沈未了见那小蛇扑来也是惊住了,居然连躲避都忘记了,他何曾遇到过这样厉害的妖兽呢! 就在那小蛇要飞扑到沈未了身上是,在沈未了的身前突然一面黑色大盾就立在那里,“咚”得一声,那小蛇就撞了上去,不过也几乎是同时,就见那小蛇接着那大盾将身子一扭,居然径直的扑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黎厉化! 这才是左奉源真正的目标所在! “住手!”钱潮喝道。 “你敢……”汤萍也怒斥了一声。 左奉源对此却只是冷冷一笑,他见汤萍与彦煊似乎想要去救那黎厉化,随即一个手诀,只见那大蛇将身子一横,随即一道黑影就甩向了汤萍和彦煊二人,那正是大蛇的蛇尾,如同铁鞭一般呼啸而来,待她们闪开后那大蛇的蛇口一张,一股浓烟一般的黑雾便向这她们喷了过去! “快闪开,有毒!”汤萍惊得马上提醒彦煊。 在那大蛇发威的时候,就见那小蛇早已扑到黎厉化的身上,游到胸口位置盘起身子,歪着头看了看说不出话来但正一脸绝望惊骇的黎厉化,随即张开不大的蛇口露出两根闪亮蛇牙,一口就咬在了黎厉化的喉间。 黎厉化本就受伤不轻,再加上胸前还有一张钱潮的“千钧符”,整个人半点也动弹不得,现在见了那条小蛇便知道左奉源有心要杀自己,可惜此时他就算张口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觉得自己喉咙间一凉然后一阵刺痛传来,随即他便觉得整个人就被黑暗吞没了,带着无穷的恨意和不甘,黎厉化就这样死了! 果然他们留不得黎厉化,无比要除掉他!汤萍想到。 怎么连自己人都杀!彦煊不解,不过她心中对这些人的嫌恶又增添了几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二:烧蛇割耳 黎厉化已死,钱潮此时到仍不敢怠慢,那条小蛇松开口之后,扭头就看向了他,那一对小眼中的寒光令钱潮心中发毛,此时他见那黎厉化的喉间便开始变黑,一股黑气自蛇咬之处散开,眼见着那黎厉化脸色就开始铁青起来,虽然人依旧是一动不动,但想来绝无生路,此时唯一能救人的彦姐在那边被那条大蛇拦住,这黎厉化已经是死定了。 “沈兄快退!”钱潮喝道,同时身子前冲,他打定主意要将这厉害的小蛇斩杀了! 那大蛇再一次向汤萍一口就咬了下来,汤萍纵身躲闪,这时她发现那咬向自己的大蛇头忽然一偏,躲开了一道火光,那是彦姐的凤翎火刀,不过她又发现怎么彦姐还一记火刀斩向了空处呢?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明白了,彦姐定然是被这大风蛇的幻术所扰,想到这里汤萍便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在手中轻轻的一晃,“叮铃”的声音便传了开来。 彦煊听到那铃声,顿时便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眼前一阵短暂的模糊之后又清明起来,哪里还有与自己缠斗的大风蛇呢! “上当了!”彦煊恨恨的想到,看清了那大风蛇是冲着汤萍而去的,马上就抖擞起精神来,手中火刀连环斩了过去。 左奉源听到了那铃声之后眉头一皱,现在自己那条大风蛇的幻术被破,两个丫头一起围攻自己的大蛇,他瞄了一眼钱潮那里,料定那小蛇对付一个钱潮绰绰有余,便一只手擎着一把灵剑,另一只手捏着手诀,要与大蛇一起先解决了这两个丫头。 “钱小子,别让那小蛇过来,两蛇合体就麻烦了!” 汤萍的声音传了过来,两蛇合体,钱潮几个人都见过,那合体之后的古怪大蛇整个身子都会不一样,更是厉害异常,钱潮听明白了。 (两蛇合体,可以参看第四卷:试羽开头的双蛇几章。) “哈!”左奉源大笑一声,手中的灵剑便寒光一闪飞射向了彦煊,同时对着汤萍将早已准备好的法术用了出去,不屑得笑道:“双蛇合一,对付你们几个哪里要用到那一步!” 小蛇已经从黎厉化的尸身上游了下来,它根本就没在意逃开的沈未了,只把一双黑豆一样的小眼睛盯向了钱潮。 到汤萍出言示警时,钱潮已经与那小蛇纠缠了起来,那小蛇在地上如同一条黑线一般向钱潮急速游动,想着在钱潮的身上也咬一口,而钱潮一边闪躲一边则以自己密集落下的灵剑来对付那小蛇,不过却是失算了,那小蛇一来身子不大,二来比之那边的大蛇更加的灵活,虽然钱潮的灵剑密集的从空中扑簌簌的落下,但却是一直追在小蛇的后面,本来钱潮在这些灵剑中是做过手脚的,借着落下的灵剑就可以布下“锁灵阵”然后困死这条小蛇,但那小蛇一直追着他,时刻在那些密集的灵剑之外,让他这个打算落空了。 接着就见地上那小蛇的身子一曲一弹,整条蛇又如一支利箭般射向了钱潮的咽喉! “咚”得一声,钱潮只能再用自己的大盾来抵挡,不过这一次就连黑色的大盾也被撞的摇晃不止,钱潮暗自吃惊,这小蛇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大盾的上沿渐渐探出了小风蛇那略呈三角的蛇头来,只见那小蛇一边盯死了钱潮一边将整个不长的蛇身都攀了上来,以古怪的姿势在大盾之上盘曲,蓄力,然后对准了钱潮,蛇口大张又是奋力的弹射了过来! “小心!”汤萍看到了那条小蛇自那大盾上又向钱潮扑去,不过此时她自顾不暇,根本顾不得钱潮那里,闪身躲避左奉源射向自己的风刃之后右臂马上一扬,化作巨猿的手臂一下子就将刺向彦煊的灵剑击飞,彦煊得了机会,一记火刀就斩向了左奉源。 钱潮的身法在五人之中只能算作一般,而这小蛇射向自己的速度又是太快,因此当他拼了命的躲开了那小蛇之后,心中犹自怦怦直跳。 不过……成了! 就在钱潮算计着小蛇扑到自己身上的时间然后拼命躲闪时,他的身子是躲开了,但是却将原本悬浮着隐藏在自己背后的一张符箓露了出来,那小风蛇根本没料到钱潮的身后还有东西,加之速度过快,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那张符箓,也是钱潮自创的,他还将其命名为“野火符”,像他这样的野路子,在阵法和符箓之上不可能像骆师姐和文师姐那样有前辈的教导,可以成体系的学习这两门法术,因此便只能依着自己东拼西凑的符文之学来自创,而这“野火符”与他用在黎厉化身上的“千钧符”一样,都算是他独出机杼,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就见那小风蛇一触及那“野火符”后,那黄色符纸便如同柔软的薄纱一般缠缚在那不大的蛇头以及蛇颈之上,符纸上的弯弯绕绕的符文早就亮起,一缠上那蛇头,整张符箓顿时就烧成了明亮耀眼的火球! 就在那小风蛇的蛇头烧起来的时候,左奉源和那条大风蛇都有了感应! “什么!”左奉源不敢相信,只是须臾之间而已,怎么那条小蛇就着了那小子的道了呢! 那可是他精心豢养的厉害灵兽,可不能这样就被烧死,他马上就转身放过这两个丫头去救自己的蛇! 而那大风蛇见同伴被烧的在地上拼命的扭曲翻滚,疯狂的摔打着自己的头想甩掉那张要命的符箓!这份痛苦,小蛇与大蛇是分担的,大风蛇几乎是立刻就抛下汤萍和彦煊,要去救自己的同伴! 汤萍和彦煊眼见着那大蛇全身的鳞片似乎都翻动起来,急切的扭身就要去救那小风蛇,那二女岂能让它如愿,虽然汤萍也不知道这钱小子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必须要将这大蛇与这个修士拦下来。 …… 一根拇指,一根食指,安室杞用左手两根手指就捏住了李简刺过来的灵剑,如同牵住了一道白光一般捏住的是那青竹灵剑的剑尖,而那锋利的剑尖距离安室杞的脸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安室杞舒了口气,心中大呼侥幸,不过却对一脸惊容的李简嘲弄的一笑。 李简心中大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安室杞仅凭两根手指就能将自己的灵剑捏的死死的,既不能再向前刺出,也无法抽回来,难道这人是个体修?不然怎么会如此强悍呢? 不过见到安室杞那嘲弄的笑容,李简心中也冷笑,暗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被捏住的灵剑忽然一阵嗡鸣剧颤,几乎是马上那剑身上的白光就更加的耀目,逼得近在咫尺的安室杞不能正视,随即原本的三尺长剑一下子就暴涨起来,剑身瞬间便涨到一丈有余! 这就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事情,而那用二指仍捏着灵剑的安室杞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早在那灵剑上传来颤动之时安室杞就察觉到了不妙,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明白之后几乎是拼了命一般放开那灵剑就把自己的头脸向一侧躲避,白光之中,断发飞起,还有几缕血痕,安室杞躲得够快,但仍被李简的剑一下子就削掉了半片左耳。 疼痛可以忍受,但是这羞辱却绝难承受,耳朵被削掉,等同于破了相,日后带着半只耳朵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耻笑的,这个仇……这个剑修小子一定要死,安室杞暴怒的想着,等擒住了这小子要先毁去他的五官再好好的折磨一番最后才杀他! 不过他那半片耳朵还没落地时,陆平川已经又冲了上来,一拳就直直的打向了安室杞的面门,暴怒中的安室杞伸出右手,“啪”的一声就将陆平川那一拳挡住了。 双目充血,五官抽搐,安室杞恨透了眼前这两个小子,抓着陆平川的拳头他狠狠的说道:“我要杀了你们!” 陆平川才懒得和他言语,含胸吸气后大嘴一张,“哈”得一声就吼了出来! 安室杞只觉得是在极近的距离被一声龙吟冲了个正着,身子如破袋子一般倒飞出去,体内五脏皆颤,耳中雷霆炸响,就连眼前也被震的一阵阵恍惚不清,头颅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涨破头骨冲出来一般的痛苦,他暗怪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接连被这两个小子暗算! 陆平川一见的手,马上就跟身追了上去,双手一伸就握住了安室杞的两脚踝,人未落地就在空中腰上用力,居然在空中一个跟头翻了下来,顺带着“轰”的一下就把安室杞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下砸得地面烟尘四起,不过陆平川却并未放手,又是一声大喝,抓着安室杞的两脚踝就转了起来,这云杏山上树木众多,海碗粗、人腰粗的比比皆是,陆平川抓着安室杞偏偏往那树多的地方转,而且还是越转越快,一团虚影之中,“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眨眼间一圈大树尽被安室杞的身子撞得拦腰折断,或是嘎吱嘎吱的倒伏下来或是半路就倚在了旁边的树上。 最后,陆平川转腻了,大吼一声就将那安室杞往一处满是藤萝的山壁上狠狠一扔,然后人就如同一阵风一般也跟了过去,安室杞刚把那山壁砸得碎石四射,陆平川人就到了,骑在安室杞的身上,两只大拳头左右开弓就只管往死里打。 …… “那个炼气高阶的小子这么简单的就被解决了?” 徐晟看着有些不太相信。 席戡看着师弟发威,听了这话便说道: “没这么快的,那小子只是被师弟的惊吼一时镇住了,他太大意了,低估了我师弟和那个李师弟,不过此时那小子毫无反抗,师弟到不该一味只顾着打,过一会儿那小子缓上来师弟他们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 若氤的注意力放在自己师妹那边多一些,因此她见到了钱潮是如何制住那小风蛇的,对钱潮的手段她有些赞叹,忍不住说道: “那个钱潮,什么时候居然学了一手符箓术?在他们九玄这法术可不容易学到,难不成是有了师承了吗?” 徐晟看了看那边,说道: “这个可就难说了,师父说这钱潮好多东西都是自己琢磨的,那小子不是一般的聪明呢,他们那边快完事了,然后他们五个人对付那个高阶的小子,这么看,还是有几分的胜算的。” 席戡道:“胜算的确有,不过也要竭尽全力才行,那个安室杞肯定不是我们厚土祠的,不知道从那里学了这一身近身相攻的法子。” 徐晟打听过这个安室杞,便说道:“他是栖霞山的,这样的法门不只栖霞山有,我们碧波潭和九玄都有,看上去和你们厚土祠很像,不过却是近身用火,也很厉害的,就看他们怎么应付吧。”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三:斩蛇断手 左奉源知道身后那两个丫头不会放任自己去救那小风蛇,必须将她们挡住才好,因此当他见那条大风蛇也转过身要去救那小蛇的时候便不停的命令那大蛇转身回去阻拦那两个丫头。 可惜的是,此时那条大蛇几乎陷入疯狂之中,已经完全不再听命与他。 但凡御灵弟子所豢养的灵兽,一般都是对主人唯命是从的,不过也有例外,或是养的时间不长,灵兽对主人并不完全信任,或是灵兽身上的野性未能完全去除,这样的话则在危险之时也会出现灵兽不遵从主人命令的情况,最后就是像现在左奉源这样,养了一对风蛇,这风蛇本就成双成对的,一只有危险,则另一只拼了命也要去救,这时对主人的命令也会置之不理。 现在那条大风蛇对左奉源的命令根本就不加理睬,只一味的要冲过去将自己的同伴救下来,因此左奉源与这条大蛇的后背便都留给了汤萍与彦煊二人。 彦煊见到机会,两把火刀齐齐斩出,频频的斩在那大风蛇的身上,只见那大风蛇耸起的蛇身上不时的火光迸现,而左奉源也只能凭借这身法躲避来自背后汤萍的攻击,或是闪身躲开一记巨大猿爪的抓握或是险险的避开一阵致命的冰晶,二女的手段弄得他烦不胜烦,更是恼怒于大蛇的顽固。 汤萍见彦煊数刀都斩在那大蛇的身上,虽然让那大蛇受伤,但那大蛇外皮坚韧无比,因此伤口并不重,更不要说致命了,而自己一时也无法将那左奉源击伤,心思一动,便对彦煊喊了一句“彦姐!”随手又一指那左奉源。 彦煊马上明白,汤萍这是要自己去攻击左奉源,而她去对付那条大风蛇。 脑后恶风不善,左奉源躲开一记火刀之后才知道攻击自己的换成了那个红裙的丫头,刚这样想一刀又从后方拦腰斩了过来,那灼热的气息令他心悸,没想到那个红裙的丫头出刀如此之快,险险的又避开一刀之后才发现自己陷入了连绵不绝的刀光火光之中,再把后背留给对方只怕片刻之后自己就会受伤,无奈之下只得转过身来提起精神应对,只盼着自己那条大风蛇能将那小蛇救下来。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就看见那个蓝裙的丫头身形已经跃过了他那条大蛇落到了前方去了。 汤萍就落在了大蛇的前面,刚落下之时就听到了李简与陆平川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轰”的大响,然后她就瞥见陆平川的身子似乎是被一阵红光击得跌飞出去,也就在同时,李简的身形如箭一般的就冲了上去。 李兄与陆大哥那里暂时不会有事,但是自己这边必须要快一些解决了这个中阶的家伙才行。 想到这里汤萍脚下一跺,手诀一动,口中便叱道:“站住!” 地面上先是一片氤氲的白汽将那大风蛇笼罩在内,随着汤萍那声“站住”出口,刹那间地面上白汽沉降,寒气四溢,待那白汽散尽后居然在那大风蛇身子周围凝结出一层足有一尺多厚的坚冰来,而那大风蛇的身子也被冻在其中,瑟瑟发抖却动弹不得! 此时一声凤唳之中,被彦煊的凤息术逼得不停躲闪的左奉源见到了大风蛇那里发生的这一幕,心中便觉得不妙! 而此时的钱潮,怕一张“野火符”烧不死那小风蛇,适时得又将一张“野火符”打了出去,这第二张野火符一触及那小风蛇的身子立即就将它包裹的紧紧的,两张“野火符”便彻底的将那小风蛇烧成了更为耀目的火焰! “嘶嘶”的痛苦声音从那火焰之中传了出来,刺激着那大风蛇,地面上那片坚冰中传来“嘎巴嘎巴”坚冰碎裂的声音,眼看着那大风蛇就要扭动身躯摆脱这冰冻的束缚。 而汤萍却在地上半蹲下来,一只白嫩素手在地面泥土上轻轻一按,口中轻轻说道:“阿土!” 那只手掌之下的泥土中似乎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回应汤萍,眼见着泥土先是隆起,然后“噌”得一下一片闪耀着寒光的背鳍如刀刃一般露出地面二尺有余,就出现在汤萍的手前面,接着在泥土翻涌、碎冰纷飞中那锋锐的背鳍如一道利箭一般贴着地面斩向了尚未挣脱出来的大风蛇! “咔嚓”一声,大风蛇那水桶般粗细的身子就被那利刃一般的背鳍拦腰割断! 几乎在同时那小风蛇的挣扎也剧烈到了顶点,那火焰一下子冒起一人多高,让钱潮见了也禁不住退了两步,手中又捏上了一张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你……”左奉源睚眦欲裂的看着自己的大风蛇拖着一半的身躯向前犹自游动了丈余,这才轰然倒下!直到这时左奉源才明白,那个丫头,那个蓝裙的丫头,居然也是御灵的! 一击得手,汤萍满意的站起身来,兴奋得喊了一声:“干得好,阿土,那个妖丹归你了!” 地下传来一声欢快的吼叫,就在那大风蛇倒下的地方,在它的头部的泥土中,忽然一阵泥土翻涌飞溅,一张獠牙大口从土中冒出来一下子就咬在了大风蛇的头上,满口的利齿一下子就咬去了那大风蛇的半个头颅,连同里面的妖丹一起都吞了下去! 而钱潮面前的小风蛇几乎也就在同时也一动不动了,任由那火焰如何翻滚,烧得“滋滋”作响也再没有了半点的生息! 御灵修士的本领,有一多半在自身豢养的灵兽身上,此时左奉源的两条蛇都死掉了,也就相当于废掉了他大半的本事! 这一幕,让左奉源恨怒欲狂! …… 躲起来观战的三个筑基修士中,那个徐晟被汤萍的陵岩兽唬了一下,惊奇的问道: “哇!小师妹养的那是什么东西?怪模怪样的,有点儿吓人呢!” 若氤笑了,说道: “那是陵岩兽,师妹养的小家伙还有好多呢!” …… 现在是三对一了,而且那左奉源因为自己灵兽已死,早已失了大半的本事。 若他此时头脑还清醒的话,若他知道钱潮这些人的一些过往的事情的话,应该马上就远遁而走,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但此时又恨又怒的左奉源已经因为自己灵兽的死而失去了理智,只道凭着自己中阶巅峰的修为还是可以斩杀这三个小家伙的。 可惜,他想错了! 就连不远处正在与李简和陆平川激斗的安室杞也看了出来,这个左奉源定然是不敌那三个小家伙,这样也好,他死在那三个小家伙的手上也省得自己动手了! 左奉源出手了,不过很快他就陷入了三个人的围攻之中,渐渐得便落在了下风。他躲过了钱潮飞射过来的小刀和灵剑,然后用自己的灵剑将钱潮逼退,又躲过了汤萍隔空抓过来的巨猿之爪,又以几道风刃让汤萍不停的躲闪,最后又险险的躲过了彦煊一记火刀,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的左奉源忘了,彦煊的火刀是有两把的,他躲避过的是彦煊的左手刀,而她右手那把刀已经悄无声息的临近了他的脖颈之间。 “别动!”彦煊喝道,她并不想伤了这个人,只要能将他擒住也就是了。 刀锋距左奉源的脖子只有几寸,刀身上缭绕跳动的火焰让左奉源感到灼烫不已,他盯了彦煊一眼,看出来这个丫头眼中并无杀意,似乎只是将自己制住,看那眼神,居然还略带慌张,比自己都慌张,这样的人也敢杀人吗?安室杞阴冷的“嘿嘿”一笑,整个人居然顺着刀身的方向,脖子还贴着刀锋,向着彦煊就冲了过去! 杀还是不杀? 彦煊一下子就为难了! 杀他于心不忍,可是不杀……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时间,那左奉源已经冲到近前,手中已经有几道呼啸的风刃高速的割向了彦煊,这个家伙居然做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势头来。 随着“咚咚”几声,钱潮及时得将自己的大盾挡在了彦煊的身前,而左奉源见不能得手转头就对钱潮出手。 大盾后面的彦煊满面通红,心中暗恨自己的犹豫,一下子就拔高了身形从钱潮的盾后面露了出来,正看到左奉源伸着手对钱潮射出一道道的电光来,钱潮忙不迭的正在躲闪,旁边的汤萍此时正抓住机会向左奉源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施展手段将这左奉源拿下。 彦煊心中一寒,想着刚才那家伙看向自己那阴冷不屑的眼神,恨道:不杀你,但可以伤你! 对准了左奉源就劈出了一刀! 电光追逐着钱潮的脚步,左奉源也注意到了旁边的汤萍要对自己出手,正警觉间,突然间一道红光闪过,左奉源的手腕处迸出一团火光来,那只正对准了钱潮正发出电光的右手一下子就在火光血光中飞离了他的手臂,剧痛传来,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几团白色的东西飞射而来就严严实实的糊住了他的嘴脸,把他要喊出来的那一声惨叫也闷了回去,紧接着,又有几团白色的东西激射而来,半路上就展开来成为一张张的细丝蛛网一层层的将左奉源缚在其中,他忍着痛拼命想挣脱开,但那蛛丝何其的坚韧,任凭他如何挣扎连半根蛛丝也扯不断,接着又是几张蛛网,他的双腿又被缚住,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留个活口!”钱潮说道,李简和陆平川正在对付的那个高阶炼气弟子万一有个闪失,总是要留个活口事后问话的。 汤萍点了点头,然后听到“滋啦”一声,便是一股肉烧焦了的味道,就见那被缚在蛛网中的左奉源双眼翻白,几乎疼晕过去,又因为嘴上全是白玉蜘蛛的蛛丝而张不开口叫不出声来,原来是彦煊担心这左奉源因失血而死,又恨这个人当着众人的面杀人而不愿给他用药,就用自己的凤翎火刀在他断臂的伤口处一按,灼热的刀身瞬间就烧焦了那断臂伤口处的血脉,让他不再失血。 汤萍看了看在地上犹自挣扎的左奉源,说道:“这家伙比咱们对付过的那些中阶要强不少,可不能让他趁咱们动手的时候跑掉了。” 钱潮说了句“好说”,然后就上前将一张符箓一下自己就贴在了左奉源的额头上,几乎盖住了他的脸,又是一张“千钧符”,那符箓一贴上去,顿时左奉源就不动了。 汤萍还好奇的凑近了看了看钱潮的符箓,然后问了一句:“一张就够了?” “肯定够的!” “那好,那咱们也该去给李兄和陆大哥帮忙了!” …… 见到钱潮三人顺利的将那个中阶的弟子击败擒住,徐晟点头说道: “好了!今天的正戏终于要开始了!” 而若氤和席戡二人刚才也对自己的师妹师弟的表现还算满意,便也想着看看接下来这五个人该如何应对那仅剩的高阶弟子。 席戡说道:“若他们真能对付那个高阶的,我看可以回去和几个前辈说一说,日后就不用这样总是盯着他们了。” “嗯。”若氤听了也点了点头。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四:说漏了嘴 再说李简与陆平川这边。 原本陆平川在乱石之中骑在安室杞的身上打得正是痛快,陆平川一边打一边还想着,哪里还用那边的钱兄弟那三个人过来帮忙呢,自己和李兄弟两个人就能将这个叫安室杞的家伙调理的服服帖帖的,他只等打一阵子将这个家伙打晕了或者打得他讨饶,然后再由钱兄弟或是汤妹子来细细的审问这个家伙也就是了。 可是打了一阵子之后,陆平川就发现下面这个家伙似乎半点声响也没有了,可不要失手给打死了,这些家伙口中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出来,现在可不能杀,于是陆平川便停了手,还伸出一只手抓着安室杞的头发仔细得看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打死了。 其实安室杞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被打死呢,先前被陆平川一顿暴揍,他之所以不能还手乖乖的挨打就是因为陆平川那一声大吼,他全身被那吼声冲击到,一直让他难受不堪,让他实在无法也无力抵抗陆平川的大拳头,只能任由他打,说实话,当时陆平川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的疼痛远远不及他因为受了那吼声后体内五脏和头颅之内的痛苦。 但是陆平川也打了好一阵子,渐渐的,这安室杞便从那受了那一声大吼的痛苦之中挣脱了开来,其实当时若是陆平川肯让李简过去给这安室杞来一剑,就算不结果了他也能让他重伤,但陆平川只顾自己打得痛快,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而李简在一旁还有些担心这陆兄会不会失手将这人打死,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渐渐的,安室杞体内脏器的痛苦和头颅之内的疼痛慢慢消除,而脸上的被陆平川拳头打出来的疼痛就凸显了出来,本来就被李简削掉了半片耳朵,他就暴怒不已,现在又被没头没脸的被人这样打,安室杞心中的暴怒可想而知,就在陆平川以为他被错手打死了抓着他头发低头看的时候,安室杞就突然发作了! 安室杞猛得也是一声大吼,虽然他不是体修,他这一吼并没有什么伤害,但随着那吼声,一阵红光顿时就从他身上暴了开来,一下就向四外扩散开,而陆平川正骑在他的身上,因此被那红光最先波及到。 陆平川只觉得一阵炽热的大力向自己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被击得倒飞了出去,不但他被击飞,就连安室杞身边一地的碎石也被那阵爆开来的红光冲击得四下里纷飞。 李简一见,马上确定了陆平川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倒飞出去时,陆平川的双手还慌张的来回乱挥,想来并无大碍,那么就不能让这个安室杞恢复过来或是逃掉,必须加紧攻势再将他拿下,所以李简一挺手中的青竹灵剑,身子就向摇摇晃晃正要站起来的安室杞冲了过去。 这一幕也曾被汤萍所看见的。 不过安室杞那摇摇晃晃的身形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诱使李简出手! 李简冲过去之后,剑光在两人之间就连闪几次,只听得“叮”“当”两声,然后李简就身形暴退,面色严峻的盯着对面的安室杞。 李简衣袍的胸前,被一剑划开了,露出了内里钱潮送的皮甲,皮甲上一道剑痕,可见这一剑的凶险,若无这件甲胄,李简怕也是要受伤的。 这安室杞恢复的如此之快,李简不惊奇,令李简吃惊的是,对方竟然是用剑伤得自己! 李简冲到安室杞面前举剑就刺的时候,就吃惊的发现被对方用一把灵剑招架住了,然后二人又对了一剑,那一剑双方都是出剑极快,对方接着趁李简心神一时被夺就一剑横斩了过来,这才让李简不得不退。 最后那一剑之快,李简见了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先前还觉得此人有可能是个体修,现在被那人斩了一剑,而且出剑如此之快,他又有点怀疑此人是不是木秀峰的剑修了。 当初与云熙切磋之时,那同为剑修的云熙想在他胸前来这么一剑都办不到,但眼前这个家伙挡了自己两剑回了自己一剑,就让自己处于下风,不管他是不是剑修,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些高阶的修士啊! “李兄弟,你没事吧?”陆平川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刚才见到了一道剑光从李简的胸前而过,便担心的问道,还在李简中剑的地方看了看。 “没事,陆兄,这个人不好对付,你我要再多加上几分的小心才行。” “嗯!走,接着揍他,这回可不能再让他有机会翻身!” 安室杞只当自己那一剑至少能让这剑修小子见血,但却从对方衣袍的破处看到了内里穿的甲胄,这才恨恨的说道: “甲胄,算你走运!” 然后他撇了左奉源那边一眼,自己今日丢了这么大的面子,那小子可都看在了眼里,因此便想看看左奉源如何表现,不过这一眼看过去,正看到左奉源的一只手被一记火刀斩了下来,然后左奉源就被那边三个小家伙擒住了。 果然也是个废物!安室杞心中骂道,也好,一会儿杀了这几个小家伙,再将那左奉源也杀了,就当今日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吧,就是这半片耳朵若是温师兄问起该如何解释呢? 此时那左奉源已经被收拾的妥当,动弹不得更是挣脱不得,钱潮三个人便赶了过来,五个人终于要合力斗这安室杞了。 安室杞此时也显得狼狈不堪,耳朵被削掉了半片,脸上更是被陆平川一顿拳头打得是鼻青脸肿,现在他对这五个小家伙能杀高阶炼气弟子的传言有些信了,只两个人就能让他如此狼狈,若五个人一起,恐怕一时不慎还真可能会栽在这五个小家伙的手中。 汤萍见这安室杞如此狼狈,便想着或许能通过言语说动此人,于是先开口说道: “这位安师兄,我们有些话要问你,你若能如实的回答我们,那咱们就可以免了这番手脚,你觉得如何呀?” “哼!”安室杞冷笑一声“还真以为吃定我了,也罢,在下虽然也姓安,但今日就让你们看一看,可不是所有姓安的都是废物!” 听他这样说,汤萍一愣,而钱潮的眼睛则亮了一下! 也姓安,在下虽然也姓安! 不是所有姓安的都是废物! 到现在为止与自己几人交过手的姓安的修士有哪几个? 似乎只有一个……安臛! 可安臛死了呀,而且宗内似乎无人知道这件事! 这么久了,终于算是听到有人提起安臛了,这个人竟然知道安臛,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只放走了一个董醢而已! 想到这里,钱潮便决定先问一问这个安室杞: “安师兄,那位董醢师兄现在如何了?” 安室杞随口就说道:“自然是死了,那样的废物岂能留着!” 随即安室杞一愣,意识到自己有些说走了嘴,不由盯紧了钱潮,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问了这么一句。 钱潮心念闪动,不待安室杞多想,马上就又问了一句: “那今天你们在这里做事,燕惊师兄怎么没有来?” 安室杞该是个有口无心之人,钱潮问得又急,因此他听到问话后,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 “他自然有别的事情做……” 然后他马上就意识到钱潮这是在套他的话,便闭住了嘴巴,盯着钱潮,暗道:这个小子到底知道多少? 果然……钱潮的心中怦怦的跳动了几下……果然这个安室杞与那个燕惊是一伙的,想到这里,钱潮又想起那日在天水湖边见到燕惊的情形,当时燕惊跟在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少年人之后,毕恭毕敬的,想来那个人就该是这些人所说的那个师兄了。 “你想问什么?”安室杞阴沉着脸说道“你又知道什么!” “没什么,”钱潮微笑道“你们那位总是一副笑脸……嗯……又满头白发的那位师兄现在还好吧?安师兄或许还不知道,你已经被你的这位满头白发的师兄牵累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杀死张旌的时候不该又顺手杀掉了金长老的弟子,那位荀师兄与你那位师兄毫无瓜葛的,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你不会以为金长老就这么放过这件事情的吧!” 安室杞的脸上顿时古怪起来,那位荀师兄之死是那位温师兄授意手下人去做的,这一点安室杞知道,不过这个钱潮问了几个问题,怎么都是互不关联的……不!是关联的,都关联到那位温师兄的身上,因此他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钱潮在通过自己的嘴来验证其对一些事情的猜想,就算自己不回答,那小子只看自己的脸色,也能猜个大概,他怒道: “小子,你在诈我!” 而安室杞刚才脸上短暂的慌乱和猜疑的神色全都被钱潮看在了眼中,到此为止,钱潮先前所有的猜想几乎都能串在一起了,想到这里钱潮还特意的看了汤萍一眼。 汤萍见钱潮看过来,便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对这钱小子倒是服气。 …… 听到这里,若氤与席戡都有些不明白,怎么这几个人与那安室杞倒开始说起话来了,而且说的那些,他们二人都有些模糊。 若氤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徐晟从他的师父汤伯年那里听来的要多一些,而且当初汤萍找他帮忙也与他多说了一些,因此知道的比这二人都要多,听到这里时,忍不住赞道:“等回去了长辈们自会说明的,这件事情牵扯到以前被宗门剿灭的一个邪修世家,嗯,有可能那家人的漏网之鱼借着夺舍混进了宗门之内,现在正不知谋划着什么,不过这个钱师弟倒真是高明,他对整个事件的猜想看来今日都从那个安室杞的口中得到证实了,了不起!” …… 钱潮笑道:“是又如何,难道我说错了吗?安师兄,你比那边我们捉住的那个人知道的肯定更多一些,以我看来,安师兄不妨和我们一起返回宗门,找宗内的长老坦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戴罪立功,这样对安师兄是最好的,免得多年不易的修为因为走错了路而毁于一旦,让人惋惜。” 安室杞又是一声冷笑:“哼!说得好像你们已经擒住了我一样,真是笑话,倒是你们,恐怕要废在这里了。” “安师兄不妨再想一想,那位师兄的来历,想来他定然也指点过你,安师兄才有了今天的修为,不过你就不怀疑吗?一个炼气弟子怎么可能那样厉害呢?安师兄,想想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来历,你难道要继续为虎作伥吗?这样的人物,一旦露出了些许的破绽出来,为了自保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自断手足,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这样才能销声匿迹,而安师兄你,正是他做事的手脚,我劝安师兄多为自己想想,宵小之辈终究是无法抵抗整个宗门的,况且我们九玄的金长老痛失爱徒,他就甘心吗?一旦金长老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你们不会死在宗门之手的,而是会死在你那个师兄的手上!” “够了!”安室杞怒喝一声“哼!钱潮,你又知道什么!想来你资质不错,入宗门不久就有了现在的修为,可你知道我在宗门呆了多久了吗?一个甲子之久!宗门对我这样的弟子根本就不管不问,任我们自生自灭,若无意外,筑基之前我必然会死,哼!要不是师兄帮我,恐怕我现在也难突破小五关,就算有一天因他而死,我也算是风风光光的在宗内折腾了一回,你少来劝我,还是多想想你们自己吧!” 安室杞的这番话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汤萍曾说过的关于“炼气弟子对宗门无用”的话,钱潮此时对这些人如此行事倒有了一些更深的认识,尤其是在一边听着的彦煊,在她看来,这些人现在为恶,宗门总是脱不开干系的,说不上同情这些人,但心中总是有些别扭。 “也罢!”钱潮叹气,摇了摇头道“那只有擒住你,再把你送到长老们的面前了!”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这些,安室杞一提手中的灵剑,伸出左手食指在那锋锐的剑锋上一抹就擦出一个伤口来,然后他便将那手指上自己的精血从灵剑的末端一直抹到剑尖之处,随着剑身染血,整把灵剑渐渐的火红起来,并无火焰翻腾,而是像铁条刚刚从火炉之中烧了一阵后再取出的样子。 刚做完这些,安室杞忽得猛然闭目,然后一声大喝:“雕虫小技,也敢暗算我吗?” 说完,便用正在流血的那根手指在自己的眉间一点,一抹血迹便印在那里,再睁开眼时,两眼之中精光乱射。 汤萍停下了暗中的动作,叹了口气,说道:“这家伙竟然破了我的幻术,这次要与他硬碰硬了!” 原来在那安室杞做准备的时候,汤萍便想依旧用上一次对付安臛的那个套路,以一个厉害的幻术先困住这个安室杞,然后四个人趁他受困合力将其击败,却不料这个安室杞比那个安臛要高明不少,至少是见多识广,居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然后便使手段破了汤萍的幻术,那接下来五个人就免不了陷入一场苦战了。 “硬碰硬!”安室杞听了汤萍的话嘲讽一笑,他一抖那灵剑,五个人便觉得一股热力自那灵剑上扩散开来,见五个小家伙表情都慎重起来,安室杞不禁笑道“好久没用这一手了,你们几个能让我把这些用出来,也是不易。” 说完,他左手一甩,竟然也有一把凤翎火刀从他的左手掌上冒了出来,不过他的凤翎火刀却不如彦煊的火刀那样长,只有三四尺的样子,与他右手的暗红的灵剑长度相仿,左手火刀右手灵剑,他冷冷一笑: “来吧!” 说完,安室杞整个人便旋转起来,带着一股灼风热浪便向五个人冲了过去!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五:双剑!再割一耳! 最先迎上去的依然是李简,这种近身之后以快打快的法子五人之中他最擅长。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影搅在一起,一交手便很难分清谁是谁,二人的身法都是上乘,各自不断的变换方位却又不离对方一剑之远,加之彼此身形转动不停,此时观战的四个人就算想动手帮忙也是不易。 就见那二人不停变换着身位,白亮的剑光与红艳的火光纠缠在一起,刀剑相交,火花四射,铮鸣声大起。 缠斗中的安室杞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这个剑修小子居然凭着一把剑就把自己火刀灵剑的所有攻势都接了下来,不但如此,几次还隐隐的有要反击的势头,这让他心中愈加的有些不服气,每当此时他便加紧了攻势将李简反击的势头压制下去,一直牢牢的把握着二人争斗的主动,但是一直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旁边还有四个小家伙跃跃欲试,自己若是被这一个剑修就缠死了,日后被人知道岂不是被人耻笑! 既然他先出来迎上自己,那就先杀了他再说! 旁边的钱潮四个人,既然一时无法上前帮忙,那就都仔细得看着那安室杞的手段,尤其是彦煊,见到这个安室杞用处凤翎火刀时便知道这个人也是栖霞山的弟子,不过这个人使用火刀的路数却和自己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人的凤翎火刀用得就比自己大胆的多,当然也精妙的多! 彦煊的凤翎火刀在使用的时候是火刀能有多长她就用出多长来,这样在距离上自然是占着优势,她的凤翎火刀最长出十几丈是没问题的,远远的就可以将对手解决,安全是安全了,不过这到底也说明彦煊心中还是存了一些胆小的,她天生就懦弱一些,虽然后来有了不小的进步,但在对敌之时一直不愿和对手面对面,眼瞪眼的去争斗。 今日见这安室杞所用的火刀,三尺有余不到四尺,寻常刀剑一般,与他右手的灵剑配合,居然与李兄之间拼杀的如此激烈,而且还占着上风!彦煊忽然想到这个高阶修为的安室杞的火刀不可能只出这么长的刀身,那么待他抓住机会出长刀的时候……对!他定然是要将此当做杀招来用,那到时猝不及防,李兄可就危险了! 果然后面所见便如彦煊所想,安室杞被李简纠缠的久了,无法取胜,心中焦急,又想着要先将这个剑修小子斩杀了,所以便将这手段使了出来。 李简也在算着时机,从二人交手开始,看似平手,但李简自知处于下风之中,几次他想反击但都被对方稳稳的压制住,随着安室杞的攻势加紧,对方手中的刀剑攻势密集使他越来越难以支撑,不但如此,他发觉此人的刀剑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力道十足,因此时间久了他的手臂酸麻,招架就愈发的困难,而且对方刀剑之上的热力越来越令他难以承受,此时李简知道仅凭右手一把灵剑终究会露出破绽,而对方这样的紧攻必然就是为了那一刻,这安室杞想在自己招架不及、露出破绽的时候一击得手,而那也是李简一直在等的时刻,那就是他双剑齐出的时机! 虽然冒险,但绝对值得一试! “叮叮当当”二人又对攻了一阵。 陡然间,安室杞那炽红的灵剑将李简的剑架住了那么一瞬! 而这一瞬间,李简算是空门大开! 就是现在,安室杞心中明白! 就在将李简的剑架住的同时,未等李简做出反应,安室杞左手的火刀便斜向下冲着李简的小腹就直刺而来,待李简慌忙间向后撤身,躲过这一刀的直刺后,那火刀骤然间暴涨了半丈有余横着就向李简的腰腿斩了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只要被斩到了,李简就是个被腰斩的下场! …… 就是现在!李简也明白这一点! 就在李简越来越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清晰的把握住这安室杞的情绪起伏,李简知道,自己又在一场酣斗之中进入了那缥缈难觅的剑心清明的境界中,抑制着心中的激动,李简一边招架安室杞的攻势,一边以自己逐渐清明起来的剑心盯死了安室杞,就在安室杞觉得时机到了的时候,李简便察觉到对方忽然高涨起来的杀心,因此他行险一搏,在安室杞突下杀手时,李简居然是闭上了眼睛的,全凭自己的感应来捕捉安室杞的杀招! 李简的身子先随着那火刀的横斩而动,凭借着身法避退之时身子划了一道弧,不但让那火刀距自己一直不过几寸而已,他自己也借此又一次的靠近了安室杞,然后就见李简此时空空的左手中突然间白光一闪,一把短剑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左手,此时他就在安室杞的左侧,那短剑便一下对着安室杞的肋间刺了过来! 居然用双剑!这是安室杞万万没想到的,既然用双剑那为什么先前一直用一把剑与自己相斗! 难道与自己一样,也是留了杀招! 安室杞来不及细想,惊骇之下只能闪避。 险境中的安室杞心神全放在那刺过来的短剑之上,拼命躲闪也只为了自己的肋间不被刺个对穿,哪知李简的双剑可实可虚,就在安室杞躲过短剑的刺杀之时,李简右手长剑同时向前一递直刺他的喉咙,长剑前刺的同时白光暴起,丈余长的灵剑对着安室杞的喉咙就刺了过去,惊骇中的安室杞拼命躲闪,刺空之后李简没有任何的停顿,那长剑又是一个横斩,所取正是对方脖颈,千钧一发之际耀目的白光之中只听安室杞一声惊呼! …… 若氤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个木秀峰的李师弟这么喜欢削人家的耳朵呢?” 徐晟对此毫不在意,笑道:“哈,这可不能怪那位李师弟,机缘巧合罢了,那个叫安室杞的小子躲得还是慢了,总把耳朵留给李师弟,那自然是要割下来的。” 席戡则说道:“这个李师弟的剑还是很快的,那安室杞若不是高阶弟子,被割的就不只是耳朵了,恐怕脑袋就没了。” …… 安室杞彻底破相了! 左耳被李简一剑割去一半,只剩半片,而刚才的那一剑横斩中,他躲无可躲,只能拼了命的歪头侧伏,但仍慢了一些,李简的青竹灵剑何其锋锐,几乎是贴着他的右侧脸颊而过,毫无阻滞的就将他整只右耳全都削了下来! 鲜血顿时就在安室杞的脸颊和颈项间流淌。 割耳对安室杞来说其实并不是很痛,完全是可以忍受的,但先前被割耳的屈辱和暴怒仍未消散,如今整只耳朵都被割下来,安室杞此时心中作何想便可想而知了! 只剩半只耳朵,日后温师兄见了问起来该如何交代,看来今日之事要瞒过去已是很难了! 安室杞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被鲜血濡湿,先不管日后如何在温师兄那里说这件事,割耳之仇……眼前这个剑修小子,还有这几个人都必须死! 今日既是生死相搏,对方又是高阶修为,钱潮五个人可不会因为伤了对方的耳朵而停下来先赔礼然后再战的,看那安室杞双目几乎赤红,狂怒无比的瞪向李简,其余钱潮等四人便动手了,由此真正的五人合攻安室杞才真正开始! 安室杞此时的眼中只有一个李简,两次割耳之仇是必须要报的,因此怒吼一声就向李简冲了过去。 不过斜刺里陆平川却冲了出来,在半路上就对安室杞出手了,李简此时也很明白,仅凭自己是无法击败这个高阶弟子的,而且刚才那一番惊险的争斗也让几个同伴看清了这安室杞的手段,现在自己与他游而斗之,与同伴联手才是上策。 陆平川刚才一直插不上手,早就不耐烦,现在见李兄弟又割去了那小子的整只耳朵,疼得那小子暂时停手,正是自己动手的机会,因此冲过来就是一拳。 “滚开!”安室杞怒吼,现在谁拦着他去杀那李简他就杀谁,因此看准了陆平川冲过来的方向,随手就是一剑。 钱潮等五个人中,论起身法,李简稳居第一,但这第二则非陆平川莫属,而且,其实李、陆二人以身法而言,相差并不大,不然陆平川还谈何体修呢,那一剑斩过来,陆平川一缩身就躲了过去,但整个人却还是冲了安室杞的身前。 剑斩空了,安室杞无奈,冲向李简的势头稍缓,侧身之后左手的火刀便又斩了过来,只不过这一刀虽然也是含恨而发,但却还是被陆平川躲了过去,不过陆平川这一躲却很奇特,就见陆平川为了躲这一刀居然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就在安室杞不解之时,陆平川忽然两只大手就攀住了安室杞的一条腿,就势一扭身子就躺了过来,同时陆平川一条腿一缩一弹,大脚板从下而上就向安室杞的小肚子踹了过来。 与人交手的次数可以说是数不清了,但安室杞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打法,居然主动躺在地上,这也算是安室杞第一次与体修真正交手,之前所遇到的对手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手段的。 “嘭”得一声,陆平川这一脚又急又狠,一下子踹了个正着,安室杞只觉得小腹剧痛,一股大力从下而上几乎将他踹得要离地而起,但一条腿又被陆平川扳得死死的,只能被那一脚之力带得仰面躺倒,躺倒的同时还感到自己那条被陆平川扳住的腿正被陆平川正大力的扭动,一阵彻骨的剧痛传来,令他马上坐起就要挥剑去砍陆平川。 哪知刚刚坐起便有一道白炽的剑光就向着安室杞的眉眼间横斩了过来,吓得他又猛得向后一躺才躲了过去,刚躲过这一剑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脸侧的地面上泥土翻涌,一抹利刃的锋寒正向着他的脖颈冲了过来。 那是汤萍的阿土! 虽然他没看见左奉源的大风蛇是如何被这阿土一下子腰斩成两段的,但他绝不敢被那锋锐的背鳍伤到,那样肯定身首异处。 生死之间,安室杞腰腿发力,整个人几乎是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同时阿土那锋锐如利刃的背鳍也几乎同时就贴着他的后脖颈而过,安室杞命大,堪堪躲过阿土那一击,不过他的头刚落地头,就见一个正方之物正极速的砸向了他的面门,此时陆平川已将他的双腿扳得死死的,虽然不好看,倒也完全的钳制住了他,无奈安室杞只得扭身发力,狼狈的拖着陆平川在地面上滚了几滚,随着“轰”得一声,钱潮的印章便砸空了,不过安室杞却不敢停下来,继续带着陆平川在地上滚动,“扑簌簌”几声中,钱潮用出的一连串刺下来的灵剑几乎是追着他插入地面,只余一个剑柄在外! 这该死的体修!安室杞骂道,自己还从未这样狼狈过! 想到这里时,地面一阵泥土飞溅,安室杞又亡命一般继续向旁边滚去,不过这次陆平川稳住了,一个发力就把安室杞的身子又扳了回来,一张大口从那飞溅的泥土中狠狠的咬向安室杞的腰腹,惊得他“啊”得一声大叫,身子骤然撑起,“嗤啦”一声,阿土只咬下了安室杞的一片衣袍,随着他挥剑斩来,阿土钻入地下不见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六:火灵之术! 躲过一劫的安室杞还未松口气,就见一把煌煌长刀从上而下威势无匹的斩向自己的胸口,那是凤翎火刀,他先前见左奉源那边动手知道这几个小家伙中有一个红裙的丫头也是说栖霞山的,不过现在看这火刀的威势却令他胆寒不已,他马上就放弃了用刀剑去封架的念头,大叫一声,背部猛得发力,居然带着陆平川一起站了起来,他在上,陆平川板着他的双腿在下,险险的躲过彦煊的一刀,然后就在彦煊一刀斩在地面泥土上的时候,安室杞一声大叫整个弯腰人向下,刀剑齐出斩向了下面陆平川的双腿! 陆平川见机也快,马上就用力将安室杞往地上一掼,“嘭”得一声就将他摔在地上,然后又扑身而上,大拳头一抡就要打。 可惜,吃过亏的安室杞岂能再让陆平川得手,早已翻过身来,面对冲过来的陆平川刀剑齐出,就见陆平川身上火光冒起,频频中刀中剑,闷哼声中就飞跌出去。 …… 若氤见陆平川中了那安室杞的刀剑,便担心的说道:“陆师弟不会有事吧?” 席戡却不在意,说道:“不会的,那个李师弟身上都有钱潮的甲胄,我师弟身上怎么会没有呢,那样几刀还伤不了他。” 若氤这才放心,又盯紧了那里的争斗。 …… 安室杞的这一番刀剑,把陆平川上半身的衣袍割得七零八落,倒正好将内里穿的甲胄露了出来,陆平川的甲胄算是最重的一件,也是防护力最好的,钱潮在炼制之时耗费了不少心血,实打实用得都是上好的材料精心炼制的,防护力之强远不是安室杞这几下就能破开的,虽然些许剑痕是会有的,但陆平川却一点伤都没有,刚才只不过受了安室杞刀剑的力道被击飞而已。 又是甲胄!安室杞看到后心中大恨,难不成这几人都有甲胄不成吗? 不过来不及想这件事,一点白光陡然亮起,四周光华似乎都被那白光吸纳一空一般陡然一暗,然后隐约就见到李简那张让他痛恨的脸隐在白光之后随着那点白光一同而至。 这几人这是要车轮战,将自己围死,安室杞忽然想到。 对李简这一剑他不敢直撄其锋,只能暂避锋芒,不过刚刚躲避便觉得后背一股大力袭来,“嗤啦”一声,后背剧痛之中又是一凉,扭脸再看时就见那个蓝裙的丫头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抓着几片衣袍的碎布正冷冷的看着他。 不行!安室杞想道,再这样下去只怕就真的会被这几个小家伙围死了,这几个人怎么动起手来这么不讲道理的,居然是一拥而上,见缝插针一般的齐齐动手,以前虽然也曾以一敌众,但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 那就只能是逐一击破了,安室杞打定了主意,不过要从哪一个开始呢,他想的是先抓住一个或是杀死或是重伤了,然后再去对付别的,那最先选的一个最好是这五个小家伙中最弱的那个才好。 那个剑修,不行,先前的交手安室杞就明白自己没办法在短时间就将他斩杀,还有那个体修也不行,这两个人既然是最先缠住自己的,那定然是这五个人中战力最强的。 钱潮吗?似乎也不易办到,这小子定然是有古怪的,不然温师兄为何要杀他,而且那小子还有个擅长炼器的名声,身上自然灵器多,想几个照面就拿下也是不易。 那个穿蓝裙的丫头呢?似乎也不易,那丫头应该是御灵派的弟子,刚才险些伤了自己的灵兽到现在他都没看清是什么,而且这丫头看上去是个十分机灵的家伙,这样的人不可能短时间里就杀死的。 那就只剩下那个红裙的丫头了,看她一脸的怯意,似乎还有些害怕的样子,不错,就选她,先杀了她,在对付那个蓝裙的丫头,一个一个的将这五个人都杀了才行。 想到这里,安室杞打定主意,先是一个跃起,躲过了陆平川的扑击,然后又与李简对了几剑,借力跃向空中,似是继续要向李简出手,但人在空中骤然更变方向,对着彦煊就直冲了过去。 彦煊面上一紧,没想到这一次那个家伙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忙出刀就要阻挡,只不过安室杞冲过来的速度快,一来摆脱李简与陆平川的纠缠,二来更是不愿被彦煊的长刀所阻,转眼就到了彦煊的近前,出手就是一刀斩了过去! 此时对手就在眼前,那刀长几丈状如凤翎的火焰长刀便施展不开了,情急之下彦煊便也只能学着安室杞的样子,双手的凤翎火刀只出了几尺,仓促之间将对方的火刀架住,然后彦煊就被安室杞牵制着不得不与他对了几刀。 安室杞一冲到彦煊的面前就是一番的快攻,刀光剑影、火光猎猎的向彦煊身上连番斩去,开始之时彦煊心中慌乱,虽然还能应付,但毕竟这种面对面、眼瞪眼的打法是她不熟悉更不情愿的,因此自一交手开始,彦煊便总想着向后退,拉开与这个家伙的距离,然后再与之相斗,岂知这样正中了安室杞的算计,见这丫头后退,攻势就更加的密集起来,一时间让彦煊更加手忙脚乱,然后就险象迭出。 李简身法最快,此时已经从彦煊的身后靠了过来,从侧后帮彦煊截住了安室杞的部分攻势,接着便与彦煊身形一换,完全取代了彦煊,开始与安室杞对攻起来。 不过既然打算了要先将这个红裙的丫头先除去,安室杞岂会与李简纠缠,他与李简的身法相仿,但是彦煊的身法却在这二人之下,“叮当”几声,二人对了几剑之后,安室杞便突然又向正在退后续的彦煊一记火刀就斩了过去,两丈多长的刀身瞬间就会斩在彦煊的身上。 “咚”的一声,眼见着彦煊就要血溅当场之时,那火刀就斩在了钱潮的大盾之上,安室杞的火刀论起成色尚不如彦煊,彦煊在钱潮当初试盾之时都无法斩开钱潮的盾,安室杞的火刀自然也做不到,因此,这一刀就这样被钱潮险之又险的化解了。 该死!安室杞暗骂一声,以刀剑逼开李简,提剑就又冲到了彦煊面前,彦煊眼见着不能退开,无奈之下便只能与安室杞相斗。 这个丫头胆小,不擅近攻,安室杞心中暗道,果然是先除去的好人选。 想到这些,安室杞一边刀剑如密雨一般的抢攻一边整个人与彦煊越来越近,怎样让对方越慌张他便要怎样做,这一次几乎又是到了彦煊的近前,不过争斗中安室杞先稍稍后撤了一下,躲开了侧旁射过来的两团蛛网,然后又转身避开一枚两端尖锐如半截长矛一般的冰晶之后,手中的火刀对准了彦煊洁白的脖颈就斩了过去! 嗯,这些家伙还是人太多,碍手碍脚,就算斩了这个丫头,接下来总要再想个办法分散他们一下,不能让他们合力围攻自己,哪怕片刻都是好的! 这一刀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安室杞变招更快,原本这一刀斩过去钱潮的盾已经护在彦煊的身侧,但那火刀的刀身突然一缩,让过了钱潮的黑盾,刀势却不变,就在那火刀的刀锋对准了彦煊的喉间的时候,火刀一停的同时刀身骤然暴涨,刀尖在火光翻滚中直直的向着彦煊喉咙就直刺而去。 如此用刀,换作别的时候定然会让彦煊叹为观止,但此时却在生死之间! “嚓”得一下,那火刀刺中了,不过刺中的却是陆平川的大肚子,他本是体修,筋骨强横,身上有钱潮的甲胄,这一刀倒是可以勉强抵挡住的,不过整个人却仍被那火刀顶的向后跌飞了出去。 该死!安室杞心中骂道。 这个机会一失,安室杞又被身后李简那密集的剑雨纠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正被李简一剑逼退时就险险的避过了钱潮射过来的一把锋寒的小刀。 必须要分散他们!安室杞想道,这几个小家伙实在难缠! 也罢!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事真本事! 想道这里,安室杞甩开众人,把左手的火刀一撤,以左手握拳重重在自己胸口锤了几次,瞬间脸色就一片潮红,然后张口就喷出一团烈焰来,钱潮等人以为这团烈焰定然是要射向某人,正提防间,却见那团烈焰在安室杞胸前悬着,接着涨大,伴随着一声难听的鸟鸣,就见那团火焰居然化为了一只羽翼齐张、长尾流火的大鸟,只不过这只大鸟通体都是流动的火焰,在场几人见此只觉得心中陡增了几分危机之感,就见那火鸟火焰流动的羽翼一振,对准了冲向安室杞的陆平川就俯冲了过去。 那火鸟一张口,一连串炽烈的火球便不分头脸的向陆平川冲了过来,陆平川只觉得一阵火烫无比的感觉袭来,自己掂量着似乎难以抵挡,马上转身就退。 彦煊一见,目光一凝,马上就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急急得说道:“那是火灵术!” 火灵术,这就是栖霞山火修弟子们日夜追寻的火灵术,就连彦煊也盼着有一日能培炼出自己的火灵来。 说起火灵术,与汤萍的御灵术有些相通之处,比如现在安室杞的这只火鸟,就是他的火灵,这火灵只要一放出来,就可以依着安室杞的心意攻击他的对手,与汤萍的阿土的确有几分的相似之处。 不过既有相似,那必然也是有不同的。 首先一点,汤萍的灵兽,除了小白是主动出现在汤萍身边的,其余的那些,包括那只大黄,都是她费了心思,花了心血才弄到手的。而火灵则不同,火灵乃是栖霞山火修弟子自身培炼而出的,乃是其自身修为的一部分,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寻常栖霞山火修弟子培炼出的火灵,与汤萍的阿土有几分相似,是主人命令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这是寻常的火灵,是灵智未开的那种。而高阶一些的火灵,灵智已开,不用主人的吩咐便能体会主人的意图,比之那种灵智未开的火灵更加的厉害。 而安室杞现在放出的火灵,则正是这种灵智已开的,一出现它便知道安室杞想要它纠缠住这些人,这样安室杞那里才能顺利将这几个人一一斩杀了! 因此它才马上就对陆平川出手。 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火灵术与御灵术还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一旦御灵派修士的灵兽被杀或者栖霞山火修的火灵被毁,作为主人,都是要同样受损的,比如左奉源,两只大蛇一死,他便很快被钱潮、汤萍和彦煊擒住了,若是能将这火灵毁掉,那安室杞必然也会修为大损! 汤萍虽然身在御灵,但是作为彦煊的好友,彦煊早就将这火灵术的利弊都与她说过,因此,见到那火灵时,汤萍的心中一动,若是能将安室杞的火灵毁了,那自己这五个人在斗这个家伙,岂不是更加的容易吗? 那火灵自然厉害,可以呈各种形态,不过一般以各种灵禽的形态居多,火灵是杀不死的,就算是被毁掉日后也可以重新培炼出来,若要真正杀死火灵,那除非是将放出火灵的修士杀死,不过却不是没办法对付,五行中以水克火,现在安室杞将自己的火灵放出来,要对付也只有汤萍能做到。 “阿萍,水能克火,”彦煊喊道“你去对付它,钱兄弟,你去帮阿萍。” “哈哈,水能克火,”安室杞看着被那一连串的火球弄得手忙脚乱的陆平川,嘲弄的说道“别忘了,火旺则水竭!” 然后刀剑一举,向着彦煊便又冲了过来,半路与李简对了几剑,然后甩开李简,接着就又来到了彦煊的身前。 彦煊心中恼火无比,刚才的争斗,她是靠着同伴的保护才没有受伤,如今这人一味的纠缠自己,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五人中最弱的一个,要先伤了自己,再去对付别人,打的好算盘,彦煊恨恨的想道,那就和你拼一次,看看你能不能得手!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七:打错了算盘选错了人 盯着正将陆平川追的满地乱跑的火灵,汤萍心念电转,盘算着自己所会的手段中有哪些现在可以使用,从自己六爷爷那里学来的寻常冰法碍于自己目前的修为,想一击就毁掉这样的一只大火鸟似乎办不到,那就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小白!”汤萍在心中唤道“咱们一起将这个家伙解决了!” 然后她脑海中便响起了小白的一声嘤鸣。 “我该如何助你?”钱潮靠近了问她,他对那只大火鸟有些紧张,对付安臛之时他曾见过以符箓变化而出的火鸟,不过比起现在这只纯为烈焰又凶猛无比的大鸟则差了许多。 “你先去帮陆大哥解了围,然后我会准备一个法术,在我施法时缠住那火鸟时别让它打断我就好!”汤萍答道。 “好!”钱潮应道,随即就向那正追逐陆平川的火鸟追了过去。 …… “小白,我们开始!” 汤萍的面色平静中略带着一丝紧张,轻轻呼了口气,闭幕之后双手就并在一起,十根春葱一般嫩白的手指便如同插花一般不停变换着手诀,同时在汤萍的心中也将一长段的口诀默诵出来,随着她手上掐诀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身周围也越来越变得冰寒起来,开始罩上一层蒙蒙的薄雾,这时汤萍的容貌并无变化,但若细心看的话,便会发觉她隐在满头青丝之中的两只耳朵不知何时竟然变得白毛茸茸而且上端尖翘,正如小白那一双耳朵一般。 这就是玉灵术,其实汤萍的玉灵术一直在用,比如她的右臂,可以化为巨猿的手臂,那就是借用了大黄的能力,大黄长于争斗但现在却并不是很强,因此动手时她只能以这种方式借用大黄的力量;再比如上一次对付安臛之时她所用的幻术,则是借用了小白的力量,而小白长于术法而且比大黄还要强上一些,因此在使用一些厉害的法术时她则会让小白帮忙。 而御灵术则是直接让自己的灵兽去攻击对手,比如在争斗中她让阿土去攻击对手,或是让那两只白玉蜘蛛喷出蛛网去束缚对手,那些都是御灵的手段,御灵与玉灵都是御灵派的不同法门,只不过寻常弟子多修御灵,而汤萍因为灵根独特,是御灵与玉灵兼修的,不但如此,就连碧波潭的水法和月映林的幻术她也是要修的,而现在她要用的则是传自碧波潭的厉害水法,小白乃是水属,因此正好助她使用这个法术。 钱潮适时的用自己的盾帮着陆平川挡住了一连串的火球,说了声:“陆兄,我来,你去帮李兄!” 然后他手诀变幻之后就向那火鸟打出去一张符箓。 或许能有用,钱潮暗道,那甩出去的是一张“冰困符”,正常来讲,被这张符箓贴在身上,符箓会化作一团坚冰将对手困在其中,不过这种符箓是第一次用,而且对这纯为烈焰的火鸟能不能奏效,钱潮心中仍是没有底气。 就见那“冰困符”拖着一道黄光打在那火鸟身上,瞬间就有一团白雾腾起,然后就见那火鸟马上就从那团白雾中冲了出来,似乎是有些恼火,那火鸟便放过了陆平川,怪叫着向钱潮俯冲而来! 没用吗?钱潮心中一紧,那该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呢!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冰困符虽然不能困住那火鸟,但却让它飞行的势头缓了几分,看到这里钱潮心中才略放心些,这样就好,只要能支撑到汤丫头那里准备好法术就行。 陆平川脱身后在这里帮不上忙,依旧去寻安室杞的麻烦去了。 “轰轰”几声,钱潮躲在自己的大盾后面,感受着那一连串的火球爆开来之后那灼人的热浪,不行,这里离汤丫头还是有些近,不能让她受到干扰,想到这里,钱潮又一张符箓打过去,然后便引着那火鸟远离了汤萍。 …… 彦煊横下心来之后倒是让安室杞吃了一惊,原本这个一脸怯意的丫头,现在目光中惧色渐消,面对面的与他以快打快的斗了片刻,虽然仍显手忙脚乱,但自己这一番抢攻居然没有伤了她,这可是没想到的事情,紧接着接着那个该死剑修小子就插了进来,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那个丫头,那个同为栖霞山弟子的红裙丫头,在那个剑修拦住自己的时候不但不逃,居然敢与这个剑修小子一起并肩对自己出手了! 李简也有些意外,他过来阻住那安室杞就是怕他伤了彦姑娘,可是,这是怎么了,彦姑娘沉着脸不但不退,反而在一边策应自己,所出的火刀也是一刀快过一刀,这种近身的打法以前彦姑娘几乎就没有用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过终究是好事,彦煊在旁边的一番助攻,让李简压力减轻了不少,可以伺机向安室杞的要害处招呼。 安室杞被这二人的一番夹攻有些难受,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其实是在帮着彦煊磨砺那凤翎火刀而已,他只以为这丫头是被自己逼的没有退路了才如此的,这样想倒也不错,不过那剑修小子实在是讨嫌,有他在,就无法对这个丫头下重手,总被他封架自己刺向那丫头的刀剑。 猛然间安室杞张口,凤唳声中一道烈焰自口中喷出,这一手出乎李简的意料,不得已他身形暴退躲避那烈焰的炙烤,正担心彦姑娘会不会被这家伙算计,要尽快避开这烈焰再与这家伙相斗之时,一声更响亮的凤唳就在身边传来,彦煊受这安室杞的启发,见他喷出烈焰,便也把自己的凤息术用了出来。 亮白炽烈的火焰逼得安室杞不停的倒退身形,他只当彦煊修为低,却没想到彦煊的凤息术所喷出的烈焰居然能有十几丈,高温炽烈,安室杞根本就不敢硬抗,只能闪避,偏偏那烈焰还追着他烧。 彦煊停下了烈焰的吐息,现在这安室杞被他逼的远离了一些,似乎是发挥她长刀优势的时候,不过彦煊却并不打算这样做,而是看准对方的身形一拧腰身,挥舞这凤翎火刀,如一团火旋风一般就卷向了安室杞,直把李简看得目瞪口呆,暗道什么时候这彦姑娘如此勇猛了,马上又想到万不能让她受了伤,马上便跟了过去。 “诶!”摆脱了火鸟的陆平川看到三人斗在一起有些发呆“好像用不到我了呀。” 他回头又看了看钱潮与汤萍那边,只见汤萍犹在准备法术,而钱潮那里则被那火鸟追得到处乱跑,不时的那火鸟身上就一团的白雾蒸腾而起,似乎钱兄弟的法子没用,不过那该死的火鸟飞行的速度倒明显是慢了一些,那自己该帮那一边呢? 算了,自己拿那火鸟没办法,还是把这个姓安的小子先揍趴下再说吧。 …… 看着分成两处的战团,若氤说道:“那个栖霞山的小师妹倒是开窍了,今天这次争斗对这个师妹倒是有不少的好处呢。” 席戡见汤萍一直在那里不动,任由钱潮被那火鸟追逐,便说道:“苦修是基础,但只有在争斗真正把修来的用一用才能真正提升,嗯,争斗自然是有好处的,不过汤师妹在做什么,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呢?” 徐晟说道:“她这是要用我们碧波潭的一个冰法,不过那个法术对她现在来说还是有些勉强,所以发动的要慢一些。” 话虽然这样说,徐晟倒也有些担心,那个法术对汤萍现在来说还算是禁术,汤师妹能用出来吗?会不会受到反噬呢? 若氤倒对这个师妹不担心,只静静的看着,回去了还要向师父说这里的事情呢,可不能看漏了什么。 …… 汤萍的法术终于准备好了,当她白嫩的手指将那一连串繁复无比手诀的最后一式扣好之时,一股森森的寒意彻底的将她笼盖在其中,以她所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四周方圆十数丈之内的草木皆因耐不住这彻骨的冰寒而大有凋敝之意。 “钱小子,”汤萍此时也是在支撑着,无法大声的说话“快,将那火灵引到我这里来!” 钱潮总算是听到了汤萍的这句话,不过却因为汤萍说话时声音有些虚弱而不解的看了过来。 见到汤萍此时的样子,钱潮吃了一惊,只见汤萍的身形几乎笼在一片雪雾之中,有些模糊不清,仔细看就能看出原本她满头的乌丝竟成了白发,与那言霜相比都有的一拼,但很快钱潮就分辨出来,那哪里是白发,而是汤萍的头发上凝出的霜花。 不知是受那冰寒所侵还是消耗灵气太多,汤萍的身子微微的还有些发抖。 这是什么法术,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钱潮暗道,不过到底还是按着汤萍所言,逗引着那火灵向汤萍那里而去。 越是靠近汤萍,钱潮就越是感觉到寒冷,那火鸟的气息灼烈,而跑了几步就冰冷奇寒,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对付那火灵吧! 汤萍紧盯着空中追逐着钱潮而来的那只火红的大鸟,钱潮已经踏入了那片森寒之中向自己跑了过来,被冻得脸色发白,正跌跌撞撞的回头向身后看了过去,而安室杞的那只火灵也一头就撞了进来! 抓住了! 汤萍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对已经跑到身前的钱潮说了一句“快出去”。 “什么?”钱潮没弄明白。 “出去,快!还有,我这里动手后,安室杞定然过来,必须要拦住他!” “好!” 钱潮听明白了,汤萍要对付那火灵,自己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误伤,而且一旦动手,那安室杞肯定会来救那火灵,那时候必须拦着,不能让他靠近汤萍。 不过……汤丫头的耳朵怎么了? 见惯了汤萍使出那巨猿的巨臂,钱潮还是第一次见到汤萍的耳朵起变化。 钱潮刚刚冲出那片冰寒刺骨的范围,就听身后忽然一阵寒风怒号的声音传来,他转头去看,就见那里的白雾更加的浓冽,而且只在那方圆十数丈的范围之内,卷起了一阵大风来,雪片碎冰夹杂其中,围绕着汤萍混沌旋转,而此时哪里还能看到汤萍的身影,就连那只火灵在这其中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模糊的红点而已,阵阵风号之中还隐约传来那火灵鸟难听的叫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怒! 就在钱潮想仔细看看汤萍究竟怎样对付那只火灵的时候,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吼从李简与彦煊那边传了过来! “住手……!” 然后就见那安室杞状若疯虎一般的摆脱了李简与彦煊的纠缠,向着汤萍引发的这一阵混沌的飓风而来。 拦住他! 钱潮想到了汤萍对自己说过的,便马上就迎了上去。 …… 奇怪,彦妹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赶过来帮忙的陆平川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斗成一团的三个人。 彦煊,平日里这位性格有些懦弱,胆子又有些小的姑娘,现在正紧咬着贝齿,冷着一张脸,双手五指并拢作刀状,两把烈焰翻腾、尾端上翘的火刀自她双掌而出,正双臂疾挥,“叮叮当当”的刀剑撞击之声中,在她身前划出一片纵横交错、凝儿不散的红亮的刀光,这片刀光编织成一张大网,既把她护在网的后面,又不停的试图向前要将那安室杞笼罩在其中。 身处其中的安室杞暗暗叫苦,他原本以为这个同为栖霞山弟子的丫头是最好对付的一个,便选定了她作为第一个要除去的目标,然后再对其余剩下的四人下手,逐个击破,不没想到纠缠了这个丫头一阵子,不但没能将她杀死,反倒是激起了这丫头的死斗之心来! 这丫头根本就不是被自己逼的没有退路,是自己专门对她下手而激怒了她! 他眼见着这丫头从最初的胆怯后逃到如今的勇毅向前,就连她的凤翎火刀也是如此,最开始与自己缠斗时还破绽频出,若不是那个剑修小子在一旁舍了命为她护着,她早已受伤落败,说不定已经死了。 可现在这丫头的刀竟越发显得沉稳老辣起来,不但能挡住自己大部分的攻击,抽空还能趁自己格挡那剑修小子时向自己反攻一两刀,到此时他才渐渐的明白,这个红裙的丫头并不是这五个小家伙之中最弱的一个,只不过是最为胆小的一个,论修为手段,她隐隐的与这个剑修小子可以比肩了,只不过因为胆小才被自己选中,如今又被自己激起了性子,后悔呀!早知如此就不该选这个丫头的,先杀那个钱潮或是那个蓝裙子的丫头多好,总比现在这样僵持要强得多! 一旁助战的李简此时也对这位平日里文静胆小的彦姑娘满是佩服,开始见她被这安室杞缠上时还一脸的怯意,现在也不知怎的,这位彦姑娘紧抿着双唇,一脸沉静又寸步不让的对安室杞对攻,这二人都是栖霞山的弟子,修都是的火法,手段几乎相同,因此刀剑交击之时火星四起,火光闪闪,将彦煊的一双眸子映得发亮,李简忽然觉得在这位彦姑娘的眼中,自己居然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杀伐之意,不禁心中一动,体会到这一点时他还呆了一呆,险些被安室杞一剑刺中,还是彦煊一记火刀帮他招架住的。 唯有彦煊,此时心中平静,先前被这安室杞追着打的那股闷气似乎全然不见了,内心归于平和,就如同她炼丹时一般,此时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对手,盯着对方出刀、出剑,盯着对方如何招架,盯着对方躲闪,盯着对方如何寻找机会或是制造机会,盯着对方如何用虚招遮掩自己的企图……这一切都是她在栖霞山自己单独修行之时完全接触不到的,机会难得,她看得仔细,一眼都不肯放过,而且还是现学现用,只要对方有了破绽或是招架住了对方的攻势,她就会将刚刚从对方身上学到的马上就用到对方的身上。 刀来刀往的对攻之中,彦煊忽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从对方身上学到更多,就要将对方逼得更紧才行! 所以她出刀便更加的绵密了! 李简此时也猜到了这位彦姑娘的想法,便从一开始与彦姑娘一起抢攻安室杞变为了从旁策应,他现在只为这彦煊查遗补漏,只有在彦煊一时照顾不到或有疏漏之时才帮忙补上一剑,或是帮彦煊抵挡难以招架的一剑或是趁安室杞攻势密集而彦煊又手忙脚乱之时在关键之处出一剑解了彦煊的困境,其余之时都是由着这位彦姑娘与这安室杞对攻,平日无论如何修行,也只有在争斗之中才能得到提升,这个道理李简明白,现在彦姑娘也明白了,自然要助她一把。 就是这样的争斗,让陆平川几乎插不上手,其实说来也并不用他插手,彦煊此时居然能与这安室杞堪堪得战个平手,不过到底是受限于修为,彦煊只觉得这样的攻势似乎再坚持一阵自己恐怕就难以为继了,不过越是乏累,体内灵气越是消耗,她却慢慢的生出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来。 意犹未尽,吧是什么感觉?彦煊与这安室杞对攻,这局面与棋局对弈不同,双方都在不停的变更着方位,寻找着对方稍纵即逝的机会,彦煊一刀斩空或是出刀晚一步后,面对安室杞露出的破绽便有了一种看得出却抓不住的苦恼感觉。 若有办法补救才好!彦煊想到。 几乎是同时,彦煊就想到了那位钟前辈那天夜里向自己演示过的凤翎火刀的情形! 此时自己若能像那夜钟前辈那样,一只手便能出双刀,那样的话,定然能将这安室杞逼得手忙脚乱直至最后落败! 可是,那样的法子又该怎么用出来呢,钟前辈也只是说只要继续在这凤翎火刀上下功夫,自然就会水到渠成,而今……看来是自己下得功夫还不够吧! 就在彦煊想到这些的时候,忽然之间就见那安室杞面上神情大变,不顾彦煊与李简的刀剑,扭脸就向一旁看了过去,然后撕心裂肺的大吼了一声: “住手……!” 接着,他发狂一般的猛攻猛打将彦煊和李简逼得暂时后退,便扭身向着那里亡命一般的冲了过去。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八:剑阵! 彦煊与李简这才发现,安室杞冲过去的方向,一团裹满了碎枝断木与寒冰雪片的飓风正怒号旋转着直冲天际,那风中隐约可见一点红光明灭不定,却看不见汤萍的身影,狂风的呼号中还传来那火灵的难听鸟鸣,已显得十分的微弱了。 “是阿萍,阿萍在对付他的火灵,”彦煊马上就明白了“快!李兄,不能让他靠近阿萍那里!” 李简并不知道为什么汤姑娘对付火灵就让那安室杞如此的恐惧,不过想来都是对他极为不利的事情,听彦煊如此说,人便擎着双剑冲了出去。 彦煊紧跟在李简的后面,她知道,火灵若毁,那安室杞的修为必然大损,所以他才会拼了命也要去将自己的火灵救出来,那可是他修为所化,半点都不能有失的。 同样,若能拦住他,让阿萍顺利的回去安室杞的火灵,那再对付这个人必然也就更有把握了! …… 陆平川从侧旁冲了出来,他这一下猝不及防,而且陆平川还是牟足了气力撞过来的,他这次不求抓住这家伙,也不求在他脸上来一拳,只为了将这安室杞撞开,不让他靠近汤妹子正施法的那阵飓风旁边。 “嘭”得一声,陆平川的大肩膀便撞上了安室杞。 安室杞似乎是被一座大山猛得撞了一下,整个身子立时就如射出去的利箭一般马上就改变了方向,人在飞跌出去时在地面上翻滚弹跳不停,“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随着他一路的滚翻,沿路树木便遭了殃。 刚停下来,彦煊就追到了,本来是李简在前,但这安室杞被撞得换了方向,倒成了彦煊在前了,不待临近彦煊便双刀齐出,自空中整个人如一道打横的旋风一般旋转起来,两把奇长如凤羽的火刀如同被大风吹动的风车一般旋转不停的斩向犹在地上未爬起的安室杞。 地上被凤翎火刀斩中的地方泥土飞扬,火光迸现,还有整棵的大树“咔嚓”一声在火光中被斜斜斩为两半烧了起来,安室杞在地上连番滚爬、纵跃躲闪,一连逃出去十几丈远,最终是躲过了这一劫,狼狈不堪的抓着一棵树的树干站了起来,然后就在白日里看见了满眼的星光。 李简到了,他追过来之后马上就向刚刚站起身来的安室杞泼洒出密不透风的一片剑雨! “笃笃”的声音是剑光刺穿树干之时发出的,“噗噗”之声是剑光刺入地面之时发出的,这两种声音混在一起真如同盛夏的瓢泼大雨一般的密集,而安室杞便在这密如急雨的剑光之中狼狈躲闪,虽然慌乱狼狈,但终究是未能将其刺伤。 接着李简整个人便跟着一道白亮的剑光一同刺向了下方的安室杞,白光之中,“叮当”一声,然后安室杞的身形便飞了起来,不过肩头之上已经中了李简一剑,渗出血来。 李简面色阴沉马上就追了上来,他的左臂之上也中了一剑,但他此时无暇理会,当务之急是将这安室杞拦住。 安室杞的面前射来了一连串耀目的剑光,是钱潮拦在了他的身前,根本就不理会这安室杞,钱潮一出手就是十几把灵剑,如一群鹰隼一般缠住了他,将他逼停,然后安室杞略向上一抬头便马上身形暴退,躲过了自上而下的一道光华,那还是先前他就领教过的钱潮的那枚印章。 不过也正是这一退,安室杞就将自己送入了陆平川的手中,他的身后,陆平川已经扑了过来,从后方一下子就锁住了安室杞的双肩。 旁人安室杞还不甚恐惧,唯独这陆平川,若被这家伙再从耳边一声大吼,那在这五个小家伙面前自己还能有命在!想到这里安室杞自一被陆平川锁住就慌张起来。 陆平川倒真有这个打算,但敌不过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安室杞,陆平川刚含胸吸气要吼,安室杞已经抢先一步吼了出来,一阵红光自他身上如同一个火球一般就爆了开来,一股灼热巨力猛得向后一推陆平川便将他震飞出去,就连钱潮原本还未收回的十几把灵剑也都摇摇欲坠倒飞了一阵。 彦煊与李简追的近些,受了这红光的冲击,虽未受伤,但也都觉得胸中一阵气闷,行动迟缓。 钱潮目光一凝,他离那安室杞并不近,因此并未受那红光的影响,此时拦在安室杞面前的便只有他了,若再被他闯过去,汤萍那里就功亏一篑了。 打定了主意,钱潮便施展开了自己的手段,而这一手在他对付那安臛之时也曾用过。 就在安室杞要冲过去的时候,他吃惊的发现在自己与钱潮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灵剑,没有百把也要七八十之多,每把灵剑都是寒光闪耀的上乘货色,而且每一把灵剑似乎都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握持着,渐渐的就在他的前面摆开了阵势,不但堵住了他的去路,锋利的剑尖也都对准了他。 而钱潮此时将双手交握却都笼在了袖中,让安室杞看不见他手中的动作,只盯着安室杞看,意思很明显,只要你敢冲上来,那这些灵剑就都要刺向你! 这个钱潮能同时使用这么多的灵剑!安室杞有些不相信,或者说压根就觉得钱潮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冷哼了一声,时间耽误不得,火灵还在危险之中,前面这如林的灵剑必须要闯过去! 读懂了安室杞目光中的意思,钱潮做事干脆,未等安室杞开始闯过来,那密密麻麻的灵剑就开始动了起来。 骤然间,这里就卷起来第二阵飓风来,只不过这一次的飓风完全是由钱潮那为数众多的灵剑的寒光聚在一起才形成的。 钱潮此时将他那一心多用的天分发挥到了极致,数不清的灵剑在他的操纵之下都迅疾无比的刺向了安室杞,看似杂乱无章,但每一把灵剑刺向哪里各不相同,哪一把先来,哪一把后至,一剑刺空或是被格挡开后,其余的灵剑如何才能封住安室杞的进退两路,若是刺空了接着再如何攻击,甚至是哪一把灵剑直刺,哪一把灵剑横斩都在钱潮的算计之内。 钱潮紧盯着被团团剑光围住的安室杞,藏在袖中的两只手如同在急速的拨动一只大算盘一般动个不停,每一根手指或屈或伸,两根手指之间或是捏合或是绞缠,两只手或交叉团握或分开各自五指如飞,这一切都引得围在安室杞身边的那些灵剑或聚或散、或攻或守、或急或缓,但无论如何,团团的剑光始终围绕着安室杞,阻住他的前路,挡住他的后路,直刺他的要害,躲开他的攻势,只要这安室杞露出哪怕一点的破绽,马上就会有四五把灵剑立刻紧咬上去! 彦煊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钱潮没有,他盯死了安室杞,眼睛都不眨一下,无论何时对方只要露出哪怕一点的破绽,只要看到了,钱潮就会将机会紧紧的抓在手中,操纵着众多的灵剑就是连番的抢攻。 安室杞此时相信钱潮能操纵这么许多的灵剑了,明面上看是钱潮一个人与他相斗,但实际上安室杞觉得自己在同近百个修士同时相斗,这些人悍不畏死,只要抓住机会就绝不放过,不但出剑密集,互相之间更是协同默契,处在钱潮这样密集的剑阵之中,时间刚过片刻安室杞就开始左支右绌,毕竟这些灵剑不全是面对面的攻过来的,后背,头上甚至是脚下都要看护到,一个不慎…… “噗”得一下,一剑正中安室杞的腿上,负痛之下安室杞动作不由一缓,马上众多的灵剑便如跗骨之蛆一般几乎击溃了安室杞的招架之势,他的后背、手臂上便又是阵阵剧痛传来!大怒之下,安室杞一声大吼,一阵红光爆开暂时将那密密麻麻的灵剑逼退,这才有了喘息之机,不过被震开的仅是灵剑而已,又不会被震伤,马上就又重新围拢过来,安室杞知道,只有这个钱潮一死,这些灵剑自然才会变成无主之物,当下趁着那些灵剑未能完全围拢过来,他右臂蓄力,看准了一个空当,居然将自己那把暗红灵剑一把就掷了过来,然后出双火刀在这密集的灵剑中周旋。 那把灵剑来势甚急,倒也出乎钱潮的预料,不过自钱潮将这安室杞缠住,李简便知道这密集的剑阵是由钱潮所主持的,那就一定要保护好他,因此插不上手的李简便靠近了钱潮,现在那安室杞一剑刺来,李简想都不想一剑便将那安室杞的灵剑击飞了。 暗算我!钱潮冷冷的盯了安室杞一眼,也好,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暗算你的! …… 三个暗中偷看的筑基修士此时都瞪大了眼睛! “这……”徐晟说话有些口吃起来,看了一阵,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剑阵的妙处,作为筑基修士,他若要击败钱潮那实在是太过简单的事情,但是让他像钱潮现在这样操纵着如此多的灵剑去攻击一个对手,别说他炼器之时,就是现在他也做不到,至于原因嘛,无非是钱潮那份儿一心多用的天赋与那李简的感应一样,都是万人之中难寻其一的,实在是太过罕见! “这是那个钱师弟的真本事吗?”徐晟喃喃的问道。 若氤也说道:“难怪师妹对这个钱潮是服气的,旁的不说,就这一手,唉,多少人想都别想啊。” 席戡说道:“这个钱师弟果真有本事,文文弱弱的,还真看不出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九:钱潮的暗算! 一剑击空的安室杞陷入了矛盾之中。 像刚才那样的大吼,他一共已经用过了三次,第一次是暴怒之下对陆平川用了一次,第二次是被陆平川从后面锁住了他的双肩时,他担心再受陆平川一声大吼才不得已又用了一次,第三次就是刚才频繁被钱潮的灵剑刺伤之时吼出来的。 这种手段自然厉害,但以安室杞这样炼气高阶的修为都没有办法频繁使用,皆因耗费灵力有些多而已。现在他有些后悔,刚才吼出来时那密密麻麻的灵剑被震退,自己不该只掷出一把剑的,当时该抓住机会冲过这些灵剑的阻挡,直接冲到钱潮的近前一剑将这个该死的小子斩了才对!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自己清楚,一来每每吼出一次,自己体内的灵器就会消耗不少,二来这种手段对自己而言也有不小的负担,吼出之后那里就能马上立即施展手段呢,况且现在身上多处受伤…… 争斗到现在,原本修为高深的安室杞依旧是占着便宜的,毕竟他的修为远在这几个小家伙之上,就算这五个人打算合力围攻自己,就算自己一时无法将他们迅速击杀,打成了一个持久的局面,安室杞也是有把握最后能战而胜之的,他所依仗的就是自己的深厚的修为。 不过这些在他的火灵,在那只被他用来分散众人的大火鸟被汤萍的法术困住之后就发生了改变,那火灵乃是安室杞自身修为所化,乃是安室杞单打独斗不占优势之时,将自身修为放出来一大半化为那只大火鸟来助自己作战的,刚开始的确算是达到目的了,将那个体修小子赶走了,但是现在那大火鸟不但被困住了,而且还在对方的厉害法术之下不断被消磨而衰弱下去,甚至火灵本身都有被毁掉的危险,这就让安室杞自身一下子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虽然火灵被毁,日后可以慢慢的再培炼,但自己的灵气随着火灵的衰弱急速消耗,而且修为也必然会随着火灵的被毁而大损,甚至有从炼气高阶跌落至炼气中阶的危险! 而现在,自己若要冲出钱潮这剑阵,似乎有效的手段就是再大吼一声,趁着这数不清的灵剑被震退冲出去,但所余不多的灵气能不能让自己救出自己的火灵,能不能摆脱这四个小家伙的纠缠,那就不好说了! 几声难听的鸟鸣传来,困在汤萍法术中的火灵的鸣叫声已经明显的微弱了下来,这几声鸟鸣似是在求救! 安室杞看了看那天那冲天而起的飓风,自己的火灵就被困在其中,在里面被那个蓝裙子的丫头折磨,该死,今天怎么诸事不利,自己居然被这五个小家伙困成了这个样子,不行! 不能让这五个小家伙得手! 自己的修为也算来之不易,若任由他们将自己的火灵毁了,自己就真的完了,必须行险一搏! …… 见到了安室杞刚才偷袭钱潮,陆平川和彦煊也把身形靠近了钱潮,算是堵在了安室杞要冲过去的必经之路上,彦煊还回头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阵只在原地旋转不停的飓风,盼着汤萍早些能将那火灵毁掉。 “小心,”李简提醒道“那家伙被钱兄弟困得急了,要拼命了!” 钱潮听了后,两只手从袍袖中一分便露了出来,右手中捏着一张符箓,左手几个手诀一变,那符箓就飘忽忽的脱手向着安室杞飞了过去,看那张黄纸飞过去的速度并不十分的快,似乎是故意让那安室杞看清楚了一般。 这就是钱潮要暗算安室杞的手段! 安室杞原本就被钱潮众多的灵剑困住,不停的抵挡,也打定了主意要凭着不惜消耗灵气再吼一次来冲破这些灵剑的围困,此时便见到了钱潮那张慢悠悠飞过来的符箓。 安室杞心中慌张了起来。 钱潮对付黎厉化,对付左奉源的手段中都用到了符箓,但是当时安室杞被陆平川与李简纠缠的紧,并未注意到,现在见到一张黄亮的符纸向自己飞了过来,他就算不知道厉害也听说过关于符箓的传闻,知道符箓术乃是九玄的一门高深的法术且十分的昂贵,而且传闻中许多厉害的家伙都吃过符箓的亏,因此便先入为主的怕了三分,原本就打算吼一声,现在竟被符箓唬得提前吼了出来! 一阵红光爆开,从安室杞身上爆出的那股巨大的灼热之力一下子就将钱潮那数不清的灵剑俱都震得向后散开,这样看的话安室杞到的确得到了一个脱身的机会! 可惜,钱潮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暗算他哪里又会给他机会呢! 随着那道红光刚刚爆开,安室杞猛得鼓荡全身灵气就要动身冲出去,他警觉的盯着那慢悠悠飞过来的符箓,见那张黄纸只被震得稍微停了一下,然后依旧慢悠悠得向自己飞来时顿时就慌了,于是一边盯着那符箓,一边展开身法,向着那阵飓风便冲了过去! 钱潮现在是双手握拳,两根食指却勾在一起,见安室杞不眨眼的盯着自己的符箓要逃,“闭目!”钱潮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两根勾在一起的食指便松了开来! 一阵强光又爆了开来。 如同天上突然出现了一百个太阳一般,安室杞顿觉的眼前雪白亮眼,就算闭上了眼睛,隔着眼皮也只觉得眼前一片红亮之色,再睁开时眼前依旧一片雪白! 钱潮说了那声“闭目”之后,李简和彦煊都依言闭上了眼睛,李简甚至还将袍袖遮挡在自己的脸前,唯有陆平川想知道钱兄弟这个手段到底有多厉害,只闭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却眯了一道缝,然后他就觉得一针强光,那只偷眯的眼睛明晃晃一片几乎看不清东西! 强光还未消退之时,原本那张发出强烈白光的符箓已经被消耗掉,那里该空空如也了,但强光之中,那里却依然有一张符箓,随着钱潮手中捏好的手诀一动,黄纸上被用丹砂写就的符文亮起,一道黄光就射向了安室杞的胸口! 这就是钱潮的暗算! 看似一张符箓,其实是两张,被钱潮故意捏在一起而已,第一张符箓名为“含光符”,是钱潮受了汤萍的启发而制成的,作用也简单,无非就是引发一阵猛烈的强光来晃花别人的眼睛,而隐在“含光符”之后的则还是“千钧符”,这张符箓才是钱潮擒住安室杞的手段。 能取人性命的厉害符箓钱潮身上有好几种,不过眼前这个安室杞最好是能捉个活的,这样才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些事情来,因此钱潮才选了一张“千钧符”,不然只怕这次暗算真能要了安室杞的命! 那张“千钧符”一下子就在安室杞仍眼前一片雪白明亮的时候贴在了他的胸前,安室杞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的重如千钧,他便再也稳不住身形,直直的就从空中跌落了下去,“轰”得一声就砸在地上。 捉住了! “嘿嘿!”陆平川闭着一只眼睛大叫一声就冲了过去,落下之时一只大脚板对准了安室杞的面门就踹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脚能将那安室杞踹得背过气去,可哪知“啪”得一下,躺在地上的安室杞却抬起一只手接住了陆平川踹过来的大脚。 “陆兄,快闪开!”钱潮大叫! 陆平川正纳闷这家伙怎么还能有反抗之力时,便发现了在自己与这安室杞的正上方已经有密密麻麻的一片灵剑倒悬在空中,每一把灵剑都颤颤得抖动,似乎随时都会刺落下来。 钱潮的灵剑之中,有五把被钱潮动过手脚,那五把灵剑看似与其他的灵剑毫无差别,但这五把灵剑其实是钱潮用来布置“锁灵阵”用的,只要落下了,插在地面上,一张“千钧符”再加“锁灵阵”,自然能将这安室杞困得死死得,再无翻身的可能,这一阵也就算是胜了! 可现在陆平川却在密集的灵剑落下的范围之内,钱潮不敢发动,担心陆平川受伤。 这家伙好厉害,中了钱兄弟的符箓还能反抗,而且钱兄弟还有对付他的后手,那自己自然是先躲开才好。 想着这些,陆平川就准备抽出脚来就退,可哪知,安室杞早也看到了空中那些即将落下的灵剑,此时的安室杞觉得身上如同压上了一块千钧的巨石,他拼了全力才接住了陆平川的大脚,此时哪里肯让陆平川走脱,只要这小子在,那些灵剑就不敢落下来,于是手上用力,抓住了陆平川的靴子死也不放开。 同时,另一只手哆嗦着,颤巍巍的在胸前摸索。 他在那白光之中也感到了有个东西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后自己才跌落下来的,虽然现在被那符箓压得喘不上气,但他毕竟是炼气高阶弟子,比黎厉化和左奉源要强太多了,纵使那千钧符厉害,但他仍要摸索着要将那张符箓从自己的身上揭下来、扯下去,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就这样,在陆平川的眼中,那安室杞面上一片通红,额上大汗淋漓,眼中也尽是血丝,脖颈上青筋暴跳,一只手颤颤得死死的抓住了陆平川的大脚,另一只手似是拴着沉重的铁链一般费力的在胸前的衣袍上摸索。 “诶!”一下子未能抽回脚的陆平川有些急,耽误了钱兄弟的法术可不好“你给老子松开!”然后顺着安室杞拉扯的力道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脸上,但是再抽回自己的脚却仍被那安室杞抓的死死的! “嗤啦”一声,安室杞满是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平川,另一只手却从自己的胸前扯下了一大片袍子来,他摸索了一阵,那张符箓贴在他胸口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揭下来的,于是他索性将自己的袍子扯烂甩开,一下子那种被压在千钧巨石之下的感觉便消失了! “不好!这小子把袍子扯坏了!”陆平川一声大叫,这一次自己的脚能抽回来了,不过那安室杞却一个跟头就翻了出去,逃脱出那灵剑的攻击范围! 钱潮见了也只能大叫可惜! “还有机会!”李简在钱潮身边说道,人已经冲了过去,李简看出来了,虽然那安室杞侥幸逃脱了钱兄弟的符箓影响,但是就这么短的功夫,那家伙已经在对抗那符箓时几乎用尽了全力,现在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就算逃了,也是强弩之末,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他没机会了!彦煊却看得清楚,她所看的并不是安室杞那边,而是汤萍那边!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火灵被毁 狂风的怒号声消失了,那直冲天际的飓风也消失了,原本被裹挟在这飓风中的断木残枝纷纷的落下,还有被卷向高空的雪花碎冰也落了下来,不过却在落下的过程中纷纷融化,如同一阵冷雨落在了汤萍的身周围。 汤萍此时身子微微向前弓,两只手臂齐齐的伸了出来,双掌并在一起,掌心向前,看这姿势似是在抵抗着冲到面前的危险。 在汤萍的手掌前面不到三尺之处,一只玲珑剔透、如同寒冰雕刻的大鸟就停在那里不动,飓风消失后,阳光便重新照在这里,这冰雕大鸟便映照出七彩的光来,显得极为精致,仍作向汤萍扑击的姿态,双翼怒张,片片寒冰所化的翎羽还呈火焰流动之态,冰锥一般的鸟喙也是大张的,正对着汤萍,不知道在成为一座冰雕之前究竟是要向汤萍吐出一连串的火球还是要发出最后的哀鸣!在这大鸟的身下,还有一根上细下粗的冰柱从那冰雕 大鸟的身上连到地面上支撑着它不倒下。 这几近透明的冰鸟就是安室杞的火灵! …… 几乎就在那飓风消失的时候,刚刚从钱潮的“千钧符”之下逃出去的安室杞正要反击,忽然间他身形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跪倒在地,若不是以双手柱地,整个人只怕要虚弱到趴在地上,追到他身边的李简眼睁睁的看着安室杞的身上莫名的涌出了一阵冰寒无比的气息,这个情形让李简始料未及,便没有马上动手,几乎同时,李简就意识到什么,回头向汤萍那里看了过去。 与李简一同看过去的还有虚弱无比的安室杞,他面色苍白,费力得抬头看了那边一眼之后,便是满眼的绝望! 自己的火灵已经被人家控制住了! …… 冷雨继续落下,汤萍的身子动了动,刚才与那火灵的对峙让她体内灵气几乎耗尽,就连小白也极度的疲乏,不过……总算是成了! 动了动身子,汤萍这才发现自己此时也是如此的虚弱,想站直了身子都难,摇晃了几下几乎委顿在地,彦煊早就到了她身边见此赶紧将她扶住,然后汤萍才慢慢的才站起身来。 “阿萍,你的脸色好白!”彦煊担心的说道。 “不碍事的。” 一边说着汤萍一边取出一个小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灵酒中蕴含的灵气迅速在她体内滋养蔓延开来,她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的血色,这个法术实在不是她现在能用的,若不是得了小白的助力,她根本就无法施展出来,而且,那火灵之强也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因此撑到现在几乎用去了全身的灵气,而小白在她的灵兽袋中也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怎样?”钱潮关切的来到汤萍的身边问道。 “我无事,”汤萍说道。 “真的没事吗?”钱潮看了看汤萍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的,灵气消耗的有些多而已,”然后看向那冰雕大鸟说了一句“钱小子,打碎它!” 钱潮看了那冰雕一眼,随手一挥,一根戒尺便狠狠的抽打在那冰雕大鸟的身上,“哗啦”一声,碎冰四散崩射,落了一地,如同满地的碎玉! 就在那冰雕大鸟被打碎的同时,安室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似乎钱潮的戒尺是重重的抽打在他的身上一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 若氤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蹙着眉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师妹。 徐晟则有些兴奋的说道:“成了!” 席戡则看着那里的情形,他没有徐晟那样乐观,说道:“似乎还没有完,你们看那小子,别看他现在似乎是受了重伤,但我感觉这小子应该会做垂死的挣扎。” “哦?”若氤听了便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安室杞“能吗?他都那个样子了,席师兄?” “嗯……应该错不了”席戡说道“咱们先前说过,他们若能击败这个安室杞,那回去之后就跟长辈们去说,以后不必再这样跟着他们了,不过在我看来,那个安室杞并不愿服输,他若真的是师从一个夺舍混进来的邪修,那很可能还有别的手段没有施展出来,那才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这几个师弟师妹若是能将这一关也过了,那咱们回去再与长辈们说也就无碍了。” 若氤与徐晟二人听了点点头,虽然这三人修为相近,但席戡毕竟是在宗外行走过许多年的,经验和阅历上超过这二人多矣,既然席师兄这样说,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 陆平川和李简仍警惕的站在安室杞的身边,这家伙虽然吐了一口血,然后似乎就昏死过去,但先前这家伙实在强悍,就算如此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冰雕大鸟被打碎之后,一地的碎冰便慢慢融化,不过却如沸水泼在地上一般,一股白色水汽从地面上蒸腾而起然后慢慢的散去。 “不用担心这个了。”汤萍见钱潮一直盯着地面,便说道“他的火灵被毁了,修为大损,现在咱们去看看他,问一问他。” …… 安室杞就觉得今日如同做了一个梦一般。 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带着黎厉化和左奉源,跟着那个沈未了出来,在外面轻松的杀死那个沈未了,然后黎厉化是不能留着的,也要杀掉,至于左奉源就看自己的心情了,只要他乖巧懂事,倒不是不能留着的,然后嘛就是继续为那温师兄效力,不管温师兄谋划什么,只要自己尽心竭力的帮着他,说不定到时候这位温师兄感念自己的功劳苦劳再给自己些什么好处,筑基说不定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可是,怎么事情到现在就成了这个局面了呢! 黎厉化的确是死了,可那个沈未了还活着,不但如此,左奉源还被人砍下一只手然后擒住了! 哼!真是两个废物! 但是,为什么自己也看走了眼呢! 五个炼气四层的小家伙,从一开始交手就让自己接连受伤,到现在就连自己的火灵也被毁了! 火灵被毁,修为大损是必然的,可是…… 眼前这局面,别说日后如何向温师兄解说,自己能不能脱身而去都是未知! 那董醢没说错呀!真的是这五个小家伙斩杀了两个炼气高阶的修士,为什么自己偏偏不信呢! 若是早些以狮子搏兔之姿来对付这五个小家伙,一开始就与黎厉化和左奉源联手对付他们,使出全力,谨慎应对,能有现在这个下场吗? 大意了呀! 就算能从这五个小家伙的手中逃出去,自己还怎么去见温师兄,告诉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告诉他钱潮那小子可能盯上他了,告诉他钱潮知道了那个姓荀的是谁杀的,告诉他钱潮猜到了他的来历,告诉他宗门接下来会对付他! 以温师兄的脾气,必然会在问明白之后先将自己杀了! 不去见温师兄,那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宗门?回不去了,只要钱潮回去,那自己必然会被宗门捉住。 若是听从这五个小家伙之言,回宗门请罪呢? 不行! 早做什么去了! 若要回去请罪,那就不该与他们五个动手,现在这个样子再回去请罪,找宗门的长老去说那师兄的事情,谁会认为自己是幡然悔悟的,只会当自己是被五个小家伙击败了,被人家押着回去受审的,实在太过羞耻,不行! 逃出去呢? 若是以炼气高阶的修为逃出宗门,做个散修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自己……火灵被毁,修为大损,最终养好伤之后是个什么结果都不好说,向外逃,哼哼,别说前途未卜,就算逃又能去哪里呢?外面更是凶险,遇到散修就是个死! 走投无路啊! 安室杞微微睁开了眼睛,到底是受了伤,这阳光怎么如此刺眼呢! 面前站着五个人,那个毁了自己火灵的蓝裙丫头也在,她面色还有些苍白,自己的火灵怎么可能毁在她手上呢?这丫头刚才用的什么法术! 哼!定然是这丫头来历非同一般才有这手段! 再看看这其余几人,那个红裙的丫头,这丫头看来也是个苦修之人,欠缺的只是经验,可笑今天自己做了她的磨刀石!真不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先除了她,唉,要是放出火灵后与之配合,那样的话能不能将她杀了呢? 钱潮,好一手漂亮的手段,黎厉化比他差得太远了,自己身上几处伤痕都是他留下的,而且这小子看起来是这几人中最为精明的一个,先前似乎从自己的口中套出了不少的话,不知道他对那位师兄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不过那位师兄要杀他的事情似乎已经被他知道了,嗯,若能逃出去,要和那位师兄说一句,不该惹这个小子才好! 那个剑修还有那体修,嗯,这两个人差不多就能与自己战成平手,这二人又是木秀峰和厚土祠的弟子,都是宗内不用担心将来筑基的门派。 就是这五个小家伙将自己打成这个样子! 而他们进入宗门才多久,也就是两三年的样子吧! 才两三年,自己在宗内多久了! 世事何其不公,造化为何如此弄人!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几人才入宗门几年就有这样的修为和手段! 老子在宗内呆了近七十年,前途原本暗淡,刚刚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也要被你们打翻呢! 哼!老子就恨你们这些天资过人或是身世不凡的,老子过往杀的也是这些人! 先不管旁的了,走一步算一步,就算走投无路,老子也要先送你们这几个碍眼的家伙上路!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一:邪术、血体之术! 见安室杞睁开了眼睛,钱潮说了一句:“安师兄,如今这个局面我看咱们就不必在争下去了,我再劝安师兄一次,与我们一起回宗门吧,去和宗内的长老们把事情说清楚,安师兄虽然要受责罚,但总是能保住一条命在的……” “哼!”安室杞打断了钱潮的话,翻身费力的坐在了地上“和你回去,最好的结局就是宗门废掉我的修为,然后将我逐出去,那样岂不是生不如死!” “安师兄”汤萍说道“你如今什么样子自己最清楚,一开始我们就劝过你的,你不听劝,现在你的火灵被毁了,你自己也受了伤,再斗下去你肯定占不到便宜的。而且今日我们插手这件事情,原因你自然清楚,藏在你背后的那位师兄要杀我们的人,因此我们才要追查他,弄清他是谁,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我们的确想从你的口中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安师兄,不妨我就说句大话,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把那个人的事情讲清楚了,我保你无事,如何?” “哈!好大的口气!”安室杞慢慢的坐了起来“你凭什么保我无事!” 汤萍说道:“水云谷碧波潭的汤伯年前辈你该知道吧,那是我的六爷爷,凭这一点,保下你来总是可以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确来历不凡啊,”听到汤伯年的名字,安室杞仔细得看了看汤萍,又说道“难怪你能毁了我的火鸟,看来是跟碧波潭的长老学的手段,哼!寻常弟子哪里能有这个机缘呢!” 陆平川听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便忍不住喝道:“现在是好言好语的跟你讲,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若不听,那老子就抓着你的脖领子把你拖回去!” “哈哈!”安室杞笑了一阵,然后说道“我是小看了你们,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倒真是咎由自取,不过你们真的以为现在你们就赢定了我吗?” 李简说道:“安师兄若觉得有必要,我们可以继续!” 彦煊本就不喜这样的争斗,现在众人都在劝说这个安室杞倒也顺了她的心意,不过这安室杞却一直没有松口,而且隐隐有要做鱼死网破之争的意思,因此她忍不住就开口说道:“这位安师兄,再斗下去又有什么益处?我们现在好言相劝,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们的呢?” 安室杞甩了甩头,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彦煊,说道:“嗯,这位小师妹,你怎么称呼?” “在下彦煊。” “彦师妹,也好,那我就说一说,你们可要听好了!” 说这句时安室杞扫视了五个人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我在宗门呆了近七十年,这些年里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有背景有家世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汤萍一眼。 “还有哪些资质不错,修为上进益飞快的……” 说这话是他有看了看钱潮和彦煊,把钱潮看得一愣,说到资质不错,怎么也说不到钱潮的头上,不过他也未说话,只继续听下去。 “最后嘛,就是那些进了厚土祠和木秀峰的,一般弟子想筑基难于登天,而你们只要被选中了,想不筑基都难!” 说着,安室杞就瞪了陆平川和李简一眼。 “你们现在炼气四层的修为,这才进宗门几年?你们就有了这样的修为,可你们知道我用了多久才有你们现在的修为吗?” 陆平川刚想说一句,就被钱潮轻轻拉住了,没让他开口。 “四十多年!我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勉强到了炼气三层,然后又过了十几年才有的你们现在的修为,呵呵,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笨!我们那次一起进入宗门的,有人用了二十多年就已经筑基了,而我当时连到敬事院领差遣的资格都没有!” “可一到炼气四层我的修为就跟停滞了一样,再也没办法有什么进展,那小五关似乎永远也无法突破!嗯,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我知道我资质一般,也该如此,可是真正让人难熬的是,在宗内,我要受那些修为高的家伙冷嘲热讽,在宗外,还要被那些修为比我高深的家伙们欺凌,这些,想必你们是没有这样的经历吧?宗内宗外这样的日子才是最让人难熬的!时间长了我就开始恨,恨我的家族无情,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恨宗门冷酷,让我天天过这样的日子!” “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在宗外差点被人杀死,那些人对付我只为了能从我身上抢些东西而已,不过就是那一次,我被那位师兄救了下来,他出手制住了那几个人,然后就问我,想不想不再过这样的日子,想不想报仇?我当然想了,然后就求他帮我,不过那位师兄并没有答应我,而是一指那几个被他制住的抢劫我的人,说道我将他们放开,你只要将他们杀了,我就帮你!我岂是那些人的对手,不过为了摆脱自己的处境便答应了,那位师兄放开了那些人,对他们说,能活下来的他就都放了,于是我就和那几个家伙又打了一次……” 说到这里,安室杞看了看这五个小家伙的脸色,轻轻一笑: “和你们想的不一样,那次我还是输了,不过那次却是我真正的第一次与别人拼命!可惜,有拼命的心却没有拼命的本事,哪里像你们几个,现在连高阶弟子都能杀!我当时对付的都是一些小脚色,拼了命也只不过是伤了一个而已,然后就又被那些人击伤了,那位师兄依言就把那些人都放走了,然后就问我想不想把他们都杀了?我当时恨极了那些家伙,就说当然想,然后那位师兄就说,那好,那些人就为你留着,我再帮你一次,让你的修为有所提升,日后你若能将他们都杀了,我就将你留在我身边做事,你可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就这样,我从那位师兄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就突破了小五关。” “接着,那位师兄就不肯再指点我了,而是让我去找先前那几个家伙,而且他不会再次出手,我若是死了,也就死了。” “我找到了那几个家伙,跟着他们,在宗外将他们拦住,那次是我平生第一次杀人,到最后仅剩的一个跪地哀求我放过他,呵呵,放过他!怎么可能,我是将他活活的化为灰烬的,啊……报仇何其的美妙!” 安室杞说道这里是一脸的回忆之色,似乎对那段往事很是向往。 只不过这副表情看在五个人眼里,五个人心中不禁一寒,尤其是彦煊,她意识到,这个安室杞恐怕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汤萍开口说道:“然后呢?然后你就开始跟着那个人,为他做事,对不对?” “那是当然,若无那位师兄,岂能有我后来的快意恩仇,哼!在我修为大涨之后,那些在宗内侮辱过我的,在宗外欺凌过我的,几乎都死在了我的手中,那才叫痛快!说到这里,你们几个也该明白了吧,没有那个师兄,我恐怕早就窝囊的死掉了,还能有今日?我不管他要做什么,也不管他的来历,更不管他是不是利用我,像我这样的人能痛痛快快的活几年也就知足了,想让我出卖他,那你们就想多了。” “还有,今日我这些话说了出来,你们就该知道,我肯定是不会留着你们的,别以为毁了我的火灵你们就吃定了我,再动手你们也就该死了!” 到底是谁,又是什么事让安室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彦煊看着那个人,刚开始听他的故事觉得这个人可怜,然后又觉得这个人可恨,但究其根源,究竟是谁错了呢? “安师兄”钱潮开口说道“你对我们几人的看法有些偏颇了,尤其是对我,不过无所谓,听你的意思我们还是要再斗下去,但是……安师兄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没有说错吧,安师兄到现在为止连你那位师兄的姓名都没有说出来,是不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 钱潮说道这里盯着安室杞的眼睛,沉静的说道:“安师兄就算你能将我杀了,你就不怕你那位师兄责怪你吗?若是我料想的不错,你那位师兄要杀我,但却是想让别人出手,似乎是让那个叫韩畋的家伙杀我,你今天将我杀了,是不是坏了他的事呢?” 这个可能还是汤萍想到的,听钱潮这样说,汤萍的目光便紧盯这安室杞。 安室杞听了钱潮的话不由一愣,暗道这个钱潮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他对那温良谋划的事情所知并不是很多,并不知道温良一定要韩畋杀钱潮的深意,但是温良那里与钱潮相关的事情都被人家猜破了,而温师兄并不知道这些,若还是按以前的计策继续下去,会不会反而中了钱潮的算计呢? 果然如此!汤萍盯着安室杞心中暗道,果然是这家伙背后的那个师兄在推动那韩畋对钱潮下手! 此时在安室杞看来,这个钱潮与那温良在心智之上似乎不分伯仲,假以时日,这个家伙必是温师兄的劲敌! “那又如何,就算你猜得全对又怎样,我那师兄对你没什么接触,自然不知道你如此狡猾,今日我领教了,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那我们就该改一改先前的计划,就算将你杀了,回去了说与那位师兄,想来也不会责怪我的。” 钱潮说道:“也好,既然安师兄执意要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那我们就只有再领教了。” …… 安室杞从地面上慢慢的站了起来,因为知道将他拿下又要一番争斗,因此钱潮等五个人便都紧张起来,尤其是汤萍,她在毁掉火灵之后灵气就消耗过多,虽然用了灵酒,手中还握着一块灵石,但再动手只怕助力不大。 站稳之后,安室杞便从身上又取出一把灵剑,看着这五个小家伙,一笑说道: “当初那位师兄传我这个手段的时候,就对我说过,这个法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面对难以匹敌的对手或是拼命或是逃命时才能用一用,否则轻易使用,对自己就只有害处……” 说着,就见安室杞一挥手中的灵剑,五人都以为他要动手了,李简甚至擎着双剑向前踏了一步。 安室杞一见,说了句“莫急”,然后居然用那灵剑在自己的两臂,胸腹和双腿上割出几道伤口来,一下子鲜血就涌了出来,几乎沾染了他的全身,不动手反而先将自己弄伤了,五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陆平川甚至以为这家伙走投无路,这是要自杀。 而汤萍则不然,他们五人之中虽然阅历相差不大,但汤萍的六爷爷曾给她说过许多修行界里的事情,那些阴谋诡诈的小人,那些骇人听闻的邪术! “那是……”汤萍看这安室杞所为,只觉得似乎是听闻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安室杞忍着痛,扔掉了手中的灵剑,看了看五个人,嘿嘿一笑:“嘿嘿,用这个法子来对付你们几个,日后传扬出去我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光彩,倒是你们几个,若是死了也算死的不冤,若是没死,逃了出去,以后与别人讲起来也足够你们吹嘘好一阵子了!” 汤萍猛然间想起来了,进入宗门后她曾缠着汤伯年讲过一些关于索家的事情,就是那一次,汤伯年也来了兴趣,就把好些他知道的邪修手段都给汤萍说了说,听的汤萍一直瞪大了眼睛,如今这安室杞做的,不就是其中一件吗! “快阻止他!”汤萍一声大喝“那是邪术!” …… “邪术!”若氤惊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席戡“席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席戡点头道:“真的,这个手段我在宗外公干之时遇到过,错不了的。” 徐晟一听也有些慌张起来,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席戡盯着远处的安室杞说道:“没必要,这个邪术若在那人没有受伤之前用出来的话,这五个师弟师妹自然是敌不过他的,可是现在他用这手段,在我看来,就有些晚了,这个手段在外面被称为‘血体之术’,其实就是以修士自身的精血短时间内骤然提高自己的修为,他若不受伤,用了这个手段,大概能与筑基一层的修士比肩,当然时间很短。而以他现在的伤势来看,就算用了这个法子,也只不过是与他未受伤的巅峰期差不多,而咱们也都看到了,这五个师弟师妹一开始就将他缠得死死的,就算占不到便宜可也没有什么败相,五个人足以对付他了,因此不用担心。这家伙估计不是拼命就是要逃,真是要逃,咱们盯死了也就是了。” 徐晟不放心的说道:“那咱们也做好准备,万一有个意外,咱们出手完了回去了可没办法交待。” 若氤听了点点头,又问道:“席师兄,这个法子为什么是邪术呢?” 席戡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法子本身其实不应该算作邪术,但用这个的以邪修居多,只要用了,就会消耗自身大量的精血,之后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但却有一个法子可以补救,那就是……哼,以其他修士的精血补充自身……” 听到这里若氤和徐晟二人都有些发呆,看向席戡。 “不错,就是生啖人血,”席戡皱着眉头说“我在外面就曾斩杀过这样的邪修,这个手段嘛,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们只要抗过那段时间,那小子不用他们出手自己就败了!” 其实,说起这个“血体之术”,厚土祠内倒有一个法子与之有些相似,那就是康釜前辈传给陆平川的那个“血魂之法”,这两个法子若说相同之处就都是在发作时那修士会威猛无比,发作后修士又虚弱无比。只不过血魂之法用的乃是土灵兽的心头血杂以烈酒调制,就算事后虚弱,但休息一阵也就无碍了,而血体之术则不同,由于用的是修士自身的精血,因此等这法子失效后,自身则会受到实实在在的伤害,若无邪术与之配合,是没有人敢用的,因此用这法子的以邪修为主,久而久之,连这血体之术也被人看作了邪术。 对付这个家伙,师弟会不会饮下那血魂酒呢?席戡想到,这次出来之前,听师父说师弟已经调制了一壶血魂酒带在身上,会不会用到呢?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二:安室杞之死!(一) 听到此人用的是邪术,而且汤萍的声音还是罕有的焦急甚至带有一丝的恐惧,众人便知道必须要出手阻止这家伙! 李简出剑刺出,陆平川整个人扑了过去,钱潮的小刀化作了一道寒光,而彦煊则一记火刀就斩了过去,唯有汤萍,因为虚弱,并未出手。 “哈哈,晚了!” 随着安室杞的一声大笑,在他身周围骤然间蒙上了一层红雾,一股血腥之气便蔓延开来,而他身上原本淋漓的鲜血不见了,那竟然是被他割出的伤口中流出的精血所化。 那真红雾看似无形,实则有质,安室杞被护在其中,四个人的攻势都被那红雾所阻,“叮叮当当”的都被挡了下来,尤其是陆平川,就像撞倒一面墙上一般被反弹回来。 还是晚了一步,汤萍暗道,该死!便马上示意同伴后撤,以免不慎中了这安室杞的算计。 “好好看着!” 红雾中,安室杞得意的说道,声音中满是亢奋,甚至能听出些颤抖来,五个人看不清红雾之中究竟如何,只觉得安室杞隐在红雾中模糊的身影两臂正并在胸前,似乎是在不停的捏着手诀来。 片刻之后,“收!”安室杞又是一声大喝。 那红雾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似乎其中每一粒细微的血珠都在发着光,然后,就在汤萍等五个人的眼睁睁的注视之下,那笼盖在安室杞身周围的红雾一下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内回缩,“嗡”的一下便不见了,看上去像是都缩回了安室杞的体内一般。 一阵阵“啪啪”的骨节之间的摩擦暴响声传了出来,安室杞闭着眼睛仍旧站在那里,微微的发抖,看面容反倒是十分享受的样子,不过这时再看过去就会发现他的身形已经涨大了几分,显得极为魁梧雄壮,就连原先他自己割出来的那些伤口,透过衣袍的破烂处看去,居然全都愈合如初了! 待那骨节爆响声消失之后,安室杞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双目! 他的眼白和瞳仁都不见了,睁开眼时,便透出了血红的光来,两只眼睛之内都是血红一片,让人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微微一笑之后,安室杞盯着这五个小家伙,说了一句: “来吧!” …… “这就是邪术?”若氤看着喃喃的说道。 “不错,”席戡说道,眉头皱起,这一幕让他回想起了好多“我曾经杀过的一个邪修,也用了这样的法子,那一次我们虽然没有死人,但却被他重伤了两个,我当时也是拼了受伤才将他斩杀的,现在想象都有些后怕。” 徐晟看着,不知怎的说了一句:“现在宗内,到底有多少炼气弟子会这个邪术!” …… 因为汤萍此时仍较为虚弱,彦煊第一时间并没有出凤翎火刀与安室杞相斗,而是扶着汤萍向后飘身而起,让汤萍留在了后面。 李简觉得此时这个安室杞的危险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刚刚到这里之时,比之先前斗过的那手握邪剑的安臛更加的危险,因此,两把青竹灵剑的剑光一闪如同贯日长虹一般,随着他的身形突进直刺安室杞的胸口。 安室杞此时再无受伤之后的疲态,他不进反退,长笑之中一步跨出的同时侧身便躲过了李简刺来的剑势,随即右臂突然向前一探,居然一把就奇快无比扼住了李简的喉咙,随着一声冷哼,那只手臂向上一举一下子竟将李简举了起来! 终于抓住这个可恶的小子了! 削而之仇! 定要让你死得无比痛苦! 这一下的速度远超李简的反应,等他意识到时,只觉得喉间一紧,脚下一空,一股灼热大力伴着窒息之感就从对上手上传了过来。 这个家伙怎么变得如此之强! 李简大惊! 不过李简也是胆大沉着之人,就算此时被对方制住也并不慌乱,马上就展开了反击,他分开双剑,短剑白光炽烈一下割向安室杞手腕,长剑白光暴起,剑身暴涨,直刺安室杞一只血红的眼睛! 安室杞的手腕似乎并不惧怕李简短剑的斩击,但是却对刺向他眼睛的那一剑颇为的忌惮,加之没预料到李简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安室杞猛得一甩头便将那一剑躲了过去! 眼睛! 李简发现安室杞对刺向眼睛的那一剑心中满是恐惧,那是弱点,他发现了! 就在李简向安室杞的眼睛刺出一剑时,陆平川整个人已经冲了过来,他没有料到李兄弟被人家一下就制住了,心中大惊,还未到时便跃了起来,一拳就砸向了安室杞的面门! 可惜的是,随着“嘭”的一声,就见安室杞左臂一伸,居然如法炮制一般也扼住了陆平川的喉咙,不但将他拦在半路还将他也同李简一般提了起来! 这一下五人之中最为勇猛的二人居然都被安室杞以同样的手法先后制住了! …… 席戡急急的说道:“不急,先等等!” 若氤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在李简被安室杞制住的同时她便准备出手,可李简被制住不到片刻陆平川居然也被那人制住了,终于忍不住要出手解救这五个师弟师妹。 徐晟也是如此。 席戡说道:“若氤师妹,徐师弟,这才刚开始,他们五个人后面的手段还没有施展开来呢,相信我,我师弟他们有办法应付的。” 若氤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席戡,有看了看徐晟,见徐晟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强行按捺下要出手的冲动。 “那就再看看,若他们还不能脱身,咱们就该出手了!” “好!” …… 五个人中有两个被人家轻松的就制住了,剩下的钱潮、汤萍和彦煊三人自然是大吃一惊! 钱潮身子向前,手中一翻,便多了一件尖锐的东西,那是他在琵琶岭得自那名为“幽地虎”的大毒蝎的尾针,后来去除了尾针的毒性再加以炼制得来的,此物钱潮一直觉得有些过于歹毒,因此未曾使用过,现在两个同伴被擒住,危急之下他目光一寒,便将这东西取了出来打定了主意要用在这安室杞的身上。 彦煊早就一道红影飞了过来,在钱潮手中那“幽地虎”的尾针对着安室杞射了过去的同时,彦煊的右臂高高举起对着安室杞的双臂就斩了下来,白嫩纤素的玉手自上向下划了一道弧,越来越快,她的手掌前方原本只随着手掌的落势出现了一柄长刀透明的虚影,紧接着便“呼”得一下火浪翻涌,两三丈长的神鸟凤凰长长的翎羽便伴随着灼浪翻滚向安室杞的双臂抽打而去! 处在后面的汤萍虽然此时体内灵气空虚,但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随着她心中无声的命令,两声不是很好听的鸟鸣便从她的背后传了出来,紧接着,两只如同小鹰隼大小的鸟儿便振翅飞出,速度之快比之钱潮的灵剑犹有过之,那两只鸟展开带着锋锐寒光的羽翼,呼啸着向安室杞急速飞掠过去。 做完这些汤萍犹不放心,她把心一横,心中说道“大黄,看你的了!” 然后一声清越猿啼中,一道黄光从汤萍的身前高高跃起,直扑安室杞而去! …… 与此同时。 安室杞抓住这二人喉咙的大手已经是火红之色,犹如烧红的五指大钳抓在二人的喉间,“嗤嗤”传了出来,二人自然是已被烤伤,随即“轰”得一响,安室杞那两只手上便烧起熊熊的烈火,只烧在二人的脸上! 陆平川虽然被安室杞牢牢的扼住了喉咙,但是陆平川与李简不同,第一,他的双手之中可没有灵剑;第二,陆平川的力气要远大于李简;第三,陆平川比起李简更是个狠人! 喉咙上扼着安室杞的一只大手,而且那只大手还冒着腾腾烈焰,面皮上灼痛难当,陆平川也不慌忙,虽然此时呼吸都困难,但他一下子双手回缩,一只手攥住了安室杞的一根拇指,另一只手便抓住了安室杞的手腕,两只手同时发力! 敢烧老子! 老子就敢对你用更狠的! 安室杞只觉得抓住陆平川的那只手忽然剧痛传来,然后便是“咔嚓”一声,那剧痛更是强烈,让他难以忍受! 陆平川居然掰断了安室杞的拇指,这时喉间一松一口气才能喘上来。 不过陆平川那吸气的声音听在安室杞的耳中却令他恐慌起来,就算此时依仗“血体之术”他也不敢硬接这体修小子的一声大吼,左臂一挥就把陆平川甩飞了出去! 还未来得及看自己受伤的手指,安室杞就觉得眼前白光一片。 是那剑修小子,还没烧死他吗! 剧烈灼痛之中的李简心智倒是一片清明,虽然眼睛不能睁开,但在感应之中牢牢的锁住了安室杞的双眼,一长一短的两把灵剑各自剑身暴涨不停,所取的也正是安室杞双目。 这两把剑来势有先有后,也各有虚实,安室杞被这剑光骇得不停晃动脑袋躲闪,可惜李简的双剑虚实之间可以瞬息几变,那夜李简看到的两只仙灵鹤搏击潭中妖兽时的精髓早就学了几分,现在危急之中便全都使了出来,安室杞只躲了几下后突然间便眼内剧痛,李简的灵剑的剑尖已经刺入他一目之中,他发出了“啊”得一声惨叫,那剑再向内便可直入他的脑颅! 而安室杞怕的就是这个,惧怕死在这剑修小子的剑下,安室杞不要命的猛力甩出,李简就被安室杞远远的抛飞了,“嘭”得一声摔在地上。 正因为陆平川断他一指,李简刺瞎他一目,使安室杞受伤剧痛之下,根本无暇他顾,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正捂住了那只被李简刺了一剑的眼睛时,“呼”得一道火光几乎是贴着安室杞的手臂就斩空了,马上“噗”得一下,一个东西就正正的射在了安室杞的胸口上。 那正是钱潮射过来的“幽地虎”毒刺的尾针。 说起来安室杞用手去捂眼睛正好躲过了彦煊的一记火刀,不过彦煊担心李简与陆平川的伤势便没有继续出刀斩杀而是身形一转就向李、陆二人飞了过去。 安室杞只觉得胸口一点刺痛,心中一慌,忙用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去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胸前插上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因为只有那一点刺痛,他还在想这是什么灵器,怎么似乎没有伤害云云?他正纳闷的欲伸手拔掉时,一道血箭就从那东西后面喷了出去,直直射出去四五丈远而且还源源不断! 随着那道血箭的喷出,安室杞刹那间只觉得体内忽然一阵空荡荡的虚弱! 钱潮之所以觉得这件灵器过于歹毒便正是因为这个,这件灵器只要刺在修士身上,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对方体内的大量的精血抽离出来,所以炼制成以后只准备万般无奈之下才用,如今倒也算正是时候。 安室杞岂能让自己大量失血,慌忙伸手去拔,那东西刺入只有一点刺痛,拔出之时却是让人剧痛难当,安室杞一把抓住那“幽地虎”的尾针就拔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精血流失,想把那物看个清楚时他就觉得一阵眩晕袭来。 不过还没结束! 两声听起来有些难听的鸟鸣传来,但那两道黑影的速度却远比那鸟鸣声还要快许多,寒芒锋锐的羽翼一左一右在安室杞的左右肋间一掠而过,血花飞溅,本就失血眩晕的安室杞躲避不及,两肋间添了两道伤口后又是一声闷哼! 还未结束! 空中有一物直扑而下! 那东西至少有三个陆平川那么高,落地之时一片烟尘荡起,安室杞心中叫苦,抬头吃惊的看去时,却是一只全身金毛灿灿,面上怒目狰狞的巨猿,他看清之时那巨猿的大拳头已经砸了过来,那速度之快,安室杞也是第一次遇到,又是避无可避,他只觉得一股巨力透体而过,剧痛中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道的方向就向后飞了出去! 那正是大黄,不过到底大黄比起小白来说还是差了许多,因此一击得手之后,又见李简与陆平川脱离险境,汤萍担心这小家伙受伤,便马上将大黄又唤了回去。 黄光恍惚之中,大黄有些不甘咆哮的身影模糊起来,须臾之后就不见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三:安室杞之死!(二) 见到安室杞被那巨猿打飞了出去,若氤才松了一口气,果然,这几个小师弟小师妹自己能解决眼前这困局。 “陆师弟和那个李师弟被那家伙伤了不会有事吧?”她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的,我师弟等闲是不会被火烧伤的,那李师弟嘛,也不用担心,栖霞山的那位彦师妹据说医术不错。” …… 李简的确是被烧伤了,无论喉间还是脸上,一阵阵的灼痛传来,不过并不是很重,一来被烧的时间短,二来木秀峰内也有一些护体的法术可用,因此虽然看上去他头发被烧焦了一些,面上、脖颈上被烧的通红甚至有些地方还见了血肉,但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不过李简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伤到了头脸,随着面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李简心中的怒意已经不可遏制的涌起。 “我没事,”李简对身前的彦煊说道“先击败了这家伙再说!” 彦煊只得点点头,毕竟那边的安室杞犹在,刚想到这里,身后“嘭”得一声,回头正看见安室杞被一只巨猿打得飞了出去! 至于陆平川,彦煊看过了,这位陆大哥比李兄的情况要好许多。体修原本就要练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不坏之体,因此陆平川被安室杞放火烧的时候只是觉得灼痛无比,如今挣脱了,脸上也只有几片烧黑的痕迹,伤却是没有的。 …… 安室杞被大黄一拳打得飞了出去,钱潮冷着脸就追了过去! 一张符纸就浮在钱潮的身侧,随着他的身形而动,那张符箓上弯弯绕绕的符文已经亮了起来,随时都可以打出去。与钱潮其他的符箓不同,这张符箓上的符文发出的光芒并非红色,而是亮蓝之色,最惹眼的就是符纸上不时就有一道道电弧缭绕闪动一下。 对付安臛的那一次,在安臛丧命之后,汤萍在于胗死去的地方帮钱潮找到了一张于胗未来得及用的符箓,就是得了这张符箓的启发,钱潮改进之后制出了名为“惊雷”的符箓,就是身边这一张,这种符箓的制作算得上是最难的,威力也是最大的,钱潮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也才只制作出三张“惊雷”符,其中一张被他试验时用掉了,对这符箓的威力很是满意,不过身上也只有这两张而已。 除了符箓,钱潮的手中还捏着一把折扇,这把折扇乃是他用李简紫竹林的灵竹加上“麻姑雀”的三片大羽毛炼制而成,这把折扇的威力,汤萍是见识过的,如今的钱潮并不知道陆平川与李简的伤势,更不敢分神去看,他只当两个同伴都受了伤,当时二人脸面被安室杞手中的烈焰烧灼,那个场景令钱潮心悸,因此他现在对这安室杞已经起了杀心! …… 而安室杞此时则有些灰心,没想到把这最后保命的手段都用了出来自己居然先断一指,再废一目,然后精血大失,又被一个畜牲一拳打出这么远! 难道自己真的是不如这五个小家伙吗?! 难道之前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家伙都是废物吗? 真正有本事的该是这五个小家伙这样的,就算是低阶修为也能重伤高阶弟子? 亏自己之前杀了几个人就生出了宗内弟子不过如此的念头,那时的自大现在想来多么的可笑,真是坐井观天! 难不成自己生来就是被这几个小家伙这样的人踩在脚下的命吗? 不甘心!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笨了吧,难怪温师兄一直不肯将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做! 因为自己连眼前这五个小家伙都解决不了! 跌落在地上后,他已经察觉到那巨猿并没有追过来而是消失了,便先忍着痛先将那几乎贴到手腕上的拇指用力一掰使其复位,单手在地上一撑便站了起来,紧接着他双手中火光闪闪,两把凤翎火刀便伸展而出,然后向着追过来的钱潮就迎了上去! 事已如此还能怎么做? 已经没有退路了! 温师兄将这个“血体之术”传给自己的时候就说过,这个法术只要用了出来自己就没有退路了,就好比一个从悬崖之上被高高扔下来的罐子,在落地之前速度会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啪”得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温师兄说过,所谓越来越快,就是自己在这“血体之术”的加持之下会越来越厉害,但越是厉害也就离那粉身碎骨也越来越近,除非将对手击败之后甘愿沦为邪修,以对方精血反补己身,否则必是个命丧黄泉的下场! 越来越厉害怎么还会被人家打成这个样子! 那现在自己这个破罐子离那崖底的地面应该就还有一段距离! 拼了吧,先拼个粉身碎骨! …… 安室杞看见了正冲过来的钱潮,更看见了钱潮身侧那张电光缭绕的符箓! 吃过亏之后,他对钱潮的符箓术已经有些心有余悸了,如今那张符箓电光闪闪显得异常危险,更是让他心惊不已,不过躲避是无用的,躲远了那符箓照样会飞过来就如同这小子的灵剑一般,因此安室杞把心一横,虽然对那符箓仍有些恐惧,但身形却如利箭一般就向钱潮射了过来! 安室杞的身形与李简相仿,如今更有“血体之术”的加持,因此他一发动,几乎是马上就冲到了钱潮的面前。 这样面对面的局面倒逼得钱潮无法使用那张符箓了,若这张符箓依旧是一张“千钧符”或者是“野火符”钱潮直接就将那符箓打出去了,但这张符箓不同,钱潮因为自己离他太近是不敢用的,而且见安室杞一记火刀居然是向自己的符箓斩了过来,这张符箓可不能就这么毁了,钱潮马上手中一掐诀,那张符箓马上就转到了钱潮的背后,而他的身前已经有一面黑色的大盾护在了那里。 “咚”得一声大响,安室杞的火刀就重重的劈砍在钱潮的大盾之上! 又是这大盾! 安室杞心中骂了一句,这个姓钱的小子的大盾还真是坚固,自己居然无法破坏掉,不过也无所谓,既然靠近了,那就有机会,这小子的身法比那叫彦煊的丫头似乎都不如,只要抓住机会就能将他一刀两断! 安室杞的速度如同一阵疾风一般,他的身形比之钱潮要快了许多,在第一刀劈在钱潮的黑盾上之后马上就找准了钱潮的破绽,这个钱潮在他看来不过也是些寻常弟子对敌的套路,只要靠得近了,必然能将他逼的慌乱,那样机会自然也就有了!打定了这个主意,他的身形如同一道火旋风一般就在钱潮的身侧便是一闪。 在钱潮看来,安室杞现在仅剩的那只独目中血红色的光芒闪耀,盯紧了自己,同时身形一换就出现在自己那大盾护不到的方位,一刀又斩了过来! 安室杞的身形绕过了钱潮的盾牌,看准了钱潮的身侧,一刀劈出,“咚”得一声,居然又斩在一面盾牌上,这两刀衔接异常紧密,钱潮根本没有时间闪避,但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第二面盾牌! 大盾被安室杞一刀劈中,虽然那火刀的刀锋被大盾挡住,但钱潮仍感觉到一股热浪翻卷着向自己而来,大盾也被这一刀劈得向后退了尺许,几乎要撞在钱潮的身上,这让钱潮一惊,不过绝对不能退,那样就太过于被动了,于是钱潮一咬牙,手上的手诀一变,那大盾骤然向前发力,居然顶着安室杞的火刀向前行了尺许远,归于原位。 这一番瞬息之间的较量让安室杞与盾牌后面的钱潮对视了一眼,他从那个身形显得瘦弱的少年的目光中并没有发现恐惧的神色,这倒是奇事,看来这个小子倒也不是个胆小之人! 一边想着,他的身形已经飞速的转到了盾牌护不到的角度,从那里钱潮的身侧和后背都能看到,他还看见那张电光缭绕的符箓就悬浮在钱潮的背后,而钱潮此时也侧目向他看了过来! 一道火光斜斜的就向钱潮劈了过去! 那火刀刚劈出,一个黑影就将钱潮的身形遮蔽起来,居然又是一面大盾! “咚”得又一声! 连续三刀斩在了钱潮三面大盾上,而且这三面几乎一样的大盾都略有弧度,现在三面大盾闭合在一起如同一个铁桶一般将钱潮护在了当中。 该死! 安室杞暗骂,这小子能同时使用那么多的灵剑,这盾牌想来也是如此,这么看来,这小子是打算好了一直要把身形龟缩在这盾牌之后,哼!以为这样我就伤不了你吗? 想到这里,安室杞双手火刀的烈焰更为炽艳了几分,他打定主意要冲破钱潮这大盾的防护,再一刀砍了那小子! …… “李兄,陆大哥,你们怎么样?” 就在钱潮与那安室杞斗在一起时,汤萍的身形落在了李简与陆平川的身边。 “没事,”虽然受了些灼伤,但李简自问这些伤对自己影响不大,而且陆平川比自己的情形更好一些,因此便想着马上再去迎战那安室杞,不过……这汤姑娘刚才说安室杞用的是邪术,自己也看到了,那个家伙刚才动手之前那些诡异的举动,居然是用剑先将自己割伤放血,然后才变得那样厉害的,李简想到既然汤姑娘认出了那是邪术,那有没有破解这邪术的办法呢? 想到这里,李简便开口问道:“汤姑娘,你既认出了那是邪术,那可有破解这邪术的法子?” 汤萍向钱潮那边看了一眼,正看见钱潮将自己藏身在三面大盾之内,一时那安室杞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便说道: “这个邪术名为血体之术,我若是能早看出来就好了,破坏他施法,那他就用不出这个手段来,可惜现在他已经将这个手段完全用了出来,再破解就难了,现在咱们有两个办法能战胜他……” “嗯?汤妹子,什么办法!”陆平川问道。 “那个邪术虽然厉害,但对他自身的伤害也不小,而且这个法术最大的弱点是不能持久,就如同饮下了一杯毒酒,酒力能让他厉害无比,但只要那毒性一发作起来,他也就完了,咱们现在嘛,或是合力将他击败,或是在他毒性发作之前维持咱们不败,一直撑到他的血体之术失效,到那时那反噬之力他就难以承受,也就不用咱们再动手了!不过……” “不过怎样?”李简问道。 “这血体之术在失效之前会让那家伙越来越厉害的……” 李简点了点头,刚才那家伙施展了血体之术后居然一下子扼着自己的喉咙将自己举了起来,这样的事情李简平生第一次遇到,而且连陆兄也是如此,可见这家伙现在该有多强悍,就算自己与陆兄伤了他,但看现在他与钱潮相斗,哪里还有受过伤的样子!越来越厉害……那就不能让钱兄弟在那里一个人对付他,想到这里李简说道: “那咱们几个就一起吧,就算不能胜了他,也要撑到他被法术反噬的时候,钱兄弟在那里,可不能让他出事!” 听李简这样说,几个人都点头认可,便一起转身向钱潮那里急急而去! 其实在汤萍心中,还有一个办法能将这安室杞击败,也是最简单的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嘛简单说来就是拖! 诚如汤萍刚才所言,这血体之术只要用了,就相当于饮下了一杯毒性极强的烈酒,酒力会让那安室杞变得更加的厉害,但是酒中的毒性最后发作起来,就算不能要了他的命,也能让他虚弱的连炼气一层的弟子都不敌,在汤萍看来对付这家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与之相敌而是与之周旋,甚至是一走了之再远远的跟着他,只要那血体之术失效,反噬临身,那安室杞就如同死人一个了! 只不过这个法子或许彦煊会同意,但现在吃了亏的李简与陆平川二人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尤其是这位李兄,头脸之上还被那家伙烧伤了,他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定然是已经恼怒不已,若是让他和陆大哥一起一味的躲避着那安室杞,甚至是逃离这里,想来这二位是必然不会愿意的,甚至连那边正在动手的钱小子都不甘心,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五人合力去斗他,就算不能一时取胜,但想来撑到那酒中毒性发作还是没问题的! 那今天就把这安室杞当成一块磨刀石,好好的磨砺一番!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四:安室杞之死!(三) 安室杞发现自己想错了,他本以为在自己面前钱潮只会躲在这些大盾的后面自保,但没料到钱潮此时想的却是如何才能伤了他! 安室杞几次出刀都被这大盾挡住后,心中火气直冒,随着时间的过去,他那只独目中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自觉也是全身灵气鼓荡,气力充足,由此看来,自己离最后那粉身碎骨越来越近了,因此下,他看准了一个时机,整个身子向前一撞,所撞之处正是两面盾牌中间的空隙,加之此时他受那“血体之术”的加持,这一撞之力怕没有千钧也差不多,顿时他半个身子就从两面盾牌中间撞了进去,也就与里面的钱潮面对面了,然后本能的就要给那钱潮来上一刀! 不过,还未等到安室杞的刀砍过去,他就发现原本面容沉静的钱潮忽然冷冷一笑,似乎是料定了他会如此,同时一点寒光已经向着他的面门就射了过来! 那仍旧是钱潮擅用的那把名为“啄手”的小刀,如此近的距离,安室杞似乎避无可避,而且这小刀所取的正是安室杞此时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 钱潮自然看见了李简是如何一剑刺瞎这安室杞的一只眼睛的,若是能将这人二目都毁去,那么接下来也就好办了。 安室杞则大惊! 他岂肯再被毁去一目,此时二人之间距离过近,那小刀来势又疾,不得已之下他身子向后奋力一仰,那小刀几乎是贴着他的眼皮、额头擦了过去,那小刀急速掠过的同时,刀锋之上的森寒犹自留在安室杞的面上和心头! 好险! 直起身子后安室杞发现钱潮以及围拢在他身边的三面大盾都后退了几步,不过令他惊奇的是那三面大盾不再将钱潮围在当中,而是三面盾牌并立在前如同一面铁壁,铁壁后的钱潮向前大步而来,这三面盾牌便跟随着钱潮的步伐一起向安室杞逼近了过来,与此同时,“苍”得三声响,有三把寒光四溢的灵剑各自搭在大盾的上沿,如同每面大盾后面都有一个看不见的壮士正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一般将那剑尖都对准了安室杞。 哼!雕虫小技! 安室杞想着,身子忽然高高跃起,看准了盾牌后面的钱潮就冲了下来! 钱潮的身形虽然没有他快,但是受钱潮操纵的灵器却一点也不比安室杞慢! 安室杞在半路就被一面大盾拦住看了,“咚”得一声,火刀也重重的劈斩在钱潮的大盾之上,还未等他收刀再斩,与这面大盾一起而来的灵剑就一道寒光刺向了他,居然刺的仍是眼睛! 这个混账小子是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做个瞎子吗?! 半空中的安室杞在那大盾上重重一踏,将那大盾踹得向后,身子反向一冲躲过了这一剑,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后背重重撞在一物之上,凭那感觉他便知道背后的仍该是一面大盾,这一撞之力甚巨,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后面的大盾撞得向前冲了出去,刚才刺空的灵剑已经趁他身子被撞过来的空当又刺了过来! 居然刺的还是眼睛! 这让安室杞心中恼怒无比! 但是接下来安室杞就发现自己被三面大盾围住了,与护住钱潮时不同,此时三面大盾从三个方向不停的将安室杞挤压、冲撞,阻挡安室杞要冲出去的势头,而且无论安室杞向上还是向下,这三面大盾都稳稳的将安室杞围在当中,让他逃脱不得,与此同时,三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频频向他刺来,而且所刺之处都不离他那只仅剩的眼睛,让他烦不胜烦! 恼怒中的安室杞,眼中血红的光芒更盛了几分! 从悬崖上扔下的罐子,在落地之前是越来越快的! 一阵急促的乱响从空中传了过来,在地面上的钱潮看来,自己那三面大盾之中忽然就旋起了一阵火浪,而他几乎看不到那安室杞的身影,“咚咚”得撞击之声与“叮叮”的刀剑之声频频传来,不等这火浪消失,几截断剑就零散的落了下来,钱潮面上一紧,没想到自己的灵剑居然被这家伙毁了,然后就见自己三面大盾被那阵火浪冲开,一个人影向着他从上而下就扑了过来! 这倒是个好时机! 钱潮马上就抓住了机会! 那张电光缭绕的符箓,在钱潮抬手一指之时就向安室杞飞射了过去! 眼看着安室杞就要与那张符箓在空中相撞! 而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一个人影也同利箭一般向安室杞撞了过来! 陆平川! 他见那安室杞摆脱了那些灵器的纠缠,居然向钱潮冲了过去,担心钱潮会被这家伙伤到,于是骤然加快身形,直直得就撞了过来。 岂不知这倒将那安室杞救下了! 钱潮一见陆平川出现,心中顿时大惊,面上神色也是大变,两手中的手诀瞬息几变,生生得将那符箓飞射的势头停了下来,在空中颤颤的又飞了回来! 此时若是这符箓打在安室杞身上也就将这陆平川连累了,钱潮不敢想陆平川会如何,但至少也会让他重伤的,这个险钱潮可不敢去冒! “嘭”的一下,陆平川就撞在安室杞的身上,原本他也撞不中这安室杞,但安室杞当时被钱潮那飞射而来的符箓唬得一慌,忙向旁边要闪避时陆平川就一下子撞了上来。 陆平川在撞倒安室杞的同时,拦腰将这家伙紧紧的抱住了,此时李简也冲到了安室杞的面前,见陆平川将那家伙抱住,伤敌心切,李简一剑刺出,白光之中一道近丈的白炽剑光就刺向了安室杞的眼睛! 居然都想让老子作瞎子! 安室杞大恨,一面他恐惧抱住自己的那个体修小子会大吼一声,那可是他现在也不愿承受的,另一方面,李简那一剑几乎贴近了他的眼皮,情急之下,安室杞急于摆脱这二人,于是骤然间他先发出了一声大吼! 一阵耀目的红光从空中爆了开来,钱潮还有赶过来的汤萍和彦煊眼睁睁的看着李简还有他手中那道白炽的剑光生生的被那道红光逼退了几丈远! 不过陆平川虽然受了这一吼,红光已过,只觉身上如同被泼了一桶滚开的沸水,难受无比,但却死死得扣着双手没有松开! 安室杞也发现了,这令他惊骇起来,怎么!这小子跟牛皮糖一般粘上了就甩不脱了呢! “嘿嘿!该老子了!” 陆平川满面通红的一笑,然后就见他抱着安室杞的身子向上打着旋儿急速拔起二十几丈高,然后在空中一个倒栽葱就落了下来,这落下的势头比飞上去时不知要快了多少,众人眼中只见一道虚影从天而降,然后就“轰”得一声烟尘大起,就在钱潮觉得安室杞应该被陆兄这一下砸晕的时候,就见那烟尘中几道红光一闪,一声闷哼中陆平川就从中跳了起来,紧接着被摔得灰头土脸的安室杞便也紧跟着陆平川追了出来。 此时的安室杞不仅那只独目之中闪着血红色的光芒,就连他的头脸,衣袍破烂处露出的皮肤也开始呈现血红之色,此时他面目扭曲的直追陆平川而去!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侧旁一把就向二人抓了过来,它来势极快,不过等抓过来时陆平川的身子已经让了过去,而紧追在后面的安室杞却被那大爪子一下子就抓了个正着,紧紧握住,那爪子之大,只将安室杞的头和脚露在了外面! 烟尘中,汤萍站在一只金毛巨猿的头顶上冷眼看了一下被抓住的安室杞,低头不知说了句什么,那巨猿一声咆哮手上用力,直捏得安室杞一声惨叫,口中咳出血来! 然后就见那巨猿抡动那抓着安室杞的大拳头狂暴得在地面上“砰砰”得一顿乱砸,直砸得地面石块纷飞,泥沙四溅。 汤萍处处加着小心,自己这大黄战力毕竟不强,偷袭尚可,但时间久了就担心被这家伙伤到了,因此见那安室杞那独目中血红的光芒越来越亮的时候马上脚下一跺。 大黄得了汤萍的命令,不能违抗,但却仍最后一次重重的将手中的安室杞死力得拍在了地上,又激起一阵弥漫不散的沙尘! 大黄那小山丘一般的身子一下就不见了,汤萍的身子一下就悬在了空中,不过她的肩头上却多了一只金毛茸茸的小猴子对着地上扮着鬼脸。 而汤萍右手马上一抬,手心手背上各有一只白玉雕琢一般的蜘蛛,随着一阵“嗤嗤”的响声,两只小蜘蛛对着那烟尘之中安室杞最后的位置不停的射出十几张蛛网,试图能将那家伙网在其中。 沙尘鼓荡,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安室杞,不过李简在感应中却能牢牢的锁定安室杞的位置,见汤萍的小蜘蛛从手中一闪就不见了,他马上身形前冲,手中灵剑一抖,剑光便不啻于夏日暴雨般激射而入! 烟尘之中,随着几声闷哼,一个血红的小点亮了起来! 彦煊见此也靠了过来,待李简一阵密集的剑雨刚刚停歇的时候,她桃腮一鼓,两只白嫩小手在唇边一拢,随着一声高亢的凤唳,一道灼人的火浪自她口中喷出,直冲那烟尘之中,李简虽在侧旁,但也觉灼热难当,便侧身到了彦煊身后。 而那烟尘中受了彦煊的凤息术这么久的烧灼,居然半点声息也没有,连先前那一点猩红的光亮都不见了! 待彦煊的凤息术止住,陆平川又冲了过来,在那弥漫的烟尘之上,含胸吸气,然后一声大吼! “哈”得一声! 这下终于有了反应,地上弥漫不散的烟尘被这大吼一冲,一下子如同被大风刮过一般,同时一个人影也急速的跃起,躲避陆平川的这声大吼。 安室杞!此时的他半个身子被缚在一道道白色蛛网之中,双手无法行动,全身还有被烧过的焦黑之色,衣袍破烂处还渗出血来,被几人联手这一番攻击,他就狼狈至此! 不过他刚险险得躲过了陆平川的一声大吼,钱潮却适时的靠了过来,举起手中一物放在口中就吹响了! “呜”得一声! 幽长沉闷的号角声裹挟着强大的威能连绵不绝的就冲击在安室杞的身上! 那是钱潮用罗冲兽的长角炼制的号角,这号角比之钱潮先前所用的要强了许多,加上安室杞根本没想到钱潮也有这以音波伤人的灵器,因此没防备之下,他跃起时就被钱潮的号角声直直的冲了个正着! “啊!”得一声嘶吼,安室杞全身扭曲,俯仰不停的挣扎起来,尤其是他两条几乎血红的手臂,终于随着“啪啪”几声将汤萍缚在他身上的蛛网挣开了,手臂上也被那坚韧无比的蛛丝割开了道道伤口,抱着头就跌落下来,纵使他现在有那“血体之术”的加持也难以抵挡,胸腹中如有万蚁吞噬一般痛苦难当,忍不住在地上扭曲翻滚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五:安室杞之死!(四) (作者的自言自语:这个安室杞活了好几万字了,我都烦他了,也该死了,我保证明天弄死他!) 机会就在眼前! 钱潮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连忙插身向前,说了声“陆兄,我来!”就阻挡住了要冲下去的陆平川,接着两手中手诀变换,随即五把灵剑排列成一个圆就悬在了安室杞的上方。 那五把灵剑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之效,但是五把剑之上刻印的符文聚连在一起就可以布置出一个“锁灵阵”,也就是说这五把剑其实是一套锁灵桩,钱潮是故意将锁灵桩炼制成这个样子,然后将其混在自己那为数众多的灵剑之中很容易可以迷惑对手的耳目,可以出其不意的将对手困住,在安室杞身上先前也想用这一手,不过当时陆平川与他扭打在一处,让钱潮无法布阵,这一次安室杞自己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正是布阵的良机! 这五把剑落下的速度并不快,随着“噗噗”几声,均匀的落在了安室杞的身周围,地上只留了一个剑柄能看见。 钱潮一见五把剑都落了下去,捏好的手诀马上一变! 地上,正在痛苦抽搐的安室杞忽然之间整个人就仰躺在地上不动了,他那只独目中血红色的光芒仿佛都黯淡了几分,不过,似乎是钱潮先前对他吹响的号角造成的痛苦却一时难以消解,只见他胸腹间不时的剧烈抽搐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捉住了! 钱潮心中大喜,暗道今日这一番苦战终于结束了! …… “那是……?” 若氤见到那位钱师弟将几把灵剑落在地上,就围着那安室杞的身子插了一圈,然后那安室杞竟然一动不动了,似乎是被擒住了,她似乎是猜到了,但钱兄弟所用的却是灵剑,这与她以往听说的并不一样,因此她才有些狐疑起来。 “阵法……” 徐晟说道,他是汤伯年的弟子,因此在法术上的见识比之身边的二人还要高一些,现在那位钱师弟的手段让他很是有些欣赏,布阵用的灵器居然做成了灵剑的样子,这样对手就很难提防。 “那几把剑就是钱师弟布置阵法用的,唉,没想到这个钱师弟不但能用符箓,连阵法也会布置,真是难得!” 徐晟心中打定了主意,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回去之后要细细得将发生的一切都讲给自己的师父听,这个钱师弟若是水云谷的弟子该多好,那自己要极力向师父推荐这个小师弟,师父若能有这样的弟子,想来也会高兴的,可他是九玄的,这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这个钱师弟与汤师妹的关系不错,就算自己的师父无法将他收入门墙,但他老人家在九玄之内也是有几位交情不错的长辈的,若是帮着这位钱师弟找一位师父,那样钱师弟想来定会对这位汤前辈感恩戴德吧。 席戡除了佩服这个钱师弟的手段外,还一直紧盯着被困住的安室杞,他并没有像身边的若氤和徐晟一样乐观,若那安室杞真的被钱师弟的阵法困死自然是好事,不过,席戡是这三人中唯一一个与使用“血体之术”的邪修交过手的,有那次的经历在前,他反而不太敢相信仅凭那钱师弟的一个阵法就能将安室杞彻底困死,事情或许还会有变化! …… 锁灵阵中的安室杞,原本只是觉得自己体内那剧烈难当的痛苦让他无法忍受,他只能在地面上抽搐翻滚,痛苦中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因此钱潮用来布阵的五把灵剑落下之时他虽然注意到了,但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紧接着,他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身周围传来了一阵低微的嗡鸣,这嗡名声一闪而逝,却一下子就如同千万只爬满他全身的水蛭一般一下子就吸干了他体内所有的精血,让他一下子便失去了气力,同时丹田之内是一种陌生的空空荡荡的感觉。 不过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什么东西困住,而且全身的灵气都涓滴不剩之后,他突然发现,刚才让自己难以忍受的那种难熬的痛苦居然也慢慢的不见了,头脑之中重新恢复了一片的清明。 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这个破罐子终于在崖底之下摔得粉粉碎,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全身灵气尽失就该是今日的结局了。但是他的目光撇到自己身周围插在地面上的几个剑柄时,便知道那必是钱潮的灵器! 阵法! 安室杞心中剧烈的一颤,关于阵法,他见那温师兄耍弄过,很是神奇,甚至是令人恐惧不已,在温师兄宗外的藏身之处,有几个地方他被警告是绝对不能去的,就是因为那里有温师兄布置的阵法,只要踏足进去,便只有死路一条,他曾亲眼见过有人误入其中之后的结局,整个人被拖出来的时候,全身如同一具干尸一般! 难不成自己是被阵法困住了? 那自己身边这几个莫名出现的剑柄就该与困住自己的阵法有关。 哼!温师兄的阵法布置之后根本就看不出来,而这小子布置的,连自己这个门外汉都能知道哪里不对,看来钱潮比温师兄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若是要脱身的话,是不是将插在地上的这几把灵剑拔出来就可以了? 甚至只拔出一把就能破坏这个阵法? 安室杞不知道自己离最后的粉身碎骨还有多少时间,但是此时的困境他愿拼尽全力一搏! …… “锁灵阵?” 汤萍是第一次见钱潮如此布阵,以前钱小子布阵用的锁灵桩她见过,如同五根长钉一般,而这次是五把灵剑,但那安室杞在其中半点也不能动弹,因此她才问身边的钱潮。 “不错”钱潮说道。 听钱潮这样说,汤萍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样放下心来的还有陆平川和彦煊,在这四人看来,今日这一番苦斗终于是胜了,接下来就该好好的问一问这个家伙了,让他把背后那个神秘的家伙的底细全都说出来。 唯有李简盯着地上半点动静也没有的安室杞却一直是紧锁着眉头! 在李简的感应中,这个安室杞虽然被阵法困住,但却在一直试图与困住他的阵法对抗! 陆平川最是心急,在身上摸了一番,将钱潮给的那个木牌找了出来,随意往脖子上一挂,就要过去审一审这个安室杞。 “陆兄且慢!”李简连忙拦住了陆平川,又转头对钱潮说道“钱兄弟,你的锁灵阵……嗯……至少在我看来,那个安室杞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死心,再等等……” 李简的话一出口,几个人便重新向安室杞看了过去,细细的观察此人在阵中的变化。 陆平川更是不太相信,一边看还一边说道:“他还能从钱兄弟的阵法中逃脱吗?” …… 地面上,安室杞虽然依旧是仰面躺在那里,不过细看之下,他的确是有些动作的。 修士被困在“锁灵阵”中是什么样子,五个人都亲眼见过,那个董醢,在锁灵阵中如同一条死狗一般,逃不得也死不了,一直在阵法中被困了两天之久,直到钱潮等人去寻他,才将他从阵法中放了出来,当时五个人见那董醢时,那董醢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除了眼睛是睁着的,基本就如同死人一般。 而现在这安室杞却不同,此人的胸腹有节律的一起一伏,而且起伏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 汤萍与钱潮几乎同时想到了:血体之术! 这个安室杞被困住的时候,正处在那邪术的加持之下,此前这锁灵阵还从来没有困住这样的人! 难不成这安室杞会凭借那血体之术从锁灵阵中逃脱出来吗! “邪术,”汤萍说道“他身上那邪术还在!” “那……他会不会逃出来?”彦煊担心的说道。 “趁着他还没出来,赶紧去揍他!”陆平川说道。 说吧,陆平川就又要冲过去。 钱潮一把拉住了他,说道:“陆兄,不可,你看……” …… 地上,安室杞仰面躺着,胸膛和腹部的起伏越来越快,由于前番的争斗,他的衣袍早已破烂不堪,因此每当他胸腹鼓起时,钱潮几人看得真切,看着那鼓胀如球的胸腹,都担心安室杞会不会一下子就血肉爆开,紧接着就看到他的胸腹就如抽气一般的塌瘪下去,那样健壮的一个人肉皮居然紧紧的贴附在胸肋之上现出嶙峋之态,这一前一后强烈的反差,让五个人看了惊疑不定,不敢轻易去靠近他。 尤其是安室杞面上的神色,每当他身子鼓起时,他面上神情便显出痛苦难当的扭曲之态,而他胸腹塌瘪下去时,他面上那痛苦的神情才会稍稍缓解,也只有在这时,他才会用那只独目瞪向空中正看向自己的那五个人,那血红的目光中透出来狠烈的恨意和杀机! …… “这是怎么了,难道连阵法都困不住那家伙吗?”若氤见了惊奇的问道。 “并非困不住,”席戡说道“应该是钱师弟那阵法,大大加快了那个邪术的反噬在安室杞身上的发作时间。” “这是何意?” 席戡说道:“血体之术,会让施术人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厉害,但时间一过,施术人就要承受这血体之术的反噬,刚才他们虽然和那安室杞斗了一阵,但时间还短,没到这血体之术失效之时,现在钱师弟的阵法将他困住了,嗯,安室杞虽然被困,但血体之术还在。看样子钱师弟的阵法该是那种抽离阵中人灵气的那种阵法,这样的阵法可以缩短血体之术在那安室杞身上持续发作的时间,但前提是钱师弟的阵法要能一直将他困住才行,这样到最后也就将这家伙困死了。不过血体之术之所以厉害,就在于它可以耗费施术人精血、甚至是修为来短时间让施术人变得强大,但这个法术只要施展出来后,连施术人自己也不能控制了。现在就怕钱师弟的阵法抽离安室杞的灵气过快反而激起那血体之术的反弹,那血体之术在安室杞的身上耗费精血而得的灵气转瞬就被抽空,而安室杞那小子又心有不甘,那样的话,那血体之术就要以更快的速度耗费他的精血、修为,虽然对安室杞的伤害会更大,但对他们五个人来说反而更加的危险了,因为很难说那安室杞就不能从阵法中挣脱出来,若是那样,脱困后的安室杞必然凶险无比!” “会怎样?”徐晟紧张的问道。 “或许安室杞一脱困就立即受那血体之术的反噬,那样当然好,当然也可能他脱困后还能在坚持着与他们五个再斗上一阵子,嗯,也可能安室杞一直都无法从钱师弟的阵法中挣脱出来,那样不是直接被那血体之术消耗致死就是被反噬的极其虚弱,甚至连修为都废了也是有可能的。” 听了席戡的话,若氤便与徐晟一起紧张得看向那里。 …… “总看着也不是个事,咱们总得过去将他打服了才行!” 五个人中陆平川还是耐不住性子了,虽然安室杞那里的情形让他看了也是心惊不已,但若那小子真有手段从钱兄弟的阵法中逃出来,再将他像现在这样困住可就难了。 而钱潮此时双目之中蓝光闪闪的盯着下面的安室杞,阵法是他布置的,以往百试不爽,无论是对付妖兽还是修士都能建功,但是今日安室杞被困住后的情形倒是第一次见到,比起安室杞那样子的吓人来说,阵法到底怎么了才是钱潮最为关心的事情,因此自安室杞的异变一出现,他就马上用青眼术开始细心的观察期自己布置的阵法来,仔细得看那阵中灵气的变化。 往日里被困住的,那阵法只要发动一次就可以将对方的灵气抽离吸纳的干干净净,无论阵中是妖兽还是修士,然后对方就会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阵中。但是今日钱潮发现,自己布置的这个“锁灵阵”居然是在不停的发动着,每发动一次,就会将阵中所有的灵气抽离干净,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随着安室杞胸腹的一阵阵鼓起又塌瘪,那阵中的灵气似乎源源不断的产生出来,而且…… 而且若是注水的速度大于漏水的速度,这样下去,水缸就会满溢甚至有被撑爆的危险! 那样自己的阵法可能就困不住那安室杞了! 这可是第一次! “陆大哥,”汤萍开口说道“安室杞现在的样子虽然古怪,但却一直被钱小子的阵法困住,而且也在消耗那小子的灵气,现在这样子不过是那血体之术在作怪,先看看,若钱小子的阵法能一直困着他,过一会儿他也就老实了,若他真能跑出来,咱们再合力拿下他也就是了。” 李简此时已看了一阵,忽然发现了什么,忍不住说道:“仔细看,这个安室杞似乎……似乎苍老了一些!” 果然! 安室杞虽说相貌普通,但毕竟与五人见面时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大概是之前吞服过驻颜丹一类的丹药,不然以他耄耋之年早就该老态龙钟,但是现在被困在钱潮的“锁灵阵”中,又经过那血体之术的连番发作,现在安室杞的面容已经呈现出一个中年人的颓败之意来,额头上皱纹隐现,颧骨上眼袋浮出,满头的乱发也不像先前那样乌黑油亮,就连原本健壮的臂膀也有些松弛,唯有那只独目中狠辣的目光一直没有变过。 “钱小子,”汤萍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你的阵法怕是困不住他了,咱们恐怕还是要再和他斗上一斗的!” 钱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点头。 陆平川刚想说一句“早该如此”的时候,忽然下面阵法中就起了变化! …… 五个人似乎是听到了安室杞一声嘶哑的吼叫,但是声音却很低,紧接着就见钱潮布置的“锁灵阵”中忽然一阵红雾弥漫,血腥四溢,将安室杞整个身子都遮蔽住了,随即那血雾就消失了,但在五个人看来,与安室杞刚开始施展这“血体之术”时不同,那阵血雾并没有被他吸纳回自身之中,反而像是被这阵法抽离了出去。 马上,又是一阵红雾弥漫,倏忽之间便又不见了! 安室杞被李简刺瞎的那只眼原本是一直闭着的,眼中流出的血渍早已干涸,凝固在脸上,但等第三次血雾弥漫后,那只眼睛虽然依旧闭着,但却有鲜血不停的从中流出来。 那血雾每出现一次,安室杞就会愈发的苍老几分,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开始略略的灰白起来。 第四次,这一次那血雾最为浓密黏稠,血腥之气也是最为腥烈,虽然阵法依然发动,依然将一部分的血雾抽离出去,但仍有部分的血雾一下子“嗡”得一声急速的缩回了安室杞的体内! 作为一个即将落地摔得粉碎的破瓦罐,安室杞似乎已经看到了崖底那嶙峋一片的碎石正飞速向他而来,自然也明白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就是现在!”汤萍说道。 安室杞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如同挣脱了一座大山的重压一般一声大吼,然后随手一划,就将钱潮布置在地面上的灵剑打飞了两三把出去,至此,他终于从这“锁灵阵”中摆脱了出来! 此时的安室杞怒意勃发,披散着满头花白的头发,身上筋肉松弛,脸上老态尽显,唯独那只独目中的目光如同一道猩红的闪电。 一股狂怒,残暴的气势裹挟着强大灵气的威压直向五个人而来,令他们感觉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险!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六:安室杞之死!(五) 此时若氤,徐晟和席戡三个人已经离开了他们藏身之处,向钱潮等人靠了过来,虽然依旧是隐藏这行踪,但距离他们已经不远。 这样做也是无奈,这三个筑基修士此时对钱潮这五个小家伙能不能击败这个安室杞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有信心,离他们近一些,出手时也方便,免得万里有一之时,他们出手慢了,那就糟了! …… 汤萍说出就是现在的时候,陆平川和李简已经向刚刚从阵法中摆脱出来的安室杞扑了过去! 李简抢先了一步,他从上而下,斜斜的一道白炽剑光正刺那安室杞的独目! 这一剑之快,李简自问先前从来未有过,算是今日这一番苦斗得来的突破! 可惜,安室杞的速度居然比他还要更快! 安室杞侧身,先将这能毁他独目的一剑躲过,再伸手一下就叼住李简持剑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只出食、中二指,火光熊熊的戳向李简的二目之中! 你毁我一只眼,我就弄瞎你的双目! 李简却夷然不惧,料定了安室杞不愿双目尽毁,也不躲避,只一翻手腕,青竹灵剑上白光大盛,三尺青峰一下就成丈许长剑,一剑依旧刺向安室杞的独目。 安室杞果然不愿与他拼个两败俱伤,正此时,陆平川的身形也到了他的面前,他便索性抓着李简的手腕向地上一掼,随即便发了一声大吼! 这两个小子实在难缠,不能被他们同时缠住,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多是拜那个钱潮所赐,定要杀了他! 李简先是被安室杞一摔,再被那红光之中灼热的力道一冲,整个人在地上未爬起时身子就被冲出去四五丈远,只觉胸腔之内尽是灼热之气,呼吸之间都有白汽冒出! 而陆平川这次却没有被那道红光冲走,只见他骤然落地,双足几乎插入土中半尺,双臂交叉在脸前一护,硬生生的将这道红光硬扛了下来,然后“嘿嘿”一笑,带着全身蒸腾的热气就飞身扑上来! 此时安室杞已经飞身而起直扑钱潮与汤萍等人而去,不过他的身子也是刚刚离地,陆平川一个飞扑就抓住了安室杞的一条腿,然后发了一声喊,就带着安室杞落了下来。 安室杞只觉得自己腿上突然间就坠上了千钧重物,比之钱潮的那张“千钧符”犹有过之,挣脱不下,只能随之又落回地上。 陆平川发了狠力,转身扭腰,两臂用力,“啪”得一下子就将安室杞仰面朝天的又摔在地上,然后他一个虎扑,大拳头如同铁锤一般就向安室杞的面门砸了过去。 “轰”得一声,安室杞侧头躲了过去,耳边泥土飞溅。 但是没等陆平川打出第二拳,一阵刀芒火光就在他与安室杞之间骤然亮起,转瞬之间陆平川的胸口不知道被那安室杞的火刀连斩多少次,刀伤且不计,仅那刀上的冲击之力就将他整个人从地上顶了起来向后跌了过去! 陆平川刚刚跌出去,安室杞马上就在地上向前一扑,“轰”得一声,一枚斗大的印章就砸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又激起一阵土石漫天而起! 是那个钱小子…… 还未想完,一阵“嗤嗤”之声,密集的白色蛛网就对着他射了过来! 被这东西弄在身上可麻烦的紧,此时又来不及起身,无奈之下安室杞狼狈得在地上翻滚不停,蛛网依旧射来之时,他身下的土中忽然锐芒一闪,“啊”得一声惨叫,汤萍便偷袭的手了。 阿土的背鳍一闪而没,在汤萍的命令下,一击得手马上就深潜到土层深处去了,免得受了安室杞的反击,土地之上只留下安室杞肋间伤口处的斑斑血迹。 “啪”得一下,安室杞的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如同一片木板一样站了起来,反手出刀,火光闪闪的架住了李简刺过来的几剑,然后看准了陆平川扑过来的空当,人便利箭一般的向着空中就射了出去。 汤萍自毁了安室杞的火灵之后就全身灵气亏失,面色犹自发白,因此后来的交手之中才不得不将让大黄出来撑场面,刚才又耍手段伤了安室杞,正是被他痛恨之时。 而安室杞身子飞来之时也将汤萍,钱潮和彦煊三人打量了一眼,汤萍那略显苍白的面色引起了他的注意,捏柿子总是先要捏一个软的! 打定了主意,他在空中先向钱潮猛烈的斩了几刀,将钱潮面前的大盾斩得向后猛退不止,直接撞在了钱潮的身上,把钱潮撞得身子不稳,然后却一个转身,绕过了来帮忙的彦煊,一刀就向汤萍劈了下来! “阿萍!”彦煊大惊! 汤萍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手,双手向上一个平举,蓦然一道粗大的水柱从安室杞的身下猛烈的喷涌了上来,直直得将他冲飞了出去! 不过安室杞只在空中一个旋转,便又倒拖着双手,似乎带着两根长长的火尾一般向汤萍扑了回来! 柿子要拣软的捏! 钱潮身周围带着三面大盾冲了过来,彦煊也持着双刀护在汤萍的身前。 下方,陆平川与李简也向安室杞猛冲而来。 “我来!”汤萍一声娇叱。 原先喷涌而出的那股水流停住了,无数斗大的水珠在空中先是悬浮,纷纷映出阳光的五彩来,然后倏忽之间无数水球汇成一团,一个巨大无比的水球直直的撞向了安室杞! “嗤”的一声,一股白汽蒸腾,安室杞整个人就被那巨大的水球笼在其中,先是他的两把凤翎火刀熄灭,然后他在其中憋着气想要从中冲出来,但不知为何,紧接着那水球中的水却越发的显得黏稠无比,他在其中动一动手脚都显得费力无比,想冲出去变得异常的困难,随即便随着那大水球一起停了下来。 然后汤萍手诀连续变换之后,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右手上食指尖一点蓝光闪亮起来,接着汤萍将那根指头在那巨大的水球上轻轻一点! 顿时整个水球就开始模糊起来,里面先开始出现毛茸茸的横纹竖丝,接着一道道白线纵横交错,就连安室杞在其中的身影也看不清楚,随着那水球上森寒之气四溢,整个水球居然迅速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冰球! “嘿嘿,抓住了!”陆平川一见大为高兴,此时他胸前的甲胄被斩得破烂不堪,胸口上受了些不重的皮肉伤。 汤萍叹了一口气,暗道还是自己现在灵气不足,不然的话,这个法术若能困住他,这冰球该是透明的才对,如今这样也只能暂时将他困住,一时半刻之后安室杞大概就能脱困而出,但愿能困得他久一些吧! 虽然这样想,但汤萍仍想多添一份力,手诀又是变了几变之后,竭力的将全身的灵气汇聚起来,随着她两根食指的指尖并在一起,指尖接触的地方便有一团蓝盈盈如同火苗一般的光闪耀出来,她小心翼翼的向前就准备向那冰球上点过去。 “汤姑娘,小心!”李简忽然喊道。 “嚓”得一声,一把奇长无比的火刀就突然从那巨大冰球的内里直直的插了出来,直奔汤萍的头脸而来! 几乎同时,“咚”又一声,钱潮已经护在了汤萍的身前,他身前的大盾为他遮挡了那致命的一刀,但是刀尖顶在大盾上猛得将他与汤萍一起顶的向后而去。 钱潮这突然而来,令汤萍先前两根食指尖上的蓝光险些就触碰到钱潮身上,惊得她一身的冷汗,这若是真的碰到了,说不定钱潮就会被冻成冰柱一般,赶忙强行将那法术收了,法术这样被强行止住,汤萍已经被反噬到了,她顿时便觉得难受无比,然后她就觉得钱潮的后背一下子向她压了过来。 从刀尖上传来的触觉判断,安室杞知道这一刀没有中,紧接着,随着“刷刷”几声,从这巨大冰球之内几道迅疾的刀光纵横交错的透了出来,随着一阵蒸腾的白汽,碎冰纷纷坠地,先前被困的安室杞便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奶奶的,这小子怎么打不死呢!”陆平川恼怒的发了一声喊,整个人一道虚影就冲了过去! 这次脱困的安室杞看了令人触目惊心,他破烂衣袍处裸露的皮肤居然尽是血红之色,显得诡异无比! …… 而另一边,钱潮已经发现了汤萍的不妥,被安室杞一刀顶着盾牌撞出去的时候,汤萍的身子就贴在他身上,他只觉得她全身虚弱绵软,似乎半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并不知道汤萍刚才受了法术的反噬,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这样虚弱?” “钱小子,我刚才施法被他搅了,出了点岔子,支撑不下去,快,那家伙也不行了,现在是他最后的时刻,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你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 伏在钱潮的背上,汤萍有些无力的说道。 “好!你离的远些,别伤了你!” 寻了一棵树下,钱潮将汤萍放了下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汤萍的面色如此的苍白。 “你快去!” “嗯!” 可是就在钱潮将汤萍安顿好,转身欲加入战团时,刚一回身,他就远远的看见彦煊被李简护在身后,而安室杞的火刀正狠狠得斩在了李简的肩头上! 这一幕惊得二人都目瞪口呆! …… 再说刚才。 陆平川与安室杞不要命的缠斗了一阵,随着一道火光,陆平川一声闷哼就被击飞了,不过他也没吃亏,两只大手中还死死的攥着从安室杞头上扯下来的白发,几乎是连皮带肉一起扯下来的! 没了陆平川的遮挡,白光马上骤降,李简持着双剑一闪而至,同时彦煊出双刀也加了进来! 彦煊与李简此前双斗过安室杞,此时又是这个局面,虽然这家伙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令人心悸,但是横下心来的彦煊只当面前是一只难缠无比的妖兽而已,此刻她心中异常的平和,如同平日里在南玉堂开炉炼丹之时一般无二,平静的出刀收刀,一次次架住斩向自己的火刀,又一次次封住斩向李兄的火刀,寻到机会便一刀斩出去!李简与人交手是攻多防少,而彦煊则是攻守兼顾,她心思细腻,不但分担着安室杞对李简的压力,同时她还配合着李兄的剑招,不但每每在关键时刻将身形退让几分让李简那大开大阖的剑势得以施展,而且还能以绵密的攻势让安室杞露出破绽,此时李简便心领神会抓住机会连连出剑! 一时之间,李简打得异常的酣畅,只觉得这一次与彦姑娘联手十分的顺手,不消片刻他便在安室杞身上连连刺中了几剑! 若是换了其他的对手,只怕此时早已死在这二人的联手之下了! 而安室杞被刺了几剑后,陡然间视野一阵模糊然后又恢复了过来。 完了!安室杞悲哀的想到,这血体之术大概支撑到这个时候也该到头了,可恨这几个家伙自己居然一个都没能杀死! 总要带一个走! 就要油尽灯枯的安室杞身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雾,他身上似乎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向外渗出血来,然后那血就蒸腾起来,仿佛他整个人都笼在一阵猩红的火焰之中,打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杀一人的主意之后,他对自己再受什么伤也就毫不在意了! “叮当”几声,彦煊忽然觉得安室杞斩向自己的火刀一下子沉重无比,招架起来异常的吃力,而此时李简看准机会一剑便伤了安室杞的肋间,但这家伙居然毫不理会,只一味的对着彦煊频频出刀重斩! 彦煊勉力招架着,对方火刀上那灼人的热浪直扑她的面门,将她一缕秀发几乎都烤焦了! 安室杞此时用的就是以力破巧的法子,反正自己以后也不可能好好的过了,那索性就拉一个做垫背的,因此下,李简的剑频频的在他身上刺出道道伤口时他根本就不顾及,只一味的以自己最后的这疯狂之力猛攻彦煊! 终于,彦煊在他的猛攻之下,出现了破绽! “小心!”李简说着,想都不想,身子一个疾闪就挡在了彦煊的身前。 “嚓”得一声,彦煊被吓得几乎要闭上眼睛,然后她就看见李兄一下子就侧旁冲了过来。 从后面看,是李兄那宽阔的后背和强健的臂膀,但是一把烈焰熊熊的火刀已经入肉三分的剁在了他的右肩之上! …… 席戡伸双手,一只手拦住了若氤,一只手抓住了徐晟的袍袖。 “难道现在还不动手吗?”若氤急道。 “不!”席戡冷静的说道“没有性命之忧,我们便不能出手,而且,现在才是他们最关键的时候,我们若是出手为他们解决了,反而不美,两位,相信我,经此一役,这五个师弟师妹日后必是做大事的人!” …… 肩膀的剧痛传来,李简一声闷哼! 他身上所用的乃是钱潮炼制的皮甲,这皮甲虽然对李简的身法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但在防护之上比陆平川身上的甲胄就要差了一些,但也多亏了这皮甲的防护,不然安室杞这一刀必然是能将李简的整条胳膊都斩下来的。 在安室杞那一刀斩下来的同时,李简左手中的短剑也刺了出去。 这一剑正刺向那只猩红闪亮的眼睛,安室杞偏头、后撤,这一剑只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然后安室杞吸气,猛得一声大吼! 红光爆起! 肩头已经受伤,又是如此近的距离,李简只觉得自己双目之内都是炽热无比,眼前模糊不清,口鼻之中更是灼烧一片,整个人向后飞跌而去! 此时钱潮的身形也靠近了,他从身上取出了一张符箓,手诀变幻中,那张符箓上电光缭绕起来,还是先前那张“惊雷符”,在他用“锁灵阵”将安室杞困住后还以为用不到这张符箓,便收了起来,看来今日还是要将这张符箓用在安室杞的身上。 李简与彦煊被安室杞发出的阵红光逼退,钱潮正要抓住机会用那符箓,便见一个黑影已经冲到了安室杞的身边,正是陆平川,这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刚一声吼完,安室杞便见眼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陆平川双手合抱,怒目圆瞪,对着安室杞的头顶就砸了下来,刚才李简受伤他看见了,心中恨意难遏。但那安室杞有了防备,身子向后一闪就将这一拳躲了过去,陆平川这一击落空原本整个人是顺势向下砸落,但他变招更快,在空中双脚一蹬就如同踏在坚实的地面上一般居然猛得就将自己的身形一下子由落势改为了升势,而且那势头比先前还快了许多,同时右拳由下而上狠狠的就打在安室杞的下颌上。 陆平川的这一手安室杞没有料到,只觉得下颌被从下而来的铁锤砸中了一般,将头一仰,整个身子顺着陆平川那一拳的方向就冲了起来,陆平川的身形比他还快,待越过安室杞之后,对方似乎还未从这一拳的打击下恢复过来,接着陆平川两只大手就又合抱在一起,“嘿”的一声,合抱在一起的大拳头就正正的砸在了安室杞的头顶上。 “轰”得一声,安室杞的身子就狠狠的被砸在了地上,烟尘四起。 机会! 钱潮一见马上催动身形,一边赶过去,一边要开口拦住陆平川,接下来由他接手,但是一个“陆”字刚刚出口,就见陆平川的身子如流星一般直直的砸了下去。 可惜! 钱潮暗道。 但是马上他就见到陆平川的身子从地面上那四起的烟尘中被几道火光猛得冲了起来,然后就翻滚着斜斜的向一边落去。 面目狰狞的安室杞一下子就从那烟尘中一飞而起来,追着正掉落下去的陆平川一刀就斩了过去! 正在此时,就在安室杞的头顶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铁锤的虚影,只是虚影,并非实物,显得硕大无比却又十分突兀的出现在安室杞的上方,但见那铁锤虚影一下子就砸了下来,却又变得有形有质一般,将正要出刀去砍陆平川的安室杞一下子就砸回了地面上。 后方的钱潮手中正拿着一个铁骨朵一般的灵器还保持着一个一锤砸落的姿势,刚才他见陆平川危险,便将这件灵器取了出来应急。说起来这件灵器还是当初陆平川从安臛的手中抢过来的,给了钱潮,虽然钱潮后来将这件灵器研究明白了,但是因为此物使用起来比灵剑要耗费更多的灵气,而且威力也属一般,因此钱潮便没有仿着炼制,却没料到今日到救了急。 至此时,钱潮忽然有些后悔,他现在掌握了不少灵器的炼制之法,但其中有一些他认为过于狠辣,只要用了就很可能伤人性命,因此就没有炼制,但现在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后悔,若是那些灵器能有几件带在身上,正好可以对付起眼前的这个安室杞,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想不到灵器也是如此! 今天的事情结束后,等回到宗内一定要多炼制几件保命的东西带在身上才行。 被砸落的安室杞一下子就从地面上重新飞了起来,放过了正慢慢从地上爬起的陆平川,恶狠狠的冲着钱潮而来,人还未靠近,一刀就火光熊熊的斩了过来。 这一次还未等钱潮动手,早有一道红色的身影迎了过来,见安室杞对着钱潮出刀,马上“叮”得一声,一支神鸟长翎一般的火刀一下子就将安室杞那一刀架住了,是彦煊,她冷着脸就冲了上来,连斩几刀将安室杞拦住。 彦煊这一次是动了真怒,平生第一次,她对一个人起了杀心! 刚才略略看了一下李兄的伤势,那肩头的刀伤让她心惊,若不是还有一层护甲,恐怕李兄的肩膀就会被废掉,先前五人多次对这人好言相劝,不但没能让他迷途知返,他反而是变本加厉,最后连邪术都使了出来!为了斗他,阿萍受了反噬,李兄肩头受伤,陆兄也受伤,现如今只有自己和钱兄弟与之周旋,可恨! 这样的人还是除了的好! 安室杞此时已经迷失了本性,见彦煊阻拦自己,马上就发狂般对她连连出刀! 虽然起了杀心,但是彦煊出刀却越发的平稳了,半点杀意也看不出来,她一刀一刀的与安室杞对拼,现在她的身边虽然没了李简的策应,但同样也不用在顾虑着该如何配合李简出剑,因此,她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完全的凭借自己才能将这个家伙击败,甚至是击杀。 在钱潮看来,此时的彦姐与这安室杞之间似乎是隔了一团烈火在争斗一般,两个人中间只是一个桌案的距离,但就是这个距离,中间不断爆起的刀光火光几乎将两个人完全隔断,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杂乱无章的挥刀劈砍,但好巧不巧,两个人的双刀无论斩向何处,几乎每一次都能撞在一起,发出密集的“叮当”之声。 而这样面对面的近攻完全不是钱潮所擅长的,虽然他也可以凭借着自己那三面大盾加入战团,但是那样就是给这位彦姐添乱了,因此他只能护在一边,万一有个闪失他便准备马上接手。 钱潮看到平日里一向温和柔懦的彦姐,此时铁青着脸,眉眼冷峻,一刀一刀的与安室杞相拼,两个人的身形急速不停的互相交换着,刀光火光不断的动二人中间迸发出来,虽然有几次安室杞的重刀让她稍有些狼狈,但总体上彦姐一直稳稳的与这安室杞相对,斗了一阵居然不落下风,这令钱潮大为惊讶! 没想到彦姐这样厉害! 而对彦煊来说,上一次与这安室杞面对面争斗时的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竟然又出现了。 而现在自己独力对付安室杞,这种感觉竟然更加的强烈。 一刀劈过去之后,自己的刀或是劈空或是被安室杞挡住,无论对方是闪避还是阻挡,那一刀劈出去时她尚觉得这一刀的火候、时机拿捏的正好,但刀势走空又或者被对方的刀挡住,这个时候在彦煊的眼中,对方至少有那么一瞬的时间里满是破绽的,而抽刀再斩的话,对方那破绽处便早就被弥补了过去,这种看得见但却总也抓不住的感觉让彦煊很是不服气! 正是在这种不服气的心态之下,彦煊便开始刻意的留心起自己每次的出刀来,她每次出刀之后或是故意得快一些或是故意的慢一些,就是为了抓住对手那一瞬间的破绽!若是换了其他的对手恐怕早被彦煊这样的刀势刀法所击败,当然换了其他人,也不可能让彦煊有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但她的对手是安室杞,一个被邪术加持又接近粉身碎骨的对手,因此她的这些花招在对方的身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是因为过于刻意和心急,心里的那份平和被她自己打破,出刀之时便被安室杞寻到了破绽,冷不丁一刀就突破了彦煊的阻挡! “咚”得一声,彦煊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黑色大盾,那火刀斩在大盾上,那股力道将那大盾与后面的彦煊一起撞得向后而去! 钱潮适时的替下了彦煊,他的面前还有两面大盾并排而立。 安室杞一刀就从两面盾牌中间的缝隙处劈了下来! “咚”得又一声,钱潮的盾牌似乎没有什么防护力一般被这一刀劈的倒飞了出去,将后面的钱潮完全暴露了出来。 不过钱潮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不等安室杞第二刀再斩下来,钱潮“唰”得一下就抖开了手中的折扇,那扇面非纸非绢,扇面上更没什么山水字画,居然是三片栗色的大鸟羽,不过这鸟羽之上隐隐的却有风雷的纹络密布。 那大羽毛正是中阶灵禽“麻姑雀”的羽毛! 之所以炼制了这把扇子,是因为这扇子的威力是可控的,使用时展开一羽和展开二羽的威力是越来越强的,而钱潮为了能击败这安室杞直接就展开了三羽! 大鸟羽上的那些风雷交错的纹络似乎亮了一下,而同时钱潮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几分,他万没料到这扇子完全展开来使用时竟然这样耗费灵气,不过此时已经势成骑虎,若不出手,安室杞那已经蓄势待发的第二刀定能将自己一劈两半! 彦煊在被钱潮的大盾护住的时候就暗暗自责,明白自己有些急躁了,虽然被大盾撞了一下,但并没有受伤,她心中着急,现在只有钱兄弟在对付那安室杞了,自己要马上过去帮忙才行。 也就在这时候,她的耳边听到了一阵怒涛一般的声音涌起,如同大江夜潮滚滚而来,又如骤然间万千将士齐声大吼,顷刻间大风翻卷着呼啸而起,席卷而过,带起漫天的飞沙乱石,断枝绿叶! 而安室杞首当其冲,直直得受了这大风的吹袭,他竭力的抵挡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风,一头白发向后飘散而起,原本他上身破烂的衣袍在风中早被撕扯得精光,只余下裳,血红怪异的皮肤上蒙的那层猩红的雾气一下子也被吹袭的干干净净,细石绿叶过处,他身上道道伤痕乍现,很快他全身就皮肉翻卷起来!不但如此,那风势过于强劲,吹得他面上五官扭曲狰狞,那只被李简刺瞎的眼睛不受控制,眼皮都被吹得翻起,一团浊物也被扑面的劲风从眼眶中撕扯而出,立时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安室杞才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他整个人便在这大风中再也稳不住身形,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向后飞去,风势有多急,他的去势就有多快,“轰”得一声撞在一片山壁断崖上,然后被那劲风居然顶在那里,想落都落不下来! 彦煊这才发现钱兄弟的盾牌还护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是遮挡在大风吹来的方向,为自己遮挡这大风。 难怪!钱兄弟开始不用这个手段,开始之时都是乱斗,人们纠缠交错,这个手段若是用出来只怕先伤了自己人。 再看时才发现钱潮脸色有些发白,这手段怕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灵气吧。 大风渐息。 然后风力弱下来的时候,安室杞的身子才从那山崖上撞出来的破损处一路跌落,摔在下方的乱石丛中。 左近的山林尽是秃木,所有的绿意都在那大风中被从树上撕扯而下,空中还飞扬着漫天的绿叶,如同一片绿云一般! 汤萍呆呆得看着空中那片翻卷而去的绿云,她见过钱潮的那折扇的威力,但那时只斩开了一羽,想不到三羽展开后,那折扇的威力竟如此之强! 陆平川在大风起时就趴伏在了地上,好在那大风并不是对着他吹来的,因此他还看到安室杞被大风吹走时的样子! 乖乖,钱兄弟这一手可真厉害! 而李简身处钱潮的身后方位,并未受影响,见了大风的威势,禁不住惊叹,大风一过,便慢慢的飞了过来。 “还活着!小心!”李简在钱潮身边说了一句。 …… “若氤师姐!” 有人轻轻的拍了拍汤萍的肩头,汤萍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姐。 若氤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席戡师兄和徐晟也都来了,快结束了,他们到周围看一看,你们搞出的动静太大,他们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等那边完事,带着你们捉住的家伙咱们一起回去,师父……哦,还有汤长老和席师兄的师父康釜长老,他们有事情要和你们说的。” “哦。” …… 乱石轰然崩起,红光乍然骤现,全身几乎破碎不堪的安室杞从断崖之下的乱世中站了起来,此时唯一能辨认的就是他那只猩红血芒的独目!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一股从来未有过的强大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盯死了钱潮后,他的身形飞起,直冲而来。 此时的安室杞似乎恢复了清明,回头看清了自己落在何处,心中还禁不住暗嘲,果然是落在了崖下! 李简叹了口气,在他的感应中,现在的安室杞虽然强大,但与回光返照无异,于是说道:“他活不下来了,这一阵过去,他必死无疑,但现在……” 彦煊见那安室杞怙恶不悛,面上一寒,出双刀就要迎上去,却被钱潮止住。 “彦姐,我来……” 说着,钱潮身形一动,一张电光缭绕的符箓出现在他身侧,随着他一起飞向安室杞。 这一次,是去杀人! 在安室杞嘶吼着向钱潮飞扑来的时候,那张符箓也在钱潮的手诀操纵下一道蓝光就飞射而去。 安室杞连躲都没躲,甚至在那张符箓飞临之时还张开了怀抱,让它直直的贴在自己早已见骨见肉的胸口上! 粗大的雷霆从天而降! 白日之中,电光之下,树影人影尽是漆黑之色,电光笼罩下的人不由得都眯起了眼睛,甚至转头回避,而那震耳欲聋的霹雳之声连环炸响,让人心头颤颤! 杀戒! 雷霆之后,钱潮看向地面上正冒起白烟之处。 破了! (五小斗杀安室杞这一段说起来我并不是很满意的,但是几易其稿,最终也是这个样子,日后对这一个章节若有了新的想法我还会修改的。)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七:此间事了 陆平川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此时钱兄弟那张厉害符箓的威能已过,他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地面上白烟冒起之处,要看个究竟。 “乖乖!”看了看那具被雷霆之威轰击的几乎残破不堪的尸身,然后抬起头对着正在落下的钱潮说道“钱兄弟,你刚才那张符还真厉害,看看,这家伙都快被天雷劈碎了,嘿嘿!” 钱潮落了下来,仔细得看着已经死去的安室杞,然后心中就叹了一声! 何苦呢!钱潮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去看一看汤萍的情况如何。 但是一转身,钱潮又有些发愣,怎么汤萍的师姐,那个叫若氤的女修士在汤萍身边呢?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钱潮心念电转,马上就猜到了若氤的来意,也猜到了这位筑基修士怕是早就来了,从今日凌晨开始,大概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吧! 正要施礼之时,钱潮就听身后的陆平川忽然说道:“诶!席师兄,嘿嘿,你怎么来了!” 果然,空中有两个人影正在落下来,其中一个钱潮等人都见过,正是陆平川的师兄,席戡。 席戡与徐晟落了下来,正如若氤对汤萍所说,这三人直到最后才确定这几个师弟师妹可以战胜那个安室杞,但今日这里一战可不能被别人瞧了去,不然就有可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于是三人商议之后,由席戡和徐晟二人在附近察看一番,若真有人也在这附近看热闹,那就一定要带回去训诫一番的,而若氤看出来自己的师妹似乎是受了伤,放心不下,便先行过来看看汤萍的情况。 席戡一落地,就向陆平川抛出一物,说道:“这是死了的这家伙身上的储物袋,被那大风吹走的,他的玉佩也被我找到了,今日这里要一点痕迹也不能留下,所以我特意追了回来。” 陆平川乐呵呵的就接在手中。 然后席戡又说道:“我们几人的来意,大概你们也能猜得出来,长辈们担心你们应付不来,这才将我们三人派了出来,不过这里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你们先将这里打扫干净,然后随我们回去,长辈们有话要问你们的。” 打扫干净,自然是将这里的两具尸首清理干净,钱潮想了想回身便向安室杞的尸身处打出了一张“野火符”,火焰猛烈烧起来,不消片刻就能将这安室杞化为灰烬。 然后自然就是被左奉源杀死的黎厉化,甚至是左奉源的大蛇的尸身都要清理干净。 拿走黎厉化的玉佩和储物袋,将他与左奉源的大蛇堆在一起,一张“野火符”之后便又是一阵熊熊大火。 “席师兄,这个人呢?”钱潮看了看被汤萍的蛛网缚得紧紧的左奉源,此人现在依旧在昏迷之中。 席戡取下了左奉源身上的玉佩,捎带着将他的储物袋抛给钱潮,说道:“这个人我带回去吧,虽然人是你们抓住的,但毕竟长辈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嗯,不妨带回去让长辈们先问一问,你们就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陆平川随意得在地上打出两个大坑,便将那骨灰都埋在里面,这样一来,这云杏山若说还留下什么痕迹的话,那就是几个山头光秃秃的林木了,不过那些几人就没办法了,于是钱潮五个人加上沈未了便跟随着席戡等三名筑基修士一起又返回了宗内。 …… 宗内,汤伯年长老的洞府。 洞府中的一个房间之内,钱潮五个人现在这里歇息,等着几位前辈一会儿的问话。 此时沈未了并未在这房间之内,他被徐晟直接带到了三位前辈的面前问话去了,一同带过去的还有那被擒住的左奉源。 房间内有一道屏风,陆平川正从那后面绕出来,他手中拿着原先穿在自己身上的甲胄,此时那甲胄已经有了不少的伤损之处,尤其是胸前,被安室杞的火刀几乎斩出了几道口子,钱潮让他脱下来要带回去修补。 李简所用的皮甲也放在了钱潮的身前,肩头的破损处触目惊心。 而李简此时袒露着臂膀,由彦煊在为他细心的敷药治疗。 说起受伤,此次五个人从外表看起来,以李简受伤最重,肩上的伤口伤到了骨头,但其实却以汤萍所受的法术反噬最为严重,因此返回宗门的一路上她的脸色一直不好,不过总算是回到了宗内,若氤在向姑获仙子讲明之后就带着姑获仙子给的丹药来了,服下之后,汤萍的面上才重新有了血色,精神也好了不少。 至于陆平川,几乎全身带伤,不过他皮糙肉厚,所受的伤也都是外伤,加之体修天生恢复的也快,因此当彦煊为李简敷药包扎之后,再为陆平川疗伤时,他身上也仅敷了些药而已,根本无须担心。 五个人中只有彦煊和钱潮未受什么伤,钱潮只在最后使用那折扇时耗损了些灵气,而彦煊嘛则只是有些乏累而已。 汤萍一直在留心钱潮的面色,她知道,钱潮今日算是真正的开了杀戒! 因此她既好奇钱潮在开了杀戒之后心中究竟如何,又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了钱潮的心性。 不过看那钱潮却拿着陆平川脱下来的甲胄细细的打量,似乎在思索着该如何修补一般,然后就注意到了汤萍的目光,应该是猜到了汤萍的心意,钱潮对着汤萍轻轻的摇了摇头,让她不必担心。 李简活动了活动自己受伤的肩膀,肩头伤口处被彦煊用细麻布细细的包扎过,内里用过药之后一片的清凉舒爽,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不由暗赞彦姑娘的医术,然后李简看了看几个同伴,开口说道: “其实早在咱们出去的时候,那三位师兄师姐就跟着咱们了,一路到了云杏山,看着咱们动手,其中有一次还忍不住要出手相助,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直到最后钱兄弟用那扇子击败了安室杞,他们这才分开来在云杏山周围转了好几圈。” 正在为陆平川敷药的彦煊听了,惊奇的问道:“李兄,你既知道,怎么不说呢?” 李简听了笑了笑,说道:“动起手来,生死相搏,彦姑娘,我若说了,你还会与那个安室杞死命相斗,几乎能与他战个平手吗?” 彦煊一愣,思忖了一阵便点了点头,的确,若是动手之时她就知道附近隐藏着几个可以轻易就取了安室杞性命的筑基修士,那今日连番的险象环生,自己恐怕早就没心思豁出命去与之周旋了,想想今日从开始与安室杞争斗时的惊恐到后来的从容,虽然时间久了或许仍不敌他,但是那样的争斗若是今后再遇到,自己肯定也有底气去应付,较之以前的自己长进之大难以想象,这才明白李简的用意,想到这里便对李简点了点头。 汤萍便说道:“彦姐,这件事肯定是那三个老家伙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事情,要借助于我们五个,但是这件事又有一些风险,因此他们才想在暗中看一看我们五个人的手段,若我们有危险,那若氤师姐和席师兄他们肯定就将我们救下了,不过那件事也就不会再让我们去做,现在嘛,估计一会儿找我们说话的时候就会告诉我们的。喂,你说呢?” 最后却是向钱潮发问。 钱潮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前辈们就算手段再高明,但有些事情也是照顾不到的,就比如安室杞背后的那个人,宗内炼气弟子何其多,查起来又何等的麻烦,很可能那个人的身份还会由我们几个慢慢的去查,而且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做呢。” 彦煊听了点点头。 陆平川嘿嘿一笑,说道:“诶,越来越好玩了!” 正说着,五个人所处的房间门被打开了,沈未了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进房内,未等几人开口,沈未了先态度诚恳得向几人深深一礼,然后才说道: “多谢几位今日的援手,这等恩情,在下绝不敢忘,日后……” “沈公子不必如此,”汤萍打断了沈未了的话“若不是你冒险提醒,我们还不能知道有人要暗算我们,说起来我们还要先谢你呢。我们都是一次从幼鸣谷出来的,而且我们几人都是言出必行之人,日后若再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们的。” 沈未了自然听懂了汤萍话中的意思,笑了笑说道:“如此那就多谢了,刚才三位前辈问过我了,告诉我已经没有事了,该做什么一切如常便可,既然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他们现在在问谁呢?”汤萍问道。 “呃……我出来的时候,那位姓徐的师兄将那昏迷的家伙弄醒了,大概是要问那个家伙吧。”沈未了说道。 说完,沈未了见无事,便又向几人示意之后便离开了。 “哼!”汤萍有些不满的说道“那个家伙明明是我们捉到的,却不让我们去问话,不知道那三个老家伙要做什么!” 钱潮笑了,忽然想到什么,便摸出两个储物袋递过去,说道:“反正无事,呶,这是黎厉化和那个现在正在被问话的那个家伙的。” 汤萍眼前一亮,一把就抓了过去,这是陆平川也扔过一个来,笑着说道:“嘿嘿,这是那个安室杞的。” …… 几个人正在分赃之时,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若氤。 见到五个人围坐一起,中间是一小堆的灵石丹药一类的,自己的师妹正煞有介事的将那些东西分成五份,一份一份的分给众人时,若氤还稍微愣了一下,马上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便笑着开口说道: “好了,一会儿再分吧,长辈们有话要问你们呢。”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八:继续查下去! 五个人从房间里出来,迎面正遇上徐晟,他一只手提着一个失去知觉的家伙,那人身上还缠着密密的一层蛛丝,正是被五个人擒住的左奉源。 “徐师兄,你这是?”汤萍在汤伯年这里向来很熟,所以见了这情景马上就拦住问话。 徐晟说道:“这家伙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嘛,先把他囚禁起来,等人都捉齐了然后再由宗门发落。” …… 房间之内,只有三人,汤伯年,姑获仙子和康釜。 面对长辈,五个人一进门便行礼。 汤伯年说道指了指地上的几个蒲团,说道:“都坐吧,有事要问一问你们几人。” 陆平川最是大大咧咧,见了康釜就嘿嘿一笑。 康釜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子,明明已经配制了血魂酒,怎么没有用上呢?” “咳!师父,这种小场面哪里还用到血魂酒呢,嘿嘿!” “哼!下次可不要这样逞能,遇到强敌该用的时候就不要犹豫!” “诶,知道了,师父!” 姑获仙子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弟也受了伤,自汤萍一进来就看着她的面色,然后关切的问道: “你这丫头,现在如何了?” “好多了,师父给的药已经服过了,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嗯,那也要修养几日,这反噬之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 汤伯年这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受了反噬,忍不住盯着汤萍的脸看了看,然后才放下心来,这时他又向这五个小家伙中看了看,见到李简的肩头包扎着细麻布,同时也认出来这个少年就是当初自己从那危急之中的梁国边城带回来的,便也问了一句: “你就是李简吧,伤势如何了?” 李简行礼道:“多谢前辈动问,在下正是李简,伤势无碍,过几日便可痊愈。” 汤伯年点了点头,这才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见他们都点头,这才开口又说道: “今日的事情,想必你们几人也都知道了一些,本来嘛,依着我们三人的商议,是不打算惊动你们的,由着你们继续折腾,我们只在暗中看着,但是一来没想到你们几人受了伤,二来更没想到你们对付的人居然使用了邪术,因此你们那三位师兄师姐这才做主将你们带了回来,嗯,我们更没想到,对方使用了邪术,你们居然也将他击杀了,这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跟着你们的三个人当时都想出手相助了,你们几个小家伙倒的确让人意外呀!” “那……六爷爷”汤萍说道“那个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她还记着刚刚被徐晟带走的左奉源,更是好奇从他的口中问出了什么。 “哼,那个小子,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怎么可能?”汤萍不满的说道“你们几个大能修士怎么连一个炼气弟子的话都问不出来,谁信啊!” “嗯……谁说我们问不出来!”汤伯年没好气的说道“而是那个小子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哎,这么跟你说吧,死了的家伙中,有一个叫黎厉化的,对不对?” “对,”汤萍点头“他是和我们一起从幼鸣谷进宗门的。” “嗯,这件事情还得是由他而起的,可是就算现在这个姓黎的小子还活着,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汤萍好奇的问道,不止她好奇,其余几人也有些好奇。 “只能说你们要对付的那个人心思缜密,哼,他的确是在修行上点拨过黎厉化还有这个左奉源,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每次都是不露面的,刻意隐藏身份,而且这两个家伙最后能不能为他所用还不一定,若是不可用,半路之上肯定就被那个叫安室杞的人杀了,所以只有那个死了的安室杞才知道那个人在宗内究竟是谁,可惜,安室杞却死了。不过,这也不怪你们,他用了邪术,你们能自保就不错了,能击杀他更说明你们还是有些手段的,所以,接下来你们几个就要负责查出安室杞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左奉源,刚才那个被徐师兄带走的家伙叫左奉源?” “对。” “可是,为什么要我们查左奉源背后的那人是谁,可那些不是你们这些长老们该做的事情吗?怎么反而推给我们这些小辈们去做!” 汤伯年一笑,说道:“那你们今日出去的时候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现在倒知道是我们这些长辈们该管的事情了,如今人都被你们杀了,我们还怎么管?” 那安室杞是谁杀的?自然是钱潮了,不过钱潮听到这里也不急着说话,他早就猜到了这几位前辈要做什么,现在有汤萍在,自己只管听下去也就是了。 “哼!明明是你们这些做长辈就从一开始就想把事情推给我们,知道那个安室杞知道的事情多,那就该一早就把他捉了问个清楚,却还要我们在外面跟他打生打死的,如今我们错手把他杀了,却要来怪我们!” 汤伯年一听,便慢悠悠的说道:“嗯,那好,那这件事情从此就由我们几个接手,在安室杞背后那个家伙没有查出来,没有捉到之前,你们几个都有危险,在我们捉住那个人之前,你们几个便不要出去了,免得出了意外!” “这……”汤萍一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见汤萍被自己噎住,说不出话来,汤伯年这才看了看众人,又说道:“你们几个小家伙的心思,我们三人也都明白,虽然担心你们出事,但还是想看一看你们几个的手段究竟如何,于是我们这才顺水推舟,让你们自己去折腾一番。毕竟上一次你们斩杀了两个高阶弟子我们可没有看到,这一次才派人一路跟着你们,现在看来嘛……” “如何?”汤萍又问道。 “还不能完全让人满意呀!”汤伯年慢悠悠的说道“嗯,在同辈修士之中你们几人的确称得上是佼佼者,回来之后,席戡,徐晟还有若氤,把你们五个人的手段,还有整个争斗的过程都和我们说了,他们三人对你们的评价是:手段不错,配合不足。” 说道这里,汤伯年以为汤萍还会说什么,不过看汤萍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其余几个小家伙也是如此,便继续说道:“开始你们配合得还算尚可,但是后来那人使出邪术之后,你们几人便有些慌乱了,想想是不是这样,若你们几个还能依旧的心平气和,丝毫不乱,岂能五人之中还伤了三人呢?就算难免会受伤,也不该出现受伤后失去战力的情形,这些都是你们该好好想想的,一人之力不算什么,二人之力合起来要强过二人,何况你们是五个人,你们每个人的长处,短处,各自的手段,彼此之间都该明了才对,对上敌手,尤其是强敌之时,如何扬长避短、排兵布阵,谁在前谁在后,如何将五人之力合在一起击败对手,才是你们后面该仔细思量的,不然就算你们是五个人,那也只是五个人单打独斗而已,被人家逐个击破是很轻松的。” 难得见汤萍也乖乖的点头受教,汤伯年来了兴致,继续说道: “宗内派筑基弟子出去,从来都不是单个的往外派,而是一次就派出多人,但是能把事情做好、又能安全返回的,差不多都是那些讲究手段,能互相配合的人,而那些孤高自傲,自恃修为的人,往往派出去就回不来的,嗯,就连咱们五灵宗,靠的也不仅仅是某一个祖师惊天的修为,而是凭借他们联手之时那让天下都胆寒的威势,这才让咱们的宗门能立于不败之地!联手,配合,你们五个从现在开始就该认真的琢磨了,做好了这一点,就算再遇到一个安室杞,你们击败他也不是难事的!” 五个人听了都点头受教。 其中,钱潮把这些话听在耳中心中却是一动:听这位汤前辈说的这些话,似乎是将来依旧让五个人在一起,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一番教诲。 “当然了,你们五个,每人的身上都是各有优劣长短,该如何做到五人如一,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我们或许能说一说,但是做起来,还是要你们自己去做的,所以说你们在配合上有欠缺,其实就是说你们历练不够。为了让你们多历练历练,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查明也就是应该的了。” 汤萍听到这里撇了撇嘴,但却没有开口反驳。 “这些说完,你们要记好,再有就是其他的事情了,安室杞、黎厉化已死,左奉源被囚,很可能就打草惊蛇了,被对方有了察觉,后面该怎么查,你们几人也要多动脑筋,不过呢,这件事情也不用急,更不用大张旗鼓的去找那个人,说不定等风声一过,那人反而会主动找你们,嗯,又或者无心之中你们还会有其他的发现,总之,今日就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们修养几日后该做什么就一切如常,要是发现了什么而你们又不能应付,那就来告诉我们,能应付的话,就把结果告诉我们,宗内弟子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也是分身乏术。而且在这其中若是发现了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不妨也查一查,不管与安室杞那件事有没有关系,然后再来告诉我们。” 汤萍低头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因为言霜的事情……” 汤伯年说道:“嗯,你猜得不错,这件事宗内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可是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的,你以为言霜身边的那几个细作是怎么混进九亘原那样的大宗门的?哼!还不都是从炼气之时就在九亘原之内,这才能随着修为的提升一路得到九亘原的信任,否则的话,凭空一个结丹修士去投奔,九亘原就算接纳他,也会处处加着小心,不可能完全相信这个人的。” “原来是这样!”汤萍喃喃的说道,从炼气到结丹,这要经历多少年月,可见各大宗门之间互相安插细作是何等的苦心积虑。 钱潮几人听了也是吃惊不已。 汤伯年又说道:“言霜的事情一出,宗内就开始警惕了,不瞒你们说,我正是受命查这件事的人,不过嘛,这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个时间久、又要极为细致的苦差事,咱们不妨这样,我们查我们的,你们嘛,眼前的事情想好了就去做,不过一定要小心谨慎,别小看了你们的事情,安室杞背后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一根线头,只要捏住了他,说不定就能一直牵出一张大网来……” “你这不明明就是把我们五个当成鱼饵了吗?哪有你这样做长辈的……” “诶!怎么能说是鱼饵呢!对你们五个来说,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历练,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抓住安室杞背后那个人就结束了。唉,大宗门之间的明争暗斗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们五个人都是我在甲选中带回来的,我对你们的来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你们绝不可能是细作,因此也是绝对的相信你们,从你们现在炼气到将来筑基,这其间有什么可疑之处,可疑之人,身为五灵弟子,你们也是要多加留心才是。” “好啊!我们听从长辈们的吩咐,可你既然要让马儿跑,总要喂马儿一些草吧!” “嗯……哼!你这丫头,唉,好,我先许给你们,只要安室杞背后那个人被你们查出来,或是捉住了,定然有奖赏,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里,姑获仙子与康釜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一十九:野路子 “嗯,还有一件事,”汤伯年看了看五人之中的钱潮,说道“你们几人之中,汤萍和陆小子都有师承。” “李简在木秀峰,那位冷月仙子早有意将你收入门墙,现在只待你能突破小五关。彦煊丫头嘛,我听说你们栖霞山的钟瑶钟仙子有意将你收为她的大弟子,也是在等你突破小五关,因此你们二人也算是有了师承,唯独你,钱小子,你有什么打算?” 钱潮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位汤前辈如此说是要为自己寻一位师父。 “这……”事发突然,钱潮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这个是你的吧?”汤伯年取出一张残破的符箓,那是徐晟从左奉源的身上扯下来的千钧符,因为左奉源身上满是汤萍那小蜘蛛的蛛丝,黏的很紧,因此扯破了。 “正是。”钱潮答道。 “嗯,我听说你今日对敌不但用了这符箓,还用了阵法,最后安室杞也是死在你的符箓之下,他们还说你那符箓威力不小,哦,还说你的扇子也很是厉害,对不对?” “那些都是小手段,岂能入前辈的眼中。” “嗯,其余的我便不多讲,你这些手段能学到手恐怕都费了不少的心血,再加上你的聪慧,才能如此,现在嘛,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老夫虽然不是你们九玄的长老,但是在九玄之内,有几个老家伙与我的交情还算不错,你若有意,我便说出来由你选,你想拜入他们谁的门下,我便帮你去问,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我的,如何?” “这……”钱潮有些发呆了,他知道这是这位汤前辈的好意,想让自己也能有个师承,但是师承之事钱潮自己想过,他一个一个的将九玄之内那些长老都细细的打听过,哪位长老有什么擅长,他们的弟子又擅长何种法术,自然,这些人都是非凡之人,但有一点,钱潮一直不是很明白…… 那就是炼器,符箓和阵法,这三门可以看作是符文之学的三个分支,但在九玄之内的那些长老之中,只有精通其一的,而没有全通之人,连精通两门的都没有,也就是这符文之学被拆开来了,而钱潮自己想的却是将这符文之学都学到手,若是拜了师,能在其一之上会给自己很大的提升帮助,但其余的则帮助不大。 说起来这样似乎也不错,毕竟是有了师父,至少不用在筑基这件事情上多费心,而且钱潮手段的得来都是几人外出时自己寻到的,就算拜了师也可以继续这样,但是……钱潮心中却有几分的不愿! 在场四个同伴之中,除了汤萍,其余三人此时都希望钱潮能应允下来,这样就能有师承了,那当然是好事。唯独在汤萍看来,拜师这件事对于钱潮或许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是把钱潮在某些地方就桎梏住了,钱潮的手段或是偷学或是自学,都是些野路子,但野路子又如何,他的炼器术就没有师父教,不早就进了成器堂的内堂了吗? 野马跑得快,不正是因为它们没有辔头,没有鞍韂,更没有骑手,在它们眼里,看哪里都是路吗? 对于钱潮的迟疑,康釜和姑获仙子都有些奇怪,看了看钱潮,又互相看了看,暗道汤老头今日难得这么热情难不成要以尴尬收场? 不过钱潮的迟疑和犹豫在汤伯年的眼里并不算什么,反而他的眼中还多了几分的欣赏来。 “多谢前辈美意,”钱潮向汤伯年行礼道“这拜师之事嘛……” “嗯,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汤伯年止住了钱潮“也罢,老夫再许给你,九玄之内,你想拜哪一位,日后可以来找我,不过那样的话,老夫的面子就不一定好用了……” “没事!”康釜插嘴了,他对这个钱潮一向印象颇好,说道“汤老头一个人的面子若不够,那就再加上我这张老脸也就差不多了。” 姑获仙子被这二人架住了,无奈也说道:“那就也算我一个,只要你觉得九玄哪位前辈学识渊博,想要师从于他,就可以找我们来为你去说。” 对于钱潮这样的小弟子来说这可算得上是很大的善意了,钱潮赶忙向三位前辈行礼称谢。 “那就这样,你们各自回去修养几日,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 出了汤伯年的洞府,一到外面,彦煊就很是不解的问钱潮: “钱兄弟,刚才汤前辈要帮你拜师,你怎么拒绝了呢?” “没事的,彦姐”钱潮还未说话,汤萍却插嘴了“钱小子的手段都是野路子,他就算拜师也得是拜一个野路子的师父才行,我没说错吧,钱小子?” 钱潮笑了,暗道这个汤丫头倒是知音之人,便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彦煊依旧觉得可惜。 李简听了汤萍的话隐隐的明白钱潮的心思,便不多言。 至于陆平川,他觉得既然自己的师父都要为钱兄弟将来拜师作保,那肯定就没问题的,就看钱兄弟将来想拜谁了。 汤萍说道:“既然今天的事情已了,那咱们不妨回去休息几日,养好了伤,再出去如何?” 其余几人点头,然后几人便各自返回了。 …… 洞府中,汤伯年,康釜还有姑获仙子依旧坐在那里。 “这几个孩子,能把这件事做好吗?毕竟他们要对付的可是一个老狐狸。” 虽然在五个小家伙面前未曾表露,但现在只余下他们三个的时候,姑获仙子依旧有些担心。 “老狐狸,哼!”汤伯年明显没有这样的担忧“别忘了,你的弟子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而且还不是一只,那个钱潮更是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你不用担心他们,若氤他们三个回来说得那些难道你没听到吗?这五个小家伙很是不错的,放眼宗内,就算那些生在宗门的,还有那些有了师承的,对上那个安室杞哪一个能比这五个孩子更好呢,他们缺的就是历练,这一次不如咱们就继续看着,看看到最后这五个孩子能做到哪一步。” 与这五个小家伙在面前时不同,现在汤伯年倒对他们赞赏有加起来。 “嗯,我觉得也是,”康釜说道“我那个徒弟还是有点莽撞冒失,不多吃点亏,他可是改不了那个毛病的。” 姑获仙子知道与这二人说不通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说道: “那个姓钱的小家伙,居然拒绝你帮他拜师,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嗯,那也没什么,帮他拜师嘛,是徐晟的意思,话里话外的我能听得出来,我就顺水推舟,试一试这个小子,他当时若是满口答应下来,我反而有些失望。” “那是为什么?”姑获仙子不解的问道。 “比如汤萍丫头,你教她,我也教她,还有鹅镜师姐也在教她,学的东西各不相同,相当于她其实是一个人有三位师父,没错吧。” “嗯。” “而钱潮呢,他会炼器,能制符,也能布阵,但这些在九玄至少也要三位师父去教他才行,但是以他的身世背景,根本就做不到。” “这三个他都要学吗?精通其一就能让他受用无穷了。” “那萍丫头为什么能学三种呢?” “那……”姑获仙子知道自己的弟子为何同时将水云谷的法术都学全,一来是汤萍那孩子着实聪明,二来也是她的灵根使然,若不如此那就相当于荒废了她,可钱潮呢,他凭什么呢? “一来嘛,是因为她自己,二来嘛,还不是因为我为她花了无数的心思,但是你想想,就算如此,她也只能拜你为师,鹅镜师姐那里她只能称一声师叔,没错吧?” 姑获仙子点点头。 “可是,那个钱小子,谁又肯为他去花费那些心思呢?别说出身,他的灵根如何,我也对你说过的,当初将他带来最大的原因是为了敲打敲打那齐国的田家。不过这个钱小子嘛,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慧之人,他现在的那些手段都是一些野路子,但你能说那些野路子就没用吗?哼!他的心思很大,他想学的是整合了炼器,制符和阵法的符文之学,在九玄,根本就没人能教他,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教他,但那人必然不能收他!” “是谁?” “玉壶山上的墨祖师。” “你……”姑获仙子无话可说,墨祖师她知道的,以前是九玄的长老,不过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一个元婴的祖师岂能收一个炼气弟子为徒! “难不成墨祖师精通符文之学?” “嗯,那当然,符文三脉,尽在其手,不过这位墨祖师据说脾性极为古怪,生平从未收过徒弟,也不知道为何。” “那若是你去为那钱潮求一求……” “想都别想,我可没那个本事,钱潮也不可能有这个造化,不过还有一个传闻呢,据说那位墨祖师当初也未曾拜师,嗯……”说到这里,汤伯年看了姑获仙子一眼“他老人家就是靠野路子闯出来的。” “你是说,那个钱潮也可能……”姑获仙子马山更久抓住了汤伯年话中的重点之处。 “那谁知道呢,反正那小子的聪明不再汤萍那丫头之下,他是野路子,拜了师反而就让他的路变窄了,就不如不拜,取各家之长自成一家,不也是很好吗,这可不是老夫不帮他,而是他自己不需要我们那样帮他。” 康釜插话道:“反正这几个小家伙都会有大出息的。” 说到拜师,这里多说一下,在五灵宗,筑基的弟子都是有师承的,但不是一定要有师承才能筑基。炼气时未拜师但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而筑基的人也是有的,也不在少数,这样的修士筑基之后,宗门就会让他们选,宗内这些结丹的前辈们他们相中了哪一位就可以去拜师,一般被相中的前辈也不会拒绝的,毕竟算是凭空多了一个不小助力。 但是,炼气时就没有得到过任何前辈的助力,如今筑基却一定要选一个为其效力,这就让凭借自己努力而筑基的修士心中多少会不情愿,虽然筑基后拜师依然对自己是有好处,但还是有人心有不甘的。于是宗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去拜一些已经羽化的结丹修士为师,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去拜死人为师,名义上还是有师承的,但实际上仍要靠自己的努力而修行,比如汤伯年说的这位墨祖师就是这样的修士,无师而筑基,然后不愿为人效力,只愿听命于宗门,一切只想自己打拼,便拜了一位已经陨落的结丹修士,凭着自己的努力,千辛万苦的又结丹成功,后来居然又突破元婴境界,这在五灵宗也算一个奇人奇事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平静 回到住处,安静下来,一些原本刻意压抑着不去想的事情便纷纷的涌了上来。 这自然说的是钱潮。 在自己的书案前坐了下来,故意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煮上一壶茶,等茶水已经在茶盏中冒起袅袅的香气时,无论再如何的不去想今日发生的事情,但茶盏中的热气熏面而来的时候,钱潮终于还是想到了今日死在自己手中的安室杞。 这毕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杀人! 以往在宗外与人动手,伤人是有的,血也是见过的,但那些都不是要人的性命,而亲手将一个人杀死,这还是第一次。 安室杞最让钱潮难忘的就是最后的关头,自己那张“惊雷符”迎着他的胸口飞过去的时候,钱潮本以为安室杞会躲避,会抵抗,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他竟然是张开双臂,用那几乎已经破碎的胸膛去迎接自己的符箓。 在钱潮看来,那就是自杀!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自从这个家伙使出邪术之后,自己五个人与他交手时,他的气势,他的手段都是越来越强的,伤了汤萍,伤了李简,还伤了陆平川,没道理在作最后一击的时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故意去撞那张符箓的,钱潮依然记得在那粗大的雷霆从天而降,直击安室杞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神中分明是一种解脱一般的神采,然后他整个人几乎就消失在了那耀目的电光之中…… 难道说是那个安室杞对他身后的那个人愚忠至此,自知今日难逃被擒,宁愿一死也要保全那个人的秘密吗? 钱潮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这安室杞为何如此。 不过,有些事情他现在也没办法再向安室杞明说了,那就是安室杞以为他资质不错才有的现在的修为。 可他哪里知道钱潮的资质之差呢,他若知道钱潮的资质究竟是什么样的,不知道该作何想。 杀人真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今日这安室杞死在我手,钱潮想到,他是第一个,而且很可能不是最后一个,日后随着自己的修为的提升,在这修行界涉足越来越深,恐怕还会有人与自己为敌,与自己的几个同伴为敌,那样的话,自己的手中难免会再次染血。 这时他又想到了沈未了,自己与他有约在先,若真有一日,自己要兑现当日的诺言,那一个大家族的人,自己能下得去手吗? 又或许,真的到了那时,自己早已经心硬如铁了吧! 多想无益! 还是要先顾着眼前才行! 眼前有闪过最后在地上安室杞那被天雷劈得不成样子的尸身,惨不忍睹,想到这里,钱潮忽然感觉到一阵的反胃、恶心! 他一仰头将茶盏中几乎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就从储物袋中将从陆平川和李简身上取下的甲胄拿出来细细的看,琢磨着该如何修补。 他用这种强迫自己分心的方法来纾解心中的那份不舒服! 陆兄的甲胄,要补上不少的甲片,虽然繁琐些,其实倒也简单,而李兄的这件甲胄,肩头的伤口彻底的破开了甲胄,钱潮思索了一阵到底是修补还是重新炼制一件。 后来,他便走出了自己的住处,要到九玄之内的市集上去转一转,准备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些上好的材料,顺道他还想去找一找马琥,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中,若能和马琥联手,也许就能简单一些。 在市集上有些收获,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马琥,听马琥的一个师兄说,那小子不知道跑到那里胡混去了,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了,钱潮无奈,托马琥那位师兄帮着传句话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他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去的成器堂,在里面一直忙碌到了深夜。 …… 第二日一整天,钱潮都在成器堂内忙碌。 在这中间,汤萍来找过他,在他的住处没有遇到,便到了成器堂,远远的就看见了正在忙碌的钱潮,见他正极为入神的不知在炼制什么,汤萍想了想,便没有打扰他。 汤萍是下午去的九玄,离开时还想着要不要去栖霞山看看彦姐,但是看了看天色还是作罢了。 其实当时就算她动身去栖霞山也是找不到彦煊的。 直到傍晚时分,彦煊的身影才从木秀峰的紫竹林飞了起来,返回栖霞山。 她不放心李简的伤势,这才到李简的住处,又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换过药,这才放心的离开。 其实在来李简这里之前,彦煊还去了厚土祠,但是陆平川的情形却让她大吃一惊。 在厚土祠康釜前辈的洞府前摆放着一只大大的水缸,缸中满满的,却不是水,而是辛烈酒气四溢而出,而陆平川正泡在那一缸的烈酒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陆大哥,你这是……” “诶,彦妹子,嘿嘿,这是我师父给我琢磨出的法子,一来可以治好我的伤,二来还能让我的筋骨更加的强健,以后再有人砍我也伤不了我了,嘿嘿!” 陆平川的大脑袋在缸中的酒面上一边摇晃着一边说着,不知道他是偷喝了缸中的烈酒,还是被那烈酒泡的时间久了,就见他满脸通红,不过精神头倒是不错。 “那……陆大哥身上的伤可好了?” “好了,好了,泡了快一天了,早就好了!” “什么!”彦煊一听陆平川居然已经在这烈酒中泡了快一天了,忍不住大为惊奇! 难不成昨日从汤前辈的洞府回来,陆大哥就泡在这满缸的烈酒之中了? 不过既然是人家师父用的法子,那自然是有道理的,说不定还是体修的一个修行手段呢,于是彦煊便说道:“我本来是想来看看陆大哥的伤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李兄那里看一看了,陆大哥,你……那我先走了。” “嗯,好!” 康釜从自己的洞府总拎着一个酒坛子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了彦煊飞离之时的背影,看了看泡在酒缸中的徒弟,问道:“那个彦丫头怎么来了?” “彦妹子是来看我身上的伤的,看我没事,就去李兄弟那里去了,李兄弟的肩膀也有伤。” “哦”康釜点了点头,就把手中拎着的酒坛子递了过去“呶,把它喝了!” “诶!”陆平川兴奋伸双手把那酒坛子接了过来,如同喝水一般咕咚咕咚的仰着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抖了抖那个坛子,似乎意犹未尽! 康釜接过了那个空酒坛,说道:“这是今天最后一坛,然后继续按我教你的法子运行全身的灵气,不许偷懒,你要是睡觉了,我可要把你打醒!” “师父,那……这要泡到什么时候啊?” 康釜伸手从缸中捞了一把,凑到鼻翼间嗅了嗅,又洒了回去,说道:“等这一缸酒变得如同清水一般没了半分的酒气,你就可以出来了。” “哦。” …… 彦煊刚从紫竹林离开,就有一个身影从空中落了下来,那正是冷月仙子,她也看到了彦煊。 落下后,看着李简,冷月仙子的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受伤了?” 李简赶忙行礼,他知道这位冷月前辈前些时候在外面受了些伤,回宗门后就一直闭关,没想到却来了自己这里。 “在外面受了些伤,不过并不重,刚刚敷过药,过上两日也就该痊愈了。” 冷月点了点头,说道:“刚才那位姑娘……” “那位是彦煊姑娘,栖霞山弟子,前辈知道的,我们一共五人,经常一起出去,那位彦姑娘精通医术,就是她为我疗伤的。” 冷月又点了点头,上下看了看李简,虽然受伤,肩头因为包扎略显臃肿,不过时隔近月余,再看这个少年人的双目却越发显得清明起来,应该是在修为上又有了精进,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李简,你似乎又有些长进了,嗯,身上既然有伤,那就不用你演练一番了,只说一说吧。” 说着,她就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李简就等这个机会,上一次他与云熙交手之时就莫名的进入那剑心清明的境界中,昨日与安室杞动手也是如此,对这剑心清明他有许多要请教的,恨不得马上就全都说给这位前辈听。 而彦煊飞回栖霞山时,夜色已经降临了,在飞向自己的住处时,她心中一动,停了下来。 下方一侧就是一位前辈的洞府,从那洞府中的一扇窗子看出去,就是彦煊平日里修行的地方,没错,这处洞府正是钟瑶钟前辈的洞府。 彦煊的心中有些犹豫,在想着要不要到钟前辈那里去请教一番,自己昨日与那安室杞争斗之时,战到酣处,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那时候每当她一刀斩出,总是恨不得立刻就斩出第二刀,只有那样才能抓住对方那一闪即逝的破绽,而这种感觉总是能破坏她心中原有的那种平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要不要去请教一下呢? 钟前辈会不会不喜自己这样冒失的打扰呢? 最终,彦煊还是落了下来,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饰,可不能有什么失仪之处,然后就恭谨的敲了敲钟前辈的门。 钟瑶打开门,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门前站着的彦煊,她问道: “是你呀,什么事?” “钟前辈,晚辈有些不解之处想请教……” 看着因为紧张而显得局促的彦煊,钟瑶笑了,侧身让开门说道: “进来再说吧。” …… 姑获仙子的洞府。 在汤萍的住处,她正在房中闭目修行。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姑获仙子。 顿时汤萍的房中就乱做了一团! 小白、大黄一下子就迅捷无比的跳了起来,一道白光,一道黄光就早早的钻进了汤萍的灵兽袋中。 房间一角,阿土的身形就稍慢些,两只小鹰隼一般的鸟儿张着翅膀,在房中这么狭小的地方居然也能盘旋几圈抢在阿土之前先钻了进去,最后才是阿土跃了起来,钻进了汤萍的灵兽袋。 汤萍的后背上,两只小蜘蛛小心翼翼的爬向汤萍腰间挂着的灵兽袋,不时的四只黑色的大眼睛还向姑获仙子那里偷瞄一眼,等对方接近才慌张起来,两道白影,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汤萍自然知道这是谁捣的鬼,气鼓鼓的看向自己师父的身后。 姑获仙子见了这房中的乱局,忍不住也回头说道: “你就不能收敛一些,每次你来,都把她这里折腾的鸡飞狗跳的,有意思么!” 姑获仙子的身后,空气之中,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略带不满的说道: “逗那些小东西玩一玩而已,哼!姐姐真偏心!” 随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汤萍面前越来越清晰,姑获仙子的九姑娘就出现了,她还故意向瞪着自己的汤萍做了个鬼脸。 汤萍气呼呼的把脸一扭不去看她。 “呀!小丫头,还有脾气了,哼,今天若不是姐姐发话,我还不来呢!也好,今日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的讨我的欢心,只要让我高兴了,我就给你一个大好处,如何?” 说着,九姑娘款动身姿,袅袅婷婷的坐在了汤萍的对面,一脸的有恃无恐,这可让汤萍有些纳闷起来。 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姑获仙子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嗯,她说的倒也不错,她知道一个地方,就在宗外,那里的东西或许对你有大用呢!” “哦?” 汤萍听了更是惊奇了,再去看那九姑娘时,就见那九姑娘不屑的仰着头几乎用鼻孔对着她。 汤萍的房间外,若氤正路过,却听见师妹房间的窗中传来师妹说话的声音,说话中姐姐长姐姐短的,还满是讨好之意,这可让若氤大为意外,自己这个师妹泼辣无比,何时曾这样过,这又让她更为好奇屋中那人是谁,让汤萍以姐姐相称,而且汤萍似乎是有什么事要求那人,不过似乎那人并不买账,还不时不屑的哼一声,这让若氤大感惊奇,正想着要不要到屋中去看一看,或者能帮着汤萍说句话也是好的,正纳闷间忽听自己师父不满的声音也从中传了出来: “你也够了,折腾了她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就把那件事情告诉她好了!” “姐姐真偏心,我还没有玩够呢!” 听到这里,若氤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原来是九姑娘那个家伙,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于是她便悄悄的溜过去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一:风不止 悄悄的推开钱潮小院子的门,汤萍探进头看了看,发现房中的钱潮正在书案前不知道写着什么。 本来想着大喊一声吓这小子一吓,不过又担心此时钱潮正在制符,自己这一嗓子或许就让他费尽心力的一张符箓就废掉了,这才忍住了,轻轻的走了进来。 钱潮果然是在制作符箓。 书案上已经摆了一小叠制好的符箓,每张黄纸上都弯弯绕绕的几乎画满了。 “你的伤好了吗?” 钱潮搁下笔,他自己脸上一片潮红,显然是制作符箓十分的耗费灵气,不过到底那一日他没有受伤,而这汤丫头却受了反噬,因此关切的看了看汤萍的脸色。 “好了,”汤萍说着就把钱潮刚刚制好的符箓拿在了手里,不过她是看不懂的,便问道“这是什么符箓?” “这张和用在安室杞身上的那张是一样的。”钱潮淡淡的说道。 “什么!”汤萍听了看了钱潮一眼,当时那张符箓的威能她亲眼所见,那从天而降的雷霆之威令在场所有人咋舌,虽然当时她受了伤,但也远远的看了一眼安室杞最终被那雷霆所击之后的惨相,就连她的若氤师姐后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大为的惊奇。 “就是……这样的符箓?那这些呢,难不成都是?”汤萍指着书案上那一小叠符箓问道,这才注意钱潮面上潮红之色一直未退。 “那些不是,”钱潮随手将那些符箓拿在手中,从中挑选了几张随手就揉碎“这些都是我练手用的,感觉差不多手热了,才制一张这惊雷符,这些嘛,都是普通的,还有制废了的。” “这惊雷符这么难画出来吗?” “画出这个样子来不难,但是画出来又能用就不容易了,这几天我一共也只制出了四五张而已。” “哦,”汤萍点着头,将手中的符箓还给钱潮“喂,钱小子,你这几天怎么样?嗯……我是说你第一次开了杀戒,有没有什么……心里不舒服什么的?” 钱潮的书案上放着一个小坛子,里面装的是他用来调制丹砂的灵酒,现在他制符之后灵气亏失,便抓起那个坛子,口对着口的饮了一口,这下脸色便又红了几分。 “嗯,当时嘛,在外面只能硬撑着,后来在你六爷爷的洞府,几位前辈面前,听他们说什么,哪里有心思去想,但是回到这里,静下来之后自然会想,想安室杞死的时候的样子,心里肯定不会舒服,还恶心反胃了一阵子,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我们劝过他好多次,他却一直想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最后才有这个结果……其实到最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们无论是谁过去,那个安室杞都是会死的,他最后冲过来的时候就是来求死的。” 说到这里,钱潮晃了晃自己的头,接着说道:“我不像李兄那样,自小生长在军中,又在千军万马中杀伐捶打过,又不是陆兄那种万邪不侵,鬼神辟易的性子,我嘛……自幼也算是生在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别说杀人,厨房里杀只鸡我都没有见过,不过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连一向胆小的彦姐都咬着牙跟那安室杞对拼,嗯,那个时候彦姐若能一刀将他斩了,我估计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所以,想要迈出这一步,还是要自己逼一下自己,瞪着眼一步跨过去也就是了!” 汤萍点了点头,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会对钱潮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又听钱潮继续说道。 “说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这几日我就在想,估计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心里肯定还会不舒服,不过心里不舒服总比咱们几个死在他手里要强得多,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再有人死在我的手中之后,我这心里就麻木了,没有感觉了,甚至习以为常了,那才是我现在最怕的,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汤萍听了这话,又看了看钱潮,这才从他满面的潮红之中看出了几分的憔悴来,想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这几日他定然是靠着一直的忙忙碌碌来排解心中的那份不舒服,倒真是难为他了。 “你这样想并没有错,但是你也知道,安室杞的手上沾着不少人的血,他这一死,许多人也就可以安息了,钱小子,说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杀过人,但是我见过的血却比你要多,在这修行界里,善和恶并不是杀人的刀,唉,利益才是!若是在世家之内,就是各房之间的争夺;世家之间,就是彼此之间的利益之争;将来我们为宗门做事,那争的就是宗门之间的得失。你不愿杀人,想保持本心,自然是对的,但是将来,你会很无奈的。” 钱潮点头,说道:“那是将来的事情了,将来真正到了为宗门效力的时候,我这样出身五灵的修士,自然是要为宗门着想的,嗯,估计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心性也会比现在成熟许多吧。” 汤萍想的是,从现在到筑基,至少还要好多年才行,这其间还会发生许多的事情,大概足够磨砺钱潮的心性了吧。 钱潮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嗯,这些事憋在心里,现在你来了,说一说倒好了许多,你来我这里大概也不只是安慰我的,是不是想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错,那几个老家伙不管这件事,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你有什么想法?” “嗯,我觉得那天汤前辈说的就没错,顺其自然,那个家伙若不放手,后面肯定还会针对咱们出手,只要他动手,就不怕他漏不出痕迹来,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也就是了。” “难不成就那样等着他出手,那多别扭,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汤萍可不愿意就这样等下去。 “我前几日去找过马琥,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与他联手,把我们这件事和马琥追查荀师兄死因的事情放在一起联手做,结果在田至庵前辈那里扑了个空,马琥的师兄说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在哪里胡混。” 汤萍马上说道:“你觉得马琥会不会……” 钱潮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马琥与荀师兄不同,他一贯独来独往,而且你也见过他,那可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打他的主意可比打那位荀师兄的主意要难。” “那现在也就只有等下去了。” …… 又过了两日,钱潮等五个人在李简的紫竹林聚在一起。 李简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受伤的肩膀彻底痊愈,身上其余之处的伤也早已无碍。 陆平川也是如此,不过他一来,汤萍就皱着鼻子嗅了嗅,然后问道: “陆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你一过来就这么大的酒气呢?” “唉,别提了,我师父把我在酒缸里泡了好几天,诶,那天彦妹子也看见了,我师父说这叫什么酒尊之法,是强健我的筋骨的,不但让我泡在酒缸里面,还一坛一坛的让我喝酒,让我在酒缸里面修行,别说你能闻到这股酒气,这几天我闻到酒味都觉得恶心,唉!” “竟还有这样的修行之法!” “那当然,这个法子也只有我们厚土祠有,我师父传我一个法门,泡在那酒中修行,能吸收那灵酒之中的灵气,什么时候那满缸的烈酒变得跟清水一般才放我出来,嘿,开始我还挺开心,以为能痛快的喝一回,后来真是苦不堪言,好在总算是熬过来了……” 这陆平川此刻看上去是红光满面,但是提到泡在酒缸里的这几天时脸上居然是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让人看了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钱潮将自己已经修补好的甲胄递给了陆平川和李简,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那接下来……” “当然是出去了,”陆平川说道“上次刚出就打了一架,然后就回来了,没有玩够呢,怎么着也要再出去溜达溜达的。” “安室杞身后的那个人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呢……”汤萍说道。 “那咱们就更应该出去了,就怕他们不来,我就不信,那些小子个个都会邪术,总能让我们捉住几个的,然后你们不用问,我自己来问,管保他们老老实实的都招了。”陆平川又说道。 “咱们出不出去跟那些人是不是打咱们的主意没有关系,哼,若真有人打咱们的主意,那就与他们周旋,若没有,那咱们还是到外面历练历练,总之不能因为有那些家伙在就耽误了咱们。”李简说道。 “没错,”彦煊也说道“那些人终究是劝不住的,他们若来,咱们也不怕他们!” “嗯,那好,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再出去,如何?”汤萍问道。 “好!” …… 转天一早,钱潮等五个人便又聚集在一起,然后就出了宗门。 就在他们五人离开宗门后不到两个时辰,也就是那天接近正午的时候,有人行色匆匆的进了五灵宗。 这个人身上并不是五灵宗的服饰,又因为此人的修为,应该是靠近五灵宗地界时就被拦下了,在宗内知客的带领下来到了来到了九玄之内文冕前辈的洞府,据说是宣州文家之人,受了家主之命前有急事来求见文前辈的。 不过很不巧,文冕前辈这一天正在闭关之中,是不见客的。 这位文家之人很是焦急,不住的要让文前辈的弟子去告知闭关中的文冕一句,说是文家出了大事,请文前辈前去主持,不然文家就会大乱云云。 这一天文冕的大弟子正在场,身为大弟子自然也是文冕的心腹之人,因此他也知道自己的师父和那个文家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见来人嘈杂聒噪不止,忍不住冷冷的说道:“师父闭关,谁敢打扰,除非是宗门有事,玉壶山鸣钟,否则不管你有什么事,必须等师父出关才行,想等的你就在这里等,若等不及那就请回吧!” 来人无奈,又问文苑是否在,想要见一面,看来是要通过文苑去告知文冕。 文冕的大弟子说道:“师妹外出了,不在宗内。” 要见的人见不到,该送出的消息自然也就送不到,那来人自然也不敢就这样返回文家的,无奈之下,来人最终只得继续等下去。 殊不知就这样,一条重要的信息就被压了下来,钱潮知道这个消息都是他这次外出返回之后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二:山雨欲来 时间正在正午,在一处山巅上,钱潮正在一个树桩上展开一幅地图在细细得看。 树桩上还摆着各种吃食,汤萍正一脸古怪的看着陆平川问话:“陆大哥,你昨日还说闻到酒气就浑身难受,反胃恶心呢,怎么刚才还喝了那么多酒!” 陆平川倒是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嘿嘿笑着说道:“嘿嘿,唉,汤妹子,你不知道,我这毛病睡一觉就好了!” 其余人被陆平川逗得直笑。 汤萍见钱潮正认真的盯着地图看,就问道:“喂,钱小子,这次出来咱们去哪里找些好东西?” 钱潮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有一处洞穴,似乎应该是向下连同到一个地行灵脉,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汤萍听了就问道:“地行灵脉,难不成你想去找一找那灵石矿脉?” 陆平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道:“真的能找到灵石矿脉吗?” “那可就太难了,”钱潮将地图摊开来给几个同伴看“不过那个洞穴若真的能连通地行灵脉,那洞中想来定然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嗯,那咱们就去看一看。” 商量好之后,几个人略作收拾,就由钱潮带路,向着那个洞穴的方向出发了。 …… 就在钱潮几人兴冲冲的要去那洞穴中寻宝之时,在宗外的另一处山峦之中。 同样也是五个人,四女一男,这四位姑娘个个都是秀丽端庄,窈窕可人,最惹眼的一个居然是满头雪白的头发,而且姿容在这四女中也算是排在首位的,她正是在前些时日进入宗门时就引起震动的言霜姑娘。 但是此时这五人的面色却都有些警觉,似乎身边周围有什么危险正在悄悄的靠过来一般。 言霜叹了一口气,有些歉疚的说道:“几位,那些人该是冲着我来的,看来今日是我惹下的麻烦。” 五人中唯一的男子正是骆宾,他没有四下里观望,不过也在留心着周围的动静,听言霜这样说就笑了笑答道: “言霜姑娘不必这样说,那些人未必就敢动手的,依我看他们现在只是盯紧了我们,或是在找机会,或是在等人,然后他们才会对付咱们。” 骆缨轻轻的说了一句:“跟着咱们的不止一伙人,而且他们之间似乎也都发现了彼此,刻意的保持着距离,言姑娘,看来那些人一定要杀了你才安心呢。” 文苑说道:“要不要……”她说了一半就闭了嘴。 陆双说道:“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我们要请救兵,也要将他们全都引出来再说,那些人现在还沉得住气,咱们就不急。” …… 附近山岭之中,有三个五灵宗打扮的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潜藏在林中,一边细细的看着那四女一男的动向,一边又有些不安的盯着对面山林之中。 “那些是什么人?”有人说道。 “不知道,咱们要不要靠近了去看一看?” “不可,那些人也发现咱们了,他们倒也警觉,一直都避着咱们……” “温师兄说过,咱们此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言霜那些人,就是为了看看有谁会对言霜动手,这样跟着也不是道理,那些人一直躲得远远的,回去了怎么跟温师兄交代?” “不如这样,我远远的兜一圈,绕到他们的背后去看一看,放心,我身法还算快,只要辨认出那些人是谁,我就回来,如何?” “是不是有些冒险呢?而且我还担心那会不会是宗内那些家伙布下的圈套……” …… 同时,在那三人对面的山林中,同样也潜藏这一些人,他们一边不漏行迹的跟着言霜那五个人,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这对面那三个人的动向。 这些人虽然也是五灵宗弟子的打扮,但是看他们的面色与气质,却和宗内普通的弟子截然不同。 这些人中,男女老中青都有,个个面上慎重而谨慎,但是目光之中的狠厉之色在寻常弟子的眼中是绝看不到的。 其中一个略显肥胖猥琐的中年人贪婪的盯着下面的言霜众人,尤其是对着那言霜目不转睛的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口中两排细密的牙齿,忽然他轻声说了一句: “唉,那四个丫头若这么杀了,还真是可惜!” 这话一出口,他身边一个有些黑瘦的中年妇人便不爱听了,斜乜着瞪了那中年男人一样,冷哼了一声。 然后一个面色还算俊秀,但是面色却有些苍白的年轻人顺着那中年人的目光看了看那边似乎毫不知情的言霜等人,然后也轻声说道: “这里可不是寻常之地,她们也不是那些小世家之女,你不要多生事端,我们按照约定,杀完人,然后拿着灵石马上就离开,免得出意外!” 这年轻男子说话时语气冰凉,似乎是这些人中的领头者,不过那中年男人似乎并不买他的帐。 “好不容易进来一次,难道做完事就走,那不是太可惜了,总要耍一耍,这样出去了再与别人说起才有面子。” 年轻男子一听,面上顿时一寒,不过终究这里不是争执之处,马上他就在那中年男子背后冷笑了一下,说道: “若是单独对上,你未必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那五个人在五灵宗都算是名门之后,手段自然不俗,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打这个心思。” 那中年男人没有再说话,似乎那年轻男子的话他听进心里去了,实则不然,他心中冷笑,暗道老子的手段岂能全都让你知道,总要有几手压箱底的留着将来对付你才是! 那黑瘦的妇人此时说道: “跟了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年轻男子说道:“咱们不会先动手的,等着吧,有人会先动手的,等他们得手了,那五个人一死,咱们再将那些人全都杀死,包括对面那些人。” “可是……就算是螳螂捕蝉,咱们作那黄雀,但是之后有没有鹰隼也在等着咱们呢?”那黑瘦妇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年轻男子说道:“你多虑了,我在瑞轩镇上做过了布置,若他们敢这样做,那我提前布置的那些就足以让他们暴露在五灵宗的面前。” 不过在年轻男子的心中却是冷笑着的:笑话,这件事做成,你们这些人当然一个不能留,哼! 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散修! …… “喂,钱小子!”汤萍疑惑的看着眼前,不止她疑惑,其余几个人也对面前看到的有些不解“这哪里是什么洞穴,这分明是一处遗迹嘛!”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五个人便由钱潮带领着来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座大山的山脚之下,不过落到这里之后明显可以看到这里还残留着一些倾颓坍塌的断壁残垣,隐约一个大庄园的格局还能依稀的辨认出来,因此几个人这才好奇起来。 “没错,”钱潮笑道“这里的确是一处遗迹,而且还是我还是从骆师姐给我的书中找到这里的。” 汤萍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上一次钱潮开启的遗迹之中,五个人的收获不可谓不小,这一次又是遗迹,若是再能找到好东西,那这一次岂不是又要大有收获了! “那岂不是……” 见汤萍兴奋的样子,钱潮忍不住一笑,说道: “别高兴的太早,这个遗迹的确是那书上的,不过骆师姐在那书里也说了,这里她已经开启过了,里面的好东西肯定也就没有了。” “那我们来做什么!”汤萍泄气的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来这里找一个洞穴,那个洞穴很可能连通这一个地行灵脉的,那个洞穴……” 彦煊听出了些端倪来,说道:“难不成那个洞穴就是这里以前的藏宝之处?” “差不多,”钱潮说道“骆师姐在那书中的确说藏宝处很是隐秘,打开之后,那藏宝处的后面有流水之声,似乎有地下河道相邻,不过骆师姐他们一行人只取了里面的宝物,并没有深究其他的地方。” “那你就确定了这里有洞穴,还有地行灵脉?”汤萍问道。 “嗯,骆师姐之所以能找到这个地方,我估计她是参考了藏书楼里不少的古籍文献,从而确定了这里的位置,然后找到了这里,不过,还记得我在地图上画出来的那些灵脉的走向吗?” 几个同伴自然记得,在钱潮自己绘制的地图上,他的确是将宗外主要灵脉的走向也绘制了上去,而且随着出去次数的增多,那地图上后来被添上去的大小灵脉也越来越多。 “记得啊,怎么,难道这里的下面就有地行灵脉?” “对,”钱潮说道“骆师姐他们若是知道那藏宝之处就紧邻着一条地行灵脉,无论如何他们也会探究一番的,可他们没有,这不就相当于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等着咱们去取吗?” 这样一说,几个人便都听明白了,陆平川听得高兴,说道: “嘿嘿,那咱们还等什么,钱兄弟,快找那个洞的入口啊!” “跟我来吧。”钱潮说着,身子就慢慢的飞进了那一片遗迹的废墟中去了。 在一片杂草灌木之上,钱潮认真的找了一阵,然后抬手一指,说道:“就在那里。”然后就飞了过去。 他落下之处地势明显高出一些,杂草也少了许多,细看之下,是一个石台模样,但更像是一个房间仅余的地面,而且这个房间似乎还是不小的样子,钱潮落下之后就用出了自己的“青眼术”,双目中蓝光闪闪的盯着地面看了一阵,然后就让站在石台正中的人躲到旁边,接着就在石台四角处以不同的手诀将一团白光打入地下,这个其实不难,在骆缨送他的那本书中,算是详尽的写出了如何开启这阵法的,钱潮依着做也就是了。 石台微震了一下,接着在一阵微微的声响中,那正中的位置就开始塌陷了下去,出现了一个向下而去,黑漆漆的通道,钱潮一见便随手将一张符纸甩如其中,随着那发出柔和黄光的符纸慢慢的顺着通道而入,上面几人就把这通道究竟有多深看清楚了。 “我先下去,”钱潮说道“里面肯定没东西了,但那个洞穴的入口就该在下面。” 说着钱潮便走了进去,其余几人见了便也跟了上来。 向下走了长长的一段,这才来到了密室之中,钱潮又多取出了几张符纸,这才将整个密室全都照亮了。 “乖乖,”陆平川上下打量着“这下面还真不小,诶,真可惜,要是咱们能先找到这里不知道能找到多少的好东西呢!” 汤萍也说道:“的确不小啊,不知道以前这里面都有什么,哼,真的是便宜骆缨那家伙了!” 李简下来之后首先就确定了这迷失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虽然这里空空如也,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进入洞穴的入口,便站在那里看钱潮该如何做。 “听”钱潮说道,他还把耳朵凑近了密室一侧的石壁上“另一边就有流水声。” 几个人见了便都凑过来,果然贴近那石壁后就听到在石壁的另一边有汩汩的水声隐隐传了过来。 估摸了一下这个密室的深度,汤萍说道:“钱小子,墙的那一边就是那个地下河道了吧?” “对,”钱潮点头,他拍了拍石壁,感觉了一下这石壁的厚度。 “那咱们怎么过去?”汤萍问道。 “陆兄,”钱潮说着还在石壁上拍了拍“在这里用你的拳头,能打出个洞来吗?” “嗯,”陆平川凑过来,用手在石壁上用力的拍了拍,说道“没问题。” “那好,我们站远一点,然后陆兄你就在这石壁上打出一个洞口来。” “好!” 陆平川见几个同伴都站远了,这才吸了一口气,一拳就向着石壁打了下去。 …… “轰”得一声! 山林中忽然有火光炸响,紧接着几道人影从那火光闪耀之处急急的飞身而起,但那几人也就是刚刚到树梢的位置,身后就追来了几道呼啸的寒光,透体而过之后,惨叫声远远的传来,那几人就纷纷瘫软着从空中摔了下来,紧接着灵剑破空来去的呼啸声,妖兽的咆哮声,风声火声,人们的惊呼和惨叫声,以及喝骂声立时就响成一片! 言霜和骆缨等人有些吃惊的看着不远处的山林,他们五人已经做好了今日会有一场恶斗的准备,但是等了这么久,没见有人来对自己出手偷袭,怎么那里反倒是先动了手呢? “那里是什么人在交手?”文苑皱着眉头看着那片热闹无比的山林,她认为或许宗内还派了人来保护这位言霜姑娘,他们暗中跟随,发现了潜藏在那里的危险,就突袭了对方。 “埋伏在那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偷袭他们的,未见得就是友非敌。”骆宾盯着那里说道。 陆双说道:“若依我看,现在打咱们主意的,远不止一伙人,咱们几个不妨现在就一走了之,这附近还有眼睛在看着咱们,咱们不如将他们调动起来,带着他们转一转,让他们互相的也碰上一碰,说不定就更热闹了。” 骆缨说道:“六姐的办法不错,言姑娘,你觉得呢?” 言霜收回目光,又在左近山林中扫了几眼,说道:“陆师姐的办法有道理,若有可能,最好咱们能逗引着他们互相打起来,那对咱们是最好的。” “那就走!” 五个人的身影顿时就向着远离那热闹之处的方向急急的飞走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三:初见疑点 山林中,有人见到言霜等人不去那里看热闹反而是向相反的方向急急的就飞走了,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他们跑了,我们追不追?” “追,但是不要追的太急,温师兄没让我们跟着言霜,而是跟着盯着言霜的人,再等等,看看都有多少人是追着他们过去了,然后再跟上去。” “那边究竟是谁和谁在交手?” “噤声!” 山林上,不时得有黑影贴着树梢从各个方向掠了过去,刚才说话的人都闭紧了嘴巴,尽力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看那些人的方向,居然都是追着言霜那五个人而去。 “居然这么多人,我们刚才怎么没发现!” “噤声!” …… 在火光炸响的时候,一个油腻猥琐的中年男子就忍不住搓手,似乎要冲过去大展手脚一般。 一直略显苍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耳边也传来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的声音: “别急,不是冲着那五个人动手的,估计是有旧怨,见了面忍不住动手吧,五灵的人不会这么冒失,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那只手搭上自己肩膀时,中年男子面色就一冷,但听对方说完这才发现,虽然那边打得热闹,但言霜那几个人身边却是静悄悄的,那四个美貌无比的小娘子也都吃惊得看着那边火光发出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那边动手的是不是咱们的人?”黑瘦的妇人问道。 “除了咱们这些人之外,再没有咱们的人,最后无论是谁将这五个人杀死,他们就是咱们要杀的人,明白吗?”年轻男子说道。 黑瘦妇人点头。 “嘿,那四个小娘子跑了!”中年男子突然说道。 果然,在他们藏身处下方,言霜五人的身影急急的飞向了远处。 “诶?他们怎么跑了,那边的热闹难道就不看看吗?这么胆小!” 还算有点小聪明,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暗道,他看了看对面的山林,那里有身份未知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这些人,那些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咱们赶紧追过去啊,可不能跟丢了!”中年男子有些焦急的说道。 “不急,”年轻男子说道“再等等,等别人都追过去了,我们再跟上去也不迟!” …… “轰”得一声。 彦煊抬头看了看头顶,她现在十分担心这密室会不会被陆大哥这几拳震得塌落下来。 “快了快了”陆平川喊道,此时他站在那石壁上被打出来的一个大石洞之中,这洞被他打出来至少六七丈深了,但却一直没有打穿。 “再来两拳,差不多就能打通了,奶奶的,没想到这里这么厚。” 李简盯着那大石洞中的陆平川,开始之时他还以为自己若是出几剑差不多也能打通这石壁,现在看来能做这件事的也只有这位陆兄了。 “轰轰”之声传来,从那洞中碎石就飞溅出来,但是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流一下子就从那大洞中灌进了密室之内。 “嘿,通了通了!”陆平川兴奋的大喊,这时他的声音都有了回音“这里边还真有水,还挺宽敞!” 李简一听,抬步就走进了那大洞中。 钱潮将手一招,密室中那几张发着黄光的符纸就跟着他的身形一起向前,走在了李简的身后面。 最后跟上来的是汤萍和彦煊二女。 在黄光的照耀之下,几个人走进了一个空旷的地下洞穴之中。 贴着那洞穴的一边,有一条地下河正在流淌,那河水倒也清澈,只是触手冰凉无比,从一处暗河之中涌出,然后在洞中流淌大约四五十丈后又钻入地下的河道中不见了。 河水消失的那一边也是洞穴的尽头,那边就无路可走了,唯独另一边,洞穴在黑暗中不知道一直延伸出有多远。 “这里好凉!”彦煊说道,她说话之时口中都有白汽冒出,可见这里弥漫着森森的寒意“钱兄弟,你说的那灵脉会在那边吗?” 彦煊所指的方向正是那洞穴延伸过去的方向。 钱潮正展开了一张地图细细的看,这张地图也是他手绘的,上面出了绘制了遗迹附近的山峦外还有不少用彩色的墨画出的一条一条的长线,他的手指找到了几人现在的位置,然后一直划过去凑近了一条淡蓝色的线条,那条线就是钱潮所说的地行灵脉的位置,对比了一下方向,钱潮又看了看这洞穴延伸出去的方向,这才说道: “应该就在那边,咱们过去看看吧。” “我在前面。”李简说着就抬脚走了过去。 …… 这石洞的地面虽然也有起伏,但是地面上却也算是平整,甚至有些地方可以说是光滑,四壁和头顶上但凡能见到突兀出的石头也都是圆润没有棱角的,可见这里不知道多少年前也该是地下河的河道,不知为何地下河水从这里消失了,这里就成了空空的洞穴。 除了用来照明的那几张符纸,钱潮还取出了几张符箓,不过与他之前用过的符箓不同,这些符箓飞进前方洞穴的黑暗中时,那上面弯弯绕绕的符文并没有亮起来。 “那是做什么用的?”汤萍见了这几张不同寻常的符箓,便问道。 “寻找灵脉的,若是灵气浓郁,那符箓就会发光。”钱潮说道。 那几张符箓持续不停的来来回回的交替着飞行,如同探路的先锋一般,汤萍留心了一下,过了好一阵子,那些符箓上都没有一丝的亮色,到底钱小子说的地行灵脉会不会在前面呢? 再向前走,他们上方的洞顶就渐渐得有了不同,原来在靠近那个打开大洞的密室那里,头顶上都是石头,但是走了这一阵之后,也走出了不近的距离,现在他们的头顶似乎已经土石掺杂,还有地面上大树的树根如同土蛇一般从那土石中显出一段来,还有的从上面延伸下来,越是向前,头顶的树根就越来越多,似乎他们现在已经走在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下了。 “诶,看那儿,乖乖,这些树根怎么跟大蛇一样缠得这么乱!”走在最后面的陆平川指着斜上方的一处说道。 果然,洞顶上有一处很是不同,也不知道是多少棵大树的树根纠缠错乱,如同冬天里躲在地洞之中过冬的无数条大蛇一般虬结缠绕,将洞顶上的土石都绞缠在了一起,那一片树根还不小,如一个用树根缠绕出来的大漩涡一般。 “树根都成了这个样子,上面那些树该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也拧在一起了呢。”彦煊看过后一边咋舌一边说道。 “估计都拧成麻花了吧,”陆平川说道“诶,你们说,要是没有这些树根,这里会不会直接能通到外面呢?” “应该差不多吧。”汤萍抬着头也说了一句。 当时钱潮对那树根并不是很在意,大树的根系在土中互相纠缠说来也属正常,但是陆兄那句“要是没有这些树根,这里会不会直接能通到外面”的话让他心中忽然一动,然后他就站住了,抬头细细的去看那些纠缠的树根,还特意的将一张发光的符纸也凑近了那里。 “怎么了?”汤萍发现了,便问道。 “就算上面的树生的再密,树根会纠缠成这个样子吗?”钱潮说道,然后他就在那纠缠的树根中发现了不妥,马上就又说道“等等,李兄,等下。” 然后他就走到了那由树根纠缠的大漩涡的下方,几张发光的符纸都靠了过来,将那些如大蛇粗细的树根都照亮了。 “这里有什么?”李简好奇,凑过来看了看,但在他眼中,那些纠缠的树根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不知道钱兄弟为何对它们感兴趣。 钱潮的目光中,蓝光闪闪,在他的视野中,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如同一团乱蛇缠绕的树根上,有人在上面不显眼之处留下了一圈的符文,那些符文在他的眼中隐约的闪着光,正是这一圈的符文,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也是最简单的一个法阵,正是由于这个法阵,这些树根才会纠缠成这个样子。而同样,只要手法正确,破解开这个法阵,那么,这些纠缠的死死的如一团乱麻一般的树根马上就会纷纷的散开,很可能会露出一个大大的直通外面的洞口来吧! “这里有一个阵法。”钱潮指着那些树根说道“正是因为这个阵法,这些树根才是这个样子,若是破解开,应该就是直通外面的洞口……” 汤萍听了马上就明白了些,她接口说道:“你是说有人在咱们之前来过,可是……咱们是从那边的遗迹入口过来的,这个阵法会不会是留下遗迹的人早就布置的呢?” “不,”钱潮的身子浮了起来,在一处符文上看了看“这样留下阵法,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失效的,这阵法是最近留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会不会是骆缨那些人,骆缨可是会布置阵法的。”汤萍又说道。 “也不太可能,从这里下来,能去的地方只有我们身后的遗迹还有前面的地行灵脉那里,遗迹那里是陆兄刚打开的洞咱们才来到这里,因此,先前从这里下来的人似乎并不知道沿着洞向那边就有一个藏宝的地方。而骆师姐嘛,据我对她的认识,阵法之术她是精通的,但是探寻灵脉并不是她所擅长,何况我们要找的是地行灵脉,算是最为难寻的灵脉,从这个地方开个洞直接从上面下来,比咱们从那边的密室一路过来要近了许多,能做到的人在探寻灵脉之上比我还要高明一些,这可不像是骆师姐所能为的,” 几个人听了都点了点头。 将那一圈的符文都记在心中,钱潮又说道:“现在咱们知道了这里不但有人来过,还用阵法遮掩了他们下来的洞口……” 汤萍转头看向洞穴的前方,那里依然一片的漆黑,就算将灵气汇聚在眼前,也只能看到洞穴一直延伸下去,不知道还有多远,她问道: “如果不是骆缨那些人,那是不是说咱们这一次也是白来了,前面若是有什么东西的话,那肯定被那些来过这里的人取走了?” “有这个可能,”钱潮看着紧紧缠绕的树根说道“但是,他们若真的在前面找到了什么东西,拿了之后大可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小心的遮掩痕迹呢?” “难不成……”彦煊忽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那些人在这里出出入入的,这些树根就是门户,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家,是他们藏身之处吗?” 彦煊这话一说出口,几个人马上就明白过来,也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那个死在钱潮手中的安室杞,他宁肯死都不肯说出来的那个人,也正是那个人,在宗外定然有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或许…… 就是这里! 钱潮听了虽然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再细细的在那树根之处看了看,然后就摇了摇头。 “这里不像是经常被打开的样子。”钱潮悬着身子盯着那些树根说道。 汤萍却不这样认为,她说道:“狡兔三窟,这么隐秘的出口,很可能是应急之用,说不定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在别处,这里是逃跑用的也有可能。” 这个说法倒有几分的可能。 “诶,那会不会有人下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呢?”陆平川忽然说道。 “闭关?”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前方有地行灵脉,在那里修行自然是有好处的。 李简说道:“也有可能是在前面藏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在这里做过什么不方便在外面做的事,总之,我们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到前面看看也就清楚了。不过……要更加小心些才是。” 接下来的一阵子,五个人再向前行就小心翼翼起来,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在这地下幽闷的洞穴中又行了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一张符箓再飞回来的时候,钱潮发现那符箓上的符文闪闪的亮了起来。 前面就该是那灵脉了! “小心!”李简却在这个时候也紧张得向众人示警“前面有东西,正在过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四:狭路相遇 “想不想甩掉他们?” 骆缨五个人带着后面追踪而来的人不知道兜了多少个圈子,那些人狡猾,不肯轻易上当,虽然骆缨五人带着他们绕来绕去,让这些人互相之间打了好几个照面,但失望的是,这些人并没有依着几人先前想的那样互相敌对甚至是开始动手,这下陆双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便问了一句。 “怎么甩?”骆缨问道。 “来,几位,一人一根头发交给我,我有办法脱身,然后就该咱们在暗处跟着他们了!”陆双说道。 因为相处的久了,对这陆双的手段都知道底细,因此骆缨,文苑和骆宾一听,马上就各自从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交给了陆双,言霜听陆双说话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见其他人毫不犹豫的就照办了,便也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长长的白发递了过去。 陆双也取了自己的一根长发,五根头发被她搓成了一个小球捏在手心里,见几个人都探询的看着他,陆双笑道:“看我的,咱们去那里。” 然后五个人的身形突然加速,闪电一般的就穿过了一处高山密林,在那密林的另一侧冲出来,继续加快身形一路直飞而去。 后面跟着他们的那些人不虞有他,见这五个人加快速度,还以为这五人是要逃,便纷纷的也快速的追了上来。 他们不知道,此时他们飞掠而过的密林之下,骆缨五个人正悄悄的潜藏了起来,也不用眼去看,只用耳朵就能听到一阵阵衣袂破空的声音。 陆双不愧是月映林鹅镜仙子的弟子,一手幻术已经相当了得,进入密林时,那五根头发被她用手段幻化成了五个人的样子,代替几个人吸引那些人的追踪,而且正因为这头发的缘故,那五个幻象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这五个人一般无二,完全的骗过了那些一直追踪他们的人。 果然有用,言霜有些佩服的看了看身边的陆双,暗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妖艳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这手段,倒真是小看她了。 过了一阵,便再也没有人从后面经过这里,似乎跟着他们的人都已经过去了。骆宾做了个手势,让大家继续等一阵,又过了一阵,一直没什么动静,骆缨就有些沉不住气,要出去看看,忽觉有人轻轻拽了一下她衣袖,再看时却是言霜,她用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她耐心些,然后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果然,在这些人后面还有人在跟着,而且那些人似乎对这五人藏身的山林似乎很是怀疑的样子,竟在上面细细的找寻,这让五个人藏得更加的隐秘起来。 过了盏茶的时间,密林上的那些人才飞过去了。 “刚才那些家伙真够狡猾的,一直躲在后面,竟然怀疑咱们就躲在这里,依我看那几个家伙倒像是今天在这里把控全局的。”陆双小声的说道。 “最好能将他们活捉了,好好的问一问。”骆宾说道。 “好,那咱们就去给那些家伙点颜色看看!”骆缨说道。 …… 在李简示警之后,五个人便都停住了。 “李兄,前面有什么东西?”彦煊最先不放心的问道,她向洞穴的前方看了看,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道,”李简说道,他的身形还在慢慢的向后退“不过,前面的那个东西,我虽然能感觉的到,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 作为五个人中最为勇毅之人,李简此时面上居然不可思议的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那东西绝不是我们能敌的……” 汤萍听到这话才注意的看了一眼李简的脸色,这下她也吃惊不小,是啊,认识这位李兄这么久,何曾见他如此过。 陆平川却不太相信,他看了看李简,又看了看洞穴前方,说道: “李兄弟,那边到底是什么,真有那么厉害吗?” 说着,陆平川迈步向前,看样子要到前方去看一看。 “陆兄,”李简一把就抓住了陆平川的手臂“相信我!贸然前去……会有性命之忧!” 李简抓的用力,陆平川似乎从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感觉得出,前方真的有危险,不然这位李兄弟不会如此。 前面就是灵脉,这一次到这里来就为了看看灵脉经过的地方能有什么收获,但此时李简却说前方有危险! 汤萍扭头看了看钱潮,不过钱潮并没有理会,而是一直看向洞穴中那有危险存在的方向。 又一张符箓飞了回来,这一次那符箓上的符文更加的闪亮,这预示着前方的灵气十分的浓郁,就该是那灵脉的所在了。 “李兄……”钱潮想问一问李简,他究竟感应到了什么。 不过还没问出来,李简紧张的低喝一声: “小心,它过来了!” 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自五个人的十只眼睛注视的方向传了过来,而且是越来越强烈,仿佛那幽深阴暗的洞穴中涌过来的阴冷潮水,这种阴冷直抵人的心底,让人由内而外的胆寒、心悸,就连陆平川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这阴寒气息的笼罩下也觉得胆气不再那么足,心中也生出几分的恐惧来。 “乖乖,是挺邪门的!”陆平川说道。 “钱小子,怎么办?”汤萍急道。 钱潮心中早就电转一般的想好了对策,先前路过的那古怪的树根纠缠指出就是个出口,只要打开了那里,五个人就可以逃出去了。 不过……能平安的到那里吗? 能在洞中的危险抓住几个人之前安全脱身么? 洞穴的地面开始轻微的震动,有个东西正从洞穴的深处慢慢的向着五个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怎么办?咱们退回去吗?”彦煊有些紧张的问道。 灵光一闪,有东西击打在洞顶之上发出了“啪啪”两声,然后便有碎石“噼啪”得落在地上。 是钱潮,他刚才出手不知道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几人正不解,就见他面色虽然也是发白,但却十分笃定的说道: “不!不用退……” 那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清晰了,那东西越来越近,还能听到那东西行走时锋利的爪子抓破地面的“嚓嚓”声,随着那声音响起,远远的,洞穴深处的黑暗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更加漆黑的轮廓…… “相信我,”钱潮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个东西绝对到不了咱们这里的!只要咱们不再向前,它就绝伤不了咱们!” “什么?” 此时汤萍才看清,钱潮的双眼几乎都成了亮蓝之色,直直的盯着那洞穴的深处。 李简有些吃惊的看了钱潮一眼,虽然半信半疑,但这位钱兄弟从来也没有说过大话,于是便打消了后退的想法,将身子挡在几个人的前面。 陆平川对钱潮是深信不疑的,既然钱兄弟说无事,那必然就是无事,不过安全起见,他也大步跨出,与李简并肩而立,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 终于,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个东西被钱潮的几张发光的符纸照到了,五个人也就见到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我的天……” “乖乖……” “这……这是什么东西!” …… 那股阴寒的气息已经达到了可怖的顶点,五个人如同身处寒冰地窖之中一般,浑身禁不住战战而抖,但更令他们胆寒的则是眼前所见! 五个人面前不到十丈远处,站定了一头近丈高的巨狼! 说它是一头巨狼只不过这家伙正对着五个人的头颅乃是一只狰狞的狼头而已,它双目都是混沌的暗红色,正盯着五个人,裂开的血盘大口中一排尖牙闪着森寒的光泽,尤其是一对探出来的獠牙,如同锋利的开山刀一般。但令人震惊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个狼头其实只是这家伙身上最大的一个头颅,在那狼头后面的脖颈上,居然还生满了个头略小、数目难计、杂乱无章的头颅互相挨挤着生长在那里,那些头颅或完整或残缺,或突兀显眼或凶险隐藏,有的甚至是几个头颅挤在一起长成了一个杂乱的肉团一般,其中能辨认出来的有虎头,有熊头,恶猿头,更多的是五个人一时叫不出名字的妖兽的头颅,这些生在巨狼脖颈上的头颅或是正对着五个人龇牙咧嘴,怒目而视,或是生的偏了,拼了命的扭着头盯了过来,眼中的凶狠暴戾彻底的暴露出来,还有残破不全的,只剩下眼睛的,对他们五人目露噬人凶光;只有嘴巴的,对他们亮出利齿红舌;就连那巨狼的颌下,长在那下面的头颅因为看不见钱潮等人,正狂躁的低声咆哮,一滴滴的口涎淌落了下来。 接着,五个人便又胆寒的发现,那巨狼的四条腿上居然也是如此,或是有小而凶狠的妖兽头颅生在那粗壮的狼腿上,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发出低沉的怪叫声,或是狼毛之中有几只凶光毕露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生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了过来,甚至还有的地方几张满是利齿的大口挤在一起,不时的张开一下,从利齿间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一舔嘴边的狼毛。 在那巨狼的身上,毛色棕黑驳杂,五个人也在狼背和身侧狼腹等但凡能看清的地方发现了数不清的眼睛,那些凶狠的眼睛若是闭上,根本看不出来,但睁开时,点点的凶光全都看向了他们五人。不但如此,那巨狼的体内似乎还大有古怪,不时自那巨狼体内似乎有东西猛得想要撞出来,猝不及防间一张张恶兽的脸孔就突兀的出现在巨狼的皮毛上,“呜嗷”得一声怒吼之后便又消失。 随着一阵“嘶嘶”的怪响,自那巨狼身后,一条人腿粗细的大蛇挺身而起,在巨狼的背上不停的吞吐着乌黑的信子,两只如同沙漏一般的蛇眼也盯紧了钱潮等人,细看之下,那大蛇的身子上半部布满鳞片,但是越是向下鳞片就越是稀少,到后面居然是生满了毛渣渣的狼毛……那大蛇竟是这巨狼的尾巴! 李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感应中,那种强大恐怖的气息令他胆寒不已,李简能感觉到,若是自己冲过去给这家伙一剑,只怕眨眼间自己就会命丧当场,再无其他可能! 李简身边陆平川的面色也开始不好看了,他握紧了两只大拳头,但心中却在怦怦的打鼓,额头之上也有冷汗冒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彦煊的手紧紧的抓着汤萍的手臂,这样的怪物,这样只能出现在夜谈鬼话中的怪物,竟然出现在了面前,她只觉得两条腿微微的有些发软,身子发虚,恨不得靠在汤萍身上! 汤萍的情形也不太好,脸色有些发白,但她强行的让自己镇定些,她是御灵派的,见到妖兽时总要辨认一下,但是今天的经历还是第一次,她已经从这巨狼的身上辨认出了二十多种不同的妖兽,还有许多未见过或者认不清的,但关键在于,这些不同的妖兽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钱潮也被惊得心中怦怦直跳,这梦魇一般的怪物他自然也是平生仅见,不过到底是他让众人不必退的,现在果然,那家伙在离众人不到十丈之远的地方就不情愿的停了下来,似乎很想过来到几人的身前来,但犹豫之后终于是停下了脚步,显得有些烦躁与无奈,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众人。 果然没有过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五:孽兽! 那怪物并没有过来,而是站住了,虽然面对这样的怪物几人都惊惧无比,虽然那怪物还跃跃欲试,但却停住了,似乎再向前一步,它就会万劫不复一般,几人看在眼中都松了口气,钱潮果然说对了! 但这家伙挡在那里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这五个人便再也无法继续前行了,再向前,势必要面对这家伙,他们五个人虽然也算有些手段,但是此时也都明白,面前这家伙绝非五个人合力就能匹敌的! 就这样,这头巨狼和钱潮五个人对峙了一阵子,似乎是觉得无趣,那怪物虽然不情愿但最后终于慢慢的调转身子,又向着洞穴深处慢慢的走了回去。 那条狼尾,也就是那人腿粗细的大蛇一直高高的翘着蛇头盯着五个人,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 巨狼走远,那阴寒的气息便削弱了几分,五个人一直紧绷的心突然就跟扯断的线一般崩开了,几乎同时脱力一般的摇摇晃晃的,陆平川干脆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串着粗气! 虽然仅仅是对峙,并未交手,五个人觉得这一段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般的难受! “我的乖乖!”陆平川面色发白的说道“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总算是见到妖怪长什么样子了!” 李简一只手扶住了洞壁,也是一阵喘息,刚才他一直高度紧张,时刻预备着那家伙会扑过来,因此一直鼓荡着全身的灵气,现今一下子松弛下来,自觉也有些承受不住。 “钱兄弟,不,汤姑娘,”李简想问问刚才那巨狼究竟是什么怪物,但是想到汤萍才是御灵派的,对妖兽知道的更多一些,便又问汤萍“那究竟是个什么妖兽!” 早已面色发白的彦煊听了这话也想知道答案,便看向了同样面色发白的汤萍。 “这……”汤萍也有些犯难,那巨狼身上众多的头颅一只只的若是拽出来的话,她至少能说清一小半的来历,但那些东西却生在一起,这就超出了她的所学了,不过……刚才是钱小子笃定的让大家不要退的,说那家伙肯定不会伤到大家,如此看来,钱小子该知道那东西的来历吧。 想到这里,汤萍便看向钱潮,问道:“钱小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知道……” 说着,钱潮取出一个蒲团扔在地上坐了上去,喘息了几口之后,见几个同伴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赶忙说道: “那个东西……是孽兽!” 孽兽! “孽兽?” 李简,陆平川还有彦煊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 汤萍似乎是听说过,但却没有见过,听钱潮说出这个名字之后还忍不住的又看向那孽兽消失的方向。 “那个……就是孽兽吗?” 汤萍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错不了的,”钱潮说着,又取出几个蒲团,现在几乎人人虚弱,便让几个同伴都坐了过来“那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但肯定是孽兽。” “你怎么能确定呢?”汤萍坐下来问道。 “书上看来的,都能对得上,所以一定是那东西。” 彦煊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问道:“钱兄弟,孽兽究竟是什么,厉害的妖兽吗?” 几人都想知道,便都看向了钱潮。 钱潮理了理思路,便说道: “还记得有一次咱们说起这修行界的邪术时,汤丫头说过,在修行界,有一种御灵的邪术,是以人魂入兽体吗?” 那是很久之前几人在聚会时说起的,当时几人还都是炼气二层的修为,不过听了钱潮的话,便隐隐的都记了起来,的确有一次,那次是汤萍说起的,那次彦煊还说过关于炼丹的几个可怕邪术,都是让人听了恐怖不已的传说。(详见第三卷:懵懂炼气,七十六:邪术和禁术) “没错,”汤萍说道“那是我说的,不过和这孽兽有什么关系呢?” “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人魂入兽体,要先将灵兽体内原有的魂魄驱散,再把抽离出来的修士魂魄置入其中,对不对?” “对呀!” “嗯,其实也就是说,一具肉身,无论是灵兽妖兽的,还是修士的,只能有一个魂魄,不能有其他的,对不对?” “对……”汤萍很是奇怪,这与刚才那可怕的孽兽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孽兽,是在一个妖兽的肉身之内,不知道封入了多少妖兽的魂魄,所以刚才所见的那家伙才如此的可怕!” 汤萍呆住了,不止汤萍,其余三人听了也觉不妥,无论如何,一个肉身之内若是容纳下两个甚至更多的魂魄,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就算是一次失败的夺舍,原本肉身的魂魄未能驱除干净,但经历一番的魂魄见的争斗怕也是早就羸弱不堪,那里能像孽兽那样恐怖可怕呢! “那是……怎么做到的?”想着刚才钱潮阻止大家逃离,汤萍心中隐隐的有了答案,但仍不确定而已。 “那就是阵法了。”钱潮说道。 “阵法!” “对,这样的阵法,属于邪术!”钱潮说道“还记得安臛用的那把邪剑吗?嗯,还有商介用的魂器,其实二者之间的不同就是邪剑里面封禁的是修士的魂魄,而魂器之中封禁的是妖兽的魂魄,但是用来封禁魂魄的法子其实是一样的,而且这种法子其实都是用到了阵法,在灵器上布置的阵法,都算是比较低级的阵法。有低级的,自然就有高级的,我从书上看到的是,在修行界,有修士一直醉心研究这一类的邪术,他们追求的有两个,第一个是希望能将更为强大的魂魄封禁在其中,第二个就是希望能将更多的魂魄封禁其中,无论做成那一点,都会比先前的邪器更加的强大。” “那他们做成了吗?”彦煊问道。 钱潮看了看刚才那孽兽消失的方向,苦笑了一下,说道: “自然是做成了,而且很成功!刚才那孽兽就是证明。” 听到这里,几人便都忍不住看了看洞穴深处那黑魆魆一片的方向。 “可是……那不是用在灵器上的法子吗?怎么也能用在妖兽身上,妖兽可是活物啊!”汤萍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于胗吗?后来我们见他尸体满是怪异的花绣,那也是阵法,修行界里有一种劄符之法,就可以在活物……在妖兽身上,甚至是在修士身上刻印符文阵法的手段,这个法子我现在也会,那还是从于胗的储物袋中找到的书中才学会了劄符之法,哦,李兄身上的皮甲,我炼制之时就用到了劄符之法,陆兄甲胄的内甲上也用了这个法子,比我之前用的炼器法子都要好。” 听到钱潮也会在妖兽身上布置阵法时,几个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汤萍看钱潮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钱潮从于胗那里得了劄符之术她是知道的,但今天是第一次知道这劄符之术可以用作邪术来用,她可不愿钱潮触碰什么邪术。 李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上,他衣袍之内就是钱潮为他炼制的皮甲,上一次多亏了这皮甲才保住了他的手臂,他倒觉得这劄符之术似乎没什么不妥,便说道:“这么说这劄符法并不是邪术。” 钱潮说道:“劄符只是在妖兽外皮或者修士皮肉上刻印符文的手段,本身并非邪术,但是……却能为邪修所用而已!。” 几人听了这才点了点头。 汤萍忽然问道:“那这附近是不是还有阵法,那孽兽到来之前你在上面打破了什么东西,是不是阵法,是不是因为这个那孽兽才不会伤害到我们?” “没错,”钱潮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里的确有阵法,刚才我毁掉的也是一个阵法,没了咱们头顶的阵法,那孽兽才过不来的。嗯,这阵法布置的手段很是高明,也是我大意,最后才看出来,不过这里至少该有两种阵法的,不过在我们这里,我只能看到一种。” 说着,钱潮抬手一指洞顶,正是刚才头顶上被他以灵器击出两个小坑的地方,然后又指了指那孽兽停住的位置后面三四丈处的正上方,那里洞顶之上也该有一个阵法,但是其余四人都看不出来。 “阵法就布置在那里?”汤萍看了看那里又问道。 “好多呢,不止那里,那洞顶上里布置的阵法有很多,都是相同的,隔一段就有一个,一直向那洞穴的深处伸展过去,这个阵法的作用嘛,与安臛那邪剑中的封禁修士魂魄的阵法有些相似,但要更加的复杂,它的作用就是封禁数量众多的魂魄,让孽兽身上数不清的妖兽魂魄不消散掉,但这阵法能影响到的地方毕竟不大,所以才布置这么多相同的阵法,就是为了让那孽兽可以在这洞穴中阵法影响的范围内可以自由行走,施展尖牙利齿,杀死侵入之人,比如咱们,而咱们现在的位置却在那阵法影响之外,所以刚才那孽兽便只能停在那里,它不能过来,若是它刚才真的扑过来,那众多的魂魄就会消散掉,那样的话说不定李兄一剑就能将那东西斩了。不过布阵之人也是够歹毒的,多亏了李兄,咱们才能知道前面有危险,而那孽兽很可能是被我刚才的符箓吸引过来的,但却无法伤了咱们,这才回去了。” “钱小子,”汤萍马上就察觉到钱潮的说法中还有未说清之处“你刚才说了半天的劄符之法,怎么封禁孽兽体内众多魂魄的阵法没有布置在孽兽身上反倒是布置在上面的洞顶上呢?这说不过去啊!” “那孽兽的本体你觉得是什么?”钱潮问道。 “就是普通的妖狼。”汤萍答道。 “不错,就是普通的妖狼,了不起是中品、上品的,它的身上自然是有用劄符之法刻印的阵法的,不过不全!这个能封禁众多妖兽魂魄的阵法有些过于复杂了,在那妖狼的身上没有办法完全将它刻印齐全,又或者是那妖狼太弱了,没有办法承受住整个阵法,因此布置那孽兽的人……唉,实在高明,我算开了眼界了,他竟然把那个阵法一分为二,在妖狼身上布置了一半,然后将另一半阵法就布置在洞顶上,而且布置了好多,这样妖狼身上的半个阵法与洞顶上的阵法就能凑齐完整,从而封禁住妖狼体内众多的魂魄,这样就使其成为了孽兽!” “你是说刚才你打坏的不是完整的阵法,而是两处相同的一半的阵法……” “对,这样孽兽若到了我们面前,那个阵法就不全了,那些魂魄也就封禁不住,那孽兽也就会毁掉了,所以它才不敢过来。”钱潮说道。 “想不到阵法还能这样布置!”汤萍叹道。 “没错,今天所见我也算大有收获了。”钱潮说道。 至此,几个人算明白为什么那可怕无比的孽兽没有过来扑过来撕咬的原因。 “哦,”陆平川听明白了“就是说今天要是换了别人,不懂什么阵法,误打误撞的到了这里,再往前走,只要进了那个阵法的范围内,就一定会被那家伙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对不对?” “不错。”钱潮说道。 “诶,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守着,那里面藏的一定是好东西了,对不对?”陆平川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六:偷袭 彦煊听出陆平川要到那孽兽藏身的那里去看一看,马上就担心的说道:“陆大哥,那东西……” 不过还没说完这就被汤萍打断了。 “彦姐,别急,既是牵涉到阵法,那钱小子就该有办法的,对不对,钱小子?还有,你刚才说这里至少布置了两种阵法,你只说了一种,还有一种呢?” “另一种阵法虽然刚才我并没有看到,但我猜必然是有的,而且这种阵法的的影响范围要比封禁魂魄的那个要大得多,因为它与灵脉有关。”钱潮继续说道“前面就是灵脉所在了,孽兽刚才咱们也都看见了,虽然可怕,但是就算那东西身上的魂魄多,也都不是什么厉害妖兽的魂魄,不该那样吓人的……我觉得在这里布置这孽兽的人或是在前面,依着那灵脉布置了一个阵法,通过那个阵法可以借助灵脉来强化孽兽身上的妖兽魂魄,或者将这个阵法布置在什么东西上,然后绑在孽兽身上甚至是让它吞进肚子里也说不定,反正借助这个阵法就能让这孽兽变得更加的厉害,就好比把木棍变成了铁棍,抡动起来自然就更厉害了,不然寻常妖兽的魂魄就算再多,聚集起来也不应该有刚才的那种吓人的威势!” 听到这里,李简倒是点了点头,刚才孽兽面前,那种令人胆寒的感觉绝不是一大群普通妖兽聚在一起时能比的。 钱潮又说道:“只看见了一个阵法,我倒很想看看这另一种阵法究竟是什么样的。” “钱小子,”汤萍说道“那就是说你有把握对付这个孽兽了?” “只要毁掉那封禁魂魄的阵法,孽兽也就不足为虑!”钱潮说道。 “就……就这么简单?”毕竟那孽兽实在太过吓人,彦煊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彦姐,”汤萍说道“宗内懂阵法的人可谓凤毛麟角,寻常弟子误入这里,就算修为再高,再往前走,遇到孽兽怕也是死在这里,但在那布置这里的人眼中,克制那孽兽应当是轻而易举,看来这里不能力胜,只能智取。” “诶!那可太好了,不管是谁,在这里弄了这么个吓人的东西,那里面肯定有不愿意让人找到的东西,说不定就是成堆的宝贝呢,钱兄弟,咱们还等什么!”陆平川听明白了,也高兴起来! …… “这些家伙好像就是最后在那林子上面找寻过咱们的人吧?” 文苑的身形隐在树梢的绿叶之间回身小声的向骆缨问道。 此时他们五个人把身形飞得很低,几乎就是在山间林木的枝叶间慢慢的穿行,他们的前方,能看到有七八个人就在林木之下,在那里不知道是歇息还是要商量什么,今日追踪的那些家伙们大部分都被陆双放出的幻象吸引到前方去了,只有这些人是慢悠悠的跟在最后面的,因此文苑和骆缨等五人便一直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骆缨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就是他们。” 那些人中似乎是以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为首,这个人的修为在这些人中是最高的,而且其余之人也都在听从他们的号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之人和一个黑瘦的中年妇人也令骆缨和文苑等人警惕。 “现在咱们怎么办?”陆双问道“是继续跟下去,还是趁着那些人都走散了,咱们出其不意,把这些家伙擒住?” 骆宾盯着那个苍白面色的年轻人说道:“那个一脸病容的家伙既是关键人物那就要活捉了,其余的能捉就捉,要是麻烦就一剑斩了,总之若要出手就一定要快,然后带着那个家伙换个地方细细的问一问。” 陆双说道:“那咱们就分一分,出手之时也好有的放矢,如何?” 言霜说道:“那个脸色很白的家伙若要活捉,估计不易。” 骆宾对陆双说道:“言姑娘说的不错,六姐,不如你与我一起联手去捉那个一脸病容的小子,剩下的那些家伙就交给文师妹,言姑娘和骆缨三个人去对付,咱们突然袭击他们,应该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只要咱们二人得手,马上就走,免得又被缠上,如何?” “好,那就这么办!” …… “跟丢了!唉,真可惜!”一脸猥琐之相的中年男人有些不甘的说道“没想到那几个丫头会这么狡猾,哼!” 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听了中年人的话,撇了撇嘴,欲言又止,抬头看向了远处,此时陆双用那五根头发施展出来的幻术已经失效,因此几乎所有追踪过去的人便都明白了,上当了,现在形势逆转,攻守易势,那五个人此时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若他们只是逃了还好,但听说这五个人在五灵宗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从来不愿吃亏,最擅以眼还眼,刚才一阵追逐,几乎所有的人都暴露了,那接下来难保不会被那五个人偷袭,因此追踪过去的那些人见势头不对,第一时间便也在山林中隐藏,各自警惕起来。 真的是小看了那五个人吶!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盯着空荡荡的前方有些懊悔,现在他才觉得那五个人最后穿过的密林是最可疑的,当时那五个人说不定就是藏在里面,可惜当时大意了,若是当时搜得仔细些,说不定就能发现他们,然后……嗯,然后也不能和这五个人动手,但是弄出些动静来,给前面的那些笨蛋们提个醒总是可以的,可惜呀! 又要盲目的再寻找一阵子了! “向兄弟,”那黑瘦的中年妇人对这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开口了,自那五个人消失不见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那五个人逃了,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在这里等还是……” “不急的,”看来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姓向,他笑了笑说道“那五个人在五灵宗内也算是拔尖的人物,一时将咱们甩开也是应该的,不过正因为他们算得上出色的人物,必然不会就这么逃回去,依我看他们肯定不知道躲在何处窥探前面的那些家伙,说不定还会出手,捉住几个问一问。” 黑瘦妇人见这向姓年轻人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又说道:“那用不用咱们到前面去也找一找那五个人,毕竟咱们现在是在最后面,前面什么样咱们看不清楚……” 这黑瘦妇人无心间的一句‘咱们现在是在最后面’的话让那向姓年轻人心中陡然一动……最后面! 没错,今天来的这些人中,自己这些人的确现在是在押后…… 可若是那五个人就躲在刚才那树林中,现在自己岂不是离那五个人最近的人了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扭头便回望了过去! 正看见身后的林中一点白光正极速的透过自己一个手下的胸口,发出那白光的是一个白发飘扬的绝色女子,正冷冷得向自己看了过来! 一个一身玄色衣裙的秀丽女子正对着自己的一个手下张开了手,奇怪的是没有法术或是灵器被射出去,反而是自己一个手下的脖颈间有件东西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一般就飞进了她的手中,再看那个手下,已经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倒下之时,血光迸现,他的头颅已经孤零零的落向另一边。 而与此同时,一个一身白色衣裙的温婉女子也冷着脸,几张符箓正惊鸟一般的射向她身旁的几人,一个自己的手下躲闪不及,最先被那符箓打在身上,顿时不知道什么样坚韧的藤蔓就从他身上飞速的生长起来,绕着他身形紧紧得缠绕起来,几乎是眨眼间就将那人缠裹成了一个藤球。 有一张符箓还是射向这个黑瘦妇人的! 向姓年轻人大骇,一把就扯在那黑手妇人的手臂上,另一只手中光影一闪,那张符箓就被斩成了两片黄纸,算是救下了这黑瘦妇人! “敌袭!”他这才大喊道! 此时,那个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才回头看了过来,目光中还满是吃惊和不信! 头顶传来了剑鸣,向姓年轻人抬眼,见一个与自己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冷着脸,几把光华闪闪的灵剑已经飞刺了过来! 这是专门对付自己的?他想道。 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被十几个一模一样俱是妖艳无比但又面容冷峭的女子围在了中心! …… “啪”得一声,一把乌亮的戒尺重重的抽打在洞顶一处,碎石顿时就溅射掉落下来。 钱潮的眼中蓝光闪闪,在那戒尺打中的地方他再也看不到阵法的灵光之后,这才放心的又向前走去。 这一阵子,钱潮走在了五个人的前面,虽然以往进入未知之地都是李简打头,但这一次李简却跟在他的身后,再后面就是陆平川和汤萍、彦煊。这是钱潮安排的,毕竟五个人中只有他懂得阵法,而且也只有他能找到洞顶上的阵法。 每破坏一个阵法(其实破坏掉的是半个阵法),那孽兽在这洞穴中能活动的地方就减少了一些,而钱潮他们五人便能在这洞穴中向前走一段。 这个方法虽然保险,但也让五个人的速度慢了不少。 “孽兽注意到你了,钱兄弟!它正向这边过来!” 在钱潮击破了许多的阵法之后,李简感应到了危险,便在钱潮的身后提醒道,洞穴深处的孽兽已经发现了这几个侵入者正在做什么,已经怒气勃发的过来了。 钱潮一听,向前看了一眼,手诀一动,戒尺又重重的在前方的洞顶上抽打了一次。 随着那股阴寒气息的再度临近,孽兽又出现在了五个人的面前! 再一次看到这令人恐怖的孽兽,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令人心悸,但五个人发自心底的恐惧还是有的! 洞顶上的阵法被钱潮一路破坏,果然那孽兽又在距离五人十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它不敢过来! “嘿!嘿嘿!”陆平川忽然笑了“真的过不来呀!钱兄弟这法子真管用!” 不过管用归管用,这一次那孽兽却也学聪明了,它居然再也不肯离开,就在那里与五个人对峙起来。 下一处要破坏的阵法就在孽兽的身后,它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洞穴堵死,钱潮可没有把握自己的戒尺在飞过去的时候不会被这家伙毁掉。 “诶……这家伙不走了,那该怎么办?”陆平川看出来这孽兽的打算。 汤萍有心想让自己的阿土去破坏下一个阵法,但是发现在这孽兽的威势之下,阿土被吓得瑟瑟发抖,在灵兽袋中缩成一团,便只得作罢。 “有什么办法吗,钱小子?那家伙想把我们在这里堵住呢!”汤萍问道。 “办法肯定有,”钱潮说道“你们别过来,我先看一看。” 说着,钱潮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钱兄弟!”彦煊十分的不放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不会被它伤到。”钱潮说着,仰头各自在两只眼睛中滴入了一滴灵泉水,两只眼就变成了亮蓝之色。 孽兽见有人走了过来,马上就低声咆哮起来,身上所有的眼睛都狰狞凶狠得盯着钱潮,只等这个人走近了就一爪子将他抓过来,再一口咬住了吞下去! 不过钱潮向前走了一段后就乖巧的停了下来,两只蓝光充盈的眼睛就死死的盯着那孽兽看,他站立的位置,那孽兽是不敢过来的。 “钱兄弟怎么给那家伙相起面来了?”陆平川不解的说道,钱潮在前面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孽兽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也不知道钱兄弟到底在看什么。 然后就见钱潮一转身就走了回来,脸上还有一股兴奋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 “我想出了一个法子,能把它逼退,说不定还能除掉它!”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七:诛孽! 有办法就好! “什么法子?”汤萍还问了一句。 “也是阵法,那人既然布置阵法阻挡我们,但他的阵法我们也可以利用一下。” 说着钱潮从储物袋中翻了翻,居然取出了一张书案来摆在地上,又取出蒲团,一叠未使用过的符纸和一支符笔,还有调制好的丹砂,坐好之后,钱潮抬头又看了一眼那孽兽就提笔在丹砂中蘸了蘸,便在一张符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第一张画完之后,钱潮明显不满意,随手就将其揉碎了,接着就开始画第二张,依旧不满意便又揉碎了。 一连画废了两张,钱潮索性停了下来,又细细得看了看仍旧虎视眈眈的孽兽,看了一阵,便又抓起笔在第三张符纸上画了起来,这一次画得时间稍长一些,画完之后钱潮似乎这才满意,将其放在一边又提笔开始画第四张。 其余四人都不知道钱潮这是在做什么,他说有办法将那孽兽逼退,还说是要利用对方布置的阵法,不知为何他现在却开始认真的制作起符箓来,四个同伴对这些都是不懂,便不打扰他,只静静的看着。 过了好一阵子,钱潮一连又画出一小叠符箓之后,估计够用了,这才停手,制作符箓是要消耗灵气的,此时他的脸色便有些微微的泛红。 “我试一试,应该有用,在这里等我。”说着,钱潮便抓起那些画好的符箓又走向那孽兽。 不过走了两步,钱潮又站住了,回头对几个同伴说道:“一会儿我会用到含光符,大家闭上眼睛,免得被晃得看不见东西。” “啊?不能看吗?”陆平川之前吃过那含光符的亏,知道若是不闭眼那眼前就只能是白亮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不过闭上眼睛就看不到钱兄弟怎么对付那孽兽倒真是可惜! “陆大哥……”汤萍说道。 “好好,闭眼,闭眼。” 四个同伴依着钱潮之言都把眼睛闭上了,过了一阵还听不到什么动静,想睁开眼看一看又怕被含光符波及到,就只能等,正想着钱潮会如何对付那孽兽时,钱潮那边终于动手了,先是听到“当啷”一声,有东西被击落在地,然后眼皮外一阵强光闪过,四个人闭着眼睛都觉得眼前红亮了一阵,紧接着一声恐怖的吼叫声就从那孽兽的方向传了过来,那声浪震的四个人心头剧颤,心中猛得一紧! 钱潮动手了! 那是不是就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了! 但四个人还在犹豫的时候,马上就听见钱潮一声大喝: “想跑吗!” 汤萍担心钱潮的安危,第一个睁开了眼睛,刚才虽然闭着眼,但强光之后此时睁开眼前还是有些发黑,不过她也看到了钱潮正向那洞穴深处中追过去的背影,而那孽兽已经不见了,逃回去了? 难道……钱小子真把那孽兽击退了! 可是钱潮怎么也追过去了呢,难道是要将那孽兽斩了! 能吗? 想到这里,她又惊奇又担心,马上就起身就追了上去。 而四个人中李简虽然也闭着眼睛,但他却在感应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让人们闭上眼睛后,钱潮便重新与那孽兽对峙,似乎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还犹豫了一阵子,但是后来这位钱兄弟一横心就先用出那把黑亮的戒尺,毫不意外的被那孽兽随意一爪子就打落了,这才发出了“当啷”得一声,但钱潮射出那戒尺的同时还有一把符箓也被他悄无声息的射了出去,就在那戒尺“当啷”一声落地的时候,钱兄弟的的含光符就爆出了强光来,那孽兽满身都是妖兽的怪眼,都瞪得大大的盯着钱潮,结果被那含光符的强光一照就有些猝不及防,都被闪的闭了眼! 当然仅凭那团强光是伤不到孽兽的,但趁着这个机会,与那含光符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叠雪片般的符箓,应该都是钱兄弟刚画出的那些,那些符箓就飞向了孽兽,但并没有打在孽兽的身上而是越过它继续向后飞去,孽兽那大蛇一样的尾巴还胡乱的咬住了一张,但是其余的都飞了过去,其中一张就贴在那孽兽后面洞顶上某处地方,剩下的那一些则继续急速的向洞里面飞。 但是就在那张符箓贴在洞顶上时,感应中的那一幕才让李简吃惊,就在那时李简察觉到那孽兽猛得剧颤,身上一阵黑雾涌起,随即,孽兽整个身子都不住的颤抖起来,气势也马上就被削弱了几分!那孽兽说不出是惊还是怒,一声大吼中转身就惶恐的向后逃去,那速度迅如闪电,钱兄弟也就在这时候大喝了一声追了上去。 就这样,那一团纷飞的符箓在前,孽兽在中间,钱兄弟追在后面就都向洞穴深处而去了! 成了!李简心中一喜,钱兄弟的法子果然管用,不过……李简睁开眼睛起身就要追过去,钱兄弟一个人孤身犯险,太冒失了,要去帮忙! 陆平川此时也睁开了眼睛,见没了那孽兽,也不见了钱兄弟,汤萍正追过去,李简正抬腿要追过去,马上说了句:“走,过去看看!”说着起身也追了过去。 彦煊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追过去的洞穴中,四人发现洞穴的顶上,隔不多远就贴着一张符箓,一张张的符箓一直向洞穴的深处延伸而去。 但是却一直没看到钱潮,看来钱兄弟还在前面,李简几人只能看见追在前面的汤萍背影! 这洞穴居然还有这么深!洞穴的尽头处似乎是一个空阔之处,汤萍心急,已经到了那里的入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令人心悸的大吼从那里传了出来,震得洞顶之上簌簌得落下碎石来! 就算没与这孽兽交手,但几人都听得出来,这一声大吼中满是绝望和暴怒…… 孽兽垂死的反扑吗?李简想道,那钱兄弟就危险了!想到这里他又加快了身形。 “别过来!”在洞穴中看不见的地方,钱潮有些变调的声音急切的传了过来。 钱潮正在向外逃过来! 李简不但没有停,他要去接应钱潮,反而更快了! 但马上李简就看到钱潮的身影从那里面惶急得冲了出来,汤萍正跑向里面,钱潮一见一下子就把迎面跑来的汤萍扑倒在地,还大声喊道“趴下,快趴下!” 这……趴下? 李简三个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那洞穴的尽头忽然间一阵数不清的妖兽凄厉嚎叫声响成一片,马上就有大风呼啸的声音传了过来,一股黑烟一般的狂风从里面剧烈的向外猛吹了出来。 李简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妙,“趴下!”他也大喝一声,趴在地上,还不忘回头看了看,见陆平川和彦煊也都依言伏在地上这才放心。 那阵大风一下子就从几个人的背上吹了过去! 几个人只觉得后背之上一阵刺骨的阴冷,那狂风似乎无休无止,还夹杂着无数妖兽临死之前绝望的哀嚎和不甘的怒吼,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 汤萍只觉得被钱小子扑倒时后脑在地上撞得生疼,但她整个人也是被钱潮死死得压住,动弹不得,接下来的那阵黑色的狂风又让她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钱潮还压在自己的身上,待那风声过后才注意到这钱小子跟占便宜一般赖着不肯走,她此时知道那孽兽大概是被除掉了,便没好气的说道:“喂,快起来呀!” 不过说完之后她才发现钱潮的脸伏在自己肩头,而他脸色居然是苍白一片,双目紧闭,身子发凉,马上她就慌了神,挣扎着将钱潮推开让他躺在地上,一边摇晃他的肩膀一边急切的问:“喂,钱小子,你怎么样?” 李简已经冲了过来,虽然也看见了人事不知的钱潮,但还是仗剑先冲到空旷的洞厅之中察看。 哪里还有什么孽兽的影子,洞厅之中只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妖狼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还不住的抽搐,这大概就是先前那孽兽吧,看到这里,李简这才放下心来,又略作搜寻见没有危险之后才又不放心的回来察看钱潮的情形。 此时钱潮已经睁开了眼睛,陆平川扶着他坐了起来,但他双目之中没有什么神采,显得病恹恹的。 彦煊正抓着他的手腕,一脸的郑重。 “彦姐,他怎么样?”汤萍心急的问道。 彦煊的面色终于是松缓了下来,舒了口气,说道:“没事,刚才受了些阴寒,不过时间不长,不碍事的。” 彦煊说着,想了想如何用药后从身上取出装疗伤丸药的玉瓶,倒出一颗让钱潮服下,然后又让陆平川把自己平时喝的强健筋骨的烈酒拿出一壶让钱潮饮了几口,这一番做下来,药力酒力一发作,他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的血色。 见此,几个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各位看官,到这里我多说一句,我可不懂医术,这里面所写也都是故事性的描写,您要是有个不舒服什么的,千万别酒和药一起用,毕竟我文中的是修仙之人,而我是个写故事的医术门外汉,您若有个什么小病一类的,遵医嘱,遵医嘱!) 伸手抓了抓钱潮的手,觉得还是有些寒凉,汤萍忍不住瞪了钱潮一眼,嗔道:“你怎么这么冒失呢,太吓人了!” 钱潮正举着酒壶又喝了一口,听汤萍抱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这个法子是那会儿刚想出来的,第一次用,哪里知道就这么灵验 呢,当时便顾不上那么多了,总算是一举将那孽兽除掉了,免得后面再费手脚!” 彦煊此时还有些不太相信,忍不住问道:“那孽兽真的死了吗?” 李简便说道:“虽然没死,但也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不足为虑。” 彦煊这才放下心来。 钱潮将酒壶还给陆平川,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觉得全身热气涌动,似乎无碍之后,这才与同伴一起,走进了这洞厅之中。 这里其实可以看作这条地下洞穴的一个拐角之处,钱潮等人一路过来的洞穴在这里拐了个大弯便向其他的方向一直蔓延而去了,只不过从这里再出去的洞穴就分成了好几个分支,而且也都狭小的多。 “这就是孽兽?”彦煊看了看地上已经半死的妖狼,此时它的身上原先那骇人的气势完全消失,那些众多杂乱无章的头颅和乱生的眼睛也都不见了,尾巴也只是尾巴,不再是那条凶狠的大蛇,就连个头也只是普通的野狼的大小,早没了先前令人胆寒的威风。 “现在不能再称其为孽兽了,它就是普通的妖狼而已,刚才那阵和黑烟一般的大风,就是被封禁在它体内的众多妖兽的魂魄,如今都已经消散掉了,它的品阶原本就不是很高,只因为那个阵法,它体内才会被有那么多的魂魄,就好比一个小牢房硬塞进了几百个犯人,谁都不好受,因此它也一直被那众多的妖兽魂魄折磨,现在阵法被破了,那些魂魄一散,它也就活不成了!” 钱潮看着地上生机正在消失的妖狼说道。 “你怎么破的阵法,就用符箓吗?”汤萍问道,问这话之前她注意到在这洞厅的顶上,也贴着一张钱潮所画的符箓,是这一连串的符箓的最后一张。 “没错,”说道这里时钱潮有些洋洋自得的抬头看了看顶上那最后一张符箓“这符箓上被我画上去的其实是半个阵法,和孽兽身上的那半个阵法是一样的,但是只要我的符箓一贴在洞顶的半个阵法之上,立时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阵法,这样,孽兽身上的半个阵法就马上被排除在外了,也就失去了效用,半个阵法可封禁不住孽兽体内那么多的魂魄,所以它只能向回逃,我就一路追着把符箓贴过来,最后到了这里,到底是妖兽,灵智不开,惊骇之下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我这手段,只顾着逃命而已,然后就被我在这里贴上了最后一张,不过我可没想到它体内居然被封禁了这么多的魂魄,当时它身上所有的嘴巴都大大的张开,向外喷着狂风一般的黑烟,把我也吓坏了,这才知道不好,赶紧就跑出去了。” 钱潮虽然说得简单,但实际上每一步都不能出错的,要除掉这孽兽,他打出的那些符箓每一张都要在那孽兽冲过去之前贴在洞顶那一个个的阵法之上,一直到这洞厅之内的最后一个阵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孽兽逃走时一直处于那阵法之外,也只有这样才能一直让孽兽体内数不清的魂魄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提前要考虑符箓有可能被孽兽毁掉而要多制作一些外,还要紧紧的追着孽兽,他的青眼术和一心多用的天赋都被他超乎寻常的使了出来,当时泼命般的疾追中,钱潮就用出了青眼术,在他的视野之内,洞顶上的阵法如同一排微弱的小灯,明灭不定,无论他眼中看到几个,那些符箓就要马上贴在上面,好在孽兽当时体内的魂魄不受阵法的控制,孽兽的身形虽快,但如同喝得大醉一般在左右洞壁上撞来撞去,这才让他得了机会,有一段时间他几乎与那孽兽跑了个并头直冲,若是当时那孽兽心中明白的话,侧头一口咬过来,那钱潮必然一命呜呼! 就这样,洞顶上所有的阵法因为钱潮的符箓而成了完整的阵法,无法再与孽兽身上那一半的阵法的组成封禁魂魄的阵法,纵然是在灵脉之中,纵然还有强化这些魂魄的阵法存在,那些数不清的又被强化过的,最重要的是无法再被封禁的魂魄必然会从它身上四散而出,就向牢笼打破,囚犯奔逃一般,孽兽就这么被破掉了! 虽然不懂这符箓之术,但钱潮所说的意思大体上几个人都听明白了。 李简佩服的说道:“钱兄弟这方法的确巧妙,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不然的话,凭咱们几人之力若是硬斗那孽兽,在我看来是没有任何的胜算的。” 此时那妖狼已经闭上了它那混沌的眼睛,彻底的没有了生息。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八:撞破杀局 钱潮在已经死掉的妖狼前蹲下身来,伸手在它脖颈上摸了摸,然后便抓住一物用力一扯,就扯下来一个拳头大小黑色的小牌子,上面有孔,还拴着不知道什么筋做成的绳子。 钱潮用青眼术看了看这个小牌子,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第二个阵法,就是这个阵法,借用灵脉强化孽兽体内众多的魂魄,让它变得无比的厉害,嗯,这个东西制作得倒是精巧。” 见钱潮要把那个小牌子收起来,汤萍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这个阵法不会是邪术吧?” 钱潮笑了,说道:“这个阵法中改动几个符文后就不能算作邪术了,日后说不定咱们就能用上,而且就算它是邪术,遇到了总要带回去看一看,研究一下,放心吧,我不会用邪术的,但总要知道将来遇到相似的邪术该怎么破解。” 汤萍这才明白钱潮的意思,点了点头。 陆平川说道:“诶,那个东西不算什么,反正这孽兽也死了,钱兄弟,这个地方是不是有那灵脉?”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便细细的感受了一下四周,这里果然灵气浓郁,是个好地方。而钱潮又将他那寻找灵脉用的符箓取了出来,施法之后那符箓上的符文就大亮起来,他点头说道:“没错,这里就该是咱们这一次找的地行灵脉之处了。” “那就好,诶,你不是说这里会有好东西吗?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找一找啊!”陆平川有些心急的说道。 的确,现在孽兽已死,那这里究竟有什么,或者布置这孽兽的人想在这里隐藏什么就是接下来几个人要弄清楚的了。 钱潮是第一个追进这里的人,当时还用青眼术寻找过这里的阵法,因此,这个洞厅之内还有什么,钱潮是最清楚的。 “陆兄,可能……”钱潮的目光看向这洞厅之内的一处,那里比其他地方斗显得平整,显然是被人打磨过“这里有灵脉,自然会有些好东西,但是布置这孽兽的人要隐藏的东西就在那里,但却不是什么宝贝。” 钱潮抬手一指,几个同伴便都看了过去,那里的洞壁如同一面石墙一般,陆平川先凑了过去,看过之后却看不出端倪,还伸手在上面敲了敲,回头问道:“钱兄弟,这个是什么?是不是这东西后面就藏了东西?” 钱潮抬眼看了看那里,说了句:“那后面的确有东西,不过,那里却是一处阵法!” 又是一处阵法! 的确是阵法,在钱潮的青眼术中,这面石壁如同一张大大的符纸,数不清的古怪符文被刻印在石壁之中,正在里面闪着幽光。 “阵法!”陆平川有些失望,还以为那么可怕的孽兽所看守的必是好宝贝,可怎么居然是守着一个阵法呢? “还记得咱们前一阵子出来找到的那一处天地牢笼吗?”钱潮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平整的石墙。 “嗯,当然记得。”汤萍没想到这里还会有第三处阵法,听钱潮这样说,便想到钱小子在那里曾学到了不少的阵法,难道这里的阵法和那天地牢笼那里的阵法有相同之处吗? “虽然这个阵法和那里的有些不同,但该是脱胎于那里的,而且更简单了一些,但是……”钱潮把手放在石墙上,两只眼睛蓝光闪闪的看着里面密布的符文“这个阵法该是布置那孽兽之人最终的目的!” “这个阵法又有什么用?”李简也忍不住问道。 “刚才那一阵狂风,黑烟,那些都是数量难以计数的妖兽魂魄,而这个阵法的作用,就是将那些妖兽的魂魄通过灵脉极快的送到其他的地方去……” 钱潮说道这里的时候就停住了,他也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究竟要做什么,眼前的阵法的确可以通过灵脉在瞬间就把那些魂魄送出千里之外,可是然后呢? 这时候,汤萍等人被钱潮的话迷惑住了,未能听明白,阵法还能将刚才那阵鬼哭狼嚎一般的魂魄送到其他的地方去,这灵脉可是地行灵脉,难不成那些魂魄要一直在土中被送出去吗?虽然好奇不解,但见钱潮好像陷入思索之中,便等他继续说下去。 而钱潮一时也想不明白布置这阵法人的目的,不过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扫到了已经死去的妖狼的身上,心头猛的就是一震! 几个人发现钱潮的眼神在看到妖狼尸身的时候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是整个人却站在那里呆呆的不动,过了一阵钱潮又如同从睡梦中苏醒一般,看向众人,又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呃……钱兄弟,你明白什么了!” 钱潮把手放在石墙上,对着几个同伴说道:“这个阵法的确可以借助灵脉将刚才那些魂魄送出很远,而且几乎是瞬间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这里现在就有灵脉,而孽兽身上的魂魄却没有被送出去,因此,我敢断定现在这里的灵脉并不足以触发这个阵法,由此我推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很短的时间,或许要等上几年也说不准,会发生灵脉改道的事情,这里肯定会有一个很强大的灵脉改道之时经过这里,而那个时候,这个阵法也就被触发了。” “还有这样的阵法吗?”彦煊说道,钱潮的说法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彦姐,有的,阵法的精妙就在这里,嗯,这种将魂魄远远的转移走的阵法还算是比较……呃……比较低级的阵法,据说精通阵法的大能之士可以布置一种更为奇妙的阵法,能在瞬息之间将修士活生生而又毫发无伤的送到千里万里之外,哦,当然,要去的地方也必须提前布置一个相似的阵法才行,而且这样的阵法也必须依靠着互相连通的灵脉才能布置。” “还有这样的阵法!你从哪里看来的?”汤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神奇的事情,忍不住说道。 “自然是书里面了,嗯,有一种说法,还记得传说中的那‘千年之战’吗?” “千年之战?自然记得,不过那和这阵法有什么关系?” “我从书中看来的那个说法就是,之所以千年之战的时候,那些异域的修士能突然之间出现在咱们中洲的腹地挑起战乱,就是因为他们是借助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遗存的传送阵法,可以源源不断的将他们的人送到咱们中洲来,这才引发了一场持续千年之久的修士间的征伐,而千年之战后,咱们中洲的修士担心那些异域的修士再次利用那些阵法侵扰,便将找到的阵法几乎全都毁掉了,因此后来那些异域的修士再次侵入咱们中洲的时候法阵就不能用了,所以才跨海而来,引发了后来的那次‘跨海之战’。”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 “那钱小子,难不成咱们中洲和那些异域之间也是有灵脉互相连通的吗?”汤萍忽然问道。 “对,天下灵脉自然都是互相连通的。”钱潮答道。 “那……那种可以将人送出去的法阵你会不会布置?” “呃……当然不会了!” “嗯,那就算这个阵法像你说的那样,在灵脉改道的时候被触发了,也把孽兽身上的魂魄都弄走了,这孽兽也就死了,然后呢,这个阵法有什么用?”汤萍问道。 “当然有用,这里送走的,别的地方就能够接住,只不过是再布置一个法阵而已。想想刚才那孽兽有多恐怖,将来那改道经过这里的灵脉不知道会路过什么地方,若是知晓了那灵脉改道后的走向,再提前在它经过个地方布置好和这妖狼一样的妖兽,只要那里的阵法布置得当,这里的法阵被触发之后,在那个地方,就会马上有新的一只孽兽出现,嗯……那里若是当时有很多人聚在一起的话,孽兽突然出现,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若是那里聚集的人修为都不高,自然是有一场惨剧要发生了! 汤萍听明白了,李简和彦煊也听明白了,面上的神情便严肃起来,只有陆平川依旧懵懂,似是明白但又糊涂。 “钱兄弟的意思是说,布置这个阵法的人是要用这个法子来害人?”李简说道。 “在我看来,这就是个害人的法子,而且布置这些的人若是想要万无一失的话,或许他们不止布置一只孽兽,”钱潮继续说道“妖兽的魂魄不难弄到,阵法嘛,虽然罕见,但只要会布置,也不难,若那些人布置了好多这样的阵法,到时候那个地方会出现许多只的孽兽!当然也可能到时候只有一只孽兽,但是那人可能还在别的地方也布置了这个阵法,还有更多的妖兽魂魄咱们不知道藏在何处,到时候被改道的灵脉送过去的妖兽魂魄就会更多,那样的话,等到了那一天,那里出现的孽兽也就更加的厉害!” “我的天……居然还有这样害人的手段!”彦煊喃喃的说道。 “那……那咱们都给他找出来,再全都毁了不就得了?”陆平川说道。 “谈何容易,宗外这么大,灵脉要一点一点的找,尤其是这种在地下的灵脉,更是难找,而且能改道的灵脉,我知道的更少,今日咱们撞到这里来已经是巧合了,再找其他的,实在是太难了!咱们总不能一点一点的去挖吧!”钱潮无奈的说道。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至少这个办法在宗内就行不通,对不对?”李简说道。 几人点头,在宗内,刚才的孽兽也是不够结丹修士看一眼的。 “那就必然是在宗外了,那宗外什么时候会很热闹,许多人会聚在一起呢?”李简又问道。 李简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既然找不到那些人布置的阵法,那就可以从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入手考虑。 而对宗门这些事情最为熟悉的,则非汤萍莫属,因此几个人便又看向了她。 “每年宗外总有几件事是很热闹的,比如满秀谷的灵草争夺,扶耶山的妖兽大战,跳荡湖夺贝,这些都很热闹,去得人也都很多,不过吸引的大多都是那些高阶的弟子,他们会聚在一起猎杀妖兽,抢夺灵草,可是有几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呀!”汤萍自言自语道。 钱潮听到这里,心中猛的一动,抬眼看向了汤萍,慢悠悠的脱口说道:“没发生什么事情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值得杀死的人来到咱们五灵宗吧!” 汤萍的目光一下子就看了过来,她马上就明白了钱潮话中的意思,的确,那个时候的确没什么大人物来到五灵宗,而直到最近才来了一位身份特殊,又负有重要使命的人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进的宗门。 言霜! 这是针对那言霜布的局吗? 汤萍想起钱潮在那片纠缠如大漩涡的树根那里说过,树根上的阵法布置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和言霜进入宗门的时间差不多,看来言霜入五灵,已经有人开始布置一个杀局来除掉她了! “有了!”汤萍忽然想起什么来“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这里向西南,有一个地方叫做寒泉谷,那里有几个海眼,每年到了日子都会有海中的妖兽通过海眼进入咱们五灵宗的地盘上来,到时候宗内的弟子,尤其是高阶的弟子会蜂拥而至,去争抢那些海中的妖兽,因为收获很是丰富,所以算得上是每年最热闹的一件事情,会不会……” 李简说道:“既是有热闹可看,又有好处可得,从北地来的人又没有见识过那样的事情,那自然会想去看一看的……或许正是针对那言霜布置的。” “言霜!”彦煊也说道“居然又是要杀她的。”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难不成是无意之间,撞破了针对言霜的一场杀局! “诶,怎么又跟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扯上关系了?”陆平川还不解的问道。 “虽然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想,但是,这个阵法肯定是害人用的,这个毋庸置疑了,不管是针对谁的,咱们既然撞见了,那就毁了吧,”说到这里见几个同伴点头,钱潮看了看陆平川说道“陆兄,烦你在这里打上一拳!” “好!”陆平川答应着来到那石墙面前,吸了一口气,一拳就砸在石墙之上! “轰”得一声,整个洞厅似乎都摇晃了一下,石墙之上被打出了一个大坑来,在钱潮的眼中,原来满眼的闪光符文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再也不见,不过,钱潮早已将它们记在心里,日后回到宗门,他还要再细细的研究一番的。 “好了,就算那些人在这里藏的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阵法和孽兽,但这里毕竟是灵脉之处,自然还是有些东西的,咱们不妨好好的在这里找一找。” “嘿嘿,早该如此!”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二十九:报之以李! 地行灵脉,顾名思义就是隐在土地之中的灵脉,灵脉若是行于地表,则依附于灵脉多生灵草,而地行灵脉所过之处,则多有矿石,若是地下产玉之处与地行灵脉相会合,年深日久之下,那些玉石则为灵石,这就是钱潮他们所用的灵石的由来,除此之外,例如钱潮炼器所用的许多的矿石也都是产自这种地行灵脉经过之处。 陆平川是最为积极的,总是盼着能在这里发现一个灵石矿脉,说那样的话才叫发财,结果折腾了许久,自然是找不到什么灵石矿脉的,不过倒也不白折腾,看着钱潮从打出的大洞之中一块一块的将那些石头喜滋滋的装入自己的储物袋中,陆平川便觉得没有白忙活,而且明显看得出来有几次钱潮在捧着一块矿石细细端详的时候,脸上是如获至宝的神情。 李简等人此时倒插不上手了,现在这里一来没有什么危险,二来彦煊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灵草,便和汤萍一起凑到钱潮的身边看热闹。 看着钱潮脸上的神情,汤萍不解的问道:“钱小子,这些石头都是很珍贵的吗?怎么看你笑的嘴裂开了就合不拢呢?” “自然都是好东西,”钱潮笑道“这些矿石拿到鹤楼的小市,我若想要卖掉他们,每一块至少要五十个灵石,少一块我都不卖的。” “这么贵吗?”汤萍盯着钱潮手中那样子普通的石头。 “陆兄,这里,在这里再打一拳……”钱潮还不停的给陆平川指点这要开掘的地方。 “轰”得又是一声。 汤萍和彦煊连忙闪身躲开那些飞溅的碎石,接着就看到钱潮在那些乱石中一阵兴奋的翻检。 就这样,钱潮和陆平川二人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整个空旷的洞厅被他们二人弄得坑洼一片,他们两个还钻进了拿下洞穴小的分支之中寻了寻,但却无功而返,直到这里在钱潮看来再无什么值得开挖之处,两个人才消停下来,此时李简与汤萍和彦煊三人在洞厅的中间打坐,钱潮便凑了过来,陆平川还抓着那只原为孽兽的妖狼看了看,就把它也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这里弄到的矿石够你用好久了吧?”见钱潮坐过来,汤萍问道。 “嗯,这灵脉经过之处真的是不错。”钱潮犹有些兴奋的说道。 “诶,可惜就是没找到灵石矿。”陆平川说道。 “那……钱小子,你觉得……”汤萍用手一指被陆平川一拳击毁了的阵法“那个阵法会是谁布置的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不管布置这个阵法的人是不是针对言霜下手,肯定与咱们五灵之内的某些人脱不开干系的。”钱潮答道。 “哦,为什么?”汤萍问道。 “这个阵法我自己觉得懂得人不会多,不过更关键的在于布置阵法的人对于咱们宗外的灵脉异常的熟知,他不但知道这里地下有灵脉,更是知道将来会有灵脉改道经过这里,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若不知道这些,这个阵法也就无从布置。这么说吧,穆阳宗也是一个大宗门,假如咱们五灵宗的人想在穆阳宗那里布置这样的阵法去除掉什么人,但不知道穆阳宗那里灵脉的分布,那阵法也就不可能布置出来,对不对?所以要想布置出这样能杀人的阵法来就必须要有熟知穆阳宗那里灵脉分布、变化的人去做这件事情,而什么样的人能知道这些呢?” 汤萍听完答道:“五灵宗在穆阳宗的细作?你是说咱们五灵之内其他宗门的细作布置的这一切?” 钱潮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安室杞背后的那个家伙也有嫌疑,那家伙经营了不知道多久,大概也能做这件事。” 李简插话道:“这么说那天汤前辈所说的事情倒是让咱们查出了一个端倪来。” “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也无法确定,汤丫头,你说过的那个寒泉谷离这里远不远?”钱潮问道。 “拿你的地图来。”汤萍说道。 钱潮便取出地图展开来,汤萍看了看,先找到了自己几人大概的位置,然后一根手指就在地图上点了点:“就在这里。” “并不是很远啊……”钱潮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在其中点了点,说道“从这里到寒泉谷,路上有一个地方,呶,这里,我很怀疑那里是有个遗迹一直没有被发现的,若是去寒泉谷看一看,顺便找一找那个遗迹,如何?” “诶,好啊!”陆平川首先赞同,刚才几人所说的他虽然听的不太明白,但是说道遗迹他就来了精神,忙不迭的答应。 “我看也好,到寒泉谷那里去看个究竟,路上若能打开个遗迹倒也不错。”李简说道。 汤萍点头,彦煊也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也别辜负了这里的灵脉,好好在这里修行一阵,等明日就去那里。” 洞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大概已经到了深夜了。 …… 与此同时,宗内。 有人在夜色悄悄的推开一扇门,然后身影就随着夜风消失不见了。 而韩畋的桌案上则多出了一个纸条。 展开来时,纸条上的字如同一根根的针,刺的韩畋双眼忍不住得眨动起来。 “十日前,文家四房长子文岭被刺身亡,刺客逃逸!” 纸条很短,字数也不多,但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在韩畋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文岭,就是文家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那个人,是文家为数不多的晚辈中的佼佼者,是宁晗被韩家逼迫着要嫁的人,是文嶂的叔伯兄长,也是韩畋一直算计着要杀死的人! 如今,这个从未见过的人终于死了,而韩畋不知怎的,却高兴不起来。 若是这个文岭死在文嶂之手,死在自己的算计之下,想必韩畋此时定会觉得胸中痛快,欢畅无比! 可偏偏不是这样! 其实他已经得了消息,有一个文家之人急匆匆的来到宗内要求见文冕前辈,但却被文冕的弟子拦住了,原因则是文前辈正在闭关,不能见客,因此那个人才不得不等文前辈出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韩畋就感觉到文家必定是出了大事。 现在终于坐实了这个消息!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韩畋又想起了那天的夜里,温良坐在自己的对面,一脸温和的笑意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比喻,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打了个寒噤,能在文家那样的大家族里行刺杀人,有这样的实力,凭什么不能在他韩家之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呢! 这个温良,他手中到底有什么样的人在为他卖命? 他究竟是谁? 他又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呢? 唉,所有的事情,所有原本谋划好、本该万无一失的事情,都改变了。 先是因为那个钱潮,现在又是因为温良! 文家死了一个重要的人,想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抓不住行凶的刺客,但是只要被他们怀疑的人必不会放过,甚至会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剿灭几个早就不放心的小世家都是可能的,韩家还有宣州的其他世家该如何应对呢? 这件事注定会在宣州掀起不小的波澜,等平息之时,估计宣州会有几个世家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不过那些不再是他担心的事情了,眼前人家已经投之以桃,自己必须要报之以李! 韩畋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逼着去做事的感觉。 唉,自己前番的布置到底有没有用,那小子最后有没有收到自己传过去的消息呢? 真的要杀了他吗? 那可是捅了大篓子,给自己惹了大祸,以后恐怕就再没有办法与她一起了! 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那小子,虽然那小子的硬气让他十分的意外,在他看来,之所以不敢再对那小子动手,就是因为那小子身边的汤萍,若没有这个丫头,那小子恐怕早已死了十次了吧。 投鼠忌器,这才逼得他想要与那小子联手一次,可惜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 或者……那小子不信任自己,不敢与自己联手? 又或者是那小子不屑于和自己联手? 想到这里韩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看来明日要出宗门一次了,不管如何,该布置的事情总是要布置下去的。还有,文岭一死,自己答应韩家的事情也就算是做到了,那瑞轩镇上的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那些人会不会被韩家撤走呢?要快,要在那之前把一切都布置下去,就算那些人接到了撤走的命令也要想方设法的说服他们,让那些人继续为自己所用,哪怕只有这一次! 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夜空,韩畋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清秀面孔:她若知道了那个人死了,会作何想呢! …… 五个人结束修行的时候,大概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时分,毕竟这里是地行灵脉,若不是地下气闷,五个人还有些不想离开这里。 出去的路钱潮早就想好了,五个人一路顺着昨日的路线返回,在那处树根纠缠的地方停了下来,钱潮引动手诀之后,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树根真的就如一条条有生命的大蛇一般慢慢的蠕动起来,慢慢收缩,在中间的位置,渐渐的就出现了亮光,清新的气息也从那里灌了进来。 待这些树根停下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猎出了一个大洞来,五个人看了看,透过这个洞,便能看见外面的枝叶缝隙间透过来的蓝天白云,钱潮又看了看这里再无什么其他的阵法之后,这才当先从这个大洞中飞了出来。 陆平川出来后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树木,五个人所处的地方也看不出什么异常,除了现在地面上的那个大洞,说了一句:“嗯,是个不好找的地方,就算有人路过谁又能想到这里能直通地下呢!” 钱潮见几个同伴都出来了,便还用刚才的手法又将这个洞口封住了。 “就算里面被咱们全都破坏掉了,但是外面最好还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瞒得一时是一时。”见彦煊不解的看他,钱潮解释道。 “我们走吧。”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偷鸡不成 在钱潮等人动身的时候,韩畋早就已经离开了宗门,他这次要火速的赶往瑞轩镇。 不过韩畋在早上动身的时候又收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的打算。 消息也很简单:在宗外,有些不明身份的人正试图刺杀那位远道而来的言霜! 韩畋还得知,这次刺杀,来得人并不是什么筑基或是结丹的高手,而是不知道是谁从外面雇来的炼气修为的散修。 听说那个言霜在来五灵宗的路上都是被摩天崖和穆阳宗的结丹修士追杀了一路,现在进入了五灵宗后,想要刺杀她的却换成了炼气的散修了,这倒是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对,现在的五灵宗因为言霜的事情几乎是将外面封锁得跟铁桶一般,也只有炼气散修这样不令人注意的才能偷偷混进来,而言霜也只有炼气修为,虽然是炼气高阶,但炼气高阶又如何呢,连钱潮那样的低阶的小家伙都能斩杀炼气高阶的修士,只要来得人够多,策划的够仔细,下手够狠辣,趁着言霜等人外出将他们击杀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韩畋还听说,那些混进来的散修似乎并不是受雇于一人,而是分成了许多伙,彼此之间还互相戒备,据说昨日还有散修在五灵宗的地界内发生了火拼还死了一些人…… 这可就有意思了! 看起来那些与九亘原为敌的大宗门并不死心,依旧在想办法把她杀死,从修行界雇一些亡命的散修容易,但是进入五灵宗的地界之后若无内应,恐怕那些人想成事几乎不可能! 如此看来,这五灵宗里面早不是铁板一块,估计那些大宗门早就开始了对五灵宗的渗透了,这一次那些潜伏进来的细作们就要出力了。 韩畋想清楚了这些后马上就想到,温良对那些要杀死言霜的人会作何想呢?温良对那言霜又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他也在策划着要杀死言霜呢? 假如他并不想动言霜,但如果言霜死了,那对他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自己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件事情?若是可以,那该怎么用?怎样才能把言霜遇刺的事情与温良那个家伙勾连在一起,让宗门开始注意这个家伙,搜捕这个家伙,最后把他捉出来,那样的话温良定然是难逃一死的,自己也就可以解脱了! 那该多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韩畋出了宗门,一路小心的直奔瑞轩镇而去。 …… 而在钱潮等人从地下出来,向着寒泉谷而去的时候,在宗外一处山岭中,一场血腥的争斗也因为五个人出其不意的逃逸而不得不结束了。 骆缨五个人昨日的偷袭最终是失败了。 虽然他们一出手就斩杀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四五个手下,但却因为一心想要捉活的问话而吃了亏。 他们没有料到这些人中有几个会如此的棘手,一个黑瘦的妇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最厉害的就是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们五个人一次偷袭就只剩下了这三个人,原本那黑瘦妇人和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也是要杀死的,只留下那个带头的年轻人,但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三个人很是厉害,想短时间内击败他们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到后来,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被纠缠的恼怒了,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不大的号角放在口中吹响了,那尖厉的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五个人原本还以为那是伤人的灵器,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家伙见形势不妙,用那个号角在向前面那些追丢了的人们发信号! 言霜就在这里! 五个人大怒,舍下那黑瘦的妇人和那肥胖的中年人,合力围杀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直逼得他手忙脚乱了好一阵,险象迭生,最后逼不得已他居然取出一面明晃晃的镜子来,对着五个人阴恻恻的一笑。 然后就把镜子对准了五个人! 那是一面不大的铜镜,中间磨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平静光滑,四周一圈錾刻着披鳞带角的古怪妖兽,那年轻人双手抓着镜子,对准了五个人后,原本稍显混沌的镜面就开始微微的泛起光来,紧接着镜面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五个人中,骆缨、文苑、言霜和骆宾对这个古怪的镜子并不在意,只一味的要继续围攻那年轻人。 只有陆双,自一见到那面镜子开始,身形就是一缓,待看清了那镜子中是何物后,惊得她花容失色,马上就骇得她用变了调的嗓音大喊了一声: “快走!快……”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手中的那面镜子,映出来的正是五个人的影像,而且越来越清晰,就在陆双发出示警后,其余四人犹在迷惑间时,他们五个人便中招了! 接下来骆缨五个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困在了那镜子中,还是那镜子中的东西被放了出来,五个人只觉得白光一阵闪耀之后,自己面前的天地先是寂寥无声,但随即便有五个对手找上了他们。 那正是他们自己! 同样迷惑不解的神色,同样是紧张警惕的眼神,相同的服饰和动作,就连因为先前的一番争斗,五个人各自已经略带散乱的发髻簪钗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困住了……”那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一见五个人如同僵立一般不动,马上就邪邪的一笑,就要动手。 “不可!”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喝道“我们离开这里,快!” 肥胖的中年男子一听顿时就要发作,他刚才因为对着这四个女子口花花的不干不净,被这些人联手击伤,如今这些人被困住,正要一逞心愿,哪里还肯听。 那黑瘦的中年妇人却一把就拦住了他,马上就给了他一个凶狠的眼神警告他。 而正被困住的骆缨五个人已经动手了,他们五个人各自交手的都是“自己”! 对修士来说,还有谁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争斗,无论使出什么手段来,对方早就有破解之策,因此,无论真伪,各自争斗的五对打得都是激烈无比又难见高下,或许这正是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的圈套,骆缨等人意识到,就是要让他们五个人在这幻境之中被困得死死的,什么时候五个人精疲力尽,灵气枯竭,那时候才是他真正出手之时。 想到这里,五个人中唯一精通幻术的陆双就焦急无比,她把自己恩师鹅镜仙子所传授的那些破解幻术的法术几乎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其实,克制那白面皮的镜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那镜子发动之前使用一个更加厉害的法术来克制那镜子,只不过那个法术以陆双的资质若是不加准备的话,她根本无法轻易的使出来,而刚才事发突然,这才让五个人着了道。现如今要想从这幻境中脱身而去,能用到的办法几乎都是那种先伤自己,然后再死中求活的法子!如今情势紧急而又危险,想到这里,陆双不再犹豫,把牙一咬,故意漏了个破绽,引那个假陆双攻击,然后在一阵刺痛之中,面前的假陆双和整片天地都模糊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陆双就看到不少的人影正从远方的空中疾驰而来! 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在伤口处摸了一把血,一边躲避这假陆双的攻击,陆双飞快的在自己的眉心以指尖的精血画出了一只眼睛,随即她忍痛逼退那假陆双后就紧闭双目,画出来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陆双此时只以这画出来的第三只眼睛去看对面的假陆双……哪里还有什么假的陆双,只有一面镜子围着自己不断的闪光盘旋,其余四个同伴也是如此,看清了这一切,陆双便有了破解的法子,她以手上残存的精血作唇脂在自己樱唇上轻轻一抹,随即便吟诵起了一段低沉而又晦涩的口诀来。 其余的伙伴见此,知道陆双在施法打破这幻境,马上就将她围拢住,以四敌五,为她争取来之不易的时间。 “他们在做什么?”黑瘦的妇人见了不解的问道。 此时这三人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骆缨五人的身边,杀死言霜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吧,己方三人最好不要沾上这些人的血。 “哼!想要破开我的幻术,不过……”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看了看那里,已经有被那号角声吸引来的人落下了,正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已经晚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那里的陆双身上一阵白光闪耀,“哗啦”几声响,如同镜面碎裂,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不由得点了点头,暗道这个女子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嘿嘿,看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肥胖的中年男人幸灾乐祸的说道。 眼前的景致恍惚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五个人的眼前哪里还有那令他们真假难辨的“自己”,不过……面前这些人个个恶行恶相,都是被那白面皮的号角声吸引来的吗? 都是来杀自己的吗? 那个病恹恹一脸苍白的小子呢? 逃了吗? 骆缨五个人的身周围,已经聚拢起近二十多人,个个目露凶光,先前这四女一男就跟丢了一次,如今好不容易又找到了,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们走脱,赶紧杀了,再离开这里才是正经,因此这些人一到这里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就是骆缨这五个人现在的想法,原来打算得很好,偷袭之下,将那个看起来带头的家伙捉住了,再细细的问一问,查清这些人的来历,没想到,五个人低估了这些人的手段,第一次出手居然就碰到了硬茬,只杀了几个无关痛痒的,而真正有些本事的都跑掉了,不但如此,五个人还中了那小子的法术,被困在幻境中与“自己”打了一架,若不是陆双拼着受伤破解了那幻境,此时五个人在强敌的环伺之下,说不定已经受伤落败了! 窝火! 就连已经受了伤的陆双都觉得无比的窝火! 那就拿眼前这些家伙发泄一番吧! 骆缨五个人与这些人短暂的对视之后,火光,剑光,寒光便在骤然间闪耀了起来! 这一战打起来似乎就无休无止了,骆缨五个人杀了些人,伤的人更多,但是源源不断的有这样的家伙从各个方向扑了过来,加入战团之中。 这些人数量多也就罢了,偏偏还都是那种经验老辣,手段多端的家伙,这也对,都是修行界里讨生活的散修,个个都是油滑狠辣的脚色,单独对上,这些人不是这五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但这些人既然是来杀人的,那就不可能与骆缨五个人进行君子斗,都是一窝蜂的冲上来,而且彼此之间还有配合,短时间内,骆缨五个人还占着上风,但是轮战之下,五个人便渐渐的察觉不妙,这些人看来要把自己耗死在这里,因此,五个人便开始边战边退,开始引着这些人追逐自己。 将这些家伙再次调动起来,寻找机会能脱身就脱身,同时找机会看一看刚逃走的那个一脸病容的白面皮躲在哪里了,五个人对这个家伙还是念念不忘,一心要将他捉住才解恨! 就这样,打一阵,追一阵,躲一阵,五个人还出其不意的偷袭了几次,连番得手,斩杀了一些追在后面的人,得手之后马上就走,继续与这些人周旋,即使夜色降临也是如此。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第二日的正午,五个人早已疲累,便商定再次将这些人甩脱后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的歇息一番。 “真是一帮废物!” 僻静处,那向姓的年轻人骂道,自昨日到现在,那五个家伙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却还能全身而退,恼怒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病态的红意。 “那我们怎么办?是继续等还是下一次我们也出手?” 那肥胖的中年男人一直对那四个女子念念不忘,若是能再次出手,说不定就能捉到一个,五灵宗的女弟子,俱是名门之后,偏偏还都是绝色,比之前毁在他手中的女散修,小世家的女子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想到这里,这个家伙的胸中总觉得有一团火在烧。 “不急,”向姓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事情总会有转机的,这次对言霜出手岂能只安排了这些废物呢,看吧,到了明日,就该有变化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一:局中有局 就在韩畋出宗门的时候,一直在宗内盯着他的燕惊也跟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跟着韩畋,而是谨慎的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自己的身后没有人跟来之后这才辗转来到了温良在宗外的藏身之处。 幽暗的地下洞穴中只有几点灯火,灯火前,温良的面前正有人在小声的说着什么,正是先前在外面跟踪过言霜的那三个人。 见燕惊也来了,温良并未太意外,而是对那三人点点头后就对燕惊说道:“韩畋最近如何?” “一直在宗内,” “是不是韩畋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正是,”燕惊说道“昨日有人为他传递了消息,然后今早他就急匆匆的出宗门了。” “嗯,”温良点了点头,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份笑意“那后来呢,有没有人再去找他?” “这个……我就没有发现了,早上我遇到他时他正向宗外赶去。” “嗯……”温良听了点了点头,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张笑脸,但是燕惊跟在他的身边时间够久,一眼就看出来,这位温师兄有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不妥吗?”燕惊试探的问道,他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哦,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外面有什么情形?”温良问道。 “有,未出来之前就听说是有人要对那个言霜下手,据说来得人还不在少数,不过我出宗门的时候宗内还是风平浪静的,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倒是在外面见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似乎不是五灵宗的弟子,大概就是那些人吧。” 温良听了,脸上的笑意不经意间又淡了几分,他点了点头,说道:“自从那个叫言霜的女人进了五灵宗,北面穆阳宗和摩天崖就加大了对九亘原的打压,五灵宗便因着与九亘原的盟约,将许多人都被派了出去,现在嘛,前面打得热闹,后面则严阵以待,宗里面是内紧外松,看起来无事,但实际上已经高度戒备了……” “那……那怎么还能有那么多人来杀言霜呢?” “哼,就跟你看到的一样,现在能混进来的都是一些炼气的散修,筑基以上的都被拦在了外面。炼气的散修而已,谁会放在眼里,只要能保住那个言霜不死就够了,至于那些混进来的,正好给宗内的弟子练练手,宗内那些人才懒得理这样的人呢,况且,那些散修利令智昏,他们以为能得手,狠狠的赚上一笔灵石,岂不知这次只要混进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可笑!” “师兄的意思是说,对付那些混进来的散修,宗内这次完全是放手让那些炼气弟子去做?” “不错,五灵宗这一次将那些高阶的炼气弟子好好的筛选了一番,选出了一批精干的人手,就是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呢。” “原来是这样!”燕惊说道。 话虽这样说,但是还是有些要紧的事情,温良没有和燕惊说起的。 前面说过,韩畋得了消息,说是有人在文家之内刺死了被文家寄以厚望的一位晚辈,也就是那个文岭,韩畋的那张纸条上所写的是刺客逃逸,文家并没有将那刺客擒住。 那刺客正是温良的人,这温良是他夺舍之后的身份,在夺舍之前,他的家族势力庞大,谋划深远,许多有名的大世家都在他们的谋划的名单上,文家自然也是如此,也不知多久之前,他的家族就在文家布置了两个闲棋冷子,一直就在文家做事,一来是为了监视文家,二来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起到作用。因此当派去的人将温良的信取出让那二人看过之后,没几日,刺杀之事就发生了,接着那二人和温良派去送信的人就逃了出来。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宣州离五灵宗并不远,依着时间推算,多日前这三个人就该有消息送回来才对,但是到目前为止,却一直静悄悄的。 温良能放出去做这件事的自然都是绝对信任的人,在忠诚度上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是那些人迟迟没有返回,这马上就引起了温良的警觉。 几乎是同时,在宗外就来了这么一大批的散修要来杀那个言霜! 这绝对不是巧合! 温良通过别的办法也得到了消息,行刺得手了,而且那三人也没有被文家的人抓住,但是却迟迟不返回,至少自己派出去送信的人也早该向自己回报信息了,但却一直没有,这必然是事情不知道哪里除了纰漏,那三个人虽然逃过了文家人的追杀,但却落入了其他人的手中! 假如……温良抬眼看了看头顶,假如上面闹得正厉害的那些家伙真的能将言霜杀死,然后在宗门调查言霜死因的时候,就在言霜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个两个身负重伤但并未死去的人,那必然是要带回去细细的审问的,到那时候,这被问话的人就是想自杀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无论被抓住的人是什么样骨头硬的货色,五灵宗里绝对有手段将他调理的服服帖帖,别的不说,水云谷的月映林,以幻术闻名,殊不知月映林还有一套讯问的手段,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这个时候如果……如果在言霜尸体旁找到的身负重伤的人正是自己派出去的人,那么就算自己再不情愿,也要背下杀死言霜的罪名了! 虽然他不想这样杀死言霜,但是他的确是有杀死言霜计划,很周密的计划! 这才是温良现在最为担心的事情! 他行事一向低调,秘密而又不漏行迹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旦被五灵宗里的那些老家伙们盯上了,挖地三尺的搜捕自己,只怕很快他就会被捉住,然后所有的一切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而他现在几乎笃定,自己的人定然是被人擒了,正半点知觉都没有的被人不知道藏在了哪里,只要那些人杀死了言霜,他们也就会排上用场了! 这是冲着我来的!温良想道。 他最先怀疑的就是韩畋,这个人不肯甘心被自己摆布,或者是他传回消息让韩家人半路擒住自己的人,然后再布置现在杀言霜的局? 不过,韩家势力并不算太大,而且据温良所知,韩家最大的野望也就是在宣州独尊而已,对于到五灵宗这里来搅风搅雨,怕韩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现今不管言霜如何,只要被五灵宗查到幕后黑手,只怕……想到这里,温良心中暗叹,他的家族当时就是犯了这个错误,才被五灵宗连根拔起,几乎剿灭的干干净净的,长辈兄弟都在那一次的变故中死掉了,惨不忍睹,这样的事情韩家敢做吗? 因此虽然对韩畋有所怀疑,但是否韩家在对付自己,温良还是不太相信,只在心里系了个扣子,因为就算不是韩家,难说韩畋不会借此而为,趁机向自己发难! 若不是韩家还会是谁呢? 自己的人里面出了别人的细作?不然自己派出去的人怎么那么巧就在事情做完后就消失了呢? 若是真的,那会是谁派来的细作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温良对恭谨的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也多了几分的戒备。 难不成是自己自入五灵宗之后所有的作为都在别人的眼睛里而自己毫无察觉吗? 那些人盯着自己,任由自己折腾,虽然一直未出手对付自己,但在他们做事缺少一个替死鬼的时候就把自己推了出来? 这两个推测他一时拿不准,但必定是有人在针对自己布局,或者只为了让自己背这个罪名,又或者想把自己控制在他的手中。 言霜来的一路上,九亘原自己派出来护送的人当中都有细作,这么想来的话,难保五灵宗就不被别人渗透进细作来,如今他们针对言霜,又不想暴露,这样一来,现在的局面倒也可以说得过去。 不过…… 哼!真以为我就是那么好调理的吗? 也好,既然现在你们算计我,那今日夜里我就做些事情,把你们也都推到前面来,到时候看你们如何收场! …… 经过了近一个多时辰的飞行,五个人在钱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不算小的水面上方。 这片水比起五灵宗内的天水湖要小了许多,但是从空中向下看,水色碧蓝澄澈,幽不见底,似乎比起天水湖要深了许多。 见到钱潮停了下来,不住的向下望,汤萍原以为下方那片水只是路过,但看起来……难道这小子说的遗迹是在水中? “到了?”汤萍有些疑惑的问。 “嗯,到了。”钱潮答道。 几个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钱潮,难道这一次要去的遗迹真的在水中不成? 彦煊看着钱潮问道:“钱兄弟,你说的那处遗迹……在水中?” 钱潮答道:“对……” 钱潮的话还没说完,陆平川兴奋的说道:“嘿嘿,真不错,这还是第一次到水底下去找东西呢!” 李简也不解的问了一句:“怎么会在水中呢?” 钱潮说道:“这个遗迹……嗯……当然要先下去看看究竟有没有,上一次咱们打开的那个遗迹,在里面得了一张地图,依着那张地图,我大略的推测出在没有咱们五灵宗之前这里的灵脉分布,依据那个灵脉分布,我判断这个地方是该有一处遗迹的,不过不能十分的确定,就一直想来看看……” 彦煊说道:“可是……水里面能有遗迹吗?谁会把房子盖在水下呢?” “不,”钱潮说道“这片水,在很早以前,嗯,就是还没有咱们五灵宗之前,这里可不是现在这样的一片湖水,而是几座连绵的小山,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或许是因为那次‘跨海之战’,毕竟咱们这里是那次‘跨海之战’的战场,这里嘛就塌陷了下去,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彦煊听了惊奇的问道:“真的吗?” 钱潮笑道:“彦姐,你看咱们宗内,五个大门分别依靠着围绕着天水湖的五座大山而建,但实际上在‘跨海之战’以前,咱们宗门所在的地方是根本就没有那五座大山的,也没有天水湖,更没有悬在天水湖上的玉壶山,那些都是那次大战以后才有的,我找到的地图,还有从书上得的说法都是如此,那次‘跨海之战’改变了咱们宗门附近的地形,高山塌陷,河流消失,同时又有新的大山隆起,因此从遗迹中找到的地图对比现在的地形地貌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所以你怀疑这个地方以前是有人居住,后来他们住的地方沉了下去,现在若是有什么东西也都在水底了,对吗?”汤萍问道。 “嗯,的确这样,所以我要先下去看一看,若是能找到,那咱们不但能找到些东西,还能证明我推测的以前的灵脉分布是对的。”钱潮说道。 “可是……这里看上去也太深了,会不会有危险?”彦煊说道。 “无妨,我和钱兄弟一起下去。”李简说道。 “诶,我水性好,还是我和钱兄弟下去吧。”陆平川说道。 最后几人商量之后,还是让李简和钱潮先下去找一找,陆平川和汤萍还有彦煊在上面等,若是下面没有遗迹,也就罢了,若是在水底找到了遗迹,那几个人再商量该怎么办,毕竟是在水底,与岸上不同。 看着钱潮和李简二人入水,很快就不见了,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这水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放心吧,彦姐,有李兄和钱小子一起,就算水里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他们也能提前知道,大不了打不过就出来,不会有事的。” 彦煊点头,看着这一片碧蓝的湖水,想着钱潮刚才说过的话,有些怀疑的说道: “阿萍,这里真的和钱兄弟说的那样,很早以前是一片山吗?” “应该差不多的,我听我六爷爷说闲话的时候说起过,‘跨海之战’那一次打了很久,就在咱们宗门这里,那一次动手的都是有搬山倒海之能的修士,在这里不分生死动手,因此这里的山川河流受了影响,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钱小子说的不错,以前没有咱们宗门,‘跨海之战’以后才有的五灵宗,宗内的五座大山还有天水湖也都是那次大战以后才有的,以前咱们这里是穆阳宗,孟彩楼还有狮子林这三个大宗门的地盘,主要是穆阳宗的,后来有了咱们五灵宗,生生的从那三个大宗门的手中挖走了一大片地方,所以穆阳宗一直和咱们五灵宗不睦,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过,其他的孟彩楼还有狮子林,这两个大宗门由于实力较弱,虽然明里没有和咱们五灵宗起什么冲突,但背地里倒是希望穆阳宗和五灵宗斗得越激烈越好,这样他们才能从中渔利。” 听到这里,彦煊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以前没有五灵宗,那咱们五灵宗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跨海之战以后那些留下来的外域修士创建的?” 汤萍一笑:“当然不是,创建五灵宗的那些祖师们都是咱们中洲的修士,不过咱们五灵宗的建立倒是一个曲折的故事,说法不少,但总体上那些祖师都是当时中洲五宗的顶尖人物,在这里对抗那些跨海而来的域外修士,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居然与中洲五宗也翻了脸,一边对抗那些域外修士,一边还要打退五宗联手的近攻,在击败域外修士之后,这些人便不再回归各自原来的宗门,而是就在这里创建了五灵宗,嗯,据说五灵宗初建的时候咱们宗内五大门派就是脱胎于以前的中洲五宗,不过后来为了防着其他五宗的策反,这才将五个门派打散,依着修行的法门重新的编整了一番才有的现在的五个门派。” “哦”彦煊这才对五灵宗的由来有了些模糊的了解。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水下,过了一阵,陆平川忽然一指水中,说了句:“诶,钱兄弟和李兄弟上来了!” 果然,水中出现了两个人影正快速的浮了上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二:水下寻宝(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出水,钱潮与李简的身上就腾起了一阵白汽,他们二人各自用灵气将衣袍上的水蒸干了。 钱潮急切的对着三个同伴说道:“有,真的有!” 此时他一脸的兴奋,倒不全是为了能找到一处遗迹,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验证了他以前对五灵宗这一带灵脉分布,变化的猜想,这怎能不让他兴奋呢! 彦煊惊喜的说道:“还真的有啊!” 李简也微笑着说道:“的确是有,这水下至少三十多丈深处,钱兄弟和我找到了没在水底的楼宇,嗯,不小的一片呢,因为在水下,所以保存的倒是还算完好,钱兄弟找到了阵法,估计打开那阵法就能有些收获。哦,对了,陆兄,水下还有大鱼,和小船一样大小,见了我和钱兄弟居然就跑掉了……” “嘿嘿,好啊,诶,那咱们还等什么,一起下去,取了那里的宝贝,然后捉两条大鱼找个地方烤着吃啊!” “陆兄稍等,我还要做一些准备,”钱潮说道“我估计,被阵法封住的藏宝处,里面该是没有水的,但是若打开了阵法,水涌进去,寻常的东西倒不怕泡水,就怕里面若有书籍什么的一过水就毁掉了,汤丫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汤萍知道钱潮最看重遗迹中得到的书籍或是地图什么的,因此点头道:“有办法,不过三十多丈的水,有些深,我怕我的法术持续不了多久的。” “有办法就好,咱们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只要打开了,马上进去把里面搬空不就得了,用不了多久的。”陆平川说道。 “那剩下的就好办了,”钱潮说道“水下的遗迹和咱们打开的第一个遗迹一样,下面灵气稀薄,我要做些准备。” 所谓的准备,就是借助阵法和灵石,让藏宝处的灵器浓郁起来,如同在灵脉附近一般,虽然时间短,但是足够打开藏宝处取出里面的东西了。 钱潮回到岸边,取出书案,很快就画出了几张符箓,然后几个人才又回到水面的上空。 汤萍说道:“这次下去,我会施法避水,大家不要太分散。” 几个人依言都靠近了,然后便跟着汤萍一起进入了水中。 汤萍的身周围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大球一般将四面的水都排开了,几个人就在那球中向下落去,钱潮指引着方位,待水深之后便取出了几张发光的符纸照亮。 四周的水随着深度的增加慢慢的暗了下来,不过无水的大球中有那符纸的光亮,倒是吸引了不少的游鱼凑近了过来,还有几条不大的鱼儿把嘴巴冲水里伸了进来,但很快发现不对后就甩动着鳍尾游走了。渐渐的,几个人便从下方的模糊的水色中分辨出了楼宇的轮廓来,到的确是一片不小的庄园,水下还有一座小山,那庄园就依着小山而建,不过水深可不止三十丈,顺着那小山向下,越来越暗,到最后漆黑一片,不知道这湖水究竟有多深。 “就在那里。”钱潮用手一指,那里似乎是这片庄园的后面,临着小山的一面石壁,有一处被浸泡得有些倾斜的小亭子,法阵就在那亭中。 五个人过去后,水被排开,那小亭子没有了水的托浮一下子就要倒下来,钱潮忙用御物术将它移开。 “阵法就在这里,我若没猜错,一会儿入口就该在这山壁上,打开之后,汤丫头会留在外面,不能让水进去,陆兄,彦姐,咱们马上进去,把能搬的都装进储物袋中。还有,一会儿我的阵法会让这里的灵气多起来,估计会有东西会被吸引来,虽然这里没什么厉害的东西,但是,李兄,还是由你来防着,等我们出来,咱们马上就走。” “好,就这么办。” 水虽然被汤萍的法术排开了,但地面上依然是有些潮湿,不过并不碍事,钱潮先是迅速的将几张符箓围着亭中的阵法布置下来,每张符箓上还各自有一块灵石,先引发自己的阵法,然后钱潮才开始破解亭中原有的阵法。 灵气一下子就浓郁起来,李简马上就专心的防备起来,身处水下,谁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会被这灵气吸引过来呢,务必要警惕些才好。 钱潮破解那阵法的时候,彦煊身处这水下有些担心,她抬头向上看了看,头顶上的水面看不清楚,朦朦胧胧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影。 而陆平川则看向四周,希望能从水中找到一两条大鱼。 “钱小子,你可要快一些,我这样可坚持不了多久的。”汤萍说道。 “马上就好!” 很快,亭中地面一阵轻动,随即,小山的石壁上也有一阵震动传来,一个黑洞洞的门便从石壁上打开了。还好,这个门正处在汤萍法术的范围内,并没有水能进去,而且,这门内被阵法一直保护的很好,里面虽然黑,但至少是没有浸水。 “走。”钱潮说道,马上又有几张发着黄光的符纸出现,陆平川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进去,钱潮在他身后,彦煊也跟着走了进去。 …… 几乎没用钱潮和彦煊动手,陆平川进去之后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见东西就拿,手脚麻利得如同经年的贼偷一般,好在这个密室同样也不是很大,被陆平川的大手一阵划拉之后很快就空空荡荡了,把钱潮和彦煊看得都有些发呆。 “诶,钱兄弟,彦妹子,走了走了,别让他们多等!”说着,陆平川就大步的走了出去。 彦煊失笑,摇了摇头见钱潮还再向内打量,便说了一句:“钱兄弟,走吧,没东西了。” 钱潮扫了一圈,还用青眼术看了看,果然再无东西留下,这才退了出来。 “这么快!”汤萍也有些惊讶“是不是里面没有……” “有,好多呢,都在陆大哥那里。”彦煊笑道。 “已经空了。”钱潮出来也说道。 “那我们上去吧。” 钱潮的阵法一撤,五个人就向上而去,那密室的门并未关闭,水涌进去时倒是冒出几个大气泡向上而去。 出水面时,五人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这一次从水下有了一番的收获,几个人要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便要找个地方栖身,一来过夜,二来看看在那遗迹中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 暮色降临,峭壁上的一处洞穴之中,隐隐的有火光透出来,若是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烤鱼的香气。 宽敞的洞内,陆平川正照看这一堆篝火,还有篝火上正被烤的香气四溢的几条大鱼,从那水中他并没有见过李简说的那和小船一样大的鱼,他不服气又跳回水中找了一阵,才抱着几条大鱼出来,说是要晚上烤着吃。 陆平川在遗迹中装东西的储物袋交给了汤萍,现在是五个人最喜欢的分赃时间,汤萍正一件件的把东西拿出来辨认。 “这是什么?” 汤萍先摸出来的是一个盒子,里面只有一颗闪着荧光的珠子,珠子上还有一条细细的小链子很是精致,一看就是用来挂在脖颈上的。 “首饰吗?”钱潮见了说道。 “嗯,倒像是挂在脖子上的,不过有什么用呢,好歹也是被当宝贝藏起来的,不会是寻常的首饰。”汤萍说着就那把珠子捏在了手中。 “诶!”马上汤萍就惊奇的说道“这东西……果然有好处,李兄……” 说着,汤萍就把那珠子递给了李简。 李简抓在手里,过了片刻,点头说道:“嗯,似乎有收敛心神的作用。” 接着他将那珠子递给钱潮,钱潮看了看这半透明,圆润无比的珠子,想了想说道:“这似乎……等等”就把那珠子递给彦煊,然后从储物袋中翻找出一本书然后便翻阅起来。 彦煊也觉得这珠子拿在手中后真的是能让人敛神静气,心守如一,正看时,听钱潮说道:“知道了,这东西应该是蛸目珠。” “哦?蛸目珠,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大蛸的眼睛,大蛸是海中的一种怪鱼,身长近丈,据说是圆乎乎的,还长着很多长鞭一样的触手,书上说它很是厉害,能把遇到的猎物紧紧的缠住,然后吃掉。嗯,大蛸身子虽然大,但眼睛却很小,书上说是圆如卵,润如玉,色青而味苦,澄透而有光,圆孔天成,佩之可心神通凝,无野马之忧,丹师遇之,如获珍宝,呀!彦姐,这东西戴在身上对炼丹有好处的。” “哦!”彦煊一听,有些惊喜得又仔细看手中的珠子。 “呶,彦姐,这珠子上穿着链子的小孔是天生的,它本来就是大蛸的眼睛,书上说这东西被过去的炼丹师追捧,嗯,最好的是那种透明的,越是透明就越好,你手里这个半透明的就差一些,不过咱们能找到也算幸事了,嗯,珠子里面有血线的是最差的,不能用,只能磨碎了入药。这东西你炼丹时戴在身上,定然是有好处的。” 陆平川听几人说得热闹,忍不住也凑过来看了看彦煊手里的珠子。 “还有这种好东西!”彦煊自然高兴。 “嗯,那就是彦姐的了。”汤萍说着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物来。 这件东西居然是一棵长不到两尺,通体碧青之色的珊瑚树,下面还有一个木座,一拿出来,整个洞中都有一层蒙蒙的冷光笼罩。 “这是什么东西?”钱潮好奇的问道,生在富贵人家,珊瑚树这样的东西他自然是见过,不过这东西就算再值银钱也不过是俗物而已,怎么可能会被以前的修士们珍藏呢,而且,这青色的珊瑚树也的确罕见。 “这可是好东西,”汤萍细细的看过之后眼睛就亮了起来“哈,只怕我六爷爷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呢!” 彦煊见汤萍如此得意,便好奇的问:“这不就是珊瑚吗?” “彦姐,我酿酒藏酒的地方你去过的,还记得我那里放着一块玉青石吗?” 玉青石,汤萍的那一块还是汤伯年给的,用处嘛就是能让新酿制的灵酒加速陈化。 “自然知道啊,玉青石不是你酿酒用的吗?” “没错,这珊瑚树嘛,和那玉青石的作用是一样的,不过却比玉青石要好得多呢,把它放到酒窖里,嗯,灵酒肯定会更好的。” 陆平川一听倒是比汤萍更显得高兴:“诶,那可真是好东西!” 不用说这株碧青的珊瑚树自然是归了汤萍。 “里面既然有这陈酒用的珊瑚树,那就该有酒才对呀?” 钱潮的一句话让陆平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对呀对呀,汤妹子,我记得我是收进来不少的瓶瓶罐罐的,快看看有没有好酒!” 汤萍果然从里面摸出了几个坛子来,黑沉沉的坛子,每一个都有半人高,沉甸甸得装满了酒,坛口有泥封,泥封上还盖着印章。 “哈哈,果然有,汤妹子,打开一坛呀,尝一尝,这么多年肯定是好酒!” “陆大哥,”汤萍却并不愿打开“这酒一来这么多年了,能不能饮用是一回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若这酒不是为咱们炼气弟子酿制的,是为那些筑基甚至是结丹的修士酿的,那咱们喝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依我看这酒不妨先不打开,待我回去问明白了再做打算如何?” 美酒在前却不能喝到口中,陆平川只能可惜的看着汤萍将那些坛子又放回储物袋中。 “好了,若是能喝,我第一个先给你送去,好不好?”见了陆平川的脸色,汤萍便没好气的嗔道。 “嘿嘿,好,好!” 然后汤萍又在其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坛子来。 “酒吗?”彦煊刚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马上回头看,果然陆平川又凑了过来。 “应该不是酒,”汤萍说道“一来没有封口,二来分量不对,不像是酒,打开看看。” 坛口的塞子被拔出后,一股腥香的味道从那坛子中弥漫出来,那味道一出现就非常的浓冽,非常的刺鼻。 “这是什么味道,里面是什么?”汤萍捂住了鼻子问道。 坛子里面是白色油脂一样的东西,肥颤颤的如同凝固的米浆一般。 钱潮将那坛子又盖住了,见里面不是酒,陆平川便也没兴趣,返身继续烤鱼。 “好像是鱼油。”钱潮有些沉吟的说道,然后又轻轻打开一点再确认了一次“嗯,应该就是鱼油。” “鱼油?鱼油怎么这个味道?” “这是做什么用的?” 钱潮说道:“作灯油用的,我们炼器术中有一种灵器,是油灯,并不难炼制,难处就在灯油上,不同的灯油在点亮之时就有不同的用处,比如能让隐身的东西显形,能让修士在油灯下的影子攻击修士本人,能驱除一些幻术,还能对特定的一些妖兽有伤害……” “我的天,你们炼器术里面还有这样的东西呢!”汤萍惊讶道。 “嗯,这种东西还有不少呢,不过灯油却不好弄,制作的手法在九玄也不多,就算能捉到有那油脂的妖兽,制作灯油却非常的难,这坛子里面的我猜就是鱼油,而且该是海中的鱼油才对,至于有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唉,见识还是少了些。” 汤萍听了低头在储物袋中找了找,果然,她又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灯来,放在钱潮面前,说道:“看来你说对了,这该是一套的吧?” 钱潮一见马上将那小油灯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有些失望:“还是少一样东西,没有灯芯,灯芯虽然不难弄,不过这个油灯嘛,是一件法器,筑基修士用的,但是这个油灯回去之后我倒是要好好的参详参详,说不定就能学到些东西的。油灯虽然不能用,但是鱼油却不一定不能用,回去之后我试着炼制一个油灯,就能知道这鱼油的效用是什么了。” 说到这里时,钱潮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还记得文嶂要给骆缨和文苑师姐找麻烦的那次吗?他们还找过我,让我再炼制一个开启阵法的灵器那次。” “嗯,记得啊。” “那次骆缨师姐他们据说是查明了,那个遗迹里面的宝贝叫做海蕴玉脂灯,记得吧?” “嗯。” “那海蕴玉脂灯就和这个差不多,不过据说那种灯所用的灯油是一种海中巨鲸的油脂,点燃油灯时,光芒温和,气味类似沉香,周围的人在这灯光和味道的作用下,可以完全的沉浸其中,对于突破修行上的关隘十分有益,也就是说,骆缨师姐和文苑师姐那些人要那海蕴玉脂灯是为了突破筑基用的。” 钱潮这话说完,几个人这才明白为何那文嶂一定要阻止文苑得到那海蕴玉脂灯。 “这油灯……也太神奇了!” “喂,钱小子,那你知不知道那里能弄到那海蕴玉脂灯,将来咱们突破的时候也用上……” “对呀,钱兄弟,嘿嘿,听起来那油灯很不错呀!哪里还有那东西?” 就连李简听了海蕴玉脂灯的用处也颇有些意动,看着钱潮。 钱潮笑道:“油灯并不难炼制,难就难在那巨鲸的油脂上,那巨鲸本来就极难捕捉,而且据说那种油脂的制作之法已经失传了,所以只能从这些遗迹里能找到过去遗留下来的那种灯,骆缨师姐他们能知道哪里有那东西,我估计他们费了不少的气力才查到的,咱们嘛,倒不用那么着急,一来咱们离筑基还有不短的时间呢,刚炼气四层,二来嘛,骆师姐他们只能通过古籍来确定遗迹的方位,但是今天这个遗迹能找到就说明咱们寻找遗迹的办法比他们的要高明,日后咱们多找到几个遗迹,说不定就会从哪个遗迹里面再找到这东西呢。” “嘿嘿,钱兄弟说的有道理,以后咱们就专门找那遗迹去!” 汤萍对钱潮的说法也算认可,便继续翻看从遗迹中取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一次掏出来的是一个白色的瓷瓶,入手沉甸甸的,关键是瓶子上还贴着纸写着字,汤萍辨认一番,虽然那字迹已经浅淡难辨,模糊不清了,但她还是皱着眉头认了出来。 “海底泉……海底灵泉!” 认清了这几个字,汤萍脸上先是震惊,马上就是一片惊喜之色。 “那是什么?”彦煊看着那个样子古朴的白瓷瓶子好奇的问,看汤萍一脸惊喜的样子似乎瓶子里的是什么难得的好东西。 “这可是难寻的灵泉之水呢!” 汤萍说着轻轻的将瓶口的塞子拔出来,顿时一股浓郁的灵气就从瓶子中飘逸了出来,让这洞内如同处在灵脉中一般,令五个人精神一震!汤萍还把那瓶口凑到鼻下嗅了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脸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灵泉水?那些以前的修士干嘛要把灵泉水也藏起来呢? 睁开眼睛,见几个同伴都不解的看着自己,汤萍一笑,就把那瓶子递给李简,有些兴奋的说道:“李兄,这可是好东西,这瓶子里装的是深海之底的灵泉水,你的剑能用上的,你先来。” 李简接过那瓶子,沉甸甸的,灵气氤氲,有过巨木之岛的经历,李简现在自然能辨认出灵泉水来,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这瓶子里装的灵泉水比那巨木之岛上灵泉水还要强了许多。 “怎么海底还能有泉水呢?那里不该都是海水吗?”彦煊问道。 “有的,彦姐,”钱潮说道“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据说就算是海底,也是有泉眼的,灵泉水涌出就和海水混在一起,很难收集起来,但有一些奇异的传说,据说是在万丈之深的海水之下,有的地方是没有海水的,海底如同旱地一般,海水就在四周和上方却落不下来,在这样的地方能找到的东西都是天下至宝,而且那里若有灵泉的话,必为天下极品的泉水。” 彦煊听了扭头又去看李简手中的白瓷瓶,说道:“这里面的就是那样的泉水吗?” 汤萍脸上的喜色犹在,说道:“不见的这里面的就是那样的灵泉水,但是肯定比咱们上一次在木魁兽那里找到的灵泉要好得多呢。” 李简已经满是惊喜的将自己的两根青竹枝取了出来,以那瓶中的灵泉水一滴一滴的倒在上面。 青竹枝在灵泉滴在上面的时候陡然变得晶莹碧绿,发出莹莹翠光来,一时之间给李简一种错觉,似乎这青竹枝正在抽出枝叶来,显得生机勃发! 李简的青竹灵剑要变得更加的锋锐,除了平日里不停的以他自身的剑气淬炼外,就是需要用找到的不同的灵泉水来浇灌,毕竟他的剑是两截灵竹枝,今日这意外得来的灵泉水真让李简大为欣喜。 当灵泉水不再渗入那青竹枝内时,李简便知道这一次的浇灌青竹已经完成了,他心满意足的把那瓶子递还给汤萍,说道:“够了,今日还真是收获颇丰啊!” 说完,李简把自身的剑气灌入青竹枝内,随着一声悠悠剑鸣,顿时一把白光烁烁,寒气逼人的灵剑就握在他的手中,李简喜道:“不错,比之前更好了!” 因为这海底的灵泉水比先前从巨木岛上得来的要强不少,因此汤萍还分出了一小瓶给钱潮,剩下的就自己收了,她说道:“剩下的这些我就拿回去酿酒了,看看酿出来的酒是不是更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三:暗夜有光 就在钱潮五个人察看那些从遗迹中得来的东西的时候,洞外已经是夜色正浓,繁星满天了。 而就在此时,同样在宗外某处,一队人影正在夜色中落在一处山头之上。 正是温良,他带着自己的人趁着夜色要做一件大事情出来。 山下是个小小的山谷,对面不远是一片起伏不断的小山,温良的目光就盯向那片小山。 “他们就在这里吗?”温良问道。 一个手下凑过来轻声的说道:“温师兄,他们就在这里,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们没有出来。” 温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燕惊就跟在温良的身边,听了刚才的话,看向对面的目光已经越来越亮了起来。 不止他,其余跟在温良身边人也都升腾起一股杀气,以为接下来温师兄就要下令去找那些人厮杀。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温良注意到了自己身边这些人的气势变化“咱们可不是来找他们拼命的。” “哦?”燕惊有些不解,都找到那些人跟前来了,难道不是要把那些人拿下吗?他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温良,问道“温师兄,那咱们出来这是……” “咱们虽然不跟他们拼命,但今晚会有人找他们的,咱们嘛,今日夜里有一场热闹好看!” 说着,温良从身上取出一物,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就见他手心微微一亮,就把手里的东西仍在了地上。 “走吧,”温良说道“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今天夜里这里会非常热闹,好好看着就行。” 同来的几个人还在看被扔在地上的东西,听温良这么说正不解时,就见温良的身形已经飞起,看来真的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热闹了,便连忙也跟了上去。 就在温良几个人飞走片刻之后,这个小山头上,突然之间有光芒闪耀起来,闪亮了几次之后就变成了一道粗大的光柱,直直的向天际照射过去,在夜色中,这道光柱白光灿烂,直通云端,如同一个连接天地的白玉柱子,让夜空中的繁星都消隐了一小半,十分的惹眼! …… 片刻之前。 三个人正藏身在这小山里。正是那个满脸苍白之色的向姓年轻人,还有那黑瘦的中年妇人和那个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 言霜那五个人自中午脱身逃走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了,那么多混进来的散修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周围的山林中一通乱转,居然就是没有发现那五个人的踪迹,气得那向姓年轻人的面皮在苍白之中还多了几分的铁青,直骂那些家伙都是废物! 不过骂也没有用,那五个人不像前几次,躲起来是为了出手偷袭,这一次看起来是真躲起来了,估计斗了这么久,加上伤累,这五人要好好的修养一下了,唉,盼着那些蠢货们能早点将那五个家伙找出来吧。 除此之外,向姓年轻人和那两个也都察觉到了,自己三个人的附近有几双眼睛在一直盯着他们。 这些家伙到底是谁?向姓年轻人被这些暗中盯着自己的人惹的有些恼火,自从他带人混进五灵宗后,这些家伙就不离自己的左右,前面那么多人呢,这些家伙怎么就盯着自己,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次事情中负有重任的呢! “要不要我悄悄的过去,捉住一个回来问问?”肥胖的中年人说道。 “不可……” 向姓年轻人的“轻举妄动”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忽然之间,对面很近的地方有光亮闪了几闪打断了他的说话,然后一道粗大的光柱就骤然间出现了,因为离得近,那光柱透过林间的斑驳光芒都将他们三人映亮了。 粗大的光柱如同支撑天地一般就矗立在那里,在对面的不远的山头上。 向姓年轻人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知道这光柱是做什么用的,可是,对面那里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声响,怎么会没来由的出现那光柱呢! 是谁做的?向姓年轻人心中大惊,不会是那五个人,肯定不是,那会是谁? 这道光柱是会出现的,在向姓年轻人来这里之前就知道,若是这光柱出现则意味着这一次的事情大概也就快成了,但是……毫无征兆间它就出现了,而且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向姓年轻人心中缩了缩,暗道不妙,被算计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引发的这道光柱,但是夜色中受这光柱的吸引而来的人是他不愿面对的,必须马上离开才行! 他一直在想着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肥胖的中年人和那黑瘦的妇人一直在盯着他的脸色变化,更没有听到在那光柱刚刚出现之时那妇人的问话。 “走!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向姓年轻人想明白之后就急切的说道,然后他扭身就要远离这里。 “慢着!”那肥胖的中年男人一声断喝就拦住了他。 “你做什么?”向姓年轻人面色一寒,问道。 “做什么!向兄弟,你好像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们,自从一进这五灵宗的地界,你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这道光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看见了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害怕呢,你到底比我们夫妻多知道些什么,还是这一次的事情有什么是不能让我们夫妻知道的?现在还不讲出来吗?”肥胖中年人同样面色不善的问道。 “向兄弟,”那黑瘦妇人也开口了“咱们之前也联手过几次,也算是有些交情,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这次来五灵宗这里,从一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在瞒着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我们夫妻二人可不想冒着险折腾了半天,到最后反而把自己都埋在这里,如今那道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该与我们说明白了才是!” 此时这对男女虽然面对这向姓年轻人,但却是分开站立着,话虽然说得平静,但却充满警惕之意,显然这两个人已经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提防着这向姓年轻人或是因为恼羞成怒或是因为被看破了什么厉害之处而出手伤人。 “你们……” …… 与此同时,还有五个人也因为夜色中远远的那一道光柱而被惊呆了。 正是骆缨、言霜等五个人。 他们自正午摆脱了那些家伙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寻了个隐秘之处,毕竟斗的时间太久,陆双身上又有伤,因此五个人不得不如此。 陆双的伤是外伤,不重,这五人自带着药品,敷药之后并没什么大碍,但五个人以命相搏了这么久,身上疲累劳乏已极,因此在那些或是追踪或是寻找的家伙们远离之后五人便开始安静的歇息起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就降临了,一直到那光柱出现,五个人都在各自安静的打坐。 那道粗大的光柱出现时骆宾首先发现的。 “那是……”骆宾看着远远的那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脸上震惊的神色几乎与那向姓年轻人初见光柱时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文苑从骆宾的脸上察觉不妥,回头看去时也被惊住了,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骆缨。 此时五个人便都发现了远处那道连接天地的光。 “不……不可能!”最受震惊的是骆缨,她见到那光柱后身子就颤了几颤,然后手有些发抖的伸进自己的储物袋中摸索,在几个同伴的目光中终于将一个物件拿了出来,摊在手心给大家看。 “看,还在我这里,可……那是怎么回事!”骆缨语气都有些变了,盯着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远处的那道光。 安静了一阵。 “看来,五灵宗也没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啊!”说话的是言霜,她正盯着骆缨手中的东西。 骆缨手心中,是一个小牌子,这面小牌子以灵气激发之后,就能发出一道直通天地的光柱,神奇的是若在白日,则为惹眼的五彩之色,若在夜里,则为耀目的白光,扑之不灭。那道光不但强,而且还能持续很久,就像现在远处他们看到的那道光一样! 但是关键在于,这个东西应该只有一个才对,而且就应该在骆缨的手中,至于这小牌子的用处,那就是在五个人遭遇危险,力不能支之时,五个人就可以用这个小牌子发出的光柱将早就在宗外等候的人召集起来,然后再将那些混进来的散修一举剿灭! 也就是说,这个小牌子是发出信号用的,只有在那些散修都现了身,围攻骆缨五个人,而且骆缨等人也无力将他们击败甚至是有危险的时候,这小牌子才能使用,这是他们这次外出前定计时就商议好的,小牌子只有一个,就交由骆缨保管。 当初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除了骆缨这五个人外,这件事情只有十一个人知道,这十一个人每个都带着一队的炼气高阶的弟子潜藏在了宗外,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盯着宗外,什么时候出现了那道连通天地的强光,就马上驰援而去! 而现在,那牌子还在骆缨的手中,就在五个人的眼前,但是远处的那道光柱又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个解释! 那是个陷阱! 现在那里估计已经埋伏了不少的人手,被那强光吸引去的宗内弟子只要到了那里,就会落入圈套之中,自然就凶多吉少!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情——细作! 不管是不是那十一个人中出了细作,还是这件事情不小心被那十一个人走漏了消息,又被有心人听了去,总之,宗内是有细作的! 而且很可能那细作就隐藏在准备接应救援骆缨的那些人中! 也因此言霜才会说“五灵宗也没能避免这样的事情”的话来! 骆宾说道:“一个大宗门,群强环伺,有细作混进来不算什么新鲜事,就是没想到炼气弟子中也有这样的人。” 言霜说道:“骆兄,九亘原护送我来的那些人我一直都以长辈之礼待之,他们中许多人是看着我长大的,那样的人都会在半路上出手要杀我,当是我也根本不敢相信他们会是细作,但后来才想到那些人都是从炼气时就在九亘原的修行的,也因此才被九亘原信任,这才被委派一路护送我过来的。” 陆双说道:“竟是如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骆宾说道:“那些散修就是冲着言霜姑娘来的,如今他们又诱骗我们的人去那里……” 文苑说道:“不可能都是细作的,若有一队人都是细作,那他们直接在宗外骗我们都有出手的机会,去那里的还是咱们宗内的弟子居多,就算有细作无非也就是一个两个的与那些散修勾结而已,现在他们被骗去那里,想来必是十分的危险,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们送死……” 骆宾沉吟了一下,说道:“言姑娘,能不能……” 言霜明白骆宾的意思,一口回绝道:“不能!虽非自愿,但我既进了五灵宗,现在就是五灵弟子,况且事情还是因我而起,骆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们四人若是动身去那里,就必须带上我!” 见骆宾脸上还有难色,言霜又说道:“难不成骆兄觉得我是个累赘或者依旧将我视为外人?”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若是去那里,必然是一场恶斗,担心言霜姑娘出什么事情而已。” 骆缨听了言霜的话倒是对这个白发女子多了几分的好感来,她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缓一缓那里的局面!”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四: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在那峭壁上的洞穴之中,钱潮等人已经将从遗迹里得来的东西分得差不多了,要说这一次的收获还真是不小。 后面汤萍还取出来许多的东西,比如有数量不菲的灵石,这个自然是五个人均分,看见灵石,把陆平川喜得眉开眼笑。 还有不知名的海中妖兽的外壳和许多名贵的炼器材料,自然是钱潮收了,带回去炼器。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丹药,这些丹药因为不知道药效,所以都给了彦煊,由她去查这丹药的来历和功效。 最后剩下的就是不少的书籍簿册,那些自然就全是钱潮收下了。 此时陆平川把烤好的鱼拿给几个同伴,一边说笑一边品尝着美味。 咬了一口串在木枝上的烤鱼肉,钱潮一边咀嚼一边想着从遗迹里面得到的那些东西,有些疑惑的说道:“怎么这一次得到的东西有很多都是海中得来的呢?蛸目珠,珊瑚树,鱼油,还有这海底的灵泉水,看看,这些东西都算得上是海中的奇珍,那个遗迹以前的人难不成经常到海里面寻宝吗?” 汤萍答道:“这个也正常,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五灵宗这一个大宗门,而且也没什么小世家小门派什么的在这附近,所以咱们才见得少,在其他一些临海的地方,那些世家或是小门派自有一套到海中去寻宝的法子,嗯,就比如我出身的静海汤家也算是靠着海的,汤家有几房就没有参与到静海的势力争夺,而是专门喜欢到海里去,那几房的势力虽说不算大,但是积累下来的财富却是不少,大概他们弄到的宝贝跟咱们今天得到的东西差不多吧。” 钱潮正在点头时,陆平川此时面对洞口,见那里一片月白之色,便说了一句:“诶,今天的月亮好像很亮啊!” 陆平川这句话本也没什么,五个人开始谁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钱潮马上就回过神来,按日期推算,今日算是朔日,这夜间该是繁星满天才对,哪里来的月亮! 想到这里,钱潮马上起身,大步的就走向洞口。 洞口的地面的确一片清辉,钱潮站在洞外抬头看去。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陆平川说着又咬下了一大块鱼肉。 然后回过神来的是汤萍,她也意识到今夜的天上是不该有月亮的,马上也起身向洞外走去。 好在汤萍说了一句:“今日是朔月。” 这下彦煊和李简才明白过来,朔月之夜,那洞外那一片清寒的月光又是从哪里来的? 彦煊和李简便也跟了出来,只余下陆平川慢腾腾的站起来,一边向洞外走一边嘟囔:“怎么都出来看月亮了?” 洞外的天空中,哪里有什么月亮! 钱潮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一道几乎连接天地的光柱,那光柱不知道是从天空中直直的照射下来的还是从地面上直直的向上升起的,越靠近那光柱,天上的群星就越是显得稀疏,那光柱发出的光芒上至空中的几片浮云,下至一小片群山都辉映的一片雪白之色,就连远在钱潮等人的藏身之处,陆平川看了都误以为那是洞外明亮的月光。 “我的乖乖,那是什么东西?”陆平川走出来之后才惊得目瞪口呆。 钱潮收回目光,看向了汤萍,汤萍对宗门的事情知道的最多,因此钱潮最先想到的是汤丫头知不知道那奇异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止钱潮,彦煊和李简也满眼询问的看向了她。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汤萍又怎能知道呢“第一次见这种情形,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的。” 汤萍也不知道,那道顶天立地的光柱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那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彦煊说道。 “诶!彦妹子说得对呀!”陆平川忽然兴奋的说道“我早就听说,但凡是好东西出世的时候都会有惊天动地的天相,是不是就是现在那个样子,会不会是那里有什么宝贝出来了,才有那光在那里照着它,诶!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要是能弄到手……嘿嘿!” “不会那么简单吧?”汤萍对陆平川的说法有些不太相信,宗外有什么好东西现世的故事她也知道一些,不过没有一个有现在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异象,眼前的景象在汤萍看来并非天成,倒似乎是人为的。 李简的头向四处偏了偏,看向了几个方位,然后说道:“不管是什么,有许多人都向着那道光那里过去了。” “诶,那咱们还等什么,就算不是什么宝贝出世,就算去看热闹也行啊,去的晚了可就看不见了!”陆平川倒是有些心急,他很想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小子?”汤萍问到“咱们去还是不去?” 钱潮沉吟道:“去看一看倒也无妨,不过被吸引过去的,我估计以炼气高阶的弟子居多,咱们也别打什么心思,就是去看热闹而已,悄悄的过去,远远的看几眼,开开眼界,若是有什么危险,咱们就赶紧退出来,如何?” “嗯,我看行!”陆平川马上说道。 其余同伴也都点头。 “那好,那咱们也去看看!” …… 黑夜中,修士高速飞过时衣袂带起的呼啸声倏忽而至又转瞬远去。 温良躲在林中的隐秘处,心中在盘算着刚才有几个人从己方的头顶上方飞了过去。 “温师兄,”燕惊悄悄的凑到了温良的身侧说道“刚才飞过去的是十四个人,从左右还有四十多个人也向那里过去了,其他的地方咱们就不清楚了,现在估计少说也在百人以上正往那里赶去。” 虽然不能确定那些人的身份,但温良听了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急,人还远未到齐呢,再等等,告诉咱们的人,别露了行迹。” “是!” 燕惊转身而去,温良看了看远处那道自己引发的光柱,禁不住笑了笑,暗道一场好戏还未开场,就把这么多人都引了出来,今夜应当十分热闹才对。 …… 同时,在靠近那道光柱的小山之上,向姓年轻人正耐着性子对面前的一对男女说着话。 不过他的话显然那黑瘦妇人和那肥胖的中年男子并不是十分的相信。 “向兄弟,你是说那些要杀言霜的人就在五灵宗内,是细作?”黑手妇人问道。 “正是如此,这件事情关系到五灵宗内其他几个宗门的细作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一次虽然想杀死那言霜,但是又怕找来的这些人事后会走漏了消息,因此后来又找上了我,为的就是让我们在言霜死后将这些人全都除掉,这样才保险。他们既是细作,自然知道的要多一些,他们又是找的我,自然我知道的也比两位多一些。那道光就是召集人手用的,但应该是由言霜那些人在危机之时用才对,刚才那里一直静悄悄的,什么事情都没有,那道光却出现了,有可能是言霜埋伏在附近,发现了咱们,用那光招来帮手要对咱们下手;但更有可能是那些细作之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很可能是内斗起来,悄悄的派人到这里放出了这道光,这样一来至少是把水搅浑了,而且很可能还会因此让一些别的细作暴露在五灵宗面前,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与咱们无关,咱们是来赚灵石的,最好不要掺和到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中去,两位,咱们最好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晚些这里定然有一场恶斗,咱们肯定会被波及到,再不走可就晚了。” 肥胖的中年男子听了,虽然仍有些怀疑,但这向姓年轻人所说倒也让他信了几分,此时他也注意到有不少的人正在向这强光这里赶来,便说道:“也好,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再慢慢说。” 黑瘦的妇人也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形最好是悄悄的离开。 不过,这向姓年轻人刚才所说的那些细作怕事后走漏了消息而要将参与这件事的人灭口的话却让这二人心中起疑,若要灭口,凭什么自己二人就能够幸免呢?不过眼下的形势是无法细细的深究此事的,二人眼光一对,便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意思,也不说话,只跟在向姓年轻人的身后,悄悄的赶路。 …… 骆缨的办法很简单,既然自己的手中还有一块能发出强光的小牌子,既然现在所有的人……不管是那些混进来的散修还是宗内布置好要将这些散修一网打尽的帮手都被那道强光吸引过去了,现在那道强光那里很可能是个陷阱,那不妨就把自己的这面小牌子也用了,再发出第二道那样的光柱出来,这样一来至少能分散人们的注意,而且,宗内布置的人手大多都是聪明之辈,只要见到这第二道光柱升起,大概马上就能明白有细作捣鬼,就算宗内的人不清楚那一道光是细作发出来的,至少也会格外的加上几分的小心,如此一来,伤亡或许就会小了许多。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让那些细作知道他们暴露了呢?”陆双说道。 “外面那道光一出来,就算宗门不知道那细作的身份,但事后宗门总是会细细的将这件事查个清楚的,但我们若不这样做,宗里的人手这次受了大损的话,别说宗门的责罚,我觉得自己也难过心中这一关……”骆缨说道。 言霜听了骆缨的话点头,她入五灵宗不久,正因为还有人要暗害她五灵宗才针对她格外的保护,若是因为保护她而让五灵宗许多弟子因此殒命,日后她在这里的日子怕也过得不会舒心,因此言霜是赞同骆缨的计策的,不但如此,言霜心中也有一股火,从九亘原到五灵宗这一路上的惊心动魄也就算了,怎么到了五灵宗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自己,她性子偏烈,既然那些人追过来了,总要亲手杀几个才能消一消心中的恨意! “我同意骆师妹的计策,细作可以慢慢追查,但是折损了人手可就是难以弥补的损失,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们飞蛾扑火!”言霜说道。 “我也同意骆姐,”文苑说道“这次宗内安排的都是这几年内有望筑基的弟子,若是折损多了,对咱们五灵宗可是大损失。” 陆双又说道:“骆师妹的主意倒是可行,不过还有一点,只要那个牌子一用,咱们也就算是暴露了,这一点不可不防。” 骆宾说道:“把那牌子给我,你们四人先去个地方避上一避,等你们走远,我再在用那牌子,然后再去找你们,如何?” 骆缨对自己的兄长自然是极为放心的,听他这样说,便说了一声好,就把那牌子递给他,扭头对其余三女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今夜注定不会太平的!”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五:第二道光 钱潮五个人不敢加快了身形,而是慢悠悠的向着那道光柱的方向飞去。 陆平川开始还很着急,说什么去得晚了好东西就被人抢走了,但是五个人飞出去一阵之后就发现了异样:黑夜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默不作声的向光柱那里急急的飞去,五个人这一路之上,头上脚下、身旁左右总能听到衣袂破空的呼啸之声,不知道多少身影在黑夜中掠过他们的身边。 “这么多人!”彦煊有些惊奇,又有些担心,暗道若真的是什么好东西出世的话,那里的争抢定然会异常的激烈的! 若是人少了,陆平川还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遇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连他也开始小心起来,同时他还在琢磨,那强光那里究竟会有什么好东西! “都是好手!”李简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汤萍好奇的问道。 “刚才路过咱们的,都是好手,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而且都是气势汹汹,又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我反倒是觉得那里好像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出世,而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了,这些人都赶着去救急的!” “有事情发生……救急!”汤萍听了便开始觉得今夜的事情似乎和自己这次出宗门前听到的一些风声有关,但她现在还是不能确定。 言霜等人的事情,这五人自然是不知道详情的,宗内这次布置人手主要找的就是炼气高阶的弟子,因此钱潮五个人自然是被排除在外了,而且就算是宗内的炼气高阶弟子也不是全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那被挑选中的人才知道这事的缘由,而且还被要求务必保密! 五个人正在猜测时,一直四下里乱看的陆平川忽然发现了什么! “诶!那是怎么回事!”陆平川惊奇的说道,还用手一指。 被他的话提醒,几人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 “好奇怪……” “嘿嘿!怎么又是一道光,还真热闹!” 夜色之中,远离那第一道光柱的方向上,那里本来还算有浓浓的夜色,但是现在那里却无端而又突兀的又冒起了一根杵天杵地的粗大光柱,上接天际,下连山川,将一片起伏的小山映得雪亮。 五个人的身形因为这奇异的景象而停在了空中。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会不会是同时出来了两个好东西?”陆平川还觉得可能是有好东西出世,而且是又出来了一个。 “不……不会是什么宝贝出世,陆大哥,”汤萍沉吟这,早在这次外出之前,她隐约的听说了宗内有针对言霜的一些布置,不过都是找的炼气高阶的弟子,因为与自己无关,所以当时她并未在意,也未向几个同伴提及此事,但是现在这宗外的情景,汤萍自然而然的把眼前的情景与那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今天夜里宝贝应该是没有,不过……倒是会有一场大乱!” 乱是肯定的了,这么多人在向那强光那里赶过去,莫名其妙的却又多出了一道光柱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连陆续经过钱潮等人身边的那些修士,一个个也迷惑起来,明显见那些人的速度放缓,看着远方两根粗大的光柱不知道究竟该去哪里。 “夜里面这种光,就如同烽火一般,显然是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信号,”李简说道“一道光就能把这么多人都召过去,我估计那里定然是有事情发生,或是求救,或是什么动手的信号也未必,你们看刚才路过的那些人一个个急匆匆的,似乎是去救急,但现在又出现了一道光柱,就连这些赶去的人也迷惑起来,又似乎与他们之前的约定不太一样,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钱潮认同李简的看法,也说道:“看,第一个光柱在那里,人们原本就是向着那里而去,但是现在又多了一道光柱,在那里,好像这些人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有没有可能……这两道光柱所传达的意思不同呢,出现光柱是个约定,人们看见了自然就赶过去,但很可能第一个光柱有问题,人们过去会扑空或者……第一个光柱那里有什么危险,所以才有人又发出了第二道光柱来提醒大家,告诉大家不要去或者是告诉大家‘我’在这里,不在那里!” 彦煊看着附近还有一队修士尚未飞远,便说道:“我们能找人问一问吗?” “他们才不会说呢,”汤萍说道“我出来之前倒是听到了些风声,说是宗内针对外面混进来的一些散修有一些安排,不过因为混进来的散修都是炼气修为的,所以宗门也就没有重视,只让宗内的炼气弟子去对付,他们找的也都是那些炼气高阶的弟子而且也都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咱们也才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咱们眼前的就是这件事情了,而且……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估计是出了岔子!” “你是说和那言霜有关?”钱潮问道。 “没错!那些散修混进来就是来杀她的,因此宗内才有了这个想要一劳永逸,将这些散修一网打尽的法子。” “怎么又是言霜!”彦煊说道,她看了看两道光柱“这么说来,会不会那第二道光是她发出来的呢?” 汤萍说道:“应该是这样吧。” 李简说道:“那现在看来,至少他们的这个计策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意外才对……” 汤萍看向钱潮:“钱小子,你看咱们该去哪里看热闹?” 钱潮看了看两道光柱的方向,静夜之中听不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此时他们距那第一道光柱虽然还有不近的距离,但夜里寂静,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比如一群人在生死相斗,那隐隐约约的总该听到看到些动静才对。 “若第一道光柱不是陷阱,真的是什么求救的信号,那第二道光柱则是有人要将后面驰援的人分散开,减少去帮忙的人手;若是第一道光柱就是陷阱的话,那第二道光柱则是提醒赶过来的人们不要去那里,至少让宗内的人们心中起疑,加上几分的小心,减少伤损。我对言霜知道的不多,但是对和她一起的骆缨师姐倒是有几分的了解,从过往他们的行事来看,骆师姐这些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别人求救的,而且以他们五个人的实力来看,能把他们五个人逼得发出求救的信号,那必然是十分凶险的恶斗,他们被不知道多少人团团的围住,脱不开身又精疲力竭之下他们才会向别人求助,可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咱们五灵宗的地界,能把他们五个人逼成那个样子,我觉得不太可能,而且我总觉得第一道光柱那里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事情发生……” 汤萍说道:“你是说那第二道光柱才是言霜那些人弄出来的吗?” “那……那边的光会是谁发出来的?”彦煊疑惑的看着第一道光柱问道。 “细作!”李简答道“很可能这件事情不会仅仅是清理掉散修那么简单。” “乖乖,这么大的阵仗,那得有多少散修混进来,诶,你们说那些家伙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还是细作!”汤萍说道“现在宗内盯得紧,虽说难免有筑基的甚至是结丹的细作在宗内潜伏,但现在风声正紧,所有筑基以上的修士都被派了差遣,而且还都是多人一起,除了互相照应外就是为了互相监视,这样若宗内有人出手杀死言霜很可能会暴露自己,不过若有细作在宗门地界的边境上动动手脚开个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进一些人进来倒是没问题的,宗门这次很可能明着是保护言霜,暗中还是在清查细作。钱小子,那依着你的意思,咱们是要到第二个光柱那里瞧瞧了?” 钱潮点头。 “那好,那咱们就去那里看看。” 其实还有一点让钱潮有些奇怪,现在看来,那第二道光柱应该就是言霜和骆缨等人发出的,若真是这样,那第一道光柱是谁弄出来的呢?很可能就是细作,但是在没有找到言霜的时候为什么将那光柱放出来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要在这里布下陷阱,大开杀戒,要把五灵宗内的高阶炼气弟子杀一批吗?这样想根本就行不通,一来破坏五灵宗与九亘原的盟约要杀的该是言霜,无关的人杀得再多也是无用,二来这里可是五灵宗的地界,如此大胆的做事,不计后果,那些人就不怕回不去吗?或者是那些人一直找不到言霜那些人,这才用这个法子让言霜等人主动暴露自己?可若是言霜一直忍住了,或者返回宗内躲起来,那些人的算盘不还是落空了吗? 怎么想钱潮也觉得那第一道光柱不该出现,可它偏偏就出现了,会不会……天下六宗,除了五灵宗外其他的五大宗门都有细作安插进来,是不是这些细作之间也彼此明争暗斗呢?他们是故意这么做,不一定是所有的细作都要杀言霜,会不会也有要保护言霜的,为的就是让五灵宗打压穆阳宗与摩天崖的势力,这样才能对他们有好处?又或者言霜进入五灵宗后,穆阳宗和摩天崖就知难而退了,但还是有其余两个宗门的细作借机作乱,借着杀死言霜为由,要继续加深五灵宗与穆阳宗和摩天崖之间的仇恨,就算挑动不成也能借机将穆阳宗或是摩天崖安插在五灵宗的细作推到前面来,让五灵宗的人借机查清是谁然后再除掉呢? 这样关系到几大宗门之间的事情,最后竟然要演化成一群炼气弟子之间的打打杀杀,钱潮此时才感觉到虽然说炼气弟子对宗门无用,但炼气弟子的水不但深而且还浑浊无比!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六:杀人立威 片刻之前……也就是在那第二道光柱出现之前。 温良依旧在藏身的地方不作声响的留心着那些被光柱吸引而来的修士。 过来的人不少,不过最先到来的那些人发现这里只有一道光柱,四下里无人,周围也是静悄悄的之后便大为惊异,暗夜之中,这道光柱只要出现必然意味着这里已经乱战成一团才对,可这里却只有夜虫的鸣叫而已。 温良虽然一直在暗中看着,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过来的人究竟是宗外的散修还是五灵宗里的人,就见那些人左右逡巡了一圈之后便很是警惕的在左近的山林中落了下去,然后就在其中隐藏了身形。 倒是很谨慎,温良暗道。 后面又有人陆续的到了这里,不过后续来到这里的人就更加的警觉了,远远的见这里无人,更是听不到任何的打斗之声后,就齐齐的停了下来,在空中小心翼翼的盘旋,似乎也在惊讶中认定这或许是个陷阱,由此后面的人便不再向前,有的甚至还慢慢的后退,若不是他们的身后还有人源源不断的赶过来,说不定已经有人就离开这里了,但是人只要聚的多了,彼此间见了面便自然要互相留意一下,若是认识的则攀谈一阵,互相说一说眼前这件怪事,若是不认识的则满是警惕的盯着对方。 混进来的散修为了方便行事,也都是一身五灵宗弟子的打扮,因此就算在场真正的五灵宗弟子怀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来宗内炼气弟子实在是太多,难保没有在外办差遣的被这奇异的光柱吸引过来,二来对方似乎也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就算对方是那些散修,现在的形势,若是动了手,恐怕自己这边一时也讨不到便宜。 不过,若是有心的话这些聚在这光柱附近的人也是能辨认出来的,至少能把五灵宗的弟子辨认出来。这一次五灵宗内安排这件事都是将那些修为和手段都是一时之选的高阶炼气弟子筛了一遍,选出来的人在宗内或者说在炼气弟子中自然也都是小有名气的,彼此之间就算并不熟识,但互相也都听过一些名头,况且都是在五灵宗内的弟子,说不定谁与谁就能认识,先后赶来的两伙人中只要有两个互相打个招呼,就能确定对方那些人是五灵弟子,此时又是有可能中了陷阱,五灵弟子自然抱团,都聚拢在一起,由各自的领头之人商量着眼前的情形该怎么办。 而散修则不然,散修的来历则更为复杂,他们是真正来自五灵宗之外的修行界的,修行界之大,修士之多是难以想象的,能为了灵石甘冒风险混进五灵宗地界来杀人的自然都是些亡命之徒,这些人若是原本就在一起的还好,但对其他人却总是带着三分的不信任和七分的提防之意,就算此时在五灵宗的地界内,就算面对一群聚集起来的五灵宗弟子,同为散修之人,对彼此之间也是各自警惕,若是这些人中有些旧怨的彼此见了面,就算此时只能忍着不能动手,以后也要寻机会在对方的背后捅一刀。 说来在场也的确有宗内弟子并不知道言霜的事情的,仅仅是外出作差遣,然后夜里被这光柱吸引过来,但是渐渐的就都看出了端倪来,一来是这里聚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二来嘛,就算他们不知道那些散修的身份,但也能看出那些人眼中的狠毒与敌意,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道光柱现在怎么看都是一个陷阱,就是将人吸引过来的,接着他们也意识到这里过一阵子或许有一场生死搏杀,有的见机快就赶紧逃了,有不敢逃的则也赶紧与那些宗内弟子靠拢在一起。 那些人的情景让暗中观察的温良暗笑,他毫不怀疑这里会动起手来的,现在那些人就如同干柴一样被堆在了一起,甚至还泼上了油,就等一个火星出现了。 然后火星就出现了! “喂!范师兄!这里怎么没有那个白发的小娘子呢!” 黑夜中,一个粗豪中又带着些许猥琐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又有一伙五灵宗的弟子赶来了,若是钱潮等人在此一眼就能认出喊这句话的正是马琥,难怪钱潮前一阵找这马琥一直找不到,原来他被宗门差到这里带着一队人暗中保护言霜。 若是钱潮等人真的在此,他们能认出的不止马琥一个,已经在此的五灵弟子中还有两个粗壮威猛的丑陋女子,陆平川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正是厚土祠的方央和方寒两姐妹,其余还有一些高阶弟子钱潮在五灵宗见过,汤萍在水云谷见过,彦煊在栖霞山见过,当然李简在木秀峰一向很少交游,所以木秀峰若有人在此,李简多半也是不认得的,至于陆平川,估计他也只认得那方氏姐妹。 马琥的身形快,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同伴,先一步来到已经聚在一起的五灵弟子面前,与他说话的也是宗内一个高阶炼气弟子,姓范,乃是水云谷碧波潭的弟子。 这位范师兄皱了皱眉头,眼下这个局面,周围聚拢的那些人是散修无疑了,一来没找到言霜,二来过一阵会不会打起来还两说,没想到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马琥这个家伙却来了,这让这位范师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自然知道马琥此人向来做事有些随心所欲,担心这家伙一来就把局面搅乱,那样真的就不能收场了。 “马师弟,我们比你早来一步,不过来了之后这里几乎是空无一人,我看必有蹊跷!” 这位范师兄是聪明人,已经猜到了今夜或许是有人捣鬼,对方这样做很可能就是要让五灵宗的弟子与这些散修火拼一场,至于更深的,眼前的情势还由不得他深思,所以他就想先将这脾气有些火爆的马琥先稳住,可不能由得他去挑衅那些散修。 “这样啊,范师兄,那你们到这里的时候,这些野修是不是已经来了?”马琥故意大声问道。 所谓野修,就是修行界对散修的一种蔑称,散修本来就因为没有师承或是世家而在大宗门弟子面前自惭形秽,现在马琥故意把‘野修’这两个字咬的很重,顿时就有不少或是阴冷或是愤恨的目光投向了他。 “马师弟,这里局势紧张,我看……”范师兄赶忙低声劝道。 “怕什么!”马琥却不爱听,一甩手,转身就在空中向一伙散修靠了过去,用手指点着对方骂道:“你们这些没人要的丧家之犬,招人恨的野修!在外面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就罢了,虽然苟且,到底也能多活几日,如今却不知死活的跑到我们五灵宗之内,当我们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凭你们也配!哼!灵石好挣,就怕你们没命受用!看你们一个个的,还人模狗样的装扮成我们五灵弟子的模样,这叫什么……叫……对了,叫沐猴而冠!叫衣冠禽兽!叫不知死活!就该……” “住口!” 被骂的散修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火气,吼了一声时,一道寒光已经射到了马琥的面门前! 虽然马琥曾经被钱潮那五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痛殴过一次,但那次毕竟是他在与几个同阶弟子周旋几日后体内灵气几乎消耗殆尽同时也精疲力竭,因此钱潮五人才能得手。 而养足了精神的马琥在高阶弟子中也是一个极为难缠的狠脚色! 马琥也不闪避,居然只是一侧头,那飞刺而来的灵剑几乎贴着他的左脸颊擦过,但马琥右手闪电般的一捞居然抓住了那灵剑的剑柄,那灵剑在他手中似要挣脱出去时,他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般就冲入了面前那伙散修之中! 马琥冲进散修之中,大概是他身法太快,那群散修并没有反应过来,当然反应过来已经向外闪开了! “啊!”一声惨叫便传了出来。 “你敢杀人!” “杀了他!” 周围还有许多的散修各自聚在一起呢,这些散修虽然并不像五灵弟子那样都聚在一起,但互相之间也都离得不远,现在眼见马琥行凶,那些散修之中有胆小谨慎的自然就有胆大鲁莽的,随着几声怒喝,几道人影陆续得向从各个方向跃起向着马琥就冲了过来! 五灵弟子中和马琥一样性格的自然也不少,此时见散修要动手,自然不会让马琥吃亏,不少人就要动手,最快的是一个青袍的年轻人,他原本就站在五灵弟子的外围,就见他闪身就面对两名冲下来的散修,手指一动就腾起一道剑光在一名飞得最快的散修脖颈上一抹,好大的人头便与身躯分了家,那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死得没有半点声响,然后剑光不停,直透后面一个散修的胸膛,随着一声闷响,尸体也从空中落下! 就在此人出剑之时,五灵宗的弟子中两道人影已经疾速冲了出来,这二人看背影似是勇猛的壮汉,但实际上却是厚土祠两个粗壮的娇娘,正是方央方寒两姐妹,这两个女子的身法可比马琥要快得多,而且是专门迎着冲过来的散修而去,将他们全都拦住,四个沙包大的粉拳挥动的虎虎生风,只听一顿“砰砰”声和“咔嚓咔嚓”数声响,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声后,几个散修被扔在地上时已经没了半点气息! 几乎是眨眼之间,五六个散修就死在当场!这下对这些散修的打击不可谓不小,看刚才那几个五灵弟子出手,暗自揣测若是自己上前与之交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散修向来心狠手辣,不太把大宗门的弟子放在眼里,觉得这些人就算比自己幸运,能进大宗门修行,虽然过得比自己舒坦但必定是少了三分的经验同时更是少了七分的狠厉,却没想到五灵宗的弟子竟是如此强悍狠辣! 等方央方寒两姐妹故意重重的落在马琥附近的时候,离得近的散修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几步,本能的要离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远一些! 再没人敢过去动手后,现场诸人这才顾得上去看最先动手的马琥,就见那马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居然左手一直抓着一个男子的发髻向后用力让那人脸面向上仰起,而他右手的灵剑早已从那人咽喉下面刺入那人胸膛之内! 这正是刚才向马琥射出灵剑的散修,马琥冲进来就是来找他的晦气! 那人眼见着是活不成了,身子在剧痛中不住的痉挛扭曲,临死前他瞪着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马琥。 而马琥却满不在乎的一直与这个人对视,直到这人的眼中最后一抹生机消散后才呸了一声,骂道:“谁都不说话,就你话多,还敢动手!知不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你死也就算了,还连累别人!挨骂听着就好,何必多嘴呢!就你们这点儿微末的手段也敢到五灵宗来做事,真是好笑!” 说着马琥右手一拔将剑从那人胸膛中抽了出来,随即一挥,一颗人头便滚落了下来,尸体这才栽倒。 看了看手上的血渍,马琥皱了皱眉,随手将那灵剑一抛,弯腰就从那人身上“嗤啦”一声扯下一片衣袍了擦拭手上,一边擦一边看着那些散修,冷笑着说道: “老子把他杀了,为他出头的也都死了,剩下你们就再没有胆量了吗?啧啧,他们死的还真冤吶!可是……” 说道这里,马琥把手中的沾血的破布往地上一扔。 “你们再敢动老子一下试试,别说你们是不是老子的对手,真动手,我身后的师兄弟可不会像你们这样窝囊废!当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你们这些狗才冲着言霜那个漂亮小娘子来的,是不是?杀了她就能拿一大笔灵石,是不是?哼!这样的大梦你们也敢做,这里是五灵宗,那个白发小娘子关系两个大宗门的盟约,这么重要的事情凭你们这样的杂碎就能破坏掉?岂不是笑话!你们再好好想一想,就算你们能得手,你们真不怕出灵石雇你们来的人最后为了不走漏风声将你们杀了灭口!一个个蠢得跟猪一般,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言霜那小娘子的手段比我还要毒辣,人家毕竟是元婴前辈的亲孙女,我自问在她面前走不了两个照面就要讨饶,要杀她就赶紧去找,反正这里没有,这里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小人用的手段,让你们和我们火拼一场,嘿嘿,要不就遂了那家伙的心愿,咱们在这里厮杀一场,反正最后都不会放过你们这帮狗才!” 马琥这一番作为,出手之后再挟着杀人的威势骂的振振有词,一下子就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镇住了,不说五灵弟子被他鼓舞,那些在场的散修中有些人被他说得脸上出现了犹疑之色,似乎是在思量这次的冒险究竟值不值得,得手之后该如何才能带着那灵石平安的离开这里。 不过并非全部的散修都是如此,其中有些人看着马琥时脸上还带着讥诮的冷笑。 但不管怎样,马琥毕竟是将猜忌的种子种在了不少散修的心中,毕竟这些人向来生活在杀戮和贪婪之中,背叛和猜忌乃是常事,香饵之内必有钓钩的道理他们是懂的,因此有些散修的心中已经开始萌生了退意。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七:助我一臂 被骂成是“黑心肝的小人”温良毫不在意,他满是欣赏的看着马琥,偏头问了句:“那些人是谁?” 燕惊就在他旁边,低头轻声说道:“说话最多的那个是马琥,出剑的是木秀峰顾渊,那两个女子是厚土祠的方央和方寒姐妹。” 听到马琥的名字,温良忍不住的又仔细的看了一阵。 马琥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但是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件事情一直让温良心中不是很满意,以前的温良,就是没有被夺舍之前的温良,虽然性格懦弱,交游不广,但在宗内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这些人在夺舍之后都被他一一的除掉了,本以为都清理干净了,直到后来一次在宗外遇到一个叫做张旌的,他才知道温良以前的朋友还是有漏网的,当时就令他很是慌张,摆脱那张旌以后,他马上着手派人去杀死那张旌,可是千算万算,他都没有想到那次跟着张旌一起的除了一个姓魏的以外,还有一个人姓荀。 这个姓荀的要说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此人的师父居然是九玄的金长老,这可就不一样了。 自从夺舍温良之后,借着温良的身份,他一直在五灵宗内小心翼翼的做事,低调异常的培植自己的党羽,而姓荀的那样的人是他决计不愿去招惹的。一来有师承的人他不可能拉拢,二来若是与这样的人有了什么过节更是十分的麻烦。毕竟对方有师承,师父且不说,就他的师兄弟那就够麻烦的。因此温良一直告诫自己的手下不要去招惹这样的人。 可惜呀,那一次事前没有打听清楚,事起仓促,慌乱之下就做了决定,由自己的人手去杀那张旌,结果连带着连那姓荀的也一起杀了,不但如此,那姓魏的居然还逃回了宗内,虽然后来也死了,但谁能知道死之前他又说出什么了呢? 九玄那个金长老死了徒弟自然是不肯罢休的,虽然现在追查的不是那样紧了,但是只要他知道徒弟的死与自己有关,那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后来他又知道,那个姓荀的在炼气弟子中人缘居然十分的好,很多人都在暗中打探这姓荀的小子的死因,要为他报仇,其中追的最凶而且一直都没有放弃的就是那个马琥。 手下向他说起过这个马琥的事情,他原本想着杀掉就是了,但是知道了马琥的背景之后,温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田至庵,九玄的长老,五灵宗里一个向来蛮不讲理、最爱胡搅蛮缠的家伙,这个人居然是马琥的师父,据说这马琥还是他的爱徒,这重身份是让温良最为忌惮的,九玄金长老死了一个弟子也就罢了,若是隔不多久这个马琥也死了,那样的麻烦也就太大了,就不是被两个结丹修士紧紧追查了,说不准连整个五灵宗都会重视起来,那样的话,自己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翻了船。 这里就可以多说一句了,温良要杀钱潮,的确是要只杀钱潮一人,至于原因么,后面自然会提及,但是他将钱潮的事情打听过后才发现,钱潮不算什么,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始终与钱潮在一起的有个汤萍,还有个陆平川,这两个都是有师承的,才是真正的麻烦,而且汤萍的背景更深,这样的人物温良自问是不愿自己动手的,也因此他在知道了韩畋与钱潮之间的龃龉后才逼韩畋动手,然后或是他将韩畋杀了让宗门查无可查或是他帮韩畋扫尾,借机将韩畋收服,在他眼中,韩畋也不算什么,但是韩畋背后的韩家是他想要图谋的。 哼!若无师承,恐怕你早就不知道被埋在何处了! 温良看着正趾高气昂的马琥暗道,可是……他又看了看聚在那里的众多散修……说不定今夜就是个好机会呢,这么多散修,若是这个马琥今夜死在这些散修的手里,对自己倒是件不错的事。 又或者……那些散修杀不死马琥,但若是自的人己暗中出把力,结果了那马琥,那他的死必然也会被认为是那些外来的散修做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看刚才马琥的手段,自己的手下之中能力战之后而斩杀马琥的倒是有,但是能对其一击必杀的则肯定没有,自己要不要亲自出手呢? 见机行事吧! “那些人还真是不中用啊!”温良身边的燕惊忽然说了一句。 “并非不中用,而是心不齐。”温良说道。 …… 散修们被这道光柱吸引过来之后,最让这些人吃惊的有两点: 第一个就是没想到这次杀死那个言霜居然是来了这么多人,这些人互相打量着,他们平日里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最是考验一份眼力,因此很快就辨认出在场这些人哪些同自己一样也是散修,哪些是五灵宗弟子,在场能看得见,数得过来的散修就有近二百人之多,还有不知道多少鬼鬼祟祟的躲了起来!原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散修混进来,如此一来,现在正耀武扬威的那个小子所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了,要么那个言霜本身的修为手段就极为高明,很难击杀,要么这个言霜身份重要,是五灵宗要下大力气保护的人,否则怎么回来这么多人杀一个女子呢?那……事成之后,会不会真的如那小子所言,雇佣自己来这里的家伙防着自己日后走漏了消息而将自己灭口呢? 第二个,也是让这些人心中最为发慌的,原本他们来这里是刺杀言霜的,既然是刺杀,那就讲究一个隐秘,虽然也料到会有一场恶战,但是主要下手的那个叫言霜的女子却不在这里,而且……消息为什么会走漏了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五灵宗弟子在保护那言霜呢?何况这里连言霜的影子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个五灵宗布下的圈套,之所以他们知道这里没有言霜,要么是白日里与言霜和骆缨等人交过手,要么是听说过那言霜乃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子,据说容貌还颇佳,算得上是绝色。可是言霜没有遇到,怎么现在倒是这么多五灵宗的弟子赶来了呢? 这还怎么刺杀! 现在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不说继续去找言霜,眼下这些五灵弟子该怎么对付呢?看这些人一个个的修为都不弱,都是满眼的恶意和不善的看着自己这些人,想走都难! 不过并不是所有混进来的散修都是这么想,在那道光柱的光芒找不到的地方,有几个人就隐身在黑暗之中默默的看着那里的一切。 这几个人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开的,他们彼此间在赶过来的时候也都互相察觉到了,显然他们并不认识彼此,都小心的保持着距离。 这几个人并非那与言霜交过手的向姓年轻人,更不是躲起来的温良,但是……这几个人才是这次对言霜的布局中真正要下杀手的人! 至于那些一伙一伙或是躲藏起来不敢凑过去或是正在被那个五灵的弟子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还口更不敢还手的家伙,他们的作用只是吸引五灵宗的注意,找出言霜,纠缠住言霜或是五灵宗的其他人,等这些替死鬼将五灵弟子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或是他们将言霜那些人弄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们几个才会在最有利的时机下手! 想想也对,杀死言霜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帮笨蛋怎么能够做到呢! 关于这几个人,更是隐秘,就连那个面色苍白的向姓年轻人也不知晓。 …… 马琥骂的累了,便回到了那群五灵弟子附近。 “马师弟,”那位范师兄凑了过来“今夜的事情很是蹊跷,现在看来这光并不是言霜他们发出的信号,但这里又不像是个陷阱,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看?” 马琥与这位范师兄都是最开始那十一个人当中的,这次也各自领着宗内的人在外准备保护言霜等人并剿杀那些混进来的散修,对于这光柱的来历自然知道,因此见到这光柱之后就急急的赶了过来,当然十一个人中并不是只有这两个人赶来,而是基本都到齐了,刚才马琥忙着杀人骂人的时候,范师兄已经与这些人商议过,也理不清个头绪。不过这位范师兄在这些人中最是周全稳重,而马琥又最是火爆冲动,二人看事自然不同,此时范师兄便想听一听马琥对现在这件事的见解。 “呃……两位方师姐怎么看?”马琥在方央和方寒面前还是要老老实实的,不敢僭越,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两个女子他也不敢招惹。 方央与方寒倒是对这种用脑子出主意的事情没有兴趣,摇了摇头。 “是挺奇怪的,范师兄”马琥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那群五灵弟子,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话……这里也不方便说,不过咱们既然受命要保护那言霜小娘子,总不能把事情办砸了,反正这些家伙来咱们五灵宗都是冲着言霜来的,既然言霜不在这里,要不咱们就……” 马琥没有说下去,而是不漏痕迹的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比,那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方央方寒倒是眼前一亮,马琥的主意正和这这二女的心思,在她们看来这些散修杀了也就是了。 范师兄则眼神一眯,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围拢在四周的那些散修,暗道这位马师弟倒也不想人们常说的那样鲁莽冲动,看来他也怀疑自己这些被派来保护言霜的人里面出了细作,倒是识得大体知道这件事此时此地不能查,要回去禀明宗门后再作细查,不过他说的将这些在场的散修全都杀了……能行吗?虽说这些人留不得,但总是趁他们分散开时再动手才好,现在这些家伙聚在一起,就算他们心不齐,若是反抗起来倒也是件麻烦事! 与旁人相比,马琥是与散修打交道最多的,死在他手上的散修可说是不计其数,此时他见到范师兄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便说道:“范师兄,别看他们人多……” 话未说完时,旁边忽然有人惊呼道:“那是什么!” 此处靠近光柱,虽是夜间但也同白昼相仿,顺着刚才那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远处的夜色中,又有一道光柱直冲天际,仿佛是与这里的这道光柱相呼应一般! 看到那第二道光柱,马琥一下子就呆住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猛得一跺脚看向同样一脸惊容的范师兄。 “那是……那才是……”范师兄此时有些结巴,不过他心中明白,定然是今日夜间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光柱惊动了言霜那几人,他们担心自己这些人中了圈套,这才将自己那个能发出光柱的牌子用掉了,言霜他们……此时定然在那第二道光柱那里! …… “温师兄,”温良身边的燕惊忽然开口“你快看……” 远处的夜色中突兀的又升起了第二道光柱! 温良侧目看了过去,此时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呵呵,不错不错,到底是五灵弟子,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这里的人,哼!”温良看了看身边有些发呆的燕惊,继续说道“我说过的,今天夜里会有一场大热闹可看。” “那……那里才有那个言霜?”燕惊问道。 “嗯,差不多,就算不在那里,但也肯定就在那附近,告诉下去,一会儿这里必乱,不许出手,要藏好了,躲着看热闹就好!” “是!” …… “那是……” 黑夜中已经悄悄的远离了那第一道光柱的向姓年轻人忽然就惊呆了,因为担心中了圈套,他还有他身后的肥胖中年人和那个黑瘦的中年妇人已经离开了第一道光柱那里。 怎么! 难不成自己走昏了头,黑夜中又转回来了吗? 向姓年轻人马上回头看,背后同样也有一道光柱在夜色中立于天地之间! “这……” 不止他一个人吃惊,那肥胖的中年人和那黑瘦的中年妇人同样也吃惊不小,怎么好端端的刚跑出来,前面又是一道光柱,究竟是吉是凶呢? “我明白了!哈!”向姓年轻人忽然反应了过来,今天夜里看来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较量,哼!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如今可好,那边人都聚在一起了,这边很可能就有言霜,哈!只怕聚在那边的人马上就要赶过来看个究竟,这样的话自己只要能找到言霜再将她暴露给众人,还怕这里不打成一锅热粥吗? 只有乱起来,才有成事的可能! “两位,”向姓年轻人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潮红“那个言霜必然就在前面某个地方,咱们只要慢慢寻过去,将她找出来,然后就要你们二位助我一臂之力,大事必成!” “哦?” “怎么配合?”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八:朔月夜斗 那里怎么又有一道光柱! 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些的散修们俱是惊讶无比又满目狐疑,禁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白日里与那言霜等人交过手的人不在少数,那五个人手段凌厉,许多人还因此而失去了不少的同伴,原本只是一次挣灵石的买卖因为死了人,见了血已经变得如同私仇一般了。但自从中午言霜那些人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踪迹可寻,那五个人就跟平地消失了一般,本来这些散修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言霜他们定然是会逃回去的,若真的逃到了五灵宗里面,那他们是绝对没有胆量追进去的,那就是找死! 但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道光柱,就跟眼前这光柱一样,而且看着那些五灵弟子一个个的面上神情大变的样子……难道…… 这些五灵宗的人在这里是做什么的,散修们心中自然有数,而他们现在却随着那第二道光柱的升起而紧张起来! 难道那第二道光柱那里才有那个该死的言霜吗? 若是一直找不到那个言霜,也就罢了,如今身边还有强敌在侧,不如早做打算,免得葬身于此。可若是言霜可能就在那第二道光柱那里的话,那就有必要过去看一看了,万一她真的在那里呢! 万一能把她杀了呢! 这么多人,就算累也能将她累得半死,谁说就没有机会呢! 那笔灵石之巨,可是够自己受用很久的! 富贵险中求,事到如今总要博一把! …… 马琥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些散修,这些人不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又看了一眼范师兄,范师兄正从那些散修身上收回目光向他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一碰,彼此的心意就都知道了:绝不能放任这些散修到那第二道光柱那里去! 正在这时,散修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言霜定然在那边!” “大家一起,不能再让她逃了!” 散修们在这鼓动之下纷纷急速的飞起,向着那第二道光柱那里就飞去! 马琥随即一声暴喝: “杀!” …… “钱小子,那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那里动手了!” 汤萍忽然说道,随着她的话,五个人都停了下来,向那第一道光柱升起的地方看了过去。 夜中寂静,争斗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况且那里似乎是不知道多少人突然之间同时动手,就见那里道道寒光微闪,不时有火光闪耀,隐隐还有电光来回交击。 “我的天,那里有多少人啊!”彦煊惊讶的说道。 “钱小子,那边热闹了,咱们去的那里还是静悄悄的,现在怎么办?”汤萍问道。 “诶,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看热闹去?”陆平川也说道,只要看见打架的,他自然是十分兴奋的,自然想去看看。 钱潮看着那边,说道:“你们看,那里虽然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人不少的样子,但是看那争斗的方向,似乎都是向着那第二道光柱那里去的,看上去是有人要去那里,而有人拦着不让他们去,这才动的手,依我看咱们方向不变,第二道光柱那里定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打起来,咱们还是到第二道光柱那里去吧,陆兄,最后的热闹才最热闹,估计今夜想打架的话肯定能让你心满意足!” 李简点头道:“我同意钱兄弟的说法。” “嘿嘿,好!” “那好,那咱们就快一些吧!” “嗯!” …… 就在钱潮五人发现第一道光柱那里发生争斗之前的片刻。 随着马琥的一个“杀”字吼出来,在场的百多位五灵宗弟子便动手了! 出手最快的倒是那位范师兄,别看他略显文弱,但一施手段便尽显凌厉。 马琥的那声“杀”字尾音犹在,范师兄抬腿重重的在地上一踏,紧邻着他的一伙十几人的散修已经作势要飞起之时,他们脚下的地面骤然间一股地泉汹涌而出将这些人尽数笼罩在冰冷的水中,还未等他们来得及反应之时,范师兄的身形疾鸟般已经到了近前,右手食指前伸,指尖上蓝光闪闪,在那水表轻轻一点,顿时一股奇寒四溢,白汽氤氲,原本喷涌而出的地泉转瞬就被冻成了一块如同房子般大小的透明冰块,里面的散修都是骤然间被冻住,衣袂以及长发还呈顺水流冲刷的样子,冰块中有男有女,或惊恐回望或讶然俯视,各自或作腾跃状或作挣扎状,脸上或是惊骇或是恼恨,但无一不是被冻在其中一动不动! “方师妹!”范师兄大喊一声后便不再理会这个大冰块,飞身去追其他的散修而去。 方央与方寒听到这声喊回头一看马上心领神会,就见一人不知是方央还是方寒,身形如箭一般冲到那冰块前一拳就打了上去。 “轰”的一声,白色碎冰四溅,但是那大冰块并没有四散裂开,这一拳只在冰块上打出了一个小洞来,但是瞬间那冰块一阵剧颤,剧颤的同时在冰块内里出现了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痕!这一拳之力若是面对面的争斗或许只能杀一人,但这些散修因为被冻住,那一拳虽然是打在冰块上,但也借着冰块的冻结让这些人都承受了那一拳之力,又因为被冻得结实,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眼见着冰块内原本道道白色的裂痕渐渐的被染成血红色。 马琥飞身而起,喊了声“想走吗!”右手上就甩出一团白光炽烈的闪电来,他下手的目标也是一伙刚刚飞起来,互相之间还离的颇近的散修,那团电光撞过去时被外侧一名散修躲了过去,但却直直的砸在相邻的一个散修的身上,在砸中那人的同时,那团白光瞬间就扩散成了一张电光跳耀的大网,几乎将那伙散修都连在一起,被网在了其中,不似人声的惨叫顿时就颤颤得响成一片,如同网到一群飞鸟般,电光大网带着那伙散修齐齐的摔在地上,即使是在地上,白色的电弧还不停的在这些散修的身上窜来窜去,而那些散修已经或躺或卧,除了时不时因为电弧而抽搐外便一动不动了! 那些聚在一起,早就跃跃欲试的五灵弟子此时也动手了,到底是名门大宗之内精心筛选出来的,这些人的修为和手段自是一流,又是出手铲除混进来图谋不轨的散修,因此这些五灵弟子同仇敌忾之下出手时更是毫不留情,如同一群得了号令的鹰隼一般各自扑向自己的猎物。 一时间数不清多少灵剑的寒光同时闪耀,五灵弟子们动手初始自然都把目光投向离得近的对手,虽然目标各不相同,但道道剑光如同片片鱼鳞一般汇在一起,阵阵剑光追逐着散修的身影,如同海中的鱼群扫荡而过,又如平地的飓风席卷而来!离得近的、走得慢的散修们便遭了殃,被那寒芒飓风裹挟着,撕扯成一团团的红雾,纵横的剑气之中,一声声的剑鸣铮响,伴随着声声惨叫,几个呼吸间,离他们最近的散修几乎被荡涤一空! 除了灵剑,这些五灵弟子中自然也不乏擅用各种法术的弟子,只见剑光闪耀之下,大小不一的火球自那些五灵弟子的手中连珠一般的不停射出,因此这里也骤然间变得高温灼烫起来,射空了的火球一闪而逝如同一道道红线,射中了的便又随着一声惨叫烧成一团更大的火球! 除此之外,还有蓝盈盈的冰锥,白森森的闪电以及半月一般的风刃嗡鸣着乱斩而出,无情的追击着仓皇而走的散修,时不时伴着一声惨叫便有散修惨死当场,跌落下来。 这其中一名栖霞山的女弟子身法尤快,以大火球将几个散修焚烧成灰烬后,她便察觉到了一伙散修正鬼鬼祟祟的隐藏在附近,然后她几乎是拖着一道红影冲到一片山林上方,随着一声高亢无比的凤唳声,一道粗如火龙的烈焰便从那女子的樱唇中喷涌了出来,“轰”得一声便撞进山林之内将那里瞬间烧成了火炼地狱,随着一阵惨叫连连,几个衣衫尽是火焰的散修便从中惊飞而出,当然更多的则是直接被烧死在内再也飞不出来了,就算这几个飞出来的也只不过逃了十几丈,就被鱼群一般的灵剑追了上去,绞杀当场! 五灵弟子的气势因此也一下子就牢牢的占据了上风,一时间气势如虹,在此情况之下,散修们一来要到第二道光柱那里碰运气,不愿在这里多作纠缠;二来此时谁也不敢直面五灵弟子的锋芒,因此一个个,一伙伙的避之不及,绕路而行。也因此五灵弟子便由开始聚在一起的阵势而分散开来,各自追击,不过即使是分散开,五灵弟子也依旧是按着之前所分成的队伍行事,每一对人都有一个领头之人,在其带领之下纷纷杀向那些成群结队的散修,寒光火光很快就扩散开来,而且是向着那第二道光柱的方向而去,捎带着连惨叫声和呼喝声也都远近的分出层次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三十九:选出的五个人 范师兄的身边也聚拢着十几位五灵弟子,虽然他们连连的斩杀散修,不过混进来的散修实在是太多了!那位范师兄一边动手一边冷眼看着周围,他发现在这夜空中,山林内,嘈杂纷乱的人群外围,爆开来的火光映照不到的地方,那些散修的身影几乎随处可见,现在那些人虽然一味的躲避,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被第二道光柱所吸引,猜测言霜会在那里,争先恐后的要到那里去,估计很可能还会担心去的晚了言霜被别人杀了,那他们就算是白来一趟了,因此虽然现在五灵弟子对他们咬得虽紧,但是没被缠上的散修别只顾着向前冲。 这位范师兄一边想着一边欺身而上,快速接近了一个逃的慢的散修,一指就点在那散修头上,指尖的那点蓝光便将对方点亮了,瞬间之内就把那散修冻成了冰雕一般,就连惊恐的神情也被冻结在脸上,然后那散修就从空中掉落下去,在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结果了一个散修,这位范师兄又向四周扫了几眼,发现还有不少的散修为了隐藏行迹专门越过山脊,借着山脉的遮掩向那第二道光柱那里赶去! 这位范师兄名叫范衠,乃是水云谷名师之高徒,无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算得上碧波潭炼气弟子中的第一人,偏生此人性情沉稳内敛,心思细腻缜密,在宗内弟子中颇有些名声,也颇受宗内长老的器重,因此才会被选中带领十几位五灵弟子在此。 范衠看见这许多的散修后眉头便皱起,他扭头又四下里看了看,被五灵弟子追杀的散修不论,更多的散修都在默不作声的赶路,此时五灵弟子虽然占着上风,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散修混进来呢!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寒,事情到现在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来还以为宗门有些小题大做,从炼气散修的刺杀中保护一个言霜而已,哪里用宗门派出这么多的人手,他当时还觉得有十几个手段高明的弟子足矣,现在看来只怕人手还是有些不够才对,仅那些能看到的散修就是数倍于己,这些家伙目前还无暇顾及五灵弟子,若是回过神来或是被逼得紧了,这些人也抱成团的话,今夜这里的五灵弟子恐怕会有不小的伤亡。 而且……范衠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在他的眼中,怎么看这些散修都不是能成事的,都是些不能入他眼的货色,偏偏数量却这么多,不过就算这些散修手段一般,不是这些五灵弟子的对手,但要这些人全都杀光的话……自然这些散修是要拼死反抗的,那样也会让在场所有的五灵弟子很是费一番手脚,当然也会让在场五灵弟子大耗灵气和精力,就算五灵弟子能应付,但是场面乱起来时难免就有疏漏之处!想到这里,范师兄心中一紧,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这些散修、这些争相要冲到那第二道光柱那里去的这些人,他们不知被谁派来或者说被骗来,就算这些人在前面那里找到了言霜,但在自己这些五灵弟子的保护下,凭着这些人是很难杀死言霜的,但他最担心的也是如此,这些散修的作用恐怕也不是杀死言霜,而是……将水搅浑,把局面搅乱,让在场的五灵弟子乱作一团或者最后疲惫不堪时……到那时……真正下杀手的人才会在暗处向同样也自顾不暇或是疲惫不已的言霜发出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范衠只觉得背后便有了一层冷意,像他这样的弟子,已经开始从超越普通弟子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那言霜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回去后受责受罚都是小事,五灵宗与九亘原之间的盟约上出现了瑕疵才是大事! 绝不能让那言霜出事! 范衠快速向第二道光柱那里看了一眼,心中想着那言霜最好是回宗内躲起来了,可千万不要逞强还留在那里才好,不过再回头时就发现自己这些人正与一伙被追的无路可走的散修撞上,那些散修后有追兵前有拦路,泼了命的向范衠这些人就动了手,寒光闪闪的就撞了过来! 范衠发出的一根长矛一般的冰锥在刺穿一名散修的胸膛时,他正想着最好找几个得力之人,摆脱这些散修,追到他们的前面去,到那第二道光柱那里去找一找,抢先一步找到那言霜,只要找到了,这几个人别的什么都不做,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保护言霜,防着有人暗中下手! 找谁去做这件事呢?范衠又想到,此时他的身形骤停,手已经按在一个散修的胸口处,那散修躲之不及,惊呼一声后就僵住了,胸口也早没了半点的温热,已经冰冷坚硬的向下坠去! 可是找谁去做这件事情呢? 此时这里人声嘈杂,剑鸣铮铮,火球的爆裂和风刃的呼啸乱成一片,惊呼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在其中,范衠忽然注意到一阵剑光纵横来去,被那道剑光缠上的散修们无不心胆俱裂的纷纷亡命般的逃避,被杀得苦不堪言,总之是逃也死、战也死,而操纵那道剑光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袍男子,身量中等,面容沉静,他正独力截杀一伙匆匆要逃开的散修,那些散修也发现了他,早就见识了他的厉害,见他居然向自己这些人而来,这十几个人如同见了虎狼的群羊一般转身就逃,只不过这青袍男子的剑光委实太过犀利,寒芒过处便有一蓬蓬的鲜血挥洒而出,等剩余的散修知道逃不掉要做困兽之斗时,锋芒迫近,一切就都已经晚了,直到死,那些散修才明白来五灵宗这里做事是何其的愚蠢! 范衠认出了这个青袍男子,那是木秀峰的弟子,名为顾渊,乃是木秀峰一位赵长老的得意弟子,以剑术在木秀峰闻名,这次宗门为保护言霜便将他也选了进来,若不是这个顾渊生性冷僻了,向来独来独往,宗门都有心让其做一个领头人带领一队弟子的,不过木秀峰弟子都是值得信任之人,范衠心中打定主意,这个顾渊手段高明,杀伐犀利,是个首选。 还要用谁呢?范衠的想法是至少要四五位精干之人才行,这时又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或者说那是一道急速掠过的长长的红影,正追逐着前方几个亡命而逃的散修,这几个散修已经被吓破了胆,不管不顾的只管逃命,速度之快倒也难得,就见那道红影蓦然在一声高亢的鸟鸣声中化为一只红光大放,火焰翻涌,炽翼怒张的大鸟,以疾风之势就冲入了那些散修之中,翻腾着火焰红光的羽翼一个翻卷,如同空中斩开了一朵巨大无比的红花,那些散修一个个就惨叫着烧成了一团团亮眼的火球向下跌落而去,然后就见那火红大鸟在空中一个翻身便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待那人后背上火光闪耀的羽翼在拍击中隐去之后就现出一张平静又不乏几分秀气的白净面庞来,范衠就认出了那人,栖霞山的崔隐师姐,乃是栖霞山李赟长老的外孙女,算是宗门之后了,此女虽在栖霞山,对炼丹之术却是一窍不通,但却有一身惊人的控火之术,嗯,去保护那言霜,这位崔隐师姐倒也是个好人选。 两个了……范衠想到,还要再选出几个来。 “范师兄……”正想着,范衠便听到身边有人唤他,原来身边跟随他的那些五灵弟子见领头的范衠一直呆呆不动,便出声提醒。 “你们先去,王师弟,劳你先带领大家一阵,我有事情要作安排,随后就去找你们。”范衠吩咐到。 “是!”被点名的那位王师弟应诺,然后这些五灵弟子便找准了一伙散修追了过去。 剩下的再找谁合适呢? 正这时,正这时又有人进入了范衠的眼内,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只见两道人影从后方急急得追赶前面一伙散修,不过那些散修逃得更快,那二人见对方要逃远了便互视一眼后各自伸手抓在一起,其中一人一声低喝便在向前的疾飞之中拧腰发力,在空中一个转身“呼”得一声就把另一人扔了过去,那速度之快比之刚才顾渊的剑也不差分毫了,就见那被扔过去的人冲入到散修之中后立刻就开始大开杀戒,先从背后勒住当先一个散修的脖颈,稍一用力,“咔嚓”一声,待松开臂膀时那人便软绵绵的落了下去,然后那人在散修之中就开始拳打脚踢起来,一层层的拳影就扩散开来,只要被那沙包大的拳头打在身上,或是“砰”的一声胸腹塌陷或是“咔嚓”一下骨断筋折,待这些散修受惊之下或是要逃或是要战之时,后面那个也追了上来,两人合力之下,如同掰断几根朽木杆一般便将这些散修打发了! 是厚土祠的方氏姐妹,范衠认了出来,不错,这二女正是方央与方寒,乃是厚土祠郑长老的门下弟子,修行界里也不多见的女体修,难得的是这二女还是一奶同胞的孪生姐妹,在宗内颇有些侠名,最爱打抱不平,嗯,若再加上这二女,言霜那里定然无虞。 现在选定的就是四个人了,要说也差不多了,其实在范衠的心中,最好再加上自己,这样的五个人总能护得那言霜周全,不过眼下的形势这四人前去寻找并保护言霜,在后面总要有人主持一干五灵弟子全力追杀这些混进来的散修,而且一旦在第二道光柱那里找到了言霜,必然有一场大战,那时这些散修可就不像现在这样只顾着赶路了,必然拼命反抗,那种情况下五灵弟子这边更是要有人主持局面的,倒不是范衠自夸,这件事眼下也只有他能做好,所以他便只能留在后面。 不过既然都找了四个了,何不再多找一人呢,这样的话,言霜那里也是五人,自己再派去五人,而且言霜的手段他虽不知晓,但想来必不会差,而且骆缨那四个人的手段放在宗内众弟子间也都是佼佼者,十个手段高明的弟子总能将局面稳住,不会出了意外,只是最后一个选谁去合适呢? 范衠并不想随便找一人,虽说这次宗门筛选安排的都是宗内高阶弟子中的好手,修为与手段都是一流,但是好手之中也能分出高下来,就比如他范衠,在他带领的这十几人中,虽然众人修为都相仿,但他的手段却是拔尖的,因此这第五个人他自然也想选一个手段高明之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马琥! 此时的马琥正独自一人将一伙散修杀了个七七八八,用的也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段,却唯独留下了一个姿容冶艳、体态风骚的女散修。那女散修犹自惊魂未定,转眼间她的同伴就都死在了面前这个男子的手下,唯独留下自己不杀,现在又见此人目光闪闪的盯着自己,一时便会错了意,以为遇到了个厉害的登徒子,纵然厉害也是有机可趁的,便打算先引诱再下手,就见她脸上忽如桃花绽开一般对着马琥妩媚一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马琥居然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开口也不知说了什么,然后那见惯世面的女散修面上忽然一片羞红就低下了头去,马琥见了更是得意,还把身子向那女散修身边凑了凑,似乎是要压低了声音到那女子的耳边说话一般,也就在此时,那女散修满头的簪钗忽然都亮了起来,如一群蜻蜓蝴蝶般飞起来就向马琥的面门袭去! 范衠开始还觉得马琥胡来,难不成这家伙为了那个女散修的几分颜色就要将其私放走,后来的情景看在他眼中时还为马琥担心了一下,但马上就放下心来,就在那女散修的簪钗纷纷寒芒闪耀着袭来时,马琥的身形已经鬼魅般的出现在那女散修的背后,簪钗纷纷落空,那女散修正大惊失色的回过头来时,就被马琥一把扼住了咽喉,他那扼住对方白嫩脖颈的手上电光闪闪,瞬间这电光就笼罩了女散修的全身,让她全身剧烈的一阵痉挛然后就将头一歪没了气息,马琥这才冷笑着松手让尸首落下。 这时马琥才注意到范衠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由向着范衠嘿嘿一笑。 范衠摇了摇头,不过这位马师弟如何呢?范衠想到,论修为手段,马琥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这马师弟性格上有些过于恣意妄为了,平日在宗内的名声也不是很好,据说是专爱做些黑吃黑的营生,将他也派过去的话,是否合适呢?但很快范衠又想到,这马琥虽然脾性与他那个师父,田至庵长老相似,但论起机敏警觉,临敌经验倒还在自己之上,尤其这位马师弟一向喜欢在瑞轩镇那里引诱心怀叵测的散修截杀自己,然后他再将其反杀以此货利,说起来这次宗门安排的这些人中,若说与散修打交道的经验,这位马师弟当属第一位才是,而目前要对付的又都是散修,正是需要他这份经验以及他的机敏和手段之时。 想到这里,范衠主意打定,迎向正要对其他散修出手的马琥,远远的喊了一声:“马师弟!”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那是言霜! 过不多时,范衠便将马琥,方央、方寒,顾渊,崔隐五个人聚在一起,然后便将自己的想法与这五个人说了出来。 崔隐听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些散修虽然人多,但大多似乎都是凑数的,或许真的象范师兄说的那样,对言霜下手的会另有其人,而且还会是厉害的家伙才对,既然范师兄吩咐了,那我听范师兄的安排便是。” 顾渊点头,比起保护言霜,他对范师兄所说的那厉害的家伙更有兴趣,说道:“我去。” 方央方寒没说话,只是一点头,然后看向马琥。 马琥说实话是有些不太情愿的,他杀得兴起,正要继续大展手脚时却突然被派了这个差遣,不过他更是不敢拒绝,身边方央方寒两姐妹的目光都已看过来了,这二女是马琥平日里见了都要绕路走的人,他若拒绝,说不定这两个母夜叉发作起来,自己必没有好果子吃,因此只得应承下来,不过他马上想到这可是去保护言霜那个绝色小美人,能腻在她的身边倒也是一件美差,只不过马上又想到跟在言霜身边的骆缨和陆双,那两个厉害女子比这方央方寒一点也不差,又有些不太情愿了。 “那好,”范衠见这五个人都答应了,便说道“那五位就不要理会这里了,我在这里尽量的带着大家多多杀伤些散修,这样你们在前面也能轻松一些。” 就这样,马琥,方央方寒等五个人便甩下众多的散修,只加快了身形向着那第二道光柱升起的地方飞驰而去。 …… 温良带着自己的人小心翼翼的避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目,若被发现定然是一场麻烦,于是他们悄无声息的向第二道光柱升起的地方赶。 比起现在这里的场面,过不了多久那里才会是今夜最热闹的地方,温良坚信这一点,他更想通过暗中的观察找出究竟是谁在暗算自己。 不过这近在眼前的激烈争斗看在温良眼里倒也是有一番别样的触动! 平日里倒看不出来,只觉得一个个平庸愚蠢,但是经过五灵宗的一番筛选,选出来的这些弟子居然个个都是不凡之辈。 曾几何时,在我索家,炼气晚辈不也是有近千之多吗?筑基的子侄辈数以百计,就连结丹的兄弟也有二十多人,家里还有元婴的老祖宗,当年的索家可谓强盛一时!正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之景,可惜那景象让很多人都昏了头,包括自己,正是这样表面上的强盛才让索家打错了算盘,提前暴露了意图,引起了五灵宗的警觉!若是能一直韬光养晦,默不作声的再经营几代人,那时的索家,就算五灵宗翻脸也不会败得那么惨!可惜呀!当年如日中天的索家,一经风雨便荡然无存了! 再看看眼前那些人,到底是五灵宗,大宗门,精心筛选出来的弟子个个不凡,索家最强盛之时,这样的弟子恐怕也只能选出不到十人来,唉,这就是差距呀!再看看现在自己身边这些人,都是自己小心翼翼的选的那些或是资质低劣或是顽愚不堪,既不引人注意又对这五灵宗有那么几分怨恨之意的,虽说能做些事,但都是些偷袭、监视一类的,若是放到那里与和那些人动一动手,只怕都会是泥牛入水,放出去就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温良便感到前途渺茫有了几分的灰心之意,自己的复仇能不能完成呢? 实在是太难了! 正想着这些时,温良就注意到那些五灵弟子中几个亮眼的人物被一个人聚拢在一起,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分开了,其中的五个人甩开一众散修,不再出手,而是直直的向着那第二道光柱升起的方向疾疾的飞了过去,而将他们聚拢起来的人见他们走了,便开始聚拢余下的五灵弟子,发号施令,这些五灵弟子别看平日里各自都有些桀骜甚至眼高于顶,但在那人面前倒也都听从号令,一队一队的不再胡乱的斩杀,而是有了章法,一波一波的攻击变得有节奏有层次,也更加的高效起来。 “那个人是范衠,水云谷弟子。”燕惊在旁边注意到了温良的目光,便轻声说道。 “嗯。”温良是知道范衠的,据说这范衠是水云谷碧波潭的大长老水申的爱徒,号称是宗内炼气弟子第一人,现在看来这个名头倒也不是白来的,就算他的修为手段当不得第一,但他胸中的那份韬略和这份指挥若定的沉着也都是相当罕见。 “走吧,他们派了人往那边去了,看来也是认定言霜必然在那里,这才派人先去接应,咱们过去时要小心,毕竟现在他们好像还没有发现那个言霜,可不能让躲起来的言霜那些人先发现了我们。” 温良的话音刚落,忽然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大喊: “那是言霜!是言霜!” “找到言霜了,快!千万不能让她再跑掉!” “杀!” 声音不大,又是远远的传来的,似乎其中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这里还十分嘈杂,各种交手争斗的声音混在一起,但这几声喊却让人听得真切,全都落在了这里斗得正酣的五灵弟子和散修的心头上! 温良目光一凝,向发出喊声的地方看去,他所在之处林木杂驳,看不清楚,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言霜了呢! …… 范衠也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喊话之声,立时间,他原本还平静的双目中就被逼出火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远远传来的几声喊惊得一震! 五灵弟子们不用说,顿时面上就冷的如同罩上了一层冰霜!虽然这些五灵弟子并不在乎言霜如何,但毕竟这次是受宗门所托,若是言霜有事,不要说宗门的责罚,就连他们自己也会觉得面上无光,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若那言霜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一件令人羞耻之事,因此听到有人喊找到言霜了,五灵弟子们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范衠,毕竟这里现在由这位范师兄做主指挥。 而一众散修们听到这几声喊,那些逃不掉的又冲不过去的散修,原本还被五灵弟子的杀伐手段激起了几分血性,要与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家伙们一下子便急欲甩脱面前的五灵弟子,早早的追过去,恨不得一剑将那言霜杀了,再远遁而走,他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言霜头上那份数目惊人的悬红吗?因此,喊声一落,几乎所有刚才还在拼死争斗的散修一下子就急急的遁走,而那些未被五灵弟子追杀的散修听到这几声喊也都是陡然加快了速度,不再隐藏身形,向着那第二道光柱升起的地方疾冲而去。 不能乱!范衠想道,自己派了五个精干的人手过去了,就算那言霜真的是被发现了,想来依着这十人联手之力也能撑到自己带着人杀到那里,于是他将手一挥,厉声喊道: “一个不留,杀过去!” …… 再说马琥等人。 他们甩开了一众散修,衣袂挂风,呼啸般向前疾飞。 这五个人的声势和威势令那些飞在他们前面的散修胆颤不已,纷纷避让。 两道光柱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五个人一路直飞,不去理会那些见了他们就躲闪开的散修,一边飞,五个人的心中也在各自盘算着范衠师兄所说的那些,若是真的有人一直隐忍,就等局面最乱的时候才出手,那倒真是件不得不防的事情。 这其中马琥与散修打的交道最多,而且他经常在瑞轩镇上厮混,对于宗外修行界的事情知道的算是最多,此时他正在盘算着自己知道的一些比较有名的散修,那几个无不是心狠手辣又有些手段的家伙,除去几个性格暴躁、做不来这种阴鸷事情的外,其余的家伙可都是以阴损毒狠而出名,最擅静待时机然后一击毙命,不过那些人也都是谨慎异常的家伙,能为了些区区的灵石就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五个人前方的散修已经不多了,马琥想起了什么便说道:“我们几个到了那里不妨先动手清理那里的散修,再去找言霜,免得找到言霜时被他们发现了,那样十个人在一起目标可就更大了。” 崔隐说道:“有道理……”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前方有人喊了出来: “那是言霜!是言霜!” “找到言霜了,快!千万不能让她再跑掉!” “杀!” 这几声喊让这五个人俱是一惊,抬眼向前看去,正在前方,有两个人正疾疾得追着一个人,双方的速度都不慢,只不过离的有些远,五个人看不清楚那三人究竟是谁,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被追的那个人,一头白发正在脑后飘扬! “言霜!” “怎么可能!” “骆缨他们去哪儿了!” 马琥心中也是一震,说起来马琥的眼力是最好的,尤其是看女人的时候,远远一眼便可知一个女子的容貌及身材,可是这一眼看过去,马琥只觉得有些别扭,他分辨出那三个人中的确是有一个女人的,不过却在后面追赶的两人中,而前面那个似乎正在逃命的白发人,并不是个女人,而是男人假扮的! 虽然那人骨架偏小,身形偏瘦,但以马琥赏花无数的阅历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个男子! 可他为何如此呢? 若这三人是友非敌,也是五灵弟子,那就是他们故意假扮言霜将那些赶过来的散修引向别处,不让言霜有危险,只是这样的话,这三人会陷入危险中,会被赶来的散修围攻,那则必然要跟过去将他们救下来。 可若是这三人是敌非友的话,那他们这样做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言霜等人的藏身之处,便假扮言霜再弄出些动静来,一路引着后面的散修去找那言霜真正的藏身处,这样一来,言霜那些人可就陷入麻烦了,那更要追上去将其斩杀才行! “追上去!”马琥沉声说道。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一:剑刺假言霜! “那是言霜!是言霜!” “找到言霜了,快!千万不能让她再跑掉!” “杀!” 这几声喊也同样惊住了另外五个人。 骆宾用了那个牌子,发出那道光柱后就悄悄的找到其余的四个同伴,五个人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的时候就听到了那几声喊。 与马琥所想的差不多,五个人开始也难辨喊话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五个人都向空中看过去,那几声喊发出之时离他们并不算远,依着炼气弟子的速度想来也该到了。 言霜抬着头冷冷的向上看过去,空中有一个人满头飘散的白发正急急的向着五个人藏身之处冲了下来,那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正冲着言霜等人而来,那必然是引着后面的散修杀过来的,那这个人必然也是来杀自己的了!言霜冷冷的想道,她又细看了一下那些人的面目,这才认出来,这正是昨日五个人那次失败的偷袭中遇到的三个人,而那个满头白发假充自己的,应该是那个一脸病容的家伙! 言霜心中暗恨!当时五人真该全力围杀此人,现在看这个一脸病容的家伙才是最狡猾的,若当时就斩了他,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因此当那一脸病容的家伙向自己冲过来时,言霜冷着脸恨恨的飞身迎了上去,蓄势之下一道剑光就含恨刺了过去! “叮”得一声,言霜的一剑被那满脸病容的家伙险之又险的抵挡住了,随着一阵“哈哈”的得意放肆的大笑,就见那人满头的白发迅速的变灰变黑,这样一来,此地就只有一个人是满头白发了! 正是那已经飞身而起又一剑刺空了的言霜! 言霜的几个同伴已经要动手了,此地可不能久留,把祸水引导这里就可以了,可不能把命也留在这里! “我们走!”甩开了五个人的合围之后,那一脸病容的向姓年轻人大喊一声! 他身后的黑瘦妇人和那肥胖之人自然不愿与这五个厉害的家伙纠缠,因此早就将身形拔起。 “呜”得一声长鸣,那向姓年轻人第二次吹响了自己的号角,寂静的夜里,这号角声传出去很远,向所有混进来的散修明确无误的发出信号:那个值一大笔灵石的言霜就在这里! 好了,已经向所有人发出了信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静静的看热闹了,向姓年轻人得意的想到,虽然不知道今晚那第一道光柱是谁弄出来的,但现在看来这次的事情还是能做成的! 也就在他转身要逃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不算远处一些散修已经疾如闪电般向这里而来! 他料定自己是能走脱的,这五个人马上就会被后面追过来的散修纠缠住,哪里还可能纠缠自己呢! 向姓年轻人没想到那些散修来得这样快,现在要作的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斗波及到,此时他的身子也转过来了,却还想再看一看言霜那些人该恼恨成什么样子,正偏头之时,他眼睛的余光就瞥见了一道白炽无比的剑芒向着他的胸口就疾刺而来! 言霜吗?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 向姓年轻人大骇无比,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的要害避开那道锋锐疾劲的剑芒。 “啊!”的一声惨叫,向姓年轻人这才看清了伤了自己的人,居然是一个身形高健的陌生少年,正手握剑柄冷冷的看着自己! …… 钱潮五个人在发现第一道光柱升起的地方发生争斗之后就加快了速度。 其实自他们转而向着第二道光柱那里飞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再遇到的人就少了许多。 “若是……” 汤萍忽然说了两个字然后就不再说下去了。 “若是那里真的找到了言霜那些人,我们该怎么办,对吗?”钱潮说道。 “对。”汤萍答道。 是啊,若是真的在那里找到了言霜,五个人该怎么办呢? “想办法劝她们离开,返回宗内,那样总会安全了吧?”彦煊听完便说道。 “不,彦姐,言霜那些人不会离开的。”钱潮说道。 “为什么?” “彦姐,”汤萍接口说道“那个言霜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依我看来她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那里有那么多人就因为她的安危而大打出手,她是绝对不会就此返回宗门的,试想一下,她若真的能听劝回宗内躲起来,外面打得这样热闹,有人伤了死了都是很可能的,伤了还好说,但是只要有五灵弟子今夜死在那里,那今后宗内这些人该如何再看言霜呢?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必然是不会回去的。” “那倒也是,那……那她就要一直在外面等着那些人去杀她吗?岂不是太危险了?看那里的样子人可是很多的!”彦煊说道。 “那里的人的确不少……”汤萍说道。 不过汤萍话没说完,钱潮就打断了她。 “没觉得今夜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汤萍问道。 “咱们现在认定那第二道光柱才是骆缨师姐他们发出来的,是因为他们看到了第一道光柱后担心宗内安排的弟子中了圈套陷阱,这才又发出一道光柱吸引那些散修的,对不对?” “嗯。” “那问题是,第一道光柱究竟是谁发出来的呢?依着咱们的推算,那里肯定是没有言霜那五个人的,可偏偏有人就将极为机密的光柱放了出来,弄成骆缨师姐他们很是危急的样子,吸引一干宗内布置好的人手到那里去,表面看上去似乎是要将宗门布置来保护言霜的人手一网打尽,可是……他们要对付的只有一个言霜而已,无关的人就算杀光了又能怎样?正因为如此,这第一道光柱为什么出现我一直想不明白。” “他们会不会就是因为总也找不到言霜才故意放出这道光柱,引言霜主动这样做来暴露位置呢?”汤萍问道。 “有这个可能,”钱潮说道“还有一个可能,不过这个只是个想法而已,我觉得咱们宗内的细作不可能只有一伙人,或者说咱们宗内其他各大宗门的细作都是有的,这些人中,穆阳宗和摩天崖的细作肯定会希望言霜死掉,这样对他们自己才有利。有的或许会相反,希望五灵宗与九亘原联手打压摩天崖和穆阳宗,这样他们背后的势力才可以从中渔利,宗门安排保护言霜的人定然是选了又选的,而且那光柱示警求救的事情估计从一开始就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不会多,就这样还是被泄露了出去,可见宗内细作的渗透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钱小子,你的意思是说细作与细作之间也是勾心斗角的?”汤萍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错,还有……”钱潮看向汤萍“别以为九亘原在五灵宗就没有安插人手,说不定……” “你……你的意思是说骆缨那些人中有可能……”汤萍瞪大了眼睛,她按着钱潮所说的想下去,难不成骆缨还有文苑那四个人中也有细作,所以那言霜才与那四个人在一起? “唉,不是,我是说言霜一来咱们五灵宗,有一种可能就是原先九亘原安插在咱们五灵宗里的细作就以她的马首是瞻了,当然也可能那些人还是听命于九亘原,只在关键的时候会保护她的安全,那些人按理比言霜来得要早,知道得也要多,能用的手段嘛也就更多,他们背地里做些什么,估计言霜也不知道……”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今夜这里的情形,明面上可以看做是细作在外面买通了一大票的散修来杀言霜,破坏五灵宗与九亘原之间的盟约,但实际上有可能是暗中隐藏在宗内各种力量围绕着言霜在这里的一场较量。” 钱潮或许想得是复杂了些,但是顺着他的思路想也还是有几分的道理,几个同伴听了也只觉得今夜这里真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那……言霜那里若真的打起来,咱们怎么办?”汤萍又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面上却已经显得异常的郑重了。 是啊,不管今夜这里发生的事情背后有什么纠葛,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手,若是言霜那些人被散修围杀的话,自己五个人遇到了也看在了眼中,该怎么做? 钱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放慢了速度,看向几位同伴。 几个人见此便也都慢了下来,都在想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钱潮先开口,他正色说道:“来了宗门之后才知道原来我钱家在齐国的处境已是风雨飘摇,田家对我钱家早已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若不是我能赶上甲选,若不是宗门能将我收下,估计钱家绝支撑不到下一次的甲选,我若不来宗门,或许会看到钱家的下场!更何况我虽愚鲁,但也算有了些长进,现在身上所学也都是进了宗门之后才得来的。饮水总要思源,若是有人对宗门不利,我自当阻止。” 李简听了点头,也说道:“钱兄弟说得不错,我虽然不知李家现在如何,但想来汤前辈必不会诳我,我李家能够存续,家中长辈能够安康,也全赖宗门庇荫,因此,今夜若有人要对宗门不利,我定然也会阻止。” 彦煊看了一眼汤萍,说道:“我的娘亲能够在家中过上好日子,不再受欺负,也全都是托了宗门的福,所以我也会为宗门尽一份力的。” 陆平川则嘿嘿一笑,说道:“不用问我,你们说揍谁我就揍谁,哈哈!” 汤萍则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实际上,这也是她一次小小的试探,毕竟汤萍身上五灵宗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自从她从心中厌弃自己出身的汤家开始,一入宗门,这五灵宗就被她看作真正的家,毕竟在宗门之内,有她亲近的六爷爷,而她除了自己的师父与汤伯年外,最为亲近的便是这几个伙伴,她将宗门视为家,自然也希望几个同伴也是如此,如今几人的答复自然也令她满意。 “那好,那我们就见机行事,今夜说不定就有一场恶斗呢。” 话刚说完,他们五人便听到了一阵喊声! “那是言霜!是言霜!” “找到言霜了,快!千万不能让她再跑掉!” “杀!” 说起来这个时候钱潮五个人的位置比马琥那五个人更加的靠近那发出喊声之人,只不过是方位不同而已,听到这几声喊之后,五个人面上神情一变,暗道果然如此,今夜的种种异常果然还是与言霜有关,而且听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正是向着第二道光柱那里去的,这样说来五个人先前对这第二道光柱的猜测也是对的。 “走!过去看看!” …… 钱潮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言霜与骆缨等人的藏身位置,但是那个向姓年轻人却是发现了,他们是循着发出光柱后悄悄寻找伙伴而去的骆宾找到的言霜,然后故意返回一段后才假扮言霜再弄出动静吸引那些散修的。 钱潮五人虽然没有找到骆缨与言霜,但是那向姓年轻人假扮的言霜却落入了钱潮等人的眼中,五个人看着夜色中,一个满头飘扬着白发的人在两个人的追击下急速的飞来。 “那不是言霜!”李简很断定的说道“那个白发之人是个男子,他在假扮言霜,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会不会……” 汤萍刚想说会不会是宗内弟子假扮言霜来引开那些散修时,五个人便见那满头白发的假言霜的身形就飞落了下去,而他将要落下之处已经有人从林中现出身来,当先一个正是一身月白裙装,满头白发披散在脑后的女子,虽然五个人中除了汤萍,其余四人都只见过言霜一次,但五个人还是同时辨认了出来,下面那个才是真正的言霜。 此时钱潮五个人所处的方位正是言霜等人的背后,他们眼见着言霜飞身而起,一道寒光疾刺飞落而来的假言霜。 这也是五个人第一次见那言霜出手,旁人也就算了,唯独李简见了言霜那一剑心中一动:剑修! 这个言霜竟然是个剑修! 言霜这一剑虽然没有刺中那假言霜,却似乎将他的幻术破了,五个人眼见着那假言霜满头的白发迅速的变化,恢复成了黑色。 接着五个人就看那假言霜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言霜的这一剑,马上飞身而起,先是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还取出一个号角来吹响了。 那号角与钱潮的号角不同,就是用来发出信号的,自然是这假言霜用来告诉附近的散修:言霜在此! 接下来那假扮成言霜的家伙居然半点要与言霜交手的意思也没有,急急的飞起来,招呼着同伴,就是那先前追在他身后的两个人,赶紧走! 原来如此!看到这里,钱潮五个人基本就看明白了,定是这个假扮言霜的人不知道何时发现了言霜的藏身之处,然后再通过假扮言霜来将那些散修都吸引过来,毕竟与无关的五灵弟子拼命可不是他们来这里要做的事情,只有杀死言霜他们才能算是大功告成。钱潮五人明白,那些散修无不是为了灵石而来,利令智昏而已,但这个假扮言霜的人则更为可恶,看他的行径,倒似一个散修中的领头人物一般,或许在第一道光柱那里散修与五灵弟子动手让他着急,这才费心思找到言霜再将那些散修都勾引过来继续围杀,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定然是知道些幕后事情的! 但是,钱潮觉得,这个假扮言霜的家伙肯定不知道为何那里会有第一道光柱出现,不过即使如此,他知道的东西定然也不少。 此时,那个假扮言霜的家伙正摆脱骆缨等人的纠缠,已经急急的逃了出来! 而好巧不巧,那假扮言霜的人逃走的方向上正有钱潮五个人! 这也是那假扮言霜的向姓年轻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一来他没想到那里会有人,先前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言霜的身上了,成功的将散修的目光吸引到这里后,心中极为的畅快,便没有留心逃走的路线是否安全;二来他更没想到,拦住他去路的人当中,会有一个剑修! “若能活捉,才是最好。”钱潮看着那人冲着自己五人就飞了过来时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开始捏起了手诀。 说完了,钱潮才发觉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来上一次五个人面对安室杞的时候开始也是打着要将其活捉的主意,结果却落空了。 李简一直盯着那家伙,他已经跃跃欲试了,对这样行事有些卑劣的散修不用讲究什么君子斗的礼仪,抓住机会就要施以重手!在李简看来这个假扮言霜之人的修为不在那曾经交过手的安室杞之下,此人又是散修,人们都说散修手段狠辣,这样看来此人若想活捉必是难事,当初那安室杞也是想要活捉,最后一番苦战之后依旧是未能活捉,此人若要活捉,则必然要出重手,招招致命,只要能伤了他,才有活捉的可能。 “我来!”李简说了一句,人就像利箭一般迎着那人飞了过去。 同为剑修,论起修为,李简自然是不及言霜,毕竟她已经是炼气高阶弟子,但是在手段之上,言霜虽然也在李简之上,但相差就没有那么多了。面对面的出手,言霜的剑都能被那向姓年轻人躲避过去,但是李简刺出一剑时,这假扮言霜的向姓年轻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下面言霜那五个人身上,当时他还想回头看看那五个人此时脸上该是何等的恼恨神色,这样才能让他心中更加痛快几分,因此,李简迅如闪电的身形之下又伴随着猝不及防的一剑刺来之时,他开始根本就没有发现偷袭而来的李简,待他发现的时候就算两眼瞪得眼角都要开裂也是晚了! 剑修蓄意的偷袭,能躲开的还真不多。 一来那向姓年轻人到底还是有几分惊人的手段,二来李简认为这个人捉活的比杀了要强不少,至少可以从他口中问出些东西来。所以在那人拼命将自己的要害处躲闪开的时候,李简持剑的手腕并没有变化,直直的将青竹灵剑刺入了那人右胸之中然后半点阻滞也没有的就透体而过!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二:你的镜子我要了 跟在向姓年轻人身后的肥胖中年人还有那黑瘦妇人原本以为只要逃走,便可平安,他们二人也发现已经有不少的散修向着这里而来,到那时,言霜这几个人必然会被缠住直到被源源不断涌来的散修杀死。 只要逃离这几个人便可平安! 跟在向姓年轻人身后的二人想的正是这些,或者说是赶紧逃! 因此,当白光闪耀的剑芒随着一声惨叫从那向姓年轻人的后背上透出来的时候,那肥胖的中年人大惊之下几乎受不住身形要撞过去! “快走!”黑瘦妇人同样也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变化发生得也太突然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这姓向的小子带着自己夫妻二人往火坑里面跳,他被人一剑刺穿也就罢了,自己二人若走不脱,那岂能还有命在! 白色的剑锋“刷”得一下就被抽了回去,黑瘦妇人和肥胖中年人都发现向姓年轻人又在一阵剧痛中全身痉挛般颤抖几下! 要快走!他们的身后,言霜那几个人已经追了过来! 向姓年轻人的面前是个身形高壮的少年人,正冷着眼作势要刺出第二剑,这个少年人的后面,还有几个少年人,两男两女,也都已经作势要出手了! 姓向的完了!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何况他还被人刺穿了胸膛! 肥胖的中年人马上判断到。 可惜,这小子一直看不起自己也就罢了,自来这五灵宗后就心怀叵测,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打算,没想到就这样死在了这里,若是能到最后亲眼看着他对自己翻脸下手,然后再被自己重伤,临死前再被自己狠狠羞辱一番那才是最痛快的,真可惜! 不过,好歹也是一起来的,不能让他活着落入五灵宗的手里受苦,当然还是担心这小子说出自己二人的名字来,若是日后被五灵宗悬赏的话那可就糟糕之极,保险起见,还是送他一程吧! 想到这里,在与黑瘦妇人掠过向姓年轻人之时,那肥胖的中年人便向那黑瘦妇人使了个眼色,黑瘦妇人开始还有一丝的犹豫,不过马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臂就朝着向姓年轻人一甩,顿时惊人的一幕便出现了! 那妇人的一条手臂在甩动之下,立刻化为一条黑色的狰狞大蛇,长约两丈,蛇身后面仍旧连接在那黑瘦妇人的肩膀之上,那黑蛇的头颅闪电般的冲到了那受重伤的向姓年轻人近前,张开大嘴,口中毒牙锋芒一闪就咬了下去! “啊”得又一声惨叫! 向姓年轻人的肩头上就咬上了一只大蛇的头颅,随即那大蛇嘴一张,蛇头蛇身极速的回缩,竟然又化成那黑瘦妇人的一条手臂! “你们……!” 向姓年轻人怨怒的瞪着那正逃去的二人背影! “该死!” 李简心中也是恼怒异常,刚才那黑瘦妇人手臂所化的黑蛇必然是有毒的,不然不会一击得手后就立即逃走!原想着要抓个活得,怎么他们对自己人都要下这样的毒手呢,看自己的同伴受重伤不援手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 是担心这人被活捉之后吐露实情吗! “那是……!” 汤萍更是吃惊,那黑瘦妇人刚才使出的那手段竟然是玉灵术,要知道散修中懂些御灵术的人是有的,但是玉灵术则更为高阶一些,知道的人有不少,但是懂的人可就不多了,除了少数一些世家外便再无这样的传承,没想到那黑瘦妇人居然也能使出玉灵术的手段来! 这对男女是什么身份! “乖乖,那女人是不是蛇妖变的,胳膊上能长出一条大蛇来!”陆平川自觉又是大开了眼界! 而彦煊则被那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唯有钱潮眼中蓝光闪闪,他已经看了出来,那女人的两手臂上有古怪,必然是用那劄符之术将一条大蛇纹在她的两臂上,当然那黑瘦妇人必然还在自己两臂的花绣上留有其他古怪,但那必然不是汤萍经常用的玉灵术,只不过看上去很是相像而已。 …… “钱潮,你们怎么在这里!” “汤师妹!” 骆缨等人没追上来之前就看清了那个假扮言霜的家伙如何中了一剑,心中自是异常的畅快,又眼见那人的同伙见他重伤不但不救反而又给他一记重击,这倒没让这五人有多么的惊讶,唯独他们来到近前看清了拦住那个假扮言霜的几个人后,这才吃惊起来。 尤其是言霜,她特意的多看了李简几眼,刚才李简刺穿那人的一剑,同为剑修,言霜自然也知道了李简的剑修身份,原本她以为刺出这一剑的该是木秀峰的一位与自己修为相仿的修士,但是见到李简后才发现这个人的修为居然才炼气四层,这才让她大为惊讶,因此每一眼看在李简身上都格外的用心,暗道五灵宗的剑修都这样厉害吗? “胡闹,你们怎么来这里了?”骆缨瞪视着钱潮,语气严厉,实为关切,毕竟她与钱潮算是有些交情了,对这个小师弟还是很有好感的,同样文苑见到了钱潮也是惊讶不已,虽然她没有开口说话,但也是绣眉蹙起,似乎也在怪钱潮等人的冒失,毕竟这五个人依旧是炼气低阶而已。 骆宾是第一次见到钱潮,他听自己的妹妹说话时心中一动,顺着骆缨的目光看了过去,仔细的在钱潮的身上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钱潮嘴巴张了张,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再见到这位脾气火爆的骆缨师姐了,没想到今晚见了,这位骆师姐依旧这么泼辣,不过虽然被斥责,但是听得出来这位骆师姐倒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自然先存了几分的感激,正要开口辩解几句时,便被一声惊呼打断! “小心!” 是陆双! 陆双吃过这向姓年轻人的亏,因此一直观察着那家伙的动静,此时她一直盯着刚刚受了重伤的家伙不敢放松。 她的这一声示警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引到了那向姓年轻人的身上。 那向姓年轻人还未死,虽然先是中了李简透体的一剑,然后肩膀上又被那黑蛇咬了一口,但眼下总算还活着,剑伤他无可奈何,只能忍着,但蛇毒还未发作,事到如今想要逃出去活下来他总要垂死挣扎一番。 先设法逃离这里! 再以身上带的药物疗伤,拔除蛇毒。 然后不管如何都要找到那对狗男女,将那二人擒住了再一剑一剑的剐了才能消解今日胸中的恶气! 而要从这些人面前逃走非要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行! “小心那面镜子!” 这次发出警告的是骆缨。 那向姓年轻人已经取出了一面不大的铜镜对准了在场的众人,吃过那镜子的亏,骆缨五人见了不由大惊,知道那镜子的厉害,就要躲避开来,哪怕那人就此逃走也是无可奈何。 李简不知道那镜子有什么厉害,也不明白这几位宗内有名的师兄师姐为何对那面镜子这样恐惧,但这家伙毕竟是自己现出手刺伤的,那便不能半途而废,总是要将他捉住的。 就在李简欲再次挺剑而上的时候,汤萍却拦住了他,对他说道:“李兄,那个人就交给我吧,跑不了的。” 汤姑娘倒是很少这样主动要求去对付什么人,现在汤姑娘主动提出来要替下自己想必是有对付那人的把握,李简想到这里便点头退了回来。 对付那个家伙嘛,汤萍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那家伙身上两处受伤,就算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大概也施展不开了,但汤萍并不是要趁他之危的,而是那家伙取出的那面镜子,让汤萍觉得十分的眼熟, 初见那面镜子时,汤萍就觉得眼角直跳,似乎是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来。 “快闪开!”陆双忽见汤萍不但不闪避反而是身形一动迎着那面镜子就去了,不由大惊,她知道这汤萍跟自己的师父鹅镜仙子学习幻术,但是你才学了多久!那面镜子连自己都要退避三舍,这汤师妹主动过去岂不是找死! “汤丫头!”钱潮见陆双如此紧张不由也担心起来,唤了汤萍一声。 “放心吧!”汤萍听到钱潮叫自己,回头向他点了点头。 “阿萍不会有事吧,那个人不会那么好对付的。”彦煊焦急的要过去阻拦汤萍。 “彦姐,让她先试一试吧。”钱潮说道。 “汤师妹,快回来!”陆双又急急得说了一句。 汤萍已经凑近了些,仔细得看着那面镜子,那是一面不大的铜镜,中间磨得如同无风的水面一般平静光滑,四周一圈錾刻着披鳞带角的上古妖兽,那向姓年轻人原本见这些人都胆怯的躲避自己的镜子,松了一口气正欲逃走时,忽见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俏丽少女迎着自己就过来了,心中暗叫麻烦,难道她不知道这镜子的厉害吗? 也好,那就让你尝一尝! “水雾镜!”汤萍看了一阵才抬眼说道。 向姓年轻人瞳仁骤紧,这湖蓝衣裙的少女凑近了只盯着自己手里的镜子看,然后抬眼看自己时居然一口就叫破了这面镜子的名字,这让这向姓年轻人心中大惊! 她居然认得这面镜子! “你与永州的年家是什么关系!”汤萍看向那抓着镜子的人,那人脸色苍白中隐隐泛起红潮,而且被汤萍这话问得眼中涌出惊惧的神色“就算你不是年家的人,也必然与年家有什么关系,不然他们珍之藏之的水雾镜如何能到了你的手里,你的相貌我已经记下了,就算今日你逃了,年家可逃不了,到时候我们五灵宗一定会到你年家问个清楚!” “住口!”向姓年轻人大叫道。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这两个字喊出来都有些发颤,可是眼前这个少女所说的一切如果发生的话,那他的世家……永州的年家……必然会在五灵宗的怒火中荡然无存! 没想到自己私下里的决定会给家族惹来塌天的大祸! 没错,这向姓年轻人本不姓向,他姓年,正是永州年家之人,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背着自己的家人又偷出了家中的至宝“水雾镜”,然后一脚就淌入这五灵宗内布局杀言霜的浑水之中,正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家族,他才对身边的人谎称自己姓向,而且这镜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使用,上一次是被言霜这五个人逼得紧迫之下才用了一次,使他得以脱身,没想到现在刚刚第二次使用就被人认了出来,还顺带被看破了身份! 在这里多说一句,同样师从于鹅镜仙子的陆双,虽然在修为上胜过汤萍,在幻术施展的手段上略胜汤萍,但是在修行界的掌故和见识上却是不如她,尤其在灵根之上更是不如汤萍,因此鹅镜仙子许多厉害的手段,陆双就算学过也无法施展出来,这倒不是鹅镜仙子偏心没有好好的教导她,而是有些厉害的手段使用时受制于施法者的灵根,而要强行施法若是一旦失败那是要受严重的反噬的,因此当初陆双见到这镜子时,知道这东西厉害,以她的见识也知道该如何破解,但那个法子她却不能用,最后只能先中了那幻术,再用一个伤害自己再破幻境的法子,而当日若是汤萍等人也在场,破这镜子则会用完全不同的法子,因此汤萍与陆双的区别就在于此。 “不如这样,你把镜子留下,我就放你离去,如何?”汤萍最后说道。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三:镜子归我了 “做梦!”这位被识破身份的年家之子面目狰狞的吼道! 家中至宝岂能被他人染指! 极端的恐惧之后就是极度的愤怒,这位年家之子现在正是如此,想到自己的家族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作为而灰飞烟灭,他先是深深的恐惧和自责,然后就是对五灵宗极大的愤怒! 杀了她,杀了这个小娘皮,然后逃出去,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要逃出去! 那面铜镜中骤然间白光闪耀,将汤萍的身形笼在其中! “汤师妹!”陆双一见,暗怪汤萍鲁莽,飞身就要去救。 但她却被拦住了,钱潮一闪身就到了她的身前,摇了摇头,说道:“陆师姐,无妨的,汤萍既然过去,必然能够应付!” 被拦住的陆双心中恼怒,暗道你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怎么如此自大,难道等吃了亏才知道厉害吗? 不过此时也由不得她过去将汤萍救下来了,已经有十几个散修冲到了这里,寒芒中夹带着火光闪耀向着言霜就冲了过来,陆双恨恨的瞪了钱潮一眼,说了声“快将她带回来!”然后身形一拔,便冲向那些散修。 汤萍的身形一退,距那面镜子退后一丈左右,此时她从那面镜子中已经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一个身影轮廓,知道那就是自己,更是明白若是等这年家的小子把这镜子完全发动,镜中的自己眉目可辨之时,那自己可就陷入大麻烦了,不过破这“水雾镜”幻术的法子她自然是有的! 那镜子虽然是个好东西,但估计这个年家的小子还没有将它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的本事,汤萍暗道,也好,那就试一试鹅镜师叔传授给自己的那个手段! 身形向后退的时候,汤萍的手中已经捏好了手诀,右手捏好的手诀松开的同时,手从上向下虚虚的一抹,顿时一道薄薄的恍惚而又模糊的水幕将她与那镜子完全的隔开了,随着那镜子中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的照射过来,她面前的那道水幕也越来越平静,到最后一丝的波纹也没有,平整如镜! 散修袭来! 他们看准了言霜就下了杀手,这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已经找准了言霜,那满头的白色长发,绝色的容貌在这里极好辨认,他冷冷的盯了眼霜一眼,手里的灵剑寒光大放,想来此人在修行界也该是个厉害的散修才对,所以跟在他后面的同伴才不担心他那一击不会要了言霜的命,虽然与他一起的都是多年的同伴,但若是他杀了言霜,那笔灵石岂不是他就要拿大头而自己只能分些残羹冷炙!同为散修,向来与背叛和贪婪为伍,杀死言霜这等好买卖怎能让与他人呢!因此就在最前面的散修出手之时,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散修面上一阵狰狞吼就猛下杀手,几把锥子一般的灵器一下子从最前面那人胸前就透了出来,带着一蓬血雨又直刺言霜! 言霜看得明白,面带厌恶的飞身后退,倒不是害怕那人的几把飞锥,而是不愿沾上那飘洒而来的血痕,“叮叮”的几声剑鸣,她出剑一一将那些锋芒毕露的锥子拨打开来。 同时,骆缨,文苑还有骆宾也出手了。 陆双飞身而起的时候是一个人,但是冲进散修人群中的时候却是十几人之多,都是一模一样的艳丽面容和裙钗服饰,让人真假难辨,因此他们五人中最先斩敌的倒是陆双,随着一声惨叫,那十几个陆双便都不见了,只有一个陆双在一名散修背后正把手中的灵剑从那人背上拔出来。 拔出剑的时候陆双还忍不住向汤萍那里看了一眼,到底她的师父鹅镜仙子对这个汤师妹十分的欣赏,总不能看着她吃亏才好,不知道那几个小家伙有没有去救她。 结果这一眼却让她又吃了一惊! 那位汤师妹的身前有一道薄薄的水幕,不但将那铜镜的光芒遮挡住,不使之照射在汤师妹的身上,而且渐渐的还将那光芒反射了回去! “水镜法!”陆双喃喃的说出了那个法术的名字,她若也能像汤萍这样将这个法术施展出来,那上一次也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汤师妹居然能施展水镜法!那她的灵根该有多好才行!难怪那个钱小子让自己不用担心她,想到这里陆双心中还微微的泛起一丝酸意,难怪师父也那么欣赏她,原来她的灵根如此之好! 只不过她心中所想马上就被打乱了,一个散修已经向她而来,“嘭”得一声轻响,陆双一下子又化身出十几个自己来,向着冲过来的家伙就迎了上去。 李简已经加入了战团中,陆平川也早就嗷嗷叫着去揍人了,彦煊见此担心的看了汤萍那里一眼,也要去迎战那些散修时钱潮却拦住了她。 “彦姐,你先等等,汤萍击败了那家伙必然是要捉个活的,那家伙身上两处伤,可不能死,她必然要你帮忙,你等她一下,然后再来。” 说完,钱潮的身形便也冲了过去。 不过他说得倒是不错,那人先是被李兄刺了一剑,那一剑看起来就颇重,前后刺穿了的,然后又被他自己的同伙用毒蛇咬在了肩头上,汤萍若想留着这个人的性命最后问问清楚的话,在场大概也只有彦煊能保住他的命,因此彦煊依钱潮所言,周身戒备着向汤萍那里靠了过去。 此时那年家之子已经陷入困境之中。 他正借助手里的“水雾镜”发动了一个厉害的幻术,若在平时,早已将对手困在幻境之中,可今日……对面这个湖蓝衣裙的小丫头,仅仅低阶的修为,若不是此时身上受伤,对付她哪里还用到这镜子!可偏偏就是用了这镜子,那丫头不但不惧,反而是也用了一个古怪的法术与自己的“水雾镜”相抗,开始他还并未在意,只想着速战速决早些脱身疗伤,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水雾镜”对上那丫头的法术居然僵持住了! 若未受伤,他自认总能凭借手里的镜子将这丫头困死在幻境中,可身上一来伤重,二来渐渐的他也看出了些端倪来,那丫头用的法术同样也是一个高明的幻术,此时他就陷入两难了:收了镜子逃走吗?再这样互相僵持之下,只怕自己的法术刚一收起,对方的法术就可以长驱直入,自己肯定在瞬间就中了那丫头的幻术,那自己也就完了;而不逃继续硬撑下去的话,胸口的剑伤倒是其次,但肩头已经开始酥麻,明显是毒性发作的迹象,这样自己根本也支撑不了多久;同时他更不敢骤然的收起镜子逃离对手的法术范围,那样的法术反噬大概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个丫头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来历?她现在用的又是什么法术! 很快,这位年家之子就从对面的那到水幕中看到了自己,那到水幕已经明亮的就是一面水晶镜片的模样,在其中他看见了双手持着“水雾镜”的自己,然后他还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水幕中倒映出来的镜子……那镜子里怎么还是自己! 倒影里的自己也抱着一面镜子,那镜子中同样也是自己,依旧也抱着一面镜子,里面还是抱着镜子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比一个小了一些而已,就这样一个个的自己的倒影出现在一面面的镜子中,而那些镜子一面一面的在那水幕中同心的圆圈一般呈列延伸进去,似乎没有止境,在年家之子的眼中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将他的目光和心神深深的吸引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这……年家之子最后才明白,对面这个丫头是在用自己手中的“水雾镜”来对付自己! 汤萍看着对方那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的惨白起来,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的话,只怕这幻术会彻底摧毁此人的心智,就算擒住了也变成一个白痴,那样的话就什么也问不出来,想到这里,汤萍手诀一变,那道水幕中光芒骤然大盛,一片明亮的雪白将那年家之子完全笼盖其中,那白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刺的他口中喷出鲜血,刺的这位年家之子发出了一声“啊”得惨叫来。 然后他松开了双手,全身瘫软着再无半点气力的跌落了下去。 汤萍身子向前,没理会落下去的年家之子,只把他松开的手中掉落下来的“水雾镜”抓住了,拿在面前细细的看了看,此时的镜子完全又恢复成一面普通铜镜的模样,镜面里的汤萍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汤萍暗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回头交给钱小子好好的参详一番,说不定那小子就能从中学到什么呢。 “彦姐!”汤萍注意到彦煊就在附近“这个家伙可不能死了,他嘴里指不定能说出什么秘密来,要保住他的命!” “好!”彦煊答应着就向那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年家之子而去。 陆双一连斩杀了两个散修才有闲暇看一眼汤萍那边,不过这次回头她在空中并没有找到那个向姓年轻人,她并不知道这家伙其实是永州年家的人,不过当她的目光向下的时候,这才发现汤萍还有那个栖霞山的丫头一起,地上躺着的就是那家伙,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应该是受了更重的伤而昏迷过去了,那个栖霞山的丫头似乎正在察看那人的伤势。 这个汤师妹……好厉害! 钱潮也抽空回望了一眼,看到汤萍和彦煊那里的情形后这才放下心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四:即将到来的成名战 散修正在冲来! 这次算是钱潮五个人第一次与散修交手,甚至是这五个人第一次遇到散修。 那位年家之子算是李简与汤萍合力击败的,当然这其中还有那位偷袭他的黑瘦妇人的功劳,自然这位年家之子若不是将祸水引来后就一心急着要逃走,以他的修为和手段也不至于会被连续两次偷袭得手。 但是后面再赶过来的散修可就不像那位年家之子那样急匆匆的要逃走了,那些人都是气势汹汹的来杀人的! 动手之前,骆缨还问了一句:“怎么办?” 骆宾说道:“那里虽不知道是谁在做主,但既然有我们五灵弟子在那里,散修们现在向我们这里来,那我们的人自然也会杀过来。不如我们就不走了,索性就在这里与这些散修们做个了断吧。” 言霜说道:“正该如此!” “也好!” 在汤萍刚刚击败那年家之子的时候,基本上最先赶到这里的散修已经被这些人打发掉了。 骆缨与言霜这些人对付起这些散修来自然比钱潮这些人要利索得多,钱潮去得晚了些,只有看着的份儿。 陆平川当时正看准了一个散修,承受着对方的法术和灵剑的攻击欺身到了那人的面前,本来他信心满满能将眼前的这个散修几拳打得不能动弹,不过当时骆缨刚刚斩了一个散修,见了陆平川这里的情形,随手将手一招,陆平川眼见着一个灰呼呼的影子一下子从自己眼前散修的脖颈飞出,直入骆缨的手心,然后那人面容一僵,两眼翻白,突兀间整个头颅就从两肩上滚落了下去,陆平川有些不满的闪身躲避那喷出来的血雾,嘟囔着说道:“你这师姐!怎么还跟我抢!” 骆缨是知道陆平川的,笑道:“陆小子,急什么,今晚这里会让你杀个够!” 五人中唯有李简,在刚才这次散修的袭击中是开了杀戒的。 那还是言霜想看一看这个小剑修的手段究竟如何,她注意到李简已经赶过来要动手,有心再看看这个剑修如何出剑,这才移动身形,故意放过一个散修后再将余下的散修全都拦下,在她出剑的同时,她眼睛的余光一直关注着李简是如何出剑的,她身前的几个家伙被她的灵剑透体而过,惨叫着落下去时,她发现那个小剑修已经出手解决了那个家伙,两人一个照面,白亮的剑光就在二人间一闪而逝,然后那个散修的身形就栽倒下去了。 出剑好快!言霜暗道,就连火候拿捏的也颇有讲究,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大家风范,而且,这个小剑修所修行的路数与她是截然相反的,他居然走的是近身的路数,嗯,今夜有机会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人。 李简在动手之前便明白了言霜的心意,眼前这些散修别说言霜这五个人一齐动手,就是言霜自己动手的话也能毫不费力的解决掉,之所以她要让出一人给自己杀,估计就是要看一看自己的手段,同为剑修,而且那言霜又是九亘原的剑修,想来是要比一比两个宗门各自在剑修一道上的异同吧,李简也不在意,他的剑术并不怕被人看了去,对面散修扑空后便到了自己面前,似乎还要回望一眼言霜,虽然那人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但李简马上想都不想就是一剑,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那人又因李简的修为而未将他视作对手,这才被李简一剑从眼中而入,直入脑颅,马上就死掉了。 眼前的散修已经全都解决掉了,但是后面影影幢幢得不知道有多少散修马上就要到了。 眼看就是一场大战,骆缨说道:“钱小子,你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免得最后我们照应不到,那边的汤丫头已经活捉了一个,被捉的那小子该是这次散修的背后主事之人,你们将他们带回宗内也是一件功劳,不如你们现在就将他押回去。” 汤萍此时已经与彦煊也靠了过来,彦煊给那年家之子用过了药,至少能保住这家伙的命,汤萍还不放心,用自己的白玉小蜘蛛在他身上反复的用蛛丝一顿缠裹,几乎将他包成了一个白色的大粽子,这才放心的过来帮忙,也就在这时候听到了骆缨的说话。 也不知为何,汤萍与骆缨二人互相谁看谁都觉得不顺眼,现在虽然那骆缨如此说也是好意,但听在汤萍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嗯,今晚肯定是大阵仗,骆师姐在宗外已经好几日了,若是累了乏了,倒是可以带着那个家伙返回宗内去搬救兵,我们五个虽然不济,但顶替骆师姐一人的位置还是能做到的。” 汤萍一开口,彦煊就轻轻的拉她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可汤萍哪里愿意。 “汤师妹!”陆双也无奈的看了一眼汤萍,现在她对这汤萍倒是有了几分信心,不过怎么骆缨和她总是一见面就互相斗嘴呢! 至于骆宾,他平日里就被自己的妹妹欺负惯了,因此并未顺着自己的妹妹说话,不过他对那汤萍也没什么恶感,知道对方是要留下帮忙,虽然这五个小家伙的修为有些低了,但是一来这五个小家伙以前就斩杀过高阶修士,二来看刚才李简的手段,斩杀那散修显得颇为的轻松,便知道这五个小家伙既然敢留下来自然也就有几分的把握,加之他更想看看钱潮的手段,倒不希望这五个小家伙马上就离开,反而是希望这几个小家伙留下来,若他们过一阵真的不支,到时候再打发走也就是了。 “你!”骆缨气呼呼的瞪了汤萍一眼,正要说什么顶回去时却被文苑拦住了。 “钱师弟,汤师妹,”文苑说道“你们想留下来帮忙,我们几人自然感激,过一阵若是那些散修攻势太猛或者人数太多的话,你们几人还是见机行事的好,如何?” 钱潮抢在汤萍前面说道:“多谢几位师兄师姐,今夜的事情我们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出一份力,过一阵子我们若是难以支撑,自然会离开,不让师兄师姐们为我们分心。” 骆缨听了说道:“好吧,那你们一定要机灵一些。”说完还不忘白了汤萍一眼。 “是。” 钱潮五个人此时还不知道,今夜的这场恶斗将是他们五人自入五灵宗之后的成名之战! 虽然之前这五个人也曾斩杀过高阶修士,但那些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更是没有人亲眼目睹;虽然之前五个人在宗外教训过许多不怀好意的家伙,但这些事情也只在普通弟子中当成传说或是趣闻而已,许多人听了并不相信。而今夜,在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散修时,五个人在宗内一干弟子面前大展手脚、大开杀戒,此后这五人在宗内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 这些散修当初在看到第一道光柱升起来的时候,虽然赶过去看个究竟,但是许多人都是异常的警惕的,虽然在那光柱附近有不少的散修与五灵弟子对峙,但是更多的则是见到那里的情形后便远远的停了下来,那里的情形自然是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自然这些散修是不知道究竟背后还有什么事情的。 但是,自从那第二道光柱在远处的夜色中升上天际后,他们又见到五灵弟子与散修动了手,大概也猜到言霜就在那第二道光柱那里,于是这些人便悄无声息的赶往了第二道光柱那里。 这些散修就是马琥五个人一路上遇到的、看到的那些人。 马琥五个人远远的看着那个披散这一头白发的人落了下去,许多跟随着那白发人的家伙便也跟着落了下去,隐隐的那里还闪过了几道剑光,便知道已经动了手,他们五人见了各自心中起急,速度便更加的快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发现有数十个散修围成一团,剑光火光不住的爆闪,不过被围在中心的却并不是五个人,一眼看过去才发现那里居然是十个人在抵抗众多散修,其中自然有那位一头白色长发,衣袂飘飘,正纵剑御敌的言霜,但是多出来的五个人又是谁呢? 那木秀峰的顾渊见到那里的情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料定了到了这里会有一场恶斗,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两个剑修,其中一个是那个言霜,而另一个则应该也是木秀峰的一位师弟了。 “嘿嘿,那不是钱师弟吗!”马琥认出了钱潮。 而方央与方寒两姐妹也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壮硕的身影,那不正是康师伯的弟子陆平川吗?二女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眼中满是疑惑,那小子的修为只不过炼气四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然后这对姐妹身形一动,便如一阵狂风吹如散修的人群之中。 崔隐看下面的乱战热闹,而且方央方寒已经过去了,便也想去帮忙,却被马琥拦住。 “崔师姐,顾师弟,在哪里杀都是一样,下面那些他们肯定能收拾,看看后面,咱们不如去把那些人拦住。” 五个人的身后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散修正在赶来,而且距离相近,连那些人的面目都能看清了。 “走!”崔隐说道。 顾渊也一道剑光就杀向那些人。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五:成名之战(一) 三面黑色的大盾围绕着钱潮滴溜溜的转动着,遮蔽了他的身形,更为他遮挡来自那些散修的攻击,时不时地一面大盾还急速的飞出去,“当”得一声替同伴挡住一次凶险异常的一击后又马上飞回来。一把做工精致,外形酷似裁纸刀一般的亮闪闪小刀在散修之中来回的穿梭,正是钱潮的“啄手”小刀,这把小刀上次返回宗内后已经被钱潮重新炼制了一番,与之前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全力发动时,与之李简的青竹灵剑在速度上也相差无几,这小刀在众多的散修中来回穿梭,已经不知道穿透了多少人的肩膀,可惜的是,纵然受伤,那些散修眼见着言霜就在面前,岂肯因为一点点的伤而置一笔巨量的灵石不顾,杀红了眼一般的不肯退去,这让钱潮心中一叹。 “钱小子”汤萍注意到了,提醒道“当心斩蛇不死,反受其噬!” 钱潮点头,暗道今日此事,除了大开杀戒,是没有和这些人坐下来讲道理的可能的,反正自己杀戒已开,也就不在乎手上再次染血了,于是心中一冷,两手捏的手诀一变,就见那“啄手”小刀瞬间寒芒大放,如同一个亮点一般围着钱潮急速的盘旋,转成了一个亮色的圆,穿行之际,“噗噗”作响,不知道穿透了多少散修的胸膛,带出了多少猩红血雨。 因此便有散修把目光投向了钱潮,趁着他不注意,抓住机会便欺身而上,准备一举将他杀了,哪知还未等他靠近钱潮的大盾,一柄黑乎乎,长一尺有余的戒尺就重重的敲打在那人头顶天灵之上,瞬间砸得那人脑颅开裂,万朵桃花杏花同时盛开,顿时就死在当场。 杀戒一开,钱潮顿时成了许多散修的眼中之钉,许多人见一时抢不到言霜近前,便对着钱潮下手了,寒光闪闪的灵剑从几个方向同时向钱潮袭来,更有“呼呼”作响的大火球向他砸了过来! 钱潮一边用自己的大盾抵挡,一边将这几个人都看在了眼里,转身之际,一把符箓便如同惊鸟一般飞射而出,各自直直的撞在那些人的胸前,顿时让那些人觉得有块千钧重的巨石压在胸口,直压得他们翻身栽倒,刚在地上躺倒连气都喘不匀时,就见头顶一物重重的就砸了下来,顿时就眼前一黑,再无烦恼…… 符箓? 文苑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骆缨也看到了,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各自惊讶,都奇怪钱潮是何时学会的这符箓之术,而且看他的手法还十分的纯熟。钱潮的符箓虽然文苑只是一眼扫过,但也确定绝对不是自己所学的那些,就见中了那符箓的除了仰面栽倒外并无其他,将他们杀死的只是钱潮又使出来的一枚印章而已。 而骆宾看得则比骆缨和文苑就更加的深一些,他是十分惊讶于钱潮在使用那些灵器、符箓时的从容。以骆宾的所学,修士在使用灵器时务要做到全神贯注,既然是全神贯注,那同时所使用的灵器,至少在钱潮这个修为,也就是一件而已,了不起用出灵器后再捏住手诀放出一个法术去,这样的低阶弟子就算是不曾偷懒又勤奋好学的了,反观钱潮刚才的表现,那三面绕着他转来转去的大盾不算,那把小刀一直未停下来,他是同时使用了戒尺,后是符箓和印章,这就让骆宾大为惊叹了,此时他打定了主意,回到宗内后一定要找自己的祖父去谈一谈,若是能说动祖父将这个钱潮收入门内,那定然是件好事。 而言霜则把注意力一直放在了李简的身上。虽然其余几个小家伙也都让她惊讶,但同为剑修的李简才一直真正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李简自争斗开始后,一直是单手持剑,手中的剑光白炽耀眼,他的身形更是来去自如,迅捷的如同一阵风一般,开始时被他拦下的散修欺他修为低,都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想着不能让别人抢先杀了言霜,因此就打算将面前这个持剑的小子随意的打发了,可哪知这个被他们看不上眼的小子剑光一阵吞吐,便是一阵惨叫连连,几个人眨眼间便被这小子刺中了要害而死,这才让众多的散修开始重视起这个不起眼的小子来。 接着李简就被众多的散修围在当中,几乎成为除了言霜之外第二个被围攻的人,不过李简倒一点也不在意,在散修之中,他频频移动身形,或是向前踏出几步,或是向后退上一步,或是侧身向左,或是挺剑抵挡,总之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过一次散修或从身前或从背后而来的攻击,道道寒光火光贴着他的衣袍而过,然后等这些人的一番猛攻稍歇时,李简才开始转守为攻,同样是向前几步或者侧身一跨,又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一个散修的面前,或者是看似无意的一步踏出,但同时一名散修在移动身形后就与他面对面了,在这些人的眼中,李简那平静的面容几乎是瞬间就被一道白炽的剑光所遮挡,然后便是永暗! 一剑刺出,李简绝不拖泥带水,马上撤剑迎上下一个,杀伐之果断,令人咋舌。很快,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围攻他的散修便再无站立之人。李简便也从被围攻变成了追着别人去杀,此时他心中还很是不解,暗道这就是散修,都说散修狡诈嗜杀,阴险毒辣,刚才那些散修,看修为都是炼气高阶,但是这手段怎么连宗内中阶弟子都不如呢? 其实这倒也不能怪这些散修无能,这些人没有世家背景更没有门派师承,能有些修为已是不易,又谈何学什么高明的手段呢!虽然散修中也有高手存在,但毕竟还是少数。 就这样,言霜的目光几乎一直追着李简,看着他闪转腾挪,看着他把剑刺入一个个散修身上,渐渐的,这位从九亘原来的女剑修居然从李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不足,那就是这个五灵宗的小剑修在她的眼中很有一种收放自如的从容气度。言霜暗自比较,若是自己与这个人比斗,自己应该能够胜出,但那也是他受限于修为而已,假设这个小剑修现在就有自己这样的修为,面对这些散修之时,至少他能支撑的时间要比自己长久,自己的缺点在于能放不能收,面对一人和面对百人都会消耗同样的灵气,但这个小剑修则不然,至少他现在是轻松的很,酌力而为,量力出剑,从不耗损过多的灵气,一直是气定神闲,不知道他若出全力该是什么样子。 五灵宗还真是不简单,到底是比九亘原强大太多,底蕴也更加深厚,看来这次来五灵宗不但对九亘原有好处,对自己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剑修的师父是木秀峰的哪位长老,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来! 陆平川在人群中打得酣畅无比,他两个大拳头抡开了,在散修之中只管横冲直撞,刺来的灵剑,飞来的火球冰锥,就算是打在他的身上也只如挠痒痒一般,陆平川根本就不在乎,只管冲过去抓住一个然后没头没脸的一顿胖揍,等被揍的家伙没了动静,便扔下再去找下一个倒霉的家伙,一时间众多的散修便认出来这家伙定然是个不多见的体修,知道自己的手上的灵剑和法术对这样的家伙没有多少的伤害后便纷纷躲着他走。 再也不好捉住人之后,陆平川便气恼的骂了一句“跑什么跑!”一个虎扑伸双手就抓住了一个刚刚拔身而起的散修的双脚踝。 “让你跑!” 被捉住脚踝的散修一声惊呼,刚要用灵剑去刺,就觉得一阵大力自脚踝传来,整个人就被抡着狠狠的摔在地上,只觉得两眼前金灯乱闪,两耳中锣鼓齐鸣,全身的筋骨被拆散一般的疼痛,正恼恨间却不知这才是刚刚开始,脚踝上的大力几乎是马上就又传来,耳边的风声呼啸中整个人晕乎乎的又被轮起来然后“轰”得一声又砸在地上,这个时候,这个倒霉的散修只觉得身周围的一切正在迅速的离他远去,包括全身的疼痛和那大汉的骂声,似乎自己是从空中看下去,正看见那个家伙又把自己抡起来摔在地上,然后还转圈抡动,用自己去撞别人,不少同伴还被自己撞飞了出去,只是……若那个大汉现在胡乱抡动的是自己,那自己现在又是谁呢…… “陆小子!”一声粗嗓门的女子断喝打断了陆平川。 “诶!方师姐!你们也在这里!”陆平川看到了方央方寒就在自己面前,心中一喜,暗道没成想今日可以和这二位师姐一起并肩作战,自然是件美事。 “笨蛋!怎么学了这么久还只会用一身蛮力,这样你能支撑多久?”也不知是方央还是方寒指着陆平川就骂“看着,跟着学!” 然后两姐妹就冲入散修之中,这两位的身法可比陆平川快多了,这一次这两位女体修并没有联手,而是各自找上对手,或是在脖颈上一扭,或是架住肩膀猛然发力,要么就在对方喉头砍上一掌,要么就在对方心口处打上一拳,总之一阵“咔嚓咔嚓”声音响起,惊得那些散修四散而逃,地上已经躺倒了一片。 “嘿嘿,还是两位师姐手法高明!”陆平川忍不住赞道。 “傻笑什么,学会了没?学会了就照着做!”方央方寒又骂道。 “好!” 随着一声“好”,陆平川的身形便扑了出去,反正散修这里有的是,可两位师姐愿意教自己的机会可不多,陆平川冲入一群刚刚落下的散修之中后就开始大声的嘟囔起来: “脖子!” “咔嚓!” “肩膀!” “咔嚓!” “喉咙!” “噗!” “心口!” “嘭!” “嘿嘿,果然好用!” “笨蛋!你只打一个人有什么用!” “嘿嘿,明白!” 乱战中的马琥被下面的一阵“咔嚓”声吸引了,低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一次败给钱潮这五个人手中,就是下面这个姓陆的小子打自己打得最狠,他自然记得这个小子,本来他对这几人到没什么恨意,尤其是钱潮,后来还跟钱潮有了些交情,但是想起那一次挨打的时候心里总还是有几分的不舒服,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可现在再看,这个姓陆的小子比当时又不知道强了多少,就见他随意抓过一个散修顺手抓着头发用力一扭,“咔嚓”一声便将那人的头颅几乎强行转了一圈,随手扔下后便又抓住一人,一拳就在那人的胸口打出一个大坑来,假以时日,这小子恐怕比那方央方寒两姐妹还要厉害,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招惹这个小子才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六:成名之战(二) 这些散修虽然人数不少,但禁不住言霜五个人再加上钱潮,李简和陆平川的一阵折腾,很快就死伤殆尽,少数几人见势头不妙,早就逃了。因此汤萍与彦煊并没有机会出手。 但是此时从他们这里向那第一道光柱的方向看过去,只觉得潮水般涌过来不知道有多少的散修,在这些散修的最后面还有一阵如波浪般汹涌而来的寒光火光,在这些散修的后面似乎还有不少的五灵弟子在紧紧的衔尾追杀而来,声势惊人。 “彦姐”汤萍看了一眼身边的彦煊,今晚的这场恶斗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那些散修人数之多,来势之汹汹,现在这位彦姐还未动手,但真动起手来,说不定……或者肯定便会破了杀戒,钱小子破了杀戒都难受了些时日,不知道这位向来心善懦弱的彦姐,若是真的手上染血,又会如何,因此她才担心的看着彦煊。 “无妨的,阿萍,你不用担心我,”彦煊知道汤萍的心意,她笑了笑,将右手摊开在眼前看着“总要过这一关的,过去了,对我反而是件好事,过了这一关……将来回到彦家,我便再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说完,一团火焰便在彦煊的手心上烧了起来。 火光映亮了彦煊秀美的面庞,但是看在汤萍的眼里却是一惊,她没想到彦姐对自己彦家的恨意如此之深,难不成彦姐将来回家后要大开杀戒吗?不!不可能,仙凡不相杀,修士是不能诛杀凡人的,彦姐是知道这一点的,那么……她要作什么? 难不成……此时彦煊的身形已经迎着不远处的散修而去了,见汤萍没有跟上来还回头看她……难不成这位彦姐回家之后真的要夺了彦家的甲选玉牌,让彦家自此家道中落吗? 彦姐与她的娘亲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才让她的恨意如此之深! …… 除了方央与方寒冲了下去,现场教导起陆平川这个师弟以外,其余的马琥、崔隐和顾渊三人则是反身抵挡后面而来的散修。 马琥的手段师从他的恩师田至庵,乃是五灵宗最常见的五行法术,不过名字虽然是五行法术,但是五行“金木水火土”中的“金”和“木”,在法术中实际上是很少有的,至少在炼气阶段并不多见。“金”一般泛指就是炼器术,指的是在争斗中以灵器御敌,专修五行法术的弟子一般不涉及灵器;而“木”在炼气阶段也只有一些符箓术和阵法中能涉及到,虽然“金”和“木”在马琥的手段中被剔除出去了,但是添加进来的却是“风”和“电”。马琥和钱潮都是九玄弟子,但是这两个人却是九玄弟子中的两个极端,比如马琥,只修五行法术,对于灵器一类可说是连碰都不碰,他所追求的就是法术的多变以及施法的迅捷连贯,以此伤敌。而钱潮则是一丁点的五行法术都没有学过,对敌之时只依仗自己身上所携带的众多灵器,在九玄之内,像钱潮这样的修士比马琥这样的修士更加稀少,而更多的九玄弟子都是学几手的五行法术然后对灵器的使用也有一定的造诣,凭借这两样外出行走。 在马琥的手段中,他的火法不如栖霞山所传授的控火术威力更加巨大,而水法则不如水云谷碧波潭的所传授的更加纯粹,但九玄五行法术的妙处就在一个变通之上,比如现在的马琥,以他对敌的经验,往往看上一眼便能知道以何种法术应对敌手才能更加的高效,因此他在一片散修之中左手上一团火红烈焰,不时有火球射出,而右手上则是一团白森森,寒气逼人的雾气,偶尔张口便能喷出一连串白色亮眼的闪电来,就算对手人数众多他无法抵挡,纵起身形要逃离时也能在甩手之间发出半月形的风刃来,让对手不能追击他。就这样马琥对敌之时或冰锥或闪电,或火球或风刃,间或还有落石砸下,虽然驳杂,但却犀利异常,加之他的身法奇快,在散修中来去自如,让那些被他盯上的散修们头疼不已。 顾渊乃是木秀峰炼气弟子中较为亮眼的人物,虽然用的只是普通的灵剑,但是那剑势之快,在炼气弟子中也属罕见,这让后面赶过来的言霜与李简同时一惊,只见顾渊负手而立,一道寒芒却在散修中来回穿梭,须臾间不知道就洞穿了多少躲避不及的散修胸膛,此时,顾渊目光所及便是他的剑光所指,剑光指处便是血雨纷纷,有几次马琥身陷在散修之中,危机之时,顾渊还为他解了几次围。 旁人用剑,比如钱潮,比如言霜,操纵灵剑之时就算再是熟练,手上总要有手诀方可,唯独顾渊似乎是用自己的眼睛在驭使那把剑,这并不是什么更加高深的御剑术,只不过是他在普通御剑术上倾注的心血足够多而已,但这也让言霜和李简二人开了眼界,暗赞此人能把灵剑驭使得如此精妙。 至于崔隐,则是这些散修眼中的煞星,自一对上蜂拥而来的散修,由于对方人数众多,大有不可阻挡之势,情急之下,崔隐就把自己十分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这个女子在控火术上已经有了不浅的造诣,而且专门喜欢冲进散修的人群中才杀的痛快,就见她或是尾随在一个如同大房子般的火球后面疾驰向前,那巨大的火球在散修之中伴随着哀嚎惨叫声一路碾压过去,然后她抓住时机手诀一变那大火球就轰然爆开,将波及到的散修全都烧成一个个胡乱奔跑的火人;或是身形旋转着无数密集的炽烈小火球被她不间断的挥洒而出,如同天降火雨,只要被那小火球沾在身上,立时整个人就烧成一团;有时她还会施法再化身成一只硕大无比的火鸟直入散修之中来回穿插,所过之处,灼浪滚滚,引燃那些散修的衣袍须发,然后两翼怒张,旋转振翅,高亢而鸣,带起千层的火浪,红光之中不少的散修被化为了灰烬! 当然使用这样的手段是极为消耗自身灵气的,虽然斩杀散修众多,但是几个来回之后崔隐也觉得难以支撑下去,这才从散修之中脱身而出,此时她面庞上已经隐隐的可见苍白之色,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这些散修涌来的方向,在最后面正是范衠带领的五灵弟子,崔隐此时希望范师兄能够带人及时杀到这里。 “崔师姐。”汤萍认得这位栖霞山的崔隐。 崔隐侧头望去,见到了汤萍,她正不知汤萍要说什么时,就见汤萍扬手抛过来一物,接在手中后才发现是一个白瓷小瓶子,崔隐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灵气伴随着一丝甜甜的酒香飘散出来,此刻崔隐才知道汤萍的用意,点头向汤萍道了一声谢,便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灵酒入腹,也不知是酒力上涌还是迅速补充了她消耗掉的灵气,就见她原本面上的苍白之色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的潮红,双眸倒是更加的明亮了。 “好酒!”崔隐赞了一声,便又向那些散修冲了过去! 原本是马琥三人抵挡这潮水一般的散修,这三人就算再是厉害,也无异于虎入狼群,刚开始还能依仗手段占尽上风,但毕竟对方人多,又杀红了眼,对方散修悍不畏死的攻过来,这三人已经越来越勉强,但是现在言霜五个人,钱潮五个人再加上方央方寒姐妹的十二人加入,顿时就让马琥觉得压力大减。 …… 汤萍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今夜最为激烈的时候,因此她打算中规中矩的对付这些散修,等最后的时候再全力以赴。 之所以落在地上,除了地上也有不少的散修外,自然还是为了发挥她那几个小家伙的手段。 汤萍加入战团,自然也抵挡了一些散修攻过来的方向,因此自她落地后,就有散修欺她修为低,便冲了过来。 “铁头、铁尾!”随着汤萍心中默念,随着两声怪异的鸟鸣,两只身子如鹰隼大小,两翼张开却有半丈的怪鸟便从汤萍的背后飞了出来,羽翼上的铁羽闪着令人心寒的锋芒,这正是汤萍精心豢养的两只刃翅莺,而且明显可见这次这两只鸟比上一次对付安室杞时显得更威猛了些,就见这两只怪鸟飞行起来速度如同灵剑一般对着冲过来的散修就迎了上去,锋利的羽翼在那些散修反应过来之前就割上了他们的胸腹和脖颈,随着数声惨叫以及几声兴奋的鸟鸣,那几个散修就这样被斩杀了! 说起来这也是汤萍自己第一次开杀戒,不过她的内心早年在汤家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已经被反复捶打锻炼过,比之李简和陆平川她或有不足,但总比彦煊和钱潮要强了许多,饶是如此,见那些散修死状之惨,她心中也叹了一声,暗道安心的修行多好,何苦来这里趟这浑水呢! 凭着两只刃翅莺是无法震慑住那些散修的,而且那两只怪鸟飞出去之后就盘旋着飞来飞去,不在汤萍的身边,这让看到的散修以为有机可趁,依旧想要杀死这个小丫头然后从她这里直奔言霜的面前。 “大眼,小眼!”汤萍面对那些冲到近前的散修时,心中又默念了一句。 “大眼,小眼,”这是汤萍那两只白玉小蜘蛛的名字,自从收了这两只小蜘蛛后她一直不知道该给这两个小家伙起什么名字,本来想起“大白,小白”,但是自己的狐狸名字就是小白,这样就重名了,也是这次外出之前她才发现,原本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蜘蛛有了些能将它们能区分出来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这两个小家伙其中一只的两个眼睛比另一只要大那么一点,便以此给它们取名为“大眼,小眼”了。 “大眼”出现在汤萍的左手背上,“小眼”出现在汤萍的右手背上,她两臂一抬,各自对准了那些散修,一连串“嗤嗤”作响声中,一张张白色的大网就迅疾的射了出去,但凡被网在其中的散修只觉得如同被绳索捆住了手脚一般难以动弹,越是挣扎便网得越紧,偏生那蛛丝还极细极坚韧,若是挣扎的紧了那蛛丝竟然能直接割破衣袍、割进皮肉中去,让这些被网在其中的散修个个苦不堪言! 当然,也有身法快的散修能躲避开汤萍射出的那些白色大网,几乎就要与汤萍面对面了! “阿土!”汤萍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脚下的土地之中先是传来一阵欢快的叫声,然后就在那散修要冲到汤萍面前时,他面前的地面上忽然一阵土石飞溅,如同一个泥浪拍击在他身上,然后“嗷”的一声吼叫中,一个狰狞丑陋的家伙从那飞溅的土石中扑出,张开血盆大口,满口短刀般的獠牙一下子就咬在了那人的脖颈上,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那散修便没了任何的生息,这时那个丑陋狰狞的家伙的身子才完全的从土地中冲出来却又落回土地中去,如同鱼儿从水中跃出又落入水中一般便不见了,只留下它那道背鳍寒芒的余光。 至此,汤萍所用的手段都是最为节省灵气的御灵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几个小家伙在与散修周旋,至于还在灵兽袋中的小白和大黄,她现在并不打算让它们也出来,她总觉得今夜会有那么一个时刻或许十分的危险,那时候才是这两个小家伙派上用场的时候。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七:成名之战(三) 就在汤萍开始施展手脚的时候,陆双身前的十几个散修不知不觉的中了她的幻术,胡乱吼叫着不分敌我的互相厮杀起来,陆双这时才有机会看一看四周的情形,尤其是看一看汤萍是如何表现的,结果她的目光找到汤萍时发现这个丫头居然在用御灵术御敌,陆双先是不解然后便对这个小师妹有了几分的佩服,不解是因为她此时已经知道汤萍也有不俗的幻术手段,但此时对敌却用御灵的法子,不过马上她就明白了,以御灵的手段御敌,对修士来说是最不耗费灵气的法子,只有这样才能与这些散修长久的斗下去,而且看汤师妹的身周围,那些散修已经被她杀伤了不少,到底是姑获师伯的关门弟子,手段还真是高明! 汤萍落下去斗那些散修的时候,彦煊的身子一直未动,虽然刚才她与汤萍说话是显得轻松,但事到临头却总有几分的犹豫。 她的目光一直跟着汤萍,在汤萍的刃翅莺舒展着锋利的羽翼将一个散修的头颅割下来的时候,彦煊心中一颤,忍不住就闭上了眼睛,不过马上就又睁开了,此时何其的凶险,万一有散修冲进来她正闭着眼,那就再不用睁开了。 正在这时,她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火鸟从散修之中冲了出来,带着一股灼浪就要落下来,彦煊有些呆呆的看着那大火鸟在几息间就化为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在那对火红的羽翼是最后收拢于后背时那年轻女子方才落下,之前似乎有些脱力,她略微的踉跄了几步,这时她背上那对羽翼才红光消隐,慢慢不见了。 这正是崔隐,她又在散修中杀了几个来回。 不过她这手段用的次数多了,散修中有人便看出了些端倪来,知道这女子虽然厉害,也知道了她化身为火鸟这种法术是极耗灵气的,因此每过一阵都要返回去想办法恢复灵气,而这个时候正是杀死这个女修士的好时机,所以,崔隐这次虽然返回了,但是有几个胆大的散修跟在她的身后也冲了过来,准备趁机下手。 而这些又被彦煊看在眼里,此时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师姐仍然背对着那些人。 彦煊马上冲了过去,两把凤翎火刀呼呼几刀便将追过来的散修们逼退了。 崔隐自然注意到彦煊所用的乃是栖霞山的凤翎火刀,而且还微微点了点头,她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拔开塞子仰头喝了几口,这才说道:“你是栖霞山的弟子?” “正是。”彦煊连忙回答。 “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彦煊。” “哦,我是崔隐。” 这时彦煊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就是栖霞山有名的崔师姐,连忙行礼说道:“见过崔师姐。” “不用客气。” 崔隐随意的说道,汤萍送她的灵酒虽淡,但她也已经饮过几次,在酒力之下,面庞之上显得一片红晕,倒比她平日的形象多了几分的妩媚来,她见彦煊一直在这里犹豫着并未前去厮杀,而且刚才替自己驱赶那些追过来的散修也并未下杀手,便明白了几分,开口又说道: “彦师妹,是不是之前一直未破杀戒?” “正……正是如此!”彦煊嗫嚅的说道。 “嗯,彦师妹,你现在看到大家与这些散修厮杀,你想去帮忙却又犹豫,不愿杀人,对不对?” “是……” “嗯……我都忘了我第一次击杀对手是什么时候了,彦师妹,我猜你肯定不是世家出身,而是世间甲选而来的,在以前的家中一直养尊处优,舒服日子过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呢!哼,在我看来……彦师妹……让你为难的事情只有你真的做了,你才发现其实也无所谓,你现在这样子这就是把自己关在门里的时间太久了,长时间的把自己关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小房子里,黑乎乎的,多憋闷!想要出去就必须打开门,然后迈过那道门槛,只有走出来,你才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或许这崔隐是有了些酒意,说的是醉话,但听在彦煊的耳中却是不同,旁的她倒也无话可说,唯独这位崔师姐以为她以前的日子是养尊处优,这可戳到了她的痛处,养尊处优,自己何曾有过那样的日子呢? “嗯,汤师妹的灵酒还真不错,等过了今晚回到宗内我倒要找她多弄几瓶才好。”崔隐将那白色小瓷瓶又收了起来,看了看犹自发呆的彦煊,又说道“别以为那是件多难的事情,心里一狠,也就过去了,然后你才会发现天地都不一样了。” 说完,“呼”得一声,崔隐的身形便又掠了出去。 汤萍有些呆呆的看着崔隐的身形冲入散修之中又开始火光爆裂的厮杀起来,她又看了看别处,看到了李兄,此时的李简正双手持剑,寒光闪闪的在散修之中游走出剑;看到了陆大哥,陆平川正怒吼着一拳又一拳打在那些散修身上;看到了钱兄弟,钱兄弟此时倒显得颇为的飘逸,身边三面大盾围着他转,外面还有几道光也围着他转,那些散修只要被那些光撞到身上不是死就是伤。 看到钱潮,彦煊便想到上一次对付安室杞的时候,在最后的时候,她本来打算好要去结果了安室杞的,但却被钱兄弟拦住了,他定然知道自己去定然是要开杀戒,怕自己心中不忍这才替下了自己,后来听阿萍说钱兄弟开了杀戒后难受了好些时日。 唉,看来别人替自己终究是没有用的,看看现在,自己的几个同伴都在那里厮杀,唯独自己在这里站着什么都不做,难道就这样等到今夜的事情结束吗? 养尊处优,她又想起刚才那位崔隐师姐的话,暗自笑自己:彦煊啊彦煊,你何曾有过那样的日子啊!既然从来没有养尊处优过,那为什么不能硬起心肠给自己一刀一刀的砍出个好的将来呢! 想到这里,彦煊身形向前,她要到汤萍的身边去,两姐妹总要互相照应,那就在那里跨出这一步吧! 心里一狠,也就过去了,希望崔隐师姐说的是真的,之后真的是天地都不一样了! …… 一道红影飘落。 汤萍眼中的余光注意到彦姐落在了自己的背后,她独力支撑了一段时间,此时“大眼,小眼”已经被她送回灵兽袋中了,再用下去只怕那两只白玉小蜘蛛的肚子都要瘪下去了,总要让它们修养一阵,关键时刻再用,此时围攻汤萍的散修也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棘手。 “呼”得一声,汤萍感到后背一阵热力传来,知道彦姐出了她的凤翎火刀,但是紧接着传来的几声惨叫却让她一呆! 汤萍回身,先看到有几具被齐刷刷的斩开,伤口犹有白烟与火焰冒出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那自然很是难看的场面。 而彦姐……则半蹲在地上,还用手扶着地面,似乎是受了伤! “彦姐!” 汤萍大惊,赶忙也蹲下身来察看,这才发现彦姐似乎并没有受伤,而是在……干呕! 汤萍一下子便明白了,真实彦姐或许并没有像先前与自己说那些话时表现的那样坚强,但现在她把自己生生的逼了过来,强迫自己踏出了一步!她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彦煊的后背,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这时有散修以为有个五灵宗的女修受伤了,另一个正在察看她的伤势,正冲过来要结果了这二女的性命! 汤萍马上就站起身来准备迎敌,但身后却绕过来一个人影将她遮挡在后面,汤萍在彦煊的背后只听得几道“呼呼”声后,又是几声惨叫。 彦姐……汤萍在背后看着面前背影……真是难为你了! 又斩杀了几名散修之后,彦煊的身子晃了几晃,最终是站稳了,然后她转过头来,脸上还有泪痕,不知是刚才干呕所致还是开杀戒之后难过的流泪了,但她看向汤萍的时候却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让汤萍有些不明白的话。 “果然不一样!”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八:成名之战(四) 范衠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前面。 此时他和他所指挥的一干五灵弟子距离那第二道光柱升起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了,这一路上散修们走得急,他们追杀得更急,不知道有多少散修的尸体一路倒卧。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头脑还算清楚的散修,见五灵弟子如此不要命的拼杀,便知道五灵宗这次是铁了心要保下那个言霜来,就算今晚这里真的有散修能伤了甚至是杀了言霜,想必整片五灵宗的外围地界会立刻封锁的如同铁桶一般,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将参与此事的散修都捉回去审问,接着这样的大宗门便会斩开愤怒的报复,如此看来这言霜还真碰不得,与其讨不到便宜不如早点脚底抹油,因此已经有散修偷偷的便逃了。 范衠对那些逃了的并不在意,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前面的言霜出事,前面的散修们都被言霜吸引的聚拢在一起了,自己和这些师弟们正在奋力与这些散修们厮杀,虽然已经出现了一些伤亡,但总体看五灵弟子还是占据着上风的。不过接下的局面或许就会有所改变,在这些散修的前面是言霜那些人在拼死的抵抗,散修的后面则是自己这些人的猛冲猛打,说起来差不多也到了这些散修抱成团,不要命的时候了。 范衠频频的派人去前面查看战况,带回来的消息是言霜那里的人数比他预想的要多,多出来了五个人,至于多出来的是谁,前去查看的人并不认识,他也无心去想,大不了事后查明身份后他向宗门禀明此事,然后宗门定然会对那五人有所奖励的,不会让他们白出力。他想的是别看现在言霜那里抵抗得还十分的牢靠,但是过一阵他便会命令这些师弟们更加猛烈的去剿杀这些散修,如此一来相当于在这些散修后面放了一把火,前面的压力定然会更大,因此有必要再找出几个手段高明的人到前面去,免得自己这边发力,前面就被这些散修冲破了,那可就不妙了。 依着范衠的想法,他要把言霜那里当成一个铁砧,牢牢的抵挡住这些散修,把自己这里的一干师弟们当成铁锤,反复把这些混进来的散修们放在铁砧上面捶打,直到将他们彻底的奔溃为止。这样言霜那里或有危险,因此他才想着再选出几人到那里帮手,同时也能应对那些暗中隐藏起来,正在等待出手时机的散修中的高手。 保护言霜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想杀她的人全都杀死。 不多时,在范衠的挑选之下,十几个人便从他身边一个个的加速飞了起来,越过下面正厮杀成一团的乱局,疾速的向言霜那里飞了过去。 …… 温良一直带着自己的人藏着身形,看着局势如何发展。 他们算是藏在一个可以一览全局的位置,因此范衠将那十几个五灵宗弟子派到了言霜那里的时候,温良都看在了眼里。 见到那十几个人在空中向前飞去,温良便知道接下来散修和五灵弟子打得会更加的激烈了。 燕惊就在温良身边,也看着场中的乱局,不过他的目光一直在看向言霜那边,虽然隔得远,但是他的目力不错,远远得有个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而且更让他好奇的是自己为什么对那个身影这样在意,等他细细的看了一阵后才辨认出来那个手持两把灵剑的身影正是当初见过的一个剑修,是钱潮的一个同伴,那次还是他想看一看钱潮的手段究竟如何,虽然钱潮并没有动手,但是这个剑修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伥忠那样的中阶修士在他面前几乎可说是不堪一击。 此人若在那里,那么……燕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慢慢的就从那个剑修的身边将那次见过的几个小家伙都认了出来,自然便也看到了钱潮。 上一次费了心思却没看到这钱潮的手段,没想到在这里竟看到了。 不过此时钱潮的表现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甚至还让他隐隐的有些失望。 那次他鼓动王伥忠去找钱潮几人的麻烦,钱潮的手段虽然没看到,但是他身边四个人的手段也都算看到了,说实话,低阶弟子有那样的手段实在令他惊讶,又因为温良一直念念不忘的要将钱潮杀死,因此燕惊便断定,那钱潮自然该有更了不起的手段,在这五人中肯定是拔尖的人物才对,但是看了一阵燕惊发现那钱潮的手段的确不错,防护的严密,似乎是有三面盾牌一样的东西一直围在他的身周围不停转动,然后有几样看起来很是厉害的灵器围绕他不停的转动,被那灵器打在身上的散修不是死就是伤。不过,钱潮这样的表现并没有让燕惊眼前一亮,甚至他还有些失望,他觉得钱潮在那五个人之中也只能算是平平而已,完全不如那个剑修更为亮眼,甚至还不如那个一身红裙的栖霞山女弟子,至少那个丫头一刀过去,那些散修若是躲闪不及,便会有几人同时毙命于那火刀之下。 这钱潮也就如此,那为何温师兄还要一直将他杀了呢?这小子又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燕惊把目光收回来,继续去看那些五灵宗的弟子与散修的厮杀,双方斗得最激烈的地方不时有血光飘洒而出。 那些正红着眼睛互相厮杀的人,无论是宗内的人还是外来的散修,不论他们的手段如何,至少在修为上都是炼气高阶,可为什么钱潮那几个炼气低阶的小家伙也会出现在言霜的身边一起厮杀呢?燕惊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以一换十。”温良看了一阵,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燕惊听了有些不解,便问道。 “嗯,这些五灵弟子也是有伤亡的,比起那些散修来说,自然是伤多亡少,而且那些不论是战死还是受伤、只要是撤下去的五灵弟子,每个人至少是斩杀了十几个散修,因此我才说以一换十,而实际上那些现在还在厮杀的五灵弟子中好多斩杀的散修都超过了二十多人,唉,这些散修还是不中用,比起宗门弟子来说战力实在是不如。” “那些人能成事吗?至少我看他们机会不大,仅凭着人多也只有被杀的份,温师兄,他们为什么不逃走呢?” “逃走?你是不知道那些散修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将来有机会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咱们五灵弟子不论修为如何,每个月都有几块灵石和几颗丹药的供养,宗内的弟子只要修为过了中阶,谁还会看上这点子东西,可就是这么点儿东西,就能把外面的散修羡慕死,更不要说言霜头上的那份悬红,哼,若真做成了,够他们受用几辈子的!” “可是……”燕惊也未出过宗门,对外面的修行界知道得也不多,他继续不解的问道“那只有杀了言霜才能拿到,他们就不担心来这里只是送死吗?就算那份悬红再是诱人,也要有命在才行啊!还有,就算他们真的能杀了言霜,可一旦出赏格的人跑掉了,那他们岂不是白费一场力?” “呵呵,”温良轻声笑了起来“散修嘛,自然一个个狡猾无比,刚才我们的人悄悄的拦住了几个散修,从他们身上缴来了几个储物袋,每个里面都有一笔灵石,不多,也不少,有的是两百,有的是三百,这大概就是他们先得到的订金吧,等杀了言霜,带着言霜的头或者其他什么能证明言霜已死的证据,他们自然知道到哪里去领那笔悬红。” “这么多!”燕惊有些吃惊,两百三百的灵石对他来说不算多,但是看看眼前这一团团,一片片的散修,若是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多的灵石,那绝对是一笔数量惊人的灵石,是谁这么财大气粗,能出这么多的灵石让这些散修来卖命呢! “多吗?”温良笑着看了燕惊一眼“那你猜一猜这次来的散修大概有多少人?” “这……”燕惊看着远处那怒吼惨叫声纷起,人影快速交织,剑影乱闪,火团爆鸣的战场,有些为难的看了一阵,才迟疑的说道“少说也要有四五百的样子吧?” “四五百?太小看他们了,”温良笑道“这下面咱们能看到的,少说也该有七百左右的散修,还有之前就被杀死的,嗯,还有一些已经逃了,还有一些一直没现身的,你算算,这得有多少人?” “难不成有上千人之多?”燕惊被温良的话惊到了“那……那岂不是要二、三十万灵石,再加上言霜头上的悬红,我的天,这要花多少灵石?” 燕惊的反应让温良笑了起来,他说道:“二、三十万的灵石而已,别以为这是多大的一个数目,一个小世家拿出这笔灵石都不会太困难,其实你该注意的不应是这笔灵石,而应该是那些散修。” “请温师兄指教。” “这么多散修,假设给你足够多的灵石,让你去找,你用多久能找来这千人左右的散修呢?” “这……”这个问题可把燕惊难住了,不说他并没有真正在宗外的修行界行走过,单说这一千人左右的散修若是要找起来,必然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他知道这位温师兄马上就要说到关键之处了,便也不多言,只细细的听下去。 “言霜进五灵宗才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凑齐人数这么多的散修,让他们服服帖帖的来这里卖命,”温良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燕惊“最重要的不是那笔灵石,而是将这些散修召集齐的人。” “温师兄不是说过宗内有穆阳宗和九亘原的细作吗?会不会是他们?” “当然不是他们,不过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但真正将这些散修召集在一起,说动他们,先付给他们一笔灵石,然后再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绝对不可能是宗内的那些细作,他们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那……”燕惊这次是真的不知道会是谁在背后操作了。 “能做成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些世家!”温良目光炯炯的说道“那些或是对五灵宗有怨恨或是被其他宗门收买了的世家,这修行界鱼龙混杂,暗流滚滚,只有那些世家才有这样的人脉能找到这些散修,然后或是说动他们或是买通他们,再由他们运作,将这些人悄悄的带到五灵宗的边界上,再由宗内的细作放进来,这才有了眼下你我看到的局面!” 原来如此! 燕惊恍然大悟,温师兄还真是见多识广啊!想到这里时,燕惊还忍不住敬佩的看了温良一眼,不过马上他心中就是一动,对于这位温师兄的来历,他心中早就有所猜测,只不过是绝不敢说出来的,这位温师兄按说该是从来没有宗外的修行界行走过的,但为何对这修行界的事情知道的如此多呢! “看着吧,以我估计,他们必然成不了事,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些归五灵宗管辖的大小世家和门派中,估计会有一些就要烟消云散了!” 燕惊注意到温师兄说完这句的时候还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第四卷:试羽 二百四十九:成名之战(五) 言霜这一边此时明显感觉到压力比先前要大了许多。 最明显的感觉便是那些散修身后的五灵宗弟子们离得越来越近了,正拼杀的言霜与骆缨等人已经能看到最后面那些宗内的师兄弟们正在杀过来,剑光火光愈发的密集和明亮。 范衠师兄派来的人也到了这里,打过招呼后便一同加入了战团之中。 不得不赞一声范衠调度有方,他将原先宗门给这些师弟们的编队重新打乱,然后将所有的人依着各自擅长的手段分成三队,其中两队人数稍多一些,他们冲进散修人群之中,就如同剪刀的两个刀刃一般来回的铰杀这些人,每当两股如潮水般的剑光、火光从外围各自驱赶着着这些散修向中间而去,最后撞在一起,此时也是散修们的惨叫声迭起之时,待这剑光、火光暂时消退,那里便没有多少散修还能继续站立。当然散修中也有手段高明之辈可以在这两队人的合击之下仍然不死,待那两队人继续向前后,这时候便由第三队五灵弟子们冲上去,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讲任何的规矩,不拘用什么手段,只管合力围杀那些侥幸在前两队的攻击中剩下来的那些狠脚色,又或者在那些伤而不死、倒地呻吟的家伙身上补上一剑。也正是如此,这些五灵弟子在范衠的带领下真的如一柄大铁锤一般不断轰砸着这些散修,向前不断的推进。 不过,正是由于后面范衠的调度,五灵宗弟子们迅猛的厮杀,也将那些散修更加快速的向言霜这里驱赶过来。 眼看着就要将这里团团的围住了! 言霜一直冷着脸应对着那些不停的扑向她的散修,虽然身边有近二十多个五灵宗的炼气高手在保护她,但无疑她承受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究其原因的话,那就是她那满头雪白的秀发实在是太过惹眼! 这些散修们才不理会言霜关系到什么五灵宗与九亘原的盟约之事,更想不到五灵宗有借此盟约敲打穆阳宗、震慑摩天崖的计划,除此之外,他们大多也不知道言霜的祖父乃是九亘原的一位元婴祖师,就算是知道也不在意,九亘原吶,极北之地,就算那个元婴期的老东西来寻仇,恐怕也要先找五灵宗算账,到那时这里的人只要是不死的早就都逃散到中洲各地去了,怎么找!在他们的眼中,言霜就是一笔多到自己数都数不过来,用也用不光的灵石,不但修行可用,还可以购买足够修行所需的各种丹药,只要这笔灵石到手,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觅地潜修,不问世事,或许真有自己能突破这炼气瓶颈的那一天!当然若是无心苦修,这笔灵石也足够能打动不少貌美的女修,管她是散修还是世家之女,从此花丛流连,岂不是神仙般的日子,那还修得什么仙! 就这样,虽然是在夜里,但在那光柱的照耀之下,言霜那一头雪白秀发飘扬间,就如同一团炽亮的火焰,而这些蜂拥而至的散修一个个的便如同要扑火的飞蛾一般,只管认准了那团雪白之色便满心热切的冲过去! 言霜的剑也因此频频的飞刺而出,那同样雪白的剑光在飞临之时便将那些散修的脸映的更加的惨白,同样,剑光也将言霜的脸映亮了,她面容白皙,容貌堪称绝色,在自己的剑光闪耀中,面色也愈加的苍白起来。此时她月白色的衣裙上已经有了点点血痕,都是她在杀人后飞溅来的,原本言霜是个极爱洁净之人,但此时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言霜冷着眼,裙裾轻舞、广袖飘飘的转动着身形躲避那些散修飞射而来的寒光闪闪灵剑或是光焰夺目的法术,同时她捏着手诀驭使着自己的灵剑,那团雪白的剑光飞速的透过一个又一个散修的胸膛,也只有在没入血肉中时,那雪白亮眼的光芒才会稍暗下来那么一瞬,但是马上剑光便从那散修的背后透出,在泼溅而起的鲜血中又袭向另一名散修身前,如同一颗白色的流星般在人群中不停的闪耀,让那片片血痕在剑光的闪耀下显得的格外的猩红艳丽! 此时言霜的身边除了骆缨那四个人外,还有马琥等人以及后来范衠派来的人,而钱潮几人也夹杂在其中。 冲来的散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凶悍,每当有一伙人或是满脸狰狞、嗷嗷怪叫着或是冷着眉眼,不声不响的冲到言霜的近前,马上或是骆缨、文苑,或是马琥、崔隐,或者是其他人便会暂时甩下纠缠自己的散修,直冲过去施展手脚将那些家伙拦住。到底都是五灵弟子中名号响亮的人物,就算临敌经验比这些散修差了一些,不过在手段上却又比他们高明了许多,所以这些人虽然被散修冲击的开始之时手忙脚乱,但只要能在这些散修的群攻之下腾出手脚来反击,总能让攻过来的散修扔下几具尸体骇然避退。 现场的情形,这些人就如同一段不十分牢靠的堤坝,正被洪水不断的冲击,虽然已经有了不稳的迹象,但一直都在将那洪水阻拦回去。 他们面前的这些散开始时是不要命的向言霜身边闯,争着要在别人之前能将她杀了,但是随着倒在那些五灵弟子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不少人的胆气便泄了不少,不过看着被那些五灵弟子保护严密的女子,盯着对面那团雪白的长发,此时让他们转身就走甚至是逃离五灵宗的地界却做不到……近在咫尺,如何甘心! 散修们发现,那个言霜的确厉害,死在她手上的人着实不少,但她身边的那些帮手也着实厉害,这里若是只有言霜一人,估计现在已经得手了,正是因为这几个扎手的五灵弟子,才让他们一直叫苦连天。说起来散修当中并不是没有范衠这样的人物,但是比起范衠来说,那几个心思活络的散修更是多了几分的私心,这个时候只有鹬蚌相争,自己和自己的人才能渔翁得利。 于是这些散修中最靠近言霜的那些人便换了方法,既然言霜身边的帮手厉害,但自己身后还有更多的人正冲上来,那不如自己这些人先去缠住言霜的那些帮手,让后面冲过来的人去纠缠言霜,反正一时之间他们也杀不死言霜,但总能消耗言霜的灵气与精力,等言霜精疲力竭时才好下手,或者自己这边能将这几个给言霜帮手的人杀掉,那样形势自然就对自己有利了,说不定便有机会将言霜围而杀之! 于是本来被范衠作为铁砧的这些人便开始被散修们冲散了,从骆缨、文苑到马琥、崔隐,再到钱潮这五个人,每个人的身边都围上了十几个人,他们或游斗或强攻,将他们向旁边逼退过去,而唯独将言霜让了出来,留给后面继续跟上的散修们去纠缠。 也因此,言霜的身周围的散修一下子就密集起来,几乎围了两层之多,那些刚冲过来的家伙一个个红着眼睛,剑光、火光不停的向她身上射去,就算言霜手段再厉害,但面对源源不断冲过来的家伙总有疲累的时候,虽然不时有同伴从包围中挣脱开来前去为言霜解围,但也都很快又被散修们围住,从言霜身边被逼退。 此时正是言霜略显手忙脚乱,正全神应对的时候,也是那些散修中一直未出手,冷眼观望,静待时机的几个厉害的脚色下手刺杀言霜的良机。 所谓能杀言霜的人,指的当然不是下面那些密密麻麻,嘈杂一片,已经杀红了眼的散修,他们的作用就是为这几个人创造刺杀的机会,只可惜这些散修不自知而已! …… 温良眉头一挑,看向了那激斗正酣之处的斜上方,轻轻拍了拍燕惊的肩膀,说了句:“看那里!” “哦?” “那里的人才是今晚真正要下手的人,其他的散修不过都是来送死的而已。”温良说道。 燕惊听了马上顺着温良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成名之战(六) (作者的话:成名之战这一部分篇幅不会太短,因此这个小章节大概会延续到二十左右吧。) 在温良和燕惊看过去的地方,第二道光柱的光芒已经弱了许多,那人又是一身的黑色衣袍,因此在夜空的背景下,很难将那人的身影分辨出来。 这个人尾随着那假冒言霜的人一路找到了真正的言霜,从那时起就一直远远得盯着言霜,看着散修不断的冲过去杀她,看着她的灵剑寒芒大放的去斩杀那些散修,看着她的几个伙伴一直护在她的身边,这个黑衣人一直不动声色静悄悄的看着,一直到言霜那身素净的月白衣裙上盛开了朵朵桃花,此时他见彦煊身形连环旋转闪动,一边躲避散修的围攻,一边寒光闪闪的频频出剑,虽然那些能靠近她的散修无一例额外都被她一剑斩杀了,但这黑衣人一直盯着,直到他发现这言霜的身法似乎已经呈现出迟缓沉重之意,就连她的剑,在飞射出去时那雪白的光华也弱了几许,而就在这言霜的面前,那些紧紧靠拢过来的散修身后,还有层层的散修正在不停的涌过来,显见这言霜面对这么多的散修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至少她是疲惫了! 那就有机会! 黑衣人又向四周看了看,他知道还有几人虽未现身但和他一样都在等待时机,有的人必然是要等到最后言霜最为疲惫的时候才出手的,但说不准已经有人等不下现在也要出手了,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更不能让给别人,而且再过一阵,后面那些五灵弟子杀过来,这里的散修被他们杀退了,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之下,再杀言霜未必就有更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这黑衣人下定决心,身形便动了。 …… 黑衣人的动作果然引来了几道隐秘的目光,那几道目光便一直盯着黑衣人的动作,看着他从上向下,斜斜的向言霜接近了过去。 黑衣人的身形斜斜向下,开始时并不快,但是越来越快,不过与其他身法高超的修士相比,如此高速之下,这黑衣人在飞行中居然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因此才没有引起下面争斗双方的注意。随着离言霜的距离越近,他的身形便被映亮了,此时这个人一头漆黑的长发在脑后被风扯得笔直,只略抬着头看着前面下方依旧身形小小的言霜身影,整个人如同一道乌光一般就撞了过去! 而言霜此时正冷着脸向后闪避,她刚又斩杀了两个散修,所闪避的是对方被自己的剑刺穿时飞溅而起的血珠,不过似乎是真的有些疲累了,虽然她的头脸上并没有沾染上血渍,但是衣裙上却又多了一处红迹,而且,此时的言霜对空中正高速而来的危险并不知晓,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对付眼前的散修上。 黑衣人似乎真的是深谙这刺杀之道,高速迅捷却又无声无息,言霜的表现看在他眼里,一抹冷冷的笑意让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翘起来。 不过若是行至半路就被人察觉然后又被阻拦的话,那刺杀毫无疑问也就失败了,失去了先机,若不想放弃就只能冲进战团中依靠手段搏杀言霜了。 “当心上面!”乱战中忽然有人大喝一声,那人几剑逼退面前的散修后就持着寒光四溢的双剑,身形如大鸟般一飞冲天,迎着那袭向言霜的人就冲了过去! 是李简! 李简他们五个人在这群修为几乎都比他们要高的散修面前选择了抱成团,五个人凑在一起共同对付这些散修,他们五人在一起的时间也长了,总有几分默契,因此面对这些蜂拥而上的散修倒也守得牢靠。 而李简在那黑衣人向着言霜冲下来不久就察觉到了,他还抬头观望了几眼,确认了对方是冲着言霜之后便与几个同伴招呼一声,然后才大喝一声就向着那黑衣人冲了过去,他走得突然,几个原本与他纠缠的散修还愣了一下,正要冲过去时先被一面黑色大盾撞了回去,然后马上就被一道灼人的刀光斩得惊呼连连,这一刀斩出后,彦煊还有些担心的向上面看了看。 李简全身剑气鼓荡,乱战之时他的感应自然也是全面的放开,因此才察觉到了那股从天而降的危险,感应到有人从上面冲下来要对言霜不利的时候,李简便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来袭之人是个女子,这并不出奇,今日的散修中就掺杂了不少的女人在其中;第二则是来袭之人的身法是在是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快的,不但快而且悄无声息,下面众人包括言霜在内都未能发觉,因此李简才觉得这来袭之人充满危险。为了能将她拦住,李简也将自己的身法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从下面冲起来时带着一股呼啸之声,手中的两把青竹灵剑都被他拖出了两道长长的寒光! 这个人若是能一路不被发现的冲到言霜的附近,就目前此人的身法而言,仅以偷袭而论,纵然言霜也同为剑修,在李简看来,她必然也是凶多吉少! 而冲下来的那黑衣人心中的惊诧一点也不比李简少,自听到下面有人大喝一声“当心上面”后,这黑衣人心中就是一沉,怎么被发现了! 她自负自己的身法和匿综的手段,满以为此次偷袭,等那言霜发现自己的那一刻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透体而来,饮恨当场。但万没料到,这样激斗正酣、嘈杂混乱的局面之下,那些五灵弟子与那些散修都杀红了眼,怎么还有人能发现自己呢? 随着李简那声“当心上面”,言霜自然被他吸引,看着李简带着两道长长的寒光直冲上去,而他去的方向上还有一人在空中正无声但却迅如闪电般向自己而来,言霜马上就明白了,有人要趁乱偷袭自己,自己被这团团围住的散修缠得无法分心,自然无法察觉,但那个小剑修倒是机灵,竟然发现了那家伙。 不会只有这一次的,今夜的凶险远未结束呢。 她刚想到这里,身周围又有一道剑光冲了起来,一个人影跟在一道亮白灼目的剑光之后也尾随着李简而去。 是顾渊! 与言霜相同,他也是在李简的提醒之后才发现了空中偷袭而来的人,他见那偷袭的家伙身形如流星一般却又无声息,便知道那人定然就是范衠师兄所说过的散修中的高手,既是高手他自然不能错过,那个小师弟估计很难拦住那人,因此他便也拔身而起去迎战那个家伙。 偷袭失败!正冲下来的黑衣人心中暗恼,此时若是改变方向逃走的话,凭借她的速度以及现今场中的形势,是一定能做到的,不过那样也太过于难看了些,好像自己只能凭借着偷袭取人性命一般。 也罢,偷袭刺杀只不过是杀人的手段,现在这个手段不能用了,那就放手一搏! 李简迎上了一双冰冷的黑眸,果然是个女子,一身黑色的衣衫,满头的黑发被风扯在脑后,面庞也算白皙,容貌倒是普通,唯独那双漆黑的双眸最引人注意,满是冰寒的冷意,盯着李简越来越近! 那黑衣人也不减速,她从上而下,身法再加上坠势,整个人就似一道无光的闪电一般直直的向李简撞来。 就要与李简撞在一起时,李简已经忍不住要出剑了,总不能与这个人撞在一起才好,不过就在这时,那冲下来的黑衣人抢先出手了,她冷冷的盯着前面李简骤然出剑,借着自己不可阻挡的气势一剑便向李简的面门刺了过去! 竟然是剑修! 李简心中大震,向此人冲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这女子会怎样对付自己,他想过对方可能会在情急之下使出强悍的法术,或是像钱兄弟那样一下子就打过来许多厉害的灵器,甚至他还想过这个人杀死言霜心切,还有可能凭借身形不与自己纠缠而是绕过去、撞过去,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出手就是一剑,看那出剑的速度和威势,那人必是剑修! 更令李简感到惊异的是,此人如此出剑倒好似与自己修行的剑修路数相同,也是个擅长近身游斗的剑修。不但如此这女子一剑刺过来,她手中的灵剑之上却没有半点的光泽,就是一把黑乎乎的长剑而已。 在场有三位剑修,言霜,顾渊和李简,这三人手中用的灵剑不同,各自修行的路数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只要他们以自己手中的灵剑对敌之时,不论他们手中的灵剑是几把,也不论他们的灵剑是何等材质的,都会在使用之时灵光大放,寒气森森。比如言霜,她的剑放出去便是冷白之色的剑光。而顾渊与李简的灵剑虽然材质不同,但都是白炽的剑光。在比如眼下正打得如同一锅滚粥一般的众人,只要是用灵剑的,不论是五灵弟子还是那些散修,都是寒光闪闪,耀人的双目。 唯独此人,威力无匹的一剑向李简刺出来时,灵剑之上半点光彩也无。 这究竟是…… 此时黑衣人那一剑几乎就在身前,而且那人的速度已经呈不可阻挡之势,这样的一剑,李简自然不敢直撄其锋,身子巧妙一让,出左手短剑将那人的剑势向旁顺势一引,右手长剑几乎同时一道白光疾斩那人持剑的手臂! 做这些的同时,李简才想到出手时灵剑无光,便不会让人注意到,加上此人身法罕有的迅捷无声,难不成只为了刺杀时能够悄无声息而又隐蔽致命吗? 想做到这些绝非易事,必然是花费了不少心血,而这些手段也都是偷袭别人时用处才最大,莫非这个人是专门以刺杀为业的吗? 修行界里还有专门刺杀别人的法门吗? 李简想到这里的时候,黑衣人似乎对李简的应对也有些吃惊,她看了许久,知道李简也是剑修,不过她这一剑刺出,所占的便宜就是此时她的身法已经不可阻挡,凭借此势出剑事半而功倍,就算伤不了这小子,但闯过去总是没问题的,因此她认为自己这一剑刺过去,对面的小子必然避让,但没料到这个冲过来拦截自己的小子不但身法快,眼力颇佳,出手更快!不但连消带打得躲过了自己这一剑,还借机反攻自己,看他出剑之疾,若不躲闪,虽然也能闯过他这里,但是持剑的手臂马上就要被他斩断了! 无论如何她不愿舍弃一条手臂,因此整个人在高速之中将腰一拧,就在李简灵剑的白光要斩落时,她的身子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平移出去,险险的刚好让过李简的剑锋更是让过了拦路的李简,仍然向下方的言霜冲了过去。 就在这黑衣人让过李简时,另一道白炽的剑光从下方袭来,直刺这黑衣人。似乎是这黑衣人若不躲避则被李简斩一臂,但这一道剑光则会躲过去,若她躲避,则又要被这白炽的剑光透体而过! 是后面跟来的顾渊出手了。 这位顾师兄眼力不凡,他似乎是料到李简的出手会逼得那人改变方向一般,他的灵剑是并不是正对着那人而去,但那人为了躲避李简的剑而方向一变,顾渊的剑就几乎正在那人的身前了,剑上的光芒之下那人漆黑的双眸同样闪着两点寒光。 黑衣人猛然出剑,这一剑虽然不是直刺,而是斜斜的将顾渊的剑击飞了出去,但是她出剑之速让扭头看过来的李简瞳孔一缩:此人出剑实在太快了! “叮”得一声,顾渊的灵剑就被击飞了,白色的剑光打着转就翻飞了出去。 在那“叮”得一声同时,顾渊心中也是一震,修士在用自己的灵器对敌时,修士本人都能有种近乎感同身受的感应,作为剑修更是如此,那把灵剑是他多年惯用之物,出手之时更是心神相连,因此刚才顾渊相当于手握剑柄与那黑衣人毫无花巧的对了一剑,彼此也就把对方的深浅摸了个七七八八,令顾渊心中吃惊的是,这个偷袭言霜的人,修为绝不再自己之下,而且细细品味刚才她仓促中那一剑的威势,犹在自己之上! 果然是高手! 瞬间之前,在那人躲避了李简的一剑之后,在顾渊那一剑还未被击飞之前,李简的身形骤然大变,他本是迎着黑衣人斜斜的向上疾速飞来,黑衣人就要擦身而过了,李简不肯放过她,在自己一剑斩空后身形一转,人在空中就倒着飞去,然后速度陡然便慢下来,紧接着待停下来后,李简又骤然加速,他看得出来,那位木秀峰的师兄也没能拦住这黑衣人! 而李简加速时,那人的身形也因顾渊那一剑又拖着缓了几分! 不但如此,黑衣人在掠过顾渊身旁时,还犹豫了一下,两个剑修拦截自己实在令人恼恨,要不要杀一个呢…… 而顾渊的剑此时也在去而复返,正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快的就要回到他的身边,顾渊此时也知道这黑衣人对自己杀心大起,他手中虽然没有动作,但是目光的牵引之下,那把灵剑在空中拖着一连串的虚影便从那黑衣人的斜上方又疾刺而来。 黑衣人没料到对面这个年轻男子的御剑术如此精妙,他手中完全不见动作,但他的灵剑却又刺了过来,而且这一次威势更盛,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改变身形,从向下俯冲而去中直立了身形,正面硬对这即将而来的一剑。 李简原本不太可能追上这黑衣人,正是顾渊这第二剑才给了他机会。 “当”得一声,黑衣人再次出剑将这飞刺而来的灵剑斩飞了,但她的身形也几乎被顾渊这一剑逼停,这一次顾渊的灵剑上所蕴含的威能比之第一剑要盛了许多! 黑衣人被顾渊的剑逼停的同时原本更加戒备的盯着空中那把刚被自己击飞出去的剑,防备着那剑再攻过来,但马上她面上神情变化间就瞬间转身,然后手中长剑就频频刺出! 顾渊看到了,就在那黑衣人击飞自己的灵剑的同时,他就看到那位木秀峰小师弟的身形疾驰而至,如同在长空扑击天鹅的大鹰一般,正追到那人的上方,手中长剑正白光闪闪的要刺下来!接下来就见那黑衣人向后扭身,挥动手中的灵剑与追过来的李简对了几剑,“叮叮当当”的灵剑交击之声急促的传来。 若不是顾渊师兄的一剑,李简也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他这次算是偷袭对方,虽然开始时还有先手的优势,占着先机频密的出剑刺向她,但他没料到这黑衣人的反应能如此快,但那黑衣人几乎是一扭脸就出剑封架了他的攻势,一把灵剑不但将自己双剑的攻势全都抵挡住,而且还能在自己双剑的空隙中还了自己两剑,就是这两剑,如毒蛇吐信一般让李简一时慌乱抵挡,那人借此整个身形向后一仰便同一道流星般又向言霜射去。 顾渊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剑,蓄势待发,见黑衣人又从这小师弟身边逃脱,马上手诀一变,灵剑发出一阵森白剑光对着那飞下去的背影就刺了过去! 李简被阻,身形停滞了一瞬,暗道了一声好厉害的家伙,马上便又追了下去! 顾渊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剑,他注意到那人侧目,知道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剑,然后看着那人又似乎很是随意的一挥手臂,看来又是想要凌空将自己的灵剑击飞,看到这里顾渊嘴角微翘,一抹冷笑浮了出来。 那个人的确是准备再次将这飞来的灵剑击飞,可哪知她一剑斩出去,那把袭来的灵剑却迅捷的一个变换,就如同一只手握住剑柄与她比拼剑术一般,手腕一翻便让了过去,不但让她一剑斩空,而且借机找到了她的破绽之处,然后就直刺而来! 说起来这样的变化对于寻常的弟子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只要御物术修得精纯些就可以做到,比如钱潮,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对于剑修来说却殊为不易,因为剑修驭使自己的灵剑所用的可不是御物术,而是御剑术,剑修首要的就是将自己的剑驭使的迅疾如闪电,对敌之时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灵剑已经刺了上去,因此诸多剑修也都在这个‘快’字上下功夫,讲究的是出剑迅疾,收剑迅速,比如与李简交过手的云熙,她正是如此,一剑若是刺空便马上收剑再刺过来。这里多说一句,纵然钱潮在操纵灵剑的手法上很是精妙,但受他操纵的剑若刺出去是远没有寻常剑修一剑刺出的威能大的,这就是御物术与御剑术最大的区别。 唯独这位顾渊,也不知他在御剑术上下了多少的功夫,在驭使灵剑之上已经可以做到接近精妙的地步,在木秀峰的那些炼气剑修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当时见对方要斩自己的剑,马上便隔空驭使自己的剑一个翻转,不但避过了对方的剑,还找到了对方的空门,心中大喜,马上就驭剑直刺。 可惜的是,顾渊的剑并没有刺在那人的身上,他的御剑术精妙,但那黑衣人的身法也更为精妙,发现这一剑无法抵挡后,那人的身子竟然随着这直刺而来的剑骤然改变方向、一同向后疾退,一直没让那寒芒四射的剑锋刺入自己的身体,在疾速的飞行中能作这样的改变,足见此人在身法上是远超寻常弟子的。 终于,在退了一阵后那人重新找到了机会,一剑重重的斩在顾渊的剑上,“叮”得一声便又将它击飞了出去,但是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简已经借机又追到了,这着实令这黑衣人气恼,原本看准了时机的一次偷袭,本以为可以一击得手,然后马上远遁千里,但现在却被这两个家伙一直纠缠不妨! 而此时那人为了击飞顾渊的剑又几乎被逼的停在空中,无奈之中眼睁睁的看着李简大鸟一般冲了过来, 这才是李简最喜欢的打法,既是争斗,两人总要面对面才好,像刚才那样一个追一个逃,逃得人还身法奇快,这让李简有些不适应,如今那人被逼停,则正是李简发威之时。 李简刚才被黑衣人两剑逼的有些慌乱,虽然有些佩服这黑衣人的剑术,但他心中更想与之好好的较量一番,刚才仓促,未能将自己的手段都使出来,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自然要全力以赴,就见李简右手腕一抖,手中长剑本来就白光灿灿陡然间便如一树梨花怒放,道道白色剑芒呼啸着就刺了下来! 一阵密集的“叮当”声从长在酣斗中的众人头顶上传来,真如满斛的珍珠倾倒在琉璃顶上,绵密不停,引得下面的人纷纷抬头观望。 言霜众人在争斗之余抬眼看去,就见空中道道白色的流光席卷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们知道那个黑色的身影就是来偷袭的人,不过现在看那个小剑修的剑法虽然犀利,但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如同潮水中的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纵是李简的剑势如雨,对面的黑衣人也是出剑如风,浑然无光的灵剑每一次刺出去都将一道白炽的剑光击溃,看起来虽是有些轻松,但实际上黑衣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的焦急,现在看来她被李简牢牢的拖住了,原本是想出其不意的刺杀言霜,没想到被人看破拦截,等她打定了主意要搏杀言霜,更没想到缠上自己的居然是两个剑修,而且一个比一个难缠,眼前这个小剑修是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他发现了自己,还将自己缠得最紧,想脱身都难,更不要说到言霜面前去厮杀了! 再不能脱身的话,等惊动的五灵弟子都围过来,到时想脱身都难,杀不死言霜也就算了,若自己也扔在这里那可就太失策了,就算不死,带着一身伤逃出去,那也能让自己好久抬不起头来! 这个该死的小剑修,有机会一定杀了你! 李简此时心中也有些急,往日里他的剑雨泼洒之时,对手定然是借助身法一边躲避一边抵挡,自己的剑或许无法刺中对手,那也属正常,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就在那里不动,只与自己一剑一剑的与自己对拼,自己出一剑她就挡一剑,不但抵挡了自己所有刺出去的剑势,而且还能显得这样的气定神闲,这还是李简进入木秀峰以来第一次遇到。 这让李简有了几分的不服气,他忽然想到自己左手中的灵剑一直未动,便剑势骤然一停,空中梨花消隐,但在对方反应之前,双剑交叉一搭,再分开时双剑齐出,白光闪耀,身前如一朵硕大白莲盛开,侧倾着就向那人压了过去。 这一次那黑衣人的面容冷峻起来,第一次开始被对面这小剑修的剑势逼得向后倒退,她出了几剑之后便发现对方重重的剑影都是成对而来,无论自己刺向哪里,看得虽然清楚,但自己出剑抵挡住的却都是虚影,就算一剑将对方的剑挡住了,但就在自己的剑架住对方剑的同时还有一道剑光便从不同的角度刺向自己,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此时不退就要中剑,于是黑衣人便被密集的剑势逼的向后飞退,只要开始退了,那再出剑抵挡就根本不可能,对方剑光如同密雨一般无孔不入的向自己袭来,最终黑衣人的身形便一直被李简的剑光压制着倒掠着飞出去。 这其间顾渊也被李简的剑法所摄,呆呆的看了一阵,他真不知道何时木秀峰又出了这样一个小师弟,剑法之高明在一干木秀峰弟子中至少是个亮眼的人物,怎么自己一直没听说过呢?然后他见那黑衣人被这位小师弟的剑雨逼退,这才醒悟过来以自己的灵剑从那黑衣人的身后不停的袭扰,频频让那黑衣人手忙脚乱,几乎中剑,逼得她不得不摆脱那位小师弟,最终无奈之下,黑衣人只得从空中直直的落了下去。 以上笔墨虽多,但从李简冲出去拦住那头袭来的黑衣人再到他与顾渊二人合力将黑衣人逼得落在地上,也只不过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而已。 落下之时,黑衣人还注意到,在身周围这影影幢幢的散修对面,那个雪白秀发飘扬的绝色女子还特意的向自己看了几眼! 言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个黑衣的女剑修她并不认识,不过她所用的手段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看见那黑衣女剑修从上面直落而下,而那个木秀峰的小剑修也随之头下脚上如同双手推着一朵硕大莲花一般疾速砸落,瞬间,那二人落下之处惊呼连连,被波及到的散修们或倒地身亡或四散逃开,然后那位木秀峰的顾渊的剑光便也跟着加入进来。 依着李简的想法,这个女人想必也是个贪图灵石而来的散修,但令他不解的是,这个女子落下后见到身边左右尽是散修,面上却是一片的嫌恶之色,有几个她落下时离她较近的散修还被她随手就杀了,这样才将周围一片散修都惊走让出了一片场地,然后李简落下来,后面的顾渊也跟了下来,三个剑修几乎就是在散修的中心斩开了一场剑光闪闪的恶战!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一:成名之战(七) 就在那黑衣人被李简和顾渊逼得不得不落下去的时候,同样在空中,当然是另一个方位,有一个一身紫袍的人眼看着那一幕,嘴角却翘了起来,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很好,那个女人喜欢出风头,一心要拔头筹,明明时机未到她却忍不住性子,果然被五灵弟子缠得死死的,不过也好,现在下面因为她这一闹也就更乱了,她一个人就牵制住了两个五灵宗的剑修,现在自己的时机倒是有了,可不能辜负了她这一番折腾,自己抓住时机也该出手了,若是自己得手后定要谢她才对……哈! 前面曾说过,除了那些正在与五灵弟子拼杀的散修外,还有一些人对那局面一直是冷眼旁观,静待出手的时机,这样的人只有寥寥数位而已,那个与李简、顾渊正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也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自然也有这位紫袍人,这位紫袍人在这些人中修为手段或许算不得首位,但是他心思之活络却是这些人中的翘楚。 这位紫袍人由于以后还会出现,因此这里笔者卖个关子,暂不点明此人身份,但此人却并非散修,其实不止他,就连下面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也并非散修,除了这二人之外,目前还在冷眼旁观的这些人中,大部分的身份都很隐秘,但却几乎没有散修,不管他们各自受哪一方势力所托来到这里,目的倒都是一样,无非是让那言霜死在这里……嗯……也有特殊,后面自有提及。 紫袍人的目的也是让言霜死,不过不论言霜怎么死,只要她死了,这紫袍人的目的就算达成了,是不是他亲自出手斩杀的言霜倒无所谓,只要言霜死了,他回去就有大好处,因此相对于个人的单打独斗,紫袍人倒是更倾向于自己能给这些依旧未出手的人创造一个好的时机,让这些犹未出手的人看到机会,纷纷抢着出手,他知道,这些人才是真正有实力杀死言霜的,只有让这些人看到了机会,言霜才有可能命丧今夜。 因此,局面被那黑衣人搅得更乱之后,紫袍人就看到了机会,他要出手再添一把火,让下面的局势乱中更乱,这样才能让别人为他火中取栗。 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紫袍人将其捧在手中端详,那是一个人头大小的坛子,表面黑漆漆的颜色,坛口密封,还贴着一张看上去有了些年月的符箓,之所以说有了些年月,是因为那符箓的黄纸已经褪色,上面书写的符文也显得驳杂难辨。 坛子很重,紫袍人感叹一声,凭自己的手段倒也不输那个言霜,但只要自己出手,难免会让有心人看出自己的来历,那就十分的麻烦,也只有用这个东西才不会让别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东西用出来,造成的杀孽必不会少,唉,顾不了这么多了,先取了那言霜的命再说! 想到这里,紫袍人一只手托着坛子,另一只手“刷”得一下就将那张符箓撕了下来,就在符箓被撕扯得粉碎时,紫袍人觉得手里的坛子一下子就重了许多,不但如此,原本安安静静的坛子也开始震动不稳起来,就如同坛子里面有一个东西在那符箓被毁的时候就苏醒了过来,听到了下面的惨叫声声,嗅到了下面的血腥阵阵,急不可耐的要从坛子里面钻出来大快朵颐一番! 果然厉害! 紫袍人心中暗道,不过现在还没做完,他单手托着震动不已的坛子,另一只手捏了几个手诀之后“啪”得一声就拍在了坛子上,顿时坛子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好了!紫袍人看了看下方,然后手一翻,那坛子就向着下面人头最密集的地方坠落而去。 …… 不论是散修还是五灵宗弟子,在激斗了一阵之后,一来是为了节省自身的灵气,二来在空中群斗,自己的脚下空荡荡易受到攻击,因此争斗持续了一阵之后,战团便都落在了地上。 人头最密集的地方自然是还没有与五灵宗弟子交手的那些散修聚集的地方,因为并未交手,因此还是有人发现了空中坠落的坛子,处在坛子落下位置的,便躲开了。 有人躲开了,自然就有人没有躲开,或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从空中落下了什么东西。 “哗啦”一声,坛子倒是落在了地上一下子就碎开了,紧接着,里面的东西也就泼溅出来,那些没躲开的人就被沾染上了。 …… 从言霜等人的位置看过去,面前黑压压的不知道多少散修正红了眼要杀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如同一股潮水一般,言霜等人并没有注意到从空中落下来一个坛子砸入了散修密集之处,不过有一人除外,正是飞速的与那黑衣人互换着身形,剑光密集而出的李简感觉到一股更为令人心寒的危险自空中而落,他还忍不住的向那空中紫袍人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些藏在暗处的厉害家伙忍不住要出手了,李简暗道,那眼前这个黑衣人必须快一些解决掉,不然局势就会越来越棘手! 想到这里,李简便更加的催紧了手中双剑的攻势! 忽然一阵怪吼之声从散修背后传了过来,如同地动之前地底发出的沉闷怪鸣,但地面却丝毫不见摇动! 那阵怪鸣让正在酣斗中的言霜等人忍不住看了过去,本以为是不知道这些散修又使出了什么新的手段,但是众人第一眼并未在那怪吼发出的方向发现什么异常,正狐疑间,在那怪吼发出的方向上却传来了数声凄厉的惨叫声,随即那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惊骇欲绝的事情,眼见着散修们个个慌乱的从那里四散而开,还有散修腾身而起,想飞身赶紧逃离这危险之地! 就在这时,言霜等人便目瞪口呆的看到了,从人影密集又挤作一团的散修中,似乎是从地面上伸出一只粗壮的长臂,一下子便将一个正在飞逃中的散修抓在了手中,被抓住的散修刚刚发出一声惊惧的惨叫时,地面上一阵翻腾,不少的散修被一股大力扫得跌撞而起,又一只手臂在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捞过,一下子就将几个人都抓在了手中! 好粗的手臂!足有壮汉的腰那么粗! 又是一阵沉闷难听的低吼声传来,在密密麻麻的散修之中,一个身长超过两丈的巨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两只手中各自抓着几个犹在垂死挣扎的散修,对着言霜等人的方向略一弯腰,又是一阵大吼! 虽然隔得远了一些,但是言霜等人还是看清了那个站起身来的巨人全身满是黏稠的泥浆,几乎有水缸大小的头颅上满是流淌而下的泥浆,不知这家伙是没有眼睛还是眼睛也被泥浆覆盖住了,发出吼叫时,那张黑洞洞的大口也有淋漓的泥浆滴落! …… “这是……?” 燕惊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呆了,他从未在宗门外面的修行界里行走过,今日见此忍不住心中发寒,暗道散修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 温良也被眼前所见弄得呆了一呆,然后马上就眯着眼睛仔细的辨认起来。 “温师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燕惊问道。 “这是……”温良沉吟着,眼前那东西似乎有些眼熟,早年间他也曾摆弄过类似的,不过这一个倒是更为复杂一些“泥……不对!” 温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马上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呵呵,我知道了,好聪明的家伙!” “温师兄……” “嗯,那东西嘛,我若没有看错,应该是一具血傀。” “血傀……?” …… 片刻之前。 紫袍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扔下去的那个黑坛子向下坠落,此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疑虑的,毕竟这黑坛子是他买来的,为了这个坛子,他花费了一笔不菲的灵石,都快赶上言霜头上的那笔悬红了,若是有用也就罢了,若是这坛子无用,等逃出五灵宗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卖坛子给自己的人好好的算一帐。 那黑坛子在紫袍人目光的注视之下越坠越快,还未落地就已惊动了下面的散修,几个散修仰头看过去,但却没能察觉那坛中隐藏的危险,只是侧身避让,让那坛子直直的就砸落在脚边的地面上,“哗啦”一声,坛子四散碎裂,坛子里面一团漆黑如墨汁,黏稠如泥浆一般的东西也随即泼溅开来,还沾染在几个散修的衣袍上。 随着那坛子碎裂,一股腥腐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离得近的几个散修嗅到那股气息后马上就察觉到了危险,便要四散躲避,可惜的是,若这些人在那坛子落下之前就远远的躲开,或许还能逃得一命,但此时已经晚了! 那团漆黑如墨汁一般的泥浆自泼溅出去便如活物一般的动了起来,地面上但凡被这漆黑泥浆泼溅之处几乎是立时就塌下去半尺形成一个不大的浅坑,其中泥浆翻腾沸溢,一个个的气泡从泥浆底下冒起又破裂开,那腥腐的气息顿时就更加的浓冽起来。 忽然一个散修一声惊呼,他的衣袍上原本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黑泥浆,他原本也未在意,但就在他的心神被那坑中的怪异情景吸引时,猛然周身一紧,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那黑色泥浆几乎覆盖了半个身子,然后整个人身不由己的向那泥坑踉跄而去,看得出他是万般不愿跌进去的,倒更像是被周身越来越多的泥浆裹挟着栽倒在泥坑之内,先是头后是脚,整个人只徒劳的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如同陷进无底的泥沼中一般直没而入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又是几声惊呼,同样几个身上沾染了黑坛子碎开时的泥浆的散修,同样也被那泥浆糊得如同一个泥丸一般,只有双腿和头脸在外,惨叫连连的也载进了泥坑之中不见了踪影,只有再冒起的气泡中多了几分的血腥气息。 这下,看到这些的散修们慌了神,有的惊恐后退,有的抬眼去看究竟是谁捣的鬼,有的则要飞身逃离这里。 就在这时候,那泥坑中如同沸腾了一般泥浆四溅而出,一声沉闷的吼声自地下而来,如同黄牛被杀死时绝望的吼叫,令这些散修心寒,紧接着那泥坑一下子就向上隆起,如同下面有一个迫不及待的巨大活物就要破土而出一般! 此时已经有散修飞身而起了,一般飞逃一边惊恐的回望过去,然后他就看见自那泥坑之中一条足有人腰粗细的巨大手臂一下子就伸了出来,泥浆淋漓的五指张开拦腰就向他抓了过来,一声惊呼刚刚出口就被胸腹间一股无法抵抗的大力抓断了。 “轰隆”一下,那泥坑终于被从地下钻出来的家伙冲了起来,泥浆四溢,附近未来得及逃开的散修被顶的跌撞而起,又一只人腰粗的手臂向着这些还未落下的散修横着一捞,就抓了几人在手,然后这黑乎乎,泥浆不停滴落的巨大家伙就对着言霜的方位发出了一声低沉难听的怪吼来! 现在看上去,至少是值了一半自己所花出去的灵石,紫袍人在上面看着这些暗道,就看接下来这家伙的威力如何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二:成名之战(八) “那是什么东西?”正在与散修激斗中的彦煊发现了那些散修后面的混乱,更是看见了那个两丈多高巨人一般的家伙,那家伙发出的那声怪吼让彦煊心中有些慌乱,因此才问身边的汤萍。 “嘿嘿!”汤萍还未说话,陆平川见了那个两丈多高的家伙却先高兴起来“终于来了一个大家伙了,那东西应该更抗揍才对!” 说完之后,陆平川还跃跃欲试的想要冲进散修堆里面去会一会那家伙。 “陆大哥,别去!” 汤萍也不认得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直觉之下,她认为那个巨大的家伙应该是一种邪术才对,冷不丁发现陆平川要冲过去与那个家伙交手,这才让她大惊失色,连忙出声将陆平川拦下。 “啊?那家伙很厉害吗?”见汤萍面上神色有些惶急,陆平川有些不解,看了看那泥浆巨人,这才回身去问汤萍。 “你看!”汤萍向那巨大的家伙伸手一指。 就见那泥浆巨人此时已经双手空空了,原先被他抓在手中的人已经不见了,不过在它满是泥浆的手臂上却多出了几个不小的鼓包一般的东西,顺着手臂渐渐的向它的胸口的方向蠕动,突然一个鼓包从内里一下子破开了,从中拼命的伸出一个满是泥浆的头颅来,看不清容貌,但那鼓包之内竟然是个人,就见他拼命张开嘴,满口白牙与脸上的泥浆对比强烈,刚喊出一个“救”字,巨人手臂上无数的泥浆如同无数条细蛇一般就从他的口中涌入,把跟在后面的“命”字堵了回去,几乎是马上泥浆便又将他糊得严密了,只在其中徒劳的又伸出了一只同样满是泥浆的手来,便再没了生息! “乖乖!”陆平川这才被吓了一跳“那家伙吃人!” “这可不是吃人,”汤萍也被看到的一幕吓到了,喃喃的说道“而是……” 至于是什么,汤萍并不知晓,不过她更加确定那定然是一个厉害的邪术。 …… 同样,几乎所有的五灵弟子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泥浆巨人惊住了。 “那是什么东西!” 陆双虽然修为不弱,但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怪物,尤其是看了那家伙胡乱出手的手段后,更是将她惊得杏眼圆睁。 那泥浆巨人自出现后就不分敌我的胡乱攻击,若说是散修用来对付言霜的手段吧,但却没有直接将它用在言霜的身边,而是用在了散修密集之处,偏偏那东西似乎灵智未开,愚蛮混沌,只要是身边有人就只管一把抓过去,开始之时还有些倒霉的散修被它抓在手中,惊叫连连的想要挣脱出来,然后惊人的一幕就出现了,似乎这巨人完全是一堆泥浆一般,被抓住的人挣扎一番后居然就陷进这巨人身上的泥浆之中去了,成了被泥浆包裹住的一个大鼓包慢慢由这泥浆巨人的手臂向胸口蠕动而去,这其间还不时的有那未死的散修从那鼓包中想要挣扎出来,可惜的是没有一个能做到。 这就让那些在这巨人附近的散修魂飞魄散一般的逃避开,那泥浆巨人又抓了几把都没有抓住一个人后,似乎是恼恨的一声大吼,然后就见那它忽然间一个蹲伏然后就是一个扑跃,所扑之处正是惊恐的看着它的一堆散修,速度之快远不是这么大的体型能做到的,在那些自以为躲远了看热闹的散修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那些躲避不及的散修的阵阵绝望的惊叫声中,泥浆巨人扑进去后“啪”得一声便又摔成了无数的泥浆四溅而起! 但是几乎也是在同时,它便重新从那里蹲身而起重新站立起来,原本那一堆的散修却半个也看不到了,只不过这一次这泥浆巨人无论前胸还是后背,手臂还是腿脚,几乎处处能看到一个个的散修陷在其中,而那巨人身上的泥浆正迅速的贴着他们身上的衣袍合拢成一个个的鼓包!一个个惊恐万分的散修或是头脸在外绝望的惨嚎,或是手脚在外痉挛般的挣扎,随着泥浆在他们的头脸上或是挣扎不止的手脚上层层覆盖之后,便一个个的再没了生息,不但如此,那些鼓包还一个个的慢慢平复下去,与此同时,众人也察觉到这巨人又高大了许多,身高几乎接近三丈,手脚也比之刚才更加的粗大了许多。 最大的不同便是那泥浆巨人此时已经接近凉亭大小的头颅的眉心正中,已经能明显看到一道竖痕,似乎是一只紧闭的独目! “这是……”骆缨被这一幕深深的惊到了,有一个可怕的名字在她头脑中浮现出来“泥傀!” 可惜的是骆缨终究还是没有温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她只当眼前可怕的东西是泥愧,却不料自己认错了。 “泥傀!”骆缨身边的文苑听了这两个字心中也是一抖,虽未见过,但是从师长们口中听来的传说中,这泥愧的凶名自然也有提及过,眼下若是泥傀的话,那绝对是不能力胜的,要清除这泥愧必然是要拿出些非凡的手段不可! …… 紫袍人现在则有些满意的看着下面的情形:嗯,现在看来这笔灵石花的倒也是值了! 四下里看了看,他又想道:那几个还一直未出手的家伙估计也快了吧? …… 最后面负责指挥一干五灵弟子拼杀的范衠也被前面的乱象惊动了,那泥浆巨人巨大的身影就在前面,身边的五灵弟子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不要妄动,”范衠早就料到今夜里必然会凶险异常“待我去看一看再做打算。” 然后范衠的身形就疾速的向前飞了过来,等他离得近了些,正看见那泥浆巨人把身子一扑,第二次冲进一片正四散而逃的散修之中,然后它立即又在四溅的软泥中站了起来。 范衠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泥浆巨人身上原本伸出来挣扎的手脚,哀嚎的头脸如同没入泥潭一般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怪物! 不过这东西似乎要用人来不断的让它自身强化。 不好! 难怪这里这么多的散修,难不成都是为了让这家伙吃掉的吗? 那到了最后,言霜等人岂不是更加危险! 范衠看明白了马上就飞了回来。 “范师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我也没见过,不过看起来这里的散修倒都是给它预备的血食,咱们切不可与它相对,只管将这些散修杀散了,这样那家伙才好对付!” 说完之后五灵弟子便领命而去,范衠看了看前面,暗道这样的家伙非是能以力取胜的,恐怕要除掉这怪物非要用到骆师妹的阵法或是文师妹的符箓才行,想来那两位师妹也该在做准备了才是。 …… 李简也在争斗中看清了那个泥浆巨人,更是对它既可以聚拢成人型攻击周围的人又可以在扑入散修之中时化为一片泥浆然后将那些人都裹挟到自己身上的手段咋舌不已。 这样的怪物李简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出凭借自己手中的剑该如何对付这样的家伙,在他看来若是自己的剑刺在它身上就如同刺在一团泥浆之上一样,或许对这家伙没有任何的伤害。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手里的剑自然也就慢了下来,要说此时对阵这黑衣人不可分心,但是此时分心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他身旁附近的顾渊也被那泥浆巨人吸引了心神,不止如此,就连他对面一直与他争斗得颇为激烈的黑衣人在看见那泥浆巨人的时候更是吃惊不已。 黑衣人与那个放出泥浆巨人的紫袍人并不认识,更不知道那个紫袍人的打算,但是此时她看到那厉害无比的泥浆巨人后心中却是后悔不已。 她原以为自己出手时言霜这里就是乱局,是下手的好时机,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真正制造乱局的人,如今自己被眼前这两个剑修缠的脱不开手脚,定是有人看到之后才放出了那个正在作乱的泥浆巨人,唉,若是自己当时能够按兵不动多好,等其他人动手,然后等这泥浆巨人登场作乱后再出手……唉……也只能怪自己心急了! 不过现在到未必不是个好机会! 她又想到,虽然现在自己被这个两个剑修缠住,但自己毕竟比起其他仍在暗中隐藏的人来说是离那言霜最近的,只要有机会能甩脱了面前这两个剑修,只有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自己就有机会出其不意的刺杀那言霜,那白发女想必认为自己会被这两个剑修缠得根本无法脱身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黑衣人眼睛的余光向着那泥浆巨人的方向一瞥,暗道说不定能利用这个家伙来摆脱这两个烦人的剑修。 就在黑衣人想到这里的时候,李简的心中陡然一跳,斗了这一阵子,他又隐隐的进入自己那剑心清明之境中去了,说来若是仅凭李简与这黑衣人相斗,虽然不至落败,但也仅是个堪堪应付而已,他能支撑到现在,除了凭借自己不俗的手段和那份独有的感应外,还要多亏了身旁有一个顾渊。说起来这位顾渊师兄由于不擅长对付黑衣人这样的近身打法,也只能在外围为李简拾遗补缺,在关键时刻出一剑解了李简的围或是一剑将那想脱身的黑衣人逼回来而已,让他自己与这黑衣人单打独斗的话,很尴尬的说,这位顾渊师兄怕是支撑的时间还没有李简更长久。也因此,二人形成一个奇妙的互补,将这黑衣人死死的纠缠住了。 而现在李简凭借着自己的剑心清明察觉到了面前黑衣人升腾起的浓冽的杀心,他还察觉到,这杀心不是对着自己来的,也不是身边的这位师兄,而是不远处那位雪发飘扬的绝色女剑修,言霜! 她又要打什么主意?李简心中谨慎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三:成名之战(九) 又有人出手了。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来自那些与紫袍人一样等待时机出手的人,这次出手的倒是一个一直混在散修之中的家伙。 此人是不是散修已经无从可查,因为后来这个人连尸首都找不到,或者他可能就是个散修之中不多见的高手,原本是打算一直与散修混在一起,哪里人多他就在哪里呆着,呼呼喝喝的做做样子,等到时机成熟便向前斩杀了那言霜,但后来他的算盘却拨不响了。 至于原因么,他刚才是死里逃生,原本他就与一堆散修凑在一起,没想到那里人多了些被那泥浆巨人盯上了,随着一股腥风扑面,那泥浆巨人一下子就扑到他所在的人群之中,此人也算是机灵之辈,前面看了几次之后便明白若被那泥浆沾染在身上则必死无疑,因此在那泥浆巨人迅疾无比的扑过来时他就向后疾退,然后眼看着自己衣袍下摆上就沾上了几个泥点,他也迅速,挥剑就割断了自己的袍子下摆,几乎就在同时那片破袍子就被一团黄牛大小的泥浆团包裹住了,这吓得他一身的冷汗! 同时更是让他恼怒不已。 看得出来,这骇人的泥浆怪物必然是某种厉害的邪术,不可能是五灵宗这样的名门大派会传授给弟子们使用的,那就说明是在场不知道哪一个想浑水摸鱼的家伙把这泥浆巨人放了出来,但坑人的是这泥浆巨人或者是敌我不分或者是必须用血食进补之后才会变得厉害,因此这些散修便遭了殃。此人也是打着让别人为自己火中取栗的打算,可没想过把自己喂给这泥浆巨人,刚才的九死一生已经让他心中愤怒难遏,同时他更是想到接下来很可能会有更厉害的家伙会出手,到时候可不要让言霜死在别人的手中,那自己可就白跑一次了,看着眼前的乱局,此人又想道既然要乱那索性就全都乱了吧,自己也添一把火,让这局面更乱,不过我的手段可不是你那狼夯的泥浆怪物能比的,到时候这里就只有我能来去自如! 想到这里,此人加快身形悄悄地来到了言霜等人的侧面,局势混乱,倒无人注意到他。他看了看已经向言霜这边大步踏过来的泥浆巨人,又看了看依旧与众多散修厮杀在一起的言霜等人,这家伙冷笑一声,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同竹篓差不多的东西来。 小心翼翼的将这竹篓一样的东西放在地上,这家伙面容谨慎的开始念诵起一连串低沉的口诀,双手还不停的捏出不同的手诀与之相配,到最后口诀一停,他双手便扶在竹篓上,感觉这从里面传来的不停的撞动,里面似乎有数不清的东西发了狂一般的要冲出来正不停的在竹篓之内乱撞,这时他才将竹篓上一个用藤条编织的盖子打开了,然后闪身就退! “嗡嗡”声大作! 一股浓郁的黑烟从竹篓中飘了出来,眨眼间就在竹篓上方聚成了一团黑云越来越大,然后向着言霜那里就冲了过去! 在言霜那些看过来时,向他们急速的飘散过来的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黑雾! “贪吞蚁!”汤萍最先认出了那黑雾究竟是什么,脸上早就变了颜色,用几乎变了调的声音惊叫出来! …… 言霜这边算得上是被那些散修围着打的,因此铺天盖地而来的贪吞蚁最先伤及的也是那些散修。 汤萍那声“贪吞蚁”的惊呼声刚落,便有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声一连串的在散修的后方响了起来,在后面几个散修一边发狂一般的拍打身体一边不要命的奔跑起来! 初时散修们虽然听到了那阵不祥的“嗡嗡”声,但可惜的是大部分散修居然是伸着脖子盯向那声响传来的方向,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那股黑潮一般铺天盖地的贪吞蚁席卷而来后,便有人遭了殃! 贪吞蚁,钱潮几人也曾经见过,那还是在前些时日外出时在那如同山岳一般大小的守山兽的身上见到的,当时守山兽与负山兽要横穿灌溪口,被灌溪口里的妖虫“钻竹风”所阻,因此守山兽便放出了栖居在自己背上的贪吞蚁,一举将钻竹风吓得不敢阻拦,当时那贪吞蚁的威势就让钱潮几人惊得目瞪口呆,那时候还是远观,现在倒是可以细看,而且他们更没料到的是会有人在今夜里为了杀言霜会放出贪吞蚁! 这贪吞蚁嘛,体型与寻常的大蚂蚁相似,背生翅翼,飞行迅捷,外壳坚硬,不过最让它们凶名大盛的却是它们那似乎永无止尽的吞噬能力,一旦落在活物身上,那贪吞蚁不将对方撕咬吞噬的连渣滓都不剩是不会罢休的。 因此贪吞蚁席卷而来时如一股大风吹动漫天的黑雾,许多原本没什么经验、正瞪大了眼睛好奇打量的散修一下子就被那黑雾冲了个正着,数不尽的贪吞蚁一下子爬满了那些人的全身,开始时那些人还惊恐的用手拍打了几下,但眨眼间不断拍打的手心手背上就爬满了贪吞蚁,这些恶虫还顺着这几人的袍袖、领口向内沿着手臂和脖子钻进去然后便贪婪的不停撕咬起来,不仅如此,他们的头脸上也落满了,原本几声凄厉的惨叫很快就呜咽住了,整个人奔跑几步便踉跄的摔在地上,除了全身密布的贪吞蚁撕咬血肉时恐怖的“嚓嚓”细响外便只有那倒霉的家伙无声的痉挛! 猝不及防,有被贪吞蚁夺了性命的,就有拼命奔逃的。 许多散修明白过来时其实已经晚了,有的向上飞起逃命,有的拔足狂奔,有的拼命的用手拍打头脸,几乎掌掌见血,有的用力撕扯下自己所穿的衣袍,掌掌见血那也是被贪吞蚁撕咬出的自己的血,而撕扯下的衣袍也已经破烂不堪,贪吞蚁的利齿之锋世所罕见,待那衣袍扯下那些恶虫早就咬穿衣袍都在爬满了后背了。还有散修在飞逃之中用出了护体灵光来,但那灵光刚刚将自己全身遮盖住便马上如同熄灭了一般,并非熄灭,而是那光芒迅速就吸引了无数的贪吞蚁覆盖了上去,然后将那灵气护罩撕咬粉碎再落到那散修身上撕咬,就这样即使在空中也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断的飞来飞去! 很快一声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就如同瘟疫一般在散修之中蔓延开来,身上爬满了贪吞蚁的散修放足狂奔,胡乱的在散修之中冲撞,甚至有散修见到一个满身黑色贪吞蚁的同伴向自己冲过来时情急之下为了自保,竟然出手一剑就将其斩了,不过杀完人的刚定下心神向下看时便被一阵黑雾扑倒,不时空中还有人重重的摔落在地,双腿乱蹬,两臂胡乱在身上拍打,不过很快便没了生息! 今夜这里的散修对付贪吞蚁这样的恶虫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但是就算面临这样的凶恶难缠的贪吞蚁,几乎人人自危的时候,还是有散修对近在眼前的言霜念念不忘,死了这么多人,冒了这么多的风险,若是因此就逃走了,岂不是白来一次,况且自己若走了岂不是把机会让给别人了?最重要的是这贪吞蚁实在厉害,自己无法对付,但眼前这些五灵弟子也未必能对付,若是能将眼前这不知道哪一个该死的家伙放出的贪吞蚁好好的利用一番,说不定就能将这言霜杀了,比如……比如到后面去,堵住这些五灵弟子的退路,就让他们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贪吞蚁,自己这些人一来要注意不被贪吞蚁害了,而来更不能让言霜这些人逃了……岂不是好主意? “快,到他们后面去!让他们……”散修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飞身而起就要越过言霜等人。 骆宾几乎马上就明白了这些散修的用心,不等那家伙喊完,他就恨得双眼一瞪,几道剑光便交叉着在那人身上穿透了几次,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身形便跌落下去。 只不过人虽杀了,但毕竟是让这人喊了出来,这些散修中不少人顿时明白过来。 好主意! 听到这句话的散修顿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此许多的散修便动起来,不再四散而逃,许多人都一伙一伙的向着言霜等这些五灵弟子的身后逃去! 眼下的局势可说是无比危急了,前面一个四丈多高的泥浆巨人咆哮着向这边而来,骆缨与文苑原本商议着要想办法将它除掉,但还未出手便被不知哪里来的雾墙一般的贪吞蚁阻拦住了。那些散修们被贪吞蚁侵袭的惨状他们看在眼里,一时间也不敢犯险过去。 现在这里的这些五灵弟子,除了汤萍手持慑鼓可以暂时将贪吞蚁逼退,除了钱潮正在施法外,其他人对于面前这细如蚊蚋又凶名赫赫的贪吞蚁可以说是一筹莫展,包括言霜这样的剑修,也包括骆缨、文苑这样分别精通阵法和符箓的修士,至于陆双,幻术对付这样的恶虫几乎无用。 似乎便只剩下逃走了,可是背后已经有不少的散修聚集,虎视眈眈的,只要他们逃,这些人必定拼命的阻拦。 而且,若是真的逃回去了,五灵弟子的脸面今天夜里可就丢大了,这里可是五灵宗的地界,五灵宗啊,中州之南,六宗之首,这一干五灵精锐弟子在家门口被一帮散修压制着不得已逃回宗内,事后必然会成为修行界的一个大笑话。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四:成名之战(十) (要照顾自己的小生意,虽然赚的小钱钱不多,但是事情多,因此更新的字数稍少一些,见谅!) 贪吞蚁袭来的方向是离钱潮几人最近的,然后才是言霜等人,再远一些则是马琥和方氏姐妹,最远的才是李简和顾渊以及正与之纠缠的那个黑衣人。 钱潮这边,那些散修已经被席卷而来的贪吞蚁惊得纷纷躲避,人群稀薄下来后倒给后面几个满身爬满了贪吞蚁的家伙让出了一条冲向钱潮几人的路来。 “拦住他们!”汤萍喊道。 钱潮眼神一寒,手诀一动,几把灵剑便电射而出,那几人身上已经爬满了一层细密且厚重的贪吞蚁,正撕咬吞噬他们的皮肉,全身剧痛之下他们对迎面射来的灵剑根本顾忌不到,钱潮的灵剑在那几人背后透出来时只惊飞了一些贪吞蚁而已,不过那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倒是戛然而止了! 不过那几声惨叫刚刚停,在几人的头顶之上一直盘旋的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越来越近,“啪啪”几声便有几个散修从空中摔落在地,正是最外面遇到贪吞蚁想要飞逃的散修,如今耐受不住全身的剧痛摔落下来,这几人落地时身上如同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黑漆一般,眼见着爬满他们全身的贪吞蚁将他们衣袍噬尽,然后又将这几人撕咬的血肉模糊,痛苦之中这几个倒霉的家伙不停在地上哀嚎翻滚、踢蹬挣扎,将一道道血痕涂抹在几人的面前! 散修的后面已经大乱了,不住响起的惨叫之声几乎连成一片,眼明腿快的早早的就逃了出去,剩下倒霉的就成了贪吞蚁的口中血食。 不过,到底是散修,这些人即使在此时所想依旧是害了言霜,因此这些散修逃出去的人竟然在后面阻住了言霜这些五灵弟子的退路,竟然打定主意要让这些贪吞蚁来对付言霜! 这个心机也算狠毒了,就连陆平川也看了出来,不但如此,与陆平川交手的几个散修见到此景便也明白过来,正躲避过陆平川的大拳头准备逃走时,身子刚刚飞起来便忽觉脚踝上一阵抓痛传来,却是被那个大个子猛汉少年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个人的脚踝骨。就见那猛汉少年嘿嘿一笑,骂道:“想跑!打得好主意!老子先把你们喂虫子!” 然后就见陆平川抓着两个散修的脚踝身子猛得转了几圈,这下那两个散修只觉头晕眼花,脑浆都要从耳朵中甩出来,然后忽然脚踝一轻,整个人便飞速的给掷了出去,而方向正是那扑天而来的贪吞蚁。 两声惨叫声骤然响起,又急速的远去,这两个倒霉鬼被陆平川掷出去后几乎马上就被贪吞蚁爬满了全身,然后又随着陆平川的力道一路远远而去。 “活不了了!”地上那几个犹自痛苦挣扎的散修让汤萍看得眼角直跳,她手上正在捏出手诀要施法阻挡这铺天盖地的贪吞蚁。 彦煊也知道这几人注定一死,现在见这几人如此受苦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她刚要出刀,几道寒光从天而落将这几个被贪吞蚁爬满全身的散修便刺死了,是钱潮,然后就见钱潮急切的对汤萍问道: “你的手段能彻底将这贪吞蚁除了吗?” “这……” 汤萍的办法可以暂时逼退这贪吞蚁,但是要说彻底将眼前的贪吞蚁清除掉却做不到,眼见着这几个刚刚被钱潮刺死的散修的身子越来越小,逐渐的那些正在撕咬血肉的贪吞蚁要聚拢成一个不小的黑球,汤萍有些心悸的说道: “做不到,只能逼退它们。” “拿着!”钱潮说着递给汤萍一面小鼓,那是他炼制的慑鼓“那你就不要动手了,危机时敲上一下,我来把这恶虫全都除了!” “你……能行吗?”汤萍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 地面上那几个散修被吞噬的几乎看不出人形来,而此时大群的贪吞蚁已经逼近了他们,汤萍看到后,随手便在钱潮给她的小鼓上轻轻一敲,“咚”得一声,顿时这片黑雾就在他们几人的身边消融一般的散开了,那些贪吞蚁似乎对这鼓声犹为忌惮,一下子就被惊散了,纷纷惊飞躲避,不但如此,那些仍在那几个散修身上吞噬血肉的贪吞蚁也被这鼓声一惊,几乎是眨眼间就逃散干净,地上只留下几具被撕咬的惨不忍睹的遗骸来。 “嘿嘿,好用!这些虫子都被吓跑了!”陆平川见了兴奋的大叫。 果然好用!彦煊见了这才放心,不过马上又想起五个人中李简在那边与一个黑衣人仍在激斗,不知道他那里如何了,有没有被这贪吞蚁伤到,便扭头看了过去。 “彦姐、陆大哥,将咱们五灵的人在这边的最好都让他们过来!” 说完这些正要第二次敲响那小鼓的汤萍则注意到,钱潮已经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灰呼呼的坛子来,拖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嘭”得一声就把它放在地上。 …… 贪吞蚁比那泥浆巨人的速度要快许多! 汤萍为了让钱潮能够安心的施法,每当有贪吞蚁围拢上来时她便轻轻的敲响一下手中的小鼓。 这慑鼓的声音倒是将一个人提醒了,对呀!自己的身上也有一面小鼓,是钱师弟帮自己炼制的,曾经在灌溪口对付那里的妖虫钻竹风的时候就十分的有用,如今听那边鼓声响起,一眼看过去那个汤丫头正用这面慑鼓对付这贪吞蚁,居然也是十分有效,如此看来这面鼓现在更是件好东西了! 此人正是马琥,面前的局势他看得清楚,不止有这些不要命一般的散修,还有一个臭乎乎的泥浆怪物,现在又多了这铺天盖地而来的飞虫,局面之忧也让马琥担心不已,不过自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一件可以克制贪吞蚁的好东西后,马琥忽然察觉到这倒是个能一直赖在言霜那个小美人身边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马琥忽然哈哈大笑,抬手射出一道风刃将一个散修逼退的同时,身子就倒飞而起,一面从储物袋中摸出了那个慑鼓一面大声笑道: “哈哈,言霜小娘子,马师兄来护着你!” 这个马琥,言霜已经见过了,后来又从骆缨尤其是陆双的口中得知,此人实在是个要敬而远之的人物,这一点言霜也能从马琥那看向自己时的热切眼神中明白几分,说起来此时马琥的言语已经有了几分的轻薄,令言霜心中隐隐的不快,但是就在马琥的身形急速的倒飞过来后,随着“咚”得一声,已经逼近的贪吞蚁群如同遭遇了一阵大风一般顿时后退了许多,这让言霜和所有在场之人眼前一亮,原本这些人也看到了汤萍那边的情形,正准备凑过去,没想到这好东西居然马琥这个家伙手中也有一件,顿时他们看向马琥的目光便古怪起来。 “来来来,言妹子,骆丫头,文妹子,陆姑娘,快到我身边来,管保无事!” 一见这鼓声奏效,马琥更是得意,将在场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女修名字喊的十分的亲热,招呼着她们聚到他的身边去,就差伸手抓住言霜的皓腕了再一把扯进怀里来了,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一般。 若说不愿吧,可偏偏这个该死的家伙手里那面小鼓能惊退这贪吞蚁,可凑过去吧,这马琥又着实的猥琐恼人,骆缨与文苑看着此人有些无可奈何,就连一向有些凶名的陆双此时也拿这马琥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捱近了马琥。 “嘿嘿,哈哈……诶!两位师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来敲鼓,你到一边去……离远些,别靠得近了让我们看着烦!” 却是方央与方寒姐妹二人气不过冲过去就将马琥手里的慑鼓抢了下来交给了骆缨,然后就把马琥赶了出来! “诶!师姐!别赶我走啊……那边有虫子!”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五:成名之战(十一) 汤萍手里拿着慑鼓,本来彦煊与陆平川已经招呼了几个五灵弟子凑了过来,正要将其他人也唤过来时便听到了那边传来的鼓声,几人扭头看去,便看见马琥正拿着一面相同的小鼓飞到了言霜那边。 后面的便让汤萍和彦煊看得不住的皱眉头,暗道这马琥还真是胡来,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占言霜的便宜! 汤萍想起来,好像钱小子说过,这慑鼓当时是炼制了两个,一个自己留着用,另一个就给了这马琥的,没想到今日这马琥倒拿这慑鼓去亲近美人,直到后来看到方央方寒姐妹抢了他的慑鼓又将他赶到一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然后汤萍便扭头又去看钱潮那里的动静。 钱潮此时一手执笔,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每当他把笔探进瓶子中再提起来时,笔头上便是饱满滴落的丹砂,而放在地上的那个坛子上也弯弯曲曲的几乎画满了古怪的符文,似乎快完成了,不过钱潮现在却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下面该如何落笔一般。 五人中只有李简未在此处,彦煊心中不放心,便又想转头向李简与那黑衣人激斗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彦煊的头还未转过来时,就听言霜那边忽然一声大叫,是马琥的声音! “休要伤了言霜小美人!” 这时有一个在汤萍鼓声范围内躲避那贪吞蚁的五灵弟子面容惊骇,几乎睚眦欲裂的飞身冲了过去! 然后便是两声惨叫传来! 然后便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是陆双的惊叫声: “骆兄弟,那是幻术,当心!” 这些声音惊得彦煊和汤萍都扭头看了过去,不过她们还未看清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就在身后,忽然一阵尖啸般的“咻”的一声便响了起来,连绵不绝! …… 此时地面上的乱局已经够火候了,放出泥浆巨人的紫袍人得意的看着,差不多了,该有人忍不住要动手了吧! 果然如他所想,在另一处,有人已经对地上的言霜生起了浓冽的杀心! 这个人倒也是一身的黑袍,不过与众不同的是此人的脸上缠着一条黑布,斜斜的将他的左眼完全蒙上了。下面的局面已经乱了,有那巨大的泥浆巨人,还有那黑雾一般翻腾席卷的贪吞蚁,时机成熟了!这个人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那条黑布扯了下来,然后便睁开了一直藏在布条后面的左眼! 那只左眼睁开时,透出的是一股苍黄之色,而那只眼睛的正中则是暗红的瞳仁,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盯紧了言霜,这个人的身形便冲了下去! …… “好戏要开场了!” 温良忽然感慨了一句,扭头看了看燕惊,又摇了摇头,然后就把另一人唤了过来。 “看见下面那个黑衣的女人了吗?” “看见了。” “一会儿大概她就要逃走了,你盯紧一些,只要她逃走你就跟上去,不用隐藏行迹,要让她发现你,不过不要与她动手,只把这东西交给她就可以了,然后就回来。” “是。”接受命令的人虽然好奇,但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在燕惊的狐疑之中又听温良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 李简这边。 李简、顾渊还有那个黑衣人的身边,原本聚拢在周围的散修渐渐的都逃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一阵令人耳中发痛又似乎永不断绝的“嗡嗡”声,三个人在动手之间也发现了周围那黑雾一般的贪吞蚁。 最先面上变色的是顾渊。 就算顾渊的灵剑再是厉害,就算他的御剑术再是精纯,那也只是对付修士或是妖兽的手段,面对这如狂风而来又无孔不入的妖虫,他的剑似乎就没有了用处。 黑衣人敏锐的察觉到了。 虽然李简对这漫天而来的贪吞蚁也有些吃惊,但李简就算在木秀峰内自己的紫竹林中,修行之时还经常去逗引那竹林中的野蜂群,因此他对这些恶虫倒没有多么恐惧,但很快他就发现对面一直与自己交手的这个黑衣人似乎对身后那黑雾一般的贪吞蚁视若无睹一般,这才让李简心中真正吃惊。 忽然他发现那黑衣人嘴角微翘,居然对着他冷笑一声,然后那黑衣人就向后倒飞出去。 “这……”顾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黑衣人的身影没在那一片黑雾中几乎不见,这一幕震惊得他目瞪口呆。 李简心中同样是震惊的难以附加,不过他发现那女子的身形钻入贪吞蚁群中去时,似乎那些妖虫对这黑女人视若不见,半只也没有落在她身上,反而倒是她在虫群之中行动自如! 不好! 李简马上便意识到这个女子定然有办法能瞒过这贪吞蚁的耳目或是不让贪吞蚁对她发动攻击,但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借助这漫天的虫群避过众人的耳目而接近言霜,想到这里,李简把牙关一咬,感应中牢牢的锁住那离的并不远的黑衣人,手中双剑一挺,便也跟了进去! “师弟……!”顾渊岂能不知这女子的打算,但是他却被李简的举动吓了一跳! 作为木秀峰的一位师兄,他自己都不敢冲进贪吞蚁的蚁群中去,可这位小师弟……太莽撞了,这样岂不是死得连尸骨都剩不下! 太急躁了,这位师弟的性子怎么如此鲁莽! 不过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他听到了虫群中又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灵剑撞击之声。 这时顾渊才发现,在那黑雾一般的贪吞蚁群中,一团模糊的白光在其中不断的变换这位置,“叮当”得灵剑交击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看那方位,居然是距离言霜那里已经不远了,这位小师弟是怎么做到既能拦住那人又不让这贪吞蚁伤了自己的? 不过来不及想这些了,顾渊知道自己必须到言霜那里去,万一这位小师弟在蚁群中出了意外或是没能将这黑衣人拦住,让她出其不意的偷袭言霜那可就糟了! 顾渊吃惊,那位黑衣人心中同样也是震撼不已! 她凭借这自己家传的秘术能在这贪吞蚁群中来去自如,本以为可以凭借这个优势将这两个惹人厌的剑修甩开,在借助这蚁群的掩护悄悄的靠近那言霜再一剑斩了,没料到她刚全身没入蚁群中那个修为低的剑修居然跟着也闯了进来,一进入这一群之中,这个小剑修双手中的灵剑就如同绽开了两朵白光灿灿的花朵一般将他全身都护住了,好绵密的剑法,不透风的将扑袭而来的贪吞蚁一只不剩的尽数扫荡开,不但如此,那小子就如同知道自己藏身何处一般直冲自己而来,这让这黑衣人又急又恼,好不容易获得了些优势又要被这小子破坏掉了,于是她立即认准了言霜的方向而去,半路上才不得不回身与追上来的这个小剑修又激斗在一起。 李简此时便彻底的陷进了那片不绝的嗡鸣声中去了,他将自己的感应彻底放开一边锁住黑衣人的动作一边将身周围所有的贪吞蚁都清晰的分辨出来,两手中的剑一把对付这黑衣人,另一把则前后的斩杀扑飞过来的贪吞蚁,此时的他觉得这样与这黑衣人交手异常的吃力,若没有她,只在这蚁群中来去的话,他自认凭着自己的剑应该无事,但是这黑衣人毕竟也是一名厉害的剑修,对上了她之后还要同时应对那些嗡鸣着扑向自己的层层贪吞蚁,这就太难了,虽然李简勉力支撑着并没有被咬到,但是对面的黑衣人已经看出了他的窘境,此时黑衣人若突下杀手,一心只对付李简,说不得李简不是被她刺伤便是被贪吞蚁咬伤,不过一番衡量之后,这黑衣人还是决定将这个小剑修逼退也就罢了,毕竟杀了他没有半分的好处,反而不如寻机会杀了言霜,那才是大功告成! 想到这里,黑衣人便加快了手里的攻势,她那无光的灵剑发动了一阵密集的令人窒息的剑势,逼得李简一阵手忙脚乱之中不得不向后退去,然后她返身就牢牢的锁住了虫群之外的言霜,身形如电一般在蚁群中穿行而过! “小心!”虫群中传来李简的一声大叫。 说来也巧,此时正是马琥被方央与方寒两姐妹夺了他的慑鼓又将他赶出来,虫群的“嗡嗡”声中那声模糊不清的“小心”他却听得真切。 与李简的感应不同,马琥纯粹是与人动手的次数多了而生出的一种危机感,那是他频繁的面临凶险之境后而生出的本能一般的反应,虽然不知危险来自何处……他此时知道贪吞蚁危险,但却没想过刺杀言霜的人就出自那里面……但也做好了准备。 此时,大部分的散修都已经被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贪吞蚁群惊的逃走了,但都跑到了言霜等人的身后,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人从贪吞蚁面前逃走,但是,仍有一些散修走得慢,或是要走,或是被缠着走不脱,因此下,马琥心念电转,手向一个正要飞离的散修一伸五指一屈,一股吸力便将那个散修笼罩住,直直的让他惊叫着就向马琥的手倒飞了过去。 马琥知道若有人来,则必是对着言霜而来,因此他一抓住那被他吸过来的散修后人就倒飞着向言霜而去,也就在这时,他看到黑雾一般的贪吞蚁群中一个无光的身影却如闪电一般射了出来,那人单手前伸,手中握着一把同样无光的利剑,剑锋所指,正是言霜! 而此时相对于这个人的速度来说,言霜那些人则要慢上许多,马琥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的散修在自己胸前一靠,大吼一声: “休要伤了言霜小美人!” 吼出去的同时他的身形加上那个被他擒住的散修便从半路截了过去! 而言霜之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丛贪吞蚁群中冲出来的黑衣人,是因为此时有人从空中疾冲而下,她们几人发现后仰头看去时,骆宾的身形已经直冲上去! 然后言霜才听见马琥那声难听至极的“休要伤了言霜小美人!”,她正有些恼怒的看过来时,正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是从那贪吞蚁群中冲出来,正挺剑向自己刺来,几乎已经近在眼前了,言霜甚至能感觉到此人剑锋之上的冰冷!而在这黑衣人身后还有一道白色剑光也追了出来,但面对黑衣人这一剑之迅疾,言霜自觉自己似乎慢了百倍不止,自知难以躲避,正内心不甘得眼睁睁看着那剑刺过来,马上马琥的身形就将她遮挡住了。 “啊!”得一声惨叫,那黑衣人的剑先洞穿了那个倒霉的散修的胸口。 “啊!”得又一声惨叫,黑衣人的剑又刺穿了马琥的肩头! 算马琥聪明,提前还捉了一个散修垫背,有了这个倒霉鬼先替自己挡了一下,那黑衣人的剑也只是刚刚在他的肩头背后透出一个剑尖而已,但剧痛之下他便不再用力,反而顺着那剑势来的方向美滋滋的摔进了言霜的怀中去了……虽然挨了一剑,但既让这言霜小美人欠自己一个大人情,还能趁机吃吃豆腐…… 值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六:成名之战(十二) 随着马琥的那声惨叫,五灵弟子惊呼声起! 黑衣人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多管闲事的用自己的身子替那言霜挡了一剑,真是该死! 不过此时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可能有出第二剑的机会了! 马琥撞倒了那言霜,而此时黑衣人的身侧和后背两道致命的锋芒已经迫近临身了! 不止如此,一旁的崔隐怒叱一声,一团灼人的大火球就砸了过来,而两道人影更快,拳风已经要擦拂在她的身上! 不好!再不走就走不脱了,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顾渊的剑从这黑衣人的身侧射来,势不可挡! 而李简算定了这黑衣人要夺路而逃,剑光所指则稍微向上偏了少许。 被马琥捉来当成替死鬼的那个散修不知何故临死前居然紧紧的用双手抓住了黑衣人的剑,这让黑衣人第一次撤剑的时候竟然没有把剑抽出来。 正在此时顾渊的剑已经到了,没柰何,黑衣人只能撒手后撤,躲过了这凌厉无匹的剑锋,正要再去抓自己的剑时,一团灼人的大火球就砸了过来,让她又不得不躲避,火球一过,两个粗壮的人影冷着眉眼几乎就冲到眼前了,这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丑陋,她认出来是那两个厉害的女体修,若被这二人缠住,自己就不要走了,无奈之下,黑衣人只得弃剑,拔起身形后要借助自己的身法优势甩脱这两个女体修,赶紧逃离这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简的剑从后方白光灼灼的逼临黑衣人的背心! 也正是这一剑,让在场之人记住了李简! 此时李简的剑还未刺中这黑衣人,而黑衣人已经将身法施展开了,她知道背后还有一把利剑,也知道那定然是那个跟着自己追进贪吞蚁群中去的小剑修,交手这么久,她对这个小剑修的身法和手段也算有不浅的认识,自忖凭借自己的身法定然能让这小剑修无法刺中自己,所以她并未左右躲闪,而是身法加速一直就顺着那小剑修一剑刺过来的方向飞去,始终让那小剑修的剑离自己背心不过半尺而已。 这即可说是逃命,又可说是嘲弄,若真的逃了,日后再说起来李简可就要丢人。 可惜……这一剑若是顾渊刺来的或是言霜刺来的,黑衣人或许可以凭借身法逃走,但是她身后的是李简,这个名字还是后来她才打听到的,并且发誓一定要将这个家伙亲手杀了才能解恨! 李简也知道这个黑衣人的打算,就这样挺着剑追了几丈后,忽然李简手中的灵剑白光耀目,瞬间三尺青峰便成丈余长剑,随着一声闷哼,白光灼灼的长剑便穿透了那黑衣人的背心斜斜的从胸前透了出来! 黑衣人自中剑始全身剧震,一股淡紫色的光便将其笼罩,刹那间她的身形何止快了数倍,一下子就从李简的剑锋之上冲了出去,身形真似流星一般的飞了出去。 剧痛中冷冷的回眸,她又看了一眼那已经放弃了追赶的小剑修一眼,恨恨的回头,紧抿着嘴唇,不让涌到唇边的鲜血流出来,这一次是真的失败,不但剑丢了,自己还被刺了一剑,回去之后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责罚呢! 顾渊骇然的仰着头看着空中的李简一路落回地面上,他脑中不断的出现这位小师弟最后那一剑的情形,这位师弟手中的灵剑居然暴涨而出直刺那黑衣人,一举将其刺伤!他看着李简落下来之后仍显从容的面容,暗忖道:若不知道这小师弟的手段,贸然与这位小师弟生死相搏的话,就算是自己大概也是个非死即伤的结局,况且就算自己看到了他那一剑,激斗之中也是难以破解,这个小师弟……好高明啊! 而言霜也看到了李简的最后一剑,她之所以看到则是因为被马琥撞得几乎仰面躺到,也正好将李简那一剑尽数收在眼底,比之顾渊,言霜对李简最后那一剑有更深的认识,她几乎马上就确定了李简手中的非是寻常的灵剑,这个小剑修手中所持的灵剑乃是以物所化,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是何物所化而已,之所以她能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这言霜所用的灵剑也是如此! 纵然是以物化剑,但这小剑修最后一剑也着实惊人,而且最后一剑的声势,言霜暗道,这个小剑修在以物化剑的造诣上或许已经超越了自己。 因为被李简这一剑惊呆住,因此言霜并没有察觉那受伤的马琥依旧躺在自己的身上。 而在场其他人也全都被李简那一剑吸引了心神,李简此时又落回地面,众人的目光仍都在他的身上,因此骆缨、文苑或是崔隐、方氏姐妹都满是惊异的看着这位修为并不高深的小师弟,这让一向从容的李简都有了些微的窘迫,不知这些人为何如此。 如此一来马琥更加得意,感觉着后背上传来的软绵绵的舒适,心中大呼过瘾。 不过马上他的肩头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啊”得叫了一声出来,原来是方氏姐妹注意到了他,看到这小子几乎整个人躺在言霜身上,马上就明白这小子是在趁机占便宜,也不知是方央还是方寒,在那串着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的长剑柄上用手指一弹,顿时就让马琥痛的叫出声来。 这时言霜才注意到那个猥琐的男子居然躺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刚才这家伙的一声惨叫又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不由得面上大窘,不过马上又想起此人是为了救自己才拼死冲过来为自己挡了一剑,此时那黑衣人遗留的灵剑的剑尖还透出他的肩头来,自己月白衣裙的胸口都被他的血染了一小片,一下子又不忍马上将其推开,不得不双手轻轻托着他的肩头问道: “马师兄,刚才多谢救命,你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他死不了!”方氏姐妹说道“喂,马小子,没死就赶紧站起来,不然我可要用力了!” 也不知是方央还是方寒,一只大手就放在那剑柄上,若是用力则一下就能把马琥钉在地上。 “诶!诶……方师姐,没死,没死!快扶我起来!”马琥一见慌了神,这里旁人他不怕,唯独这方氏姐妹那真是他的克星! “好,我扶你……” “刷!” “啊!” 方氏姐妹那里肯扶他,一下就把那串这两个人的灵剑抽了出来,疼得马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过马上他又装模作样的向后躺倒了过去,他以为背后还是言霜那香软的身子,却没料到一下子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穿着绣鞋的脚抵住了后背,回望之后才发现是骆缨正玩味的看着他,而言霜早在文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多管闲事!”马琥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一把就将身前那个倒霉的散修尸体推开了。 李简见了方氏姐妹手中的那把灵剑心中一动,上前说道:“两位方师姐,这把剑……” 这方氏姐妹对李简的印象颇为的不错,加之刚才他那一剑刺得漂亮,自然对他不会和马琥一般:“哦,这把剑李师弟想要,那就拿去。” “多谢。” 李简所想的是回去后要问一问钱兄弟这把剑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使用时无光,然后再凭这把剑找人打听一下那个黑衣人的来历。 就在此时忽听上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是陆双发出的。 “骆兄弟,那是幻术,当心!” 先前说过,曾有一个左眼苍黄之色,而瞳仁暗红的家伙冲了下来,骆宾发现了便迎了上去,因为骆缨与文苑要对付那个泥浆巨人的缘故并未迎战,陆双则跟了过去助战。 惊呼声中,众人刚刚抬头仰望,就听上面传来几声闷哼,然后一人便从上面直坠而下。 骆缨一见面上大变,飞身而起然后就托着一人落在地上,正是骆宾,此时他胸前几处中剑,伤口处汩汩的鲜血涌出。 紧接着,顾渊面色一凝,身子随着自己的剑光直冲而起! 在顾渊冲起来的同时,不远处忽然又是“咻”的一声尖啸声大作,连绵不绝! 一个红裙少女已经飞身而至,她先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李简这才放心,然后就到慌了手脚的骆缨身边轻声说道: “骆师姐,将骆师兄交给我吧,我来医治,保证骆师兄无事的,”说道这里这里她又看到了同样肩头淌血的马琥,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马师兄也受了伤,来,我为你们两位一同医治。” 骆缨认出此女正是与汤萍总在一起的栖霞山的彦煊,早听说过此女医术高明,这才放下心来,道了谢,看着彦煊在众人的帮助下将骆宾移至一旁,用剪刀将他胸前的衣袍剪开露出伤口来,再取出各种坛坛罐罐的药物来。 “咻咻”的尖啸声始终不曾停歇,骆缨看了那边一眼,彦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边打开一个小瓶子倒出药粉来一边说道: “那边的动静是钱潮正在对付这些贪吞蚁,不碍事的。” “哦,真的?” “嗯,钱兄弟说他的法子可以彻底除了这些贪吞蚁!” “那就好。” 骆缨虽然将信将疑,但到真的如彦煊所说眼前的黑雾似乎稀薄了一些,露出了后面一个正向前而来的巨人般的身影,这一幕又看得她目光一冷,她将手里的慑鼓交给了一旁的崔隐后说道: “文姐,咱们走!” “嗯”文苑也看到了蚁群中显露出来的泥浆巨人的身形,点了点头。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七:成名之战(十三) 就在马琥为了救言霜而肩头中剑的时候,钱潮这边也基本上完成了。 马琥中剑的时候,原本一位躲过来的五灵弟子见了神色大变得冲了过去,令汤萍对着他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她不时的敲响一下手中的小鼓,将那些嗡鸣着围拢而来的贪吞蚁群驱散,让钱潮可以安心的忙碌。这时仍有几个五灵弟子躲在这里,几个人一齐看着钱潮提着笔在那个灰呼呼的坛子上写写画画的。 “这位师弟这是在做什么?”一个五灵弟子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第一次见他弄这个。”汤萍说道。 “嘿嘿,我钱兄弟说要用那坛子来装这些满天飞的虫子!”陆平川说道。 “啊?” 那些没见过钱潮手段的都好奇起来,不但好奇更是有几分的怀疑,这贪吞蚁群如此凶险,凭这一个修为低浅的小师弟就能对付吗?那几个五灵弟子纷纷摇头。 其实不用说他们,就连汤萍对钱潮的手段能否奏效也是心中没底。 正这时钱潮那边却忽然说了一句“好了!”然后就见钱潮将装丹砂的小瓶子收起,两只手就开始不断的捏出各种手诀来。 在汤萍等人的眼中,那个坛子上被钱潮画出来弯弯绕绕的红色笔墨随着他的手诀的变化而渐渐的更加的红亮起来,坛子口那里也传来微微的“呜呜”的轻响,似乎是这坛子正不停的向内吸着气一般。 钱潮最后的手诀已经完成了,此时他的左手抓着右手腕,右手成拳只伸出一个食指,指尖上一点灵光闪耀,他将那指尖在坛子上轻轻一点,“呜”得一声响,如同坛子里先前被吸进去的气全都吹了出来,周围的人马上边察觉到一股灵气的波动荡漾了开去,紧接着便是“咻”得一声尖啸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这声音把汤萍都吓了一跳,再看时才发现那个坛子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坠入土中几寸深,从坛口看去,坛子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着淡淡的光,而原本坛子外面被钱潮写满画满的那些弯弯绕绕的符文却一个也都看不到了,现在这坛子依旧是原来灰呼呼的样子。 不对! 汤萍马上有发现有一道细细的黑线从上方盘曲缠绕着直入那坛子之中去了,那是……贪吞蚁吗? 想到这里,汤萍马上抬头看去。 钱潮也抬头看着,坛子正上方的黑雾一般贪吞蚁群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原地不停的转动起来,越是靠近下面的坛子便转动的越快,最快时几乎难以辨认,最后形成一条细细黑线盘曲的钻进坛子中,再也不见出来! 几乎是不消片刻,原本在这几人头顶盘旋不去令人头皮发麻的贪吞蚁群便显得稀薄了许多,这一点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来,他们这里也算靠近那第二道光柱,那光柱的光芒之下这里原本还算明亮,贪吞蚁群一过来之后,那光芒就被遮挡了许多这里便暗了下来,如今光柱的光芒又亮了起来,那必然就是这些贪吞蚁真的被这个小师弟的坛子吸了进去! “这……” 这几个五灵弟子被眼前所见惊呆了,他们瞪着眼睛细看,发现那黑雾一般聚集的贪吞蚁群中一只只的贪吞蚁如同逃命一般的拼命扇动翅翼想逃离这里,但无论那“嗡嗡”再如何大了几分,它们却都似倒飞一般被吸引了过来,然后便开始成群成群的转动起来,直到最后钻入那坛口中不见了,虽然那“咻咻”的尖啸声依旧响亮,但除了贪吞蚁群被这古怪的坛子吸纳进去,其他周围的草木泥沙却半点异状也没有,好像这坛子所吸引的只有那飘荡在空中的贪吞蚁一般! 钱小子这是什么手段!汤萍也看呆了,都忘记了再敲手中的慑鼓,不过眼前所见也用不到这慑鼓了,那坛子到底是什么?对了,似乎上一次对付过安室杞之后钱小子曾说过,许多手段还有许多东西他都会,但是觉得不好,因此就没用上,当时他还说自己的想法看来是错了,想必眼前这个坛子就是他这次出来之前新炼制的吧,倒是有用,比起自己的手段要好用了许多。 “嘿嘿!”陆平川看了高兴,更是很好奇很小心的凑近了去看“我说什么来着,我钱兄弟说用这个坛子装这些虫子,没错吧!” 刚说完,陆平川忽然身形一转急速的转到一个方向上,用身子护住了背后的坛子,然后大巴掌猛得一拍! “当啷”一声一把灵剑就被他拍得砸落在地上,然后陆平川大脚一踏,那灵剑犹在他靴底如同一条蛇一般扭动着要挣脱出来。 “叮”的一下,陆平川用力之下,那灵剑就被他踩成了两段。 “小子,你敢使坏!”陆平川骂道,刚才这一剑并未对准任何人,而是直直的对着钱潮的坛子而来的,想必是有人不想让钱潮对付这些贪吞蚁,让它们一直肆虐下去,陆平川已经凭着那灵剑射过来的方向找到了那人,马上就要飞身扑过去。 几个五灵弟子也被吓了一跳,循着那灵剑射过来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不算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陆兄,不用去!”钱潮急忙唤住了陆平川,此时这坛子才刚刚使用,还有许多的贪吞蚁,他担心陆平川过去后被那人借助这些恶虫给伤了。 钱潮料定要毁了自己坛子的人就是那放出贪吞蚁的家伙,此时那家伙既已暴露,那就不用陆平川出手了。 “总不能便宜了他,肯定就是这小子放的虫子来咬我们!” “有办法对付他!” 钱潮说着摸出了一物,却是一枚铜钱,汤萍一眼就认出来那还是从死了的安臛手里夺来的,但她却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只见钱潮双手的拇、食二指持着那枚铜钱,从那铜钱的方孔中去看对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两手臂还前后动了动,待方孔中能将那人看得清清楚楚后,那枚铜钱在钱潮的一句口诀中轻微的闪亮了一下,然后就见钱潮开始还有些不忍但最后仍然将那枚铜钱扔进了坛子中。 铜钱落入坛子中,并没有想象中“当啷”的一声,而是“噗”的一下,似乎坛子里满是黏稠之物一般。 而另一边,那个放出贪吞蚁的家伙,他已经发现有人在动手脚对付自己放出的那些贪吞蚁,这令他既恼火又心疼,他虽然修为不弱,但说到赖以成名的手段,就是这些被他豢养多年的贪吞蚁,他那个竹篓一样的灵器中有一只得来颇为不易的蚁后,控制了它就等于控制了整个蚁群,过往多少年他凭借这些妖虫无往而不利,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对手,眼见着自己的蚁群已经折损了不少,都被吸进那小子的坛子中去了。所以才动手偷袭,要毁掉那个坛子。 可惜,被那个壮汉给发现了,灵剑也被他毁了。 现在是走还是留,他想了想,下定决心还是先走为上,这里算得上是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小鬼看来是没有占便宜的命,可不要一不小心把自己也赔在这里,只要留着青山在,还怕自家的烟囱不冒炊烟吗? 这家伙如此想倒是正理,可惜的是他不该偷袭暴露了自己,正弯腰去收拾自己的竹篓时,忽然他就觉得周身骤然一紧,马上他就知道不妙,暗悔刚才不该出手,于是拼了命的挣扎着要逃,那个竹篓是他死也要带走的,就算眼前所有的贪吞蚁都死了,只要有那只蚁后在手,用不了多久,这里面又会是数不清的贪吞蚁可用,因此他在挣扎中一把就抱住了那个宝贝竹篓,然后随着“啊”一声惊恐的大叫,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带了起来。 那声“啊”的叫声绵长不绝,充满了惊惧之意,汤萍钱潮还有那几个五灵弟子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刚刚发动偷袭的家伙的身子急速的打着转就飞了过来,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一起,最后那人的身子似乎被拉长了许多,也细了许多,一下子就随着那些源源不断被吸入坛子中的贪吞蚁一起钻了进去,那声惊叫便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诶!乖乖,好厉害!”钱潮的这一手把陆平川也看呆了,这次他真的趴到坛口那里去看“钱兄弟,那小子在里面是活着还是死了?” 钱潮摇了摇头,说道:“活不了多久的。” “哼!活该,让他不学好,放虫子对付我们!” 如此厉害,汤萍暗道,难怪钱小子不愿意用这手段。 不过在旁边这几位五灵弟子看来,这位小师弟已经有些可怕了,这用坛子来对付贪吞蚁的手段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坛子还能随随便便的就将一个修士也吸了进去,而且进去了便是死路一条,这手段……几个五灵弟子再看钱潮时,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忌惮甚至是畏惧的眼神,此时他们倒忘记了钱潮的修为也只有炼气四层而已! (夏日炎炎,我的小生意事情最近还比较多,每天回来就跟在外面把衣服蒸了一遍差不多,忙,累,热,嘿嘿,为了小钱钱不得已,我们都努力的活着,努力活成我们想要的样子,说到我的故事,喜欢的朋友我建议您养一养,养肥了看个痛快,我每天保证更新,但是说实话,每天更新的字数还是赶不上前阵子不忙的时候,见谅了,各位!)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八:成名之战(十四) 蚁群漫天的时候,温良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便带着人换了个位置。 说来也巧,那个位置能让他清楚的看到所有的贪吞蚁都是从一个竹篓一样的东西里钻出来的,而且竹篓旁边守候的家伙一定就是用这贪吞蚁伤人的家伙。 也因此,温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钱潮对付这贪吞蚁的整个过程。 以他的见识,居然也对钱潮使用的手段叫不出名字来,更是不清楚钱潮的那个坛子有什么古怪之处,只能看到漫天的贪吞蚁群一股股的都被那坛子飞速的吸了进去。 “那个人是谁?”温良问道,他并不认识钱潮,但对那个看起来修为并不高深的小家伙充满了好奇,难不成是某个厉害的结丹修士门下的弟子吗? 他身边就是燕惊,而燕惊同样也将钱潮的对付蚁群的手段看了个清楚。 开始燕惊还觉得钱潮的手段一般,觉得此人没什么亮眼的手段,但是现在才意识到很可能自己看错了。 “那个人叫钱潮。”燕惊答道。 他本想说的是‘那个人就是钱潮’,不过若那样说,这位精明的温师兄马上就会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钱潮过于上心,说不定追问之下连自己曾经借助王伥忠之手要看一看钱潮手段的事情也问出来,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会让这位温师兄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因此才选了一个很平淡的回答。 “钱潮……”温良眯起了眼睛,看上去是笑眯眯的在看远处的钱潮,但实际上温良的心中已经是大为惊讶! “嗯,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这个钱潮拜了什么人为师吗?”温良又问道,钱潮刚才的手段实在让他看不透,因此猜测或许钱潮成了某个结丹修士的弟子才学到的这手段,但……若钱潮有了师承的话,那么对他下手的事情就要更为慎重才是。 “并没有,呃……我只听说他是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炼器之术倒是有些名气。”燕惊答道。 “嗯……回头再打听打听他是否最近拜了师,成器堂的内堂有这样厉害的东西传授给弟子吗?我可不太相信。” “是。”燕惊答道。 若他是钱潮,那刚才那个一剑刺伤了黑衣人的小剑修定然也是他的同伴了,还有那个大个子,好像是康釜的弟子,嗯,现在他旁边的那个丫头大概就是汤伯年的孙女吧。听说还有一个栖霞山的,应该就是那边正在给别人疗伤的那个了,现在看来,就算日后真的要对钱潮动手,那之前考虑的人手估计就不能用了,凭着五个人,别说韩畋那里,就算自己也要细心的布置一番才行。 想到汤伯年,温良目光中有了几分的寒意,他牢牢的盯着汤萍那张俏秀的脸看了一阵,厌恶的哼了一声,暗道:血仇啊,总有一天要让你和整个汤家都灰飞烟灭! …… 范衠师兄带领着一干五灵弟子原本在拼杀中先是被那泥浆巨人惊了一跳,他看清了那泥浆巨人的手段之后便命五灵弟子加紧斩杀或是驱赶这些散修,免得这些人被那泥浆巨人吞噬掉从而让那家伙更难对付。 但是不久之后,范衠就发现随着一阵令人心头发寒的“嗡嗡”之声,那些散修们似乎一下子便都无心争斗,居然都逃了,不过很快这位范师兄便发现了,自己这些五灵弟子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普天而来的黑雾将他们与言霜那些人完全隔断开了。 接着,不少弟子就辨认出来那片黑雾是不知道多少的贪吞蚁群,这下五灵弟子们也个个面上变色了。 对付散修也好,对付外面的妖兽也罢,这些五灵弟子还能个个争先,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妖虫,还是让人心头发憷。 范衠已经算定了今天夜里这里会乱作一团,大概会有许多散修的手段是自己这些宗内修行的弟子见都没见过的,但他也没想到会有人使用这种歹毒无比的妖虫来害人的。 现在五灵弟子们面前散修基本上都逃光了,只余两害,一个是那四丈多高不知道吞吃了多少血食的泥浆巨人,正摇摇晃晃的向言霜那边的方向走过去;另一个就是这如浓雾弥漫一般的妖虫贪吞蚁。 在众多弟子又把目光看向范衠的时候,他飞身而起,在高处去看一看整个局势如何。 看清之后他才明白,原来那些散修并不是逃走了,而是换了个方向,那些家伙居然是堵住了言霜那些人的退路,这是要打算用这贪吞蚁群还有那泥浆巨人来对付言霜,他们才好获这渔翁之利,哼! 范衠飞身察看局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马琥为言霜挡了一剑,此时他看见言霜那些人头上的空中有人正在激斗,看情形似乎是顾渊,而且那里还有怪异的尖啸声不停的传来,到好似有人正在对付这贪吞蚁一般,明显的可见这蚁群已经稀薄了许多,他还看见骆缨和文苑正小心的慢慢向前飞,似乎是要对那泥浆巨人动手了。 局势还不是最差,至少这蚁群的威胁似乎快解除了,虽然不能再和言霜他们配合着一起前后剿杀这些散修,但好处则是只要那贪吞蚁群一除去,自己这些人就算和言霜等人合在一起了,再对付那些死赖着不走的散修也不难。 当然,还有别的威胁,就在范衠猝不及防的急速飞起来后,他就发现空中几个身影似乎是有意的躲避自己而消失了,哼!看来今夜里的热闹还远未结束。 从空中落下后,便又五灵弟子说那贪吞蚁群似乎少了许多,应该是有人正施法对付它们云云。 范衠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些弟子若是对付那泥浆巨人或许派不上用场,但是聚拢在一起保护言霜不被刚才在空中看见的那些家伙伤了倒是可以,因此他开口说道: “前面不知哪位师弟正对付这些妖虫,等这妖虫一散,咱们就过去,不过那个大家伙不要与它纠缠,骆师妹和文师妹就要出手对付它了。” …… 斗了一阵之后,顾渊便觉得自己愈发的吃力起来! 骆宾受伤,拦着那人的便只有一个陆双而已,因此顾渊才一飞冲天来帮忙,他刚到时,陆双还提醒了一句: “顾师弟,这个人的眼睛有古怪,好像是天生的幻眼,切莫与他对视,不然会中了他的手段!” 冲上来之前,顾渊就衡量过,自己与骆宾相比,虽然也能胜了骆宾,但这骆宾毕竟算是名门之后,修为和手段都是上乘之选,自己能胜他,但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做到,可是骆宾才过去与那人周旋了多久?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与这家伙相斗,居然半盏茶的功夫都支撑不到便落败了,而且还被伤了多处,因此,顾渊自然是加着十分的小心。 看来散修之中的确是有高手的! 未交手之前顾渊还这样想着。 但是一交上手他便明白为何陆双要那样提醒自己了。 自己对面这人也是一身的黑衣,不过与那个受伤逃走的不同,此人是个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相貌也属普通,唯独这人的一只左眼最是让人惊异! 此人右眼如常,左眼却是诡异的黄眼红瞳。 若陆双不提醒还好,陆双这一句成功的激发了顾渊的好奇心与争胜心,身为剑修,自持剑心通透,也的确,幻术一类的法术对剑修很难奏效,因此,顾渊还是向那人的左眼好好的端详了一番! 然后他就知道了陆双的话何其正确! 看那人争斗到也似一个剑修,手持着灵剑与人相搏,但是说起那人的剑术,只能说是一般而已,别的不论,比之刚才那个黑衣人就差了不少,甚至连下面那位尚不知道姓名的小师弟都不如,但是,唯独与此人对视之后,顾渊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如同戴上了一层枷锁一般,整个人被禁锢住了,让他很难完全施展开手脚!明明对方的剑势并不十分的迅捷也能让他躲避起来惊得一身冷汗! 果真是幻术! 好厉害的幻术,居然连剑修都无法抵抗! 第四卷:试羽 二百五十九:成名之战(十五) 那些散修们也都注意到了,原本那些漫天飞舞的贪吞蚁群竟然渐渐的消失了,这让他们的打算又落空了,还以为可以用这妖虫来对付言霜众人,如今看来五灵弟子中还是有能人的,不然那令人闻之色变的妖虫如何能对付得了呢。 不过既然贪吞蚁快被消灭殆尽了,但那令人恐怖的泥浆巨人犹在,那就还有机会,至少可以继续夹击这些人,何况这些人上方还有个厉害的家伙在动手,可不能让那个人抢了先,因此看清了形势的散修们便重新鼓噪起来,终于由蠢蠢欲动变为了大打出手。 此时范衠那些人正在赶过来,这里便只有言霜这些人而已,崔隐冷哼一声,随手将骆缨交给她的小鼓又扔还给了马琥,便向那些散修而去。 而马琥,此时彦煊已经给他上过药也包扎完毕,不过这点伤对于马琥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眼见着那些散修们又开始不安分起来,马琥冷哼一声,倒是很小心的将那面慑鼓收起来,然后就怪叫一声,人也冲了出去。 此时的骆缨和文苑二女正慢慢的靠近着那四丈多高的泥浆巨人,对于身后传来的声响她们二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们却不能去帮忙,眼前这个大家伙估计也只有这二人才能将其除掉,想来这些同伴能将那些散修杀退,而且这二女是飞在空中接近泥浆巨人的,因此也看到了范衠正带着一干的五灵弟子赶过来,故此对身后的那些纷乱争斗也就不放在心上。 倒是文苑用手轻轻一碰骆缨,示意她看过去,骆缨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地下,钱潮正守着一个坛子,自己听到的尖锐的啸声就是那坛子发出来的,而且她们还发现这贪吞蚁果然如彦煊那丫头所说被钱潮的那个坛子都快速的吸入其中了,二女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感到这位钱师弟还真是神奇,不知道他那个坛子又是什么古怪的灵器。 泥浆巨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头顶上方的两个女子,还抬起头来,那凉亭大小的头颅正中的那道竖痕已经开裂了一些,如一只单独的竖目,透出猩红的光来,不过这家伙似乎并未打算对骆缨与文苑二女动手,而是依旧想着言霜那里而去。 骆缨与文苑怕被这家伙身上的泥浆飞溅到,因此这才飞的不低,现在那家伙就在二女的脚下,正是要对付的时机了。 “文姐,我用寒凝阵法,阵法若成,它会行动迟缓下来。” “明白!”文苑说道,此时她也将一张不常用的符箓捏在了手中。 …… 言霜此时并没有出手去对付那些散修,她仰着头看向顾渊那里,此时顾渊那里已经显得拙手拙脚难以支撑了,这让言霜看了觉得十分的惊讶,今夜的争斗中她见识过这位木秀峰剑修的手段,与她自己可说是不相上下,怎么在那人面前会如此吃力呢?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落败了。 看来上面袭来的家伙很是厉害,刚才陆双还喊到那人会用幻术,可剑修不是能天生克制一些幻术的吗?为何那位顾师兄还会如此呢? 顾渊有自己说不出的苦处。 作为修士,在与人争斗之时哪里有不看对方,不防备对方如何出手的呢?除非是一个追一个逃,追的人就可以一直看着对手的后背,但面对面的争斗若是刻意的不去看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顾渊正是如此,自从他最开始看了那人的左眼之后便觉得自己身上被套上了一层枷锁,手脚有一种放不开的感觉,自此便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眼睛,但眼是心之苗啊,有时候只从对方眼神的变化就可以判断出他要如何出手以及何时出手,不看对方的眼睛,让顾渊觉得别扭不已而且处处受制,所以,也算是无心之下,毕竟多年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顾渊还是频频的看向那人,也正因此,那个人凭借眼睛施展出来的幻术便一点一点的在他身上显现出来。 顾渊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困在干涸的泥浆之中而只露出一个头来,全身有力但却被紧紧的禁锢住了,灵气运转不畅,剑气更是难以为继,就连飞射而出的灵剑不但失了准头更是失了力道,眼见着便由难以招架变成了险象环生! 而此时,汤萍见这贪吞蚁已经不成威胁后便因为陆双喊的那声“骆兄弟,那是幻术,当心!”而十分的好奇。 这位陆师姐可是鹅镜仙子的弟子,算得上专精幻术一道的,听她那声喊,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恐惧,是什么样的幻术能让陆师姐如此呢,正因为好奇,汤萍便离开钱潮那里飞身而起,赶过来看个究竟。 尤其是汤萍离得顾渊与陆双近了些后便听到陆双说对手似乎是有天生的幻眼时,更是让汤萍听了心中一惊,若对方真有天生的幻眼……不可能,若那家伙真的是天生的幻眼,哪里还用到偷袭,在场这么多五灵弟子恐怕没有一个能拦得住他,大大方方的来杀言霜,没有一人能够抵抗的,必有古怪! “小白!” 汤萍心中默念,不管对方是不是天生的幻眼,就算是假的也要多加几分的小心,对付自己只曾听说过的幻眼,现在也只有小白能出上力。 …… 而钱潮那里,那坛子的尖啸声已经弱了许多,钱潮举目四望,似乎所有的贪吞蚁差不多都被自己的坛子收了进来其它离的远的想必也早就逃了,看来这妖虫的危险已经被自己解除了。 想到这里钱潮便准备收手,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将右手平伸出去,掌心向下对准了那坛子口,不多时,便从里面跳出一物来,正是他用来对付那放出贪吞蚁的家伙时所用的那枚铜钱。 铜钱飞出来后便甩了几圈,将上面沾染的东西甩尽才落入了钱潮的手中,然后钱潮一个手诀之后,那尖啸声彻底消失了。 “没事了?诶,果然都没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陆平川左右看了看附近发觉那些妖虫都不见了才说道。 “嗯,陆兄,没事了,差不多这里的贪吞蚁都在坛子里面了。” “嘿嘿,钱兄弟,你这坛子看着不大,怎么能装那么多虫子进去?” “储物袋也不大,咱们每次出来陆兄你都会把猎杀的妖兽装进去的。” “诶,说的有道理。” 钱潮说着还取出一个塞子用力在那坛子口一塞,就在这时,似乎是最后一只贪吞蚁飞落在钱潮的坛子上,似乎把那坛子当成了自己的巢穴,显得十分疲惫的想要寻个洞口钻进去一般来回爬动。 陆平川伸手就把那只贪吞蚁捏了起来:“啊,原来这虫子长成这个样子啊!” 然后“咔嚓”的一声那只贪吞蚁就被陆平川捏碎了。 “嘿嘿,”陆平川弹了弹手指“那边又闹起来了,我去给他们帮忙。” 陆平川风风火火的跑去揍人了,钱潮蹲下身来拍了拍那坛子,这个坛子要说炼制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坛子外面他用丹砂写满的那些符文,那些符文在一起便成了一个阵法,而贪吞蚁这样厉害的妖虫,体型虽小,但身上也是有天生而成的符文,因此当钱潮把贪吞蚁身上的符文嵌入到自己的在坛子上布置的阵法中后,这个阵法便只对贪吞蚁产生了难以抗拒的吸力,让那个散修放出的这些贪吞蚁都被吸入了这坛子中去了。 至于为什么坛子能装那么多的妖虫,甚至连一个人都能装进去,钱潮对陆平川所说的倒不错,这坛子在炼制时就被钱潮依着制作储物袋的法子刻印的符文,别说一个人,就是十几个壮汉装进去也是绰绰有余,唯独一点,那就是只要被装进去,基本上便不可能活着出来,不论是那些贪吞蚁还是后来被吸进来的那个人,不消片刻,便会死在里面,毕竟储物袋是不可能用来装活物的,至于汤萍自用的那灵兽袋则另当别论,那东西的制作手法可比储物袋要复杂得太多了。 当然,钱潮将那个人也吸尽坛子中用的可就不止是阵法了,那枚从安臛手中得来的铜钱才是关键。 取出一张符箓贴在坛子上,顿时那坛子便开始红热起来,坛子之内此时便是真正的火炼地狱,毕竟钱潮并不打算扔掉这只用过一次的坛子,又不愿留着里面的污物,还是烧掉干净。 也就是在这时,钱潮注意到骆缨与文苑两位师姐的身形在空中向那泥浆巨人靠了过去,难道她们要对这大家伙动手了吗? 钱潮心中一动,早在泥浆巨人闹起来的时候,钱潮冷眼旁观,便认为这东西必不是能够力胜的,只能智取,而所谓的智取便是要借助阵法或是符箓来将其降服。 言霜身边的这些人中,骆缨精通阵法,而文苑则精通符箓,因此当时他并没有为这泥浆巨人操心,加上后来这贪吞蚁的出现便忙碌着收服这些妖虫去了,现在这两位师姐貌似要出手对付这泥浆巨人,立即就把钱潮的兴致勾了起来,毕竟这二女可以说是钱潮在阵法与符箓之上的启蒙师父,虽然她们真正教授钱潮的东西并不多,但就是靠着她们所传的那些只鳞片爪的东西,钱潮才能管中窥豹,经过一番心思之后最终才得以初窥门径的。 如今这两位师姐又要出手,那自己是不是又可以有所得呢? 想到这里钱潮决定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于是便要好好的看一看她们如何对付这泥浆巨人。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成名之战(十六) 顾渊此时已经落败了,在知道对方的眼睛有古怪之后,他也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眼睛,不过对手的那只黄眼红瞳似乎有一种邪魅的魔力一般,不停的引诱着顾渊去看,哪怕是偷偷的瞟一眼也好,就这样随着顾渊偷瞄、偷瞟的次数越多,他便觉得全身似乎开始麻木起来,手脚四肢更甚,就连头脑中也时不时闪过那只黄眼红瞳的影子,到此时顾渊便知道自己很难再敌得过这个家伙,果然又勉力支撑了一阵后,他躲闪不及身上便中了一剑,陆双也看出这位顾师弟难以为继,关键时刻出手将他救了下来,这才保住一命,不过此时他全身如同麻木一般几乎不能动弹。 顾渊落败中剑的时候,汤萍已经在那里看了一阵,见到顾渊的身子直直的坠落下去,她身形一动便冲过去将顾渊托住落到地上。 彦煊此时已经为骆宾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正喂他服用一些疗伤的丹药时就看见汤萍带着一个受伤淌血的人从空中落了下来。 “我无碍了,彦师妹,快去看看顾师兄如何。”骆宾认出汤萍所搀扶的人正是顾渊,心中惊讶,他知道这顾渊的厉害,没想到今夜也受了伤,便连忙请彦煊去救治。 “你没事吧?这位顾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彦姐,这位顾师兄先中了幻术后中的剑,我来为他解了幻术,剑伤就要彦姐你出手医治了。” “好。” 刚才在这位顾渊师兄动手的时候,汤萍仔细的看过他那个对手,果然那人的一只左眼非同寻常,居然是诡异的黄眼红瞳,最开始汤萍的想法也与那位陆双师姐一样,觉得此人有一只天生的幻眼。 所谓幻眼,其实是修行界中一种罕见的血脉,有此血脉的人一来是少之又少实在难于遇到,另外嘛,这种血脉也极易辨认,那就是这样的人的眼睛是与众不同的,就比如那只黄眼红瞳的眼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关于幻眼的起源,有一种传说,那就是天下精擅幻术的灵兽,有狐,有蜃,有蛇等等,这样的灵兽若是修行的年月久远了,自然要比寻常的修士不知道要强大多少,比如汤萍曾和几个同伴说过的那种大天狼,那是令元婴修士都闻之色变的存在。而灵兽修到了这种地步灵智早开,而且聪慧无比。不过灵智既开,便也同人一般有了各种不同的欲念和好恶。世俗间经常流传一些关于狐女报恩一类的故事,这样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而情之一物究竟为何的问题,在一些可以幻化人形没有丝毫破绽的真灵兽级别的存在而言,也是一个令它们好奇而又忍不住去尝试的事情,因此,不同的血脉水乳交融之后所诞下的后代便继承了几分的真灵血脉来,这幻眼便是这种人外在最明显的表现。(真灵血脉,这算是笔者引入的一个新的概念,此处也算作为一个伏笔,以后会有拥有这种血脉的厉害家伙登场,或是与他们五个人为敌,或是为友。) 拥有幻眼的人也分几种,最夸张的是只有一目的人,这样的人只在两眉中心生有一目,因为从相貌怪异所以几乎从不在人前现身。再有就是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有双目,或一目为幻眼,或双目皆为幻眼。此外,还有最为罕见的第三种,那就是生有第三只眼,这样的人在两眉心间有第三目,这第三目才是幻眼,平日里若不睁开,则与正常人无异,根本看不出来此人不同的血脉来,但若是此人睁开第三目的话,便可以施展极为厉害的幻术来。也因此修行界的人便将这种眉间生三目的幻眼认为是最厉害的。 据说上古时期,类似拥有幻眼这样的真灵血脉的人曾显赫一时,那些人建立了许多至今都能寻到传承的大家族,这些人也因着他们不同的真灵血脉开创出了不少的法术法门流传至今。不过随着后代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就如同一桶烈酒中不停的掺进清水那酒味自然就越来越寡淡一样,那真灵血脉在族人的兴替中便自然的越来越稀薄,因此不少这样的大家族便逐渐的没落了,不过这样的血脉却在一些人身上如同冬眠一般的蛰伏起来,或是机缘凑巧或是生死关头才能重新唤醒自己血脉中埋藏已久的力量。 至于说道幻眼的厉害之处嘛,之前钱潮五个人在和那个叫安臛的高阶修士拼命的时候,汤萍就先借助小白的力量施展出了一个厉害的幻术困住了安臛,这样自己的四个伙伴才能在争斗中有几分的胜算,那个幻术汤萍凭借自身是施展不出来的,必须要借助小白这样有天狐血脉的灵兽才能做到,就这样事后汤萍脱力,还险一险的受了反噬。但是假如汤萍身具幻眼血脉的话,这个幻术对她来说则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而且还不用开始时那些繁琐的手诀与口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能将对手困死,都用不到几个同伴再动手。 再比如那个败在汤萍手中的永州年家之子,他施展幻术击败言霜几人所凭借的乃是家传宝物“水雾镜”,这“水雾镜”的由来便可以看做是随着真灵血脉的渐渐消失,一些以前凭借幻眼能施展的幻术便不能再施展出来了,于是便有能人铸镜,借助炼器术的奇妙重新让人能将那法术施展出来,只不过这样的办法比起真正拥有幻眼的人来说要繁琐拖沓了许多,而且在幻术的威力上也要差了许多,由此足可见幻眼的强大。 不过,这也正是汤萍所怀疑的地方。 若那人的左眼真的是幻眼,虽然他击败了骆师兄,又击败了这位顾师兄,但是一来那个人胜得不易,与这两位师兄都纠缠了一阵才将他们击败;二来中了幻眼之术的人早就迷失了自己,哪里还用他拿剑去刺呢? 汤萍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知道这修行界中还有一种邪术,也是专在眼睛上做文章的,那就是“换眼”! 简单说,“换眼”乃是一种不入流的方法,比如捉到了一只厉害的妖兽,比如妖狐,都知道妖狐天生就擅长使用各种幻术,而且一眼之下就能洞察人心,然后再以不同的幻术来对付敌手,若是活捉到这样厉害的妖狐之后,取下它的一只眼睛,再以秘术为一个不擅幻术的修士换上去的话,那这个换了眼睛的修士便可以借助这只狐眼来施展之前自己并不擅长的幻术,也就相当于为他平添了原本自己没有修习过的手段。 汤萍到现在也只在师长辈的口中听说过这幻眼,并没有亲眼见过,同样,这“换眼”也是在师长的口中听来的,只当有趣又奇异的故事来听,但是今日所见让她心中起疑,因为小白并没有对那人的眼睛有任何的反应,似乎是懒得理的样子,因此她才觉得那人的黄眼红瞳并非是天生的幻眼,而是自毁一目后又换上的一只妖兽眼睛,这才让他在争斗中占尽了上风,连伤了两人。 顾渊的受伤让言霜吃惊不小,不论是骆宾还是顾渊在她看来都是手段颇为不错的好手,这样的人都伤在那人的手上,足见那人的厉害,今夜已经有不少人因自己而受伤了,不能继续下去了。 想到这里,言霜的身形就要冲上去与那家伙斗一斗,不过还没等她的身形飞起来,那人已经从上而下冲到了她的近前,那只诡异的黄眼红瞳盯死了她,抬手就一剑刺了过来! 顾渊受伤后便只有一个陆双在与这人缠斗,陆双之所以没有受伤落败是因为到底她是鹅镜仙子的弟子,精通幻术,她一来刻意的不去看那人的眼睛,二来她更知道该如何破解幻术,因此才能一直支撑到现在。不过她也仅是支撑而已,在顾渊受伤之后她便再无力阻拦此人,这才让这家伙一路到了言霜的近前。 言霜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亲手与之相斗,现在对手就在面前,她怒叱一声,一道森白剑光就向那人射了出去。 或许……汤萍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急忙在众人中寻找起来。 …… 此时范衠已经带着一干五灵弟子冲了过来,他们路过那泥浆巨人时,文苑还频频向他们打手势让他们绕的远一些,免得被这家伙所伤。 “两位师妹,这个东西能对付吗?”范衠飞到骆缨与文苑身边问道。 “应该能的,”骆缨说道,想了想又说道“至少能拖到你们将那些散修杀净了!” “那就好,不过……”范衠担忧的说道“那些散修还好,我发现现在还有人一直隐忍着没出手,那些家伙才真正令人头疼,这个大家伙能困住就困住,还是小心提防那些家伙为主。” “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一:成名之战(十七) 就在此时,在某处隐秘的山林边上,那里可以一览那些五灵宗弟子与散修的动静。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带着几个随从一般的人站在这里一直盯着下面看。 那年轻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言霜的身上,自从言霜开始动手与那些散修争斗开始便片刻也不曾离开过,年轻人一直盯着那曼妙无双的身姿,盯着那不断飘扬的雪白秀发,盯着言霜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盯得久了,这年轻人面容一直不变,显得有些痴痴呆呆。 自从言霜身上那月白色的衣裙染上第一滴血渍开始,年轻人心中就是一叹,暗道,她极爱洁净,这身裙子就算她再是喜爱想必最后也会被她焚之一炬了!可惜呀,这件事情原本就与她无关,可偏偏就生生的将她扯了进来,她原本可以在北地安安静静的修行,却被一下子就牵扯进大宗门之间争斗的漩涡之中去了,如今血染裙钗,成了这么多人的众矢之的,真是……难为她了! 后来又见几次言霜出剑精妙,这年轻人还忍不住心中赞叹,几年不见,她的修为愈发的精进,手段也愈发的精纯了,刚才那几剑比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要强了不少,可见她这些年一直没有偷懒,就是不知道她到五灵宗之后由谁来教导她,唉,管他是谁呢,反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直到后来贪吞蚁群袭来之时,那个马琥接着慑鼓使劲的往言霜身边凑后来又被赶出来,这年轻人的脸色就便了,他恨恨的盯了马琥一眼,暗道如此猥琐小人,若有机会一剑杀了才痛快!偏偏后来马琥借着为言霜挡了一剑的机会,几乎整个人都躺在了言霜的身上……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那时这年轻人是真正的面色铁青了,双目之中一股按捺不住的杀机不住的跳动,虽然那个家伙救了言霜的命……他的心中却醋恨滔天!那分明就是趁机占她的便宜,由此可知她在五灵宗的日子必不会好过,要带她走,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这年轻人脸色的变化被他身边几个随从一般的人注意到了,一人上前轻声的说道:“公子,我们究竟该如何做?” 听了这个问题,那年轻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次他来这五灵宗,有两件事必须选其一,或是趁机将言霜杀死,这是长辈们的意思,或是不顾一切将言霜带回去,这是他心中所想,也是他在那些长辈们面前苦求来的,将她带回去与将她杀了其实效果都一样,反正都对五灵宗与九亘原的盟约是一个打击。 但是……她会跟着自己走吗? 上一次见面就是不欢而散,两个人争吵半晌几乎到了要动手的地步,也是那一次,他才明白,让她背弃九亘原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唉!为什么呀!好端端的两个人却因为两个宗门之间的那点利益争夺的破事而硬生生的被分开了,当他知道五灵宗提出了条件,而她也已经不远万里的南下到了五灵宗之后,他心中满是恨意,却不知道恨谁! 五灵宗! 是你们逼她来的! 若有一天我可以搅动风雨,定然让你五灵宗天崩地裂,水火相连不可! “公子……?”那随从一样的人见他不答,便谨慎的催问了一句。 “哦,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随从见他答非所问,犹豫了一下,便不再问。 现在自然还不是时候,自己这次带的人少,而她又是个烈性子的人,必然是不愿与自己回去的,那就一定要用强才行,而要用强那就一定要等她疲累不堪,等这些五灵弟子同样也如此才好下手,毕竟这里是五灵宗的底盘。 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这年轻人忽然想到,自己都来了,那穆阳宗有没有直接派人过来呢?想来他们必定不会只靠着几个细作来杀她的,要盯紧了,可不能让她被那些人伤了! …… 骆缨与文苑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将这泥浆巨人错认为是“泥傀”。 这二人自然在阅历和见识上比不上温良,就连温良开始都觉得这东西是“泥傀”,不过仔细辨认之后才明白这泥浆巨人时机上是更加厉害的“血傀”。 泥傀有泥傀的应对之法,而血傀则完全不同。 但是骆缨与文苑二人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东西,既然认定了它是泥傀,那骆缨布置阵法的时候就完全是按照对付泥傀来布置的。 在骆缨看来,这泥傀无非是水与土经秘术而成的,在五行之中,土是克水的,但在这泥傀身上,水与土却是交融的,土并未克水,那必然是水旺而土弱,因此,那只要将这泥傀中本来就不旺的土克制住,这泥傀也就不攻自破了。 由此,骆缨与文苑商议之后便决定由骆缨布置一个“寒冰凝水阵”,阵中冰寒无比,比之寻常的冰霜之法还要更加的厉害,不足之处便是布置之后便不能随意移动,要待这泥浆巨人跨入其中,它身上的水必然会被阵法冻结,由此它的行动自然也就迟缓下来,接着便要由文苑用出一种名为“春藤符”的符箓来,这种符箓与先前她用过的那种可以将人以藤条缠缚住的符箓相似,但却高阶了不少,这符箓,文苑身上也只备了一张而已,只因为这种符箓的制作实在太过艰难。这种符箓算是一种木属灵符,正好以木克土,彻底瓦解眼前这泥浆巨人。 而此时钱潮也好好的看了看这害人的泥浆巨人,与骆缨和文苑不同,他因为没有受过阵法或是符箓的正统传授,所学到的都是自己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野路子,要么就是偷学而来的,说起来应该是驳杂而不成体系,不过比起骆缨与文苑二人来说也算是有利有弊。 弊端在于,骆缨与文苑都是在自家长辈的指点之下由浅入深,由简入繁一点一点的学起,先打基础从背诵那些晦涩的符文开始,然后才能接触到或是阵法的布置或是符箓的制作,以及这些阵法或是符箓用在何处等等。相较于骆缨与文苑,钱潮弱就弱在基础之上,他没机会也不可能成体系的从头开始的学习这两门高深的学问。 但是正是因为骆缨与文苑都是受了正统的传授,因此她们二人在对待没见过的东西时都有一种习惯上的定式,那就是用长辈教授过的那些东西去套在这个没见过的东西上,比如眼前的血傀,依着她们二人以前所学,便认定了这东西是泥傀,这便错了,而且她们还要依着对付泥傀的法子来对付这血傀,那就是错上加错。 反观钱潮,正是因为他没有受过什么正统的阵法或是符箓的传授,头脑之中自然也就不像骆缨与文苑一样存了一些早成定式的东西,见到新奇的东西时不会用自己已知的东西去套,钱潮不会急于判定这是什么,他的办法是仔细的去观察,由外及里,由浅入深,看得明白的则了然于胸,看不明白的记在心里回去之后再做功课。 也正是如此,在这次对付血傀的事情上,他帮了大忙。 钱潮一边注意这骆缨与文苑的动静,一边仔细的看了看这被误认为泥傀实为血傀的泥浆巨人。 这东西外表就是个粗糙人形,手脚四肢俱全且异常的粗大,两条粗壮的腿足有宫殿的柱子粗细,全身都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泥浆,就如同用墨汁与细土搅拌而成一般,但味道却是腥腐异常,行走之时这家伙全身上下不停的有黑色的污泥淋漓的淌落,最让钱潮注意的则是这家伙的头颅,除了一张如同小窗般大小的嘴巴不断的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外,在嘴巴上方便只有一只眼睛,那是一只竖目,足有半人高,似乎是刚刚睁开一条缝的样子,从其中有暗红色的光射了出来,那只怪眼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眼仁,钱潮细看之后便心中发寒,那哪里是什么眼仁,分明是一个被它吞噬的散修糊满了黑色泥浆的头颅! 在这东西刚出现时钱潮便留心的注意过,仔细看过几眼,但是现在再看时才发觉这泥浆巨人的身高由原来的两丈有余居然成了超过四丈的大家伙,它是怎么长得这么高的?又看了看这家伙以人的头颅做眼仁的独目,钱潮心中明白了几分,但是既然要看那就要看得全面些,看得通透些,因此钱潮略一闭目,再睁开时目光便在青眼术的加持之下看了进去,虽然让钱潮看清楚了,但却也是让他看得触目惊心! 在青眼术之下,钱潮看到在这泥浆巨人的内里有东西在闪闪发光,这种光遍布了这泥浆巨人的手脚四肢,钱潮重新闭眼,在睁开时,双眼中蓝光变盛了一些,这下便看得愈发的清楚了,他断定,那些闪闪发光的,是埋在这泥浆巨人体表的黑色泥浆之下的符文,这些符文一个个互相勾连,几乎密布了这泥浆巨人的四肢胸腹。不过钱潮还记得这东西出现时就是一团泥浆砸在地上的,泥浆之内怎么可能出现符文呢,这些符文是从哪里来的呢?带着这个疑问,钱潮再细看之后,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心中突突直跳,肠胃中一阵阵的恶心难受! 他看到在那泥浆巨人体表的泥浆之下,不知道多少被这家伙所吞噬的散修,自然他们早已死去了,但是那些死去的散修,或是他们的手脚互相纠缠撕扯在一起牢不可分,或是诡异的一个抱着另一个的胸腹互相紧紧得挤在一起,正是这么多的尸首如此相连才在表面的泥浆之下缠抱挨挤着支撑起了这泥浆巨人高逾四丈的巨人身躯,那些尸首的脖颈或是手脚关节已经被掰扯的严重变形或是脸上被挤压的五官扭曲,也只有在钱潮的青眼术之下才能看得如此清楚。不但如此,钱潮还发现,几乎每一具尸首的身上,都有几个符文在闪光。 这些散修生前身上自然是不会有这些符文的,那就一定是在这些人被这泥浆巨人吞噬后这些符文才出现在他们身上的,说不定正是因为这莫名出现的符文,这些尸首才会如此诡异扭曲得组成了这泥浆巨人的身躯。接下来钱潮便又发现了更加令他不安的事情,那就是他发现每一具尸首上都有一小团如同黑雾一般看得模糊的黑气,而这黑气居然是被困在这符文之中的,每一具尸首身上都是如此。 那是魂魄! 钱潮在安臛的邪器中见过这样的情形。 待钱潮目瞪口呆的看明白后,他才震撼的发现:每具尸身上的那几个符文都组成了一个阵法,正是这个阵法将这死去的散修的魂魄封禁在其中不得而出,然后这些所有的尸首身上的符文阵又组成了一个大的阵法,这个大的阵法在青眼术中便是一个亮闪闪的巨人之形就隐藏在那黑漆漆的泥浆之下! 邪术! 绝对是邪术! 钱潮看得明白,心中便判断眼前所见的泥浆巨人绝对是由邪术产生的。 可惜,钱潮看得明白,但骆缨与文苑二女却无法看到钱潮眼中的情景,她们认定了此物是泥傀,正在施法应对。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二:成名之战(十八) 这血傀的确如钱潮所想乃是由邪术炼制出来的,而且在邪术中它也算得上是一种较为高阶的邪术。先前那个紫袍人扔下的坛子里的泥浆有一个称呼,名为“血傀引”,这血傀引只要扔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便可以吞噬活人而成一个可怕的血傀。说起来这血傀引的炼制算得上是一个极为残忍的过程:从被捉来的修士身上取血,在那血中加上秘制的药物使之成为药血,再将其放在布置好的阵法之中,这药血再加上那邪毒的阵法的加持就有了消骨化金的功效,然后再将那些半死不活的修士全都扔进这药血之中去,待骨肉溶尽时再将提前预备的黑砂土撒入,再次施以秘术之后便如那坛中的黑泥浆一般,这便是血傀引! 后来钱潮才知道,这次所见的血傀引正是修行界里那神秘的“邪器堂”所炼制,而那紫袍人在多年之后也引一些事情的纠葛而给钱潮五人添了不少的麻烦,其中几次还凶险异常险些让五人丧命,但最终他还是被钱潮五人拿获,逼问之下才说出了他所知的邪器堂的事情,钱潮五人因此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邪修的聚集之地。不过当时他们因着这紫袍人的身份并没有将其杀死,但汤萍却恨极此人出手彻底废掉了他的修为,这也算这紫袍人的最终下场,不过这些都是钱潮等人筑基之后外出行走时的事情了,日后再提。 就在钱潮全神贯注的盯着血傀体内的阵法出神的时候,骆缨与文苑那边也在预备着。 二女依着商定,先由骆缨出手布置阵法。 此时便体现出骆缨与钱潮的不同来,骆缨布阵,她知晓道理的阵法能布置,不知晓道理的阵法同样也能布置,这一点钱潮就做不到,对于自己不明道理的阵法,钱潮是一定要得明白通透之后才能将其布置出来。而骆缨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无非是因为她的手中有一整套的布阵灵器而已。 骆缨的祖父骆斑,乃是九玄精通阵法之学的前辈,说起来这位骆前辈其实对于自己孙女在阵法之学上的资质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在他看来,骆缨够聪明,肯下苦功夫,美中不足的就是稍显灵性不足。不过比起骆宾来说,骆缨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因此虽然骆宾比自己的妹妹年长几岁,但是在阵法之上,骆宾是远逊于自己的妹妹,因此也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了。而骆缨纵然是灵性不足,但终究是骆斑前辈的至亲骨肉,因此骆斑在培养孙女的阵法之术上可谓不遗余力,不但传授了她正统的阵法之术,还亲自找人为骆缨炼制了一整套的布阵器具,这一套布阵器具所布置出来的阵法,骆缨大部分都是一知半解,她知道如何利用这些器具布置出厉害的阵法,也知道如何引发这些阵法的威能,但是这些阵法所用到的符文是什么,单个的符文又有何用,这些她就不能全知了,也就是说她对这些厉害的阵法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过少数用到这些阵法的几次经历中,这些厉害的阵法也都给骆缨帮了大忙。 如今骆缨便准备再用这一套的布阵器具来布置出一个“寒冰凝水阵”来。 这一整套的布阵器具,选用不同则可以布置出不同的阵法来,自然每次布阵不会全都能够用得上,每次布阵骆缨都是依着熟记在心的阵图从中选取合用的来布置阵法。这一整套的布阵之物就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之内,亮闪闪的等待她的挑选,骆缨从中选出几样来,有柱,有桩,有塔,有旗,各不相同,骆缨一共选出了十几件出来都静静的悬在她身前。 收起那个木盒,骆缨的双手开始变幻起不同的手诀来,口中也是无声的念念有词,随即,悬在她身前的这些便有了变化,微光闪闪的开始在空中盘旋成了一个圆,而且这个圆还是越来越大。 骆缨的动作也吸引了钱潮的注意,毕竟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来偷学的,当注意到骆缨的动静后,钱潮便目不转睛的看了过来。 渐渐的,那些布阵用的器具在空中转成了一个圆,如同一个闪着微光的圆圈一般开始想地面上落去,转得有些快,钱潮分辨不出那上面到底是些什么符文,只看到那个圆在落地前猛的停了下来然后骤然落地,如同钻入地下一般便不见了。 那个圆落下之后没有任何的异常,不过钱潮知道,骆师姐的阵法已经布置成了,就在那泥浆巨人身前不到十丈远处,只等它踏入进去便会触发那阵法。 借着这机会,钱潮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个阵法,他刻意的低头垂目,不让骆缨与文苑发现他眼底的那抹蓝光。 而骆缨与文苑注意到了钱潮就在附近,但也只当他是来帮忙的,自然骆缨也明白钱潮的心思,不过也不阻拦。 文苑手中的符箓已经开始微微的发光了,只等这泥浆巨人踏入阵中,她就要发动符箓。 不到十丈远,那泥浆巨人几步便可以到了,就在它抬脚就要踏入那阵中之时,钱潮已经躲开了,他一边看着一边思索:骆师姐的这个阵法肯定是个厉害的水阵,似乎是要借助水阵中的冰寒之气来困住这个泥浆巨人,可是……这样的阵法有用吗?若这泥浆巨人只是五行聚合之物(钱潮并未听人说过泥傀,而泥傀正是他所想象的五行聚合之物)则有效果,但这泥浆巨人其实是厉害的邪术,内里还封禁着那些死去散修的魂魄,与纯粹的五行聚合之物有很大的不同,骆师姐的这个阵法……恐怕用处不大! …… 而另一边剑光如雨夜中的闪电一般频频闪耀,言霜与冲到身前的那个有着黄眼红瞳的人已经对了几剑,就在言霜要抖擞精神与这个家伙好好的斗上一场时,从空中有十数个人影直冲而下,将正在激斗中的言霜隔开了。 是陆双,准确说是十数个陆双。 没能将那人拦住,而且先是骆宾后是顾渊都在她面前受伤,这让陆双心头的火气大旺,更让她恼怒的是那人似乎发现陆双一直小心的提防他那只幻眼,一直没有受那只幻眼的影响后,便不把陆双放在心上,反正陆双忌惮那只黄眼红瞳也不敢在他面前施展全力,因此理都不理的就直冲了下来,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让陆双恼怒不已,现在那人找上了言霜,若是言霜再受伤或是因此而……那就是三个人被那个人击败了,而且都是当着陆双的面做到的,这种屈辱是陆双在五灵宗从来没有过的,因此就在那人冲下来后,她也贝齿紧咬,把心一横也急火火的跟着冲了下来。 “小心他的那只眼睛!”一个正围攻那人的陆双扭回身对言霜说道。 那人被陆双的手段一时间弄得手忙脚乱,他知道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对手必然是幻术,此时眼见一个人回身对言霜说话,哈!那必然是她的真身,想到这里他奋身一剑就向那个陆双刺来,同时还对周围那十几个陆双刺来的剑视而不见。 果然! 他两次刺来的剑对他没有任何的伤害,只是虚幻的分身而已! 而刚刚说完话的陆双发现对手从后背袭来,扭头看去时面上已是神情大变,对手的剑几乎就在身前了。 不过……就在那人一剑刺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似乎是分身一般的陆双也飞起身形急速的从后背而来直刺那人的背心之处。 那人的剑将面前的陆双刺穿了,不过剑身上一阵模糊,那个陆双恍惚了一下就不见了,这时他才知道是上当,而此时,就在他的背后,真正的陆双正冷着脸一剑刺了过来! 而言霜一见顿时明白,马上也驭剑向这人胸前一剑就刺了过去! …… “李兄!”汤萍急急的唤道。 “汤姑娘,何事?”李简斩了一个逼近过来的散修后飞身退到了汤萍身边。 “你看,”汤萍用手一指言霜对面那个有着一只古怪左眼的人说道“李兄,以你的感应,能不能完全闭着眼睛对付那人,他的眼睛有古怪,但是并不是十分的厉害,唯独不能与他对视,尤其是不能看他的那只眼睛,只要能办到,击败他便不成问题。” 李简的感应汤萍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上一次五个人在合力对付安室杞的时候,李简曾经被安室杞擒住,然后被安室杞用烈火来烧他的面门,那样的情形下,必然是要闭着眼睛的,但在那种情况之下,李简仍能准确的刺瞎了安室杞的一只眼睛为自己解围,这让汤萍一直印象深刻,尤其是现在,她自认为那人的幻眼是假,换眼才是真以后,便想出了一个克制那人的办法,只不过这就要看李简能不能闭着眼全凭感应与那人斗一斗了。 李简向那边看了一眼,回头对汤萍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没问题。” “那李兄小心一些,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不会着了他的道。” “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三:成名之战(十九) 那人在前后受到致命的夹击之下,那只诡异的黄眼红瞳里骤然间猩红的光芒突闪,直射言霜的眼底! 说到中幻术,现在便是言霜第二次的经历了。 上一次是与骆缨等人偷袭那个满脸苍白之色的年轻人(永州年家之子),结果将对方逼迫得紧了,用一面奇异的镜子(水雾镜)便让五个人全都陷入了幻境之中。那次还是言霜第一次中幻术,在幻境之中,言霜与另一个幻化出来的自己苦斗不胜,这才明白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幻术究竟有多厉害,后来还是凭着陆双自伤之后才破解了幻境,那一次可说是言霜长这么大受到的第一次挫折,她灵根颇佳,心性也不错,修为与手段在九亘原同阶修士中算得上是拔尖儿的人物,再加上她的出身背景以及倾城的姿容,这些都使得她有一份别样的高傲,在来五灵宗之前她认为自己定然会是九亘原将来的栋梁之材。然而这份高傲在她离开九亘原前往五灵宗的路上就被打破了,那一路上的惊险让她明白了修行界有多么险恶,g更是明白了九亘原远不是自己所想的人人同心的铁板一块,后来到了五灵宗后才发现五灵宗雄厚的实力以及众多出色的弟子更是远胜九亘原,这更是让她心中震撼的同时还有几分惶恐,与九亘原敌对的穆阳宗的强大她只在师长辈的口中听说过,并没有亲身领会过,但是五灵宗的强大她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九亘原与这样强大的五灵宗结盟究竟是不是好事呢?若不是穆阳宗与九亘原相邻,而是换成了五灵宗与九亘原相邻的话,只怕九亘原现在的日子会更不好过才对,因此在进入五灵宗后不久,她就打定了主意,虽然自己来五灵宗非是自愿,但自己既然来了就要安心的在五灵宗扎下根来,日后一来不能让穆阳宗将九亘原吞并了,更是不能让五灵宗彻底的将穆阳宗打残、打垮,只有让这两大宗门之间保持一个相对的平衡状态,像九亘原这样稍小一些的宗门才可能不受灭顶之灾。 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在五灵宗为她选一同修行的伙伴时,在同行长老的建议之下,斟酌再三之后她决定主动亲近骆缨等人,并不只是因为这四人中有三个是女子,而是因为这四个人虽不是五灵宗最亮眼的人物,但四人中有三个人乃是名门之后,还有一个陆双算得上是名师之徒,这四个人将来在五灵宗自然都会有一席之地的,现在与这四人交好对将来自己在五灵宗内做事是有好处的。至于其他人么,或是像那个马琥一般贪恋自己的容貌(当然那个马琥倒并非是一无是处,比如今日那家伙竟然救了自己一命,这让言霜心头震撼!),或是别有用心的贪恋自己的身世背景(她也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在谋算着要在自己筑基之后与自己结为道侣,那可是有大好处的。),当然也有些人对自己根本不在意甚至是不屑一顾的,那样的人在五灵宗内身世背景雄厚她也懒得去理。但接下来与骆缨这四个人相处时间岁不长倒也融洽,她相信假以时日至少能与这三个女子成为无话不说的姐妹,至于骆宾看得出至少是个守礼重诺之人,也不难相处。 因此若是有人要伤害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言霜自然是要拼命阻止的! 就比如现在,在她丝毫未察觉之中,她猛然发现不知何时陆双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来,正用自己的身子替自己阻挡后面那个黄眼红瞳的家伙刺来的利剑! 怎么又是这样! 言霜心里大慌! 那个叫马琥的为自己挡了一剑,虽然他还不忘抓了一个散修做垫背,但总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已经欠了那猥琐的小子一个天大的人情了,现在就连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朝夕相处的陆双也挡在了对方刺过来的剑锋前面,这让言霜觉得很有些窝囊憋闷的感觉,自己堂堂一个剑修何时需要别人这样救助呢!看陆双身后那黄眼红瞳的家伙此时面上一片残忍的狰狞之意,似乎大有先将陆双一剑刺个通透再将自己也串在他的剑锋之上的企图! 可恶! 言霜几乎瞬间便作出了应对! 她先一把抓向面前的陆双,拼了命也要将她从对方的剑芒之下救出来,同时她冷着眼,灵剑电光石火一般就射向那个黄眼红瞳的家伙,只要将他斩了,心中这股窝火的感觉才能舒畅了! 可惜的是,此时的她已经在幻术中了! 再说陆双,她此时就在那黄眼红瞳的家伙背后正一剑刺来,只有将这家伙杀了,言霜才会安全,不过她也知道似乎自己是晚了一步,此时她几乎与言霜面对面,中间就是那个要刺杀言霜的家伙,在这人的背后,她已经注意到对面的言霜双眸中各自升起的一点猩红,马上她就意识到…… 糟了! 言霜中了幻术!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然后她就看见言霜杀气腾腾的剑光就向自己当胸射了过来! 相处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她对言霜的修为和手段还是有了不浅的认知,知道就算言霜向自己出剑那也是中了幻术而非本心,但在这女剑修的剑下自己是绝对讨不了便宜的,想要活命就只有拼命的躲过去才好,这不是救自己,而是救她和言霜两个人的命,不然若是让她的灵剑透体而过,恐怕自己必定会立毙当场,自己的师父事后岂能绕过言霜!况且不用自己的师父出手,依着言霜的烈性子等她神志恢复清明,只怕会马上当场自刎的! 或许不用言霜自刎! 陆双大骇之下躲避之时发现那个黄眼红瞳的家伙正狞笑着一剑刺向了言霜! 完了……! …… 几乎是言霜中那人的幻术的同时,有三道人影冲了过来! 一个是汤萍,她刚与李简说完那人的眼睛的厉害处便发现了言霜马上就要身临奇险,脸上作色的同时身形就已经飞起来! 而李简的身形比汤萍还要更快一些,冲在了她的前面。 这第三个人让汤萍心中一动,那人她先前就注意过,是马琥喊出那句“休要伤了言霜小美人”后马上就拽这一个倒霉散修一起替言霜挡了一剑之后,原本有一个在汤萍附近凭借汤萍手中的慑鼓躲避那漫天的贪吞蚁的五灵弟子,当时他见言霜险些中剑时脸上骇然变色,马上就冲过去护在了言霜的身旁后就一直不曾远离。这个五灵弟子汤萍有些眼熟,但却叫不出名字来,此时这人离言霜较汤萍和李简都要更近,而且身法更快,同时做法也是更决绝! 他居然也是学着马琥的样子整个人从旁边就截了过去! 或是将言霜撞开,脱离那黄眼红瞳的家伙的剑锋所指;或是整个人直插进去用自己的身子替言霜挡下这致命的一剑! 而此时的陆双只能躲避,言霜那把灵剑寒气凌人,砭人肌肤,纵然是陆双此时拼命的躲闪,能不能躲开也只能看天意了! 绝不能让那人杀了言霜,她可是自己的六爷爷千辛万苦护送来的,她死了,老头子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汤萍冲过去时如是想着! 而李简眼中只有那个黄眼红瞳的家伙,看那人的手段似乎有些剑修的影子,但汤姑娘说的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能看他的眼睛,应该没问题。 可是……汤萍与李简都猛然发觉不对,怎么言霜的剑是刺向陆双的呢! 难道……她中了幻术?汤萍想道。 定是如此,此时言霜与那人是面对面的,也只有中了幻术才会让她在失去心智的情形下出剑去刺陆双! 想到这里,汤萍的反应也是极快,手里一翻便抓住了一个小铃铛,“叮铃”一声,便摇响了。 铃响之时,言霜只觉眼前一阵恍惚,然后才惊骇的发现自己的面前原本的陆双却是那个黄眼红瞳要杀自己的家伙,此时那人拧眉立目一剑当胸向自己刺来,那剑尖几乎抵在自己胸前了!而自己的剑居然是刺向了同伴陆双,陆双面容骇绝,正拼命的躲避自己那一剑之危! 不过那只黄眼红瞳所施展出的幻术实在强大,汤萍的铃铛对付一般的幻术有奇效,但对言霜所中的幻术而言也只能让它在瞬间出现破绽而已,根本就谈不上破除,马上言霜面前那黄眼红瞳的家伙又换成了面色惊骇的陆双,而正要被灵剑刺中的陆双又成了那黄眼红瞳的家伙! 到底……哪一个才是幻术! 两次所见都是如此的真实,这让身处幻术中的言霜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也就是这稍微的犹豫,言霜的剑缓了缓,总算是让陆双逃过了一个死劫! 也就在此时,离言霜最近的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五灵弟子,此人目中异色一闪,整个身子如流星一般便抢在所有人之前撞在了言霜的身上! 这一撞算是救下了言霜一命,同时也是救了陆双,虽然言霜的剑已经缓了几分,但陆双已经躲无可躲,就算不用死但也是个重伤的下场,这一撞猝不及防,彻底让言霜失去了对灵剑的驾驭,倒是让陆双避过了血溅当场的局面。 但那个五灵弟子的背后却突然之间光华一闪,一把灵剑锋利的剑尖便透过了他的胸膛从后背上穿了出来! 也不知是这五灵弟子硬气还是受伤过重已经连痛呼的余力都没有,他只闷哼了一声……身子就血光中软了下去! (作者的话:最近一直事情多,每天也只能更新这些,喜欢的朋友可以养着看,保证再忙我也会每天都更新一些,谢谢诸位的支持!忙过这阵子吧,事情少了就可以集中精神写这个故事,我的小目标就是春节前到三百万,给自己立个旗,希望自己能做到,加油!)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四:成名之战(二十) 汤萍一把就接住了被撞得飞过来的言霜,同时大喊一声:“彦姐!” 此时,李简的剑已经递了过去,直刺那黄眼红瞳的家伙的面门! 李简冲过来一剑刺出时还好奇为什么这个家伙的眼睛不能看,他当时是斜在一侧刺向那家伙的,从他的角度觑了一眼,正从侧方看见了那只闪着暗红光芒的苍黄眼睛,顿时心中一阵紧缩,没来由的体会到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危险,不能冒险……还是依着汤萍的话把双目都闭上吧!但是在感应中还是发觉先前那个救了言霜命的五灵弟子被那黄眼红瞳的家伙一剑刺了个对穿,他心中陡然一缩,这样一剑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想到这里只觉得胸膛憋胀,恨意大生,虽然不认识那个五灵弟子,但此时同仇敌忾之下只要是自己人受伤都会让李简平添一分杀机,前面那刺伤了马琥的黑衣人逃得太快,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她离去,现今又来了一个,这个家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了,必须要让他死在自己的剑下! 心中恼恨,手中的青竹灵剑更是白光炽烈,不过李简明白,这一剑要将那家伙刺死还是不易,不过他的心思是先将这个家伙逼走,汤姑娘说他的眼睛有古怪,能轻易的使出厉害的幻术,刚才言霜莫名其妙的刺向陆双那一幕他也注意到了,料定是言霜受了他的幻术之后才如此,既是这样那就不能让他接近其他五灵弟子,免得他人受了他的幻术给自己添麻烦! 而那黄眼红瞳的家伙本来满心狂喜得以为自己这一剑就能建功,自己的剑一定能刺入言霜的胸膛,然后他手腕一抖将那剑锋剑刃在她体内一绞,这个女子必然会血溅五步、命丧当场!他还在想着此处全是五灵弟子,言霜一死那些人必定暴怒不已,自己须马上就要亡命远遁,千万不能让那些红了眼睛的五灵弟子缠住,那样就再难走脱,不过等他一剑刺实了才看到自己刺中的居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个人居然不顾生死的救了言霜一命! 竟然用自己的命来救那个女子的命! 这五灵弟子怎么会如此……? 谁肯为了别人舍了自己的性命! 这黄眼红瞳的家伙过往的经历之中既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不过此时以容不得他再多想,也容不得他抽剑再去刺不远处的言霜,因为此时有一个巨大的危机就在眼前,一柄白光炽烈的灵剑已经刺了过来,若不躲闪的话,自己要比面前这人还惨,要颅破而亡了! 撤剑、倒飞,先避其锋芒! 这黄眼红瞳的家伙对攻向自己的这个五灵弟子也不算陌生了,先前第一个出手的黑衣人就是这个小家伙刺伤的,不过他也没有将这小家伙放在眼里,哼,不过也是个剑修而已,那言霜就是剑修,言霜之前被自己刺伤的也是剑修,剑修也不过如此,在自己的眼睛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既过来,无非是送死而已! 这黄眼红瞳的家伙如是想着,为了尽快解决这个小剑修好反身扑过去再找机会杀掉言霜,他还故意闭目稍许,再睁开时,眼中苍黄之色暗淡,猩红之意大盛,直直得看向追过来的小剑修! 可是……他……怎么是闭着眼睛的! …… 就在李简对上那个黄眼红瞳的家伙的同时,陆平川一声大喝,整个人从空中如同一块山巅落下的万钧巨石一般砸了下来,落地之时“轰”得一声,眼见着地面激荡起一道起伏水波浪一般四散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惊呼连连,人影跌飞不止! 陆平川落下去的地方正是散修们最密集之处,他的背面是范衠带着五灵弟子与这些散修们激烈的争斗,在陆平川跳进来之前,这里就有不少心思活络的散修躲在人群后面或是装腔作势、摇旗呐喊,鼓动前面的人厮杀,或是暗施冷手,频频的趁着五灵弟子不注意发出灵剑或是法术去偷袭,陆平川打了一阵后就看出了这个情形,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在扭断了一个散修的脖子后,他便一跃而起,在最高处便将康釜传给他的手段完全发挥出来,身子打着转挂着呼啸的风声砸落下来,落地时整个人是半蹲在地上的,这股强大的力量直冲的那些藏在后面的散修人仰马翻。 陆平川落下的势头实在太急,加之那些散修中大多数都没见过体修的手段,因此在他落下前许多人还在仰头观看,因此诸多散修根本躲闪不及,还几个倒霉的家伙直接被陆平川踏在了脚下,那落地时“轰”得一声完全遮掩了骨头折断时的“咔嚓”声和几声急促的惨叫。 五灵宗的弟子杀到了面前来,这时候躲在后面的这些家伙们再不出力那就只能任由这大个子宰杀了,所以陆平川刚落下后,四周围的散修便一个个面色狠厉的冲了过来! 带领着众多的五灵弟子抵挡人数更多的散修,范衠在乱战之中也注意到一个小师弟模样的五灵弟子大喝一声后居然就冲进了散修的人堆里去了,这让他吃惊不小,暗怪这位身材高大的小师弟不该这么鲁莽,虽然不认识,不知道这位小师弟是哪位前辈门下的高徒,但是看他修为并不高,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呢?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可惜了! 正想着,范衠忽听那聚拢过去的散修之中忽然一声大吼。 “哈!”的一声! 如同天上的雷霆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中爆响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一冲,十几个散修的身子断线风筝般被抛飞了出来。 好惊人的声势,范衠暗道,倒是听说过体修有专门的靠吼声伤人的手段,看来必是这位小师弟在发威了,只是这样霸道的手段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小师弟的名头呢? 被陆平川的吼声震得飞出去的散修因为离冲得最靠前,陆平川那一声吼出来后几乎立即震碎了他们的脏腑,个个七窍流血,立时就死了,然后陆平川挥舞开两只大手就开始抓人了,这些散修大多都没见过陆平川的手段,当然先前见识过的都知道厉害便悄悄向后躲闪,其余之人还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壮汉一般的少年人有多么恐怖,只当是个莽撞的愣头青来逞一时的血气之勇,甚至还不知死活的要与陆平川交手,这下正遂了陆平川的心意! 他大手伸出去,抓住了头发向后一拽另一只手掌就在那人喉咙上一砍,“咔嚓”一声! 抓住了胳膊就顺手一拧,也是“咔嚓”一声! 或是一拳“嘭”的一声将一个散修胸口打得塌陷下去! 或是扑出去时顺手搂住两个人的脖子后双臂一紧又是“咔嚓咔嚓”一声! 几乎是眨眼之间,七八个个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散修就横死当场,这下其余的散修们才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碰到了扎手的人物! 这些受到惊吓散修顿时便乱了起来,依仗着人多,他们倒也不怕,只要人够多就算累也能把这小子累死,只不过各人心里都是想让别人去累死他罢了! 灵剑闪着寒光从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刺在陆平川的身上,割开了他身上的衣袍露出了里面的甲胄,发出或是“嚓”的一声或是“唰”的一下便无功而返,甚至在甲叶子上都留不下一道划痕。火球、冰锥、风刃密集得呼啸而来,在他身上撞出种种耀目色彩,“轰轰”的在陆平川的身上炸响,他早被割破的衣袍又被烧焦了大半,不过陆平川只觉得这样的法术很是恼人,他的不坏之体已有了小成,就算身上没有这件甲胄,这呼啸而来的火球又或是寒气四溢的冰锥都奈何不了他,他唯独对几个散修射来的“滋啦滋啦”乱响、白蛇一般的闪电极为厌恶,那东西打在身上一阵酥麻让他光火无比!这时候他一定要顶着散修密集的攻势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惊得正要逃的家伙,然后一顿老拳打成一个破口袋。 到后来陆平川也学乖了,反正身周围满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散修,再有法术或是灵剑向自己射过来时他便随手掐住一个倒霉鬼的脖子提起来就挡在身前,然后这个倒霉的家伙就会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凄声惨叫,陆平川才不管这家伙的死活,紧接着抡起来照着偷袭自己的家伙就猛掷过去,往往一个倒霉的散修就能砸倒一片人,马上他又在密集的剑光与火光的追逐中冲进人群里大展手脚,每当他的身影撞入人群中,便会有一阵惊呼和惨叫声连连的响起! 范衠被散修后面的乱状惊得目瞪口呆,从他这里看过去就见散修的后方,人群密集之处,不断有寒光闪耀和火光的爆鸣,看起来那些散修中似乎是有一只猛兽在里面胡乱的大力冲撞一般,不断的有散修的身子手舞足蹈的乱飞起来、“啊啊”怪叫着又落下去,“砰砰”之声大响,眼见着散修们像躲避煞神一般在后面四散逃开,惨叫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还不时有散修惨叫着被远远的扔出去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范衠还眼见着一个散修急急的飞身而逃,刚飞起来不到两丈高就被那个小师弟从下面蹿起来抓住了两脚踝,接着就见那小师弟在空中抡着这散修翻了一个漂亮跟头,那个倒霉的散修就被抡了一个大圈然后狠狠的就被拍了下去,“啪”得一声就传了过来。离得不算太近,但这“啪”得一声之响亮还是让范衠的眼角跳了一下,暗道那个散修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闯进五灵宗来作恶倒也能死得痛快!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五:成名之战(二十一) 此时方央与方寒两姐妹也注意到了散修后边的动静,二女在争斗中瞥见了刚才陆平川跃起来抓人的那一幕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暗怪这个小师弟鲁莽,怎么只身一个人就敢冲进去,到底都是厚土祠的弟子,再加之方央方寒的师父郑鲲与陆平川的师父康釜虽然见了面总要斗上几句嘴,但毕竟是亲师兄弟,因此这二女对陆平川较之一般的五灵弟子更是多了些香火情分,现在见他只身犯险便马上决定要冲进去,虽然不至于进去将那小子给拎出来,但是三人一起总能互相有个照应。 “两位方师妹,”二女正要过去时却被范衠拦下了,范衠问道“里面那个小师弟是谁,是厚土祠哪位前辈的门下?” “他……”方央与方寒不明白为何这位范师兄对陆小子有兴趣“那小子是我们厚土祠康釜师伯的小徒弟,叫陆平川。” “原来是陆师弟,也好,看样子两位方师妹要进去帮他,你们先去,我马上安排得力的人手也跟进去,陆师弟打开的局面可不能错过了。” “好!” 随着一声“好”,方央与方寒的身形便急速飞了起来,在最高处后分别像两颗流星般就落入散修之中,范衠只听见“轰”“轰”两声大响,后面那些散修被惊得四散而逃,就如同被扔进了热锅中的虾子一般拼了命的跃起来要逃离那一锅的沸水! 方央与方寒刚落下去,那散修里的惨叫声也正纷纷的响起来的时候,自那空中有一道红炽的粗线笔直的砸落下来,这一次的声势比之方氏姐妹更盛,那道红线落地后方圆几十丈内几乎瞬间一片火海,也就在这同时,在火光的轰鸣与散修的惨叫同时响起的时候,自那片烈焰之中一只赤红色烈焰翻腾的大鸟随着一声高亢尖厉的鸟鸣振翅飞起,两翼挥击之下扇动起滚滚灼人的风火滚浪、漫漫的席卷开来、火光中不知道多少散修带着满身的烈焰急速起身飞逃,不过大多半路上或是伤重或是力竭便纷纷的又落回那火海之中去了! 是崔隐,她也看出了陆平川这一搅让散修后面大乱起来,见到有机可趁,便直接动手了! 当初范衠派出的第一批五个人里面,最先受伤的是马琥,接着就是顾渊,如今只有方央方寒与这崔隐并未受伤,现在又都冲进去了,眼前的机会倒是不错,只要抓住了便能快些将这散修们击溃,范衠想到这里马上便又找了几个好手前去支援,只要将这散修搅得越乱越好! …… 那泥浆巨人一条粗大的、不停淌落漆黑泥浆的腿脚已经跨入了那阵法之中了。 不过令钱潮有些疑惑的是那泥浆巨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开始有些惊奇,以为骆缨的阵法难不成是失效了,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骆师姐布置的阵法比自己的阵法的高明之处。 钱潮所掌握的阵法中,用得最多的就是“锁灵阵”,不过钱潮的“锁灵阵”只要布置好了基本就相当于是启动了,只要被算计的妖兽或是对手踏入,便马上就会中招全身无力的瘫软在阵法之内。其余的阵法比如“隐灵阵”,也是布置好了之后,立即阵中的人气息便不会被阵外的修士或是妖兽察觉。而现在看来骆缨所布置的这个“寒冰凝水阵”要开启的话还需要她再次施法才行,这倒是让钱潮又会学到一些新的手段。 此时钱潮的双目紧盯着那阵法,泥浆巨人的另一条粗壮的腿脚也向前迈了一步,此时这家伙整个庞大的身躯便都进入了骆缨那“寒冰凝水阵”之内了。 骆缨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中早已捏好了手诀,此时见那“泥傀”进入了自己的阵法之中,手上便灵光一闪。 钱潮聚精会神的关注着骆缨的阵法,在骆缨的手诀放开之时,他便注意到了骆缨的那些布阵之物中哪一个是先发动的,哪一个又是紧随其后的,而且最先发动的布阵之物上的哪一个符文是最先亮起来的,后续被灵气激活的又是什么符文,这些符文是怎样将整个阵法都激活的,这一切都在钱潮的青眼术之下清晰无比的看到了,然后就深深的记在了心里面。 寒冰凝水阵开启了! 地面上刹那间一片森森的冰白之色形成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圆,在这个圆之内,不时有冰面迅速冻结合拢的“咔吧咔吧”之声响起,白色的寒雾在这个冰白色的圆之上越来越浓,森寒的气息也从中弥漫开来。 钱潮离那阵法有些近了,受那寒气一侵有些承受不住,不得已身形后飘。 而那泥浆巨人几乎在那个冰白色的圆在地面上凝结而出的时候就不动了,似乎是整个庞大的身躯都被冻的僵住了,无法再动分毫一般,自那粗大的两条腿脚的底下慢慢而又可见的有一层白色冰霜开始向上攀升,而此时那泥浆巨人依然保持着一个要向前迈步行走的姿势。 成了吗?钱潮心中纳闷,在他看来骆师姐这个阵法是无法将这个泥浆巨人困住的。 “成了!”骆缨大喜,然后看向文苑。 文苑会意,手指一松,那张“春藤符”便浮在她身前,然后她双手便如莲花绽放一般不停的捏出出繁复的手诀来。 …… “嗯?” 放出血傀的那个紫袍人见了那这情景有些吃惊。 阵法?还真是小看了这些五灵弟子了,没想到这些人中还有人能布置阵法,虽然紫袍人也是个阵法之术的门外汉,不过……若是仅凭一个冰寒阵法就想困住这血傀……哼哼,有些痴心妄想啊! …… 黄眼之中、红瞳之内的异芒渐趋暗淡,这家伙明白,若这小子不睁开眼睛不与自己对视,那自己的这只眼睛便没有办法用幻术困住这个小剑修。 居然知道这样保护自己,黄眼红瞳的家伙心中有些疑惑,更是有些好笑,暗道难不成你要一直闭着眼睛和我动手吗? 那不是找死! 哼!总有你睁开眼的时候! 这小剑修的一剑太过犀利,黄眼红瞳的家伙只能躲避,不过他并不敢左右或是向下躲避,他觉得若是那样自己定然会被那剑芒刺中,只能直直的向后倒飞而去,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明明这个小剑修是闭着眼睛刺来一剑,却如目光犀利的牢牢的将他盯死了一般,他若欺他闭目而左右躲避的话,那一剑必然会让他身上飙血,可他此时就是没有意识到闭着眼睛的人如何分辨出他的急速的身形来呢?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李简的感应中的天地与目光能看到的自然是不一样的,首先一点就是他的感应自然是没有目力所及的那么远,远处感应之外的东西就模糊不清了,如同有一层迷雾一般,不过用两只眼睛看到的却有限制,比如肩侧的要侧头去看,身后的要扭头去看,但在感应中,他身前身后、头上脚下都是一览无遗的;再有就是在李简的感应中,身边周围的一切都是没有色彩的,这包括了附近一些草木,他知道那些草木该是绿色的,但是在感应中不止那些草木只能感受到一个灰黑浅白的轮廓,就连那些人也是一样,离的近了相貌衣饰的轮廓就清晰些,离的远了就模糊一些,但基本上都是黑白分明的线条而已。 唯独他青竹灵剑所指的那个家伙,虽然此人在他的感应之中也是轮廓分明的一个人,正极速倒飞躲避这自己的剑锋,但是那人的一只左眼却不知为何在李简的感应之中闪着猩红的微芒! 这就是这家伙与其他人都截然不同之处,李简刚察觉时心中还一阵慌乱,暗道难不成连自己闭着眼睛都要中他的幻术吗?感应中那点猩红的微芒又暗淡了下去,这时李简才放下心来,心想汤姑娘所说果然不错,不与此人对视果然就不会中了他的幻术,而这时正是那黄眼红瞳的家伙发现了李简闭着眼睛正疑惑,然后一边疾退一边等李简睁开眼后再用那只左眼好好的盯他一眼。 就这样,那黄眼红瞳的家伙就被李简的剑逼退了数丈之远,周围人少了许多,正是下手之处,李简想到这里身形稍缓,那人也慢了下来。然后李简就察觉到那人挺剑矮身就刺了过来,剑锋所指是李简的小腹,但自始至终那只闪着怪异光芒的眼睛却一直盯牢了他的脸。 这一剑寒光闪闪来势甚急! 这个破绽是李简故意卖给他的,在他剑心清明之中,他大体察觉到那人的想法,这个家伙认为自己无法闭着眼睛与他相斗,所以他才会出手逼自己睁眼,若自己不睁眼,那必然会被他刺中,哼!也好,那就将计就计! 李简追刺这家伙的时候是右手持剑左手空空,虽然这个黄眼红瞳的家伙见过李简用双剑,但他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心神全都放在了言霜的身上,加上对自己的左眼极有信心,因此他并未把这小剑修放在心上,此时他一剑刺过来,见这小剑修想睁眼又不敢,心中还十分的好笑,心道若不睁眼,你总会被我一间刺伤,若是睁眼,你肯定又会中了我的幻术,现在怎么看这个小剑修都是死路一条,先杀了他,然后再去杀那言霜! 李简依旧闭着眼睛,感应中那把刺过来的灵剑没有任何的光华,只是一把白色的长剑,在这黑与白的天地中十分的醒目,李简“看”着这剑几乎就要刺上自己的小腹了,而那握持着剑柄的家伙脸上还浮出了几许轻蔑嘲讽的笑意来。 正是现在,李简左手一个抓握,那把稍短些的青竹灵剑便出现在手中,顺势一撩,“叮”得一声就将对方刺过来的灵剑荡开,几乎就在左手出剑的同时,他右手的长剑疾刺而出,所刺正是那家伙的怪异左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这黄眼红瞳的家伙一身的冷汗!几乎是同时他的那只左眼就被一股劲疾的剑风压迫,这让他看那刺来的细锐无比的剑尖都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 他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的! 难不成他不用眼睛也能看清这身周围的一切吗? 此时这黄眼红瞳的家伙的身形依然是向前冲的,李简出了两剑,但身形却未动,现在看上去就如同那家伙自己拿脑袋往他的剑上撞一般。 黄眼红瞳的家伙大骇之下拼命的向自己左侧躲闪。 李简的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这让他充分感受到了那险些刺中他的灵剑上传来的森寒之意,这黄眼红瞳的家伙瞬间心中一冷,猛然想到了自己历尽万般痛苦才得来这只眼睛后,家中长辈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换眼之术虽然厉害,但有两种人你要谨慎,一种是幻术造诣高超之人,那样的人或是能避开你这只眼的威力,甚至能反制你的眼睛让你中了自己的幻术;另一种就是天生感应异常的人,这样的人是这换眼术天生的克星,除非你有真正的幻眼,否则对付你只要蒙着眼睛即可。遇到精通幻术的人你或可一斗,但遇到那种感应异常的人,你还是立即远遁的好,免得枉死!” 难道这个小剑修就是那种天生感应异常的人吗?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六:成名之战(二十二) 彦煊被汤萍急急的唤到了身边。 陆双侥幸避过了言霜的剑,此时看了一眼言霜无事,似乎依旧被困在幻术之中,但汤萍在那言霜应当无事才对,刚才自己没有中剑多亏了这位师弟舍命撞开了言霜,现在见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身下胸前都有鲜血涌出,便先过来救治。 而此时言霜紧闭双目,神情委顿的被汤萍抱着。 “陆师姐,咱们两个来为她解了幻术,彦姐,那边那位师兄就要麻烦你了。” 对于幻术,彦煊可没有手段解除,听了汤萍的话连忙到了陆双的身边,说道:“陆师姐,这位师兄就交给我吧。” 陆双双眼泛红的问道:“彦师妹,彭师弟能救回来吗?” 原来这位舍身久了言霜的五灵弟子姓彭,彦煊抓着这位彭师兄的手腕一边察着他的脉细一边看着他胸前的伤口,今日彦煊也是开了眼界了,多么重的伤也算是见识过了,前面已经有几个重伤的五灵弟子经她救治过,此时再见这姓彭的师兄的伤情倒也不惧,她察看之后略一思忖便说道: “陆师姐放心,这位彭师兄伤得虽重,但还有救,只不过回到宗内之后要好好的将养一阵才行。” “那就好,”听彦煊如此说陆双也算放了心“那就拜托彦师妹了。” 说完陆双便与彦煊一起先将这昏迷不醒的彭师兄抬到一旁,由彦煊施救,陆双便来到了汤萍的身边。 “是幻眼吗?你让那个木秀峰的李师弟去对付他可有把握?” 一到汤萍的身边,陆双盯着言霜的面色问道。 “不,我觉得不是,若真是幻眼,那人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正大光明的打来多好,他若真是幻眼,只怕咱们这里除非是有个筑基的师兄在,否则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我那位李兄,陆师姐放心,就算他不敌,但也不会轻易落败的。”汤萍答道。 陆双听了先是沉默然后才慢慢点头,幻眼的厉害她也只从师父鹅镜仙子的口中听说过,依着师父所说,若那人真的是幻眼,自己岂能与那人纠缠那么久?恐怕一个照面自己早就死在他的手中了。可那人若不是幻眼的话,那会是……想到这里她看向了汤萍,发现这个小师妹居然是看向彦煊那边。 “你的意思是……那人的眼睛是……用换眼之术才得来的!” 说到这里,陆双心头大为惊疑,忍不住回头去看,正看见李简一剑刺向那人的那只红瞳怪异的苍黄色左眼,此时李简是背对着陆双与汤萍二人,因此陆双不知道李简此时是闭着眼睛的,看到那家伙拼命的躲闪李简的剑,陆双更是惊奇了,难不成那个木秀峰的小剑修比顾渊、比言霜的手段都高明吗?竟然不惧那只古怪的黄眼红瞳! “我觉得应该是换眼之术,哼!有那个血脉的几个家族早就不在人前现身了,估计那些人当中也没几个真正有幻眼的,就算有幻眼的那几个,岂会不自重身份到这里来刺杀一个晚辈?我可不信,”说到这里,汤萍才意识到言霜依旧精神萎顿的在自己的怀中“陆师姐,言姑娘所中的幻术刚才我试过,无法解开,你有没有办法?” 陆双听了,收拾心思说道:“哦,若是换眼之术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解了她身上的幻术。” 说罢,陆双稳下心神来,双手捏着手诀,口中也默诵了几句,然后她两手心闪闪发亮后就把双手盖在言霜的脸上。 “唔”得一下,言霜如同在梦魇中惊醒过来一般,一下子就从汤萍的怀抱中坐了起来。 “好了!”果然有效,陆双又放下了心来,不过她忽然又察觉汤萍似乎一直都对言霜没怎么在意,反而是对那边彦煊正在施救的那位彭师弟很是上心,好像自己为这言霜解除幻术时她一直都盯向那里。 “你在担心那位彭师兄吗?”陆双问道“彦师妹说过了,彭师弟的伤虽重,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的。” 说完这句话时,汤萍才注意到,侧目看了陆双一眼,眸中似乎颇有深意! 陆双一时没有领会,只顾了去看言霜的面色,见她精神虽然稍有不佳,但两只眼睛已经不似中幻术之时有那怪异的猩红之色了,虽然整个人还是稍显木讷,但明显看得出她正在恢复精神,看来自己的手段倒也有用,正想着有没有什么丹药一类的东西可以给言霜服用时,陆双又注意到了汤萍的眼神。 汤师妹这是怎么了? 陆双心中不解。 汤萍见陆双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心中叹气,暗道这位师姐比起钱小子来可差了不少,于是便说了一句:“那位彭师兄倒也是个血勇之人,危急关头也学着那马师兄一般,不顾生死的救下了言姑娘。” 这话初听就好似汤萍在称赞那个彭师兄,陆双本也没有在意,不过马上她就反应了过来! 比起汤萍,比起那边昏迷的彭师弟,甚至在整个五灵宗内,自己和骆缨、文苑还有骆宾,我们四人才是与这言霜相处时间最久的人,可若是换了自己,在言霜性命相关的紧急之时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替言霜的命呢? 言霜姑娘性情有些偏冷,还有些努力遮掩起来的傲气,不过这些并不讨嫌,倒也算是个能谈得来也能信任的人,不过毕竟相处的时间并不久,感情较之骆缨与文苑来说也浅淡的多,她有危险自己肯定愿意去救,但说到舍命相救的话…… 汤师妹定然也是这么想的,马琥那家伙之所以肯为言霜挡下一剑,一来是那家伙贪恋言霜姑娘的相貌,这一点陆双是确认的,毕竟这言霜姑娘乃是个绝色的美人;二来嘛,马琥也是个机灵的人,救言霜之前还不忘为自己先抓了一个垫背的,这样纵然受伤也不至重伤,更不会毙于那黑衣人的剑下,看他当时行径,为言霜挡剑只能算是半真半假,而趁机占言霜的便宜倒是千真万确的! 可那边险些丧命正昏迷不醒的彭师弟为何也这么做呢? 陆双对这位彭师弟所知也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位连前辈门下的弟子,平日里为人低调,不声不响,不好张扬,不喜热闹,倒是肯下功夫,是个踏实勤奋的人,性格嘛……似乎也是偏冷的那种,平日里也没听说过他的什么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在言霜危急之时舍命相救呢? 若说是为了宗门着想,那就连自己也要犹豫的事情,这彭师弟却连想都不想就做了。 陆双回忆着彭师弟扑过去救下言霜时自己的所见,肯这样为一个人去死…… 那定然是言霜在彭师弟心中的份量极为重要,但言霜才来五灵宗多久?之前彭师兄根本就不该知道有言霜这个人才对! 难不成…… 想到这里,陆双有些震惊的抬头去看汤萍。 汤萍见陆双看过来,微微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是看回陆双的目光中却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细作! 那位彭师弟竟然很可能是个细作! 而且还应该是九亘原安排进来的细作,不然不会这样挺身而出不顾生死的将言霜救下来! 前面说过,马琥为言霜挡剑的时候,这位彭师兄就在汤萍身边附近躲避贪吞蚁群,当时见了那惊险的一幕后,这位彭师兄骇然变色的就冲过去了,然后就一直在言霜的身边守护着,也就是从那时起,汤萍心中就有所怀疑,后来又见他舍命救下言霜,这才在心中坐实了这个猜测。 而陆双也算是汤萍能信任的人,因此她才将这个发现透露给了陆双,毕竟日后陆双仍然是与言霜一同进退的伙伴。 “陆姐,汤姑娘,”言霜忽然开口了,她也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察颜观色之下便明白这二人目光中所蕴含的意思“此事过后,能不能保那位彭师弟不死?” 说起来言霜虽然出身九亘原,现今又到了五灵宗,但她来五灵宗后也大概能猜出来在这里也会有九亘原布置进来的细作,只不过这些机密的事情一来她懒得问;二来就算她问,那些九亘原修士也不会告诉她。而那些九亘原的修士之所以不告诉言霜关于细作的事情,也许是为了保护那些好不容易才渗透进五灵宗的人,毕竟名义上来讲,言霜已经不是九亘原的人了,谁又能知道她知道了这些后会不会无心之下说出去呢! 也可能是为了防着言霜变心,毕竟她来的是五灵宗啊,这里能给她的比起九亘原来可要多了许多! 所谓尴尬正是如此! 言霜心中暗叹,不历生死就看不出哪些是自己人,但自己看出来了,却也被别人看出来了! 细作呀!无论在哪个门派或是世家之中只要被发现了,下场便只有一个:处死! 无声无息的处死! 听了言霜的话,陆双目光一黯,怎么说那边的彭师弟也算救了自己一回,若真坐实了他细作的身份,唉……他的命只怕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陆双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言霜,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她忽然心中一动,若那彭师弟当时就被那家伙一剑刺死倒也干净了,省得回去了还要受宗门的审问……甚至是折磨! “言姑娘,”汤萍见陆双不语,知道她的心情,便开口说道“那位彭师兄的命,我们都求不来的,能救他的,大概也只有言姑娘你自己了,若你愿意去求,他必不会死,只不过……” 陆双听明白了。 言霜也听明白了,她平静的说道:“多谢汤姑娘,我明白,自从一进五灵宗的大门开始,我就是个五灵弟子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七:成名之战(二十二) 再说回李简那边。 那黄眼红瞳的家伙拼了命的躲闪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左眼,躲过去之后他就与李简飞快得交换了位置,现在他是背对着言霜、汤萍等人,而李简则是正面对这汤萍等人,只不过他是闭着眼睛的。 躲过了致命的一剑之后,黄眼红瞳的家伙又对自己刚才所想有了些怀疑,面前这个小子虽然依旧是闭着眼睛的,但他究竟是不是那种天生感应异常的人呢?虽然知道那样的人是他的克星,但是他也知道那样的人更是稀少至天下罕有,家中长辈行走修行界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到一个,怎么自己就能遇到呢?但是话又说回来,若这小子不是那种感应异常的家伙,刚才那两剑虽然他闭着眼睛,却和睁着眼睛一般,第一剑架开自己的攻势,第二剑准确的刺向自己的左目! 若是这第二剑刺的只是他的头脸他都不会这样犹豫! 可……不管了,再印证一次,若这个小剑修真的是那种天生感应异常的家伙,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以后这五灵宗是万不可再来了,要立即抽身远遁而走! 那就再试一次! 而李简此时正面对这汤萍,他忽然想到今夜的事情结束后,这些混进来的散修宗门或许还不会太放在心上,死了的跑了的也都无足轻重,但这其中要是涉及到一些其他的世家、门派的,宗门事后定然是要追查的,眼前这个家伙连伤三人,这手段不似一般散修,很可能有些不一般的背景,若真如此究竟是杀了好呢,还是生擒了好呢? 每当遇到这样的问题,李简就习惯的想问一问汤萍的意思,毕竟五个人中汤萍在这些事情上是最有见解的,不过此时倒不是开口的时候,而且也没有办法给汤萍使眼色,毕竟自己现在是闭着眼睛的,也罢!先将这个家伙伤了,让他逃不掉再说。 陆双与言霜此时也看向李简这边,此时李简面对她们,这二人这才看清楚李简面对那个家伙的时候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看到这一幕,这两个女子都不禁呆了一呆。 陆双扭头问汤萍道:“汤师妹,这个小师弟能闭着眼睛对付那人?” 而言霜见了心头一震,也问道:“汤姑娘,这个师弟的名字是什么?” 汤萍说道:“我这位李兄叫李简,他……倒是有些异于常人的禀赋。” 异于常人的禀赋?言霜听了便看得更加仔细了。 黄眼红瞳的家伙又是一剑刺了过来,这一剑他已经十分谨慎了,试探的意味居多。 李简察觉到这一剑刺向自己的胸口,不过来势却并不疾,便知道这家伙的心思,左手剑一摆似要将刺过来的剑封架住,然后那黄眼红瞳的家伙马上手腕翻动,灵剑的剑身翻出一个剑花来让过了李简的左手剑依然直刺李简的胸口。 这时看起来李简若再用右手剑去封架已然慢了几分,似乎是有些不得已,李简的身形疾疾的向后就退来躲避那刺过来的剑锋。 好像并没有刚才那样厉害呀?黄眼红瞳的家伙心中暗道,难道刚才是巧合?是意外?是这小子凭运气刺的那一剑吗? 有可能……这满天下哪里就那么容易碰到感应异常的家伙呢! 若真如此你再不睁眼那就一剑将你杀了! 黄眼红瞳的家伙心中又升起了几分的希望,为了防着正在向后退的李简偷偷睁眼,他那只苍黄的眼睛里又闪烁起猩红的光芒来。 在李简看来,纯以剑术论,面前这家伙只能算作平平,大概他所仰仗的都在那只眼睛上,不过李简又确定这家伙并非完全的剑修,甚至连半吊子剑修都谈不到,只是一个凭借着那只眼睛的幻术配合剑术来伤人的修士,想到这里,李简还感叹这修行界还真是驳杂,什么样的手段都有。 现在这家伙一剑刺来,大概不是要自己的命就是要逼着自己睁开眼睛,李简心中冷笑,索性快些了结此事,毕竟现在还算是身处险境,耽误不得! 不止陆双等人在看李简与那家伙之间的争斗,经过彦煊的施救,已经敷过药、包扎过的顾渊也盯着这边,他的旁边就是骆宾,这二人都是伤在那家伙的手中。此时李简正在与伤了他们的家伙相斗,他们虽然伤重帮不上忙,但自然也都紧张的看了过来。 …… 睁开眼睛……怎么还不睁开眼呢! 黄眼红瞳的家伙心里不停的默念着,急切的期待着这个小剑修睁开眼睛,这样自己就能让他瞬间中了自己的幻术,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剑尖一直就稳稳的距那小剑修的胸口三寸,这个距离他追刺出去几丈远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化,无论这几丈远他的速度是疾是缓如何变幻,那三寸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变化过! 在场的人中,言霜与顾渊都是剑修,眼力超过其他人,这一点已是看了出来,不但看了出来,更是看得心惊,自问以身法相论这个小师弟或许犹在自己之上。尤其是顾渊,他比之言霜看得更是清楚,开始还担心这小师弟闭着眼睛行动不便,但现在看来这小师弟定然是有办法在闭目之中也能对敌手了如指掌,如此看来要胜这家伙应当无碍才对。 李简不会一直这样退下去的,就在那黄眼红瞳的家伙因为刺不中而心急的时候,李简身形就起了变化。 他是从后退中几乎是没有间隔的就改成了向前疾冲! 今夜五灵弟子与众多的散修及身份不明的外来修士相斗,在场诸多的修士中,单以身法而言,目前已经出手的修士中排在第一位的当属那个被李简一剑刺伤后就逃走的黑衣人,而排在第二位的则该有多人,李简毫无疑问位列其中。纯以身法的速度而言,方央方寒两姐妹比他稍强一些,而陆平川若全力发动在速度上也不输李简,但是就身法的灵便而言,李简则毫无疑问的排在首位,他精擅近身剑术,在这身法上下过苦功,尤其是速度不是很快的时候变化身形几乎可以做到随心所欲、收发自如! 当然他并不是直直的冲着那黄眼红瞳的家伙而去的,而是将身形一侧,既避开了对方刺过来的灵剑,同时左手剑斜挑对方持剑的右手腕,右手剑又是对准了那只闪着怪异红光的左眼就刺了过去! 这个变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对这黄眼红瞳的家伙来说对方变招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先兆,这个人十成的手段至少有七成半在那只左眼上,其余的剑术、身法只能看做平平而已,对付寻常的修士,无论多么厉害,只要睁着眼睛看他,那必然就会中招受伤,可偏偏面前的李简就是一直闭着眼睛,让他十成的手段直接就废掉了近八成,实在是让他难受不已,如今这小剑修突兀变招,他仓惶之下也只能奋力的躲闪。 不过至此,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个小剑修绝对是自家长辈口中的那种天生就感应异常的人! 逃吧! 这一次出师不利,遇到了克星,只能怪自己命蹇,如今只盼着能逃出五灵宗去,只要能活着逃出去,自己今生便再也不踏足这里! “叮”“当”两声,攻守易位后,这家伙拼了命先是躲开后是抵挡李简刺过来的双剑。 还有机会!他忽然想到,自己身后就是那些五灵弟子,只要能退到他们身边去,哼哼!你可以一直闭着眼睛,但他们可做不到,我就不信剩下的五灵弟子个个都是天生的感应异常! 只要能让几个五灵弟子中了幻术,就能操纵着他们将这个小剑修缠住,那样才有逃走的机会! 就这么办! 想到了这个脱身的良计,黄眼红瞳的家伙嘴角微翘,向后闪退的速度更是迅疾了! 追击中的李简虽然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凭借这剑心清明的心境,他察觉到了这家伙歹毒的算计,忍不住心中火气涌动,暗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毁了你这只眼睛,让你断了这个心思! 突然之间李简的身形突然加快,两只手臂也模糊起来,两把青竹灵剑只有模糊的剑光一片,但锐寒的剑锋却都指向对面的家伙,“叮叮当当”的剑鸣骤然紧了起来!此时从言霜的角度看去,剑光忽然一阵闪耀将李简的脸庞映得亮了起来,那少年人相貌虽不出众但却有一番别样的勇毅,美中不足就是闭着眼睛的。而在顾渊看来则正是这位小师弟双剑齐出,剑影模糊得刺向对面的家伙,开始时那家伙还能接住几剑,但不到十剑之后那家伙便守不住了,一把剑左支右绌,虽然舞的上下翻飞,但肩头、手臂已经频频见血,不过纵然多处中剑他却死死的护住了自己那只左眼,顾渊知道,那只古怪的眼睛是那人的根本! 受再多的伤他也不肯让那只左眼受损,若是那只眼毁了,他就彻底完了! 但在李简的面前这人的剑术自然是不够看的,加之身上多处中剑,那把挥舞中的灵剑也越来越是沉重不堪,最后是在他看来是这小剑修一剑直刺自己咽喉,那可是命门所在,中剑便只有死路一条,逼得他不得不挥剑抵挡,但是挡了一剑随即而来的就是第二剑,然后层层剑光都指向他的咽喉之处,剑势之绵密已经让他手忙脚乱、挡无可挡、逼人的剑气已经迫近他的喉头,就在那小剑修抓住了破绽一剑几乎刺到他喉咙时忽然间手腕灵活得一个翻动,他拼命保护的那只左眼一黑马上便痛彻心扉! “啊”得一声惨叫! 正在为那彭师兄施救的彦煊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过来时正看见李简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一个疼得已经蹲跪下去的人,手中的灵剑轻盈的向后一撤,李兄是刺瞎了那人的左眼,那人还用一只手捂住,不过指缝间犹血流不止,看起来他恨绝了李兄刺瞎了他的眼睛,虽然落败却仍用那只仅存的右眼死死的仰面瞪着面前的李兄。 “束手就擒吧,你那只眼睛废了,再斗下去必死无疑!”李简冷冰冰的说道,此时这家伙左眼已毁,他便不再顾忌,睁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这家伙,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杀,因此刚才他刺中此人的左眼之时并没有下杀手,不然刚才他的剑哪怕再向前半寸也就进了这人的脑颅了,那样这家伙就立毙于此了。 “克星……哼!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说了句让李简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他半跪着胡乱的抡着手中的灵剑,当然根本砍不中李简,李简向后一撤皱着眉头看着他,那只眼睛被毁基本上相当于废了他的修为,他虽然修为只是炼气,但这些年能在修行界里行走凭借的正是那只得来不易的眼睛,若只凭借一把剑他几乎什么都做不到,不过现在眼睛却被刺瞎了,也就将他今后所有的路都被一剑斩断了,想到这里这人便万念俱灰,胡乱挥动的手臂忽然一抬将那灵剑放在自己脖颈上然后用力一拉…… 李简向侧旁一退,避开了那喷溅而出的鲜血,叹了口气! 我……或许不如这位小师弟!顾渊看了这一幕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木秀峰竟出了这么一位厉害的小师弟! 陆双看得目瞪口呆,现在才信了汤萍的话。 至于言霜,则看得别有一番滋味,今夜,这里上千的散修都是为了杀自己来的,这周围人影幢幢的五灵弟子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来的,这么多人乱纷纷也闹哄哄得杀作一团,有人为了杀她面目扭曲、狰狞可怖,也有人为了救她而舍身挡剑,不过这么多人之中唯独这个小剑修刚才刺中那人之后撤剑时那洒然的身姿让她心中怦然一动! “李简”言霜在心中又重复了一遍汤萍刚才说过的那个名字。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八:成名之战(二十四) “嗷”得一声难听的大吼,被这“寒冰凝水阵”所困,那泥浆巨人双腿冻结挪不动步子,也不知是恼火还是愤恨,仰头向着空中的骆缨与文苑二人就发出了一声大叫。 骆缨与这泥浆巨人对视了一眼,那只暗红色的独目看得她心惊不已。 不过她倒不担心这东西会从她的阵法之中挣脱出来,现在这“泥傀”(骆缨认为的泥傀)的双腿已经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被冻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虽然那股白色的冰霜到了这“泥傀”的腰部之后再向上蔓延的速度就变得越来越慢了,趋近与停止,但在骆缨看来迟滞这东西的目的已然是达到了,剩下的就要靠着文苑的符箓来彻底得将它除掉。 而她身边的文苑已经在准备那张“春藤符”了。 钱潮只听说这位文苑师姐是得了文冕前辈的真传,在符箓之术上下过苦功夫,但以前可没有机会见她使用符箓,今天既然有机会看那自然是要一眼也不肯漏掉,目不转睛的盯着文苑。 文苑的每一个手诀,钱潮都看在眼里,自然口诀那部分他是听不到的,不过那张符箓就悬在文苑的身前闪闪发着光,在钱潮的眼中,那符箓上的符文的每一笔他都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头脑之中。 木系的符箓,钱潮看清楚之后对那张符箓也有了初步的认识,看到这里,钱潮便明白了这两位师姐的打算,骆师姐的阵法将这泥浆巨人困住,然后由文师姐的符箓彻底的将它毁掉。 她们想得倒是不错,不过……能成吗? 想到这里,钱潮又看了看那泥浆巨人,尤其是它那两条被冰霜冻结的双腿,在钱潮的青眼术中,那两条粗壮的腿在表面的冰霜和被冻结的泥浆之下,是许多死去的散修的尸首互相交错搂抱在一起,钱潮早就发现这些死去的散修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类似于邪器中封禁魂魄的阵法,每一个阵法中都有一团黑气,那便是那位死去散修的魂魄。人死了,魂魄不得消散,被那邪阵封禁在尸身之中,这大概便是这泥浆巨人如此厉害的原因吧。可是这样邪门的东西能受困于一个纯粹的五行阵法中吗? 骆师姐的阵法能一直将它困住吗? 文师姐的符箓看起来很是厉害,但也是纯粹的木系符箓,无形之中木克土,可是这泥浆巨人体表的那层黑漆漆的泥浆只是个表象,内里那些既恐怖又奇异的尸身才是这家伙的内里,用木系的符箓去针对这家伙,恐怕很难有效果的。 若是她们现在用的手段无用或是过一阵子,这泥浆巨人挣脱了阵法的束缚,也不惧文师姐的符箓,她们还会怎么补救呢? 她们还有办法继续将这家伙除掉吗? 若是换了自己,有办法将这家伙除掉吗? 钱潮一边看一边想,他对敌最擅用的便只有一个“锁灵阵”,可是“锁灵阵”若是对付单个的活着的修士或是妖兽自然是有奇效的,几乎可以在瞬间就将其体内的灵气抽离干净,不过这家伙浑身邪气,体内除了尸体便只有尸体上的符文阵法,阵法之内封禁的是魂魄,对于这样的东西“锁灵阵”是否有效果,钱潮不敢保证,何况,钱潮在心中假设了一个情况,那就是若有一个修士拿着一把邪剑踏入了自己布置的“锁灵阵”中,修士能被自己擒住,但那把邪剑却不会因为阵法的影响而毁掉。 那该如何对付这个家伙呢? 文苑一连串繁复的手诀终于止住了,无声念诵口诀而微微翕动的樱唇也抿住了,她面前的那张符箓隐隐的有弹跃之意,似乎蓄满了力量急于要释放出来一般,而文苑一张清秀的面庞也因这一番的作为也有些微微的红意,她盯了下面那咆哮不已的泥浆巨人一眼,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去”字,捏出的手诀便松开了。 相距并不远,最多十几丈,那张符箓在一阵荡漾开的灵气波动中化为一道亮线直射那泥浆巨人凉亭大小的头颅! 下面的泥浆巨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两只粗壮的手臂还向那射来的光挡了过去,可惜它还是慢了一步,它的手臂挥过时,那道光已经打在了它的头颅之上。 那张符箓一下子就贴在了泥浆巨人的头上,然后光华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要开始了!钱潮此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那里。 先是从那泥浆巨人的硕大无比的头颅上探出了一个草芽,钱潮的目光敏锐的在那如凉亭大小的泥浆头颅上找到了一点新绿,马上点点的新绿嫩芽便从那头颅的泥浆之下纷纷的探了出来,在那头颅的泥浆之下似乎有无数条冬眠的蛇苏醒过来一般在下面爬动着要钻出来,而那泥浆巨人也似经历着头痛欲裂的痛苦一般不住的吼叫,身子前俯后仰的动个不停,两只粗壮的手臂还抬起来去抱住自己的头颅,不过这样一来,那点点的新绿也就开始从它的双臂上也纷纷的探出了头来。 “嗷”得一声难听至极的吼叫,泥浆巨人似乎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它的双腿冰霜冻结、难动分毫,只能乱甩着手臂胡乱挣扎,把那黑漆漆的泥浆甩得乱飞不止。 接下来钱潮所见让他目瞪口呆,这才深信文师姐的符箓当真是厉害。 泥浆巨人头颅上的新绿生长的极快,几个呼吸之间便爬满了整个凉亭大小的头颅,条条的枝蔓从那泥浆之中细蛇一般不断的钻出来,将整个头颅都缠得密密麻麻,就连那只暗红色的独目也被盖在那枝蔓之下,从纵横的空隙中透出一点暗红色的光来,很快那颜色便从新绿变成翠绿,再由翠绿而成墨绿,枝蔓也愈发的粗壮、虬结纵横、紧紧纠缠在一起,将整个凉亭大小的头颅都包裹在其中,然后还不停的向下蔓延,经由脖颈到两肩,到胸背腰腹,在接触到它身上被冰霜冻结之处才止住!不止这里,这泥浆巨人先前用双臂抱住头颅,现今它的双臂上也生出密密麻麻的枝蔓。 这枝蔓的生长极为的迅速,生着墨绿色巴掌一般的叶子,坚韧无比,如同一丛丛的蛇在叶下四处乱缠一般,腰腹上的枝蔓若是缠在了它的手臂上,便立即在手臂上先卷上几匝,然后便要拉着那粗壮的手臂靠过来,开始一根枝蔓还无法将那粗壮的手臂拉过来,而且泥浆巨人手臂挥动之下还扯断了几根枝蔓,但很快枝蔓不但更加的粗壮而且还生出了细密的尖刺,这下它们便成了密布荆棘的粗藤,再卷上去时不但缠得牢靠,而且拉拽之力更是比先前大了许多,随着更多的荆棘密布的藤蔓纠缠上去,这泥浆巨人的双臂就被这藤蔓紧紧的缠缚在它的腰肋上无法动弹。 纵使如此,这泥浆巨人也一直在挣扎,那黑色的泥浆在表面那些布满荆棘的藤蔓间被挤了出来,它的身形如同被套进了一个墨绿色的大口袋里一般不断的扭动! 而那藤蔓依旧不断的变粗变长,一圈一圈的紧紧缠缚不止,在那泥浆巨人的头颅上,藤蔓从那它的口中纠缠这钻了进去,让它再也无法咆哮出声来,还有藤蔓从那暗红色的独目中钻了进去,彻底的将那暗红色的光芒遮掩住,还从缝隙中挤落了一个黑乎乎圆乎乎的东西来,那正是那独目的眼仁,一颗满是泥浆已经被那藤蔓挤压的变形的散修头颅! 成了?骆缨心中暗喜,扭头看向旁边的文苑。 成了!文苑会意,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成了?钱潮也不知究竟,不过那泥浆巨人在这无数的荆棘藤蔓的纠缠之下已经不再动弹了! 不过……似乎没这么简单,钱潮眼底的蓝光闪闪,在他的眼中,虽然这泥浆巨人被这阵法和符箓所生的藤蔓困住,动弹不得,但是它全身那些阵法却都比先前更加闪亮了,而且封禁在阵法之中的那些魂魄似是受了某种鼓动一般,正不断的鼓荡着!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六十九:成名之战(二十四) 有一个人影悄悄的贴着树梢飞行,在一棵大树之下慢慢的拔高了身形,那大树枝繁叶茂,枝桠纵横,在树木的斜枝上站着几个人正看着五灵弟子与那些散修争斗,这人靠近当中一个悄悄的耳语了几句。 当中那个人也是个年轻人的模样,两条如长刀一般的眉毛下面是两只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鼻子略下勾,两片薄嘴唇紧抿着,听完来人的低语后看了他一眼,问道: “当真找到了?” “不错。” “嗯,那小洛带了多少人来?” “加上洛公子一共五人。” “嗯……哼!这小洛还说自己要闭什么关无暇前来,不照样巴巴的不远万里到这里来了么,还鬼鬼祟祟的!” “公子,我们要不要……” “不,不要惊动他,小洛与咱们不是一条心的,他还惦记着那女人,就算他到了这里,也不会是来杀那女人的,顶多是要劝那女人与他一起走,可笑!他真以为那女人心里有他吗?嗯,他大概也猜到我们在这里,必然会防着我们,不要理会他们,你去盯着些,若有动静再来告诉我。” “是。”那人领命后便悄悄的离开了。 这位被尊称为“公子”的人侧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笑了笑:“赵兄,我没说错吧,那小洛肯定会来,他是个情种,绝对是放不下那个女人的。” 被称为赵兄的人也笑了笑,开口道:“肃兄弟果然猜对了,不过这一路上我们一直留心着,他是怎么进来的?” “那小子不笨,八成是混在那些散修中进来的吧,哼,看吧,说不定那女人危险的时候他还会过去相救呢,刚才就是,那女人中了幻术,他几乎要冲过去帮忙,被自己人拦住了,这才被我们的人发现。” “那接下来肃兄弟要怎么办?” “静观其变,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呶,那个血傀,那两个女人用的法子完全不对,哼,说不定过一阵子,那血傀就是咱们得手的关键。” 被称为“赵兄”的人看了看那半身缠满粗藤、快成一个球一样的血傀,不太相信的说道:“能吗?那血傀好像被困住了。” “不会的,那两个女人我猜一个姓骆,一个姓文,听说是跟着自家的长辈学过些阵法和符箓,不过现在看手段平常也是庸碌之辈,血傀岂能用这种办法对付,过一阵子她们就该知道厉害了,我们择机而动,不过……赵兄,现在看来,那个女人今夜必死,但我有一件私事或许要赵兄帮我。” “肃兄弟,有什么我能做的?” “呶,那个丫头,”说着他将手一抬指向五灵弟子中的一人“那丫头与我有深仇大恨,我这次来除了杀那女人之外嘛就是要想办法将那个丫头也除了,嗯,要是能掳走那自然更好,那会更痛快,没想到她居然也在这里,这倒省得我再费心思了。过一阵子时机成熟了我们动手时,那个女人就要靠赵兄的手段了,我要去杀那个丫头,如何?” “好,没问题!”这个姓赵的虽然不明白身边这位为何要杀旁人,但仍毫不在意的就答应下来。 “那就多谢了。” 这个人手指所指的那个丫头,穿着一身湖蓝的衣裙,面容俏秀、身形窈窕,正是与那些散修争斗中的汤萍! 而这个要杀汤萍的人,被这位“赵兄”称为“肃兄弟”,这位肃兄弟其实并不姓肃,而是姓归,名为归肃。这位“赵兄”知道这位“肃兄弟”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归公子”或是“归兄弟”,毕竟“归”与“龟”谐音,不好听,因此才如此称呼他。 至于这位归肃为何要杀汤萍,很简单,因为前些时日在言霜在来五灵宗的路上遇到穆阳宗与摩天崖的联手偷袭,当时穆阳宗有一位名为归长风的修士,他先是被汤伯年死死的纠缠逃脱不得,然后又被姑获仙子斩杀,为她的弟子报了仇。而那归长风正是归肃的亲伯父,归肃的父亲在修为上一直没什么起色,因此这归肃自幼便一直在自己的伯父身边长大,情同父子,后来得知归长风死在了姑获仙子手中后便发誓要报这血仇。不过他也知道,无论是那汤伯年还是姑获仙子,他若想手刃这二人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年月,但后来他听说汤伯年的孙女正是姑获仙子的弟子,而且修为才仅是炼气低阶后,他的心思马上就活动了,杀不了老的就杀小的,只要能让那汤伯年和姑获这两个老东西痛彻心扉、痛不欲生那他心里才痛快! 因此归肃才用杀死言霜,破坏五灵宗与九亘原的盟约为借口带着人潜入了五灵宗,又从穆阳宗安排在五灵宗的细作那里得到了一张汤萍的画像,此行他杀言霜之心倒不急切,反而对汤萍他是决意要除之而后快,今日见了汤萍,他一双眼睛都恨的密布血丝了,岂能放过她! …… 放出血傀的紫袍人看着那血傀被阵法困住,又被层层的藤蔓缠裹的动弹不得,但他看起来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是气定神闲的把目光一直看向那两个五灵宗的漂亮女弟子身上,似乎是很期待一旦她们的手段失败,这两个美貌的五灵女修士该如何慌乱。 …… 同样躲在暗处观察的温良见了那血傀此时的情形也摇了摇头,血傀有几种破除之法,不过那两个五灵的女弟子所用的办法嘛,虽然是初次见识到,但温良总觉得那个法子不对路。 对于温良来说,言霜并没有放在他的眼中,他还有更大的目标,不过若是能让言霜死在自己的手中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因此他并不希望今夜言霜就被这些人杀了,只要这个女子能熬过今夜,日后再死在自己的手中,那自己就有底气去和许多人去讲条件,将来自己再做那件大事的时候也就会多几分的筹码可用。所以他见骆缨与文苑对付血傀倒是真的希望她们能成功,但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这里可是五灵宗啊,在场又是五灵宗炼气弟子中的精锐,若是一个血傀都应付不来,那也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他依旧不动声色的看了下去。 …… 钱潮扭身便走。 有一件事情他现在已经确认无疑,骆师姐与文师姐的手段是不可能困住那泥浆巨人的,更不要说将它清除掉,无论是阵法还是那些藤蔓都支撑不了多久,若是那泥浆巨人挣脱出来,一旦冲入正在与散修激斗中的五灵弟子之中,那样死伤的人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既然两位师姐的办法不行,那自己就想个法子来对付吧! 转身之时钱潮就扫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处地方算是比较安静,那里有几个受了伤的五灵弟子正在歇息,而且彦姐也在那里为一个人正在敷药疗伤。 正在忙碌中的彦煊忽然见一张书案被摆在了自己旁边,然后就见钱潮手脚麻利在上面摆上了一叠黄色的符纸,还取出了笔和调制好的丹砂来,她不解钱潮这是何意,便问道: “钱兄弟,你这是……” “那个大家伙……骆师姐和文师姐的办法很可能对付不了,我要想个办法。” 说完之后,钱潮提笔,没有落笔,却凝神思索起来。 听到自己妹妹的阵法都不能对付那个泥浆巨人,受伤之后行动不便才在这里观战的骆宾十分的惊奇,他看了看钱潮,看清了那书案上的东西,知道那些都是制作符箓用的,又抬眼看了看那边被骆缨和文苑困得不能动弹的泥浆巨人,心中即有些惊奇又有些不太相信,那二人若不能对付,这个钱师弟就能有办法对付吗? …… 钱潮所说并没有错,现在他回到彦煊这边来想办法,正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泥浆巨人内里的变化。 在青眼术之中,钱潮惊骇的发现那些密布在泥浆巨人之内每一具尸首之上的阵法起了些变化,原先看似毫无关联的一个个阵法果然如他所想组合而成了一个大的阵法,起先每一个小的阵法之中都封禁着一个死去散修的魂魄,现今所有的阵法都相连了,那些被封禁的魂魄便也连通在一起,由一团团小小的黑烟聚拢在一起流通在这泥浆巨人的体内,虽然从外面看,这泥浆巨人依旧被困在骆缨的“寒冰凝水阵”中,两条腿被冻得霜白僵硬,不能动弹,虽然它上身无论头颅还是两条粗壮的手臂都被那粗蛇一般又生满荆棘的藤蔓缠缚的紧紧的,但只要那团聚拢在一起的黑气在其体内不受阻滞,钱潮便断定,骆师姐与文师姐的办法治标不治本,最终会失败的。 要说起骆缨与文苑所犯的错误,首先便是错将血傀认成了泥傀,这是最根本的,泥傀虽然也厉害,但依着她们二人的手法也能除掉,但血傀比之泥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泥傀可以天然而成,算是修行界虽不常见但的确存在的一种妖物,而血傀则绝对是经过邪术的炼制而来的,虽然看上去十分相似,却有着几乎天渊般的差别,血傀的威力全在它体内封禁的那些魂魄上,只要那些魂魄越多,它便越是厉害! 这倒不是说骆缨与文苑的办法不可能除掉那血傀,纯以五行之法也能做到,不过那就需要骆缨布置出更厉害的阵法同时文苑的符箓威能也要更大才行。 解决一个难题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办法的,骆缨与文苑的办法可以看作在打开一扇锁的很紧又很结实的门的时候,她们二人选择了踹门,几脚踹下去咣咣作响看似门板松动,但实际上那门依旧无法打开。而钱潮的办法则是好好的观察一下那扇门,找一找锁眼,再好好的研究一下那把锁头,返回身他就要自己打磨出一把钥匙出来,这样开门才算方便。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成名之战(二十五) 很快,骆缨与文苑便发现了不妥。 要说骆缨开始还是相当满意的,甚至是有些小小的得意,这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散修的“泥傀”终于被她和文苑联手制住了,冻住那家伙双腿的阵法虽然不常用,但没想到小心翼翼的用出来居然就发挥了奇效,现在那家伙不但两条腿被冻的结实无法挪动,就连身上也是被文苑那符箓所生出来的无数荆棘藤蔓缠缚的紧紧的,如同一个硕大的藤球一般,现在那些藤蔓还在那里怪蛇一般的来回纠缠越来越紧,看起来这家伙根本没有挣脱出来的余力,虽然想象中这家伙早该被藤蔓勒缠的四分五裂才对,但或许是这家伙的身躯太过坚韧也未可知,没准儿再过一会儿这家伙的身子就会崩溃了,那也就算是将这“泥傀”彻底除掉了。 就连文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那些藤蔓是由她那张“春藤符”所化,这“春藤符”的威力如何文苑自然清楚,那一根根粗如怪蟒的藤蔓,且不说上面那些令人胆寒的荆棘尖刺,藤蔓本身的勒缠之力就大得惊人,被它们缠住再无活理,不消片刻就算再是厉害的妖兽也会被撕扯的骨断筋折、身躯破碎,可是……怎么这个大家伙能坚持这么久呢? 其实不止骆缨与文苑二女,就连指挥着一干五灵弟子与那些散修争斗的范衠也时不时的回望一眼,毕竟若那泥浆巨人若不能除掉的话,让它从众人的后方扑上来,五灵弟子倒成了前后受敌的局面了,现在他见了那泥浆巨人被困在那里便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多想,只以为骆缨与文苑得手了,心中这才放下心来。 忽然一阵低低的“呜嗷”一声从那些层层密布、纠缠紧密的藤蔓下面传了出来,同时这泥浆巨人的身躯似乎是猛得颤了一下,似乎是那泥浆巨人在这藤蔓之内要作最后的挣扎一样。 要说这家伙的口和眼都被这些藤蔓爬满了,不该再发出声音来,但这一声的的确确就是从这些藤蔓的内里发出来的,极为难听,初听仿佛就是极为难受的一声呻吟,但是若细细分辨的话又似乎是许多人同时齐声发出的极为痛苦又憋闷的嘶吼,还有些像是哭叫、哀嚎或者说是怨恨的吼叫! 这一声传出来骆缨与文苑同时面上神情变化,眼看着那几乎浑圆的一个硕大的藤球忽然收缩了一下又恢复常态,二女便知道那“泥傀”仍旧在里面苦苦的挣扎,而且似乎是积攒够了力量就要冲破这些藤蔓一般。 二女对视一眼,也不说话,骆缨开始施法让那阵法之中变得更加的冰寒刺骨,而文苑也打出了几个手诀,那些藤蔓便显得愈发的粗大而且愈发的收紧,试图将那“泥傀”缠得更加的牢靠一些。 …… 钱潮也被那“呜嗷”的低鸣惊动了,他扭头看过去时正看见骆缨和文苑正在急急的施法。时间不多了,钱潮暗道,那阵法和藤蔓可不能一直困着那泥浆巨人,可是……自己却还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一定要快! 骆师姐的阵法是水系的冰寒阵法,在钱潮看来的确是一个厉害无比的阵法,但现在看来用处却不大,钱潮在骆缨布阵的时候一直在专注的盯着看,将那阵法用到的符文也看了个大概,发现其中所用无非也就是基本的五行符文,只不过是有些起到承接和转化作用的符文钱潮第一次见而已,那阵法虽然高阶一些,但钱潮看过之后也明白了个大概,而且依着钱潮的聪慧,他几乎能举一反三的将那个阵法通过修改几个符文的方法变成其他的阵法,这一点就是骆缨远不如他的地方。 既然单一的高阶的水系阵法无用,那再换其他类似的阵法应该也会像现在这样,那有没有办法……钱潮想到……能从五行之中取其二甚至是取其三,比如水火,比如金木土,将它们布置到同一个阵法中,既不互相抵消又能发挥各自的威能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钱潮只觉得眼前一亮,若今日他没能看到骆缨的那个阵法,他还不会有这个想法,或者他会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既然从骆缨师姐的阵法中又无师自通的领悟了些珍贵的东西,那就应该试一试,钱潮觉得那样的阵法并非没有把握布置出来! 因受伤而歇息在钱潮附近的顾渊和骆宾二人也被泥浆巨人的那声低鸣惊动,顾渊看了那里一眼,明白或许那个大家伙无法除掉,而那些散修还在与宗内的这些师兄弟纠缠激斗,若不快些将他们击败击溃,恐怕这大家伙若是挣脱了,前后夹攻之下自己这些人就要危险了,他是个硬气的人,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要再去厮杀一番。 骆宾明白顾渊的用意,他也挣扎而起与顾渊结伴同行,这二人虽然有伤在身,但敷过药也包扎过,而且驱使灵剑伤人的手段并未受多大的阻碍,因此算是仍有一战之力。 不过骆宾倒是对钱潮更加的好奇了,这个钱师弟可是早早就断言骆缨与文苑无法除掉那个大家伙的,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呢?而且看他现在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仿佛是在制作符箓,难不成这钱师弟要用自己的符箓对付那大家伙吗?他的符箓会比文师妹的符箓还厉害吗? …… 紫袍人看着那两个美貌的五灵女弟子手忙脚乱起来,一抹轻蔑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想道。 …… “呜”得又一声低鸣,这一声同样声音不大却更是低沉异常,而且其中的暴戾怨恨之意更多了几分。 不但如此,那泥浆巨人身上缠绕的怪蟒般的荆棘藤蔓一下子鼓胀起来,发出一阵“嘎吱嘎巴”的声音,虽然众多的藤蔓几乎是同时就齐齐的发力将内里传来的力量压制了下去,又恢复了原样,但是骆缨与文苑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妙,“嘎吱”的声音是那些藤蔓互相之间大力摩擦发出的,听起来似乎那股力道之强已经让这些藤蔓开始有些支撑不住,只怕再来几次便有藤蔓会经受不住而断开,那“嘎巴”之声停在骆缨的耳中则更加的刺耳,那是泥浆巨人被冻结的双腿企图发力挣脱这寒冰的束缚而发出的! 困不住了吗? 二女心中各自都有些惊慌,虽然现在这“泥傀”尝试了一次没能成功,但若是还有下一次或是继续不停的挣扎,总有那么一刻,它会从现在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这样的手段若都不能困住它,让它接近了背后的五灵弟子,那可就不妙了。 刚想到这里,“呜”得又一声,这一次声音比前两次都大了许多,泥浆巨人的整个身子都发出一阵剧颤,自它身上的藤蔓扑簌簌的震落了不少的叶子下来,而且那藤蔓之下的头颅的位置,透过藤蔓之间细细的缝隙,二女都注意到一股腥艳的光芒从里面透了出来! …… 范衠被惊动了,他扭回身看了过去,正看见那泥浆巨人正扭曲着身子试图从那藤蔓的层层纠缠中脱身出来,看到这里范衠眉头紧锁,那家伙若是个厉害的修士也害好说些,但却是个满身烂泥浆的巨大怪物,这让人有些无从下手。不行,要催促师弟们加紧了,若那家伙从骆缨与文苑的手中挣脱出来那可就不妙了,自己身边的这些师兄弟对上散修还能无所畏惧的厮杀,但是对上这样不知名又不知道如何对付的怪物,恐怕伤亡便会更大了,他见过这泥浆巨人是如何吞噬那些散修的,那一幕看得他心中一阵得发寒! 想到这里,范衠把牙一咬,他知道要趁着那怪物还没挣脱出来的时机将眼前这些该死的散修击溃,不然只要那怪物从后面扑过来,眼前的散修马上就会变着法的将自己这些人往那怪物身边驱赶,那可就糟糕了! 两声低鸣也惊动了正与散修动手的汤萍,她知道钱小子不会放过偷师的机会一定是跟在骆缨与文苑那里,担心那小子的安危忍不住回头去看。不过回头之后却没发现钱潮的身影,正着急时才发现钱潮居然在彦煊那边,而且还是摆上了书案不知道在作什么。看到这里汤萍出手逼退了面前几个散修,身形一个倒飞就来到了钱潮的身边,此时的钱潮刚画完一张符箓,捏起来放在一边,正准备提笔继续。 “喂,钱小子,你在做什么,骆缨和文苑那边好像顶不住了。” “我知道,我正是在想办法,哦,对了,过一阵我出手对付那大家伙,可能有人要杀我,到时候我需要几个人在我身边为我挡着,让我能安心除掉那大家伙。” “好,那我这就去找陆大哥和李兄。” 说完汤萍便急匆匆的又返了回去。 钱潮知道,放出这泥浆巨人的家伙一直没有现身,那必是对这家伙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的办法虽然是刚想出来的,第一次用,但怎么想都该是有用的,若那泥浆巨人真的能被自己毁掉,那放出它的家伙必然不会任由自己那样做,很可能会现身来阻止自己,况且,钱潮还觉得一旦自己的办法奏效的话,说不定那些打得正火热的散修们也会过来捣乱,自己那时无暇他顾,身边必须有几个人为自己抵挡那些人才好。 (成名之战这一部分原本想着是二十节左右就能出完,不过呢,还是事情多,每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就不多了,现在估计要到三十左右甚至更多了,还是那句话,喜欢这个故事的看官可以养肥了看,不着急,我有心思您有闲,咱们慢慢来,等忙过这阵,我争取每天多更新一些,谢谢。)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一:成名之战(二十六) 泥浆巨人的身躯不住的扭动着,极力要从这层层的藤蔓的束缚之下挣脱出来,第三次的低鸣还没有出现,反倒是又一声“嗤嗤”的声音传来,骆缨和文苑发现那些纵横密布的藤蔓上,几乎所有的叶子都随着这“嗤嗤”的声音一下子就贴伏了下去,如同藤蔓之下的那大家伙在用力的吸着气一般。 听到这声音,不知为何,骆缨和文苑同时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这“嗤嗤”的声音持续了一阵,里面的“泥傀”奋力的吸着气在积攒力量,然后突然间这“嗤嗤”声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如同一声声的皮鞭呼啸而来几乎是贴着骆缨与文苑的耳边抽响,“啪啪”的爆鸣声响亮了起来,一声又一声连绵不断,二女眼见着那被藤蔓层层纠缠而成的藤球一下子就大了几分,藤条禁受不住内里传来的大力纷纷的被扯断了,每断一根则“啪”得一声! 接着二女便从那藤球的鼓起处看到有几个人从这些藤蔓之下死命的钻了出来!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骆缨与文苑吃惊的对望了一眼,然后又盯回了那里,那些人衣衫上、头发上糊满了泥浆,大约有十个左右,正不顾那藤蔓上锐利荆棘的刺伤或是割伤,带着一道道可怕的伤口无声又死命得从里面向外钻,又似乎是被内里有人死命的向外推挤出来,那些荆棘之锋利犹如钢铁打造的利齿,割开了这些人的衣袍,嵌入血肉,这一幕看得骆缨与文苑心头直颤、眼角直跳。 不过这些人难不成是被泥浆巨人吞噬后又侥幸不死的吗?如今要趁这它被困住的机会逃脱? 若真是侥幸从泥浆巨人身上逃出来的,倒真是又可怜有可悲了,若他们能逃出来是不是就此放过这些人呢? 二女正纳闷间,忽见那些人已经死命钻出了一半的身子后便齐齐的不动了,如同两排人各自背对着背站立着,然后各自弯腰趴伏在那些藤蔓上,也不顾那上面荆棘的刺伤,二女正不解这时何意时,便听到“嗤啦”的一声如裂帛的声音传来,密密麻麻如同球一般的藤蔓一下就被这些人用腰腿推动着撕裂开一个大口子,猩红殷艳的光芒从中便透了出来,直到此时,骆缨与文苑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酥麻,后背一阵阵的冰寒,眼前所见惊得二女面色苍白、口中干涩,眼角直跳! 刚才从那藤蔓之下钻出来的的确是人不假,但已经不是活人了,而是一具一具的尸首,更令二女感到恐怖的是,这些尸首竟然如同一只巨大手掌上的五根手指一般并在一起,腰间腹部的关节倒似这巨大手掌的指关节,刚才看似是有人拼了命从藤蔓中钻出来,其实是两只巨大的手从内用力得挣扎着伸出十指来,后来看似是那些尸首弯腰趴伏,实则是那巨大手掌屈指将这藤蔓的破口处抓牢再用力向两边撕扯,一下子便挣脱了藤蔓的束缚,将那家伙的真正面目从里面露了出来! 然后,“嗷”得一声难听至极的大吼便从那里传了出来! 这藤蔓属木,木能克土,因此泥浆巨人身上但凡是泥浆覆盖之处的确都被这藤蔓占据了,如今又被大力的撕扯开来,带着上面沾附的泥浆纷纷坠地,所以这家伙体表泥浆之下的情形也就显露在骆缨与文苑面前了,她们二人现在所见正是钱潮之前见到的。 这怪物的两只大手的十根手指便是十个死去的散修的尸身,而每具尸身的脖颈和头颅便是这根大手指的最后一个指节,许是刚才这泥浆巨人挣脱那藤蔓之时用力过巨,这成为了十根手指的十个可怜的家伙不但头脸上模糊一片、见骨见肉,就连他们的双臂也大多残缺不全,可见刚才这泥浆巨人用力之巨!这十具尸身的双腿以下被下面更多尸身或是苍白或是布满泥浆的双臂死死的抱住不放,而这些尸身互相之间又死命纠缠搂抱着成一个巨大的手掌之形,沿着那手掌向上,手臂也是如此,不知道多少被这泥浆巨人吞噬的散修的尸首互相交错、紧密挨挤、手脚并用、搂抱纠缠而成一条粗壮的手臂! 两条手臂都是如此,两肩头也是如此,这怪物胸腹处的尸首是最多的,那真是层层叠叠,挤得紧密,不用细看就能分辨得清那些露出来的肩膀,腰腿和后背,最让二女感到害怕的是还是那些露在外面的一张张的脸,被挤得五官扭曲,不似人形只像恶鬼,其惨状令人不忍直视!这众多的尸首先前又被那怪蟒般的藤蔓大力的纠缠过,荆棘所过之处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首上留下了道道皮肉翻卷的伤口,不停的渗出暗红色的血浆来,血腥之气便愈发的浓重起来! 那猩红殷艳的光依旧是从那凉亭大小的头颅正中的独目中射出来的,这头颅上因为先前那些藤蔓的关系而泥浆几乎不见,因此便显露出了原形来,直看得骆缨与文苑恶心欲呕又毛骨悚然,倒是独目中的眼仁较之先前要大了一些,原来的眼仁乃是一具尸身在其中漏出来的头脸,现在则换成了两个肩膀以及中间那犹自渗血碗口大的疤痕! (这里的描写被我删除了一段,呃……写得有些过于细腻和夸张,有点类似于验尸报告那种……反正我自己看了也觉得胃口不舒服,当初写的时候我就有些背后发寒……后来修改时觉得大概是将自己脑中那画面描写清楚了,各位看官也能脑补明白,便删了一些,免得影响大家的体验!) 二女在五灵宗修行多年,因为种种的矛盾纠葛,手上自然都沾过血,杀过人,若说将与自己作对的家伙斩了,这二人并不会害怕,有时还会因为对方做事出格而在杀人之后感到痛快不已,因此自问并非胆小之人。 可今日眼前这情景,明明那些死尸都是混进五灵宗来的散修,她们二人也一直在斩杀这些散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又死在了她们的手中,对此,二人也并未在意,还担心杀得不够多万一让对方将言霜伤了那可就不妙了,因此无论地上有多少倒卧的散修的尸身,二人也未感到害怕。但现如今面对这个由不知道多少死尸堆叠而成的怪物,二女明显感觉到了恐惧。 人若有罪,以其罪论责罚,而死是最重的惩罚。无论何罪,只要人死了,所犯的罪过也就该一笔勾销了。骆缨与文苑在这一点上的看法算是一致的。因此当她们看到这些散修就算是死了之后,尸身还要受到这样的亵渎,被人用邪术利用来害人时,她们虽然都有几分的恼怒,但更多的则是恐惧! 现在骆缨与文苑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怪物绝对不是先前所想的“泥傀”,至于是什么,二女并不知晓,但无论是什么,二女几乎是将自己最厉害的手段都拿了出来,现在看来并不能将这家伙除掉,而且看来这家伙正要从中挣脱出来,那接下来便是一场生死未卜的恶斗,若是今日不幸或不慎死在这家伙手里,想想自己很可能成为那些密密麻麻的尸身中的一具,二女的心头不禁寒了几分! 她们宁愿化为灰烬也不愿变成那个样子! …… 钱潮已经在最后一张符箓上画完最后一笔,也不知他临时画出的是什么符箓,但显然这几张符箓让他大费心力,此时他脸上已经如饮了一坛烈酒一般酡红满面,额头鬓角还有汗珠淌下,不过他目光中却又是一种难掩的欣喜与冲动,似乎是对这几张符箓极为满意一般。将笔一收,指头一勾,书案上几张刚刚画好的符箓就随即落入他的手中,又细细看了看之后才抬眼看向身边的彦煊。 “彦姐,随我来,咱们去把那大家伙除了。” 刚说完钱潮就发现彦煊不知何故,正脸色发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一个方向看。 彦煊已经为那位彭师兄施救完毕,将他安置在一边歇息,因为就在附近因此也听到刚才钱潮与汤萍的说话,知道过一会儿钱兄弟对付那个泥浆巨人的时候要自己几人帮忙,所以就留在他身边看着他画符,但后来她就被一声难听至极的吼声惊了一下,等她看过去之后就被吓得目瞪口呆! 她何时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呢? “彦姐,”见彦煊不理自己,无奈钱潮只得又唤了她一声。 “啊,”彦煊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钱潮时,脸色犹苍白不已“钱兄弟,那东西……真的能除掉吗?” “能!相信我!” “好……” 话虽然如此说,但彦煊终究是心中还是没底,但这位钱兄弟向来智计百出,尤其在对付孽兽那次也是临时制作了一些符箓就将那东西除掉了,现在这家伙虽然恐怖,倒似乎与那孽兽也有几分的相似,说不定钱兄弟真的能将它除掉也未可知,但不管如何,在钱兄弟动手之时,自己几人还是要留在他身边帮忙才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二:成名之战(二十七) 骆缨的努力最终是失败了。 “哗啦”的一声传来,自这大家伙的脚下一阵寒冰破碎的声音传来,就见那家伙的一条腿已经提了起来然后就向前重重的迈出一步去,随着“咔嚓”又一声,那条腿便踏在冰白一片、坚硬无比的地面上,随着又一阵“哗哗”作响,自那家伙的腿上白色的冰晶纷纷坠地,由于落地时的震动,就连那腿上被冻得坚硬的黑色泥浆也剥落了不少下来,直接将内里挤抱在一起的尸首也露了出来。 然后那家伙又在“哗哗”作响中向前又迈了一步,虽然步伐沉重,但看得出这“寒冰凝水阵”已经无法再将它困在其中了! 失败了! 骆缨心中慌乱的想着,她倒不在乎自己的失败,关键是这家伙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掌控了,阵法就那么大,这家伙没几步就可以走出来,再向前就是正在与散修斗成一团的众多五灵弟子,怎么办!是现在就去示警让大家赶紧逃离还是再使出些其他的手段将它再困住呢! 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呢? 文苑也侧头看向骆缨,现在对付这家伙她也是一筹莫展了,往常都是这位骆师妹计策最多,现在她便指望骆缨能继续出主意。 …… 一直留意后方的范衠也惊住了,没想到骆师妹和文师妹最终还是没有得手,困不住那大家伙,那在场的这些人还有谁能对付那大家伙呢? 想来想去,身边这些师兄弟若是与人争斗的话都算是好手,但若是让他们去对付这样可怕的大家伙很可能都派不上大用处,难不成还要拿人命去堆吗? 那肯定也不行,在五灵宗的家门口,还是精心准备了这么久,若是死的人多了,传扬出去,五灵宗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那看来就只能带着这些师兄弟护送着言霜向宗门内逃了,虽说更有些丢人,但总要保住言霜不死,不然就是彻底的失败了,而且……范衠笃定的认为还有暗中藏起来并未露面的,那些人才是不知何时才会刺过来的刀子,自己虽然现在还能将众人拧成一股绳,但只要下令逃回宗内,人心一乱则局面必乱,毕竟是败逃回去,就不可能像开始之时众弟子围剿散修那样气势如虹了,如此必定会有疏漏,那些一直藏着的家伙必然会趁乱出手,说不定言霜就回不去了! 该如何是好! …… 紫袍人看得眉开眼笑,暗道自己那笔灵石虽然拿出来的时候肉疼,但现在看来果然是值了,绝对不亏! 不行! 要防着这些五灵弟子向回逃! 不能让这些五灵弟子就这么逃了,紫袍人不想去招惹同样在暗处隐着身形的家伙们,不过那些蠢到家的散修们还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嗯,要让他们知道只要缠住这些人,就能拿到言霜的人头,哈,这个主意不错,免得那些五灵弟子见势不妙就逃走,那可不好。 也罢,那就去鼓动鼓动那些蠢货! …… 难道……真的能让这些家伙得了手不成吗? 温良紧皱着眉头看着那正要脱困而出的血傀。 这可不妙啊,唉,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那血傀呢? 一旁的燕惊则被那血傀可怕的样子惊呆了,看了一阵他才转过头来似是有什么话要问温良,不过见到温良一脸的浅笑后便止住了,燕惊跟在他身边久了,知道那其实是温师兄一脸愁容的样子,这才开口道:“温师兄,有什么不妥吗?” 温良慢慢的说道:“我倒不希望那言霜今夜死在这里。” “为何?” “她该在我选定时候在我选定的地方死在我的手里才对,那样对我们才有好处!” …… 阴暗处。 “公子,不可!不可轻易妄动!” “刚才你就拦着我,现在你还拦着我,你看看,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那是……血傀!” “公子,听我一言,现在仍未到时候,我知道公子的心意,可现在言姑娘他们虽然有危险但却不是最危险的时候,你只有在最紧急的关头出手救言姑娘一命才有可能说动她跟我们回去,现在去反而不美,说不定言姑娘还会疑心那血傀就是我们放出来的,是你逼着她跟你回去耍的手段,她的性情你也知道,若她觉得你是在趁机要挟的话,她岂能跟我们回去?” “这……好吧,那就再等等。” …… 另一个阴暗处,这里是一棵大树的树冠之内。 “嗯,赵兄,我说什么来着,那两个女人根本就不懂什么阵法和符箓,牛头不对马嘴的岂能除掉那血傀,怎么样,失败了吧。” “肃兄弟说的不错,不过依我看那两个女人的手段虽然不对路,但看得出来该是受过高人的指点。” “那有什么,还不是她们自家长辈教的,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过也亏得她们失败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乱局,赵兄,只要有机会咱们两个就要一起出手,你去对付言霜,我去对付那丫头。” “好。” “还有你们,若我与赵兄动手,你们也要将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 “是!” …… 汤萍已经在乱战成一团的人群中找到了李简和陆平川,讲明来意之后便带着二人急急的返回去找钱潮。 “乖乖……诶!汤妹子,那是什么东西!我的天……” 饶是陆平川这样天生混不吝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了这血傀也被惊呆了,他何曾见过这样可怕的东西呢? 汤萍在去找二人之前,那血傀并未从藤蔓中挣脱出来,她也没有见到这血傀的原形,现在三人返回她与李、陆二人一样也是刚看到那血傀的的样子,惊得她也俏脸发白,一时间甚至担心钱小子能不能除掉这东西。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钱小子说他有办法的……” 这样说的时候,汤萍心中是没有几分底气的,毕竟骆缨和文苑都失败了,不过……钱小子说话的时候似乎是信心满满的,应该错不了吧? 李简也看得心中发寒,五个人中若论杀人,李简是杀得最多的一个,尸山血海都见识过,但是眼前这样的怪物……不是应该只出现在梦魇中才对吗? “既然钱兄弟说他能对付,那必然是有把握的,我们几个要全力助他。” 李简说道,虽然那家伙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对钱潮的手段,李简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 骆缨把心一横、牙一咬,又取出了自己那个木盒来。 有几个阵法,对于现在的骆缨来说依旧属于是禁术,一来她未见得能布置成功;二来就算布置成功也极耗心力与灵气,过后必遭严重的反噬,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的修为,因此那几个阵法骆缨从来就没有动用过。 可眼前为了阻止这个恐怖的大家伙,骆缨决定冒一次险了! 还是那个问题,不是不能逃,可一旦逃了,在自家门口都要靠要逃回宗门才能苟活,骆缨自觉丢不起这个人,她是个心气高傲的人,日后筑基她还要在修行界行走呢,若是今日逃了,这件事不论被谁说起来她都觉得是个耻辱,羞于见人的耻辱! “骆师妹,你要做什么!”文苑注意到了骆缨的动作,以为她还有办法,但是察觉到她的眼神之后马上就醒悟过来,作为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文苑对骆缨的手段是清楚的,马上就明白骆缨这时要使用什么厉害的禁术了,但是既然是禁术,那也就是说对骆缨自己也是有伤害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文师姐,无论如何也要拦住这家伙,至少在杀光那些散修前不能让它给我们添乱!” 骆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沉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是……” 文苑的话被下面传来的声响打断了,那个满身都是尸首组成的家伙又向前迈出了沉重的一步,“寒冰凝水阵”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效果! “文师姐,我施法之后,你要找人来护着我,这个阵法发动时我不能被打断,不然就困不住它了。” 说完,骆缨便将一根食指送入口中用力一咬。 “这……” 文苑虽然不舍,但事到如今知道无法劝说骆缨,只得依从她的话,正转身向那边去找人的时候,迎面就有五个人急急的飞了过来。 …… “文师姐!”五人中当先一个开口唤道。 “钱潮!” 文苑认出了钱潮,开始还心中一动,不过马上就放弃了,这又不是对付那些散修,钱师弟这几个人修为都不高,就算有些手段,可在那怪物面前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倒是劝他们不要靠近这里,免得被那怪物害了才是。 “钱师弟,不要过去了,骆缨要再布置一个阵法,我要找人去给她帮忙,你们几个还是去范师兄那里,早些杀退那些散修才是。” “文师姐,我有办法或可除掉那个怪物!”钱潮说道。 “什么!” “让我试一试!”说完钱潮便身形闪动直向骆缨那里去了。 路过文苑的时候,汤萍还对着文苑点了点头。 文苑扭身看着钱潮,心中暗想这个钱师弟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把握呢?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三:成名之战(二十八) 看到了骆缨手指上的鲜血以及她身前几个已经染血的布阵之物,钱潮明白这位骆师姐似乎要拼命了,于是连忙上前阻止。 “骆师姐,先等等,我有办法除掉这家伙!” 骆缨下定决心要冒险使用禁术来困那个大家伙,正在准备中,被钱潮这么一搅,顿觉他在胡闹,便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开什么玩笑,钱小子,快到范师兄那里去帮忙!” “骆师姐,”说话的是彦煊,她知道汤萍见了骆缨免不了总要斗上几句,可此时情势紧急,哪里还能让她们二人斗口,于是她便抢先说话了“不妨让钱兄弟试上一试,万一能成也是件好事。” “这……”骆缨听了这才认真的看了看钱潮,见这小子眼神平静而又明亮,似乎有几分把握的样子,心中莫名一动“好吧,钱小子,那你就来试一试。”于是她也不再坚持,这个钱师弟的聪明她是知道的,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若真的他能成,倒是帮了大忙了,不妨今日就见识见识,若他不成,自己再补上应该也不迟。 “好,”钱潮说着手中一捻,五张符箓便浮了起来围着他的身形打转“骆师姐,等会儿我阵法布置下去,你便将你的阵法收回来,免得二阵相冲,困不住那家伙。” 明明是符箓,钱师弟却说是要布置阵法,难不成是以符箓布置阵法吗?骆缨听得有些发呆,这样的手段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自家的长辈也没有教授过,这样……能布置成阵法吗? “好……”骆缨有些迟疑的说道,然后就看到汤萍眼中的一丝谑笑,那丫头虽未开口,但仿佛钱小子这个手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般。骆缨此时没有心情与汤萍斗心思,她想的是这钱师弟难道以前就用这个手段布置过阵法吗?不然那汤丫头看自己时怎么满眼都是笑自己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呢? 而且看周围其余的几个小家伙,似乎都对钱潮所说的并无怀疑,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有这样布置阵法的手段吗? 依着骆缨所学,在她的认知里,阵法就是阵法,符箓就是符箓,炼器便只是炼器,这三门学问是有很大的不同,可什么时候符箓也能布置阵法了呢?这三门虽说都属于符文之学,但其间的差别不应该是泾渭分明才对的吗? 然后接下来骆缨看到的便对她有了深深的震撼,可以算是钱潮一直以来从她这里偷师的一次回报吧,经历此事之后,令骆缨的眼界大开,受益匪浅。 钱潮身边不停围着他转动的五张符箓已是灿灿的亮黄之色,在他身周围转成了一个黄色的圆,随着这些符箓离他越来越远,这个黄色的圆便越来越大,他的身形慢慢的飘向下方那恐怖怪物的正上方,由此也惊动了那家伙,它还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那猩红的目光紧盯了钱潮一阵之后便发出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吼叫,不过钱潮的身子悬得很高,它有些无可奈何,便重新向前迈步。 在这血傀迈步走去的方向上,不远处就是那些五灵弟子,他们正与那些散修斗得激烈,而此时有几个人影正向它飞了过来,那是文苑,她还是不放心钱潮的手段,到范师兄那里找来了几个师兄弟要给骆缨帮忙。 那一圈黄色的圆越来越亮! “住!”钱潮叱了一声,那个亮黄色的圆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有五张黄光大放的符箓在他身周围悬浮着,然后对着骆缨说道“骆师姐,你现在收了阵法,我要布阵了!” “好!” 骆缨说着便也捏出手诀来,依着地面之上那冻得冰白的圆的轮廓,几个亮闪闪的东西便从中悬了出来然后向骆缨飞来,顿时那冰白色的圆便暗淡了几分,而且那股刺骨的寒气也削弱了几分,同时那血傀也更觉轻松、步履如常了! 骆缨此举便是将自己那“寒冰凝水阵”撤去了,因为她此时仍然对钱潮的手段将信将疑,故而她也做好了准备,一旦钱潮的阵法无用的话,她那个被视为禁术的厉害阵法也能马上就布置出去,算是补救吧,必须将这怪物困住,就算一时不能除掉,至少也要困住它。 收回了自己的布阵之物,骆缨便不眨眼的看着钱潮的动作。 就在骆缨的阵法撤掉的同时,钱潮双手上捏出的手诀一动,五张符箓瞬间便放射出刺目的黄光,让人几乎无法逼视,也就在那黄光刺目的同时,骆缨还有身边的汤萍等人明显察觉到一阵从未体验过的灵气波动,然后就如同五道金色的光柱直直的坠地一般,五张符箓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几乎是同时落在地面上,正中间的正是那大步向前迈出的血傀,五张符箓落在地上后,又同时得光芒一敛但同时一股更为激烈的灵气波动便向着四周荡漾开来。 阵法发动了! 这次阵法发动的灵气波动之强更是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包括那些激斗得正酣的五灵弟子以及那些散修!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或是惊疑得的扭头看了过来。 范衠本以为定是骆缨为了对付那怪物又使出了什么厉害的手段,但回望之时却发现似乎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师弟正在施法,而骆缨等人只是在一旁观看而已,这让他既惊讶又纳闷,当然还有几分的期待,不管那位小师弟是谁,只要能困住那家伙就好! 而文苑带着人飞来之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但看到了,还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灼灼旱风热浪! 这是钱师弟布置的阵法吗? …… 五张符箓落地之始便同骆缨的“寒冰凝水阵”一样也围出了一个大大的圆,而那正大步向前的血傀正在这圆心之处,不过与骆缨的寒冰阵法不同,钱潮的阵法一发动,阵内便是一片灼人的热浪,原本尚未融化的冰霜眨眼间便不见了,阵中被冻结过的草木几乎在瞬间燃起又在瞬间熄灭,眨眼之间就化为了灰烬,接着阵中的土石就在那热浪之下“噼啪”作响着化为了齑粉细沙,整个阵法之中一片耀目的沙黄之色。第二次被困在阵法当中,这血傀的应对依旧是要大踏步的走出去,但就在那血傀一条粗大的腿迈出去在落地时“呼哧”的一声、细沙飞扬间就深深的陷了进去,阵中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瞬间就成了松软无比的细沙,如同沙漠之中的流沙陷阱一般,血傀的腿脚踩上去,那细沙完全不能承受它的踩踏,一下子就让它的腿脚深陷其中直没到膝盖处。 血傀似乎也大惊起来,另一条粗壮的腿脚便也向前迈出,准备快速的冲出这片沙地,哪知另一条腿刚迈出来,原本陷进去的腿脚便陷得更深了几分,让它的身形一个踉跄几乎倒地,它迈出去的腿脚连忙落地来平衡身躯,随着“呼哧”的又一声,这下便双腿都陷了进去。 阵中地面尽皆是滚烫无比的黄色细沙,而阵外的地面却没有分毫的变化。 看上去阵中这片沙地的沙砾之细,就如同一片黏稠无比的浆水一般,牢牢的将这血傀吸附住了,而且这细沙的表面没有半分的受力之处,那血傀的双腿深陷其中,它两条粗壮的双臂马上想扶着地面重新抽出腿脚来,可哪知这片细沙就如同三千弱水一般不能受丝毫的力,粗壮的手臂按在上面便直接按进去了,险些将它整个身躯都陷进去,而且还是越挣扎就陷得越深,血傀拼命挣扎之下也只能稳住身形让它陷落的更缓慢些,现在看来想冲出这个阵法之外几乎无法做到,它抽回双臂,仰面对着头顶高处的钱潮便发出一阵难听的怒吼! 这一番折腾之下,细沙已经淹没至这血傀的腰间了,不过,钱潮的阵法自然不会是只以细沙困住它这么简单。 “嘿嘿,困住了,它跑不了了!”陆平川见了兴奋的喊了一声,原本他对这全身死尸的怪物也很发憷,依着他的脾气,若是对上强过自己的修士他也不会害怕,但今日见了这样的怪物,陆平川也难得的感到了一丝的恐惧和恶心,本能的不愿与那样的家伙动手,现在见到钱兄弟的手段奏效,自然是高兴无比。 李简与彦煊则是放了心,暗道果然对付这样的东西还是要钱兄弟出手。 汤萍则没说话,她的脸庞被阵中溢出的热气熏的微烫,也有了些红意,阵中那亮眼的沙黄之色将她的双眼映的发亮,她侧头目光闪亮的看着钱潮,骆缨和文苑联手都无法对付的家伙现今被钱小子困住了,想到这里她还有意的看了骆缨一眼。 骆缨根本没注意到汤萍看过来的目光,她一直紧紧的盯着阵中的变化,吃惊之余仍然在想着:这个钱师弟用的是什么阵法,自己以前可没有见识过,不过现在也只是困住了,接下来他还要怎么做呢? 钱潮则完全无暇顾及周围人的表现,目光只紧盯着阵中的情形。 困住只是第一步,现在钱潮做到了。 第二步便是削弱,钱潮马上就要动手。 第三步才是彻底除掉这家伙!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四:成名之战(二十九) 钱潮身形向后退回到汤萍等人身边,接下来阵法的变化他在阵法的上方是无法承受的。 他手中捏好的手诀一个变化,便有细微的灵气波动发出,波动虽然细微,但正如同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将一大片泼了油的干燥木柴都引燃一般,在他布置的阵中,由这一阵细微的灵气波动引发,几乎是瞬间就灼浪翻滚,光影模糊起来! 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么滚烫,附近的人都被散佚到阵外的热浪迫得纷纷倒退不已,就连彦煊都觉得这灼人的气息让她有些难受。 钱潮的身形也向后退了一些,但仍目不转睛的盯着阵中的情形。 阵中的黄色细沙居然沸腾了! 细沙的表面在那高温之下起伏不定,就如同一个大锅之中满是黏稠的糖浆,下面架着干柴猛火不住的烧烤,锅中的糖浆便开始沸腾翻滚一般,一个又一个的气泡居然从细沙的底部向上涌出,然后破裂开来,扬起一阵沙砾后又落回去,而此时这血傀在这里动弹不得,正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此时这血傀体表的泥浆早被这灼浪烤干落下,将内里一览无遗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那些可怜的散修尸身,身上原本穿着的衣袍只要露在外面的也在这灼浪之中纷纷烧化,密密麻麻纠缠搂抱在一起的死尸,无不在高温之下血浆干涸、筋肉萎缩之后紧紧贴附在内里的骨骼之上,更显得嶙峋恐怖,尤其是血傀胸前几颗露在外面的头颅,已经被灼烧的头发全无,尽显骷髅之态,令人目不忍睹! 而此时的血傀,已经不像刚才陷入细沙中那般挣扎的有力了,越来越像一个要被热毙渴死的人一样愈发的虚弱,就连双臂也塌了下去再也无力抬起,吼叫都似乎喑哑了许多,声音也小了许多。 这就是钱潮的阵法,也是他灵光突现自创而出的阵法,此阵包涵了五行之中的“土”与“火”,在他见识到骆缨的寒冰水阵无法将这怪物困死之后,便萌生了布置一个更为复杂的阵法的念头。骆师姐布置了一个冰寒阵法,无非是看到了这怪物体表的泥浆,她定是将其分开来看,泥浆便是土与水的融合,她布阵以冰寒来困水,再由文师姐以木系的符箓来克制土,虽然不成,但也给钱潮了一些提示,在钱潮看来,这怪物体表的泥浆中不一定是水,但仍可以当成水来对付,既然骆师姐想以冰来困水的办法行不通,那么能克制水的便是土,除此之外还有便是火,水多则灭火,但火旺也可以将水烤干,无非是强弱不同而结果不同罢了。 因此,有了这个想法,今日又从骆缨布置的阵法中窥得了一些布阵的关键,这才让他能将现在这个阵法布置出来。 土与火,细沙与火焰,既能困敌又能弱敌,纵然阵法不能将它彻底除去,但是总给自己最后动手创造了良机,至少是不让它添乱了! 此时骆缨心中的震撼可说是难以附加,从最开始的不信,到后来的半信半疑,直到她亲眼目睹钱潮的阵法发动,看着那怪物被困住,然后挣扎不出,又在阵中高温热浪之下一点一点挣扎着虚弱下去。 她杏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紧盯这那里,这个阵法比之她刚才布置的阵法要复杂许多,同样精通阵法,她一眼就看出了这阵法的不同,对付这个怪物,自己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得布置一个单一的五行阵法,而钱师弟这个阵法却是土火相加的阵法,这一点她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看了一阵,她又把目光看向钱潮,盯着钱潮的侧影,暗道:好厉害的阵法,居然还是以符箓布置而成的,这个钱师弟好厉害……不……今日回去之后一定要去见自己的爷爷,这样的弟子他老人家若是不收,让别的前辈抢去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文苑同样被钱潮的手段惊得心中怦怦直跳,她之前大概能猜到这个钱师弟从骆缨那里偷学了几手布置阵法的手段,当然关于符箓之学她也有意无意的传了钱潮几手,不过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且她与骆缨教给钱潮的那些东西可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不成体系又只鳞半爪的一点而已,聊作对当初钱潮拒绝文嶂的一些补偿。况且她们二人的长辈也都算是门规森严的,对符箓和阵法看得很重,就连他们各自的弟子也都是极为吝啬的一点一点的教授,而且同门弟子之间所学若不同还不允许互相沟通交流,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允许她们将这两门学问传给外人呢?她们二人既然能传给钱潮,那必然是无足轻重的内容。 但是当文苑看清了钱潮布置出来的阵法后,几乎呆在那里,因为她看到,那个阵法居然是用五张符箓布置出来的,她看到时,那五张符箓就那么金光灿灿的在地面闪着光芒,而同时那怪物就死死的被困在其中,且气息似乎犹在不停的虚弱中。 然后文苑在仰头看向钱潮的时候就有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符箓之学,文苑自问从未偷过懒。阵法之学,文苑则一窍不通。虽然有时见骆缨布置阵法或是破解阵法她很是羡慕,但也知道那些与自己所学的符箓有很大的出入,只要将符箓精通了将来在这修行界里就必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因此她对骆缨的阵法之术从无觊觎之心,她也从来就没想过能用符箓布置出阵法来,今日所见之新奇让她震撼,第一次想到原来符箓还有这样的用处! 自己的爷爷文冕,是个性格古怪的人,虽然因为早年文家的事情有时对自己刻板冷漠,但对自己的教导却是不遗余力,时常听老人家叹息自己的弟子不具潜质,如何的笨拙云云,若是眼前这个钱师弟能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弟的话,想来必会让他老人家开心不已吧。 等回到宗内一定要去向他老人家推荐一下这位钱师弟,这样的人物必能得其所学,将符箓之术发扬光大! …… 钱潮的阵法发动之时所引发的灵气波动,不仅是惊动了正在乱战成一团的五灵弟子和那些散修。同样,那些一直隐藏着不出,在等机会出手的家伙们也被惊动了。 首先就是那个紫袍人,正是他将这血傀放出来的,原本看着骆缨与文苑因为困不住那血傀手忙脚乱的样子他还得意不已,钱潮布置阵法的过程这家伙开始并未在意,只随意的看了两眼,但是当那一阵灵气波动被他感应到之后,再看向血傀那里时,他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血傀毕竟是他买来的,他并不知道这血傀能不能再扛过这个小子的阵法,但是依着现在看到的,他心底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了,至少血傀是被困死了,若没有人去破坏了那小子的阵法,就算到了天亮,这血傀很可能也无法出来。 不过,破坏阵法这种事情,紫袍人就要想做,也是要别人为自己做才行。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得瞪了那个小子一眼,将那身形偏瘦弱的少年人的五官容貌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然后就身形一动向着正无脑打斗的那些散修而去,他要鼓动这些傻瓜去破坏那小子的阵法,至于说让他自己亲自去动手,他才不干呢,能蛊惑鼓动别人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呢? 不过自己为什么要记住那小子的样子呢? 他有些好奇刚才自己的举动,难不成将来还会遇到他吗? …… 温良也被惊动了,同样被惊动的,还有燕惊。 温良目睹了钱潮布置阵法的全过程,然后也看到了那血傀在阵中的情形。 本来依他所想,这言霜应该死在他的手中才好,甚至他还琢磨有什么办法能在不被众人察觉的情形下除掉那血傀,或者……这些五灵弟子能保护着言霜赶紧逃回宗内,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已经筹谋的计划不会落空。 说起来钱潮出手将那血傀困住对温良来说是件好事,但……有这样手段的是其他在场任何一个五灵弟子都无所谓……却偏偏是那个钱潮! 看到那些,温良还想问一问身边的燕惊,再打听一下钱潮的事情,但是一转头就发现燕惊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成器堂什么时候开始传授弟子阵法了? 还是用符箓布置出来的阵法! 是有什么五灵宗里的前辈高手相中了钱潮,在旁人不知的时候已经将钱潮收入门下了?他用的这些手段都是从那人手中得来的? 不太可能呀,九玄的结丹修士中,精通阵法之术和精通符箓之术的修士的晚辈都在那里,就是那两个女子,她们二人都困不住的血傀,怎么这个钱潮出手倒显得比她们二人更厉害呢!若真的是钱潮拜了师,难不成九玄还有比骆老头和文老头在阵法和符箓上造诣更高的吗? 那他的师父会是谁?放眼整个五灵宗好像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呀! 又或者是这个钱潮……聪明绝顶,无师自通,这些手段都是他自己领悟得来的? 可能吗? 温良本能的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哪有这样聪明的人呢,若有或者钱潮若真的这样聪明,恐怕早就被骆老头或是文老头甚至其他九玄的结丹修士收为弟子了,还能巴巴的靠着炼器进了成器堂? 如此看来便是五灵宗某个厉害的人物看中了钱潮纵然没有拜师但传他些手段总是可能的,这个想法虽然也有些牵强但这也是唯一能说得通的原因了。 这便是温良犯下的一个错误,此次之后,他一直疑心在钱潮的背后有一个修为与手段都极为高明的师父,因此在后面对钱潮下手的时候总是处心积虑的要额外对付一个并不存在的敌人,那就是他想象中的钱潮那个神秘莫测的师父,殊不知日后若他能集全力于钱潮一人,突然袭击,或许还真能让他得手,但正是今夜所见所想一直束缚了他的手脚,才让他在后面屡次犯错。 不过这倒也给他提供了一个借口,那就是以今夜所见去找那真正想杀钱潮的人再去要价,杀一个普通的五灵弟子是轻松的事情,但是杀一个有师承的五灵弟子可就不是先前的价码了,至少能让温良再多提出几个条件。 而且温良还不怕对方不答应,哼哼,田家虽然势大,但仍是胆小了些,不敢与五灵宗明面上闹翻了,他们现在担心的正是钱家的崛起将他们取而代之! 田家! 哼! 偏安一隅,目光短浅,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五:成名之战(三十) 一直等待时机出手的归肃还有那位“赵兄”也被钱潮的阵法惊得呆了一下。 他们的打算是等那血傀从骆缨的阵法中脱身出来后,必然会引起五灵弟子的大乱,那时候便有机会下手,就算是言霜等人要逃回五灵宗内,也可以在败逃之中寻机下手。故此,这二人还有随行的人都一直盯着那里,只等着五灵弟子乱起来。 可事与愿违,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子,手段居然比那两个女子还要高明,竟然又布置了一个阵法将那血傀困住了,不但困住了血傀,而且他们还眼见着那血傀在阵中一点点的被消磨削弱,再过些时间恐怕就算那小子将那阵法撤去,那血傀也难有大作为了。 “可恶!”归肃恨恨的骂道“哪里来的小子,居然要坏我的事!” 言霜他可以不杀,至于五灵宗与九亘原之间的盟约他也不在意,唯独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丫头就在那里,若这次来了也见到了,却不能杀之而后快,这种恨愤不平的感觉可是归肃无法容忍的。 血仇! 因为修为的原因,归肃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生父,甚至私心里还以自己的生父为耻,他的资质不错,因此自幼便被从父母身边带走,养在伯父归长风的身边,由归长风教导修行,早已将这修为高深且在修行界颇有些声名的伯父当做了亲父,若无意外的话,他自认为会在伯父的羽翼之下成为穆阳宗新一代之中的佼佼者,这种想法一直让他颇有些傲气,直到噩耗传来他才被惊醒。 必须杀了那个丫头,必须让那两个老东西为杀死伯父而付出代价! 该死的小子,你布得什么阵,多此一举! 他忽然想到若是自己此时到那小子身边去,一剑将他杀了,将那血傀放出来,那岂不是不但能让五灵弟子又要面临险境而且说不定自己还能捎带着将那个丫头也一并杀了呢! 对自己的修为与手段,归肃还是很有几分的信心。 想到这里,归肃便隐隐的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归肃身边的那位“赵兄”从他面上那微微变换不定的神情中明白了归肃想要做什么,不由有些好奇,虽然好奇这位肃兄弟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那个丫头,想必这关系到肃兄弟个人的一些私事,自己还是不打听为好,不过若他真按捺不住的话,自己还有身边的这些人是一定不能让他一人出手的,若能成还好,若不成的话,这归肃在这里出任何的事情,自己还在他身边,事后就算自己死在这里,自己的家族也会被拖累的,因此这位“赵兄”将手一抬,对归肃说道: “肃兄弟,且慢!” 归肃不满,看过来的目光中颇有几分的凌厉,令这位“赵兄”心底一寒。 “肃兄弟,现在还早,你看那里,有人会帮我们的。” 归肃狐疑的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未找到“赵兄”所指的能帮自己的人是谁,就听那激斗的最凶的人群的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大喊: “你们这群没头脑的笨蛋蠢货!只知道在这里厮杀,怎么不看看那边……那边!” 归肃这才看清了,是一个一身紫色衣袍的人在散修的上方正扯着嗓子大喊! “那边的阵法只要被你们毁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会对付这些五灵宗的狗崽子,到时候还愁不能杀死言霜吗?不然就凭你们能杀得了言霜?呸!快去!不比你们在这里送死强多了吗!” “蠢货!还等什么!快去呀!” 地上的五灵弟子中有几个人身形闪电般得向那喊话的紫袍人就飞了过去,看来是要将他拿下或是杀死,不过那紫袍人倒也机灵,一见五灵弟子来找自己的麻烦,转身就逃,根本不与他们交手。 “我没说错吧,肃兄弟,盼着言霜死的人可不止我们。” 果然,归肃看到随着那家伙的一阵喊,马上散修们也明白过来,纷纷甩开对手向那困住血傀的阵法而去。 看到这里时,归肃心中的烦闷才觉得一扫而光,正好,众多的散修去破坏那阵法,那些五灵弟子比不答应,乱局必成,有机会! “哼哼!不错,”归肃冷冷笑道“只怕那小洛会恨死那个喊话的家伙吧,哈!” …… 归肃说得果然不错,那位也藏身在暗处的“小洛”此时正双目杀气满溢,一脸铁青的被几个同伴紧紧的拉住。 “公子不可呀!”同伴们急劝道。 “为何,不杀那厮我这恨意难消!” “公子,眼下的局势又被那小子搅乱了,不过你想,这就是有人在故意捣乱,而且很可能是那姓归的小子,他躲在暗处操作眼前的局面,一来他可以借此搅乱局势,让彦姑娘陷入险境,二来他又借那人引得公子恨意大发,若是公子冲动,追出去了,那姓归的小子则趁此机会对彦姑娘下手,公子你还怎么救她!” “这……” 不得不说那人的一番话就让这位洛公子冷静了下来,说的不错,若是那归小子趁着自己追那个家伙的机会对她下手,若是真得还让他得手了,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又抬眼恨恨的看了看那紫袍人逃去的方向,那里早就看不到人了。 “也罢,且放过那小子。” 这位洛公子在见到钱潮布置阵法的时候心中还放松了许多,暗道到底是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弟子中果然有出色的,虽然那两个女子困不住血傀,但是来了一个小家伙居然手段更加的高明,如此一来想必言霜那里就无后顾之忧。可没想到被那个紫袍的家伙一搅和几乎所有的散修都冲着那阵法过去了,这才引得他杀心大起,直想着要杀了那紫袍的家伙解恨又被同伴们拦住。 他知道那姓归的小子肯定来了这里,只是不知道此时藏身何处而已,想来就该在附近。姓归的小子的手段,这位洛公子是知道的,而且自问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得过的那姓归的小子,不过若他向言霜出手,自己必会去与他斗一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伤了言霜。 他正想着,身边又有一个人说话了:“若刚才那个穿紫衣的人真的是姓归的小子派出来的,那咱们回去一定要向长老们禀明这件事。” 洛公子问道:“为何?” “公子,刚才喊话的那小子,若是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耀州何家的人。” “什么……孟彩楼的人?” “是不是孟彩楼的人,在下不能确信,但应该是何家的人不假。” “你如何认出来的?” “在下的家族就在咱们摩天崖与孟彩楼交界之处,也算与何家人有些姻亲,刚才那人曾被长辈带着到我家做过客,当时我还年幼,他已是少年,他的姓名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他的相貌却变化不大,所以才能认得。” “孟彩楼,何家,难道穆阳宗对付九亘原不成又要伙同孟彩楼打我们摩天崖的主意了吗?” 这个想法一下子就闯入了洛公子的头脑中,虽然他的修为也只是炼气高阶而已,但是身份在摩天崖却十分的贵重,因着长辈的影响,对摩天崖与各宗门之间的纠葛甚是明了,刚才所说的孟彩楼也是一个大宗门,乃是中洲六宗之一,实力与摩天崖相仿。这孟彩楼差不多是夹在摩天崖、穆阳宗还有五灵宗之间的,前者摩天崖与穆阳宗联手打压九亘原,逼得九亘原节节败退,不得不求助于五灵宗,后来才有的五灵宗与九亘原联盟,并且言霜不远万里进入五灵宗的事情。 这里说句闲话,这位摩天崖的洛公子因为言霜的关系,并不愿自己的宗门与九亘原交恶,但却想着若是经此事后九亘原能乖乖的让言霜进入摩天崖与自己结为道侣倒并非不是一件好事,两个宗门借此事成再成联合之势,虽不能与穆阳宗这样的大宗门相抗衡,但自保总是有余,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便超出了他的预料,没想到九亘原居然同中洲之南的五灵宗联盟了,这也就罢了,还偏偏把言霜也送了过去,这是最让洛公子乱了心神的。 现今,有了五灵宗的插手,从南面给穆阳宗增加了不少的压力,逼得穆阳宗不得不全力回防,而此时九亘原更是奋起反击,虽然九亘原无法同穆阳宗这样的大宗门抗衡,但是却竭尽全力的对付摩天崖,而摩天崖没了穆阳宗的助力,独自面对九亘原的攻势时就有些势单力薄了,洛公子未出来前就在摩天崖听说宗门为了对付九亘原很是折损了些人手,据称现在正在找机会与九亘原坐下来谈一谈此事,双方罢手。 若此时穆阳宗又与孟彩楼的人勾勾搭搭的话……要知道夹在穆阳宗与孟彩楼中间的就是摩天崖,假如穆阳宗突然又开始与孟彩楼联手打摩天崖的主意,那可就不妙了,不论如何,既然发现了这个端倪,回去之后就要向长辈们说一说这件事,请他们早些察明、早做准备才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六:成名之战(三十一) 追出去的是方央方寒两姐妹。 二女原本在散修之中正杀得兴起,然后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那一阵喊话。 刚开始方央与方寒还有那些散修们都未明白这家伙在空中向下喊得是什么,但后来当众人在那紫袍人不停的指引之下甩头向后看去,这才看到在那些五灵弟子的后方,有一片亮黄色的光升起,在这片亮黄色的光芒中还有一只令人恶心恐怖的怪物被困住了,正在不停的挣扎着。 然后方央与方寒便听明白了,大抵是那怪物厉害,若不是被阵法困住,有它相助杀死言霜则易如反掌云云,不但她们听明白了,在场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散修都把目光投向那片光芒,虽然有人怀疑但仍有不少人的身形已经撇开了与之纠缠的五灵弟子,向着那阵法就急急的飞了过去,纵然五灵弟子极力的阻拦,但却哪里还能拦得住。 方央方寒早就听范衠说过,今夜来杀言霜的人中这些散修并不是真正的威胁,只有那些一直躲藏在暗处伺机出手的人才是真正的危险,那这个冒出头来喊话、鼓动着这些散修去破坏阵法、放出那怪物的小子必然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方央方寒对视一眼后身形就急急的飞起,向着那仍不停鼓动唇舌的家伙就追了过去。 可恨的是,那个穿着一身紫袍的家伙居然如此的孬种,只敢在一旁鼓动别人却不敢与她们二人交手,一见她们二人追了过来,这家伙竟然转身就逃,而且逃得飞快,若不是先前这小子就远远的喊话不敢靠的太近,方央方寒自问定能追到这人然后扭断他的脖子。若不是二女还知道穷寇莫追,而且下面那些散修已经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向那阵法处,二女定要一直追下去,直到抓住他为止。 总不能真的让这些散修破坏了那阵法,虽然不知道那阵中的怪物究竟有多么厉害,但之前可是骆缨与文苑联手去对付的,足见得那怪物非同凡响,此时断不能为了那小子而因小失大。 所以,方央方寒追了一阵,见那小子只顾着没命的飞逃,便只能停下,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便折返而回,向着那阵法而去。 不过方央方寒不追了,那紫袍人察觉后居然也不逃了,远远得看着二女急急飞走的身形嘿嘿一笑,似乎是很想再看一阵热闹一般,居然又悄悄的也折返了回来。 …… 紫袍人的那阵喊话,钱潮这里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该死的家伙!”汤萍听到后看向那里恨声骂道“下面这个东西一定是那喊话的家伙放出来的!” 李简则注意到了那些散修的动向,说道:“当心,那些散修已经受了那家伙的蛊惑,都向这里来了。” 陆平川搓着手说道:“来就来,来了就弄死他们!” 彦煊还记得为什么钱兄弟将几人都聚齐了,便说道:“咱们也别都去拦着他们,万一他们有人要对钱兄弟下手可就不好了。” 骆缨与文苑还有几个五灵弟子也都在钱潮等人的身边,而且骆缨也知道,阵法布置好以后,困在阵中的是很难破坏阵法的,但是阵法之外的人要破坏掉那阵法却很简单,就比如钱潮这个阵法,骆缨觉得只要有人在阵外以普通的灵剑去毁掉哪怕一张符箓,钱潮的这个阵法也就毁掉了,因此必须要有人去阻拦这些冲过来的散修。 不过若是钱潮能尽快的将下面被困住的怪物毁掉的话,那不但能彻底扭转目前的局面,让这些散修再无所恃,或许还能一鼓作气,一举将这些散修击溃,斩杀干净! 虽然不知道这位钱师弟究竟还有多少手段没使出来,但骆缨总感觉他是能做到的,因此扭头看向钱潮问道: “钱师弟,你还要多久才能将下面这东西除去?” 钱潮一听便明白了骆缨的意思,答道: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用到的东西却都不是现成的,刚才急着过来布阵只画了这几张符箓,还有一件东西没来得及做,现在动手制作的话,若不被打搅,也要一盏茶的功夫方可。” “你那东西做出来能将下面这怪物毁掉吗?”问话的时候骆缨格外的盯着钱潮的眼睛,她可不希望钱潮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来。 “骆师姐放心,定然可以!”钱潮目光平静的答道。 “好!那我们就给你争取一……不……两盏茶的时间,钱小子,全在你身上了!” 说完,骆缨转头对一个五灵弟子说道:“烦劳这位师兄将这里的情形去告诉范衠师兄,我们先顶着,让他一定带着人回来守住阵法,只要那怪物毁了,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只管清除这些散修就是了。” “好!”那位五灵弟子也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听骆缨说完答应一声便急匆匆的飞走了。 此时已经有散修到了近前了,那几人先是被阵中的情形惊得呆住,看了看之后便醒悟过来自己要做什么,这才看清这个阵法是由几张符箓布置出来的,便纷纷的要擎出灵剑要将那几张符箓毁掉。 陆平川见了便说道:“我去对付这些家伙。” 说完人影一闪就直冲了过去! 骆缨本也想过去,不过好在她想到了钱潮刚才话中所说的“若不受打搅,也要一盏茶的功夫方可”话来,便回头对着汤萍等人说道: “钱师弟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我们去帮忙,你们要确保钱师弟这里不受打扰,只要范师兄带人过来,定能守住这阵法无虞。” 说完不等汤萍点头便与文苑一起,还有那几个留下来的五灵弟子飞了下去,将一队飞来的散修拦阻下来,几乎是瞬间剑光齐出,闪耀不停,那一队散修死了几人,伤了几人,剩下的见势不妙转头就逃回散修人多的地方,而骆缨等人也不追赶,杀退了这些人后仍旧留在钱潮的阵法附近。 留在钱潮身边的汤萍问道:“钱小子,你还要做个什么东西出来?” 钱潮的目光从那阵中被高温炙烤的已经全身黑乎乎的血傀身上挪开,看了看汤萍,说道:“当然是一下子就将那怪物毁掉的东西。” 说完,钱潮取出一个玉质细腻的小壶来,那是汤萍酿制的灵酒,有恢复灵气的妙用,酿酒所用的正是遇到安臛的那次采摘来的云珠果,所用的水也是从那巨木岛上所取的灵泉水,因此这种灵酒较之汤萍酿制的其他灵酒要好许多,最适合灵气空虚时饮上一口。制作这几张布置阵法的符箓差不多就让钱潮灵气大损,接下来再做那个能毁掉血傀的东西又会有颇多的耗费,因此他才不得不要用这灵酒来补一补自己体内已经空荡荡的丹田气海。 钱潮也不用杯子,直接仰头将酒浆倒入口中,一口饮下之后刚吁了一口气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不过灵酒入肚后,他马上就感觉那酒浆似乎是在他体内化开了一般,几乎同时便感觉到体内灵气鼓荡,游走于脉络之中,说不出的受用,忍不住赞道:“好酒!” 然后钱潮随手一摆,有一件东西便悬在他的面前,正是他在争斗中经常用来砸别人用的那枚印章,小小的印章上面蹲伏着一只小兽,砸人的那一面则平整异常,印章慢慢的翻转,将用来砸人的那一面正对着钱潮。“小了些”钱潮嘟囔了一句,然后一个手诀,那印章便不断的变大,直到砸人的那一面如同一张小桌子大小后钱潮才满意。 汤萍几人看着,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虽然平时见钱潮经常使用,但却从没细打量过这件灵器,如今平整的那一面没什么好看的,倒是那只蹲伏的小兽在不断变大之后就越发的显露出几分的威猛狰狞来。 几人正不知所以时,就见钱潮又拎出一个小瓷瓶出来,经常见钱潮画符,汤萍一眼就认出那瓶子里面是钱潮事先就调制好的丹砂,然后就见钱潮拔开瓶塞居然仰头就喝了一口! “喂!”汤萍吃惊,李简与彦煊也吃了一惊,这钱兄弟要做什么! “噗”得一下,钱潮又将口中的丹砂喷了出来,全都喷在面前的印章上,这时见三个同伴惊异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露出了满口的红牙,说道: “我就要用这东西毁了下面的怪物!” 说完便又喝了一口又喷了上去,在印章那平整表面上留下了斑斑的红迹。 纵然是不懂符箓之术,但与钱潮相处得久了,也被钱潮这天马行空的各种古怪想法所影响,汤萍马上就猜到钱潮要做什么:他这是要在这个印章上涂满丹砂,以这印章为符纸画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符箓来! 此时围攻过来的散修越来越多了,在人数占优之下,下面的陆平川还有骆缨等人的阻拦就显得有些难以招架,彦煊看得明白,便说道:“钱兄弟这里紧要,阿萍,李兄,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我下去帮把手,不能让他们把阵法毁了。” 汤萍止住了要替彦煊的李简,说道:“好吧,彦姐,你可要多加小心。” 她并不很担心彦煊,因为已经能看到五灵弟子正急匆匆的向这里赶过来,只要那些人到了,护住这个阵法想来是没问题的,唯有钱潮这里是不能出事也不能被打搅的,衡量之后,彦煊的手段对付下面的局面正能用上,唯独李简是不能离开钱潮身边的,至于她自己则要看下面的情形,若紧急了她也要去援手,但至少要留李简在钱潮身边。因此她才要彦煊一个人去帮忙,纵然那里吃力些,在钱潮这里也是要有两个人守着才放心些。 随着彦煊的加入,火光翻腾的两把火刀挥舞开来,顿时就让骆缨等人的压力大减。 (疫情当下,大家多保重,出门戴口罩,勤洗手,虽然夏天闷热,但为了自己安全还是要戴的,我最近就是因为经常戴口罩外出,脸上晒出了印子,颧骨额头与嘴巴那里的皮肤颜色是不同的,哈哈,回家洗脸时才发现,对着镜子笑了一阵,好了,祝大家都健康。)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七:成名之战(三十二) 范衠收到了骆缨托人传来的口信,当知道那个令人恐怖的怪物可以除掉的时候他心中一宽,不过是需要众人守住那阵法两盏茶的时间,应该不难做到。 于是范衠马上便指挥着众多的五灵弟子向那片发出亮眼黄光的阵法而去,不要再与散修纠缠,也不要理会他们的纠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在这些散修之前先到那里将那阵法团团围住,万不能不让这些散修毁了它。 在令行禁止这个层面上,五灵弟子自然是远胜这些一片散沙般的散修,听到范衠的命令后,众多的弟子马上就在范衠的带领下一阵风一般的向那片黄光飞去,只要能毁了那个大家伙,剩下的就是对这些该死的散修继续大开杀戒! 待这些五灵弟子到了这阵法的附近时,差不多所有的五灵弟子都被惊呆了! 越是靠近那个阵法便越觉得有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待靠近了之后更是觉得口干舌燥,此时众人也看清了那阵中的情形,无不惊骇!几乎所有的五灵弟子之前都见过了那个巨人一般满身泥浆的家伙,不过那时候看着那家伙虽然也是令人胆寒生畏,但并不觉得如何的恐怖,不过是现在再见到则大为的不同:阵中是不断翻腾的细沙,也不知道究竟这细沙有多深,只见细沙表面不断的鼓起又破裂,就似沸水一般,而那个怪物,则一定是当时看见的泥浆巨人了,此时它有一半的身子深陷在这细沙之中,动弹不得,正徒劳的试图从那细沙中挣脱出来。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此时这家伙身上原先的那层黑漆漆的泥浆俱都不见,五灵弟子这才无不惊悚的发现这家伙庞大的身躯竟然是由一具一具的焦尸层层堆叠、紧密挨挤、互相搂抱在一起而成的,胸腹、两臂还有头颅都是如此,那它深陷在细沙之中的两条粗腿也必是如此了! 炼气阶段的五灵弟子是不被允许到修行界去行走的,因此大多数的人见识与阅历自然是不足的,纵然是从旁人的口中听说过一些修行界的事情,但也都是当成故事来听的,纵然是那故事令人害怕,也只是过后一笑而已,哪里能想到在今天夜里有这样既恐怖又令人反胃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就在自己的面前呢! 幸亏它被困住了! 这东西若不是被这个阵法困住,若还是当时看见时的样子,一身的泥浆向自己这些人冲过来的话,自己这些人能不能将它拦住,能不能击败它、毁了它呢? 必然会很艰难,就算能击败这东西恐怕也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命的代价,难怪范师兄让大家来一定要护住这个阵法,不能让那些该死的散修毁掉,否则这怪物冲出来可就糟糕了! 见到范衠过来,骆缨舒了口气,对范衠说了一句:“范师兄,一共五张符箓,符箓不毁则阵法不破,护住这五张符箓即可,还有……千万不要进入阵法之中!” “好!”范衠答应了一声,马上就吩咐了下去,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上面三人中他只认得同门的汤萍,此时汤萍与另一个少年人正全神的戒备在一个不停喷出红雾的小师弟身边,那是钱潮正在一口一口的向那印章上喷着丹砂,整个印章已经快成一个不大的红色桌面了,在范衠的印象里似乎就是这个小师弟出手驱散了漫天飞舞的贪吞蚁,刚才骆缨找人传话时他也问过,知道这阵法不是骆缨布置的,也是一个小师弟布置的,难道就是上面那个吗? 事后再打听吧。 …… 陆续跟着来到阵法前的散修们也被那里面的情形骇得心惊肉跳! 还能活到现在的这些散修大多都记得那泥浆巨人的恐怖,只要它扑入人群就会化为无数的黑色泥浆扑溅开来,任何人只要身上沾染上一点的泥浆,全身立即就会被无数黑色的泥浆包裹住,然后这些泥浆在此汇聚又重新成为那令人恐惧的泥浆巨人,而那些被泥浆包裹住的人就不见了。 这些散修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那些被泥浆吞噬的人结果会如何,只顾着一味的躲避保命,后来又因为那漫天袭来的贪吞蚁群而改变方向阻击五灵弟子,直到现在现在他们才看的清清楚楚,那灼热无比的阵法中,那个令人恐怖的怪物,它身上原来那些黑漆漆不停滴落的泥浆不见了,早就被烤干剥落了,如今他们便知道了原先被这家伙吞噬的散修们,他们原来的那些同伴们,究竟遭遇了何种悲惨的下场! 纵然向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纵然是在人心险恶中一路修行过来,纵然个个被这修行界打磨得心硬如铁,此时见了怪物身上那一具具被烤的焦黑,扭曲残缺、不成人形却偏偏再也无法分开来的尸首,这些散修们只看得心头发颤,后背发冷,眼角止不住的跳动,冷汗冒出来马上又被阵法外溢出来的热浪烤干,随即从肚腹之中似有东西抑制不住的翻腾着要从嘴里冲出来! 散修亦是人,知道在修行界中报团取暖的道理,因此来这五灵宗时更是与信得过的人一起前来才放心,但此时不少的散修多年来信得过的同伴,或是至亲的骨肉就被那泥浆巨人吞噬了,不少的散修看着阵中那怪物时,面色凄然,双目赤红,在那阵法高温的烧灼之下,想再辨认出哪一位是自己曾认识的人绝对是徒劳的,都是黑魆魆、筋肉萎缩、嶙峋可怖的焦尸。更多的散修则是有种物伤其类的沉重,而且还无比的后怕,庆幸自己在那泥浆巨人扑过来的时候躲得快,不然自己就在那里被这阵法不断的灼烧了! 聪明一些的散修已经想明白了,那个在上面对着自己这些人喊话、鼓动着自己这些人来破坏这阵法的那个穿紫袍的家伙,必然是他放出的这个怪物,而这个怪物,那团泥浆也必然是要吞噬了一定数量的人才能完全的发挥出威能来。可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既然也是来杀言霜的,那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个东西扔到我们这些散修的人群中来呢! 有那么多的五灵弟子呢! 为什么偏偏要选散修呢! 难道是因为五灵弟子不好对付或者说散修的人数更多一些吗? 其实关于这一点紫袍人的打算正是如此,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若是他将那坛中的“血傀引”扔进五灵弟子的人堆里去,必然也会造成五灵弟子的伤亡,事后五灵宗必然不会放过此事,若是一路追查万一找到他的头上,那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或者他的家族能承受得起的,反而是那些散修,不但人多,而且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来找寻他的麻烦! 不过就算散修能想通这些道理也是没有用,现在的形势他们还是要去依着那家伙所言去毁了那个阵法,将那个怪物放出来,或许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杀了言霜。 只因为那紫袍人有一句话说得很是在理“难道就凭你们能杀得了言霜?呸!” 没错呀,来得近千散修,如今折损过半,来的时候没把那些五灵弟子放在眼里,只觉得都是些养尊处优的无用之辈!现在才知道到底是大宗门的弟子,当真是个个不好惹!现在几乎所有的散修都在心里闷了一口气,原以为是一趟赚灵石的买卖,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众人聚在一起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现在面对这个怪物,纵然心中再不愿也是要放出来的,不然岂不是白来一次? 纵然那怪物是靠着吞噬同伴的血肉才强大的,但这些散修却不得不冒着危险冲击那些早已严阵以待的五灵弟子,毁了那阵法,再把那怪物放出来!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杀了言霜,拿到那笔灵石! 穿紫袍的家伙只是喊了几句话而已,没人逼迫这些散修,但他们也不得不照做。 这大概就是散修的悲哀!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八:成名之战(三十三) 争斗重新在钱潮的阵法前激烈起来! 五灵宗的众多弟子得了范衠的号令,知道围着那阵法一圈的五张闪闪发光的符箓就是这个阵法的根本所在,只要守着这五张符箓完好,这个阵法就不会被毁掉,而且据说布置阵法的那个小师弟正在施法要毁掉阵中那可怕的家伙,只要里面那个家伙被毁了,大家就能放开手脚一举击溃面前这些散修了。 因此五灵弟子们不用吩咐,便纷纷成了五队人,由每一队护住一张符箓。 后面赶到的散修们也都不傻,见五灵弟子如此,便明白过来那符箓就是这个阵法的关键,于是便纷纷寻找薄弱人少之处扑了过去。 眼下的情形对五灵弟子来说算是弊大于利,原本这些五灵弟子被派出来就是诛杀这些散修的,先前对付散修时还要迎上去厮杀,对方若要逃必然是紧追不放,现在却是守在那里等着这些散修送上门就是了,而且那符箓再重要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张,只要几个人挡住,就不会有失。不过弊端也正在此,散修们发现无论如何那些五灵弟子都不愿远离了他们所守护的那张符箓,这样就算他们不敌,只要逃开了,五灵弟子一是追出来的人少,二是追一段便掉头折返回去,也正因此散修们的胆子便愈发的大了起来,而且散修们还发现,正是因为要死死的将那符箓守住,所以不管是飞射过来的灵剑,还是各种法术,这些五灵弟子都不能躲避,他们若避开了,那张符箓就很可能毁掉了,只能是以灵器格挡飞来的灵剑或是撑起护体灵光硬捱那飞射过来的火球或是冰锥。 散修们的攻击也变得愈发的刁钻起来,他们或是聚集起来凭借人多势众、一窝蜂的冲上去想要一举冲开那些五灵弟子从而破坏他们身后的那张符箓;又或者对着一伙守护符箓的五灵弟子也不靠近了,只以灵剑或是法术猛烈的飞射过去,让那些五灵弟子只能苦苦支撑;还有的则故意逗引着五灵弟子追逐自己,从而让他们远离所守护的符箓,这样或是能寻机会毁了符箓或是能寻机会杀了追出来的五灵弟子。 因此在钱潮的阵法附近便出现了五灵弟子被散修们压制住的情形,不时的有五灵弟子在散修密集的剑光中受伤或是追出去后又狼狈的逃回来。 眼见这五灵弟子的被动,范衠马上就想出了对策。 他在每一处五灵弟子所守护的地方都安排下去,守护每张符箓的五灵弟子都分出大半的人手向前,将这些散修向外驱赶,剩下的人则要牢牢的守着身后那张符箓不失,驱赶那些散修的人要务求精干,留下来守护的要性情沉稳,范衠也算费了心力,此时不求多杀伤那些散修,只要阵中困着的大家伙毁掉,便全力放手对付这些散修。 正是在范衠的调遣之下,五灵弟子终于扭转了被动的局面,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至于说到驱赶,对于已经杀红了眼的五灵弟子来说无非就是杀几个散修给其他的散修看,将那些人吓得后退了便是所谓的驱赶,由此,被范衠挑选出来的这些五灵弟子们个个将自家手段全都拿了出来,只要两盏茶的时间,只要能在两盏茶的时间内保住这阵法即可,同仇敌忾之下,瞬间便剑光闪闪、火光猎猎的向那些围攻过来的散修们逼了过去,呼啸声与惨叫声也同时大作。 像先前受过伤的骆宾、马琥与顾渊等人此时不便向前,便留在后面守护符箓。而像骆缨、文苑、方央方寒还有言霜这样没有受伤,手段又高超的则冲在了前面。尤其是言霜,两次中了幻术,还两次因为别人舍命相救才能活下来,这样的经历她从未有过,只觉得有一股憋闷的邪火无处发泄,现在只能拿这些散修出气了,她的剑光就同一颗冰白色的流星般在散修中来回的穿梭不停,带起一蓬蓬的血雨,开始散修见了言霜还有不少人顿觉眼前一亮,看向言霜的眼神就如同看向堆如小山一般的灵石那样热切,涨红了脸嘶吼着就去动手,可大多数这样的散修很快就觉眼前剑光一闪中胸前一凉、背后一痛,然后便无力的栽倒了。 而方央方寒两姐妹见言霜杀得兴起,又见那些散修们似乎是有意无意的逗引着一脸铁青的言霜向远处追逐,马上便冲进那些散修之中一顿拳脚,“咔嚓咔嚓”骨头折断的声音中将那些家伙打得或死或逃。然后骆缨、文苑还有陆双和崔隐等人也赶了过来寸步不离的守在言霜的身边,今夜就算这里的散修杀尽了,但言霜出了事那也是一败涂地,因此这些人便不离左右的守在言霜的身边。 而此时的马琥一个肩膀上缠满了细白的纱布,正因为肩膀上的伤口他才被留在后面与顾渊和骆宾一起守护一个符箓,其他的五灵弟子都被打发出去厮杀了,看着不远处的热闹的争斗,天生好斗的马琥心里便有老大的不乐意,凭什么只能那些人在前面杀个痛快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干呆着呢。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紧盯着战局的顾渊和骆宾,这二人也都是有伤在身且都不言不语的,马琥更是觉得没意思。 正在这时几个散修闯过了前面五灵弟子的阻拦,又见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在守候这,便直向这便扑了过来,顿时马琥就来了精神! 不过就算骆宾与顾渊受的伤比他要重得多,但是出手却一点都不必马琥慢,就在那几人冲过来而马琥正要出手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两道剑光一快一慢的射了出去。快的自然是顾渊的剑,转瞬之间就有两人死在他的手中。慢的是骆宾,他不是剑修,灵剑自然比不上顾渊,但也迅速的化成一团剑光将一个飞扑来的散修绞杀在其中。 “给我留一个!”马琥急的大喊,也不施放什么法术了,只将自己那条完好的胳膊一抬,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便罩在最后那名惊骇中想要逃命的散修身上。 “你给我过来!” 本来是在拼命的向前飞逃,但是身子却不停使唤的一直飞速倒退,被马琥盯上的那个倒霉的散修一路惊叫着就撞向马琥。 看着向自己撞过来的散修,马琥眼珠一转,然后身子一侧,那条手臂一甩,也不接住这个撞过来的散修,就这么让他直直的落入了钱潮的阵法之中去了。 一入这阵法之中,那散修顿觉自己如同坠入艳红翻滚的岩浆中一般,全身火烫痛苦,张口惨呼之时全身血汽都蒸腾着从他口中涌出,顿时就没了生息,待他落到阵中的细沙之上,细沙飞扬间先是“噗”的一声全身衣袍连同鬓发都燃了起来,同时整个身子就在细砂纸上晃了晃就沉下去消失不见了,只有陷落处还有几缕火苗摇晃了几下便也不见了。 见到这一幕,三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背后这个阵法只知道里面火烫无比,但也没想到进去之后会是这个下场,马琥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钱潮,说了一句:“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布置这样的阵法了?” 这一幕被正在与散修纠缠中的陆平川看见了。 此时的陆平川两只大手正紧紧的抓着面前一头粗壮黑牛头上的两只铁角正在用力。其实他面前这头黑牛并非是牛,乃是一个散修杀红了眼使出来的手段,他们闯进来六七个人,本来是见这里守护符箓的有陆平川与彦煊这两个修为低的,便有心要从这里寻个机会破坏阵法,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彦煊出刀斩了两个,剩下的就被陆平川冲过去扭断了脖子,此时这些人中的最后一个见同伴惨死顿时双眼血红,大吼一声便将看家的手段使了出来。 前面被汤萍擒住的那个年家之子,在被李简刺了一剑之后又被自己的一个同伴偷袭,下手偷袭的那个黑瘦的妇人肩膀一甩之下居然将自己的一条手臂化作一条黑蛇在这位年家之子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那黑瘦妇人所用的便是“劄符之术”,在手臂上以秘术纹出一条毒蛇来,使用之时整条手臂都能在秘术的催动之下化为毒蛇来伤人。而陆平川眼前的这家伙在被同伴的惨死激得红了眼睛之后便也用了这个手段,而且他的手段更加的骇人,此人见普通手段胜不过这个粗壮的少年人,便大吼一声中将身子一躬,头向陆平川的胸膛一顶,整个人发出一阵透出衣袍的光芒来,然后衣袍尽裂,牛吼声中这人居然就在陆平川眼前化为了一只雄健有力的黑牛,闪着寒光的一对铁角直刺陆平川的胸膛。 陆平川眼快手也快一把就抓住了这家伙的一对铁角,但却禁不住这黑牛巨大的力道,被顶着一路后退。除了自己的师父师兄,当然还有在场的那两位方师姐,陆平川还没见过谁的力气能比自己更大,无论他怎样出力与这黑牛向抵,但是身子却是一直被推着向后退去,直到后背传来滚滚的热浪。 然后他就看见了马琥如何对付那个倒霉的散修。 看到这里陆平川便有了主意,先对着正要出刀帮自己的彦煊摇了摇头,然后就猛然一声吼,身形一侧,腰身骤然间扭动,双手抓着那牛角猛得一用力! “哞”的一声中那头黑牛就被陆平川向后甩了出去,摔落处正是阵中那滚烫的细沙! 陆平川对着正在沉入细沙中的那家伙呸了一口,骂道:“活该!” 而其中的惨景让彦煊忍不住扭过头不愿再看,她抬头向钱潮那里看了一眼,暗道钱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将里面这个可怕的家伙毁去呢? 第四卷:试羽 二百七十九:成名之战(三十四) 此时钱潮的面前,那枚印章小桌子一般的平整面上已经被钱潮全都喷上了一层丹砂,看过之后,钱潮觉得还算满意,这才将停了下来,此时别说他已经是满口的红牙了,就连下巴和胸前的衣袍上也淌落了不少的丹砂,看上去十分的怪异,不过他并不在意,随手用衣袖擦拭了几下。 然后要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钱潮的聪慧可说是世所罕见的,放眼整个五灵宗能及得上他的人寥寥可数,而且最难得的是他心思的活络灵透,可以举一反三。 就如同一根不起眼的棍子,小孩子见了可以拿在手里挥舞打闹,跛子见了可以当成拐杖来用,村妇见了可以填进灶膛里烧火煮饭,也就是说同一样东西会有不同的用处,而似骆缨这样的人物,或许就如小孩子或者跛子一般,见山便只当是山,见到水便只当做水,长辈如何教授的,她便如何去利用,很少能多想一步,至于她没有见识过的,自然就连想都没有想过了。而钱潮不同,别说新鲜的东西,就算是已知的事物在他的头脑中也会不停的琢磨,正如别人递给他一枚铜钱,钱潮一眼看见了正面,手一翻动自然要再去看看它的反面。 一枚铜钱有正反两面,同样,阵法也有不同的用处,这就是为什么钱潮在接触到一些邪器、邪术的时候总是非常留心,当然这一点也是当时汤萍所担心的,生怕钱潮禁不住诱惑而步入歧途。 在这里就要再提一次之前他们在地下洞穴中所遇到的那可怕无比的孽兽了,在那里钱潮不仅见识了可以把阵法一分为二的高明手法,更是见识到了一个可以封禁众多魂魄的高明阵法,就是那个阵法将数量众多的数不过来的妖兽魂魄都封禁在一只妖兽的体内。依着钱潮的看法,阵法其实并无正邪之分,只不过要看使用它的人是在做什么事情了,就比如钱潮见识到的那个封禁众多魂魄的阵法,初看与邪剑之中封禁魂魄的阵法类似,但却更加的复杂而高阶,仿佛就是为了施展邪术所创制的,但是在钱潮的眼中,这个阵法若是调换其中几个符文的位置,就可以起到截然相反的作用。 钱潮在用青眼术看清了这泥浆巨人体内的情形时就觉得这家伙与前面见过的孽兽有些类似,但封禁那些散修魂魄的阵法却还比不上自己在孽兽那里见过的阵法,也就是说这个泥浆巨人比起那孽兽来说还要手法还要低劣一些,由此他便模模糊糊的想到了如何毁掉这血傀的办法,那就是用自己的印章,将得自孽兽那里的阵法改动之后印在上面,然后使用这印章在那家伙身上盖上一记,这样就相当于强行给这怪物身上加上了一个阵法,但是这个阵法却是将这怪物体内封禁的众多散修的魂魄驱离出来,如此必然能毁掉这家伙!至于这样的手段究竟算是灵器、是阵法还是符箓他就说不清了,反正能用得上就够了。 在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钱潮才心中一动,真正的意识到符文之学的三个分支其实是没什么界限之分的。 唯一与制作符箓不同的是,他要反着来刻画那些符文,就如同篆刻一枚印章一般。 也正是从今夜始,钱潮算是亲手为自己的符文之学掀开了重要的一页! 该动手了,钱潮屏息凝神,双手捏出了几个手诀后,右手中食二指并在一起,左手在捏住右手腕的时候,那右手的中食二指便开始有闪闪的灵光,钱潮是第一次这样做,因此一脸的郑重肃容,生怕一点的失误导致纰漏而最终功亏一篑。 那两根指头前探,开始在那满是丹砂的平面上划动了起来。 戒备中的汤萍向钱潮那里瞟了一眼,暗道终于开始了,以往钱潮画符她就看不懂,如今钱潮是反着画,自然她就更看不懂了,瞟了一眼之后,汤萍又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 暗处,那个逃而复返的紫袍人紧紧得盯着钱潮的动作。 就是这个小子的阵法将自己高价购来的血傀困住了,现在看他在那里不知道又在捣什么鬼。 紫袍人恨恨的想着,若不是这小子,血傀早就从那两个女子的手中脱身而出,哼,以它的厉害,再加上众多的散修还有那些等机会的家伙,恐怕现在言霜已经死了吧,都怪那个可恨的小子! 恨归恨,但是紫袍人远远得看着钱潮的手不停的动作,心中那份不妙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这小子一出手就困住了自己的血傀,现在几乎所有的五灵弟子都围拢在他那个阵法附近保护着,看起来这小子定有手段能将那血傀彻底的毁去。 不行! 不能让这小子得手! 自己大老远的跑来可不是为了让这小子成名的,更不能让这小子误了自己的大事,必须要阻止他。 可是……要出手吗? 紫袍人天生精于计算,工于心计,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加减乘除一番后在对自己最有利时才肯出手,现在其实也是个出手的好时机,他看得出来,那个正在不知道做什么的小子修为不高,就连守在他身边的一男一女的修为也都不高,说起来倒是个出手的好时机,但是他还是自然而然的有些畏缩,万一这小子有什么厉害的后手,那岂不是吃亏吗? 毕竟这小子困住了自己的血傀呀! 再等等,会有人忍不住去找那小子的麻烦的,毕竟他身边只有两个人而已! …… 果然有人要对钱潮下手。 钱潮这里只有三个人,而且这三人的修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炼气低阶,而且不管下面五灵弟子与散修交战有多激烈,这三人一直呆在阵法的上方,其中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人正行为古怪的在一面红色的东西上写写画画的,旁边的一男一女则全神戒备似乎在守护着那个正在写写画画的小子,这样的情形让心思活络的散修见了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个阵法八成与那个正写写画画的小子有关,若是杀了他说不定也能将这阵法破除掉或者捉住了他逼着他将这阵法撤掉。 “汤姑娘,有人要打钱兄弟的主意。”李简忽然对身边的汤萍说道。 “嗯?”汤萍听了便向四周张望,果然发现有一伙散修正向他们三人的方向气势汹汹的飞了过来。 “不止他们,”李简又说道“还有一个,一直远远的盯着钱兄弟,动了杀心一直在等机会,估计那些散修过来那人就要动手,汤姑娘,那些散修就交给你了。” “好!” 钱潮对此毫不理会,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了。 七八道人影故意在空中兜了一个小圈,避开了下面五灵弟子的注意,然后寻了个机会变突然之间齐齐的发动身形,衣袂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就向钱潮三人直扑了过来。 有机会!紫袍人也在看这这一幕,虽然过去的散修人数少了一些,但不要紧,那三个小家伙的修为只不过是低阶而已,只要趁乱出手,一定能一击必杀! 李简在钱潮的身边不动,汤萍的身形略向前,迎着冲来的散修便抢先动手。这一次两声尖厉的鸟鸣却是从那些袭来的散修的两侧传来,鸟鸣刚刚响起时便有刀剑破空的锐响如同尖细的哨音一般从两侧向这些散修而去,那两声哨音越来越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令人心烦意乱。 混乱嘈杂的局面之中,这样的声音响起并不会马上就引起散修的注意,但是当那尖细的声音已经能刺痛到那几个散修的耳内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扭头看时,这才发现两边身侧各有一只翎羽如锋利刀剑一般的怪鸟正怒张着双翼,寒光闪闪的就向自己这些人直冲过来! 被汤萍精心豢养,唤作“铁头”和“铁尾”的两只刃翅莺在这几个散修的队形中疾掠而过,交换了位置,当然这两只灵禽掠过之时,锋利的羽翼斩开了不只一人的身躯,随着“铁头”和“铁尾”盘旋而去,那些冲向钱潮等人的散修一下子就有几人被切割的七零八落,在戛然而止的惨叫惊叫声后散落了下去。 汤萍的身形继续向前,盯向那些散修的双眸中异色频频闪动,在那些惊骇不已刚刚从回望中扭过头来的散修眼中,不远处这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少女的身形就在眼前,那双明媚的眸子中似乎闪动了几下,几乎是眨眼间一层雾气就笼罩了她窈窕的身形,越是靠近这雾气便越发的浓重,那少女的轮廓都模糊起来,同样模糊的还有她身后那个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瘦弱少年。 幻术吗? 这几个散修顿时警觉起来! 而与此同时,李简的身形也动了起来,就在三人的侧上方的位置,一阵“叮叮当当”如同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密集的传了过来,一同传来的还有数不清闪耀不定又飘忽不定的寒星光芒。 紫袍人动手了,他见那些散修已经扑向了那三个小家伙后便马上靠了过来同时出手偷袭钱潮,不过动手之后马上他就心中破口大骂,那七八个散修怎么眨眼间就让那个丫头斩了一半!刚才自己施展手段时那几个人才好好的,怎么就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刚刚出手,那些家伙就死了一半呢! 一群没用的东西! 收手吗? 已经出手了,再收手已经来不及,而且下面那个高健的少年已经抬眼冷冷的盯上了他。 哼!本来不用那些散修我也能除掉那个该死的小子,那几个散修不过是分散注意的幌子而已,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想到这里,紫袍人的手诀一变,一丝细密绵长的锐响围绕着他的胸腹转了两圈然后就疾疾的向下面飞去! 李简的身形略向前,不过他并不敢远离钱潮,然后手中灵剑一挺,臂膀之下瞬间就如同生出了无数条持着灵剑的手臂一般,剑光点点绽开,细密的泼洒而出,随即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更加的密集起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成名之战(三十五) 上面的情形让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的彦煊发现了。 “陆大哥,钱兄弟那里有人在捣乱。” “嗯,奶奶的,我……” 陆平川刚要说“我去帮忙”或是“我们赶紧去帮忙”,这才发现因为他们二人将这里守得牢靠,原本与他们一起守这一处符箓的五灵弟子见了便都放心的去驱赶那些散修了,这里只有他与彦煊二人,若他们二人去给钱潮帮忙,那这里可就没人守了! “嘿!怎么都跑了!”陆平川急的搓手,但是眼下却是不敢贸然离开这里了,彦煊自然也是如此,只能期待汤萍与李简能解决掉那些捣乱的家伙。 也正在此时,在散修之中有几人正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局面。 说起来此时散修的人数已经不到原先的四成了,能存活到现在的不是有些手段的,就是有些头脑的,其余的大多是死了,还有少部分见势不妙就逃了,如今指望剩下来的这些散修能够杀死言霜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破了那阵法,放出里面的怪物,估计也是在为别人作嫁衣裳,刚才喊话的让人们来破这阵法的家伙,一定是一直藏身不露,像他这样的人估计还有,到最后鹬蚌相争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们肯定会出来渔翁得利,眼下看来自己这些散修这一次真的是利令智昏,在为别人火中取栗。 不过想是这样想,那个白发女子就在那里,那才是活生生的诱惑! 怎么才能除掉她呢?继续攻破这阵法或者全力围攻那个女子? 可若是能做到的话岂能一直拖到现在呢! 除非是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想到这里,这几个散修互相对视了一阵,然后其中一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停下来,似乎在等其他人的回应,时间不长,见其他人沉默不语,说话的人又急切的说了几句,看起来颇有些激动,另外几人这才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依旧有人沉默不语,似乎是不愿依着那人所说的去做。 但沉默不语的散修倒也没有摇头,而是从随身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抛给那刚才说话之人后,说了两句然后身形飞起远遁而去了! 走了的那家伙自然是再无信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保住自己一条命罢了,不过这样一来剩下的人便都是一条心了,那说话之人收回目光后又向几人说了几句,这一次其余几人均点头不已,似乎是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然后陆平川与彦煊便远远的听到了散修之中有人高声的叫喊了起来。 “诸位道友,且听我一言,我等远道而来,只为杀了那白发女子,得一笔灵石度日,可眼下我们人手折损过半已经万难做到,我等几兄弟素来擅长炼制药汁,今有‘虎醮汤’奉上,请诸位道友饮用。那些没胆量、要活命的不妨赶紧离开此地,不要想着浑水摸鱼!想赚灵石、要杀言霜的速来同饮,我等同心之下定然能够斩了那白发妖女,分了那笔花红,如何?好教大家相信,且看我先饮来!” 那人喊话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散修的注意,然后在众多散修的目光中那喊话之人双手捧起一个坛子送到口边,仰头就“咕咚咕咚”得喝了两口下肚,然后单手托着那坛子,随手用另一只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擦嘴,哈哈一笑就将那坛子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同伴。 他那同伴到也不含糊,举起坛子便饮,然后便又传给下一个人。 最先饮下那“虎醮汤”的家伙此时已经面皮、手臂上道道红斑显现,似要开裂一般,他双目圆睁,眼角见血,最令人恐惧的是此人双目赤红一片,眼白之上尽是血丝缠绕,但一对漆黑如墨的眼仁中异芒闪动,就连身形似乎也更加的高大威猛了一些。就见他张口呼出一口气,然后“哈哈”大笑几声,说了声“痛快!”身形便冲了出去。 这人冲出去的威势实在惊人,令在场散修侧目不已,就见他冲过去的方向上正有几个五灵弟子与几个散修缠斗,那人大吼一声“闪开!”然后抬手便是一个小房子般大小的火球砸了过去! 那里的散修与五灵弟子见那火球袭来,拼了命的躲闪,“轰”得一声炸响,几个躲闪不及的散修还有两个五灵弟子的身形便随着那火光的爆闪无力得抛飞出去。 “挡我者死!”那人见了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然后看准了方向便又冲了过去! 此时又有几个人紧跟着冲了出来,正是这人的同伴,同样饮了那“虎醮汤”后威力大增,向着那些五灵弟子便下了杀手,在那什么“虎醮汤”的加持之下,这些人只觉得灵气在体内鼓荡冲撞,似乎每个汗毛孔都在向外溢出灵气,似是不论什么法术或是灵器都驾驭得随心所欲而且威力倍增,最重要的是不论如何施展似乎都不会疲惫,甚至还有一种要被体内的灵气爆体而出的鼓胀感,此时只能胡乱的放开手脚来舒缓一二,一时之间惊呼、惨叫连番而起,竟然一下子让他们几人将面前的五灵弟子杀得纷纷逃散! 在场的五灵弟子对那叫做“虎醮汤”的东西陌生的很,这也不怪他们孤陋寡闻,毕竟他们还未真正的在修行界里行走,不过在散修之中却不乏有人听说过这“虎醮汤”的名声,又亲眼见那人自己先饮的,然后又见那人饮下“虎醮汤”之后威力大增,一下子就打消了许多人的顾虑,虽说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来五灵宗做事,但一直被五灵弟子压制着,心中自然就憋了一股气。自己人又损失了这么多,眼看着这笔花红无法到手,许多散修已经绝望,正在此时便有人以“虎醮汤”相赠,这怎么不让那些散修心动呢? 那个装着“虎醮汤”的坛子就放在那里,终于有其他散修犹豫之后就大步走过去,捧起来后“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等他把气喘匀了便也同先前饮用之人一般模样,那人放声大笑了几声,放下坛子后就身影一虚,人就冲了出去,对上那些五灵弟子时果然是威猛无比,以一当十! 如此一来附近的散修便纷纷的凑了过去,捧起那坛子便往口中灌去,自此那坛子便没有落地,被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人的手中。 “虎醮汤”这东西说起来与陆平川身上带着的“血魂酒”有相似之处,不过陆平川的“血魂酒”一来是只能体修饮用,饮下之后自然有奇效;二来那酒效消失之后虽然要全身虚弱一阵子,但是过后对自身并无害处。 但“虎醮汤”则不同,此物虽说也算得上是修行界的一种秘药,但却几乎只在散修之中才有人服用,但凡是出身与小世家、小门派的弟子,他们的师辈长辈是绝对不允许他们使用这东西的,原因无他,就是服用后虽然能短时间内强悍无比,不论是使用灵器还是施放法术都能威力大增,但是等那药效一过,对服用者可说是后患无穷,甚至有让修行停滞不前的风险。 究其原因嘛,则是这“虎醮汤”的炼制之法,那是将几种妖兽血混以多种灵草汁后才能制得的,虽然饮用后效果拔群,但是炼制的过程中无论是妖兽血还是灵草汁,其中不合为修士服用的部分都未去除掉而混杂其中,这就是风险的根本所在。像陆平川,体修的修行是要多用血食进补,说来也有类似“虎醮汤”的风险,但是厚土祠有一套能够克化血食的法门,能够将烹制后的妖兽肉中所含的邪气转化为灵气从而为己所用,因此陆平川就算是生食妖兽血肉也无妨,只不过是味道不好他不喜欢而已。再比如汤萍酿酒和彦煊炼丹,各种灵果灵草中或多或少都有不合为修士服用的东西在内,因此酿酒也好炼丹也罢,都有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去除杂质只保留精华,因此灵酒灵丹才倍受修士追捧。 唯独这“虎醮汤”的炼制根本就没有这个过程,一味的只求药效威猛而不顾过后的隐患。 不过即便如此,在散修之中,灵石丹药本就稀少,只要出现便有人争抢,能让自己在对敌之时胜出的“虎醮汤”自然更是受追捧之物,哪里还顾着什么隐忧不隐忧的, (作者多说一句,读到这里的看官可能发现了,我把散修写得是穷、凶、蠢、恶,似乎后面要描写的修行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而散修之间没有任何的道义、情义可言一般,我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能说现在如此而已,将来五个人在修行界行走,还会有更多关于散修的故事展开来,将为大家铺开一幅出我头脑中勾勒出的修行界的众生长卷。这里呢我还有个心愿,那就是在这个故事完结之后,我可能会继续利用这个故事的架构和设定,再写一个关于散修的故事出来。呵呵,有点贪心了,因为这个故事后面的故事线还很漫长,真的很漫长!除此之外呢,算是多年之前吧,我曾动手写过一个西式的冒险故事,也是架空类型的,断断续续也有三十多万字,自认为写得生猛凶残,但是后来停笔了,更没有发出来,那还是用笔写在稿纸上的,厚厚的一沓呢!有生之年吧,希望我能写出三个还不算坏的故事,更多的就不奢望了。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我肯定会写下去的,爱好所在。)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一:成名之战(三十六) “虎醮汤!” 归肃冷眼看着那些散修们争抢那个坛子时一脸的不屑,满是嘲讽的说了一句,然后他看了看身边的那位赵兄,又问道: “赵兄,你们赵家的‘炼魂酒’比那‘虎醮汤’如何?” 听了这话,那位赵兄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快,他的赵家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大世家,怎么能把自家人奉为秘宝的“炼魂酒”与那些散修才用的“虎醮汤”相提并论呢? 不过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赵兄也是有城府的人,心中的不快是不可能从脸上看出分毫的,他微笑着说道: “炼魂酒如何我现在可没有资格知道,大概只有筑基之后长辈们才能赐给一小壶吧,不过说起这种秘药一般的东西,倒是五灵宗厚土祠的‘血魂酒’最佳,可惜的是那方子外人是弄不到的,据说都是师徒传承,不可能泄露出来的,实在可惜了。还有就是五灵宗的灵酒也算是修行界的上品,嗯,最有名的就是那个汤伯年酿制的灵酒了,当真是有价无市,一杯难求啊!” 这位赵兄无意间由灵酒的话头提到了汤伯年,让归肃的心中似是被刺痛了一下,在他看来是这位赵兄因为刚才的话在回击他,若在平时归肃早就发作起来,不过此时这赵兄还有用,不能翻脸,因此他只是有些不悦的瞥了赵兄一眼,然后又把目光冷冷的盯向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丫头,这丫头的手段当真不俗,已经斩了几个散修,现在正用一阵密集的冰晶将几个攻过去的散修逼得手忙脚乱。 “眼下的局势对我们越来越好了,这些家伙用了‘虎醮汤’,过一阵子这里必然更加的乱,说不定还真让他们有机会能伤到那言霜呢,赵兄,咱们准备好,估计也该到怎们动手的时候了。” “好。” …… 而洛公子此时也是一脸嫌恶的看着那些散修们争抢“虎醮汤”。 “怎么还有人带着这东西!好多人都饮了‘虎醮汤’,那东西总是有些用处的,局势肯定会愈发的混乱,大概也到了那姓归的动手的时候了,你们看好了,发现了他马上就告诉我。” 正说着,洛公子就发现有几个五灵宗的弟子冲过去看来是要毁掉那个装着“虎醮汤”的坛子,自然散修们是不愿意的,十几个散修一同就围住了两名五灵女弟子,嗯,居然是那两个个女体修,虽然被围住倒也不惧,但是却没法再向前了,然后又有一个五灵女弟子上前,满头的白发飘扬…… 言霜! 她怎么能冒这个险!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正是所有散修要抢着杀死的目标吗?还好,她只是虚晃一下,击杀了两个散修之后便退了,不过追过去的散修可是不少,几乎是那些人倾巢而动,就在洛公子揪心的时候,在空中一道流丽耀目的光影直冲下来,“轰”得一声就在那些争抢“虎醮汤”的散修群中炸开了,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影就在那漫天的火光之中飞身而出,还不忘反手又掷出一个巨大的火球仍旧砸在刚才那处地方。 好啊,看来这是五灵弟子发现了问题所在,出手毁掉了那个坛子。 不过还是有很多的散修已经喝了那个东西,依旧是个不小的麻烦! …… 与汤萍相斗的那几个散修此时已经中了她的幻术,眼中能看到的便只有茫茫无尽的风雪,他们几人孤零零的悬在这里,下面什么阵法,什么怪物都不见了,五灵弟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来的一众散修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除了风雪之声便没有任何声响,这定然是中了幻术! 他们已经躲过几道暗藏凶险的强劲风雪,知道这必然是刚才那丫头捣的鬼,可是该如何才能从这幻术中破境而出呢? 忽然间天地一阵模糊,似乎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让他们看清了原来这里的样子,但是紧接着便又是那一片茫茫的风雪世界,应该是那丫头的幻术出了问题,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又听到了身边乱糟糟的惊呼声和惨叫声,然后身后便是一阵火烫无比的热浪袭来,扭头看时才发现身后上方竟然是阵中那个令人恐怖的怪物,此时这家伙满身火焰正挥舞起满是恐怖尸身的手臂向他们砸了下来,什么时候这家伙出来了! 难道是有人已经破坏了那个阵法吗? 眼看着那恐怖的手臂就要落在身上转瞬又不见,但定然是那怪物逃了出来,所以那丫头的幻术才在慌乱中出的问题,如今再不躲就要死在那怪物手里了! 几个人想到这些时,虽然身周围依旧是一片风雪世界,但仍旧没命般的就向前向下疾冲而去! 按理来说,这样是能躲开那怪物的夺命一击的。 可惜,他们看到的所有都是幻术! 汤萍冷眼看着那几个家伙一头就冲进了钱潮的阵法之中,速度奇快的直接就钻进了阵中那翻滚的细沙之中去了! 看了看细沙之上腾起的几片火苗,汤萍又扭头看向空中,那个与李兄正在相斗的家伙,一定是他放出了下面阵中的那个怪物,也是他鼓动着那些散修来破坏钱小子的阵法,如今还是他要趁着散修攻过来的机会偷袭钱小子,这样猥琐的家伙汤萍自然不会放过他! 李简这边,他察觉到一丝细长的东西借着面前众多袭来的灵器做掩护要疾速的从自己身旁飞过,他的身后就是正在不停的画来画去的钱潮,可见这个偷袭的家伙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钱潮,想到这里李简左手剑一横就截住了那细长之物,然后剑身一个缭绕就将那细长之物缠在了自己的灵剑上,做这些的时候他右手剑一直不停的击打着纷纷袭来的灵器,“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 缠在李简剑身上的是如同女子长发一般的东西,被李简用剑一横,一下子就密密匝匝的在剑身上缠了不知道多少圈,让李简感到惊奇的是,这东西不但缠上了,还在不断的收紧,却没有被那锋利的剑刃割断。这东西要是缠在修士的身上估计缠上几圈就能将那人勒割的分成几段,的确是一件有些阴损歹毒的伤人灵器,也亏得李简的灵剑坚韧才无事。 而那个紫袍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了。 这家伙是趁着散修攻过来的机会才出手的,七八个散修对付两个小家伙,而且那两个负责守护的小家伙才不过是炼气低阶而已,就算五灵弟子厉害,能对付这七八个散修,但是一开始交手怎么也能将这两个小家伙逼的手忙脚乱一阵才对,他要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出手一举将那个正不停得在那里画来画去的小家伙斩了! 但是万没想到,七八个散修,居然一个照面就被那个丫头用两只怪鸟斩了一半,然后又几乎是呼吸之间,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散修一个个面容骇然的一头就扎进下面那个灼烫无比的法阵中去了! 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自杀? 绝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幻术!他回想起那几个散修在决绝的钻入那阵法中之前似乎是回望了一眼,好像看到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面色骇绝,这才逃命一般的一头就钻进那滚烫灼人的细沙中去的。 一定是幻术! 现在那丫头也向自己而来了! 这可不妙,本想着是趁火打劫的,没想到却要落个腹背受敌的局面,不好,还是走为上,免得中了这个丫头的幻术,那样再想走也晚了! 想到这里紫袍人第二次转身就逃! 汤萍岂能放过他! 就在紫袍人转身之际,忽然发觉在自己的两身侧各有一个黑影正高速的掠了过来!糟了,忘了那两只怪鸟了!想到这里紫袍人没命的向上拔起身形,让那两只怪鸟在自己的身下错身而过,险一险就将自己的一双脚被那锋利的羽翼斩断。 不过就在他惊骇之下要拔高身形的时候,汤萍手中的一团氤氲的寒气骤发而出,化作一根如长矛般锋锐的冰锥斜斜的向上就射了过去,紫袍人的身形拔得高起,也正好巧不巧的接住了汤萍射过来的冰锥! “啊”得一声惨叫,那冰锥就刺入了紫袍人的腰股间,力道之大直从前面透出还带着紫袍人的身形向前冲了一段。紫袍人又恨又怕,精心算计了这么久却落了一个受伤败走的下场,他心中实在不甘,扭回头就向汤萍看来,看清之后就带着那根冰锥疾速的逃走了。 他要记住这个丫头的相貌,将来一定要狠狠的报复回去,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 由此汤萍也记住了那张小眉小眼,相貌普通而又满带狡狯的脸,日后这家伙的确又遇到了汤萍,自然是遇到了汤萍五人,然后他便不停的给这五个人设下圈套,让五个人很是吃了些苦头,不过正因为汤萍记住了他的脸,自然便明白这家伙为何如此,后来这家伙被汤萍等人生擒住,依着这家伙的身份杀了或许有麻烦,但汤萍恨这人狡猾奸诈,索性新账旧账一起算,便出手将他一身的修为废掉,虽然没杀他,但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当然,这些都是将来他们五人筑基之后的事情了,按下不提。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二:成名之战(三十七) 虽然那装着“虎醮汤”的坛子被五灵弟子联手毁掉了,但是已经有数十近百的散修在此之前已经饮下了那坛子里的汤汁。 说起来仍要算这些散修是一团散沙,若是这些饮下“虎醮汤”的散修能齐心协力得拧成一股绳,或是聚在一起合力去破坏那阵法,或是全力去追杀言霜,都有可能让他们成事,但可惜的是,散修终究是散修,各自为战,没有章法,更没有半分的谋划调度,因此也注定这些人也只能乱冲乱杀一气而已。 那些饮过“虎醮汤”的散修,只觉得全身灵气鼓荡得几乎要爆炸了一般,只想着要好好的杀戮发泄一番,当然这也与“虎醮汤”中掺入了大量的妖兽血、而且那兽血之中的邪杂之气根本未经去除有莫大的关系,这些饮下了“虎醮汤”的散修,先前无论是多么谨慎狡猾的性子,饮过之后便只觉胸中一股憋闷的发泄不出的恨意,只想着杀几个人才能痛快,变得鲁莽而暴戾,好在还能守住最后的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看见言霜的便追过去动手厮杀,看见阵法的便奔过去要将这阵法破坏掉,或是被五灵弟子拦住了那自然更是要分出个胜负来,一时间乱纷纷的直如大雨之后山上冲下来的浑水一般。 不过就算如此,也给五灵弟子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原本一直对这些散修们占据着上风的五灵弟子们惊诧的发现,那些散修忽然之间一下子就厉害了许多,变得难以抵挡了! 到此时几乎经历了半夜的厮杀争斗,五灵弟子虽大多都是初次与散修交手,但已对这些混进来的散修们有了一种优势感,在他们看来虽然散修人多,虽然散修们的修为也基本都是炼气高阶,但是这些人不论是手段还是手里的灵器都比五灵弟子有不小的差距,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看似人多,但心却不齐,他们往往十几人一伙抱团,大概是这些人以前就一起在修行界里闯荡,但对其余同来的散修的死活却是不管不顾,甚至伙伴之间都离心离德、只顾自己。他们只在有利可图或者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才出手,遇到危险便躲,甚至在紧急之时还会落井下石、拉别人为自己垫背,这让五灵弟子很是不齿,正因为如此这近千的散修才被五灵弟子一直压制着,到如今死伤大半。 不过忽然之间那些散修们个个赤红着双眼再冲上来时情况就变了,这些家伙此时身法奇快无比,能轻而易举的躲避过五灵弟子射来的灵剑和法术,不再像先前一般慌乱躲闪,而且这些家伙居然还一改先前的畏缩,居然敢悍不畏死的冲上来,自散修之手射出的灵剑也是惊人的寒光四溢,威势无匹,比之宗内剑修都相差无几,很快便有五灵弟子受伤。 正当五灵弟子诧异间又见对方如同小房间大小的火球,半月一般的风刃还有白莽一般的闪电接踵而至,看这法术的威势,只有五灵弟子中的拔尖人物才能做到,这下五灵弟子便必须要躲避了,等那火球爆开时,强劲的热浪裹挟着被波及到的五灵弟子正冒着火焰的身形远远的抛飞出去,接着在嗷嗷的怪叫声中,散修们飞速得冲到近前,被惊呆的或是受伤行动不便的五灵弟子躲闪不及,便开始有人惨死在散修的手下。 能亲手击杀五灵弟子对这些被压制了一整夜的散修来说自然是件相当痛快的事情,而且同样是五灵弟子,既然这些人能杀得死,那么……那个一头白发的五灵女弟子凭什么杀不死!想到这里散修们便又不少人把目光牢牢的盯死了正在困斗中的言霜,然后身形就疾疾的冲了过去。 受伤的五灵弟子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惨叫声也更加频繁起来,不时有五灵弟子不敌那些饮过“虎醮汤”的散修,或是全身冒火、惊呼连连的飞逃而出,或是身上血光四溅,无力的跌飞出去,不过好在五灵弟子们齐心,只要见到同伴受伤,马上或是结队阻拦继续追杀过去的散修,或是有人冲过去将受伤的人抢回来,但局势已经对五灵弟子颇为的不利了。 一般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受伤,彦煊自然想着要过去救治一番,不过当下的情形她与陆平川别说出去救人,此时二人只能是勉强的苦苦守住那张符箓不失。 此时陆平川全身的衣袍几乎都被毁了,只露出他内里所穿的一身甲胄来,倒也显得威猛,就是头发和眉毛都被火烧过,又略显狼狈。不停的有大火球向陆平川轰击而来,在他身上炸裂开,然后又露出陆平川的身形来,虽然更加的灼烫,但陆平川还能忍耐;还有道道寒光飞射过来,陆平川马上便举起双臂护住头脸,任由那些灵剑“嚓嚓”的在他甲胄上又是刺又是割,留下一道道划痕。 陆平川的脚边附近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的散修的尸体,其中不乏那些饮了“虎醮汤”的家伙,但都被陆平川在争斗中大力扭曲的不成样子,他并不知道刚才散修中有人喊话的什么“虎醮汤”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确是感觉到了后来与自己交手的那些散修的确是厉害了许多,火球更显灼热难耐,冰锥更显尖利刺骨,灵剑也更迅疾更犀利锋锐,陆平川虽然恨不得冲过去厮杀一番,但却不敢离开身后的符箓半步,这里只有他与彦煊在守着,万一有失,法阵便毁掉了,因此只能站在那里硬抗着,等那些散修靠近了才能动手。 几个打算在这里破坏阵法的散修见杀他不死,便自恃饮用了“虎醮汤”而不把粗壮少年放在眼里,居然到了他的身前,要将这个碍事的小子杀了然后再毁了他身后的符箓。此时陆平川才能痛快得施展手脚,好在这些饮了“虎醮汤”的散修虽然厉害也是同样的不经打,原本不靠过来便不会死,却偏偏要过来找死,到了近前才知道“虎醮汤”在体修面前也不过如此,那大拳头打过来要躲也难,只要打在脸上便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被他的大手捉住了,双臂发力中,“咔嚓”一阵响,那颗头颅就要在脖子上转上两圈,随即身子就会软软得倒在地上,或是围上来人多时陆平川不耐烦就捉住了直接往钱兄弟的阵法中一扔,干脆利索! 而彦煊同样如此,凤翎火刀的刀光一直在不停的闪耀,刀身上火光翻滚的不停斩出。 彦煊也察觉到了不对,怎么散修们一下子就这么厉害了呢? 然后她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那些家伙赤红的双眼时才心中一动,想起刚才喊话中说的什么“虎醮汤”,好像不少散修抢着去喝,那是什么东西,或许古怪就出在这“虎醮汤”上。以往一刀斩出,便是彦煊不愿看到的血光迸现、尸身倒地,但是现在一刀斩出去,对方的身形几乎与李兄有的一比,能轻松的避开自己的火刀,而且对方的手段也一下子强悍了许多,她亲眼见一个大火球与陆大哥撞了个满怀,依着先前所见,陆大哥对散修的法术根本不放在心上,但那一次陆大哥的身形在火光中向后踉跄,几乎险些退入钱兄弟的阵法中,着实的让她捏了一把汗。 起先这张符箓这里只留下他们二人是因为那些五灵弟子见陆平川与彦煊二人就能守得牢靠,便纷纷的前去驱赶那些散修了,到如今不少的散修饮下了“虎醮汤”之后变得威力大增,对付这些家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因此便不可能再有人来帮着他们两个。正是因为两个人守一张符箓,这便让不少的散修看到了机会,只有两个人而已,还都是低阶的修为,由此打算从他们二人这里破坏掉阵法的散修便越来越多。 二人站得近,散修们又不断的杀过来,陆平川开始还担心彦妹子的火刀可不要砍在自己的身上,但是随即就发现了,彦妹子舞刀之时虽然身形旋转不停,但是那冒着火苗的长刀只要临到自己身前,刀身就一个回缩就避过了自己的身子,这让他也对彦煊还有了几分的佩服。 连斩不中,对面的几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手段更是犀利,此时彦煊也要向陆平川一样坚守不退才行,心中的焦急加上已经升腾起的一股恨意……彦煊已经亲眼目睹了好几个五灵弟子被杀时的惨状,一向柔弱的内心在血光刀光之中不知不觉的冷硬起来,强敌面前,“自己人”这个概念在她心中已经从身边的陆大哥,上方的钱兄弟,阿萍和李兄这几人的身上扩大开来……“自己人”就是眼前一起共同对敌的五灵弟子,自己人被散修杀死,就在不远处,自己想去救却又被眼前这些该死的散修牢牢的纠缠不放,这让彦煊的怒火不断升腾,秀美的双眸中满是恨意,白皙的脸颊上也因愤恨而泛起潮红! 可是偏偏却无法将怒火发泄出来,眼见着围拢过来的散修越来越多,彦煊在激斗中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有些熟悉的异样! 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过这种感觉呢? 对了,想起来了! 是在对付安室杞的那次,自己拼尽全力也砍不中安室杞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当时还觉得是因为砍不中他而心生焦急和恼恨,是一种“意犹未尽”的缺憾,后来到钟前辈那里专门请教过,不过那次钟前辈听了到没给自己什么教导,只让自己下次再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不要压抑自己,只管放手去做就好……只说了这些,倒是钟前辈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还让彦煊记忆犹新。 放手去做! 钟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让自己只管放开手脚,不论结果,将这种感觉越积越深吗? 钟前辈总不会骗自己的,多半是解释给自己听自己也听不明白吧。 那就试一试…… (友情提示:最近本人小生意还算不错,那是我养家的根本所在,所以一直忙碌,但我每天肯定都会更新一些,您养肥了看,攒一两万字或者更多些再看才舒服,我以前追书也是这样,呵呵。)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三:成名之战(三十八) 陆平川乱战中又杀了几人,还为彦煊遮挡了几个连环飞射而来的大火球,正当他把一个怪叫连连的散修拎起来连抽几个耳光打晕,再抡起来狠狠的向对面几个只敢用法术的家伙砸过去的时候,忽然耳中似乎是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凤音。 说起来陆平川并不知道什么是凤音,只不过那声音与彦妹子使用那喷火的法术(凤息术)时发出的声音很像而已,但在别人的耳中,尤其是同样激斗之中的栖霞山弟子聂隐听来,这一声凤音就如同是朝阳东升,叶露犹在,而鸾凤一鸣,百鸟群应一般! 陆平川看到的是彦妹子的手臂一挥,火光刀光一闪而过,以往也就如此了,但是这一次却不同,那单臂一刀过后,后面却带着一片如红色匹练般的漫漫红光,红光的尽处,居然还有一把同样的火刀紧跟着前面的刀光一起向前挥斩了过来!而本来躲过了彦煊一刀的家伙正欺身向前,却把整个身子都投入进那片漫漫红光之中,然后火光乍现,血光冲起,这几个散修便被后面跟来的第二刀斩了个正着! 而在崔隐的眼中,那个原以为胆小无比的小师妹,单臂一刀就如同打开了一把巨大华丽的折扇,她手臂上涌出的火刀正是那折扇的一片大扇骨,中间那漫漫红光正是精美的扇面,而紧跟在后面的第二刀则是这把折扇的另一片大扇骨,火光之中,依着扇面的延展,凭空多出来的第二刀便将那几个散修腰斩了开来! 凤翎……刀舞! 崔隐在心中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那居然是凤翎刀舞!这个小师妹居然以如此低阶的修为就能出第二刀了! 还记得凤翎刀舞吗?在前面五个人经历仙人垂钓时,玉壶山上的猴子大闹栖霞山灵草园的时候,那时是彦煊第一次见到敏师姐使用凤翎火刀对付一只白猿,后来彦煊才在敏师姐的指点下习修了这门法术。凤翎火刀和凤息术,这是彦煊现在对敌唯二的手段,不过她因专心,而且在钟前辈的教导下不再像其他弟子那样一味的贪多求全,想着多学一些威力大的手段,只在这两个法术不停上不停的下苦功,现在也算是有了小成了。如今彦煊出了双刀,也算是真正的掌握了最初阶的刀舞之术。 在这里要说一下,以往彦煊使用的凤翎火刀,只不过是凤翎刀舞最入门的手段,算不得刀舞,刀舞刀舞,先要有刀才行,说起来敏师姐虽然能用火刀,但却谈不上刀舞,这凤翎火刀可以当成一个对敌的手段来用,栖霞山众多的弟子中大部分人都能伸出手臂发出一把火刀来,在对敌时也是一个有效的手段,但凤翎刀舞却是能将这凤翎火刀的威力一步一步的发挥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有传说是若能将这凤翎刀舞修到大成的火候,舞动之时如同神鸟火凤凰展双翅而舞,凤唳天下,烈焰熊熊,当者披靡。彦煊曾经见钟前辈为了开导自己时展示过刀舞,便深深的为之痴迷,现在总算是向前踏出了一小步了。 与陆平川和崔隐看到的不同,彦煊对自己突然而来的第二刀却是感受非凡。 当时她全力的与面前这些赶不散又砍不中的散修纠缠,眼见着那些人的身后,几个赶过来帮忙的五灵弟子被这些散修回身杀散,有两个不知道名姓的师兄受伤最重,估计是性命难保,其中一人被一枚冰锥透胸而过,前后心都有血光飙出,惨叫着跌飞出去!另一人则腹部中剑,倒地之后又被那散修补了一剑,整个人全身蜷曲成一团!这情景直看得彦煊双目直欲喷出火来,胸膛中一颗心狂跳不已,只觉满身的怒火都要将她撑得爆裂开来,也就是在那时,彦煊觉得有那么一瞬的时间整个天地忽然间的寂静下来,对面扑向自己的散修虽然面目狰狞的嘶吼着什么,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胸膛里那已经如急雨般的心跳,她冷着眼出刀,心跳声便越来越急促,那些散修见火刀斩来不得不躲避,他们躲得当真是快,比起当初的安室杞也不差分毫,在这些家伙躲过一刀之后,彦煊的心跳声已经到了最为急促嘈杂的地步,然后在内心深处,彦煊忽然觉得这些人真的是该杀! 一下子她的世界就恢复过来,骤然间她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种种嘈杂纷乱入耳,当时明明已经一刀斩了过去,但彦煊的双肩上一阵撕裂般的灼痛之后,一种极具驾驭之力的感觉便取代了先前那种类似“意犹未尽”的感觉,如同多生出了两条手臂一般,彦煊那只看不见的右臂挥舞着一把同样火光熊熊、灼不可当、锐不可挡的火刀向刚躲避后又扑过来的散修横斩了过去。 该杀! 明明没有握着那把火刀,但是刀身斩开那些散修的腰身之时,刀锋受到的些许阻滞都让彦煊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这时她不再像先前那样心中还不自主的一缩或是一抽,还为那些散修感到可惜,现在她只觉得痛快无比! 该杀! 她是站在陆平川右侧的,见几个散修正奔向陆大哥,左手一动之下,又是一刀斩出,果然第一道不是被那些散修躲开了就是挡住了,但是第二刀几乎是在彦煊心念的驾驭之下一片火光闪耀下就斩进了那些散修的人群之中,哀嚎和惨呼骤然而起又戛然而止,只余下一片目不忍睹的狼藉! “砍得好!”陆平川见了大声的喝彩! 受了“虎醮汤”药力的散修们此时是悍不畏死,平时若是见同伴纷纷倒毙早吓得逃得远远的,但现在这些家伙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半分的惧意,越是血腥便越要分出个生死来,这逼得彦煊又出了第三刀。 这一次是双刀齐出,两把熊熊火刀如同一把火焰大剪刀一般从两侧向中间剪了过去,两次刈割之后对面便再无站立之人! 这一次陆平川开始对这个彦妹子刮目相看。 面对一地惨不忍睹的残尸,彦煊似乎见怪不怪,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今夜对彦煊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除了凤翎刀舞之外就是她心态上的变化。不久前第一次动手杀人的震撼与恐惧似乎已经消失了,她杀过了人,见过自己给那些散修造成的可怕的伤口,也在同伴的身上见过同样可怕的伤口,她还救治过同伴,为他们身上的伤口敷药包扎,血见得多了,心里也就稳了,如今是守着身后的阵法,这已经是今夜成败的关键了,纵使杀人再多,彦煊也觉得平常。 只是……钱兄弟那里总要快一些才好! (作者的话:不知道大家如何看待我对彦煊的描写,接近两百万字,我才让她从一个易受惊吓、善于隐忍的小鹿变成现在的样子,五个人之中若说性格的塑造,彦煊是我花心思最多的,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也不可能无因而变,一切都与外在的世界是有关联的。我很喜欢这个我创造出来的角色,因此我肯定不会让她从此之后就变成一个嗜杀如命的女魔头,呵呵,她的路还很长,敬请期待!) …… 同样盼望着钱潮能快一些的还有骆缨,文苑和范衠等人。 饮下了“虎醮汤”的散修中有一大半的人双眼通红的盯向了人群中正飘扬不定的一头白发! 这些人在饮下“虎醮汤”汤之前便主意笃定,凭什么要听那个可疑的紫袍小子的话来毁了这阵法,凭什么身为散修就只能为别人火中取栗,哼!那阵中的怪物已经被烧得奄奄一息,谁知道放出来还有没有用呢! 只有杀了言霜才是正经! 因此这些人饮下了“虎醮汤”之后便理也不理那里的阵法,借着那汤汁的药力,在全身鼓胀的灵气和杀戮的欲念支配下,向着言霜就扑了过去,然后就痛下杀手。 言霜等人自毁掉那装有“虎醮汤”的坛子后就一直被散修纠缠着,其中不乏已经饮了那汤汁的家伙。 他们知道那些散修所饮的汤汁有古怪,不过开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被那些饮过“虎醮汤”的散修们死死的咬住之后才发现,那个坛子里的东西居然能让散修们狂性大发,这也倒罢了,可怎么就连这些家伙的手段也一并厉害了这么多呢?毁掉那个坛子是范衠的主意,他也没有听说过“虎醮汤”名头,只是在见到一个饮过那坛子里汤汁的散修居然能一个人将几个五灵弟子击败后才察觉不妙,一面迎上那个散修,一面给骆缨几人示警,告诉他们众多散修正在争抢的那个坛子必须毁掉,不然会有大麻烦! 其实言霜等人冲过去毁掉那个坛子时仍然是慢了一步,当时已经有近百的散修饮下了“虎醮汤”。 此时的散修已经分成了两股,一股是在那些饮下了“虎醮汤”的散修带领下直扑阵法,这些人又被陆平川与彦煊所吸引,毕竟那里只有两个修为低阶的小家伙守着,这才让他们打错了主意,一股脑的猛攻这二人,结果直接是逼得彦煊在争斗中窥得了“凤翎刀舞”的门径,斩杀了不少围攻过去的散修,一时间竟然没有散修再敢靠过去;而另一股则也是在许多饮了“虎醮汤”的散修带领下,压根就不理会什么阵法,直扑言霜,只为能将这个白发女子杀死。若没有“虎醮汤”给这些人壮胆,他们必然是不敢这样过去的,但是在那汤汁的药力之下,那些身上红斑浮现,双目赤红的散修只感觉就算面前有筑基修士阻拦自己,他也能一剑将其杀死。 范衠到底是被誉为炼气弟子之首,拦住了那个击败了几个五灵弟子的散修后,与他斗了一阵便一根指头点在了那人的后心之上,那散修立时就僵立不动了,这个散修露在外面的手臂,脸颊甚至头发上已经被森寒无比的冰霜所包裹,然后范衠轻轻一推,这散修便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的碎冰。不过范衠的面色却更加的难看了,他之前斩杀了不少的散修,但是像刚才动手这样凶险的,今夜还是第一次,别看他斩了这个散修,但刚才动手之时却几乎被对方击伤。 那个坛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这些散修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厉害!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四:成名之战(三十九) 范衠如此,其余五灵弟子更是如此。 首当其冲的便是言霜,自毁掉那个古怪的坛子然后又退出来,她便一直被层层的散修纠缠着不放。言霜在没有到五灵宗之前就对修行界的散修存了不少的蔑视,今夜的争斗虽然激烈,但一直都是五灵弟子占据着上风,但是自从散修们开始争抢那个古怪的坛子之后,她就发现情况发生了逆转般的变化,面前多了许多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又悍不畏死的散修,这些人之前还只敢躲来躲去,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边寻找着趁机下手的机会,但是现在却忽然间变得棘手无比! 那些人的身法比之先前不知道强了多少,言霜的剑飞射出去居然屡屡落空,这时最令她惊讶的,那些家伙可不是只会挨打不会还手,这就逼得言霜不得不凭借着身法与这些散修周旋,贴面而过的灵剑,擦身而过的冰锥以及那些追逐着她身形的火球、风刃都让她再次慌乱起来,这与先前被人救下的那两次是不同的,前两次明显是别有用心而又有些来头的家伙,但是现在这些家伙,明显就是那些在修行界里艰难讨生活的人,是一直都让她看不起的人,想到这里之后,言霜便感觉既憋闷又恼怒,同时身形还不敢停下来,毕竟她是今夜所有散修眼中必要杀之而后快的目标。 比起言霜,方央与方寒两姐妹的情况则要好许多,虽然同为女子,但毕竟是体修,而且在体修的造诣上比起陆平川要强了许多,纵然是这些散修中不少人饮用了“虎醮汤”,出手后威力大增,但在体修看来依然是不过如此,何况二女身上同样也有从钱潮那里买来的甲胄,因此这二女在那些散修中倒是打得酣畅淋漓,也只有方央与方寒在见到言霜的情形之后最有余力冲过去为她解围。 而此时的骆缨,文苑,陆双还有崔隐等人虽然也在言霜附近,但现在看这几个人只能算是苦苦支撑,开始散修冲上来围攻言霜的时候,这几人便立时前去为言霜解围,一动手便察觉到了不对,几个人合力之下倒也斩杀了几个双目赤红的散修,但一下便勾起了其余散修的凶性来,马上便有不少的散修专门对付这几人,似乎是嫌她们碍事要将她们从言霜的身边驱赶开,自然这几人是不愿的,因此恶斗了一场。然后便有更多的家伙也参与了进来,这样一来,骆缨等人便觉得愈发的吃力了,只能几个人在一起苦苦支撑着不至落败,其中骆缨与文苑还受了些不重的轻伤,虽然现下并无性命之虞,但几个人在这些散修不间断、不要命的攻击之下,已渐成累卵之势。 范衠一见言霜那里的情形便立即带着五灵弟子前来救援,他还特地的嘱咐同来的师兄弟一定要多人凑在对付那些家伙,切不能孤身犯险。不过散修见到大队的五灵弟子前来,便也分出许多人来阻拦同时对言霜更是频频的下重手。范衠带来的五灵弟子与这些散修一接触,便又几个轻敌的遭了毒手,惨叫着被击飞出去! 而被困在散修之中的骆缨,文苑和陆双等人更是深感无力。乱战之中,这些散修出手比以前威力倍增,灵剑的寒光在人群之中纵横来去,追逐着言霜的身影,逼得言霜不停的游走抵挡,颇有些狼狈,就连那一头雪白的秀发也有几缕已经被汗水贴附在她的额头面颊上;火球划过带起一道道红线旋即又在人群中炸开,热浪灼人令五灵弟子避之不及,惊呼连连,那火球的威势就连崔隐见了都有些自愧不如!不时有人受伤惨呼,陆双额头见汗,面色发白,一副要脱力的样子,凭借着幻术迷惑围在四周的散修,此时她根本无暇顾及言霜只能保命而已,几次言霜遇险她有心去救但眼睁睁看着言霜的身影被错乱不堪的散修重新遮挡住!骆缨与文苑也是如此,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文苑的符箓还有些用处,骆缨的阵法根本就施展不出来,二人只能背对着背抵挡,只有方央与方寒那里时不时的响起一阵骨骼断裂开来时的“咔嚓”声和惨叫声,这时这两位女子的心神都牢牢的锁定了言霜,只要言霜遇到躲避不开的危险时,两姐妹中便有一人冲过去用身子将言霜遮挡住,若非如此估计言霜已经在围攻之中轻则重伤、重则毙命了! 而范衠此时则被散修完全的阻挡在了外面,几次强行向里闯都被击退回来,几个饮过“虎醮汤”的散修正围攻他,不让他靠近言霜那里,这范衠的修为与手段当真是众五灵弟子中的佼佼者,虽然同时被几人围攻,倒也能守得牢靠,不过也只能守住自己不伤而已,再无向前去救助言霜的余力。其余的五灵弟子又被另外的散修挡住,在“虎醮汤”的药力之下,这些散修见堂堂大宗门的弟子能被自己杀得手忙脚乱、狼狈而逃,自然是快意无比,几个饮过汤汁的散修还不时的在五灵弟子中来回的穿插,血光飞溅中将五灵弟子的阵脚冲的大乱。 情势危急,似乎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骆缨、文苑还有范衠不约而同的在乱战中回望了一下,他们不知道钱潮那里究竟如何了,但是……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那位钱师弟总该动手了吧! …… 归肃看着这一切,轻轻一笑,五灵弟子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却比他料想的情况更要好,现在正是动手的良机,于是转过身来归肃对身边众人说道: “是时候了,赵兄……!” 那位赵兄也一直看着下面的乱局,的确是到了火候,五灵弟子彻底乱了,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点了点头,这位赵兄说了声“好”,便从储物袋中慎之又慎的取出了一块玉牌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是不放心一般,又将那玉牌塞进了自己领口的衣袍之内,然后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坛子拿在手里,这才对归肃说道:“肃兄弟,我要开始了。” 归肃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点点头应道:“赵兄请。” 这位赵兄把目光落在手中的小坛子上,有些不情愿的伸手去拔那坛子口的塞子,开始手放在上面却没有用力,而是先呼了一口气,好像是在下决心一般,然后目光一定,手上一用力,“嘭”得一声轻响,那塞子就拔出来了,赵兄马上就将那小坛子凑到了自己的面前,却不是饮,里面好像也没有美酒一类的酒香弥散出来反而是一股黑烟从里面飘了出来。 这位赵兄居然是把鼻子凑了过去,“丝丝”声中居然是在一直吸着那股黑烟! 片刻之后,坛子里便再无黑烟冒出,而这时赵兄的身子一晃,似乎是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一般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有人欲伸手去扶这位赵兄一把,却被归肃一摆手拦住了。 就见那位赵兄在摇晃中回身用手在身边的树枝上一抓这才稳住了身形,但身子却依然颤抖不已,他紧闭着双眼,饶是如此眼皮依旧在突突的跳动,似乎眼球正要从眼眶中撞出来一般。 见到这个情形,归肃与身边几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赵兄身上的种种异象便消失了,身子稳住了,手也从树枝上松开来,不过原本挺拔健壮的一个年轻人此时腰背却有些佝偻起来,等赵兄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也不似年轻人的目光那样明亮,反而是多了不少的浑浊沧桑之感,而且透出一股怨毒的恨意来。 尤其是赵兄开口说话时,声音都变了,满带着刺耳的沙哑和苍老,更是让众人吃惊。 “赵家小儿,这是你第几次折磨老夫了?” 没有人回答,归肃等人只在那里紧张又好奇的看着。 而答话的居然也是赵兄本人,而且声音也是赵兄本人的。 “算起来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有求于老人家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回去后,我们先前为老人家开出的条件便都可以兑现了。” 自问自答一般,但是归肃却隐隐的看明白了,此时这位赵兄的身上已经多了些东西,就是他刚才从那小坛子里吸进体内的黑烟,那必然不是什么烟雾,而是……另一位修士的魂魄! 现在赵兄的情形相当于被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夺舍一般,只不过这次夺舍却是赵兄主动而为的,是他将那小坛子中的魂魄一口气吸了进去,而且赵兄自己的魂魄并没有被从自己的身躯中被驱离出来,而是与这个声音有些苍老的魂魄一起都在这具肉身之中,但是若与人动手的话,控制这身躯争斗的八成就是这声音苍老的魂魄。依着归肃对夺舍的认知,人被夺舍后修为依旧是这具肉身原先的修为,但是却能因着后来的魂魄平添一些厉害的手段,想必这位赵兄正是要用自己的肉身来施展这个声音苍老的魂魄生前所知的手段,不过归肃又很好奇事后若是这个魂魄赖在赵兄的肉身之内不肯离开,若是真正的成了一次夺舍,那赵兄岂不是亏大了吗? 自然不会这样,归肃知道这位赵兄定然有办法将这魂魄再从自己的肉身之中驱离出来,很可能就与他先前小心翼翼佩戴起来的那个玉牌有关! 这正是这位赵兄,或者说是赵家在修行界的不传之秘……炼魂术! “哼!最后一次,希望如此,说吧,你要让老夫做什么?” “下面有一个女人,一头的白发,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杀她而来。” 说到这里,赵兄又甩脸向下面的战局中看了过去,那浑浊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其中一个白发飘扬的女子片刻后才说道: “就是杀她?” “不错,我们……” “那好!” 赵兄是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声音刚落,身子已经在一阵衣袂破空的呼啸声中疾疾的向下俯冲而去了。 归肃一见马上对身边几人说道:“快,跟上去,你们就跟着赵兄去杀那个言霜,快去!” 他身边几人原本还为这赵兄奇异的表现而有些畏惧,现在听归肃的命令之后,无奈之下互相对视一眼便只能跟着一起追了过去。 而归宿的身形也紧接着飞了出来,他的目标才不是什么言霜! 他要杀的是汤萍! 终于要去报仇了! 他紧盯着那个湖蓝色的窈窕身影,面容阴冷而又有些扭曲,身子却因为即将而来的复仇而微微发抖! …… “公子,快看!” 洛公子身边的人发现了空中几个疾速冲向战团之中的身影。 “哼!姓归的果然出手了,快,我们去拦着他!” “是!” 不过等这位洛公子也冲下去,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个杀气腾腾向着言霜而去的家伙,居然不是归肃! …… 温良轻轻叹了一声,也说道:“看好了,下面才是真正的热闹,今天夜里该出来的都要出来了!” 燕惊听了马上领悟,还侧头来回看了看,果然,的确在那战团的上方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人影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五:成名之战(四十) “汤姑娘小心!” 守护在钱潮身边的李简敏锐的察觉到一股浓冽的杀机,有人正从空中向着这里直冲了下来,似乎是与前面过来的散修目的差不多是来杀钱兄弟的,但是李简却明明白白的察觉那人所有的杀心都锁定了旁边的汤萍,感应中那人的身法极快,尚未接近时便已经出手了。 李简已经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只盼着汤姑娘能明白自己的示警,对方已经出手,几声锐响呼啸着就临近了,他隐隐的察觉到这个冲下来的人才是今夜里真正厉害的脚色,于是双手灵剑一挺便爆出团团白炽的剑光迎了上去。 出手的自然就是归肃了,不过虽然他的目的是要杀汤萍,但他今夜观察了良久,知道那个身形高健的少年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是个手段高明的剑修,直接去杀汤萍恐怕会被他坏了事,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反正这几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目的,便假作也是来刺杀那个正在写写画画的小家伙来迷惑那个小剑修和汤萍,自然他也会使出十成十的手段去攻击那个正不知道画着什么的小家伙,然后等他们慌乱应对时再一击得手! 这归肃是归长风的亲侄子,自然是得了归长风的真传,虽然归长风死在了姑获仙子的手中,但那可不是说归长风教出来的弟子就比姑获仙子的弟子差。至于说到为何归长风不敌姑获仙子那也是有原因的,姑获仙子依着实力在五灵宗结丹修士之中是排在前几位的,私下里五灵宗的结丹修士谈论时都认为下一个能上玉壶山修行的说不定就是这位姑获仙子,由此可见其修为之高深。而归长风在修行界行走颇多,名声虽大,但在修为与手段上却都不是顶尖的人物,因此归长风多年前在知道自己所杀的五灵修士是姑获仙子的弟子后便吓得不敢出穆阳宗半步,后来以为时间久了,事情便渐渐过去;呃,才在刺杀言霜的时候重新出山,没想到汤伯年却还替姑获仙子记着,暗中传信,姑获仙子这才急火火的赶过去只一击便将他斩了。 然后才有的归肃今夜要杀姑获仙子的弟子为自己的伯父报仇。 这归肃在穆阳宗内也是极有名的人物,除了他的身世外,便是修为手段与心机算计,在穆阳宗的炼气弟子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李简在感应到归肃之后便对这人大为警惕。 归肃出手果然不俗,既是要假借着杀那小子来杀死汤萍,那假戏就必然真作,而且就算杀了那小子又如何呢! 因此归肃一出手便有漫天的剑影向着钱潮而去,故此才让李简双剑齐出着去抵挡。 而钱潮当然听到了李简那句“汤姑娘小心”,他并未多想,眼下他手头的事情已经快结束了,分心不得。 汤萍听了李简的示警后开始也未多想,而且见到那满天的剑雨都是向着钱潮而去的,只以为李简是提醒自己一起将那家伙拦住而已,因此双手一抬便是重重的蛛网迎了上去,另外“铁头”与“铁尾”在她的命令下也急速的向那个冲过来的身影高速掠去。 李简一边“叮叮当当”的击打着不断飞刺而来的灵剑一边想着:此人的手段倒与钱兄弟有的一拼了。 不止他这样想,汤萍也是这样想的,见了那人的手段后,汤萍忍不住心底暗赞,她想施展幻术,但是那人压根就没看过她一眼,只把全部的心神和手段都放在李兄背后的钱小子身上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假戏真做时也是如此,这正是归肃的高明之处! …… 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难听至极的长啸声,然后就直直的砸落进了五灵弟子与散修的战团之内! 这个人的闯入自然所有的五灵弟子和散修都注意到了,一眼就看出此人的服饰并非五灵宗的,那就必然也是外来人,是与这些散修同样的目的,来杀言霜的!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怎么如此怪异呢?明明是个年轻人的相貌,但是神情与身形却都似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才有的,就连那双扫来扫去的眼睛,也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战局正乱,他突然落进来,左右顾盼之时还显得颇有几分的不耐烦,几个散修就挡在这人身前,落下之人眉头一皱,没见他如何动作但却忽然间一阵寒光缭绕之后就将那几个挡在他身前的散修斩了,寒光之中那几声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心头一震! 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让所有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弄不明白这人究竟是来帮谁的,不是五灵弟子却出手先杀了几个散修,那几个可都是饮过“虎醮汤”的散修,五灵弟子苦战不下,被逼的手忙脚乱,但那人斩杀这几个散修却显得轻松异常,一下子就让双方都短暂的停了手,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人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只在人群中扫视了几眼,待看清了言霜之后,才嘿嘿得一笑,说道: “就是你!” 言霜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是哪一方的,但无论如何,她知道此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或是帮忙的,或是来杀自己的!不过她觉得这个人自落下之后,心中便有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虽然那人举手之间就斩了几个散修,但那人身上总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恐惧之感,当那人说出“就是你”三个字后,言霜便见一片寒光由上而下的向自己劈了过来! 那片寒光之速,言霜身为剑修,但自问自己的灵剑也没有这样迅疾! 一旁不知方央还是方寒一个冲撞就抱着言霜的身子撞了出去,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威势惊人的一击。 不过言霜身后的散修却遭了殃,有一个家伙根本没来得及躲避被从头顶至跨间齐刷刷的劈为两半,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分开成两片了! “多事!” 那人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又对着言霜那里横斩而出! “住手!” 突然空中有惊雷一般的怒喝传来,几个人影正疾冲下来,当先的一个更是迅疾无比,人未到寒光便已经到了! 向言霜出手的自然就是那位体内有两个魂魄的赵兄,他并非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有几人是依着归肃的命令而来,不过却不敢离那赵兄近了,现在见有人要对这赵兄不利,那几人便迎了上去。 洛公子根本不理会这几人,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已经出手将这几个穆阳宗来的人拦下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救下言霜! 此时五灵弟子被打得七零八落,正是出手相救的时候,然后一定要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 陆平川与彦煊倒显得有些清闲了。 自从彦煊大展神威斩了许多杀过来的散修之后,一时之间居然再没人敢过来招惹他们二人。 倒是言霜那里的情形热闹无比又古怪无比,一直牢牢的吸引着二人的心神。 怎么看起来还有外面混进来的人也是保护言霜的呢?是那九亘原派来的人吗? “有点儿无聊啊,彦妹子。”陆平川说道,他倒是很想过去会一会刚才第一个落下来的家伙,看那人的一道剑光居然比彦煊的火刀也相差无几。 彦煊没说话,只盯着那里,现在就算没有人来捣乱,这二人也不敢离开,毕竟阵法中还困这一个怪物呢。 钱兄弟那里究竟如何了? 彦煊想着就抬头回望了过去,结果看到的一幕让她双目圆瞪,花容失色! 她正看到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正从李简的后背上透出来,而李简身后是正在忙碌的钱兄弟,与此同时,她还注意汤萍正一脸惊骇的一动不动,是真的一动不动,就连她的衣袖和裙摆都似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任何的飘摆……阿萍被擒了! 李兄受了重伤! 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彦煊的脸瞬间就由苍白变为绯红的血色,她对陆平川急切的说了一句:“陆大哥,你在这里守好,李兄受伤了!” 然后不等陆平川回答,身子就急急的飞起来。 等陆平川看到那里的情形,也吓得目瞪口呆,五个人自相识至今已经是情同手足,如今李兄弟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他自然是焦急万分,但是一来自己不懂医术,二来身后的阵法要守,也只能是由彦煊过去救治了! “嘿!”陆平川狠狠的砸了一下拳头,再看回来时,目光中少有的多出了几分森寒来。 虽然他性情粗鲁而且一向下手很重,但那也是实力使然,并未动过什么杀心,但是现在李兄弟受了如此重的伤让陆平川心中一股烈焰翻腾着就要喷出来了,对眼前所见的散修还有那些身份不明的家伙都生出了浓浓的杀机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六:成名之战(四十一) 再说回钱潮那里,片刻之前。 汤萍是真的以为这个家伙就是来杀钱小子的,漫天的剑影如同席卷而过的蝗群一般向着钱潮那里就飞射过去,对这样的攻击,汤萍还真没什么应对的好办法,“叮叮当当”的声音骤然间就紧密起来,一团白灿灿的剑光将所有飞射向钱潮的灵剑都挡住了,是李兄,他正竭尽全力的为钱潮抵挡着。 既然对这小子的手段没什么好应对的办法,那就去解决了这小子! 汤萍想到。 不过正在她要上前动手时,却听李简急声说了一句: “汤姑娘,别过去!” 李简的剑心清明不但可以探知敌手的心意,连自己人的意图也能感知的到,虽然现在这家伙暴风密雨一般的攻击都是冲着身后的钱潮,但是他依旧记得开始感应到这家伙时那份对汤萍的浓冽杀心,现在意识到汤萍要过去阻止那人继续出手,马上就阻拦她。 听到这一句,汤萍终于心中一动了。 开始的时候李简就说过一句“汤姑娘小心”,当时她还并未在意,只当是李兄提醒自己有人来袭,可现在自己要过去对那家伙出手,李兄依旧拦着自己,是因为这家伙十分厉害李兄担心自己吃亏吗? 不太可能,现在是要护着钱小子让他抓紧把下面的那个怪物毁了,就算他手段高明不好对付,但两个人分开来一个防一个攻总比李兄自己在那里撑着要好得多,可为什么李兄要阻止自己呢? 汤萍的聪明不再钱潮之下,今夜这里的事情她在心里也想过一些,言霜入五灵,五灵宗与九亘原结盟,联手对付穆阳宗与摩天崖,今夜这里除了这些数量众多的散修外还频频的出现一个两个手段高明的家伙,那必然就是说有其他的势力也参与进来了,而且说不定就是这些人操纵着才有了今夜的局面,自己都能认出来一个九亘原安插进来的细作,既然九亘原的人都进来了,那么穆阳宗和摩天崖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来呢? 穆阳宗! 自己的师父在言霜来五灵宗的路上就出手斩杀了一个穆阳宗的结丹修士,据说那人在修行界里还很有些名声,名字是归长风,穆阳宗的人若是来了的话,会不会在杀言霜的同时,也会打自己的主意呢?毕竟自己是姑获仙子的弟子,穆阳宗的人找自己的师父报仇是不可能的,但是若在对付言霜的同时顺手也把自己杀死了,那也算为了归长风的死而向五灵宗作了报复,况且归长风也是该有弟子的,若穆阳宗来的人里面有归长风的弟子,那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了这里,汤萍猛然扭头向那正与李兄交手的家伙看了过去。 一张精心保养显得皮肤嫩白的年轻人的脸,相貌并无出奇之处,但却透出一股久居上位的桀骜与阴鸷来,似乎是刻意的不看汤萍,只把目光投向钱潮那里,但是不经意间瞥来的眼神中的那丝阴寒却让汤萍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抖! 一定是! 汤萍瞬间就判断这个家伙必然是直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是拿杀钱小子做幌子而已,自己若是过去与他争斗,那必然会遭了他的毒手。 可是,若不去的话,难道就要让李兄一人独力支撑吗? 或许是猜到了汤萍已经识破了自己,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攻击不够猛烈,归肃的身形忽然一动,居然远离了汤萍斜斜的向李简靠了过去,此时纷飞的灵剑被李简击得几个旋转之后便重新又向李简射了过去,不但如此,归肃此时是拿出了真本事出来,他一只手操纵者众多的灵剑,另一只手上变幻手诀之后便不停的有法术向钱潮那里射了过去。 这一手已经是十分的惊艳了,这归肃操纵的灵剑在数量上虽然没有钱潮的多,但是钱潮对五行法术可说是一窍不通,恐怕此时钱潮有闲能看几眼的话也会对这归肃的手段大加赞赏,只不过这些手段都是冲着他而去的。 这样一来,剑光中夹杂着火光,李简又要一直为钱潮遮挡,便显得吃力起来,若非如此的话,他大可以凭借着身法快速靠近归肃,然后与之近斗,那才是李简最擅长的打法,真如此的话,胜负如何还真未可知。 不能总这样看着! 汤萍心中少有这样纷乱的时候。 就算这家伙是来对付自己的,可是他就一定能杀得了自己吗? 寒气氤氲中,一枚长矛一般的冰锥破空飞出,直刺那家伙而去,逼得他拔高身形躲避,然后似是迁怒于汤萍的打扰一般,转头之后漫天的剑雨和火球便向汤萍而来。 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汤萍的身形急速盘转躲避,却发现那家伙只是虚晃一招,在将自己逼退之后却重新又向钱小子下手,而且攻势更加的密集! 这下汤萍就有些怀疑了,究竟这家伙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不管了,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 鸟鸣声传来,“铁头”和“铁尾”几乎是擦着那人的脚底掠了过去,然后他侧身又避开几枚擦身而过的冰锥。 好快的身法,汤萍暗道,一边想着一边又加速捏着手诀向那人施放出层层的冰晶。 汤萍的攻击起效果了,无论是她发出的各种寒冰的法术还是那两只速度奇快无比的刃翅莺都给那家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明显看得出来他对钱潮的攻击已经被迟滞了下来。不过若是在平时,不用这样寸步不离得死守着钱潮不让他受到打扰的话,恐怕李兄早已和这家伙战成一团了,那里用这样憋屈的一味抵挡呢。 正想着的时候,就见那家伙身形被“铁头”“铁尾”逼迫得一个闪身,汤萍并没有意识到这家伙其实是借此向自己靠了过来,她正在忙着手诀变换一阵又一阵的施放出法术去。 “汤姑娘!” 李简的喊声又传来了,还显得十分焦急! 汤萍这才注意到自己只顾出手居然大意了! 而归宿则是心中大喜,他已经从汤萍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慌乱! 一点寒星自归宿的手中而出疾疾射向汤萍,在临近汤萍后,在她还未反应之前,就爆了开来。 汤萍一下子便觉得自己周身骤然一紧,别说移动身形,就连动一动手指,眨一眨眼睛都做不到了! “哈……!”归肃只觉的胸中无比的痛快“终于抓住你了!” 汤萍虽不能动,但是眼前那小子脸上无比残忍而又快意的笑容更是让她确定,这小子必是穆阳宗来的,来找自己报那归长风被杀之仇!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 李简此时也慌了神,他注意到了,那点寒星自爆开之始,汤萍的上下左右似乎就被笼上了一层有些模糊的东西,而自那开始,汤萍的身子竟然一动不动了! 此时李简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了,以往与任何人动手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救汤萍的话,自己身后的钱潮很可能就会被这人趁机杀死,但若是不救她,先保钱潮,那汤姑娘必有性命危险! 李简早就明白,这家伙就是冲着汤姑娘来的,若是不救,汤姑娘是必死无疑! 还是救吧! “钱兄弟,你要快些!” 李简说了一声,身子就向那人冲了过去。 归肃看着被困住的汤萍冷笑了一下,正要出手时忽然眉头一皱,侧身就避过了一道凛冽的剑光,李简的身形之快让他大为吃惊,这才明白若不是有那个小子做幌子,这个小剑修若对付起来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不过他此时已经困住了汤萍,正在意得志满之际,此时有人阻碍他手刃仇人,自然心中愤恨,不过……这个小剑修也容易对付,想到这里归肃身形一动居然避让开了。 归肃此时根本就不惧这个小剑修,眼前有两个人的命都握在他的手中,一个是刚被困住的汤萍,另一个则是犹在不停的画来画去的那小子,接下来就看这个小剑修要保哪一个了! 想到这里,归肃还忍不住的冷笑,他向来喜欢这种耍弄人心的把戏,看着别人被逼的走投无路才让他心中快意! 纵身向侧方一闪,此时这个剑修已经再也无法替那小子遮挡了,归肃双手一张,手诀连连,对着扑过来的小剑修一笑,然后便有呼啸不断、寒光闪闪的灵剑向着钱潮就飞刺了过去! 李简心中大骂,知道自己被耍弄了,现在这家伙对钱潮出手,自己却偏偏不在那里,必须要救的,钱兄弟别说伤了,就算被打搅到都可能影响他毁掉下面那个怪物,不过临退之前,李简的剑向前一突就在汤萍身周围那团有些模糊的东西上面一刺,然后身形急速倒退,几乎与那些呼啸而去的灵剑同样快,同时“叮叮当当”的剑鸣便又响了起来! 终究是被算计了! 李简追过来不知道击飞了多少灵剑,但是他终究是从汤萍那里赶向钱潮那里,仓促异常,只想着救同伴并没有多考虑自己,而且这次那家伙是铁了心要杀钱潮,至于李简自然更是不能放过。所以动手之后忽然间漫天的剑雨如被一阵狂风裹挟,几乎同时在空中转向鱼群一般就向着李简而来,但却仍有几把灵剑如流星一般向正全神贯注中的钱潮激射而去。 归肃的唇边又是一抹冷笑,刚才是让这小剑修选这丫头还是那小子,现在是让这小剑修选自己还是那小子,现在就看这小剑修怎么选了! 他在穆阳宗里对付一些与自己有嫌隙的师兄弟时往往喜欢这样布局,将人逼得选无可选,走投无路才是让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李简选了! 他一身闷哼就从层层的剑光的包围中冲了如来,身形之快直如流星,不过胸口上却插着一把灵剑,这也是李简的无奈之举,他本已经来不及去救钱潮,但借助这灵剑刺来的势头能让他的速度更快一些,仅此而已! 李简中剑的那一幕让归肃眉头一皱! 同时被困住手脚都不能动弹的汤萍心中一颤,但是此时别说手脚不能动,就连面上的神情也做不出来! “叮当”几声在钱潮的身前响起,李简身形高速中骤停重新护在钱潮的身前,将背上一点温热洒在了钱潮的脸上。 察觉到的钱潮侧头看到了身前的李简,自然也看到了李简后背刺出来的那把闪着寒光的灵剑,接着钱潮抬眼,冰冷的目光从李简的肩膀处看了过去,死死得看向了归肃,待看清那人的相貌后便不作声的又转过头去。 钱潮当下真的是无暇他顾,面前印章上的符箓即将完成,绝对不容有失,李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舍命来救,他平静的控制心情,又将心神完全沉浸在眼前的就要完成的印章符箓上,不让自己惊骇,不让自己愤怒,不让自己平静的心池失衡,右手中食二指重新伸向印章,最后几笔了,他慎重而细心的又画了上去! (作者的话:成名之战这个章节作为五个主角故事线上第一个小高潮本来打算发二十多节就能结束,可惜的是有心无力,每天事情多,写了还要审还要校,所以一下子拖到了四十多节,我估计六十节前能结束,这样的高潮部分我个人感觉是应该每天多更一些的,这样看着才有意思,不过还是要照顾我的小生意,因此也只能说抱歉了,您养着看,多担待。)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七:成名之战(四十二) 眼前的一幕让归肃大为吃惊,居然为了救别人而舍自己的命! 同时更有些好奇,那小子究竟在那个红色的东西上画的是什么,怎么同伴重伤在自己的面前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只顾这还在那里不停的画呢? 他盯着那个小剑修已经苍白起来的脸庞,有些玩味的笑了,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啊,不,不是少见,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有意思,不过正是这样的人逗弄起来才更有意思。 嗯,还有,刚才那小子看自己的那一眼也很有意思,似乎是恨绝了自己,呵呵,既然如此那这三个小家伙就都杀了吧,免得留下后患! 就是在这个时候,彦煊的身影如同一只火凤一般的扑到了近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钱潮右手的中食二指在那印章的表面上画下了最后一笔! 火光中,煌煌长刀向归肃就横斩了过去! 归肃的眉头又皱起,这一刀威势太猛,他不敢直撄其锋,只得拔高身形来躲避,暗道怎么又来了一个,也好,不管来几个都打发了也就是了,不过这个嘛……倒是可惜了,如此的姿容放在穆阳宗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杀了确实有些让人不舍,若是能擒住带回去的话…… 心里还有这个心思的时候,归肃骇然间发现自己明明已经躲过去的那一刀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的身侧! 而且还是同一个方向斩过来的! “啊!” 归肃被惊得一身冷汗,骇然间又疾速的把身形向上拔高,那火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靴子底一闪而过,归肃重新稳住身形后还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灼烫,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秀美无双的女子如此厉害,那是什么法术,以前怎么没见识过呢! 彦煊一刀逼退了那家伙之后,身形就挡在了李简的前面。 “彦姑娘,我撑得住,快,去救汤姑娘!” 李简知道彦煊的心意,不过现在真正有危险的却是汤萍,所以他才强撑着说道。 彦煊回望了一下李简,见其脸色苍白,胸口衣袍已被鲜血染红,不过目光却仍是坚定,汤萍那丫头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应该是中了那家伙的手段,倒的确比李兄的危险,不过李兄这伤……算了,先救下阿萍再救李兄吧! 归肃依然对这个新闯过来的红衣女子不惧,笑话,刚才那个剑修就被自己戏耍得首鼠两端这才受了重伤,如今不过是个有些手段的女子罢了,他如今手中是捏着三个人的性命,一个被困住的汤萍,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剑修,还有一个……嗯!那小子在做什么! 此时的钱潮身形动了,去到了那血傀的头顶正上方,还有那个不知道变大了多少被画满了奇异符文的印章一直稳稳的跟随着他。 …… 终于完成了!钱潮暗道,一盏茶的时间居然如此的难熬,李兄为了护着自己居然受了重伤,汤萍也被那个家伙擒住了。 先解决了下面的那个家伙,然后再好好的算一算总账! 钱潮鼓荡起体内所余不多的灵气,那枚印章在他的驾驭之下,那红色画满了奇怪符文的一面对准了下面怪物凉亭大小的头颅,旋转几周之后,便稳稳的停住,钱潮手上的手诀突然一停,口中喝了一句: “去!” 那枚印章被钱潮喷满了丹砂、又画满了符文的那一面骤然之间红光大盛,将下面那犹在挣扎喘息中的怪物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钱潮用手指画出的那些繁复古怪的符文在其中却满是堂皇无比的金光。随着钱潮的号令,那枚书桌大小的印章“呼”的一声便笔直的砸了下去,“轰”的又一声响,直直的砸在那血傀凉亭大小的头颅正中,直砸得那血傀的头颅向后一仰几乎摔倒。 紧接着,那枚印章却突然不见了一般,其实是又恢复成普通印章的大小飞射回钱潮的手中。此时只有在上方才能看到,在那血傀头颅顶上,原本是几具死尸已经干焦枯黑的后背脊梁,被那印章砸落之后居然出现一个丹红赤正的篆印来。 伴随着那个篆印的出现,这血傀却突然间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再也无法忍受之下,这家伙张开了恐怖的大嘴发出了“嗷”得一声震天的吼叫来! 此时这血傀再也不惧身子在细沙中乱动会不会加速陷落进去,头颅正中似剧痛难忍,它两只粗大的手臂发疯一般的就向自己的头顶齐齐的抓去,用力之巨,还将头颅上的一具焦尸扒了下来! 这怪物的一声大吼也同时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争斗几乎是瞬间便停了下来,人们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那真中的恐怖怪物,吃惊得看着它的变化。 尤其是开始守护在那五张符箓旁边的五灵弟子,见此情景被吓得纷纷后撤,不知道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地上的人们,无论是散修还是五灵弟子,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阵中怪物的头顶上一股正红色的光芒透出,而这怪物似乎就是因为这红光的缘故变得痛苦无比,不停的“嗷嗷”大吼着,难听至极又震得人心头发颤,那怪物的双臂双臂在头顶不定的抓动,徒劳的要将头顶那抹红光驱散掉,可惜它做不到,随着它大手的抓挠,不时有一具焦尸从这怪物的头上被抓落下来,但那股红光却越来越盛!然后这怪物的身形忽然痉挛一般从那没直腰间的细沙中蹿了出来,众人见了吓得齐齐退后,以为这东西要从阵法冲逃出来,哪知这家伙刚从细沙中挣扎出来后整个庞大的身躯就痉挛一般的抖个不停,就连那声声的吼叫都变得颤抖不已。 喘息中的骆缨、文苑还有范衠等人向上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在那阵法的上方,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正悬在那里……是钱师弟,他正仰着头举着一个小壶凑在唇边,似乎是在饮着什么,这是……这就是他毁掉这怪物的手段吗? 许多年后,在场的五灵弟子都早已成为了筑基修士,甚至都有人成为结丹的长老,他们和别人谈论起钱潮的时候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下方一个痛苦无比、拼命嚎叫、挣扎却又逃不脱的恐怖怪物,上面就是那位钱师弟,似乎是庆祝一般在痛饮美酒,他们哪里知道钱潮是在饮灵酒恢复灵气,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恶斗,不过就算知道也被那些五灵弟子刻意的避开了,那位钱师弟的风范正该如此,斩杀怪物然后痛饮美酒,这才痛快! 嚎叫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那怪物头顶正中的红光也突然间消失不见,就在人们纳闷的时候,就见这身躯庞大,高逾四丈的怪物突然之间就垮了下来,庞大无比的身躯一下子就分崩离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从那它头颅上最先脱落下来,然后几乎同时整个身躯内所有的的焦尸都彼此分离,在一股浓浓的黑烟之中掉落在阵法中的细沙之上。 烈焰腾起,烧灼着那些本就焦黑的尸体,然后那股黑烟向上飘起,与此同时异事又发生了,就在这阵黑烟冲起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都听到了一阵或是哀嚎、或是哭泣、或是怒吼、或是喃喃自语的声音,好像无数的人用嘴巴贴着自己的耳朵叫嚷一阵才不得不离去一般,渐渐的那声音随着那黑烟远去飘散了,众人知道,那些先前被吞噬的散修的魂魄终于得以解脱了! 在这其中不得不提及一个人,正是那位从天而降来杀言霜的赵兄,当然,现在赵兄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身躯之内现在是有两个魂魄的,其中一个是他以秘术置于自己体内的,他落下之后手段之高超令在场所有人咋舌不已,转瞬之间斩杀了数位散修,出手之威猛无人能挡,将言霜逼得险象迭生。不过这位赵兄也被那阵法中的情形吸引住了,说实话,他是下面激斗中的无数人中第一个看到那血傀头顶上发出丹红赤正光芒的印章之人,而且看到之后,这位赵兄竟然一下子被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赵兄现在的情形与那血傀没有被毁掉之前很是相似,都是一个身躯之内有着过多的魂魄,钱潮对付血傀的手段若是用来对付他的话,那枚印章如果悬在了他的头上,别说抵抗,只要那阵红光将他笼罩住,他便再也难以逃脱出去,而且只要那印章落下,不但那个声音苍老的魂魄会被从身躯之内打得逃散出来,就连赵兄自己的魂魄也会如此,因此在见到那血傀崩溃的那一幕时,赵兄几乎被吓得全身冷汗,手脚冰凉,不是一个人怕,荒诞些说来,是一个肉身中的两个魂魄都怕得要死,只不过……或者说可惜,钱潮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的话,这位赵兄必然是走不脱的! 焦黑的尸体落在滚烫的细沙之上,火焰之中肉眼可见的向下沉落下去。 成了,钱潮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了毁掉这家伙,可真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他的手上几个动作便撤去了地面上的阵法,同时五道黄光一闪,原本在地面上的那五张符箓在黄光之中便不见了,终究是符箓布置出来的阵法,阵法一撤,符箓便消散了。 现在,该好好算一算账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八:成名之战(四十三) 钱潮将那阵法一撤,所有的人也都注意到了,那组成阵法的符箓消失了,阵法中的黄光也一下子就暗淡了,不过没有了阵法的阻滞,阵中原存的灼热之力一下子就四散而开,竟比先前更是显得灼烫无比,让附近的人纷纷躲避。 成了! 骆缨与文苑的震撼自不必细说,她们呆呆的看着原来的阵法之处,那里依然有一股暗黄之色,但再也不见那恐怖无比的怪物。 钱师弟……做到了! 骆缨与文苑呆呆的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知作何想,但有四个字同时在这两位师姐的心中冒起……我不如他! 成了! 范衠心中大喜! 终于成了,终于解决了一个强敌!为了守那阵法还有不少的五灵弟子要守住那些符箓而不能参战,现如今那怪物被毁,正是五灵弟子振作之时,就算眼前强敌犹在,但现在终于可以一改颓势了,放手一搏的话,仍可以将这些散修还有这些手段高明的外来者击败。 想到这里,范衠兴奋的大声呼喝、发号施令,果然又有不少的五灵弟子从阵法那里急急的就赶了过来。 …… 归肃自然也看到了下面阵法之中发生的那一幕,现在他心中有了几分的悔意。 怎么让这小子得手了,怎么让这小子将下面的血傀毁掉了?该死!难怪那小剑修要舍身为他遮挡,原来这小子的手段如此高明,真是小看了他,早知如此就该在困住汤萍的时候顺手将他杀了的,如今的形势不仅是自己多出了一个厉害的对手来,估计下面赵兄那里也会有些变化发生的。 不过也无妨,现在他们四人一个重伤一个被困,有这两个人做饵,不怕对付不了,索性这个漂亮的小丫头也不要了,都一并杀了! 说起来下面阵法中发生突变的时候,别说归肃被下面发生的事情吸引,就连李简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彦煊也瞟了两眼,知道钱兄弟将那怪物毁掉了。尤其是李简,见到那阵中的情景,心中一松,感觉自己舍命护着钱兄弟总算是值了,看来钱兄弟的手段还是靠得住的,心中这么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口中一团血舞喷出,身子摇摇晃晃的便不稳起来! 钱潮一把扶住了李简,然后对彦煊说道: “彦姐,你医治李兄,我救汤萍!” 然后他冰冷的目光又看向了正蠢蠢欲动的归肃。 …… 地面上早乱起来了! 众多原本守住阵法符箓的五灵弟子们加入了战团之中,虽然一时还不能彻底的将这些散修们击败,但是在气势上却一下就压倒了那些散修,因此在范衠的调遣之下也已能稳稳的站住阵脚。 不过令人担忧的事情仍是有的。 正是那个一躯双魂的赵兄! 现在对付他的人中有言霜,方央方寒姐妹,骆缨,文苑,崔隐,范衠,还有赶过来的顾渊,骆宾以及马琥等人,但即便如此,这些人也只能是堪堪得与之斗个平手,不让言霜伤在他手中而已,其间还是险象环生,毕竟这些人不是带伤就是疲累不堪,到此时已经折腾了近一夜了。 但也有让范衠放心的地方,那就是不少的散修似乎是见那阵中的怪物都被五灵弟子除掉了,一下子便将他们最后的希望打破了,自觉是大势已去,众多的散修不免垂头丧气起来,都认为这一次损兵折将算是白来一趟了,于是有些散修便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甚至有些饮用了“虎醮汤”的散修也作此想,至于原因也简单,这“虎醮汤”的药力毕竟不会长久,而且待这药力一失,那反噬袭来之时,身处此地自然是必死无疑,倒不如趁着现在药力不失的时候抓紧逃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待这药力反噬过去才是正经。 因此,大队五灵弟子的压力反而是越来越小的,只要等解决了这些散修,腾出手来,必然是能够将眼前这个厉害无比的家伙一举成擒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陆平川,今夜算是五人的成名之战,自然陆平川也要在这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成名就着落在这位厉害无比的赵兄身上了。 当时陆平川正惊叹于钱兄弟的手段,眼见着那三层楼高的怪物就眨眼间就被毁了,而且还是连渣子都没剩下,不是烧了就是沉到地下去了。 他正咋舌不已的时候,言霜那里早已经开始了激斗,忽然间“啪”得一声一个人就摔在陆平川的身边。 扭头看时却是……他也分不出究竟是方央还是方寒,反正是方师姐就对了。此时这位方师姐被摔得四仰八叉的躺在陆平川的面前,本来就说不出有多狼狈,再见陆平川还向她看过来时更绝尴尬无比,忍不住心中邪火直冒,开口就骂道: “只管看着吗?快去帮忙!” 陆平川这才醒悟,还不忘回望一眼,到底是牵挂李简的伤势,回头看时正看见彦煊扶着李简飞到一处僻静处要为其医治,而钱兄弟那里正剑光闪闪的与那个伤了李兄弟的小子对上了,汤妹子就在一边策应着,想来无事。 也好! 陆平川到现在自然也有一股邪火憋闷在胸间发泄不出,反正都是将这些外来的坏小子都杀干净了,在哪里杀都是一样,既然是方师姐有求自己,那必然是要去帮忙的,想到这里陆平川大喝一声就向着人群聚集的地方扑了过去! …… 归肃见那漂亮无比的丫头带着那个重伤的小剑修要走的时候,就知道对面要动手了,那接下来要与自己放对的就是刚才毁了血傀的那个小子,此时他依旧没什么惧怕,只要汤萍还在他手里握着,这个小子也就不足为虑。 想到这里归肃的身形便向一动不动的汤萍靠了过去,眼睛却紧盯着钱潮,他故技重施,这是要用汤萍来逼这小子出手,逼他露出破绽或是慌乱起来,只要这小子被自己逼迫得露出了破绽,归肃自认就能抓住,然后再动手除了他。 不过钱潮的身形却稳稳的一动不动,只是平静的看过来,没有一丝要动手的意思,这就让归肃有些不解了,刚才看汤萍和那小剑修守在这小子身边的样子,这几人必然都是关系至深的伙伴才对,怎么这小子对自己要向汤萍出手反而无动于衷呢? 这还要感谢李简! 早在李简中剑之前,曾在一动不动的汤萍身前刺了一剑,那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将汤萍困住的东西却被李简的剑气打开了一个缺口,虽然汤萍当时仍然是无法从中挣脱出来,但却在李简的剑刺过之后就察觉到了一丝的轻松,然后汤萍便开始竭尽全力的挣脱着,一直到现在! 就在归肃向她靠过来的时候,汤萍几乎可以从归肃的法术中脱身而出,但见那小子一直盯着钱小子,便知道他要拿自己来逼迫钱潮,不过……汤萍马上就意识到……这倒也是个偷袭这小子的好机会,因此汤萍隐忍不发,又几乎是暗不可察的向钱潮使了个眼色,而钱潮自然心领神会,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此时的归肃心中还在暗笑,以为这小子在强撑,暗道看你能硬到何时?然后小心的盯着钱潮,探手却向汤萍的咽喉处抓过去,本来他这一抓是没有看向汤萍的,只盯着钱潮,提防着钱潮会有什么动作,不过一抓之下却抓空了,这才有些意外的扭脸看了过去。 此时的汤萍已经恨极了眼前这个小子,她哪里还有半点被困住的样子,湖蓝色的衣裙无风自动,冷着一双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盯着归肃,长发之下的双耳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一对白色狐耳,其实早在汤萍被困住的时候便是如此了,她是要借用小白的力量帮自己脱困,只不过是归肃并未发觉而已,现今他都凑到了汤萍的身前来,汤萍岂能放过他,怒叱之下手臂同时猛然一挥,黄光之中一条巨臂当胸就向归肃狠狠得抓了过去! “嗤啦”一声,血光飙起! 这归肃也是机敏,见势不对马上既拼命的躲闪,但仍是慢了一些,胸前衣袍尽被那巨掌之上锋利的爪子抓破,在胸前还留下了几道血肉翻卷的伤口来。 “呜”归肃一声闷哼。 不过还未等归肃继续躲避,也未等汤萍继续攻击,钱潮就如同掘开了大河的堤坝一般放出了洪流相似、数不尽的灵剑出来,寒光闪耀、剑鸣铮铮中都向着归肃的身形冲了过去! “我来杀他!” 钱潮身形前冲,掠过汤萍时说了一句。 这是汤萍第一次在钱潮的眼中看见如此强烈的杀意! 第四卷:试羽 二百八十九:成名之战(四十四) “嚓”得一声,陆平川的胸前就被一道寒光狠狠劈中,甲胄也受了些损伤,这一击力道极大,将他翻滚着击飞了出去,“啪”的一下就落在地上,还是脸先着地,在地上摩擦着滑出了好一段才停下来。 “该死的东西!”陆平川从地上跳起来,两只大手在脸上摸了摸,这一路的摩擦他只觉得脸上火烫“奶奶的,这小子好厉害!” 不止他,方央方寒姐妹也是多次被击飞,在场这么多人能正面与这赵兄抗衡的也只有这三位体修,其中陆平川的修为比起方央方寒要差了许多,加上他一味的只顾要冲过去打,因此更是频频的挨打。 换作别的时候倒也无妨,可现在不一样,那个赵兄见毁了血傀的那个小子没有过来对付自己,而是要与归肃斗上一斗时才松了口气,毕竟还算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再向言霜下手的时候便处处都是能要人命的狠手,有时候对这些五灵弟子的攻击也不管不顾了,只求能将那个白发女子杀死,然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因此在这位赵兄的拼命之下,骆缨受伤,文苑受伤,马琥为了保护言霜再次受伤,伤得还颇重,其余范衠,崔隐等人也多少都见了血,情势倒比刚才更加的危急了。 “嘭”得又一声,陆平川眼见着那个小子又将两位方师姐同时击飞了,就算是体修,总是挨这样的重击也是不好的,更何况还是陆平川心心念念的两位方师姐,见到此景,陆平川本来就憋闷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彻底的爆发了! 打不过! 这一点陆平川承认。 不过就算打不过,老子也有能宰了你的办法! 他一把就伸进了储物袋中,从里面抓出了一个小瓶子来。 血魂酒! …… 胸前受伤,剧痛之中的归肃还未从惊骇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身形就要被一片如洪流般的剑光淹没了! 胸口的伤虽然重,但已经来不及恨汤萍那丫头了,眼前所见才令归肃惊骇! 能同时操纵数量众多的灵剑算得上是归肃得意的手段,这也是他在穆阳宗众多炼气弟子中成为佼佼者的本钱。 但是万没想到眼前那个修为低微的小子居然也能做到,不但能做到,而且一眼看去他就发觉这小子能操作的灵剑超过自己,这怎能不让他吃惊呢! 不过也正因如此,钱潮的手段也激发起了他的争胜之心,当然此时他若不抵抗的话,马上就会被那席卷而来的灵剑洪流斩得七零八落! 就在钱潮的众多灵剑要冲过来之际,归肃也出手了。 同样也有数不清的灵剑如同一群林中宿鸟惊起一般迎着归肃面前即将临身的点点寒光而去! 密密麻麻如同倾盆暴雨一般的剑鸣便从空中泼洒了下来。 下面争斗中的众人,离得远的正红了眼的与对手厮杀,并未理会,但那些离得近的便被空中嘈杂的剑鸣吸引了过去,人们甩头看过去时禁不住又被惊得呆了一呆,尤其是那些五灵弟子,就见那位刚才毁了阵中怪物的小师弟正在与一个不知名的家伙动手,两个人中间十几丈的间隔中似有两条寒光闪闪的怪龙正在搏命撕咬,细看之下才骇然发现,哪里是什么怪龙,分明是两个人正操纵着不知道多少把的灵剑互相对攻在一起! 密集的灵剑交击的声音正不断的从那里传了出来,不时有一闪而逝的星火迸出。 钱潮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对面那人的身上,他脸上神情平静,但眼神中浓冽的杀意却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他的两只手齐出,十根手指急速的动个不停,每根手指来回动作之间都能看到一层虚影,如同精通算术的老账房在飞快的拨弄一个大算盘上的算珠,又如同精通音律的乐师在一张看不见的古琴上双手虚影连连得弹奏出一首旌旗猎猎,马蹄如雨,鼓如雷鸣,令人血脉贲张的曲子来! 他的每跟手指的每一次动作便是一个控制灵剑的手诀完成,随即有一把灵剑马上就在呼啸的飞行中游鱼一般改变方向、寻到空当,狠狠向着对面那人刺了过去!如此众多的灵剑,如此密集的剑光,钱潮如同将自己的心神彻底的分成了无数,驾驭着这密集的剑雨中的每一把,彼此之间互不干预,却又同心齐力,一把剑撞开缺口,另一把紧随其上,前后衔接的异常紧密。在灵剑交击得最紧密,剑鸣声最激烈的地方,就如同两军对垒之处,无数勇士手握长剑,厮杀不停。 随着钱潮手诀变幻的速度加快,在加之他的灵剑原本就比归肃的要多出不少,渐渐得就能看出来,钱潮的灵剑正逐渐的将归肃包围起来,若是真的让钱潮占据了上风,到时候他的灵剑会从归肃的上下左右齐齐的攻来,届时只怕归肃会被这众多的灵剑穿成一个刺猬! 汤萍看了一阵,便知道钱潮必胜无疑,再看钱潮的眼神便知道他不会轻饶过那个小子。她又扭头向彦煊与李简那里看了看,此时彦煊已经为李简将插在胸前的灵剑取出,正将一些药物涂抹在李简的胸膛上为他止血,彦姐的医术自然高明,汤萍又见她虽然一脸的不忍但却并未十分的忙乱,想来李兄的伤势并无性命之虞。 然后汤萍就看到了下面仍旧激烈争斗的五灵弟子和那些尚未走脱的散修,人数还不少,又或者是五灵弟子恨这些散修死缠着不放,一定要将他们全都留下吧。 看到这里,汤萍自觉在钱潮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去下面,刚才李兄重伤之时,她的心中也窝住了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倒不如去下面厮杀一阵,也算是为宗门出力了! 想到这里,汤萍回头便对钱潮说了一句:“钱小子,我去下面帮忙,一定留住他!” 然后身形就疾速的冲了下去! …… 陆平川拔出瓶塞,顿时一股浓冽的酒意就飘了出来。 “嗯,好酒!” 陆平川抽了抽鼻子赞道,然后一扬头就“咕咚咕咚”得喝了起来。 依着康釜前辈的嘱咐,所有装“血魂酒”的酒壶都必须是普通的酒壶,不像汤萍给同伴修行用的灵酒一般,看着不大,但那小壶就如同储物袋一样能装上十几坛的酒。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血魂酒”可不比一般的灵酒,每次饮用都必须是定量的,不可多饮,不然就算身体再是强健也无法承受那酒力的。 因此,陆平川那一小瓶就也就那么几口,很快就让他倒进了肚子里。 在嘴边用了抖了抖那小酒瓶,将里面最后几滴也甩尽口中后,陆平川才扔下那个小瓶子。 这个时候陆平川只觉得自己呼吸之间喷吐的满是热气,连口鼻都开始灼烫起来,随即灼烫起来的便是周身上下,似乎全身无数的汗毛孔都放开了,“呼哧呼哧”的向外喷着热力一般,陆平川只觉得一股火自体内升腾蔓延开来,同时还觉得一股从未领受过的强悍力量随着那热力上涌在体内膨胀开来,这算是他第二次饮用“血魂酒”,第一次是他的师父康釜前辈为他调制的,当时顾忌着不能让这小子被酒力伤了,因此算是极小心的配制的淡酒,但刚才所饮的便是地道的“血魂酒”了,土灵兽之血是从康釜那里讨来的,所用的烈性灵酒也是汤萍精心酿制的,两者调和相融之后,正宗的血魂酒无疑! 陆平川此时只觉得自己周身火烫,就如同跳进了钱兄弟那个阵法中一般,他能看到自己手臂上泛起了一层赭红之色,但是看不到的却是他满头满脸都是如此,就连甲胄之内的胸膛、后背也是如此,唯独他的一对眼睛,眼白眼仁都不见了,只能看见眼中射出来的厚重的黄光。热力难当之下,陆平川索性几把就将上身的甲胄扯了下来,露出雄健的胸膛,现在他最想的就是有一大木桶冰凉的水,水面上还漂着一层浮冰,然后纵身跳进去才叫痛快,或者……他一双眼睛里厚重的黄光死死的盯住了正在众多五灵弟子围攻之中进退自如的那个小子,就是他刚才将两位方师姐打飞出去的,要是能将这小子死死的打上一顿,那更是痛快无比! 上! 揍他! 陆平川略一后蹲,然后暴然间双腿发力,“轰”得一下子就在地上蹬出两个土坑来,土石飞扬中,他的身形如同一道赭红色的虚影冲向了那位赵兄。 赵兄此时虽然占尽上风,但内心却无比的焦急,纵然眼前这些五灵弟子不敌自己,但每每在可以一剑就将言霜杀死的时候,总有五灵弟子不要命的将他拦下或是将言霜救走,这让他心内如焚,他不在意别的,若是没看见那小子毁掉血傀的情景他倒是愿意与这些五灵弟子好好的戏耍一番,将他们一个个都折磨的精疲力竭之后再一剑斩了那个白发女子,可是谁知道归肃能不能敌的住那小子呢,万一那小子过来也用那个发出红光的印章也给自己来一次,那真是妥妥的一尸两命了! 到这里自然要说一下那位半路杀出来解救言霜的洛公子了。 洛公子杀到之后的确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将这位赵兄逼得手忙脚乱,而且说起来这位洛公子论起修为与手段,在场众人之中他也只在范衠之下,但相差不多。此人若能与在场的五灵弟子联手倒也是一大臂助,但是洛公子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让言霜念着旧日之情能跟自己一起回摩天崖,若达成此愿,洛公子认为,那必然是要他一番血战独力将言霜从危局之中拯救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言霜看到自己不惧危难,舍身来援,从而证明自己的心中是有她的,最终才能打动言霜。 因此动手之后洛公子一味的强攻,自己一人屡屡奋身向前,单独挡住这位赵兄。 他本以为自己截住的会是那个归肃,对归肃他还是有几分的信心的。但冲下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家伙,不过既然这家伙要对言霜下手,而且这家伙的手段也是高明无比,将众五灵弟子逼得不敢正面直对,那就索性将他伤了或是杀了,这才显出自己的几分英雄气概来! 只不过这位洛公子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几次惊险的交手之后,几次命悬一线的闪躲之后,甚至言霜还面色古怪的为他解了几次围,他开始积攒的勇气便泄掉了。洛公子哪里知道自己面前的对手非是寻常之人呢?虽然修为与他相似,但是手段之高明远超过他,那可是一个苍老而又久经厮杀的魂魄在操控着赵兄的躯体与众人相斗,仅经验一道,便不知道要强出在场中人多少,手段之老辣,更是在场众多五灵弟子远不能及。 因此斗了一阵洛公子便自觉不敌,但为颜面计,他也只能强撑着不退。而赵兄只当这家伙只是一个来阻挡自己的五灵弟子,下手哪里会留情呢,抓住一个机会几乎将他的一条手臂斩断,然后又是几剑重伤了他,让他不得不退出战局。 其实自从这洛公子一露面,言霜就叹了口气,今夜如此的纷乱,各方势力都插手其中了,她早就猜测摩天崖里的那个人很大可能也会来这里,开始她还在猜那个人来了究竟是后来杀自己呢,还是来做什么,等洛公子出手与那个厉害的家伙交手之后,言霜心中更是叹了口气。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此生就留在五灵宗了,若那人来杀自己倒还好,交手之后不管如何,都算是与自己的过往一剑斩断,从此与他相忘,互不相欠。 可如今那个傻子居然是来救自己的,这让她心中不免沉甸甸得又犯了难。 之后果然,洛公子不敌那家伙,血光迸现的向后跌飞出去,言霜才奋不顾身的飞身相救,在骆缨与文苑异样的目光中说了一句: “这是我……昔日的故人。” 这洛公子的身份特殊,甫一出现便让在场争斗中的五灵弟子怪异无比,万没料到居然还有外来之人是来帮五灵弟子的,尤其是骆缨等平日里总与言霜在一起的几个女子,见了那洛公子都向言霜看了过来。言霜明白,最后总是要向几个伙伴说明白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后便将其交给了与洛公子同来的几个人手中,由他们去救治去了。 说过了洛公子,接下来自然要继续说陆平川了,毕竟今夜对付这位赵兄是陆平川被五灵弟子们所铭记的第一战,也是后来每每提起都令康釜前辈得意洋洋的一次,哼!你们那么多人的高徒爱徒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有我那修为低微、手段低劣且粗鲁不堪的小徒弟去了才将那人打得如同破口袋一样,每当在人前炫耀时,康釜前辈的老脸总是能笑出一朵花来,让一众结丹修士白眼相对! 陆平川冲过来的时候,赵兄就意识到了,待他回身看时也看见了一个赭红色的身影如同疾风一样就向自己扑来。 赵兄原先并未在意,只是对那小子全身上下的赭红色有些好奇,但先前已经多次将这小子一击而飞,便依旧同样炮制,手诀一变,灵剑就呼啸着一道寒光斩出,依旧还是斩向陆平川的胸膛。 “叮”得一声,那灵剑依旧斩在了陆平川的胸膛和护住头脸的手臂上。 不过这一次陆平川可没有再次飞出去,他的确再次感到了一股力量撞了过来还有剧烈的锐痛,但是这股力道却明显得小了许多,远不能将他击飞出去。 陆平川浑似未觉,不过这位赵兄心中却是一凛,自己的灵剑是斩在这小子赤裸的胸膛上,那“叮”得一声是从何而来呢! 不过来不及细想了,那小子沙包大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成名之战(四十五) 汤萍并没有到言霜那里去斗那个赵兄,她在空中就看到了陆大哥身上的变化,猜到了他必然是饮用了“血魂酒”,从她的师父和汤伯年那里她都听说过“血魂酒”的厉害之处,因此对那里便不再担心,反倒是李兄胸口插着一把灵剑却飞身去救钱潮的那一幕一直在她眼前闪现,若不是自己不小心中了那小子的手段,李兄何至险些丧命呢!总是这样想,令她的心中就愈发的对李简感到愧疚和对这些散修无比的恼恨,因此看到地上那些仍与五灵弟子缠斗不休的散修们的时候,汤萍目光便愈发的冷冽起来。 因此在汤萍飞临那处战团的上方之时她便在心中命令道: “大黄,给我杀!” 一道金灿灿的黄光在一声欢快的叫声中从她腰间的灵兽袋中蹿了出来,在空中翻着跟头就向地面落下去。 那黄光还是越落越大,直到“轰”得一声砸在地面之上,密集的土石飞扬中,一只高逾两丈,全身灿然的金色毛发,面目狰狞,手脚粗大,爪牙锋利的巨猿一边用大拳头捶打着胸膛一边昂首大吼! 刚毁了一个怪物,又来了这么个东西!就连五灵弟子也不知这只巨猿是从何而来,双方一时都愣住了,随即就见那巨猿一把狠狠捞过去一下子就将两个散修死死的抓在了手中,在地面上死命的捶打,同时另一只大爪子闪电般一挥之下,又是几个凶悍的散修在惨叫声中衣袍碎裂,血肉横飞! 五灵弟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 这才看见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师妹轻飘飘的落在那巨猿的头顶上,就如同长在那巨猿身上一般的牢靠,双手之中寒气氤氲的不时有冰锥、冰晶射向那些散修。 两只怪鸟锋利刀剑一般的羽翼张开来,寒意森森、速度惊人的在散修之中来回的穿插,怪鸣声中惨叫纷起,带起一路的血光来。 地上不时的土浪翻滚,一道寒光贴着地面游走不停,在散修的腿脚间斩来斩去,惨叫声中断肢散落一地,不时土石迸射,从中探出一张狰狞丑陋的大嘴,满口匕首般的利齿一下就咬住一个散修的腿脚拖着就向地下而去。 还有两个白色的小东西跳来跳去,如两道白影一般,速度甚是迅疾,让人看不清楚模样,但是那两个小东西却不停的喷出一张张的大网来将那些散修缠裹的死死的,再也无法挣脱开,只要倒地,地上那道寒光就会一闪而过,倒地的散修就会在血光中一分为二! 汤萍得了师父姑获仙子的严令,结丹之前不许将小白轻易示人,否则的话她也想将小白也放出来大展手脚一番,不过就算不能将它放出来,小白此时也在为她出着力,若是有心之人细看之下就能发现,汤萍飘扬的乌发之中,她的一对耳朵正是一对白绒绒的狐耳,此时她施放法术便有小白的威能加在其中,令那些散修面对她密集的冰晶之时躲无可躲,直到被冰晶穿透的体无完肤为止! 好厉害的小师妹! 众多五灵弟子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小姑娘是谁,但无论如何,这位小师妹的出手,一下子就将这些散修彻底大乱了,让这些家伙再无斗志,如今正是将这些家伙斩尽的好时机! “杀!” 在汤萍的激励之下,五灵弟子们抖擞精神,虎群入狼群一般的杀了过去! …… 归肃此时双眼圆瞪,一脸的惊惧震撼和无法置信的神情! 除了胸口被汤萍抓出来的伤,现在他的身上又添了几道剑伤。 这还是他躲得快,不然的话那几剑都可以透胸而过,想到刚才那几剑的凶险,归肃的心中仍是心有余悸! 此时他几乎完全被钱潮压制了。 论到操纵灵剑,施放法术,归肃在穆阳宗内的炼气弟子之中稳稳的居于首位,许多结丹的前辈见了他的手段都是忍不住要赞几声的,可如今眼前这个小子居然胜过自己,这让归肃既震撼又不甘,还有几分的嫉妒。换一个场景,若是能坐下来相谈的话,他倒是很想问一问对面的小子,他是如何做到的,只不过,对面那小子看自己的眼神一直都是森寒的杀机,必是为刚才那个小剑修中剑之事恨绝了自己,看来要与自己不死不休了! 哼! 真当你能杀得了我吗! 笑话! 就让你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手段! 想到这里,归肃手诀一变,改为一只手操纵着众多的灵剑死死抵抗着钱潮的群剑,另一只手腾出来后飞快的捏出了几个手诀来,待发动时,便有灼人的火球“呼呼”得飞出,在空中盘旋不定,四散而开,却又从空中各个方向朝对面那该死的小子飞射过去。 要快些将这小子除掉,今日能不能杀了那汤萍或许已是其次了,只盼着赵兄能顺利的斩了言霜,也不枉自己来这五灵宗一次! 这一手在钱潮看来也算漂亮! 见到对面的家伙不但竭力的阻挡自己的灵剑,而且还能向自己使出法术,钱潮心里也赞了一声,他对此人想的没有汤萍那样多,对这家伙的来历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目睹李兄因为自己而受了重伤后,钱潮已经决意万不能放过此人,必须让这家伙受一番刀剑之苦他心中才能痛快,才能对得起李兄为自己中的那一剑! 现在见对方连绵不断的火球袭来,钱潮并不在意,就在那些火球即将临身之时,三面大盾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周围,“轰轰”之声顿起,火光爆闪中那些火球一个不差的都在三面厚重的大盾上爆开了。 钱潮与归肃不同的是,他面对敌手的攻击,一般是懒得用身法去躲避的,自然这也与他身法不佳有关,不但身法不是很好,他对五行法术可说是一窍不通,从来就没有修习过。 不过他倒有一个手段是归肃见识过但是却一窍不通的。 那就是…… 符箓! 岂能来而不往! 钱潮盯着对面那小子,忍受着火球爆裂之后留下的灼热的气息…… 非礼也! 归肃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火球居然是被那小子的盾牌挡下了,有那三面盾牌的遮挡,他几乎看不到那小子的身形,这……这小子在操纵灵器之上看来是远胜过了自己,正吃惊中,忽然就发觉自那黑色大盾之后如惊鸟一般飞出了许多黄灿灿的东西来。 是符箓! 归肃这才想起,这小子就是以符箓布阵困住的那血傀,这才暗怪自己怎么将这小子的这般手段都忘记了,他的符箓既然能困住那血傀,想来必是十分厉害的,偏生自己还对这符箓之术从未放在心上过。 就在看见那群飞而来的符箓时,归肃第一次萌生了一丝退意。 不如寻个机会就逃了吧,免得折戟五灵宗,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自己必要痛下一番苦功夫,不能筑基便再不出来,日后总有为自己的伯父报那血仇之时! 似乎是感觉到了归肃的退意,又似乎是要为自己的符箓斩开一条道路,钱潮隐在盾牌之后,冷着眼从两面盾牌之间看过去,手中的手诀几乎快如一团幻影一般。 与钱潮斗剑,归肃其实是吃亏的,只不过钱潮有意未让他发觉而已,那就是钱潮的剑都是自己精心炼制的,妥妥的全部都是六符灵剑,而且相当一部分还是纹铁灵剑,在材质上就压着寻常绿铜灵剑一头,在炼气弟子看来每一把都是难得的极品良剑。 反观归肃操纵的众多灵剑,自然依着他的身份,其中不少都是不错的灵剑,但是比起钱潮所用就差了一些成色,更不要说归肃的剑中还有不少的普通货色,对此钱潮早就发觉了,不过他一直隐忍,为的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击! 众多的符箓飘忽忽的接近了归肃,在他附近逡巡不已,令他无比的紧张。 猛然间“叮当”的声音爆响,这次却有些不同了,团团的寒光之中,不时星火迸现,灵剑哀鸣,被齐刷刷的斩为两半后无力的散落下去。 钱潮就是欺归肃的灵剑不佳,操纵着自己的灵剑突然开始大力的劈斩,一时之间归肃的灵剑中有近小半的灵剑被斩断之后就纷纷落了下去,顿时,归肃就如同被人打断了一条手臂一般,空门大开,同时也让他心中大骇,面色大变。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逡巡在归肃附近的符箓也同得了号令一般向他袭来。 这时的归肃根本无法抵抗,面前自己的灵剑折损,已经无力抵挡对面那小子众多的灵剑,万剑穿身而过的局面已成,而头顶上众多的符箓他更是无力阻挡,此时就算是要逃,也要足够快,逃得出才行! 显然他是做不到的,归肃回身之际,背后居然有灵剑呼啸而来,钱潮并不想要他的命,只在他身上割出几道血痕,就是为了让他乖乖的留下来承受自己的怒火! 然后在归肃惊绝骇绝的目光中,一张黄灿灿的符箓急急的向他的胸口贴了过来!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一:成名之战(四十六) 那位赵兄在这成群的将他围在当中的五灵弟子中间,一直表现得十分洒脱。 其实这样说也有些不太对,毕竟他现在的情形是非常的特殊,实际上真正的那位赵兄虽然也在,但就如同站在一边看热闹一般,什么都没有做过,而真正动手的则是被他从坛子里吸入体内的那个声音苍老的魂魄。怎么说呢……如果将赵兄的肉身看作是一驾马车的话,那这驾马车上现在有两个人,马车是属于赵兄的,但是他驾驭这马车的手段并不高明,便请了一个高手来帮自己驾驭马车,而他自己并没有下车,也在马车上坐着,在马车疾驰的过程中清闲的看着风景。 但这其中需要特别说明的就是,现在正在为赵兄驾驭马车的人,可不是心甘情愿自己来的,更不是赵兄花了大价钱恭恭敬敬的礼聘来的,而是被被了手脚又被刀子顶着不得不来的。 也就是说正在操纵着赵兄肉身与五灵弟子相斗的那个魂魄,在其还有自己的肉身的时候,不知何时不慎被赵家之人擒住,然后施以秘术将其魂魄从肉身中抽离出来,接着再以秘术炼制后便可以为赵家人所用,这便是赵家人炼魂术的一种,在遇到强敌之时便可以通过类似赵兄用鼻子吸那样的手段将那魂魄吸入自己的体内,然后帮自己对付强敌。 至于说这魂魄生前的修为,以这位赵兄而言,他身上的那可是一个筑基修士的魂魄,筑基修士的魂魄操纵炼气修士的肉身,虽然受肉身修为的限制,不可能发挥出他以前手段的十之一二,但是对付寻常的炼气阶段的对手自然是轻松异常,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骆缨、范衠等人对这赵兄一筹莫展,只能被动挨打的原因。 不过这也是有危险的,而且还算得上是凶险,毕竟这个手段是脱胎于夺舍,算是将夺舍之术反其道而用之,让一个比自己强大都多的魂魄来掌控自己的肉身对付强敌,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池的话,那魂魄反客为主,可就真的成了夺舍了。所以在施展这个手段之前,赵兄才会小心翼翼的将一面玉牌戴在身上,这玉牌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玉牌上有一个小小的阵法,其中就封禁着赵兄所吸入的那个魂魄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说,现在操纵赵兄的那个魂魄并非是完全的,但不影响他为赵兄出力,不过若想趁机夺舍却做不到,毕竟魂魄不全,而且若这个魂魄不堪被驱策之苦又或者是因为绝望而想在争斗时主动送死,这样就能与赵兄同归于尽了,赵兄也有办法通过那面玉牌马上就夺回自己的肉身从而脱离险境。 至于说到赵兄对这个魂魄颇为的恭敬,那不过是表面的手段而已,毕竟在强敌面前出力时还要依靠他,甚至赵家人还对自己擒住后要被炼魂的修士许下重诺从而使其在今后不作乱反抗,无非是将来为其寻一资质优良的肉身供其夺舍云云,至于赵家有没有兑现过诺言那就不得而知了。 赵家,还有被五灵宗剿灭的索家,都算是邪修世家,只不过是赵家是在穆阳宗的地界之内而已,虽然穆阳宗的大部分修士也不喜赵家人的行事,但是赵家人在帮着穆阳宗对付其他大宗门的明争暗斗之中出了不少的力,因此才能一直存在至今。 赵家表面上也是一个名声显赫的大世家,修行界里知道他们暗地里行事的人是并不多,赵家擅炼魂,索家擅炼丹,索家的炼丹便是先前汤萍五人在聚会闲聊之时彦煊所说起过的“肉丹术”和“玉丹术”(详见第三卷:懵懂炼气,七十五:邪术和禁术),这修行界还有其他手段残忍的邪术,后面会一一呈现出来。 继续说这位赵兄,在众多的五灵弟子之中,他如闲庭信步一般背负着双手,在五灵弟子的灵剑和法术之间来回的闪避,轻松的如同踱步一般,他对敌的手段也不多,只有一把灵剑被他操纵得呼啸着劈来斩去,那剑势的威猛霸道就连身为剑修的言霜和顾渊看见了都要自愧不如,不过赵兄不可能是什么剑修,操纵他肉身的那个魂魄生前也非是剑修,之所以能如此不过是这魂魄乃是筑基修士的魂魄而已,手段、经验和眼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因此才能只以灵剑就逼得两位剑修完全落于下风。而且赵兄用剑,也并非像一般的修士甚至是剑修那样,喜欢直刺,赵兄用剑多以劈斩为主,如同驭使一把大刀一般,往往一道匹练般耀目的剑光闪过,五灵弟子若是躲避不及就要中剑受伤,也幸亏将他围住的都是在场五灵弟子中的好手,不然说不定真有人已经丧在他的剑下了,纵是如此,被他伤的人已经不少了。 这其中还要再说一说马琥,在对付这赵兄的时候,马琥因为先前受过伤,说起来他是出不上什么力的,但他却第二次在言霜危急之时又舍身相救,拼得胸前被砍中一剑也将言霜护的周全,而且这一次还没有趁机占言霜的便宜,不是他不想,而是这一次的伤势比上一次要重得多,他是有心无力而已,受伤之后马琥便再无战力,然后就被人抢出去了。两次舍身相救,不可能不让言霜心头震颤触动,再看如同血人一般的马琥时,便不再觉得那人相貌如先前一般的猥琐了。也正因此才让一直看着言霜的洛公子醋海翻波,马琥被抢出去后就暂时与洛公子呆在一起,洛公子看向马琥的目光自然是如刀剑一般,而老于世故的马琥一眼就看明白了,心中还觉得好生快意! 马琥受伤后不久,陆平川饮下“血魂酒”后就杀到了,然后赵兄见了一剑劈了过去,灵剑在陆平川赭红色的胸膛上斩出了“叮”得一声! 在场众多五灵弟子,能与赵兄多次纠缠的,或者说能多次挨上这位赵兄一剑又不死,然后再返身继续与之纠缠的,便只有方央方寒两姐妹还有陆平川了,而之所以这三人能多次中剑却不伤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这三人身上都有一件由钱潮炼制的甲胄。方氏姐妹的甲胄是花了灵石托钱潮炼制的,陆平川身上的更不用说,钱潮前后为陆平川炼制的甲胄已有多件,而且只要有折损,钱潮必然会带回去精心为其修补。所以,只有这三人才能正面直对这个厉害的家伙。 赵兄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对这三人也是有一些头疼的。 但是现在,这个身材高大粗壮的少年是赤裸的胸膛上被自己砍中一剑,居然会“叮”得一声,如同砍在一块钢铁上一般,这才是让他心惊不已的。 先前赵兄在与归肃的谈话中就说到过五灵宗厚土祠的“血魂酒”,还对其赞不绝口,不过对他来说知道五灵宗有“血魂酒”这种好东西就算得上是不俗了,以他一个穆阳宗地界内世家之子的身份如何能够见过“血魂酒”呢,更不要说亲眼见到五灵宗体修饮下血魂酒之后的样子了。但是他现在脚下踩着的就是五灵宗的土地,面对的也正是一个五灵宗的体修,虽说修为低微了些,但是现在这小子一副刀枪不入、威猛无比的样子一下就让赵兄怀疑起来。 不得不怀疑呀,这小子冲过来时可是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被一剑斩在胸膛上,陆平川只觉得被一根皮鞭狠狠的抽了一记,疼得他脸上一抽,百忙中他还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虽然自己被那一剑斩了个正着,但是胸膛之上居然连层油皮都没有被割破,这才一下子就放下心来,看来“血魂酒”当真了得,如此看来要收拾这小子一定不难,此时他距那个厉害的家伙已经近了,一拳便挂着风声打了过去! 赵兄自然防着陆平川的拳头,见他动手便纵身后撤,他的身法也算奇绝,不然先前在众人不间断的攻击之中早就受伤了。 赵兄的身子急速倒飞,而陆平川的大拳头距他的鼻尖也不过半寸多一些而已,偏偏这一拳之力已经发了出去,拳势老下来之时也未打中。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的一个挥拳直击、一个飞身而退,近四五丈之后各自的势头才都缓了下来重新落回地面,陆平川的大拳头还是距赵兄的鼻尖不到一寸而已,足见这赵兄的身法之迅疾。 赵兄本来背负着双手,但在飞速后退之时他的右手已经从背后抬到了胸前,两脚刚一落地,右手便不断的捏出手诀来,顿时在赵兄与陆平川之间就如一朵铁花怒放绽开一般,寒光闪闪的花蕊、花瓣便将陆平川笼罩在内,密集的“叮叮”之声便响了起来。 陆平川恨得牙痒,密集的剑势向他斩了过来,每次落在身上都似狠狠得挨了一记皮鞭,虽然没有伤痕,但却疼痛异常更是让陆平川恼火不已,他双臂抱住自己的头脸,就算全身坚如金刚一般,唯独眼睛却是他的弱点必须保护好,剑光之中,陆平川一边忍耐着一边透过双臂之间盯着对手寻找着机会。 赵兄操纵着灵剑密不透风的斩向面前的粗壮少年,虽然看似那小子被逼得抱住头不能动弹,但是赵兄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密集狂暴的剑光如如铁花怒放一般,但是在那小子身上却连一丝的伤口都看不见,虽然那小子的肩膀不停的抖动似乎是疼痛无比,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赵兄注意到那小子的一只大眼正在两只胳膊之间紧盯着自己,似乎对自己的这番攻击很是恼怒,正提醒自己要小心这小子的反击时,他便看见对面那粗壮的少年人忽然将身形一侧,将一个大肩膀对着自己接着脚下一个蹬跺,身子就如一头猛牛一般顶着自己层层的剑光撞了过来。 真被撞上了必然是胸骨尽碎,赵兄忙向旁边一个疾闪,这粗壮少年便撞空了,但就在擦身而过之时,这粗壮少年的身形一个急停同时旋身扭腰,然后一条腿带起一声呼啸就向着他的头脸扫了过来。 这小子的一撞一扫衔接太过紧密,向后再退必然会被扫到,赵兄治好连忙将头向后一仰,一股强风就在他的面门扫过,刚躲避过这一脚直起身子时,眼前就是那粗壮少年怒目圆瞪的一张大脸! 这小子怎么这么快! 赵兄大惊!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肚腹之上忽然被一股大力冲撞,剧痛之中赵兄一张大嘴张得好大,五官痛苦扭曲的同时,被那直捣肚腹的一拳打得后背隆起,整个身子都顺着那力道的方向一下子就被顶了起来! 这个瞬间令在场的五灵弟子都不敢相信般的呆了一呆! 原本或是受伤的人,比如骆缨,文苑和马琥等人;或是疲累不堪的人,比如范衠,方央方寒等人,他们自问单独对付这个家伙是半点取胜的可能都没有,只能依靠着人多,而且就算人多也占不到便宜,还要互相照应着才勉强不出意外,面对这赵兄劈斩过来的灵剑也只能以守势为主,只有他威胁到言霜的性命之时众人才奋然出手,将她救下,而且每一次这样做都要冒着受伤甚至是丧命的危险,现在只能盼着那边与那些喝了什么古怪药汁的散修相斗的五灵弟子赶紧将那些人赶走,然后再过来援手。 但是,这个小师弟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他先前虽然也勇猛,但也是一次次的被这个家伙劈斩的飞出去,当时人们还担心不已,纵然这个小师弟是体修,但毕竟修为不高,那样的重击,换了他人早就重伤甚至是丧命了,不过后来人们才发现,这个小师弟身体之坚韧居然与方氏姐妹不相上下,而且还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一次次的被打飞出去,一次次的又冲回来继续纠缠那个家伙,直到这一次,居然一拳就将那家伙打飞了! 众人一下子就住了手,呆呆的盯着陆平川看过去,看他胸膛、后背还有头脸一股赭红之色,只有两只眼睛满是厚重的黄芒,这个样子当真吓人,这位小师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这是什么厉害的体修手段? 甚至,骆缨还在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几人毁掉那个装着古怪药汁的坛子时并没有毁得彻底,这个鲁莽冲动的陆小子见打不过这人,索性跑去坛子那里也学着那些散修一样,喝了几口那种古怪的药汁呢! 只有方央与方寒两姐妹对视一眼,各自眼中均是说不出的惊诧! 康师伯居然已经将血魂酒传给这小子了! 血魂酒这东西在厚土祠几乎是每个体修都会有的,不过可不是每个体修都能在炼气阶段就能够用血魂酒,比如陆平川的师兄席戡,他就是在炼气高阶的时候才第一次使用血魂酒,而更多的体修则是在筑基之后才能使用血魂酒,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每个人的灵根。 席戡的灵根不弱,因此可以在炼气阶段使用血魂酒,当然他的灵根也不是最好的,因此第一次用血魂酒的时候修为就已是炼气高阶了。而大多数体修在筑基之后才能用血魂酒,则是因为他们的灵根要相对更差一些。若灵根不佳的体修在炼气阶段饮用了血魂酒的话,身体是熬不住那酒力的,因此被禁止,其中就包括了在场的方央方寒姐妹二人,她们二人若用血魂酒,也要等到筑基之后了。唯独陆平川,虽然浑浊闷楞,但身具的土灵根却是上佳!本来土灵根的体修就比一般其他灵根的体修要强一些,而他偏偏还是上佳的资质,这个资质算得上是最好的体修资质,别说五灵宗,放眼修行界也是罕有的,也难怪康釜前辈在当初择徒的时候为了将陆平川抢到手连一张老脸都不要了。 因此也只有陆平川这样的刚刚炼气四层的小体修就能使用血魂酒来极大的强化自己的战力。 方央方寒自认出了陆平川是饮用了血魂酒之后,一来是吃惊甚至是羡慕,她们二人先前只知道康师伯抢徒弟但并不知道这陆小子的灵根究竟有多好,但是现在已经能隐隐的猜出个大概;二来倒也是松了口气,就算这陆小子在酒力之下杀不了这个家伙也必定能将他打成重伤,看刚才的架势就知道了,陆小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轻松的就将那个厉害的家伙击飞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这小子让出一片场地,让他施展手脚也就是了。 因此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方氏姐妹便同言霜一起向后退去,同时还示意众人莫要上前干扰陆平川。 赵兄被一拳打得飞起的身形还未等他落下,陆平川已经跃起来双手合抱对准他对头脸就抡了下来。 赵兄知道若被砸中头颅定然是万朵桃花开的局面,生死一发之间,他张大了嘴巴,口中炽白的光芒透出,“滋啦”一声如同吐出一条白色大蛇一般一道粗大闪电便从口中喷出射到对面粗壮少年的胸膛上。 陆平川当时合抱的大拳头高举,整个胸膛空门大开,一下子就被那闪电冲了个正着,顿时整个身子麻痹不堪失去了继续抢攻下去的势头。 好险! 赵兄暗道,他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形此时越发的像一条虾子,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还伴随这一种要将全部脏器都吐出来的恶心,刚才的交手让他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粗壮无比的小子一定是喝过了那“血魂酒”,不然的话他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的厉害。 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兄……当然是那一直在看热闹的真正的赵兄,他这样想的时候其实是心生了一丝的退意,一来他是被归肃邀来帮忙的,那言霜的生死本来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二来他是世家之子,世家子中很少能有恒勇坚毅之人,顺风顺水时可以奋勇向前,但一经挫折后便想着要向后退缩。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不该跟着归肃来趟这浑水,原打算是借这次帮忙来增添几分与归肃之间的交情,毕竟归肃在赵家人看来也是穆阳宗一个极有潜力的晚辈,现在让自家的晚辈与他交好,将来自然会有好处的。 不过……赵兄瞄了一眼归肃的方向,那里正是一片剑光闪闪,几乎看不见归肃的身形,他现在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期盼,那就是盼着归肃落败,然后自己就能借着将归肃救走的由头脱离现在这尴尬的局面,现在他与对面这个粗壮的小子之间似乎谁也杀不了对方,谁也胜不过对方,这样耽搁下去,时间久了,这里毕竟是五灵宗,等人家更多的修士赶来,那便危险了。 不过看起来归肃并未落败,也对,以他的手段怎么会落败呢!若是等他杀了那个丫头再过来时,自己还没有杀掉言霜的话,这个脸酸心窄的归姓小子大概会责怪自己做事不力,说不定不但不念我赵家的好,反而以后还会故意冷落赵家,那可不是赵家人想要的。 也罢!那就一边与这小子周旋一边寻机会赶紧杀了那个言霜,免得白来一次! 赵兄的目光从归肃身上移开时,正是钱潮躲在自己的大盾之后放出一把符箓的时候,赵兄若继续看下去,看到后面若能及时过来援手的话,说不定归肃就会少吃一些苦! 不过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为接下来很快,他和归肃便都吃够了苦头!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二:成名之战(四十七) 钱潮的符箓并没能贴在归肃的身上。 就在最后,归肃撑起了一层蓝盈盈的护体灵光,阻住了那张符箓贴过来的势头,不过那张符箓被护体灵光阻止后立时就化作了一团烈焰将归肃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虽然没有直接烧在归肃的身上,有那层护体灵光相隔,但是“野火符”升腾而起的红亮烈焰与归肃相隔不过两尺,灼热的气息也让归肃难以忍耐,更让他难受的是,其实他现在已经算是输给了这个不知名的五灵小家伙了。 手段高明,心性高傲偏偏又气量狭小,这样的人若一直处于顺境之中还无所谓,不过是愈发的张扬罢了,可一旦遭遇挫折便容易偏激起来,尤其是在被一个不起眼或者明显不如他的人击败,那会让他难受到索性一拼到底的。 归肃现在就是这样。 一边忍受着烈焰的炙烤一边心中痛恨着对面那个小家伙,恨不得一剑在他身上刺出一个透明窟窿来。 但是恨归恨,他现在的局面却是无法摆脱的,眼前尽是被护体灵光遮挡开的火光,让他看向外面尤其是看向对面那个该死的小子的时候都是模模糊糊、光影摇动,而且护体灵光能抵御那张符箓引发的烈焰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除了身上那灼热难当的烧痛之感外,他体内灵气也因要维持这护体灵光而加剧消耗,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而钱潮则是半刻也不想让那小子再撑下去,一见对方使用了护体灵光,马上便使手诀停下了自己的符箓,同时又在另一个手诀的牵引之下,原本就将那小子几乎围住的层层灵剑便齐齐的发动了,如同波浪撞向礁石一般一波又一波的的向那被火球包裹住的家伙就刺了过去。 钱潮自然知道,护体灵光只不过是一种防御的手段,无论多么高明都是以自身灵气的加速消耗来换取自身在对方的攻击中不受伤害,而一旦灵气不继,这护体灵光也就再也无法维持下去,而且到那时,对方体内的灵气也差不多会被耗尽的,就算有手段也是无法施展了,因此,只要他的进攻密集、猛烈而又不停歇,他倒是很想看一看对面那小子敢不敢一直支撑下去! 层层的剑光向着那团烈焰而去,如同成群扑火的飞蛾一般,不同于飞蛾扑火,钱潮的灵剑一波刺过去、又在受阻之后马上便退,几乎同时便又有另一波寒光闪耀的灵剑刺了过去,如此反复。在密集如雨的剑光中,归肃的护体灵光被刺的不住的变形,笼盖在护体灵光之外的烈焰也不停的变幻着,就如风中的烛火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扑灭。火焰之中的归肃马上就明白了对面那小子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惊骇,若是任由那小子继续下去,不过片刻,恐怕自己就要灵气枯竭,到时候还谈何与之相斗,扳回这一局呢! “轰”得一声,笼盖在归肃身上的烈焰忽然被一阵由内而外的气浪一下子扑灭不见了,这时归肃拼了命发出来的,一来是将他身周围包裹住的这一层烈焰吹散,二来是为了避免自己被乱剑穿胸的下场,第三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万不能到最后落个灵气枯竭的局面。因此归肃拼命之下,受这气浪一冲,附近正刺过去的灵剑先是势头渐缓马上就开始歪歪斜斜最后竟然向后翻着跟头倒飞出去。 钱潮一声冷笑,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手中的捏好的手诀随即放开,就在火光消逝后归肃的身影从中向上冲起的时候,早就蓄势而待的一道寒光就从半路上截了过去。 看起来倒像是那道光要从归肃的上方掠过,而归肃自己却如争着抢着要将那道光拦下来一般! “噗”的一声,开始还不觉如何疼痛,归肃只觉得呼吸一下子被阻滞住了一般变得十分的艰涩,他的目光略向下一扫就看见了自己胸前正插着一个犹自颤巍巍的精美剑柄,接着便在一股透体的寒意中察觉到后背上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剧烈疼痛正透过他的身子蔓延到胸前来! 这是……一剑换一剑吗? 刚才我一剑刺伤了这小子的同伴,现在他还了我一剑,与那个剑修的伤几乎一般无二,这是为他的同伴报仇吗? 归肃抬起眼来,满是怨毒酷恨的目光看向了对面伤了自己的人,那小子面容依旧平静的与他对视,目光还是那么冰冷,看不出半丝的兴奋来。 逃? 这个念头在归肃头脑中闪了过去。 逃得掉吗? 若未受伤的话,逃出五灵宗或许不是难事,但是现在这样重的伤势,喘气之间都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血要喷出来,再想逃恐怕就难了,八成不是死在半路就是被他追上杀死,若是被活擒了那可就更丢人了,五灵宗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舍不得杀死自己,定然是先为自己疗伤然后押着自己去羞辱穆阳宗,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的好! 不过就算是死,也要在死的时候带着这个该死的小子一起死! 而钱潮所想显然与这归肃有些相似,刺中了他一剑,胸中的怒恨不过是消减了一丝而已,这小子不但趁火打劫,而且还把算盘打到自己同伴的身上,这可是钱潮不能容忍的,刚才刺他的那一剑,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 汤萍到底还是惦记着钱潮那里如何了。 眼下的这些散修,不论是有没有饮过那“虎醮汤”的,都因为她闯入后一阵蛮横的冲杀而死伤惨重,最重要的是原本就已经对此次行事觉得无望的散修也因汤萍的杀入而彻底绝望,现在唯一紧要的就是保命,不过众多的五灵弟子根本不愿让他们逃走,所以追逐、追杀的局面已成,汤萍自觉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又想起陆大哥和钱小子那里来,扭头便看了过去。 陆大哥那里还好,现在稳稳的占据着上风! 钱小子那里呢? 再扭头看时,汤萍面上神情骤然间变得大惊失色,脸色也白了几分! 然后汤萍整个身形便如同一道淡蓝色的光影一般疾疾的向着钱潮那里射了过去! 其实乍一看之下,钱潮依旧是稳稳的占据着上风的,数不清的灵剑盘旋着,如同一个大漩涡一般将归肃陷在正中,又如同鸟群争食一般不断的向中间频频不停的啄击着。 但是……正中间的归肃却很是不同,他周身如同笼罩了一层晶莹闪亮的水晶罩子一般,虽然灵剑呼啸撞击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虽然一张张的符箓贴上去“轰轰”作响腾起阵阵烈焰,但是归肃在其中却安然无恙,不但无恙,更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样密集的攻击会让他灵气加剧损耗,还在里面一直冷着眼盯着钱潮,似乎正在谋算着要将钱潮一举击杀。 钱潮对那水晶罩子一样的东西也很奇怪,那东西比起先前那小子用过的护体灵光不知道强了多少,他已经操纵者众多的灵剑不停的刺了一阵,本以为这东西也是那小子的一个法术,就算攻不破也能让那小子因为灵气耗损过巨而撤掉,那时便仍有击杀他的机会,不过现在他发现似乎自己密如暴雨的攻击并没有奏效,那小子在那水晶罩子中看不出半分的异常,若不是先前刺中了一剑让他面色苍白、胸口淌血外,还真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钱潮自然不知道那水晶罩子一般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汤萍一眼就认了出来。 由此汤萍还推断出这个小子的身份绝对不是那归长风的普通弟子那么简单! 不为别的,正是因为那水晶罩子一样功用的东西,汤萍身上不但有,还有好几件! 基本上只有那种至少是结丹修士的血亲后辈的人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汤伯年疼爱自己这个孙女,在汤萍经历过小莲花湖之厄后便又多给了汤萍几件保命用的东西,当然,汤伯年给的再多,都不如姑获仙子所赐的那一面“如凤牌”,之所以姑获仙子能赐给弟子一件至关重要的保命之物,那是因为今后汤萍只要到了筑基的修为,就能在姑获仙子历劫破关的时候有莫大的助力,所以姑获仙子才将那“如凤牌”赐给了汤萍。 说起来五灵宗的弟子能有这种恩遇的并不多,比如先前所说的那位不幸死在温良手中的荀师兄,九玄金长老的弟子,他身上便没有,否则也不至于惨死在灌溪口。再比如场中的马琥,第二次为言霜受伤的时候算得上凶险无比、几乎要了他的命,胸膛被斜斜得斩开,若是有这样的东西他毫不犹豫的就会使出来。其余之人中,文苑该有但没有,那是因为文冕因着文家旧事对文家的孩子少了许多的亲近,因此也就没给。骆缨和骆宾身上有,仅作保命之用,但骆宾却被那黄眼红瞳的家伙伤了,而且伤势还不轻,之所以当时没用那东西就是因为骆宾中了幻术,想用都用不成,而骆缨则打定了主意,若是言霜真的有性命之忧时也只能用那东西来保她的命了,不过一来是围住那位赵兄的五灵弟子人多,虽然不占上风但言霜也算因众人出力而一直无事,二来陆小子不知怎的一下子厉害无比,独力的将那家伙缠住也丝毫未露败绩,而且还占了上风,如此看来似乎也没必要再用了。 当然言霜身上也有的,而且她也曾用过这东西挡住过结丹修士的致命一击,先前她屡屡被那赵兄逼入险境甚至绝境而未使用那东西原因有三,第一是每当她有危险,不论是她结识不久的几个同伴还是不认识的五灵弟子总能在关键之时出手,拼得受伤也要将她救下,这让她心中颇有几分的感激;第二便是那个人厉害无比,若危急时她用那东西将自己稳妥的保护起来的话,那人肯定伤不了她,但其他的五灵弟子则不同,本就不是那人对手,若那人杀性大发对他们下手,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在那东西的保护下眼睁睁得看着他杀人吗?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那保命之物可不是能反复使用如同灵器、灵剑一般,只要用了,便会毁掉,若自己忍不住去帮那些五灵弟子的话,那东西必然毁掉,那人回身再找上她时,怎么办?那样一来依旧仍是先前的局面! 因此言霜得自她那元婴境界的祖父的保命之物也未使用。 而现在,汤萍见到那个小子居然也能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那他……汤萍的心怦怦得跳了跳……应该是姓归的吧! 所以他来这里对付言霜或许不是最紧要的,他最想做的就是……来杀我!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李兄要一再提醒自己,而那小子动手后又精心的算计自己! 自己的师父斩杀的那个归长风,必定是这小子的至亲长辈才对! 血仇! 血海深仇! 长辈的仇他无法报,但是拿我这个晚辈来报也是一样,毕竟现在那小子别说找自己的师父报仇,就连五灵宗也进不去,谈何报仇! 可惜,钱小子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只一味的强攻,就算累死他也别想伤了那东西分毫!别说钱小子,就算这里有一位结丹的前辈在场,一击之下或许会毁掉那个水晶罩子,但那东西也必能保住那小子一命,否则还怎么叫保命的东西呢! 而且……汤萍最害怕的是……所谓长辈赐的保命之物是分为两种的,一种就如同那水晶罩子,可以阻挡结丹修士一击,主要是作防御用,也算是最常见的;而另一种则颇具伤害,就算结丹修士若不认真对待也可能被伤害到,这才是汤萍最担心的,那个姓归的小子胸前插着一把剑,必然是被钱小子所伤,现在不得已要用这东西来保命,那接下来他若是带着另一种长辈赐给的保命之物,若是用在钱潮的身上…… 钱潮必死无疑! …… 就算是在那水晶罩子之中,归肃也注意到如流星一般冲过来的汤萍,他冷冷得一笑! 忽然间那水晶罩子便消失不见了! 那家伙要动手了! “小心!” 汤萍被吓得心胆俱裂! 钱潮先是看见了那人脸上的冷笑,是对着冲过来的汤萍的,又见到了汤萍脸上那惊骇欲绝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那人怎么忽然间就有了十足的取胜把握,也不明白汤萍为什么被吓成如此骇绝的模样,但是本能的,钱潮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危险袭来,原本围着他旋转不停的三面盾牌顿时“咚咚”的层层相叠都护在了他的身前。 一道粗大的光柱从归肃的手中射了出来,直直的射向钱潮,先是打在钱潮那三面叠在一起的大盾之上,三面坚固无比、曾为钱潮不知道抵挡过多少次致命危险的大盾,就如同三张薄薄的纸片一般瞬间就被击碎了,化作无数残片,崩散而开! 然后,那道粗大的光柱就打在了一个房子大小的幽蓝光球之上! …… 钱潮能逃过一劫,首先要谢汤萍及时赶到,汤萍冲过来后根本顾不上许多一把就将钱潮抱住了,就在抱住钱潮的那刻,她便将汤伯年所赐的一件护身保命之物在手中捏碎,那东西使用后形成的幽蓝光球因着她将钱潮紧紧保住的缘故,便将钱潮也笼罩其中! 然后,钱潮更要谢归肃的犹豫,就是因为归肃在使用自家长辈赐给的保命之物的时候,他看见了汤萍,那才是他最想杀的人,因此他才有了那么一息之间归肃犹豫不决,要不要将这东西用在汤萍身上,这样就算死了也是给自己的伯父报了仇的,就因为这么一犹豫,才让汤萍终于在他动手之前冲到了钱潮的身边! 光柱击打在光球上,一下子就将那光球打得旋转起来,而且颜色也由幽蓝变色亮蓝之色,但却依旧稳稳的悬在那里! 而钱潮在其中则是另一番感受,汤萍的小脸依然吓得煞白,双手依旧死死的抱着钱潮。到此时钱潮岂会不知汤萍是来救自己的,看她的神色如此,他自然是十分感动,不过此时软玉在怀,更是令他怦然心动,而且……还有说不出更是无法形容的受用! 原想说些什么,但他觉得此刻反倒是什么都不说才好。 光球之外,忽然间雷霆连环炸响,震动山川! 汤萍这才惊醒,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了手,但对外面的响动颇为吃惊,看向了钱潮。 “怎么回事?” 钱潮这才有些惋惜,然后说道: “他该是完了!” 钱潮躲过了一劫,但是归肃却没有! 就在归肃撤去那个水晶罩子一般的东西,要对钱潮下杀手的时候,就在他那道粗大的光柱对准了钱潮就射过去的时候,就在汤萍抱住了钱潮让那幽蓝的光球将两个人的身形都笼罩住的时候,钱潮已经施放手诀,完成了对归肃的最后一击! 汤萍冲过来之前,归肃一直受那水晶罩子的保护,而就在那时,钱潮众多的灵剑和符箓都悬在归肃身前左右,钱潮放出去的众多符箓,多为发出醒目黄光的“野火符”,但是其中有一张却是不同的,这张符箓虽然也因着符纸的颜色而显出柔和的黄光,但是那张符纸上却不停有几丝的电光缭绕,一闪而逝,这正是钱潮击杀安室杞时所用的“惊雷符”! 钱潮抓住了机会,在归肃撤去那古怪的水晶罩子,没有任何保护的时候,又汤萍抱住他将他护在那幽蓝光球之前,一个手诀而出,那张“惊雷符”便无声而迅疾的向归肃的身上贴了过去。 就在归肃正为自己必杀一击落空而大为懊恼但还未来得及思索对策的时候,那张“惊雷符”便从他身侧,丝毫未被察觉的,稳稳的贴了上去! 漫天的繁星似乎瞬间消失,四周的山川林木一片雪白,空中雷声滚滚,在雷霆未炸响之前,白炽耀目的闪电便击落下来,直直的击打在归肃的身上!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三:成名之战(四十八) 倒叙一点,就在那雷霆落下之前。 那位赵兄依旧不得不与陆平川继续纠缠,不过在打消了一走了之的念头之后,这位赵兄再与这粗壮的小子争斗时他便故意将身形总是向着言霜的方向靠过去,几次出其不意的一剑斩向言霜,不过那粗壮的小子纠缠得紧,每次他向言霜出手那小子总能找到机会猛扑过来,然后不但是那言霜总能避开他的剑,而且他还会被那粗壮的小子纠缠的手忙脚乱一阵子。 现在便是,陆平川一拳呼啸着直冲赵兄的面门,这一拳若打中了,赵兄的头颅定会像个瓦罐一般被陆平川打得粉碎,赵兄见了连忙拼命甩头,倒的确是躲过去了,但又没有完全躲过去,那沙包一般的大拳头在在赵兄的眉骨世上扫过,居然将赵兄的半边眉毛几乎全都刮落,赵兄顿觉右眼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有血水淌下来流进眼睛里。 这点小伤连轻伤都算不上,但却是赵兄在这些五灵弟子面前第一次流血,他心中的火气也被这混小子撩拨的腾的一下就不可压抑了! 要杀言霜,就要拿出些真本事,让这小子先吃些苦头才行! 赵兄怒目圆瞪,一边飞身向后退一边手诀不停的变换,当他再次落在地上之时,他的那把灵剑已经悬于他的头顶之上,剑身上颤动不已,突然间光华大放,一把剑忽然如孔雀开屏一般变幻成十几把灵剑,然后这些灵剑便各自在空中一个翻腾就向着扑过来的陆平川斩了过去。 十几把剑将陆平川围在当中,剑锋割裂虚空发出阵阵令人心颤的呼啸,道道寒光如同冷白耀目的匹练都向着陆平川狠狠的劈斩过去,陆平川一见知道又要吃一番苦头,两只大胳膊将自己的头颅一抱护住了眼睛,然后周身上下如密如急雨的皮鞭抽落一般,疼的他嘴角不停的抽搐。 每一剑斩在陆平川身上都是“叮”得一声,这“叮叮”之声响成一片,真如密雨浇在琉璃顶上一般。 不过正在当中躬着身子受苦的陆平川除了疼痛之外,他身上倒是依然未见半丝的伤口。 不行!赵兄也发觉了这一点,必须再加一把力,这样下去过一阵自己先挺不住了,那小子倒是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赵兄身形飘起,十几把灵剑他是一只手操纵着,另一只手上手诀几个变幻之后,五指间热气涌动,随着手诀的完成,空中一阵热浪翻耕、红光闪耀中一个个车轮大小的火球便从他那只手中不停的向着陆平川轰砸了过去。 这下所有的五灵弟子都看呆了! 就见剑光闪闪如滚浪一般围成一个圆,将那个厚土祠的小师弟困在当中动弹不得,空中不停的有赤红耀目的火球从天而降,连珠一般的“轰轰”的爆响,都砸在了那个小师弟的身上,剑光之中火光升腾,而那个小师弟自被那一圈的剑光围住后就抱着头,弓着身子,似乎是因为耐受不住那种痛苦,眼尖的人还发现那个小师弟的身子在颤颤的发着抖! 原本陆平川饮下“血魂酒”之后变得无比威猛,众五灵弟子见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都以为这个小师弟可以将那个厉害无比的家伙击败,就算无法击败至少也能将其牢牢的克制住,如此一来待人们将那些散修尽皆驱逐之后再对付他也是有胜算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那位小师弟还是有些不敌那个家伙,就算不会被那家伙伤了,但在那家伙的攻击之下无法动弹更无法还手,一味地挨打总是落了下风。 因此看过之后,许多人纷纷以目相视、然后彼此会意,在疲累和伤痛中慢慢的积蓄灵气准备突然动手打断那个家伙,总要让那个小师弟先脱了困再说其他。 说起来正是因为那火球不停的爆开来,因着那火光的映照,倒是谁也没发觉陆平川那赤裸着的上身,那肉皮之上怪异的赭红之色渐渐的正发生着变化! 陆平川心中的恼恨无以复加,怒气在他胸膛之中不停的鼓荡,每一剑斩在身上都是一道钻心的疼痛,再加上连连不断的火球的轰砸,就算那火球伤不了他但也要咬着牙才能继续忍受那灼痛的火烫,从陆家庄到五灵宗,就算再是厉害的家伙他也是面对面的与之一拳对一拳的打个痛快,哪里像现在这样被那小子困得死死的不能动弹,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折腾过,只能捱着却不能还手,越想心中便越发的气恼,越是气恼便越是恨不得将那小子出死力打一顿才痛快! 陆平川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随着他胸中的恼恨升腾,眼前他的双臂上那层赭红之色渐渐得开始变得血红起来! 赵兄越是出手越是心惊,这样的攻击往日里何曾使用过,好不夸张的说,现在人们见到的可以说是炼气修士的手段所能达到的极限了,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或是肉泥或是灰烬的下场了,唯独这个粗壮的小子在自己这样卖力的攻击之下只是因为疼痛才颤抖了几下而已! 好厉害的血魂酒! 不好,看来自己要杀这小子实在是太难了,不如……想到这里他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附近的一抹白色! 杀了她,然后不管归肃那小子有没有得手,赶紧离开,再耗下去就走不得了,想必归肃也该明白这一点! 就在众多五灵弟子要动手之前,就在赵兄要再次偷袭言霜之前,陆平川终于爆发了!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随着他身上那赭红之色渐渐的变为血红,那颜色每变化一分,他身上的疼痛便少了一分,全身的力量却又大了一分,同时胸中积攒的怒气就更高涨一分,终于到了陆平川忍无可忍的时候,在怒气与恨意的冲撞之下,他粗壮血红的双臂猛然齐齐的一挥发出了一声怒吼! “嚯!” 狂风裹挟着地面的土石杂草如浊浪一般向四面排开,那十几把正不停劈斩的灵剑一下子就被冲得四散而飞,正欲动手帮忙的五灵弟子见了齐齐的大惊失色,离得近的马上飞身远遁来躲避这滚滚浊狼的冲击,离的远些的则撑起护体灵光硬抗,狂风之后,陆平川身周围几十丈再无旁人!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更是让赵兄一下子慌了手脚,他当时身处陆平川的斜上方,正不停的发出火球向陆平川砸过去,骤然间就被一股爆发而来的狂风吹得向后翻滚而去,正惊诧间努力的稳住身形时,然后就见一连串的大火球居然向着自己而来,那竟是他发出去的火球被那股狂风吹得折返回来,这让他不得不狼狈的躲避! 此时的陆平川不但胸膛、手臂和头脸都是血红之色,整个身形都比先前高了近一头,肩膀愈发的宽阔,背肌隆起如层层小山,雄健宽阔的胸膛如一堵城墙,筋肉鼓胀的双臂如同铁柱一般,比之先前更具强大的威压之感,他抬起头满是厚重黄芒的眼睛盯紧了空中正翻腾躲避的赵兄,双腿略一屈“轰”得一声蹬地,土石飞溅中人就飞射了过去。 揍他! 就在赵兄险险的没有被自己的火球砸在身上的时候,一团血红的人影一下子就从那滚滚的浊浪之中冲了出来,眨眼之间就到了赵兄的面前,正是恨得怒目圆瞪的陆平川!他看准了赵兄那张讨人嫌的脸,怒气勃发中一条手臂一个模糊,“呼”得一下,沙包一般的大拳头就打了过去。 怎么……这小子! 赵兄大惊,刚才他用的是什么手段!怎么现在全身又同泼了血一般! 想这些是没有用的,陆平川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赵兄不想被打得脑浆四溅就必须避开这一拳! “呼”得一声,终于是躲过去了,不过那一拳速度实在太过迅猛,拳头挥过赵兄的脸侧时,带起的强风一下子灌满了赵兄那一侧的耳朵,令他耳中突然受迫,嗡嗡长鸣不止。 好厉害的一拳! 赵兄正被那突然而来的耳鸣而暗自心惊的时候,忽觉头上如万根钢针刺入脑颅般的疼痛,原来陆平川那一拳虽然打空了,但回手的时候也要占便宜,打出去的大拳头张开来一把就抓住了赵兄有些散乱的鬓发,死死得就抓牢了。陆平川的力量本就大,再加上饮用了“血魂酒”之后更是力大无比,这一把抓牢了便再也不肯松开,用力抓着赵兄的头向回一拽、向下一按! 这个变故大大出乎赵兄的意料,而且陆平川的力量也不是他能够抵抗的,那只抓着他的头发的大手猛然发力,赵兄又痛又惊之中便脸向下、头向前的朝着陆平川的小腹而去,这个样子的确是狼狈了,他正惊怒得要施展手段,忽见那粗壮小子一条腿提了起来,这位赵兄并不识得陆平川的手段,正纳闷间就见一个大膝盖向着他的头脸狠狠得就撞了过来! “砰!” “砰!” “砰!” 陆平川的大膝盖连环向上顶了过去,同时还死力的抓着赵兄的鬓发往自己的膝盖上撞,一连三次,其实第一次赵兄就要发出一声惨呼来,但是那一膝盖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脸上,面颊几乎撞裂,鼻梁撞断,牙齿都撞掉了好几颗,那声惨叫硬生生的给撞了回去!陆平川一次比一次用力,直到第三次陆平川手上用力膝盖也用力一下子就将赵兄撞得飞了出去,他手中只剩从赵兄头上扯断的一团乱发。 这位赵兄自登场以来一直威猛无比,令人畏惧,他手段之高,令在场众人多有受伤,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但他第一次被人打得跌飞出去,居然是被一个小体修抓着头发几个提膝撞脸跌出去的,整个人仰面朝天的飞出去之时头发散乱、鼻梁塌陷、五官扭曲、门牙脱落,两串鼻血还在空中挥洒出两条红线出来。 赵兄整个人仰面跌飞出去,还未落地,脸上因为重重得受了三记膝盖,一时间两耳中杂音纷乱,头痛欲裂,眼睛也被那陆平川的膝盖顶得看什么东西都似隔着一块薄冰一般模糊不清,不过一团红云一般的东西蹿到自己上方的时候,赵兄还是注意到了,只有那小子似乎全身的肉皮都是那种红色,意识到危险之后,赵兄身子猛然一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陆平川双拳合抱砸向他胸腹的一击。 不能再打了,赵兄意识到到,今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克星,刚才受了那几下他就明白了,自己绝无战胜这小子的把握! 得走! 看来言霜是杀不成了,若是再将自己的一条命搭进去可就太不值得了! 刚才出了全力,不但不能伤这小子分毫,反而让他更加的厉害,自己还有什么手段对付他!赵兄现在已经底气尽泄,再无勇气去与陆平川争斗了! 眼下所剩,惟保命而已! 想到这里,赵兄的身形向后暴退,躲过了陆平川双拳合抱的一击。 若是不顾归肃自己逃……顾不了那么多了,留他在此,至少还能为自己吸引这些五灵弟子的怒火! 此时已经受了重伤正在那水晶罩子中寻找击杀钱潮机会的归肃万万想不到,一起同来的那位赵兄不但打算弃他不顾,还准备拿他当块石头踩一踩、踮踮脚。 不过不管赵兄怎么想,陆平川是决计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既然打定了逃走的主意,那就立即要走,不能拖泥带水,只要逃得远了,想必这小子就不会追来了,赵兄飞退之时还在作此想。 一个火球轰然在陆平川胸膛上炸开,火光还未消逝陆平川的身形已经横穿了过来,赵兄惊恐的发现这小子的身形越来越近,一双黄色的怪眼就死死的盯紧了自己,让他心中更加的惊悸,正要再次使出什么法术阻一阻他时这才发现那小子的身形居然如此快……几乎瞬间两人就面对面了,陆平川盯着那小子慌张无比的脸突然肩膀一动,斜向上的一道拳影就打了上来,呼的一声几乎是擦着赵兄的鼻尖而过,大拳头带过来的风直压赵兄的一双眼皮,令他双眼难受,捏好的手诀还未放开时,陆平川的大脚已经跟了上来,一个横踢就重重的踢在赵兄的腰胯之间,赵兄只觉腰间被猛力一撞,腰椎如被踢断一般的疼痛,双腿也顿时一阵麻木,再也无法稳住身形,整个人便随着那股力而去,然后“嘭”得一声他就跌落在地上。 然后陆平川向前向下疾冲,人还未落地已经抬起大脚板来就要朝着赵兄的头脸上重重的一跺! 真让陆平川踩实了,这一脚下去,赵兄的头颅一定会被踩的瓜熟蒂落、汁水四溅! 根本来不及闪身而出了,赵兄无奈之下在地上急速的滚动,好歹是将那要命的一脚躲了过去,抬手便又是一个大火球向陆平川轰了过去! 哪有这样动手的! 赵兄的心里也窝着一股火! 抓头发也就罢了,居然还趁着别人倒地之时要在脸上踹一脚,修士们争斗什么时候用过这样下作的手段!这分明就是世间无赖的市井打法,怎么这小子却毫不顾忌呢,亏他还是五灵宗这样大宗门的弟子! 丢失了灵剑的赵兄此时只能以法术来对付陆平川,一个又一个的大火球不停的砸将过去,不过对此时已经陷入暴怒中的陆平川而言,那些火球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觉得身上温热一下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 赵兄自然是明白这一点,因此他更着急逃走。 其实在陆平川的心里也是着急的。 到此时陆平川对这“血魂酒”的妙用有了一些体会,自饮下之后,灵剑刺在他身上时就如同有人用一根细针在那里刺了一下,灵剑斩过来如同皮鞭抽一下,至于那小子的火球也就如同不小心被蜡烛烧了一下,但是种种疼痛之感渐渐的都变弱了许多,他的力量也变得更大,这是“血魂酒”的酒力进一步在自己身上发作的原因吗? 还是说“血魂酒”的酒力在失效之前会让饮用的人越来越强? 若是那样的话,陆平川知道,自己饮过那血魂酒也有一阵了。他知道“血魂酒”可不会饮过之后就能支撑自己一两个时辰的,说不定一盏茶半盏茶之后,酒力一失,自己就全身虚弱的如同一团烂泥一般连站都站不起来,而这小子现在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酒力若失自己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况且自己那口恶气都还没有出尽,要趁着酒力早早得先将这小子打成一团烂泥才好! 猛然间陆平川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一蹬,身子就向着赵兄冲了过去,这一路上他连续的不知道撞破了多少个大火球,拼着头发眉毛被烧焦直接就来到了赵兄的面前,在那小子躲避之前伸出双手一把就抓着赵兄胸前的衣袍将他抓了过来。 完了! 赵兄心中哀叹! 忽然间左边脸颊上被巨力猛得的一拍,火辣辣的热痛顿时传遍半个脑颅,一侧耳中也似有一根极细且绷得极紧的银丝被用力拨响,一声如钢针入脑般的锐鸣长响不散! 马上“啪”得又是一下! 另一侧耳中也响起了一声银丝拨动如割肉般令人难受的耳鸣! 耳……耳光! 被打得头脑不清的赵兄终于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屈辱至极的怒火瞬间填满了赵兄的胸膛,可惜现在他根本无力摆脱正在殴打自己的混小子,怒极之下他拼着伤了自己也发出几个大火球轰在那小子的脸上,但却一点用都没有,那小子一点都不在乎,反而下手更重,火光中赵兄一张明显胖了不少的脸颊不停得随着对方的大巴掌左右摇摆! 五灵弟子也是看得呆了,都是在五灵宗修行超过甲子之数的人了,在他们看来与人相斗不是威力内蕴的法术就是寒光闪闪的灵剑,动手之时身形灵动,衣袂飘飘,那才是修士风范!何曾见过修士争斗像这位小师弟一样抓着人家的衣襟不要钱一般抽耳光的,还是手心手背连环左右抽,当真是第一次见,开了眼! 尤其是方央方寒两姐妹,她们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陆小子先前被那家伙打惨了,窝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在发泄怒火! “噼啪噼啪”爆响的耳光响了一阵,其实到后来赵兄根本就没有反抗余力了,眼前所见都是层层叠叠的大巴掌抽过来! 还逃得掉吗? 赵兄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看来是难了…… 就在这时,赵兄就发现对面这小子忽然停了手,两只大手都抓在他胸前的衣袍上,一边瞪着自己一边在“丝丝”得吸着气,马上胸腹就饱胀如鼓。 这是要做什么? 不打了吗? 赵兄正纳闷时,那小子双手一收就将自己举在他的脸前,然后那个粗壮的小子眼睛一瞪,大嘴一张,一个炸雷一般的“哈”字就吐了出来。 “哈!” 又是一阵狂风涌起,只不过这一次是直直的正对着赵兄冲过去的,那股力量之强直将他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吹了出去,“嗤啦”一声,陆平川的手中便只余几片碎布而已。 陆平川没注意到,赵兄的身子翻滚着飞出去的时候,在他的胸口衣袍被撕破之处,露出了一面小小的玉佩来。 在场所有的五灵弟子都被陆平川的那声大吼惊得一震,有人知道那是厚土祠的吼术,但就算知道也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切身体会,那巨大的音浪直如真灵的怒吼,搅起一股狂风直向那小师弟手中之人冲去,而那人则如一块破布般被大风疾疾得吹了出去,看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暗自心惊,庆幸自己没有站在那小师弟面前,受了这样一吼,那个家伙必然是完了,因此心中倒也都轻松了不少。 就在陆平川的吼声刚落之时,这片山林先是骤然间雪白了一下,猝不及防许多人都被这强烈的白光映闪的闭了眼,然后一声比这小师弟的怒吼威势更加惊人的霹雳响彻天地,似乎有雷霆要从天而落,紧接着便是道道的雷霆闪电击落下来,地上的众人大惊中转头寻去,果然看见在空中,就在原先困住那个恐怖怪物的阵法上方附近,一个亮蓝色的光球旋转不停,而道道电光如白亮巨蛇一般的扑落下来,正击在光球旁边一个胸前插着一把剑的人身上! 李简艰难的盘坐着,上身的衣袍除去,彦煊正在细心的为其敷药医治,那边阵阵的巨响自然也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先是陆平川的大吼,然后是空中落下的威势惊人的闪电。彦煊抬头看了看,看清了正在遭受雷击的人伤了李兄的家伙,更是认出来那是钱潮的手段,然后才对李简说道: “钱兄弟这是第二次使用他那种符箓呢。” 彦煊说话的时候也觉得痛快无比,她也深恨那个将李简重伤了的家伙,现在看来钱兄弟果然也没有放过他。 李简也吃力的抬眼看着,自然也看到了那雷电击落的壮丽之景,上一次的安室杞就是被这种符箓击杀的,不过那一次是安室杞最后在绝望中自己寻死,钱兄弟顺势而为罢了。但这一次不同,钱兄弟必然是因为自己中的这一剑而被激怒了,才以这种雷霆手段对付他,没想到平日里和和气气,斯文儒雅的钱兄弟也有发怒的时候,想到这里,李简一笑,心中先是一暖后是快意,不管如何,自己这一剑之仇算是报了。 陆平川也被那雷霆惊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也认出是钱兄弟的手段,想来重伤了李兄弟的那小子必然是受了一番雷霆煎熬,活该!不过他自己的火气还没有完全发泄,那个小子破口袋一般的躺在远处,正抽搐挣扎着似乎要站起来……不能便宜了他! 陆平川“呼”得一下又扑了过去! 骆缨与文苑因为一直竭力的对付赵兄,并没与注意到钱潮与归肃在那里的争斗,因此也就不知道那声势震动天地的雷霆究竟是如何引发的,若是知道那是钱潮的符箓,至少文苑又会吃惊一番,不过那个森严无比的亮蓝色光球在这二人看来必然不会是炼气弟子的手段,倒似乎是什么长辈赐的防身保命之物引发的,难道那里刚才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斗吗? 谁会躲在里面呢? 骆缨四下里扫视,果然不见了汤萍那丫头!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四:成名之战(四十九) 亮蓝色的光球之内。 “钱小子,这个你拿着,切记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 汤萍说着从身上取出一物递给钱潮,正是她从那永州年家之子那里夺来的“水雾镜”。 钱潮认出了这面镜子,不过并不明白汤萍为何这样仔细得交代自己,便好奇的问道: “这个镜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先别管其他了,这东西我虽然抢来了,但是我却保不住它,你擅炼器,只能给你看,回头肯定有人要向我讨要这东西的,我若能拖就多拖两天,若不能也只有去找你讨回来了,你只要记着这东西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对你炼器或许有大帮助……嗯……你若看明白了这镜子,记得一定给我炼制一个更好的。” “哦?”听到这里,汤萍成功的将钱潮的兴趣全部都勾了起来,他接过镜子扫了一眼,说了声“好”便小心的收了起来。 “去看看那家伙死了没有!” 汤萍说道。 …… “嘭嘭”的声音传来! 陆平川骑坐在赵兄的胸口上,虽然赵兄此时被那一声大吼几乎震的全身皆散,没有半分的反抗余力,但陆平川吃够了他的苦,岂能就这样放过他,正满脸怒不可遏的将两只大拳头抡开了,一拳一拳的出死力往死里打,打到痛快时几乎看不见他两只拳头,只见一片红色的拳影笼盖下,赵兄早已经五官扭曲、面目全非的头脸急速的随着两只大拳头左右摇摆着。 范衠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平川那里,那位小师弟的重拳之下,那人怕是要死了吧,至少那满口的牙已经剩不下几颗了,他倒是想让那个小师弟手下留情,留个活口,也好押回宗门审问一番,现在场中差不多已经大局已定,就没必要杀了那家伙的。 想到这里,范衠看到了疲累不已坐在地上正看着陆平川打人的方氏姐妹,她们与那位小师弟都是厚土祠弟子,便有心想让这二人去劝那位小师弟停手。 “范师兄,我看还是算了,现在根本劝不住的,那小子打一阵自己就会停手的。”不知是方央还是方寒答道。 范衠以为的是那位小师弟心里有底,知道要留个活口,所以不会将那家伙杀了,可他哪里知道方氏姐妹的意思是那小子是饮了厚土祠秘传的“血魂酒”,等过一阵子那酒力失效,自然就软踏踏的虚弱下来,当然就不会再打了。 范衠叹了一口气,暗道最好别打死了,今夜这里的事情,散修们也就罢了,虽然也活捉了几个,但是从他们的口中估计能问出来的东西不多,只有些身份可疑的人才是要宗门留意的,比如那小师弟正在殴打的那个家伙,多留个活口就能多出一份口供来,过后宗门必会有所处置。不过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比如说那个半路杀出来、谁也不认识的家伙(自然是洛公子),居然是出手来救言霜的,虽然没几个照面就让那个厉害家伙打成了重伤,但是看言霜的神情,似乎那个人也是有来历的,而且看得出来他与这位言霜姑娘还有些纠葛缠乱,不管怎么说,这人来帮忙就算不得是敌人,现在又受了伤,那就要好好的处置,问明来历回去禀明长老处置。另外……就是今夜这里折损了不少的五灵弟子,想到这里这位范衠师兄的心中就向下一沉……唉,定要将他们的遗体好好的带回去妥善安葬的。 …… 陆平川粗鲁,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怒火,并没有注意到,虽然赵兄一直挨着打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但他肿胀的上下眼皮挤成的一条缝里,闪出的目光却仍是狡黠无比。 陆平川自然更不会注意到,就在他抓着赵兄胸前的衣袍凑过来发出一声大吼之后,赵兄胸前的衣袍撕碎,露出了里面的一面玉牌,赵兄虽然跌飞出去,但是他当时的神情却颇为的诡异,一张脸上居然同时能显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来:一半脸颊上是恐惧惊骇,而另一半脸颊则是突如其来的希冀狂喜! 陆平川注意到的是,他打着打着,忽然身下被他压着的家伙有些不安分起来,开始不停得扭动身子想从他的重压之下抽身而出。 还敢不服气! 陆平川更是恼火了! 大拳头更是重重的砸了下去。 纵然是被打得更狠了,赵兄在陆平川身下更是不停的扭动,如同落在河岸上又被人按住的一条大鲇鱼一般。 “你敢,你休想!” “嘿嘿!” 这两句都是赵兄发出来的,陆平川自然也听见了,他自然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这家伙不死心犹在挑衅自己,虽然有些好奇这家伙为什么到现在还嘴硬,不过既然你讨打那我就狠狠得打! 只是陆平川粗心之下只想着好好的打一顿出出气,根本没注意到那两句的声音是不同的! 又打了许多拳,一直挨打挣扎的赵兄忽然张开了不剩几颗牙齿的嘴,语带威胁的说了一句: “住手……别以为我没办法杀你!” 这声音并不苍老,定然是赵兄自己的声音。 “诶呀!”陆平川更加恼怒了“还想杀我!” 大拳头似乎是凝起一阵风,对准了赵兄的面门就砸了下去! “看看谁杀谁!”陆平川喝道! “不是!”赵兄急道。 “哈哈!”赵兄笑道。 陆平川只当是这小子不服气在逗自己的火气,右臂后引蓄势,大拳头刮着风声就砸了下来! 忽然之间,也不知道这赵兄是积攒了多少的力量,终于将身子一个扭动,整个人以后背发力从陆平川的身下向前突然的挣出近一尺来,而陆平川的拳头也就在这个时候砸落了,结果没有砸在赵兄的脸上,而是砸在了赵兄的颈下的胸间,那里衣袍碎裂,露出赵兄的胸膛,一块玉牌就在那里! “嚓”一声,重拳之下,玉牌就碎掉了! 几缕微不可察的黑烟顿时从那碎裂的玉牌里飘出,然后便从赵兄早被砸瘪的鼻子里钻入不见了! “不……!” 赵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不?现在倒是知道说不了!”陆平川骂道“再给你来一拳!” 陆平川骑在赵兄身上,双手合抱,高高举起,准备给这个嘴硬的家伙最后一击! 不过这一拳最终没能打下去,双拳高举之时,陆平川忽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之间就经历了一阵退潮一般的空虚,全身的灵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没有半分的气力,疲累劳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将那赵兄压在了身下。 方央方寒两姐妹见了终于舒了一口气,知道这小子的酒力失效了,这才站起身来走过去,一人一只手的将陆平川拖着,还回头看了看仰面躺在地上的那家伙,还忍不住撇了撇嘴“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 的确,赵兄仰面躺着,脸上几乎看不出五官来,一团模糊,全身还在不停的悸动抽搐。 方央方寒若是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就该立刻勒住这赵兄的脖子一扭,咔嚓一声,这样才能为这位陆师弟免去将来的许多麻烦,可惜,她们只当那是那家伙挨打过重的样子而已! 方央方寒二女拖着软塌塌的陆平川向彦煊那里而去,那丫头懂医术,这小子虽然是酒力失效所致,休息一阵便好,但还是交给她才放心。 彦煊见了陆平川的样子马上大惊失色急急的问道:“陆大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算是……脱力了,一会儿就好,等他醒了让他自己说吧。” 就这样,再没谁去注意在那里不停抽动的赵兄,就算是范衠,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下心来,暗道总算是那小师弟留手没给打死! 只有躺在地上的赵兄自己清楚,他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凶险的绝境! …… “好像……没死!” 汤萍慢慢的弯下腰仔细得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原本精心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鬓发现在如炸开般的蓬松,遮挡了整张脸,胸前依旧插着一把灵剑,只不过受过雷电之力后,那把灵剑已经变形弯曲了,那人已经神智全失、昏死过去,全身上下正不停的有热力涌出,还不时的有一道道涟漪般的电弧在周身上下游走,随着那电弧出现,那人的手脚便是一阵抽搐。 “小心!”钱潮见汤萍似乎想要伸手去那人身上抓什么东西忙提醒“先别碰他。” 然后他一伸手,一面玉佩和一个小袋子便从那人的腰间飞了出来。 汤萍一把就抓住了那玉佩,看清了上面的字后,她又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家伙,“归肃,这个家伙果然姓归,不知道和归长风是什么关系。” “归长风?” “就是言霜来的路上遇袭后,我师父赶过去杀的一个家伙,穆阳宗的,这家伙定然是归长风的后辈子侄,而且这次不只是来杀言霜的,是冲着我来的。” “竟然是穆阳宗的人。” “不止穆阳宗的人,今夜这里不知道来了多少势力的人,有人出手了,有人觉得没把握可能就偷偷的溜了,哼!既然这家伙没死,那就将他带回去交给宗门。” “他这个样子肯定是跑不了的,我们去看看李兄如何了。” “嗯。” …… 此时的形势已经算是大局已定了。 刚被痛殴过的赵兄自不用多说,这个家伙被陆平川骑在身上一顿毒打后便再不能动弹,只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痉挛,便没有人再将他放在心上。 而那些散修的结果也差不多,在汤萍冲过去救钱潮的时候,所余不多的那些散修中没有饮过“虎醮汤”的还能清醒些,意识到大势已去便一个个早就慌了神,抓住各种机会不要命的逃走了。只有那些饮过了“虎醮汤”的散修想走却走不成,这些人的手上多数染过五灵弟子的血,因此才被五灵弟子满是仇恨的死死纠缠住,此时就算是在人数上这些散修也是不占优势了,对于那些落荒而走的散修,五灵弟子或许还能放一马,但是对这些伤过自己师兄弟的家伙,场中众多的五灵弟子一个个冷着脸、红着眼将他们团团的围住,剑光闪闪中不时的有散修惨叫声中便被乱刃分尸! 这里也要说一句,“虎醮汤”的药力也是有时限的,饮过了这东西可不会一直这样厉害下去,一来是药力总有消散的时候,二来嘛,虎醮汤的药力一失便是饮用者遭受反噬之时! 激斗之中,五灵弟子发现刚才还凶猛无比、拼命反抗的散修们一个个突然之间或是如同旧疾发作一样全身筛糠般的颤抖或是如同喝得大醉一般身形踉跄站立不稳,再看那些人脸上,不是痛苦不堪便是惊恐万状,不论如何,都透着一股走投无路的绝望! 开始五灵弟子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些家伙又要搞什么鬼,最终有一个弟子大着胆子上前,谨慎得走近到一个散修面前,端详了一阵,就在那名散修痛苦中被吓得“咕咚”一声跪下来仰头哀求的时候,那名五灵弟子手中灵剑就搭在对方的脖颈间轻轻一抹,那散修便立即用双手捂住喉咙处的剑伤,自然那里的血是捂不住的,仰面栽倒时口中还有一阵“咕噜”不清的声音传来。 “别让他们死得痛快了!” 那名五灵弟子转身冷冷的对众人说道。 马上众多的五灵弟子便一拥而上! 惨叫声声便不停的传了出来! 范衠师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晚了,若是能料到那“虎醮汤”会突然失去药力的话,他或许还能提早拦住这些杀红了眼的五灵弟子,眼下只在这些师兄弟的剑下救出了几个散修,对大家言明这些人要带回宗内审讯后才暂时压制了众人的怒火。 此时的天幕已经蒙蒙发亮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也就该到了朝阳东升的时候,借助不远处那道依旧冲天而起的光柱看去,满眼都是纵横倒卧的尸体,血腥之气弥漫,因为双方剧烈的争斗而处处火起,不少的五灵弟子在范师兄的安排下正在这些尸首之间来回察看着,见到那些并没有彻底气绝犹在费力喘息的散修便嫌恶得补上一剑,若是找到受伤五灵弟子便马上出去医治,若是找到的是尸身的话,默然之后便将其尸体搬出去放在一起。 不远处十七八个散修跪在一起,不时恐惧的四处张望,这些是没来得及逃或是逃了又被捉回来的,还有五六个家伙是躺在地上的,他们是饮过那“虎醮汤”的,被范衠救了下来,也要带回去审讯,不过此时那“虎醮汤”的药力反噬,他们此时全身无比的痛苦,根本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倒在地上抽搐。自然这些人的身边有五灵弟子看守着。 此时的彦煊已经为李简医治完毕,毕竟这里不再宗内,现时也只能简单一些,待返回宗门之后再细细的为他医治。此时彦煊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在场五灵弟子都已知道这个小师妹擅长医术,因此便将受伤的五灵弟子都带了过来,其中那些不幸身亡的便也安置在了附近。 汤萍还有几位女弟子便在那里为彦煊打着下手,钱潮与李简还有刚刚醒过来但仍一点力气都没有的陆平川看着不远处地上一具具死去的五灵弟子的尸首默然不语。 范衠依旧是最忙的一个,刚命这些师兄弟们好好的搜了一搜,从那些尸体之中无比找到一起出来的那些五灵弟子,眼下要再次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此次究竟折损了多少人;另外怕是仍有一些散修逃了,眼下需要派人回去,是否重新组织人手去追剿则要由宗内的长老们定夺,另外那个莫名其妙来帮忙又受了重伤的陌生人也要问明了身份才好处置。 就在忙碌的时候范衠师兄便看见了一袭桃花斑驳的白裙,那正是言霜,她正向安置那些死去的五灵弟子尸身之处缓步走了过去。由于想着那个陌生的家伙或许这位言姑娘认识,因此范衠便想着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来,交代完身边几个五灵弟子之后他便向言霜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后范衠就看见言霜在那些尸身的前面先是静立了片刻,然后轻轻一扯衣裙便缓缓的跪了下去…… 范衠的神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脚步也停住了,没有上去打扰她。 很快,五灵弟子们便都看到了那一幕,在那些死去的师兄弟面前,那个从遥远的北地远路而来进入五灵宗的言霜姑娘此刻就在那里长跪不起! 若是没有人战死的话,五灵弟子或许不会对言霜有什么想法,今夜不过是宗门的一次差遣而已。但毕竟是死了人的,死的还是自己人,当一具一具的五灵弟子的尸首从战场上被找到,然后又一具一具的被停放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死去的人不认识或是不熟识,但毕竟是同宗的师兄弟,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刚刚进入五灵宗的女子而战死的,不论如何都会让在场剩下的这些五灵弟子心中多少都会对言霜有了些怨气,更不要提那些正因为好友战死而抚尸痛泣的五灵弟子,他们心中甚至对那言霜都有了几分的恨意! 言霜一脸戚容哀姿的跪在那里,她白裙之上斑斑血迹,早没了平日里洁净的仪态,白发泛灰,胡乱得披在脑后,目光黯然的看着那些死去的人一动不动,与她刚进入五灵宗下船时那惊为天人的绝艳之姿,拒人千里的冰霜气质大为不同,看到这里,原本心中有怨的便纾解了几分,原本有恨的便也只留了几分的怨气。 言霜的这一跪,至少是告慰了死者,抚慰了生者,一时间让众五灵弟子对她的观感多少有了些改变。 范衠看到这里不由得轻轻一叹。 接着,言霜便站起身来,转身之后便看到了身后的范衠还有众多正看着她的五灵弟子,见此情形,言霜便对着范衠还有他身后那些人郑重异常的行了一礼,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意。 范衠一见连忙肃容还礼,这时他身后许多的五灵弟子见了也纷纷以礼相还。 骆缨、文苑还有陆双三人一直静静的看着言霜,自争斗结束之后,她们三人也都在等着看言霜该如何表现,看到这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现在的言霜才令她们觉得是一个可以接纳的伙伴了,不似刚开始接触时那么生分。 汤萍目光闪闪的盯着言霜,暗道或许以后五灵宗便真的又多了一个女剑修了。 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也看着言霜,钱潮只静静的看着未有任何表示,陆平川看的莫名其妙,李简倒是觉得这言霜如此作为才正是率真儿女所为,不由点了点头。 彦煊则叹了口气,便继续为一位重伤的五灵师兄医治。 唯独那位洛公子,见到这个情景便明白从此言霜的心便留在了五灵宗,不免心中一叹。 自然他身边不远处的马琥也见了这些,眯着眼睛不住的点头。 行礼之后,范衠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好在骆缨、文苑还有陆双三人走了上来,骆缨知道这位范师兄要做什么,给了他一个眼色,范衠会意,知道自己想问的由这位骆师妹等人去问更加的方便,便又去忙其他的了。 (作者的话:成名之战这个段落总算是要结束了,而且接下来试羽卷也快完结了,不过总是要以钱潮等五个人突破小五关、迈入炼气中阶为试羽卷的结尾。接下来继续就是第五卷,名字暂定为:初鸣,初鸣卷主要是以五个人在炼气中阶的故事展开的,篇幅或许不会像试羽卷这么长,但估计相差也不多,依着我的计划,初鸣之后还有一卷是五个人在炼气高阶的冒险故事,而且炼气高阶之时、筑基之前五个人会经历一次九兽攻五灵的大事件,而且也算是多亏了五个人,才让五灵宗摆脱了一次几乎能灭宗的大阴谋,敬请您看下去。)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五:成名之战(五十) 此时心情最为复杂的当属言霜了。 言霜性情偏冷偏傲,这样的人虽然不易接近,但却冷中见真,因此动情之处往往发自肺腑,率性之为则从不修饰,刚才那一跪倒是她真正感念五灵弟子对自己的援手之恩。 虽然她出身在九亘原,但真正有人为了她的安危而不顾性命的搏杀,甚至是舍身相救却都是发生在五灵宗,这不得不让她心中感慨。 当然舍身相救的不止那些五灵弟子,还有他,刚意识到他也受了重伤的时候,言霜目光不经意的就看向了那边的洛公子,而洛公子的目光也正看向她。 四目相对时,言霜心中便是一叹! 而骆缨、文苑还有陆双此时已经走到了言霜的身边,三女见言霜扫了那边那个受伤的陌生人之后便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里,定是在想心事,今夜五人(当然还要包括骆宾)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自觉关系比先前更加的近了几分,尤其是三女也都察觉言霜与那人之间定然是非同寻常的男女纠葛,好奇这一点之余更是对那人的身份生疑,对于那个人,三女各自都有些猜测,不过既然今后四人要做亲密的姐妹,有些事情总要言霜先向几人敞开心扉的,因此三女互视之后便来到了言霜的面前。 骆宾其实也能看出些来,不过总归言霜是个女儿家,有些事情自己这个男子在场怕是她不好开口,便看了一眼就没有过去。 言霜自然知道三个同伴过来是何意,又看了那洛公子一眼,便回头对三女先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 “三位姐姐,那个人的确是我昔日的故人,他的身份嘛,我也不瞒着,他是摩天崖弟子,名叫洛值,他的身份在摩天崖与我相仿,他的祖、父两辈都是摩天崖里有名的修士,我与他……自幼便由着长辈们做主,订下了婚约,只待筑基之后便要结为道侣,也因此这洛值曾一直长居我们九亘原,与我为伴,一起修行,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说到这里,言霜停了下来,目光暗淡了下去。 果然,这些虽然与三女猜测得虽有出入,但大致相当,原来眼前这位彦姑娘还有这样的过往,两个大宗门居然与小世家一般要通过一桩婚事来缔结盟好。但是后来摩天崖却不知因何与穆阳宗联合一起打压九亘原,想来这二人之间的事情必定是因为大宗门之间的合纵攻伐而受了影响,因此言霜现在才又身在五灵宗了,不……三女马上就意识到,从一开始这位言姑娘就被当成了一张筹码来用,两个不是很大的宗门要借助她与洛值的婚事结盟,以共同面对穆阳宗这样更为强大的宗门,在九亘原与摩天崖交恶之后她才与洛值分开来,九亘原无力支撑之时便转而向五灵宗求助,于是这位言姑娘便又成为了一个筹码,万里遥遥的从中洲之北来到中洲之南进入了五灵宗,由此促成了五灵宗与九亘原的盟约,这才有五灵宗紧逼穆阳宗,让九亘原得以摆脱被吞并瓜分的局面。 筹码……! 想不到这位言姑娘虽然姿容绝色,手段高超,却总逃不出被人当成筹码的命运! 想到这里,骆缨三人不由也在心中暗叹,然后边听言霜继续说了下去。 “我来了五灵宗以后,便有人打我的主意,破坏两个宗门之间的盟约,直到闹成今夜的局面。我猜到他会来的,当时还想着不知道他会是奉命来杀我呢……还是要将我带走的?三位姐姐,说起来我心里乱得很,若他是奉命来杀我的,那倒简单了,大不了大家斗上一场,胜负且不论,虽然心中难过,但总算是与之前……与他一刀两断了,也是个痛快!就怕他心中还忘不了我,一直不愿因为两个宗门之间的事情而断了对我的心思,唉,他这个人性子有些执拗的,摩天崖与九亘原开始不睦的时候,他就被带走了,我还记得他那天跟摩天崖来的人吵闹的很是厉害,挣扎着不肯离去,还对我说了一些……唉,最终还是被带走了,从那以后,九亘原的日子就开始一天天的变难了,穆阳宗与摩天崖联手打压,让九亘原几乎喘不过气,直到后来我又知道自己要来这里……” “三位姐姐,今日之事也算是生死之劫了,我感念三位,还有骆兄,不顾生死,舍命相助,日后我必也会如此。还有众多的五灵师兄弟,我知道五灵宗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保住与九亘原的盟约,但毕竟也算是因我而起,今夜有人舍命救我而而受了重伤,还有人已经惨遭毒手、因我而死了,我到如今还是第一次有个宗门一力的护着我,为我的安危谋划。有几个朋友一直在身边相随,还有这么多人为了我而浴血,这……是我欠五灵宗血债……还不完的。” 说到这里言霜低下了头去,然后继续说道: “他来这里无非是想带着我一起走,离开五灵宗,去摩天崖和他一起,以前他曾对我说过,我们两个都是棋子一般被人拨弄的命,他不服气,偏要争一争,所以他才来的这里,而我……” 言霜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四顾了一眼,看着周围众人的忙碌。 “而我已经服气了,也认命了,早先长辈们让我将来与他在一起时我也不愿意,但谁肯听我的呢,不过没想到相处之后才发觉他倒是个贴心实意的人,一起长起来彼此之间倒也亲密,所以后来我心里也就认下了这件事。可哪知后来两个宗门交恶,又将我们分开了,对此我虽不愿但也无奈。再后来长辈们又让我进五灵宗,我本也是不愿意的,谁愿意离开自己长大又熟悉的地方呢,可是又不能不来,然后就到了现在,经历了眼前这一切……我又服气了,更是认定了自己的身份从此之后便只是一个五灵弟子。不会再有第三次了,谁也不能再逼我了!” 听到这里骆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自然没有言霜这样曲折的经历,知道这是言霜在向她们吐露心声,表明心迹,除此之外便是觉得这个言姑娘虽然身份贵重,但总有些可怜! 言霜又向洛值那里看了看,说道: “三位姐姐,我想去和他谈一谈,回到宗内,怕是再不能这样和他说话了,有些话我想现在就与他说明白!” “也好,”骆缨说道“那我和六姐陪你过去。” 言霜点点头。 至于文苑为何不去,那是因为这洛值的身份实在非同一般,骆缨早就以目视之,而文苑也心领神会,言霜既然说出来洛值的身份,那就相当于是向五灵宗讲明了此事,这里主事之人便是那位范衠师兄,此事是必须要告知他的,然后这位洛值洛公子也是一定要进五灵宗的,既然他来了,又并未作恶,那么依着他的身份总是要带回宗内的,说不定五灵宗有些想说给摩天崖的话需要他代为传递呢。 …… 言霜与骆缨四人向洛值走过去的时候,守在洛值身边的几个摩天崖弟子还有些警觉起来,虽然对言霜他们还算放心,但是对言霜身边的人,那毕竟是五灵弟子,现在因为洛公子的伤,己方几人算是落入了五灵宗的手中,便以为言霜身边的两个女子是过来处置己方几人的,这才有些不安起来。 不过对于骆缨和陆双而言,首要一点就是将还在洛公子旁边的马琥赶走,那个家伙先后为了救言霜两次受伤,虽然第一次这小子救人的动机不纯,但是第二次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受了重伤的,虽然已经被医治过,胸前缠满了细麻布,但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病恹恹的,脸色苍白而无血色,正倚靠着一块大石头而坐。 那洛公子与马琥的情形也差不多,都是受了重伤,因此若是想让言霜与洛值有个清静的说话之处,还是要让马琥离开的好。 骆缨叹了口气,说道:“马师兄,走,今日算你便宜,我们姐妹两个扶你溜达溜达,不然血脉郁结在一处可就不好了!” 马琥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骆缨,他哪里不知道这时在将他从这里支开,好让这言霜小美人和身边的小白脸清静的说会儿话呢,不过若是拒绝……至少现在不是拒绝的时候,别说他现在身上有伤,就算平日里他也不愿招惹这两个泼辣无比的女子,所以才不得不顺从,不过却偏偏伸出一只手要让她们来扶自己,倒也是要趁机占一占便宜的意思。 骆缨见了岂能不知他的心思,不由得把眼一瞪,倒是陆双见马琥胸前实在伤得厉害,便剜了马琥一眼之后就伸手将其从那里小心的扶了起来。 毕竟今夜受了马琥两次舍命相救之恩,在马琥站起身的时候,言霜走过去向马琥行礼,说道: “马兄,两次救命之恩,言霜不敢言谢!” 马琥一愣,看到那言霜小美人真的是俏生生的再向自己行礼,顿觉痛快无比,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一语双关的说道: “无妨无妨!人谓其苦,我却甘之如饴,若再有此事,马某只要在姑娘身边,必然飞蛾扑火,在所不惜,哈哈,哈哈!” 陆双听了觉得他说的露骨,小声嗔道:“你够了!” 言霜虽然也觉得马琥所言也令她有些面上发热,不过此时已非彼时,现在她对马琥再无什么恶感,只当此人口无遮拦而已。 唯有骆缨,是真的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马琥,她原本就担心言霜与自己几人接近是在打自己兄长骆宾的主意,而她早就将自己的闺中密友文苑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嫂夫人,因此开始还对这言霜有几分的提防,现在见了马琥如此,骆缨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有那位洛公子被马琥那几句话气得面色发红,偏偏又发作不得。 骆缨,马琥还有陆双三人离开了,此处便只留下言霜与洛公子,还有洛公子的几个同伴。 “洛兄。”言霜说道。 洛值会意,回头与自己的几个同伴示意,然后那几人便也离开了此处。 现在这里便只剩下两个人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了些沉默的尴尬。 “不要动,你坐着就好。” 见洛值挣扎着要站起身来,言霜连忙制止,然后一捋裙裾便与洛值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佳人就在面前,虽然一夜的激斗让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和狼狈,但也添了几分憔悴柔弱之感,与先前洛值所见大为不同,而且自言霜坐下后,离得近了,那如兰似麝一般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令洛值不免心中激荡,看着眼前佳人,情绪便又开始激动起来,面色也越发的血色上涌,他这次也算是万里来援,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总算是将自己的心迹表露无疑了,加上二人还有自幼青梅竹马一起成长起来的旧事,洛公子心中那个念头突突的就开始不停的冒起,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不住要说出来的。 “霜妹子,我……” 话却被言霜止住了。 “骆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言霜摆手止住了洛值“这么久过去了,你心里没有将我忘了,还不顾两个宗门之间正水火不容,不惜远涉山水到这里来救我,骆兄,我很感激,也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但是……” 听到这话,洛值的心便开始沉了下去,尤其是最后的“但是”二字,更是让他心中一突。 言霜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扭头看向附近五灵弟子的聚集之处。 见言霜不语而是环顾左右,洛值便也随着言霜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容貌秀丽异常的五灵女弟子正在手脚麻利的为受了伤的五灵弟子敷药医治,轻伤的医治后可以马上起身离开,重伤的则要在几人的搀扶之下到一边修养。 然后是不远处,一具具的五灵弟子的尸首被小心的安放在一起,守在那里的人一个个默然不语还有的正肩膀耸动、垂头饮泣。 “洛兄,”言霜盯着那里,并没有看回洛值的脸“我知道你来是想带着我离开的,可惜……若是你能早来一些,或者是没有今夜的事情发生,甚至是今夜那些人也没有死……只要你来了,我肯定会头也不回得就随你而去的,从此不管是随你去摩天崖也好,还是什么天涯海角也罢,只要能与你一起,我都愿意,再不理会什么宗门之间的恩怨得失,那些都与我没有关系,可惜……若是不死的话,那些人再过些年月便可以筑基,其中定然还会有人能够结丹,但是为了我,他们都死了!” 洛值听了连忙急切的说道: “这种事情,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五灵宗这样做也不只是为了你一人而已,他们这样拼命,最重要的是为了他们与你们九亘原之间的盟约!” 言霜这才将头偏了回来,静静的看着对面坐着的洛值。 “洛兄,难道我们二人最开始不也是为了摩天崖与九亘原的盟约吗?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若我不姓言,若你不姓洛,我们两个有可能相识,相知吗?” “这……” 洛值一时语塞。 “这总是不一样的,我们两个既然能在一起相识、相知,彼此相悦,总是莫大的缘分吶!” 言霜听了点头不已,垂下眼帘,似是在回忆过往的点滴,嘴角还微微翘起,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片刻后轻声说道: “你说得不错……” 见此洛值马上接口说道: “对呀,既然你我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那我们为何要因为宗门之间的利益纠缠而辜负彼此呢……” 言霜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你说的是有道理的……” “既然如此,霜妹子,那……” “可我还是不能随你一起走的。” “为什么!” 这三个字说出之时,洛值激动得身子前倾,一下子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剧痛袭来,令他又一下向后无力的靠过去,面色更加的红了。 “洛兄,你不要激动,听我说,在你走后,在我来五灵宗之前,或者说在今夜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一直都在想着我们之间的事情,难道我就舍得下你吗?难道我就放得下这么多年的相知相守吗?可是我舍不得,放不下又能如何?你不是照样被人带回了摩天崖吗?我不是照样听从长辈之命一路历经生死又进了五灵宗吗?九亘原与摩天崖不照样彼此杀红了眼,杀成了仇敌吗?” “这些……” “听我说下去,洛兄,你以前曾开玩笑的说我们二人其实都是棋子一般的命运,身不由己,被人拨弄,幸亏你遇到的是我,我遇到的是你,但棋子终归还是棋子,由不得自己!更何况我们这两枚棋子,一颗是黑色的,一颗是白色的,我们注定放不进一个棋篓里。我们之间的缘分,起于九亘原与摩天崖之间要建立一个共同对付穆阳宗的盟约,你与我,就是两个宗门眼中的盟约而已,至于我们之间的情愫,则与他们无关,只是我们的事情。同样,我们之间的缘分,大概也就终于九亘原与摩天崖之间的交恶,同样,我们之间无论如何两情相悦,也不关他们的事情,两个宗门之间反目成仇,我们就必须要彼此分开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罢!” “不是……” “洛兄,让我说完,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气,不愿做一枚棋子,不止是你,我也是一样,身不由己被人摆布的滋味自然不好,这个我当然是深有体会,但是正如你被带回摩天崖从此杳无音信,正如我不远万里来到陌生的五灵宗一样,你反抗不得,我也是如此……不瞒你说,其实在你离开九亘原之后我就想着要离开那里,偷偷的跑去找你,但是那一阵子正是你们与穆阳宗对九亘原动手最紧的时候,天天我听到的都是哪里丢了或者宗内什么前辈不幸战死的消息,那个时候九亘原内人心惶惶,我倒真的有机会能出宗门去找你,但是若是那样,我觉得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毕竟我是九亘原弟子!” “然后,就是九亘原不得不求助于五灵宗,接下来就有前辈找到我,告诉我要去五灵宗,说是让我成为一名五灵弟子,但我怎能不知道我其实就是个质子呢!两次宗门之间的盟约中都有我,对我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哼!半路上我就想逃,可惜逃不掉,一路护送我的人其实也是看守我的人,就算逃了大概也会被你们摩天崖或是穆阳宗的人追上杀了,不得已一路来了五灵宗,也算是我当时认命了,还想着这大概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被人摆布了吧,毕竟五灵宗与九亘原相距实在太远了,中间还隔着一个穆阳宗,本着远交近攻的说法,五灵宗大概是不会与九亘原翻脸的,我总算能安定下来了,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总算是离开了九亘原,我当时还想着不睹旧物便不思故人,就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从新开始的机会吧。然后就有人要对我下手,不瞒你说,我还在猜测,你会不会来,若是来了,究竟是来杀我的呢还是来带着我一起走的,我猜该是后者……” “那是当然,我怎能对你不利呢!” 言霜一笑,继续说道: “我当时还想,若你真的是偷偷的跑出来要将我从这里带走的话,我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洛值紧盯着言霜的眼睛。 言霜也毫不保留的看了回去。 “后来我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你来了,是来带我走的,我就一定跟你走,你不愿做棋子,我也不愿!” 盯着洛值起伏的胸膛,言霜有无奈的说道: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我愿不愿作棋子的事情了,你看……那里,洛兄,有人为我死了,有人为我重伤,不管五灵宗这样做的本意是不是为了我,但终究这些弟子是为我的安危而拼命,这是……这是债!我欠下的债!说句实话,在九亘原都没有人为我这样拼过命,倒是来的路上有人想杀我!不止是细作,还有人因为想投靠穆阳宗而要拿我的人头作投名状!而那些死掉的五灵弟子就在那里,你看,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有人在哭……必然他们是至交好友,这里血迹斑斑,那些人尸骨未寒,我若跟你一走了之,洛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定然过不了自己心中这一关的!” 言霜说得有些激动,面色微红,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看着洛值。 洛值半晌不语,复杂的看着言霜,良久才开口说道: “终究还是棋子,若有一日,穆阳宗与五灵宗又开始结盟了,然后要将你交出去的话,你又该如何呢?” “不会的……”虽然话如此说,言霜倒也是一声轻叹“中洲六宗,两大四小,所有的纷争基本上都是穆阳宗与五灵宗之间的明争暗斗,苦的只有摩天崖和九亘原这样的小宗门而已,我要留下来,不论如何我也要在五灵宗扎下根来,现在我还做不了什么,但有一日我若能甩脱这棋子的身份,也会以五灵修士的身份在这里效力,我欠了债,就要还的!还有就是,终究北地是我的故土,九亘原是我的家,我要让五灵宗与九亘原一直有这样的盟约,让九亘原不再受穆阳宗和……你们的欺凌,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洛值不知该如何开口再劝了,终究他与言霜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知再难挽回,更是痛恨自己摩天崖那些主事之人短视,偏偏要和穆阳宗联手,岂不知这样正如与虎谋皮一般,如此反复一想只觉得心中纷乱如战场一般,胸前伤痛加上心痛令他无比难受,只能直直得盯着言霜那有些凄然的绝美面庞。 “洛兄!”言霜再开口时,眼中已经满是哀色,又带着一丝的决绝“爱别离……求不得,同为棋子,将来依旧身不由己,长痛不如短痛,若是可能,还是将我忘了吧,免得郁结在心,对洛兄的修行有碍。” “噗”得一声,洛值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然后身子就要软倒! 言霜一见惊得连忙伸手去扶。 洛值那几个同伴见了大惊失色,闪身就到了跟前,他们已经见洛公子与这言姑娘说了一阵,却偏偏洛值一口血喷了出来,想必是言霜说了什么之后洛值才急火攻心之下才如此,因此再看向言霜时眼神之中便满是怨怒之色! 就在这几人闪身过来的时候,范衠的身形也到了言霜的身后,范衠此时已经从文苑那里得知了这位陌生人的身份,听完文苑所言之后又是惊讶又是说不出的怪异,没想到这位摩天崖身份贵重的洛公子居然是个情种,不远万里之遥来五灵宗只是为了保护她或者带她走,那可使不得,自己带着众多师兄弟一夜的拼杀不就是为了能让言霜继续安然的留在五灵宗么,若是这小子将言霜说得心动……正在想这些的时候他就看见那位洛公子神情一黯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范衠见了先是一惊后是一喜,知道必然是言霜拒绝他才能如此,又见那洛值几个同伴面色不善,马上就闪身而去,以防这几人冲动之下要做什么。 “快,那边的彦师妹精通医术,快将这位洛公子带过去医治!”范衠道。 只有马琥见了,知道那小子必不能如愿,忍不住“嘿嘿”了一声。 陆双与骆缨虽然不在言霜近前,但也都看着那里,此时见那洛公子吐血,便都猜到言霜说了什么,本来心中也是随之一黯,觉得这二人真是可惜了,正此时被马琥这声得意的“嘿嘿”一扰,陆双忍不住瞪了马琥一眼,骂了句“闭嘴!” 而骆缨则颇有几分意味的看了看马琥,嘴角还勾起了几丝玩味的笑意来。 这两个女子各自不同的神情倒把马琥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了。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六:成名之战(五十一) 汤萍正在给彦煊帮忙,见到那位范衠师兄簇拥着几个人把一个口边血迹淋漓的人扶过来医治,便起身轻轻的在范衠的衣袖上扯了一扯。 范衠自然是认得这位汤师妹的,见她如此便知道是有话要与自己说,转头吩咐几句,便有人凑过来帮忙,然后这才与汤萍一起走到了一旁。 “范师兄,有两个人要交给你处置。” 说着汤萍便将钱潮招呼过来说了一句,然后钱潮便向一处僻静地方走了过去。 范衠格外用心的看了看钱潮,不为别的,刚才这个小师弟在这夜里的表现实在太过亮眼,他知道有如此手段的小师弟日后必然成为亮眼的人物,同时他更是对钱潮充满了好奇,不知道钱潮究竟是宗内哪位前辈门下的高徒,想到这里又看了看汤萍身后脸色依旧苍白的李简与陆平川一眼,这二人今夜都有不俗的表现,尤其是那个身材粗壮异常的大个子,似乎方央方寒说过一句,这小子姓陆,是厚土祠康釜前辈的弟子,难怪如此厉害。 正想着,就见钱潮已经走了回来,身后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跟在他身后飘了过来。 那正是被李简刺过一剑然后又被汤萍擒住的年家之子,汤萍暗地里给钱潮的那面“水雾镜”便是从此人身上夺来的,此时他看起来白乎乎的则是因为汤萍擒住他之后担心这小子跑掉,便让自己的两只白玉小蜘蛛用蛛丝将他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白乎乎的东西落下,范衠一时之间还真没有认出来那是什么,仔细看后才发现居然里面有个人,不过这白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好奇之下,范衠还用手触碰了一下那位年家之子身上密布层叠的白色蛛丝,险些将手指粘在上面。 “这是?”范衠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这困在蛛丝之内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这位汤师妹如此重视。 “范师兄,还记得今夜里有人曾经冒充言霜姑娘,引着那些散修一路而行最后将他们引到言霜姑娘身边的事吗?” “当然记得!哦……就是这个家伙吗?” “没错,就是他,”汤萍瞟了一眼地上的人,那位年家之子虽然伤重,但依旧有一口气在,能看见胸口不停的起伏“这个人把那些散修引到这里后就打算逃走,定然与那些为了灵石杀人的散修不同,碰巧当时我们就在附近,便出手将他捉了,还有,范师兄,这个人一来有可能对这次的事情知道的多一些,二来此人的身份我大致也猜到了,他很可能就是永州年家的人。” “永州年家?” 范衠对永州年家并没什么印象,不过见汤萍说的郑重,便问了一句。 “嗯,永州年家,与咱们水云谷月映林有些渊源,你只要将他带回去,说明了他的身份,自然月映林的长辈会重视此人的,必然会问个明白。” 范衠当然知道月映林精擅幻术,若脚下这个人的世家与月映林有些渊源的话,那这人必然也是个用幻术的高手,月映林的长辈自然会重视,便点头说道: “好,此人就交给我了。” “嗯,还有一人呢,不过先请范师兄看看这个。” 说完,汤萍便将一物递给范衠,正是从那归肃身上缴来的玉佩,穆阳宗到底是个大宗门,身份玉佩自然与五灵宗的截然不同,不过到底上面是有归肃的名字的。 “归肃?穆阳宗?”范衠看清了手里的玉佩后,心中愈发的惊奇,看了汤萍一眼继续问道“汤师妹,这个玉佩是穆阳宗的?这上面的归肃二字是……?” “自然是这玉佩主人的名字了,哦,有件事情范师兄该听说过,那位言霜姑娘在来咱们五灵宗的路上,曾遇到过穆阳宗与摩天崖的联手截杀,那一次很危险,护送言霜的人中正有我的祖父,他老人家向宗内发信求援,然后我师父便带领着一众前辈赶了过去,动手之时还杀了一个归姓的穆阳宗结丹修士……” “你说的是被姑获前辈斩了的那个归长风?” 范衠听了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块玉佩的由来。 “正是,动手之时这个归肃手段不俗也就罢了,偏偏手中还有几件能保命的东西,那至少是结丹修士赐给他的,由此我才怀疑他的身份,很可能这个归肃与那个死了的归长风是血亲的关系……” “你是说……”听到这里范衠才被惊到了,他紧紧的盯着汤萍“这个归肃……不仅是冲着言霜姑娘来的,而且还要对汤师妹不利?” “不错,正是如此,他出现后根本就没有对言霜姑娘出手,而是直接就找上了我。”汤萍答道。 “该死!” 范衠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虽然今夜他主要保护的是言霜,但若是汤萍在这里……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情,不论是被杀还是被掳,那个汤伯年,他见了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师叔的人物,还有那个姑获仙子,自己的师父见了都不敢造次的御灵长老,这两位怕是要从此恨上自己了,想到这里范衠也觉得一阵后怕! “汤师妹,你没有被他伤到吧?那家伙现在何处,是死了还是……” “我虽没有被他伤到,但也曾失手被他擒住,不过总算是我这位李兄将我救下了,归肃嘛……没有死,被我们擒住了,就在那边。” 说着汤萍便用手一指。 范衠先是感激的先看了李简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便顺着汤萍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是躺着一人,但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透了。 走得近了,范衠才看清了那人,最先看见的就是那人胸口处仍插着一把被雷火劈得残破不堪的灵剑,灵剑都如此,更何况人呢,由此范衠真的怀疑这人是否真的还活着,直到从那人焦糊一片的胸口分辨出一些细微的起伏之后这才确认,这个家伙果然如汤师妹所言,还活着! 活着就好! 别以为现在落败就是结局,等将你带回宗内,那才是开始呢! 范衠恨恨的想道。 不过……范衠又看了看这归肃身上,胸口插着灵剑,全身被雷火击得惨不忍睹,这些……都不是这位小师妹的手段呀? 似乎是看破了范衠心中所想,汤萍在旁边又说了一句: “擒住他的不是我,而是九玄的钱潮。” 范衠清楚的记得,在骆缨与文苑对付那个庞大无比的怪物失败之后,有个小师弟便自告奋勇,先是布阵将那即将挣脱出来的怪物重新困住,然后又使手段毁掉了它,这些事情一来是他亲眼所见,二来在局面已定之后从骆缨的口中得知的,也由此知道了钱潮的名字。对这个钱潮,他似乎有些耳闻,好像许久之前听说过有一个九玄的小家伙以炼气二层的修为便成为了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一时间宗内侧目,想不到此人不但擅炼器,居然布置阵法的手段也比骆缨好像要更高明一些,当时范衠还有些狐疑,怎么听骆缨说起此事之时的语气,那位钱师弟似乎并非那位骆前辈的弟子呢?而今再听汤萍之言,这归肃也是这个钱师弟所擒,那么……先前那震动天地的雷霆之威……难不成也是这位钱师弟引来的? 他抬起头狐疑的看了看汤萍,对方似乎又看破了他的心意,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就是他。” 范衠的目光便落在了汤萍身后那位个头算不得高大,略显单薄瘦弱的少年人身上,看得钱潮先是一愣,继而也点了点头。 不可限量啊!范衠在心里叹道,这个小师弟将来前途还真不可限量,别的且不说,只说他引发的那雷霆之威,他自忖若是把那归肃换作自己……哼哼,恐怕自己也不过是躺在地上那人的模样! 想到这里,范衠心里又是一动,他重新又看了面前的汤萍一眼,暗道,无论是这个令人侧目的钱潮,还是那边姓李的杀伐犀利的小剑修,再有最后力拼那个厉害无比的家伙的陆姓小子,嗯,那边还有一个正在为受伤的师兄弟医治的栖霞山的小师妹,这几个人个个都不俗,就连眼前这个汤师妹同样如此,最后她对付那些饮用过古怪汤汁的散修的手段哪里是炼气低阶修士能比的,就算高阶修士在她出手前不照样与之僵持不下还多有伤亡吗? 个个都是厉害人物,关键是还都聚在了一起,都与这个汤师妹交好。 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个小师妹呀!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范衠又见地上的归肃仍有一口气在苟延残喘,算算现今已经捉到的这些人中,虽然大部分都身份不明,但这归肃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最重要的,可不能让他这么便宜就死了,若是带回去必会对宗门有用处,于是连忙唤过几个五灵弟子过来,吩咐他们小心的将其抬出去,也与那边俘获的人放在一起。 然后范衠才正容的面对汤萍以及她身后的钱潮、李简和陆平川行了一礼。 “范师兄?” “汤师妹,钱师弟,李师弟,还有陆师弟,哦,彦师妹在那边忙,就不惊动她了,今日之事真是有劳几位师弟师妹出手相援了,几位师弟师妹的手段真是令人惊艳又让我这个作师兄的赧颜不已,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受师门之托主持这样的事情,本以为十拿九稳,定能将这些混进来的家伙们拿捏的稳稳的,可谁知……嘿,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散修,考虑不周、布置不当,让这其间险象迭生,险些就坏了事,也多亏了几位师弟师妹出手,咱们才稳住了局面,我这个作师兄的先谢过几位,待回到宗内,我定然要向宗内长老禀明几位师弟师妹的功劳,想来宗门也必不会辜负了几位。” 这都是应有之意,五个人都知道这次出手之后,宗门必然不会薄待了自己,不过依着五人心性,除了陆平川外,恐怕谁也不会将宗门的那份赏赐放在心上,倒是这位范师兄也算个豁达的人物,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过失,让几人心中都有了几分的好感,见对方施礼赶忙还礼称谢。 就在范衠离去后,陆平川突然说了一句: “不好!诶……真可惜!” 汤萍几人都奇怪的看向陆平川。 “陆大哥,怎么可惜了?” “你们看,那么多家伙呢,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袋子,里面肯定都有好东西,哎!你们看,他们把那些家伙都堆在一起好像是要烧掉,诶呀,这不是糟蹋东西吗?不行,我得去看看,可不能就这么一把火都烧了!” 说完之后,体力与灵气都没有恢复过来的陆平川就略显蹒跚的向那边走去,那边五灵弟子果然将数不清的散修尸身堆在了一起,似乎的确是有一把火烧掉的意思。 汤萍对陆平川的贪心有些无奈,本意想着让钱潮跟着,但是钱潮却看向了一边的马琥,说是有事情要与马琥谈一谈,李简身上又带伤,无奈只能自己与陆平川一起朝那边走了过去。 …… 范衠忽然想起来依着汤师妹所言,这个归肃出现的时间好像与最后那个厉害无比的家伙出现是同时的,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个家伙是结伙而来的呢,一个去刺杀言霜,另一个则去打汤萍的主意! 很有这种可能。 而且很可能这些散修到这里也与穆阳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散修只是障眼法、垫脚石,主要的作用是为了将水搅浑,把局面搅乱,而真正动手杀死言霜的则正是归肃这样的家伙,细数夜里言霜遇到的几次危险,都是来自那些先是隐忍,然后暴起发难的家伙,那几个人可都不像是散修。 想到这里,范衠便又向着那位赵兄躺倒的地方看了看,然后便吩咐人去那边看看,若是那人没死便抬过来,稍后便一起带回宗内审讯。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愿多看一眼的赵兄,他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得如同死了一般,只有偶尔的全身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范师兄,这个人还没有死!” 一个五灵弟子凑过来看了看,便回头对着范衠说了一句。 范衠点了点头,说道:“将他拖过来,放到这边。” “是。” 那五灵弟子答应着,又低头看了看,暗道就算没死,不过差不多也该快死了吧,别的不说,这脸上哪里还能看出个人模样来,一边想着一边嫌恶的伸手抓住赵兄的一只胳膊如同拖动一条死狗一般就将赵兄一路拖到了一处,然后赵兄的那条胳膊便被甩落了下来。 此时赵兄的身边还有好几个躺倒呻吟不止的,都是那些正在遭受“虎醮汤”反噬的散修,不过紧邻着赵兄身边的一个人,全身如同被雷火烧过一般惨不可言,头发几乎根根竖起,蓬松成一团,胸口上还有一把明显已经毁损了的灵剑,正是归肃。 就这样,赵兄就被放在了归肃的身边,一阵痉挛之后,他又恢复成死人一般的安静。 但是就在赵兄的体内,另一场众人都无法看到的激烈的争斗也快分出胜负了! …… “钱小子!” 骆缨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正走过来的钱潮。 同样目光中异彩闪动的还有骆缨身边的文苑。 虽然陆双再看向钱潮的时候也有看一位手段高明的小师弟时所该有的神采,但是她对钱潮所知可比骆缨和文苑要少了许多,因此也只当钱潮是个手段高明的师弟而已。 钱潮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虽然他可以在汤萍等几个同伴面前毫不遮掩的说出自己阵法和符箓的手段是偷师而来的,虽然眼前的骆师姐和文师姐都有意无意的点拨过他,但是一来钱潮相信,当时两位师姐点拨自己的时候定然都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两门法术之上能有多大的起色;二来嘛,今夜的事情众人也都看在了眼里,骆缨与文苑对付那个怪物的时候最终是失败了的,是他钱潮出手才稳住了局面、毁掉了那怪物,这样一来似乎就是自己将这两位师姐比下去了,就算是帮了忙,但他最终还是不知道这两位师姐会作何想,若是她们心眼窄一些,会不会心中不悦呢? 至少也会在今后提防自己吧? 自己过来是找马琥说事情的,可不是来这两位师姐面前炫耀的,这两位师姐可不要误会了自己才好。 “三位师姐” 钱潮一边说着一边恭敬的对着三女行礼。 “嗯,”骆缨看着钱潮行礼,点了点头“你很不错,钱小子。” “是呀,钱师弟今夜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文苑在一旁也说道。 依着骆缨的心思,恨不得现在就逼着钱潮答应下来只要回到宗门后就立即拜入自己的祖父门下,可是再一想无论自己多么希望这钱小子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弟,但终归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的祖父究竟愿不愿意还是两说,这种事情总要先和祖父说明白了,说得他老人家动心,然后自己才能找到这钱小子来威逼利诱的,估计用不到威逼利诱,依着这小子对阵法的渴求而言,必然是不该拒绝的。 但是…… 骆缨心念又一转,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文苑,哪知这位至交多年的闺中密友此时也正在偷偷的瞄着她! 二人目光一对上,便都心领神会,彼此一笑。 到底这钱小子心大,对文苑的符箓术也是极感兴趣的,这可不好,若是文姐说动那古怪无比的文老头与自己的祖父抢徒弟,那可就不妙了。 就这样又成了一副古怪的局面,骆缨与文苑多年以来一直形影不离、无话不说,此时却彼此悻悻假笑,仿佛都看穿了彼此的小算盘,正暗藏敌意的互相戒备着。 这让陆双、马琥还有钱潮都看得不明所以起来。 “钱小子,你是来找他的吗?” 骆缨说着就冲着旁边坐着的马琥一指。 “正是,呃……我有些话想和马师兄谈一谈。” “嗯,好,那我们就回避一下。” 说完,骆缨大大方方的就挽起了文苑的手臂向一边走去,不过却向附近的骆宾使了个眼色。 骆宾、骆缨这对兄妹自然心意相通,且骆宾在今夜见了钱潮的手段后也起了与骆缨一样的心思,见自己的妹妹使眼色,骆宾怎会不明白呢,知道这时要抢先一步才好,因此骆宾转身便欲先行一步返回宗内。 文苑也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骆缨打得什么算盘,有些气恼的甩开骆缨,上前一把就捉住了骆宾的衣袖,回头却对着骆缨嗔道: “怎可如此呢,就算是要争,也要回去了一起争才公平!” 钱潮与马琥还未说话,就被这几人的拉扯争执吸引住了。 “他们怎么了?” 钱潮问道。 “嘿嘿,钱师弟,”马琥心里明白却不愿说破“你一鸣惊人,还真是让我这个作师兄的刮目相看吶,说起来第一次与你们几人起冲突,现在想想就后怕呢,由不得我要多谢你们几人的不杀之恩,哈哈!” “马师兄,不要说笑,我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哦,”马琥这才停下玩笑,见钱潮面色郑重,便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前些日子就去田前辈的洞府找过,不过马师兄却不在,到今日才知道马师兄原来被派了这个保护言霜姑娘的差遣,我找马师兄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杀死那位荀师兄的凶手了。” 听到这里,马琥的脸一下子就郑重起来,追寻荀师兄的死因,查出幕后的真凶,然后将其碎尸万段,一直以来都是马琥奔波的目标,现在冷不丁这钱潮说出他找出是谁杀了荀师兄,由不得马琥心中激动,原本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色也潮红起来。 “是……” 钱潮刚开口,突然之间就听到“轰”得一大声,背后一阵红光闪过,带起几声惨叫来,还未等他回头时便又是“轰轰”之声连环炸响,灼人热浪滚滚散开来,马上有人便大呼起来: “逃了!那小子逃了!” 钱潮惊讶的回头看去时,正听见那位范衠师兄气急败坏的一声大吼: “追!” (作者的话:这几日得闲,便多更一些,为了码字,我连朋友邀我到海边垂钓都推了,不过我到底还是从他那里弄了几条海杂鱼回来炖着吃,呵呵。再有一章,这个成名之战的段落就告结束,接下来就该是五人突破小五关了,敬请各位看官期待。)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七:成名之战(终) 若要说明这突如其来的乱局,时间则要再倒回去一些。 前面说过,范衠猜到了那最后厉害无比的人物,也就是那个赵兄,该是与钱潮擒住的归肃一起的,而归肃的身份不一般,那么赵兄既是与他一起的,自然也是有些来头的,于是这才命人将赵兄也拖到了那些受伤擒获的人中间,当时的赵兄可说是要多惨便有多惨,一张脸被陆平川的大拳头打得几乎看不出个人形来。 陆平川后来痛殴这赵兄的情形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现在又见他如此惨相,因此虽说是有五灵弟子守在那里,但是对这些人也放松了警惕。 正因如此,那看守这些人的五灵弟子发觉赵兄突然间便是一阵剧烈的痉挛,手脚胡乱的抽搐,胸口也不停的剧烈起伏时,他并未在意,凑过去看时还听到赵兄发出了一阵咕哝不清的呻吟,整个身子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他死了吗?”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了赵兄的异状,见这位五灵弟子凑过去看便问了一句。 “没有。”那位五灵弟子低头看了看赵兄,发现此时这家伙反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胸口起伏的也比刚拖过来时有力而且有规律了。 “哼!最好别死,等回到宗门还要好好的审问一番呢,对了,范师兄说过,这个家伙好像比较重要,要不要请那边的那个小师妹过来看看?” “不用,”凑过去察看的那位五灵弟子已经转过身来“他就是挨打挨得狠了,估计打他的那个师弟也没想要他的命,不然脑袋早就给他砸碎了,还能让他活到现在!他就是有些疼而已,让他忍着吧,活该!” 就这样,负责看守的五灵弟子便放过了赵兄,踱到一边去了。 不过他们说的这些话可都被躺在地上的赵兄听了进去。 赵兄的身子经历了一阵剧烈的痉挛之后,是放松了下来而已,可不是松弛下来,若是松弛下来,大概就是死了,而他是放松下来,随着这突然而来的放松,对于就发生刚才……以这具身躯为战场……旁人又无法得见……但凶险程度却比先前任何的搏杀都毫不逊色的争斗而言,此时已经结束了,自然也分出了胜负来! 一种阔别久远的,既熟悉又不知道已经陌生了多少年月的彻底掌控之感伴随着一股莫大的喜悦在赵兄周身上下不停的游走激荡,此时赵兄的脸上已经是遮掩不住的满面笑容了,只不过那张脸被陆平川揍得不成人形,如同脸上被遮了一块破布一般,就算他笑得咧开了嘴旁人也根本就看不出来。 赵兄……自然此时的赵兄已经不再是那位随着归肃一路而来的赵家之子了,那赵家之子的魂魄已经彻底的消亡了,就是在刚才这身躯痉挛抽搐最激烈的时候,那个声音苍老的魂魄在这躯体之内彻底的将那赵家之子的魂魄撕扯得粉碎,然后便吞噬掉了,算是完成了夺舍,因为不知道那个声音苍老的魂魄生前的名字,故此今后此人便依旧以赵兄相称。 好凶险吶! 赵兄躺在地上,享受着背上传来的土地在清晨中的寒凉,很是惬意,不过刚才夺舍的凶险依旧让他心有余悸,这夺舍虽说是要修为高深的夺舍修为低浅的,但是在同一个躯体之内,两个魂魄相争时,原本固有的法术与修为都用不上,说得简单些就如同两条恶犬只能凭着利齿互相撕咬一般。 一般而言总是修为高的那个魂魄更有胜算,不然也就不可能有夺舍之事了,但是险就险在这姓赵的小子可是出身一个邪修世家,他家中自有的那套炼魂之术不但能在对别人的魂魄动手脚时用上,对自己本身的魂魄也有强壮的作用,在这具身躯之内,只看魂魄的话,那个赵家之子的魂魄与他相差无几,若不是那傻小子一拳将那玉牌打得粉碎,他压根就连半点的胜算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那赵家之子的魂魄的几次反扑几乎让他功败垂成! 好在总算是结束了,最终是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这具躯体自此之后将完全由他掌握了! 这就是他在绝望中不知被封禁了多少年,其间忍受着一次次被驱策的屈辱不甘,一路熬到今日的报酬! 这是他应得的! 最妙的是,这具躯体居然还是一个屡屡驱策自己的赵家小子的,是害死自己的仇家之子的肉身,这更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复仇快意! 哼! 你赵家人使用鬼蜮伎俩害了老子的命,还将老子的魂魄封禁了这么多年为你赵家效力,如今终于遭了报应,老子将你家寄以厚望的后代夺舍了,这说出来有多可笑、又有多痛快! 肯定会让那些赵家人惊掉下巴! 痛快! 若有机会那就混进赵家,再将赵家搅得天翻地覆那就更痛快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又要笑,这是一种久囚之后重获新生而自己又有无数种远大前程的大喜悦,自然值得他痛快的笑一阵! 但是这一次除了快意之外,嘴角牵动之下他便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阵阵剧痛,那个该死的小子下手如此之狠,疼痛只要被感觉到了,很快便占据了上风,现在脸上的疼痛愈发的真切了,上下眼皮肿胀的几乎让他无法以目视物,鼻子那里是剧烈的酸痛,脸颊开裂,眉骨开裂,头发都被扯光了一般,无处不痛! 就连耳内也是嗡嗡长鸣,口中也是一股咸腥! 这都是让那个粗壮的小子打得! 不过疼痛对于此时的赵兄而言是有好处的,那就是这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正驱逐着他心头的喜悦,让他渐趋的冷静下来。 毕竟现在他身处凶险之境,落在对方的手中,生杀予夺的大权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的。 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憋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刚刚夺舍成功转眼就要落在这些五灵弟子手里吧,他们可不会善待自己,毕竟他与这些五灵弟子不要命的斗了一场才落败的,若是任由自己被这些人带走,那样是死是活都由不得自己,这相当于刚刚越狱重获自由的囚犯眨眼之间就看见了追来的差役一般! 对于此时已经从莫大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的赵兄而言,此时的出路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逃! 赵兄的心已经变得如同紧贴着他后背的土地一般的冷了,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动声色的伸手动了动手指、脚趾,然后还抓了抓身下的泥土。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这具躯体就是自己的,赵兄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刚得来的万不能丢掉! 费力得撑起上下肿胀的眼皮,他悄悄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清晨天色还未完全的大亮,四周依然暗淡一片,远处几个大火堆正烧得旺,那是……哦……是那些死掉的散修,身边还有几个五灵弟子守在这里,不过好在这些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边的火起之处,对自己还有身边的人并未留意,嗯,五灵宗也捉了一些人,不少人乖乖的跪着,正心惊胆战,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扭头看着那边正烧起来的尸体堆,有的还承受不住那恐惧而瘫软在地,怎么身边还有死人呢?不对,不是死人,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倒地不起的。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身边的归肃,开始还未认出来,仔细辨认后才看出这个差不多已经死了九成的家伙正是与那姓赵的小子一起的,好像姓赵的小子对他还很恭敬,怎么……也成了这个样子了? 对了,印象中好像这个小子和一个五灵弟子最后争斗在一起,双方似乎都是操纵灵剑的高手。 看来他输给人家了。 可是他与人家斗剑,这一身雷火的焦痕又是怎么回事? 想起来了,似乎自己在受了那个粗壮的小子一声大吼之后,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是有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看来就是冲着这小子去的,哼,活该他如此狼狈! 由此看来,这小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这小子是谁呢? 身份似乎很不一般。 归? 对,似乎是姓归的,好像身份还非同小可。 赵家之子的魂魄是被他生生吞噬掉的,因此那魂魄中原本的记忆仍被他留存下来,不过都变成了众多无法拼接在一起的混乱碎片,根本不能理出个头绪来。这种感觉很是古怪,此时的赵兄,原本他百多年前的记忆犹存,但是头脑中还有数不清杂乱纷沓的凌散记忆,看到些事务此时仍能清晰无比的分辨出这是“我”经历的,那是“他”经历的。 所以他看见身边的归肃才会如此,既是眼熟,又觉陌生。 穆阳宗,姓归? 好像是。 看过了归肃之后,他又警惕的继续打量四周,此时空中的星辰都快不见了,若是天亮了再逃,恐怕会更难,若要逃,还是要快些的好。 这时他忽然发现身边那个姓归的小子眼睛动了动,费力的看了他一眼。 嗯,穆阳宗姓归的好像很有名,以前没有死在赵家人手中之前就听过穆阳归姓的名声,这小子又是来头不小,赵家都要紧着巴结,自己就算逃出去了也只能作一个落魄的散修,若是能将他也顺手带走的话,能不能因着他而进入穆阳宗呢? 就算不去穆阳宗,总也能换点儿好处吧,毕竟自己刚得的这个肉身还未筑基,日后修行需要的东西可不少,总不能一味的只靠抢的吧! 可是自己逃都有些勉强,再带上一个的话,能逃得出去吗? 怎样才能逃得出去呢? 只要自己一逃,势必就会有引来这里五灵弟子的追杀! 有什么万全之策能让自己逃出去呢? 捉个人在手中做挡箭牌吗? 这倒是可以,自己突然暴起,抓住对方一个重要的人物然后马上就逃走,若是被追上或是被围住了,自己只要以手中被捉住的家伙相威胁,那些五灵弟子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己下死手! 赵兄又眯着眼扫视了一圈,附近有几个看守的五灵弟子,不过赵兄可不想打他们的主意,现在别说他头上剧痛不断,就算没受伤他也不愿捡着这些没受过伤的五灵弟子下手,毕竟是逃跑,若是出手未中反而被对方纠缠上,那就不是逃跑了,那就是找死,不行,这几个五灵弟子肯定不能下手。 还有什么人适合做这个挡箭牌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兄的目光看到了一头白色的长发,他认出了那个女人,这次就是为了杀她而来的,而且这些五灵弟子也是来保护她的,要说这个女人绝对是个不错的挡箭牌,可有一点,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太过重要了而且手段也很不俗,自己出手能不能得手在其次,真的能将这个女人擒住带着一路逃走的话,估计那些五灵弟子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的,必然是出死力追杀自己。 不行,这个女人碰不得! 那还有谁合适呢? 赵兄还看到了不少受了伤的五灵弟子聚集在一处,那些人身上有伤,动手之时,他们的抵抗必然不会激烈,应该很容易就能捉住一两个。 不过……赵兄又看了看那些受伤被医治后正不知谈论什么的五灵弟子,那些人是下手的好目标,不过却是离得有些远了,虽然捉起来简单,但毕竟自己要先冲过去,这里这么多的五灵弟子,谁知道自己动手就会惊动谁呢,万一被阻拦又被纠缠住不放,那可就走不脱了,不行!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个下手的目标,赵兄有些泄气的又垂下了眼睑,难不成真的要孤身亡命一路奔逃吗? 就在他垂下眼睑的时候,他的目光又扫过了身旁躺着的归肃。 这个小子,虽然与自己一样都被五灵弟子擒住了,但他的身份却非同小可,赵家之子残留的记忆中,五灵宗似乎正在与穆阳宗在边界处开战,开始时五灵宗占了不少便宜,然后穆阳宗拼命反扑这才成了僵持之势,现在这个姓归的小子现身在五灵宗的地境,又被擒住了,对于五灵宗来说,这个姓归的小子必然是十分的重要,有他在手,在与穆阳宗的交涉中就可以占得不少的便宜。 如此想来……我若是带着他一起逃走,若能逃走,自然这个姓归的小子要欠我一个大人情的,以后必然不会薄待了我;若是无法逃走,那就揭破这小子的身份,让这些五灵弟子晓得厉害,以这小子的命来换自己安全逃出去,倒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干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上下肿胀的眼皮挤出的缝隙中闪出熠熠的神采来! …… “我们走吧,小心不要惊动了他们。” 说话的时候温良的脸显得极为阴沉,难得的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笑容来。 “是。” 燕惊答道,此时燕惊的脸上也满是复杂。 他一眼不剩的将钱潮击败归肃的全过程都看到了,看过之后除了后怕之外便是暗骂自己蠢,当时还想让王伥忠去试一试钱潮的手段,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真是找死,不说别的,就钱潮刚才显露的那些手段若是用来对付他的话,燕惊自问不是对手,幸亏当时王伥忠动手时他是忍住了,没有动手,若是当时自己去试钱潮的手段,说不定那时自己不是重伤就是丧命,想想就后怕! 难怪温师兄总是问自己那个钱潮究竟有没有师承,若无师承,他哪来的这些手段,看来关于这小子的事情一定要好好的再打听打听了。 而温良所想与燕惊则不同,本来这言霜没有死应该是遂了他的心意,依着他的心思,这个言霜若是能死在他的手上才有更大的好处。现如今看来机会还是他的,不过,令他心忧的并不是言霜,而是钱潮那几个人。 刚才钱潮与人动手他都看在了眼里,看得他有些心寒,他在心中暗暗的比较了一番,最后得出自己手下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似乎无人能将其击败,虽然合力围攻仍有胜算,但听说那小子向来只要是出宗门就不是自己单独一人,都是与几个同伴一起,这些人中有一个剑修,那剑修的手段刚才他也看到了,看得也是心惊不已。有一个体修,就是刚才在那里大展神威的那个。有汤萍,汤萍的手段他看了也是心中一沉,那么多厉害的灵兽被她驭使的得心应手,还有一个是栖霞山的女弟子,就是现在正在为那些人疗伤的那个,那个女子虽然锋芒并不显露,但是那一手火刀之术已是非同小可了,不容轻视。 钱潮这五个人总在一起,想将钱潮除掉,看来远比先前设想的要难得多,尤其是他看到了汤萍去救钱潮时的情景,他可没料到汤萍居然舍得用自家长辈给的保命之物来救钱潮,看来这二人关系匪浅吶!回去之后必须要从长计议,而且就连韩畋那里也该让他暂时停手,若是他做事不力,派去刺杀钱潮的人全都被杀了还好,但只要是被活擒了,人家审问之下就很可能被顺藤摸瓜的找到韩畋,到时候谁知道韩畋会不会将自己卖掉呢? 必须早做安排才行,不能出任何的疏漏! 若有必要……连这个韩畋也是要清理掉的! 温良脸色阴沉的想着。 ……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依然是李简。 在感应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之后,李简甩脸就向那些被俘获的散修那里看了过去,正看见一个人影从地上一跃而起。 不好! 李简马上就意识到有人要逃! 可惜的是此时他重伤在身,根本无法去阻止,而且几个同伴中,彦煊在为那些受伤的五灵弟子医治,陆平川与汤萍到那边弯着腰去翻检那些散修们去了,钱潮则在另一边与那个马琥说话,此时他就算最先发现了不妥,却什么也做不了! “嘿”得一声,赵兄就从地上跃起,他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但都是在头上,此时说起来只有拼了命才能将那肿胀无比的上下眼皮全都翻开来视物,但除了头上的伤之外……这就要怪陆平川了……他的身上并没有受什么厉害的伤,陆平川在对他出手时也只对着他的头脸一顿猛打,若他之前将赵兄的胳膊腿脚打断的话,他现在岂能逃走! 随着那声“嘿”,赵兄早就捏好的手诀一放,一个车轮大小的火球就向着守在附近的五灵弟子轰了过去! 事发突然! 再加之这些五灵弟子本来也没把心思放在这些被俘获的人身上,都以为此事已经完结,只等着范师兄下令返回宗内了,因此对身后突然而来的异变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提防! 火球轰然炸裂! 猝不及防的几个五灵弟子在火光爆闪之中惨叫着带着满身的火焰就被轰的飞了出去! 解决了身边的威胁后,赵兄双臂齐挥,把一连串的大火球不停的向人群砸了过去,尤其是那些受过伤的五灵弟子聚集的地方,那里他故意多砸了几个大火球,那些人身形不便,躲闪不及,定然是有不少人会被伤到的,如此一来这些五灵弟子要救那些人,自然追赶他的人就会少了。 四面火光爆开来,映红了众人骇然的脸色,就在这火光依旧炸开来时,赵兄弯腰一把就抓住了归肃。 走! 马上他的身形就如惊鸟一般的掠起,在众人的慌乱之中已经逃了出去! “逃了!那小子逃了!” “追!” 范衠一声大吼! …… “慢着!” 温良一声低呼,身边几人马上便停了下来。 此时正是那边的赵兄发出大火球引发混乱之时,温良看了过去,那里的不时爆起的火光将他的眼仁映的一亮一亮的。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发出大火球的家伙弯腰从地上抓起一人才,这才匆匆的逃走,紧接着便有五灵弟子追了过去。 他竟然没死! 温良是不认识那位赵兄的,但是却认得赵兄的手段,早在赵兄登场去刺杀言霜的时候,温良便认出来那人定然是赵家的人,这种驭魂的手段放眼整个修行界除了赵家便别无二家。不过后来陆平川发威将那赵兄一顿死力的猛打,温良见了便以为赵兄定然是被打死了,还觉得很是有些可惜,如今见赵兄暴起伤人然后逃走,这才明白这家伙没死,不过他也只能猜到这里了,至于那赵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便猜不到了。 不过……没死总比死了好! 温良眼睑低垂的略思索了下,便抬眼看着身边几人,说道: “你们几人,遮掩了身形,追上去,若有机会就帮那人脱身,然后引着他们到我们的落脚之处去,若无机会……也就算了,万不可暴露了自己,明白吗?” “是!” 那几人领命之后便匆匆的离去了,连燕惊也在其内,此时便只余下温良一人了,他又回头看了看那里,剩下来的五灵弟子正忙乱的去救刚才被那火球伤了的人,温良冷冷一笑,便转身隐遁而去了。 …… 追出去的人不久之后就回来了,但却是人人带伤而回,有几个还伤情严重、命在旦夕,自然那逃走的赵兄还有被他救走的那人是没有追回来的。 范衠在问明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禁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原来追过去的十几位五灵弟子,本来紧追不舍倒未将那家伙跟丢了,不过也就在越追越近的时候,不知何时便从背后跟上来几个同样五灵弟子打扮的家伙,他们突然出手就发动了偷袭,原本这些人追上来时五灵弟子还以为那些也是前来帮忙的自己人,并未提防,但等到灵剑穿身而过时才知道那些人是敌非友,但已经晚了! 是一直潜藏的细作? 还是同样来刺杀言霜的家伙? 范衠心中猜测那些人是细作,因为那些下手偷袭的家伙虽然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但脸上却故意用了法术,让人看不清面目来,若是外来之人便不该如此,想来那些人做了这件事之后还是要留在五灵宗的,怕被人认出来才如此作为。 想不到我五灵宗内居然有这么多心怀叵测的人隐藏! 更可恨的是逃走的那家伙正是最后被陆小子擒住的,而被他救走的则正是那个归肃! 几乎煮熟的鸭子又从锅里飞走了,更何况逃走的都是重要的人物,都是汤萍那几位捉住的,却在自己的手中逃走了! 范衠心中的气恼和窝火可想而知,恨得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不过恨也没用,现在再派人追为时已晚,能做的就是要赶紧返回宗内,谁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人窥伺呢! 就算是那逃走的家伙,他未必就能真得逃走,待返回宗内禀明的长老们,再组织人手细细的搜捕,说不定还能再将他捉住。 要回去了! 范衠阴沉着脸发着号令。 彦煊为几个伤重回来的五灵弟子简单的医治之后,全体的五灵弟子便一起动身,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包括那些被擒获的家伙们,现场只留下几堆仍冒着青烟的灰烬堆! (作者的话:成名之战这个段落就此完结,接下来便是五人突破小五关的历程了,我原本设计的是五人在经历了一番生死斗之后才突破的,不过很多优秀的小说都有类似的情节,我继续这样写就有些落于窠臼之中了,然后我又重新设计了一番,花了些心思,自认为算是不错,希望各位看官喜欢,请您继续看下去。)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八:余波 返回宗内的一路上自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众人等算是平安的返回了宗内。 不过这一行人返回之时已经是天光大亮,路上虽然无事发生,但却遇到了不少从宗内刚出来或是在宗外过夜后出来做差遣的弟子,这些人大多是几人一起,人数也就在三至五人左右,当他们看到了那聚在一起少说也有百人以上的五灵弟子正向宗内的方向赶去时禁不住纷纷侧目,尤其是看到这些人的神情和服饰都显得疲惫和凌乱,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的样子,就更加的好奇了,再仔细看便又从人群之中发现许多人身上带伤,还有五灵弟子是押着一些垂头丧气又不敢反抗的家伙向前行,还有五灵弟子则是神情肃穆的托着……尸体吗?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过那些弟子也只是好奇的猜测而已。 但是一夜的争斗毕竟声势惊人,在那战场的附近总有出来做差遣的五灵弟子被惊动,小心翼翼又不敢靠近了,远远的看热闹,宗外有大事发生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宗内传得沸沸扬扬了。 撇下这些弟子的好奇不谈,范衠师兄带着一众人等并没有从日常弟子们出入宗门之处进入,而是带领着大家走了一处捷径,直接飞越而入。 当空中云雾弥漫处那巍峨的玉壶山以及下方烟波浩渺的天水湖又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不少的弟子看着这熟悉的美景便心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总算是回来了! 进入宗门之后,钱潮等五个人便由汤萍去向那范衠师兄去辞行,毕竟五人中的李简受了重伤,要送回木秀峰内去修养的。 范衠师兄明显是因为弄丢了归肃这条大鱼而心情不佳,虽然言语中也与汤萍客气挽留了几句,见这五个师弟师妹坚持也就作罢了。 五个人慢慢的向着李简的紫竹林飞去。 陆平川忽然问道: “诶,怎么那个姓范的小子显得迷迷糊糊的,说话都没有精神呢?” “唉,本来一场好大的功劳,结果却跑掉了。”汤萍答道。 “啊,怎么回事?” 陆平川依旧是有些不明白。 “陆大哥,最后不是有两个家伙逃掉了吗?”彦煊说道。 “哦,对呀。” “其中有一个好像是穆阳宗一个很有身份的家伙,还是钱兄弟擒住的呢,就是他跑掉了,范师兄自然就不高兴了。” “咳,多大的事情啊,不就是跑了吗?下次再给他捉回来不就得了,诶?是不是钱兄弟用雷劈过的那小子?” “就是他。” “哦,劈成那个样子还能跑掉,那个姓范的小子还真是倒霉。” 李简因为伤情的原因飞行的速度不快,因此五个人便慢悠悠的在空中一边向那紫竹林飞去一边闲聊天,聊到热闹处完全没有注意脚下旁边的一处白墙小院。 那小院中一处精致的小楼阁二层的轩窗开放,正有一个容貌也算上乘的女子正好奇的盯着他们五人。 正是云熙。 说起来云熙这几日的心情颇为的不错,上一次,借着与那李简斗剑的契机竟然让困了她有段时日的小五关瓶颈壁垒上出现了一丝的松动,返回宗内后,云熙马上便开始了闭关,果然不负她一番的苦心,煎熬了多日之后终于破关而出,自此她正式一脚迈入了炼气中阶的境界,这自然是令她大为喜悦的。 喜悦激动之后,云熙的心中便又有了想法,不是别的,对于上一次与李简的比斗,虽然看上去二人是个平手的结局,但是云熙一直认为是自己输给了李简,对此她心中总是不服气,自那次比斗之后她便想着什么时候能再与李简斗上一场,见个真章。 不过,她现在是炼气五层,而那个叫李简的小子不知道有没有突破小五关,若是没有自己再找他,就算能胜了他也没有意思,总要他的修为与自己势均力敌之时的比斗才能真正分出手段的高下来。 不过云熙肯定是不愿自己去问的,于是便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那个总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白麟去做了。 也是刚将那早上就跑过来扰人的白麟打发走,正无趣间,她便透过窗子看到了路过的李简五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她。 怎么那个李简……好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呢? 眼光敏锐的云熙一眼就看出了李简的不妥来。 这时在宗外遇到什么厉害的妖兽吗? 还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对手呢? 目送着那五个人远去,云熙犹在窗前好奇的想着。 不过那小子到底是没有突破小五关呢,看来与他再斗一次的事情还是要向后拖一拖才行。 …… 到了紫竹林边上,李简的那处竹寮之内,彦煊细心的将李简安顿好,然后便又细心的为李简重新检查了一遍伤口,先前总归是在宗外,身周围又是激烈不已的争斗,因此李简的伤口总不能像现在这样精心的慢慢处理,做好这些之后,彦煊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五个人便又在这里聊了一阵,李简知道因为自己的伤,这几个伙伴才一直没有离开,经历了昨夜的争斗,现在都已经疲惫了,尤其是陆平川,现在虽然脸色不像原先那样白了,但是精神上总是有些委顿,便微笑着开口说道: “我的伤彦姑娘已经为我精心的医治过了,我自己都觉得好了不少,想必修养几日也就该无事了,倒是昨夜咱们都是拼杀了一夜,心力与灵气都大有损耗,几位也就不必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了,还是各自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要紧,总归是到了宗内,难不成这里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这倒是实话,几个人返回宗内之后都有一些疲惫的,彦煊听了便也说道: “这样也好,咱们就先都各自回去,正好李兄用的几味药已经不够了,我还要回去之后重新调制,等明日再来为李兄换药。” “嗯,也好,那我就回去睡一觉去,等明日我带着好吃的过来,咱们一起在李兄弟这里吃一顿。”陆平川说道。 就这样几个人便各自散了。 临走时汤萍还特意的又对钱潮说道: “钱小子,千万别忘了我给你的那个镜子。” 钱潮会意,点头道: “放心吧,忘不了的。” 与汤萍结伴而行的时候,彦煊还好奇的问道: “什么镜子呀?” “就是我从年家之子身上抢来的那个镜子,那东西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惜年家之子是必须要交给宗门的,那镜子落在我手中的事情总会被人知道,很可能……不,是一定会有人来找我讨要的,唉,只有让钱小子先好好得看一看了,若是他能弄明白那镜子的秘密,说不定就能给我也炼制一个呢。” “哦。” “对了,彦姐,不如你先随我去水云谷,我先跟我师父报个平安,然后我再随你一起去栖霞山,晚上咱们二人就在一起,如何?” 彦煊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毕竟昨夜是自己第一次开杀戒,当时那里处处是血、人人眼红,自己虽然是逼着自己动手,但也未觉得如何,只当是麻木了一般,但是现在则不同了,彦煊一直刻意的不去回想昨夜自己手刃那些人时的情形,汤萍定然是想到了这些,担心自己夜里害怕所以才要陪自己的,心中一暖,便点头道: “好。” …… 钱潮五个人各自返回休息了,但是昨夜里几乎一整夜的激斗却远未结束,余波荡漾之下,已经波及到了宗内来。 就在范衠带领着一众五灵弟子返回并向长老们禀明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之后,就在五灵宗内,连续多日的时间里,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就在大多数宗内弟子不曾察觉的情况之下悄悄涌动着。 说起来偌大的五灵宗,精锐的炼气弟子远不止范衠带出去的那些人,精干得力的自然也不止范衠一人,范衠带人出去保护言霜,只是这件事的一方面而已,除了他之外,五灵宗的长老们暗中还布置了不少的人手,以往这么多年,就算宗内弟子纷纭庞杂,但五灵宗总对一些人是不太放心的,自那言霜进入五灵宗之始,一张无形的大网便已经悄悄的布下了,而今,随着范衠返回,随着审讯那些押回来的散修得出的消息,随着派出去的人一个个的传递回来的消息,终于到了收网的时间! …… 这是九玄内的一处不大的宅院,九玄人多,因此大多数弟子的居处都不宽裕。 小院的门先被敲响,然后几个人便走了进来。 “车师弟在吗?”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站在小院中说道。 “在,是哪位?” 随着话语声,一个身材偏瘦、相貌并不出众的年轻人从房内走了出来,他的院中站着的这几人看上去都不认识,一时间有些错愕。 “不知道这位师兄尊姓大名,找在下有何贵干?” 姓车的年轻人走出后就发现自己院中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个居然是位筑基的修士,不免心中惴惴。 “呵呵,在下姓韩,车师弟,听说你前些时日悄悄的见了几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因此宗门有些事情想与车师弟谈一谈,不过却不是在这里,劳动车师弟大驾,随我们一起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的谈一谈如何?” 随着这人的话语,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已经默不作声的跨步而出,将这位姓车的年轻人围在了当中,还有人一把就将其身上的师门玉佩抓了下来。 姓车的年轻人一下子脸就变得煞白无比,身子也有些微微的发颤……完了!最终还是被人家察觉了! 姓韩的师兄见这姓车的脸色变化后微微一笑,又说道: “车师弟,咱们走吧。” 说完之后见这姓车的年轻人呆呆的不动,只在那里如同吓傻了一般的发抖,这位韩师兄便又笑着说道: “早就听闻车师弟人缘不错,交游广泛,是个爱惜颜面的人,所以我们才这样来找你,为的就是车师弟你的体面,不过若是这份儿体面车师弟不要了,我们自然有别的办法将你带走,你看如何?” “好……好,我跟你们走。” “早该如此。” 说完韩师兄一笑便迈步走出了这个小院。 在姓车的年轻人被夹在当中也走出来后,院外还有几人便鱼贯而入进入到里面的房间里细细的搜索起来。 …… 宗外。 一个面色有些黝黑的年轻人正没命的逃亡着,这人也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但是神色间却是仓惶无比,他不敢飞得高了,那样就会被人发现,只敢贴近山林的树梢飞行,不时的还回头匆匆张望一眼。 到底是没有将后面的人甩脱了! 就在这人的背后,几个不大的小黑点正直直的向着他而来。 有人悄悄的传信给他,他才在震惊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才先行一步,在那些擒拿自己的五灵弟子到来之前出了宗门,不过那些来捉他的人却不肯放过他,几乎是前后脚的也跟了出来,就这样前面一个没命的逃,后面几个急急的追,已经过了好一阵了。 甩不脱了,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心急火燎的想到,下方一片密林,不如进去躲一躲,若能骗过那些人就换个方向逃,总之这五灵宗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越来越低,在枝杈纵横间一晃便落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然后他的身形就紧贴着一棵粗大的树干,整个人竟然慢慢的向那树干之内慢慢的陷了进去,一路奔逃原本都要跳出喉咙的心也渐渐的慢下来,最后变得毫无声息,几乎与这棵大树要融为一体。 上方,衣袂破空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几个追过来的人便停留在这片密林的上方。 “怎么不见了,有谁看见他去哪里了?” “好像是那边。” “不对,应该是到下面藏起来了。” “下去好好的找一找,千万不能放他逃了!” 接着便是脚步声在林间沙沙的响起,几个人似乎是一字排开,在林中不停的逡巡搜索。 过了一阵,又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没有啊!” “该死,定然是那家伙假意落下来引我们在这里耽误时间,恐怕现在那家伙已经逃远了。” “那该如何?” “还能如何,他想逃出去,必定是朝那个方向去,咱们就一路追过去,不管他拐几个弯,总要路过那里,我们总能找到他!” “走!” 先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林子上空一阵衣袂破空远去的声音,然后便是一片寂静,先前被这几人惊飞的鸟儿又落回来开始了鸣唱。 好险吶! 终于是躲过去了! 又过了一阵后,林中早已恢复往常的情景。 粗大的树干上一块斑驳的树皮渐渐的隆起裂开,然后从里面露出一张面色黝黑的脸庞来。 他们说的倒是不错,逃出去的话总有几个地方是必经之路,若他们在那里埋伏的话,倒也是个麻烦,该怎么办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从那大树之中慢慢的挣脱出来。 也就在此时,忽然树后一声剑鸣传来,先是“笃”得一声几乎同时就是“噗”得一下,血花飞溅中,半截银亮灿然的剑身已经从他一侧的肩头透了出来,血一下子就染湿了衣袍。 “唔!” 脸色黝黑的年轻人中剑之后一声闷哼,此时他尚未完全从那大树中脱身出来,但中剑剧痛之下已经再无气力了。 一个人从树后踱了出来,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这不是夏师兄吗?我还以为是树里面有什么妖兽要出来了,这才出手的,夏师兄莫怪,不过夏师兄怎么躲到这树里面去了?” 正说着,头顶一片枝叶晃动,先前飞走的几个人便又都落了回来,满是讥诮的看着困在树干之中的人。 “正好,我们受了宗门的差遣来找夏师兄呢,既然遇到了,那夏师兄就随我们回去吧。” 说着那人便伸手似是要帮这面色黝黑的年轻人从树中脱身出来,但手伸过去后却在他的头上一点,一点灵气透入,这姓夏的年轻人顿时便人事不省了。 “这是做什么,都擒住他了为何还要这样?难不成你将他扛回去吗?” “哼!他若半路之上自杀了,到时候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哦……有道理。” “走,又捉住了一个细作。” “别的师兄弟那里好像都很顺利,到我们这里却这么麻烦,到底是谁给他传的消息,让我们追出来这么远?” “哼!不管是谁,回去问一问就知道了,只要查出来,总没有个好下场!” …… 依旧是宗外,只不过这里已经不是宗内寻常炼气弟子做差遣去的地方,这里已经出了五灵宗直接管辖的那片地域,虽然仍是属于五灵宗的势力范围,但这里的土地是属于某个世家或者某个门派的,也就是说这里算是真正的散修出没,世家往来的修行界了。 有两个人影在一起匆匆的飞了过来,在他们的背后,正是五灵宗的方向。 看这二人俱是五灵修士的打扮,不过能到这里的肯定不会是炼气弟子,这二人都是妥妥的筑基修为。 不过这二人似乎是有急事一般,脸上岁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中却都有几分的急躁……甚至是惶急之色。 “金师兄,邹师兄,两位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那里呀?” 忽然地上飞起一人拦住了这二人的去路。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将二人吓了一跳,停下来看时才发现居然认识,不过此时有人拦路……难道是宗门派来追拿自己的吗?但又不像,怎么说自己也是二人一起逃出来的,对方只有一个人,恐怕是偶尔路遇也说不准。 这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由其中一人开口答话。 “原来是黄师弟呀,我等二人是受了宗门的差遣出去公干的,因为怕误了时间所以赶路才急了一些,黄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是要返回宗门吗?” 拦住这二人的姓黄,名字叫作黄皋,乃是厚土祠筑基修为的体修,是陆平川的师兄席戡的好友,同时也是那方央方寒两姐妹的同门师兄。这个人生的并不是十分的高大,高不满七尺但腰围却过丈,是个十足十胖大敦实的人物,正腆着肚子拦住了二人,此时一张大号的圆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笑出了一朵花来。 “哦,是吗?”黄皋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换上一副惊奇的面容来“可是我怎么听说宗门给两位师兄的差遣是着你们二人守在那边境之地,免得有外面家伙混进去呢?” “呃……是这样,那个差遣宗门已经派人替换了我们,然后又让我们外出一次,黄师弟,若无其他的事情,我二人还要赶路,待我们回来再叙如何?” “不急,不急。”黄皋又笑了起来,脸上那朵肥肉挤出来的花便又出现了“正好我也是刚刚领受了宗门新的差遣,让我在此地专候二位,宗门交代只要见到了两位师兄,一定要将二位请回去的。” “什么……!” “哈哈,两位师兄,就不要再戏耍了,你们二人守在边境之地却私自将外面的散修放进去了不知道多少,这件事情以为宗门真的不知道吗?” “你……你是来抓我们的?” “嗯,差不多吧,念在咱们也算相知的份儿上,还望两位师兄不要难为我,这就随我回去吧。” 两个人面上神情已然大变,没想到探听的风声之后马上就逃,自以为可以逃出生天,但还是慢了一步,五灵宗居然已经派人拦截自己,不过……怎么就派了一人前来呢?就算这黄皋是个体修,但自己这边可是两个人,就算不敌他,但至少逃走一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这二人的目光便又都警惕的四下里打量起来,他们怀疑在这里埋伏的定然不是这黄皋一人,说不定此时二人就已经被围住了。 见这二人目光闪烁的四下里扫视,黄皋更是笑得开心起来,居然还凑近了伸手要抓其中一人的手臂,不过那架势看上去并不像是要拿人反倒是向许久不见的老友互相亲热一般。 “走吧,两位,我想这其中必然有些误会,二位师兄回到宗内向长老们讲说明白,消解了误会也就无事了。” 但那二人却被黄皋的动作唬得一跳,其中一人大喝一声: “要走你走,我二人不奉陪!” 声音未落,这二人便各自转身居然分头向两个方向就逃,其中那个险些被黄皋抓住手臂的还随手一甩,马上便有两道白光如出水的两条蛟龙一般,蜿蜒电闪直向黄皋的两只小眼睛而来,而另一人则头也不回的就逃了出去。 哪知黄皋一只肥大的手掌却来得更快,只一抄便将那两道白光都握在了手中,却是两把犹自颤颤不已的法剑,那剑刃之锋利,切金断玉已经远不足比拟,但在黄皋的大手紧握之下不但无法伤及那手掌分毫,反而被那大手掌死死的抓握住,如同被抓住了七寸的两条毒蛇一般。 “金师兄慢走!” 黄皋口中说着,那胖大的身形却一个闪身就来在了那人的身后,另一只手伸出去一把就抓在了那人的腰间,如同抓住一根细木棍一般就拦腰将那人的腰胯全都握在了掌心之中,倒不是说那人的腰杆太细,而是黄皋的大手伸出去之后就越来越大,抓在那人腰间时,整个巴掌如同一张桌面大小。 “嘿嘿!” 黄皋发出一声怪笑,然后那只变得巨大无比的手臂抡起来就向下一甩! “轰”得一声,地面土石四溅,震动不已,待尘埃落定后便看见那里出现了一个大坑,而坑中那个被黄皋称为金师兄的人正仰面躺在那里,不过四肢扭曲、口鼻沁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叮”得又一声,原本握在黄皋手中的两把法剑便同时被捏断了。 “嘿嘿,”黄皋落下来看着坑里面的人“乖乖的随我回去多好,免得受这一番苦,不过别以为只有你倒霉,那邹师兄也有苦头吃。” 正说着,忽然就听一侧传来一声幽长的鹿鸣,紧接着似乎是疾风吹过的一阵呼啸,然后便是一声骇然无比的惨叫声传来。 “我没说错吧。”黄皋抬眼看了看又低头对着坑里说道。 随着蹄声临近,走过来一头高大健硕的公鹿,那鹿头上小树枝桠般的鹿角显得锋利而坚固,鹿口中却衔着一个意识全失的修士的衣袍,正是刚才逃走的那位邹师兄,在这公鹿身上绑缚的鞍韂上坐着一个秀丽的女子,正是汤萍的若氤师姐。 “黄师兄,幸不辱命,这两个家伙终于被咱们捉住了。” “嘿嘿,算他们两个倒霉,敬酒不吃一定要吃罚酒,何苦呢,好了,现在也该咱们回去复命了。” “好。” 第四卷:试羽 二百九十九:余波荡漾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时候,在宗内,还有一场特殊的师徒之间的对话。 还记得那位彭师兄吗? 就是在言霜第二次遭遇性命之忧,被那个有一只怪异的黄眼红瞳的家伙缠上,那人先以那只怪眼盯着言霜,让其落入幻术之中,然后紧接着便要一剑将言霜刺死!正是在那个时候,就是这位彭师兄舍命相救,就在言霜要被一剑刺穿之时将其撞开,自己却被一剑刺成了重伤,但总算是将言霜救了下来。 汤萍当时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当时她便断定那位救下言霜的彭师兄很可能是个细作,而且还是个九亘原安插进来的细作,然后她就将这些与陆双说了,陆双返回宗门之后自然这些也是要如实的向长老们禀明的。 本来因为救下言霜有功,要重重奖赏的人物却一下子有了细作的嫌疑,五灵宗自然慎重,前后派人一番调查居然真的发现了这位姓彭的弟子在来历上的不妥之处,然后便又将他找来细细得一问,最后这位彭师兄无法自圆其说,终于是承认了自己细作的身份。 然后才有得这位彭师兄与自己的师父,一位姓连的九玄前辈之间的对话。 连前辈的洞府中,偌大的厅堂之内一把黑漆木椅放在正中,一个严肃的黑须中年人模样的男子就端坐在那里。 彭师兄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的师父,他知道自己最后有个什么下场也就在今日了。 走进去,走上前,彭师兄恭谨的向自己的师父行礼。 “师父” 连前辈没有开口,两道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弟子,像是不认识一般仔仔细细的看着,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收的弟子也不算少了,自以为是掌住了眼,收徒从来不看什么出身背景,只重品性,只要入我的门墙,我必然悉心的调教,不敢辜负这师徒一场的情分,每每想起来心里还颇有几分的自得,自以为是尽了这为师之道,总能得几分的师道尊严,可哪知……哼哼……我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听到自己的师父如此说,彭师兄“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说道: “到如今,弟子也不敢欺瞒师父,弟子……的确是受了九亘原的托付才进的五灵宗,本以为弟子也就是个闲棋冷子的命,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更不敢有对五灵宗,对师父不利的心思。弟子原本愚鲁,可没想到蒙恩师不弃,将我收为弟子,这么多年弟子一直是实心实意的修行、做事,从来不敢有过一丝的贰心。师恩深重,师父这些年来对弟子如何,弟子心中自然明了,自知难报万一,但也就是这样更让我这个做弟子的越发的心中有罪孽之感,深恨自己不是清白的出身,若是来历清白,弟子定然死心塌地的跟随师父,可……可毕竟弟子是……,这一次受宗门差遣,保护的又是九亘原来的言霜姑娘,若是她有个万一,对两个宗门都有大损害,因此弟子才将她救下了,弟子知道这样做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因此死了,也总比日日在矛盾中度日要强得多。” 听了这话,连前辈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 “宗门在查明你来历的时候便将此事告知了我,我是真没想到自己寄以厚望的弟子竟然是个细作!” 说到这里的时候连前辈的声音狠厉起来,震的厅堂之内嗡嗡作响,不过他的语气很快便又缓和下来。 “不过细数你多年来的过往,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唉,若无这诸般事宜想来你也不会暴露身份,很可能会在五灵宗内,在我身边一直呆下去,若是那样谁知道是福是祸呢!也算你命好,如今五灵宗与九亘原有盟约在先,而你又在危急关头将那言霜救了下来,也算要记你一功的,再加上那位言霜姑娘向宗门苦求,因此宗门便不处置你了,如何处置你,宗门完全交由我来定夺,你可明白?” 彭师兄自然明白,又向师父叩了一头说道: “请师父裁夺。” “你也看出来了,今日你那几位师兄都不在这里,我将他们都支开了,我若杀你,必然会让你那几位师兄心里要明明白白的才好,但我多少还是顾念着多年的师徒情分,也罢!你听好了!” 连前辈沉默了少许便继续说道: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以我的弟子自称,这是其一;其二,我要你自此离了五灵宗,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这便是我对你处置,你听明白了吗?” 彭师兄的身躯佝偻着颤抖了一下:逐出师门,逐出宗门,但是却给自己留了一条命在! 刚立大功且重伤未愈便要被驱逐出去,看似凉薄却也无奈。 毕竟这位彭师兄是个细作,在修行界里,无论大小宗门也好,大小世家也罢,无论一个修士立过什么样泼天也似的功劳,受何等荣耀,但只要被查明是个潜藏的细作,下场只怕比这位彭师兄不知道要惨多少,往往临死还要受一番非人的折磨逼问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出来,就因为一个原因:你是个包藏祸心的细作! 我若来历清白该有多好! 彭师兄在心中一叹,再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然后重重的把头捶在地上“咚咚”作响。 “多谢恩师不杀之恩!” “嗯,那……你就走吧!” 这位彭师兄倒也是个实诚之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我若不救那言霜该多好! 叩完头,彭师兄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师门玉佩,恭恭敬敬放在自己头颅刚才砸过的地面上,然后站起身来,又郑重的行了一礼,转过身去便头也不回得就走了。 不过刚出洞府,彭师兄就被自己的一个交好的师兄一把拽了过去,那位师兄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最后将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小袋子塞在他的手中,然后才说道: “这是师父给的,让你日后留着用的。” 至此这位彭师兄终于再也忍不住,鼻子酸涩,眼圈潮红,掩面逃也似的出了五灵宗。 (作者提醒:各位看官,记住这个彭师兄,虽然我没给他起名字,只给了他一个姓氏,但请记住他,因为后面他还会出现,记住了他,免得他再次出现时显得突兀。) …… 几乎就在那位彭师兄被自己的师父驱逐出宗门的时候,在九玄一处洞府之内,也有一对师徒在说着话。 这处洞府的主人是田至庵田前辈的,而这位田前辈嘛则正是马琥的恩师。 而此时这位位列五灵宗内“五大不讲道理”之一的田前辈不知从哪里受了些气,正准备将自己满腹的无名邪火都发泄在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子身上。 田前辈也是一副中年男子模样,颧骨比一般人都显得略高一些,额头略短一些,眉毛稀疏,脸颊无肉,衬得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一头参差不齐的黑发用一根木簪胡乱的别了绾在脑后,正用手捋着自己颌下不多的几根黑须盯着马琥。 往往自己的恩师有这幅表情的时候,马琥便知道自己至少要受一顿责骂了,因此虽然有伤在身但也是堆起了满脸谄媚的笑容来,小心的说道: “师父,嘿嘿,谁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谁?”田前辈的嗓音有些尖锐刺耳,冷不丁的一声让马琥身上一抖“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来来来,马小子,你跟为师我好好的说一说,你的出息呢?嗯!为了一个女人挨了两剑,差点儿死了也就算了,还什么便宜都没有摸到,现在倒好,我被人叫了过去审犯人一般过了一堂,那些家伙怀疑你,说什么你小子与那言霜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两次舍命相救,所以人家怀疑你就是个细作,你知不知道!” “什么!”马琥一听顿时也是火起“是哪个……哪个家伙这么说的?” 他终于是没有骂出来,还知道在自己的师父面前是要守一些规矩的。 “哼!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你师父惹不起更打不过的厉害家伙,都是宗内权势滔天的老东西们!” 田至庵一连串尖声刻薄的说道。 “怎么……他们……” 马琥是真的涨红了脸,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是十分气恼,不过马上他就想到了什么,又急急的问道: “那……师父是怎么说的?” “我?哼!我直接就告诉那些老东西们,我的徒弟跟他的师父一样,是个好色如命的登徒子,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见了绝色美女自然更是舍不得被人杀掉,当然是要救下来以后才能继续占便宜的,活美人总比死美人要强吧!” “呃……师父说得对!” 不得不说,自己的师父这样去回斥那些老东西倒也痛快,而且也说到马琥的心里去了。 “哼!先别说这些,马小子,你心甘情愿的替那叫言霜的小妞受了两剑,说实话,是不是看上她了?” “啊?” “说实话!” “师父!你也见过那个叫言霜的小美人,长得实在是……弟子动心不也是正常的吗?真让她被人杀了,多可惜!” “没出息的样子!”田至庵见马琥提到言霜时一脸贪婪陶醉的表情忍不住骂道“那我问你,你可要想好了再答,你是想游戏一番呢还是想让那言霜丫头从此就跟了你呢?” “这……” “想好了再说,我可告诉你,那个言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若想只是游戏一番,尝了甜头抹嘴就跑的话,哼,作师父的还是劝你不要如此,免得给自己惹一身的麻烦,不过……” 说到这里,田前辈凑近了马琥,盯着自己这个爱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若真有让她一辈子跟着你的心思,哼哼!为师倒也有办法帮你!” “啊!” 马琥只觉得心口怦怦跳得厉害,捎带牵动胸口的伤都隐隐作痛起来。 “啊什么啊!”田至庵陡然提高了声音“老子问你话呢,那个叫言霜的小妞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要!嘿嘿……要,师父!” 田前辈古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徒弟,一脸嫌恶的嘟囔了出来: “没出息,也是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命!” “嘿嘿!” “嗯,不过那个丫头倒也不错,让她给你作媳妇也不算辱没了你,既然你应允了,那好,日后为师就好好的为你筹划一番,管保你如愿,到时候等你们合卺大礼之时,我倒要看看那些说我徒弟是癞蛤蟆的老东西还有什么脸面来喝下这杯喜酒!” “啊……” 马琥到此时才明白原来师父要成全自己居然只是为了赌一口气。 “不过,乖徒弟,”田至庵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怎么说你现在还是炼气,这件事情总要等到你筑基之后,但这口气你师父我可不能憋这么久,咱们还有一个办法去找寻找寻那些老东西的晦气,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马琥一听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有些颤音的问道: “师父,什么办法!” “附耳过来……” 当日,一脸怒气冲冲、火冒三丈的田至庵田长老亲自将自己刚刚立过大功、既未受赏赐又重伤未愈的弟子马琥绑缚的如同一个粽子一般,一只手提着就风风火火得直闯五灵宗内的议事堂! 到得堂中之后,素有恶名的田长老一下子就将自己的爱徒扔在了那些身份贵重的长老们的面前,吵嚷着说什么他把细作捉来了,让这些老东西们好好的查,细细的查! 查多久都不打紧! 怎么查也不打紧! 他田至庵只要个实情,只要个清白,只要个公道! 只要查实了马琥是个细作,他这个作师父的当着众多长老的面亲手斩下他的头来! 可若是查不实或者这马琥根本就不是什么细作,那他田至庵更是要讨个说法! 为何这样冤屈我们师徒二人! 凭什么! 当时的场面可说是一团混乱,众多须发皆白的长老们在尴尬中纷纷围住田至庵苦劝他不要胡闹下去,但更多的人害怕这田至庵的胡搅蛮缠只敢远远的看热闹,更有人幸灾乐祸得偷笑不已!一众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们吵吵嚷嚷乱成了一锅粥,此起彼伏、嘈杂无比,再加上田至庵声音尖锐的吵嚷,马琥在躺在地上一顿委屈无比又哭天抹泪的干嚎,让平日里肃穆庄重的议事堂热闹的如同市井的集市一般,最终逼得怀疑马琥的几位长老给田至庵师徒赔礼,然后这对师徒才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满意而去了! 第四卷:试羽 三百:流言四起、听者有心 当然,不论是彭师兄被驱逐出去还是马琥师徒大闹宗门的议事堂,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对于宗内普通的弟子而言对此更是知之甚少,不过关于那天夜里宗外涌进来近千的散修来杀言霜这样骇人的事情,总是会风声泄露出去的,一来是那夜的声势浩大,二来嘛总有宗内弟子在外看到了,终归还是瞒不住这些普通的弟子的。 接下来便是流言四起。 先是有人在私下里传言,说是宗外来了许多厉害的高手,据说是修行界里有人开出了一笔巨额的花红来杀言霜,那些外来的亡命徒便是冲着那花用不尽的灵石而来的,宗门自然是不允许这些人胡来的,便也派出了宗内精锐的弟子前去迎战,双方就在宗外展开了一场大战,直从入夜打到了天明,好在五灵宗派去的人手够多也够硬,终于是将那些闯进来的家伙们都杀退了,保住了那位言霜姑娘。 当然以上的说法只是个大概,几乎任何版本的流言中都有涉及,随着时间推移,流言的版本逐渐纷纭复杂起来,而且俱都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绘声绘色,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 什么夤夜之间两道粗大光柱突然冲天而起,直逼霄汉,光芒辉耀之下,原本互相埋伏的双方人马几乎同时发现了近在咫尺的对手,猝不及防之下不知道是谁先发了一声喊,然后就是无数修士就在那光柱间来往冲杀,从地上一直打到了天上,那场景真是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尸骸密布、惨不忍睹;其间还有什么神秘之人使出了失传已久的秘术,硬生生的从地上唤出了一个高逾百丈的巨型怪物,一时间占尽上风,死在这怪物口中的修士不计其数,情势危急之下,逼得宗内大能修士不得不破关而出,亲自出手,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一般的阵法将那怪物困在其中,然后那大能修士又引动天火下来才勉强将那怪物烧毁;还说什么在最后之时有一个厉害的神秘人物从天而降,以一人之力群战所有的五灵精锐,将这些五灵弟子杀得落花流水还险些将言霜杀死,最后还是多亏了一个路过的厚土祠前辈出手才大展神威之下才将其擒获云云。 然后流言的风向就变了,一下子就变得旖旎起来,说什么之所以会有那天夜里的事情发生,是因为那个刚进宗门不久的言霜早在九亘原之时就是个不安分的风流人物,先是偶遇摩天崖的一个身份贵重的公子,对方见到言霜后一下子便如遭雷击一般,被迷得神魂颠倒,马上就派人到九亘原相求,那言霜见那位公子也算一表人才便点了头,算是有了婚约。但是后来不知为何,或许是她嫌弃那位公子懦弱又或是嫌弃摩天崖的宗门实力弱小,便把目光投向了穆阳宗。几经辗转之后相中了穆阳宗内一个同样身份高贵的公子,便马上变心与摩天崖的那位悔了婚,但是这次却做了笔亏本买卖,她没想到那位穆阳宗的公子眼高于顶,居然还有些看不上她,借机索要了许多的嫁妆,数量之巨实在让九亘原难以承受,于是九亘原的长老们一怒之下便干脆将这不安分的言霜送入了五灵宗,将她远远的打发了,为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若她在五灵宗折腾,若能寻得一个佳偶,安分守己,也是她的造化。不过这下可就把穆阳宗和摩天崖都得罪了,这才有的这两个宗门联手打压九亘原的事情发生。至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则是摩天崖与穆阳宗的两个公子来抢人的,不过这二人一个是冲着人来的,一个是冲着那不菲的嫁妆来的,两人争一女,再加上他们两个原本就是情敌的关系,互相彼此看不顺眼,在五灵宗一碰面后就打了起来,在场的五灵宗弟子也乐得坐收渔利,结果那摩天崖的公子受伤被擒,而那穆阳宗的那位公子见势不妙就逃了云云。 再到后来,有人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便跑去问那些与自己关系亲近又参与了那一夜争斗的弟子,总算是问出了只言片语,于是又有新一波的流言纷传出来,虽然依旧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但总算是不那么离谱了。 在最后的几个版本的流言之中,人们便发现其中似乎总有几个名字被提及:范衠,顾渊,崔隐,马琥,方央和方寒姐妹,骆缨,文苑,陆双,骆宾,这些人自然都是宗内名头响亮的人物。 可是怎么还有几个人虽然名字模糊但却总是被提及呢? 什么九玄的钱师弟,水云谷的汤师妹,木秀峰的李师弟,厚土祠的陆师弟,还有一个栖霞山的彦师妹。 这些人都是谁? 以前可没听说过呀? 随着各种流言版本的不断更新,听故事的人便发现似乎这几个人不但总被提到,而且这几人在那夜的争斗中所起的作用居然也越来越重要起来! 最让人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几个总被提及的什么师弟师妹,居然还是炼气低阶的修为! 这怎么可能! 强烈的好奇驱使人们开始互相打听起这几个人的身份来。 九玄的人是最多的,因此对自己本门被提及到的那个至关重要又似乎立下大功的钱师弟便更加的好奇起来。 九玄的钱师弟? 九玄有几个钱师弟。 姓钱的也不少呢,钱师兄、钱师姐都有,但是与流言中所描述的瘦弱少年相符的似乎并不多。 钱师弟,最近没有什么姓钱的师弟名声鹊起呀! 以前有没有? 好像有一个…… 钱潮! 难道会是他! ……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把这流言当成一场热闹来听的,其中有人听了则是另一番心情。 这其中自然有韩畋了。 韩畋开始听了关于宗外有散修刺杀言霜的事情时并未放在心上,本身他就对那言霜不敢兴趣,而且初时听到的流言大多荒诞不经,他还对此嗤之以鼻。不过随着留言中出现了什么九玄的钱师弟还有什么水云谷的汤师妹之后,韩畋便马上开始重视起来。 他马上就明白这个九玄的钱师弟所指的必然就是钱潮,那个水云谷的汤师妹嘛,不用说,自然是汤萍了,其余流言中涉及到的人物也都与钱潮身边的其他三个伙伴一一对应上了,韩畋这才知道,原来钱潮居然也牵扯进那些外来的散修刺杀言霜的事情中去了,不但参与了进去,而且似乎还在其中立了大功的。 到底手下还有几人是听命与他的,于是他马上就吩咐了下去,让那些人到处去打听,然后将听到的事情都来告诉他。 就这样,先后不同版本的流言就不断的被汇总到了韩畋这里。 韩畋坐在案头,将记录下来的各种流言一一的察看着,其中那些关于言霜种种的流言便先被他直接舍弃了,然后剩下的便是稍微能靠谱些或者是从中能够看出些端倪来的。 那些十分不可能或者说一眼就能辨认出是故意夸大了的情节,他也要仔细的推敲一番,就比如什么百余丈高的怪物,想来怪物该是有的,但百余丈他是不信。再比如什么宗内的大能修士破关而出,布下什么天罗地网一般的阵法困住那怪物,这个他决计不信,宗外打成一团的都是一帮炼气修士而已,那些人就算抱成一团也不是一个筑基修士的对手,还用什么宗内大能修士出手,岂不是笑话! 不过由此也可以得知,当时双方在争斗之时,的确是有人放出了一个可怕的怪物,那东西也一定杀了不少的人,然后便有人布置了阵法将那怪物困住,接着便又使手段毁了那怪物。 就这样韩畋将众多不同版本的流言一个一个的筛选,把编造臆想出来的剔除掉,前后矛盾的仔细理顺了,夸张之处尽量的恢复本原,没用多久,韩畋渐渐的对那夜在宗外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首先关于那个怪物的就不说了,然后应该是散修中有人放出了如黑云一般的妖虫来,接着便有五灵弟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收了那些妖虫,解了围。接下来便是几次三番的有宗外来的高手借着散修作掩护突然而出,刺杀言霜,这些人中几乎有人能得手,但也被保护言霜的五灵弟子所化解了。最后就是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家伙能一个人压制着一群五灵好手,但是最后这个厉害的家伙必然是败在了一个体修的手上的,不然流言中不会说什么“一个路过此处的厚土祠前辈大展神威将那人击败擒获”。就在五灵弟子以为胜局已定的时候,被擒获的人当中有一个居然逃掉了,而且五灵弟子马上去追,不但没有追到,反而追出去的都是带着伤回来的。 流言终归是流言,它的出处也不难猜,必然是有五灵弟子外出作差遣过夜之时被那边争斗的声势所吸引,趁着夜色偷偷的过去看到了一些,然后再回来添油加醋的说给别人听之后才流传开来的。这些人看到的就不全,所以传出的流言自然就不包括那夜事情的全部。也因此就算韩畋再是聪明,把所有的流言都分析透了,他也不可能弄清那夜争斗的始末。比如,那一夜在最开始只有一道光柱,而就在第一道光柱那里,五灵弟子就与散修狠狠的打了一场,而且还占了不少的便宜,在流言中就没有;再比如,有人曾假冒言霜,用一头幻化来的白发吸引得众多的散修追赶,然后那假冒言霜的人就把这些散修都引到真言霜的近前,这个也没有;还有就是那个假冒言霜的家伙先被击伤后被擒获,流言中也未提及。这三点在流言中都没有,因此韩畋便不会得知了。 不过已知的这些就足够了。 流言中可没有具体到是谁做了那件事,韩畋想到,可是为什么其中钱潮那几个人总是被提到呢?就算钱潮五个人路过哪里然后前去帮忙,就算他们五个人也斩杀了一些散修,也不至于被这样频繁的提到,而且还是越新版本的流言中,就越是会出现这五个人。 钱潮那五个人在那一夜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而且还定然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才会被人们所记住。 韩畋首先想到的是钱潮的几个伙伴之中有一个叫陆平川的家伙,他就是厚土祠的体修,会不会这小子与流言中击败最后厉害高手的那个“路过此处的厚土祠前辈”……就是同一个人呢? 一个刚刚炼气四层的小体修能是流言中的厚土祠前辈吗? 可能吗! 接下来韩畋又想到了流言中的那个怪物……被阵法困住,这时他心中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来,那正是他在温良藏身的那处洞穴中见到的已经身受重伤的董醢,在他被温良的手下一剑刺死之前说过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董醢当时断断续续所说的是: “你……你骗得我们好苦……你说那姓钱的炼气三层修为……可明明是炼气四层……那小子还会布阵,一交手我就被他们困在阵中……动弹不得,然后……” “那小子还会布阵!” “一交手我就被他们困在阵中!” 那小子会布阵…… 钱潮会布阵! 想到这里韩畋霍然从桌案后面站了起来! 什么宗内大能修士破关而出,布下天罗地网一般的阵法,都是胡扯! 就是钱潮! 一定是他! 否则他一个炼气四层的低阶小修士凭什么在这流言中被反复提及,没道理的,只能是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才能让人们记住他! 如此看来他那四个伙伴也必然如此,都有不俗的表现,那个什么恰巧路过的厚土祠前辈也肯定是假的,必然就是那个姓陆的小子! 钱潮…… 钱潮! 唉! 亏我还网罗了外面的一批散修潜进五灵宗来杀他! 真是笑话! 到了这里韩畋的心思就完全变了,那些花灵石找来的散修动手了没有?他现在对那些人已经完全不报任何的希望,不可能的,那些散修如何能杀死钱潮呢? 不可能的! 若是没动手的话,那就还好,事情也算没有做绝。 可若是他们动手了,只怕不是死了就是死之前被人家拷问过一番,若是那样,想来钱潮应该知道自己又对他下手了! 上一次安臛、于胗还有董醢三人就是他派去找钱潮的,那一次后,钱潮一直没有动作,韩畋也只当他是隐忍,但是这一次后,估计那小子不会再隐忍了吧! 其实这里韩畋倒是多心了。 他的确是通过在瑞轩镇上的眼线帮他网罗了一批据说手段不俗的散修,而且这些散修也的确潜进了五灵宗内,不过这些人倒是没有与钱潮动手的。 也就在众多的散修刺杀言霜的那夜,韩畋找来的那帮散修也发现了那里发生的事情,自然这些人便小心谨慎的凑了过来看个究竟,而且也就在那里,他们还将钱潮认了出来,这依然要多亏了韩畋画的像,只不过他们认出钱潮的时候正是钱潮与那个归肃斗得最狠最激烈的时候,两人之间无数把寒光闪耀的灵剑交击在一起,直把韩畋找来的那些散修惊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是满腔的怒火! 那样厉害的人物岂是他们能杀得了的,由此这些散修便认为他们是中了圈套,一定是雇佣他们来杀死钱潮的那个家伙另有所图,那家伙必然知道以他们的手段无法杀死钱潮,而为了他的图谋,需要有人死在钱潮的手下,然后或是栽赃或是嫁祸,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他们就被骗来了。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那些散修们都没有把那场热闹看完,或者说不敢继续看下去,下面那些人哪个不比他们要强上许多呢?他们趁乱便悄悄的溜出了五灵宗的地界,连到瑞轩镇上去讲一讲道理的胆气都没有,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可以说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韩畋都有好处,只不过是韩畋对此一无所知而已。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不过韩畋依旧不是很担心! 他现在所想就是……自己提前托人带给钱潮的消息,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收到! 之前温良一直要韩畋为他杀死钱潮,但韩畋一直迟迟不肯动手,直到后来温良连番逼迫,不但答应韩畋提出的条件,还以整个韩家来威胁韩畋动手,物极必反之下,韩畋对温良也生出了要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毕竟他连番的作为所为的就是能够和那个叫做宁晗的女子厮守在一起,但若是若依着温良为他做事,恐怕日后便再无宁日了,所以韩畋便对温良起了杀心。 不过他也知道,仅凭自己是万难做到的,要找个帮手才好,放眼宗内,能够与自己结成同盟的最好人选,哼哼,大概就只有钱潮了。 在有了与钱潮联手的想法之后,韩畋却不敢轻易妄动,他知道宗内有温良的人在盯着自己,若是自己去找钱潮,那必然会被发觉。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 听说钱潮那小子喜欢读书,喜欢藏书,而且长时间的委托一个叫布琰犳的小子在瑞轩镇上为他收集来自各地的书籍。 韩畋便把基本自己随身的书籍找了几本出来,让人带到了瑞轩镇上,然后到布琰犳在瑞轩镇上的店铺里卖掉。 书都是做过手脚的,依着钱潮的聪明想来要发现并不难,而且这些书籍又是从宣州来的,宣州韩家便是韩畋出身的世家,估计与韩畋打过交道的钱潮定然会感兴趣,必然会翻阅一番,由此也定能发现那些书中的秘密。 他可是在那些书中藏了书信的,信中先为上一次安臛那件事情致歉,然后讲明了自己的处境,讲明了真正想杀钱潮的并非自己,最后还向钱潮提议,只要能联手除去那个温良,他必有重礼奉上云云。 当然在信中,他也没有直接提及温良的姓名,而且信写得也很隐晦,想来钱潮要看明白定然不难。 可是……钱潮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递过去的信呢? 韩畋心中没有底,他相信,只要钱潮看到了那信,必然会想办法与自己联系的。 不过只要他拿到了那些书籍就好,就算钱潮知道了自己又在背后对付他,对质之时他也有话可说,毕竟他提前可是有通知过钱潮的! 这里要多说一句,韩畋并没有想到,钱潮的确是收到了布琰犳带给他的那几本从宣州来的书籍,但是收到时他便要出宗门,接着便遇到了言霜遇袭的事情,就算这次回来了也没有时间安心的读书,汤萍抢到的那面镜子还要他细细的钻研一番,哪里有空暇去读闲书呢,因此也就一直耽误下来。 除了这些之外,韩畋还想到了温良,宗外这么热闹的一件大事,那个温良怎可能不知道呢?说不定当时他就在隐藏之处将整个过程都看在了眼里,如此一来,那个钱潮的手段必然是会看在温良的眼中的。若如此,温良也该知道他逼自己对付钱潮,就算自己照做也几乎是没有机会的,不过他更是知道就算如此,那个温良大概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又会让自己做些别的事情,这还真让人头疼。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宗内肯定会紧张一阵子,追查宗内潜藏的细作,在这段时间内,估计温良不会有什么动作,甚至都不会派人来找自己。但他肯定不是个安分的人,说不定这件事就与他有什么关系,哼!别忘了,最后逃了一个,但是追出去的五灵弟子都是带着伤回来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温良派人做的,温良在五灵宗最终的打算究竟是什么韩畋不知,但是他总觉得这温良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大阴谋。 这样的人只有除掉才能让人安心! …… 还有一个人,也被这纷纷的流言所震惊了。 这个人正是在栖霞山苦心修行却无半点寸进的秦随诂。 栖霞山的人数比起九玄来要少得多,因此往日里消息传播的也不如在九玄那样快。 但是一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惊人,那可是刚进宗门不久的绝色美女言霜姑娘,居然有人要杀她,而且还是个众人都不曾见过的大阵仗,据说斗得异常激烈,死了许多的人,因此谈论此事的人也就多起来;二来嘛,秦随诂经常炼丹的南玉堂也是栖霞山最为热闹的一个地方,就算南玉堂内禁止喧哗,但却不禁低声窃语,而且在南玉堂的门口还是有不少的人聚在一起谈论此事。 因此,这位秦公子就算他一向只顾了清心寡欲的一味苦修和炼丹,但是出来进去的总是能听到一些风声,开始流言中关于言霜的演绎成分居多,他不经意间听到了便不感兴趣,但是当后来偶尔听到了什么九玄钱师弟的时候他心中就是一突,当时还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钱潮那小子,接着他便又听到了水云谷汤师妹,木秀峰李师弟等等,由此他便认定,这流言中的那个九玄钱师弟必然是钱潮无疑! 为此,说不清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这位秦公子还特意的多打听了一番,对流传开来的传言所知的也就多了一些。 秦随诂与韩畋不同,韩畋是因着一个心心念念的女人才不得不打得钱潮的主意,由此便等同于落入泥潭一般挣扎不出。 而这位秦公子嘛,他有今日几乎可说是完全是自己招祸,不过又几乎完全是拜钱潮所赐,自然是对钱潮恨之入骨。 同样作为聪明人,秦随诂思索之后便明白了这些流言之外的意思,与韩畋猜想的差不多,秦公子也明白,炼气四层的修为,能在一场全都是炼气高阶修士的血腥争斗中不但插了一脚进去,而且还能让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中屡屡被提及,那说明这钱小子必然是在那天夜里、当着众多的修士做了些什么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出来的,所以他才会被人们记住。 不过秦公子与韩畋的关注点却又不同,韩畋所关注的虽然也以钱潮为主,但更多的是将成败利害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毕竟他所想是摆脱温良,日后与宁晗那个女子能在一起长相守而已。 而秦公子嘛,则更为复杂,他知道随着流言的传播,会越来越接近那天夜里发生的真实情况,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潮那小子借着那天夜里的事情……成名了! 也就是说那天夜里发生的那场恶战,是钱潮还有其余四个人的成名之战! 这才是让秦公子心里最难受的!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与那个钱小子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那个该死的钱潮已经远远的将他抛在了后面! 想明白了这一点,无异于给秦随诂心里的伤口上又狠狠得抹了一把盐! 妒忌、痛恨、酸楚、绝望一同涌来,在听到这些流言后便一直煎熬着他。 直到一天夜里,他才又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那天夜里,皓月当空,他从南玉堂返回自己的住处,一路默然无语,进到院中自然也是无语,但是刚将自己的院门关好的时候便听到背后传来的说话声音。 “哼!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用功,不过依你现在的情况不过是竹篮打水而已,又有什么用呢?” 背后传来的话语里里带着几分的讥刺之意,但是声音他却是听出来了,马上就转过身去,果然见院中的石桌旁端坐着一个人,虽然没有灯火,但有月光,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他的二叔……秦宪。 “叔叔,你……你回来了?” 问这话的时候秦随诂的心中怦怦乱跳,前些日子他曾找过秦宪,苦求这位二叔回秦家一次,悄悄的找上自己的父亲秦章,将自己现在的困境说给秦章听,请秦章想办法解了自己现在的困局,不然他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而今秦宪回来了,若他真的是去过了秦家,那么自己的父亲定然知道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勃然大怒的发作一番是肯定的,还不知道父亲会怎样怒骂自己呢,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能给自己解了身上这“壮令丹”的药力,因此看向秦宪的目光满是惴惴,既希望秦宪能带给自己一个脱困的办法,又担心秦宪张口就说出一段令他绝望的话来。 最近受的折磨够多了,可千万不要再是坏消息了! “我知道你盼着什么,不过在说正事之前,有件事还要先做了才行!” 秦宪笑得很是古怪。 “什么事?”秦随诂不解其意。 “来!” 说着秦宪起身就到了秦随诂的身前,左手一伸就抓住秦随诂胸前的衣襟一下子就拽了过来,然后双目一寒,右手扬起,牟足了气力便照着秦随诂的脸抽了下去! “啪啪啪啪……” 这处院落中,清脆响亮的耳光声足足持续了半盏茶之久! 然后秦宪住手,也松开了手。 秦随诂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只觉得两耳中嗡嗡的长鸣不断,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牙齿松动,口角鼻孔都有血渍流出。 捂着脸正在地上未起身时,秦宪又施施然的回到了座位上,他心情大好,本来这次返回秦家就从自己的兄长秦章那里弄到了不少的好处,刚才那一顿耳光打得又是秦章的亲子,自然十分的快意,从他嘴角翘起的弧度便看得出他现在心情颇为的不错。 “贤侄呀,可不要怪我,这可是你父亲吩咐我一定要做的,当时他也像我抓着你的袍子一样抓着我的袍子,逼着我让我答应下来,无论如何也要打你这一顿耳光,为了让我打你,他可就差让我发个毒誓了。” 秦随诂瘫坐在地上正用手捂着双颊,听了这话连忙翻身跪在了秦宪的面前,说道: “多谢叔叔代父亲责罚小侄,挨了这顿打,我这心里也就稳当了许多。” 出于对自己父亲秦章的了解,秦随诂知道这顿耳光定然是秦章让秦宪必须要给自己的,若是换了他亲自回到秦家,想来就不会是这一顿耳光这么简单了,若是再被秦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的现状,说不定秦章都能亲手斩了他! 秦宪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随诂笑道: “你能明白你那父亲的一番苦心就好,起来吧,我知道你等的可不是这一顿耳光,你在等能救你命的东西,对不对?” “啊!” 秦随诂听了身上一震,马上就抬眼看向秦宪,正看见秦宪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条的小盒子来。 “这……” 几乎激动的无法言语,想不到父亲那里真有能解除这“壮令丹”药力的法子,一时之间秦随诂心情激荡无比,仿佛看见了阴霾之后的无限风光! “起来,告诉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父亲说了,要解除你身上那壮令丹的药力还需要你的大毅力,嗯,还有就是天意了!” “什么!” “你来看……” 说着,秦宪就打开了那个长条的小盒子,借着月光,呈现在秦随诂眼前的是里面一排十几颗丹药,这些丹药大多是白色的药丸,只有最后一颗是紫色的。 “白色的丹药一共是十二颗,小子,你若是想解了你身上那壮令丹的药力需要一年的时间,每个月服用一颗这白色的丹药,一年之后嘛……嗯……你父亲说是有两成多、不到三成的机会能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两成多……不到三成!” 秦随诂念叨了一句,这……对他而言不啻于另一个打击,不但要再拖一年的时间,而且机会只有两成多,如此之低,难怪需要天意,不过刚才秦宪说的什么需要大毅力又是何意呢? “你以为壮令丹的药力是那么轻易就能解除的吗?秦家之中服用过壮令丹的那些人哪一个后来不想解除它的药力呢,都想着能继续修行下去,可是以前是根本没有这种药的,这还是秦家之内某个精通炼丹术的长辈也不知道试过多少次才得来的方子,小子,你父亲让我以实相告,这个方子,这种丹药,秦家之中不是没有人服用过,但是都失败了,你若愿意则可以一试。” “都失败了?不是说有两成多的机会吗?” “嗯,弄出这个丹方的长辈是这么说的,但是服用过的却从来没有解除了那壮令丹药力的,就是这么古怪,用不用这个丹药,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秦随诂默然不语,秦宪有笑着说道: “还要告诉你,服了这个丹药,可是很不好受的,几乎是天天都要忍受煎熬,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如此,不会间断,而且随着这丹药你服用的越多,那种痛苦就愈发的强烈,嗯,也就是说等你吞下第十二颗的时候,那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每时每刻都要忍受那有如万蚁噬身般的痛苦,听说秦家之中服用这种丹药的,最多也就到第八颗,然后就再也无法忍受了,所以也就都失败了。” 说到这里,秦宪有些幸灾乐祸的耸了耸肩。 听到这里,秦随诂胸膛起伏,呼吸之间开始粗重起来。 “那这最后一颗紫色的丹药是做什么用的?” “就等着你问呢,紫色的那颗嘛,如果你觉得自己没办法忍受这痛苦,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这紫色的丹药是用来解除这白色丹药药力的,只要服下去,马上就不再痛苦了,你父亲到底是疼你,怕你吃不了苦,所以都替你想到了。” 说到这里时,秦宪目光悠悠的看了看那颗紫色的丹药,又盯了秦随诂一眼。 “怎么样,贤侄,这些就是我不远千里为你带回来的,你究竟是要用呢,还是不用呢?” 一年的痛苦煎熬,而且是越来越强烈的痛苦,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月三十天,要熬上十二个月之久才能换来不到三成的希望! 秦随诂从来不怀疑自家丹药的效力,但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犹豫了。 不过……耳边似乎又有那些人在说闲话时候的声音,什么九玄的钱师弟,水云谷的汤师妹,木秀峰的李师弟,厚土祠的陆师弟还有栖霞山的彦师妹,当真是威风无比,为宗门立下大功,将来必然前途无限、风光无比!想到这里时一股剧烈的掺杂着酸楚的恨意从他的胸膛之内几乎要顶撞出来,一年而已,就算失败也不过如此,但若是不拼一把,连那不到三成的机会都没有,只要能摆脱了现在自己的困局…… 我就有翻身的机会! 我就能报仇雪恨! 我就能让钱潮凄惨无比的死在我的面前! 我就能让汤萍死心塌地的彻底臣服! 想到这里秦随诂双眼圆睁,一把就从那木盒中抓起一颗白色的药丸塞入了口中,一扬头,喉头上下一动,“咕隆”一下就吞了下去! “哦!”秦宪看得有些眼直“贤侄,你倒是用温水送一送呀,这么着急!” 药丸入腹,似乎是瞬间就化开了,如同是被一层白蜡皮包裹着的无数黑蚂蚁一般马上就要在他体内掘洞筑巢,立时秦随诂就感觉到腹中一阵阵叮噬般的刺痛传来,让他眉头抖动,嘴角直抽! 果然没说错,这药丸吞了果然是煎熬! 秦宪倒是看得更有意思了,他好奇的看着这个侄子的面上神情变化,看了一阵后才笑着说道: “贤侄呀,若是受不了,呶,紫色的药丸就在这里,可不要为难自己,要知道这可是一年的时间呢,每天都是如此,而且是越来越难受,你熬得下去吗?” 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秦随诂目光发直得看了看秦宪,又把目光投向那木盒中的紫色丹药,他一咬牙就抓了起来。 秦宪的眉头马上就挑了起来,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但是秦随诂却一把将那紫色的丹药掷在地上,未等它弹起便一只脚重重的踏了上去! “啧啧,贤侄好大的决心,佩服,佩服!” 秦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也罢,东西送到了,也算我完成了交代,贤侄呀,那我就回去了。哦,对了,服了这丹药后,你这一年之内就不要再用其他的任何丹药了,包括那日常的养元丹也不可以,嗯,倒是可以打坐修行,你记着就好。” “送……送叔叔!” 秦随诂哆嗦着说道。 “行了,你忍着吧!” 说完,秦宪身形飞起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秦宪走了,秦随诂才轻轻的抬起一只脚来,刚才一脚踏在那紫色的丹药上,就如同踏在一颗铁球上一般,由于用力有些过大了些,那力道透过靴底直硌得他脚板有些疼痛,怎么会有如此结实坚硬的丹药? 重新将那紫色的丹药拿在手中,秦随诂还忍不住凑到鼻前轻嗅了一下,马上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惨白了! 秦家在修行界算是以炼丹术闻名的,他又出身秦家,自幼长在秦家,就算炼丹术上还未有什么成就,但眼界总是有的,见识自然也颇丰,刚才这颗紫色的丹药只一嗅,他马上辨认出这是何种丹药来。 断灵丹! 剧毒之物! 寻常毒物是很难毒杀修士的,毕竟修士身上各种解毒疗伤的药物都要备一些,只要中了毒,只要及时的用药总不会有性命之忧。 唯有这断灵丹,只要吞到肚子里,连丝毫的机会都没有,立时就会死去! 难怪秦宪说要是无法忍受这痛苦只要服了这颗丹药,马上就能解除这痛苦,他说得没错呀,人都死了,自然也就不痛苦了! 呵呵! 原来如此! 也不知道是难以忍受体内的痛苦还是怎的,月光之下,秦随诂的身形显得越发的岣嵝起来! 好狠心的父亲!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一:彦煊的梦境 对于宗内流言纷纷,钱潮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天都动手了,又有那么多人看在眼里,自然消息会流传出去,然后被人议论也属正常。 钱潮从李简的紫竹林返回自己的住处之后,当时正值正午,不过因为疲累他先是好好的休息了一阵子,醒来时便已是半夜了,自觉精神百倍之下,他便将汤萍给他的那面镜子取了出来细细的研究起来。 天亮之后,依着昨日所言,钱潮又去了李简那里,中午的时候几个伙伴在那里聚齐了,彦煊与汤萍又是一道来的,先为李简换过了药物,然后又好好的享用了一顿陆平川带来的各种美食,谈论一番之后便各自又返回了。 汤萍临走时还不忘有问了一嘴那镜子的事情,钱潮只说正在用功。 那面镜子,汤萍说的果然不错,玄妙异常,钱潮以前从未见过,就算他已经从遗迹中得了好几件炼制之物,但比起这面镜子的复杂来说可要差得太远了,这一下子就将钱潮的心神全都吸引了进去。 不过接下来几日,钱潮便受到了不小的打扰。 原因嘛,还是与那些流言有关。 谁能相信九玄之内一个炼气低阶的小师弟竟然能为宗门立下大功呢! 但是若不信的话,这越来越多的流言已经描述的越来越细致,将钱潮如何大展神威、大战那百余丈高的怪物说得绘声绘色如同话本一般惊心动魄,听到的人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居多,尤其是成器堂内的人。 在成器堂,钱潮认识不少的人,其中有不少觉得与钱潮算是有几分交情的,又对那流言颇为的好奇,但偏偏这些日子总不见钱潮来炼器,因此便不能当面去问个明白,究竟那些流言中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呢,好奇心驱使之下,便有人开始登门拜访了。 也正是从这些人的口中钱潮才知道宗内纷传的流言有多么夸张,什么自己大战百余丈高的恐怖怪物,更是听得钱潮额头都见了汗,对此钱潮可不想认下来,毕竟自己的修为在那里摆着,而流言又是那么夸张,若是认下了或者是说出了当时的实情,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因此他只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过去。 可是一波人来访之后,继续登门的人就更多了,说的还是同一件事情,这下就把钱潮弄得不厌其烦了,在好不容易的送走最后登门的几人之后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暗了,居然大半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与这些人的无用口舌之上,这让钱潮大为心痛,要知道,汤萍的那个镜子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了那么一丝的头绪,正要深研,便被这些无聊的人打扰。 索性,在第二天钱潮一大早,在那些人又来纠缠之前,他就去了李简的紫竹林。 “钱兄弟,你这是……?” 李简对钱潮的到来有几分好奇,见他有些狼狈的样子便开口发问。 “唉,别提了,这几日总有无聊的家伙到我那里打听这打听那的,弄得我没有半分的清闲,索性到李兄这里来躲一躲,我可不想再被那些人缠住了。” 这几日彦煊天天来这里为李简敷药医治,便也将宗内的流言说给李简听,因此李简当然知道钱潮抱怨的是什么,忍不住还笑了一阵,然后说道: “没问题,我这里清静,钱兄弟尽管呆在这里就好。” 就这样钱潮便留在了李简那里,而李简也再一次见识到了钱潮的专注。 李简的伤虽然严重,但是经过彦煊几日的精心医治后已经好了许多。说起来彦煊的身家在栖霞山的炼气弟子中至少也是要排在前几位的了,灵石什么的且不论,单以灵草而言,彦煊储物袋中的各种灵草,不但数量众多,而且还俱是货色上乘的佳品,若是将她愿意将储物袋中的灵草都摆出来的话,估计整个栖霞山的炼气弟子都会眼红不已,正因为有足够多的上好灵草,彦煊为李简医治时所用的药物都是用那些品相上佳的灵草配制的,药力自然不俗,几日下来,李简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小半。 不过到底是有伤在身,李简目前还不能练剑,也只能乖乖的在竹林的边上打坐而已,李简记得自己闭目入定之前,那位钱兄弟就在那石桌上盯着一面镜子,双目蓝光闪闪的盯一阵,然后便在一搭纸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待他从宁静中睁开双目时,只见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一个上午的修行,李简自觉有了些收获,正心有喜悦时,又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钱兄弟,他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只手里还拿着那面小镜子,另一只手执笔犹在纸上书写不停,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石桌上的纸被分成了好几沓,分别用不同的东西压着,李简踱过去,见那些纸上满是弯弯绕绕他看不懂的奇怪符文,写得是满满当当,上面还有钱潮用笔勾抹涂改过的痕迹。 怎么钱兄弟看着一面镜子就能画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呢? 李简摇了摇头,然后便去烹茶了。 “诶,那不是钱兄弟吗?”半空中传来彦煊说话的声音。 “喂,钱小子,你怎么到李兄这里来了?”这是汤萍的声音。 钱潮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正看见彦煊与汤萍结伴而来,这才想起最近彦姐天天为李兄来医治。 “没有办法呀,在我自己的住处根本闲不下来,总有人登门来问东问西的,哪里有时间做些事情呢,后来干脆我就躲到李兄这里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哈,最近宗内的流言好精彩,哇,九玄的钱师弟,哈哈,大战一个百余丈高恐怖无比的怪物,最后引下天火来才将其焚为灰烬,就在那怪物授首之时钱师弟举杯畅饮,好不痛快!哈哈!” 钱潮听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没错,我也听说了,到我住处的人也都是问得那天夜里的事情。” 汤萍听了很有兴致的问道:“那人家找你去问,你又是怎么说的呢?”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不能承认呀,我只说是凑巧路过那里,帮了点小忙而已,后来实在招架不住,这不,躲到李兄这里来了吗。诶,对了,汤丫头,那流言里面也提到了水云谷的汤师妹呢,究竟是怎么说你的?” 汤萍还未说话,正在给李简换药的彦煊听了笑着转过头来说道: “嗯,也很精彩呢……” “彦姐,不许说!” 汤萍急忙忙的打断了彦煊,想来流言中关于汤萍的那部分也该是十分的荒诞精彩。 李简倒是听彦煊说过些关于“水云谷汤师妹”的流言,见汤萍拦着彦煊不让说忍不住也笑了。 汤萍走到了钱潮的身旁,看了看石桌上满满的都是分类堆起来的纸张,又看钱潮的手中拿的正是那面“水雾镜”,她伸手拿起几张纸看了看,自然是看不懂的,不过从上面满是钱潮勾抹涂改的情形来看,这个镜子大概是把这小子难住了,便问道: “喂,这个镜子你琢磨的如何了?” “这个镜子嘛,非同凡响,要全弄明白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唉,那你可要快一点,已经有人找我问这镜子的下落了。” “哦?那你能再多拖一段时间吗?” “嗯,已经在拖着了,我直接对找我的人说,那个姓年的小子好歹是我抓住的,为了抓他我都差点儿被他伤了,人我都交给宗门了,镜子是我凭本事抢来的,怎么还能问我要呢?后来又有人来找我,我就推说那镜子我还没有玩够呢,再让我耍两天,估计再有人来找我就要让我师父出面了,不过再来人找我也该是前辈来了,怕是我师父也不好能顶住的。” “这个镜子这么重要吗?” “嗯,没错,对于永州年家来说,这个镜子的价值比那个姓年的小子要重要得多,水云谷月映林要从年家那里换出些什么东西来的话,用那年小子还不如用这面镜子呢。” “那年家这样厉害吗?” “年家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世家,曾经月映林有一个前辈就是出身年家的,哪位前辈嘛后来就上了玉壶山,不过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位前辈早已经登临仙境了,再加上年家本身就实力不俗,所以宗门,尤其是水云谷的月映林对年家一直另眼看待,这次那个年家之子也不知道被什么糊涂油蒙了心,居然做出为害五灵宗的事情,总算是让月映林的长老们抓住了他们一个小辫子,肯定是要从年家那里弄些好处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听汤萍这样说,连李简和彦煊都忍不住向钱潮手中的那面小镜子多看了几眼。 汤萍和彦煊走后,李简与钱潮依旧在这紫竹林旁边,一个打坐修行,另一个则坐在石桌上冥思苦想。 李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了,他的紫竹林内已经是一片暗影婆娑,看不真切,不过在那石桌上却点亮了一盏灯,钱潮就借着那灯光依旧坐在那里不停的在那纸张上写写画画的。 这一天二人也未怎么进食,不过倒是用了些产自紫竹林的野蜂蜜,因此也不觉得腹内空虚,李简看着钱潮专注的样子,都有了些羡慕之意,上一次他注意到钱潮如此专注还是在宗外的那处天地牢笼那里,钱潮几乎就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当时也是看得李简十分的羡慕。 李简觉得自己只有在练习剑术的时候才能如此的专注,不……还有一次,那次与那个叫云熙的女子交手,有段时间便也变得十分的专注,天地之间除了二人以及各自手中的剑之外便再无他物,在那种全神专注的情形之下,自己内心只觉得须臾之间而已,但身外早已时间飞逝。 夜间,李简对仍旧坐在石桌旁的钱潮说道: “钱兄弟,我这竹寮里还有一张竹榻,你若是乏了就在那里歇息。” “好的。” 就这样,钱潮在李简的紫竹林一连就住了几天。 直到有一天夜里,钱潮依旧坐在石桌前对着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发呆,不过耳中却忽然听到李简说了一句: “前辈!” 钱潮抬眼看去时正看见一个一身月白衣裙的绝色女子从空中落了下来,而李简早已经恭恭敬敬的行礼迎候了。 是冷月仙子,木秀峰鼎鼎大名的女剑修。 听汤萍说过,这位冷前辈有意要将李兄收入门墙的,不过因为一些小麻烦所以才一直迟迟未让李兄拜师。 李简已经行礼了,钱潮赶忙起身过去,口称前辈恭敬行礼。 冷月仙子见到李简这里居然还有别人,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是?” 钱潮赶忙说道: “晚辈九玄弟子钱潮见过前辈。”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钱潮呀,不错,这次倒是听了些你的事情,言霜那件事上,你们两个都为宗门立了大功。” “前辈谬赞了。” 此时李兄的准师父来了,八成是来向李兄传授剑修手段的,自己再留在这里便不合适,于是钱潮便赶紧将那石桌上堆满的字纸全都收起,向那冷月仙子还有李简告辞,然后就返回了九玄自己的住处。 冷月仙子看了看钱潮的背影,然后说道: “这个钱潮不错,是个很聪明的小家伙,手段也有,对了,他有没有师承?” “没有,钱兄弟现在还没有师承。” “倒是可惜了,这样的小家伙,也不知九玄那帮老东西都在琢磨什么,这样的弟子难道还不满意吗?不过也不急,这次的事情你们五个在宗内都有了些名声,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个钱潮也就能拜入某个名师的门下了。” “前辈说的是。” 李简是知道钱潮的心意的,不过倒不必与这位冷前辈细说,钱兄弟的事情还是由他做主吧,不过若是能有一位名师指点总是件好事情吧。 …… 就在钱潮赶回自己住处的时候,在栖霞山,彦煊的住处。 “啊”得一声,彦煊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就坐了起来,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着。 一条温热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揽住,是汤萍,自从宗外归来之后,她便一直留在彦煊这里。 “彦姐,又做梦了吗?” 自从彦煊开了杀戒以后,每每夜里总能从那血淋淋的噩梦中惊起,脸色煞白、全身汗湿,也多亏了汤萍一直在她身边,每当此时便马上劝慰安抚一番,为她开解,慢慢的彦煊已经好了许多,三两日中往往能有一日能够安寝,估计再过段时日彦煊便能无事,不过今夜她所经历的这个噩梦却显得与众不同! 梦里的彦煊似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切的发生,她又站在了那夜众人争斗不休的地方,时间也仿佛又回溯到了那天夜里一般,不过她看到自己的身边并没有陆大哥,只有她一人守在钱兄弟的阵法前面,独自面对潮水般涌上来的散修。 梦做到这里时,彦煊已经开始怀疑守在那里的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自己,虽然看上去衣饰相同,面目相同,就连出手时所用的手段也都是一般无二的,但彦煊还是怀疑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看上去别无二致,但在气质之上,那个女子让彦煊看了总觉得十分的陌生! 这个梦是自己在回忆那一天的经历吗? 还是自己的恐惧在心里作怪?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看见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的面目狰狞狠厉,脸上带着残忍嗜杀的笑意,一双眼睛里也全都是陌生而又嗜血好杀的异彩,她一刀一刀的挥出去,就如自己那天夜里一样出刀迅疾无比,火光闪闪、刀风猎猎,凤翎火刀在散修之中切开了那些人的腰身、斩下了他们的头颅,团团火光之中血光如同拍岸的怒涛一般,凄厉的惨叫声一阵紧过一阵,腥烈的气息令人窒息不已,血光飞起时又映照着火光,如同一团团红亮的珠子不停的抛落下去! 而那个女子却杀得兴起,丝毫不为那血腥的惨景所动,甚至是这鲜血流出来的越多,她便越发的喜悦激动起来,整个身形越转越快,一身的红裙随之而动、飘洒开来,舞动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就连那白皙无比的脸庞上都沾染了点点的艳红! 这是自己吗? 难道那天夜里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吗? 彦煊越看就越发的惊疑恐惧起来,自己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呢? 正想着,那个陌生无比又残忍异常的彦煊骤然间一个急停,然后缓缓扭头得向她看了过来,就像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暗中窥视的小贼一般,凌乱的乌发间,那个女子阴寒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彦煊的脸上,看清了她脸上的惊恐神情后,那个女子忽然仰起头、发出一阵令人耳内发痛的大笑,上下两排雪白的皓齿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森白无比,一下子就将彦煊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阿萍,我刚才……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残忍嗜杀的人,那场面好可怕!” 彦煊犹有余悸的说道。 “彦姐,梦都是假的嘛,你能做这样的梦,正说明你是担心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以后时时警惕,你定然不会是那样的人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 “彦姐,怎么可能呢,你若能变成一个残忍嗜杀的人,除非是钱小子先变成陆大哥那样的人,否则我可不信的。” 这句宽慰的话倒是让彦煊一笑,马上便觉得轻松了不少。 “好了,彦姐,睡吧,别想那么多,人的本性要改变除非是经历大变故,而咱们经历的这些和大变故根本就不沾边,你就是心太软了而已,过段时间也就无事了,放心好了。” “嗯,好。” “睡吧。” 为了让彦煊安心,汤萍还从锦衾之中伸出一条玉白的手臂将她搂住了。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二:幻境中游 钱潮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深夜了。 不过他并不想休息,从汤萍那里他得知,这个镜子早晚都要拱手送出去,而且汤萍还一直在拖着时间,算一算日子,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有人登门来讨要这面镜子了。 所以他要抓紧时间。 对于这面镜子,钱潮已经用他的青眼术反反复复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被印刻在里面繁杂无比的符文钱潮也都一一的誊抄了出来,依着他现在对符文之术的掌握,镜子中的符文他能认得四成多,还有不到三成是模模糊糊,似乎是认识又似乎陌生无比,其余的则完全是他不认识的。 但是最奇怪的就在这里,最后那三成似乎他完全不认识的符文,又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一般。 这就是为什么这面镜子如此吸引他的原因。 现在如果再不能有什么突破的话,那么他对这面镜子的研究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毕竟这面镜子里所有的符文都被他照着原样写在了纸上,但不明白之处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这镜子若是被人拿走了,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钱潮心里默默的想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面不大的镜子。 要不要试一试呢? 钱潮所谓的“试一试”,指的可是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这镜子发动,然后将自己带入那幻境之中的情形。 其实几天前钱潮对这镜子的研究就已经到了瓶颈的地步,和现在一样,再也无法有什么新的发现,那个时候他就有了这个念头。 一般说来,这“水雾镜”使用后能放出厉害的幻术,因此使用这镜子的手法必然也是十分独特的,不过这个倒难不住钱潮,毫不客气的说,镜子是汤萍从年家之子的手中夺来的,但此时论起使用这镜子、发挥出这镜子的威能,别说汤萍对这镜子还很是生疏,就连那年家之子在对这镜子的操纵掌握之上也要输给钱潮一大截,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镜子再是厉害,终究也是见炼制之物,这些日子钱潮的功夫可不是白下的。 年家之子曾在被言霜、骆缨等五个人偷袭之后用这面镜子将五个人都困在了幻境之中,就连精通幻术的陆双也未能幸免,最后逼得陆双用了个自伤的法子才从那幻境中逃脱了出来。 但假若是换作钱潮用这面镜子来对付言霜、骆缨、陆双等五个人的话,陆双那个自伤的法子便再也起不到分毫的作用,甚至就算陆双把身上的血流干了,她也无法从幻境中逃脱出来,只能落个五人同时被困死的局面! 而这,与那年家之子和钱潮的修为手段没有任何的关系,只与这面镜子有关,只看使用这镜子的人能将这镜子的威能发挥出多少来而已。 在这个方面上,钱潮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也因此他才产生了要“试一试”的想法,而且想到这镜子可能很快就不在自己手中了,这个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只有试一试,才能在幻境中找到那些他根本就不认识的符文究竟有什么用,还有那些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符文又是什么。 就这样,钱潮再三犹豫之后终于开始了一次远超他想象的冒险举动! …… 这一次的冒险,对钱潮,对他们五个人来说都有着深远的意义,因此有必要再说一下其余四人目前的情形。 先说陆平川,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小屋中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甜,还不时用手在肚皮上抓挠一下。 李简此时已经送走了冷月仙子,今夜冷月仙子给他的教诲让他又大有收获,正在竹寮中回味揣摩。 而汤萍与彦煊此时也已经睡熟了,汤萍的一只手臂还揽在彦煊的腰身上,两个少女都在黑甜梦乡之中。 而钱潮则坐在他那不大的小屋的书案前,手里拿着一面不大的镜子。 开始吧! 钱潮心中说道。 一丝灵气自他的手进入到镜子之中,而镜子中层层叠叠的符文中有一连串就此被激活了,在灵气的作用之下发生了变化,那点灵气如同落入平静水面中的石子,荡起了一连串不停的涟漪来荡漾开去,随之则是越来越多的符文受到了影响,被点亮了。如同身在花港,朝水中洒下了一把鱼食,层层叠叠的锦鲤便争着过来抢食,弄得水花四溅一般;又如同深夜之中山魈的一声吼叫惊得林中无数栖鸟齐齐振翅而飞,那面不大的镜子就在这一丝灵气的作用之下起了变化。 而之所以只一丝的灵气,也正是钱潮担心自己被困在那幻境之中挣脱不出才刻意如此。 钱潮是握着镜子看过去的姿势,很快他的脸便被镜子中发出的光亮映的亮白起来…… 眼前似乎一阵模糊,身子仿佛也在瞬间就经历了一次急坠,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似乎没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当钱潮的目光慢慢的从手中的镜子上移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身周围的变化。 依旧还是在自己的小屋之中,不过却又不像,自己的房间有多小,钱潮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眼前……原本他的对面就该是房间的门口,走出去就是那不大的小院子,但此时,那个门已经不见了,反而是如同在那边本来是墙的位置上立了一面整面墙大小的镜子,将自己这边的情形完全的都倒映在那里! 自己的书案,书案后面墙上的字画,书案旁边小小的烹茶泥炉,书案上的笼纱灯,还有就是……坐在书案后面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这里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所有的东西都以中间为界变成了一模一样而又互相对称的两份,包括他自己! 尤其是……对面的那个钱潮正一脸讥诮的笑意、眉眼略显狰狞、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 钱潮只觉得胸口怦怦跳的急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幻境! …… 对面的钱潮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只在那里无声而又戏谑的看着钱潮。 看得钱潮头皮有些发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不安,暗自告诫自己,这里只是幻境而已。 然后他便发现了不同之处,对面的那个钱潮,手里可不像他一样……握着一面小镜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钱潮的目光,对面的那个钱潮眼光一冷,然后就坐在那里向着钱潮一甩衣袖,一点寒芒照定了钱潮的面门就射了过来! 就连手段也是一样的,那射过来的寒芒钱潮看得真切,至少在外形与尺寸上与自己惯用的那把名为“啄手”的小刀一般无二! 钱潮强压着心中的恐慌,硬是身形微颤的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挡,让那道寒芒从自己的面门上穿了过去! 这下对面的钱潮倒是没有料到,再看过来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几分的不解和慌乱。 通过刻印在镜子中的符文,钱潮已经看得明白,这个镜子所引发的幻境之中,任何能伤害到自己的,都是自己! 对面的那个钱潮虽然出手,终究还是幻象而已,但是自己若是抵挡或是躲闪,甚至是反击,都会被这幻境所吸纳,然后就返回来用在自己的身上,正如同拿一根手指去戳一面镜子一般,无论你出手多块,你的那根手指的指尖总是与镜子中的指尖点在一起一样,这幻境本身没什么伤害人的能力,唯独困在幻境中的人任何的挣扎都会被返还回去。 也就是说当初言霜与骆缨等五个人在这幻境之中各自与幻化而来的自己相斗,那真的是与自己相斗,就算陆双破解这幻境的办法……自伤,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伤! 呼啸声又起! 对面的钱潮似乎完全掌握了钱潮所有的手段一般,密集无数的灵剑,纷飞而至的符箓,从上方轰然砸下的印章,冷不丁从旁边抽过来的戒尺,但所有的这些似乎都是有形而无质,气势汹汹而来又气势汹汹而过,对钱潮却没有半点的伤害。对面的钱潮见他不为所动,最后还取出了一把折扇来,“唰”得一声就全部展了开来,扇面乃是三片栗色的大鸟羽,然后对面的钱潮挥臂就向钱潮扇了过来! 但是狂风过后,就连钱潮面前的灯火都没有晃动半分,书案上的纸片连个边角都没有翘起! 幻象终究是幻象,只要钱潮不为所动,那就威胁不到他! 钱潮甚至都觉得有些无趣了。 对面的钱潮已经发现了钱潮目光中的不屑,他冷着眼看了钱潮片刻,似乎是知道自己奈何不得钱潮,冷哼了一声然后一挥衣袖便不见了! 四周的景致重新模糊了一下,让钱潮的头脑经历了一次极为短暂的空白,然后身周围便又有了变化! 这一次钱潮已经不在自己的房中了,身周围是寂寥的深夜,而他则是处在空旷无比之处,四下里凉风萧瑟,夹杂着无数沙沙作响的细碎声音,凉风之中还有一股腥膻的气息越来越浓,接着那沙沙之声也逐渐的近了。 然后钱潮就发现自己陷身在无穷无尽的蛇海之中了! 无数大大小小的、花色各异、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蛇将他包围住了,开始时是一个个蛇头慢慢的从他身周围密布的杂草中探出头来,一对对的蛇眼在夜色中闪着幽光,还有不知道多少的蛇在杂草之中游走,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乎将风声遮掩,最后浓重的腥膻之中,不知道他的身边究竟围了多少蛇,只见点点幽光如海一般密布左右,身边可见的所有的蛇都在警惕得向他吐着信子,谨慎的围在他身边或是逡巡游走或是盘曲盯视,甚至从他的身上游动而过。 钱潮依旧不为所动。 接着四周的夜色之中便有一对对的灯笼出现向着他这里而来,等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那哪里是什么灯笼,而是水缸般粗细,如同蛟龙一般的大蛇正向他聚拢,所谓的灯笼不过是这大蛇的双目而已。 这大蛇临近之后,周围便冷了许多,呼吸之间都有白雾,钱潮不动神色的看着一条大蛇将那庞大的蛇头凑近了自己,口中墨色漆黑的蛇信吞吐之时如同皮鞭呼啸的抽响,随着那大舌头的靠近,一股令人窒息的腥气也随之而来,钱潮平静得看着这硕大的蛇头,盯紧了蛇头上的嶙峋起伏,还与那两只蛇眼对视了好一阵。 但也仅此而已,大蛇并没有像钱潮发动攻击,只是看得久了那些大蛇都有些疑惑起来。 钱潮知道,这仍然是那面镜子的幻境,只不过第一次那个假冒幻化的自己失败后,这一次的幻境倒是真切了许多,不为别的,正因为有几条细细的小蛇从钱潮的衣袍外钻了进去,正贴着他的身子不停的游走,那湿冷的感觉异常的令人难受! 直到最后,不知道是哪一条小蛇在钱潮的衣袍之内长大了嘴巴一口就咬在了钱潮的身上。 就算钱潮知道这些都是幻象,但是被那小蛇叮咬的刺痛还是令他周身上下一颤,也就在这时,他面前那硕大的蛇头马上就察觉到了钱潮的异样,蛇口大张之下,那上颚处两根利矛般锋锐的大蛇牙照定了钱潮就扑咬过来! 但依旧仅此而已,整个过程中,钱潮一直端坐不动,那巨大的蛇口扑咬下来天地间顿时就一片漆黑,然后一切就又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钱潮是从万里云端直直的坠下,不但如此,他此时的感觉便是体内灵气空空,再也无法稳住身形,只能是由着自己落下去! 耳边的呼啸声不断,眼睛根本就无法睁开,勉强眯着眼向下看时,这才发现自己要坠落之处正是一片嶙峋密布的怪石,若是落入其中,恐怕会摔得粉身碎骨! 幻象而已! 钱潮一直眯着眼,看着那片嶙峋的怪石越来越近,但是落下之时却是“咚”得一声,水花四溅! 等钱潮的身形浮起之时才发现此时自己正漂浮在一片茫茫无边的大海之中,空中没有半片云,远方没有半片帆,极目远望也是无涯无岸,只有身下这片咸腥无比又无边际的海水而已! 最要命的是此时钱潮还察觉不到体内有丝毫的灵气存在。 就这样在这海水中漂浮了好一阵子,钱潮才觉得有些不对,没有任何的异象发生,难不成就要一直这样漂下去吗? 他想起自己研究那镜中的符文之时,有些符文所组成的法阵是迷惑人的五感的,阵中千年,身外须臾,看似无害,但对人心的摧残却是实实在在的,枯守千年,虽然有些夸张,但是长时间的寂寞无聊也是能让人发狂的,然后就会做出种种疯狂之举! 看来现在的幻境就是了。 钱潮想道。 不过到了这里钱潮忽然又想到一点,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 自己冒险进入这幻境中究竟是为的是什么! 总不能只是来领略这里的风景吧! 想到这里,钱潮浮在水面之上闭目片刻,再睁开时,双目之中蓝光爆闪。 虽然此时他在幻境中察觉不到自身的任何灵气,但毕竟实际上他的灵气是没有任何损耗的,只要按着自己独创的法门运行,就算感觉不到灵气,但睁眼之时依旧能将这青眼术使出来,只不过还是由于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因此运行那法门时灵气耗用无法控制,如同用力过巨一般,钱潮睁开双目之时只觉得双目胀痛,但就在那个瞬间,借着眼中爆闪的蓝光,他恍惚间看到的依然是自己的房间内的情形,然后才又换成这无边无际的寂寥海天。 然后他就向四周看了过去。 海水依然是海水,头上的天空也依然是天空,但是在青眼术之中,海水的背后、天空的尽头,钱潮却看出了几分符文阵法的端倪来,马上,他誊抄在厚厚的纸张上的众多纷繁复杂的符文阵法中与眼前幻境能对应上的那些便进入了他的脑海中,甚至那几个阵法中原本他还有些陌生的符文借着眼前的幻境,他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的奥妙! 妙哉! 看明白了身边的幻境是那些阵法在作怪之后,此时的钱潮算是已经将这幻境破掉了,他自然不愿在这里长久的呆着,便开始用一只手有韵律的拍打着海面,水花四溅中在那古怪的节奏之下,这片海天开始翻腾起来,狂风怒号,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海水也起伏不定波浪翻滚起来,很快滔天的巨浪便砸了下来,恍惚中钱潮便又重新坐回了自己房间的书案之前。 不过与当初陆双等人从幻境中逃离出来不同,当时他们脱身之时那个将他们困入幻境中的年家之子早已带着镜子跑了,而现在镜子依旧在钱潮的面前,映着钱潮的面孔,就如同钱潮的姿势从来没有动过分毫一般,一个幻境破解,后续的幻境便层层不穷的接踵而至。 钱潮感觉自己还没有坐稳当,便在一阵恍惚之中又被拖入了幻境之中去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钱潮的经历可谓是精彩纷呈,有时他在荒山野岭独自面对不知名的洪荒猛兽,与那庞大无比的凶兽的爪牙擦肩而过;有时又在地底的溶洞中吹着满是硫磺气息的灼风,看着那翻滚的岩浆中探出头来的不知名恶兽向着自己嘶声咆哮;有时又在旱风滚滚的荒漠之中,看着远方荒漠的尽头处沙浪滚滚,不知道什么妖兽正在黄沙之中迅疾无比的向自己冲过来;最让他难受的则是身处一片泥沼密林中,他被连天乌云般的各种妖虫所围,各种各样,体型不大但是长相凶恶奇异的妖虫从各处钻爬出来几乎爬满了他全身,怕倒是不怕,不过钱潮本能对各种妖虫有着一众嫌恶的心理,大概也正因此,那一次的幻境倒是持续时间最久的。 种种的幻境纷至沓来,每经历一种,钱潮便以青眼术辨认一番,一来是要看看这种幻境究竟是哪一种或哪几种阵法作用产生的;二来则是那些阵法中是否有自己不懂、未识的符文在内,若是有自然要结合眼前的幻境好好的琢磨一下那符文究竟有何作用;第三嘛则是借机寻找破境之法。 这一连串的幻境体验下来,钱潮自觉收获颇丰。 唯一可惜的就是此时不能用纸笔,他只能将那些都一一的记在心里。 那面镜子如同有想法的活物一般,似乎开始对钱潮的做法有些不耐起来,于是钱潮在经历了一次感应强烈的恍惚之后,便发现再次经历的幻境便开始截然不同起来。 他一下子便同彦煊那个恐怖的梦境一般回到了那天夜里,不过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或者说没有活人,只有满地的残火和纵横倒卧的尸体。就在钱潮好奇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的时候,那些倒卧的尸体中却发出了阵阵令人心悸的吼声,然后钱潮就看见不少的尸身蹒跚的从地上费力的撑起身子,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些人身上都有残破的伤口,看情形当是那天夜里死在钱潮手中的散修,当时的情形混乱无比,搏命厮杀之时钱潮自然不会记住每一个死在他手中的家伙是什么长相,不过也不全是那些散修,他还在那些不断靠近的活死人中辨认出了几张认识的面孔来。 最先认出的就是安室杞,他的身上还有被自己的“惊雷符”烧灼出的电痕,在安室杞旁边的那个则正是黎厉化,他并非钱潮所杀,不过却也与钱潮有些关系,喉头之处还有左奉源那条小风蛇咬过之后留下的两个齿痕。除了这二人之外,钱潮还认出了安臛那张狰狞的脸,他的手臂依旧缺失了一条,那正是当时被彦姐一刀斩断的。最后便是身形极度扭曲的于胗,整个人蹒跚而来时几乎不呈人形,腰身被拉扯成恐怖的细长,连直起身子都做不到。 看到这些钱潮明白,这面镜子的幻境对自己久攻不下,已经开始改了套路,不再由外而内的制造恐怖的幻境,而是开始从被困住的人的内心入手了,寻找到人心深处的弱点,然后再下手。 不过,面对这几人,钱潮自问还是心中坦荡荡,眼前所见根本无法将他击垮,因此面对所见他只是面带嘲讽的一笑,这一次这镜子是又失败了的。 接着钱潮在一阵恍惚之后便觉得周身上下顿时一紧,然后就发现自己居然被几道黑色的皮索绑缚的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然后他就看见了旁边附近重伤的李简,不省人事的陆平川和彦煊! 这是! 再看之后,就发现自己对面还有两个人站着,一个是同样被缚的汤萍,此时她那张俏脸上正哭得梨花带雨,哀怨无助的看着自己,她的身边则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负手而立,一边抓着汤萍一边得意的盯着自己,居然是秦随诂! 哈! 钱潮心中暗自为这面镜子喝彩,居然连这点事情都被它从自己心中挖掘了出来,这镜子当真厉害! 这一幕消失之后钱潮又身处云端之巅,远处祥云堆积之处一片辉煌雄壮的楼阁就在那里,霞光万道出自其中,瑞彩纷纷出自其里,奇花绽放,异鸟群翔,天河环绕,星汉相衬,端的是一派瑰丽的仙宫奇景。 这是……仙境吗? 钱潮正纳闷间,一个身披锦袍、广袖飘飘、峨冠博带的长者当先从那里飘然而来,跟在他后面还有一队队衣饰华美的随从,人还未到悦耳的丝竹声便先传到了钱潮的耳中。 这是……自己大道有成了吗? 钱潮暗想。 那长者须发皆白、庄严肃穆之中还有一丝慈祥的笑意,倒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好长相。 只不过在他到了近前还未开口之时,钱潮倒是先笑了起来。 原来面前来的这位仙气飘飘的老者不知怎的,面目上酷似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就连气质也与钱潮初见汤伯年时一般无二! 说起来也该是有道理的,钱潮接触过的第一个仙风道骨模样的人正是汤伯年,毕竟是这位老人家将钱潮从望京接到幼鸣谷,从而开始了钱潮的修仙之旅,当时钱潮一度以为这位老人家必然是个古板而又严肃的人物,不过与汤萍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从她那里听到的关于汤前辈的糗事、好笑事和不讲理的事可就太多了,不知不觉间,汤伯年虽然在钱潮的心中依然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但是同时更是一个放荡不羁,喜欢诙谐耍闹的老顽童。 如今在幻境中见到了如此打扮的汤前辈,怎么能令钱潮不发笑呢! 如此幻境就在钱潮的一阵笑声中分崩离析了。 眼前又一阵恍惚之后,钱潮发现自己坐在了一片如茵的草地之上。 眼前所见倒是一片熏风扑面的旖旎之景! 头顶上是华丽的幔帐,地上铺着精美的毯子,钱潮就坐在上面,面前摆着案子,各种珍奇瓜果、珍馐美馔摆满,杯中酒香四溢,面前却是活色生香! 就在他面前的草地上,不知道多少位身姿婀娜的美人正随着优美的乐声翩翩而舞。 这些女子正是如花的年纪,一个个穿着石榴红的齐胸半臂襦裙,外面罩着薄薄的清白纱衣,既不俗艳又引人遐思,偏偏舞动之时玉臂轻摇,云鬓微颤,星眸流转,粉黛含情,而裙裾贴合,更显身姿曼妙。 尤其是当中的那名女子,只穿了一件湖蓝色的抹胸配一条湖蓝色窄腰长裙,露出娇嫩香肩和一截粉白纤细的腰身来,乌云般的长发就垂在脑后,既无簪环也无花饰,更衬得俏脸上美目传情,两只玉白纤巧的手臂如两根温润的玉藕,旋身而舞之时,披肩彩纱随风而动,舞到极处,裙裾飞扬间一双雪白的小脚丫在草地上跳动不已,正如两个鼓槌不停的擂击在钱潮的心房上,让钱潮一时间看得如同被勾去魂魄一般发呆不已! 至于原因嘛,倒也简单,正是因为中间那个舞动的湖蓝色衣裙的女子正是汤萍! 也不完全对,应该说那是以后的汤萍,又或者说是身材完全长成的汤萍,总之那女子的脸面与汤萍一般无二的娇俏秀丽,但是身材嘛,却是凹凸有致自然不是现在的汤萍能比的!若说还有什么不同,自然是那女子脸上那股楚楚生怜、顾盼含情的韵致在真正的汤萍身上是绝看不到的,嗯……至少现在是看不到……以后也难说,平日里汤萍的脸上可都是一副泼辣无比的神情。 说起来其他的女子也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若是钱潮细看的话说不定还会发现这些女子自己个个面熟,比如酷似骆缨师姐的,酷似文苑师姐的,还有陆双,言霜,陶妙等等他曾在宗内见过的一众美女,总之这些都是水雾镜窥伺钱潮内心而生成的幻境,自然这些女子也都是钱潮日常曾经接触过的,当然,像方央方寒两姐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而钱潮之所以只盯着那酷似汤萍的女子看……总归是厮守的久了暗生情愫罢了,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在斗那归肃的时候,性命危急的关头汤萍抢过来救自己,冲过来后扑入自己怀中一把就将自己抱住时那令人心动的感觉,所以他见了这女子虽然知道是幻化而来,但是动心动情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幻境唯一的败笔大概就在那幻化来的汤萍脸上的那股韵致,这让对汤萍无比熟悉的钱潮一下子就看出假来,不过内心之中,钱潮反而是希望有一天能从汤萍的脸上真的看到这令人动心的神态来。 嗯,至于那女子的身材嘛……自然也是极好的,若汤萍将来也如此,那自然是妙不可言! 忽然钱潮想到,这个幻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讲给汤萍听的,不然还不知道那个小夜叉一般的丫头该如何发作自己,想到这里他就偷偷的发笑,仿佛是悄悄的占了汤萍的什么便宜一般,令他窃喜不已! 也就是随着钱潮的偷笑,眼前所见在一阵恍惚之中消失不见,倒是令钱潮大为遗憾。 不过接下来钱潮经历的幻境,终于让他坚如壁垒的心防上出现了破绽! 眼前又是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恍惚之后,钱潮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房间之内。 房间里的一应陈设似乎有些眼熟,不但如此,就连房间里的气息也令钱潮感觉到了莫大的亲切! 房间之内有一张书案,案头上文房四宝齐备,还有一杯正冒着袅袅香气的热茶,一个年岁未及中年的男子正手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案之后,不过此人的心神并没有在书页之上,而是侧头用柔和的目光追随着房间内一个年轻妇人的脚步。 那是一个秀丽端庄的妇人,此时正捏着一块糕饼弯着腰一边哄劝着一边追在一个正蹒跚着满屋乱跑的小孩子后面,那个小孩子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岁的样子,正迈动着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一边咯咯笑着向前跑一边回头张望,然后那小家伙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倒也不哭闹,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正努力着自己向爬起来时就被后面的妇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钱潮一下子就觉得喉头发紧,眼内发热,瞬间就忘记了此时是身处幻境之中。 因为不用看那对男女的面容,只看身形甚至只嗅到那股气息,钱潮就立时就认了出来,那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此时的钱潮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之中,真的是当自己已经回到了在越城的家中,没错呀,自己离开爹娘的时候,母亲正身怀有孕,算算时间,不管自己是多了个弟弟还是妹妹,也该是这么大了,能满屋子乱跑了。看母亲满脸的嗔爱怜惜,看父亲目光中的关切,更是熟悉,自己幼年之时也是这样被他们时时呵护,直到后来的甲选,才从此远行离了父母的身边。 离家多久了? 三年总有了吧! 三年吶! 好想家呀…… 钱潮的眼前又模糊了起来,倒不是这幻境要继续发生什么变化,而是他的双目之中泪花涌动,只觉得一股酸涩就哽咽在喉头之处,两点温热自眼中垂落,流淌在脸颊上! 这便是钱潮现在最大的破绽! 终于被这“水雾镜”窥伺到了! 突然间“当啷”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钱潮,他扭头看时一下子就满脸骇绝、眼角几乎瞪裂开来,就见自己的父亲钱千里的身子已经扑倒在书案之上,一动不动,后背上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 然后钱潮便看见一个人正手持利剑狞笑着走向了自己的母亲!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钱潮的母亲惊得呆若木鸡,只能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小孩子,木雕泥塑的一般盯视着走向自己的那人! 钱潮暴然狂怒! 右手一甩便是一把灵剑闪电般的射向那行凶之人! 行凶之人此时却扭头向钱潮看了过来,一脸戏谑残忍的笑意,这一眼让钱潮认清了那人的面目! 正是自己经历的这“水雾镜”的第一个幻境之中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钱潮”! 对于这“水雾镜”来说,那个假钱潮此时对真钱潮最后的挑衅却是不应该,正是这个举动让暴怒中的钱潮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眼前所见必然都是假的,不过即便是他明白过来,也已经是晚了一步,灵剑射出便再难收回,不得以之下,钱潮心念电转只能操纵那灵剑拼命的向旁边侧了过去。 钱潮的灵剑所指乃是那假钱潮的心口,后来又被他拼命操纵着侧向一边,最终那灵剑刺在了假钱潮的肩窝之处! 钱潮却疼的一声闷哼,射出去的那把剑却已经刺穿了他的肩头! 这便是这幻境的厉害之处: 只要动心,便有破绽! 只要动手,便会自伤! 随着钱潮受伤剧痛,眼前所有都在模糊中消失不见,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中崩塌下来!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三:瓶颈、小五关(上) 汤萍与彦煊几乎是同时从梦中惊醒过来又齐齐的坐了起来! 两个人都急促的喘着气,虽然夜里看不清两个少女脸上的神情,但是从那喘息的粗重和急促不难想象此时她们的震惊! 等喘息稍定,汤萍才迟疑着开口说道: “彦姐,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这是……小五关……小五关的瓶颈吗?” “没错……正是!” “可是……”彦煊更加的奇怪了,她扭向汤萍“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是在休息之中,并没有修行呀,怎么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让我们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汤萍这样说着,目光却在房间的黑暗中看了看九玄的方向,自己二人是什么都没做,可说不定伙伴之中有人做了什么“明天去问问钱小子,李兄还有陆大哥,看看他们如何了,总归是件好事情。” “嗯……就是有些奇怪。”彦煊说到。 …… 与此同时,李简也是在夜中惊起。 原本熟睡之中,李简猛然觉得全身如同被一层钢甲禁锢住一般动弹不得,一下便让他从熟睡中惊醒过来。 这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却又陌生无比。 以往几个人无论是面临修为突破前的瓶颈也好,还是真正的突破也罢,无不是或在苦修之后或在苦斗之后。 若将修为上的突破看成是走一百里路的话,那么瓶颈就是当人们走了九十九里之后的那个关头,这个时候终点就在眼前不远处,但是两条腿同样也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沉重不已,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堪,半步也不愿再向前挪动了,这最后的一里路就是所谓的瓶颈。 而小五关的瓶颈之所以重要,那是因为日常突破若是看成是走一百里路的话,那么从炼气四层突破至炼气五层,则几乎要走上一千多里路,而且岔路纵横,一不小心走错了就要折返回来重新来过,总是能让走路之人疲惫劳苦,迈不开步伐,只想着坐下来歇息一阵,但是此时前方的路不但依然遥远而且愈发的崎岖难行起来。 宗内的炼气弟子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小五关一直耽搁,迟迟的在这炼气四层徘徊。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感觉到了小五关的瓶颈,但却一直无法真正突破,那瓶颈便成了将他们卡得死死的关隘。 但是这一次是最令李简感到好奇的。 这一次比起往日里的情形,很难说算得上是争斗之后发生的,毕竟现在距离那天夜里的那场恶斗已经过去了都要半个月之久了,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也不是在苦修之后,仅仅是睡到半夜就感觉到了小五关的瓶颈,这让李简十分的不解! 在竹寮中望着外面黎明之前的夜色,李简摇了摇头,暗道等天亮问一问自己的几个同伴再说,看他们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这小五关的瓶颈。 …… 唯独陆平川对这些毫无感觉。 也不能说他没有任何的表现,夜色之中山响雷动的呼噜声忽然停住了,似乎是陆平川呼吸不畅一般又如同有个人正促狭的用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过了片刻,他终于将这口气又喘匀了,然后那擂鼓般的呼噜声便重新又响了起来。 …… 钱潮仰面倒在书案的后面,身上几处伤口汩汩的流出血来。 他已经躺了一阵了,如今已经不再剧烈气喘,剧痛之中,他艰难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撑着自己重新坐起来,哪知一伸手便觉肋下剧痛袭来,让他几乎要惨叫出声,不得不在颤抖中“嘶嘶”得吸着凉气,终于是将力量积攒够了,他艰难的翻身然后又慢慢的坐了起来。 对于自己在修为上已经到了小五关的瓶颈,此时的钱潮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现在虽然他全身伤了多处,血淋淋的疼痛不已,但是他的一双眼中却是无比兴奋。 坐稳了的钱潮又看到了书案上的那面水雾镜,他一把就抓了过来,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然后就如同对着一个人说话一般对手里的镜子冷冷说道: “死了心吧,你就安心的在里面呆着吧!” 说完便“当啷”一下将那镜子扔在书案上,然后就龇牙咧嘴的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 …… 钱潮在幻境之中受伤之后发生的事情,要弄清楚的话我们自然要将时间回溯到当时才行。 受伤之后,钱潮便发现继续不断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种种幻境便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之前,所有的幻境都遵循一个规则,那就是只要钱潮耐得住性子不出手,那他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也是钱潮之所以敢冒险让自己照这面镜子的底气,不过这也是基于那些他能看懂的符文阵法得来的,但是这面镜子中所包含的阵法,钱潮并不是都能弄明白的,只是他能弄明白的那些又都是遵循那个准则,所以他才以偏概全的认为这个镜子引发的所有幻境都是如此,因此才吃了亏。 而这面镜子所包含的符文中有四成多他算是识得,还有不到不到三成他算是模棱两可,虽说在经历幻境的过程中又让他涨了不少的见识,但是依然有两成多的符文他并不认识,不过也就是这些他不认识的符文,在当初刚看到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些奇怪,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钱潮现在明白了一点,之前遇到的种种幻境,大部分都是那些他认识或是模棱两可的符文所组成的阵法引发的,而今他肩头受伤之后,那些他看不懂、弄不明白的符文阵法便纷纷的发动了。 钱潮受伤后再次经历幻境时还以为只要自己不出手便不会受到伤害,但当他再次与那个假钱潮相对站立在一面断崖之上时他就吃了亏,那假钱潮狞笑着一剑飞刺过来时,钱潮还以为自己反正已经挨了自己一剑,这个假冒自己的家伙再如何出手的话,只要自己不动手便不会伤到自己,直到对方的灵剑刺在他的身上,剧痛让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时,他才弄明白原来这眼前的幻境已经与之前所经历的不同了。 幻境第二次发生了变化,不再窥伺钱潮的内心,而是改为现在无论他出手与否,只要是幻境中发动的攻击都能给他造成伤害! 一击得手之后,那假钱潮面露得意之色,看了看正佝偻着身子不住颤抖的钱潮便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蝗群一般数不清的灵剑密密麻麻的向着钱潮而来,依着刚才受的那一剑来看,若是被这些飞剑穿身而过的话,那就只能等天亮后别人到自己的住处来给自己收尸了,钱潮当时便将身子向后一仰,借着从悬崖上跌落来躲避这飞蝗般的灵剑,结果那群灵剑到了悬崖那里速度不减、一个急转都直直的向下追了过来! 居然还死缠着不放! 钱潮是仰面从悬崖上落下,脑后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面前则是一簇簇寒锐的剑锋! 假钱潮轻松的踱到了崖边向下望,似乎在猜测钱潮究竟会摔死了呢还是会被乱剑刺死。 钱潮则一边疾速的下坠一边飞速的思索着对策。 青眼术中,这片天地与之前所经历的也截然不同了,以前的幻境中,他只能找到那个将这幻境引发的阵法,其余的则看不到。而现在则不同,天幕之上似有无数的符文,如星斗一半杂乱无章,只只有亮起来的那几个符文所组成的阵法,才引发了现在幻境。 但是让钱潮暗自叫苦的是,那个阵法中的十几个符文居然他只认得两三个! 现在的情形便如同走马观碑一般,若那碑文上的字骑马而过的人全都认得且那人目力也好,自然一瞥之下便能将其通读下来;若是那碑文中有少许的字骑马而过的人不识得,倒也能结合上下的文字推断出那些字大概是什么意思,就算不知道该如何读,但是总也能弄明白那碑文所记载的大意,大差不差的也算是走马观碑了;唯独骑马而过的人纵使目力不错,但是一眼看过去之后,发现那石碑上满篇的文字他只认得少许几个字而其余的都不知道是何意的话,那就不用考虑他能将这碑文是何意思能弄明白了。 钱潮现在就是一个目力不错的人,纵马而过时本以为能看懂那碑文,但是一眼过去就讶然的发现那个引发眼前幻境的符文……他只认识寥寥几个! 这下钱潮便彻底的慌了神,第一次开始责怪自己不该这样冒失,不过后悔可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的,既然那个阵法他从未见过,那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想到这里,正在跌落中的钱潮手中捏出了几个手诀来,然后便对着虚空之中的某处轻轻一点。 他的手诀所点之处自然也该是一处符文阵法的所在,虽说这是要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过这一点倒也不是乱来的,现在的钱潮身在这天地之中倒是可以看作是被许许多多的符文阵法所包围着,众多的符文阵法,不知道还有多少是他没经历过的,但有一点,那就是钱潮只能同时经历一个幻境,而只要有一个幻境出现时,原先的那一个则要顶替而消失掉。 钱潮打得就是这个主意,眼前这个幻境是他无法破解的,再过稍许的时间他就算不死也是个重伤的下场,那便绝不能让这幻境继续下去,自己必须提前将另一个阵法启动,用一个新的幻境来取代眼前这个,总好过眼看着自己被乱剑穿心吧! 一般来说被困在幻术中的人是无法改变自己所处的幻境的,假设钱潮是被困在汤萍或者是陆双的幻术中,他这样做也是徒劳无功的,但毕竟现在他所处的幻境是由一件炼制而来的铜镜所引发,而炼制之物若能引发出类似修士幻术那样的威能则必然依赖其中早就印刻好的符文阵法,这才让初通符文之学的钱潮抓住了机会。 发自钱潮手诀的一点灵气便将原本一个正蓄势待发的阵法提前引动了。 眼前一阵恍惚,那团团灵剑的寒光便扭曲起来,终于不见,钱潮也舒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了一劫。 不过站在悬崖上要目睹钱潮被乱剑分尸的那个假钱潮却对那真钱潮的作法既恼怒又吃惊! 钱潮在进入那恍惚之前也看到了那家伙,与他对视片刻,因为片刻后天地扭曲恍惚,那家伙便不见了,但是那假钱潮脸上的神情,却让钱潮吃了一惊! 失望,吃惊,愤怒,不甘! 这已经超出了一件幻象的范畴了! 倒真的像是钱潮的某个仇家在不遗余力的追杀他一般! 这家伙……难道不止是个幻象吗? 是那个幻象太过真实了,所以才让钱潮有了这个错觉呢? 还是说这个镜子有古怪,不止是一面镜子那么简单! 这个问题还未想出什么结果来,钱潮身周围的天地就变了。 他下坠的速度一下子就缓了下来,但身周围一下子就有一股冰冷的大力将他不停的挤压着,原本钱潮还暗自舒了一口气,正要仔细看一下周围是些什么时,马上就被那股大力挤压得将肺里的气吐了出来,但是口中却是吐出了一串串白色的气泡来,挣扎之时钱潮还呛了两口咸腥的海水,就连他身上的伤口被那海水一浸,更是剧痛无比! 这才发现他居然是身处不知道多深的海水之中,头顶道道变幻不断的阳光透过海水照射下来,但是照在钱潮这个深度时已经暗淡了许多,而钱潮此时正仰着身子慢慢的下坠中。 钱潮自己也能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而且他的阵法可不是幻阵,是实打实的五行阵法,以他对阵法的了解……他挥了挥自己的手、感觉了一下越来越寒凉的海水带来的阻力……眼前自己身处的已经不像是幻境了,倒像是真真正正的五行阵法了,而且比自己能布置出来的不知道要复杂多少。 那个镜子……钱潮想到……绝对不是汤丫头说的那样,只能用它来施展出厉害的幻术! 因为他现在所处的绝对不像是幻境之中! 上方一个庞然大物摆动着鳍尾慢慢游动过来,将阳光完全的遮挡住了,海水中不知道是哪里的海兽长鸣传荡了过来,随着上方游动的庞然大物摆动的鳍尾而层层的乱流扩散,钱潮的身子冷不丁随着那乱流翻转,他就看到了自己身下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漆黑一片,不知道若是就这样坠落下去自己究竟要多久才能到达海底,不过……肯定是到不了海底的,就在身下的黑暗中,点点的幽光看似不动却越来越亮了,那正是不知名的海兽被钱潮伤口处的血气所吸引,正从下方直直向钱潮扑来的征兆。 要走了! 钱潮想道。 急急而来的海兽大张的嘴巴几乎将钱潮罩在其中,但是就在那大嘴闭合之时,钱潮的身形却恍惚起来,然后就不见了,“咔嚓”一声,那海兽一下子咬空了,还疑惑的甩着头张望,但是看到上方那庞然大物的时候便惊恐的扭转身形又向下而去。 这里果然不是幻境! 终于是从水里出来的,钱潮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衣袍都在向下淌着水,在他的脚边汇成一片,钱潮扶着膝盖喘息,但是等他站直身子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刚才受伤的那个悬崖边上,而那个假钱潮公正在旁边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看他的位置,似乎就是刚才站在崖边向下张望的地方。 怎么? 自己难道不小心又将之前那个阵法激活了吗? 假钱潮可不愿再给他任何的机会,愣了片刻后就发动了攻击。 钱潮身形向旁边一闪,然后“轰”得一声这处悬崖便被一物重重砸的塌落,钱潮只觉得脚下一松,猝不及防下整个人随着无数的落石一起又从那悬崖上坠落而下。 这一次假钱潮出手更快,那蝗群般的团团灵剑来得更急,不过寒光闪耀之中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那悬崖上落下的大大小小的山石几乎被斩削成了碎屑,但是其中的钱潮却又不见了。 “该死!” 假钱潮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马上抬起头向空中看去。 天幕上,有一处阵法微微的发着光,想必钱潮就在那里了。 然后假钱潮的身影一阵恍惚,便从这片天地中消失不见了。 而钱潮此时正站在一处山丘的巅峰处四下里张望着,山下茫茫一片的林海直蔓延到天地的尽头。但是就在那天地的尽头处,浓烟正夹杂着烈焰正翻滚而来,空中随着羽翼拍击的声音,一股热浪便直冲而下,随着这热浪所过之处,林木先是干枯焦萎然后便冒出火焰来,钱潮抬眼看过去,只见一只如同浮云般的大鸟正鼓动着火红的双翼向自己立身的山丘而来! 那是……火凤吗? 钱潮正要看个仔细的时候,忽然间便听到了一阵剑鸣,扭头看过去时正看见那个假钱潮立于自己身后不远处,而层层飞剑已经到了身前! 真可惜,钱潮暗道,还想多看一看呢! 然后钱潮的身形恍惚,便从这片天地间消失了。 “该死!”假钱潮真的动怒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等假钱潮再次找到真钱潮的时候,发现真钱潮在一个晦暗无比、破败不堪的大城之中,正被无数背生双翅、如同夜叉一般凶恶丑陋的家伙们层层围堵,不过那钱潮似乎并不急着逃走,而是目光闪闪的四处一阵乱看,任由那些家伙将他包围住。 但是当那些家伙扑过去后才发现扑了个空,然后这些家伙就发现了空中正看着的假钱潮,生的几乎一模一样,那些夜叉般的怪物们便一齐乱叫着向他围了过来。 在这里,在这许多的阵法之中,假钱潮并不是无敌的,比起各种阵法中恐怖的怪物而言,假钱潮唯一能比他们强的便是可以自由的在众多阵法间穿行,但是现在那小子却忽然间也能与自己一样,这就让他很是纳闷不已,此时假钱潮的好奇心暂时压制住了杀心,心中想道:又让他逃了,这小子倒是古怪,似乎对这里很有些了解,不行,一定要捉住他,然后好好的问一问! 就在那些夜叉一般的怪物攻过来之前,假钱潮的身影也消失了,这里便只留下一片愤怒的怪叫声。 再次找到钱潮时,他正面对一只从深潭中现身的一条毒龙般的巨蟒,此时假钱潮就出现在真钱潮的背后,或许是他来晚了一步,或许是真钱潮有意坑他,就在那巨蟒张口喷吐之时,真钱潮的身形便消隐不见,而那巨蟒吐出的腥膻无比的毒风却险险的将假钱潮裹挟住,惊得他连忙躲闪同时怒火中烧。 居然敢算计我! 假钱潮恨恨的想到。 就这样一真一假两个钱潮便在无数的阵法之间展开了追逐。 这里要说明一下,钱潮每逃一次都是冒着风险的,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而且那个假钱潮的脚步追赶的也越发的急了,因此或是在那凶险的阵法之中遇险或是不慎着了假钱潮的道,一番追逐下来,钱潮的身上已经添了不少的伤口,不过到底他算是牢牢的掌握着主动,尤其是多次受伤之后便愈发的警觉起来,往往假钱潮只看到他的背影时他便又消失不见了。 虽然身上伤痛,但是钱潮却是越来越兴奋起来,因为在他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来揣摩学习那些陌生而又神秘的符文了,再加上他发现后来遇到的阵法几乎从不重样,这更让他如如饥似渴的想要将所见都记在心里,唯一恼人的便是后面一直跟着一个尾巴,所以钱潮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带着那假钱潮一起,在众多的阵法之中穿梭奔波不停。 钱潮虽然乐此不疲,但那假钱潮却越来越诧异和愤怒,他发现那个小子开始时只能在众多的阵法中来回穿梭,只能被自己追着跑,但是后来自己想追上他便越来越困难了,往往自己刚刚追到,那小子便已消失了,自己只能重新寻找。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同是这小子慢慢知晓了这阵法中更多的秘密一般,居然开始利用经历的每一处阵法开始对自己展开不易察觉的反杀,偏偏做的还巧妙,若不是他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对这里熟悉无比,说不定还真要在那小子手里吃亏不可。 由此假钱潮心中的怒火积累,终于要爆发了,在最后一次追赶上钱潮脚步的时候,假钱潮并没有出手,而是一声怒吼: “够了!既然你想看,那就给你好好的看,让你一次看全了!” 钱潮停了下来,他倒是没料到这家伙居然会气急败坏、火冒三丈,他回身看着那假钱潮的身子慢慢的向上飞去,然后天空便慢慢的暗淡下来,接着钱潮便看到就在那暗淡无比的天幕上,如同满天繁星一般的符文一个一个的都出现了,现在不用他使用青眼术都能将其看在眼中。 原本这些都在钱潮的青眼术中看到过,但是现在却是那假钱潮让他看的,钱潮看了片刻,胸膛中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中跳出来,因为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用青眼术无论是看那面镜子还是在阵法中观察那符文阵法,所有的符文都如同一盘散沙一般,加上其中许多钱潮还不认识,所以辨识阵法时总要猜度一番,而现在或许是那假钱潮有意为之,想让他看得更真切一些,那满天的符文位置都有了些改变,算是更加的有规则了,从中间到四周,一个个的符文错落有致,只要是能组成阵法的符文便互相靠在一起,如同夜空中繁星组成的星座一般默默的闪耀。 而正因为有了规则,看在钱潮的眼中就如同错落有致的棋局,而他的眼神也似一点火星落入干燥的柴草中一般,腾起了异样光亮来!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那些他不认识的符文却又十分古怪的让他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终于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见到的呢,当时自己和几个伙伴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而无法脱身,只能任由别人摆布,就在那里,钱潮在几乎绝望的情况之下豁出去胡乱使用那“玉海经”,终于让他现在离不开的“青眼术”有了一个发端,借助于此,他才看清了身周围的异景,其中就包括了无数繁复无比又古拙无比的符文。 当时困住自己的阵法的全名是什么? 对了,想起来了! 那位死在那里的关山齐师兄当时可是一脸得意无比的笑容,他还用脚剁了跺下面的石台,心情大好的对自己说道: “也不怕告诉你,将来你看明白了也可以告诉其余四人,免得你们五人一辈子都糊里糊涂的。” “这个……” “乃是上古遗存,五行化灵镇邪锁妖大阵,当然现在只剩下当初那大阵的一小部分,不过却是核心的部分,五行转灵阵法,也叫小五灵阵!” (以上见第二卷:鹿谷幼鸣,三十三:夺灵根。) 小五灵阵…… 这“水雾镜”中居然有小五灵阵! 自己当时对阵法一无所知,就算后来学了些阵法,但小五灵阵是绝不可能涉及的,慢慢的便不放在心上,加之时间又久,难怪现在见了之后只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一般! 难怪…… 可是……小五灵阵,偏偏印刻在一个不大的镜子之中,这又是为何! …… “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看着钱潮脸上惊骇的神情,假钱潮终于得意起来,他已经厌倦了和钱潮的追逐,于是便将所有的阵法同时都发动了,这样钱潮便再也不能逃来逃去的了,索性就在这里和这小子最后一决高下吧,总不能让他再跑掉! “看明白了就乖乖的受死吧,这次你哪里也去不了了!” 说话的时候,假钱潮的衣袍无风自动,纷纷鼓起,似乎出手在即! 而钱潮仰头看着那天幕,听了对方的话便慢慢的垂下头来,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想明白了一件事。 盯着假钱潮那蓄势待发的架势,钱潮轻声的问了一句: “动手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在这里被囚了多久?”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四:瓶颈、小五关(下) “你在这里被囚了多久?” 钱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平静的直视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 被囚? 被囚了多久? 听到钱潮的问题,那个正要下手的假钱潮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后整个人如同石雕泥塑一般与钱潮对视。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小子究竟是谁! 片刻后,有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声音仿佛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一路轰然浩荡的传了过来,又如同问话之人是贴着钱潮的耳朵吼出来的一般,乍一听是一个声音,但是尾音却如同千万个男女同时嘶声呐喊出来的一般! 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声音之巨,钱潮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同一个薄瓷杯子般随之嗡鸣不已,难受之中身上众多伤口也应声一下子都飙出了血,令他全身一颤! 不过钱潮确定,这声音不是对面那个假冒的自己发出来的,一来那家伙的声音与自己无异,二来此时那家伙的身躯正在慢慢的消散掉。 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集中而来的! 哼! 终于将那家伙引出来了! 身周围都开始变得黑暗混沌起来,一切景致都在模糊中消失不见了,只有原先头顶上那众多的符文依旧在那里闪着光,真如夜空中的群星一般。 然后等回音消散,钱潮便注意到在自己的前方不愿的虚空之处,如同空间被撕裂开来一般出现了一个缝隙,然后让钱潮后来一直忘不掉的一幕便出现了: 一只巨大的,暗红色的眼睛凑到了那缝隙之处,在那里死死的盯紧了自己! “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一次的声音便是从那暗红色的怪眼那里发出来的,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小了许多,但是听起来依然让人难受无比,就像许多男女在一起,男人故意捏着鼻子而女人故此粗着嗓门再一起齐声说出来的,让人听了有种无法言语的怪异。 钱潮被那只眼睛盯得全身的血液都有种凝涩的感觉,似乎伤口处都不再向外淌血了,他只觉得自己在这只眼睛面前被完全得看穿了,那只眼睛可以一直看到自己的头脑深处,内心的最底层,将自己里里外外看得通透无比,在这只眼睛面前,似乎自己是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声音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的不耐与急切。 “你是谁?” 钱潮问道,他本来想问的是:你是什么或者你是什么东西? 他不太相信这个五灵阵法中被镇压封禁的会是一个人。 当初还在幼鸣谷时,五个人在游览小莲花湖的时候,汤萍就在湖边讲过,那小莲花湖原本就是一处天地牢笼,封禁的就是一个无比厉害的妖物,而且那个妖物最后还是逃了。后来五人遇袭后,钱潮醒来便从那关山齐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被困的阵法便是小五灵阵,就是原本用来镇压那妖物用的。因此他才怀疑面前这个暗红色的眼睛,不会是一个人的眼睛。 但是总归那样说似乎有些不太礼貌,现在的情形下钱潮还不想惹火那只怪眼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我被囚在这里的?” 那个声音中已经很有几分的不悦了,毕竟这个小子没有回答自己反而向自己提问。 “你做了什么事情才有的这个下场?” 钱潮依然不想回答那个声音,试图掌握对话的主动权。 “住口!” 那个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似乎是积累的火气爆发起来。 钱潮咬着牙硬挺着那声音,不过还是有一缕血痕从他的鼻孔处淌了下来。 他用衣袖随意一抹,然后对着那只眼睛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想出来吗?” 巨大的暗红色的眼睛里明显可见那艳红色的瞳仁一缩,似乎钱潮这句话正说道它的心里去了。 那声音马上便静了下来,暗红色的眼睛也死死的盯住了钱潮,盯了一阵,在这其间钱潮也未再开口,而是与它对视,等着它说话。 “胡说,你根本做不到,你身上没有那家人的血脉,你不是那些该死的家伙的后人,哼!你怎么能放我出去!” “你说的可是年家之人?” 钱潮听了马上就问道,他听汤萍说过这镜子的来历,再听这声音如此说,便以为是年家之人的祖先将这个不知名的家伙封禁在这五灵阵法之中。 “年家人?哼!他们也配!” 由此钱潮便明白,那面“水雾镜”并不是年家之人炼制的,或者说将这个不知名的家伙以五灵阵法封禁在那镜子之中的,必然不是年家,不然这家伙也不会如此说,想来是年家的某位先祖不知何时又从何处得到了这面镜子,然后才一直传承了下来。 不过这个家伙为何对年家如此的不屑呢?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我被封禁在这里?” “很简单,因为我以前见过这样的阵法。” 说着,钱潮又抬头向上看了看那满天的符文。 “你才多大?”那个声音中满是不屑与怀疑“你能见过这样的阵法?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这一次钱潮倒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曾经就被困在这样的阵法之中。” 说完钱潮还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什么!” 那个声音一下子便又变成了巨响,显然那裂缝后面的家伙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你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钱潮说道“我若骗你便让我的修为从此再无寸进!” 那只怪眼没想到钱潮居然如此说,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相当于一个毒誓一般,钱潮说完之后,它反而又沉默了下来,过了一阵它才又开口说道: “你……当时是怎么逃出去的?” “哈!那可不能告诉你,跟你说了你若逃出来还有我的命在吗?” 沉默少许之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家伙,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若能将我放出来,我便留你一条活命,怎么样?” 钱潮听了眼睛一眯,原本这家伙还对自己频下毒手,现在居然让自己将他从中救出来,虽是考虑到这家伙会如此说,但是总让他感觉十分的怪异,自然将它放出来别说钱潮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不愿意做,便说道: “不杀我?哼!这么说吧,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身是什么,但是想来必定十分的了不起,若你不是被困在这里的话,我这样的小人物是绝没有资格能让你看我一眼的,更不要说死在你手里了!可惜,你现在是被困在这五灵阵法之中,前面我们已经折腾了好久了,你不过也就是能让我受些伤而已,说到杀我,也不是我这个小家伙自夸,以你现在还真做不到。” 那个声音似乎对钱潮话语中的那丝调侃并未在意,而是说道: “五灵阵法,这阵法现在被称为五灵阵法了吗?” “哦?”钱潮又好奇了,问道“那……你被封禁在这里面的时候,这个阵法的名字是什么?” “那个无足轻重,小家伙,既然你不怕我,那不如我们再打个商量,若你能将我救出去,我必定给你个大好处,如何?” 钱潮听了一呆,刚才是用不杀自己做条件,算是威胁,现在便改用给自己一个“大好处”来做条件,这是要利诱了吗?不过什么“大好处”之类的对钱潮的诱惑力并不是很大,他说道: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要知道困住你的这个阵法,现在如果在外面被发现的话都会被称为是上古遗存,马上就会有不少的前辈高人如获至宝一般去研究一番的,我还真不敢想象你究竟被囚了多少年,就算你在外面藏了些好东西,但是沧海桑田、桑田沧海,恐怕早就遗失了吧。” “哼!我说的大好处自然不是什么外物,而是能让你的修为突飞猛进,甚至成为这天下至尊,如何!” 钱潮连沉吟都没有就回答道: “不好……” “为何!” “第一,别人给的总比不上我自己动手得来的要心安理得;第二嘛,就算我答应你,但是有你在我凭什么是天下至尊?我不救你,不过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小修士,日子过得倒也安逸,但若是救了你……哼……你都会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钱潮说完就看见那只巨眼眯了起来,仔细的盯着自己看了一阵,然后那声音才又响起来: “你这么说,恐怕是根本没办法将我放出去吧?” 声音中已经夹杂了几分的冷意! “差不多,”钱潮依旧实话实说“那一次我被困住的确不假,不过倒不是我一个人被困在这五灵阵法中,那一次嘛,中间发生了一些变故,而且也算我们几个侥幸,命不该绝,所以才逃了出来。因此,虽然我对这阵法有些了解,但是说到将你从里面放出来,还真做不到。” 钱潮说完便提高了戒备,防着那家伙恼怒之中对自己不利。 不过那家伙倒似乎并没有动怒,而是沉吟之后说道: “发生了些变故,侥幸逃了出去,哼,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这个阵法一旦运行起来便再难停下来,不然我怎么会一直被困到今日呢,你这小家伙也肯定不止是运气好那么简单,嗯,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再好好的考虑一下我提的条件呢?” “你说的那个什么大好处?” “不错。” “我都说过了……” “听我说,你现在的修为实在是低微,不知道我所说的好处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我的条件你才会不放在心上,但是我觉得你将来倒肯定会是个有些成就的家伙,哼哼,你们修士都是如此,活得越久便越不把脸面当成一回事,真正到了你紧要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我能给你的好处有多么的重要,到时候怕不是要哭着来跪求于我……” 钱潮听到这里,心中没来由的一动,联系刚才这个声音对那年家人充满的不屑,联系到汤萍说过的关于这面镜子,关于年家的事情,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些缘由来,忍不住插嘴说道: “这么说来,年家也有求过你了?” “哈哈,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子!” “他们……答应为你做什么事,总之不是将你放出来,不然你也不会在此了。” “放我出去?哼!他们还没这个本事!不过,总有些事情是他们能做到的……” “什么事情?” “那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为我做过事的人可不止年家的人,还有许多呢,给我帮了忙,我也算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得偿所愿。” 那就是说这个镜子不止在年家,之前必然还在许多世家被传承过! 钱潮正想着,那个声音又说道: “不过在我见过的这么多的修士之中,你倒是修为最低微的一个,其余的嘛,都比你强大太多了,这么看你现在倒的确为我做不了什么事。” 对呀,钱潮现在想起汤萍说过的关于年家的事情,年家曾有一位修士是水云谷月映林的一位祖师,曾在玉壶山修行,后来就……登临仙境了! 难道……那就是这家伙所说的大好处吗? 那位月映林出身于年家的祖师,之所以能够登临仙境,就是因为从这个家伙这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才做到的吗? 那么……他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难怪……汤萍说过,这个镜子是必须要交出去的,若真如此,还不知道多少祖师级的人物对这个镜子眼红呢! 这个镜子绝不能再放在自己手中了,要快些告诉汤萍,若有人来讨马上就送出去才好! “但是……正是因为你的修为低微,所以你才算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别的家伙能到我面前的,都如同朽木一般了,唯独你,还是一根小树枝,嗯,说不定你将来真有手段能将我放出去的。” “那也要我愿意才行,我若是不愿意,你就只能在里面呆着。” 钱潮回了一句。 “嗯,说的不错,不如我们打个赌,一会儿我就引发这阵法对你动手,若是你逃不出去,我也不会杀你,只要你发下毒誓,待将来有能力时务必将我放出去就好,然后我就放你离去,如何?” 打赌? 钱潮对能否从这阵法之中脱身而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在这里他也算涨了许多的见识,但毕竟是五灵阵法,之前别说他,就连骆缨那里也从未提及过。 若是自己输了,这家伙真的能放过自己吗? “那若是我能逃出去呢?” “嗯……你若能逃出去,那就算你技高一筹,我这里空空如也,就算有宝物在这里,但你不救我出去我怎能给你呢?我只能无可奈何,看着你跑掉,不过不管你愿不愿意,一会儿我都会发动阵法来对付你,不论结果如何,这个赌约也会一直有效!” “好吧,不过我有个疑问倒是要先请教你。” “你说吧。” “我之前见过的那个五灵阵法,是座落在五座山峰正中,那五座山峰算得上金木水火土齐全,那个阵法嘛,依托那五座山峰,以天地之力压制阵法中的妖物,所以又被称为天地牢笼,为何在这里……或者说将你封禁住的阵法却是刻印在一面镜子之中的,没有了那天地之力的压制,你该早就能逃出来才对呀?” “哈,无知小儿,鼠目寸光,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还什么天地牢笼,名字倒是好听,哼!也不怕告诉你,这个阵法创制之初哪里需要什么天地之力这样的外力,那不过是布阵之术低劣不堪才不得不借助外力罢了,看来你倒是很想知道这个阵法的奥秘,来来来,你只要从这里钻进来就能明白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只暗红色的巨眼还从那缝隙之后向内缩了一缩,似乎是示意钱潮就从那里进入。 钱潮当然不敢更是不愿,大概钻进去容易,再出来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罢。 “量你也不敢!” “我还有一个问题!” “真啰嗦,说!” “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被囚在这里的?” “哈!你是担心将我放出去了,我会为害天下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将你放出来。” “那你就一直好奇吧,现在你还没资格知道那些事情……我要开始了!” …… 眼前天幕上众多的阵法,与当时小莲花湖的那个几乎没有区别,可当初那个据说是个残阵,难道这里也是个残阵吗?不会那么简单,不然残阵就能够封禁那家伙呢? 必然是这阵法中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看懂、没有发现的才对。 这五灵阵法还真是玄妙,分开来一个个的就是厉害无比的阵法,若不是自己有青眼术相助,恐怕早就死在阵中了,偏偏这些一个个的阵法组在一起,便成为了小五灵阵,当真神奇啊! 满天的符文已经如同随着岁月流逝的星斗一般开始变动起来。 看在钱潮的眼里,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阵法以这种方式齐齐发动,但是倒也不陌生,这是他第二次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次就是在小莲花湖那里,只不过那时他对阵法一窍不通而已,甚至都未听说过阵法之事。 钱潮曾经目睹过这个阵法的运行,现在又要身临其境的体验一番。 虽然心中有个猜测,但是钱潮一定要亲眼见到心中才能安心,那就是他要亲眼看见这个阵法运行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与当时困住自己的那个阵法是不是相同的,只要是相同的,那他便有把握从这阵法当中脱身而去! 甚至有可能他还会从这家伙的口中逼问出些东西来也说不定。 当阵法发动,层层叠叠的压力如山一般而来的时候,钱潮却心中一松…… 果然是相同的! 钱潮对这小五灵阵的认识尚为肤浅,但是他知道,只要阵法逆行,便是对阵中心的人……也就是那家伙……大不利的时候! 纵然它有能力发动这个将它困死的阵法对付自己,但是只要阵法运行一逆,便是让它极为难受的时候! 而且它还无路可逃,就如同当时的索元申一样! 要知道正是因为当时阵法逆行,那夺舍成功的索元申才因此而功亏一篑! 钱潮的心怦怦直跳! 看来这小五灵阵的运行都是如此吧,那就有机会! 若说与当时那个阵法中有什么不同,也只有一点,那就是钱潮并没有在这阵法之中的“金”位之上,但钱潮还是很有把握的,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发生的一切,在那个关山齐被夺舍之后,在自己利用小白引发了阵法的逆行之后,那被夺舍的关山齐……或者说那个索元申……是如何竭力的阻止那阵法逆行的,他当时使用的手诀钱潮都想了起来,那些手诀所对应的阵法中的符文位置也在他的脑海中,不管怎样,那必然就是阻止阵法运行的办法,自己只要如法炮制,定然能让这阵法逆行,说不定还能重创那个家伙! 动手! 钱潮的双手变幻不停,重重叠叠的纷繁手诀不停的被捏出来,然后点点灵气通过手诀不停射向头顶的阵法中去了。 可接下来随着阵法威能所指,钱潮便发出了长长的一声不似人的惨叫来,然后又一张口“哇”得一下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身上虽然没有再受伤,但是感觉中就被一把锋利的快刀反反复复的劈砍了不知道多少次一般的痛楚! “哼!你果然懂一些,虽说只是皮毛,不过以你的修为来说也很是难得了,嗯,你果然将来有机会能破解了这阵法。” 那个声音见了钱潮的惨状后幸灾乐祸的说道。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只要你发下毒誓,我便立刻放你离开!” 那声音如此说的时候,钱潮又仰着身子发出一阵嘶吼来,似乎根根长矛从他的后背不停地刺穿了过去。 “休想……” 钱潮嘶声说了一句,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恶狠狠的瞪了瞪那暗红色的巨眼,心中却惊骇不已! 或者说钱潮至此已经方寸大乱,本以为十拿九稳就可以破解掉阵法对自己的压制,但是…… 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呢? 索元申当初保命之时用的手法不该有错才对,自己就是照着他的手法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的办法对这阵法丝毫作用也没有! 为什么? 错在哪里呢? 当初自己是处在阵法之中,虽然现在也是,但现在是被困在阵中,而不是被困在阵法中的“金”位上。 当时索元申是在阵法的正中,阵法逆行时他的办法或许是能阻止逆行的,但他却失败了,那……他为何失败呢? 小白是在自己的严令之下才在汤萍背后的那根石柱的顶端放的尿! 而汤萍背后的那根石柱……在阵法启动之前是在自己背后的……所代指的也是自己的灵根资质! 金灵根,尚可,就算现在比以前强了一点又能强到哪里去? 或许当时正是因为选择了代指金灵根的那个石柱,若是小白当时跳上的是自己背后代指陆平川资质的那个石柱去放尿,说不定也不会引发阵法逆行来! 但是现在……那些符文都在空中闪耀着,何况小白也不在此,难不成要自己…… 那是胡闹,总该有别的办法的!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行,不过那样也极为冒险! 但总好过将来要昧心的放出一个不知道能引发多少祸患的家伙出来吧! 也总好过自己现在这样受人强制…… 试一试! 钱潮的身形动了,一路惨叫颤抖的变动着位置,倒把那只暗红色的巨眼看得颇有兴致,它也不知道这个小子要做什么。 终于,钱潮向上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与这阵法中的“金”位重合在一起了。 接下来可能会更难受吧,钱潮暗道,不管了! 然后在钱潮几个手诀之后,就见他的身子一颤便不动了,然后身形就被拉伸的细长无比,然后又被揉搓成团,连番几次鼓胀之后,钱潮的身形已经有了些变形,但是终于是稳了下来,整个过程中剧烈的痛苦让钱潮昏死过几次,所以倒是一直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直到最后,那疼痛又将昏迷中的钱潮激醒,他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勉力的抬眼看向中间的那只暗红色的巨眼。 “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钱潮虚弱的一笑,露出满口鲜血淋漓的白牙来“我要杀你!” “你若能做到,倒也算是给了我一个解脱,小子,动手啊!” “哈哈哈哈”钱潮惨笑了几声“来了!” 一切又变得熟悉无比起来,当时曾经在小莲花湖遭过的罪如今钱潮又重新的体验了一次! 而且这次比上一次痛苦来得更加猛烈。 整个阵法中,钱潮与“金”位已经融为一体,就如当时在小莲花湖他被困住时一般无二!又因为整个阵法在运行之时源源不断的强大灵气是环环相通、周而复始的流动不停,钱潮瘦弱的身子便一直承受这强大无比的灵气的灌注与冲刷,偏偏他的灵根还弱,这就好比是原本宽敞无比、水流通畅的大河中拦腰加上了一个水闸,而且只打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钱潮的作用就可以看作那水闸,因为那道缝隙实在过小,所以水流不停的蓄积冲刷,若是不慎的话,说不定这水闸就会在水力的冲击之下垮塌下去! 那样钱潮便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这正是钱潮的赌注! 或者说是在赌命! 钱潮赌的是,自己灵根资质不佳,融入这阵法之后,必然如同这水闸细细的缝隙一般阻滞整个阵法的运行,而且……身在阵中,也让他获得了远远超他修为之上的灵气! 这才是他冒险的真正原因所在! 用那些远远超出他想象的灵气将那阻止阵法运行的手诀用出去……钱潮在非人的痛苦中挣扎的想道……老子一定能让这阵法逆行起来! 如大江大河一般而来的强大灵气让钱潮颤抖不已,双臂与面目都开始呈殷红之色,不消片刻,他必然会因无法承受而爆裂开来,要快!他不停抖动的双手一连串的手诀打了出去! 刚才用这法子,只有星星点点般的灵气飞射而出,但如今……从他手中飞出的如同一个个灿然耀目的星辰一般! 不得不说,钱潮使用了这个法子之后反而觉得身上轻松了一些,那些令人煎熬的痛楚也消减了一些,这大概就是原本将他撑到要爆体而亡的灵气被不断消耗掉所致吧。 正因为如此,钱潮才一发而不可收拾,再也不肯停下手来,一个个耀眼的巨大光球不断的冲向天幕之中! 也正是此时,在钱潮不知不觉中,他全身的经脉被灵气反复冲刷之中,已经让他摸到了小五关的壁垒之处! 也正是在这时,汤萍与彦煊双双从梦中惊醒,李简也在自己的竹寮中惊起,嗯……陆平川的呼噜声一下子就断了。 这些当然是当时的钱潮根本想不到的,不过有一点倒是令他欣喜如狂! 阵法的运行……开始放缓! 隐隐的趋于不稳……真的出现了要逆行的征兆来! 天幕上所有阵法中的符文都开始闪烁不定起来,那只暗红色的巨眼也越瞪越圆,第一次,那只眼睛之中出现了一丝的惊恐来! 这小子真能做到…… 他说过要杀我! 被囚了这么久远的岁月,现在要糊里糊涂、窝囊无比的死在一个如此低微的小家伙手中吗? 它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是……若将他赶出去,那就算这小子赢了自己的! 不过……那又如何,等这小子真正面临最后的关头而又无法跨越过去时,他定然会想起自己来的,有人就是如此,开始时义正严词,最后还不是乖乖的照自己的话去做吗? 也罢,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他现在也无用,杀了更对自己无益,且放这小子出去,放长线钓一条真正的大鱼! 以这小子的现今的聪慧,说不定将来重获自由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以这小子糟糕的资质来看,日后他定然还会来找到这里来的。 一定会的! “你赢了,小子!” 那声音急急的吼道。 “滚!” 随着一个滚字,满天的符文瞬间消失不见,而坐在书案前一直僵直不动的钱潮突然间一口血喷出好远,仰面就栽倒过去人事不知!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五:礼送出镜 第二天。 汤萍少见的先拍了拍钱潮住处的大门,然后喊了一句: “钱小子,在不在!” 等汤萍推开门探头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了坐在院中石桌旁的钱潮,见到钱潮汤萍先是一愣,然后便敏锐的察觉钱小子的坐姿有些古怪,而且脸色这是怎么了……怎么显得如此的苍白呢? 钱潮见到了汤萍也觉得有种古怪,这丫头怎么见了自己怎么显得有一种算计落空的失望呢? 然后汤萍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位钱师弟在不在?” “呃……在。” 汤萍答道,然后便走了进来,跟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个年轻的男子中等偏上的身材,生的倒是器宇轩昂,自有一番气度,从外面走进来时从那走路的神态钱潮便判断出这位必然在宗内是个有身份的,看修为也是炼气高阶。 汤萍盯着钱潮的脸,目光中越发的显得奇怪了,钱小子怎么如同病了一般呢,然后她才想起要说话来。 “钱小子,这位是林涧师兄,林师兄,这位就是钱潮了。” 居然是林涧! 钱潮只觉得胸膛之内怦怦一跳! 钱潮知道林涧这个名字,但从未与之谋面,得知此人的时候也是与韩畋有关,因为韩畋心心念念的那个韩宁(宁晗)现在就是与这个林涧十分亲密,韩宁或许是为了自保、不愿嫁入文家才选上的林涧,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是让林涧对她颇为的倾心。 而正因如此,才让那韩畋醋海之中翻起滔天巨浪,他为了夺回她才做了许多的事情出来,包括派人对付钱潮等人。 林涧怎么来了? 钱潮之前一直以为想要这面镜子的月映林前辈是那位鹅镜仙子,但没想到来的却是林涧。 也说得过去,毕竟林涧的父亲林恒祖也是月映林的结丹前辈。 但未必就是林恒祖想要这“水雾镜”。 钱潮对林涧的身世自然清楚,他的父亲林恒祖就是月映林的一位结丹前辈,但他的祖父林庇,那可是元婴级别的祖师,现在就在玉壶山上修行呢! 玉壶山上的元婴祖师! 距离登临仙境大概也就一步之遥了吧! 汤萍说过曾经那位月映林年姓的祖师已经登临仙境了,昨夜自己又从镜子里那家伙的口中得知,年家之人曾经有求于它! 登临仙境! 看来是那位名为林庇的元婴祖师想要得到这镜子。 若没有昨夜那一番遭遇,钱潮也不会想到这么多,但不管是谁,只要将这镜子送出去就好,钱潮甚至想到了自己将这镜子的秘密告诉汤萍后,她必然也会动心,但是无论是她的师父还是汤伯年必然无力保住这面镜子,既然林涧来了,那就将镜子给他,等回头再向汤丫头解释。 “钱潮见过林涧师兄。” 钱潮一边行礼一边一迭声的说道。 抬头之时钱潮无意似的向汤萍看了一眼,汤萍立刻就明白到这钱小子是让自己静观其变、免开尊口的意思。 林涧随意的还了一个礼,看了看钱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钱潮,暗道这个小师弟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看他身形瘦弱,难不成天生气血有亏吗? “钱师弟客气了,我对你早有耳闻,早就听说钱师弟以炼气二层的修为便进入了成器堂内堂,真是让人佩服,这次言霜姑娘遇险,你们几人又为宗门立下了功劳,想必钱师弟将来一定大有作为的。” “林师兄谬赞了,那次不过是我等几人恰逢其会,给众位师兄帮了帮忙而已,谈不上功劳,不知道林师兄大驾光临……” 林涧听到这里便微笑着看了汤萍一眼。 汤萍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钱小子,那个镜子你……” 汤萍是不愿将那“水雾镜”交出去的,而且今日来得也不是什么长辈,虽然林涧的身份在宗内算得上是贵重,汤萍在他面前不敢造次,但还是想着能耍耍赖就再让那镜子在钱小子的手里多呆上一两天,所以她才将林涧引到了钱潮的住处,她以为钱潮仍是在李简那里,那在这里便会扑个空,由此便可以将这林涧搪塞过去,但没想到这钱小子居然回来了,这可让她有些为难,虽然钱潮刚才向她使眼色,但那镜子她却不想轻易的就给出去的,因此她本来想说的是“那个镜子你是不是没看明白”等等,希望钱小子能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能赖就赖。 哪知钱潮不等她说完马上就插嘴说道: “哦,明白了,林师兄,那镜子就在这里。” 钱潮在二人进来的时候正拿着一张纸再看,二人进来后便顺手将那纸盖在桌面上,他将那张纸掀开来,那“水雾镜”便就在那里,在几张纸的上面。 钱潮拿起来双手捧着奉与林涧,一边还说道: “汤萍早就与我说过,这几日会有宗内的师兄或是前辈来取这镜子,让我不要乱跑,专心等着就好,我这才一直未出门,说实话,这镜子当初到手的时候我就十分的好奇,便想着能不能将其研究一番,若是能照着这样子炼制出来那才最好,因此这才多留了几天的。” 林涧听别人说过,问那位汤萍师妹要这面镜子的时候,这个丫头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献出来,今天他与汤萍一起来找钱潮的时候也能看出这丫头脸上不情愿的神情来,听钱潮一说这才明白这丫头是打得这主意,但他没想到这个钱潮倒是如此上道,一见面说明来意,马上就乖乖的将那“水雾镜”献了出来,这令他十分的满意。 唯独汤萍心中暗气,趁林涧不注意直看钱潮,她并不知道为何钱潮要这样痛快得就将这镜子交出去。 接过了那镜子,林涧略微一试,马上便确认必是那“水雾镜”无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那钱师弟研究得如何了呢?” 林涧这样说不过是随意一说而已,哪里是真想知道呢,水雾镜这样的宝贝,一个炼气弟子就想弄明白还想炼制出来,岂不是笑话! “说来实在是让人羞愧,看了几天,一无所得,呶……” 说着钱潮还将桌上的几张纸拿起来给林涧看,纸上所画便是水雾镜,钱潮用工笔细细得将这镜子描绘下来,什么正面、侧面、背面,画的一丝不苟,其余纸上还有一些常用的炼器符文等,倒真像是在琢磨这镜子的炼制之法。 “这……难道钱师弟真的能炼制这镜子了?” 林涧似乎没听清钱潮刚才说的话,只看那几张纸倒是像模像样,这才好奇的问。 “哪里,这镜子实在太过玄妙,唉,远不是我能弄懂的,嘿,我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听钱潮这样讲,林涧便又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这水雾镜嘛,倒真是一件宝物,说起来这镜子是你们得来的,但毕竟与年家有关,宗门与年家之间还要将这笔账细细的算一算,这个镜子,还有被你们擒住的那个姓年的小子,便是宗门握在手里的人证和物证,因此才要将这镜子收回去,不过钱师弟,你们放心,待过些日子,宗门必然会厚赐你们,不会让你们白白为宗门出力。” 钱潮听了似乎十分高兴,说道: “那就好,那就多谢林师兄了。” “诶,谢我作甚,这是你们该得的。”然后林涧又看了看汤萍“汤师妹,既然这镜子我已经拿到了,那我也要赶紧回去复命了,就不在这里久留,钱师弟,告辞。” “失礼了,连杯茶都没有请林师兄。” “不必客气,留步。” 就这样钱潮殷勤而又客气的将林涧送走了。 林涧一走,汤萍便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钱小子,你……” 但是话却没有说完,因为她发现钱潮转身之时居然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本来她就发现钱潮的脸色有些发白,现在又如此马上便意识到钱潮可能是被伤着了,伸手便去扶他。 汤萍的手扶在了钱潮的肩上,本来只轻轻一扶,但是钱潮却一下子几乎叫出声来,眼看着额头豆大的汗珠便滚落下来。 汤萍大惊,忙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钱潮摆了摆手,手扶着自己的肋间一点一点、一瘸一拐的走回到石桌旁轻轻的坐了下来。 “你受伤了!”汤萍面色一沉,寒声问道“谁干的!是为了这镜子吗?” 钱小子在宗内受伤,谁这么大的胆子!再加上今日钱小子表现的古怪,她便疑心有人来威胁过钱潮。 “不是,”钱潮摆了摆手,然后再一指桌面上的纸“这东西,我弄明白了,不过咱们碰不得。” 纸上所画的正是刚才林涧拿走的那面水雾镜。 “什么?” “先别问那么多,彦姐在栖霞山还是在李兄那里?” “我们本是一起出来的,她要去紫竹林那里去看看李兄的伤势是不是全好了,结果半路就被林涧拦住了才来的你这里。” “那就好,我还能勉强支撑,咱们一起去李兄那里,先让彦姐看看我的伤。” “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汤丫头……我要是说这伤都是拜那镜子所赐,你信吗?” “什么!” …… 木秀峰,紫竹林。 因为惦记着李简的伤情,所以陆平川今日也来看望他,所以汤萍与钱潮来到李简这里时,下面三个伙伴都在。 “嘿嘿,钱兄弟也来了,没想到今天咱们聚齐了。” 陆平川看到了空中飞来的钱潮与汤萍二人。 不过钱潮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若不是汤萍扶着他,几乎就要倒地。 “嗯?钱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陆平川见了大惊,连忙赶过去扶住,他已经看出来钱潮的面色不对,显得异常的苍白,而且走路也显得踉跄虚浮,如同大病未愈一般。 彦煊与李简见了也大为吃惊,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钱兄弟就这个样子了,按说他该是没有出门才对,但是在宗内,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让钱潮除去外袍之后彦煊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钱潮身上的伤,从镜子的幻境中逃出来后他自己就清理过,随身也有一些药物,草草的敷过,但是一除去外袍后便见他身上虽不是遍体鳞伤,但淤青肿胀还有处处的剑伤,顿时让几个伙伴都惊住了。 “我的天!钱兄弟,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彦煊吃惊的问道。 “钱兄弟,是什么人对你暗中下手了吗?告诉我,我去揍他!”陆平川恨声说道。 “来来来,钱小子,你把你做的傻事说一说!”汤萍气道。 来的路上钱潮虽然未多讲,但总算是将为何弄得满身伤的事情简单的说给汤萍听,倒把汤萍弄得后怕不已,因此才数落他。 李简听了汤萍的话便知道必有内情,也问道: “钱兄弟,出了什么事?” 钱潮还未说话,汤萍便忍不住又说道: “这个傻小子,昨日夜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自己去照那‘水雾镜’,结果就被那面镜子的幻境困住了,这一身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在场五人,只有钱潮与汤萍知道那面镜子的厉害,其余三人中陆平川对那镜子懵懂无知,李简与彦煊则是知道那面镜子十分重要罢了,现在见了钱潮的伤势这才意识到那面镜子似乎是有些名堂。 “也不尽然,”钱潮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说道“虽然冒险了些,但也是收获颇丰嘛!” 这句话倒是没错。 “喂,钱小子,我和彦姐昨日夜里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到了小五关的瓶颈壁垒,你是说……” “昨夜里伤痛不已,我根本就没有在意,早上我才发现的。” 说到这事,李简犹在惊奇,便也说道: “我也是昨夜休息之中突然就感觉了修为似乎精进了些,一下子就面临突破了,也让我很是好奇。” “陆大哥,你呢?”汤萍问道。 “呃……不知道。” “陆兄资质最佳,想来也该如此,以前我们哪一次突破不都是莫名其妙的都是一起的吗,这一次也错不了的。”钱潮说道。 “钱小子,昨日夜里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听我慢慢说……” 就这样钱潮一边任由彦煊为自己敷药医治一边将昨夜里的奇遇细细的给几个同伴讲了出来。 除了陆平川听得不明所以之外,其余三人都听得震惊不已。 汤萍听了先是犹疑的问道: “你是说……那水雾镜里面居然封禁着一个……嗯……你没有看清那家伙的样子吗?” “只能看到一只眼睛。” 彦煊问道: “那……那面镜子呢?” “已经交给那个林涧了。” 汤萍此时已经完全明白钱潮所说的意思,面上已经有些动容,她又说道: “若这镜子真的与年家的那位祖师登临仙境之事有关的话……” 钱潮知道汤萍果然动心,必须要将厉害之处给她说明才好。 “汤丫头,这个主意咱们最好不要打,一来那件事对咱们来说还虚无缥缈;二来谁知道那位年祖师当年为此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呢?以我看来,被封禁的那家伙绝不是什么善类,它提出的条件也可想而知了;这第三嘛,登临仙境的祖师可有哪一个回来过?谁知道当年那位年祖师是不是成功了呢?” 顿了顿,钱潮看着汤萍的面色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有长辈,有师父,那镜子或许他们将来能用到,可是今早你也看到了,来的人是林涧,咱们都知道那林涧的身世,父亲林恒祖是结丹修士,祖父林庇是元婴级别的祖师,若是要用那镜子,也必定是那个叫林庇的元婴祖师,你的师父和你的六爷爷在那林庇面前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一定要留住那镜子的话,究竟是不是好事,你心中自然也明白。而且,昨夜里听镜子中封禁的家伙说,还有许多的人都找过它,为它做过事,由此看来,这面镜子还不知道被多少个世家或是门派传承过,一路才到了年家人的手里,年家已经出了一个年祖师了,但是现在你看,年家如今是不是马上就要遭逢大祸了?或许这就是那面镜子不断能物色到合适的人为它做事的方法,由此再想一想,以前那些得到过这水雾镜的世家们又会是什么下场呢?在我看来,这个镜子就是个不祥之物,汤丫头,这个心思动不得!” 听了这话,汤萍才点点头,原本她听钱潮讲述昨夜在那水雾镜的幻境中的经历后,是真的动了心,这样的东西若是能在自己的六爷爷手里或者在自己的师父手里,那这两位老人家将来有一日或许就能够用到,不过钱潮说完,她这才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 “你说得对,刚才我的确是动心了,甚至还有些埋怨你不该将那镜子交出去,现在想想,那镜子或许真的如你所言,是个不祥之物。我师父或许能早一些上那玉壶山,我六爷爷要再过些年月才有机会,不过都是要看机缘的,而且,就算上了玉壶山到登临仙境还有一段漫长无比的年月呢,两位长辈都该有自己的缘分,大不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尽心侍奉,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你说得没错,那镜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看来年家是要完了,不但那镜子要落入别人的手中,还要因着那个姓年的小子招致宗门的怒火,唉!” 听汤萍这样说,钱潮也松了一口气,笑道: “你原来还说让我弄明白了,就给你炼制一个更好的镜子出来,现在看来我是做不到了。” 李简刚才听了钱潮的一番说辞,倒是颇为认可,现在见汤萍放下此事,这才也放松了下来。 彦煊想起什么来,说道: “我记得那天夜里那个姓年的人用这面镜子对付过阿萍,这镜子若这么厉害,为什么在他手里却如此不堪呢?” “那镜子的确是一件厉害的东西,”钱潮答道“这么说吧,我可以将那镜子的威能发挥出近两成来,筑基修士我不敢说,毕竟没有与筑基修士交过手,嘿,或许我刚拿出镜子就会被人家擒住,这与镜子无关,是我的修为太低,但是只要那镜子在我手中的话,至少宗内的炼气弟子中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这也与我的修为无关,全在这镜子上,哦,李兄,我知道你的感应惊人,能克制幻术,但那镜子能放出来的可不止幻术那么简单,而是极为厉害的阵法,就算我懂些阵法也弄得满身伤!” 听到这里李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之意。 “还有就是我的修为就算再有进益也不会直接提升镜子的威能,镜子能更加厉害也只在我对这面镜子的掌控之上,这么说吧,炼器之中有灵器法器之分,灵器是咱们用的,法器是筑基修士用的,再往上,结丹的前辈们用的则被称为法宝,但是这面镜子却不在这个范畴之内。至于那个年家的小子嘛,也不过只能调用这镜子威能的皮毛而已,镜子在他的手中,除了能给年家人招祸之外,便再无什么用处了。” 汤萍对这话倒很是认可,毕竟这“水雾镜”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她说道: “与这水雾镜齐名的镜子,还有四面,分别是赤阳镜,春谷镜,金凝镜和雄土镜,据说赤阳镜一直是在穆阳宗内某人的手中,而其余三面镜子则下落不知,不知道那四面镜子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秘密?” 顿了顿,见几人被自己的话吸引,都在思索,汤萍便又说道: “好了,反正那镜子也交出去了,就不再想,钱小子,眼前咱们五个人又是一齐到了小五关的瓶颈处,这个真有些古怪了,以往几次突破,虽然咱们的灵根资质都不相同,但却总能一起突破,现在又是小五关这重要的当口,咱们又是一齐到了瓶颈处,你不觉得这里面很古怪吗?” “嗯,”彦煊这时插嘴说道“我问过李兄了,昨日夜里,李兄觉察到小五关瓶颈的时间也与我和阿萍醒过来的时间是一样的,真的好奇怪呢!” 钱潮斟酌着说道: “我对这件事情自然一直很留意,说实话我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但是许多地方现在想的还不通透,再容我一段时间,我若是能将这道理想清楚了,对我们会有大好处的。” “大好处?”汤萍听的狐疑,便念叨了一句。 “嗯,这是昨夜镜子里那个家伙诱惑我时说的,不过我所说的大好处可与它说的完全不同,这事关系到我们五个人,现在我还无法自圆其说,让我想明白了再告诉大家吧。” 此时虽然奇怪,但也只能交由钱潮去琢磨,虽然奇怪,但五人能同时突破总是好事,既然钱潮说了等他弄明白了再说,此时便先放一放了。 “对了,有件事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汤萍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看钱潮身上的伤势“那个言霜,听说要拜师了。” “拜师?” “嗯,李兄,你们木秀峰是不是有一位吕溯阳前辈?” “不错,吕前辈算得上是木秀峰的主事之人,宗内的事情据说他参与不多,但是木秀峰之内的事情一般都是由吕前辈定夺的,怎么?那位言霜姑娘要拜的就是这位吕前辈吗?” “对,就是这位吕前辈……” “怎么言霜拜师……是件大事情吗?”彦煊问道。 “当然了,她若不拜师,虽然身在五灵,但实际上仍是九亘原的弟子,而且别人也依旧会以九亘原弟子看待她,总是有一层隔阂的,在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那言霜应该是感念宗门对她的关照,就到宗内的长老们面前去求,自然那些长老们是愿意的,她本身又是剑修,这才有人去找木秀峰的修士们商议此事,日后那言霜便是咱们五灵宗木秀峰的弟子了,总是件好事。后来那帮前辈们最后觉得拜谁都不合适,只有这位吕前辈才是最合适的,过几日就要举行拜师大礼的,据说宗门重视,定会办的隆重无比,而且一干在那天夜里出过力的也都会被邀请去的。” 女子都爱八卦,在场二女都不例外,彦煊听了汤萍所讲,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来,便说道: “既然她拜了师,那是不是说就不用非要嫁给咱们五灵的某个人了?那天夜里有一个摩天崖来的姓洛的人,这么远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她,好像还想着要带着那言霜一起走呢,他当时受了伤,我还为他医治过,真的伤得很严重。” “嗯,我也知道这事,这几天那个家伙就在咱们五灵,好像有长老一直在和他说事情……” 这些事情钱潮听得自然无趣,不过此时汤萍凑近了给彦煊打下手,钱潮对彦煊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唯独汤萍靠近之后,随着一股亲切清新的气息,钱潮便想到了昨夜在那水雾镜的幻境中看汤萍跳舞的情形,忍不住心情激荡、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喂,钱小子,你是很疼吗?怎么脸都红了?” 汤萍抬眼看到了便好奇的问道。 “你轻一点……” “我哪里用力了!” 汤萍嘟囔着。 几人都未在意,唯有剑心清明的李简不知怎么,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六:余韵 言霜要拜师了。 拜师典就在木秀峰举行,那一天必然是是五灵宗非常热闹的一天,众多在宗内的结丹前辈都被邀请前往观礼,自然也都有一份礼物奉上。 除了这些结丹的前辈外,还有不少筑基和炼气的弟子也都前去观礼,由于去的人实在太多,宗内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因此提前便开始便派了弟子负责布置维持。 钱潮与汤萍等五个人因为在言霜遇险的那天晚上也出了不少的力,所以这五个人也都在被邀请之列,更加夸张的是居然还专门有人将一封精美无比的请柬郑重无比的送到了几个人的手中来。 此时距钱潮在水雾镜的幻境中受伤已经过去了几日,他身上的伤原本并不是很重,只是多些而已,在彦煊的精心调治之下倒也愈合的快,加之上一次不论是陆平川还是李简的护甲都有了毁损,就连他自己的三面大盾也都被归肃毁掉了,而且方央方寒也找到钱潮要他修补那次争斗中有些受损的甲胄,自然要做的事情就多起来,所以伤势见好后他便不闲着,到成器堂内开始忙碌起来。 钱潮出现在成器堂,自然引得那里的师兄师姐们纷纷侧目,过来攀谈的也不少,如今的钱潮不必从前,在宗内算得上是名声鹊起了,就算有人不信,但一段时间过去,总有人得了确切消息,知道这位钱师弟当真是了不起,不但炼器手段高明,就连与人争斗也是个好手,自然这些人心情便复杂起来,见了钱潮后谈不上巴结,但攀谈几句,示好之意总是有的。 也就在钱潮刚刚结束这令人有些头昏的无聊谈话,正要准备动手做些事情的时候,从成器堂内走出两人来,一个是今日坐值的方衍师兄,另一人却不认识,就见那方师兄满脸的笑意引着那人向钱潮这里走了过来。 又出什么事了? 看在眼里的众多弟子纷纷猜测。 “钱师弟”方衍大着嗓门说道“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钱潮不明就里,连忙起身到了那二人的近前。 “这位,”方衍向身边的那人一引“乃是木秀峰的袁璠师兄,今日正是为你而来的,袁师兄,这便是你要找的那位钱师弟了。” “见过袁师兄。” 钱潮连忙行礼,心里还在嘀咕,木秀峰的筑基修士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钱师弟不必多礼,在下此来是为钱师弟送请柬的,再过几日我木秀峰的吕溯阳前辈收那言霜姑娘为徒,拜师大礼就在木秀峰内,届时还望钱师弟拨冗莅临。” 说着这位袁师兄便双手将请柬奉上。 这下让钱潮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知道言霜拜师的事情,而且五个人还商议着到时一起去看看热闹,但是没想到木秀峰居然会邀请自己去观礼,还颇为正式的送上了请柬来,忙不迭的双手将那请柬接了过去。 “多谢袁师兄,其实找人带句话我便过去了,怎么还能劳烦袁师兄呢!” “无妨……” “诶,好了,袁师兄,你的事情办完了,来来来,钱师弟,咱们一起进去叙谈叙谈,正好我这几日得了些上好灵茶,咱们一起尝一尝。” “方师弟,我这里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呢。” “诶,不差这一杯茶的时间,来吧……” 方衍心情大好,不管怎么说,钱师弟现在还没有师承,是挂着成器堂内堂弟子的名头立下的大功,因此这请柬才先送到成器堂来的,仅凭这一件就让成器堂露了脸! 在三个人走进内堂之后,宽阔的成器堂内顿时议论声四起。 炼气才四层的小修士,居然要一个筑基修士如此郑重的前来送上请柬,参加的还是那位言霜的拜师大礼,这么说来前几日关于钱师弟的传言定然都是真的,若非如此,那木秀峰收徒为何偏偏要给钱兄弟送请柬呢,整个九玄能得请柬的除去那些结丹的前辈们又能有几个? 就这样本来关于钱潮的种种流言都要平息下去,又被这请柬一事搅得再次热闹起来。 除了钱潮外,彦煊是在南玉堂得的请柬,李简是在自己的紫竹林,而陆平川和汤萍的请柬则是送到了她们二人的师父手中。 康釜拿着那请柬嘿嘿得笑成了一朵花,送走了木秀峰的来人之后康前辈的心情就一直大好,拍着陆平川的大肩膀笑着说道: “嘿嘿,不错,小子,这次你给师父挣脸了,不错,哈哈!到了那天咱们爷俩一块去!” 而姑获仙子拿着那请柬看了看后,便对身边的汤萍说道: “你现在晚上还去彦煊丫头那里吗” “嗯,彦姐上一次开了杀戒,她又是个天生胆子小、性子柔弱的人,现在夜里时常做噩梦,有我陪着还好一些。” 姑获仙子听了点了点头,她倒是不反对自己的徒弟能结交几个好友,将来总是有帮助的。 “也好,不过言霜拜师那天我就不去了,我预备几件礼物让你若氤师姐代我去一次也就是了,要是有人问就说我闭关了。” “哦,”汤萍知道自己的师父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师父啊,都说我们这次立下了大功,宗门会重赏我们,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还静悄悄的?” 姑获仙子一笑: “那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你那六爷爷参与了谋划,想要就去问他要,再说了,你还缺那点儿东西吗?” “当然不缺了,但那可是宗门该有的态度,总不能昧下吧。” …… 夜晚之中,钱潮悄悄的出了自己的住处,一路又出了宗门。 前几日在李简那里,他就对几个同伴说过,为什么几个人总是能一起突破的事情要弄明白还要再过一段时间,而这次夜晚出宗门,他就是要为此奔波一次,又因为不是出去历险,只是去探访一番,因此便没有叫上同伴与自己同行。 钱潮平日里与几个同伴出行,无论去哪里都是几个人使用御空术,倒也不慢,但是这一次钱潮却想能更快一些。 他自然有办法,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剑来,此剑并不能用于争斗,但是剑身之上除了一个如意符便只有五个飞鸟符,专门是用来赶路用的。 长剑如同小舟一般在浮在了钱潮的面前,他一步踏上去,然后身形便在倏忽之间飞越山巅不见了。 看他飞去的方向,正是幼鸣谷。 “刚才那个小子孤身一人,为什么不动手?” 宗门出口那里有灯火,但在灯火照不亮的黑暗中几个人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钱潮消失的方向,宗门处还是一直有这些恃强凌弱的家伙,虽说是夜晚出去的人少,但总有从外面返回的,这些家伙就是打得那些人的主意。 “你疯了吗?不知道刚才是谁?” “谁?” “那个人就是钱潮!” “什么!他就是钱潮!” “没错,你要是有胆量就追上去试试。” “都是传言而已,未必就是真的。” 最后那人话虽这样说,但是身子也依旧跟在那几人的身后又走进了藏身处。 …… 宗外某处,星空之下,无边的夜色之下,群山之下,深深的土石之下,一个隐秘无比的洞穴之中。 石壁上的灯火照耀下,石室之内依然显得并不明亮,灯光下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几乎满身都缠满细麻布的人,尤其是胸口之处,细麻布缠得更多,层层叠叠,似乎那里受过严重的伤一般。 不过这个人已经醒了过来,乱蓬蓬的头发下面一双眼睛正警惕得四处打量着。 此人正是险些死在钱潮手中的归肃,他先被钱潮击成重伤,之后嘛被赵兄救走,其实赵兄也难说能走得脱,但是温良出手,这才将二人救了下来。 不过归肃被救下之后差不多也只剩下几口气而已,加之温良的手下可没有精通医术的,也只能胡乱的给归肃用一些药物来敷治,好在温良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有些见识,在他的指点下总算是保住了归肃的一条命,自从逃出来后,归肃便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现在只是刚刚醒来而已。 石室的小门被推开了,有几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正是一脸笑意的温良,走在他后面的则正是那个夺舍成功的赵兄,后面还跟着几个温良的手下。 “你醒了?”温良凑过去看了看归肃“嗯,果然醒了。” 石室内的灯火在温良的背后,此时从归肃的角度看,温良的脸显得十分的阴暗,更何况他刚刚醒来,虽然获救当仍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只看身周围倒好似一个地牢一般,因此十分的警惕。 “你是谁?”归肃看向温良问道。 “你又是谁?”归肃看向赵兄问道。 本来赵兄他该是认识的,但是赵兄自进入这个石室他便觉得那张原本很是熟悉的脸却显得十分的陌生起来,他是知道赵家的事情的,也看过那天夜里动手前赵兄的一番准备,现在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跟着自己一路从穆阳宗过来的那位赵兄,他心里真的没准,所以才有此问。 “阁下姓归,”温良说着在石床前便坐了下来“穆阳宗的归公子吧?” 归肃还未回答,倒是旁边的赵兄先笑了起来。 “龟公子!哈!” 归肃恼怒的看了赵兄一眼,归公子这个名号是他很忌讳的,一般穆阳宗的人都将其成为肃公子,现在他更确定与自己一起前来的那位赵兄定然是没了,这幅皮囊恐怕就便宜了当时被他一口气吸进去的那个魂魄了吧。 温良这才意识到归公子这个名号似乎很不好听,忍着笑意清了清嗓音,又说道: “公子自被我们救下来,已经十多天了,你伤得太重,一处剑伤还有就是受过雷火之击,都是能要人命的,我的人里没有懂医术的,又不敢从五灵宗找人来为你医治,所以,呵呵,只能如此,不过好在总算是保住了你的命。” 自清醒后归肃便感觉全身麻木沉重,他试着要挪动四肢,但全身却根本无法用力,只能在床上躺着,现在听对方这么说,便开口道: “多谢,救命之恩日后在下必有厚报。” “在下救你可不是图你的报答,我知道穆阳宗归姓在修行界很是有名望,看公子的年岁也不大,我对穆阳宗的事情倒也知道一些,请问公子,有一位归长风是你的什么人?” 听到归长风的名字,归肃的心急跳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在下名为归肃,那归长风乃是在下的伯父,不过……已经命丧在五灵宗手下了。” 温良一听便明白了。 “哦,那我就明白了,我还好奇为什么公子一出现不去对付那言霜,反而是向着那个名为汤萍的丫头出手,只可惜呀,公子还是功亏一篑,若当时你擒住汤萍那丫头时就能手起剑落,现在你已经大仇得报了!若当时你与这位赵兄合击言霜,那言霜说不定也已经授首,如今于公于私的两的件事都未做成,公子的心太大了些,想兼得却一无所得,还落了个如此的下场!” 归肃被人说到了痛处,缠满细麻布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阵,脸色也变了几变,若在往日里有人敢这样近乎于挖苦讽刺的对他说话,他定然要让那人后悔不已,可惜现在落在别人的手中,话说得再是难听也要听下去。 “还有一件东西,是从公子身上取下来的,公子必定感兴趣。” 说着,温良便伸手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了一柄残破不堪的灵剑来,这正是钱潮刺穿他胸膛的那一把,后来在惊雷符引来的雷霆中被毁掉了。 不过……归肃自看到这把残缺的灵剑后双目便死死的盯了上去,虽然此时他虚弱无比,但是双目之中的恨意却已经满溢出来。 他长到如今这是第一次落败,而且还是惨败,险些永不翻身的惨败,看到那把残剑他便想到了那个小修士,想到了中剑之时的惊慌剧痛,还有那粗大的雷霆贯身之时他的绝望! 温良倒是很满意这归肃现在的表现,轻笑着问道: “归肃公子想不想知道那个将你击败的小家伙的名字?” 温良是故意的,他故意将钱潮说成是个小家伙,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这个归肃,他已经看出来了,归肃此人气量短狭,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是谁?” “呵呵,他是谁我自然知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归宿公子。” 听到这句话,归肃的目光又盯在温良的脸上。 这个人身在五灵又救了自己,他究竟是什么人,是哪个宗门安插在五灵宗的细作吗? “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呢?” “我的情况嘛,比较特殊,若你那伯父还在,说不定你回去了可以向他求证,只可惜……哼,当初对付五灵宗我与你伯父也是有过一番商议的,但是随着你伯父一死,再加上那个叫言霜的丫头进了五灵宗,你们穆阳宗便乱了方寸,开始胡乱出手,不但没了章法,居然还想着若是得手便将杀死言霜的罪责向我身上推,哼,这么说吧,看着你们这次惨败,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你究竟是谁?” 温良向石室的门口那里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人当中马上便又不少便退了出去,还将石室的门关闭了,现在石室中是盛夏归肃,温良,赵兄,还有一个温良的手下,想来也该是受他信任之人。 温良身子前倾,几乎将嘴凑到了归肃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该还有个三叔在穆阳宗,也是个结丹修士,为人嘛十分古板,另外嘛在你们归家之内,还有个五叔,你那个五叔是个肥头大耳但办事极谨慎的人,我找上归长风便是通过你那个五叔,你养好伤自然是要回去的,等回去了便去问你的五叔,我当时派去找你五叔的人是以一颗丹药作为信物,等你离开的时候,我自然会再给你一颗丹药,拿给你五叔看,他必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听完这话,归肃已经有些难以置信了,至少眼前这人所说的自己三叔和五叔的事情都是真的,尤其是自己的五叔,一向为家里做些隐秘的事情,的确是个做事极其谨慎的人。 “好……我回去之后自然是要去问长辈的。” “嗯,这就对了,”温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该问你了,我有两个手下,被我派到宣州的文家做事,事成之后却一直没有返回,是不是你们穆阳宗或者为你们做事的人将他们截了,只等杀死言霜便将他们弄得半死在那里一扔,也就算是将杀言霜的罪责嫁祸给我了,有没有此事?” “这个我不清楚,”归肃说道“这件事前期的安排我不可能参与,而且穆阳宗在五灵宗内究竟安插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是宗门的机密我也不可能知道,我之所以来就是为了能顺带着找一找姑获的弟子,若能杀了她,也算为我伯父先报了一半的仇!” 温良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们穆阳宗这次是负责安排调度此事的是不是那个叫穆夔的老东西?” 归肃一愣,说道: “这……我这次出来并不是找的穆夔长老,但穆长老想必是参与进来的,他的几个弟子都为此奔走。” “哼!那必然是他,我与归长风商议的时候,归长风曾对我说过,他回头是要说与那个穆夔的,果然是他,不然怎么会想到要嫁祸给我!鼠目寸光之辈!” 归肃对此人所言完全不辨真假了,不过那个穆夔在穆阳宗倒的确是个位高权重之人。 “你们穆阳宗还有一个叫杨熹的,对吧?” “没错,杨长老在宗内威望很重,不过似乎轻易不再过问宗内事务了。” “嗯,等你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一封信,拿给杨熹,还有去找那穆夔,告诉他,将我的人放了,如若不然,我便让你们穆阳宗在五灵宗剩下的那几个细作也一个个的都暴露身份。” 瞥了一眼归肃面上的神色,温良冷笑着继续说道: “穆夔就是个蠢货,他若有归长风的谋略你们这次也不会输的这么惨,你恐怕不知道,就在你躺在这里的日子里,你们在五灵宗内安插的细作已经被拔除了十之七八,那些可都是归长风一个一个费尽心思安插进来的,都毁在那蠢货的手中了,包括你这次来了以后暗中帮过你的那几个,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被埋在哪里了。还有那些被你们穆阳宗收买,暗中出力的那几个世家,现在估计已经被清洗的鸡犬不留了吧!” 归肃默然不语,如此说来这一次还真是惨败! “好了,你安心养伤,这些日子你们也没有办法离开,五灵宗正在严密搜索,等等吧,等风声缓下来,我再安排送你离开。” 说完,温良便起身要离开。 “等等,”归肃却唤住了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 归肃的目光看向了还握在温良手中的那把残破的灵剑。 “哼!他么……”温良随手就将那残剑扔在了石床上“叫钱潮。” 温良那个手下走了,赵兄却留了下来。 “钱潮……” 归肃吃力得拿着那把残剑,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总有一天这一剑我要还给你! 然后他抬头看见了依然站在面前的赵兄。 这个人为何要留下来呢? 他还记得当时就是这个家伙一把将自己抓起来逃走的,若不是他,自己恐怕现在正身处五灵宗内了,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的好。 总算也是救过自己的人,归肃便开口问道: “赵兄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怎么说呢,现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不过他现在屈居次位,永不得翻身罢了。” “看来玩火终有自焚的那一天!” “哈,这话我倒是爱听。”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要留下来为那个人做事还是……”归肃问道。 “这里……那可不行,我为了杀那个白头发的女人与五灵宗的家伙们打了好一场,不少人都认得我这张脸,后来又带着你逃,总之这里我是不能留的,嗯,我正要问你呢,我现在的情形赵家必然不会放过我,我又不愿意作个散修,看来你在穆阳宗很有势力,你能让我进穆阳宗吗?我若能进穆阳宗,倒不是不能为你出些力。” 这倒也正中归肃下怀,他与钱潮争斗时也注意过此人,手段高超,能将那么多的五灵弟子压制住,虽然最后也失败了,但自己身边还真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可以,赵家那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为我出力,其余的我就全为你打发了。” “那行,那等你伤好,我便随你一起回去。” “只是……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哈,那好说,我记得你管这小子叫赵兄,干脆我还叫赵凶,不过是凶恶的凶。” “也好……” (这二人,归肃与赵凶再次登场的时候,钱潮几人已经筑基,他们再次纷争之地便换成了错综复杂的修行界,这里只是提醒,我的故事里但凡有个名字的,我都会尽量的给他们安排点儿故事,没办法,这也算是RPG游戏玩多了留下的后遗症。)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七:余韵悠长 离开了归肃的石室,温良又迈步先敲了敲门,然后独自走进了另一边一个偏僻的石室之中。 洞中桌前坐着一个黑衣的女子,相貌普通,不过一双眼睛显得异常犀利。 这个女子便是那天夜里第一个出来偷袭言霜的女剑修,她的手段与李简相似,也是近身的法子,而且比起李简来说她的手段与身法都要稍显高明一些,不过毕竟寡不敌众,曾有机会一剑将言霜刺死,但却被马琥拼着挨上一剑给救了,然后便是逃,不逃不行,不逃她便陷入五灵宗好手的围攻之中,那就凶多吉少了,但是就在逃走之时被李简一剑刺中,受了不轻的伤。 当时的五灵宗,外松内紧,看似松懈大意,但实则已经张网已待,第一波先将这些混进来后又要逃出去的散修们打尽,第二波便是对付那些暴露之后要逃走的细作,这黑衣女子不知,若任由她一直向外逃,则必死无疑,后来温良派人将其引到了这里来躲避。 虽然被温良救了,但是这个黑衣女子却一直警惕得很,不但不假辞色,一直刻意的与温良的人保持距离,就连个姓名也没留下,不过温良倒一点也不为意,一直对这个黑衣女子十分的客气。 “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温良笑眯眯的问道。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姑娘想什么时候离开便什么时候离开,我定然是不会阻拦的,不过我还是要劝姑娘不妨多留几日,外面五灵宗搜捕得正紧,现在姑娘出去,恐怕没办法能离开这里,过几日他们松懈了,我自然会告诉姑娘,到时候姑娘再离去才能一路平安。” 那黑衣女子稍微沉默了一下,便又开口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我家长辈的亲笔信?” “呵呵,那封信姑娘就带回去,给你家写信的那位长辈看一看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哦,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也要劳烦姑娘代为传递,日后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借助贵门派的。” 那女子接过信,在信封上扫了两眼又捏了捏,便收了起来,接着才有些狐疑的问道: “你是其他宗门安排在五灵宗的细作?” “呵呵,没那么简单的,不过我与你们的门派倒是很有几分渊源,可惜后来我出了些事情,与你们断了联系,不然我会劝阻你们这次出手的,与穆阳宗合作不是不可以,但要谨慎,比如这一次穆阳宗的计划就全盘尽墨,损失不小,想来你家长辈也该反思反思的” “你看上去年岁也不大,怎么说话这样老气横秋的?” “姑娘就不必费心思在我身上了,你家长辈见了信便都明白,日后说不定我们还能联手。” 说完,温良站起身来便要向外走。 “等等,”黑衣女子唤住了温良“当时你既在那里,应当也见到我最后中剑,那个刺伤我的家伙,他的名字你可知道?” “五灵宗木秀峰弟子,李简。” “李简……” 黑衣女子念叨了一句,眼中的寒芒盛了起来。 …… 最终,温良回到了自己日常的石室中,里面已经有一人在等他了。 是刚才在归肃那里除了那赵兄之外的第三人。 “尹兄不信我,刚才自己也看见了,那个受伤躺在那里不能动弹的小子可是穆阳宗归长风的亲侄子,名为归肃,炼气高阶的修为,手段与胆色自然也是上上之选,不然也不能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如何?我没有夸口吧,几乎死在那钱潮的手里,如今事情有变,钱潮的事要尹兄回复田家之人,田家若继续想要他的命,那就要再多拿出些诚意来才行!” 那个被称为“尹兄”的人说道: “就算再是厉害,不过也就一个炼气四层的小家伙而已,温兄当时既然已经答应过,那这小子就是你已经应承田家之事,田家已经将答应温兄的都准备好了,只等那小子的死讯,如今事未做成,反而要田家多拿出些诚意来,未免有些不妥,况且,在下相信,只要温兄出手,举手之间就能让那小子毙命,温兄举手之劳的事情还要我再麻烦一次吗?” 温良听出了这位尹兄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尹兄,咱们还拿那边的受伤的归肃说事,他是归长风的后人,穆阳宗的名门之后,身上自然有一些他们家长辈赐给的东西,这个你总听说过吧,有的能保命,有的能杀人,而那归肃在对付钱潮的时候,这两样东西他都用了,你猜猜,为什么钱潮一直未死呢?” 这尹兄自然是知道一些身世显赫的小家伙身上那些长辈赐予的宝贝是很厉害的,那归肃身份特殊,身上有这东西也是应该,但若是对付钱潮的时候两样东西都用过的话……一来说明那钱潮小子十分厉害,逼得归肃不得不用那宝贝保命;二来……若归肃同样用自家长辈给的东西去杀钱潮的话……钱潮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想不出来,对于钱潮的出身这位尹兄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对温良所言十分的吃惊。 “这怎么可能?” 温良一笑。 “尹兄,归肃那小子还在那边躺着,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问,看我是不是在诳你,说起来你也总在宗内,不要只顾着修行,有时间也打听打听宗内的事情,答案也就知道了。与那个钱潮一起的还有四个人,他们过从密切,其中有个丫头,叫做汤萍,嗯,就是刚才那归肃说得报仇要杀的那个,汤萍的师父是五灵宗的姑获,她的六爷爷嘛,则是汤伯年,所以她与那归肃的身份差不多,因此这丫头身上也有类似的东西,当时归肃一心要杀了钱潮而不择手段,就是那个汤萍用汤伯年给的东西保住了钱潮一条命的。” 说到这里,温良看了看尹兄的脸色,笑道: “这钱潮嘛,可比之前那个钱家的人难对付得多,之前那个虽然是尹兄动得手,但是这个钱潮,若尹兄想自己动手的话,一来是不易得手,二来就算得手也必然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汤萍那丫头必然死咬住不放,尹兄从此就在五灵宗不得安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田家。” 这话听得尹兄心中虽然不悦,倒也听进去了,当初那个钱家的傻子就是他害得,用得手法还有些下作,但毕竟那人未死,不过修行的根本却断了,不得不黯然的返回了钱家,现在想想心里还有一丝的歉疚,不过到底是得了田家的好处,总要忠人之事才行,如今再让他冒险去动手,一则是这温良都对那钱潮有些忌惮,二则是临近筑基的他已经开始爱惜羽毛了,并不想再一脚踏进浑水之中了。 想到这里,尹兄便说道: “好吧,那我便去回复田家,看看田家人怎么说。” “尹兄,我与田家之间就是一场交易,若是无利可图,这交易不做也罢,其实我所图谋的事情,田家是知晓的,不过他们胆子太小了,不敢再向前两步,若是尹兄能说动田家多助我几分,我这里也会重谢尹兄的。” “那个……温兄当时就与田家晓以利害了,田家若不为所动,我自然也没有办法,不过今日此事我必然回复田家,试着说动他们再拿出些诚意来的。” 温良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尹兄,这几日最好不要与外面联系,五灵宗还要再严上一阵,等过了风声在与田家联络吧,免得被人看破。” “好。” 然后那位尹兄便离开了。 有几位温良的手下目送着那位尹兄离去,其中一人似乎看那尹兄颇为的眼生,便向旁边一人问道: “燕兄,那个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被问的人正是燕惊,他抬了抬眼,便随口说道: “他嘛,叫尹况。” 然后燕惊便站起来,向一边走去,对坐在那里的两个人说道: “二位,现在请吧。” 温良石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走进去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一个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一个黑瘦的妇人。 就在那石室的门被关上之前,燕惊还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二位辛苦了,我这几日有事,怠慢二位了。” “诶,不辛苦,为温先生做事何言辛苦,嘿嘿!” 是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 终于到了言霜拜师大礼的这一天。 这天钱潮是先来到了李简这里,然后由李简带路,二人一起向木秀峰里面飞去。 拜师大礼是在木秀峰的剑心阁举行,那里算是木秀峰的最高处,也是木秀峰内最壮观的一处楼阁所在,平日里只能远观,非大事不会开放。 所谓大事,比如木秀峰的筑基修士结丹成功,则要在众多木秀峰修士的见证下到这里来给列位剑修祖师们磕头行礼,或者其他大宗门名望威重的剑修长老到访时也会安排到这里观瞻一番,再有就是今天了,言霜拜师大礼。 “那里就是剑心阁了。” 李简用手一指。 钱潮仰头看了看,云雾迷蒙之处,一座高峰隐约可见,显得轮廓颇为粗重,在那山峰最高处隐约可见楼阁飞檐的一角,但却无法识得全貌,正是这种隐约之间偶尔窥得的峥嵘,给这座高峰平添了几分的神秘庄重来,看到此处,钱潮禁不住说道: “好高啊,好像宗内就数木秀峰的山是最高的。” “嗯,剑心阁是木秀峰最重要的地方,别看我是木秀峰弟子,可从来也没去过呢,那里平时可是不让靠近的。” 二人是不能直接飞上剑心阁的,依着规矩要在半山腰落下来,然后步行上山,不论身份,皆是如此。 落下处是一宽阔石台,从这里便有青石台阶一级一级的直通剑心阁。 二人正要拾阶而上之时,便听后面有人唤他们。 “李兄,钱小子,等等。” 是汤萍,她与彦煊一起正飘飘落下。 “诶,不是说姑获前辈也被邀请了吗?怎么未见她与你在一起?” “我师父不愿参加这些事,就派我若氤师姐代她来,若氤师姐来得比我早,应该已经在上面了。” 彦煊第一次来这里,一边惊奇的四处张望一边说道: “真没想到木秀峰内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走,上去再看,木秀峰可是很有几处景致的,不过都是他们的禁地,今日好机会,上面的景色肯定更好。” 四个人边走边谈边赏美景,待登到最高处时,已经身在云海之上了,这里也是那剑心阁的所在了,身在这里才发现那庄肃威严的剑心阁前面十分的宽阔,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等在那里了。 身份在结丹以上的都有一把椅子坐,筑基还有炼气的修士则只能站着,所有的人都围在这片空地四周,人群的最外围不远处就是茫茫的云海,正中间的场地,铺着一片红毯,一直延伸进剑心阁的正门前,正门前的毯子上放置了一把黑漆大椅,想必拜师之时,那位吕溯阳前辈就要坐在那里了。 汤萍一踏上这里便找到了陆平川,倒不是她眼力好,而是还未登上来时她便听到了康釜前辈那“哈哈”的得意笑声,今天康釜比那个收徒弟的吕溯阳还要高兴,专门拉着自己的徒弟就侍立在自己身边,一边得意洋洋的给陆平川介绍这是哪位前辈那个又是哪位前辈,一边不停的得意吹嘘,把自己的徒弟说得神乎其神,要说陆平川的脸皮肯定不薄,但是在自己师父的吹嘘之下竟然也显露出几分的羞赧之意来。 总算是陆平川听见了汤萍唤他这才看见了几个同伴,便在康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康釜点头之后这才逃也似的就来到了几个同伴的身边。 “陆大哥脸色怎么了?” “诶,别提了,被我师父当众夸奖也挺难受的。” “什么时候开始呀?” “应该快了吧。” 几个人环视四顾,发现在场炼气弟子多为那天夜里参加到对散修争斗中的那些人,许多虽然叫不上名字来,但总归是有些眼熟,那次也算是是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离得近的便纷纷的互相致意。 钱潮在人群中还看见了骆缨、文苑和陆双三位师姐,不知怎的,今日那骆缨和文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让钱潮有些不明所以。 不知等了多久之后,自剑心阁传来一阵悠扬的笛萧之音,初时声音不大,并无人在意,但是忽然间一声锐响,那笛声一下子就剑意纵横得直扫而过斩断了所有人的杂念,将人们的心神全部收拢,然后笛音一落便是如风过竹林般幽长的箫声在人们的四周漂浮不散,接着在如大河般连绵的箫声之中,时不时几声激越清丽的笛声一现即隐,如同突然跃出水面的大鱼一般,银鳞一闪便又不见;又如细风入林,枝叶缝隙中不经意间瞥见的一个杀机凛冽的眼神!接着便是笛箫共鸣,笛声高亢婉转,箫声低沉古拙,但却都能清楚的送到众人的耳中,在各人听来,那笛箫共鸣就如两位剑手对垒一般,一个攻一个守,攻得急、守得稳,攻得如八方急雨,守得如不动磐石,倒也相得益彰,让人听了如痴如醉!最后笛箫渐歇,笛音作雏凤频频回顾之音,箫声则如老凤不舍的呢喃,众人才知这曲子在这拜师大礼上最是合适不过。 一曲终了,人们这才开始赞叹,都知道木秀峰平日里不喜热闹张扬,有事也只以笛萧为乐,现在这乐声一落,自然是拜师大礼要开始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剑心阁的大门开放,那位吕溯阳前辈在一众长老的陪同下从里面走出,而且不知何时,言霜也已经站在了人群正中的红毯上。 今日言霜的衣着与往日里有了不同,不再是她从北地而来时惯常的那一身白色衣裙,已经换成了木秀峰女弟子常穿的青色裙饰,原来一头瀑布般的雪白秀发也绾了发髻用簪子别着,她站在那大椅子之前,恭敬的等候着。 彦煊忽然发现了什么,拉了拉汤萍的衣袖。 “快,看那里。” 几个人便都顺着彦煊的目光看了过去。 剑心阁侧面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上,在几位长老的中间,有一个年轻人正在呆呆得看着言霜。 “是那位摩天崖的洛公子。” 彦煊小声说道。 钱潮几人在那天夜里从未在意过那家伙,如今听彦煊说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嗯,不过就是个小白脸呀!” 陆平川看了之后评价道。 “唉,这个人倒是个实心眼,不过看来是白来一趟了。” “那有什么办法,摩天崖与九亘原交恶,势成水火,他们二人注定是要分开来的,就算因为五灵宗插手,这两个宗门之间罢战,想必也是隔阂已生,猜忌犹在,这二人怕再也难以走到一起了。” 拜师礼开始了,那位吕溯阳前辈身披一件素色的织锦大氅,稳稳的走向前来坐在那黑漆大椅上,接着便有一位木秀峰的阚姓前辈主持,向众人行礼后说明今日之事的隆重云云,正在这时,正看着场中一切的钱潮忽然被人拉出了人群。 几个同伴连忙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拉扯钱潮的正是骆缨,旁边还有文苑。 就见骆缨与文苑也不知道和钱潮说了些什么,这两位师姐还特意的直盯着钱潮的神情变化,似乎是要逼问出个实情来,不过钱潮也显得十分的疑惑,在那二位面前接连的摇头,说了些什么后,这两位师姐便也疑惑起来,互相还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那是怎么了?”彦煊问道。 “大概……也是因为拜师的事情吧?”汤萍说道。 钱潮回来的时候,言霜那边已经行完了九拜之礼,吕溯阳前辈正走上去双手虚扶让这女弟子站起身来,此时也是众多修士大声喝彩之时。 “骆缨找你有什么事?”汤萍问道。 “那两位师姐来找我居然问我是不是已经要拜入哪位前辈门下了,我说了没有,她们还不信,好生奇怪。”钱潮说道。 “哦,那你……” “我若要拜师岂能不告诉你们。” 几个同伴听了虽然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不放在心上了。 唯独汤萍。 她是知道实情的,是从汤伯年那里软磨硬泡般的问出来的,不过最后汤伯年叮嘱她此事绝对不能说与钱潮听,她也答应了,刚才骆缨与文苑来找钱潮的时候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却偏偏不能告诉钱潮,这让她心中十分的憋闷,不过她倒是记得汤伯年对她说过的话“此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就算钱小子还有其他几人都不能说,不然对钱潮倒是有害,切记切记。”她心中叹了口气,暗自后悔不该从那老头那里打听这些,现在倒显得是自己对不住伙伴了。 汤萍是聪明的,她更是知道钱潮聪明,担心那小子从自己这里看出什么来,因此才在钱潮返回后先问了他一句。 拜师大礼继续进行,接下来便是吕溯阳前辈带着言霜给来观礼的各位前辈见礼,虽说言霜进五灵宗的时候就介绍过一番,但这次可是拜师,自与上一次不同,随着吕前辈的介绍,言霜一一的见礼,自然也有一份份的礼物送到言霜的手中来,再由跟在后面的木秀峰弟子先接了过去。 这里面要说的是那位田至庵前辈,此人除了有不讲理的恶名之外,还有一个铁公鸡的绰号,平日里可谓一毛不拔,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在这言霜的拜师大礼上居然出人意料的奉上了一份大礼,不但惊呆了众人连一向谦淡的吕前辈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个田至庵犯了什么毛病,连忙让言霜行礼致谢,那田至庵坦然受之,看着言霜行礼时居然罕有的现出几分满意的慈祥来。 然后吕前辈便返身继续与众多的结丹修士交谈,由吕前辈的一个弟子,即言霜的一位同门师兄带着言霜给来观礼的众多的筑基修士与炼气修士见礼,这下自然就随意得多了。 这时钱潮才发现带着言霜给众人见礼的那位居然就是给自己送去请柬的袁璠师兄,想不到他居然是吕前辈的弟子,言霜的同门师兄。 待言霜来到马琥面前时,马琥的脸上笑得都要裂开了,袁璠介绍完,言霜行礼,马琥美滋滋的拿着要送给言霜的礼物要说什么时,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在他的肋下狠狠的一掐,就在他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又一双手从旁边将那礼物夺了过去。 “我替言师妹谢过马师兄了。” 掐人的是骆缨,抢东西的是陆双,马琥原本脸上的气恼马上就消散了,不过依旧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本来想好好表现却被这两个泼辣的婆娘给搅了,好不扫兴! 来到钱潮等五人面前时,袁璠笑道: “这五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言师妹,他们五人你总该认识。” “自然认识,”言霜说道“那次多亏了五位帮忙,言霜感激不尽。” “言师姐客气了,”说话的是汤萍“恭喜言师姐拜入吕师叔门下,将来必定大有所为,这是我们五个人的一点心意,还望言师姐笑纳。” 客气了几句之后,言霜又看向了李简,对这个小剑修她的印象可是颇深的。 “李师弟,日后便是同门了,那天李师弟的手段真是令人惊艳,有时间我倒是诚心的想向李师弟讨教一二,也算能共同进益,到时还望李师弟莫要怪我讨扰。” “哪里,剑修印证,正该如此,若师姐屈尊,李简定当奉陪,只是还望师姐要手下留情。”李简说道。 “李师弟说笑了,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 “恭候大驾。” 待言霜走后,陆平川说道: “怎么这个小妞见面就要跟你动手呢,李兄弟?” 汤萍说道: “陆大哥,这个言霜倒也是个率真的性子,她找李兄比试,只是互相印证切磋,对彼此都有好处,可不像上一次那个姓云的丫头一般死缠烂打的。” 李简听了也笑着点头。 “哦,那一定要叫上我,我可要去看看热闹。” 汤萍口中那个姓云的丫头,此时也在人群之中,刚刚冷眼看着言霜在李简面前有说有笑的,心中便十分的气恼。 这个李小子,虽然还未突破小五关,但是没想到言霜遇险之事他倒是出了力,现如今在木秀峰的名声已经不小了,每当听到人们说起,云熙的心中便没来由的又妒又气! 云熙是很敏感的,就在言霜与李简说话的时候,她在那些前辈们之中找到了那位冷月仙子,当时冷月仙子并没有与周围的修士谈论,而是目光追随这言霜看过去,不……她定然看得不是言霜,而是那个李小子! 一想到这里,云熙心中的妒恨便又浓了几分。 …… 言霜拜师的第二日,钱潮本来是与马琥约定有事相谈,但是见了面却被马琥神神秘秘的拉着就走。 “马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不是说找我要说事情的吗?” “诶,不急,来来来,你跟上了,我带你去看场热闹。” “热闹?” “对,跟着来吧!” 就这样钱潮好奇的跟在马琥的后面一路而行,然后钱潮就发现马琥带着自己居然是向着宗外而去。 “马师兄,前面就要出宗门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诶呀,钱师弟,看热闹嘛,又不跑远了,看完我们就回来了。” 摸不清这马琥到底要做什么,不过钱潮倒还是随着马琥出了宗门。 的确不远,马琥带着钱潮鬼鬼祟祟的飞了一阵,然后就回身一把拉住钱潮落了下来钻进了下面的林中。 “怎么了?” “看……那边!” 钱潮顺着马琥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不太远处的空中有几人正在那里悬着身子不动,四个人,嗯,四个女子。 钱潮的目力也不错,很快就辨认出来,那四个女子是骆缨、文苑、陆双还有言霜。 “那四位师姐在那里做什么?” “诶,你小子藏好点,她们,嘿,当然有人要离开她们等在这里要送一送了。” 有人要离开? 钱潮隐约的想到了会是谁。 “诶,来了来了,快看,嘿嘿。” 从宗门的方向飞来了几个人影,到了这四位女子的近前便停了下来。 正是那位从摩天崖来的洛公子,还有他的几个同伴。除此之外便是几个五灵宗的修士,他们负责将这洛公子一行人送出五灵宗地界去。 钱潮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倒是马琥看得脸上带笑一直盯着那里。 就见骆缨几人迎上去与带队的五灵宗修士说了几句话,然后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原处,只有那位洛公子急急的从人群中飞出,到了那言霜的面前。 隔得远,根本不可能听到那二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在钱潮的眼里,他发现那位言霜姑娘今日除了依旧是一身木秀峰女弟子的打扮外,好像还显得格外的恭谨有礼,与那洛公子说了没几句话后便行了一礼,然后似乎是要嘱托几位送行的五灵修士一般到了人群近前,再接下来就是与骆缨等三人站在一起了。 洛公子的同伴还有将他们送出去的五灵修士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准备继续前行,倒是那洛公子显得颇为的不舍,呆呆的在那里停了一阵看着对面的言霜,最后才是他的几个同伴上前提醒,洛公子这才依依不舍又惆怅万千的飞远了,不时还频频回顾。 最后便是骆缨伸手搂了搂言霜的肩膀,文苑与陆双也聚在她的面前说话,想来也是在安慰她。 “嘿嘿,那小子终于走了,哈!知道吗,言霜拜师,听说那小子还私下找过言霜要劝阻此事,但那都是徒劳,然后那小子又要看完拜师大礼才走,如今是终于死心了!” 马琥兴高采烈的说道。 “马师兄,怎么看到这个你这么高兴?” “嘿嘿,钱师弟,你年岁还小,对这些男女之事恐怕所知不多,我来问你,你觉得今天那言霜是来送那小子好还是不送的好呢?” “这个……有区别吗?” “当然有!” “那还是马师兄说吧,我对这些知道得还真不多。” “嘿嘿,告诉你,当然是送出来的好!” “为什么?” “嗯,若是不送,那说明言霜那小美人心里还有那姓洛的小子,不忍离别伤情,所以才不敢出来送。但是今天她不但来送那小子,还是大大方方的与几个姐妹一起出来的,那就说明言霜小美人已经彻底将那姓洛的小子放下了,只当他是个故交而已,这送行嘛也只是正常的迎来送往的礼节,送走了也就无事了,哈!” 钱潮听完古怪得看着得意的马琥,有些迟疑的说道: “马师兄,听你这意思,莫不是要打那言霜姑娘的主意?” “那又如何!她未嫁,我未娶,我们年齿相当,也算是郎才女貌,将来仙途渺渺,我们互相扶持定能留下一段佳话,嗯?小子,你什么意思,难道觉得老子不配吗?” “没有没有,般配般配!”钱潮赶紧说道“呃……马师兄,刚才那送与不送的道理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嘿嘿,那可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 “哦……”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八:又见故人之名 看着言霜送走了那位洛公子,马琥又担心自己被骆缨和陆双那两个恶婆娘看到,拉着钱潮躲了一阵,等言霜等四个人离去之后之后这才现身回了宗内。 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马琥带着钱潮在宗内一路行来,最后依旧回了九玄,不过看他去的方向人越来越少已经是那些九玄结丹修士们开建洞府的地方了。 “这里是九玄金前辈的洞府,金前辈近些日子因为咱们与穆阳宗之间局势紧张,所以被派出去坐镇指挥去了,嗯,金前辈有一位弟子,姓苏,这位苏师兄嘛受师命一直在查荀师兄的死因,今日就是他想见见咱们。” 钱潮知道,那位死在外面的荀师兄的师父正是这位金前辈,不过今日被马琥拉出来本以为是二人之间谈事情,后来随着他在九玄之内转来转去便知道不止二人这么简单,如今最终得知还有一位苏师兄,看来自己与马琥说的那些被他又告诉了这位苏师兄。 “来吧。” 跟在马琥的后面,钱潮与他一起来到了一处不大的阁楼之前。 马琥敲了敲门,开门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面皮略略发黄,倒也是一副浓眉大眼的相貌,唇上还有一抹黑色的髭须,站在门前目光闪闪的看着马琥二人。 马琥连忙介绍道: “钱师弟,这便是金前辈门下弟子苏觇师兄,苏师兄,这便是那位钱师弟。” “钱潮见过苏师兄。” 对方是个筑基的修士,钱潮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钱师弟不必客气,来,两位师弟,进来说话。” 在厅堂内坐下之后,马琥便先说话了。 “钱师弟,今日带你来,为的什么想来你也该猜到了,嗯,那日你将关于荀师兄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便将你说给我的都与苏师兄说了,金长老吩咐过,要苏师兄一定查明是什么人害了荀师兄,所以苏师兄也在为此事一直奔走。有了你的消息之后,因为我身上有伤,便由苏师兄便暗中调查,现在已经查明了你说的那个小子究竟是谁了……” 钱潮一听,马上便问道: “哦?查明了!那人究竟是谁?” “哼!那个小子名叫温良,不过……” 苏觇插话道: “还是我来说吧,我听了马师弟的话之后,马上就发动人手在宗内开始暗中察访,依着钱师弟所言那人灰白的头发,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查了几日,终于有了眉目,的确是有这样的一个家伙,不过说来也奇怪,能记得有这个人的,却很难说出那人的名字来,自然也就与那人并不熟悉了,当时就让我很是怀疑,再是孤僻的人也会有几个朋友的,哪怕只是认识也可以,名字嘛总会被周围的人知道,但这人就是这样奇怪,仿佛宗内能想起这个人的都只是与他偶尔的擦肩而过,而他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姓名消息一般。” 苏师兄说道这里的时候笑了笑,看着二人继续说道: “后来我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个人原来是有朋友的,但是他与他的那些朋友都不见了或者都不经常在宗内出现了,也就是说与这人熟识的那些人或是都死了或是都失踪了,所以才没有人能再记得他。于是我便去了宗内的档库之中,宗内弟子尤其是炼气弟子,无法突破筑基而陨落的,档库之内都有记录,而且若是长时间的不在人前出现,那便有可能是在外面出了事情,档库之中便也会记上一笔,很详细。我只要找出最近那些人本来是经常在一起后来又都不见了就可以。” “这些……是怎么被发现然后记录下来的呢?” “这个简单,炼气弟子在宗内都有一份宗门的供养,什么人长时间的不去领取,自然都能记录下来的。” “哦”听到这里钱潮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在档库里费了不少的力,终于是找出了些眉目,有那么十几人不到二十人的样子,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便都不见了,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死活。而且从档库的记录看,他们失踪的时间还是一致的,后来我又打听到这些人以前还经常一起出没,于是我便顺着这些人找,这些家伙就算不见了,但这么多人总与宗内其他人有过来往,嗯,找了好多人来问,最后再将他们所说的汇总在一起,最终有一个名字就反复的出现在我们所询问过的那些人口中……” “温良?”钱潮说道。 “正是,若是出现一次,我或许还不在意,但是我们一共问过的人少说也有两百,这个名字都是被无意间提起,但再追问那个温良的事情,那些人却说不出什么来,只说是从那些失踪的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至于这温良的相貌什么的,就根本不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名字,我马上就又回到档库之中查找这个温良的事情,终于让我找到这个温良乃是一个落魄的小世家送来的弟子,幸好,那个小世家离咱们五灵宗并不远,于是我便派人赶赴那里再去打听,总算是在那里问出了些事情来。” 钱潮此时想的是,这位苏师兄的办法虽说不错,但是阵仗有些过于的大了些,说不定已经打草惊蛇了。 “钱师弟,你说的没错,那个温良就是一头灰白的头发,据说他自幼便是如此,一直没有改变过,然后嘛,那小子还有一张天生的笑脸,就算愁眉苦脸的时候看上去也是一副美滋滋的样子,由此我们便确认下来,这个温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温良……” 钱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到这里,钱潮又想起在天水湖畔,言霜进入宗门的那一天他见到的那个背影,燕惊恭敬的跟在温良的身后的情景,没想到这个人还是个世家子,便又问道: “原来那个家伙的名字是温良,苏师兄,那个温家你派人去过,那个世家如何。” “很落魄的一个世家,家主不过才筑基中阶的修为,估计再过上些年月,这个世家就该消亡了。” “以前这个世家曾经显赫过吗?” “这个我也查过,这个世家以前也一直庸庸碌碌,比现在也强不到哪里去。” 钱潮听了以后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苏觇便继续说道“只可惜找到了名字,却找不到人吶……” “没错!”马琥说道“苏师兄查这个家伙的时间也不短,这段时间之内,在宗内就是找不到那个温良。一头灰白的头发可是很惹眼的。” 对于这一点,钱潮倒一点也不意外,他对这个苏师兄了解的不多,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对那个温良倒是有了不少的认识,觉得他并非一个可以轻易就能对付的人。 苏觇又说道: “所以我现在就担心那小子是不是因为害怕而逃了……” 钱潮说道: “不会,呃……我觉得不会,这个温良在宗内经营了这么久,不会轻易跑掉的。” “唉!那就可能是我们在查访的时候还是惊动了那家伙,哼,依着钱师弟所言,这个温良的党羽不少,很可能无意间被我们惊动了,让那温良警觉起来,不敢回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钱潮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两位师兄,最近那个叫燕惊的家伙有没有在宗内出现过?” “没有。”苏觇答道“查温良的时候我们是连带这燕惊一起查的,似乎认识燕惊的人都说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 钱潮说道: “可惜,温良身边的人里面,我只知道有燕惊和安室杞,安室杞已死,剩下的虽然捉了一个左奉源,但那家伙基本上知道的不多,等于没用,而且这温良身边必然不会只有这几人可用,必定还有不少人在为其做事,就算不在宗内,但他对宗内的事情至少是能知道个大概。” “有道理,不过他若不回来,还真不好找他,宗外那么大,他随意找个藏身之处我们就会如大海捞针一般。我本来是要继续追查下去的,不过最近接了个差遣要出去一次,是宗门的长老找的我,也是我师父他老人家那里需要我去帮手,所以接下来关于这个温良的事情就要拜托两位师弟继续查下去,若我回来的早,那咱们再一起继续想办法,若是你们能提前将他捉住了,记得一定要留着他等我回来再杀!” 这才是苏觇今日将这二人找来的原因,其实主要是找钱潮,他与马琥自那位荀师兄出事之后便开始查,结果这么久还一无所获,但没想到循着钱潮提供的消息却真的找到了那家伙,这让苏觇对这钱潮刮目相看,而且苏觇知道钱潮也不会拒绝,因为从马琥那里他知道那个温良不知何故也想要钱潮的命。 “苏师兄放心,我们定然会继续追查下去,若是能将他捉住,哼,我只取他半条命,剩下半条留给苏师兄回来杀!”马琥说道。 钱潮其实还有话想说的,不过现在面前二人中,他对这个苏师兄并不熟悉,因此也就未再开口,只说道: “请苏师兄放心,若有发现,我一定会与马师兄商量,合力擒住此人。” “那就拜托了。哦,钱师弟,我们在调查之时也做了许多记录,马师弟说过钱师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呶,这些请钱师弟拿回去再看一看,或许我们在其中还遗漏了什么,也说不定钱师弟能从其中再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 钱潮说着便从苏觇的手中结果了一个厚厚的本子,看来这位苏师兄倒是个做事细致的人,只是不够严谨。 “苏师兄什么时候出去?”马琥问道。 “明日就走,所以今日才将两位师弟请来。” 钱潮问道: “都说咱们五灵宗现在与穆阳宗斗上了,现在战局如何?” “战局谈不上,咱们在与穆阳宗的交界处并未与他们明着动手,当然暗中自然有较量,不过咱们已经成功的策反了几个原先效忠穆阳宗的世家,让他们转投五灵宗,算是拿下了一片土地,宗门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保住九亘原,现在穆阳宗吃了亏,都被吸引到咱们这里,九亘原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摩天崖了。” “原来如此。” …… 从苏觇师兄那里出来,马琥说道: “钱师弟,走,到我那里坐一坐。” 钱潮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当初他与马琥说这温良的事情时,是有所保留的,有些事情是没有透露给他,现在或许可以与这位马师兄再说得深一些。 在马琥的住处,二人坐下后,马琥忙碌着去弄茶水,钱潮便随手翻着苏觇刚刚给的那本厚厚的簿子,里面基本上将整个查访的过程都记录了下来,开篇还将查访中涉及到的人,背景等等都开列了出来。 茶水摆上之后,马琥才开口说道: “我追查荀师兄死因的事情,我师父是知道的,后来他在与金长老的闲聊之中将这件事情说了出去,再后来便有苏师兄来找我,询问我都查到了什么,那是什么时候了,哦,是你给我炼制那个慑鼓之后的事情了,苏师兄与荀师兄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当然也想找出真凶来,所以他找我的时候我便将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上一次在救言霜的那里,你将你发现的那些告诉我之后,那位苏师兄又来找过我一次,当时我有伤在身,动弹不得,琢磨着倒不如把你给的信息也告诉他,终归他是个筑基的师兄,在宗内能做的事情比我要多,嘿嘿,没想到查是查出来了,但却找不到人。” 马琥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前没有与钱潮说过关于这位苏师兄的事情,冷不丁的这位苏师兄将二人叫过去,他有些担心钱潮的想法,所以才作了一番解释。 钱潮的目光从手中的簿子上挪开后说道: “我倒是觉得找不到也算正常。” “哦?这是为何?” “马师兄,这个温良我一直觉得不简单,上一次与你说这件事说得有些笼统了些,许多细节都没有来得及细说,今日马师兄这里再无六耳,不如与马师兄细细的说一说。马师兄你认识的人多,在你的印象之中,有没有哪个前辈的弟子,哦,我说的是炼气弟子,不包括那些筑基的,有没有这样的弟子能帮助别人在短时间之内就快速的提高修为的?” 马琥听到再无六耳这四个字后便知道这个钱师弟要说的事情必然是上一次在人前没有说出来的,因此听得仔细,又听钱潮说完后便马上说道: “那自然是没有,反正我肯定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那岂不是修行的天才么!” “嗯,但是咱们两个都知道,至少有两个人就是这样,一个是燕惊,一个是那安室杞,当然,还有黎厉化和左奉源,不过这两个在温良那里都上不了台面而已。马兄你也说了,这样的人岂不是修行的天才,可是温良不过是温家送来的小弟子而已,那个温家,苏师兄也查过了,刚才在那里你也听到了,苏师兄说这个温家可能过些年月都会消亡掉,这样的落魄世家里有怎会有让人修为快速提升的手段,若真的有,这个世家还至于落魄吗?” “那……那是怎么回事?” 马琥虽然也不笨,又有师承,但是在脑筋上始终转的还不是太快。 “唉,马师兄,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综合咱们知道的那些,我一直怀疑真正的那个温良已经死了,而现在咱们追查的那个人只不过是顶着温良的身份在宗内谋划什么事情而已。” “顶着……温良的身份?可是,依着在苏师兄那里听来的,那小子也该是一头灰白头发,满脸的笑模样啊?” 钱潮抿了抿嘴,说出了两个字来: “夺舍!” “什么!” 夺舍二字将马琥惊了一下,虽然马琥不是个善茬,在宗外经常做些黑吃黑的事情,手上也染了不少的血,但是夺舍这件事马琥也只是听说过,他自己对此是十分的厌恶,毕竟五灵宗是个显赫的大宗门,对夺舍这种鬼蜮伎俩是严令禁止的,一旦发现必遭严惩。就算有些突破无望的修士私下里鬼鬼祟祟的打听,但也绝不敢放到台面上来说,所以,在对温良这件事情上,马琥是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的。 马琥的神情变化看在了钱潮的眼力,知道这位马师兄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不过钱潮倒不能保证那个苏师兄有没有想过,甚至钱潮都觉得应该是那位苏师兄查来查去,查出了什么,发现再查下去就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了,这才将这件事情扔给自己与马琥,他一走了之了。 不过那些钱潮也不在意,毕竟这个温良算计自己,很可能还会算计自己的同伴,最可能的就是汤萍,因此不管这位苏师兄有没有把这件事情交代给自己,他都是要查下去的。 “这……可能吗?” “马师兄,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但是这却能解释为什么燕惊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为什么安室杞为了保住他的秘密不惜身死。” 马琥无语,这倒的确是个合理的解释,他看了看钱潮,说道: “钱师弟,你继续说下去。” “依着苏师兄的调查,我觉得这个温良,哦,是原来的那个温家之子,他是个完美的被夺舍的人选,出身不显,为人嘛,你看看死了十几人再问旁人连他的姓名都不知了,平日里定然是个性格内向,不擅交际之人,不被人们所注意。所以只要夺舍了他,再将那十几人杀掉,几乎就没有人能分辨出温良夺舍前后究竟有什么不同了。” “嗯,有道理。” “不过,就在他夺舍成功后,清理原先认识温良的那些人却漏了一个。” “你是说……张旌。” “对,张旌有事返回了自己的世家,所以逃过了一劫,但最终也没逃过去,他再次返回宗内的时候,又在宗外遇到了温良,而且张旌遇到温良的那一次……” 马琥激动起来,插嘴说道: “张旌与荀师兄相熟,他们一起出去的,一起的还有一个姓魏的,他们出去后荀师兄还发现了赵顺乙和贾驷打劫别人,便出手教训了那二人,不对,是赵顺乙跑掉了,贾驷被荀师兄拉着跟着他们一起,后来贾驷受伤返回了宗内,然后荀师兄就死在了外面,那姓魏的当时未死,是逃到中途昏迷之后被救回来的,对不对!”(以上见第四卷:试羽,第一百九十:马师兄的追查。) 这些都是马琥自己查到的,因此当前因后果已经能捋顺的时候,马琥再说这些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对,贾驷说过的,他是复述张旌的话,‘那个笑面郎,短短两年不到,竟然就不认得我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看来看,应该是温良被夺舍的时候,张旌已经不再宗内了,所以逃过一劫,然后回来又撞见了温良,过去攀谈,却把现在那个温良吓到了,这才马上布局杀张旌,然后……然后就是荀师兄被连累,或者是那温良一个也不想放走!” “说得通了,说得通了!”马琥叨念着,喘着气在自己房里乱砍,却又不知道在找什么,看到了桌案上的茶杯便一把抓起来一饮而尽“这么说来,温良定然是被夺舍的,这就说得通了,不能留下后患,必是如此!” “马师兄,这些事情在言霜姑娘被袭之前我就向告诉你,不过我来找你,你却不在,当时你被宗门派了保护言霜的差遣,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与你说,我还托了你师兄给你留话呢,但是经历过言霜姑娘被袭的事情之后,马师兄有什么想法没有?” “什么想法?” “你想啊,有个修为定然是在炼气以上的修士,不是筑基就是结丹,夺舍了一个炼气小弟子,然后潜入了五灵宗内,将原先认识的人全都清除掉了,还培植了一批党羽,他总不会是想着在五灵宗能成为一名有前途的修士吧,总该是在筹划什么事情才对,而他筹划的事情远比杀掉一个荀师兄更重要。” “这……有道理,那会是什么事?” “嗯……这正是我想查明的,不过,现在却不好查了。” 说着钱潮抖了抖手中苏师兄给的那个厚厚的簿子。 “钱师弟是说……” “唉,苏师兄这样查,必然会打草惊蛇,这个簿子里面所记载的问过的人如此之多,说不定有人就是那温良的眼线,所以苏师兄虽然花了大气力,也只得到了一个名字。” 马琥听出来了,钱潮有些责怪他的意思,想想也是,若自己能忍住,再与钱潮二人细查或者是让钱潮与那苏师兄一起查,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只得了一个名字而已。 “哎!怪我了,苏师兄的确是操之过急了,早知如此,真该提前与钱师弟商量商量才好。” “无妨,现在也有现在的查法的。” “哦,这么说钱师弟有办法了?” “倒是有一个,不过……” “嘿嘿,钱师弟,你放心,你这次说的,我肯定再也不会说出去了,嗯,就连我师父那里也不告诉他,免得他到外面去乱说。” “嗯,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马师兄不会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吧。” “大事……什么事?”马琥一愣,刚刚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昨日言霜拜师,不对,肯定钱师弟说的不是那件事“你是说言霜在外面遇袭的事?” “对!” “难不成那天夜里的事情就是那温良一手策划的?” “不,从时间上,从布局的手法还有被捉住的人来看,必然不是那温良策划的,但是……马师兄不会以为他们一次失败了就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吧!” “你是说他们还会来杀言霜?” 马琥听了钱潮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次的事情中,逃走的那些人中几个重要的都没有被捉住,这就有些不对,宗门可是做了很多布置的,不该如此。尤其是最后,那个归肃,他被一个家伙救走,咱们追出去又受伤回来的人说他们是在半路上被五灵弟子打扮的人击伤的,可能那是细作救人,但也可能就是温良的人做的,他当时就在那里。马师兄,假设我是温良,我在谋划什么对五灵宗不利的大事,恰巧遇到了穆阳宗布局对付言霜,又落了个失败的下场,若是日后我能帮着穆阳宗将言霜除掉,日后我若发动谋划已久针对五灵宗的阴谋时,穆阳宗肯定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 这些事情马琥没有听到心里去,他只听懂了一点,那就是那个言霜小美人日后还是有危险的。 “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这才是马琥最关心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若再动手必然与上一次不同,其实说起来上一次的事情中,真正给咱们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若以此推之,下一次必然他们不会再搞这么大的声势,只要在外面物色几个修为手段都是上选的人悄悄潜进来埋伏,猝不及防对言霜下手,那才是最危险的。” 这话马琥倒是十分的认可,他为了言霜两次受伤,伤了他的两个人都算得上炼气修士中顶尖的人物了,若都是那样的家伙,言霜可就危险了。 “不过我能想到,宗内的长老们必然也能想到,估计这段时间必然会暗中加强对言霜的守护。至于说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嘛,总要先等这阵风声过去之后,人们松懈下来,嗯,再找一个宗内弟子都要去,或者愿意去的什么地方,毕竟言霜是从北地而来的,对五灵宗的热闹没有看过的居多,一些五灵弟子习以为常的她却没有见过,若是由骆缨等人带领去看一看的话,那些人或半路暴起截杀或直接当众刺杀,嗯,这个我再好好想想,有了眉目定然会告诉马兄的。” “好,那你可千万别忘了!” 钱潮忽然注意到马琥眼神有些不对,刚才说荀师兄的事情时,马琥眼神中还满是怒火,但是现在说起言霜很可能会再次有危险的时候,马琥却换上了满脸的笑意,眼神也都变得古怪无比起来。 “马师兄,你怎么好像很盼望着言霜姑娘再次遇险呢?” “嘿嘿嘿嘿,钱师弟,你看,我救了那言霜两次,现在她见了我都觉得欠了我好大一笔债一般,若是下次再能救她几次,说不定她就直接以身相许了,哪我也就省得再挖空心思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她弄到手了,对吧!” “这……马师兄你可要量力而为,上一次你两次受伤已经很是侥幸了。” “放心,我师父说过,我没别的好处,就是命大,哈哈。” 钱潮摇了摇头,暂时该说的都说过了,他又将手里那个厚厚的簿子翻开来。 “钱师弟,有件事我倒是很想问问你。” “马师兄请讲。” “诶,在言霜遇袭这件事上,你还有那四个小家伙都是立了功的,最近别的不说,九玄里面关于你的传言那可是说得十分神奇,你在宗内也算有了名气,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你拜师的消息呢?” “这……” 钱潮也是从外面回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他不是不想拜师,但是真正想学的在九玄并没有哪位前辈能将自己教全了,自己又没有汤萍那样的身世,可以同时师从于三位前辈,自己若是拜了师,若只能学到一样,其余两样再找其他的前辈学,人家愿不愿意教是一回事,自己拜的那个师父可能也不允许,毕竟九玄之内各个前辈之间的门户还是非常森严的,是谁的弟子那就是谁的弟子,跑到别人那里再学本事就显得是不尊重自己的师父了一般。 这是让钱潮最犹豫的。 不过麻烦就在于钱潮只是一个炼气的小弟子,若真有前辈到自己的面前来说要将自己收入门墙,依着钱潮的身份,那是真的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对方可能觉得将钱潮收为弟子是对钱潮的恩宠,旁人口中也是一件美谈,一定还会有不少人羡慕钱潮,唯独在钱潮看来这倒未必就是件好事。 但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自言霜遇袭的那件事情结束到现在,都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九玄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前辈漏出口风来,说要将立下大功的钱潮收入门墙,这让钱潮一边松口气的同时一边又觉得奇怪无比。 “钱师弟,那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小子不但擅长炼器,就连符箓和阵法居然也会几手,不对,不止是几手那么简单,嘿嘿,骆缨和文苑对付那个大家伙最后不是失败了吗?那可是你出手才将那大家伙毁掉了,你居然是以符箓布阵,诶,这个在九玄我还真没有听说过,由此看来,在符箓和阵法之上,你比骆缨和文苑一点儿都不差,甚至比她们都高明,我虽然对你会的这些手段都不懂,但也听说过,炼器,符箓加上阵法,原本是一门学问,被称为是符文之学,对不对?” 钱潮点头。 “嗯,这么看来钱师弟想学的就是符文之学,可偏偏九玄的那些前辈们最多只能精通其一,却不能全都掌握,没错吧?所以你才不想拜师,对不对?” “马师兄说的倒真是合了我的心意,我想学的真是那符文之学,不过有些奇怪,马师兄你想,我就是个炼气的小弟子,若真的有什么前辈长老找到我说要将我收入门墙,你觉得我敢拒绝吗?可偏偏就是如此,从言霜姑娘那件事到现在,九玄之内并没有任何的长辈有收我为徒的意思。嗯……最有意思的就是昨日在言霜姑娘的拜师大礼上,骆缨师姐和文苑师姐把我找过去,追问我是不是要拜别的前辈为师,这肯定是两位师姐都想让她们自家的长辈将我收为弟子,也都找各自的长辈去求过,但那两位长辈却不肯,推说我有要拜师的前辈了,所以那两位师姐昨日才来问我。呵呵,看来名声再大也不是那些长辈们收徒所看重的,或许是前辈们不喜欢我学得这样杂,觉得我心大,浮躁;又或者他们收徒都有自己的规矩,我嘛……还不能入他们的眼吧!” 马琥从钱潮的话中听出了些意思来,这个钱潮既不想拜师,又对自己不受重视多少心里有些负气的想法,他的眼睛转动了几下,便又开口说道: “嗯,那些老东西们的确是古板,食古不化,不用理他们,不收你为徒只能怪他们没眼光没胸襟,不过钱师弟……我倒是有个主意,说给你听听如何?” “马师兄请讲。” “诶,钱师弟,我的意思你干脆谁都不拜,呶,这里是我师父的洞府,要我说你莫不如就拜我的师父为师,咱们也做个同门的师兄弟不好吗?” “啊……?” “你听我说,钱师弟,我知道我师父对什么炼器,制符和阵法什么的都不懂,没办法教你,他老人家精通的是五行法术,而你对五行法术好像也一窍不通,不过那都不算什么,你的符箓和阵法难道就有人教吗?还不都是你自己琢磨的,拜师嘛,其实拜的就是份师徒情义,别看我师父他老人家名声嘛……不是很好,嘿嘿,不过我师父可有一个最大的好处,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护短,诶,钱师弟,我平日里如何你是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过得都很是滋润,至少在宗内没人敢把我怎么样……只要钱师弟愿意,我师父正好也在家,我现在就去跟我师父说,如何?” 这个钱潮绝对相信,前几日在一起时,汤萍就把田至庵为徒弟找场子大闹五灵宗议事堂的事情当笑话给大家讲了,由此钱潮绝对相信那个田前辈是个护短的人,不过若因为这个就拜他为师……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了呢? 马琥看出了钱潮的犹豫,知道这事强求不得,不过反正是说了,由他自己去考虑,便又说道: “诶,也不急,我这也只是个提议,钱师弟自己考虑。” “好,好。” 钱潮忙不迭的说道,只想着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去,借故又低头翻开了手里的簿子翻看。 马琥暗道可惜,伸手去抓茶杯才发现自己的杯子里空空如也,便抓过茶壶给自己续上一杯,还未倒满,就听对面的钱潮发出了重重的“嗯”的一声,似乎显得十分的震惊! “怎么了?”马琥以为钱潮从那个簿子里看出了什么新的线索来,抓着茶壶就观察钱潮的神情。 就见钱潮干脆将那簿子放在桌子上,不停的“哗啦哗啦”的前后翻动,然后有前后比对起来,看得是聚精会神。 “钱师弟,你发现什么了?” 马琥好奇的说道,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马兄,请等一下。” 钱潮说着将簿子又翻到开头几页来,苏师兄是个细致的人,但凡这次调查问过话的人都将名字写在了前面,还编上了页码方便查阅,钱潮的手指在里面轻轻划动之后便停在一处,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名字,然后就把那簿子一转,对着马琥,说道: “马师兄,你帮我看一看,前面这些名字当中有哪些人是你不认识或者没有听说过的。” 马琥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但还是垂眼仔细的看,他翻了翻,发现那上面的名字基本上他都认识,就算陌生的几个名字也都从别人口中说起过,不认识的还真不多。 “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名字我没听说过。” 钱潮已经站在他旁边,听他说便取出笔来在那上面轻轻的做了几个记号上去。 “那……其余的人马师兄都该认识,这其中有那些人是那种不肯本分的,喜欢在外面惹是生非的,马师兄再帮我认一认。” “哦” 马琥听完便有低下头在那些名字里面开始找起来,倒也找出了一些,其中有些还被他教训过,钱潮一边听一边又在那些人的名字上做了不同的记号。 “其余人中有没有那种名声不错的,马师兄再找一下。” “哦” “这里面哪些人是有师承的,马师兄帮我点出来。” “那些马师兄只听说过名字,却没有见过面的人有没有?” “这些人中与马师兄有交情的,有没有?” 最后马琥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我说钱师弟,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唉,”钱潮叹了口气,最后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问道“这个人,马师兄有什么印象吗?” 钱潮手指所点的名字是两个字……“尹况” “尹况?” “对,这个尹况,没有恶名,也并不为人所称道,与马师兄见过面,但是与马师兄没有交情,还是个有师承的,这个尹况,马师兄好好想想,你对他有什么印象或者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吗?” “他……难道说尹况与荀师兄的事情有关吗?” “不……哦,说不准的,不过我问马师兄倒是与我自己的事情有关?” 马琥听了狐疑的看了钱潮一眼,便开始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这个尹况嘛,我见过几次,没打过什么交道,据说这个人很稳当,嗯,从不惹是生非,很低调,不过修行嘛……其实不快,甚至可说有些慢,他拜入一位姓陈的长老门下差不多二十年了吧,哦,他拜师这件事当时倒是让人们议论了议论,不为别的,他拜师的时候年纪都近百了,一般说前辈们收徒都不愿收这种年纪稍大的,其余的……好像就没了,他也没什么新鲜事传出来。” “年纪上倒差不多。”钱潮点着头念叨着说到。 “到底是什么事?” “私事,唉……马师兄,你来看这个。” 说完钱潮在储物袋中翻找了一下,便取出了一本蓝色绢绫封面的书来,正面有四个字《五灵札记》,打开来后翻找了一下便递给马琥。 “马兄,我的来历你该知道,我是世间甲选而来的,我钱家在我之前也有一位长辈在五灵宗修行,但是不幸在外遇到了妖物,虽然侥幸逃了一命,但是却受了伤,而且是伤到了修行的根本,从此在修行上便绝无寸进的可能,最后只能黯然无比的返回了钱家,这里面所记载的就是他当初如何受伤的经过,请马师兄看一看,然后咱们再说。” 马琥看了钱潮一眼,便低下头读起来。 《五灵札记》这本书是钱潮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所写,里面记录的都是五灵宗日常的一些事情,另外就是将他的一些日常见闻记录在里面。自然其中也将他是如何受伤详细的记录下来。当时钱瘦麟外出,是与尹况还有三个修士一起,五个人遇到了一种名为“赤魈”的妖兽,猝不及防之下,五人被迫与之交手,但没想到根本不是对手,其中那个叫尹况的情形最是危急,钱瘦麟倒是无事,不过不忍那尹况命丧妖兽之口便挺身相救,哪知,尹况是被救下了,但他自己却被妖兽缠住不放,这是最让钱瘦麟痛恨的是,那几人见此居然都跑掉了,包括那被自己亲手救下来的尹况。 马琥看完之后,抬头古怪的看了看钱潮,问了句: “你家的这个长辈,叫什么名字?” “钱瘦麟。” “嗯,没听说过,当时我也在宗内的,说不准还与你这个长辈打过照面呢,不过从里面记的东西来看,啧啧,唉,钱师弟,你这个长辈还真是个……嘿嘿,滥好人啊!” “是啊,我刚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或许就是他识人不明才搭上了自己的仙途。” “嗯,要是……这个叫尹况的不是因为害怕妖兽而跑掉的呢?” 马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的看着钱潮。 “我所担心的也是这个,我这位长辈并没有将其余三个人的名字记录下来,若有那三个人的名字,倒是好查了,当年那件事究竟是尹况这四个人因胆小而负义还是故意策划了害我那位长辈,若是查明了……” 若是查明这尹况当年真的是因为胆小才那样做,钱潮倒也不想将这人如何,顶多是不会与这人有任何的牵连而已,但若是钱瘦麟受伤是这人一手策划而来的,那就算这尹况有师承,钱潮也要想出什么计策来为自家的那位长辈讨个公道! “钱师弟,你姓钱,若那人心里有鬼,发觉你查他,必然有什么不妥,不如这样,我倒是有办法查一查当年你那位长辈与谁经常在一起,然后再作商议,哼哼,若是这尹况真的就是胆小之人,那包括荀师兄这件事上他就该没什么嫌疑了,但若就是他害的你那位长辈的话,与咱们查的荀师兄,还有那温良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呢?” 钱潮想起五个人聚在一起分析谁想杀自己时,汤萍曾经说过,想杀自己的人之中还要加上田家,齐国的田家,钱潮当时听了虽然认可,但并未看重,如今看来,若是这尹况与田家有勾结,当初害钱瘦麟就是受了田家的指使的话……那么温良要杀自己又为了什么呢?自己与温良没有任何的仇怨呀?就算他真的是索家的余孽,那第一该恨的应当是汤萍和汤伯年,毕竟汤伯年当初对五灵宗的交代里面没有自己任何事情,但他却偏偏指名点姓的要杀自己,是不是受人所托呢?受田家雇佣?然后田家再给他什么好处吗?若这个想法成真,那这个温良还不知道与多少世家有勾连呢!(见试羽卷,二百零一:谁会杀我们、一) “若真的是他害我的长辈,那他就有给温良通风报信的嫌疑。”钱潮说道。 “好!那我就去查,放心,我会悄悄的查,不会让人们注意到的,过几日有了眉目便去找你。” “好!” 第四卷:试羽 三百零九:师徒缘分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时,已经是过午时分了,今日与马琥一席谈让钱潮觉得很有收获,最重要的便是重新看到了那个尹况的名字,本来还想着要到成器堂里再忙碌一阵子,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了,苏觇给的那个簿子钱潮准备好好得再看一看。 与马琥的交谈中,马琥提议钱潮拜田至庵为师的事情,钱潮只是一笑,他可没有这个心思,倒不是说看不上那位田至庵前辈,而是拜了师只能求个日后过得滋润,那可不是钱潮拜师所求的东西。 昨天在言霜拜师大礼上,骆缨和文苑两位师姐找到自己,追问自己要拜哪位前辈为师的时候,钱潮就知道这两位师姐求自家长辈收自己为徒都被人家拒绝了,对于这件事情,钱潮也有些纳闷,虽然那两位前辈在阵法和符箓上都是颇有成就的,但是以自己那天夜里的表现,真就不能入他们的眼吗? 要知道他们悉心教授出来的骆缨与文苑两位师姐,说起来……只能算是平平而已。 钱潮想到此处时,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现在可以说一说钱潮拜师的事情了。 前面说过了,汤萍是知道此事的原因的,只不过她答应过汤伯年,这件事情绝不对钱潮还有几个同伴提起。 汤伯年在整个筹划之中并未负责保护言霜的那部分,他的心思都在找出那些被安插进五灵宗的细作身上了,他那里有个名单,早在言霜那天夜里出事之前,就安排下了人手密切在宗内盯着,被怀疑的人什么时候出入,去过哪里,又与什么人见过面,这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等言霜那里动了手,汤伯年这里便开始收网了,盯了好些日子,又是在那些人动手前活动最密切的时候,大致也能将名单中那些人真正的细作分辨出来了,所以不论是在宗内拿人还是在提前安排人埋伏在宗外,都是由他,当然还有几位长老一起谋划的。 正因为忙碌,所以汤萍几次来汤伯年的洞府上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六爷爷。 不过去得多了,总算是有一天将这老头堵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六爷爷,你这阵子好忙啊!” “嗯,那是自然。” “有件事情我还想请教请教呢?” “哼,你一旦说话客气,必然没什么好事,说吧!” “哼!都说我们这次立了大功,也都说宗门不会让我们白出力,可怎么到了现在了,宗门好像把我们都忘了呢?” “嘿,就知道是为这事,你不想想,有我在,能少了你们那份儿吗?” “可是,都拖到现在了呢?” “安心等吧,这事情还没结束呢,等结束了一起给你们,好饭不怕晚,别急!” 这时候汤伯年正将自己烟袋掏了出来,汤萍见了便乖巧的拿过去帮他塞烟丝。 “还有件事情也要问一问呢。” “还有什么事啊?” “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收徒弟到底是个什么规矩呀?” “规矩?我收徒弟没有规矩,你看看门外那些,哪一个像是有规矩的,只要我看着顺眼就行,当然那小子要是能再给我备上一份大礼那自然更好,哈!”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唉,我们这次在言霜那件事情上,都出了力,其中那个钱小子,那可是算得上是首功一件呢,而且他的手段,你也该都听说了一些吧,我就是好奇,这样的弟子,有这样的手段,怎么那些九玄的老家伙们都跟耳聋眼瞎一般,看不见也听不到吗?为什么他们对钱潮就不感兴趣呢?” “这不正好遂了那个钱小子的心意吗?上一次当着你的面我都问过他,想拜九玄哪个为师只管说,我为他去求。他当时的表现你又不是没看到,后来你也对我说,那小子觉得拜师反而约束了他,不如不拜,对不对?” “你说的那是钱小子自己的想法,我问你,若你是九玄的长老,你要是听说本门之中出了钱潮这样的弟子,而且还没有师承,那你想想,你动不动心?” “呃……”汤伯年拿过烟袋倒是思索了一下“嗯,若我在九玄,像钱小子这样的,我的确会有心将他收入门墙。” “对呀,你都这么说了,可那些九玄的前辈们又是怎么回事呢?你看九玄平时说起阵法,首推骆前辈,说起符箓,则以文前辈为首,但是这两个老人家教出的骆缨还有文苑,她们二人做不到的事情,钱小子出手一个人就办到了,你说,那骆前辈和文前辈,还有其他那些也通符箓和阵法的前辈们,难道就对钱潮不动心思吗?” “嗯……”汤伯年吐出一口烟来“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如果正常的话,我们回来第二天,钱小子那小院里就该有那些前辈的筑基弟子去问了,说不定还会挤满了人,大家吵吵嚷嚷、抢来抢去的,好不热闹才对,可结果呢,静悄悄的,后来找钱小子的都是那些打听流言真假的,你说怪不怪?” “嗯,是挺怪的。” “诶呀,六爷爷,你肯定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哪有那么多奇怪呀,是你想多了。” “不对,真的奇怪,嗯,就像我们这次立功后宗门会有赏赐一样,这是该有的,嗯,就像给我们那些赏赐的时候,我们可以道谢接受,也可以婉拒不要,不过给总是该给的嘛,这才正常。但是钱小子那里呢,那些长辈们静悄悄的,这不正常,就是奇怪!” “嗯,那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去九玄问问那些前辈们去?” “哼!你肯定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跟我说!” “呵呵,你多想了。” 汤萍可不是个轻易就放弃的人,她认定了汤伯年对自己有所隐瞒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老头说出实情不可。 于是便开始献殷勤,又是给汤伯年砸肩捶腿又是给汤伯年奉茶,把汤伯年伺候得十分满意,但是依旧什么都问不出来。 然后便开始耍无赖,趁着汤伯年不注意偷偷的顺走了几件好东西,又故意让他察觉,等汤伯年问她讨要的时候,还故意装作不知。 后来汤伯年赶也赶不走,惹也惹不起,实在将他折腾的老眼昏花,无奈之下才说道: “唉,我说丫头,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不过你若是知道了对那钱小子来说就未必是好事了。” “那你知道的那些,对钱小子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是好事了。” “既然是好事,那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呢?” “好事不假,不过毕竟现在不还没有发生吗?我若告诉了你,你再说出去,对钱小子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怎么说出去就变成坏事了呢,到底是什么事呀?” “唉,你也是真能磨人,也罢,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先答应我,我告诉你之后,便只能你一人知晓,其余的钱小子,陆小子,李小子还有彦煊那丫头,都不能说,你若能做到,我就告诉你,若是做不到,你趁早死了心,也不要再向我打听了。” 好奇心之下,汤萍便答应了下来。 “行!只要是好事,那我就绝不说出去。” “你能做到?”汤伯年还有些不太相信她。 “当然能了!我发誓,只要是好事,我知道了绝不告诉那几个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唉,好吧!” 汤伯年随手向自己的房间门口一点,在那里施展了一个法术,将这里与外面完全隔绝了开来,这样里面二人的对话便再不会被人偷听了去。 汤萍见自己的六爷爷这样谨慎,禁不住也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你们回来不久,九玄里面好多人,哦,是那些结丹的修士们,都被召唤到了玉壶山上去了,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我的天!玉壶山,难道就是为了钱小子?” “没错!就是为了那个钱小子,这里面就有你说的骆缨的祖父骆斑,文苑的祖父文冕,还有一些精通炼器,制符还有阵法的结丹修士。” “是谁将他们召过去的?” “玉壶山上有一位墨祖,我曾跟你的师父说起过这位祖师,哼哼,这位墨祖学究天人,符文三脉尽在其手……” “啊……”汤萍听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难道……一个元婴的祖师要收钱小子为徒!?” “当然不是,那也不合规矩。” “啊?那……那位墨祖将那些人召到玉壶山上去是做什么?” “嗯,是告诉那些人,他在外面见到了钱潮的手段,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当年很像,如今那孩子立了功成了名,自然这些结丹修士们会动心思要收徒,但是那样对钱潮来说未必就是件好事,他这样的孩子只适合自己去琢磨去想,由着他闯荡倒也能有个好前景,若是被谁收入了门墙,用门户的规矩约束住了他,则未必是好事,因此他将这些人召到一起,是要大家不要起收徒的心思。” “等等……你说墨祖在外面见到了钱潮的手段?” “不错。” “嗯……你是说墨祖在我们与那些家伙动手,保护言霜的时候就在那里看着?” “对呀,他是外出访友归来,偶尔遇见了而已。” “太不像话了,一个祖师,五灵宗的祖师,那么多的外人来五灵宗捣乱,他看见了就……就只是看见了吗?” 汤萍虽然日常里经常与几个同伴说什么炼气弟子对宗门无用的话,但是那一次则不同,那天夜里也是汤萍第一次动手杀人,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宗门拼命,虽然她在那夜并未受伤,但在归肃那里却失手被擒了一次,也算遇险,而且那夜里己方死得人不少,其中就有汤萍认识的几位,虽然汤萍一直未表现出来,但心里总是揪着的,现在听说有位大能修士路过时只看热闹不帮忙,心中顿时就不愿意起来。 “嘿嘿,唉,这些事情,若还要玉壶山上的祖师们操心,那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说来你不要不服气,我问你,你若看见两堆蚂蚁打架,你要帮谁?” “我……我们不是蚂蚁!”汤萍的脸涨得有些红了! “唉,在祖师们的眼里,或许你们连蚂蚁都不如……实话说吧,祖师们极少过问宗门事务的,对那言霜从九亘原一路来到五灵宗的事估计他们之中也没几个人知道,看见你们对付那些散修们,也只是看一眼而已。整个宗门的运作,也只在宗内结丹修士的手中,结丹修士可以看作一个宗门的头脑,筑基修士可以看作是宗门的手脚,而你们炼气弟子嘛,历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为宗门出力?这次之所以用炼气弟子,一是因为对方手法而采取的应对,二也算是你们一个难得的机会。我知道是死了人,可在修行界那一天不是这样争得死去活来的,就算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那些弟子将来就算都筑基了,放出去能保证他们都平安吗?但是那天夜里活下来的那些弟子,我却可以保证他们将来走的路能更远!丫头,你不妨将这些仍看作是修行罢,修行嘛,就是一道一道的坎儿,那天晚上你们只不过是过了自己修行路上的一道坎儿罢了。那些祖师修行的年月,经历的事情……早就心如枯井,只有遇到涉及宗门危亡的大事,他们才会出来应对,你指望一个元婴祖师出手对付一群炼气的家伙,岂不荒谬!哼,别说元婴祖师们,你去找几个筑基的小子问一问,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手对付炼气的散修?” “可……可那天晚上到底是死了很多人呢!” 汤萍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唉,每天出宗门公干的筑基弟子有多少?好多人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别说他们,就连出去的结丹修士又如何,遇到危险该陨落的也照样陨落了,修行,就是一道一道的坎,一脚踏过去了,那就向前了一步,踏不过去……就留在原地了。” “那……就因为看见了钱潮的手段,那墨祖就让那些九玄的结丹前辈们都不许收钱潮为徒吗?” “也不尽然,打发走了那些九玄的结丹修士,那位墨祖又把我也召了过去。” “啊!他找你说什么?” “嗯,钱小子可是我甲选带回来的,墨祖主要问的就是那小子的出身,灵根,还有修行等等。”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墨祖对我倒是说了些实情,的确不假,钱潮的手段让他多看了两眼,也的确如他所说,与他当年有些相似。他对钱潮如此低微的修为就能以符文布阵很感兴趣,但是碍于规矩,他又不可能将其收为弟子,不过呢,似乎是这位墨祖为钱潮物色了一个师父。” “什么!他为钱潮找了一个师父?” “也说不上是他要将这二人召在一起然后就拜师,因为我从他的话中听出来,他为钱潮找的那位师父,嘿嘿,根本不知道有钱潮这么个人!” “好乱啊,六爷爷,那位墨祖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嘛,就是个师徒缘分了,据墨祖所言,应该是不久之后,这二人就会遇到,若他们真有这一场师徒缘分的话,就算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钱潮也必然能够承其所学,所以他才要先让那些九玄的结丹修士们住了手、让开路,免得因为他们,他的那位朋友与钱潮的师徒缘分就这么没了。” “这……”汤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那位墨祖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 “呵呵,丫头,你觉得那位墨祖是个怪人,对不对?” “对,是挺怪的!” “不过你该想到,墨祖的那个朋友为什么不是个更怪的人呢!” “这……倒是真有这个可能。” “呵呵,别人送上门来的不屑一顾,唯独自己找到的才爱若珍宝,这样的怪人我也见过。师徒缘分嘛,墨祖也算一番苦心了,务求顺其自然,若是没有钱潮在那天夜里出手布阵的话,或许他根本就不用这样折腾,钱潮不成名,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墨祖也就不必将那些人召在一起,然后钱小子非常自然或偶然的遇到他的那位朋友。偏偏钱小子出手了,而且嘛……干得漂亮,所以墨祖才要干预一下,把偏离了的重新扳回来,继续让钱小子一个人折腾,虽然也有些不自然了,但总归是没有离得太远,照这么下去,钱小子依然能遇到墨祖的那位朋友,然后嘛,钱小子能不能从他那朋友那里学到东西就真的要看缘分了。” 汤萍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她没有想明白。 “那为什么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呢,为什么说出去了就是对钱小子有害了呢?” “这个嘛,要从两方面来看,第一,那墨祖这样费尽心机,只能说明一点,他的那个朋友绝对是个古怪无比的人,我若猜得不错,说不定墨祖之前也提议过要为他找个徒弟以传承所学或者让其自行择徒,但依着墨祖对钱小子如此上心来看,他的那位朋友定然是没有徒弟的,我猜原因嘛,就是没有找到够聪明又能入得他眼的。聪明的或许不难找,但是能入那个人眼的应该是最难的,想必墨祖的那个朋友笃信缘分罢,说不定只有钱潮自自然然、大大方方,一点都不造作、不扭捏的出现在那人面前才能成就这份师徒缘分。若你将此事告诉了钱潮,钱潮是带着功利心、带着目的去的,像那样的人物一眼就能将钱潮看穿,心中或许就先存了三分的不喜,说不定就错过了。所以只有让这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对方又偶然相遇,这才是墨祖的那位朋友想要的传人。” 汤萍点了点头,问道: “那第二方面呢?” “第二嘛,呵呵,丫头,墨祖何许人也,他的朋友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呢?钱小子与他的那个朋友学和与墨祖学有什么区别呢?就算钱潮跟墨祖的那个朋友学了不少的手段,你们将来一段年月里不过是炼气和筑基而已,但是钱潮所学的东西却肯定会被类似骆斑与文冕这样醉心于阵法和符箓的结丹修士所觊觎,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巨大的诱惑之下,谁又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做出什么错事来呢?在那些人面前,钱小子有反抗的余地吗?” 说到这里时,汤伯年盯着汤萍看,让汤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已经开始后悔不该打听这件事情了。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不过汤伯年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从墨祖之所以这样急着为自己的朋友找徒弟这一点猜测,或许墨祖的那位朋友该是一位登临仙境无望的大能之士……要不久于人世了吧! 汤伯年从汤萍的脸上看出了她的悔意来,说道: “丫头,此时后悔也晚了,记着,你们是不错的朋友,是交心的伙伴,有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东西又不能说出去就要自己背着,别以为交朋友就是几个人一起克服困难,其实心里面该为别人背起来的负担也不少,你今日这样缠着我问,我便告诉你,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至少在结丹之前,此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就算钱小子还有其他几人都不能说,不然对钱潮倒是有害,切记切记”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既然钱小子将来学到的东西会让人觊觎,那墨祖也会不会……” “哈!你想多了,丫头,墨祖何许人也,他若现在还有这样的贪念就不要想着有一日能登临仙境!” 汤萍这才点了点头。 “嗯,没想到当年甲选我带回来的几个都不错,陆平川陆小子,居然现在就能用血魂酒了,那天夜里力挽狂澜;还有李简,两伤了两个刺杀言霜的好手,也算救了言霜一命;彦煊丫头嘛,那天夜里施手段救了不少人的命;钱小子就更不用说了,居然让一个元婴祖师看在眼里,难得难得,那次甲选老夫还真的没白走那一趟,哈!” 汤萍不高兴的说道: “你怎么不夸夸我呢,那天晚上我也很厉害的!” “哈哈,厉害厉害!” …… 比起汤萍来说,骆缨与文苑两位才真正是最疑惑的。 从外面回来那天,这二人就急急的去找自己的长辈,都准备劝动自家的长辈将那钱潮收入门墙,广大所学。 不过令她们感到吃惊的是,无论是骆斑还是文冕,在听了自家孙女对那钱潮表现的一番描述之后都表现的不是很感兴趣,这可让二女着急起来,尤其是骆缨,自己劝不动,便将自己的兄长骆宾也叫上,一起来劝说骆斑。要说骆斑其实在听了骆缨所言之后心中就十分的好奇,炼气四层的小家伙能以符箓来布置阵法,骆斑倒是真希望自己当时能在场能亲眼看一看。可惜,他刚刚从玉壶山上下来不久,那位墨祖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让钱潮那小子就这么野着,让他自己闯荡,唉,这是元婴祖师能干的事吗? 不过,骆斑更是不能违抗,只得对自己的孙子孙女说知道了云云,就将二人打发走了。 而文冕的表现更是平淡,说了声知道了便将文苑打发了。 骆斑、文冕还有一干被召去玉壶山的九玄结丹修士自然是知道这位墨祖师的,这位大能之士平生从未收徒,到如今也不可能再收徒,而且炼气时也未拜师,筑基之后就拜了一个名义上的师父,也就是已经陨落的结丹修士,无师无徒是个古怪无比的人,如今看中了钱潮,喜欢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许别人收他为徒,也实在有些霸道了,不过元婴的祖师啊,霸道就霸道些吧,这些人可是不能得罪的,不过都是都憋了一口气: 倒是要看看那个叫钱潮的小子自己能折腾成什么样子来! 后来骆缨和文苑在言霜的拜师大礼上又见到了钱潮,便又将钱潮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好一顿问询,她们二人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被什么前辈预定为弟子了,因此要问个明白,但是问了半天见钱潮面上神情同样十分的疑惑,不似作伪,这下二女更加的疑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无其他的前辈要收钱潮为徒,那为什么自家的长辈就是不愿意收钱潮呢? 这件事情后来骆缨与文苑又各自争取过,她们都是觉得钱潮是个难得的人才,错过了实在可惜。 骆斑后来干脆推说那小子学得太杂,难成大器,就把骆缨打发了。 而文冕倒是被这个不是自己亲孙女但跟着自己也有年头的丫头感动了一次,毕竟这丫头三番五次的找自己说钱潮的事情是为了自己能收个将来有出息的徒弟,可惜这丫头不知道内情,而自己也不能告诉她实情,干脆,在最后一次文苑劝说文冕的时候,文冕便将一个护身宝物赐给了文苑,这倒是让文苑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玲珑心思的文苑马上就意识到了钱潮的事情或许不一般,祖父赐给自己这样的宝物明显是体察到了自己的真心,这是奖励。但又不收钱潮……那必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也不是她这样的炼气弟子能够得知的了,不管怎样,祖父这样做让文苑感动了好一阵子,之后乖巧的文苑便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唯有钱潮,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也就在不久之后,他偶遇了一位老人,相谈甚欢,几乎成了忘年之交! 第四卷:试羽 三百一十:上乘火灵! “啊!”得一声,彦煊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房间中依然是夜晚的黑暗,只能听见彦煊不停的大口的喘着气,不过这一次倒再没有汤萍从旁边搂住她宽慰她了,因为汤萍已经回到了姑获仙子的洞府了,说起来还是彦煊让她回去的。 汤萍毕竟是有师父的,天天在自己这里呆着难免姑获前辈会不愿意的,再者说汤萍总要修行,总要聆听师父的教诲,总在自己这里也耽误她修行。 还有一点,那就是彦煊也被这夜里频频出现的噩梦搅得烦恼不已,后来彦煊心里也是火起,便对自己发狠,她的想法是自己连人都敢杀了,怎么就让一个噩梦就把自己折腾的寝不安席呢?她就不信自己无法战胜那个噩梦,倒是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黑甜一梦到天亮! 汤萍在回去的时候说道: “彦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晚上要是再做那个梦,明天我来就再多陪你几天。” 唉,早知道就不该让阿萍回去的,怎么这个噩梦这么缠人呢? 叹息了一阵子,彦煊便重新躺下了。 …… 钱潮又参加了一次拜师礼,这次拜师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与他交好的的程潜堂师兄。 程潜堂终于达成了心愿,在自己家族的运作之下,九玄之内的一位很有名望的沈前辈终于将其收为弟子。 这次的拜师礼与言霜的那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倒也十分的热闹,这位沈前辈在九玄名望大、朋友多,又是成器堂内堂的长老,因此九玄之内的结丹修士们来祝贺观礼的人自然不少,成器堂内堂筑基修士几乎到齐。再加之程潜堂平日里人缘颇为的不错,许多的师兄弟,尤其是经常在成器堂出入的那些师兄弟们几乎都来了,一时间也成了九玄的一件热闹事。 凭着钱潮与程潜堂的关系,他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当然也只有他一人而已,他们五个人中只有他与程潜堂交好,所以拜师那天钱潮是一人独身前往的。 拜师礼办得的确很热闹,很有场面,鼓乐声喧、人头攒动,那位沈前辈一脸笑意的坐在正中,在人们的祝贺和喝彩中接受程潜堂的九拜之礼。 钱潮的出现引起了一些弟子的议论,不过钱潮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在意。 接下来还有人的出现引起了人们不小的骚动,这也让钱潮惊奇了一阵子,他还不知所以的时候便听身边附近的人念叨着什么“梅敏双姝”居然都来了云云。 开始钱潮还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后来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后才明白过来。 “梅敏双姝”自然指的是两个美女。 栖霞山的梅清和敏娥两位女弟子。 梅清,敏娥,程潜堂,肖冼还有一位莫问,这五个人都是从一个地方的五个不同的小世家或选或送而来到五灵宗的,早在进入五灵宗之前这五个人就互相认识。撇开其中的三位男子不说,梅清与敏娥都进了栖霞山,偏生这二位都是容貌秀丽,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加之在栖霞山又都学了一手很是不错的炼丹之术,双双齐名,因此才被戏称为“梅敏双姝”,后来这个名号被叫开了,不止栖霞山,整个宗门的炼气弟子都知道在栖霞山有这么两位不但生得美而且炼丹术高明的女子。 既然认识,又是拜师大事,所以梅清与敏娥是一定要来祝贺观礼的。 钱潮认得敏娥,是通过彦煊认识的,不过此时中间隔了许多的人而且还有不少人正不断的凑过来要看看传说中栖霞山的两个美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倾城之姿,因此要过去打招呼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看了看便作罢了。 程潜堂行了九拜礼,然后又在那位沈前辈的带领下去向前来观礼的众多结丹前辈行礼,再由一位筑基的师兄带着给众多的观礼的师兄弟行礼。 钱潮注意到在到了那“梅敏双姝”的面前时,自己的那位程师兄对那位梅师姐格外的殷勤,梅师姐一直表现十分得体,倒是那位敏师姐十分的热情。 接下来过了一阵程潜堂就来到了钱潮的面前。 “钱师弟!” 程潜堂显得十分的高兴。 “恭喜程师兄拜师,祝程师兄早日有成,这是师弟的一点心意,请程师兄笑纳。” “多谢多谢,嗯,钱师弟,你多留一阵,等这拜师礼结束之后,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哦?好!” 看完了拜师礼,将自己的礼物奉上,再热闹一阵之后,陆陆续续的便有人离开了,不过总有关系亲近的会多留一阵,多攀谈攀谈,就这样,钱潮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拜师礼才算是结束了。 程潜堂一直在忙碌张罗,与自己的几个同门师兄一起将那些有身份的前辈们恭送走。 到最后程潜堂才在自己的师父面前说了什么,那位沈前辈点头,才见程潜堂转身向钱潮走来。 “来吧,钱师弟,久等了,我带你先去一个地方。” 虽然不解,但是钱潮还是跟在程潜堂的后面一路在宗内飞来飞去,出了那些结丹修士开建洞府的那片地方后就直向炼气弟子群居之处而去。 不过最终停下来的地方倒很清净,程潜堂向下一指,说道: “钱师弟,你看,那所宅子怎么样?” 钱潮看了过去,不小的一片宅院,比自己蜗居的那个小院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宽敞无比,而且院子里面的小楼也显得十分的别致。 “自然不错,这……这是哪位师兄的居所?” “呵呵,正是我的。” “哦!程师兄的这院子真的不错。” “嗯,这院子嘛,也是我从一位不错的师兄手里接手的,他筑基之后便将这院子留给了我,说起来我也住了有不少年了。不过也就到今日了,既然拜了师,那我肯定是要搬到师父的洞府那里去住的,一来早晚聆听教诲方便,二来嘛那里也是修行的好地方。所以这院子嘛……就是你的了,钱师弟!” “我……我的了?”钱潮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程潜堂。 “呵呵,自然是你的了,我不可能在这里再住下去,师父那边已经有了我的住处,这里自然是要腾出来的,要么将它还给九玄,要么再来人将它占下,这院子不错,我拜师的消息确切后,就有人来向我打听这院子的事情,那时候我就说有主了,呵呵,在当时我可不敢说要将这宅子给你,你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有名气,估计当时我若说出你的名字,很可能就会有人与你抢的,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哈哈,钱师弟,你也是令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进宗门才短短两年不到,居然就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声,不错!” 钱潮根本就没注意程潜堂说了什么,只顾着看这个漂亮的院子。 程潜堂见了又笑着说: “这院子的好处不止是宽敞,来,咱们到里面去,我告诉你,给我这个院子的那位师兄也是个炼器的高手,他之所以拜了师都不愿搬离这里也是有原因的,知道吗,在这小楼的下面,被那位师兄开凿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室,这下面有火脉,那位师兄在洞室之中布置了一处火眼,你何时见我在成器堂内炼器的,我都是在这里,以后你再炼器也就不用总往成器堂内跑了。” 钱潮听了又是大喜,跟着程潜堂就进入那小楼中去了。 “嗯,这里面我的东西都已经搬到那边新住处去了,你今日回去收拾收拾便可以住进来了。” “好!” …… 夜晚,汤萍在南玉堂拖着时间不愿回自己的住处。 只要夜里一休息,一准总在那个噩梦里看见另一个血迹斑斑又显得狰狞美艳的女子在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之中看着自己冷笑,然后彦煊总像是将以前忘了一般仔细的分辨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也只有那个女子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惊骇的发现那竟然就是自己! 然后便是从梦中惊醒过来! 自从回来之后便是如此,中途有一段时间似乎是好些,但是渐渐的又是每日夜里都有这样的噩梦缠身,让她疲惫不已!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是自己那天夜里杀戮太重,被什么阴灵之类的缠住了吗? 赖在南玉堂不愿回去,彦煊无事便又起炉炼丹,不过此时她的心境不平,接连两炉丹药都被炼废了,然后她就忍不住的骂自己糟蹋东西,明知道这样不是炼丹的好时机,可就是因为怕回去之后做噩梦赖着不走! 唉,回去回去,难不成还能死在梦中吗? 又或者回去之后喝一点酒,借着酒力一觉就到天明,如何呢? 一边向回走,彦煊一边胡乱的想着。 站在自己的小院门口的时候,彦煊犹豫了一阵,还是算了,今日炼了一天的丹药,由于被那噩梦搅得心烦,成丹也不多,坐了一天,身上也有些如同被鳔胶粘在一起舒展不开的难受,倒不如去惯常修行的地方修习一番然后再回来。 打定主意,汤萍就扭身改变了方向。 “呼”得一声,凤翎火刀便是一记横斩,刀光火光之后还有一把同样威势无比又一模一样的火刀似乎在急急的追赶着前面那一刀! 舞动凤翎火刀的时候,彦煊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平静了不少,连日来被那噩梦折磨的阴霾也驱散了许多。 夜色之中,她舞了好一阵,直到有些气喘才停下来休息。 现在倒是舒服多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休息了。 彦煊想着。 “不错呀,丫头!你的长进很快呀!” 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满是的欣赏的声音。 彦煊认得那声音,赶忙回身,果然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钟瑶仙子就站在那里,看情形似乎已经看了一阵子了。 “见过前辈。”彦煊连忙行礼。 “不用多礼,嗯,什么时候出的双刀?”钟仙子问道。 “就是上一次在外面遇到言霜被人围杀的那一次。” “哦,那次呀,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当时……当时那些散修们不知道喝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便的十分厉害了,我是和一个陆大哥守着一个阵法的,不能让那些散修将阵法毁掉,但是那些散修又实在太厉害,我心里着急的很,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一下子使出双刀来了。” “嗯,很好,就是这种无心所得才是最好的。这传言果然只是传言,我听了还以为你在那里只是救人呢,没想到居然出了双刀,很好!” “前辈,我有个疑问,现在我出了双刀,日后有没有可能出第三把刀呢?” “哈哈,你刚出双刀,不急的,至于第三把刀嘛,在你炼气阶段我估计是很难了,不过你接下来就该想方设法的要掌控你单手同时挥出的这两把火刀,若能做到后发先至或者后发齐至,那你也就了不得了。” “哦,”彦煊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接下来自己该向什么地方努力。 “来,我耍几个刀势给你,你记在心里,日后或许能用得上,就算用不上时常照着习练对你也有好处。” “多谢前辈!” 夜色之中,如同火凤降临一般,钟仙子的身形在那片空地之上团团转动,她同样也是如彦煊一般出双刀,但却把这双刀的精妙一一的向彦煊展现出来,看得彦煊满脸的欢喜。 最后,钟仙子止住了身形,说道: “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彦煊高兴的说道。 “嗯,你不错,长进的很快,比我想得还要快不少,看你的情形,估计也该突破小五关了,可惜我最近要出去一次,咱们与穆阳宗那边紧张起来,宗内调派人手,其中就有我,估计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差不多已经突破小五关了,咱们之前的约定是只要你突破了,我便将你收为弟子,这个依旧不变,但是嘛……” 钟仙子说着从身上取下一物,那是一根细细的杏黄丝绦,上面还缀着一个小小乳白玉钟,钟仙子将其递给彦煊。 “将这个戴在身上,这也算是个信物,你戴着它,便是我的记名弟子,你突破小五关的时候说不定我就不在宗内,栖霞山其他结丹的师兄们若是有意收你为徒,那可就麻烦了,有这个在,他们便知道你是我的弟子,然后等我回来便给你安排拜师的事宜。” “多谢前辈!”彦煊一下子激动起来,前些天在言霜的拜师大礼上她还琢磨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拜师,如今距拜师几乎是有一步之遥,故而满心欢喜。 这对准师徒就在这里又谈论了一阵,多是彦煊提问,钟仙子回答,问的也都是日常修行上彦煊的不解之处,钟仙子耐心的都一一的为她解释了一番。 到了最后,似乎也改回去休息了,钟仙子睡不睡无所谓,但是彦煊这样的修为还是离不开睡眠的,因此就要话别的时候,彦煊忽然想起纠缠了自己许多日子的那个噩梦来,琢磨这钟前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再做那个噩梦吗? 犹豫再三,最后彦煊还是问了出来。 “哦?噩梦?什么噩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钟仙子变得十分的好奇。 “也是从言霜那件事情结束之后就开始的,晚辈那次还是第一次开杀戒,所以心里害怕,夜里经常做噩梦,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吓醒一次呢。” 彦煊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将来是这位前辈的顶门大弟子,居然如此胆小,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钟仙子的表现却完全不同,她显得郑重起来,说道: “丫头,你将那个噩梦细细的说给我听,不要有什么遗漏之处。” 彦煊自然好奇,一个噩梦为什么让钟前辈这么看重呢?还要让自己将那个吓人的噩梦细细的说一遍,这一会儿回去了还睡不睡呀! 不过还是依着钟前辈的话,将自己这些日子接连的做的那个相同的噩梦说了出来。 钟仙子听得仔细,她对彦煊那个梦发生在什么地方,有多么恐怖根本就不在意,唯独最后反复的追问彦煊是不是这些日子一来,所有的噩梦中出现的那个狰狞无比的女子最后都发现是彦煊自己? “没错的,”彦煊想到梦里自己的那个样子犹有余悸“至少与我长得是一模一样的!” 说完之后,彦煊才发现钟前辈看自己的目光中异彩闪闪。 “前辈……” “哈哈……” 钟仙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将彦煊一下子便笑傻了,不明白自己做的噩梦怎么会让这位前辈这样开心。 “傻丫头……”钟仙子看着彦煊的一脸迷惑慢慢的止住了笑“来,我为你说明白了,免得你吓出病来,哈哈!” “记不记得以前你问过我,向多学一些威力大的控火之术?” “嗯,自然记得,不过前辈让我先只在这凤翎火刀和凤息术上下功夫,不要贪多求全。” “没错,你做得也很好。另外嘛,记不记得那次你还问过我关于火灵的事情,你当时想快一些培炼出自己的火灵来,记得吗?” “记得。” “丫头,那你觉得什么是火灵呢?” “这……晚辈不知,请前辈指教。” 钟仙子没马上说话,却先叹了口气。 “唉,丫头,你觉得一个人如果平时对别人友善,经常给别人帮忙,在外面见了有人受难就赶紧去救,见了别人受苦就去施以援手,这样的人是好人呢还是坏人呢?” “那……自然是个好人了?” “那你觉得你自己呢?是好人还是……” “前辈……我觉得我,至少不能算个坏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你至少是个很不错的小丫头。” 说到这里时,钟前辈看了看彦煊,抿嘴一笑,然后就在眨眼之间一股能将人化为灰烬的灼浪爆燃散开,耀目的红光之中,一只拖着长尾的火红鸟儿围着钟仙子身边盘旋几周最后停在了她的肩头上。 “这便是我的火灵,为了它我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它也算有了几分的成色了,能给我帮上不少的忙。” 然后清凉的夜风一拂,将那灼人的气息顿时荡涤干净,连同那只鸟儿也不见了。 这一幕把彦煊看得目瞪口呆。 “丫头!真正能称得上火灵的,不是别的,正是人心里的那份与生俱来又抛弃不掉的恶!” “什么?” “你问我那噩梦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丫头,这里我要向你道喜了,你梦中所见的自己,其实就是你心中的恶,但是若是你能将它击败、制服,让它为你所用的话,那就是你自己的火灵!” “啊……” “得到火灵,有很多种方法,但只有自己心中被制服的那份恶念所化的,才是最上乘的火灵。人心,就像一个手掌的正反面,有善便有恶。你心底很善,性子很弱,没有害人之心,唯独这样的人心底里另一面藏起来的那份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恶念才是最强的,加上你在救言霜的那一晚上动手杀了人,一下子就让你心中的恶念被勾了起来,别看平日里不显,那是因为你时时提醒自己该做什么,但是在睡梦之中,你就无法控制了,那些随你出生就伴随着你的恶念便一点点的冒起来,在梦中与你相遇,与你纠缠。如今你要做的不是怕它,你越是怕,它便越是猖狂,只有你能在你的梦中将它击败了,将它打得服气了,你才能掌控它,让它为你所用,也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知道火灵究竟是什么。”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初你问我怎么培炼火灵,我没有告诉你,因为你火候不到,又不想你走错了路,让你的火灵落了下乘,现在看来到底没让我失望,就是没想到你会被吓坏了。说起来这上乘火灵的培炼与剑修的克制心魔有些异曲同工,你有剑修朋友,所以对他们那些也该知道,剑修修行要的是保持剑心平稳,不入魔道。而咱们培炼上乘火灵讲究的却是炼化心魔为己所用,心魔嘛就是心里的恶!人很奇怪,一个人越是善,那被天性所压制起来的恶便越多,但一个人越是恶,那他心性另一面的善却是少得可怜。所以心性不好,恶名昭著的家伙,或许在控火之术上能有不错的造诣,但却绝不可能有上乘的火灵傍身的。” “若一个专修控火之人,人心险恶,专思为己害人,那他也永远也不会有上等成色的火灵,他的恶都在显处,总不能去驱策心中那点几乎找不到的善念吧。而大多数的修士,基本上善恶算得上同时都能体现出来的,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好成色的火灵,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法子,比如一些催生火灵的心法,虽然也厉害,不过那样的火灵嘛,只能看做是一种寻常的法术罢了,不配称一个灵字。唯独你这样,若能制服了心中的恶念,那样而来的火灵才是真正有灵性的,日后等你拥有它便知道它的妙处了。” “那……”彦煊听到这里已经是无比的激动了,原本以为的噩梦竟然是自己的火灵在作怪“怎样才能击败我心里的恶念呢?” “办法简单,”钟仙子说道“但是想做到也不容易,它只在你梦里出现,你便也只能在梦里将它击败。” “这样啊!” “不过,丫头,别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世间人都知道,在梦中与人打架可是用不上力的,而且在你击败它之前,只要你再次手上染血,它便能再强上一分,你便更难击败它,我当时就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才吃了很多的苦头。” 彦煊点了点头看,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前辈,若是……若是我失败了,会怎样?” “失败了那就明晚继续,不过总是失败的话,轻则不得安寝,重则性情改变,所以就算是在梦里,你也要出全力才行!” “多谢前辈!” 彦煊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回住处去睡觉! 辞别了钟前辈之后,彦煊兴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次所有对那噩梦的胡思乱想都一扫而光了,彦煊反而是更加期待着能在梦中见到另一个自己,然后一拳一脚的将它击败,让它对自己俯首听命,这样自己便有厉害的火灵了,那真是……想想都美。 可是让彦煊气恼无比的是…… 那一夜她失眠了! (作者的话:看过后台才知道,我这个故事已经超过了两百万字了,呵呵。两百万字可能不算什么,各位看官看过的书、网文可能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两百万字了,不过对于我这样一个第一次在网络上写故事的人来说的确该记住。注意到超过两百万字的时候我也看了看最近的数据,嗯,比以前也好了许多,这里作者向各位看官致谢,谢谢你们愿意花时间来读我的故事,谢谢!按着许多经典的东方玄幻小说的架构,大家肯定看出来故事五个主角几乎是刚刚脱离襁褓期,开始蹒跚学步,因此这个故事到完结那一天还不知道要几个两百万字呢,我肯定会努力的把这个故事写好,精彩不敢说,但肯定认认真真的去构思,去码字,也请您业余之时多多关注,咱们一起看这五个人后面的冒险故事。祝各位愉快安康,谢谢!) 第四卷:试羽 三百一十一:突破!小五关(上) 夜晚,在钱潮的新居所之内。 蔡蹇这一次面对这个钱师弟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些畏惧,到现在九玄之内关于钱潮依旧是流言纷纷,蔡蹇又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因此他算是将钱潮在那夜言霜遇袭时都做了什么知道的最清楚的一个,自然是知道这位看上去修为不高,脾气似乎也不错,而且出手一向大方的钱师弟居然亲手斩杀了数十人之多,数十条命都丧在了他的手中,宗内弟子好勇斗狠的不在少数,心狠手辣的也很多,但谁有过这么重的杀戮呢!虽然钱潮依旧看上去笑容满面,举止得体,在他面前依旧是“蔡师兄、蔡师兄”的,但是蔡蹇的心中不免还是打了一个突。 好在蔡蹇也算阅人多矣,心里虽然对钱潮有些提防,但是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蔡师兄,这个名单上的人,麻烦蔡师兄帮我查一查。” 说着钱潮便递上了一张纸。 蔡蹇接过去发现那纸上的姓名竟然有十几个之多,不由得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钱潮,正看见钱潮微笑着再一次递过来的一个小袋子。 蔡蹇是不顾及什么的,当着钱潮的面就打开了那个小袋子,略略的查清了里面的灵石数目之后,脸上本来就不多的肉禁不住抖动了一下。 “蔡师兄,我知道这次要查的人多了一些,不过蔡师兄也不必急,只要慢慢打听就好,一个月之内能问出什么来就是什么,一个月之后请蔡师兄将打听到的告诉我,刚才付给蔡师兄的只是一半,一个月后嘛,我会再付给蔡师兄同样数目的灵石。” 蔡蹇马上就把自己心中的那份好奇心打消了,原本他还想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钱潮查这些人的目的,但是看了那小袋子里的灵石而且听说一个月之后还有相同数目的灵石后,他马上就知道那样做对自己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怎么说,这位钱师弟至少是个讲道理的人,知道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加夜料的道理,看在灵石的份儿上,他也要将这件事情做好。 “嗯,钱师弟放心,一个月后,还是这个时候,我会再来找钱师弟,管保钱师弟满意。” “那就多谢了,哦,蔡师兄,多问一句,嗯,最近关于我的流言不少,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向蔡师兄打听我的消息?” “嗯,说实话嘛,闲聊的时候倒是有人谈论,不过那些人又不给灵石,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再说钱师弟的背景清白的很,平日里也只是修行,没什么好谈论的,放心,钱师弟,你的意思我明白,若是有人向我或者向别人打听你的事情,嘿嘿,钱师弟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那就多谢了!” …… 送走蔡蹇之后,钱潮略作收拾便走进了自己居所的地下洞室之内。 程潜堂给自己的这个宅子实在是太好了,原本自己那个小院太过狭小,许多事情想做都没有地方去做,现如今嘛,不但地方宽敞了许多,住的舒心,而且还有比较隐秘的地方来进行自己的研究,就算有人来访,也不用临时慌乱的收拾,而来访的人更不会想到下面的洞室之中有些什么。 就这样,钱潮几乎一连好几日都将自己闷在地下的洞室之中不曾出来。 这几日中,汤萍曾经到九玄来找过钱潮,她并不知道钱潮换了住处,还是去的他原来的那个小院子,只不过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汤萍还发了阵呆,不明白钱小子搞什么鬼,问了几个路过的的九玄弟子,那些人也不知道钱潮现在搬去了何处,最后汤萍便悻悻而返了。 后来钱潮从自己的住处出来,直奔九玄之内的市集,在市集上也不知道买了些什么,返回之后便重新将自己闷在那地下的洞室之中。 又过了几日之后,钱潮再次出现在自己那宽敞漂亮的院子中的时候,不知何故,一脸的兴奋之色。 然后他便在宗内转了一圈,分别去找了四位同伴。 “你搬家了?搬去哪里了?前几日我还去找过你呢,你那小院里早就空了,问别人也不知道。”汤萍一见钱潮就迫不及待的问。 “自然是比那个小院好得多,明日你去了就知道了。” “今天不能去吗?” “呃……还是明日吧,也算大家聚齐了庆贺我的乔迁之喜。” “那……按着这个就能找到你的新住处吗?” 汤萍扬了扬钱潮给的一张纸,那上面有钱潮画的简单的路线图,标识出他现在的居所位置。 “当然。” “神神秘秘的,喂,钱小子,你不会是要因为搬次家就要我们给你送上一份礼物吧?” “哈哈,那倒不用,不过总归是我现在的住处还不错,请大家过去一起热闹热闹。” “嗯,好,那明日我和彦姐一起过去。” 然后钱潮又去的彦煊和李简那里,最后去找的陆平川,陆平川可不愿再等到明天,直接就随着钱潮一起去了他的新住处,到了之后就连声赞道比先前宽敞了许多,以后这里也算有他睡觉的地方了云云。 …… “李兄!” 正在赴钱潮之邀的李简听到后面有人唤他,转身一看是汤萍和彦煊两个丫头正俏生生笑吟吟的向他走来,虽然一起厮混了几年,彼此早就熟稔,李简还是个武将世家出身,按说他的性情应该最为粗豪才对,但是几人中他算是最拘谨守礼的一个,学不来钱潮的闲淡洒脱对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更学不来陆平川见面就大大咧咧的“汤妹子彦妹子”的唤来唤去,所以轻轻一笑说道: “汤姑娘、彦姑娘你们也到了。” “是啊,不知道这家伙搬个家有什么好显摆的,非要我们一定过来看一看,为他庆贺什么乔迁之喜!”汤萍说道。 彦煊最近精神也好了起来,这一路上和汤萍互相挽着手臂,听汤萍如此说晃了晃她的手臂嗔怪道: “你这一路上念叨了好几遍了,眼看就要到了,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嗯,是到了,李兄,走,我们进去看看。” 前面不远就是钱潮新居的大门了,几个人都是按着钱潮给的图一路寻过来的。汤萍便与彦煊一起走进了钱潮新居的大门,李简则在后面也跟了进来。 果然与钱潮先前那个小院子截然不同! 周匝四面是用青石垒砌的院墙,石墙之上已经爬满了绿萝,碎玉般的细石几乎铺满了整个宽阔的院落,临着两侧的青石墙壁还各有花圃,如锦毯一般的各色奇花异草引得蜂蝶环绕,院落的正中心是一个雕花木亭,木亭之下摆着一张通体圆润的白玉案子,几个用守心草编的蒲团分列在案子两侧,越过白玉案子,正对大门便是钱潮的住所,一座重檐飞角的两层精舍,细看之下这房屋并非砖石所制,平滑的墙面和镂花的窗格都如同檐下的廊柱一般隐隐的透出一丝丝的紫气来。两侧并无厢房,只有几丛修竹点缀着延伸到房后去,显得异常幽静。 三人进得门来俱都是愣了一愣,他们都是见识过钱潮以前居所的逼仄的,现在与之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哇!不错呀!” 汤萍四处打量发出一声赞叹。 李简和彦煊环顾四周,虽未出言却也是频频点头。 此时院子中心那白玉案子旁已有两人坐在那里,自然是钱潮和陆平川了。 钱潮还是手中捧着一本不知什么的书正在静心研读,陆平川见到三人进来忙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就将那手中不知何物塞入口中大嚼起来,他的举动让钱潮把心思从手中的书册放开,抬头见到三人后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汤萍大步走了过来后在正对钱潮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先一把将钱潮手里的书抢了过去,待看了看不感兴趣后又塞还了回去,然后对着钱潮问道: “宗内五门,都知道你们九玄是出了名的人多,弟子们的居所挤得跟鸟笼子一般,你以前的住得多寒酸!瞧瞧现在,喂,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才弄到这么好的一处宅院的。” 本来依着汤萍的性子是还要加上一句“我都想搬过来住了”的,不过幸好她及时发现不妥,硬生生的将那一句引人遐思的话止住了,饶是如此,面上已是泛起微红。 钱潮笑了笑,请李简和彦煊二人坐下之后隔空一招,左近泥炉之上微微沸腾、茶香四溢的一壶香茗便飘飘的飞至他的手中,抓住茶壶的提梁,钱潮给四人和自己的茶杯斟满。 “唔,好香的茶,快说,这处宅子你是怎么弄来的。” “我与门内一位程师兄交好,就是那位在成器堂教我们炼器之术的程师兄,这处宅子原本是他的,就在前些日子程师兄有幸被九玄之内一位沈前辈收为弟子,为了方便修行,程师兄便在那沈前辈洞府外住了下来,这里就空了下来,程师兄知道我原来的住处狭窄不已,就在他行拜师礼的那一天就将这处院子送给我了。” 莫说九玄,便是在整个五灵宗内,弟子们的修为一旦达到了筑基水平,便有资格择一清净且灵气润泽之地按自己的心意开辟洞府,在其中居住修行。因此炼气期的弟子对自己的住所其实并不在意,纵是修缮得如同宫殿一般富丽堂皇也早晚要放弃的,比如钱潮口中的这位程师兄,他既拜入一位结丹期的修士门下,基本上筑基只是时间的问题,因此这才顺水推舟将这处不错的宅院送给了关系交好的钱潮。 几人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其中李简和陆平川因为各自的师门人数不多,因此住所也就相当的宽绰。那陆平川对住在什么地方根本就不在意,李简则在木秀峰坐拥满山坡的翠竹,而他也只是在一处竹寮中栖身,因此这二人对钱潮的新居所除了觉得比之以前要精致宽敞了许多之外倒也别无他意。 倒是汤萍、彦煊二女对钱潮这处新居有些羡慕,彦煊在栖霞山的住所也是一处精致的庭院,只不过附近也住着许多的栖霞山的其他女弟子,平日里来来往往求丹药的,访客的或者单纯就是聚在一起聊天的,叽叽喳喳有些聒噪,因此她的住所与钱潮的相比少了一份清净。 至于汤萍,她的性子有些野,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离不了师父,而且姑获仙子那里的居所也是十分的精致舒适,但总算是在师父的眼皮底下,比起李简,比起现在钱潮这里,她总觉得好像是少了几分的自由,所以现在看到钱潮的这处宅院也满是羡慕。 “你倒是好运气!”汤萍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呷了一口茶。 “程师兄?哪个程师兄?”彦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钱潮提及的那个程师兄有些疑虑。 “就是”钱潮同样也好奇,一向安静的彦煊为何忽然问起程师兄来,“就是一向负责给新弟子们传授炼器术,不久前被我们九玄的沈沐林前辈收入门下的那位程潜堂程师兄,怎么,彦姐为什么问起这位程师兄来?” “果然是他。”彦煊捧着茶杯说道。 “哦?这位程师兄有什么不妥吗?”钱潮察言观色,待彦煊说完后问道,他这样一问,其余之人也都好奇的看向彦煊。 忽然汤萍好像想到了什么,发声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和你们栖霞山的梅敏两位师姐有关系的程师兄吧?” “是啊,”彦煊点了点头,见众人都在看自己,便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了出来。 前文也说过,在栖霞山弟子之中,男子且不论,在众多的炼气期女弟子中,以修为、炼丹术和姿容论,有两位女弟子力压群芳又难分轩轾,一位是梅清,另一位则是敏娥。这二女俱是修行勤勉修为不俗,在炼丹之术上也都有着不凡的造诣,更难得的是此二女又都是明眸皓齿、顾盼生倩的美人,因此,也早有人给这二女起了个别号,唤作“梅敏双姝”。 这梅敏二女与程潜堂还有肖冼,莫问出身于同一地方的五个不同的小世家,早些年来到五灵宗内修行,除去肖冼与莫问外,梅敏程这三个小世家互相又有着一些姻亲关系,故此这三人也早就相识因此也早有来往,还曾多次结伴外出为敬事院办事赚取灵石。随着年纪增长,程师兄已经对那梅清情有独钟,而那梅清却恍如未知一般。其实不然,在那梅清心中已经是对一位曹姓炼气修士芳心暗许,那曹姓修士已到了冲关筑基的火候,目下正在闭关。 也算是一段孽缘吧,敏娥不知何时对这位程师兄竟然暗生情愫,满心满眼都是这位程师兄的身影,为此不惜放下女儿家的矜持,频繁借故去访那程师兄,赠丹赠药,怎奈程师兄心中又早被梅清的倩影填满,而梅清却一直苦盼那位曹师兄,一心想着待自己也筑基之后二人便结成道侣、双宿双栖,就这样便成了一幅鲤欲吞饵,鲢衔鲤尾,而鲫不离鲢的图画。其实单以这三人论,还真谈不上要怪谁,那梅清早就明里暗里拒绝了这位程师兄,不过程师兄一直痴心不死,也就一直苦了同样痴心一片的的敏娥。 在栖霞山的弟子中,尤其是女弟子中,大多觉得梅师姐性格冷傲,不易近人,唯独这位敏师姐性情恬静可亲,对师弟师妹们也是帮助良多,尤其是彦煊,与那敏娥很投缘,二人名义上是师姐妹其实与闺中好友无异,只不过不如与汤萍这样亲密罢了,敏师姐与程师兄的事情或是从别人口中听得或是听敏娥自己讲,彦煊现在也知道的不少,自然也就为敏师姐不平更为敏师姐不值。因此彦煊在听钱潮提到程师兄时才多问了一句,确定就是那个惹敏师姐伤心不已的程师兄时才宣泄一般的将这些讲了出来。 众人静静的听着,不过表现各异,李简就坐在彦煊身边,开始他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宗内秘辛,结果却是一些男女之间的风月情事,不由得兴趣大减,品着茶听彦煊讲完。陆平川对这些更是毫不在意,只顾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糕饼。汤萍如彦煊一般,对那敏师姐印象颇好,因此听到这些也是为那敏师姐担忧。倒是钱潮认真的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彦煊的话,让钱潮想到了自己在程师兄拜师礼上看到的,程师兄果然对那位梅师姐大献殷勤,而敏师姐同样也是对程师兄十分热情。 见彦煊说到这里有些郁郁,汤萍便开口对钱潮说道:“喂,说正事,你搬个家还不至于把我们一个个的都唤过来,肯定有其他的事情,快点说吧。”说罢还把一个小小锦囊从腰间丝带上取了下来放在白玉案子上,“这两个小家伙肯定是闻到好吃的了,在里面不肯安分。” 锦囊里先钻出来的是狐狸小白,然后就是被汤萍唤作“大黄”的小金猴,小白出来后抖了抖满身纯白的毛舒展了一下身体的空当,小金猴大黄已经开始倒拖着案子上的一个堆满美味糕饼的大盘子往汤萍面前拖动,不过刚倒着走了两步就拖不动了,那盘子被陆平川一根粗大的指头按住,大黄可不敢惹陆平川,只是抗议般喳喳的叫了两声便悻悻转身却突然又一回身从那盘子里抱起两块糕饼就飞也似得跳上了汤萍的肩头还举着手中的糕饼向陆平川炫耀,此举逗得陆平川哈哈大笑。 两个小家伙的出现将先前的沉闷一扫而光,就连李简都忍不住在小白的背上轻抚了几下,然后抬头对钱潮说道: “钱兄弟,汤姑娘说的对,你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吧。” “不错,”钱潮将目光从汤萍的两只灵兽身上挪开,笑吟吟的对四人说道,“今日将大家约来的确是有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有几样东西还要请彦姐掌掌眼。” “哦?”正在用一块糕饼逗弄小白的彦煊闻听有些诧异,把手中的糕饼摊在手心任由小白叼去自己则好奇的看着钱潮,“我?是什么东西?” 钱潮笑而不语,从一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长条木盒递给彦煊,众人的目光便都被那木盒吸引了过去。 彦煊接过那木盒,从那木盒的形质她大概知道里面的是什么物件,抬头又看了看钱潮,见他点头便将那木盒打开。 一株绿意盈盈的药草静静的躺在这木盒之内的缎面之上。 汤萍与李简不解其意,均抬头看向钱潮,见钱潮笑而不语便又把目光投向彦煊。 “这是一株田心兰。” 彦煊虽不解钱潮为何让她看一株药草,但她身在以炼丹术闻名的栖霞山,终日里与灵草灵药为伍,这田心兰自然是见过不少,伸出一只素手对着木盒内那株田心兰比量了一番后,彦煊抬头对钱潮继续说道: “这株田心兰大概有十五年的火候,这个倒是很难得,它的根是配制静心散的主药,茎叶则是炼制去尘丹必不可少的辅药。这田心兰十六年一开花,开花后整株药草便不可用,只能待花落取种,所以十五年火候的田心兰可以算是最好的,不过田心兰算不得是十分稀有的灵草。” 钱潮听罢笑着点了点头,却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另一个木盒递给彦煊。 木盒打开后,众人眼前是一株黄绿色的灵草,叶扁而宽,叶面之上竖排纵列着一丝丝的红色纹理。 彦煊轻轻将那灵草取出,细细察看后对钱潮说道: “这是红线草,红线草讲究的是七叶九丝为最上品,是炼制御风丹的主药,你这一株是六叶九丝,已经是相当难得了,至少也应当有二十年以上的火候。” “彦姐高明,再请看看这个。”钱潮又笑着递给彦煊一个木盒。 一旁的汤萍虽然不爽钱潮这样卖关子,但是她知道钱潮此番作为必定是有原因的,因此见钱潮又拿出一个盒子,也只得耐着性子听彦煊说话。 “这个是团地草,也叫当阳茅,根叶同入一味药,是炼制虎贲丸的主药,虎贲丸一般都是为陆大哥的厚土祠炼制的,是体修之人修行必不可少的丹药,团地草六两为宝……” 说着彦煊将木盒之内那一团虬结在一起的草球拈起在手中掂了掂,而后面露异色的说: “七两有余、八两不足,当真是难得!” “哦,虎贲丸竟是这种灵草炼制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听到虎贲丸陆平川便忍不住多看了那株草药几眼。 彦煊刚点了点头便见钱潮又笑眯眯的递过来一个盒子,虽然好奇钱潮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多灵草让自己验看,但她性格温婉平和,既然钱潮递过来了,便接过打开,但是看到木盒内的东西后却蹙了一下眉头。 “这是草葡萄,这并不是栖霞山常用之物,”果然木盒之内绿色茎叶之上长着一颗颗黑紫色的浆果,散发着丝丝甜香气息“这草葡萄很少入药,至少我手里的丹方就没有用到草葡萄的,不过酿造灵酒却经常用到它,阿萍对这个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说着彦煊看向汤萍。 汤萍早就一眼认出那正是草葡萄,便对钱潮说道: “的确是草葡萄……” 刚说完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向木盒内的草葡萄抓去,原来小金猴大黄受不得草葡萄那甜香气息的引诱,忍不住要摘几颗解解馋,汤萍没好气的在大黄的猴爪子上拍了一下,不理金猴的无赖撒娇对钱潮继续说: “一年生一颗,颗颗穿紫袍,紫袍能延年,黑袍能不老。你这草葡萄已经是黑紫色了,当然不错,喂,钱小子,你就别卖关子了,今天你难道是来考校我们的?你那里还有多少盒子,都拿出来好了!” 本来是一句嗔怪,却没想到钱潮却笑着叹了口气: “那好吧,那就都拿出来。” 说完就见钱潮一阵忙碌,不停的从那储物袋中一个一个的将木盒子取出放在白玉案子上,陆平川见了便将案子上装美食的盘子向边上挪动,不多时这木盒子竟然满满的叠放了两层之多,这时钱潮才停下手,笑着说道: “就这么多了。” 这下可让几人吃惊不小,就连陆平川也停下手看着案子上摆满的木盒子。汤萍随手取过一个木盒打开后发现里面仍然是一株灵草,只是自己并不识得是何种灵草便随手递给了彦煊然后看着钱潮惊奇的说: “你从哪里弄了这么多的灵草,难不成你这是要改行做药草生意了吗?” 见钱潮笑着摇头不语便没好气的一把将他面前那个储物袋抓了过来,待发现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后才算作罢。 彦煊拿着汤萍递给她的盒子,看到里面之物后却让她有些惊喜,拍了拍汤萍的手臂却对着钱潮说: “这个是凤尾苋,很少见的灵草,我找这一味灵草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没想到钱兄弟竟然得到,难得的是竟还生得这样好,这是炼制玉容丹的一味主药,这种丹药一般都为女修士所喜,服用后可令女修士姿容艳丽,青春不老……” 女修之士与那世间女子一般大多都爱美,放眼整个修行界,但凡女修士几乎没有以人老珠黄之姿,鸡皮鹤发之态示人的,最差也要是个中年美妇的样子,因此这玉容丹、驻颜丹一类的丹药是颇受女修欢迎,由于觉得害羞,彦煊越说声音越小。汤萍却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她看着彦煊,见彦煊轻轻点头便迫不及待的伸手将那装着凤尾苋的木盒按住说道: “钱小子,这个凤尾归我了!” 然后见钱潮笑着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彦煊对其余钱潮取出的木盒之内的灵草一一做了辨认,什么“九叶鞭尾藤”、“诱兰花”、“金菖蒲”、“星月芽”等等一共十几味灵草,不但说出了这些灵草能炼制哪些丹药,还将这些灵草的品相按照上、中、下三品分了类,其中上品不多,中品最多,下品最少。白玉案子上原本满满的木盒子现在被分作三份堆放。 “还有吗?” 汤萍见彦煊忙完便问钱潮,此时彦煊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钱潮。 “没有了。”钱潮答道。 “那灵草看过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今日将我们唤来究竟为了何事了吧?”汤萍说。 “不急不急,我今天要说的事情与这些灵草有很大的关系,彦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灵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彦煊听了有些不明就里,这些灵草大部分品相不错,年份火候也足了,但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一株一株的辨认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见彦煊迷惑,汤萍却对彦煊说: “彦姐,你们栖霞山的灵药园子里最近是不是闹了贼偷,丢了许多的灵药?” 一句话逗得钱潮笑了起来。 彦煊不理他们二人,只在心中将刚才辨药的过程细细的梳理一番后对钱潮说: “钱兄弟,这些灵草并没有什么不妥呀?” 钱潮见此也敛了笑容,正色对彦煊说到: “彦姐,请再好好看看,这些灵草与你平日里炼丹所用的灵草是不是有些不同?” 众人见钱潮忽然郑重起来,不由得又把目光看向了彦煊,此时彦煊却有些局促起来,她又打开了几个木盒重新验看,仍然看不出这些灵草与平日里自己所用的灵草到底哪里不同。 彦煊的紧张让汤萍对钱潮有些不满,她看了钱潮一眼问道: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放心,以彦姐的聪慧定然看得出端倪。” 钱潮却仍然未揭晓谜底,只是冲着汤萍微微点了点头。 彦煊又打开了几个木盒查验了一番,不由得有些沮丧,她平日里炼丹能从栖霞山得到的灵草多为下品,毕竟她只是栖霞山一名小小的炼气期弟子,高阶的灵草是不会给她炼丹用的,虽然在外面也能得到许多不错的灵草,但大多杂且品相不一,案子上这些灵草多为中品,还有上品,不过品相之分肯定不是钱潮所指。隐隐的彦煊感觉今日钱潮所要说的事情应该非同小可,不然不会一定要借自己之口说出这些灵草的秘密,要知道钱潮平素从未难为过别人的。 那这些灵草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彦煊抬头看了看钱潮,见他对自己鼓励的点了点头,便又把目光挪移开来,游移的目光扫过钱潮院中的花草以及墙边的修竹,她甚至还看到了墙边倚放的一柄花锄。 低头再看这些灵草……忽然彦煊抬起头重新把目光投向那满是绿萝的石墙,在一片油油的绿意之中她又重新看到了那柄倚靠在那里的花锄,正如一道闪电驱散了彦煊心中的迷雾,却又带给了她更大的疑问,她重新低下头,快速的将案子上的木盒一个一个的打开,把里面的灵草取出凑到脸前细细的察看,甚至还放在鼻尖轻嗅,众人见此猜到彦煊大概是发现了钱潮所说的“不同”了,但都没想到彦煊的反应会这样大,只有钱潮见此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 最终彦煊抬起头来一脸的异色问钱潮道:“这些灵草怎么一丝的土气都没有?” 钱潮笑了出来,回道:“彦姐看出来了!” 彦煊喃喃道:“不可思议!” “彦姐,你看出什么来了,什么是没有土气?”一旁的汤萍问道。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彦煊理了一下思绪,然后随手一指钱潮院中栽植的花草说道: “呶,看那些花草,栖霞山炼丹所用的灵草其实与那些花草无异,无论灵草生长在溪边涧底又或是深洞崖顶,总之是要在泥土中生长,然后吸收灵气、日精月华、经年累月之后才能作炼丹之用,我们栖霞山采下灵草后第一步就是对灵草进行清理,我们称之为洗草,就是去除灵草叶子上的浮尘和草根上的泥土,因为大部分的灵草全身都是可以入药炼丹的,我刚入栖霞山时便是跟同门的师兄师姐们学这洗草,在浣草院呆了半年多,每日就是清洗那些送来的灵草,洗草呢自然是讲究要把灵草洗净,不留一丝一毫的泥土在上面,不过毕竟这灵草的根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都是在泥土中的,无论怎样洗,都会有些土气留下,就好比现在拔下一棵这里的花草用水洗净草根,再嗅一下草根肯定还是能闻到一些土腥之气一样,灵草的土气很难或者说几乎不能彻底清除,但是钱兄弟拿出的这些灵草,却是没有半点土气,这是最让我奇怪的。” 听彦煊如此说,汤萍、李简和陆平川三人各自从木盒之内取出一株灵草拿到眼前仔细得看还不时把鼻子凑过去仔细的嗅来嗅去。 “没有土气又能怎么样?”陆平川对此仍然是懵懂一片,忍不住发问。 “那没有土气还能入药炼丹吗?”李简不等彦煊回答也问道。 “自然能,而且是炼丹的上选。”彦煊答道“我只是很好奇,钱兄弟,你这些灵草是从那里购得的,我倒是很想学学卖给你灵草之人这手洗草的功夫。” 钱潮脸上笑意绽放,他并未作答,而是随手从案子上一个木盒内取出一株灵草问彦煊道:“彦姐刚才说这株灵草是多少年的火候来着?” 彦煊看去,却是第一株给自己看的那株田心兰,刚才自己翻检案子上的灵草将这一株最下面的翻到了最上面。 “这是十五年的田心兰呀。”彦煊不解的答道。 “十五年,比我的年纪还要大些,”钱潮端详这手中的灵草,“我们五人之中只有彦姐是栖霞山修习炼丹术的,她整日里过手过眼的就是这些灵草灵药,肯定不会看错。” 说道这里,钱潮抬起头一脸郑重、目光坚定的看了看其余四人,又开口问道: “我听说灵草的火候不一定就是它生长的年份,彦姐,这十五年火候的田心兰在你们栖霞山的灵草园里要生长多久?” “最少也要七年左右呢。”彦煊答道。 “如果我说我手中这株十五年火候的田心兰从发芽到长成现在这样只用了不到十日的光景呢?” “不可能!”彦煊闻此肯定是不信的。 李简与陆平川看着钱潮,脸上神色满是不信,不过并未开言。 “你在说胡话吧?”汤萍反问道。 郑重之色在钱潮脸上渐渐褪去,平日里众人熟悉笑意又重新出现在他脸上,依旧捏着那株田心兰他向四人拱了拱手说道: “汤丫头一来就问,我将大家约来肯定不是为了我这新居,的确不假,今日有两件重要的事要说与大家知晓。” 说着钱潮扬了扬手中的田心兰: “这就是第一件。” (作者的话:各位看官,到这里,第四卷就到了尾声了,突破小五关之后,接下来就要为大家呈现新的篇章,敬请大家继续关注,谢谢。) 第四卷:试羽 三百一十二:突破!小五关(中) 案子上装着灵草的木盒被重新放入了储物袋中,自然全都交给了彦煊,接下来钱潮便带着几个同伴移步到了他的小楼之内,内里里的陈设不必细说,几人的心思也不在其上,钱潮带着四人来到一个小房间内,屋内有一个延伸向下的台阶,钱潮领路当先走了下去,推开最下面一道石门,众人进入了一个地下厅室之中。 这厅室异常的整洁干净,地面上铺的是一层光滑油亮的葡萄紫木板,周围的泥壁则是用整片的乳黄带水烟纹的石板封住,头顶也是同样的石板,看不到任何的土色,几颗明珠镶嵌在头顶的石板上,静静的发散着暖光,让这个厅室明亮却不耀眼。厅室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几个蒲团,虽处地下,却并不浊闷,空气清新,似乎隐隐的还能嗅到院内的花香。 “上面是起居之所,下面是修行炼器之用,在程师兄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师兄,肯定是相中了这里有火脉经过,便布置了一处火眼,这样若要炼器则不必去成器堂,很是方便。” 说着,钱潮推开了厅室左侧一道门,顿时一股残余的灼热气息从那门内蹿了出来。 “在这里炼器根本不用担心被别人瞧了去。” 见众人都因为他的炼器室灼热都无心进去一观,钱潮便随手将门关闭,也不知那门是何材质亦或被施过什么术法,门一关闭,顿时灼热气息便消弭于无形。 走到厅室右侧,那里也有一道门,钱潮在门前站定,回身对几人说:“来吧,这里面就是今天想让大家看的,进去之后就知道方才在院中我所言非虚。” 这个房间同样不是很大,并无什么陈设,只有两张木案,但几人进去之后却被所见之物惊得目瞪口呆。 在其中一张木案之上的一尺有余处,一株灵草静静的悬浮,几片新绿色的叶子自然舒展,粉白色的一蓬草根脉络般交错缠绕。 在灵草下面的木案之上,放置着五个玉盏,这五个玉盏围成一个圆,灵草就在这个圆正中心的上面。每个玉盏内除了各有一颗灵石外就是内壁之上被钱潮用笔蘸着丹砂写满了众人均不识得的符文。 “彦姐。”钱潮轻轻唤了一声正看得发呆的彦煊。 彦煊还未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呆呆看了钱潮一眼方明白钱潮唤她何意,便稳了稳心神,轻轻说道:“这是玉荩草,是炼制黄龙丹的主药,也可以用来制作符纸,看这灵草已有五片叶子,最多一年的火候,尚未入品。” 她刚说完时,这株玉荩草的一片新叶正在慢慢生成,以众人肉眼可辨的速度慢慢从灵草的草茎顶上钻出黄绿的一片叶芽然后又慢慢的向最近的一片叶子贴靠过去,渐渐黄绿转为新绿。不过正在生成不断变长的一节新嫩的草茎又将这片新叶从它贴靠的那片叶子处推离开来慢慢向上升去。 整个过程比一盏茶还久,几个人就静静的看着,谁都未曾出声,最后还是彦煊叹了口气说道:“六片叶子了,难以置信,刚才这株灵草还不入品,现在已经是下品的灵草了。” 钱潮闻此并未说话,只是取过五个新的玉盏放在木案之上,又取出一方砚台,一个瓷瓶,一支笔还有五块灵石。随后看着四人说道:“我从头来一遍,请大家过目。” 说完便将瓷瓶里到处早已调配好的殷红丹砂往砚台里倒了一些,手中的笔饱蘸丹砂之后取过一只玉盏开始在里面一笔一笔的勾画起来。 待钱潮放下手中的玉盏又拿过另一只玉盏开始勾画时,四人看到那只已经画好的玉盏内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们都不认得的符文,一笔一划显得蹩脚又陌生,除了汤萍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外,其余三人从未见过,不过这些符文与那株玉荩草下面五个玉盏内的符文有些相似,但并不相同,只不过哪里不同他们并不完全能分辨出来。 钱潮写得很快,不多时五个玉盏已经写完,将笔放下又轻轻的将玉盏内的丹砂吹了吹,然后便将五个玉盏在案子上围了一个圈,五块灵石有四块被他分别放入在四个玉盏内,捏着第五块灵石,钱潮看向彦煊说道: “彦姐,你身上应该带着一些灵草的种子吧?” 灵草的种子钱潮身上也有,都是他在九玄内的集市上买到的,不过他向彦煊索要灵草种子则是有意为之,目的自然是让四个同伴信服。 “有,”彦煊说着便取出一个储物袋,栖霞山的弟子自然知道灵草的珍贵,因此若得到灵草的种子自然会收藏起来。 “彦姐,给我一颗最寻常的灵草的种子便可。” “好的,”彦煊说着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稍作翻检便取出一个很是小巧的木盒放在案子上,打开后里面满是一些栗色的种子,如同未脱壳的谷粒一般。 “这是九铃花的种子。”彦煊看着钱潮两根指头从小盒子里拈出一颗种子来。 “这九铃花种下之后多久才能破土发芽?”钱潮看了看那颗种子问道。 “九铃花属于最下品的灵草,种下后二十五日左右就可以发芽,只需一年就可以入药。”彦煊答道。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捏着那颗种子停在五只玉盏中心的上方一尺处,另一只手松开,“当啷”的一声,第五块灵石便落入最后那只空的玉盏中,然后捏着种子的那两根指头也松了开来,那颗种子便稳稳的悬停在五只玉盏上方。 那第五块灵石落入玉盏中时,随着那声“当啷”一响,彦煊等四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转瞬即逝,再想细细的去察觉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就在几个呼吸之间,那颗种子如同吸饱了水一般开始鼓胀起来,似乎还在微微蠕动,随着一声“哔剥”的微响,那种子栗色的外壳被涨开,一点嫩白的根芽向下试探着伸了出来,两片黄绿圆鼓的叶芽则颤抖着舒展开来,那栗色的种子外壳还挂在一片叶芽之上,随着那片叶芽的伸展,最终那栗色的壳落了下来在案子上轻轻的弹跳了一下便不动了。 彦煊看了看案子上那种子的外壳又抬眼看了看那新嫩的灵草芽,震惊之中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深怕自己哪怕一点的气息都会将这新生成的九铃花嫩芽吹落。其余汤萍等三人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正在生长的灵草看。 渐渐的那嫩芽逐渐长成一掌多高的灵草,众多细丝般脉络纵横的根已经长成,草茎碧绿,叶子莹绿,一支细长无叶的光滑草杆正在慢慢的从灵草顶部抽出,待有尺余长短后又慢慢的长出几个草节,细数之下不多不少正好九个,再细看,那哪里是草节,分明是九个正在慢慢变鼓变圆的花骨朵。九个花骨朵微微颤动,终于最下面那个慢慢裂开,洁白的花瓣开始舒展开来,尚未完全盛开时,紧邻它的花骨朵便也绽放成一朵洁白的小花,很快九朵花完全开放,雅致简洁的花瓣花蕊向下垂着,像极了楼宇飞檐上倒挂的风铃,隐隐的还有暗香掠过众人的鼻翼。花朵不久便开始凋零,花瓣变黄变皱,花蕊卷曲干枯,花谢之后整株灵草便开始慢慢枯败最终再无半丝的绿意。 钱潮伸手将那已经枯黄的九铃花拿在手中,在尚未完全脱落的花萼花蒂之间捻出九颗种子,与之前从彦煊木盒之内取出的那颗一模一样。 “彦姐,还你种子。”钱潮向彦煊摊开手,九颗种子就在他的掌心。 彦煊,汤萍,李简,陆平川都已被眼前这一幕憾住,草木生长、枯荣乃是寻常之事,但四人完全没想到在盏茶之间便见证了一颗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的全过程。那栖霞山内的灵药园彦煊自然是经常去,她还知道栖霞山有一套秘法能让灵草生长的更快更繁盛,但无论何种秘法都是遵守时令的,在这一点上其实与世间专事稼穑的农人无异,种子种在泥土中之后虽然有栖霞山的弟子专门看护,但是灵草的生长却只能顺应天时,慢慢的等其发芽长成,可是如今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颠覆了彦煊对灵草的部分认知,因此她呆呆的看着钱潮手心那九颗栗色的细小种子,傻掉一般不出一声。 莫说彦煊,汤萍、李简和陆平川看着钱潮手心里的灵草种子也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术业有专攻啊!李简想道,真没想到平日里钱兄弟摆弄的那些自己认不得的怪字竟然有如此妙用,这些应该有大用吧,不然钱兄弟也不会这样煞费苦心的钻研了,想到这里李简心中一动,刚才那一年生的灵草在盏茶之间就长成,那么……李简难得心中忽地激跳了几下,他终于明白了钱潮这个方法究竟有多大的用处了,不由得抬眼看了看钱潮,暗暗佩服这个钱兄弟对朋友倒当真是不藏私。 汤萍和彦煊算是最早明白钱潮用意的,只不过彦煊仍在震惊之中不能言语,见钱潮伸过来手还她种子便也把一只素手呆呆的平摊着伸了过去,汤萍见状便伸手从钱潮的手中将那几颗种子捏起来放入彦煊手心,也难怪彦煊有此反应,她平日里采药炼丹最是讲求一个循规蹈矩,否则的话多日的辛苦就很可能变成一炉的焦糊,如今所见颠覆了她的一些认知,不吃惊才怪。 相比于彦煊几人,汤萍是最早恢复从容的,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对钱潮何种作为都有种见怪不怪的心态,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钱潮是如何知道这个让灵草生长的飞快的方法的,还有就是那些画在玉盏内的符文……汤萍竟然有些眼熟,那些符文与钱潮平日里在符箓之上用到的不同,隐约的汤萍感觉这玉盏之内的字似乎与在场的五人都又关系。 “那个,”陆平川依旧是五人中最懵懂的一个,他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钱兄弟,这有趣倒是有趣,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自然有大用,陆大哥!” 陆平川的发问打破了沉寂,也把彦煊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就见彦煊说完这句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面色微微有些潮红,顿了顿后彦煊继续说道: “高阶的丹药所需的灵草大多难寻,一是稀少,二是年份火候要求都高,动不动就要百年的火候甚至更久,有了钱兄弟这个办法,若是我们需要什么高阶丹药又找不到够火候的灵草,有那灵草的种子一样可以将这丹药炼制出来。” “哦,”陆平川明白了些,而且难得他又多想了一步,继续问道“既然钱兄弟的办法好用,那以后彦妹子炼丹所用的灵草岂不是完全可以在这里弄出来,想要多少就弄多少,想要多少年的就弄多少年的吗” “陆大哥!”汤萍嗔怪道,说着从玉盏内取出之前钱潮放入的一块灵石,“看,是不是小了许多?” 果然,钱潮放入的乃是一块新的从来未使用过的灵石,而汤萍取出后众人发现那块灵石已经只有原先一半的大小,众人又看了看其余四只玉盏,果然里面的灵石都变小了。 “他的方法好是好,不过可不是凭空就让灵草生长的那么快的,这天上地下得失盈损可都有一定之规,岂能说快就快?而且九铃花还是最下品的灵草,若是上品灵草,再要上百年火候的,那需要多少灵石呢?” “哦,”陆平川似乎是明白了,不过他又指着那玉荩草下面五个玉盏内的灵石说“看这草下面的灵石,好像没变小?” 的确,玉荩草下面五只玉盏内的灵石似乎还和新的灵石一样大小。 “这就要问钱小子了,我猜肯定和这个有关系,”说着汤萍指了指手中玉盏内用丹砂写就的符文“这里面的符文,我虽不懂,但是能看出两边玉盏内的不一样,这大概就是关键吧?” 钱潮笑着点了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来吧,我们到外边坐,我把这一切与大家说个明白。” 来到外面的厅室,几个人在蒲团上坐好后发现钱潮将五个玉盏带了出来,仍旧在地面上摆成了一个圆。 指着玉盏内古怪的文字,钱潮问道: “里面的这些符文,大家还有印象吗?” 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看了均是摇头。 “钱兄弟这么说,难道我们以前见过这些符文吗?”李简问道。 钱潮点了点头还未说话,汤萍却说道: “我稍有印象,只不过也是看着有些眼熟而已,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 钱潮又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当日你是被我和小白费了好大气力才弄醒的,不过你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你才只有模糊的印象吧。” 说道这里汤萍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些鬼画符一样的符文,不由得气鼓鼓的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什么把我弄醒,我当时都醒了你还打了我一耳光来着。” 闻听此言钱潮不由有些尴尬,忙说: “那是迫不得已,我哪里知道你当时醒了,好了,说正事说正事。” 顿了顿钱潮继续说道: “大家可还都记得当初在幼鸣谷时我们在小莲花湖的那番遭遇吗?” 彦煊和李简听钱潮这么说都点了点头,在莲花湖遇袭之时,李简心中陡升警兆,无奈偷袭他们的是炼气期的修士,自己当时虽然欲出声示警,但却是毫无声息的就着了对方的道失去知觉,再醒来之时便是躺在林中了,事后才听钱潮说起前因后果。彦煊也记得,五人去莲花湖游玩,不知怎的再醒来浑身乏累不说还听钱潮说了一个凶险无比的故事。也亏得当时见到了汤伯年,不然会真的以为是钱潮在编故事。 “那次啊,我记得我到了那里好像就睡了一觉啊?”陆平川说道,当时他是醒来最晚的一个,连汤伯年都没见到,因此一直以为是睡了一觉,至于钱潮所说的经过,他也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钱潮笑了笑,指了指五只玉盏内的符文说:“这些符文就是我在那次经历中所见,虽然我记性还算不错,但是自那之后便一直没有再遇到过,也弄不明白他们的用处,因此几乎要忘记了,也就在前些天晚上那次‘水雾镜’之中的经历,让我从新将它们有记了起来。” 李简点了点头,问道:“那这些符文究竟是什么来历?” 钱潮答道:“他们的来历我可不知道,从入九玄开始我翻阅了藏书楼能找到的书也没有和这些符文有关系的记载,不过我现在倒是知道这几个符文为何意,金,木,水,火,土。”说着他用手指去指地面的玉盏,每指一个,那只玉盏便在地面上移到一个人面前,“和我们每个人的灵根是相同的,当时我们每个人身后便有一根白玉柱,符文就刻在白玉柱上,当那阵法发动时,那白玉柱便会移位,如这样……” 说着他又施展灵力,让五只玉盏都顺次换了一个位置。 “玉柱上符文的五行属性会和我们自身的灵根属性产生一个相生的关系,当阵法发动之时我为了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胡乱使用《玉海经》哪知误打误撞倒是让我有了现在的青眼术……” 钱潮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目。 “那困住我们的小五灵阵发动之时。阵内灵气是如何走向,从哪里生到哪里止如何运转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后来阵法逆转后也同样能看清楚,那次我们侥幸得脱之后我就对这小五灵阵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后来精力放在炼器和修行上了,慢慢也就将这小五灵阵放下了。在那‘水雾镜’的幻境中,最后困住我的,依然是小五灵阵,而且比咱们经历过的那一个还要复杂,从那幻境中逃出来后我便重新开始对这个阵法进行研究,为此我还自己重新回去过小莲花湖那里,但是那里已经被拆得很彻底很干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原来咱们身处的那个洞室都被石头填死了。没办法,我只能回来后自己闭门苦思,总算是凭借着在‘水雾镜’的幻境中第二次经历小五灵阵的情形,让我最终有了些收获,虽然距离完全通晓其中奥妙差的还太过遥远,但对我们现在而言已经能派上用场了。哦,至于这阵法能让灵草加快生长则是无心所得,说起来还是彦姐以前多次说过,灵草之所以为灵草,是因为它的生长完全是靠吸收天地灵气所致,我才试着用这似是而非的阵法去催生灵草,没想到居然成了。” 说到这里钱潮又拿出刚才用过的五块灵石摊在自己手心: “汤萍刚才说的,这天上地下得失盈损都有一定之规,的确如此,刚才那株九铃花生长所吸收的便非天地灵气,而是这五块灵石之中的灵气,那个阵法的作用就是能让灵草吸收这灵石之中的灵气而已。” “你这玉盏中的符文为什么和那株玉荩草下面玉盏中的符文不太一样?”汤萍问道。 “这个自然啊,我总不能让大家花上几个时辰来看那九铃花的种子发芽吧,所以我在玉盏中多画了几个符文,那几个符文的作用就是让灵气运转加速,也好让这九铃花发芽的更快些,不过这样也就更消耗灵石,不然我估计这五块灵石至少能让二十几颗九铃花的种子长成。” “之前在你院中你给彦姐看得那些灵草是用多少灵石才催生而成的?”汤萍又问。 “说起这个,还真是让我有些肉疼,从最开始的摸索到后来可以稳定的加快这些灵草的生长,前后一共用了我两百多块灵石!” “这么多呢!”汤萍道。 彦煊闻此心中盘算了一下,开口说道:“如此说来,这常用的灵草是没有必要用钱兄弟这法子了,咱们出去了在外面就能得到,只有那些对我们来说最为珍贵难得的灵草,若无法获得够年份火候的,只要有种子我们就可以将它变为够火候的灵草从而炼丹用,对吗?” “珍贵难得的灵草,彦姑娘指得是?”李简问道,他心中其实知道大体的答案,只不过想再次求证一下。 “比如炼制筑基丹所用的那几味灵草,那样的灵草被栖霞山控制的很严格,就算现在弟子间都给那样的灵草定过价格,也都是高的离谱,但依然是有价无市而已。”汤萍代彦煊答道。 李简听了慢慢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钱潮轻笑着看着四人道,“灵草无论那里采来的,只要是活的,根须茎叶完整,这个阵法也能继续让那灵草加速长成。”见四人闻此都看向自己,钱潮又加了一句“我试过了。” “那就太好了,若能找到不够年份的珍贵灵草,也就不用可惜了。”彦煊说道。 钱潮这时才开口,把自己今日想说的说了出来。 “的确如此,虽然我们五人现在面前最大的一道坎就是这小五关,但是一切对修行有益的丹药灵草,我们都应该从现在开始收集,早作准备。常听人说,只有筑基才是修行真正的开始,炼气期不过是一个足不能出户的学徒阶段,看看宗内那些师兄师姐们,有的已经在这里苦修了近两个甲子依然还在炼气期徘徊,若是出身如我一般的,怕是家中双亲都早已故去了。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那么久的年月见不到家中父母,我现在最想的就是筑基之后回家省亲,唉,不瞒诸位,从甲选开始到现在,宗内的新鲜差不多快看遍了,现在我倒是很想出去看看宗门外的世界,更想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高堂。” 说到后面,钱潮渐渐的垂下眼睑,只看向地面。 听钱潮说完,四人俱是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钱兄弟说得对!”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李简,他呼了一口气如是说道“在下的确也是想家了。” 此言一出,彦煊双眸已开始湿润起来。 “那就按钱兄弟说的办,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陆平川开口说道,他虽然鲁直,但父母俱在自己却不再身边,听了这番话也让他起了思乡之意。 “有两点,”汤萍收拾情绪伸出两个指头,见大家都看向她后说道,“一是钱小子所想的是直接冲着筑基去的,不过首先就是那些珍稀的灵草甚至是种子都难寻,而且就算找齐了,最后炼丹的事情也要交由彦姐去做,彦姐也曾对我说过,越是高阶的丹药成单率就越是低,唉……这其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辛苦曲折,自然也会让我们有更多的奔波劳苦,嗯……索性我说得直白一些吧,我们五人中,李兄和陆大哥,一个剑修一个体修,按宗门以往相传,进入木秀峰和厚土祠的修士,鲜有不能筑基的……” “汤姑娘,”李简出言止住了汤萍,他看了看陆平川,说道“五人同心方能其利断金,早日筑基方能早日回乡拜望长辈,我自然知道木秀峰下无遗子,厚土祠内尽儿郎的说法,不过自己得来的总比等着别人给更有意思,按钱兄弟以前说过的,这也是修行,所以不用为我多心。”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陆平川可说不出李简那一番话来,不过汤萍和李简的话他却是听懂了,于是一拍大腿说道: “干了,为什么不干!我们一起筑基,一起出去闯荡,那才有意思!” 钱潮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汤萍,方才汤萍所说原本应该他来说的,但是汤萍却是说那番话的最佳人选,因为汤萍说出后的效果可与他说不一样,毕竟五人之中背景最为深厚,最有可能筑基的便是汤萍,纵然李简、陆平川师从木秀峰和厚土祠,但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不论,她六爷爷那可是水云谷的鼎鼎有名结丹修士,自家孙女若冲关筑基之时他这个作爷爷的若不能拿出几粒筑基丹岂不是被人笑话?这三人不论,就算是彦煊的情况也比钱潮要强上几分,毕竟她身在以炼丹术闻名的栖霞山,说不得几年之后最先得到筑基丹的便是她。因此,五人之中情况最为堪忧的便是钱潮,所以钱潮才会对汤萍这番话心有所感。 至于汤萍,她对几粒筑基丹其实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做这些事情时候的“好玩”以及几个伙伴一起做会“更好玩”,再想得深远一些,筑基其实也不算什么,筑基之后还有结丹,这修行之路不知道会有多么漫长,在此期间有几个交心的伙伴一起……正是眼下身边这几个:李简和陆平川一个刚强一个敦厚,彦姐虽然性子柔弱了些,但是却心地纯良,还有一手不错的炼丹术,还有旁边这个钱潮,最是智计百出又总让自己有意外之喜,有他们在,恐怕就算是结丹也不会是五个人的终点,至于五人携手究竟能走多远那还要慢慢的看了。 与钱潮对视一眼后,汤萍收拾思绪,开口又说道: “第二点,也是我比较担心的一点,这个催生灵草的法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刚才看彦姐也明白,栖霞山应该也没有,我估计钱潮的这个阵法算是宗内独有的,就算宗内有人会这个阵法,大概也在藏私,自己闷声发大财。要我说,有没有这个阵法,我们五灵宗依然是人才辈出的大宗门,我们保守住这个秘密,会让我们在修行上占据一些优势,但若泄露出去则不妥,这个阵法脱胎于小五灵阵,这小五灵阵在宗门之内是不是属于禁术尚不可知,若是禁术,那么钱潮有可能会受惩罚。若不是禁术,那么钱潮则会成为一些别有用心的前辈们争夺的对象,若真有那么几个结丹的老家伙知道了此事也动了心思,那钱潮可就有些危险了,背地里的黑手钱小子现在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所以,今天钱潮给我们看的这个阵法应当算是我们五人必要保守的一个秘密,就算钱小子要将这个阵法献给宗门,也待等到他还有我们有了自保之力才行,大家可都同意?” 几人听了严肃起来,陆平川当先说道:“放心,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跟别人说一个字。” 彦煊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定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 李简则郑重的说道:“事关我们修行,更关系钱兄弟自身,李某定然守口如瓶,绝不对外吐露一字。” 汤萍见此接着说道:“我也是,这件事对我们关系重大,就算是我师父和六爷爷也不会知道。” 钱潮此时心中感慨,暗道这汤萍还真是玲珑心思,竟把自己想说的和不好说的全都替自己说了出来,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果真不寻常。当下向四人拱手诚谢。 “好了,”汤萍看着钱潮又开口问道“之前你在院子中说过,今日约我们来有两件事,这催生灵草是一件,算是让我们开了眼界,那第二件事是什么,说实话你这个催生灵草的阵法就吓了我一跳,我还真的挺期待你这第二件事的。” 钱潮听了微微一笑,轻轻展了展自己衣摆然后好整以暇的说道: “在说这第二件事情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说与大家听。” “又来了!”汤萍不满的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养成了这好卖关子的毛病了,可得好好的改一改。” 对于汤萍的抱怨,钱潮笑而不理,继续说道:“我们几人自从幼鸣谷结识以来到如今已经有近三年的光景了,除了炼气一、二层时在各自的门派内修行外,其余时间我们我们是常在一起,彼此间很是熟悉,就我所知,我们五人中按灵根资质来论,为首的应该是陆兄。” 陆平川对此从未在意过,听到此言有些疑惑的说道:“哦?是我吗?” 钱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按照以往我与陆兄闲聊时得知,陆兄的灵根资质当为上佳,也就是最佳的灵根资质,宗内炼气弟子成千上万,拥有上佳资质的可没有几个。” “哦,这样啊,我说当时那老头,哦……不对……是汤老前辈,嘿嘿,我说汤老前辈当时跟个人牙子一样急着把我拐走呢,原来是看中了我的灵根。” 这陆平川有口无心惯了,说出来才想到“那老头”可是汤萍的六爷爷,于是赶紧改口用尊称,对此汤萍也只有无奈的笑笑,倒是彦煊被陆平川逗得忍俊不禁。 钱潮继续说道:“排名第二的应该是彦姐,我记得汤萍跟我说起过甲选之时彦姐握住玉如意时的情景,照此推之,彦姐的灵根资质应为上品才对。” 彦煊的灵根也属少见了,宗内弟子上佳灵根资质的少,上品资质的也不多,不过彦煊对自己的灵根如何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她对目前自己的境况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听钱潮说到自己虽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排名第三的,我觉得应该是汤丫头,她的灵根比较特殊,是隐灵根,我记得你自己说过你是水属隐灵根,资质嘛,这几年看下来应当与彦姐在伯仲之间,我说得可对?” 钱潮说着问向汤萍,其实他是知道汤萍灵根真相的,但是那几乎事关汤萍生死,所以仍以隐灵根来说汤萍。 “差不多,算你说对了。”汤萍答道。 “排名第四的应为李兄,早在幼鸣谷与李兄相谈,李兄就提起过甲选之时握住玉如意后的情景,满室生辉,李兄还提起汤前辈在记录你灵根时用了中上二字。” “不错,正是如此。”李简答道。 “这垫底的便是在下,”钱潮叹了口气,无奈笑笑“我的灵根之劣,险些入不得宗门,幸亏我族中一位长辈曾在宗门修行,甲选之时为我求情,汤前辈仁厚,不忍我钱氏一族没落才将我带入宗门,我的灵根资质当时甲选时为尚可,便是可用可不用之意。后来我们在小莲花湖遇险,也算是我有一番奇遇,当时汤前辈重新看过我的灵根,勉强定为中平,虽然如此,但我的灵根在我们五人之中仍为垫底。” 听钱潮说到这里时,彦煊,李简和陆平川只是听着,并未如何反应,只有汤萍似乎从钱潮的话中抓住了什么,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猜到以前问过钱小子多次的问题可能会有答案了,不过却并未打断钱潮的说话。 “一般来讲修士的灵根资质越好,那么修行的前景也就越好,至少灵根好的修士在突破修行瓶颈或是平时修行进益的速度要比灵根差的修士要强上许多,我们五个人灵根资质各不相同,但是大家想想,似乎我们五人自进入宗门以来只要有修为上的突破,几乎都是同时发生的,按理应该是陆兄最快,彦姐次之,而我最慢才对,但我们五个人去一直都是同时突破修为,这个问题汤丫头问过我几次,如今可能我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汤萍问道,其余几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钱潮。 钱潮说道: “我心中自然有一个不知道对错的推断,按照我那个推断来说……这几年在修行上我一直在占大家的便宜!” 第四卷:试羽 三百一十三:突破!小五关(下) 占大家的便宜! 这个说法让四个人都惊奇不已。 “怎么说?”汤萍奇怪的追问。 钱潮伸出右手,灵力吐出,本来五人面前的那只玉盏便汇聚在一起凑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一切都应该还是我们那次在小莲花湖的经历造成的。”钱潮说道,见四人无人开口便继续说道,“那次那位关山齐还有一个索家的人要谋夺我们的灵根,其实是那个索家的人想待关山齐夺取我们的灵根后再行夺舍之事,结果险险的被小白将阵法逆转救了我们,不过这小五灵阵一正一逆两次运转时我们五人可都是身在阵中,我认为正是小五灵阵正逆的运转让我们五个人产生了什么玄妙的关系,正是这种关系让我们五个人虽然灵根大异却修行速度相同,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这些年来在修行上很有可能是我一直在占大家的便宜。” 钱潮说完便不再作声,等着其他人开口。 他的话令四人陷入思索中,陆平川不论,汤萍,彦煊与李简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若钱潮今日不曾提起,他们还是会与往常一样或是修行或是结伴外出做事。 过了一会儿,还是汤萍先开口,不过这个小丫头倒是先叹了口气,才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细细想来好像真如你所说的一般,难怪我六爷爷每次见我都免不了要骂我偷懒,估计就是拜你所赐,不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当初在小莲花湖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五人根本无法抗拒,何况若不是你,我们五人大概不是死在那阵中了就是彻底绝了修行之路,还能有今天?因此就算我们五人经历过小五灵阵后彼此间有了什么拖后腿的关系,那又如何呢?顶不济我们不嫌你拖后腿,反正将来还是要一起修行的。” 汤萍此言一出,其余之人均点头称是,的确,当日之事虽然他们全在昏迷之中,在其中凶险之处从汤伯年这个结丹修士事后告诫他们要严守秘密便可窥得一二,既然当时命都是钱潮救得,那么如今这点羁绊又算什么呢? 钱潮知道汤萍肯定是从自己的话中隐约的抓住了什么,因此开口一是为自己开解,二则是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个铺垫。看着那种略显淘气的俏脸,钱潮暗道,还真是个妙人啊! “不然,事情要分两面来看,”钱潮接着说道,“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我或许有办法能让坏事变成好事,如果能成,那我们在修行的速度上至少要比现在快上不少……嗯……说不定就能让我们突破了眼前的小五关!” 此话一出,汤萍等四人均是一愣,各自或是迷惑或是疑惑的看着钱潮。 “此话怎讲?”汤萍问道。 “按我的推断,我们之间这种玄妙的关系既然能让你们修行和我一样慢,那就也能让我的修行速度和你们一样快。”钱潮说道。 汤萍一听气道: “说人话!怎么这时候又卖关子了!” 钱潮轻轻一笑,继续说: “我在研究这小五灵阵时所得有二,其一就是那催生灵草的阵法,方才大家都看到了,这其二嘛,其实还只是一个想法,我自己却没有办法研究,因为需要我们五人共同参与方可。”顿了顿见众人没有问话,便继续说,“我们五个人,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齐全,当日被捋入那小五灵阵中对方便是看中了我们这一点,依我在那阵中所见,对方夺我们的灵根乃是借助阵法以天地之力,依五行生化之则,用我们五人的灵根去补一人的灵根。正是因此给了我一些启发,我们五人可以参照那五行生化之法结阵而修,或许有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其余四人听了均觉得钱潮有些异想天开,毕竟这五行生克之道莫说他们修行之人,就连世间的贩夫走卒大概也能说出个一二来,依据这五行生化的道理五人同修难道就能比以前修行得要快,这个是很难说服人的。 依旧是汤萍开口发问,她蹙着蛾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道:“这能行吗?五行生化的道理别说我们五灵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若是有效,不是早就有人这么做了?” 其余三人听了均点了点头,他们考虑的也是这一点。 “五行生化的道理自然全天下的人都懂,”钱潮说道,“可是我估计这全天下能在那上古奇阵五行锁灵阵中命悬一线般一正一反打了两个滚还好端端活到现在的,也就只有我们五个人吧!” 这段话说出来,几个人又沉默下来。 “或许天下人办不到的,我们五个就能办到,”钱潮说道,“一试便知。” 到此,彦煊等四人已被钱潮打动,反正只是试一下而已,若不成也就罢了,几个人也不会损失什么,若成了,那对几人来说则是今日的第二个意外之喜。 既然准备一试,那么钱潮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向几人托出。 “五行生化的道理不用我再赘述,这个方法也是脱胎于那小五灵阵法,只不过这个阵法不用任何布阵的器具,而是要我们五个人组成这个阵法,比如我,我是金灵根,金生水,所以我对应的是水灵根的汤萍,我主修的乃是《元初术》,我将自己的灵力按照元初术在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再将灵力导引到汤萍那里,汤萍则要接纳我的灵力同时运转自身的灵力按照自己的主修功法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再将全部的灵力导引到木灵根的李兄那里,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由陆兄将灵力导引给我完成一个循环。按照我的想法,此法若成,则我们的灵力则会不断的相生变强而且会在我们五人之间不断循环。” 道理讲明白了,接下来就是实际的操作了,不过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将自己的灵力向别人身上导引过,所以在正式开始之前五个人纷纷按照五行相生的关系试着运行功法后将灵力导引出去,这一步若是成功,则钱潮设想的阵法就成功了一小半。 做到这一步花了众人约一个时辰的时间,最先成功的是钱潮与汤萍,钱潮的灵力在运转之后向汤萍而去,而汤萍在察觉到钱潮的灵力后一方面想尽办法吸纳一方面则催动自己的灵力按照自己的功法运转,饶是二人都是聪慧之辈,这一步也试了二十几次才勉强做到,成功的那次,闭目运功中的钱潮一下子感觉到了汤萍的所在,虽然未曾睁眼,但是灵力相通的感觉却是奇妙非凡。待睁开眼时就见汤萍满面惊喜的说道:“好像真的可以。” 只要有人能做到,其余之人自然也能做到,钱潮汤萍这最先成功的两人将其中的关窍说与其余三人听,很快汤萍与李简,李简与彦煊也能轻易的导引灵气。 最难的则属陆平川,别看他的灵根资质是最好的,可无论是彦煊向陆平川导引灵气还是陆平川向钱潮导引灵气都进行的非常困难,急的陆平川直捶自己的大腿,好在钱潮与汤萍不厌其烦变着法的向陆平川解说其中的要诀,最终陆平川能顺利的接纳彦煊的灵气,也能平和的向钱潮导引自己的灵气。 “试一次?”钱潮问道,众人均是点了点头。 灵气最先由钱潮处发出,不为别的,若灵气由陆平川发出,钱潮担心自己会吃不消,陆平川的灵力实在太强。因为是第一次运行这个阵法,所以众人无论是自己运行周天还是将灵力导引到下一个人时都进行的很慢,务求不出错。 最开始的钱潮毫无压力,他将自身灵力运行周天后导引给汤萍,此时汤萍便有自身的水灵力和钱潮的金灵力,不过在汤萍显性为水的伴灵根的作用下,金化为水,钱潮的灵力便与汤萍的灵力完全合一在汤萍体内运行周天,然后再由汤萍将水灵力导向李简,李简初时并未料到此次灵力会如此之强,不过他还是耐受住了,然后李简将木灵力导向彦煊,彦煊对这木灵力之强却未作准备,一下子面色便艳若桃李、手忙脚乱起来,好在也是有惊无险,待导向陆平川时则已是非常强大的火灵力,不过陆平川却毫不在乎,照单全收之后再加上自身的灵力而成的土灵力便丝毫不剩的导给钱潮。 这个阵法即是钱潮所创,那他对自己这个情况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仍然没想到合五人之力而成的土灵力会如此之强,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吸纳陆平川导给自己的土灵力,一边忍着经络的鼓胀之感运行元初术,待一个周天后一股更强大的金灵力又向汤萍而去。 所谓修行,简单来说便是依靠功法,借助灵石,丹药之力又或者只是打坐之时吸纳天地灵力为己用,一般而言,修士的灵力藏于丹田之内,修行有所进益则是指的是不断通过吸纳天地灵力以及使用灵石丹药等手段、让自己的灵力不断充盈、从而达到壮大自己丹田使其能够收纳更多的灵力为己所用。钱潮的这个阵法就是针对于此,让灵力一直处于一种相生变强的状态,从而让阵法当中的人一直处于一种不停的让自己的丹田承受高于己身灵力的锤打的状态。 当第二个循环开始时,钱潮已经有些吃力,不仅是他,除了陆平川外其余之人都有这种感觉,不过在经历了灵气的第一个循环后五人便都食髓知味的察觉到这个阵法的妙处,因此虽然感觉吃力,但都在尽力的让这个阵法运行下去。 若这五人是单独各自运行自己的功法,那么他们各自的感觉无非或是清凉或是火热游走于全身经络,待运行完毕则全身通泰舒爽,但如今真如一柄大锤沿着自己的经络一路砸了过去,这且不论,关键是下一次灵气导向自己后会更强几分,那种难受的感觉则更加难耐。终于在灵气进行到第四个循环之时被中断了,出问题的却是彦煊,就见她面色绯红,略作调息后对众人歉然一笑,说道:“好强的灵力,刚才一时没有把握住,险些岔了气。” 钱潮趁着这个时候问道:“是否有效?” 李简深深吸了口气答道:“不错,强过自己一人修行。” 汤萍说道:“这灵力能不能控制一下,这个法子好虽好,但是每次灵力都强上许多,到了后面自己运行一个小周天都很勉强,很容易就会让这阵法断掉。” 钱潮答道:“能,不过那个法子会更麻烦一些,但相对来说更为稳妥。” 说着钱潮便将这个阵法第二个行功的办法说与众人听。 这第二个方法,则要求五人同时运行各自的功法,功法运行的快的,则要慢一些,慢的则要尽量快一些,然后同时将自己的灵气导向下一位同时各自还要接收导向自己的灵气,然后再各自运行自己的功法进行下一个循环,这样每次导向自己的灵气便不再是五人灵气之和,而只是自己上一位的全部灵气,如此以来虽然按照五行相生的道理灵气也会越来越强,但不至于一来就让众人难以承受。 这第二个法子难就难在五人要协调一致方可。 “试一次!”这次是汤萍说的。 果然五人在相互的衔接上出了很多的岔子,不是这个快了,就是那个满了,阵法也是时断时续,不过随着两次断开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这个阵法也就在五人的掌控之下渐入佳境。 这一次阵法断开是汤萍主动叫停的,她俏脸微微潮红难掩一脸的兴奋之色,钱小子说过,或许能突破眼前的小五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既然是破小五关,那一些外用的东西则必不可少,她从身上取出五个白玉瓶,每人分得一个,“这是玉清引,本来打算过些时日再给大家,不过今日刚好能用上,一会儿我们喝下之后再运行这个阵法。” 彦煊也取出了一个青瓷瓶来,从中倒出五颗檀色丹药分与众人,“这是中阶养元丹,到现在只有这一瓶,只能在关键时刻用,就是今日!” 众人服下丹药,饮下灵酒,一时满厅的酒香,那陆平川还咂了咂嘴道:“汤妹子下次你这酒再烈一些才好。” 最后汤萍又慎重的取出了五块灵石来,说道:“这还是咱们从遗迹中得到的中品灵石呢,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处了。” 说完,五人一人一块下阶中品的灵石握在了手心里。 钱潮见准备完毕,道:“来吧。” 在丹药、灵石和灵酒的作用之下,这一次阵法运行的颇为顺畅,衔接的很是紧密。 就像五个孩子围成一圈玩耍,每人手中一个球,当把自己一只手将球抛给下一个伙伴的时候还要同时用另一只手接住上一个伙伴抛过来的球,这个游戏中不能让球掉落在地上,也不能手中同时有两个球,开始之时每一个孩子都很紧张,生怕在自己这里出了岔子拖累同伴,但是渐渐的熟能生巧,玩了一阵子以后,每个孩子便都能熟练的左手接住同伴扔过来的球再马上交与右手再扔给下一个同伴,就这样所有的球便都转动了起来! 钱潮每次周天运行完毕后将全身金灵力导向汤萍的同时,陆平川那一身浑厚的土灵力便全部都照单接纳继续在经络内运行。土能生金,待土灵力全部转化为金灵力后便比之前要强上那么一些,然后这金灵力就又向汤萍导去。 如此周而复始的循环,每个人几乎同时都在运行着各自的功法,就像游戏中的五个小孩子,每人手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球。 但这个球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的!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早已日影西移,暮色迫近,而钱潮这厅室之内却依然静如古井。五人灵气相连,心意相通,感觉上也近乎相同,五人此时都是闭目端坐,面上或时而眉目舒展或时而蹙眉郑重,而闭目之中,五人似乎看到的也是同一方天地,突破开始后,五个人如同漫步于初春时节,此时正是春冰初融,熏风扑面,万物生发之机;转眼间五人便泛舟于大江之上,江风清爽,岸景怡人,水面金光一片,随着水波涌动,墨云翻卷,逐渐风正帆急,大舟沉浮颠簸,浊浪排空,樯橹无用;再一转眼五人则现身荒山野外,惊雷阵阵,野火熊熊,俄而大雨倾盆,山林尽翠,绝壁之下,怪石嶙峋,须臾之间又见古城立于远方,狼烟四起,鼓角争鸣,战马奔于荒原而蹄声如雷,将军拔剑一呼而土腥草肥!混沌来袭而昏暗一片,猛然间惊雷闪闪一声脆响,真如大风吹倒琉璃塔,玉龙撞破水晶钟,一切幻象随之支离破碎,五人依然稳稳端坐。 随着那声似有若无的脆响,禁锢着五个人的小五关瓶颈……破碎了! 五个人现在已经突破至炼气五层的修为,妥妥的炼气中阶修士! 待调息完毕,几人面面相觑,倒是李简面上潮红未退,开口说道: “真没想到……钱兄弟说过我们几人会一起突破这小五关……竟真的做到了。” 钱潮面上显得有些苍白,不过倒显得很沉得住气,一直保持一个调息的姿势,听到李简说话,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身子向前一扑双手紧扶地面,不至于跌倒,但是一口血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染在地面上,顿时让几人大骇。随即他在众人的扶持下摇摇晃晃的直起了身子,赧颜向众人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这灵根之劣,还真是拖后腿啊!” 他虽说不碍事,但是却将几个伙伴都吓到了,彦煊见状来到他身前,抓住他一直胳膊扣住脉门,灵力送入,稍倾之后才略微松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钱兄弟定然是刚才突破之时苦苦支撑的时间过久,全身经络有些伤到了,虽然不太重,但还是要好好的调养一番的。” 然后彦煊取出疗伤的药物让钱潮服用。 “多谢彦姐。” 钱潮谢道,却无意间瞥见坐在旁边的汤萍那满是责备的眼神,没来由的忽然心中一暖。 那汤萍见钱潮嘴角犹带一丝血痕,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另一只手却在底下将自己用的一方帕子递给钱潮,钱潮接过后见那帕子光滑柔软,洁白之上绣有点点莲花,知道是汤萍自用之物,不舍得用来擦拭血污,便仍用手指将嘴角的血痕擦去,那方帕子却被他笼入袖中不见,汤萍见此又羞又气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这一幕除了二人之外,便只有彦煊这个心细的女儿家看在眼里,不由得笑吟吟的向汤萍看去,汤萍顿时大窘,饶是平日里她刁蛮淘气,此时也只羞得红了脸低下头去。 “挺好玩的!” 陆平川忽然说道,他嗓门大,这几个字一出口连钱潮都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刚才的小动作被这位陆兄看在眼里又要不解风情的给自己叫破,不由得也有些害羞,此刻那汤萍更是急欲寻一地缝钻进去。 “比自己一个人练功要有意思多了,”陆平川继续说,听到这里,钱潮汤萍二人才松了口气,“以后我们应该经常这样练功,没准很快我们就可以筑基了。” “陆大哥,”彦煊说道,“此法虽好,可是下次再用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别说钱兄弟受了伤,就连我们在这阵法中时间久了也是颇为吃力。” “恩,对对,彦妹子说得对。”陆平川点头应道。 “现在看来,”李简接口说道,“钱兄弟这阵法的第二个方法还是适合我们的,以后修行……至少是突破之时便可依此法,那第一种法子还是过于霸道了。” 钱潮点了点头,不过稍加思索后开口说道:“李兄,诸位,这个阵法第一个法子的确有些霸道,不过刚才我就在想,总要有个办法将它用上才好,既然不能用来修行,那么如果我们在临敌之际,集五人之力于一人身上,尤其是李兄,陆兄这样擅长争斗的,那么一击之下是不是可破强敌呢?” 钱潮的话顿时又抓住了几人的心思,各人都在回想在使用第一种霸道法子练功时如果那股强大的灵力在自己身上,用这股强大的灵力发出自己最强的法术会如何。 “你的鬼主意真是多!”汤萍思索之后说道,“这个还真是值得我们日后好好研究的,若能奏效,我们在外行走也就多了一份自保的手段。不过你现在身上有伤,总要伤好之后再试。” 李简也缓缓点头道:“的确如此,我若借着那股灵力发出一剑,那样的威势自问我是抵挡不住的,轻则落败,重则受伤,的确值得我们日后好好的研究一下。” 后面五人又聊了一阵,吃了些茶点,外面已是漫天的星斗,五人突破用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于是互相约定今日之事要极为保密外还约好了下一次外出的日子便都告辞离去。那陆平川说今日要在钱兄弟这里睡,于是李简与汤萍彦煊二女便向钱潮告辞。 行至半路,由于不顺路,李简向汤萍彦煊二女拱手道别后便飞向木秀峰。汤萍却闹着不想回水云谷,要到栖霞山彦煊的住处住一晚,彦煊自然应允,不过当汤萍看清彦煊眼角的笑意的时候顿时明白她在笑什么,不由气急败坏的问: “彦姐,你在笑什么?” 彦煊则笑而不答,加快了身法,在夜空中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各位看官,第四卷:试羽,到此完结,接下来便是第五卷:初鸣,请各位看官继续关注,谢谢! 第五卷:初鸣 一:一路奔波苦 山峦之中,吼声连连! 沿着山峦的起伏,钱潮与汤萍等五个人神色仓皇却又风驰电掣般的从下方的山林之中飞了出来! 不过五人还未到那山峰最高处,从下方便又是一声震天般的怒吼,声浪滚滚中伴着一阵“咔嚓轰隆”的声音,合抱粗细的大树与小房子大小的山石被从下面抛了起来,漫天的泥土飞沙之中,一条如同怪龙一般的粗大身子闪电般的从下面蹿起,张开城门大小、满是利齿的大口向着五人就咬了过去! 逃脱不得! 五个人各自咬牙,暗自后悔先前不该好奇之下以身犯险,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暂时与这家伙碰一碰,然后寻机再逃! 李简飞在最后面殿后,此时走无可走之下,他猛然空中回身,这才发现那追咬过来的狰狞头颅几乎就在眼前,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如无爪的怪龙一般拖着长长粗大的身子,从脑后开始,一条尺许高锋利长刀一样的背鳍一直在它身上沿着背脊延展向后,头颅之上嶙峋凸起,正中有一根三尺多高尖锐独角,两只海碗大小的怪眼各有一道竖线般的眼仁死死的盯着众人,大张的口中密密麻麻全是锋锐的利齿,令人心寒不已!李简的身形略向上一拔,躲过这大口的一咬,双手之中便各有一道炽烈白光骤然延展出去,分别刺向那大家伙的双目! 就在李简出手的同时,彦煊的身形已经带着一道红色的虚影降了下去,就在那怪物甩头躲避李简要刺瞎它双目的剑光时,那长长的身子便暴露在她的刀下,空中忽然如同撑开了一把巨大的红伞来,彦煊的身形在空中急速的旋动,“呼呼”声中,凤翎火刀如同疾风之中的风车一般呼呼转个不停,一刀一刀不停的斩在那家伙的脖颈之处,砍得那里火光连连,但是彦煊心中却是一紧,她的火刀虽然每一刀都斩在那怪物的身上,但是从那反弹之力上便得知,自己的火刀居然对这家伙半点也奈何不得! 不过就算伤不得它,这火刀每一刀的斩在身上也让那家伙剧痛不已,仰头就是一阵大吼! 就在这家伙大嘴张开来时,汤萍已经施法完毕,叫了一声“李兄”便松开了手诀,李简马上又将身子一沉,随即一阵密集的冰晶在呼啸声中就全部刺进了那家伙吼叫之时大张的巨口之中,一时血花四溅! 受伤之后还未等这怪物反应,陆平川的身形已经如一块天外陨石般砸落下来,他的身子在砸落的过程中不停的翻着跟头,临到快要砸中那怪物巨大的头颅之上正是双拳抱拢、腰马收力、一击猛落的时候,“嘭”得一声,那怪物的头明显的被陆平川的两只大拳头砸得一震,但同时陆平川几乎被那反冲之力弹起,他倒也了得,借着这反冲之力居然又翻了一个跟头,落下时“嘭”得一下又是重重一砸,明显又将那家伙的头颅砸下去几分。 就这样“嘭嘭”声中,陆平川的身子如同一个皮球般在那怪物头上弹跳不已,不过每弹跳一次都是一次重击,终于是让那家伙体育组网支撑不住,粗大的身躯开始摇摆起来。 就在这时,钱潮的身子前趋,随着他的手诀,十几张亮黄色的符纸飞舞而下! “陆兄”,钱潮叫了一声。 陆平川一见知道钱潮要使手段,身形再次弹起便直飞了起来。 十几丈符纸,如同捕蝉的黄雀一般向着那怪物的大头颅就贴了上去,那些都是钱潮的“千钧符”,这怪物可不是五个人等闲就能敌得过的,想要杀死实在是太难,因此钱潮想得也只是暂时困住,这样五个人才能从这里脱身而出。 先被陆平川的一阵大拳头砸的头昏眼花,然后等那些“千钧符”贴上之后,那怪物便觉得自己头上如同压上了一整座山岳般沉重,再也难以支撑下去,重重的便向地面摔去。 “轰隆”一声,又是一阵土石四溅而起! 陆平川见那怪物倒下,只当有便宜可占,身形一动就追了过去。 “陆大哥!”汤萍急得大叫“我们赶紧走!” “好!” 陆平川此时已经落在了那怪物的面前,虽然那家伙现在躺在那里无法动弹,但是两只如同海碗大小的怪眼死死的盯着陆平川。 哼!被这家伙一路追得狼狈,现在总要出出气才好! 陆平川的眼睛便盯上了那怪物如同大蛇一般的头颅上那根奇异古怪的独角。 “奶奶的,老子给你掰断了,也教你日后长个记性!” “陆大哥!” “陆兄!” “来啦来啦!” 陆平川答应着,双手早就紧紧得抓住了那根长不足三尺的怪角,双臂齐齐发力! 那怪物顿时急躁暴怒起来,怎奈头上如同压着一座沉重的山峰动弹不得,但是怪龙一般长长的身子却开始抽搐颤抖起来,把地面砸的“啪啪”直响! “咿……呀……你给老子……断!” 陆平川脸都涨的通红发紫,似乎从来就没用过这么大的力! “咔嚓”一声! 紧接着又是“嘶”得一声大响! 那怪物不知道是剧痛难耐的还是恨意难按,原本无法动弹的头颅居然一下子弹跳起近丈的高度,将抱着独角的陆平川一下子就撞飞了出去,然后那大头颅落在地上,虽然无法再次支撑起身子,但不停得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一股细细的血泉已经从那怪角的断裂处喷了出来! 整个山林都在震动不已! 李简脸色先是一凝,然后便第一次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冲着下面的陆平川喊道: “陆兄,快!还有这样的妖兽呢,快走!” 还有……? 陆平川正在飞起来,而他的身后,尘土弥漫的山谷中轰鸣不断,危险就迫在眼前! 钱潮双目一寒,他的身子就迎着陆平川飞了下去,一张电光缭绕的符箓已经在他的身侧与他一齐而动。 “快上去,我来挡一下!”擦身而过时钱潮喊道。 话音刚落…… “轰”! 数不尽的大小山石炸裂一般飞起,又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狰狞怪物几乎是从一侧的山壁上撞了过来,怒气冲冲、杀气腾腾得就向正在向上飞起的陆平川张口咬了过去! 不过最先进入它口中的却是一张电光缭绕的符箓! 钱潮以袖遮面,但是强光之中似乎他的袍袖都在瞬间透明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那大头颅被雷霆轰击的情形! 天雷直落,粗大的电流击打在那怪物巨大的头颅上时,钱潮觉得有那么一瞬间,那个狰狞丑陋的大头颅似乎是定格住一般一动不动,等那强光逝去后,那大头颅才开始颤颤的、摇晃着落下去。 怪叫连连声中,刚刚冒出的那个巨大头颅满头的白汽蒸腾,轰然倒下。 “快走!钱兄弟,还有!” 还有! 钱潮知道不可恋战,总算是将陆平川救出来了,见好就收吧,赶紧离开这个古怪又危险的地方才是正经! 五个人急速的拔高身形,刚刚越过那山峰时,便听下方传来阵阵巨大的“轰隆”之声,再转头看时更是心寒不已,就见地上倒着两只怪龙一般的妖兽,但是就在它们旁边,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三只几乎相同的妖兽,正仰天对着钱潮五人怪鸣不已,而远处,山谷中的林木因为树根被从地下经过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大力冲撞而东倒西歪甚至倒伏在地,如同几道线一般一路正向这里而来,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家伙正要汇聚于此。 好在五个人总算是从那里逃了出来,身处高空,已经脱离了那里的危险。 “陆大哥,刚才太冒险了!”汤萍满是后怕的嗔怪道。 “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嘿嘿!” …… 这次是五人晋身中阶修士以后的第一次外出,不过依着往常五人外出的日子,这次出来已经晚了十几天,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钱潮在突破的时候受了伤,这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是全身脉络之伤,需要慢慢调理,因此虽有彦煊的细心调治,但也用了十余天的时间才痊愈,之后五人商议再出去该到哪里去时,钱潮还未提议,汤萍倒是先跳出来说既然五人都是中阶修士了,瑞轩镇那样热闹的地方也就该去看一看了,以前不能去是因为五人修为低微,要去那里至少也要炼气中阶的修为方可,如今五个人已经能去了。 汤萍这样一说顿时引起了几个同伴的兴趣,各自都听说过关于瑞轩镇的种种传说,据说那里是五灵宗直接管辖的地界的边境之处,再向外就是真正的修行界了,那里宗内宗外的人们来往众多,可以见到各色各样的人物,有出身世家的,也有一直在修行界打混的散修,都怀着各样的心思在瑞轩镇上出没。 听说有不少受不得修行界之苦的散修聚在瑞轩镇上,试图找到机会能够进入五灵宗来。 当然,更多人是到那里做生意的,不少的散修就在那里或租用一个小铺面或直接用一张毯子就在路边一铺,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集来的古怪新奇的玩意都在那里向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五灵弟子售卖,而五灵弟子也把从宗内得来的一些或是灵器或是丹药一类的东西也在瑞轩镇向这些散修或是世家出售,也正因此才让瑞轩镇成为了一个热闹非常的地方。钱潮还记得五人突破炼气三层第一次外出时,就从偶尔遇到的邹肃和贾业两位师兄的手中见识到了一种名为土婆子的异虫,那种虫子也就一根指头大小,但是钻入途中之后体型就变得巨大无比,而且在泥土之中钻行迅速无比,可以见地下的矿石吞入负重,待钻出来后再吐出来,那可比自己一向挖取矿石的法子不知道效率多少,所以一直心痒得想弄一只,就算自己不会养也无所谓,反正还有汤萍,交给她帮自己养着也是一样的。 所以在汤萍的鼓动之下,几个人都纷纷盼着能到瑞轩镇上去见识见识,于是挑了个日子,五个人便出了宗门。 依着五个人现在中阶的修为,要一路飞到瑞轩镇,怎么也要在路上花费三到四天的时间,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这三到四天的时间是五个人都熟悉路途的情况之下,而出宗门的时候,就连一向小心的钱潮也大意了,只想着早早到那瑞轩镇上去,根本就没想过先好好的研究一下路线。 大概也是之前外出落下的毛病吧,他们以为只要认准了瑞轩镇的方向一路直飞过去就肯定能到那里,可惜他们之前都不敢远离宗门所以并未知晓,殊不知在宗外,有些地方在空中飞行甚至比在地上行走都要更危险。 出来的第一天所路过的大多是五个人之前外出能去或是去过的地方,因此倒也无事,但是从第二日开始,五个人便算是进入了之前不曾踏足过的危险区域。 可能是幸运,在第二日行了半日倒也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不过也就在临近正午的时候,五个人在飞过一片山岭的时便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惨叫声,这自然吸引了五个人的注意,还循着那声音一路找了过去。 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山岭中一头体型庞大的妖兽被另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妖兽捉住了,正一口一口的吞噬其血肉,因此才有的那声声惨叫。 原本五人若是看一眼就走也就无事了,可偏偏陆平川犯了贪心,见那正大快朵颐的家伙体型庞大,就心痒难耐起来,加之突破小五关之后这小子信心爆棚,总觉得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捱得住自己一拳,所以一见那正吃东西的大家伙就心中欢喜,自觉既然见到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与几个同伴招呼一声也不等他们说话,便一头就扎了下来。 然后陆平川一拳就将下面那庞大的妖兽激怒了,再然后陆平川差一点就被那庞大的妖兽一口吞掉,第一次他那一张大脸上现出苍白之色,狼狈不堪的躲来躲去,将几个伙伴惊得连忙赶来救援。 汤萍开始的时候还没有瞧清楚那大家伙到底是什么,那家伙在吞吃那个倒霉的妖兽的时候,整个身子也不知是伏在山林中还是没入地下的,只能看到一个头,因此她一眼之下并没有将那东西认出来,但是随着陆平川的躲避,那家伙被逗引的火起,整个身子便渐渐的显露出来,长长的、又粗又壮,正如一条怪龙相仿,待看清了那妖兽的身形,汤萍眼神一滞,顿时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名字来…… “九……钱小子,这里是不是叫做遮柳山?” 钱潮不用再翻看地图,只在头脑中一过,便答道: “正是……” “糟了!”汤萍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快,下面那东西咱们五个都不是对手,快……将陆大哥救出来赶紧逃出去!” 然后嘛就是开头那一幕,五个人仓惶的逃跑,后面那个大家伙死死的追着不放,最后逼得五个人回身一战,陆平川趁机还掰断了那家伙头上的一根独角。 虽然后续还有相同的妖兽追了过来,但好在五个人总算是逃了出去。 入夜,五个人寻到一处崖壁上的石窟,钱潮细细的布置了隐灵阵之后,这才安心。 “今天吓死了,那种跟大蛇一样的妖兽,到底是什么?”彦煊问道。 “我先卖个关子,李兄,你来说说。”汤萍说道。 “嗯,”李简点头“说来奇怪,那……那几个跟大蛇头一样的妖兽,看起来似乎是好几只,仅我们看到的大概就五只,还有三两只正在赶过来,但是在我看来,这些家伙又似乎都是一只,咱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它不同的头而已。” “啊?”陆平川奇怪了,说道“就是说那家伙身上长着好几个脑袋,最开始我打的是其中一个脑袋,然后它就好几个脑袋一块过来对付咱们?”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李简说道。 “还有这样的妖兽吗?”彦煊奇道。 “当然有了,”汤萍这才开口道“那家伙的名字应该是叫做‘八柳’的,咱们宗门附近应该不会出现‘九柳’,若有恐怕宗内的长老们就会将它除掉的。” “什么意思?” “这种妖兽嘛,天生就生有多头,最开始只有三个头,叫做‘三柳’,随着它活得越久便有可能再生出一个头颅来,便成为‘四柳’,柳就是指的它的头,李兄看过,那家伙最多也就是八个头,因此也就是‘八柳’,若是到了‘九柳’的地步,那家伙就可以背生双翅,飞着来追咱们了,那样的话,估计咱们也就逃不出来了。” “那么大的脑袋,还有脖子,长在一个身子上,乖乖,那它得有多大?” “陆大哥,还说呢,今天你真把我吓坏了,知道吗,这种妖兽的身子一般是不动的,就沉在地下,一般的觅食什么的都是靠着那几个跟大蛇一样的头颅在四面的山林中捕捉妖兽为食的。虽然不是九柳,但是八柳也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别看今天你打了它,但要说到能将它杀死,恐怕就算是筑基的师兄也要来上好几个才能做到呢。” “嘿嘿,诶,知道了,以后我听你的,对了,也算没白忙活,我还把它脑袋上的角给掰下来了,看看,有用没?” 说着陆平川就将从那八柳头上掰断的独角取了出来,拿给众人看。 能用上这东西的大概也就是钱潮与汤萍,不过这二人看着这根独角都有些迷茫,钱潮首先就确定这东西似乎在炼器之上没什么用处。 汤萍思索了一下,便说道: “彦姐,我记得我们御灵的书上记载过,八柳的角已经是不错的好东西了,这东西似乎是不能炼丹,但是磨成粉倒是可以配制一些疗伤的药物。你若不知不妨先收起来,回去了弄到方子照着配制药物倒也不错。” “嗯”得知可以入药,彦煊便从陆平川的手中接过了那只角。 “咱们走的路似乎有些问题,”几人说话时钱潮一直在盯着地图看,现在他用手指着地图说道“看,这里是遮柳山,再往前的那些地方,什么筹丁山,龟甲海,还有什么溪涧谷,椿儿山等等一路才到瑞轩镇,这些路过的地方都是我们之前没去过的,今天这遮柳山就够险的,看来明日再赶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嗯,”汤萍也凑过来看了看那地图“那也没办法,就算绕路,可其他的地方咱们之前也是没有来过,我看还是按着咱们之前所想,一路向着瑞轩镇直行,喂,陆大哥,明日再见到什么好东西可不许上去就抢了。” “嘿嘿,知道知道。” “唉,怪我了,”钱潮说道“早知道就该在出来之前找个师兄打听打听怎么去瑞轩镇才安全,哪怕路上多用些时间也不怕。” …… 天亮之后,五个人继续向着瑞轩镇出发。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里,五个人依旧是连番遇险,算是充分体会到了宗外真正的危险。 接下来遇到的险情中,第一次是与彦煊有关,至于原因嘛,倒也简单,那就是五人飞过一处小谷的上方时,彦煊眼尖,一眼就发现了谷底几株丛生在一起成色又极佳的灵草。 若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彦煊也不会动心,唯独见到灵草就如陆平川见到美酒一般,何况还是成色极佳又是好几株生在一起,顿时她的两眼都要发直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彦姐……”汤萍见彦煊停了下来,忙过来问。 “那里……”彦煊用手一指。 “危险!”李简说道,在他的感应中,下方的小谷中潜藏着似乎数不尽的危险,绝对是个凶险之地。 “要不我下去引一下子,看看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若能引走,你们抓紧把灵草采走,怎么样?”陆平川说道。 李简心中依旧有些担心,虽然谷中的危险不似那遮柳山的八柳一样让他心惊,但是却总是让他不安,但是见彦煊盯着那几株灵草的神情,便知道那些必定是极好的灵草,否则这位彦姑娘也不会如此,因此说道: “那我和陆兄一起,两个人总有个照应,若是能将下面的东西引开来,你们抓紧时间采摘,如何?” “好,那就试一试。” 陆平川的身形如流星坠地,“轰”得一声就砸在谷中地面上,顿时整个小山谷就沸腾起来。 倒不是陆平川这一落威势惊人,而是随着他的落地,地面上顿时不知道有多少东西一下子就顶翻了盖住洞口的浮土,一下子就现身出来! 数不清多少的小鼠一样的东西从洞中钻了出来,这东西长相如同黑灰的老鼠,但却短尾,尤其是一双后退显得犹为粗健,弹跳之力更是惊人,陆平川刚落地,便有一道道的黑灰色的影子箭矢一般密集得射向了他。 “诶!这是什么东西,哎呀!这东西咬人!” 陆平川忙不迭的将那些小鼠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还“嗤啦”一声扯开了自己的袍子。 李简则挡在陆平川身前一阵密集的剑雨泼洒出去,顿时就是一阵血花飘散,不知多少小鼠在他的剑光中被绞得粉碎。 但是被杀死的那些与源源不断从数不清的地洞中钻出来的相比就如九牛一毛,陆平川与李简二人的身前身后都有这种小鼠密密麻麻的汇聚出现,不但如此,那小鼠弹跳之力当真惊人,一跳之下,二三十丈总是有的,而且那家伙口中虽然只有上下不到十颗的大牙,但是被它咬住了就不松口,也幸亏陆平川身上穿着钱潮给的甲胄,否则真说不准被这群小家伙咬下几块肉来。 最令陆平川麻烦的是,这小鼠体型细小,他出拳了不起打死一两只,但在密密麻麻的小鼠面前基本无用,就算中途大吼了一声,但那些被震死的小鼠随即就被后面涌上来的覆盖住,“吱吱”乱叫着继续向陆平川扑咬。 后来其余三人也加了进来。 彦煊最为心急,几次凭借着凤息术的威势想要靠近那几株灵草,却都被鼠群不要命的逼退,若不是汤萍一直跟在她背后,恐怕早有小鼠扑到她身上去了。 钱潮则操纵着上百把灵剑如一团寒光在密布整个小山谷的鼠群中来回的冲杀涤荡,可无论如何,那谷中的洞穴中就如同有无穷无尽的小鼠能钻出来一般。 “彦姐,”汤萍见此便知道下面的灵草今日是得不到了“那些是黑地丁,看这样子我们就算杀到明日恐怕也杀不尽,而且将它们惹急了,若是毁掉那几株灵草可就白忙一场了,不如咱们先退,等找到对付黑地丁的法子再来这里采摘那几株灵草如何?” 无奈之下,彦煊也只得点头。 几人这才悻悻而退。 后来第二次遇险也与彦煊有些关系。 那是五人经过一片名为“龟甲海”的大湖时,湖中一座不大的小岛,说岛有些勉强,只如同一个不大的沙洲,巧的是就在那沙洲之上,彦煊又发现了一株成色颇为不错的灵草。 如上次一般,李简依然感应到这湖中水下潜藏这什么危险,但却一直不能确定危险的具体位置,而那株灵草彦煊又极为心动,故此,四人为彦煊守护着,由她一人采摘。 就在彦煊的药锄越挖越深的时候,李简的心弦也越绷越紧,他现在甚至能感觉到有双危险的眼睛正在窥伺几人。 “咦?”彦煊的药锄挖到最后,土的下面居然坚硬无比,如同硬石一般,药锄敲在上面“咚”得一声轻响,然后整个沙洲忽然一震,身处其上的彦煊几乎跌倒。 于此同时水下传来一阵怪吼,水花翻滚中一条大蛇一样的东西探出长长的身子,张开大口闪电般就向沙洲上的彦煊咬了过来。 “咚”得又一声大响,那大蛇一样的东西就撞在了钱潮的大盾之上! 四个人几乎同时看清了那是什么! 李简手最快,一道剑光就斩了过去! “彦姐,快,快上来……” 彦煊也知道危险,灵草几乎要挖出来,她一下就将其全都从土中抓了出来,双手抱着一个大泥团身形一下子就急急飞起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岛!”陆平川还喊着。 “快闪!”李简一声大喝。 从下面一道水箭射了上来,虽然是水,但看那威势,若被射在身上定然也会受伤,好在五人都躲了过去。 然后下面那个沙洲处吼声不断,水中一条大蛇又潜回水下,接着那沙洲竟然也沉了下去不见了。 “那是……”彦煊这时才被吓得脸色发白,刚才她就在那家伙身上的。 “那是巨鼋!”汤萍说道“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 最后一次遇险嘛,则是发生在第五日。 这一路上总是遇到事情,自然也就耽搁了时日,本来第四日就该到达瑞轩镇,但五人只能又在野外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过夜。 天明之后继续赶路。 前面是一座连绵接天的大山,山上怪鸟鸣声不断,五人几次接近那山峰处,都被山上的怪鸟追着逃了出来,虽然不似在巨木岛遇到的麻姑雀那样厉害,但那些怪鸟却胜在数量惊人,因此五人只能落荒而逃。 最终找到了一处山谷似乎可以横穿这道山脉。 钱潮取出地图确定了方位,穿过这小谷,便是瑞轩镇了。 然后五个人便在李简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从谷中悄悄的穿行而过。 就在五人要从这小谷中穿行而出的时候,在他们的前方有一片乌云压了过来。 不止前方,他们的上方还有来的方向也是如此。 密集的羽翼拍击的声音响成一片,震得人耳内发痒。 “贪盐兽!”汤萍认了出来,同时也是脸色苍白“有……有剧毒!” 贪盐兽,其实就是形如大蝙蝠的妖兽,拍打着两只如同大巴掌一般的黑色肉翅层层的压了下来。 听到汤萍的话,几个人面上几乎同时色变! 前后左右都是这东西,难不成…… “冲出去!”李简一声大喝,当先就冲在前面。 “我来!”钱潮抓出一把折扇就越过了李简“跟紧了我!” “刷”得一下,钱潮将手中的折扇就打开了,扇面是三片栗色的大鸟羽,隐隐的有云雷之纹,他加速向前在即将与那些迎面扑来的贪盐兽群相撞时猛得就是一扇…… 狂风骤起…… 乌云翻卷! 数不清的黑色大蝙蝠被谷中那股暴烈的狂风裹挟着向后激射出去,一下子就将这乌云吹得后退了百余丈远! “快!” 四个人的身形紧随着钱潮,李简已经出剑击杀扑飞而来的贪盐兽了,彦煊见了忙以凤息术为李简解围。 钱潮单臂一挥,“呼”得又一扇! 就这样五个人就在这小谷中急急的向谷外飞逃。 直到最后一扇,钱潮几乎因为用尽了全身灵气而稳不住身形跌落下去又被陆平川一把抓住时,五个人一下便从谷口的方向冲了出来,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天地! 最重要的是,远远的能看见前方一片的楼宇亭台。 “到了?” “到了!” 是的,五个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瑞轩镇! 第五卷:初鸣 二:初访瑞轩镇 贪盐兽似乎不愿出这个山谷,少部分追上五个人的便被李简与彦煊一顿手脚全都绞杀了,至此,五个人算是摆脱了如乌云一般的贪盐兽的追击。 钱潮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息,他灵气亏输,便取出了灵酒饮用,不过一边饮他一边看着远处的那片城郭。 “那里……就是瑞轩镇?”彦煊看着那里问道。 “不错,那里就是瑞轩镇。”汤萍说道。 “好大呀!和我家所在的采香城比起来也差不多了,这……真的只是一个镇子吗?”彦煊又说道。 “不错,比洛景城大了不少,比梁都也要大!”李简也叹道。 “嘿嘿,比我以前去过的县城要打得多了!”这是陆平川的感叹。 “这么大的一座城只能被称为一个镇子,那这修行界里的大城会有多么大呢?”钱潮说道。 “我也没去过,不过倒是听说过几个大城,嗯,比如罗海城,云舞城还有佑香城,都是有名的大城,将来咱们能出去了倒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汤萍说道。 眼前五人所见的瑞轩镇,倒真有是一座大城的气魄,远远的看过去,一片屋瓦房舍,鳞次栉比,屋舍如井田,道路如阡陌,其间还有亭桥飞檐,点缀其中,楼阁林立,错落有致,与寻常世间的都城相比,只不过是这瑞轩镇的外围没有那一圈坚固而不可撼动的城墙而已。 “诶,这里边要都是修士的话,怎么不见人呢?”陆平川忽然又问道。 “陆大哥,进了瑞轩镇是不允许飞行的,在里面只能用走的。” “哦。” “这瑞轩镇嘛也是咱们五灵宗着力打造的一座大城,一应格局和规矩都是照着修行界大城的标准来的,之所以叫瑞轩镇,是因为这里以前就是一个小镇子而已,名字一直没变过,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有的现在的气象,呶,看中间那最高最大的楼宇,我若没记错,那个楼应该是澄明楼,咱们五灵宗负责这瑞轩镇的修士都在那楼上了。” 果然,几人按着汤萍的话在瑞轩镇最中央的位置看到一座气势非凡的高楼,想必从那楼上可以俯瞰整个瑞轩镇。 “别总在这里看着了,钱小子你如何了?” “嗯,我没事了。” “那咱们等什么,天色也不早了,好不容易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了!” “诶,对,走走,咱们进去看热闹去!” …… 说起来在五灵宗直接管辖的这一大片地域的边境之地上,并不是只有这一个瑞轩镇而已,如此规模的还有三个,分别是福轩镇,祥轩镇和吉轩镇,其中福轩镇和祥轩镇在瑞轩镇的西面,吉轩镇则要从瑞轩镇向东行才能到达,这四个名为镇实则为大城的地方,它们的作用除了人员进出,往来商货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负责五灵宗的安全。这四个镇子中间,还有无数个小镇,那些就是纯粹的小镇了,有的小镇甚至连个市集都没有纯粹只有五灵宗的修士在那里,宗内的修士,只要是筑基之后,便有机会被派到这些大大小小的镇子上来回巡守,以确保那些散修或是心怀叵测的人不会混进五灵宗来,除此之外,早在五灵宗建立的时候,当时的那些祖师们还在这片区域的边境上人为的设置了一些凶兽恶禽出没之地,以做藩篱屏障之用。 也正因为五灵宗有这样难以逾越的屏障,故此,在上一次言霜遇袭的事件之前,那些早就安插进来的细作要在边境之地动手脚,打开缺口才能那些家伙混进来,也正因此,在那些被俘获的散修招供之下,五灵宗才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时候又从何处混进五灵宗的,由此便又确认了一些额外的细作出来。 比如黄皋与若氤在宗外捉住的那两个筑基修士,便是这样暴露身份的。 说起来是钱潮五个人在路上耽误的多了一天,若是他们能在昨日就到这瑞轩镇上的话,说不定还能在镇子上遇见几个似曾相识的人出来。 其中一个是一个面貌普通的女子,从五灵宗的方向进的镇子,进来的时候是一身五灵女弟子的打扮,但是从另一处出镇子的时候则换上了一身的黑衣,临走时那女子还回望了几眼,似乎是心有不甘的样子,但是一出镇子后便急急的飞走了。 还有二人,也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还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面色微微还有些苍白,另一人则一脸的满不在乎。这二人在瑞轩镇的街道上消失过一阵子,再出现时已经换了衣袍,混在一群做完生意要离去的世家之人中离开了瑞轩镇。那个大病初愈模样的人正是大难不死的归肃,而他身边那个则正是赵凶,归肃临走时也回头看了看瑞轩镇,知道自己这次回去之后定然是要受一番责罚的,如此的大败,穆阳宗内也是有人要将这黑锅背起来的,那些大人物就算筹谋不利,也会将一些罪责安在自己的身上,虽然不至于死,但是想到那责罚之辱,归肃的心情就十分的晦暗。 不出来了!归肃临走还想着,再出来至少要是筑基才行,这次出来也不算没有收获,总算是让自己知道了山外有山的道理,自己修为手段都不济的情况下,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回去之后要定下心来修行,报仇之事嘛,且留待将来再说! 不过……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 “诶,嘿嘿,果真好热闹啊!” 陆平川的大嗓门在瑞轩镇的街道上能传出很远去。 果真如汤萍所言,进了这瑞轩镇上,便再无御空飞行之人,倒也不能说没有,只不过但凡能在这里飞行的,都是向着最中央的那座“澄明楼”去的,自然都是在这里负责维持的五灵宗修士了。 果真是热闹无比,街道两边各种买卖铺户都开门迎客,路上也是行人如织,算得上摩肩接踵。 陆平川是个有热闹就要看一看的家伙,结果在想进第一个装饰不俗的店铺时就被门口迎客的伙计既十分客气又态度坚决的拦住了。 钱潮等人一看便知道这个店铺定然是非同凡响,因为门口迎客的那位伙计居然是筑基的修为! 筑基修士在这里做伙计? 好大的排场! 后来才在那伙计的口中知晓了一二,原来这家店铺只做结丹修士的生意,连筑基修士都没有资格进入这家店铺的。 然后在那伙计憋不住的讪笑中,五人慌乱中赶紧离开了那里。 陆平川犹自还不服气,嘟嘟囔囔的说道: “奶奶的,居然敢看不起人,等老子将来结丹了,去哪里都不进他家的门,哼!” 这瑞轩镇既然是五灵宗努力经营的一座大城,那自然不会仅仅是炼气弟子突破小五关才能来逛一逛的热闹地方而已,这里南面就是五灵宗,宗内结丹修士众多,北面就是广大的修行界,修行界里的各个门派与世家也有不少的结丹修士,自然结丹修士也有没见过的新奇东西,也有自己弄不到但有急需的物件,所以在这瑞轩镇上便有不少这样的店铺,里面交易往来的都是结丹修士才能用到的宝贝,自然这样的店铺就不欢迎炼气弟子出入了。 不但如此,就连那些只招待筑基修士的店铺里,也是不允许炼气修士进入的。 当然也有一些店铺是所有的生意都做的,往往这样的店铺是分楼层的,一楼都是售卖的炼气弟子用的东西,二楼则是筑基修士能上去的,三楼最为严格,只有结丹的修士才能上去采买。 在汤萍的解释下,众人才明白,然后在几人的观察之下才渐渐得能从各个店铺的招牌上看出些门道来,能辨认出哪些店铺是只招待结丹修士的,哪些是只能筑基修士进入的。不过这样看下来,五个人才发现,原来他们误打误撞走进的瑞轩镇的这个热闹的街道两旁,居然没有做炼气修士生意的店铺,看明白了之后五个人才急急忙忙的从这条街道上赶紧走过。 从旁人口中打听之后,五人这才找到了另一条宽阔热闹的街道,这里才是专门做炼气修士生意的人集中的地方。 其实这样做炼气弟子生意的地方还有不少,只不过这里算是店铺最多的,其他的地方如同鬼市一般,都是一些破落的散修在街边铺上一张毯子再将东西往上面一摆就做生意的。 在这里钱潮倒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五个人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看过去,钱潮不由感叹,宗内做生意的人还真不少,开始看的几个店铺居然都是五灵宗的弟子在这里开设的,就连在那里招呼客人的伙计模样的人,钱潮也认出了几个来,自然都是在成器堂内常常见到的,想必是这些人将自己炼制的灵器摆在这里售卖,以图多赚几块灵石而已。 那些人见了钱潮,有的认识,因着钱潮最近冒起的声明便热情的打着招呼,有的以前从未说过话,但至少是面熟,便也攀谈几句。 这样的店铺里自然是没什么五个人感兴趣的,便漫不经心的继续向前,然后就听一个店铺里传来的大嗓门的说话声。 “我说布老板,你可不能耍我,说好的我要的几件东西都是钱制的,你怎么能胡乱拿这些东西来哄我呢,你看看,哪一件是钱制的?” “哦,嘿嘿,庄先生别急,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宗内出了点儿事情,现在封的严,最近几日刚刚能出来的,这不,一出来我就想着你要的东西嘛,唉,的确,这几件不是钱制的,不过嘛,我在价格上可是给你让了很多了,钱制的现在不好弄,那位钱师弟最近立了大功,正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炼器呀,最近我在宗内找都找不到他,一打听才知道钱师弟总被一些长辈叫去了,你想想他哪里有时间炼器呀,你放心,庄先生,等我再回去找到他一定催促他,好不好?” “嗯,好吧,这几件我先留着,咱们可说好了,再有钱制的我预定三件,你可一定要给我留着。” “放心放心,哪次我不是给你留了!” 这段话五个人都听到了,其中说到的那个立了大功的钱师弟时,汤萍还面色古怪的看了钱潮一眼,至于什么钱制的灵器,那不必说,差不多就是那位钱师弟炼制的吧。 “是不是说的你呀,钱兄弟?”陆平川问了一句。 钱潮不置可否,其实他早听出来了,其中一个声音那说话的人正是布琰犳。 就见从一个店铺里大步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修士来,后面还有人跟出来相送,然后跟出来的人无意间向钱潮这边瞥了一眼后就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脸将那人送走后才走了过来,正是那位布琰犳。 走过来时,布琰犳还回头看了看刚才那人是不是走远了,作为一个中间商,他才不愿意钱潮这个炼器师与买家见面呢,那样中间的价钱他可就不好定了。 “钱师弟,你们怎么来了,来来来,几位师弟师妹,到我这小店里来坐一坐。” 布琰犳热情的招呼着钱潮几人进了他的小店,然后就命人马上关门上板,先不做生意了,他将五个人带进了店铺后面的清净之处,奉上灵茶之后才开口说话。 “恭喜钱师弟,恭喜几位师弟师妹,这才几年,钱师弟你们居然已经突破了小五关了,可喜可贺呀,唉,当初我在小五关被困了多少年,总有六七年吧,还是钱师弟你们修行有方呀,进益神速,哈哈!” “多谢布师兄,嗯,刚才那人说的什么‘钱制’是什么意思?” “这个呀,钱师弟,你炼器不总是习惯在上面錾印一个你自己的小章吗,就是一个钱字,嘿嘿,再加上你炼制的东西又是极好,偏偏那个小章别人也仿冒不出来,所以久而久之,你炼制的灵器便有了一个‘钱制’的别名,嘿嘿,只要灵器上有那个小章,自然就知道是你炼制的,所以比同样的灵器价格上要高出好多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钱潮当初进内堂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个錾章,作为成器堂内堂弟子,他炼制的灵器上就可以用此章錾印上去,作为标识,这个章乃是内堂所制,倒的确是仿冒不来,没想到倒成了钱潮炼器独一无二的标记了,而这布琰犳也因为能卖钱潮炼制的灵器而从中赚了不少的灵石。 不过布琰犳见到钱潮的时候也有一些担心,倒不是他从中虚报价格坑了钱潮的灵石,而是如今这位钱师弟的修为也突破了小五关,若是他也有意在这瑞轩镇上开起一个店铺来卖自己炼制的东西,那以后中间的那笔灵石他可就赚不到了。 所以,布琰犳试探着问道: “钱师弟,你们这次来这里是……” 钱潮一眼就看穿了布琰犳的顾虑,笑着说道: “布师兄,我可没有心思在这里开什么店铺,太过麻烦了,所以日后还是要托布师兄帮我出售那些东西。” 说着钱潮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个小木盒放在了布琰犳的面前,里面自然都是钱潮炼制的灵器了。 布琰犳一听大喜,只要钱潮不起开店铺的心思,哪怕让他再多让出点利来也是愿意,又见钱潮又拿出了不少的灵器来,更是心花怒放,他上次从钱潮那里拿走的那些早就卖光了,如今算是钱潮来给他补货了。 “布师兄,买走我灵器的一般都是什么人?” “嗯,一般人也出不起那么多的灵石,大多都是一些路过的世家之人,买回去之后给家中的子侄自用的,也有一些人算是行商吧,他们买走之后到一些远的地方的世家去卖,也能赚出不少的灵石来呢。刚才走的那个姓庄的,就是一个世家在外办事之人,好像他那世家也不小的样子,那人算常在瑞轩镇行走,你炼制的灵器被他买走的就不少呢。” 聊到这里,钱潮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 “布师兄,你平时从宗内是怎么来瑞轩镇上的,你来往的次数多了,路上的那些麻烦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布琰犳抬眼看了看钱潮,琢磨着钱潮话中的意思,然后开口问道: “钱师弟是问从宗内来瑞轩镇的路线吧,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来的?这该是你们第一次来这里才对吧?” “不错,正是我们几人第一次来瑞轩镇,我们……是出了宗门然后就直飞瑞轩镇而来的。” “直飞瑞轩镇而来!”布琰犳一惊,又看了看几人“那……钱师弟,你们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不错,”在一边品茶的汤萍插嘴说道“这一路上遇到的麻烦可算不少,有几次还是狼狈不已呢!” “诶呦!莽撞了,莽撞了,钱师弟,怪我,该一早就告诉你从宗内过来的路线的,哪有直接就飞过来的,别说咱们这样的中阶修士,就是那些炼气高阶的师兄们也不敢直接就飞过来呀,中间那什么遮柳山,筹丁山还有什么椿儿山,那可都是凶险之地呀!难道……” 布琰犳发现自己说出一个地名来,那个品茶的蓝裙丫头就点一下头,他面色微变,试探着又问: “难道那些地方你们几位也是一路闯过来的?” “那是当然,打了好几次呢!”陆平川说道。 “啊……这……”布琰犳吃惊不已,原本不敢相信,不过想想几人最近名声鹊起,倒也是有可能的“难怪呀,难怪五位师弟师妹前些日子能为宗门立下大功,有这手段倒也非奇事……” “不然,布师兄,”钱潮接着说道“我们这一次出来得很是冒失,原以为就朝着瑞轩镇一直飞过来就可以了,哪里能料到路上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呢,所以我才向布师兄请教你来往宗门与这里的时候一般都是走什么路线。” 布琰犳算是听明白了,这五人定然是在路上与那些厉害的妖兽遭遇了不止一次,这才问这些,于是便取出了一张纸来,说道: “钱师弟,我这里有张地图,来,我给你画出几个路线来,都是我知道的比较安全的,虽然拐来拐去的绕了不少的大弯,但是这一路却也是安全得很,许多师兄弟来这里走得便是这样的路线。” 说完布琰犳便取出笔在地图上为钱潮标出了多种不同的路线出来。 然后布琰犳才面色有些郑重的说道: “钱师弟,之所以为你们标出这些不同的路线也是有用意的,我看你们几位该是刚到这瑞轩镇上吧,大概也是想看看那些散修卖的新奇玩意儿,如今天色晚了,要看也要明天了,不过呢师兄要劝你们几句,那些散修的东西,看看可以,但是不要轻易问价,更不要轻易在那些散修面前露白,嘿,那些人到底是散修,言霜姑娘那件事不就是散修居多吗?那些人只要是见你身上有灵石或者是有好东西,就会惦记着的,说不定在你离开瑞轩镇返回的时候就悄悄的尾随,然后半路动手,说起来从瑞轩镇上返回宗内,这段路上失踪的宗内弟子也不少了,所以,你们最好是不碰到这种事情,就算碰到了也不要慌,回去的路都在这地图上,有人拦着就换条路,反正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路都封住的。” 见钱潮点头,布琰犳忽然又一笑。 “那个马琥师兄你总听说过吧,那家伙就是,专干黑吃黑的买卖,到了瑞轩镇上,在那些散修面前,一来示弱二来露白,故意引诱那些散修在半路上截杀他,然后就被他反杀,做了好多次没本的买卖,结果到后来散修中都有不少人认得他了,见了他腿就发软,哈!” “诶!这倒是个不错的好主意!”陆平川听了忍不住说道。 “陆大哥!”彦煊就在他旁边,听了陆平川的话忍不住嗔怪。 “呃……这位一定是那位厚土祠的陆师弟吧,诶,千万不要这样想,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有手段,不然也不可能立下那样大的功劳,不过那些散修们更擅长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鬼蜮伎俩,能来这瑞轩镇的至少是炼气中阶,可是失踪的那些人中,中阶有,高阶的更多,难道他们就没手段吗?是那些散修根本就是阴谋算计,让他们防不胜防。” “布师兄放心,我这位陆兄只是说笑而已,我们来去只图个平安,岂能多生事端呢,对了,布师兄,如今天色晚了,我们要在这里找个落脚处,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哦,嘿嘿,我这小店狭小,就不留几位了,这镇子上嘛能住的地方不少,从我这小店出去,向东一拐就能看见许多酒楼,那些都有歇脚的客房,也都干净得很,有名的是什么宋凤楼,摘星楼,它们两家是最贵的,其余则便宜一些,但都干净得很,住的也舒服。” “诶,我说布师兄,哪家的饭食最好吃啊?” “呃……听说菜式最好的是宋凤楼,灵酒最佳的是摘星楼,不过我可没去过,呵呵。” 从布琰犳那里出来,天色已经渐暗,加上几人连日的奔波,也都想好好的吃一顿再休息。 钱潮刚从布琰犳那里得到了一袋灵石,是灵器卖出后他的那一份,汤萍便要他请客,最后那两家最好的酒楼是陆平川选定的宋凤楼,言道今晚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等明日再去那摘星楼喝酒。 “明天要到街上去看热闹,总喝酒可不行。”汤萍纠正道。 “对对,明天也看热闹。” 酒足饭饱,尤其是陆平川吃得开心,对宋凤楼赞不绝口,之后钱潮五人就在宋凤楼找了四间清静的客房,之所以五个人要四间房是因为汤萍与彦煊要住在一起。 …… 夜未深之时,有人来敲钱潮的房门。 开门之后是一个年轻公子打扮的人,他看了看钱潮,问道: “请问可是钱潮钱先生?” “先生不敢当,在下钱潮。”钱潮也打量这对面的人,看那人一副精明的模样。 “请钱先生先看看这个。” 说着那人便取出了半张纸来,纸张是从中间撕开的,上面还有字。 钱潮瞟了一眼,便也取出了半张纸,与那人的半丈对合在一起,撕开之处的参差不齐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而且纸上的字也凑整齐了。 正面是“钱潮”二字,背面是“韩畋”二字,撕成两半的字纸对在一起,两面的四个字都是一人手书,一看便知。 那位年轻公子笑了,重新向钱潮施礼,说道: “在下姓柳,受韩公子所托来见钱先生。” 钱潮止住了他。 “柳兄,请等一下,这里不是说话之处。” 然后钱潮带着那人推开了旁边一个房间的门。 等那位姓柳的年轻公子走进去的时候不由的一愣,房间之中有四个人坐在那里等着,其中还有两个女子,还有一个粗壮的大个子正不住的打着哈欠。 “这……” “柳兄,韩师兄既然这样找我,我们也应约而来了,不过我们五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就算韩师兄亲自来,我们也是要五个人一起听,请吧。” “好……” 第五卷:初鸣 三:逛街 第二日,钱潮五个人便风风火火的在瑞轩镇里开始寻找那些散修。 昨天已经从布琰犳的口中知道了那些散修都在什么地方集中,因此今日找起来倒也不麻烦,转过了几条街道之后便真的让他们找到了。 果然,这里比起布琰犳所在的那里要差了许多,布琰犳的小店虽然不算太大,但至少是生意还算不错,而且那条街上也多是五灵弟子开的店铺,至少看起来也是个繁华的所在。但是现在再看这些散修售卖自己物品的地方,就显得破落的多,一条街上望过去,店铺根本就没有几家,两侧尽是席地而坐之人,面前随意的铺着一张毯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玩意儿,然后人就在后面坐着无精打采的等着买主。 不过草草看了下,这里虽然显得破落,但比布琰犳那条街上倒是显得热闹许多,毕竟布琰犳卖的东西散修们大多是买不起的,而散修们卖的东西价格一般不高,很是吸引宗内弟子前来观瞧和挑选一番。虽然这些东西大多看上去品相都很一般,有的还显得十分破旧,但是却胜在数量多,种类全,当然若是深究的话,这些东西中相当一部分的来历都是可疑的。 散修售卖的物品很杂,从炼器用的矿石、皮革等物到不知什么人使用过的灵器,从辨不清年份火候的灵草到看上去模棱两可的丹药,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妖兽幼崽和妖禽的卵,甚至还有不知道功用的符箓等等,总之但凡修仙界能用到的东西似乎在这里都能见到,当然要买的话就十分考验买主的眼力,不管买的是什么,只要灵石交到对方的手中便休想再反悔,想让散修把到手的灵石再还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站在这些散修们的面前,钱潮五个人多少还是有些感慨的,毕竟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在那个夜晚就是与那些在身份上与眼前这些人相同的家伙杀得眼红不已,人人手上染血,哦……应该说是四个人,陆平川对此是丝毫不会有什么感慨的。彦煊与汤萍都是在那夜开得杀戒,汤萍还好,彦煊则是后来夜里噩梦连连。那天夜里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的,五个人也都没了确切的印象,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些人狠戾的目光和声声的嘶吼! 如今在五个人看来,那天夜里的那些散修形象与眼前的这些散修是很难重叠在一起的,眼前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衣饰各异,神情也是各异,远没有那夜里那些散修看起来那么凶狠,有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没有精神,有人则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不停地瞄来瞄去,有人愁眉苦脸的僵坐,有人正殷勤的向路过的人兜售,嗯,也有那有几分姿色的女散修不停的用一双妙目在五灵男弟子身上扫来扫去,若是对上了眼神那就更精彩了…… 在这些人中,钱潮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同老妪一般的散修,脸上皮肉松弛,皱纹堆累,头发花白,坐在一堆东西的后面不停的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来人。这个女修怎么如此苍老,不是说女修士都会用什么驻颜丹一类的丹药的吗?钱潮的印象里,五灵宗内最显苍老的女修士要数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但那也只是一个中年美妇的形象而已,怎么这个老妪连一粒驻颜丹都弄不到吗?散修的日子真的那么难熬吗? 看着这些人,彦煊似乎还有了一些畏缩,汤萍便挽住了她的手臂。 不过陆平川见了倒是高兴起来,他最喜欢看热闹了,尤其是这里新奇的东西多,就算他用不上也要好好的看一看再说。 “诶,嘿!还真是挺热闹啊!”陆平川高兴道。 “我们几个人就在一起吧,这里也不小呢,不要走散了。”彦煊说道。 “嗯!” “汤丫头,帮我看看有没有那种土婆子。”钱潮忽然想起来,忙向汤萍说道。 “好。” …… 同样都是修士,你的灵根未必就比我的好,你未必就比我能吃苦,你的悟性也未必就比我高,凭什么你能在大宗门内修行,而我只能过这样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日子! 这是大多数散修看宗门弟子或世家子侄的普通心情。 所以这里的散修在面对成群结队到来的五灵弟子时总免不了心里要怀着三分的敌意,三分的蔑视,三分的嫉妒还有一分的不怀好意。 尤其是在漂亮的五灵女弟子来到面前的时候,更让这些家伙心中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这次还不是一个,是两个,携手而来,一个秀美无比,一个俏丽可爱,唉…… 守在一堆东西前的散修正在胡思乱想,已那个颇为秀美的女弟子已经蹲下身来,顿时一股异样清新的女子气息便袭了过来,让这家伙心神迷醉不已。 “喂!你做不做生意!” 那个俏丽无比的小丫头两眼一瞪,这才让这家伙明白过来,暗道失态失态,连忙正经起来。 “呃,这位姑娘,想要看些什么,我这里灵草不少,都是在下自己挖取的……” 彦煊皱着眉看着那人面前的灵草,别说品种倒是不少,林林总总得怎么也有四五十株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却不能让她满意,那些灵草采摘较为完整的年份不足;年份足的但采摘的手法不好,灵草被伤了,有残缺;剩下的灵草嘛一看就是这人不会保养,灵草已经萎蔫,怕是已经失了药力,没法用了。 想想也该知道,采摘灵草这样精细的事情岂是散修能做好的? 彦煊可惜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诶!姑娘别急呀,我这里还有一些灵草的种子,姑娘要不要看看?” 说起灵草的种子,彦煊倒是有兴趣了,她如今已经是炼气五层的修为,依着与那位钟前辈的约定,待她回来自己便可以拜师了,日后也会住在钟前辈的洞府边上,那里自然是灵气充盈种植灵草的好地方,彦煊已经打定了主意,日后要在师父的洞府边上开辟出一个小田圃来,种植一些稀有的灵草,所以听到这家伙说有灵草种子的时候便动心了。 不过倒不是什么种子她都要的,因此便问道: “那……你这里有十三重楼的种子吗?”彦煊问道。 “有有有,嘿嘿,应该有,呶,都在这里,姑娘自己取。” 彦煊看了看对方打开的那小木盒里的一堆种子,直皱眉头。 “不对,你这里哪里有十三重楼的种子,这是九铃花的种子,这是一线白的种子,这是松针草的种子……这些还有这些根本就是寻常的草种呀?” 彦煊一口气从里面点出了十几种灵草的种子,最后居然还发现那小子拿寻常野草种子骗人。 被戳穿的家伙无奈只好将那木盒抢回去,说让彦煊再到别处看看就将她打发了。 …… 汤萍最想看的自然是那些妖兽的幼崽还有妖禽的卵了。 不过汤萍倒比彦煊想得明白,她是抱着一种捡漏的心态在看,弄不到自然也无所谓。 挽着彦煊的手,汤萍停在了一个散修面前,此人售卖的便多是那些汤萍感兴趣的。 受姑获仙子的教导,对于灵禽灵兽,汤萍的目光自然是有的。 她挑剔的目光在那些或是无精打采的趴伏在笼子里或是嗷嗷的冲着笼子外叫个不停的小家伙们身上扫来扫去,嗯,的确是一些不多见的妖兽幼崽,不过呢,也仅仅是不多见而已,在她看来,这些小家伙就算长成了也不会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算是买回去养以后也没什么大的助力,比她身上除了小白和大黄以外的那几个小家伙差得实在太远。 卖东西的散修是个有眼力的,自从汤萍开始盯着那些妖兽幼崽看就一直盯着汤萍的面色和眼神,看了两眼便明白眼前这个丫头必然是个行家,看来她的生意是做不成的。 “这些卵是什么卵?” 看过了幼崽,汤萍又被那人身前一堆的妖禽卵吸引了。 “蒹葭鸟,麻姑雀,裂风,扶风,总之应有尽有,姑娘想要什么灵禽的卵呢?”那个散修懒洋洋的答道。 这些话倒是把汤萍逗得险些笑出声来,不说别的,仅裂风和麻姑雀这两种灵禽,若这人真有那样的鸟卵他还用在这里苦兮兮的等买主吗?早不知道有多少人捧着灵石来求着他出售了,知道这人在说大话,于是汤萍便伸手想拿起一只鸟卵来看一看,自己判断一下是什么灵禽的卵。 “喂,你干什么?”那个散修见汤萍伸手,连忙拦住她。 “自然是要看一看了,不看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鸟卵?” “不能动,你动哪个就必须买哪个,都告诉你有什么鸟卵了,你买什么我给你拿就是了!” “喂!什么道理嘛,”汤萍也不干了“你卖东西的怎么还不让看呢?我买东西总要挑选一下嘛!” “我卖东西就是不让挑,你给弄坏了怎么办?呶,你看啊,你要是动哪个就必须买哪个,把灵石放下然后你随便看。” “不讲道理!”汤萍气呼呼的就站起身来。 “哼!” …… 陆平川也在看,不过他只是看而已,却根本就不打算买,买回去也没用。 不过他可不只是看,他是一边看一边问。 “诶,这个东西是什么,以前没见过呢!” 卖东西的散修连忙一顿解说。 “哦,那这个又是什么,好奇怪的样子!是做什么用的?” 那散修便又是一顿解说。 “嘿嘿,这个新鲜,好玩,这是什么?” 那散修又是一阵解说。 问来问去,最后那散修终于忍不住了,已经开始怀疑陆平川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捣乱的,便压着火气问道: “这位兄弟,你问来问去的,究竟要买什么?” “买?嘿嘿,我不买东西!” “你……你不买还来问,费了我这么久的口舌!去去去,到一边问去!” “嘿!你这个人真是……活该你这里没生意!” …… 李简对那些散修卖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是什么都不看,身为剑修这些东西对他基本都无用,修行上要用的东西一直大家出力,然后由几个伙伴提供,所以他在这里只看一件……那就是人,他只对那些坐在这些货品后面的散修有兴趣,毕竟一个多月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不知道亲手杀了多少个这样的家伙,李简对这些卖东西的散修戒心也一直很强,人来人往之中,他仔细的看着那些散修,他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散修在有人询问他面前一些灵器的价格时,那些散修对自己卖的那些半新不旧的灵器居然满是蔑视的神情,看到这里,李简便大概猜到了那些灵器是如何到的那人手中的了。 …… 钱潮自然看的是最多的,除了灵草与灵兽相关的他不看以外,其余的基本上都会细细的看一遍。 当然钱潮也是收获最大的一个。 他在一个面容颇有几分粗豪的散修面前停了下来,蹲下身细细得看那人面前摆出来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什么价?”钱潮说着用手指了指一把放在毯子上显得有些残损的灵剑。 “哼,这东西,便宜,你若想要,留下三块灵石就行。” “三块灵石?”钱潮将那灵剑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放下“你要价太高了,最多也就一块灵石而已。” 那散修笑笑,也不回答。 “这个呢?”钱潮这次指的是那人面前几块矿石。 “嗯,这几个小的嘛,每个要三块灵石,那边的大的便宜,每个只要一块灵石,如何?” 钱潮一笑,对于矿石来说,他算是个行家,也看出来对面这个家伙对此一窍不通,那边的大块的矿石才是好东西,他反而将那小的当成宝,听了那人的话,钱潮也不回答,只笑了笑,又指着他面前一堆妖兽皮革筋角问道: “那这些呢?多少灵石?” 那个面容粗豪的散修有些不愿意了,也难怪,钱潮一直问来问去的就是没有买的意思,似乎不是捣乱的就是来解闷的,他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这位小兄弟,你到底买不买,你问了半天最后拍拍手走了,那我岂不是很没意思!” “放心吧,这位老兄,我可不是来消遣你的,既然问价自然有买东西的意思,不过嘛,你要的价有些虚高了,嗯,这些……” 钱潮又指着那些从妖兽身上拔下来的那堆皮革筋角。 “你说个实在一些的价格,咱们总是要讨价还价的嘛。” “哈哈,好,那……”那散修看了看那堆东西“这堆东西你要是都拿走,嗯……你出五块灵石,如何?” “贵了,”钱潮伸手一指那人跟前的几块小矿石“把它们加上,一共五块灵石,如何?” “那可不行,不如……”那散修看了看那边几块大的矿石“把它们算上,五块灵石,怎样?” “那再加上它,五块灵石,如何?”钱潮一指毯子上最先看过的那有些残损的灵剑。 “嘿嘿,诶呀,小兄弟,你可真能讲价呀,那把剑怎么也值两三块灵石,你这有些占我便宜了。” “不然,这把剑若是全新的,值上两三块灵石也说得过去,不过你看,残损成这个样子,你还要三块灵石,可就说不过去了。” “唉,怎么你们大宗门的弟子这么抠门呢?跟我一个散修斤斤计较!” “大宗门的弟子也是各不相同,有人出手大方,自然就有人像我一样精打细算了,老兄,你这些东西在宗内也是可以买到的,我干嘛不在我们宗内买,大老远到瑞轩镇买这些东西,我不就是图个便宜吗?” “诶,我说不过你,不如这样,咱们也痛快一回,我这里所有的东西你若是全要了,算你十块灵石,怎么样?”那人将手划了个圆,意指面前所有的东西。 钱潮思索了一下,这些东西十块灵石倒是不贵,不过…… “十块灵石……这些东西……”钱潮看了看那家伙,说道“你再给我添点别的吧。” “还要什么?”那散修有些不满了。 “老兄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总该能弄到一些书籍什么的吧,我修行之余喜欢看书解闷,你这里若有不妨拿出来让我看看,若是喜欢添上去我就十块灵石给你了,如何?” “嗯,那你等我找找看。” 说着那人倒也不避讳,从身上取出多个储物袋子来,一个一个的翻检,还真的从中找到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籍扔在了毯子上,钱潮拿起来一一的翻看,这些书籍大多破旧,保养不当,有的已经缺失了许多页,不过倒的确是以前没见过的,里面涉及的内容也是各有侧重,而且……钱潮早就看出对面这个家伙不会是个读书的人,这些书又不是从一个储物袋里翻出来的,想必是书的原主人都该丧在这家伙的手中了。 就跟当初马琥送自己一堆书的时候一样,也是从一堆储物袋里找出来的,那可是一堆储物袋呀,都是马琥黑吃黑之后留下来的。 点点头,钱潮放下那些书。 “嗯,算上这些,就值十块灵石了。” 或许是东西卖出去心情愉快,又或许是这人天生的健谈,高兴之余更管不住自己的嘴,眼见着钱潮小心翼翼的从储物袋里向外摸灵石,这个散修便有心攀谈一阵,开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这个小兄弟还喜欢这些东西,嘿嘿,知道吗,这些破书前些日子还被人带进了你们五灵宗呢!” 这句话钱潮一下子就听懂了,不过他装作不太明白一般看了看那粗豪的散修,不解的问道: “这是何意?” “哼,你们五灵宗前些日子有一场大热闹,别说你不知道!” “啊!你是说……”钱潮故意装作惊讶,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说那天夜里好多散修进了我们五灵宗的事情吗?” “没错!” “这些书……难不成这位老兄,你也去了?” “喂,别胡说啊,我可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么傻,不过嘛,嘿嘿,你知道那些逃出来的家伙都怎么样了吗?” “这……”钱潮故作惊疑而后恍然的样子,一指那堆破书说道“难道这是那些逃出来的人的东西?” “哼!何止这些破书,这些……都是!”那散修又用胳膊划了一个圈。 “我的天!那……这位老兄,你杀了不少人吧?” “哼哼,只能说那些进去五灵宗的人傻,以为自己是去赚灵石去了,哪知他们出来就被埋伏了,嘿嘿,这样大的事情,最后总是要手尾干净、不留后患的。” “原来如此。” 钱潮至此才明白,那天夜里那些散修只要进了五灵宗就是死路一条了,不是死在五灵弟子的手中,就是逃出去被其他的散修伏击,看来布局杀言霜的人早就设计好了不留后患,那么……雇佣眼前这家伙去杀人的,那定然就是那布局杀言霜的人了。 “那老兄为人做事,自然也会得不少的好处吧?”钱潮谨慎的问道。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张罗,只要是听说了那些进去的家伙会从哪里逃出来,那谁还会放过他们,嘿嘿,听说他们去五灵宗之前可都是先拿了一笔订金的,嘿嘿,还真不少,我们就是冲着他们身上的订金去的。” 听到这里钱潮全明白了,要杀那些从五灵宗逃出来的散修,根本不用单独布置,只要提前放出流言来,自然就有更多的散修将他们盯上了,想想也对,他们是逃出来的,不管事情能否做成,既是逃出来必然不是疲累就是身上带伤,哪里能是暗中埋伏的那些人的对手,突然间的一个偷袭,必然就能杀死不少,想来那天夜里侥幸逃出去的散修,哼哼,都做了鬼了吧,如今他们的东西又被这些散修拿到瑞轩镇上售卖! 为了点子灵石就把命断送了,可悲呀! 可惜的是,根本就找不到那些散布流言的人! 那人收下钱潮的灵石,站起身来招呼一声,连地上的毯子都不要了,大步就走了。 钱潮转身,见李简虽然站在彦煊与汤萍的身后,但却目光炯炯的正看着自己,便过去问道: “刚才那人所说,李兄都听到了吗?” “嗯,看来那天夜里的散修,除了被宗门捉住的那几个,便一个不剩全死了。” “对,也就是说,散修身上的线索基本上全都断了。” …… 就在五个人在这些散修中看来看去的时候,在那附近还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争执。 一个一身蓝裙,相貌伶俐,年岁也不算大的丫头与一个散修发生了些龃龉。 或者说是那个丫头瞪着眼睛在咄咄逼人的质问那个散修。 “昨日说好的,今日我来取,你都收了我的灵石了,怎么又变卦!是不是想坐地起价?” 那个被问的散修一副理亏的样子,急着解释道: “姑娘,不是在下变卦,是那东西当时不在我手上,难道我不想赚姑娘的灵石吗?那东西我又不会养,就算养大了我留着也没用,对不对,唉,是我去晚了一步,那东西已经被人买走了,这可不是我变卦!” “胡说,你昨日还说那东西就是你的,怎么今日就改口了呢!” “姑娘,我就实话实说吧,那东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嘿,那东西就不是我的,是我帮人家问有没有买家,昨日姑娘说要那东西,给的价格也不错,我就去找我那朋友,可哪知就在我去了以后才知道,那东西已经被他卖掉了,而且我再一问才知道我那朋友也卖便宜了,这真是……唉,那东西姑娘日后定然还能遇到,姑娘莫生气,我将姑娘付的灵石退还给你如何?” “当然要退了,难不成我的灵石也要被你昧下吗?” “是,是,这是姑娘的灵石,嘿嘿,若是再有那样的东西,我定然给姑娘留着。” “哼!是不是别人出的价格更高,所以你们就卖给别人了,是不是这样?” “姑娘,唉,都说了,我那朋友出手的时候我不在,我若在那里一准儿拦着他的,我还能在里面赚一些呢,怎么可能骗姑娘呢?” 那丫头气哼哼的一把抓过自己的灵石转身就走。 然后她就看见了正在弯腰细看一个散修面前成堆鸟卵的汤萍。 她并不认得汤萍,但几乎同样的裙饰,她一眼就认出汤萍必然也是水云谷弟子,又专注的看着那些灵禽的卵,想来必是御灵弟子,见汤萍看得仔细,托着一枚鸟卵细细的观瞧,这架势一看便知是个摆弄灵禽灵兽的行家,再看汤萍的气度……不知怎么的,这个丫头居然一下子就认定汤萍就是那个抢了她好东西的家伙,因此在路过汤萍的时候她还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可把汤萍弄得莫名其妙,手里托着那枚卵看了过去,就发现一个同样蓝色裙饰的小丫头正狠狠的瞪着自己! 汤萍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敌视,于是便也一眼回瞪了过去。 然后那丫头便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然后汤萍便与身边的彦煊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 “土婆子呀,怎么,你没听说过?” 钱潮看着眼前的散修,便细细的解说道: “就这么大的一条虫子,嗯,是两只,但是只能用一只,把那只扔在地上,它就会钻入地下,然后在地下吞吃那些矿石,再钻出来时身子就变得很大很大,然后呢再将那些吞掉的矿石吐出来,是挖取矿石用的一种灵虫,听说过吗?” 那散修似乎是听明白了,但却是完全没有听说过那种“土婆子”,依旧有些迷惑的问道: “还有这样神奇的灵虫吗?” “当然有,”接话的是这个散修旁边的一人,也是个卖东西的散修,似乎在这瑞轩镇呆了不少时间的样子“嗯,这样的虫子好久以前有人曾带到这里售卖过,与这位小兄弟说的一样,不过……那东西可是十分的昂贵,当时那个是卖了多少灵石……嗯,至少三百块是有的,嘿嘿,怎么,这位小兄弟要买那样的虫子,现在整个瑞轩镇上你都找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 钱潮有些可惜的站起身来。 不过……他开始问话的那个散修心中突然之间就像开了一道天窗一般! 眼前这个五灵宗的小家伙居然要买那种奇异的灵虫,而且那灵虫的价格不菲,当年那个卖了三百多灵石,那这小子至少该知道个大概的价格的,那……现在这小家伙身上究竟带了多少的灵石呢! 若是……看他修为也不过刚刚炼气五层的样子,倒是个下手的好人选,哼! 不过这个散修刚想到这里,忽然察觉异样,抬头看时才发现,刚才问话的那小子已经走了,但是好像是与他一起来的一个高个子的少年修士正用森寒无比、杀机凛冽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难不成刚才想事情脸上挂了相,让那小子的伴当看出来了吗? 他心虚的低下头去,等他再试探着抬头看时才发现那个高个子少年修士依旧充满杀意的盯着他,嘴角还浮出了一抹冷笑来! (作者的话:我写东西有些絮叨,两百多万字了,主角刚过炼气五层,可能是写得最慢最繁琐的一个,很可能。不过呢,我的故事在我的头脑中是被先描绘成一副长卷出来的,我自己觉得好的(当然各位看官不一定这样认为,但是写故事嘛,至少是自己喜欢了才拿出来希望别人也喜欢),便想通过笔墨呈现给大家,因此觉得我拖沓的,也只能说声抱歉了,这大概就是文字功底的问题了,文字功底好的人,寥寥几笔便是一副意境山水,作者自问是做不到的,没有这个功力,因此只能是一笔一笔慢慢将我心中的那个幻象的世家呈现给大家,也请大家见谅。顺祝各位看官中秋快乐!) 第五卷:初鸣 四:缘悭一面 逛了许久,也到了正午之时。 五个人中,汤萍没有任何的收获,彦煊倒是找到了一些稀罕的灵草种子,而且价格嘛在汤萍帮着讨价还价之下倒也不贵,因此显得美滋滋的。 而钱潮是收获最大的一个,李简一直跟在他的附近,眼见着钱潮一次次的从储物袋中拿出灵石付给那些散修,他默数了一下,这一上午钱兄弟花出去的灵石总有百块左右了,不禁暗叹,到底还是露了白,只要那些散修中的有心人一直盯着钱兄弟,那肯定就知道他身上的灵石必然不少,看来等回程之时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 正想着这些,李简就听汤萍在一边说道: “不行,陆大哥,你怎么中午就想喝酒呢,那到了晚上你怎么办,难不成再喝一场吗?要我说咱们中午找个像样点儿的茶楼喝点茶,用些茶点,然后继续在瑞轩镇上逛一逛,这瑞轩镇这么大,咱们才逛了这么点儿地方,那怎么行,等晚上再去那摘星楼,如何?” “呃……好吧,那就晚上再喝。”陆平川无奈只得答应,不过那副窘态倒是让汤萍和彦煊二人看了都想笑。 就这样五个人离开这里,打听之后便向着一处名为“白鹤楼”的茶楼而去。 这白鹤楼在瑞轩镇上也是颇为有名的地方,茶水和茶点据说都是一流。 白鹤楼果然热闹,五人远远的看见白鹤楼的招牌的时候也看到了那茶楼门口出出入入的人流。 正当五个人到了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唤钱潮。 “咦!钱小子!” 钱潮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迎面从里面走出来的居然是骆缨,文苑,陆双,言霜和骆宾五个人。 骆缨几个人对于钱潮几个人出现在瑞轩镇上十分的好奇,这几个小家伙前些日子的修为如何他们心里都有数,能来瑞轩镇了,难道…… 她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十分惊奇的说道: “诶呀,真没想到,你居然已经突破了小五关了,难怪呢!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些天,刚突破也不久。” 到底都是认识,钱潮几人纷纷见礼,彼此间攀谈了起来。 “喂,汤丫头,好歹我也是你师姐,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但见了面总要打个招呼吧?” 骆缨也不是省油的灯,发现汤萍那丫头对自己身边四个人都行礼,唯独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顿时就不干了,依着她的火爆脾气,那定然是要当面说出来的。 汤萍无奈,只得装模作样的又行了一礼,说了声师姐好这才作罢。 “哼,这还差不多,喂,钱小子,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几个是来看热闹的,以前总听人说这瑞轩镇上的热闹,早就想来但却来不了,现在突破了小五关自然要来了。” “哦,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散修和其他世家的人多一些罢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我们一起结个伴,这路上也不是很好走的。” 汤萍一听马上接口说道: “不用了,骆师姐,我们刚来这里,还要好好的玩几天的。” 彦煊听了偷偷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陆双也无奈的轻笑,倒是言霜有些不明所以。 骆缨又瞪了汤萍一眼,然后才说道: “那好,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就要回去了,你们回去路上可要留神一些,最近还是不太安生。” “是,多谢师姐提醒。” 然后骆缨几人道过别,便离开了。 骆缨心里还是有些感叹的,到现在她都觉得钱潮这小子若是能拜在自己的祖父门下定然是件好事,不过后来文苑将自己劝说文冕时的事情与骆缨说了,骆缨这才意识到那些前辈们之所以不收钱潮为徒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自己的祖父一直不肯告诉自己罢了,既然如此,那骆缨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每当想起来尤其是看到钱潮的时候便会觉得十分的可惜。 看着那五人离去的背影,彦煊说道: “怎么他们五人也在这里呢?” “谁知道呢,大概是那个言霜想来这里看看吧。”汤萍答道。 不过彦煊的意思可不是这个,她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隐忧,这个言霜出现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有一场风波的。 …… 就在钱潮几人远远的看见了白鹤楼的招牌的时候,也在白鹤楼的楼上,临窗的一个位置,有两女一男正隔岸相坐。 那个男子生的面皮白净,长眉大眼,倒是个好相貌,此人肩膀宽阔,虽然是坐着,但想必此人站起身来也是个身形高健之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个女子,年岁稍长一些的,生的端庄秀丽,尤其一双细长的凤目,让此女平添了几分的威仪,此女的秀发尽皆绾起,梳得一丝不苟,细眉之上,额头光洁饱满,樱唇之上,琼鼻挺翘,若硬要说此女的面相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她的两颊略显消瘦,让人看了总觉得有几分刻薄之意。此时虽然是在茶楼闲坐,但此女也是腰板挺得笔直,这让人看了隐隐得有种亲近不得的意味。 坐在她身边的几乎还是一个小丫头,不过身量已经渐渐长成,也显出了几分窈窕之意来,这丫头容貌上与身边的女子颇有几分相似,不过不同之处在于这小丫头的相貌颇有几分俏秀伶俐之意,殊显可爱。 此时那小丫头正大口的吃着桌上的差点,而那女子则与对面的男子说话。 “听闻曹兄正在为筑基闭关,怎么就出来了呢?”那女子问道。 “不错,前阵子的确是在闭关,奈何心绪不宁,尝试了几次,最终放弃,强行闭关怕是要出岔子的,所以才出来走走,寻找一下机缘。” 被称为曹兄的男子轻笑着说道,看向对面女子的目光中有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倾慕的意味。 “心绪不宁……既然是心绪不宁,出来排遣,怎么曹兄是独身而游,不见栖霞山姓梅的那个丫头呢?” “上官师妹,在下正是为此烦恼,或许是在下以前有何事让那位梅师妹误解了,由此那位梅师妹嘛……呵呵,不过此事终究不好解释……” “不好解释?曹兄怕是不愿解释吧,糊涂着……暧昧着,不正是曹兄一向所喜吗?” 姓上官的女子倒不客气,这话直接说出来倒让对面的那位曹兄一时语塞,就连旁边一直吃着糕饼的小丫头都抬头不解的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那位曹兄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咦!钱小子!” 骆缨招呼钱潮的声音不算小,因此传到楼上来被听得清清楚楚。 那姓曹的倒未在意,正想着该如何应对面前女子,不过那位姓上官的女子听了却一皱眉,说了句:“是骆缨,她也在这里。” 那姓曹的这才从窗口望了下去,正看见楼下的骆缨等人将钱潮五个人拦住说话。 “不止是骆缨,就连那言霜也在这里,还有文苑、陆双,嗯,对面那个小家伙好像就是前些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钱潮吧……” 姓曹的这样一说,那个吃糕饼的小丫头倒是在意了,她坐的并不临窗,便抓着一块糕饼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下看去,待看清了之后,马上就气鼓鼓的扭头说道: “姐,就是那个丫头,抢了我的翠枝青!” 这翠枝青嘛,乃是一众灵禽,而这个丫头嘛,则正是上午汤萍等人在散修那里闲逛时遇到过的,先是一连串质问那个散修,然后又瞪了汤萍几眼,将汤萍弄得莫名其妙的那个丫头。 听到妹妹的说话,这位姓上官的女子也偏头向楼下看去,她一眼就认出了汤萍,倒不是认识,而是汤萍身上那湖蓝色的衣裙如她与那个小丫头身上所穿的是一样的,看来三人都是水云谷的弟子。 “你是不是弄错了,难不成你看到她买那翠枝青的卵了?”姓上官的女子有些怀疑的说道。 那小丫头瘪着嘴不服气的说道: “一定是她,当时那里再没有水云谷的人了,而且我看她还在别的散修那里挑选灵禽的卵,一看就是个行家里手,她看那些鸟卵就跟姐姐你挑选那些灵禽卵的时候是一样的,那翠枝青也就只有姐姐你知道是好东西,除了她我再想不出还有谁能买走了。” 姓曹的男子看了看,轻笑了一下,说道: “那个丫头嘛,我认得,是你们水云谷汤伯年前辈的孙女,嗯,还是姑获前辈最小的弟子呢,叫汤萍,哦,旁边那个小子就是钱潮。” “汤萍,原来是姑获师叔的弟子。”姓上官的女子细细的看了几眼,将汤萍的容貌记在心里“不一定就是她买走的,识货的人多着呢,那翠枝青就算没了,以后姐姐再给你弄也就是了。” 那小丫头这才从窗口回来坐下,还嘟囔着什么“一定就是她……” “说起来丘师伯也好久没在宗内出现了,他老人家到底……”姓曹的男子总算是岔开了话题。 “谁说的,我师父前阵子回来过,来取些东西,据他老人家说,好像他要找的东西有眉目了,然后就匆匆的离去了。” “哦,原来如此……” 骆缨招呼钱潮的声音不仅仅引来这个姓上官的女子目光,白鹤楼上临街的窗口中几道目光都看了下来,而且就算是在楼中,也有人把目光一直盯了向楼梯之处。 …… 钱潮五个人上了楼,在二楼找了一处清净的角落坐了下来,等茶水与差点端上来之后,几人边吃边聊。 “喂,钱小子,好像你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是在向外掏灵石,你都弄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汤萍问道。 “呶”钱潮取出一物,放在桌上“最有意思的就是这个。” 放在桌上的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木片,木片的边沿整整齐齐,显然是经过利刃的切削的,木片之上,一个一个的黑点密布,有大有小,排列的杂乱无章,不知何意。 “这东西……”汤萍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然,”钱潮说着又取出了一张木片出来,也放在桌上,这张木片上也是大小不一的黑点棋布“这个是咱们从遗迹之中得来的,记得吗?” “啊,想起来了,这还是从咱们打开的第一处遗迹里得来的,对不对?” “没错,当时就觉得这东西古怪,就一直留着,没想到今天在瑞轩镇又见到了一片。” “可是这两个也不是挨着的呀,你看……”汤萍说着将那两个木片并在一起“连木片的纹理都是不一样的,这两个或许就不是出自一起的。” “是有这个可能,但我想的是……我这木片绝对是有念头的东西了,而这一张是个落魄小世家的人筹集远行所用的灵石才出售的,年份都够久,也都被小心的保存着,这上面这些大大小小的黑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总不能是棋谱吧?” 几个人都被钱潮的说法吸引住了,捧着茶杯看着那两个奇怪的木片。 “会不会是什么藏宝图?”陆平川说道。 “藏宝图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呀。”彦煊说道。 “我以前听我祖父说过,他曾经率大军远征,行至半路迷失了方向,就是靠夜里天上的星辰辨别方位的,这些大小不一的黑点会不会画的是天上的星星呢?”说完李简自己也笑了笑,又说道“我也是乱猜的,不过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是被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想揭开它的秘密总要收集得多一些才可以的。” 不过钱潮听了李简的话却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嗯,李兄的话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在那里还能再找到这样的木片。” “诶,那个简单,钱兄弟,你那第一个不是在遗迹中找到的吗?咱们以后多打开一些肯定能找到更多的这东西的。”陆平川说道。 “嗯,陆大哥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钱小子,咱们怎么也是中阶修士了,外面好多以前去不得的地方也能去了,你就多找些遗迹,咱们肯定还能继续找到更多的宝贝呢!” (关于这个木片,见第四卷:试羽,第一百六十五:宝物。这木片在以后会是重要的东西,不过至少再要几百万字我才会让钱潮勘破这木片的秘密,嗯……千万字以后也说不定,慢慢来吧,不出所料的话,我这故事能陪您打发几年的时间。) 收起那木片,钱潮轻啜了一口杯中灵茶,顿时就是眼前一亮,赞道: “好茶呀,真是好茶,没想到白鹤楼的灵茶这么妙,走的时候我要买一些回去。” 不过临走之时钱潮却是很失望,白鹤楼的掌柜,自然也是一名修士,他告诉钱潮,白鹤楼只卖茶水,不售茶叶,不过这位好心的掌柜倒是给钱潮说了个去处。 “这位小兄弟既然爱茶,倒不如去亦茗馆看看,那里只售茶叶而不卖茶水,那里的灵茶嘛比我们白鹤楼的一点也不差,甚至犹在我们白鹤楼之上呢。” 道过谢,五个人便出了白鹤楼。 …… 午后继续逛这瑞轩镇,兴致最高的就数汤萍与彦煊二女了。 钱潮上午已经将那些散修卖的东西几乎看遍了,再看其他便兴致缺缺,唯独彦煊与汤萍二女被一些售卖衣裙彩饰的商铺吸引了去,在里面一件一件的挑选漂亮裙子,拿在身上比量或是干脆穿上试一下,叽叽喳喳的还讨论不停。开始陆平川不明所以还跟了进去,哪知马上就被赶了出来,只好和钱潮李简一起等在外面。 哪知这两个丫头出了这家店铺马上就钻入了下一家店铺内,而且一次比一次试得仔细,让外面的三个男子等的颇为无聊。 也就是这个时候,钱潮百无聊赖的环视左右,木管便被一个不大的招牌吸引住了。 “亦茗馆”三个字,这不是那白鹤楼的掌柜说的卖好茶的地方吗?钱潮见了顿时心动。 “喂,汤丫头,那边有个亦茗馆,是卖灵茶的,我们去那里看看,你们若出来了就去那里找我们。” “哦,好的。” 亦茗馆的铺面很小,夹在两边热闹的店铺中间显得有些冷清。 门是开着的,门内有一个老者坐在里面,见到钱潮几人进来,马上就笑眯眯的站起身来。 “几位小兄弟,是想买些灵茶吗?” 这个老者看上去约摸有七八十的年纪,身形清瘦,精神矍铄,看修为在炼气高阶,一脸和善的笑意。 “正是,我们是听白鹤楼的掌柜说的,说您这里有好茶,所以才慕名而来。” 那老者听了面有得色,说道: “呵呵,他说的倒也不错,整个瑞轩镇上,我这里的灵茶嘛……还真算得上是上乘!来,我为你们取来……” 说着那老者便从身后的柜架之上取下装茶的竹制筒子。 就在老者转身的时候,钱潮打量着这个小小的茶铺,没什么陈设,一应用具也显得有些古旧,唯独飘在整个茶铺之内的阵阵茶香让人心旷神怡,然后钱潮就想墙上瞟了一眼…… 再回过神来时就是李简在轻轻的摇晃自己的肩膀了,钱潮回过神来,发现李简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钱兄弟,你怎么了,这位老先生为你取了茶来……” 钱潮没理会李简,而是马上转身去问那老者。 “老先生!这画……那画……是……是您的手笔吗?” 问话之时钱潮眼神热切,倒让那老者有些惊异。 钱潮所指乃是亦茗馆之内墙上所挂的一幅水墨山水,画面之上是深冬日暮之景,山林幽暗,暮雪飘零,寒江无声,孤舟独系,一老叟蓑衣斗笠于江边独钓,老者身后乃一草房,草房前有一泥炉,炉上烹水,不知是要煮茶还是煮饭。 就是这样的一幅画让钱潮看得痴痴迷迷,更让李简与陆平川不解。 老者倒比钱潮更显惊异,他古怪的看了看钱潮,说道: “那幅画嘛,可不是我画的,乃是我的东家,哦,就是这茶铺的老板所作,一直就挂在那里,怎么,这位小兄弟,你将那幅画看明白了吗?” 老者问话只是明显是有试探之意。 “当然看不明白,哦……是现在无法全看明白,但是却是深有启发!”钱潮说道。 “深有启发?”那老者狐疑的看了看钱潮“那就请这位小兄弟评论一下此画如何?” “那在下就斗胆了,这幅画嘛,且不谈他的笔法和整幅画的苍凉意境,整幅画五行俱全,却隐而不彰,而且异常和谐庄重……” 那老者听到“五行俱全”几个字后,眼中就异彩连连,不等钱潮说完就连声说好,走上前去,伸手将那幅画摘了下来,卷成画轴就递到钱潮的手中。 “这……?” “呵呵,我那东家说过,但凡有人能看明白这幅画的,说出几分道理来的,便将这画送与他,小兄弟,别辜负了我那东家的一番好意呀!” 钱潮大喜,双手捧着那幅画连连行礼。 正在这是,汤萍与彦煊也从外面走进来找他们三位,见到这个情景便十分的好奇,连忙拉过陆平川询问缘由。 “你既能看懂这画,那么这寻常的灵茶便不能给你了,嗯,我做主了,你稍等。” 说着,那老者便将刚搬来的茶筒又搬了回去,这次从里面取出了几个小筒来,打开来时,那茶香更是灵逸。 “果真好茶,不过……请问老先生,那位东家是否在家……” “诶……那可真不巧,我们东家外出访友去了,不在这里,日后吧,日后有缘你们必能遇见。” 钱潮听了只觉得非常可惜,不过也不算一无所得,至少这幅画对他来说就是个宝贝。 然后就是那灵茶了,那老者虽然送了画,但是灵茶却不白送,而且还十分的昂贵,居然一小筒就要十五块灵石,看那一小筒,里面的灵茶估计也就一两左右,这的确是个高价了。 不过钱潮却毫不犹豫的掏灵石就购下了一筒,李简也是爱茶之人,闻了那灵茶的味道便也买下了一筒,虽然他看不懂那画,不过看在是与钱潮同伴的份上,那老者也就将茶卖给他了。 汤萍从陆平川的口中知道了什么事情之后,就悄悄的走出了这家小茶铺,在外面等着。 她的心中有些波澜起伏,前一阵子她追问自己的六爷爷为什么九玄那么多的结丹前辈不肯收钱潮为徒,当时她还发了誓不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钱潮等几个伙伴,这才从汤伯年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原来是玉壶山的一位墨祖要成就自己的一位老友和钱潮的师徒缘分,要让这二人谁也不认得对方,谁也不知道对方,无心之下互相邂逅,这样或许才有一段师徒缘分。 汤萍是知道此事的,她现在十分怀疑或者就认定了作那幅画的人就是那位墨祖的老友,由于担心那位老者就是那人,或者墨祖的老友就在那茶铺后面的屋中,自己知道内情定然会被那样的大能之士一眼看穿,那样说不定就耽误了钱潮,干脆她装着不耐的样子,便拉着彦煊走出了那茶铺在外面说话。 待钱潮走出来后,一边走着,李简问道: “钱兄弟,那幅画有什么玄妙吗?” “当然有,”钱潮一脸敬佩的说道“这幅画,看上去画的是山水,实则是符文,金木水火土各种符文在一起便成了这幅山水,巧的是画上的山就是山的符文,江水就是用的水的符文,这里面暗含了符文演化的一些道理,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而且这幅画还可以看作是一个阵法,若是用丹砂描绘在符纸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功用。作这幅画的人是个高人啊,至少这幅画就涵盖了符箓和阵法两门学问,高人吶……可惜没有遇见。” 汤萍听了故意说道: “那没关系,以后再来嘛,你总能将他堵在那茶铺子里面的。” 第五卷:初鸣 五:暗流涌动 第二天的晚上,就遂了陆平川的心愿,五个人到那摘星楼上品尝了一次。 在摘星楼的时候,彦煊似乎还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那是一个身形高健的男子,不过当时她只看到了一个侧影,然后那人就转身陪着一个年轻窈窕的女子和一个年岁不大丫头走过去了,她有些好奇,那个男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了,正想着就被陆平川端着酒碗频频劝酒给打断了,然后一杯酒入腹她就咳嗽起来,两腮桃红,有些头重脚轻,就再也不想这事了。 不过虽然喝得尽兴,但陆平川对这摘星楼的评价倒是不高,一个劲儿的说这里的酒水也就一般,淡的和水一样,比汤妹子给的修行用的灵酒还要清淡。 当夜,五个人便在摘星楼要了四个房间,就在这里睡下了。 就在五个人在摘星楼休息的时候,在摘星楼的楼下,几个人影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小声的谈论着。 “看清楚了吗?有没有那个小子。” “有!我看清了,白日里跟我打听土婆子的那小子就在这摘星楼里,我刚才问过,他们五个人在这里喝的酒,今夜就要在这里休息。” “哼哼,听说昨夜他们是歇在了宋凤楼,今夜又在这摘星楼,倒真是一群肥羊,嗯,既然这样那就不妨杀了吃肉。” “可是……他们五个人呢,我开始只以为是两个,现在五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还非常警觉,我们是不是……” “你是担心我们自己吃不下?” “以往刚刚炼气五层的可没有这样在瑞轩镇上招摇的,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免得出了意外。” “嗯,也好,那我来安排,你就盯紧了他们别放过了。” “好!” …… 就在钱潮五个人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歇息下来的时候,同样也是在这摘星楼上,其中一个装饰精雅的客房之内。 白天在白鹤楼说就是汤萍抢了她的翠枝青的那个小丫头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姐姐,小心的问道: “姐,你不是说恨死了那个叫曹泽的小子吗?怎么今日见了居然不赶走他,还跟他中午一起喝茶,晚上又一起饮酒呢?” 房间里的桌案上摆着一杯热茶,白腻的细瓷杯里香气四溢的茶汤正冒起袅袅的热气,一根葱白的手指正沿着那茶杯的圆口一圈一圈的滑动着,听了自己妹妹的话,姓上官的女子一笑,扭头看了看那丫头,问道: “岫儿,你觉得的呢?你觉得姐姐要做什么?” 那个丫头皱着眉头看了自己的姐姐一阵,然后说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姐姐肯定不是重新与他好在一起了,是不是……是不是姐姐想让曹泽那小子吃个大亏?” 那小丫头试探的问道。 “哼,重新好在一起……”姓上官的女子冷冷一笑“那是绝无可能的,他辜负过我一次,难道还要在给他一次机会吗?我哪有那么傻!今日见面,若他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就走也就罢了,我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贼心不死,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哼!这事嘛要好好的谋划一下,要让栖霞山的那个丫头看看,她心心念念的人是个什么豺狼嘴脸,我还要让这姓曹的小子别说筑基,就连在宗内立足都难!” “啊,姐……”小丫头被这女子语气中的寒意吓了一跳“没必要让他这么惨吧!” “唉,傻丫头,你可不要被他那张脸骗了,你可知道当时我被他骗得有多深,险一险就是千古失足之恨,也幸亏他在我这里一直不能得手,转而对栖霞山那个丫头下功夫去了,倒也让我看清了他,岫儿,你记住,将来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将来定然有不少人纠缠你的,一定要把握住自己,明白吗?” “哦,”那丫头点了点头“那……姐姐打算怎么做?” “嗯,这倒也急不得,反正那小子暂时也无法突破筑基,我就还有时间,慢慢来,我要细细的谋划,一点一点的对付他,等他明白的时候就全都晚了,到时候让他被千夫所指,身败名裂,甚至是被逐出师门,我只要看热闹就好!” 姓上官的女子清淡的说道,不过她的妹妹却能感觉得出自己的姐姐心中的恨意之深,虽然看起来姐姐依旧悠然的坐在那里,但是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格外的用力,手筋都凸显了出来! …… 也在同时,在瑞轩镇一个店铺的密室里,一个年轻人正与面前的一人说着话。 这个年轻人正是昨日夜里在宋凤楼找过钱潮的那位姓柳的年轻公子,而他面前的则是一个五灵弟子打扮的人,或者说就是一个五灵弟子,腰间的玉佩能证明他的身份。 这位柳公子开口对那人说道: “昨夜里我去找过了钱潮,将韩公子要说的话都与他说明了,昨夜一见,这个钱潮果然如韩公子所言,非同一般……” 说道这里,柳公子停了下来,看了对面人一眼,又接着说道。 “其才智定然不在韩公子之下,我开口说了几句,他便接口娓娓而谈,居然将韩公子对付文家的手段说了个清楚明白,还将……哼……还将韩公子现今的困境也与我说了,唉,与这样的人作对,实在不该呀!” 对面听着的人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柳公子的说法。 柳公子则继续说道: “我将之前……韩公子对付钱潮的事情说了,并代韩公子想钱潮致歉,还有就是,韩公子上一次应那温良的要求对钱潮出手的事情,似乎钱潮等人并没有遇到过,这一点我后来想了想,大概那些人进到五灵宗的时候正赶上有人对付言霜那件事,两件事情混在一起,说不定那些人死在乱战中又或许自量不敌就直接逃了,总之是没有与钱潮等人交上手,这一点你回去后要告诉韩公子。” “还有就是……嗯……是那钱潮的原话,他说对于过往他可以不计较,但是询问韩公子,若是要一同对付那个温良的话,韩公子能帮上什么忙?这个你回去也说与韩公子听,让他好好考虑,其实不只是他要考虑,就连咱们也是要考虑的……” 见到对面那人不解的眼神,柳公子轻轻一笑,说道: “我最近才知道的事情,恐怕韩公子自己也想不到,韩宁姑娘,哦,其实宁晗,韩家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宁晗进入五灵宗之后就与一个叫林涧过从亲密,其实你也该知道,那是宁晗的脱身之计,她是不愿嫁入文家的,想凭借这林涧的家室来摆脱韩家,林家你总知道吧,楚州林家,五灵宗内有一个林恒祖,是那林涧的父亲,结丹的修士,最重要的是林涧的祖父,那可是五灵宗内的元婴祖师,现在就在那玉壶山上修行,韩家,哼,韩家得知以后不但没有出手干预,将那宁晗带回韩家,反而打起了顺水推舟的主意,现在的宣州,文家刚刚遭逢了一场刺杀,虽然未伤及文家元气,但却动了根本,未来文家衰落可期,而韩家嘛,已经有意打算借着与宁晗定亲的文家之子遇刺身亡而毁掉婚约,然后就势将宁晗嫁给那林涧,从而与楚州林家结盟,楚州与宣州相距并不远,韩家若得了这个强援,假以时日,便又是一个文家,这样的事情是绝不能发生!” “这件事你也要告诉韩公子,他该明白我的意思,嘿,咱们在一起帮他,原本是各自依着家族之命对付文家,可如今呢,却成了在一起要对付他的韩家,不过,韩公子是个痴于情的人,他为了能和宁晗在一起,已经做了这么久,也做了这么多,想来必不会放弃,就算他不会与韩家决裂,至少也会想尽办法阻止韩家的作为,我们一定要推波助澜,而且……当时我与钱潮相谈的时候也透露了此事,我向他承诺,只要他肯出力帮助韩畋,我们这里会跳过韩公子,直接向他提供我们能打听到的任何消息以及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那钱潮所想的只是要对付温良,对我们宣州的事他是没有想法的。哦,这些就不用告诉韩公子了,免得他多心。” “那……”柳公子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那个钱潮是怎么说的。” “他听了以后未置可否,不过倒是看了看他身边的那四个伙伴,其中有一个蓝裙子的丫头,好像就是韩公子所说的那个汤萍,那个丫头倒是默许了,钱潮后来说以后他们会经常来这瑞轩镇上,到时候肯定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一些事情且看如何发展,若有必要倒不介意联手。” “大体上也就这些了,你来往之间也要多加小心,下次可以换个人来,不要总是你一个人,瑞轩镇上说不定也有温良的人暗中隐藏。我现在担心韩公子,他对付那钱潮不利,说不定就惹怒了温良,或者……嗯……很有可能的,言霜出事的那天夜里,也就是钱潮这几人大展身手的那个晚上,温良很有可能就在那里窥伺,他若见了钱潮的手段,说不定就会改主意,不准备再让韩公子继续对付钱潮了,那样的话,韩公子可就危险了,若无用处,说不定就会被温良除掉以绝后患,所以在那温良被擒住之前,韩公子最好不要轻易出宗门。” 那人点了点头,见柳公子再无话说,便道: “那我就返回去了。” “好,不,等等,虽然咱们有心思要与钱潮联手,但你要记住,在五灵宗内,你千万不要与钱潮直接接触,更不能去找他,一切事情都要在瑞轩镇来做,有事你告诉我,我再与他说,与韩公子有关的我再说与你听,与宣州有关的我自然也不会瞒着你,咱们还是谨慎些好,一来防着温良,二来不让韩公子多想,三嘛,更不能让五灵宗的人盯上了,让他们误以为咱们要对五灵宗不利,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 …… 摘星楼,汤萍与彦煊的房内。 “啊”的一声,彦煊一下子就从床上惊起,喘息不定。 汤萍自然也被惊醒了,她也坐了起来,伸手揽住彦煊的肩膀,小心的说道: “彦姐,怎么样,这次捉住她了吗?” 彦煊已经将自己总作噩梦的原委告诉了汤萍,因此汤萍现在倒不再替彦煊担心,不过现在倒是总盼着彦姐能在睡梦中将另一个彦煊击败,那样的话,彦姐就能得到钟前辈所说的那上乘的火灵了,不过,看现在彦煊的样子,喘息不定,面色还略显惊怖,想来在刚才的梦中,彦姐是失败了。 彦煊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汤萍。 “阿萍,我在梦里跟那个家伙争斗,一点法术都用不上,她也是,唉,两个人是胡乱的又抓又撕,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难看死了,而且,她的力气比我要大得多,我一直被她压着打,想还手都难,最后……最后她竟然一口就咬在我的喉咙上,根本就不松口的,我这才被吓醒了!” 彦煊说着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处,似乎那里还在疼痛不已。 “不急的,彦姐,”汤萍宽慰道,又拉着彦煊继续躺下“这才多久,再说了,既然是上乘的火灵,哪里就那么好驯服的呢,总要让你费一番手脚的,我师父说过我的大师兄,为了驯服一只裂风幼鸟,在外面呆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每天就是跟它耗着,天天给它找吃的还要小心别被它啄伤了,到现在那只裂风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样,你别急,你才刚开始呢,或者等钟前辈回来了再问问她。” “嗯。” …… 夜色之中,在另一处楼宇的房间之内,也有两个人在说着话。 其中一个是一身的五灵宗弟子打扮,看上去约摸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相普通,不过修行界就算男子也有服食驻颜丹的习惯,所以此人的年纪不能以外相而论。 而这个五灵弟子打扮的人是出现过的,就在温良藏身之处,他随着温良看过那险些丧在钱潮手下的归肃,后来又在温良的密室中与他交谈过。 这个人,正是尹况。 尹况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一身黄袍年轻的男子,一脸的浅笑,面容也是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异光,看修为已是筑基。 尹况在此人面前显得十分的恭谨,在下首位坐着,一五一十的将温良曾经告诉他的话语面前的这个黄袍人说了,然后便闭口看着那人。 听完尹况的话,黄袍人抬头盯着天花板思索了一阵,然后低头对着尹况说道: “温良……哼,怎么,钱家的那个小子这么难缠吗?姓温的居然不敢动手了!” “嗯……他不是不敢动手,而是觉得上一次与家里谈的条件他有些吃亏了,说起来钱家的这个小子的确是有些不同,这次温良找了我以后我才开始注意他的,也在宗内听了听关于这个钱小子的消息,据说这小子在炼气二层的时候就通过了剑甲考校,成了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仅凭这一点就足见这小子与钱家上一个大不相同,更糟糕的是,这小子也不知怎的,和水云谷一个姓汤的长老的孙女打得火热,一直在一起,看来是有些手段的,那个归肃有机会能杀了钱小子,就是那个姓汤的丫头救得他,足见关系不一般,更何况,归肃我也是亲眼见了的,穆阳宗来的人,又是冲着言霜来的,手段定然不凡,更何况还是姓归的,但是他周身上下被钱潮打得没有一块好皮,胸口一道剑伤是前后通透的,几乎就是死了,有这样的手段,更能见那钱小子是有些分量的。所以温良才开始犹豫起来,找到我商量,若是家里愿意多……” “哼!他休想!”黄袍人打断了尹况的话。 “也好,既然温良拒绝,那大不了与他之间的交易就此作罢也就是了,好像不用他,我们就杀不了那个钱小子一样!” “呃……田兄,那温良当初对我还说过,想让家里再好好的考虑一下他先前说过的那件事。” “哈哈,那更不可能了,尹兄弟,你别看温良折腾的好像有模有样的,其实他成不了事的,田家的目的更不是在五灵宗上打主意,所以当初就拒绝了他,温良,哼,他若继续下去,必定会引火烧身的,五灵宗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尹况听了,心里倒是一缓,说道: “也好,那回头我就依着田兄的话去回他,不过……那个钱小子?” 黄袍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沉声说道: “那个钱小子必须要除去,家里的事情要做成,至少是齐国之内不能再有任何的障碍才行,嗯,此事我来安排,用不了多久就能让那钱小子身首两断,然后再将钱家连根拔起,剔除掉五灵宗安插在齐国的这枚棋子!” 尹况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紧,他现在不想再掺和到任何的麻烦当中去了,只想着静下心来修行,再不能突破筑基,他也就没几年的阳寿了。 黄袍人窥到了尹况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笑着说道: “放心,接下来嘛就不用尹兄弟麻烦了,你只管忙你的筑基事宜,只有尹兄弟筑基了,家里才能更加的倚重你!” 尹况连忙称是,虽然接下来对付钱潮的事情不用自己出手,但是这人的话中意思他听得明白,那就是即使他筑基了,他依然是田家在五灵宗的一枚棋子,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不豫。不过,他马上又想到,既然面前这人要对付钱潮,又不通过自己,那说明田家在五灵宗内还是有其他人为其效命的,自己竟然不知道!看来自己这些年在宗内的情形,田家也会知晓的一清二楚的,田家,绝不是温良想的那中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世家! “田兄,若是……”尹况说话时有些犹豫,不过对面那人倒是示意他只管说下去“最近宗内因为言霜的事情一直查得很严,而且温良在其中还将好几个参与那事的人都救了下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被盯上,若真有他被擒的那一天,会不会……” 尹况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万一五灵宗擒住了温良,拷问之下,会不会从温良的口中知道些他与田家之间的交易,就算田家什么都没做,但五灵宗会不会放过田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放心,”黄袍人自然清楚尹况想说的,他笑着悠悠的说道“温良那人,绝不会活着落入五灵宗手中的!” 尹况听到这里的时候,禁不住身上一颤,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在温良的身边也有田家的人,只是温良并不知情而已! 那……田家知道温良要做什么,但却不参与进去而是处处要与温良划清了界限,就算是杀死那个钱潮由温良去做,也只是一笔买卖而已,从来就没有参与到温良谋划针对五灵宗的事情中去,田家必然认为温良会失败的,必不会成功,但那件事对五灵宗也必然是有损害的,所以他们才由着温良去折腾,只要五灵宗受到某种程度的损害,田家必然就能从中渔利,然后等温良失败的时候,再由田家安插在温良身边的人刺杀温良! 是这样吗? 田家究竟在五灵宗安插了多少人? 尹况抬头看时,发现对面那个黄袍人正颇有几分玩味的看着他,唬得他连忙低下头去。 这样的事情还是藏在心里吧,毕竟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夜深了,我就不打搅了,把我的话带给温良就好,尹兄弟早早歇息,我告辞了。” …… 同样还是在这片夜色之下,不知道多少人暗中都在谋划着、商谈着,因为白天言霜出现在白鹤楼,又因为与言霜一起的骆缨说要离开瑞轩镇返回五灵宗,又或者是因为骆缨的那一声“钱小子”而让不少的人认出了钱潮,也认出了汤萍,总之就在这片夜色之下,有几处灯火早就熄灭的楼宇,先后各自有人悄悄的将木窗轻轻的推开,然后便有一只或几只轻盈小巧的灵禽从松开的手中舒展双翼消失在夜空之中了。 或许,令他们也想不到的是就算他们做的再是机密,依旧没有逃过一双双眼睛的监视。 当然,也有可能那些人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装作不知。 那些先后被放飞的小巧灵禽,本身不具任何的争斗之力,但却胜在飞行极速,而且又不引人注目,它们的腿上自然都被用细线绑上了一个小小的纸筒,里面就是要传递的消息,看那些鸟儿的飞行方向,有的是向着宗内方向去的,有的则直接飞向了宗外。 但是不管是哪一只鸟儿,在飞出了瑞轩镇之后,便有一道身影从后面直直的就追了上去,在空中就如从书上摘取一颗果子一般就将它抓在了手中,然后那身影一转,便又向着瑞轩镇上飞了回来,直接从一处高楼敞开的窗口中飞入。 而那座高楼,正是瑞轩镇正中心的澄明楼,五灵宗负责瑞轩镇日常事务的修士都在这座楼上! 刚从窗口飞入的那个筑基修士从手中鸟儿的腿上解下来一个小小的纸筒,然后对着一人说道: “徐师兄,这是今晚第七个。” 那徐师兄,正是汤伯年的弟子徐晟,他接过那个小纸筒展开来看了看,摇头说道: “这个似乎是什么商铺要求本家补货的,也可能是暗语,回头再细看吧。” 说完,徐晟就在书案上的一个簿子上记了一笔。 那个筑基修士见徐晟一丝不苟的记录有些疑惑的问: “以前这些商家也有这样和他们本家联系的,怎么现在宗内还查得这么严?” 徐晟一笑,说道: “焦师弟,这是他们在试探宗门,也是宗门在试探他们,以往的确有这样互相联系的,但那些和现在的必有不同,不信过后你查查,肯定冒出来好多以前不用这法子的,咱们这样做嘛看似不分青红皂白,实则是示之以实,诱之以虚……” “这是为何?” “呵,你不会也以为那些家伙就不再对言霜下手了吧?” “难道……?” “只有再将他们伸过来的手斩断一次,将那些藏的深的细作都挖出来,那些人才会放弃,现在嘛,说不定他们正谋划着什么呢,你看看,今日言霜几人刚离开,这就多出来这么多送信的鸟儿,什么补货的,催帐的,哼,跟真的一样,实则还是在试探我们,那我们就顺着他们演下去就是了。” “哦,是这样。哦,对了,汤师妹今天也在那里,和言霜那几人见了面呢。” “我知道,所以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在这里,不然她肯定会来,然后把这里折腾的一塌糊涂!” “哈哈,好!” 第五卷:初鸣 六:剪径蟊贼 接下来钱潮几人在瑞轩镇上又盘桓了几日,其间钱潮还去过那个亦茗馆,不过里面那位笑眯眯的老者依然告诉他,那位东家不在,并且还说近期大概是回不来的,因此钱潮只好遗憾的离去。 不能总在这里呆着,因此在一天晚上,钱潮几人便商议着明日一早便离开瑞轩镇,返回五灵宗。 夜里钱潮还将布琰犳送的地图好好的看了看,确认了一条返回宗内的路线出来。 早上,五人动身,在离开瑞轩镇的时候,李简说道: “咱们几人路上一定要小心,嗯,这几日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那瑞轩镇上鬼鬼祟祟的盯着咱们,还有,钱师弟那天在向散修打听‘土婆子’的时候,那个散修就对咱们动了歪心思,估计这几天盯着咱们的就是他。” 陆平川听了却高兴起来,说道: “嘿嘿!还真有这样不开眼的家伙,好啊,正好回去的路上解解闷!” 汤萍说道: “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吧,那个布琰犳说过的,那些散修害人多是使用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的。” 一边谈论五个人一边出了瑞轩镇。 就在五个人的身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看清了他们离去的方向之后,便闪身不见了。 长时间混迹于瑞轩镇,有些散修比起五灵宗弟子对周围的路径更要熟悉,因此只要一见钱潮等人离去的方向,那些人便大致能猜得出这五只肥羊要从那条路上回他们的五灵宗去。现在,那些散修要做的就是加快身形抢到这五个人的前面去,做惯了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散修对那些路上哪里是理想的设伏地点心里早就有数,只要提前到了那里,再布置得当,就不怕这五只肥羊能飞掉。 说来也巧,就在钱潮五个人离开瑞轩镇之前,也有三个人离开了,一个年轻男子和两个女子,正是曹泽和那对上官姐妹,这三人走得很随意,似乎不是着急赶路的样子。 就在临近正午的时候,应该是名为上官岫的小丫头在山林间追逐一只漂亮的鸟雀,人在空中几个快速的盘旋之后终于是将那只小鸟抓在了手中,正捧在手里欢喜的梳理那鸟儿的翎羽,无意间向左近瞟了一眼之后就被吸引住了,甚至是手一松,将那只鸟儿放飞,然后连连招手,将自己的姐姐还有那个曹泽都唤了过来,还不停的打手势,让那二人不要出声。 “姐,你看,他们在干什么?”上官岫向着一边指了过去。 在不太远处,是一片连绵山峰的缺口,其实就是两段高高隆起、几乎挨在一起的山脉中间一段并不长很是狭窄的小谷,说起来这三人是从那里穿行而过不久,现在却有十几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其中还有一人正在两侧的山壁上一左一右的来回飞来飞去,每到一处山壁,似乎都在那里摸索一阵子,像是寻找灵草,但又肯定不是寻找灵草,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在忙碌,这说不过去。 而且……那些人身上的衣饰也不是五灵弟子的打扮。 散修! 曹泽眯着眼看了一阵,然后笑了笑说道: “八成这些家伙是在布置阵法吧。” “阵法?” “嗯,哼,这是散修不常见的害人手段,这条路只能通过那里,他们在那里布置好阵法,然后就等在那里,等后面的人不知情一路闯过来就进了他们的阵法,呶,两侧山壁上都被那家伙做了手脚,路过那里就会受了阵法的影响,然后那些散修就能下手了,或是杀人,或是抢东西,嗯,一般都是先杀人的。” 那姓上官的女子听完之后嫌恶的看着那些散修,还是那叫上官岫的丫头问道: “他们会对付谁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散修害人一般还很少动用这样的手段,大多都是埋伏起来,等要下手的人物路过之时再跳将出来群起攻之,一般也能让他们得手,用上这样的手段,看起来这些散修不一般,都能布置阵法,而且他们要对付的人更不一般,值得他们这么多人又这样大费周章。” 上官岫有看了看那些人,厌恶的说道: “既然是散修害人,那咱们干脆过去将他们赶散了。” “哦!”曹泽微笑道“岫儿姑娘是想做件好事,帮一帮被那些散修算计的人吗?” 上官岫还没说话,她的姐姐却说话了。 “不!先不急。” “姐?” “不急的,先看看那些被散修要算计的人手段如何,我们出了手可就看不到了。” 曹泽笑道:“没错,而且八成还不会承我们的人情,先看看再说。诶,散修想来鬼祟警惕,来,我们这边来,别被他们看见了。” 不过这姓上官的女子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久居家中,最近才回宗内,回来之后才知道宗内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先是有一个九亘原的言霜为了两大宗门之间缔结盟约而来到了五灵宗,然后又在前不久的一个晚上被近千混进来的散修围杀,那一次五灵宗损失了不少弟子,不过却也让一些参战弟子一战成名,那些人很多都是她以前不看在眼里的,虽然对此不屑一顾但每当想起这件事她便有些后悔,干嘛总呆在家中呢,当时若是自己也在,定然也能为此事出力,若自己当时也在那里,必然也会立下大功而声名大显! 嗯,由此看来,这个姓上官的女子对这虚名还是有几分……或者说很是看重的。 所以当她知道那些散修是在布置阵法之后,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动,既然这些散修要动用阵法来对付什么人,那五灵弟子中有什么人会让这些家伙如此重视呢? 前几日在白鹤楼上就听曹泽说看到了骆缨、陆双、文苑等人,还有那个言霜。 这就对上了,也只有这几个人才会让那些散修红了眼,暗中冒险潜进五灵宗的地界来作案,说起来那几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骆缨,对阵法也很是精通,再加上一个身价不菲的言霜,也只有这几个人才值得这些散修如此不要命的折腾,先用阵法,然后再对他们或擒获杀,对,就是这样! 如此说来的话,言霜在这里再次遇险,是自己姐妹二人……当然还要加上一个曹泽……他若见了言霜有事定然也会出力表现,三个人就将言霜从危急之中拯救出来,不比那天夜里那么多人厮杀立得功劳更大么? 正是抱着这个念头,这个姓上官的女子才没有出手将那些散修赶散,而是静静的悄悄的躲了起来。 …… 不得不说布琰犳给画出的返回宗内的路线的确安全,别的且不说,钱潮等人去瑞轩镇上时最后遇到的那乌云一样的贪盐兽就被他们完全避过去了。同样是那样的小谷还有许多,只不过是更加的隐秘,钱潮等人在来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但是顺着地图找到之后就发现自己所走的路线上基本上算是风平浪静。 就这样五个人一路而行,时间也接近了正午。 “诶,怎么走了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陆平川倒满心希望忽然蹿出几个来做坏事的散修让他揍一顿。 汤萍听了嗔怪道:“陆大哥,哪里有你这样盼着出事的?” “嘿嘿,不然多无聊。” 正说着,五个人面前便又是一道不小的山脉,依着布琰犳给的地图,要从这里经过一道几乎如同刀削斧剁出来的小谷,布琰犳交代过两侧的山脉之上最好不要翻越,那里有众多厉害的妖禽在那里筑巢,若被它们发现又缠上了,可是很令人头疼的事情。 五个人一边先聊着一边飞行到了这小谷的近前,正要从这小谷中飞过去的时候,李简终于出声示警了。 “慢着,不要再向前了,过了这个小谷后有埋伏。” 幸亏这个小谷过于短,在李简的感应中,模模糊糊的捕捉到了在小谷的另一端有十几个人正心怀不轨等在那边的出口处。 “嘿嘿,果然来了!”陆平川大喜,他不在乎什么散修,只要能打一架就好,听到那边有埋伏不但不停反而更加向前飞去。 “陆兄,”李简说道“那边有十几个人呢……” “不怕不怕!”陆平川不在乎的说道。 “陆兄!”钱潮忽然急急出声“别去,埋伏不只在这山谷那边的出口处,这山谷中也有,有阵法!” 说这话时,钱潮的眼中蓝光闪闪,在他看来,小谷两侧的山壁上各有十几个亮闪闪的东西,那必是符文,这些符文组成的阵法……钱潮细看之下便看出端倪来……与他惯用的锁灵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陆平川飞行之中穿过了这个阵法,便会受到影响,瞬间之内全身灵气尽失,整个人便会从空中摔落下去,那样的话,对面谷口埋伏的家伙就可以直接拿个现成的! “阵法?”陆平川听到这里才吃惊的停住了身形,他是知道阵法的厉害的。 …… “好像是来了。”曹泽说道。 他们在那里看了一阵,这其间也有五灵修士从那里路过,不过那些散修并没有动手,而且路过的五灵修士也不像是受到了阵法影响的样子,直接穿过后就飞走了。不过等了一阵之后,从谷中有一个家伙急匆匆的飞来与那些人见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就见散修中有一人单手成诀,连连向一侧山壁上不停的点了几次,接着那些散修便一个个的都藏了起来。 “怎么散修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连阵法都懂呢?”上官岫小声的说道。 “散修也不是天生就是散修的,都是有世家或者有门派的,不过世家亡了,门派散了,无所依据之后才成的散修,不过可千万别以为散修就都是泛泛之辈,其中也有不少厉害人物呢!” “哦,”上官岫似乎是明白了,但看着那便的谷口一直没有动静,又说道“怎么还不见有人过来呢?” …… 听到钱潮说谷中有人布置了阵法,几个人便都紧张起来,李简能感应到有人埋伏,但他的感应却无法察觉到阵法的存在,尤其是陆平川,再也不一个劲的要往前冲了,几个人看向钱潮,问他该如何做。 “简单,”钱潮说道“我的阵法其实也好破,只要看出那里是布阵的位置,破坏掉就可以了,不过这个阵法比我的锁灵阵还要有意思,嗯,不能完全破坏了,我要带回去好好的看一看。” 说着,钱潮让几个同伴跟在他身后,他当先向那小谷中飞了过去。 临近一侧的石壁,钱潮看了片刻后,然后一抬手便是“啪”得一声大响,一把黑乎乎的戒尺砸在石壁上,将那里打得乱石纷飞,从中便有一物落下,钱潮看准了一伸手,那东西便飞入了钱潮的手中,却是一个黑色的如同铁牌一样的东西,被人藏在了山壁石块的后面。 “好了!” 钱潮拿着那铁牌,刚才他故意不将这东西毁掉就是为了带回去研究一番,这阵法是由十几面同样的铁牌所组成,如今随着手中这块铁牌的失去,阵法便已经因不全而失效了,在这小谷中自由穿行已经无碍。 …… 山谷中传来“啪”得一声山石碎裂的声音。 上官岫三人藏身之处可以看清那些潜藏起来的散修,随着山谷中那声山石碎裂的声音传来,明显看得出那些散修如同受了惊吓一般开始不安起来,临得近的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他们三个都看到了那些散修布置阵法的过程,那“啪”得一声或许就意味着这个阵法被看穿了,然后又被破坏掉了。 “阵法被破了?”曹泽疑惑的说道。 真的是骆缨!姓上官的女子更加的笃定了,在她看来大概只有骆缨才能看破散修的阵法,然后出手破坏,这个女人,就不能看走眼一回吗?那些散修的阵法已经废了,若是动手,估计八成也不是骆缨等人的对手,看来是要扫兴了。 可是从那谷中一阵风一般冲出来的却是一个粗壮无比的少年,就见他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谷口处收住身子,悬在那里四下里张望,还张口大喊道: “哈哈,没想到吧,用这种手段算计爷爷,你们也配!别让我找,一个个的都给我乖乖的出来受死!” 这下三人可就面面相觑了。 言霜那几个人里面可没有这样的一个大汉呀! …… 李简的身形紧随这陆平川冲出来的,陆平川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些藏起来的散修,不过李简却清楚的知道那些家伙的位置,随着他目光所致,那些藏身其中的散修们便知道已经被人家窥破了行藏,这才不得不一个个的从中现身而出,聚在一起,真有十几人之多,也算是黑乎乎的一小片人,目光不善又面带疑惑的看着这二人。 后面跟出来的是汤萍与彦煊,钱潮是最后才出来的,他在那小谷中两侧山壁上来回飞了一阵,一个一个的将那布置阵法的铁牌子全都找到,又都取下来后才跟了出来。 出来后钱潮在那些散修中看了几眼,就从中认出一个人来,说道: “李兄说得果然不错,呶,就是那个家伙,那天我就是向他打听的土婆子,还真是你呀!怎么?这是猜到我身上带着些灵石就准备半路上作剪径的勾当吗?” …… 上官岫奇怪的说道:“怎么是他们!” 姓上官的女子也皱起了眉头! 曹泽更是不解,他本来以为能被散修这样对付的必然是宗内那些成了名的炼气弟子,可……也对,钱潮这几人也算成了名了,不过这就有些尴尬了,现在该不该出手帮忙呢? 然后曹泽就注意到钱潮那几人中,第二个冲出小谷的那个身形高健的少年人似乎不经意的向这里瞥了一眼。 …… “是又如何!”当初钱潮打听土婆子的那个散修被钱潮说得有些羞恼,梗着脖子说道“别以为你们能逃过阵法,我们这里高手众……” 未等他说完,李简的身形已经在骤然间来至在他的身前,突破小五关后,李简的身形愈发的迅疾,本来与那小子相距就不远,这种突然之间发动身形对李简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李简人在那说话的家伙面前两三尺处,手中的长剑已经刺了过去,白光灼灼的青竹灵剑一下子就从那散修的口中刺入,从颈后透出,一下子就将这小子的后面的话都斩断了,就见那散修大张着嘴巴,两眼不可置信的瞪得溜圆,口中却是呜噜呜噜的发不出声来,然后李简手腕一动,便将青竹灵剑撤回,这时那小子才抖抖索索的倒了下去! 对于散修来说,未经许可而进入五灵宗便是大忌,只要被捉住便是只有一个死字而已。况且在瑞轩镇上,明明白白的有个大牌子立在醒目显眼之处将此事说得清清楚楚。而且也从来没有允许散修进入过五灵宗的事情发生过,所以但凡偷偷进入五灵宗的散修,无不是来做这种杀人越货勾当的,只要是五灵弟子在宗内地界上见到了散修便可以将其诛之。 所以李简才懒得与这些家伙多言,更不能让这些家伙稳下心神来思量对策,看这些家伙埋伏的地方和手法,说不定就有多少宗内弟子被他们害了,因此李简直接杀人立威。 李简的剑从那人口中抽出来的时候,这些散修们才一下子就炸了起来,纷纷呼喝怒骂,向四外便撤,还有手快的已经发动了攻击,李简身形一侧,躲避一次后,左手随意一挥,就是一道亮白的弧闪过一个散修的脖颈,随着好大的人头落地,鲜血便喷涌而出! “哈哈!我也来!” 陆平川一声大喝,身形已经高高拔起人后如流星坠地般落入那些散修之中,发出了“轰”得一声大响,马上便有散修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火球,灵剑还有寒气四溢的冰锥开始都密集打向了李简,李简本欲躲闪,但马上就收住了身形继续向着面前的散修出剑,就在李简的身边,忽然间出现了两面乌黑大盾围着李简的身形左右一转,一阵“叮当轰隆”的声响之后,便将那些攻向李简的手段尽皆挡下,是钱潮的大盾。 不过钱潮也就使了这一次手段,下面那些散修比起那天夜里对付言霜的那些实在有些差距,有李简和陆平川二人,几乎眨眼之间便将这些家伙杀了个干干净净,少有的几个刚刚飞身而起,准备仓皇而逃时,汤萍便出手了,空中两声怪异的鸟鸣传来,两道黑影在那几个散修之间来回的几个交叉穿梭,那几个散修便在惨叫之后重重的摔落下来! …… “是……不是翠枝青,不过好厉害!” 那两声怪异的鸟鸣吸引了上官岫的心神,但是看清之后才发现不是自己被人抢先买走的翠枝青。 “是刃翅莺,”姓上官的女子说道,然后她面上也惊奇起来“嗯,成色……成色还真的很不错!” “是吗?”上官岫对那里血淋淋的杀人场景根本就不在意,唯独那两只刃翅莺让她羡慕不已“哪里能弄到?” “回头姐姐带着你找一找,总能找到的。” “哦”上官岫应了一声,却是很不服气那个汤萍能有那样厉害的鸟儿! 曹泽看得默不出声,暗道好厉害,难怪最近这几个小家伙声名鹊起,看这手段,就算自己对上这些散修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了。 同样,那个姓上官的女子看得也是秀眉微蹙、暗自心惊。 …… 几乎是眨眼之间,这些准备做一笔没本买卖的散修便尽皆被斩了。 不,还剩一个,在陆平川的手里。 不过这一个却拼了命的大声的哀求着,与其他的散修截然不同。 “别杀我,别杀我!在下不是散修,是被这些人胁迫来的,求各位饶命,饶命啊!” 陆平川一只手掐着这人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正准备用力一掼就将其摔死,可如今这人涕泪横流的苦苦哀求,倒让陆平川有点意外,在修行界还没见过这样没出息的,不过这小子说他并非散修而是受人胁迫,那……还是听听钱兄弟他们怎么说吧,于是陆平川依然高高的举着那小子,却回头想钱潮等人看去。 “陆兄,先放下他,且听他如何说。”钱潮说道。 “嗯。” 陆平川应了一声,一松手那小子就摔在地上,不过马上就一骨碌爬起来跪在了那里。 “各位饶命啊,在下不是散修,是被这些人胁迫而来的,在下乃是贲州应家的人,要去涵州投亲的,没想到半路上……” “胡说!”汤萍打断了那人的说话,她对修行界的事情知道的最多“贲州哪里有什么应家,你若骗人现在就斩了你!” “姑娘,在下哪敢胡说,贲州现在是没有应家了,不过以前可是有的,就因为现在没有了,所以在下才……嘿……才成了这个样子,我的确是应家的人,在下名为应景,应家若还在,在下也算个少家主,可现在却被这些散修欺凌,在下可不想做个散修,早年家中有个姑姑嫁到了涵州,涵州的王家,在下这是准备投奔那位姑姑而去,总好过做个散修,不想半路上因为说漏了嘴才被这些散修胁迫来了这里。” 李简本来在感应中一直盯紧了那三个隐身未出的人,不过听了这个自称应景的家伙的话,却轻轻一笑,得益于剑心清明,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所说的应家的事是真是假,但这小子绝不是他说的那样被散修胁迫,先不说破,且看他如何说下去。 钱潮与汤萍对视一眼,然后钱潮问道: “你说漏了嘴?什么事情你说漏了嘴就让那些散修对你动了心呢?” “唉,也是在下贪杯,酒后说出去的,几位也许不知,早先我应家并非在贲州,而是就在……就在……” “说!”陆平川在他身后不耐烦的一瞪眼。 “是,我应家祖堂原本就在贵宗的地界之内,不过那可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应家出过事情,是兄弟之间因争家主之位而闹得不可调合,于是族中便有一枝离了这里,最后落在了贲州,那些人便是我贲州应家的祖先了,后来嘛,可能几位不知,有过一次什么‘跨海之战’,那次之后这里的世家几乎全都毁了,不过贲州应家从来没忘记过祖堂,我家历代相传着一本由祖先记录祖堂的书,详细记述了那里的情形……” 钱潮听到这里便明白过来,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应家的话,那里应家的人定然是没了,但是那祖堂嘛,也就成了现在宗内弟子们常说的遗迹了,若能找到并且打开,自然可以从中获益,那些散修定然是因为这个理由而胁迫的这个应景。 “就是说”钱潮插嘴打断了那人说话“那些散修胁迫你,是准备偷偷潜入进五灵宗的地界内,找到你们应家那祖堂,看看是不是能从中找到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是不是?” “正是正是!” “应家那祖堂若是真的找到了,藏宝之处你又如何打开呢,你既然也曾是世家之子,该知道一个家族的藏宝之处都是有厉害的阵法护着,等闲人等可是打不开的。” “这个……实不相瞒,应家嘛,家传之术中便有阵法……” “哦,”钱潮点点头“那就是说,刚才谷中要对付我们的那阵法是你布置的了?” “这……在下是被他们胁迫,不得已……” “够了!”汤萍斥道“散修之中就算有人懂得阵法之术,那也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凭着这手段足以啸聚起一票人手为其所用,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被这些人胁迫,你是他们的首领,对不对?” “我……” 这家伙知道被识破起身欲逃,却被身后的陆平川又一把从后面将他的脖子掐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陆平川正要用力,钱潮却示意稍等,他走过来从这应景的腰间取下了他的储物袋,打开一看后,眉眼便冷了起来,然后从中一把抓出几件东西递到应景的面前,寒声问道: “这是你的吗?” 钱潮手中是几块玉佩,正是寻常五灵宗炼气弟子佩戴的,如今在此人的储物袋中寻获,不用说,那几块玉佩的主人早已死在了这应景等人手中了。 而这应景,往日里的确凭借这他的阵法害了些人,玉佩便是这样来的,他之所以带着这些玉佩无非是为了向其他的散修炫耀而已。但今日自李简一动手便知己方必败,他也机灵,一开始就逃,逃不掉后便开始哀求,在瑞轩镇混得久了,他也知道五灵弟子中有开启遗迹、寻获宝物之说,而应家祖堂嘛,倒也不是他胡说,他的确是应家之人,那祖堂也的确就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只不过所谓被散修胁迫要去祖堂寻宝就是胡说了,他希望能以那虚无缥缈的什么应家祖堂来骗一骗眼前这几人,引起这几人的贪心从而换取自己活命,不过,最终还是失了算,被识破了,此时应景万分的后悔,早该讲那些玉佩随意扔掉,不该留在身上的。 “陆兄。”钱潮对陆平川一点头。 “嘿嘿!” 陆平川手上发力,然后便是“喀嚓”一声,那应景的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彦煊听了那喀嚓一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抽,倒不是怕,反而是一种兴奋,似乎她刚才更愿意是自己去结果那人的性命!刚才的争斗她没有出手,其实也没打算出手,就为了能早日获得那上乘火灵,但当时她就两手心发热恨不得出火刀去厮杀,到了现在她更是明白,钟前辈所说的手上染血恐怕不仅仅指的是自己亲手伤人,就连亲眼目睹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都能刺激到自己心中那份还没有被制服的恶念! “等等,还有人,在一直看着。”李简说道。 还有人? 怎么?又遇到看热闹的了? 几人面面相觑。 李简一转身对着一侧朗声说道: “三位,热闹看完了,请现身吧!” 第五卷:初鸣 七:邪修杜沙 “三位,热闹看完了,请现身吧!” 随着李简的话音落下,从相距稍有些远的地方便有三个人飞了出来,正是曹泽三人。 曹泽是个能言善辩的家伙,一到这五人跟前之后便笑着说道: “几位师弟师妹莫要误会,我们三人也是偶然路过,开始还好奇这些散修要做什么,后来才知他们是要害人,实话说,本来我们就要出手的,不过万没想到几位师弟师妹的手段如此高明,击败这些家伙不费吹灰之力,真是令人佩服,正犹豫这要不要出来呢,担心的也是怕几位误以为我们也是要拦路出手的,呵呵,没想到竟然被看破了行藏,这才出来解释,千万不要误会了我们才好。” 来人说的倒都是客气话,而且其中还有一个修为比钱潮几人还不如的小丫头,看来对方是不会有动手的心思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李简便不说话了,回头向汤萍看了一眼,便向后退了退,陆平川更甚,见到这种情况觉得没意思,返身去那些死掉的散修身上去摸索起他们的储物袋来。 汤萍便向前一步,对那曹泽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有些误会了,还望两位师兄师姐不要见怪,倒也不是我们手段高明,而是这些散修不济,只能凭着阴谋诡计害人罢了。” 曹泽笑道: “汤师妹不用客气,早听说汤师妹几人前些日子为宗门立下了大功,说起来我先前听到了还觉得奇怪,如今见了几位的手段这才知道几位是实至名归,哦,在下曹泽,这两位嘛……” 不等曹泽继续说下去,那姓上官的女子开口说话了。 “汤师妹,在下上官泓,恩师乃是丘化壑前辈,这位是我的妹妹上官岫。” 说完之后,上官泓对着汤萍笑了笑,而她身边的上官岫则对这汤萍做了个鬼脸。 听到丘化壑的名字,汤萍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中却是紧了一紧,丘化壑! 这丘化壑的名字姑获仙子曾告诉过汤萍,让她留意此人,提防此人,正是因为这个人,汤萍的小白一直不敢在人前显露,因为那个丘化壑为了能寻到一只有天狐血脉的灵狐,已经有百余年的时间不在宗内了,就是为了得到小白这样的灵狐,他不知道转遍了天下多少地方,若是让他知道汤萍的身上有小白这样的灵狐,说不得他会不顾身份动手抢一个后辈的,那些话当然让汤萍听了就有些恐惧。 正因如此,姑获仙子才在汤萍拜师之时就将那面“如凤牌”赐给了汤萍,为的就是防着丘化壑。 虽然当时姑获仙子没说,但是后来汤萍知道,这个丘化壑与自己的师父,居然还是同一位师父的弟子,那丘化壑还是师兄。 五灵宗结丹修士中,“五大不讲理”中就有这丘化壑的一席之地,不过结丹修士对这五人中比如康釜、比如田至庵这等人物,只是畏惧其蛮不讲理,倒不是说康釜、田至庵的为人有多么不堪。但是对这丘化壑,不少结丹修士对他的惧怕那是实实在在的,就因为这丘化壑为人心胸狭窄,城府极深,偏执而又阴鸷,若是得罪了他,那是真的有祸事的。 平常而言,宗内两个炼气弟子的师父若是同门师兄弟的话,这两人的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的亲近一些,就好比世间的叔伯兄弟一般,但是汤萍听上官泓报出了师门之后,本能的却对上官泓起了几分的警惕和提防。 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自然还是要做到的。 “呀!是上官师姐,给师姐见礼,说起来我拜师都几年了,还没有机会给丘师伯行礼呢。” 汤萍说话的时候面上表现出的十分亲热。 不过上官泓一来有心机,二来有眼力,瞄了一眼便发现汤萍现在的亲热是装出来的,她也不在意,在这上官泓的看来,这个汤萍是水云谷御灵门正升起来的一个亮眼的人物,其实还不是自己常年居于家中才让这丫头成名的!自己如今回来了,正要要做几件事情,将这丫头的风头压下去。 “不用客气,师父他老人家有事倒是常常外出,所以呢我才久居家中修行,因此咱们姐妹之间才未曾见面,哦,岫儿,来给汤萍师姐行礼。” 然后那小丫头才有些不情愿的对着汤萍行了一礼,这时汤萍才认出来,这丫头居然是那个在瑞轩镇上莫名其妙向自己瞪眼睛的丫头。 又闲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汤萍还借口要返回宗内,拒绝了曹泽提出的一起同行的提议,然后这三人便离去了。 汤萍正看着那三人在空中的背影出神,一旁的彦煊问道: “阿萍,你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喜欢那个上官泓呢?” “彦姐,回头再和你细说吧,一时说不清楚的。” “哦,对了,刚才那个曹泽,我想起来了,咱们在摘星楼上就见过的。” “他怎么了?” “还记不记得我们栖霞山的梅师姐,就是和敏师姐齐名的那个。” 汤萍是知道这些八卦的,听彦煊说这些,马上就瞪起了眼睛。 “什么?曹泽就是那梅师姐苦等的人?我的天,怎么又和上官泓一起出来了呢?看起来还很是亲热的样子!” “唉,说的也是,若是如此,那程师兄或许……总之,敏师姐又要苦闷了。” 散修的尸体被陆平川堆在了一起,钱潮一张“野火符”后便烧起了大火。 “钱小子,咱们接下来是继续在外面呢还是回宗内?”汤萍问道。 “回去吧,”钱潮想了下说道“我托蔡蹇帮我打听一些事情,约好了一个月为期,也快到日子了,他会去找我,另外嘛,马琥也在查一些事情,回去了我也想去问问他,咱们先回去,安心几天,然后再出来也是一样的。” 就算有布琰犳给的地图,回到宗内也不是一天的事情,夜晚的时候,五个人依旧是寻了一处洞穴栖身,照例钱潮要在那里精心布置下“隐灵阵”防着这外面的妖兽。 就在这里,五个人才第一次将那天夜里那个姓柳的年轻人所说的话讨论了一次,当时那位柳公子说话之时,五人中李简是将自己的感应完全放开了,就是担心附近有人窥视偷听,那姓柳的走后,五人便商议下来,在瑞轩镇上还是不要谈论这些事情了,等出了瑞轩镇,找个清净的地方再说,毕竟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定有更厉害的人物窥伺五人,隔墙有耳之下可能就会走漏了风声。 然后等天明之后五人便一路循着布琰犳画出的路线一路不停的回到了宗内。 …… 就在钱潮五人一路向宗内赶的路上,在宗外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由于相距实在有些远,所以钱潮五个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时间是在正午,有十几个人在一处山脚下正在歇息,他们四周一片的凌乱,树木倒伏,山石碎裂,地上还有被大爪子抓挠出来的纵横交错的小沟壑,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已然死去,僵卧在那里,身上还有不少可怕的伤口向外已然渗着血,可见这妖兽也是刚死去不久。 这十几个人就坐在附近的碎石上,有的在喘息歇息,有的还围着这妖兽看个不停,有的受了伤的正在同伴的帮助下敷治包扎,还有的似乎是累了,手里拿着坛子瓶子就往口里灌去。这其中有一人是坐在人群正中的,头上汗水淋漓,面上也现疲惫之色,两旁还有人忙不迭的拿着扇子冲着他摇着,还有人则在平整的石块上排列出酒壶酒杯,为那人斟满酒后又殷勤相劝。 “张师兄,真没想到咱们真的能将这个家伙杀掉,刚开始我几乎被被这东西吓掉了魂!”这些人中有一人一直围着这死去的妖兽一边转一边看,现在看够了,就拍着那死兽心有余悸的向坐在正中的人说话。 “呸,没见过世面,跟张师兄一起什么样的妖兽不能收服的,少见多怪!”没等那位张师兄答话,那些人中有人便应声答道。 坐在正中端着酒杯的那位张师兄一笑,先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然后才指着那死兽笑骂道: “你们这些家伙,看看,好好的一张皮子,若是完整回头在宗内怎么也能卖上几十块灵石,现在被你们切得几乎零碎,算是砸在手里了,不过好在这家伙体内肯定有一颗妖丹,那个若是卖了也能让我们手头宽裕些日子。” “嘿嘿,动起手来整个人都吓傻了,只知道下狠手、出死力,哪里还顾得上它的皮子……” 这些人正说笑着,有人无意间抬头就发现空中有个黑点向着他们这里而来,越来越近。 “诶?那是谁过来了?” 众人刚刚斩获了一头妖兽,听了这话都有些紧张,还以为是什么人要来抢夺,但是看清来得只是一个人后便又放下了心,而且等空中那人离得近了,下面这些人中还有人认了出来。 “嘿嘿,那不是人见人爱的杜师兄吗?哈哈!” 这样一说,下面便有很多人也把来人认出来了。 “果然是他,这小子来做什么?” “哎呀!莫不是来抢我们的?”有人故意夸张的说道。 “哈哈……” 一句话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待那来人落了下来,这些人中马上就有人迎了上去,凑到跟前既不屑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喂,杜沙,你来做什么!” “唰”得一下,一道红艳的光弧抹过了问话人的脖子后便一闪而逝。 问话的人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在众人的注视下就见那颗头颅似乎晃了几晃便向后落了下去,有人眼尖还看清了那落下的头颅上已经凝固起来的惊骇面容! 然后便有喷泉般的鲜血从那颈上破口处喷涌而出,这尸身摇晃着就要倒下,但是来人却一把就抓在尸身衣袍的前胸上,故意不让他倒下去,直到颈上喷出的热血渐息才一把将那尸体推到在地。 这人衣袖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鲜血,手上也是,他将血淋淋的手送到眼前好奇的看了看,嗅了嗅,还凑到嘴边伸舌头舔了舔,然后才冷森森的看着居中而坐的那人一笑,说道: “张师兄,别来无恙啊!” 自这个人落下杀人始,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虽然后来有所醒悟,但是又被那尸身喷出来的鲜血所慑,居然无人说话更无人动,等他问话之后,那被称为张师兄的才大怒,一把就将手中的酒杯摔的粉碎,狞眉立目的大喝一声: “杀了他!” 争斗就这样在这处山脚下爆发了,十几个人围杀一人,剑光火光瞬间亮了起来,虽是白天,但也格外的耀眼,斗到激烈处,那处山脚下尘土弥漫,土石四起,离得远了看过去只当是一片雷光闪闪的乌云一般,就在那纷乱嘈杂的呼喝怒骂声中,忽然传来一个细嗓音的尖厉大喊: “杀!” 然后那山脚下如同瞬间怒放了一朵猩红艳丽的花朵,道道腥艳的剑芒就是这朵花的花瓣,如昙花一现,这朵花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了,不过却给那片弥漫不散的尘土蒙上了一层暗腥的底色,时不时一道红芒闪耀便是一声惨叫响起。 接着便从那阵尘土中冲出一人来,也是与那张师兄一起的一位炼气修士,他几乎全身浴血般急急的飞了出来,面色如土,面容骇绝,还忍不住回头向下看去。 就在回头看时,他便先看到了下面两个红点,那是一双眼睛! “杜师兄……饶命啊!” “当初背离我时,可想到有今日啊?” “啊”得一声惨叫,空中血落如雨! 山脚的尘土终于散尽,那人也落了下来,随手就将手中的头颅一抛,然后就踱步来到一个尚在喘息的人面前,那个人正是那位张师兄。 张师兄的胸前受了重创,两个前后通透的伤口,全身的血似乎都从那伤口处流出来了,他此时并不觉得痛,只觉得全身乏力,虚弱无比,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因此反而不再害怕了,盯着走到近前的人,吃力的抬臂一剑就刺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剑又缓又偏,被来人一把就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就将那剑夺了过去,反手一剑就刺入了张师兄的腹中,然后松开手,任由那剑柄来回晃动。 张师兄又是一阵剧痛难耐的痉挛,他眼睛抖索的看着面前那张得意无比又苍白无比的脸,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你居然入了……” “还不是你们逼的!”落下的人轻轻的说道。 然后他的目光就被那剑柄吸引住了,在那剑镡之上印着一个小小的印章,那人认清了那印章是个小小的“钱”字后,面色更加的阴寒了,有些厌恶的瞪了张师兄一眼,随手就将一根手指从张师兄胸前的一道伤口处捅了进去! “倒是要问问你,张师兄,你后不后悔?” 张师兄身形剧颤,大口喘息,瞪着面前人又说道: “你……你就不怕……” “我不怕!” 说完,那人几乎整只手都从那处伤口抓了进去,在张师兄的胸膛内将他的心捏碎了! …… 山脚下发生的一切都被藏身在山峰顶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人都是五灵弟子的打扮,其中一人正是一头灰白的头发又满脸笑容的温良。 “如何?”与温良站在一起看了这出好戏的人问道。 “嗯……”温良虽然脸上挂笑,但语气中似乎对下面那人仍不满意“修为上是不是差了些?” “这事不看修为的,反正真要用他的话,他的那点儿修为根本就做不得数,我所看重的正是他这股子狠厉的心性,这倒是绝佳的材料,知道吗?最妙的是,这小子居然还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哈!” “若修为不是障碍的话,那此人倒是合用。” “好,只要你温兄点头,回头我便好好的在他身上下下功夫,对了,你动手的日子还有多久?若是短,我就要马上开始了,可不能耽误了你的事。” “总还有几个月呢,虽说不太急,但最好还是马上着手的好。” “也好!” …… 就这样,所有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腥狼藉。 正午过后,太阳开始偏西,然后日影变长,阳光又被山峰遮挡,这处山脚就变得更加的寒凉了。再接下来就是夜色降临,今夜倒是个月明星稀的日子。 这里的血腥味道吸引了附近的大小野兽,惨白的月光之下,一双双闪着幽光的眼睛在这附近出现,然后是试探着走进,然后便开始或是就地啃食或是将那些尸体拖走。 一头野兽一口就咬在一具尸体的腿上,然后那尸体居然受痛之下一声大呼,竟然醒了过来! 不过就算醒过来也被眼前所见吓得魂飞魄散,好歹他还残余一些灵气,而且这附近过来觅食的只是野兽,并非妖兽,几个法术之后便全都被吓跑了。 醒来的人身上也是多处重伤,侥幸不死,只是失血昏迷,又被野兽咬醒,不过能不能捡条命还要看他能不能挣扎着返回宗内了。 借着月光他看了看身边同伴们惨不忍睹的尸体,尤其是张师兄,胸前一个大洞,两只眼睛还瞪的滚圆,一副不能瞑目的样子。 这人将尸首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回去总要有个交代的,然后便晃晃悠悠的飞起,向着宗内的方向而去了。 几日后,宗内便又有一个轰动不已的消息传开了: 九玄一个名为杜沙的修士自甘堕落,修习邪术,堕入魔道,手执邪剑,在外杀戮,残害同门师兄弟多人,宗门已派筑基修士若干在外全力搜拿,若有知晓其藏身处者,要速速报与宗门知晓! 第五卷:初鸣 八:杜沙的报复! 钱潮等人回到宗门的时候,那位重伤不死的人还未能赶回来,因此他们五人也不知此事。然后钱潮便一头扎入了自己的住处之内。 从瑞轩镇的亦茗馆带回来的那幅山水的确是个宝贝,他要好好的参悟一番。 另外那个剪径的蟊贼,自称是应景的那家伙,从他的储物袋中倒真的搜出了一些书籍,其中真的有一本记录的是什么应家祖堂的事情,这倒让钱潮既惊奇又感慨。 看来那个应景还真的是一个年代久远的世家之子,可惜的是两处应家都湮灭不见了,唯独留下一个子嗣却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家伙,真是令人惋惜。这本书倒是要好好看一看的,对钱潮几人日后出去大有好处,说不定钱潮就能带着几个伙伴一起找到这个应家的祖堂。 再有就是花灵石从瑞轩镇上收来的一些残破的书籍,钱潮也是要一一的将其整理之后再细细阅读的。 …… 夜晚。 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师父啊,那位丘化壑师伯是不是有个弟子叫上官泓的?是个女子。”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听说一直在上官家里修行,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这次出去在外面遇到了,她自己说是丘师伯的弟子。” “哦,你们怎么会遇到的?” “我们从瑞轩镇上回来,半路上遇到了几个散修打我们主意,上官泓,还有一个叫曹泽的,还有一个小丫头叫上官岫,这三个人在散修埋伏我们的时候也在附近,后来散修们被斩了,我那个李兄才叫破了他们的行藏,他们这才现身的。他们一直在那里,就看着散修在那里布置埋伏,就算不知道是对付我们,可就那么看着,好像是看热闹一般,估计是等那些散修们闹够了再现身出来救人,也能顺水做个人情,这样的人,我看着心里不舒服,而且那个女人一脸的刻薄相,我也不喜欢。” “哈,你居然还说人家刻薄!嗯,上官家与你那位丘师伯很有渊源,交情不凡,你丘师伯与我不同,他的弟子很少,正是因为与上官家的这份交情,所以上官家才让上官泓拜了你丘师伯为师,你说的那个上官岫嘛,我也听说过,据说是上官家新一辈中灵根资质最好的,放在修行界也不多见,她倒是你丘师伯主动收为弟子的,嗯,如今这姐妹两个到了宗内,看来你那丘师伯或许很快就回来了。怎么……怕了?” “那倒不是,有师父在,我怕什么。” “嗯,你不用多想这些,如今你也破了小五关,阿九说的那东西你也就可以去寻一寻了,不过一定要小心,那东西出现的地方都是有些风险的,你们几人要去,就要做足准备才行。” “哦,可是上一次九姑娘光顾着端架子了,说得根本就不清不楚的,那么大的一片地方,到底该怎么找?” 刚说到这里,师徒二人的房间之内就响起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来。 “哎呀,小丫头,居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哼,若不是姐姐求我,那件事我才懒得告诉你呢!” 汤萍在房内四顾,说道: “又不现身,装神弄鬼的。” “嗯,那东西比起你的小狐狸也差不到哪里去,阿九当时才是什么样子,远远看一眼就够冒险的了,她也只能告诉你有这么个东西,又在哪里出现过,能得到对你自然大有裨益,但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的运气了。那东西只在非同寻常的地方出现,钱小子不是很聪明吗,你让他在这上面多下些功夫。” “哦。” …… 同样是夜里,蔡蹇的身影在钱潮的注视下消失在了夜色中,关好房门之后,钱潮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上一次让蔡蹇去打听的那些人里面有些是钱潮有些怀疑的,有些是故意搅乱蔡蹇目光不让他知道钱潮真正意图的,虽然也是为了调查温良的事情,但钱潮真正最想知道的,却是那个尹况的事情。 尹况,依着世间的年岁已经有一百一十二岁了,灵根资质不是很好,为人谨慎又有些木讷内向,不喜与人交际。 最重要的是,蔡蹇给钱潮的消息中,这个尹况居然是出身在齐国! 齐国尹家,一个紧紧依附于田家的小世家! 难怪,难怪钱潮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在五灵宗之时能与尹况过从密切,经常共同出入,是因为有着这份同乡之谊吧? 大约二十七年前,尹况被九玄一位陈长老收为弟子,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人们的议论,很简单,二十七年前,尹况多大了,八十五岁,一般而言,各门的长老收徒都是喜欢收那些年纪较小,灵根较好,将来有前程的,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唯独这位陈长老却将已经八十五岁的尹况收入了门墙,让当时的九玄议论纷纷。 还有就是,钱潮掐着手指头算着,尹况拜师的时间,几乎就在自己那位老祖宗钱瘦麟受伤返回钱家不久之后! 因此,怎么看尹况能拜师与钱瘦麟受伤返乡都是有关系的。 现在,在钱潮看来就是这个尹况帮着田家害了钱瘦麟,让钱家这个齐国之内唯一剩下的有甲选玉牌的家族从此没落下去,过些年月钱瘦麟必死,再过些年月,齐国的国主就可以在田家的主使之下,以国法将钱家连根拔起,毕竟齐国的国主也是姓田的! 不过田家没想到钱家居然又出了一个人进了五灵宗,那就是自己,钱潮想到,田家不愿意等下去,于是便故技重施,还要在五灵宗内将钱家的人再次害了,可是为什么不是尹况出手呢?他已经做过一次了呀?是因为尹况临近筑基不愿意多生事端了?还是因为自己身边一直有个汤萍,尹况投鼠忌器之下不好下手呢?还是因为温良主动找过田家,双方达成了某种交易,田家给温良某种好处,而代价就是要温良在宗内将自己除掉?所以温良才逼着韩畋一直出手对付自己吗? 钱潮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甲选的那一天,他还清楚的记得,汤伯年的青铜马车在驶进钱家的相府大院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跪了下来,有一个人曾对着汤伯年汤前辈一边跪下一边说道: “晚辈齐国田家田双之见过前辈,田家得知五灵宗为宰相钱家主持甲选,晚辈是特来观礼的。” 哼!那个田双之,他那天哪里是去观礼的,分明是要亲眼看着钱家一个被选中的都没有,可惜还是让他失望了,汤丫头说过,自己是因为宗门要敲打田家才被选上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自己那点儿可怜的灵根,在有和无之间,若不是田家谋划的事情被宗门有所察觉又刻意敲打,自己是不会有机会来这五灵宗的,汤前辈是借着自己那老祖宗钱瘦麟一个劲的磕头苦求,便顺水推舟的把自己带了出来。 看来要对付自己的是田家! 可惜的是,钱潮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 就算他心里再是笃定那温良就是受了田家的指使来害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蔡蹇给他的消息之中,这个尹况自拜师以后,修为进益可说是慢的可以,他的师弟,那位陈长老后来又收的徒弟在修为上都超过他甚至都人筑基了,他几乎还在原地打转,这种情形在宗内很是少见,由此那陈长老对他也不甚重视,师徒情分只能说是一般而已。想来尹况当年拜师,必是得益于田家为其奔走,而那位陈长老不是与田家有些瓜葛就必是看在田家奉上的重礼之上才勉强将尹况收下的。 还是没有证据呀! 若手头有证据,钱潮马上就会去找汤萍,由她引荐去找汤前辈,指证尹况,让他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然后再由宗门惩戒田家! 虽然与那个老祖宗钱瘦麟可说是没有半分的感情,但毕竟都是姓钱,而且,甲选当日,这钱瘦麟伏在地上那“咚咚”的磕头声倒也让钱潮心怀感激,既然他当年是被害的,那自己这个作子孙的就必然为其讨个公道! 没有证据! 不对! 钱潮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得知了蔡蹇给的消息之后,满心想的都是田家要害自己,都是恨不得马上就让尹况付出代价,虽然看起来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有一件事就在眼前,而且能将整件事情都串在一起,那就是…… 温良! 钱潮收拾心神,压下烦乱的心绪,慢慢的冷静下来。 现在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上了,从沈未了那里得知有人要杀自己,从安室杞那里知道要杀自己的人是个满头白发、一张笑脸的家伙,从马琥和苏觇那里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叫温良,韩畋派去找自己的人也承认了对钱潮下手是受了温良的胁迫,言霜被散修围杀的那天夜里,归肃能逃出去,很可能也是温良暗中作的手脚! 处处有温良! 看这温良的行事,在宗内培植党羽,指点那些炼气弟子修行再为其所用,然后用韩家来胁迫韩畋,又与田家这样遥远的家族互相勾连,甚至……还能通过救下归肃来与穆阳宗有了某种关联。 这样的人物,绝不是普通人物,炼气弟子,哼,自己怀疑温良是某个修士夺舍必然是对的! 汤萍曾对钱潮说过,索家这个邪修世家在被宗门剿灭的时候是漏掉了三个结丹修士的,小莲花湖的那个索元申就是其中之一,那便还剩下两个,温良究竟是不是其中之一呢? 想确认,也要能找到温良才行! 可是现在又去哪里找呢? 钱潮笃定那些想杀言霜的人不会就此罢休,必然会再次下手,而归肃很大机会又是温良所救走的,由此看来,下一次对言霜下手的或者说幕后布局的人,很可能就会换成温良,虽然不知道温良在五灵宗究竟要谋划什么,但是从他为了拉拢韩家不惜在文家行刺,为了拉拢田家不惜要害钱潮来看,为了达成他的目的,凭什么不能通过杀死言霜来与穆阳宗做一笔交易呢? 从这里看的话,温良是索家结丹修士夺舍的可能性就很大,毕竟索家与五灵宗有着血海深仇,温良若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也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这些都是钱潮所想,思路虽然理得顺,但依旧是没有证据。 那就还是从言霜身上下手吧,盯紧了言霜,估计就能找出温良的破绽。 可惜,韩畋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他自己的处境都十分的尴尬和危险。 温良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钱潮想到了在瑞轩镇上见到言霜的情形,言霜和自己几人一样,是想看看瑞轩镇上的热闹才去的,那么,接下来会到来的热闹中,只要是言霜在北地没有经历过的,她都有可能去看看,毕竟中洲南北是大不同的,嗯,接下来有什么事情是在北地绝看不到,言霜知道了肯定会去看看的呢? 这些还是要问问汤萍的,有必要的话,提前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 接下来的几日,钱潮便准备在自己的住处炼器修行,找时间再与汤萍谈谈。 不过一个访客的到来,又让钱潮知道了一个令他吃惊不已的消息! 来的人是商介。 “钱师弟,这宅子很不错呀,呵呵,我是先去了你原来的住处,然后又去的成器堂,在那里才打听到你换了住处,这才一路寻过来的。” “商师兄请,这宅子是一位师兄送的,也是刚刚才得手的。” “不错,钱师弟居然已经突破了小五关,诶呀,真是让我佩服呀,当时我在小五关被整整卡了三、四年的光景,瞧瞧你,钱师弟,你进宗门有三年吗,看来钱师弟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商介对钱潮的修为之快倒真的是比较惊奇,上次他被云熙所伤的时候,钱潮等人出手相救,那才多久,那时钱潮不过才炼气四层而已,现在已经突破小五关,成为了中阶修士,这让他对钱潮开始有些刮目相看了,暗忖这个钱师弟必然是那种资质极佳之人,否则如何能进益如此快呢? “侥幸而已,来,商师兄请用茶。” “好。” 见钱潮不愿多说修行方面的事情,商介便转了话题,开始将今日来找钱潮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他饮了一口茶,赞了一声后问道: “钱师弟,你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是如何看的?”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这句话一下将钱潮问住了,这两天发生什么事情了,钱潮一直是在自己的住处或是修行或是读书或是炼器,根本就是足不出户,他哪里知道这两天又发生了什么了? “呃……商师兄,这两天师弟我一直在炼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商介有意思的看了钱潮一眼“炼器,钱师弟,成器堂可是个人多嘴杂,极为热闹的地方,什么事情在那里都能听说到,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呢?” “哦,是这样,在下也是刚得了这宅子不久,不瞒商师兄,这宅子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师兄了,之前不知道那位师兄,嗯,就在咱们坐这的位置下面开凿出了一个洞室,布置了地脉火眼,最近我炼器一直都是足不出户的,所以……” “原来如此啊!”商介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钱师弟这宅子还有这好处,难怪,你不去成器堂,自然不知道那件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钱潮问道,看来这件事情还有些非同小可的意思。 “嗯,好,那我就给钱师弟说一说,有一个人,想来钱师弟应该是知道的,这个人叫杜沙……” “自然知道,这个杜沙杜师兄,呵呵,我进宗门以来遇到的第一次麻烦就是这位杜师兄找上我,怎么……这位杜师兄又做了什么事情吗?” “哼哼,他的确是做了些了不得的事情,知道吗,钱师弟,这个杜沙自甘堕落,成了一个邪修!” “什么!”钱潮呆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商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几天有一个九玄弟子重伤垂危、勉强从宗外逃回来,然后就去找了咱们九玄的长老,接下来嘛,咱们九玄的一些筑基的师兄便纷纷的出去了,后来便有流言出来,说是那个受重伤逃回来的是与一个叫张玣的人总混在一起的,他们这次出去遇到了杜沙,据说是那个杜沙找到他们之后不由分说就大开杀戒,这个人能逃回来是因为重伤之后昏迷不醒,或许那杜沙以为他死了便没有再加害,听说还是在晚上他被野兽吞咬时痛醒的,这才挣扎着回了宗内,回来之前还将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身上的玉牌也都带了回来。” “那怎么证明杜沙成了邪修呢?”钱潮问道。 “嗯,听说杜沙动手之时,用的是一把闪着猩红光芒的怪异灵剑,而且使用厉害的手段之后,脸色就开始愈发的苍白起来,如一张白纸一般,很是吓人!” “邪术……”钱潮一下子想起在内堂的那位廖师兄给自己说过的关于邪术的事情,倒是都对上了。 “没错,邪术,还有邪剑!”商介说道。 “那个张玣我也认得,哦,只见过一面,从他手中买过些炼器的材料,现在想想,张玣的手段虽然我不知道,但修为是在那个杜沙之上的,能将张玣还有张玣身边的人都杀死,仅杜沙一个人的话,若不用邪修的手段,是无法做到的。” 钱潮唯一一次与张玣打交道是从他那里购得了一块过松蕈,那是为彦煊炼制丹炉时的事情了,那块过松蕈后来还被内堂的许勃师兄要去了一块,不过倒是给钱潮详细讲解了丹炉炼制的要点,这些事钱潮还记得,那张玣当时身边有许多人,而且自己弄到那块过松蕈也没有花灵石,而是用一把灵剑跟他交换的。 商介看了钱潮一眼,忽然一叹,说道: “钱师弟,我怀疑,死在杜沙手中的人必然不止张玣这些人,你知道,我周围也有一些兄弟的,有什么消息我知道的也快一些,除了张玣这件事因为有人回来了,现在大家才都知道了以外,还有许多人,哦,都是那些平时就在外面依仗着人多势众、胡作非为的家伙,也都不见了,至少是有一阵子没有见他们出现了,虽然没有证据,更没有找到什么尸身,但我就是怀疑,那些人已经死在外面了,而且很可能就是杜沙下的手!” “哦?”钱潮隐隐的猜到了原因,但是更愿听商介继续说下去。 “杜沙嘛,我给你说说这个人,你大概就明白了。大概三十多年前,杜沙进的宗门,他本是一个小世家的胡闹子,家里不喜欢就把他扔进了宗内,任他自生自灭了,这个人你见过的,应该知道他的心性,不过你见他的时候还不是他折腾的最凶的时候,嗯,往前十几年前,是杜沙最风光的时候,那时候跟在他身边的人有二十多个,风风火火的跟着他出出入入的,在宗内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在宗外更是心狠手辣,做了不少的恶事,嗯,我也跟杜沙他们动过手,吃过亏也占过便宜,不过后来将他打压下去的却是宗内其他的那些与他差不多的家伙,那些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杜沙却都不顺眼,可能是他们之间有了利益冲突也可能是觉得一个修为不是很高,身形又瘦弱的东西不该这么嚣张,所以,钱师弟,在你进宗门之前,这些人与杜沙一伙狠狠的在宗外打过几次,开始杜沙还能有输有赢,占个平手,但是后来架不住对方联起手来只对付杜沙一伙人,这下杜沙就招架不住了,只得连连求饶,就这样杜沙的气焰才被打了下去,也从那时起,杜沙身边原有的那些人中就有人被拉拢走了或者是觉得杜沙没什么出息,还有人找了旁的靠山也离开了他。” “从那时起,杜沙身边剩下的人不多,也就只能做些敲诈勒索,欺负欺负低级弟子的勾当,嗯,一直到你进了宗门,他都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悔改。再后来嘛,就是杜沙到成器堂找你的麻烦了,那件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你们内堂一位方师兄给你解得围,对不对?那次杜沙也算丢脸丢大了,不但要照价买下你的灵剑,还要亲自押送着几个同伴到思过堂去领罚。” “没错”钱潮说道。 “呵呵,杜沙的霉运可不止这些,那些家伙从思过堂出来之后,依旧不学好,又在外面欺负一个小弟子,结果那次又是一脚踢在铁板上,那个小弟子是被人家筑基的师兄带着出去历练的,结果可想而知,杜沙等人不但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把他们抢了个精光,身上连一块灵石都没有剩下!” 钱潮听了有些想笑,因为商介所说的那个小弟子不是旁人,正是陆平川,教训杜沙的正是陆平川的席戡师兄,这件事陆平川以前就说过,而且当初杜沙被方衍师兄逼着从他这里买走的那把灵剑居然又神奇的回到了他的手中。 “那件事是导致杜沙与自己剩余的同伙彻底翻脸的原因,跟着杜沙的人当时已经不多了,算是他的铁杆,但是经历那件事之后,那些家伙觉得跟着杜沙除了倒霉之外就再没别的好事,于是大吵一架之后便分道扬镳,都离他而去,各自找了不同的靠山依旧在宗内作威作福。” 听到这里钱潮心里一动,他想起来好像很久之前一次外出,他看见过杜沙在宗门出口那里被一群人截住围在当中,当时杜沙的狼狈屈辱钱潮可是从未见过的,而且那些人丝毫不顾忌,一个耳光就狠狠的抽在了杜沙的脸上。 果然,商介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杜沙就算是倒了霉了!寻常弟子,想着自己安分勤勉的修行自然不是问题,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交上几个好友一起,天长日久总有收获。哼,唯独这杜沙却做不到,刚开始他还不服气,想着再拉拢一些人继续作恶,呵呵,那时候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倒霉鬼、扫把星,谁还肯跟着他,后来呢他就想也找个厉害人物跟着一起混一混,结果人家都怕沾染了他身上的晦气,个个都驱赶他!没柰何,他只能一个人独自修行,可惜呀,一来他吃不得这个苦,二来嘛,当时他落魄了,以前被他欺负过的,受过他的窝囊气的,吃了他的大亏的,在那阵子都去找寻他的麻烦,嘿,那还真是落了毛的凤凰连只鸡都不如啊!哼,若是不知道他之前做过的恶,定然会觉得他十分可怜呢!” 钱潮听得点头,不过他知道,重点还没有说到。 “不过嘛,就算以前吃过杜沙苦头的人去找他,也不过是嘲讽几句,骂上几句,了不起动动手出出气也就算了,但是唯独有一种人却不肯放过他,知道是什么人吗?” 钱潮说道:“定然是以前曾经跟着杜沙一起作恶的那些家伙!” “不错!唉,真弄不明白那些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前杜沙风光时,他们跟在杜沙身边形影不离,一口一个‘杜师兄’的叫着,跑前跑后的伺候着,殷勤的很!可等到杜沙树倒猢狲散以后,这些人再见了杜沙就极尽嘲讽、挖苦、羞辱之事,更有甚者依仗着自己现在人多势众对杜沙动手动脚,勒索抢夺,我听说杜沙后来几次受伤就都是拜以前的兄弟所为,哼!” “钱师弟,你是个聪明人,听我说道这里,也就该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钱潮点了点头。 “商师兄前面说还有人许久不见了,定然都是……” “没错,我所怀疑的那些已经死在这张玣前面的那些家伙,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是以前跟着杜沙混的,但是只要一伙人中有这样的家伙,那么,这些人便都不见了,至少已经有段日子没在宗内出现了,哦,还有一些以前就和杜沙作对的人也是如此。我敢保证,以后他们也不会出现,定然是遭了杜沙的毒手,这次要不是有一个重伤的逃回来,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出真相呢!” “杜沙……是在报复!”钱潮说道。 “没错,杜沙就是在报复,他这样的人,心胸本来就狭窄,又受了这么多的屈辱,总有爆发出来的一天,现如今发生的事情就是他在复仇!” 一个心底阴暗,心理扭曲的家伙在向昔日的伙伴和对手的复仇! 不过……商介为什么专门来找自己说这件事情呢? “钱师弟,我对这件事情知道的多一些,所以就跟你说得全一些,那个跟着张玣的小子逃回来之后,宗门派出去的筑基师兄们找到了杜沙行凶的地方,的确是找到了那些人的尸体,然后将能找到的都带了回来,杜沙肯定就是冲着杀人去的,那些家伙身上的储物袋什么的,他都没有动,原样还在那些人身上带着,唯独那个回来的小子辨认之后说少了一样东西……” 商介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看着钱潮。 钱潮苦笑了一下,说道:“张玣的剑,那是我炼制的。” “不错,你那把剑是好东西,张玣一直很喜欢,也一直用着,其他人见了也眼热,所以那个回来的小子才能想起来那把剑不见了。” 到此时钱潮算是明白商介来找自己的意思了,他向商介一礼,说道: “多谢商师兄来提醒我。” 那些人别的东西都在,唯独张玣那把得自钱潮的灵剑不见了,剑上还有钱潮自己的小章,一眼就能认出来,那必然是杜沙带走了,而杜沙与钱潮之间也算有仇怨的,至少在成器堂那次虽然说是方衍师兄制裁的他,但若将这笔账算在钱潮的头上也不为过,而且从杜沙将那把剑带走可以看出,他很可能会找钱潮麻烦的。 还有就是陆平川,那是导致他树倒猢狲散的直接原因,杜沙对席戡师兄必然是无可奈何的,但若是见了陆平川,又必然是会眼红的! “钱师弟,在杜沙那小子被捉住之前,你若外出,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呀!” “是,请商师兄放心。” …… 说来也巧,就在商介与钱潮说话的时候,就在宗外不知名的某处。 杜沙正一脸潮红的咆哮着: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的仇还没有报完!你答应过我的!” “你够了!” 一个声音斥责道。 “还不是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居然放跑了一个,如今整个五灵宗都知道是你杀的人,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拿你,你出去不是找死吗!” “我不怕他们!”杜沙又喊道! “啪!” 一记响亮耳光! “真当你现在就天下无敌了吗?呸!我告诉你,外面来回来去找你的可有不少的筑基修士呢!哼,就因为你,许多事情都要被耽误了,你还想出去找死,你若真打定了主意,不用五灵宗的人动手,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可是……”杜沙此时才泄了气,不甘的说着“我还有仇没有报呢,我不甘心……” “你的仇肯定能报,这个我能向你保证,只要你听话,到了那一天我能让你杀个痛快!” “你……你说的是真的?” “哼!这些日子来,你心里一定无比痛快,难道这些也是我骗你的吗?” “好,那我就听你的!” 这时一只手轻轻的从一个石案子上拿起一把灵剑细细的观瞧,明镜一般的剑身上映出了那人似乎永远不变的笑脸,那人握着剑,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又看了看剑镡上那个小小的“钱”字印章,赞道: “还真是把好剑!” (作者的话:有朋友抱怨我写得太慢,唉,慢就慢吧,我总要把自己构思的东西呈现出来,这个若是快了似乎就不好了,我不能保证在情节上快下去,不过不断更是我能保证的,我慢慢写,各位看官慢慢的看,或者咱们都能在这份儿慢中找到些悠然自得,最后更是谢谢那些抱怨的朋友,谢谢你们的关注。) 第五卷:初鸣 九:被追杀的马琥 在商介离开之前,钱潮问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商师兄,我很好奇,杜沙就算被之前依附于他的人欺负的紧了,立意要报复,但是……那可是邪术呀,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宗内总是学不到,难不成是在瑞轩镇上吗?” “不,不是瑞轩镇,”商介说道“嗯,我也是听说来的,据说咱们宗外有个地方叫做寒水池,至于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那里听说就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出没,我还听说宗门也曾清剿过那里,好像是杀了不少的邪修,但是似乎那寒水池有些古怪,就算是结丹的前辈们去了也无法将那里彻底清剿,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那里一直有人,据说就在咱们九玄之内,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炼制邪器就是在那里做的。” “是这样啊,寒水池有什么古怪呢?” “唉,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不妨钱师弟到内堂打听打听,据说上一次清剿那寒水池就是内堂弟子出动的,还有几位结丹的长老也都是内堂的供奉长老,那些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这是钱潮第二次听到有关寒水池的事情了,第一次还是在安臛,于胗和董醢这三个家伙对他们动手之后,他们从被俘的董醢的口中得知的,那三人原本的打算是将钱潮擒住后就带到寒水池帮着文嶂炼器,钱潮后来隐约的打听到那寒水池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仅此而已,现在看来这寒水池里的古怪远超了他的想象。 商介走后,钱潮对杜沙修习邪术的事情并没有多想,只当成是一个被折磨得忍受不了的家伙最后的反抗而已。 然后五个人找了一天又在钱潮的住处聚齐了,这一次五个人又依着当时突破小五关时候的法子又修行了一番,考虑到钱潮的灵根实在是无法承受时间过长的压力,因此在钱潮快到极限的时候,便停了下来,虽然时间不算太久,但这样的修行方法还是很有好处的。 不过想凭借着这个办法短时间内就突破到炼气六层还是不太可能,炼气修士突破了小五关之后,再突破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到突破的那一步中间还有一个相对漫长的阶段。 修行结束,钱潮便摆出了灵茶,与几个同伴说话,其间自然将杜沙的事情与几人说了。 陆平川听了杜沙的事情很是感兴趣,说道: “哦?那个小子啊,嘿嘿,我还记得他呢,当时可嚣张了,结果被我席戡师兄一顿耳光,怎么这小子破罐子破摔了,还成了邪修了,诶,那倒好,外面要是遇到了直接打死就是了。” “不能太过于轻视他的,”钱潮说道“咱们上一次对付一个安臛,虽然那时候的修为不如现在,但是安臛只是用一把邪剑而已,他可没有……嗯……或者说他并没有修习邪术,而杜沙则不同,虽然他的修为不如安臛,但此人已经彻底沦为邪修,在杀人的时候用的也都是邪术,若真的在外面遇到了恐怕也是个麻烦。” “宗内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出事情呢,先是有人要杀言霜,现在又出了一个杜沙……”彦煊说道。 “这个也是有原因的,”汤萍说道“咱们五灵宗现在与穆阳宗正在吃紧的关头上,宗内许多人都被派出去了,我六爷爷过几天可能也会被派出去,就连我师父都有消息说也要出去走动走动呢,结丹的前辈和许多筑基的师兄都被派出去了,这样宗内一下子就空虚了,正好是那些魑魅魍魉们可以出来活动活动的机会。” “嗯,不错,”李简说道“咱们突破了小五关,依着那位冷月前辈所言,我也该拜师了,不过这次回来我才知道,冷月前辈也被派出去,一同离开的还有木秀峰的其他几位前辈,估计也是去对付穆阳宗的人了,那天有个叫伶月的姑娘给我送了一封信,说的就是这事,哦,那伶月就是冷月前辈的弟子。” 彦煊听了也点头,钟前辈也是如此,看来五灵宗与穆阳宗已经全面对峙起来了。 “唉,不管那些,钱小子,我前两天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那我怎么知道,是谁呀?” “是韩宁,嗯,就是韩畋苦思苦想的那个。” “哦,宁晗,见到她又怎么了?”钱潮有些好奇。 “钱小子,我也是无意间见了,然后才听人说是她,所以就多看了两眼,我有些疑惑,那韩宁生的的确是美貌,不过呢,也不是那种顶尖的美貌,嗯,比起言霜来说总差着一些,就算比起彦姐他们栖霞山的‘梅敏双姝’来,也就是平平吧,甚至生的还不如那个梅清美貌呢,我有个疑问,钱小子,你是见过林涧的,像林涧这样的人,长得一表人才,又背景深厚,别说在宗内,就是放眼修行界,若是他想的话,什么样的绝色女子不能弄到手呢?为什么一个并不出众的韩宁就能让他一直追随左右呢?” 汤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已经对这样宁晗有了些不解,若说韩畋对这宁晗如此迷恋还有情可原,毕竟算是青梅竹马,自幼有婚约,两人一起长起来的,也说得过去,但是宁晗进入宗门之后就让林涧也是如此,这可就让汤萍有些多心了。 汤萍还有钱潮,甚至再加上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五个人年岁都不大,虽然汤、钱二人都是聪慧无比的人物,但对于世情还是经历不多,看人一眼便想将其看穿……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汤萍见了宁晗,也只是觉得这个女子除了美貌外便再无其他,不过这却也让汤萍禁不住多想了一些,如此一个女子,是怎么让那林涧动心的呢? 她可是先后让两个男子都对他倾心不已! 而且这两个男子对她来说还都十分的重要! 钱潮一怔,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韩宁进宗门的时间并不太久,她是在来了之后为了甩脱韩家,才把目光投向了林涧,撇开韩畋不谈的话,她几乎就是做到了,所以,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若是天生就是个心机百出的人也就罢了,但是在我看来,她并不是那种玲珑无比的人物,因此……会不会有什么人在背后帮着韩宁呢?” 钱潮点了点头,汤萍说得确有道理,不过韩宁在钱潮看来目前并不重要,现在撇开修行不论,最重要的就是将那个温良擒住,因此他说道: “回头我会打听一下这方面的事情,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言。不过眼前我倒是知道了一件事情,要说给大家听听。” 然后钱潮便把自己对尹况,田家还有温良的怀疑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钱潮还笑了,看着汤萍说道: “上一次在李兄那里咱们一起合计了一下,都有谁会害我们,说到我的时候你就点出了田家,当时我还未当成事,现在看来果然被你说中了。” “要不要咱们出去截住那叫尹况的小子问一问?”陆平川说道。 “不可,陆大哥,钱小子所说的都是他的推断而已,虽然很可能就是这样,但是他现在没有一点的证据,何况,尹况还有师承,所以咱们也不能乱来,钱小子,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个温良的身上了?” 钱潮点头,说道:“不错。” “温良的确是现在被挖的比较深的一个,宗内大搜了那么久,偏偏这样都不能将他找出来……” “那就只有等他自己露出来了。”钱潮说道。 汤萍点头,钱潮的意思她完全明白,说道: “抽时间我会去找陆双师姐说说话,问一问她最近他们有什么安排,主要是接下来的几件热闹事情他们会不会去,若是去的话,说不定那温良就会在那里动手。” “他为什么现在不动手?”彦煊问道。 汤萍说道:“上一次言霜夜里遇袭,他们事前该准备了多久?那件事情刚过去,就算他们这个心依旧不死,总要再预备些日子,还要等咱们宗内的风声平息下来……” “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地方叫做寒泉谷,到了某个日子会热闹无比……” “不错,”汤萍说道“按照往年的日子,其实咱们早已经错过了,但是我听前辈们说那个地方每过一个甲子都会出现一次大潮的情况,而且日期还会向后延几个月,所以到现在寒泉谷的热闹还没有发生,真到了那一天,定然是个大热闹的!别说言霜,估计宗内炼气中阶以上的弟子都要去碰运气的。” 的确,寒泉谷的热闹汤萍曾在红霞谷说过,当时说的是两个月后,依着那时的说法现在已经过了寒泉谷的热闹,但是没想到今年遇到了每个甲子才能发生一次的大潮,若是如此,宗内炼气弟子几乎倾巢而动的话……钱潮心中不免动了动,温良的布置若是就在那里,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还有多久才到那一天?”钱潮问道。 “怎么也要,哦,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你是怀疑温良会在那里动手?” “不错,”钱潮说道“还记得咱们遇到的那孽兽吗?” “什么!”几个人被钱潮的话惊了一下,孽兽,当时见到那东西时真是令人无比的惊骇,若不是钱潮懂的阵法,想出了对付它的法子,五个人当时定会转头就逃。 “如果,有人在寒泉谷提前做过布置,到了那一天,又是什么大潮之日,就在那一天宗内弟子云集的时候出现一只或者几只那样的孽兽,那才是大事情!” 别说几只,要有一只孽兽扑入人群大开杀戒,那都是一场灾难! “所以你想……” “提前去看一看,毕竟到了那一天咱们也是要去凑热闹的,布置孽兽必须提前动手布置,相当的繁杂,若是能发现温良动过手脚的痕迹,咱们不妨顺藤摸瓜,甚至能在那里找出温良来呢!” “嗯,钱兄弟说的不错,倒是该去提前看看。” 就这样五个人算是商定了接下来外出要去的方向。 “钱小子,把你的地图拿出来。”汤萍说道。 “哦”钱潮应了一声便将一张宗外的地图摊开在书案上。 “呶,这里,这里就是寒泉谷,嗯,从这里再向西南,你回头多查一查,那里或许有一只罕见的异兽,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若是我能将它收了,会大有好处的,这可是九姑娘告诉我的。” 汤萍的话,其余几个伙伴只当是她要去找什么珍禽异兽去捉来养着,唯独钱潮听在心里知道这大概就是汤萍的第三只本命灵兽了,于是便点点头,说道: “放心,你说的那个方向上正好也是遗迹比较多的地方,我多留意,好好查一查,回头咱们到那里多走动走动。” 听钱潮这样说,汤萍便知道钱潮听懂了。 倒不是汤萍有意瞒着其余三个同伴,而是她的灵根之罕见天下难寻,比之陆平川的上佳资质还要稀罕,因此可说是性命相关,一旦知道的人多了,万一泄露出去,别说她,几个伙伴恐怕也会有性命危险,因此只能暂时对他们保密了。 …… 本来从瑞轩镇上一回来钱潮就去找过马琥,不过没有找到,眼看又要出去,钱潮便在几个伙伴离开之后又去了一次田至庵的洞府,结果马琥依旧不再,他被告知马琥外出了。 又是这样,钱潮暗道,难不成马琥又被宗门派遣出去了吗? 既然找不到,那便只能等回来之后再找了,于是在第二日,钱潮五人便又聚在一起出了宗门。 五个人都已经突破了小五关,不再是低阶的炼气弟子,因此之前宗外许多地方都可以去了,除了避开比如遮柳山那样的凶险之地,其余的地方只要小心一些,便总能一探究竟。出来两日,五个人所经都是以往不敢去的地方,自然遇到的妖兽也都比以前遇到过的更要厉害,但对现在的五人来说算得上是有惊无险,加之五人在配合之上也越发的纯熟,因此出来的两日收获倒是颇为的丰厚,不但陆平川将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妖兽乐呵呵的装进了自己的袋子里,彦煊也是眉开眼笑的一次又一次的采摘难得一见的灵草。 到了夜晚,五人在山中寻到一处枯洞,钱潮将里面修葺一番后便在其中栖身,说了一阵话后,五人便各自安坐修行,钱潮则在灯下读书。 汤萍看了看钱潮手里的书,便问道: “你看的是不是从那个自称是应景的小贼那里弄来的那本?” 应景嘛,五个人前些日子从瑞轩镇上出来后遇到的一伙儿剪径的散修,其中领头的人就自称名为应景,被捉了之后还谎称自己是被那些散修裹挟来的,企图蒙混过去,但后来被五人识破,这本书便是那家伙所说的贲州应家祖传的典籍。 “不错,就是那本。”钱潮说道。 “那小子不是个骗子吗?”陆平川说道,应景最后就是被陆平川柠断了脖子。 “他当时的确是想骗我们,不过,他所说的倒不全都是假话,”钱潮晃了晃手里的书“有真有假才最能骗人,当时若是我们信了他,他再将这本书拿出来,那我们谁还会怀疑他呢,嗯,现在看那个人倒真的可能是什么贲州应家的后人,至少这本书做不得假,有年头了,当初作这本书,这纸页的材料现在看都是稀罕物,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旧了,但这样的纸张,仅一页就要数十灵石呢?” “什么纸那么贵?” “具体是用什么做的我就知道的不多了,似乎是用一些现在不常见的灵草捣成纸浆后做出来的,但过程要更复杂得多。不过同样的纸张做成的书我在九玄的藏书楼内见过,那些书嘛都不是随便就能借阅的,是按天数收取灵石的,一天就好几块灵石呢,很贵的,那些书据说都是咱们五灵宗从创立之始就一直流传下来的,因为记录的东西并不机密所以才可以让弟子阅读。” “那么说来,那个应景说的什么应家的祖堂也是真的了?”彦煊问道。 “不错,看,这书中还有简略的地图,我与自己的地图对比过,也参照了藏书楼内的地图,能确认这个应家祖堂大概的位置,也算是它离咱们五灵宗比较远,所以地形地物改变不大,若是就在咱们五灵宗周边,那场‘跨海大战’几乎完全改变了周边的地形,应该就认不出来了。” “嘿嘿,钱兄弟,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个什么祖堂里边找到好东西?” “那可说不准,或许真能有不少收获吧。” 钱潮刚说到这里,一直听几人说话的李简突然说了一句: “有人过来了!” 几个人立时噤声。 外面,衣袂破空的呼啸声由远而近,然后似乎是停在了钱潮等人藏身的洞外附近。 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那小子究竟去了哪里,跟丢了吗?” “不清楚,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想躲起来?哼,来,让我好好的找一找他!” 这些话传进几人的耳中,钱潮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宗内派出的人寻到了杜沙的踪迹,一路追杀着到了这里,然后又在这里跟丢了,想到这些钱潮便有些紧张起来,杜沙,已经成为邪修的杜沙手段应该是很惊人的,若是这几人找不到离去后那杜沙又在这里现身的话,说不定就又是一场麻烦了。 钱潮正想着,忽然看见一只如同萤火虫一样闪着微光的虫子从洞口处飞了进来。 就在几人看着那只慢慢飞行的虫子时,从洞口处又有几只飞了进来。 “觅灵虫,”汤萍眯着眼睛看了几眼才将那虫子认了出来“我们被发现了。” 钱潮听了一怔,这里是有他布置的“隐灵阵”的,居然还会被这种小虫发现了几人的行藏! 汤萍刚说完,就听外面有人说话了。 “哈哈,躲在这里!”接着便听到有人落在洞口的声响“出来吧!” “有本事你就进来!”陆平川大喝了一声,震得洞内嗡嗡直响,然后他站起身来向洞口走去。 李简起身轻轻按住了陆平川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去,只在洞内便好。 贸然出去的话,说不定就会中了外面人的埋伏。 其余三人也都各自也都做好了准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外面先是“嗯?”了一声,似乎没料到里面的人如此大胆,然后便说了一句:“好,我倒要看看里边是谁!” 五个人是在这处弯曲的洞穴最深处,洞内有灯光,向外则越来越暗,然后五个人就看见从洞口方向的黑暗中慢慢的探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蛇头出来,狰狞丑陋,不停的吐着黑紫色的信子,还时不时的侧头用一只麻栗色的眼睛盯着众人,渐渐的那大蛇的身子便全都显露出来,几乎有人腰粗细,慢慢的开始盘曲起来,还做出一副要攻击的架势来! “诶呀!送蛇羹的来了!”陆平川虽然说得满不在乎,但已经开始全身蓄力。 洞中忽然白亮起来,惊得那大蛇头向后一缩,是李简的手上已经握住了两把青竹灵剑,这大蛇给他的感觉很是危险,所以李简已经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钱潮的手上已经握上了一把扇子,这样狭窄的地方,若真的有危险也只有先冲出去才能方便动手,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只有下手先把洞中这条大蛇赶出去,然后再由数不清的符箓开道,管他们在洞口布置了什么埋伏直接都给毁了再说! 汤萍扯了一下钱潮的衣袖让其不要动手,然后大声说道: “外面的师兄,你这样可就有些无礼了,你的魇蛇要是不老实的话被我们杀了,你心疼不心疼呀!” 外面又“嗯”了一声,似乎是奇怪自己的大蛇被人认了出来,然后又“哼”了一声才说道: “我倒要看看是谁有本事能伤了我的蛇。” 说完洞口处便有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有一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那大蛇的身后,这人倒也小心,只在他的大蛇身后站着,防着里面的人对他下手。 进来的是个男子,面容普通,面色倒有些微微的泛青,修为是在炼气高阶,他一脸的冷峻,见到洞中的情形之后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不起眼的洞口里边居然有五个人,有男有女,个个神情紧张戒备的看着他。 待将这五人的面容都看清之后,那人又轻轻的“哼”了一声扭头便走,就连大条大蛇也是颇为戒备的慢慢消失在洞中的黑暗中。 “喂,就这么走了吗?”陆平川不满的说了一声,不过那个走出去的家伙并没有理会他。 然后在洞口处又传来那人说话的声音。 “走吧,不是那小子。” “哦?那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五个人,大概是出来般差遣的,算了,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然后又是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看来那些家伙是离开了。 这人最后那句“算了,走吧,别耽误了正事!”让人听了有些心惊,看来今夜遇到的这几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若不是有紧要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打钱潮五个人的主意! 李简当先从洞中走了出来,一出洞口就被眼前所见惊到了,只见残月之下,原本黑沉沉的山林竟然有无数密密麻麻、悬浮不定的亮点正在慢慢的沉下去,这片亮点覆盖范围之大令李简心惊,几乎左近山林都是如此,真如漫天的星海落入凡间一般,眼前就有这样的亮点,正是飞入洞中的那种和萤火虫差不多的小虫子。 “这是觅灵虫,”汤萍说道,伸手还接住了一只拿给彦煊看“钱小子,你的隐灵阵是厉害,但是在这种虫子面前也是没用的,这东西只要用出来就像现在这样是好大的一片,它们搜寻时不靠修士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只靠眼睛,只要有所发现便马上能让附近的同类也知晓,然后便一群群的很快聚集过来,看……” 汤萍回身一指,果然,五个人先前藏身的山洞的洞口处落了好多,那几人就是依着这个找到钱潮几人的藏身处的。 “原来如此。”钱潮点头道。 “不过这东西也有个限制,就是只能在晚上使用,白天是没用的。” “他们到底是在找谁,要用这种手段?”彦煊问道。 “不知道……”汤萍答道。 “我开始以为是宗门追拿杜沙的,不过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像,反而像是这几个家伙在追杀什么有仇怨的人。”钱潮说道。 “不错,”李简说道“进洞的那个人我还记得,汤姑娘,还记得你的那只陵岩兽是怎么来的吗?” 李简对这个人印象很深,正是这个人第一次勾起了他的杀心,然后又引着这杀心,让他第一次遇到了冷月仙子。 “啊!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那人一出现阿土就在灵兽袋中有些不安分呢,原来是遇到仇人了!” 那还是五个人第一次外出时的事情了,最后五人偷偷的去看热闹,看那些高阶弟子如何斩杀厉害妖兽,就见到三个高阶弟子对付两只厉害无比的陵岩兽,最后无奈之下,其中一人将那两只陵岩兽的幼崽一只一只的大力捏死,以那惨叫声来让陵岩兽分神,这才将那两只陵岩兽击杀,那些幼崽中就有现在汤萍的“阿土”在内,阿土当时几乎死掉,是汤萍将其救活养到了现在,刚才在灵兽袋中阿土察觉到了仇人的气息,顿时便有些狂躁起来,直欲出来报仇,汤萍当时不解其意,不得不暗中频频安抚,现在才明白为何阿土会如此。(见第四卷:试羽,第十七:有些下作) “嗯,看来那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再遇上了可以不用客气了!”陆平川说道。 进到洞中的家伙名叫侯保,此时他随着两个同伴一起继续追寻,不过侯保总觉得刚才洞中那五个小家伙似乎有些面熟,但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了。 …… 天亮之后,五人继续向着寒泉谷的方向而去。 由于并不着急,所以五个人这路上只要是见了灵草便去采摘,见了妖兽便去斩杀,因此行得并不快,而且这片区域都是以前未曾来过的,钱潮一边走一边将路上的山脉河流记在心里,他收集来的地图上关于这里的地形地物的描绘多少总有出入之处,因此每每在休息之时,钱潮便将地图取出,在上面或是将原先的空白之处添上几笔,或是将错漏之处改上几笔。 现在就是,时间是正午,五人在一处小山峰的顶上临时休息,钱潮便在一个木桩上对着地图下功夫。 他正忙着,身边的李简说了一声: “那边有人正在动手!” 然后是陆平川的声音: “诶!嘿嘿,真的在打架,三个打一个呢!” 钱潮抬眼看了过去,果然,几个身影正从一道山脉下方急急的飞了起来,一个在前,身形很是快速,正急急的向前飞,后面有三人紧追不舍,上下左右的呈个品字形直追了过去。 依着那几人的路线是不会路过钱潮他们休息的小山峰的,不过被追的人似乎是受了伤,后力不继,身形渐慢,渐渐的就被后面三人追上,不过那人倒是凭着身形灵便,频频的在空中改变方向以甩脱那三个追杀他的家伙,四个身影在空中不停的转来转去,因此倒在钱潮等人的小山峰不算太远处纠缠了一阵子。 就在被追杀的家伙认准了一个方向突围而出,试图一下子摆脱这三人时,李简忽然开口说道: “那三个家伙中,有一个正是昨天夜里到我们洞中去的那人!” “哦!”陆平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本来就跃跃欲试,现在听了更是要过去凑凑热闹“那要不要我们过去看看?” 汤萍与彦煊还未置可否时,钱潮却忽然说了一句: “一定要!” 他刚刚认了出来,被那三人追杀的,而且又受了伤的那人,不是旁人…… 正是马琥! 第五卷:初鸣 十:追杀马琥的女人 被追杀的居然是马琥! 钱潮在看清之后心里骤然猛跳了一下。 在还不知道温良之前,他曾多次告诫过马琥,在追查荀师兄死因一事上一定要小心,说不定害了荀师兄的人也会对他下手。 而今马琥被追杀,看上去还受了伤,追杀他的人昨天夜里还追到了自己五个人藏身的洞穴之中,看来马琥被追杀已经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三个家伙难道……是温良的爪牙吗? “不能让他死了,我要去帮忙!”钱潮回身对四个同伴说道。 “诶,那不是姓马的那小子吗?”陆平川说道,虽然在言霜被围杀的那天夜里他也算是与马琥并肩作战过,但到底马琥曾经冒犯过几人,因此陆平川对这马琥的印象一直不好,所以看清了被追杀的人是马琥后他那要凑热闹的心便平息了下来,现在见钱潮要去救那马琥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汤萍说道:“我们还是去帮一把的好,总不能让那马琥死了,钱小子在和马琥一起查那个温良,说不定那三个人就是……” 李简听完马上就明白了:“那三人可能是温良的手下!?” 彦煊虽未开口,但是听了李简的话也点了点头。 若真如此,擒住这三个人说不定就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出温良的下落来! “哦,好!那就去帮他一把!”陆平川到此也听明白了。 就这样,五个人的身形自那小山峰上飞起,向着那四个人的方向直直的就追了过去。 …… 追杀马琥的三个人,钱潮五人都是见过的,只是不知道名姓,一个是侯保,御灵弟子,灵兽为一条奇毒无比的魇蛇,这蛇在汤萍得到“阿土”的那次受了重伤,不过后来被调治过来,依然为侯保所用。还有一个御灵弟子名为申秋别,此人以前的灵兽为一只如猎豹一般的妖兽,也是在汤萍得到阿土的那次被一只成年的陵岩兽咬成了重伤,几乎当场毙命,后来因伤重而死,所以这申秋别便处心积虑的又弄到了一只厉害的灵兽,是一种名为“尺獠”酷似猛虎的凶狠灵兽。第三人名为范甫,却是一个九玄弟子,当时钱潮五人见他们对付陵岩兽的时候,这个人使用过一个名为“沸钟”的灵器让钱潮见了羡慕不已。 这三个人向来在宗内一起出入,算得上是形影不离,虽然名声并不响亮,比起前不久死在杜沙手中的那个张玣要差了许多,但是真正在五灵宗内打混了多年的炼气弟子都知道,真正心狠手辣的才不愿意凭着一点子虚名去吓唬人,甚至刻意的不愿让自己的名字被人提及,这侯保三人便是如此,不止他们,就连已经死了的安臛,于胗和董醢三人也是如此。知道底细的见了侯保这样的人必然会心底生寒,因为他们做事要么与你不相往来、没有关系,但若是与他们发生了什么龃龉或者是出于什么原因被他们盯上了,那结果往往就是莫名其妙的人就不见了,从此便从宗门消失。 这就是这类人的可怕之处。 如今的马琥便是如此,马琥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而且还有毒伤,这三个家伙追得又紧,好不容易摆脱了又被他们找到,然后就一直纠缠到了现在。 侯保三个人与马琥之间已经越来越近了,眼见着马琥的速度已是越来越慢,再出手便能伤了他。 不过飞行中的侯保忽然眉头一皱,在空中向后转头望了过去。 身后,有五个小黑点,而且越来越近,一眼便知是有五个人向着他们而来了。 这马琥难道还有什么帮手? 还是路过的什么人要来凑一凑热闹呢? 侯保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反正马琥已经近在眼前。 “动手!”侯保说了一声! …… “住手!” 钱潮情急之下一声大喝,他原本就急急的飞在五人的最前面,但是距马琥还是有不短的距离,见马琥危险马上单手一甩,一柄亮晶晶如同小舟一般的大剑便在他的面前,钱潮一脚踏上去,整个人顿时如闪电一般就脱离了身后的四个同伴,与侯保三人之间的距离也在瞬间就缩短了近半。 侯保已经吩咐过动手了,这三人自然也就将手段都使了出来,对着马琥的背心,有灵剑,有法术,或是寒光闪闪或是烈焰灼灼直直的就激射了过去! 马琥在飞逃中感觉到后面的家伙动手了,他如今跑不快,自知难免受伤,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似乎远远的听到了有人喊了一声“住手”,他还有些纳闷,在这个时候有谁能来帮自己呢?回头之时他的眼神被飞射而来的灵剑光芒或是法术的光华所遮挡,根本看不见那三人身后的钱潮,不过骤然间只觉的眼前一黑! 这倒不是马琥被这三人的手段击中而失去了只觉,而是马琥的面前突然之间又极其突兀的出现了一面黑色大盾,如一堵厚实的黑墙一般完全的将马琥护在后面,马上便听到那大盾上传来“轰隆叮当”的声音。 “少管闲事!”侯保怒道! 此时钱潮已经脚踏飞剑来到了近前,总算是及时将的马琥护住了,没让他再受伤,钱潮目光盯向侯保三人,沉声问道: “三位,可是温良派来的吗!” 温良? 侯保三人一怔,就连大盾之后的马琥都愣了一下,马上就分辨出这是钱潮的声音,没想到在宗外危险之时居然遇到了这位钱师弟,不过钱师弟怎么会觉得这几人是温良派来的呢? 马上,马琥就明白过来,知道是钱潮误会了,这三个人哪里是什么温良派来的,而是马琥的一个对头派来的而已! “小子!你少管闲事,什么温良不温良的,我们不知,你赶紧滚开,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侯保怒道。 “钱师弟,这事与温良无光,嘿嘿,这是……一笔陈年旧账而已,与你无关,你切莫要插手,待我回到宗内再与你说吧。侯保!这事与这位小师弟无关,还冲我来!” 这马琥倒也光棍硬气,整个人一个提纵便从那大盾之上现了身,然后还冲着侯保三人一声喊“来不来?不来我可就走了!” 说完马琥的身形一动,人又先前疾飞而去,不过到底是有伤在身,他冲出一段之后速度便已经放缓。 侯保倒是未马上就追过去,而是冷冷的看了钱潮几眼,冷声说了一句:“小子,再追过来可别怪我们手黑!” 然后侯保身形便向着前面的马琥直追过去,那申秋别与范甫各自目光不善的看了钱潮一眼,然后也紧跟了过去。 与温良无关! 那三个家伙说不知道马琥是谁,而且马琥也说此事与温良无关,是一笔陈年旧账,看来真的是钱潮想错了,马琥遇到的麻烦并不是温良派人来杀他,而是他以前惹下的祸事。 “钱兄弟,怎么不追了?” 后面四个伙伴都追了过来,李简最快,到了近前后见钱潮呆呆的发愣,便奇怪的问道。 “钱小子,怎么了?”赶过来的汤萍也问。 “刚才我问过那三人是不是温良派来的,他们不知温良是何人,而且马琥也对我说那些人的确与温良无关,是……是他的一笔陈年旧账。” “嘿嘿,这小子肯定以前就不老实!”陆平川听了说道。 陈年旧账,也难怪陆平川会这么想,不止他,其余几人都深以为然,尤其是彦煊,虽然在言霜被围杀的那夜里她还为马琥医治过,但对这个人彦煊还是没什么好感。 这也难怪,马琥此人行事孟浪,五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吃了他的苦头,后来他还对彦煊毛手毛脚,这才让五个人齐心之下将其一顿暴揍,也算不打不相识,马琥后来便与钱潮熟识了。 汤萍看了一眼那四个追逐着已经有些远了的身影,她知道钱潮现在因为查温良的事情正在与马琥联手,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可能有了些交情,就算那三人不是温良的人,钱潮也很可能不愿马琥因此出事,估计钱小子会继续去帮那马琥,所以她用问询的目光看向钱潮,说道: “钱小子,既然与温良无关,那你打算怎么办?” 钱潮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准备再过去看一看,既然那三人不是温良的人,那便是马琥的私事了,或许真的是他以前做过什么错事,如今人家要找回来,不过若我没遇见也就罢了,如今遇见了,到底与他也算有几分交情,总不能眼看着他在我眼前出事,我想再过去,看能不能将此事化解,他已经受伤了,总不能真让他连宗门都回不去。” 汤萍心里暗叹,知道钱潮对宗内的一些矛盾纠葛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修士之间若是有什么仇怨岂是轻易就能化解的?尤其是钱潮这样的,虽然刚刚有了些名气,但在那三个炼气高阶的家伙眼里必然是一文不值,别说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说不定就连他也一起放手对付了,那样的话还是要与那三个家伙动手的。 不过到底钱潮在调查温良这件事情上还要与马琥合作,而且马琥消息灵通,手段也多,钱小子正是倚重他这一点,衡量之后,汤萍便说道: “好吧,那我们不如就都过去,能劝住他们的话自然最好,劝不住总要把马琥保下来,那三个家伙昨夜里闯我们的栖身处,十分的蛮横无理,应该也不是什么善类。” “嗯,行,反正是打一架。”陆平川倒是无所谓,对那三个追逐马琥的家伙他更是没什么好印象,昨夜里他的手就有些痒。 “那就事不宜迟,看,马琥好像又受了伤!”李简说道。 钱潮还特意的看了彦煊一眼,他知道彦煊对这马琥的观感最恶,不过见彦煊向他一点头,这才有些放心。 “走!” …… 马琥的确是又受了伤,他本就有伤,而且被追了多时,此时就算放开全力也甩不脱侯保三人,刚飞出去没多远就被那三人追上,背上、腿上各中一剑,身形摇摇晃晃的向下坠去,他现在已经无力维持御空术了,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向下淌落,面色也开始有些蜡黄起来,胸膛喘得如同打铁铺的风箱,奶奶的,马琥暗骂,看来今日这番苦头是要吃了,就是有些不甘心! 刚才见到钱潮,他心里还一宽,马上又觉得不能把这个钱师弟拖进这浑水之中,后面那三个小子好说,但是那三个小子身后的那一位才是他惹不起的,他惹不起,那钱师弟就更惹不起了,汤萍也惹不起,还是不给他们添这没来由的麻烦才好,顶不济自己今天败了,让这三个小子得意一回,量他们也不敢真将自己杀了,日后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马琥这么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找侯保那三人背后的那一位算账,看来他是十分的忌惮那人! 侯保见马琥的身形摇摇晃晃的向下而去,渐渐得就要落在地上,知道马琥已经撑不下去了,冷冷一笑,随着他一个手诀,就在他身形的下方,草木之中顿时倒伏一片,然后一条足有人腰粗细的大蛇便迅疾无比的向着马琥要落下的方向急急的游走而去,就见乱草之中一阵摇晃,如有一条线一般一直向前。 那申秋别一见,随即也打了个呼哨,“嗷呜”得一声,半空中有一头斑斓猛虎一般的妖兽一下子就跃了下来,与猛虎不同的是,这家伙口中两只尖锐锋利的大牙如杀人的短刀一般,就算闭着口也是露在外边的,闪着寒光,这东西一落地,立时就甩开四条强健有力的足爪,腰背急速的弓起又舒张,也向着马琥要落下的地方蹿了过去。 而范甫则追得最急,他的身侧有一把白森森的灵剑随着他一起飞行,刚才伤马琥的就是他,只要马琥落地,他便马上要在马琥的身上再开出几个口子来。 …… 什么时候这样窝囊过! 落地之时,马琥犹自这样想着。 刚落地,正在踉跄之中,身边的草丛中忽然就探出一个人头大小的蛇头来,大张着口对着他当胸就咬了过来,是侯保的魇蛇! “啊!” 马琥惊得一声喊,身形马上又向上拔起,但是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黄色的影子随着一声大吼就从侧旁带动着风声一跃而来,正是申秋别的尺獠! 此时马琥的情形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上不得、下不得,左右都是个受伤甚至身死的局面,他的野性也被激起来,勉力继续向上以躲开地上那条大蛇,而一只右手雷光闪闪的向前伸出,要按向那尺獠! 就在马琥要作困兽之斗的时候,钱潮赶到了。 五个人中,钱潮是最在意马琥的,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管一管这件事情,那来得晚一步,让马琥受了伤自然不是钱潮想看到的。 他的脚下依旧是那把亮闪闪的灵剑,把四个同伴都甩在了后面。 这时地上那魇蛇已经盘曲蓄力又释放了出来,粗大的身子弹簧一般电射而起,大张着蛇口,两只瘆人的毒牙迎着正在飞起的马琥腰身就咬了过去! 而尺獠也跃在空中,两只粗健的前爪上如铁钩一般的爪子向着马琥的胸口抓去,它也张大了血盆大口,那两只短刀一般的獠牙所指正是马琥的头颅! 而侯保此时也察觉到后面又有人追了上来,他猜测必然是刚才那几个小家伙,正恼怒的要回头看过去,不过钱潮借助着脚下的灵剑速度实在惊人,侯保扭头回望时,钱潮已经在他身侧冲了过去,侯保此时是向后扭着头又向前转动眼珠追逐钱潮的身影,样子还有些滑稽! “当”得一声,魇蛇的蛇头狠狠的就撞在了钱潮的大盾上,撞得那大盾一阵摇晃! “滋……”一阵刺耳的声音,尺獠的利爪狠狠的在钱潮另一面大盾上抓了下来,一路从上抓到下,直抓得火星乱闪,然后那尺獠恼怒的又是“嗷呜”得一声大吼! “三位师兄!住手……”钱潮一声大喊。 侯保勃然大怒,申秋别与范甫也是怒气冲冲,接连两次,被这小子将马琥救下来,现在他说住手难道就住手吗! “滚!”侯保一声怒吼,身形闪动,右手带着一团绿光就向着钱潮当胸抓了过来! 申秋别与范甫倒是没有对钱潮动手,而是怒视一眼后,继续要对马琥下手。 而马琥刚才已经将最后的灵气耗尽,此时再加上伤重失血,竟然一下子头晕目迷得就昏了过去,原本整个人跃起就不高然后就重重的摔落。 “咚”得一声大响! 侯保那只绿光闪闪的手拍在了钱潮第三面大盾之上,一片绿波沿着大盾黑色的盾面激荡而开,不过盾后的钱潮却把目光看向了申秋别与范甫,这二人的身形就在马琥身边了,其中一人还冷冷的向钱潮看了一眼! “住手!” 钱潮此时也动了真火! 一点寒芒无声而至,钱潮的啄手小刀如同凭空划出了一条亮线,而且这条线的角度也刁,若不躲闪会直接将申秋别与范甫都横穿过去! 同时空中一阵雷音轰鸣,风声呼啸中一枚桌面大小的四方印章直直的砸落,下方正是对着昏过去的马琥跃跃欲试的魇蛇! 还有一道乌光最快,一根黑沉沉的戒尺已经“啪”得一声重重的抽打在尺獠的脸侧,钱潮未想取它性命,只将它抽打的身子打着横就跌飞出去! 申秋别与范甫大骇之下闪身后撤,只觉得二人身前一道冰线横穿而过,各自身上都感受到了一阵凛冬的冰寒! 那魇蛇猛得将身子一缩险险的避过了来自上方的重击,就在那大蛇头之前“轰”得一声土石四溅,一个四方之物重重砸落,惊得那魇蛇张着大嘴对着这东西“嘶嘶”不停! 而尺獠的身形正撞断了几棵小树落进一片灌木乱草之中! “你找死!” 侯保暴怒,他对这个小子已经起了杀心,反正现在马琥也跑不了,先把这小子收拾了,一来解恨,二来没有他碍手碍脚才好收拾马琥! 想到这里侯保的身形向上纵起,两只手并拢平托,两手心出一点绿光越来越盛,待有人头大小时,他作势就要向钱潮掷过来! “这位师兄,且慢动手,听我说……”钱潮叫道,他并不愿意与这三人这样就打一场,所谓帮马琥化解此事总是要通过言语化解,了不起帮着马琥答应对方什么条件,哪怕对方所提的苛刻一些,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呸!你算什么东西!”侯保骂道。 “奶奶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汤萍等四个人赶到了,陆平川听了侯保的话大怒,忍不住回骂过去。 “救马琥!”汤萍眼尖,已经看到那两个被钱潮逼退的家伙又要对马琥下手了。 汤萍、彦煊和陆平川向着申秋别和范甫而去,半路上彦煊被汤萍一扯示意她去救醒马琥,这里的乱子都是因他而起,他可不能在那里一直睡着,他不醒那这里岂不是打得是场糊涂架吗? 而李简则人如电闪,出剑直指侯保,他看得出来,这三个家伙以此人为首,只要能将他逼停了,才能让钱兄弟与他说话,若是一味动手,钱兄弟想要为马琥化解也就无从谈起了。 汤萍的身形倒比陆平川的更快,她飞临之时便裹挟着一阵透骨的寒风,密集的冰晶扑簌簌的刺进土中,几乎是追逐着申秋别与范甫大惊之下后退不已的脚步,最后停了下来,然后又一把拉住了要冲过去厮打的陆平川,钱小子的意思最好是能化解,不用动手,若陆大哥冲过去了,钱小子那里就不好说话了。 而侯保此时也陷入了两难,那个一看就是剑修的少年人已经身法奇快的来到了他的身侧,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白光灼灼的长剑也对着他的颈项,若他对钱潮动手,不用问,这人定然会一剑刺过来,而那个一直阻拦自己的小子不但面前有一面古怪的大盾,还多出了几把寒光闪耀的灵剑对着自己,现在的情形,不论他对这二人中的哪一个下手,另一个都会对他动手,如此之近的距离,对方就算是中阶的修为,也足以伤到自己了。 “都停手!” 侯保一声大喝,他双手心中的绿光渐息,慢慢的将双手放了下来,看了看身侧的那个剑修,又冷冷的盯着对面的那个小子,寒声问道: “小子,你是铁了心要管这事了?” 钱潮说道: “若是没看见,便与我无关,但是看见了,而且马师兄与我也有交情,任由几位师兄伤了他而我则不管不顾,日后也不好再相见,三位师兄与马师兄之间有什么仇怨不妨说一说,看看马师兄能不能用别的办法来弥补过去的过失,这样总比流血要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仇怨……与我们……哈!”侯保冷笑,像是看个傻瓜一样看着钱潮。 “钱师弟,”此时马琥已经在彦煊的医治之下醒了过来,听到了钱潮的话,心中一热“我和这三个家伙可没什么仇怨,他们三个也不配,他们……只不过是别人的狗腿子罢了,我是和他们的主子有仇怨!” 汤萍听了瞪了马琥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呛着说才舒服!” “哼哼,钱师弟,几位师弟师妹,马琥多谢你们几位今日为我出手,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牵扯你们为好,汤师妹,你该知道我所言不假,仇怨哪有那么容易就化解的。” 汤萍知道马琥说的是实情,关键是钱小子现在还是一心护着这个马琥,她也只能点点头。 “侯保!你这狗东西,今日就让你得意一回,我输了,没能逃回宗内,这一手一脚嘛算我输给那个婆娘了,过来动手吧!” 一手一脚! 钱潮等人都听得发呆! “汤师妹,”马琥抬眼看着汤萍“钱师弟,你们切莫插手,此事真与你们无关,他们也不是真取我的手脚,不过是打断而已,嘿嘿,我和那婆娘打了个赌,只要我能逃回宗内,那笔旧账就勾销了,若我逃不回去,就被打断一手一脚,唉,终究是没能逃回去,不过也无所谓,不过是受一阵苦,过去的旧账也能一笔勾销,但你们若是插手,后面可就麻烦无穷,切记切记!” 侯保的话在钱潮等人听来真是闻所未闻。 彦煊听得皱眉,她总觉得是这马琥过去没做什么好事情。 “你……你过去都做了什么!”汤萍试探的问道。 “别问了,总之是陈年旧账!侯保,你还等什么!” “听见了?”侯保嘲弄的看了一眼钱潮。 而钱潮则被侯保激得胸膛一阵起伏。 李简则回身向后看了一眼。 侯保向着坐在地上的马琥就要走过去,不过刚迈开腿,脚步还没落地,几把寒光凛冽的灵剑就出现在他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哦,小子,你真的要插手这件事?”侯保此时反而不急了,有些玩味的看着钱潮。 钱潮还没说话,马琥倒是已经急了,他喝道: “钱师弟!此事与你无关,与你们几人都无关,休要再掺和进来,唉,你这是逼着我自断一手一脚!” “听见了?”侯保又嘲弄的对着钱潮说道“听见了就滚开!” “你……” 陆平川更是被气得直搓手,若不是汤萍一直抓着他衣袖,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打烂那人的脸! 汤萍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知道这马琥过去做过什么孽,如今要受这番苦,偏偏他还不肯说出来,为了钱潮,汤萍已经打算插手此事了,但是马琥见到自己犹不肯说出是怎么回事,而且看马琥的神情也不是那种因为面子而不肯向人低头的,倒似真的是不愿将自己几个人拖进麻烦中,这做法是硬气,但看着他手脚被打断,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更看不过眼,他到底得罪的是谁,如此的心硬呢? “哈哈,马琥,记得当初的约定是什么,你自己打断的可不能作数,必须是我们打断的才行!” 侯保得意笑着说道,然后迈步向前,他面前还有钱潮的剑,这时他的脸都凑到了剑尖处才冷冷得向钱潮看了过来。 “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剑撤了!” “等等,”李简忽然说道“有人来了,两个,是女子。” 众人听了回头看去,果然空中有两个身影正直直的向这里飞过来。 侯保看清了来人就笑了,轻蔑的对钱潮说道: “小子,你不是多管闲事吗?呶,正主来了,你去求她吧!” 而马琥坐在地上也看清了来人,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唉,就是那个婆娘!” 而汤萍看清了之后则瞪大了眼睛! 两个女子落了下来,其中那个年长些的根本就没有理会被几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逼住的侯保,也没有与汤萍打招呼,直接就走上前,颇为欢喜的对着马琥说道: “马琥,你果然没有逃回去,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逃得很快嘛,怎么越来越不济了?” 几个人都认得这个女子,前一阵才遇到过,只不过钱潮根本就没想到马琥得罪的居然是她…… 上官泓! 第五卷:初鸣 十一:以一敌三 上官岫是与上官泓一起落下的,不过她并没有与她的姐姐一起到马琥那里去,而是十分好奇的看着面前这有些剑拔弩张的局面。 上官泓则一脸的笑意吟吟,显得颇为愉悦,她面前的马琥是坐在地上的,由于受伤不得不背靠着一截树干,彦煊本来还在马琥身边忙碌,现在见了走近的上官泓,便站起身来退到一边留下这二人说话。 上官泓看了看马琥身上衣袍破损处,那里的伤口刚被彦煊敷上了一些药物,她笑道:“你输了!” 马琥哼了一声,说道:“输了!认赌服输,老子不在乎,动手吧!” 上官泓又笑道:“那着什么急,你欠我一手一脚,我随时都能找你讨要,倒不如,你再想想我说的话?” 马琥冷冷的说道:“做梦!” 修士外出,尤其是五灵宗的炼气修士出来,在外面遇到了厉害的妖兽难免会受伤,这也算是常事,没人会在意,受伤轻的自己就能敷治,受伤重一些的则要回到宗内再找人医治,仅此而已。 但是像马琥这样要被人家打断一手一脚则不同。 这与碰到了厉害的妖兽弄了一身严重的伤完全不同,也与低阶的弟子在外遇到了高阶弟子的劫掠,反抗之时被打伤也不同。 对于像马琥这样的人物来说,像现在这样被人强按着打断一手一脚,虽然只是疼痛却没有性命之虞,但绝对是一种失败,也是一种他不愿承受的侮辱,马琥这一路逃到现在,身上的伤比起断了一手一脚也差不多,但他就是不愿受这份折辱,拼着命悬一线也要逃回去,只要能逃回宗内,他就能免了这份折辱,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受得伤再是严重,对马琥来说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胜利。 否则的话,日后宗内必然有流言传出,马琥因某事败给了某人,然后让人家按在地上打断了手脚!受人嗤笑倒在其次,关键是这样的事情能在马琥心头留下不小的阴影,失败的羞辱或者我不如某人的念头会一直在马琥的心头萦绕,想将这种不好的念头摆脱那就只有处心积虑的赢回来,但是看马琥现在对那女子的恐惧……想这样做更难! 这就是心病了,长期盘踞在心头,必然是一种折磨,若是心窄的人,对修行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在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中,撇开那些寻常没有师承的普通弟子,还有那些只知道凭着人多在外面胡作非为的家伙不谈,但凡是有师承、有身世或者有了不小的名声的,基本上都是重诺之人,比如马琥,虽然不知他到底因何事才落了现在的处境,虽然他平时也是劣迹斑斑,现在倒依旧是一副光棍硬气、不想赖账的模样。 而上官泓正是熟知这一点才将马琥拿捏的稳稳的,不过似乎是她还为马琥开出了其他的条件,但马琥却是嗤之以鼻。 上官泓必然也是一路追着马琥而来的,但是现在的情形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份意外的惊喜,不在别的,正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汤萍在场,而且看起来汤萍那几个小家伙似乎是在阻止侯保几人对马琥动手,这样看来,局势就对她十分的有利,若是能趁机在汤萍身上得到些什么的话,比起马琥来说,日后可能得到的好处是更大的! 因此在马琥一句“做梦”之后,上官泓轻轻嗤笑,然后就把目光看向了正盯着这边的汤萍身上,笑意满满的对着汤萍说道: “没想到前些日子刚见过面,今天又在这里遇到了汤师妹,真是好巧啊!” 钱潮已经将侯保面前的灵剑收起,此时看来马琥得罪过的人必是这个上官泓,既然她已经来了,那就没必要在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收了剑,便想着与上官泓说话,想办法劝说她饶过马琥。 汤萍的心中已经开始警惕起来,这个上官泓让她忌惮,以前只有她的那个师父,丘化壑,让汤萍害怕不已,现在看来,她既能让马琥如此惧怕,必然说明这个女人非同一般。 “是啊,我也没想到,在宗外又遇到师姐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汤萍答道,她现在要听一听这个上官泓怎么说。 “上官师姐!”钱潮走上前在侧面向上官泓一礼“在下钱潮,今日冒昧有件事情想请上官师姐……” “你先等一下,我与我汤师妹说话,你插什么嘴!”上官泓有些不满的说道。 钱潮只得闭口。 侯保等三人见了“嗤”得一声笑出声来。 “汤师妹,既然你带着人截住了侯保三人,看来是想着将这马琥救下来,对吧?是不是看他现在这样惨,心里还有些怪我不近人情,太过苛刻了,是不是?哼!你不知道的是我与这马琥可是有一笔旧账要了结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如此。” 汤萍说道:“不知道这位马师兄怎样得罪了上官师姐?” 上官泓轻笑一下:“还真是一笔陈年旧账了,对不对呀,马琥?” 马琥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上官泓继续说道:“我在家里也呆了好多年,一直没在宗门,不过嘛,多年之前受过的辱我可是怎么都不能忘的,这个马琥,想来汤师妹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声,卑劣不堪,行事粗鄙,唉,当年我还没回家的时候,这小子也是如此,对我不但多次言语调戏,而且还大胆到动手动脚,后来我回家了,这件事也只能记下来,但是现在我回来了,还遇上了这小子,自然是要将旧账与他算一算的,我说错了吗,马琥?” 马琥冷笑道:“哼!只能说我当时没眼光,现在看见你只觉得恶心!” 听了马琥的话,几人便都明白,看来的确是当初这马琥对这上官泓做过什么,所以人家现在才来寻仇的。 汤萍与彦煊听了直皱眉,暗道这个家伙果然是因此才给自己找的麻烦,那么……钱兄弟还会不会要继续管这件事情呢? 其他李简和陆平川听了也都觉得钱潮这番折腾有些不值。 侯保那三人听了马琥的话,面色一寒,在侯保的示意之下,范甫迈步就要向马琥走过去,不过陆平川却一步就踏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挡住,毕竟这小子与钱兄弟还是有几分交情的,钱兄弟没有点头之前,还不能让这马琥太难看了。 范甫盯了陆平川一眼,便又退了回来。 上官泓没理会马琥的话,倒是把陆平川的举动看在了眼里,不知怎的,她更是确认是眼前这位汤师妹在保这马琥,于是她心里似乎就更有底了,笑意吟吟的又说道: “既然汤师妹今日阻拦,我这个作师姐的倒不好驳师妹的情面,不过嘛,我却不能白白的放过了她……” 马琥急道:“上官泓,你休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旁人无关,我也不领别人的情,汤萍,此事与你无关,你休要插手!” 上官泓冷笑着嘲讽道:“哈!什么时候又轮到你说话了,你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而已,再说了,汤师妹若说什么也是我与她的事情,你领不领情与我何干!” 摆明了,上官泓这是要向汤萍提条件了,彦煊与李简禁不住都看向了钱潮,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那上官泓若是提出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难不成要汤萍真的答应下来吗? 钱潮接口道:“上官师姐……” “住口!”上官泓冷冷的向钱潮看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 “哈!”侯保笑了出来,故意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钱潮。 “嘿!你这婆娘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一张嘴说出来的就不是人话!”陆平川大怒! “你……”一直未说话的上官岫倒是恼了,脸涨得有些红。 “哼!康师叔的弟子果然与他一个脾气,不急,陆小子,你若不服气,咱们以后有时间,我会教你怎么说人话!” 说完,上官泓又看向汤萍,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 “现在就看你了,汤师妹,这马琥嘛,我可以放过他,旧账也可以一笔勾销,不过嘛,倒是要汤师妹一句话,日后我若有事,还需要汤师妹答应我一次……” 说到这里,上官泓盯着汤萍的眼睛。 “就一次,事情必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汤师妹到时候答应我就好。” “打得好主意!”马琥大急“汤萍!老子当年是调戏过她,但与你无关,又不是你这小丫头教唆我去调戏女人的!你可不要想岔了,以为这样我就承你的情,念你的好!上官婆娘,把你的心收一收,别想得太多,说不定最后下场比上一次更难看!” 上官泓面上一寒,喝道:“给我狠狠的教训一番,别让他再聒噪!” “慢着!”汤萍急道。 侯保三人此时转身就要动手,但是钱潮、陆平川和李简就在他们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六个人目光冰冷的对峙在一起。 “哦!”上官泓又笑了,汤萍的反应让她满意“汤师妹有什么话说呢?” 汤萍看向了钱潮,这里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如今就要看他怎么说了。 上官泓放过马琥的条件就是让汤萍将来答应她一件事,这就是要汤萍的一个承诺,修士重诺,许出去的诺言极少有反悔的,而且……据说若是毁诺,修为低的时候还好,若是修为高了,便成心病,于修为是有碍的,因此修士极少许诺于人,但若是许下了什么也必是会完成的。 唯独汤萍不敢答应她这个条件,真有一天那丘化壑知道了自己的小白,让这个上官泓来讨要,难道自己真舍得把小白拱手送出去吗? 为了一个马琥她真的不愿! 所以她极为无奈的看向了钱潮。 而钱潮则正对着汤萍摇头,示意她绝不可答应这个女人。 上官泓回头看了看,自然看到了正在摇头的钱潮,眉头一皱。 “上官师姐,”汤萍说道“你误会了,今日要护着这位马师兄的并不是我,而是钱潮,且听他说一说吧?” “是他?” 上官泓看了看汤萍,确认她没有说假话,然后又回头看向钱潮,她回宗内也有段时间了,尤其是上一次还见过几人,因为汤萍的缘故,也打听过汤萍周围几个同伴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个钱潮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因为汤萍的身世不俗、背景深厚,所以才依附于她,这样的人上官泓自认为见得多了,本就不放在眼里,而且钱潮还与马琥交好,自然更让上官泓厌恶,于是看了钱潮两眼,与钱潮目光相对,见他又急着开口说话,便毫不理睬直接命令道: “既然如此,那太可惜了,算马琥倒霉,去吧,打断他的手脚然后我们就离开!” 汤萍一听十分吃惊,没想到这上官泓居然如此无视钱潮。 李简与陆平川也心头恼怒,暗恨这个女人太过蛮横强势。 彦煊则皱着眉不知如何才好。 而钱潮只冷冷一笑。 侯保,申秋别,范甫又转过身来,面前还是钱潮三人。 “滚开!”侯保冷冷说道。 “钱师弟,三位,让开!”马琥也说道。 …… 现在五个人也只看钱潮了,若他不允的话,五个人说不定真就要和这上官泓翻脸了。 “好!”钱潮忽然冷冷说道“李兄,陆兄,我们让开。” 说完,钱潮当先将身子向旁边一侧,然后示意李、陆二人也让开道路。 彦煊不知所措,而汤萍则心中一沉,她大致猜到了钱潮要做什么了。 “哼!上官师姐身份贵重,自然不愿与我这样一名不文的小人物说话,不过呢就算上官师姐不听,如今我也要说出来,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带着大家来的,想的无非是因为与马师兄有几分交情,或许我能帮个忙,化解了此事,不过呢,到底是我人微言轻,没什么能让别人看上眼的,更是连句话都说不上,上官师姐既然执意不从,一定要算一算这笔旧账,我一个外人当然不好说什么,但是我有言在先……” 说到这里,钱潮冷冷的向上官泓盯了过来。 “马师兄的手脚一断,那上官师姐与马师兄的旧账也就了结了,但今日这三位……” 钱潮用手一指侯保三人,然后一字一句冷冷的说出来: “我必杀之!” 上官泓面上一沉,她万没想到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物也敢如此说话。 汤萍叹了口气。 彦煊等三人更是面上变色,钱潮要杀人,还是三个,还都是上官泓的手下,尤其是看钱潮的意思,是要当着上官泓的面来杀! 钱兄弟这是怎么了,他是怎么想的? 而被钱潮手指着的三人脸上已经是阴寒无比,被这小子当面说出来只要动手他就要杀了自己三人,侯保几人的怒意和杀心也已经翻涌不止了。 上官岫则好奇的看着钱潮,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家伙一定要激怒自己的姐姐。 “哈!”上官泓一声笑“这世道真是变了,我才在家里呆了多久?宗内还真是人才辈出,钱师弟,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哼哼,别说你能不能做到,只怕你是夸夸其谈而已,我看你未必敢动手!” “有什么不敢,这里是宗外,没有宗内的规矩约束,再说了,这三位又不是上官师姐的徒子徒孙,哼,依着马师兄的话说,他们只不过是你上官师姐的爪牙、狗腿子而已,想来上官师姐也不会真的将这三人看在眼里,放心,在上官师姐的旧账了结之前,我不会动手,会让上官师姐心满意足的。” “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哼,你也不要总听马琥胡说,当年他不也是别人的狗腿子吗?还有,你若动手,就不怕我也出手吗?”上官泓说道。 “哈哈,连了结旧账这种事上官师姐都要假手他人,我还真不信你会出手,若是上官师姐也出手,那再好不过,我正愁自己没什么名声,那不管胜败,我足可成名了!” 马琥已经听呆了,他与钱潮是有几分交情,可是还不到这个地步,没想到今日这个钱师弟为了自己倒是豁出去了。 “小子!别急,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看看到底谁杀谁!”侯保已经不怒了,冷森森的说道。 “哈!汤师妹,我听说你们几人在幼鸣谷就在一起,也算是相交莫逆,如今这钱潮这样讲,你又怎么说?”上官泓盯向了汤萍。 钱潮马上接口斥道:“上官师姐!是我要杀你的人,与汤萍无关,与其他人都无关,你不要三句话没说完就夹枪带棒的裹上别人,这样精打细算的很小家子气,也很惹人厌!” 上官泓瞪了钱潮一眼,冷冷说道: “那好,你说这些大话无非是要激怒我,引起我的注意,好,既然你处心积虑的,那就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 “很简单,”钱潮一笑“我想和上官师姐打个赌。” “赌什么?” 钱潮随手又一指那三人:“我与你这三个狗腿子斗上一场,若是我将他们击败了,你与马师兄之间的那笔旧账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虽然听说过在言霜被围杀的那天夜里钱潮的惊人表现,但上官泓是不相信的,没亲眼见她便不会相信,尤其钱潮与这三人在修为上就有不小的差距,因此她眯着眼睛问:“若是你败了呢?” 钱潮一脸郑重的刚要开口,边听汤萍急道:“钱小子!” “钱兄弟!”其余几人也急急得开口要阻拦。 几个同伴对钱潮都没有什么信心,单独对上一个炼气高阶的家伙,或许钱潮能对付,这不比那天夜里的乱战,现在是面对面的争斗,没有旁人做掩护,那必然不易取胜,而且还是同时对付三人,尤其这三个家伙看起来都是厉害狠辣的人物。 钱潮向他们摆手,尤其是对着汤萍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仅我钱潮一人而已,”钱潮先说道“若是我败在他们三人手下嘛,便也学这马师兄,输给你一手一脚,如何?” “不好,”上官泓说道“你的一手一脚嘛,不值什么,自然不够,我还看不在眼里。” 说到这里,上官泓有意又向汤萍看了过去,她打听到一些事情,就在言霜被围杀的那天夜里,这汤萍用汤伯年给的宝物保住了这钱小子一命,她从未将钱潮放在眼里,但若是能让汤萍看着钱潮的惨状心疼无比的时候再答应自己的话,那才是赚到了! 汤萍此时也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对钱潮能不能同时对付三个炼气高阶的家伙,她的心中是没有底的,但是……他若真败了,真就看着钱潮被打断手脚吗? “上官婆娘,若是钱师弟败了,你先前所说之事,老子答应你也就是了!”一边的马琥忽然大声说道。 汤萍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甚至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马琥。 “好!”上官泓马上就应声“我答应了,那么你们三位愿不愿意呢?” 这话是对着侯保三人说的。 “上官师姐放心,我们也很想和这位钱师弟好好切磋一番。” “好!” …… 动手之前,五个人凑在一起。 “钱小子!”汤萍是有些生气的,更多的则是担心“你……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太冒险了,钱兄弟!”彦煊说道 “哼!大不了咱们一起上,今天就把那个婆娘还有那个小婆娘都埋在这里!”陆平川阴沉着脸说道。 李简竟然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陆平川的话。 “不用急,”钱潮笑道“我记得汤丫头说过,修为是一个杯子的大小,而手段才是杯子里的水,我这个杯子或许没有那三个大,但我敢说我装的水肯定比他们多,放心吧!” “喂!小子,你不会又反悔了吧?”那边侯保等人已经开始叫嚷起来。 “放心好了。”钱潮说完,便转身走了过去。 汤萍此时心中仍是不安的直打鼓,以往对付任何危险都是五人一起,如今却要钱潮独自面对,而且……还是他自找的!她看了一眼马琥,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那上官要你答应什么事?” “嘿嘿,”马琥坐在那里笑道“等钱师弟赢了再说。” 若是输了,则要保密吗? 汤萍明白这马琥对钱潮获胜也是没什么把握的。 …… 钱潮站在了那里,身周围,侯保、申秋别、范甫三人成个品字形将他围在当中。 上官泓又看了看钱潮,必须承认,对这个小子她有些看走眼了,倒是还有几分胆气,最后她开口说道: “钱师弟呀,我还真是佩服你的胆量,异地相处,我还真做不到你这一步,而且不论胜败,今日你都算将我得罪了,何苦呢!” “上官师姐,我也说句实话,背地里琢磨我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再多一个上官师姐也无所谓,我这也是欠债多了不发愁罢了。” 上官泓点头:“那好,既然是打赌切磋,那动起手来嘛说不定就有什么闪失,伤着了或者伤得重了,钱师弟可要认下,而且嘛,若是争斗中钱师弟的双手双脚都被打断了,那我要的一手一脚可就要等钱师弟伤养好了再去讨要,明白吗?” 这话其实是说给侯保三人听的。 “自然明白!”钱潮说道。 “那好……开始吧!” …… 侯保三人现在看钱潮真是如同看砧板上的肉一般! 这小子嘴损,那“狗腿子”三个字让这三人早已是满腔羞恼的怒火,就算真的是做了上官泓的狗腿子,那也是做得说不得,哪里能让这小子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呢! 所以,这三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双手双脚,今日要好好的将这小子折磨一番,让他筋骨寸断才能解恨,到时候说不得再下手狠一点,就算弄死了也只能说他自不量力,谁让他主动提出来打这个赌呢! “哼!领教了!”侯保冷冷的说了一句。 然后三个人就动手了! 侯保似乎并不愿第一个出手一般,他双手交搓在一起,一个绿色的光团便将他两手笼罩其中,随即那绿色的光团便越来越耀目、越来越大起来,不过他的那条魇蛇倒是在地上如同水蛇疾行于水面一般,带着“沙沙”杂草倒伏成片的声音向着钱潮就游动过去! “嗷呜”得一声!申秋别的尺獠已经撒开了四爪,急速的向着站在那里的钱潮就扑了过去,而申秋别手中也变换了手诀,一道寒光向着钱潮也射了过去。 范甫出身九玄,自然没有灵兽,不过既是九玄弟子,那么身上总是带着几件灵器的,所以一动手,便有几道寒光自他手中飞出,所取正是钱潮的胸前。 钱潮在动手之前还一直与侯保对视着,他有意激怒侯保,低声还说了一句,故意让侯保看他嘴唇动作就能猜出那难听的三个字……“狗腿子”,侯保大怒,然后道道寒光就飞临了钱潮! 先是“轰”得一下,三面大盾团团围拢将钱潮护在中心,“叮叮当当”的声音就从那大盾上传来,申秋别与范甫第一轮的近攻便都被遮挡了过去,然后马上那大盾离地不到三寸,开始围着钱潮滴溜溜的转动起来,这时侯保的魇蛇与申秋别的尺獠已经扑至,而钱潮通过大盾之间的缝隙已经看在了眼里。 一面大盾忽然“呼”一下猛力的向外一撞,本来高高跃起的尺獠准备从那大盾的上方扑入,结果“嘭”得一声就被撞了个正着,坚硬无比的盾面撞得它头晕眼花,整个身子随着那股大力倒飞而出! 而侯保的魇蛇似乎是吃过这大盾的苦,涨了记性一般,在那大盾之前就停了下来,头昂起四尺有余,而且是整个身子都在向后缩…… 汤萍见了顿时紧张,魇蛇不仅有毒牙,还会一手喷毒的本事,所喷出的毒雾削骨化金,狠毒无比,而现在正是它喷毒之时! 哪知魇蛇面前的两面大盾忽然如同两扇门一样左右打开了,后面的钱潮手执一面扇子对着它就一扇,钱潮的折扇并未完全展开,只开了两羽,饶是如此,一股暴烈的劲风扑面而来根本就不是这魇蛇能够抵挡的,偏偏这时候还是它全力喷吐毒雾之时,只见一条人腰粗细的大蛇破绳子一般随着大风向后倒飞,口中还不断有团团绿雾涌出,偏偏钱潮那一扇子是将这大蛇对着后面的侯保扇去的,侯保正在准备自己厉害的法术,忽然间恶风扑面,然后就看着自己的大蛇裹在一团绿色的烟雾中向自己而来,顿时大惊失色,那绿色毒雾他是知道厉害的,马上就飞身躲避过去,这一耽误,刚才那个法术的准备便算是作废了,恨得他咒骂了两声,还要担心的回望自己的大蛇如何了。 这时申秋别与范甫已经飞身扑了过去,这小子总是藏身在盾牌之后,还真是麻烦无比。 申秋别速度要快一些而范甫则稍慢一些。 忽然“啪啪”两声,三面大盾居然一个并拢都叠在一起,后面的钱潮就现身出来,三面大盾叠在一起先是防着范甫的方向,而对已经冲到近前的申秋别,钱潮已经取出一只号角塞入口中,对着他就用力吹响了! “呜!” 长鸣之后,申秋别只觉得有无数的水火大棍同时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全身如同过了几遍锤捣一般痛苦无比,“啊”得一声大叫,整个人如赤身跳入了一大锅滚水之中,倒在地上便不停的翻滚起来。 钱潮马上便不再理会他,那三面叠在一起的大盾一转,就对着范甫出手了,正被申秋别的惨状惊呆了的范甫忽然发现一个亮点越来越耀目,直向自己的面门而来! 这逼得范甫忙不迭的闪避,可是紧随这亮点之后的还有道道寒芒,那是不断飞射而来的灵剑,如同早就料到了他躲避的方向一般,每一把灵剑都是提前就刺向了他的躲避之处,将他逼得向后同退的同时又向另一边退了过去,离那侯保越来越近。 “快闪!”侯保忽然大叫一声,提醒了范甫。 范甫这才发现自己再这样躲避下去,侧后方悬着的一方桌面大小的印章就能将自己砸在下面! “这小子扎手!”范甫也叫了一声! “嗷呜”得又一声大吼,被撞飞的尺獠重新扑了上来! “刷”得一下,三面大盾又重新分开来,围成一圈,将钱潮护在中间,随着那尺獠的扑咬,正对它的大盾或高或低总是能将尺獠锋利的爪牙挡住,“滋啦滋啦”刺耳的声音便不停的传来。 而尺獠的后面,申秋别正忍着全身的痛苦慢慢挣扎着站起来,他面目狰狞,恨意滔天的看着那三面滴溜溜不停转动的大盾,准备再次下手! 范甫见钱潮总是躲在那三面盾牌后面,实在难缠,不过马上他就想出了对策……“沸钟”! 一只茶罐大小的钟闪着微光从范甫的手中慢慢的飞了出去,一边向上飞,那小钟还不停的变大,只要到了场中,这钟一敲响,钱潮就算有三十面那样的大盾也要让他七窍流血,当场落败! 而侯保的魇蛇也已经游动回来,刚才受得挫让这大蛇看起来有些萎靡,不过在侯保的催促之下,这大蛇又恶狠狠的向钱潮扑去。 而侯保依旧是要准备他那个似乎是厉害无比的法术,那团绿光已经将他的脸色映的绿惨惨的十分难看了! 这尺獠实在恼人,钱潮向后退避了几步,三面大盾也围着他向后退,随着钱潮的后退,从大盾的上方不断得有黄纸飘出,一张张的轻飘飘的似要落下。 申秋别没有注意,他受钱潮的号角冲击的痛苦还未结束,低着头抖索着身子只顾了能早些结束这痛苦,但是范甫却看到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符……” 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见那些飘荡而出的黄纸忽然间如同看见了鸣蝉的黄雀一般,争相扑食,原本轻飘飘的黄纸一下子黄芒骤现对准了下面的尺獠就撞了过去,速度奇快! “轰”得一声,火焰就爆开了,那是钱潮的“野火符”,不过却不止一张,钱潮也是被这尺獠凶狠无比的长相所慑,很是担心无法击败它,索性一下子便用了十几张出来,耀目的火光爆闪之中轰鸣不断,热浪阵阵波涌而出,还夹杂着那尺獠哀哀的鸣叫,然后就见一团大火发疯般满地乱窜,或是高高跃起或是胡乱冲撞,还夹杂着声声哀嚎,最后便停了下来也安静下来,只在那里“毕毕剥剥”的烧了起来! 又损失了一只灵兽,这让申秋别心疼的几乎吐血,御灵修士的本事差不多都在这灵兽身上,如今尺獠一死,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而此时,魇蛇也悄悄的接近了钱潮。 大盾之中,钱潮忽然一声惊呼,整个人带着三面大盾就向后疾退,原地只留下正追赶过来的魇蛇和一个似乎莫名其妙的坛子。 三面大盾又一下子并拢在钱潮的身侧,遮挡住了申秋别急怒之下射来的灵剑,然后钱潮一边疾退,一边用双手捧着一个东西对准了追过来的魇蛇。 是一枚铜钱,钱潮正通过中间的方孔盯紧了那魇蛇。 就在那魇蛇一个盘曲蓄力然后猛然一松,整个身子如同利箭射过来的时候,钱潮轻轻一弹,那枚铜钱便向着那坛子飞射而去了。 大蛇口中的两只尖利毒牙就如两把略带弯曲的锋利匕首一般,钱潮只觉得一股苦腥味道扑面而来又难闻至极,就在那大蛇牙要咬到钱潮的胸前的时候,后面传来“当啷”一声,魇蛇的蛇头忽然间向后一挣,如同有人用绳子套住它的蛇头向后猛然用力拉扯一般,大蛇顿时慌张起来,那股力道它绝对无法抗衡! 接着让侯保心胆俱裂的一幕便出现了,他看着自己的大蛇如同一条被风卷起来的布条一般在空中舞动着向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坛子而去,然后大蛇头对着了那坛子口,上下还动了动,似乎是要找准方向一般,接下来魇蛇就直直的撞向那不大的坛口! 钱潮可不闲着,他早就看见了快悬在自己头上的一口钟,也认出了那是“沸钟”,而且状若疯狂的申秋别也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 一张符箓,一根戒尺。 符箓是冲着范甫而去的,戒尺则是向着申秋别。 申秋别嘛,算是这三人中手段最不济的一个,如今尺獠已死,他还中过钱潮那号角的冲击,余威未消,全身难受,急怒之下又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找钱潮拼命,把这小子一剑一剑的折磨致死才能痛快,哪里还能注意到一道急速而来的黑影呢! “啪”得一声,戒尺狠狠抽打在他一条腿上,那条退一下就折了,申秋别一下子便单腿跪地! “啪”得又一声,戒尺又抽在他一条胳膊上,胳膊肘终于能向外拐了,申秋别也终于惨叫着倒在地上! …… “哈哈!”陆平川看得痛快无比,大声对着上官泓叫道“一手一脚!” 而上官泓的面色则已经阴沉下来。 不过那上官岫看在眼里,倒是眼睛亮了起来。 …… 眼见着侯保似乎也要完成他那个颇为费时法术,钱潮知道不能再等了。 此时范甫也正要发动那“沸钟”,就在这时,钱潮的身形“刷”的一下又被三面大盾所护住了。 “护不住的!”范甫见了还念叨了一句,然后就看见了一张飞来的符箓。 见识过尺獠的惨死,范甫心中大惊,这若是被这符箓贴在身上,那自然是不会舒服的,由此他便准备躲避或是…… 他没等他想完,那张符箓在距他三丈远处就发动了。 一阵强烈的白光瞬间爆开! 这是钱潮的“含光符”,这也是为什么钱潮要用大盾将自己护住的原因。 别说范甫与侯保眼中尽是雪白刺目的一片,离得远的汤萍还有上官泓等人也被那强光一晃,只觉得再视物时天地都暗了许多。 而侯保最为恼怒,刚才那强光一闪之时,他险些就要用双手去捂住自己的眼睛,若是如此,恐怕手上的绿光能将他整个头颅熔化掉,惊得他一身冷汗,不得不慌乱间又将那绿光散去,两次施法被扰,侯保怒意上涌,无奈眼前白茫茫一片,担心受袭,侯保身形急速后退。 然后有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了,第一就是在那范甫的身边有无数的灵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第二就是那魇蛇的大蛇头终于从那坛子仅茶盏粗细的口中挤了进去,发出“吱吱”的骨肉摩擦的声音来,这个过程必定十分的痛苦,那魇蛇整个身子开始疯狂的扭曲抽打起四周的地面来,直打得土石碎裂崩飞。 范甫一下就栽倒了,落下来插在四周的灵剑中有几把是钱潮做过手脚的,只落在目标的周围,然后便是一个“锁灵阵”,范甫只觉得身上一阵空空荡荡,别说灵气,连一丝一毫的气力也没有了,躺在地上时还看着那寒光闪闪的灵剑不停落下,终于一把插在了他手臂上,一把插在了腿上,虽然剧痛无比,但却不能动弹分毫,就连惨叫都免了。 …… “两手两脚!”陆平川又大喊了一声! 现在汤萍等人已经放下心来,三个家伙,有两个已经被钱潮击败了,还故意的都断了一手一脚给上官泓看,虽然痛快,但是汤萍知道,今天钱小子算是将这位师姐得罪苦了。 而上官泓的面色已经开始铁青了,现在只余下一个侯保,而且他的灵兽也有一半进了坛子里了,这小子自一开始就没动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且看他能不能为己所用吧! …… 击败两人之后,钱潮便不急着动手了,只看着侯保继续摆弄那团绿光,抽空他还将掉落在地的“沸钟”捡到了手里看了看。 那个坛子,魇蛇已经有一半的身子钻进去了,当然这可不是它自己情愿钻进去的,那坛子里的怪力一直拉扯着它,随着它身子越来越深入,它的挣扎也就越来越弱,最终到了接近蛇尾的时候就轻松得多了,如同鞭梢一样的蛇尾最后是笔直的慢慢的完全进入这坛子中的。 然后生息皆无! 整个过程,侯保都是眼睁睁的看在眼里的,钱潮不动手,他便也不动,只顾了在那里似乎是积蓄力量一般,而那个绿色的光团也越来越耀目,几乎无法直视! …… “幽光术!”汤萍认出了侯保的法术“原来他一开始就打算杀了钱小子,不过却被打断了两次,所以才拖延到现在,若是他开始就能把这法术顺利的用出来,钱小子或许就麻烦了。” “汤妹子,那个法术很厉害吗?”陆平川问道。 “很厉害,也很歹毒,一般修这个法术的人不多,那是一种剧毒的法术。” “那钱兄弟……”彦煊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都到了这一步了,钱兄弟不会有事的。”李简则对钱潮很有信心 …… 钱潮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侯师兄,你们三人已经败了两个,难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说完,钱潮还不忘看了一眼上官泓,看清了她铁青的脸色。 “哼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侯保冷笑一声“小子,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也就到今日了!” 说完,侯保单臂一扬,如同掷石块一般就把那团耀目无比的绿光向着钱潮。 “刷”得一下,三面大盾重新出现在钱潮的身周围。 然后,让钱潮目瞪口呆又惊恐无比的一幕出现了,那团绿光撞在钱潮的盾上,无声无息,稍加阻滞后居然将一面大盾销融了一个大洞然后直直而入! 钱潮“啊”的一声大叫,整个身子马上就向后直直的倒飞而出,同时剩余的两面大盾也收了起来,这大盾无法对付这古怪无比的绿光! “诶呀,果然厉害!”陆平川说道。 几人又开始为钱潮紧张起来。 而上官泓脸色稍霁,暗道果然这三个人中还是有人能够入眼的,至于其余二人嘛,都是废物。 接下来钱潮便被这团绿光追的满地乱转,此时众人才发现那绿光不似火球术一样的法术,施放之后居然还能受施法者的操纵,加上那团光销骨烁金的威能,所过之处,无论钱潮躲向哪里,不论树木山石一触即融,钱潮被紧追不舍,狼狈不已,有几次还险象迭生,险些被那绿光罩在身上。 不过躲了几圈之后,钱潮便也发现了这绿光的一些不足,不知是这法术只能如此还是侯保修习的不够纯熟,这绿光一旦离他远了,操控起来便有些迟滞,由此钱潮便专门开始在远处剑光闪闪的对着侯保下手了。 如深海鱼群一般的众多灵剑寒光闪耀,滚滚而来,不过侯保倒也不在乎,见钱潮出手马上便召回自己的绿光护在他身前,那团光舞动之时,侯保如同藏身在一个绿色的大光球内,接着钱潮便发现自己的灵剑在这绿光之中纷纷销融的半点不剩,没有一把能够伤到这侯保。 不好! 要想个办法破了他这绿光! “小子,哈哈!现在你自断手脚,我便饶你一命,如何?”侯保得意的笑着。 “好啊,我再使一个手段,若还不能击败你,我便自断手脚,如何?”钱潮说道。 “哼,不死心,那好……今日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钱潮又发动了,依旧是众多的灵剑寒光闪闪的向着侯保而去。 “技穷了吗?”侯保笑道,依然如之前一般用那绿光将自己护在其中。 只不过这一次众多的灵剑在侯保的绿光之前便纷纷闪避了,再没一把剑撞上去,在绿光之前就分成两股绕了过去,而夹杂在众多灵剑之中,有三件东西却被侯保所忽视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有一个如同尖锥一般又略带弯曲的东西居然急速的透过了那绿色的光,毫发无损的穿了过去,然后在侯保尚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下子就刺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是名为“幽地虎”的剧毒大蝎子的尾针,钱潮是从琵琶岭得来的,这尾针在那大蝎子身上时自然是有剧毒的,因此对这绿光销融之力有抵抗之效,而钱潮将其炼制后也不常用,只因为这东西在他看来有些过于歹毒,此物能在瞬间大量的抽离被刺伤者的精血,之前只在对付安室杞之时被使用过一次,如今对付这侯保,钱潮无奈之下又将其用了出来! 一股血箭直直的便飙射而出,钱潮并不想杀他,因此伤了他之后马上便一个手诀收回了那幽地虎的尾针。 尽管如此,侯保的面容一下子就苍白起来,连带着那团绿光竟然也慢慢变淡了许多。 “侯师兄,你输了!”钱潮说道。 “胡说!” 侯保嘶声吼道,此时他只觉得全身虚浮浮,眼前模糊糊,头颅沉甸甸,脚下软绵绵,但是己方三人若是全都败在这小子手中,那岂不是……因此他奋起余勇,如同搏命一般,看准了钱潮后,连人带那团绿光一起冲了过来! “赢了。”汤萍说道。 上官泓暗叹一声,骂了句废物! 钱潮也叹了一声,然后扣好的一个手诀便松了开来。 自侯保的身后,有两张原本隐在众多灵剑中的符箓直直的扑向侯保的后背。 自那天夜里钱潮见过文苑对付那血傀的符箓之后,回到宗内他也琢磨了许久,自己摸索着制出了类似的符箓,虽然威能比起文苑用的那种要小了许多,但是对付此时已经受伤的侯保却是绰绰有余。 侯保是在向前冲的过程中全身就被一团团的荆棘紧紧的缠缚住了,一圈又一圈,一道又一道,勒缠的力道还是奇大无比,让侯保丝毫不能动弹,最后如同一个藤球般滚到了钱潮的面前,而那团绿光也在侯保中了符箓后很快消失了。 如今的侯保在这荆棘的缠缚之中,手脚扭曲,早已骨折了不知道多少处,已然昏迷过去,钱潮见了,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暗道这是何苦! “上官师姐?”钱潮转身看向上官泓。 而上官泓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下来,不过她身边的上官岫却看着钱潮满是惊奇。 “好吧,你赢了,”上官泓无奈的说道“马琥!算你走运,我与你的那笔旧账就此一笔勾销!” 声音中犹带着几分的不甘之意! 第五卷:初鸣 十二:陈年旧账 “钱师弟,恭喜了。” 上官泓对着钱潮口是心非的说道。 “不敢,多谢上官师姐。”钱潮答道。 此时上官泓的心中必然是十分的后悔的,在钱潮与这三人动手之前,她在嘲讽钱潮时还说过什么世道变了的话,如今看来世道是真的变了,自己离开才多少年,宗内还真是人才辈出,放在以前她还真不敢相信中阶弟子能击败高阶弟子,而且还是一对三的轻松取胜,就在侯保落败的时候她还仔细的盯了钱潮一阵,再三确认了钱潮的修为,但是……那手段、还有那份机变……还真不是侯保这三个废物所能比的。 在刚刚回到宗内的时候,上官泓就听说了一些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的流言,其中不少人的名字都是她所熟知的,比如什么骆缨、陆双、范衠,尤其是里面还有马琥的名字,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她也只是微微一笑,还想着如今这些人也能出尽风头了,后来就听到了关于汤萍和钱潮等人的名字,那些神乎其神的流言,她只当成个笑话来听,并不在意的,只是后来听说这汤萍居然是姑获仙子的弟子时才留心起来。 在瑞轩镇的白鹤楼是她第一次看见汤萍,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后来在瑞轩镇外,汤萍等人击败了那些散修之后,她与曹泽过来与汤萍等人说话,她还格外的留意汤萍,面对面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个小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绝对是个心机灵敏、有些手腕的人物,但看她身边围拢的这几个人,当时出手对付那些散修的是李简和陆平川,这就是一个剑修和一个体修,实力就不俗,看来这位小师妹也是个有想法的人。 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与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这两位前辈其实关系并不睦,上官泓将在丘化壑的口中断断续续听来的话语串接起来,隐隐的能得知在很久之前这对师兄妹还经常一起外出,不过丘化壑是个有心机的,似乎是有几次坑过姑获仙子,这才让这对师兄妹几乎分道扬镳,不过丘化壑也曾说过,他的运气比起姑获仙子来要差了许多,就比如丘化壑一直在苦心孤诣的寻找合心合意的、血脉纯正的上古异兽,但也只是想而已,饶是他铁鞋踏破,天涯走遍却总是寻不到。但那姑获仙子的运气却好的不得了,在一次遇险之事,她原来的灵兽被杀,她自己更是被追杀千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让她遇到了一只上古异种,而且是血脉非常纯正的姑获鸟,将其收服之后,她这才能反杀仇人,然后凭借这只血脉纯正的姑获鸟儿纵横修行界,并且得了姑获仙子这个名号。 那只鸟儿就曾经让丘化壑无比的眼热,若不是当时姑获仙子已经处处防着自己的这个师兄,让丘化壑无法下手,说不定他早就定计将那只鸟儿夺过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受了这份刺激,丘化壑才铁了心要在灵兽之上压住自己的师妹一头,这才百多年来一直在外行走,所为的也正是能得到一只能压过那姑获鸟的灵兽而已。 不过上官泓还记得丘化壑说过,姑获仙子这些年来所收集的宝贝那可是数之不尽,因此就在上官泓向汤萍介绍自己的时候便也打起了自己师父那样的主意,要从这个汤师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至于能得到什么,她自然不知,但只要汤萍入彀,那将来的好处自然能远超她的想象的。 可惜,可惜! 一番算计都毁在了这个钱小子的手里。 不过……现在仅仅是刚开始而已,日后机会还多,也不急。 但这个钱小子,上官泓必须承认,她是看走了眼的。 似乎就连他与汤萍的关系也不是侯保和自己的关系那么简单。 如此看来,在那个言霜被围杀的那天夜里,关于这五个小家伙的流言……难道都是真的吗? 若真如此,这个汤师妹更是不能小看了,宗内弟子中,这五个人隐隐的已经成了一股刚刚冒起的势力了,日后倒是要多多留意。 …… “钱师弟,既然你赢了,那……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上官泓对钱潮说道,她倒是起了要招揽的心思。 “上官师姐请讲。” “我的确是小看了钱师弟,言语冒犯还望钱师弟不要记在心上,我所说的,你现在未必会答应,不过将来若有一日,钱师弟觉得在宗内无所依靠的话,别忘了来找我……” 上官泓的话被马琥听到了,他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真以为还是……” 马琥也没把话说完,说了一半就闭了口。 “你也不用得意,马琥!”上官泓冷笑着对马琥说道“这次算你命好,但是以后再若犯在我的手里,那时候我可就要新账老账找你一起算了!” 马上,她又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容对着汤萍说道: “今日还真是看了一场热闹,不过也就到这里了,汤师妹,今日就此别过了。” 说完居然对侯保三人连理都不理,拉起上官岫就那么一飞冲天……走了! 不过上官岫那小丫头在临走时倒是频频回望。 …… “嘿嘿!”那上官泓一走,陆平川就兴奋的大叫起来“钱兄弟,好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哈哈,果然让我猜对了!” “陆大哥!你就别夸他了,咱们还是先将这三人打发了,然后才好说话。”汤萍说道。 “好,我去将他们打发了!”说完陆平川就大步得向那落败的三人走去。 “喂,陆大哥,不是……”汤萍发现陆平川居然是准备过去杀人,马上就拦住了他。 “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陆兄,钱兄弟与他们打赌比斗而已,赢了也就够了,没必要再除掉他们。”李简说道。 “哼!钱兄弟是跟他们打赌,可你们看他们动手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要钱兄弟的命,唉,算了,你们说放那就放了吧,下次再遇到,可要听我的!” 三人之中侯保伤得最重,然后是申秋别,最后才是范甫。 这三人被弄醒之后,再见到钱潮那真是含羞带愤,恨意难当,偏偏又败给了这小子,范、申二人对钱潮是又恨又怕,唯独侯保,死死得盯着钱潮不放,最后将陆平川惹火了,一个耳光抽过去才让这小子有所收敛,不过饶是如此,这三人也拒绝了彦煊为他们简单医治,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一阵才勉强飞起,向着宗内的方向慢慢而行,真是狼狈不已。 “奶奶的,看吧,好人做不得,就该一巴掌一个才痛快!”陆平川对着空中那三人的背影骂道。 “你们将人放了,换做别人,或许还念你们的好处,但是这三人,哼哼,若我说的不错,下一次再遇上这三人,大概你们就要与他们见个生死了!”马琥坐在那里也抬头看着侯保三人,话却是对着钱潮等人说的。 汤萍听了眉头一竖,今日之事她被那上官泓接连逼迫,为难不已,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听了马琥的话,她转身大步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后一巴掌就拍在马琥肩头受伤处,疼的马琥“哎呀”一声,然后才说道: “好了,如今你也没事了,现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马琥这才知道这个丫头也是当真惹不起的主儿,有些畏缩的说道: “说什么?” “说!那上官泓找上你,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当初对她言语调戏,还……还动手动脚的?” 这时,其余四人也都围了过来,今天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更是糊涂,为了马琥,钱潮还与人打了一场,连伤三人,算是将那上官泓得罪了,总要知道个原因才行。 “嘿嘿……” “不许嬉皮笑脸的,信不信我再打你!” “诶!别!我说,我说!” 汤萍这才将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喝道: “快说!” “汤丫头,我先问你一句,你何时听说我对骆缨,嗯,还有陆双那两个恶婆娘言语调戏还动手动脚的?” “什么意思?” “唉,我知道我名声不太好,嗯……也有一些劣迹,不过真当我是个什么都不动的愣头青吗?这占便宜也要眼睛亮才行,惹不起的我当然要躲得远远的,只有那些有便宜可占的,嘿嘿,我才去试一试,不过……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第一次遇上你们我不就被你们打了一顿吗?” “哼,活该!”汤萍道。 彦煊自然也知道这家伙说的是什么,心中气恼,不过更是惊奇这家伙居然毫不羞愧的将自己的难堪事说出来。 “你们看,平日里骆缨与陆双就算是够凶了吧?无人敢惹,但我也只是不敢招惹而已,还不到见了面就要逃的地步,唯独那个上官泓我是头疼不已,见了她,嘿嘿,我是真的要转身就逃的,这样的婆娘我还敢去动手动脚吗?” 这话似乎也有道理,汤萍有些疑惑,看着马琥一会儿,然后问道: “那……那她为什么这么说?” “哼,她也说了,我与她是笔陈年旧账。” “今天这陈年旧账四个字都听了多少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琥轻轻笑了一下,说道: “汤丫头,你以前没见过这个上官泓吧?” “最近才见过,在瑞轩镇外面,她不是一直在她家中修行吗?” “嗯,是这么说的,但你知道她以前为什么不在宗内吗?” “为什么?” “因为当年,这个婆娘是被驱逐出宗门的,而如今……她又回来了!” “什么!” 被驱逐出宗门! 汤萍,钱潮,李简,彦煊,陆平川,这五个人听了马琥这话都惊呆了! 面面相觑中,五个人禁不住思索着: 这个上官泓做了什么事才会被驱逐出去? 而现在又回来了,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 “陈年旧账,唉,那还真是一笔陈年……糊涂账!” 马琥叹了一声,脸色渐渐的阴郁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啊?”汤萍催促道。 “好……那我就和你们简单的说一说,嘿,我也只能是简单的说,因为我在其中也参与不深,知道的内情也不多,这个上官泓被驱逐出去也有二十年了吧,二十多年之前,我还是一个炼气中阶的弟子,不过那时候倒也拜了师……” 原来二十多年之前的五灵宗内,上官泓还未被驱逐,这个女子的性格就是那种必须要争强好胜的,无论在那里都必须是拔尖的人物才行。那时的她更是有心机也有手腕,心肠也硬,因此暗中收服了不少当时宗内有名的炼气弟子为其马首是瞻,隐隐的成了宗内炼气弟子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被上官泓找上的人便都听命与她,其中有不少人并不想依附于她,因此在上官泓的羽翼渐丰之时,便开始对那些不听她话的人开始了报复。 这其中就有马琥。 据马琥说很长的一段时间,宗内炼气弟子中是乱纷纷的,被这上官泓折腾的乌烟瘴气,在宗外更是打成一片,有人甚至因为她一年之内无法出宗门,只能靠着每个月宗门的那一点供养,修行自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直到后来,有人看不过去,暗中劝说无果之后,才出来与这上官泓争个高下。 “是什么人啊?”听到这里汤萍问道。 “也是一位师姐,姓白,名叫白韵。” “姓白的?没听说过这个白师姐呀,她和我们水云谷的白亘长老有关系吗?” 白亘是白麟的父亲,而白麟就是那个总跟在木秀峰的云熙身边的那个小子,因为以前打过交道动过手,所以汤萍才想起他来。 “不是,这位白师姐与你说的那位白长老没关系的,白师姐出身一个白姓世家,也是个名声显赫的大世家,你说的那位白亘长老嘛,他的来历其实简单,嗯,就和钱师弟差不多,好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通过甲选才进的宗门。” “哦。” 说起这位白师姐,马琥的眼中出现了仰慕不已的目光,据他说,这位白师姐看不过上官泓这样胡作非为,尤其是与白师姐交好的几个人也受了上官泓的气,于是便找过这上官泓去劝说,结果被上官泓一顿冷嘲热讽的给顶了回来,于是一气之下便亲自带着那些不敢出宗门做差遣的人出去,结果自然是在外面与上官泓的人对上了,先是言语冲突,然后就动了手。 那位白师姐开始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着为几个朋友出头而已,但是架不住受过上官泓欺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其中就包括现在钱潮五个人认识的骆缨,陆双,范衠等亮眼的人物,在当时也是受这上官泓欺负的,当时的情况是,只要有人带头与这上官泓作对,那真的就是一呼百应了,就算这位白师姐没有将这么多的人召集起来,但是每次随着白师姐出宗门,总有不少的人盯着,然后跟在她后面,加之这位白师姐为人也宽厚,愿意帮助别人,因此就算她不想,也一时间成为了对抗上官泓的领头人物。 “嘿嘿,那上关婆娘说我也当过别人的狗腿子,说的就是这个,不过……唉……我当时虽然佩服、仰慕那位白师姐,说起来白师姐未必就能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呢!” “哦?”汤萍皱着眉头看着马琥那一脸的神往“那位白师姐肯定是个绝色的美人了?” “嗯,白师姐生得当然美,不过,嘿嘿,若说白师姐是个绝色美人倒还谈不到,她之所以有这名望是因为她人好,愿意帮我们。” “哦,那你们后来呢,赢了吗?” “当然赢了,哼,我们可是跟上官泓还有她那些狗腿子狠狠的打了好几次,其实白师姐只是开了个头,后来打得最热闹的那几次她根本就没有参加,是有人借着白师姐的名声做的,嗯,那几次都死了人,死得还不少,我们死了人,他们死得也不少,最后一次白师姐倒是遇上了,而且那次上官泓也亲自下场,不过嘛,嘿嘿,她之所以说我调戏她,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也就是因为那一次。” “哦?那……你是不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哈!我最想的就是一下把她打个半死,还动手动脚,哼!嗯,不过呢,我的嘴是有点不太好,总是口无遮拦的,而且,别说当时,就算现在我都不是那上官婆娘的对手,打不过又不肯认输,所以我说点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大概……是有的吧!” “哼!我就知道,那动手动脚呢?” “没有,那可没有,不过我与上官婆娘动手打起来,当时场面又乱,互相追逐争斗,若说撞在一起或是什么的是可能的,但若说我故意去占那婆娘的便宜,那可是冤枉我,绝对没有!” “嗯,那你接着说。” 马琥接着说下去,在打了几场大的,也死了些人之后,上官泓的势力在宗内基本上算是土崩瓦解了,在众人的打压之下,大多数人便不敢再听上官泓的号令,不过毕竟上官泓的师父那可是丘化壑,所以也没人敢将她如何,因此等风波平息之后,上官泓的身边倒是还有几个死党。 后来嘛,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些就是马琥知道的不多的了,好像是白师姐与一个师兄倾心相慕,然后那个上官泓不知为何也要参一脚进去,又或者是宗外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白师姐就与这个上官泓因为那个师兄的缘故已经暗斗起来,具体如何,马琥便说不清楚了。 “后来呢?”汤萍问道。 “唉!后来……后来白师姐就在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危险,再没能回来!” “什么!那位白师姐……死了?” “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罢。”马琥黯然的说道。 “上官泓干的?”汤萍马上又问。 “不知道,不过我们猜着应该差不多,至少也与她有关系,因为白师姐出事后几个月,上官泓便也不见了,后来才听说她被宗门驱逐了。” “杀了人,难道只被驱逐吗?”彦煊听到这里忍不住也问道。 “说实话,当年的事情在我心里依然是一笔糊涂账,唉,这涉及到男女之间的私情就不是我愿意打听的了,许多都是后来白师姐出了事我才听到的,不过若说与她没关系我更不信,哼,为什么偏偏白师姐出了事,上官婆娘就被驱逐呢,我们当时都认为,若不是她那个师父,说不定她连命都会丢掉的。” “丘化壑”汤萍说道。 “不错,丘化壑,那个老家伙,连我师父都不敢惹他,你们当中,嗯,陆小子的师父,康前辈倒是可以压着那姓丘的一头,不过康前辈肯定也不愿随意招惹他,顶不济是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罢了,其他么,汤丫头,你的六爷爷若被逼急了或许能与那丘化壑平分秋色,至于你师父嘛,自然也不愿意招惹他。你看,被上官泓欺负过的人里面还有骆缨呢,结丹前辈的孙女,这样身份的有的是,又能怎样,哼,定然就是因为这老东西,所以上官泓才保住了一条命,只被驱逐了而已。” 汤萍点头,钱潮在旁边问道: “那这上官泓既然被驱逐了,怎么能又回到宗内呢?” “我听来的一个说法,好像是在最近咱们宗门对付穆阳宗的事情里面,她那上官世家立下了大功,然后嘛,又有那丘化壑从中斡旋,宗门这才重新允许她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 “哼!这个上官婆娘一回来,就发现宗内有了不小的变化,二十来年而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总会有些物是人非,比如当年被她欺负过的骆缨那些人,她再想打主意就要好好的琢磨琢磨了,人家的修为已经突飞猛进了,而且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与同伴一起,以前依附她的或是早就学好了或是已经筑基,那里还愿与她来往,其实这宗内没有她真的挺好。嘿,也只有我一个,依然跟当年一样是独来独往的,结果被她盯上了,将我在外面截住,然后说翻了就动手,就是没想到我还不是她的对手,被她打伤,你们不会以为我这一身伤都是那三个小子做的吧,凭那三个小子可不配。” “然后你们就打了个赌,只要你能跑回宗内,她就放过你,对吗?” “没错,就是这样。” “那她究竟让你答应什么事情?”汤萍又想起了这件事来。 “简单,我若被捉了,要么断手断脚,要么从此听命于她,直到筑基。” 钱潮又问道:“那到后来上官泓身边剩下的死党都有谁?” 马琥说了几个名字,这些名字大半连汤萍都没有听说过,不过有一个人的名字却让钱潮和汤萍听了心中都是一动:林涧! 想来二十多年前的林涧也是个爱胡闹的,当时他的修为也不过一般而已,受了上官泓的蛊惑,跟着一起胡来该是有的,不过在汤、钱二人的心中却总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似乎总有些事情是他们没有看清或者是没有想到的一般。 “嗯,钱兄弟,”马琥站起来向着钱潮郑重的行礼“今日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出手,嘿嘿,我可就惨了。” 钱潮连忙回礼。 “几位师弟师妹!”马琥又对着汤萍彦煊等人“咱们不打不相识,唉,尤其这位彦师妹,嘿嘿,我这个作师兄的没脸面,好占便宜,那次是我错了,一直也没个机会当面道歉,只求彦师妹不要再记恨我,如今又受了各位的恩惠,我就算脸皮再厚,也是知道好歹的,今日之事我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必然回报各位今日之义!” 第五卷:初鸣 十三:二见温良! 钱潮后来才得知马琥之所以出来是为因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宗外某处似乎有人鬼鬼祟祟的出入,他一直在追查温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警觉起来,怀疑那里会不会就是温良的藏身之处,这才从宗内出来要去看个究竟,哪知出来没多久就被那上官泓追上,二人打了一场,不敌之下受了伤,然后与她打了赌就开始向宗内逃,直到今日才遇到了钱潮等人,否则这番折辱他是逃不过去的。 然后马琥就把自己查到的其他的事情也告诉了钱潮。 “钱师弟,你家那个老祖宗钱瘦麟当年除了与尹况经常在一起外,还有三个人,不过现在想查也查不到了,我打听出来了,那三个人嘛,就是藉藉无名之辈,嗯,都已经陨落了,而且关于他们的死,档库里也有记载,两个是因为到了寿限又无法突破筑基,便陨落了,还有一个是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厉害的妖兽,重伤而死,都是你那老祖宗离开宗门回到钱家之后几年之内才发生的,不是同一天死的,死得也不蹊跷,而且这三个人在那次钱瘦麟受伤之后也都没有拜师什么的,所以依我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钱潮点头,说道: “但是这个尹况……” “嗯,这个尹况是我最怀疑的,我查出来他居然与你一样都是出身齐国。” “是的,我也查到了这一点,齐国的尹家,据说是一个紧紧依附在齐国大世家田家之上的一个小世家,这其中可能牵扯到田家不知道有什么谋划,很可能在他们的谋划中,整个齐国不能有宗门的任何的势力存在,所以我那位老祖宗才受伤回家,马师兄,我现在是没有证据,但是我十分的怀疑那尹况与温良是有勾连的……” “哦!那我回头盯紧了他。” “那倒不必,咱们对付的还是那个温良,我们还是认为要对付言霜的那些人必然不会死心,必定会第二次出手,而且第二次对言霜下手很可能就是温良在幕后布局,所以当务之急嘛,还是要在言霜身上下功夫。至于尹况,只要抓住了温良,就能将他也扯进来。” 听到还要在言霜身上下功夫,马琥顿时眉开眼笑,问道: “那钱师弟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们要去一次寒泉谷,先到那里看一看,听说两个多月之后那里会有一次大热闹,能把宗内的炼气弟子差不多都吸引过去,我们先去看一看,或许就能找到温良布置的蛛丝马迹。” “嗯,那好,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马师兄,你现在可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了,你现在的伤说重不重,但也不轻,我看马师兄不妨还是先回宗内养伤,去寒泉谷我们几人也就够了。” “嗯……好吧。” …… 马琥临走前,钱潮还让他将先前打算要去的地方也说了出来,若是不远几个人便也去看一看。 然后马琥便走了。 空中,马琥的身影还没有消失,钱潮便转身对着自己的四位同伴施礼,郑重说道: “陆兄,李兄,彦姐,汤丫头,今天是我鲁莽了,事起仓促,来不及多想,我只能贸然做了决定,害得几位为我担心了。” 这是应有之意,今天的事情,首先一点,最想帮那马琥的是钱潮,而其余四人则未必,甚至就算马琥在他们面前倒了霉也无所谓,毕竟马琥声明不好也就算了,而且还与几人发生过冲突,偏偏起冲突还是因为马琥要对彦煊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所以,在认清了被侯保追杀的是马琥后,除了钱潮之外,其余几人虽然没有明言,但都有要放弃的意思,后来是钱潮力主帮忙,这才有的今天伤了侯保三人也得罪了上官泓的事情发生,这些可都是钱潮自己的决定,事前不可能与几个同伴商量的。 其次,也是最让钱潮为难的一点,那就是上官泓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想带上汤萍,这个女人似乎认定了汤萍是块肥肉,一定要从汤萍身上占些便宜出来,因此不论是她误会了汤萍要帮马琥,还是后来钱潮提出赌约,她真正想谋算的也都是汤萍,尤其是最后答应钱潮赌约的时候,若不是马琥出言帮钱潮加重了赌注,说不定汤萍为难之下真的就可能答应上官泓了。 钱潮知道,今天的事情着实让汤萍犯难了,被逼得很紧,所以干脆不等这丫头发作,自己先赔礼再说。 “诶,钱兄弟道什么歉呀,你今天打那三个小子我看得很痛快……” 陆平川开始还不明所以、大大咧咧的说着,然后彦煊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汤妹子居然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钱兄弟,而且还是十分生气的样子,这才知道自己说话不合时宜,所以赶紧就闭了口。 现在这里只留下这五个人,所以汤萍便爆发出来: “你还知道你做事鲁莽呀,我以为你不知道呢!钱小子,你说的真好!什么‘今日之事,只我钱潮一人,与其他人无关’,真是豪言壮语,真是义薄云天!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看那马琥不顺眼,都不愿帮他,把你逼得没办法了,所以你才不得不这样做的?当时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还热血翻涌、心情彭拜、十分的痛快呢?钱小子!亏咱们这五个人还是你召集在一起的,共同进退的话你也说了不止一遍,今日可倒好,遇到事情你自己脑袋一热就第一个犯起糊涂来,不管不顾的挺直了腰杆,梗着脖子就往上顶,你这是赢了,可万一你若是败在那三人的手中,你真的以为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家打断手脚吗?” 李简与彦煊可能只觉得钱潮今日有些冲动了,但是汤萍是真正的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终于是全都发作出来了,她一连串的质问,心情激荡之下,面庞与眼圈都开始泛起红来,身子还有些微微的发抖,彦煊见了连忙过去轻声劝说。 “呃……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欠考虑,所以我才知道错了,向几位道歉,而且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若要解决,大概也只有我才能顶上去,这个我倒是有所考虑的,能不能让我说出来……” “说!” 没想到这小丫头发脾气的时候如此厉害,钱潮暗自想到,然后忙不迭的说道: “首先,咱们五人之中,我的手段最杂,也是最能唬住人的,之前也没有与这三人交过手,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虚实,所以我最适合应付他们三人,你们也能看出来,那三人对我还是十分的轻视的,这也就是说我没动手就占了一个便宜。” “其次,这个上官泓上一次就曾报过她的师门,丘化壑,这个人我听说过,据说是个蛮横无理的结丹前辈,咱们几人中,汤丫头和陆兄都有了师承,李兄与彦姐很快也可以拜师,看那上官泓行事,一来是嚣张无比,二来狡猾贪婪,由此可知那位丘前辈是何许人也了,今天虽然她表现的只对汤丫头一人动了心思,虽然未能得逞,但难保将来她若欲壑难填会不会让她那师尊出面,若真如此想来姑获前辈必然也是十分的头疼,以此推之,将来若是那丘化壑因为这上官泓找冷月前辈或者是钟前辈的麻烦,就算能将其打发,终究前辈们之间恐怕也不愿意撕破脸的,别忘了刚才马琥说过的,上官泓以前连骆缨师姐这样的都敢欺负,那骆前辈为何不出面干预,恐怕与这丘化壑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也只有我才最合适出来与她作对;” “第三嘛,也是我最看重的,帮助马琥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而且在我看来,马琥也值得我这样做。马琥这个人刚才大家也都见了,虽然粗鲁但并不是个卑琐胆小的人,不错,第一次的时候这个家伙手脚不老实,被我们教训了一顿,但是咱们之中我算是与他接触最多的,这个人虽然有劣迹,有恶名,但是总体而言还算是个磊落的性子,尤其是在追查那位荀师兄的死因之上,就因为受他过荀师兄的好处,所以宗门之内那么多与荀师兄交好的人当中,也只有他一个一直在追查杀死荀师兄的凶手,要为其报仇,因此这个人是小节之上有不足,但大义之上却可取,所以我今日才贸然做主一定要帮他,这人也算在宗内打混了多年的,经验阅历比我们都丰富,熟悉掌故,因此受了我们的好处,日后必然会念着我们今日的恩情,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最后嘛,马琥虽然看着粗鲁,但今日若真的在我们面前受辱,而我们没有任何帮手,就算他口上不说,心里必然也会有些想法,在温良这件事情上我正与他合作,以后还要多多依仗于他,若不帮他,说不定他就会有了什么想法,从此将我撇开,也说不准。因此,综合这些,当时的情形之下也来不及商量,我只能自己做主,出头帮他了,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 钱潮的话说完,汤萍的气便消了大半,她是知道钱潮与马琥频频接触的,说起来马琥这个性子虽然有些让人不喜,但以钱潮的话来看,在大义之上这马琥倒的确有可取之处,尤其是在保护言霜这件事情上,若有一丝令宗门猜疑之处,那天夜里他就不会出现在那里。尤其是汤萍还想到,这个上官泓已经回来了,而且看起来还准备在宗内重现她当年的风光,并且已经开始将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了,而自己五个人也都不愿受制于人或是依附于人,因此日后难免会有什么龃龉或是矛盾,那就不得不说钱潮帮了马琥之后,至少马琥还有当年那些受过上官泓欺负的人不会眼看着她能成事,自己就算不参与进去,今日也算帮了忙的。 汤萍之所以窝火,是因为今天上官泓处处打她的主意,偏偏钱潮还一力要帮着马琥,到后来打赌之时,那上官泓看向汤萍的目光几乎就是在用钱潮来换汤萍的一个承诺,当时的汤萍不知道心中是多急多气了,而那时钱小子还梗着脖子,连她使眼色都不理会,如何能让她不生气呢。 现如今总算是气消了大半,不过今天也算是个不太好的苗头,日后再有类似事情仓促发生、来不及商量的话该怎么办呢? “好了,算你说的还有些道理,不过咱们倒也该想想了,以后遇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很多都不会是咱们能预料到的,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总不能到时候咱们之中再出去一个人全都顶下来吧!” 就这样满天的乌云算是暂时散去了,不过汤萍提出来的问题倒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五个人也只能暂时将其搁置下来,慢慢琢磨。 不过通过今天钱潮动手,其余四个人也都重新认识了钱潮,开始还为他担心一直到后来钱潮获胜,这才知道这位钱兄弟,钱小子虽然灵根很差,但手段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看来汤萍关于修为与手段的说法真的不错。 …… 接下来五个人便一心向寒泉谷的方向赶路了。 此时再路过的地方便都是妖兽非常厉害的所在了,因为离着那寒泉谷已经不远,因此五个人便决定先到寒泉谷去转上一转,然后时间充裕了在到那些厉害妖兽出没的地方一探究竟。 夜里,为了安全,五个人在山壁上凿洞而栖,等天亮之后便又登程,终于在接近正午的时候来到了闻名已久的寒泉谷。 五个人是一路向上飞,翻越了一片林木葱茏、高大连绵的山脉之后才到达的寒泉谷。 没有了山峰的遮挡,寒泉谷便在五人的眼前了。 那是在群山环绕之下的一大片开阔无比的低洼地。 与山脉的另一侧不同,这寒泉谷的谷底几乎是寸草不生的,由于地势坑洼不平,一眼看过去,大大小小散落着许多的水潭,水面倒是很平静,谷底坑洼的高处如同一个个的沙丘一般,看上去砂黄色,起伏不断。 而将这寒泉谷围绕起来的大山的山壁上,倒是生满了各种草木,其中还不乏一些彦煊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低阶灵草,她只粗略的看了看就发现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寒泉谷很大,远比五个人想象的都要大,就算汤萍听说过这里的热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也有些吃惊。 “这里就是寒泉谷?”陆平川问道。 “对,就是这里,”汤萍说道“据说那里的水非常的冷。” 五个人的身形从山脉之上向那谷中飞去,要落到谷底去看一看,彦煊一边飞一边看着路过的山坡岩壁,忍不住说道: “这里的灵草好多!不过都是些不太稀罕的灵草,唉,而且火候也差了,倒是可惜。” “彦姐,我听说一般很少有修士到这里来采摘灵草的,一来都说那些灵草对修士用处不是很大,二来人们也都留着那些灵草吸引那些海中的妖兽用的,海里的和地上的是不同的,海里寻常的东西到了岸上就是难得的宝物,同样咱们这里寻常的灵草对海中的妖兽来说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哦。” 五人悬在谷底的上方,只觉得这里冷森森的,下面那些砂黄色的起伏果然如沙丘一般,陆平川还落了下去,踏在上面,弯腰抓了一把然后松手让一把细沙重新落下。 钱潮也落下来,细细得看沙丘还有细沙,他居然还从那细沙之中发现了贝壳。 “怎么这里跟海滩一样呢?”钱潮将那贝壳拿起来向汤萍比划着。 “嗯,现在和沙滩一样,每年到了日子,这里就跟海底一样,呶,那边水潭里的水你可以试一试,是咸水,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潭其实都是直通南面大海的海眼。” “这么多,全都是海眼吗?”李简惊奇道。 没错,他们所见的大小水潭星罗棋布的分布在整个谷底,而这片谷底之大,比起五灵宗也差不多了。 “对,全都是海眼……” 汤萍刚说完,陆平出还真的跑到一处水潭边用手指蘸了里面的水送入口中,然后就呸出来。 “呸!苦咸苦咸的,海水就是这个味道吗?” 彦煊是见过海的,答道:“没错,海水就是那个味道。” “嗯,这里的水真的很冷啊,手伸进水里都冰得发寒。”钱潮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手,将手上的水珠甩掉。 “就是因为这水是海水,而且还十分的冷,每年都有一天这海水是完全漫过整个山谷的,所以这谷底才寸草不生。” 李简靠近了一处水潭,汤萍说过,这水潭其实是一处直通大海的海眼,因此他便试着用自己的感应来看一看这水潭究竟有多深。 不过试过之后,李简就发现,面前这个不起眼的水潭与五个人在红霞谷见过的那个水潭一样,都是深不见底的。 汤萍看出来李简的想法,便说道:“我听说这里的海眼直通不知道多远处深海之底,嗯,我六爷爷还说这里的海眼是连通着海底的大山上的洞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笑。” 彦煊也凑近了看了看水潭里那黑漆漆不见底的样子,问道:“那每年这里都会热闹一天,是什么样子的?” “嗯,听参加过的师兄们说过,这里,我们所在的位置,包括这沙丘的顶上,水都会漫过来,然后就会有大大小小的海里各式各样的妖兽从这些海眼中钻出来,它们想要的就是……呶……山坡上那些灵草,然后咱们五灵弟子就会想办法将它们捉住。” “就这样?” “嗯,还有呢,不过不到大潮咱们这里的妖兽来得就少,但总有来的,听说等到了大潮那一天这里才是最热闹的,从那些海眼中钻出来的海中的妖兽是最多的,其中就有不少是厉害的家伙,炼气弟子在这里碰运气的话眼睛一定要放亮,不然撞上了真正难缠的厉害家伙命都保不住,而且到了大潮那一天,这附近,还有更远的地方的妖兽们也会齐聚于此,它们与咱们修士一样,都是打那些海中妖兽主意来的,不但有地上跑的,就连天上飞的也有,我若氤师姐就参加过一次大潮,她说那天各种妖禽在这谷底上方盘旋就跟乌云一样,是不是就成群的扎下来,而且就在周围的山上,各种各样平时找都不好找的厉害妖兽也都在这里,排兵列阵的就跟打仗一般,就等着海眼中的那些家伙们钻出来,到时候不论是修士还是妖兽妖禽一齐动手,那真是热闹无比,整个寒泉谷面对面说话根本都互相听不到,就算扯着嗓子凑近耳边喊听得都如同隔着一堵墙一样,我若氤师姐还说大潮其实也是很危险的,她那一次就有一些当时的修士不慎被那些海中的妖兽拖进了海眼中,再也回不来了,还有人被赶过来的厉害妖兽伤了,反正就是乱糟糟的,不过肯定也有人能弄到好东西的。” “嘿嘿,什么样的好东西?”陆平川听得过瘾,问道。 “嗯,我若氤师姐那次是与几个同伴一起捉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海中妖兽,是个大家伙,从那家伙的身上抠下来好几个水盆大小的海贝,每一个里面都有好几个这么大的珠子……” 汤萍说着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圈起来比量着那珠子的大小。 “听师姐说那些珠子非常漂亮,只卖掉那些珠子得来的灵石就让她用了好久呢,想来肯定是十分贵重的东西。” 陆平川听得开心,忍不住嘿嘿直笑,恨不得马上就到大潮那一天,其余就连李简和彦煊也都是好奇不已和向往不已。 “那……为什么每年那些海里的妖兽都会从这些海眼中钻出来呢?”钱潮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有的说法是说那些海里的妖兽必须要来抢周围山上那些灵草,所以才会如此。不过我六爷爷的说法却不一样,他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灵脉的缘故,海中与咱们陆地上一样,也是有灵脉的,而且灵脉也不是一成不变,总是有变动的,就像被风吹动的旗子一样来回摆动,每年海中的灵脉变动,然后依附于那些灵脉的厉害家伙便也跟着动,然后所经之处的海中妖兽就必须躲避,不少就直接通过海眼跑到这里来了,至于大潮嘛,每六十年,海中的灵脉变动是最大的,会将最多的海中妖兽驱赶到我们这里来,我六爷爷说类似的海眼还有许多,只不过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比如我们宗外的条条山脉,说不定山脉之中就是中空的,就有与地下河连接的海眼,到时候让人想象不到山腹中会有海中妖兽藏身其内。当然,至于确切的原因是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见钱潮点头,汤萍又问道: “钱小子,你说到这里来找找温良的布置,那你打算怎么找?” 钱潮扭头看了看这片广阔的谷底,无奈的说道: “只能慢慢找了。” 结果五个人在钱潮的带领下找了整整半天,暮色临近的时候,钱潮依旧未有任何的发现。 其间,五个人在空中路过一个足有半个天水湖大小的小湖之时,钱潮不敢确信的问道: “这……这么大……也是海眼吗?” “应该是吧。” 看着那片深幽无比的水面,汤萍也不敢太过确认了。 钱潮几乎查过了所有的大小海眼,眼中蓝光闪闪的盯着每一处,石壁山坡,但凡看起来能让他有兴趣、有怀疑的地方都要凑过去看一看。 后来他还冒险进入了水潭之中,不过等他从里面冲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冻得脸色发白,后来在汤萍的帮助下,钱潮算是能深入那些海眼中去探一探究竟,但是幽暗无比的海眼中除了石壁和脚下如同深渊一般的无底洞之外,便再无其他。 出了水,汤萍看着面色发白的钱潮在那里哆嗦成一团,说道: “难不成所有的海眼你都要钻一遍吗?” “不……不必了,可能,嗯,很可能我对温良的布置考虑的简单了,或许他的办法会更高明。” “哦,怎么说?” “我在想你说过的话,哦,是汤前辈对你说过的那些,或许……温良的布置会和大潮那天的灵脉有关……但是我却一直还想不出来他会怎么做。” “想不出来那就夜里再想吧,天色晚了,我们不妨就在这附近过上一夜,等明日再找吧。” “嗯。” …… 五个人在周围的山上找了一处挂满了藤萝的洞口,洞不深,里面还算干净,钱潮修葺之后,又在洞口细心的布置了阵法,打算在这洞中过一夜。 也晚间,五人在洞里闲聊,谈论的无非还是这几日的事情,陆平川纠缠着汤萍让她又细细的说了说大潮的事情,然后才心满意足。 彦煊到底在这里寻到了几株能入眼的灵草,仔细的整理着。 而钱潮则在纸上将整个寒泉谷细细的画了下来,每一处海眼,每一个沙丘,就连周围群山的凹凸之处也尽量的写实。 “地图还是不堪用啊,”钱潮叹道“以前咱们修为低的时候能去的地方倒是有详细的地图,现在来的这些地方嘛,地图就太少了,而且画得也太笼统了,还要自己一点一点的画。” “我回去了想想办法,看看那些筑基的师兄们有没有留下来他们用过的地图。”汤萍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身的李简忽然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 “彦姑娘,灭灯,外面有人!” 这个洞还是浅了些,万一灯光被看到也就暴露行藏了。 洞中漆黑一片,五个人都不出声。 这样的地方,遇到的人说不清是什么人,所以还是谨慎一些。 几人轻轻的凑到了洞口,用手拨开那里如同帘子一般的藤萝,向外看去。 李简轻轻的拍了拍钱潮的肩头,向一个方向一指。 今晚是一弯残月,不过到底也算有月光的,钱潮隐隐的看到了三个人正向这边飞来。 “是什么人?”陆平川小声的说道。 “嘘……” 然后钱潮发现这三个人似乎是沿着这寒泉谷谷底的轮廓一路飞行的,路过之时离他们藏身的洞穴最短也有四十多丈。 又近了些,能看出来这三人都是一身的五灵弟子的打扮。 不过很快,钱潮的呼吸就越发的急促、粗重起来,这让汤萍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仔细的回头细看那些人。 夜色之中,模模糊糊的月光之下,钱潮极力看过去后,竟然发现那三人之中的中间那个人…… 是满头的白发! 而且那人的身量也不高,倒也与天水湖边上他见过的那个背影能对上了。 只是夜色太深,月光不明,看不清那人是不是长了一张笑脸! 然后那三人就飞了过去,依然沿着这寒泉谷的谷底轮廓飞行,并不快,似乎是要找出什么合适的位置一般。 然后在这三人后面,又有三人跟随着飞了过去。 后面这三个人有一个很胖,是个男子,还有一个很瘦,是个女子,但是第三个人的人影钱潮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燕惊! 那么……前面的三人中那个白头发的就一定是温良! 那绝对是燕惊! 绝对没错! 那就绝对是温良! 找了他多久了? 钱潮不知道。 许多事情都是他做的。 许多问题的答案也就在温良的口中! 抓住他,就能知道许多答案! 杀了他,就能免除许多的麻烦! 钱潮此时只觉得血往上涌,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就将那温良擒住,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从他的口中问出来! “温……” 钱潮刚一动,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两只小手一只抓着他的发髻一只捂住他的口鼻拖了回来,连一个字也没喊出来,他刚开口,那个“温”字直接给那只手堵了回去,然后耳边才传来汤萍细声而又紧张无比的说话: “想死吗,前面那三个人,白头发左手边那个,是个筑基修士!若没有你这隐灵阵,怕是咱们就死了!” 然后钱潮才觉得浑身冰寒起来……他只顾了一心一意看温良,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没注意温良身边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 温良身边竟然有一个筑基修士! 还是一身五灵宗的打扮! 是宗内哪位筑基的师兄吗? 自己见过吗? 还是外面混进来的筑基散修? 任由汤萍继续捂住他的嘴,钱潮还在想着: 这个温良,在宗内的势力究竟有多深呢! 第五卷:初鸣 十四:玉丹术 温良果然是在打这寒泉谷的主意,他们六个人,围着这寒泉谷一连转了好几圈,就如同白日里钱潮一样,还对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眼细细的察看了一番,一边做着这些温良似乎还在与身边的两个人说话,不过离的太远,钱潮等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因此温良那几人也就一次次的路过钱潮几人藏身的那处洞穴前面,钱潮也就眼睁睁的看着温良几乎就是从自己的前面经过,可恨这无边的夜色,更恨这月光的微弱,在这几十丈的距离上,钱潮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温良的脸,只能认出那头灰白的头发来,也就是在最后一次温良路过钱潮等人藏身处的时候,钱潮依旧一直死盯着温良看,似乎是温良被钱潮盯得紧了生出了警觉来,还略一停身就向钱潮五人藏身处看了过来! 温良这一看过来,跟在他后面的三个人马上就飞身而来! 五个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汤萍原本抓着钱潮发髻的手松了开来,然后向前,一下就把钱潮的双眼都捂住了,她知道,对着一个人盯得久了,对方难免会生出感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修士呢。 “都别动!”李简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声。 来的三人之中是有燕惊的,不过这三人在这夜色之中并没有察觉到这里会有一个洞穴,他们的身形从洞穴的上方掠过,过了片刻后,传来一声剑鸣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妖兽的一声惨叫,接着那三人的身影便又从洞穴上方掠过,还有一个人在说话“燕兄弟好手段”。 原来刚才的不舒服是有妖兽在盯着自己,温良这才放下心来,燕惊那三人也回来了,于是他便不再理会,继续向前慢慢的飞了过去。 …… 汤萍凑到了钱潮的耳边,用极细的只能他一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钱小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冷静呢!” 是啊,不冷静。 钱潮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险些将几个同伴都拖入危险之中,似乎从得知尹况与田家有关系之后,钱潮就觉得自己的心中憋闷住了一股火,先是在帮马琥的时候就显得颇为冲动,然后就是现在。 他抬手轻轻的在汤萍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听明白了她的话,汤萍这才将捂住钱潮口鼻和眼睛的手都放开了。 过了一阵,温良那些人再没有赚回来。 “他们走了。”李简凝神了一阵子,然后说道。 这下几个人才放下心来,尤其是钱潮,这才发现刚才汤萍情急之下拖拽自己,几乎将他拉入了她的怀中。 “走远了,没错的。”李简又说了一句。 洞穴之中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不过为了安全,几个人重新做过了布置,不让灯光外泄,只是稍有些气闷罢了。 坐在灯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今天夜里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温良。 钱潮被汤萍捂住口鼻时,几个人自然都察觉到了,好在未出意外,但是一向最为聪明冷静的钱兄弟究竟是怎么了? 几人的心中都不解起来。 见汤萍一直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自己,钱潮便开口说道: “唉,自从我知道了尹况与田家有莫大的关系之后,我就有些乱了,我家里的那个老祖宗,必然是田家授意尹况给害了,现在就又轮到了我,只不过是假手温良而已,田家想做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在他们的谋划之中,整个齐国之内似乎是不能有任何五灵宗的势力存在的,而如今的齐国之内,有甲选玉牌的也就只剩下了我钱家一家了,其他有甲选玉牌的家族,都已经家破人亡,被连根拔起了。我最担心的,正是我的爹娘,若能将温良拿获,必然可以通过尹况将田家也扯进来,一来弄明白田家究竟要做什么,二来宗门必然以此惩戒田家,这样我爹娘也就安全了。所以刚才我才有些失态,险些……酿成大错。” 李简点了点头,他当初入宗门就是因为汤伯年说过只要他跟着离开洛景城,他的李家就能保全下去,异地相处,若是自己知道李家现在处于危险之中,李简觉得自己必然也会方寸大乱的。 彦煊听得也慢慢点头,她当初来五灵宗时还是她的娘亲苦劝之下才来的,当时只当是娘亲让自己能跳出苦海,之后后来遇到了汤萍才知道自己修行得好,将来还能为娘亲讨回公道,这才一直不懈的用功。现在知道钱兄弟的异常是因为担心爹娘所致,便叹了口气。 终究他们不过是五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而已,就算聪明可以天生,但是城府还有临大事之时的气度总是要慢慢养成的。 “可惜,那小子身边跟着个筑基的家伙,不然今天晚上咱们就把他捉住,然后好好的问一问他。”陆平川说道。 “不止那个筑基的,”李简说道“温良身边两个人,那个筑基的自然我们无法对付,但是旁边另一个人也十分的危险,虽然那人的修为仍在炼气,但刚才我总感觉那个人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嗯,也不知道为什我会有这种感觉。哦,还有,汤姑娘,你肯定还记得那天夜里第一个被你擒住的那个年家之子吧。” “当然记得。”汤萍答道。 “嗯,年家之子那天夜里先是假扮言霜,将那些散修引到言霜身边,然后他就要逃,被我刺了一剑,记得吧?” “嗯,记得。” “然后,那年家之子居然又被自己的两个同伴给暗算了,有一个黑瘦的妇人,她的手臂居然化成一条大蛇在他的肩头上咬了一口,对不对?” “对。” “跟在温良后面的三个人中,就有暗算年家之子的那两个人。” “哦?” “错不了的,当时散修大批的赶了过来,我不可能再去追杀那两个人,但是对那二人的印象却极深,因此今天他们一出现我就认了出来,后面的第三人……” “是燕惊,”钱潮说道“我是通过他才确认那个白头发的定然就是温良。” “这么说来,钱小子,看来你关于他们对言霜第二次下手的猜测是对的,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温良的身边会有一个筑基修士。” “没错,对了,你认识的人多,你能认出来那个筑基修士的身份吗?” “这个……可就难了,宗内筑基修士也太多了,我认识的也都在水云谷,刚才根本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 “我虽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李简说道“但是若是能再遇到的话,我必然能将他认出来的。” 钱潮点点头,然后问汤萍: “会不会是外面混进来的筑基散修呢?” “可能性不大,修为到了筑基,从外面想进入五灵宗内来很难的,要么在边境之地上来回有人巡守,没人巡守的地方又不是筑基修士能直接穿行而过的,所以那个筑基的家伙,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宗内的某个人。” 钱潮又问道: “那筑基修士……好查吗?” “更难查,筑基修士比起炼气弟子来说就自由得多了,若是没什么差遣一类的,可以自行决定如何修行,或是到哪里去游历,在宗内的有不少筑基修士就是独自开建洞府,他们平时在做什么,或者在不在宗内都很少有人理会,若是出入宗门更是方便,而且比我们快多了,从宗内到这寒水池,根本不像我们要走上几日才能到,只要动身,差不多片刻就能到了这里,因此查他们更难,而且查他们必须通过结丹的长老,是一定要由宗门来介入的,这中间牵扯的人就多了,而且前面查细作就还没有完全查清楚,若是这件事再掺和进去,说不定就泄露了消息,只怕我们刚开始,那个人就能收到风声逃之夭夭了,甚至就算有差遣的筑基修士偷偷的跑回宗内来也有可能,不好查的。” “可是……”彦煊说道“今夜里咱们见到的算得上是大事情了,就算宗内不好查,可也总要向他们说一说的,至少,阿萍,咱们总应该将这些告诉你六爷爷汤前辈去,总要让宗内有所准备才好呀!” “不错,彦姑娘说的在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自己就能揽下来的,我看真有必要与汤前辈说一说,至少也让宗门做一些提防。”李简说道。 就这样,五个人便定下来明日便赶回宗内去禀报这件事情。 不过后来钱潮又提议,在归途之中稍微的拐一个弯,前两日他们救了马琥之后,马琥曾说他在宗内听人说有人总是鬼鬼祟祟的在某地出没,有些可疑,不过因为遇到了上官泓,所以马琥才没有去成,后来便将那个地方告诉了钱潮,钱潮对比过地图之后发现马琥说的那个地方距这寒泉谷并不远,用不了半日就能到,因此他提议不妨顺路去一次,若是真的能有什么发现,也可以一并向汤前辈说一说。 几人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天亮之后,五个人从藏身处出来,又将那洞穴封死,免得日后温良来时发现那夜里有人藏身在此。 五个人又飞快的顺着夜里温良走过的路线飞了一圈,然后确定夜里温良只是来察看而已,并没有在这里做什么手脚,这才动身向马琥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果然并不远,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五个人便接近了那里,然后便越飞越低,只在林木的树梢上飞行,免得惊动了什么人。 昨晚他们就想到了,既然离得不远,而且那温良又在这寒泉谷出现过,那说不定马琥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温良的藏身之处,因此五个人是越靠近那里就越是小心起来,开始还是在林梢之上贴着茂密的枝叶飞行,后来索性潜到林梢之下,速度也放的越来越慢,最终他们五人落下来,在林间迈过杂草荆棘向马琥所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李简是五人之中最为警觉的一个,其余四个同伴在踏入这种未知之地的时候都以他的马首是瞻。 不过一路而来,李简虽然神情一直专注,但并没有出言警示。 “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钱兄弟,你确定马琥所说的就是这里吗?”李简说道。 “没错的,应该就是这里,不过……”钱潮看着眼前,一只手里还捏着刚看过的地图“怎么我看这里,似乎是一处遗迹呢!” …… 眼前的,乃是一条大山的弯曲凹凸之处,这条山脉从一侧蜿蜒而来,在五个人的面前拐了个不小的弯,然后方向一变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五个人面前正是这拐弯的凸起之处。 而钱潮之所以说这里是一处遗迹,是因为就在这山脉的凸起之处,石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被削切过一般,当然久历年月的风化,已经让这石壁出现了崩塌倾斜,但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就在这凸起之前,一片碎乱狼藉的石头散落一地,更有满眼的杂草和灌木丛生,不过若是将这些石头清除掉,倒是一片平整之处,尤其是在那平整之处的尽头,居然是十分标准的坡缓之地一直延伸下来。 由此钱潮推断,这片坡缓之地,说不准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是一片精心垒砌、气势非凡的迎宾台阶,想来当时应该是石栏、石雕一应俱全,走上去之后就是一片建在这片平整开阔之处的楼宇建筑,一眼看去最里面应该有一座气势恢宏的高大楼阁依托着整座山脉而建,那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壁便给那高大楼阁做了依托,甚至当时这山壁就是那高大楼阁的一面墙。 “是遗迹?”陆平川听到遗迹二字顿时来了精神“嘿嘿,那就说得通了,说不定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就是想来打开遗迹的,诶,不好,说不定那些家伙已经得手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钱潮几人又看了看李简,见他点头,确认附近并没有旁人之后,五个人才起身飞上了那片满是乱石杂草之处。 五个人落下之后四处查看,汤萍看了一阵用脚轻轻的踢了踢一块不小的石头说道: “嗯,钱小子说的不假,呶,这块石头虽然风化的严重,但是还能看出来有凿刻出来的纹饰呢,这应该是什么楼阁上面的吧?” 几人听了凑过去看了看,果然发觉那石头上的纹路绝非天成,必然是经过人凿刻而出的,由此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一处遗迹了。 “喂,钱小子,那就找找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已经被人打开过了。” “嗯。” 不过结果很令人扫兴,找了一番之后,钱潮指着那石壁上一条几乎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石缝有些可惜的说道: “看来我们来晚了,这里我发现了以前布阵留下的残余,还有就是那里,看,那道石缝就该是当时打开的,应该是打开这遗迹的人取了里面的东西就走了,所以现在才是这个样子了。” 旁人还未说话,陆平川先说道: “诶,真可惜!” 这里是一座已经被打开过的遗迹,这就让人遗憾了,原来几人还以为能在这里有所收获呢,想来马琥所说有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出没也是看出这里是一处遗迹才来碰运气的吧。 “唉,不管它,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吧,万一里边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呢?” 陆平川说着就靠近了那道石缝。 “陆大哥,咱们打开的遗迹之中,你哪次留下过东西的?”汤萍听了笑着问道。 “诶,万一有什么藏起来了,前面那些家伙没找到呢,进去看看再说。” 说完,陆平川就侧身要向那石缝中挤进去。 这倒也对,就算里面没东西了,但既然来了,进去看一眼也无所谓。 不过陆平川人高马大,膀阔腰圆,一时间根本就无法从那石缝中挤进去。 “我来。” 李简说道,然后他在那石缝前一侧身,便毫不费力的进去了。 然后是钱潮,他更方便,身形瘦弱,几乎都没侧身就进去了。 只有陆平川最难,用力的收着肚子,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诶,这里边这是什么味道啊,是不是有东西死在里面了?” 进来之后,陆平川抽了抽鼻子就抱怨起来。 里面的空间不小,是个规规矩矩的大房间的模样,当然已经空空如也了,钱潮的一张黄纸在发着光,也只能将眼前照亮,又多用了几张黄纸之后,这里的情形才近在眼前,依旧是空空荡荡。 但是就如陆平川所言,几个人进来之后,便察觉到这里有那么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萦绕,挥之不去,但是在这里又没有发现什么妖兽或是野兽死在了里边,让人有些好奇。 李简自然也察觉到了那股味道,他是行伍出身,知道战场厮杀之后,无论是自己的袍泽或是对方的士兵,战死之后若不能及时收尸,隔上些日子之后会是个什么味道,因此一进这石室中,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虽然没有任何的发现,但这更然他眉头紧锁。 “这……”彦煊的心里有些打鼓“要不我们出去吧,反正这里也没东西。” 她刚说完,钱潮便说道: “不!”他直勾勾的看着一面石壁,两只眼睛中蓝光闪闪“这里……有东西!” 有东西! 陆平川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凑过也看了看那墙壁。 “钱兄弟,这里还有什么东西?” “这里……”钱潮指着面前的石壁“也有一个阵法,不过与外面的那个阵法的残余很不相同,倒像是后来才布置的,若是打开了这个阵法,应该能再打开一道门,至于通到哪里,就不知道了,这必然是后来布置的。” 在钱潮的青眼术之中,他面前的石壁上灵光闪闪,不知什么人用符文布置了一个并不难破解的阵法,虽然不难破解,但布置在这里却很隐秘。 昨夜几人刚说起过,马琥所说的这个有人鬼鬼祟祟出没的地方或许就是温良的藏身之处,刚来到这里见到是个已经被破解开的遗迹,几个人还有些失望,但是现在钱潮的话说出来,几人的心中……除了陆平川和李简……想到的便不是遗迹中的宝物,而是温良那些人,于是便又警觉起来。 “会不会是?”彦煊说道,她的眼中闪过了几分的惊惧,毕竟昨夜里那温良的身边可是跟着一个筑基修士,若是贸然打开了,那筑基修士也在里面,五个人可就真正危险了。 “不,”李简马上说道“这些石壁的后面不管有什么,唯独是没有人的,就连妖兽也没有,这一点我能确认。” 几人听了李简的话算是又放了些心。 而陆平川这才知道几个同伴在担心温良藏在后面。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钱潮看着几个同伴,依着他的心思,是要打开的,但总要听一听几个同伴的意思。 汤萍说道:“鬼鬼祟祟的人出没,看来就与这阵法,与这石壁后面的东西有关了,来都来了,就是来查明究竟的,既然李兄说后面没有人,那我的意思不如打开看一看,总不能白走这一次吧。” 彦煊点头,反正没有危险,那就看个究竟吧。 “那好……”钱潮说着,右手前伸,整个手掌在贴近石壁时已经罩上了一层白蒙蒙的灵光,他在那石壁上抹了几下,然后整个石室出现了轻微的晃动,很快便消失了,面前的石壁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几人马上察觉到身后一股更加浓冽的腐败味道飘了过来。 “唔……这是什么?” 转身才看见背后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石门,门内是一个向下而去的台阶,并不黑暗,可见下面是有光的,但那股腐败的气息却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由着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想来下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汤萍与彦煊已经面呈难色,女子喜好干净,对这种味道实在是难以忍受,就连陆平川都皱起了眉头。 李简面不改色、当先一步就踏了进去,然后是钱潮。 互相对视了一眼,既为难又无奈,汤萍与彦煊只能用袖子遮掩着口鼻,一路小心的跟着走了下来。 越是向下,这股腐败的气息就越是浓冽,走下通道的台阶后,汤萍与彦煊被熏的脸色发白,干呕不止。 而已经走下来的李简和钱潮此时却面色发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下面的石室比起上面那个就更大了,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床榻外就再无其他东西,石室的四壁上还镶了一些发光的珠子,在那些光的照耀下,石室的床榻上面躺满了人,静静的一动不动,而且从那些人没有任何血色、几乎凝滞不动的脸上不难猜测,全都是……死人! 纵然五个人都算见过了些场面,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人觉得十分的诡异,同时还让人心头有些发麻! 李简刚才还说过,这里没有人,这算是他第一次说错吧,这里好多的人……死人! 彦煊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且不说这里几乎刺眼睛的腐败难闻气息,就连脚下,她已经感觉到了鞋底的湿黏,那是何物她自然知道,恐惧或许没有多少,但是那种令人不安的恶心却让她无比的难受。 汤萍见了连忙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扶住了她。 “怎么这么多死人,我说味道这么冲。”陆平川倒是不在乎,走过去与李简一起。 “这些人死得蹊跷!”李简凑近了一具尸体看了看说道。 而钱潮则先一青眼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很是在意的看了看几人下来之处,在那里他又发现了一处阵法,不过与上面石室的阵法相同,想来是在这里可以关闭或是打开上面的密室入口用的。 然后听了李简的话,钱潮才凑过去细细得看这些尸体。 “呜……”看着那三人弯下腰去凑近了尸身细细看的样子,彦煊终于忍不住了,弯腰干呕起来。 汤萍给她好一阵拍打,才让彦煊止住了,刚直起腰来,就见钱潮站在面前,有些为难的说道: “彦姐……那些人死的很是蹊跷,你通医理,要不……” 彦煊现在脸上很是精彩,别提多么狼狈,因此钱潮才觉得这样做很是强人所难。 “钱小子,你等一会儿再说呀……”汤萍说道。 “没事……没事的,去看看……” 说完彦煊迈步就想李简和陆平川围着的一个床榻走去,刚迈出一步,脚下的湿黏又让她一阵恶心不已。 “我看过了,”见彦煊过来,李简先看了看她的面色,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所有的人都是下腹处中了一剑,嗯,不是致命伤,应该是死于失血吧,伤口并不深,而且是这些人一点反抗过的痕迹都没有,都是直挺挺的躺着的,大概中剑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只觉。” 彦煊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是个中年男人,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肉皮呈惨白色,衣袍未被完全褪去,露出了中衣,下腹处一剑,似乎是直刺,但奇怪的是伤口外翻,似乎是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这……”彦煊强压着恶心,弯腰凑近了细看,然后又是一阵干呕,汤萍连忙上前扶住,在她后背上拍打,还有些不满的看了钱潮一眼。 “不然我们就先出去吧?”汤萍说道,彦煊似乎无法忍受这里。 “不!”彦煊却拒绝了,而且脸色难看中还出现了震惊不已的神色来,然后她急切的说了一句“再看看其他人。” 一共四十多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青壮,服饰也是各异,都生息皆无、静悄悄的躺在那里,其中还有五灵弟子服饰的,不过腰间的师门玉牌已经不见了,这些尸体相同之处便是在下腹处都中了一剑,然后自伤口中似乎是被取走了什么。 一一看过之后,彦煊的脸色更白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了她的头脑中,她思索了一阵,又回头看,再确认之后,终于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玉……玉丹术!” 眼前死者的惨状与曾经听说过的邪恶之术终于重合在一起,彦煊也最终确认了面前这些人的死因。 玉丹术,众人好像彦煊以前曾说起过,许久以前了,当时她还不愿多说,只说那是邪术,很残忍的邪术! “玉丹术,没错的,这……这些人被掳来之后,然后被灌下一些秘制的药物,一来就再无挣扎之力,如同活死人一样;二来就是在那药力之下全身的灵气修为就开始在丹田之处固化成丹,最后……最后就是挨了这一剑,被人将那颗丹从体内取出……” 然后嘛自然取走那些丹药的人便将他们舍弃了,任由这些人死在这里。 “这是……邪术!”彦煊又强撑着说道“据说服下那种丹药后,修士的修为可以快速提升,不过这种法子绝对是邪术,在宗内,在栖霞山是绝对不允许人们以此炼丹的,发现了会受严惩……几乎就是死!” 听到这里,钱潮忽然豁朗起来: 温良! 就算他真的是结丹修士夺舍混进宗门的,就算他亲自指点那些依附于他的五灵弟子修行,可是那些人的修为又如何能进益的那样快呢? 或者说他凭什么能牢牢的将那些人掌握在手中呢? 必然是有东西让这些人既离不开又在别处寻不到,只有跟着他才能得到! 也只有这样,那些人才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而汤萍所想则与钱潮不同,她是在回忆以前汤伯年闲聊时说过的话: 当初索家为什么会被宗门剿灭,都说索家是邪修世家,究竟邪在哪里呢? 记得六爷爷说过,索家未败露之前是以丹药闻名,而出事也是在这个上面。 难道说……当初索家就是以这种残忍的法子炼丹被发现了,才被宗门剿灭的吗? 温良……真的是索家的余孽吗? 而李简却忽然警觉的看向了上方,然后说出了让众人更为吃惊的话来: “有人来了!” 第五卷:初鸣 十五:偷听 有人来了! 此时五人刚刚停彦煊说完这些人的死因,在这腐败气息难当,满是尸首的山中密室之中,正在为彦煊的说法而感到心惊不已之时,李简警示大家:有人来了! 自昨日夜里见到温良与一个筑基修士在一起之后,五个人已经有些如惊弓之鸟,尤其是钱潮与汤萍,已经本能的就将这里当成是温良秘密炼制“玉丹”之处,本就提心吊胆,就在这时,外面却来人了! 会是什么人呢? “不止一人,三……不,六个人,直向这里而来。”李简又说道。 怎么办? 就在同伴们各自心中惴惴慌乱的时候,钱潮动了起来,他先是将自己发光的黄纸尽皆收了起来,然后右手白光闪闪的在一处石壁上接连点中,随着一阵微微的轻颤,这密室之中顿时就更加的气闷了,汤萍还向上迈了几步,果然发现那下来的入口处已然被完全的封死了。然后钱潮双手之中手诀变换,就见几个两点围成一圈盘旋而出,就在那入口处布置了下来。 那是锁灵阵! 然后钱潮又变化手诀,一圈更多的亮点同样又布置了下来,这一次是隐灵阵,然后钱潮便示意众人站进来。 “他们进来,必然先中我的锁灵阵,然后……” 然后就是要动手了! 五个人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着那些家伙进来,然后再见个高下。 唯一让人难受的就是这密室之中实在是太过难闻了,不过紧要关头,就连彦煊也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微微佝偻着身子靠在汤萍身上,静静的等待着。 钱潮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看这些尸体,所有的尸体都是中了一剑,然后彦姐所说的那“玉丹”也都被人取走了,这里也只余下这些正在腐败的尸首而已,这里……应该是被遗弃了才对吧? 那么……来的又是什么人呢? 至少不应该是那些将这些人弄到这里来的家伙才对! 他回头看了看汤萍,二人目光交流,汤萍便明白过来,同样也皱起眉头。 但至少来得人之中不该有那个在温良身边的筑基修士才对,由此钱潮才略略放宽了心。 但是一来只是猜测,无法确定,二来已经做了布置,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上面传来的说话动静。 …… 先是有人进来之后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嗯……这是什么味道……可真是难闻!” “是很难闻,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死在这里边了?” “没有,我看过了,这里边空空荡荡的。” “我说过了,这里面就是这个味道,很难闻,但也很奇怪,你们就不好奇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嘿,难不成这里停放过死人吗?” “当然不是。” “我说祝师兄,你将我们几个找来,说是有好处,可到底是为什么呀,你总不明说,现在到了地方,这里看起来倒是一处遗迹,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已经被人打开过了,有东西也早就让人家拿走了,现在这里还这么难闻,你倒是说说,你的那好处究竟是什么?” “呵呵,当然会告诉你们,嗯,这个地方嘛,是我和黄丰那小子一起发现的,本来一处已经空荡荡的遗迹也没什么,不过唯独这里面这股难闻的气味却让我很是疑心,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死了以后腐败的气味呀。” “没错,但是你们可以在这里找,任凭你们如何找也找不到能发出这气味的东西来,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祝师兄,你说话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我在这里被熏的头昏脑涨的,你就别绕圈子了。” “对呀……祝师兄还是直接告诉我们吧。” “好吧,嗯,这也是我听来的,听说在栖霞山有些弟子秘密的用一些……宗门不允许的法子来炼丹,知道是什么法子吗?” “又来了,当然……诶,好像听说过,我听的是栖霞山的确有些人炼制一些来路不正的丹药,据说十分的邪门,好像是用活人……” “哼哼,不错,早年间出过几个这样的人物,不过他们因为事情败露而被宗门诛杀了,但是他们败露,就是因为被人在后面悄悄的跟上了,虽然没见他们如何炼丹,但是那些人出入之处嘛,就有这么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什么!” “真的……” “祝师兄,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也是那些人炼制邪门丹药的地方?” “哼哼,十有八九就是这里!不过呢,那丹药嘛,虽然炼制的法子是邪门了一点,但是我却听说那种法子炼制的丹药却是极其难得的,有人说那丹药能凭空增长人的修为,还有人说若是突破筑基的时候有这种丹药辅助,可保筑基无忧,甚至还有有人说……嗯,咱们宗内几位没有师承的师兄之所以能筑基,就是因为这种丹药呢!” “啊!” “真的假的?” “哼!远的不说,就算最近筑基的这些人之中,栖霞山有一位卞师兄,你们听说过吧,据说他能筑基就有很多人都怀疑的。” “不能吧……我听到的说法是那位卞师兄在南玉堂炼制出了筑基丹,然后就被宗内许多炼气高阶的师兄们给缠上了,最后不得不一个人跑出去,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自己闭关去了,筑基成功之后才回来的。” “这个说法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对此却有些怀疑,那卞师兄我是见过的,木讷低调的一个人,又没有什么师承,据说平日里只是闷头炼丹而已,但我怎么看也不相信他能炼制出筑基丹来,我虽然不是栖霞山的弟子,但也知道就算是寻常丹药都有不小的几率会炼制失败,他一个人,炼制的又是筑基丹这种宝贵的丹药,凭什么一次就成功了?而且还是在那么多人前炼制成功的?我是不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 “这里面有古怪,嘿嘿,说不定……” “祝师兄,说了半天也和咱们来这里没什么关系嘛,难不成那卞师兄筑基用的丹药在这里能找到?” “没错……在这里很可能就能找到!” (关于卞师兄这一段,以前我也是埋下过伏笔的,在前文中我曾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他,各位如果印象模糊了可以翻看前面的章节,试羽卷第七十三:一池碧水起波澜,再早就是通过敏师姐与彦煊的对话引出这个人物的,一个人物只要有个姓氏或者有完整的名字,我就会利用上,让他有情节有结局,否则的话就是个打酱油的NPC,统称为修士。) …… 听到这里,藏身在密室中的钱潮五人便放下心来,原来不是温良的人,虽然还不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但是至少五个人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在偷听来的话中,彦煊在忍受着难闻的气息中还听到了栖霞山的事情,禁不住听得最仔细,尤其是牵扯进栖霞山的一位卞师兄,那卞师兄也是栖霞山一个堪称传奇的人物,敏师姐还拿他鼓励过彦煊,让她心无旁骛的一心炼丹,只要精诚所至则必有回报,那位卞师兄就是一个例子,默默无闻,资质平常,几十年苦心炼丹最终练就了一手高妙的炼丹之术,到最后竟然在南玉堂内直接炼制出了筑基丹,一时间让宗内弟子蜂拥而至。 可是现在听那些人所说,难不成那位卞师兄也有可疑吗? 几个人的目光互相对视,似乎是在询问着要不要从这个臭不可闻的地方赶紧出去。 但是现在出去,说不定这炼制邪丹的罪名就要落在五个人的头上了,上面那几人向他们讨要,他们又从那里给那些人弄那邪丹去呢? 钱潮的意思是:现在这些人的来意都没明白,倒不如再忍耐一阵,再听一听,说不定还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 “我说过了,这个地方是我和黄丰一起发现的,那天我们在这里找了找什么都没发现,就作罢了,后来我们几次出来路过这里,再进来瞧的时候,这股腐败的气息一直都有,这就更让我疑心,于是我就和黄丰专门在这附近留意起来,果不其然,让我们发现每个月都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来这里,然后再离开,不过他们人手比我们多,我和黄丰不敢贸然现身,就准备回宗内找几个信得过的师兄弟一起来,哼!可恨黄丰这个大嘴巴,到处乱讲,被我修理了一顿,这小子不是个能一起做事的人,于是我便撇开了他,这才邀了几位师兄弟,咱们一起来做它一次!” “哦,祝师兄的意思是?” “不瞒各位,我认定这里就是一些栖霞山弟子秘密炼制那种邪丹之处,咱们在这里虽然找不到,但是我猜必然是这里有什么阵法将那入口藏了起来,终究他们做的是宗门忌讳的事情,必然隐秘才行。咱们嘛,就藏身在这里,做好埋伏,只要那些人再来这里,咱们一起动手,将他们拿下,然后嘛……哼哼……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巴,只要能打开这里隐藏的阵法,咱们也就能得到那些丹药,想想吧,几位师弟,那可是堪比筑基丹的好东西!” 沉默了一阵,然后才有人说话,能听出来那人还有些异常的激动。 “祝师兄,是……是真的吗?不,我是说,咱们在这里等,埋伏那些人当然没问题,但是要等多久呢?” “这个简单,我早已观察过了,每个月那些家伙都会来这里,要么是今日,要么是明日,而且今日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只要他们进来,咱们几个暴起发难,必然得手,接下来嘛……嘿嘿!” “那太好了!” “嗯,我就说跟着祝师兄是有好事的,哈!” “好了,咱们也别只顾着说话,我以前观察着他们一般都是过午之后才来,咱们现在就先布置一番,但等那些家伙送上门来,如何?” “好!” …… 至此,藏身密室中的钱潮五个人也终于弄明白了上面那几个家伙的目的。 说起来现在出去还真不是个好时机,那些家伙必然会以为钱潮几人就是炼制邪丹的,比必然会对他们出手,想必任凭钱潮五人如何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虽然五人并不惧怕上面那些人,但毕竟打得是场糊涂架。 而且……听上面的那位什么祝师兄所言,就在今天,很可能就有人再来这里,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来得人就是来这里取丹的。 不过钱潮几人都明白,这里只剩下尸体,所有的“玉丹”都被取走了,上面那些人并不知情,他们那样苦等,应该是等不来什么人的。 那该怎么办? 是在这气味难当的密室之中等,等那些人最终无趣的离开呢? 还是出去与那些人打上一场,然后再离开呢? 钱潮看着几个同伴,这四人现在也都明白此时的处境,在这样的密室之中要等上一天两天,等上面那些家伙离去之后再出去,几人都有些不愿。 这里实在是太过难闻了,五人都恨不得马上就出去呼吸几口外面清新的山林气息。 就在五个人意见一致,钱潮要开启阵法的时候,李简却一把就拉住了钱潮。 “别动,又有人来了,嗯,人不多,两个。” 这下钱潮可就真的惊诧了。 那些尸首上都有一道剑伤,玉丹也都取走了,这里只余尸身,难不成是来毁尸灭迹的? 还是说那个姓祝的小子所说的那个名为黄丰的家伙也来凑热闹了? 但不管怎么说,五个人也只能再次的静观其变,顺便再细细的偷听一次了。 …… 李简的感应比上面那些家伙不知道强了多少,五个人已经知道又有人接近,而上面那几人依旧不知,过了一阵才有人急促说了一句: “注意,有人来了!” “哈!果然来了!” “噤声!别惊动了他们。” “做好准备,等他们进来就动手!” 听到这里,就连在密室中偷听的钱潮等人也微微的紧张起来。 …… 先是“轰”得一声,听起来似乎是在外面,也就是在钱潮等人进来时最先挤过的那道石缝的外面,声音并不很大。 但是紧接着第二声“轰”响就巨大了许多,钱潮等人藏身的密室都微微的颤了颤,还听到轰鸣中石块激射进上面的石室四处碰撞而来的声音! 怎么! 他们不是埋伏别人吗? 怎么听起来倒像是那些人早就知道有人埋伏一般呢? “哈哈!果然有人埋伏!”有人高声的叫道。 “动手!这些家伙知道我们,一齐上!” “哈!还想出来……给我回去!” 一声剑鸣传来,然后就听到有人惨叫一声,接着就听到似乎是有人摔落的声音。 “住手!”是那姓祝的家伙的声音“都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呀!原来是祝师兄,怎么祝师兄这是带着人要打我们二人的主意吗?” “你……徐顷,海鲲,怎么是你们两个?” “嗯,我们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祝师兄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外出做差遣,有师弟受了些伤,我们在这里歇息疗伤,怎么两位师弟一来就动手呢?” “祝师兄,这里是宗外,咱们说话也就不用这么扯东扯西的,没意思,我只说一句,你们在哪里歇息不好,偏偏在这里面,我问你,那里面的味道难道你就喜欢吗?” “你……”那姓祝的明显是愣了一下“你如何知道?难不成……这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 “哈哈!何止是知道而已,实话实说吧,祝师兄,我们几次来这里都觉得有人监视尾随,可是对方有太过谨慎,我们也捉不住,最后就定下了这个计策,不瞒你说,祝师兄,这里面早就没东西了,但是我们每个月都来一次,就是为了把监视我们的人钓出来,哼哼,果不其然,最终是将你们全都堵在了里边,是不是你们还预备着等我们进去就动手呢?做你的梦吧!” “这么说……”那姓祝的家伙声音传来“这里的确是有那些东西的?” “哪些东西?祝师兄,把话说得不妨再明白些!” “哼!就是那种以邪术用修士来炼制出来的丹药!” “哦,你说的那种丹药呀,这里嘛,以前有过,不过祝师兄你来晚了,这里炼制成的那批丹药已经被我们取走了,之所以后来还来这里,就是因为发现有人偷偷跟着我们,于是我们就将计就计,又来了几次,专门引你上钩的。” “那……你们身上有没有?” “哈哈,海师弟,听听,祝师兄这是要打我们的主意了,不妨告诉你,祝师兄,那种宝贵的丹药我们身上还真有,最近得赐一枚,就在我的储物袋中,不过要是想得到的话,哈哈……” “动手!”姓祝的大喊“拿下他们!” …… 钱潮五个人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这姓祝的带着人准备偷袭,不料却早就中了别人的计策,人家一来就对着他们出手了。 不过……刚才被那姓祝的叫破名字的二人,一个徐顷,一个海鲲又都是什么来历呢? 尤其是说道那玉丹之时,应该是那个叫徐顷的人说的,那种丹药他最近得赐一枚! 他用了一个“赐”字,想来这件事中,他只是个跑腿的脚色,那么炼制这些玉丹的又会是谁呢? …… 上面彻底热闹起来! 那个姓祝的人多,不过对方既然只来了两个人,那必然是说明这两个人的手段足以对付了。 开始还是怒骂和吆喝居多,原本在上面石室埋伏的人似乎是想着要冲出去施展手脚,被堵在这个石室中实在是憋屈,不过能听出来对方那两个人根本就不让他们出去,将那洞口守得死死的,不停的向里面施放法术,轰轰的声响一直从上面传来。 然后就有人受了伤,有人闷哼着到底,有人受了伤不停的哀嚎惨叫,然后声声尖锐的剑鸣声就如狂风一般裹挟着钻了进来,在上面的石室中能听见“叮叮当当”灵剑互相交击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在石室中来回的翻滚,还不时的刺在石壁上,从钱潮五个人藏身的密室中听上去则是“嚓”得一下。 “哈!祝师兄好厉害,海师弟,来帮忙,我一人还是不行!” “来了!” 然后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响成了一阵急雨一般,僵持了一阵,渐渐的似乎是那祝师兄开始不敌,急的他大喊道: “两位师弟,两位师弟,住手,我有话说,我……唔……”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中间受伤了。 “嗯,祝师兄名头太响亮,只有这样我们二人才能安心听你说话,说吧……” “两位师弟手下留情,先不要动手,听我说……在下错了,不该错打了主意,如今这个样子,我想求条活命,不知道二位师弟是为哪一位效命的,能不能……帮我问一问,若我不死,必然投效,如何?” “呵呵,祝师兄,以你的手段,说不定真的可以,只不过嘛,这次过来,我们二人得的命令是不论是谁,都要务求诛除,所以,抱歉了!” “等等……” 不过接下来就是那姓祝的一声惨叫传来,想必是被杀了。 上面石室中又传来几声惨叫,应该是刚才争斗中受伤不死的人也被各自补了一剑。 …… 打完了,钱潮五人静静的听着,看来这个叫徐顷的,还有那个叫海鲲的都应该是手段不错的人物,两个人对付六个人,居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 那接下来这两个人会不会顺便打开上面的阵法然后下来看一看呢? 五个人又开始警惕起来,不过对方两个人,就算再厉害,他们五人倒也不惧。 又或者……现在五个人上去将那两个人擒住? …… 就在钱潮与同伴们以眼神交流问询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上面的声音又传了下来。 “海师弟,这里事情已了,收拾收拾咱们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嗯。”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那个叫徐顷的家伙在说话,而那个名为海鲲的似乎是个很沉默的人。 “怦怦”一阵响,似乎是尸体都被抛进了上面石室的深处。 “尸体就不用理会了,我们走的时候把外面封堵起来,以后这里就不再来了。”又是徐顷的声音。 “好” 听到这里,知道上面的二人就要离去,钱潮几乎就要伸手去解开那阵法,而汤萍却在他肩头轻轻一按,然后摇了摇头。 紧接着,“唔”得一声传来,似乎是什么人受伤之后痛苦的呻吟! 可是……上面只有两个人了呀! 这个变故让下面的五个人又不解起来,怎么这两个人还会彼此动手吗? “你……海鲲……你做什么!”是徐顷的声音。 “自然是温师兄让我做的……” 听到这里时,钱潮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这个石室,这里的尸体,那种用邪术炼制的玉丹,还有刚才激烈的打斗,到现在终于和一个姓温的家伙联系在一起了。 “胡……胡说……” “哼,信不信随你,来的时候温师兄就私下找过我,让我问问你,你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温师兄的呢……还是后来半路上被人拉拢了?温师兄想知道。” “胡说,我……我从来没有对温师兄起过异心……” “温师兄说你肯定会这样辩解,他让我问你,你与那刑让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我……我与他……只是以前认识而已。” “不对,温师兄说你是刑让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所以今日要我除了你,若无证据,温师兄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我……刑让是找过我,他不过是让我透露些消息给他,我并没有……” “温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哼,刑让为什么不找我呢,偏偏找上了你,这件事你为什么不与温师兄说明,如今……” “等……” 然后是一声急促的惊呼,接着便有一声叹息传来。 …… 钱潮是生生的忍住了! 几个人冲出去,将那个叫海鲲的拿下了,或许能知道温良更多的一些事情,但以温良的狡猾,若是此人失踪了,必然引起他的怀疑,或许就会错失一些机会。 但若是留下那个海鲲,既然知道他的名字,那就占了一个优势,日后查到此人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一路找到温良,到时候做好准备,将温良的势力一网打尽! 还有……那个刑让又是谁呢? 汤萍看着钱潮,轻轻的点了点头。 …… 那个海鲲到底没有到下面这个密室中来,五个人听到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想必是那家伙正在外面堵死洞口。 过了一阵,李简终于开口了: “他走了。” 阵法打开,上面一片黑暗。 在钱潮的几张黄纸的光亮之下,这石室之中满是狼藉的尸首血污。 “嘿,倒是干净,什么都没留下。”陆平川还去看了看,结果很是扫兴。 然后从内移开那些石头,五个人终于从那个阴暗无比又恶臭难当的洞中走了出来。 彦煊暗道终于得救了,大口的呼吸着。 “快,把那洞口再封起来,不能让那些家伙看出破绽来。” 陆平川与钱潮一阵忙碌,洞口又重新被封死了。 “该回去了,这一次出来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必须回去禀报。” “走!” 第五卷:初鸣 十六:索元亥 五个人赶回宗门,这一路上算是半点也没有耽误,心无旁骛、星夜兼程,总算是在当天的后半夜回到了宗内。 “我们不妨先散了,等早上在我那里聚齐,然后咱们一起去找我六爷爷去说这件事情,如何?” 汤萍这样说无非是因为在那满是尸体的密室中呆的久了,觉得自己身上犹有那里的那股腐败气息,因此无论如何也是要好好的洗一洗的,因此在众人点头之后便拉着彦煊走了。因为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为了不折腾,钱潮便让李简和陆平川直接去了自己的住处,免得早上再折腾。 早上,当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三人来到姑获仙子的洞府时,汤萍与彦煊早已经收拾完毕,虽然是一夜未曾休息,但看得出,不知道沐浴了多少次的两个丫头此时才算是彻底恢复了精神。 汤萍还小心的凑近了钱潮,轻轻的嗅了嗅,钱潮说道:“当然洗过了。” “嗯,来吧,我师父也想听一听,所以就将我六爷爷请了过来,现在都在里面呢。” 姑获仙子的洞府之内,钱潮五个人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不止姑获仙子与汤伯年,就连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也在,看来是对钱潮五人这次外出所得十分的重视。 五人进去之后行礼,然后姑获仙子便让这几人坐下,然后开口道: “汤丫头回来之后大略的与我说了说,我听了之后便觉得十分的重要,因此便将汤前辈与康前辈也请了过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再将这次出去遇到的事情细细的说一遍,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了,你们谁来说呢。” 汤萍对着钱潮说道:“钱小子,这件事情你下的功夫最多,你来说吧。” “好。” 钱潮向着坐在上首的三位前辈施礼,然后便将几人如何觉得对言霜下手的那些人不会放弃,必然要二次下手,如何怀疑寒泉谷的大潮之日就是那些人要动手的时机,以及在寒泉谷遇到温良的事情说了一遍,另外,还将几人在外如何遇到马琥,从马琥那里知道了宗外一个可疑之处,因为马琥受伤,因此五人才决定去看一看,结果在那里发现了有人炼制邪丹以及偷听来的那些话也都详细的说了出来。 另外,钱潮还将自己如何与马琥一起追查杀害了荀师兄的凶手,如何最后追到到温良的头上,如何怀疑尹况和田家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其中还包括韩畋的种种事情,瑞轩镇上与韩畋的人见面等等,面前这三位前辈虽然与钱潮都没有关系,但因着汤萍与陆平川都是可以信任之人,因此钱潮在这三位的面前也没有保留,将自己所知完完全全的都讲了出来。 说完,钱潮只觉口干,旁边的汤萍见了便取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汤伯年,姑获仙子还有康釜没想到这五个小家伙居然查到了这么多的事情,禁不住互相看了一眼,许多事情这三位知道,原以为这五个孩子不知,但没想到他们已经追查到了,而且有些地方知道的比他们还要清楚。 汤伯年看了看钱潮,开口说道: “这个温良就是你们查到的人吗?” “不错,杀死九玄金长老的弟子,救走归肃,二次布局对付言霜,炼制邪丹,在宗内培植党羽,他做了许多的事情,而且他最终是在谋划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嗯,不错,不错,那你觉得他二次布局对付言霜是要怎么下手呢?” “开始我们以为温良会在寒泉谷那里布置孽兽……” “孽兽?”汤伯年一惊“你们怎么知道的?” 上次遇到孽兽的事情,汤萍并没有与姑获仙子和汤伯年说起过,所以这三位长辈都不知情。 于是钱潮便将前一次出去如何遇到孽兽又如何对付孽兽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这下三位长辈可就有些吃惊了! 听得出来,对付那孽兽基本上就是这个钱潮出的力,不过最让这三位长辈吃惊的是钱潮不但能通过阵法兵不血刃的就将那孽兽除掉了,居然还能明白那孽兽的布置,由此推导出一个在这三人看来都极为复杂又极为厉害的对付言霜的手段来。 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呀! 汤伯年看着钱潮。 难怪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能看中他。 “那你们在寒泉谷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我们五人几乎查过了那里所有的海眼,四周也都细细的看了一遍,可能是我们修为尚浅、眼力不足,总之我们在那里并没有发现类似的布置,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看漏了……” “嗯,那后来你又是如何想的呢?” “晚辈觉得,那温良的手段或许更为高明,我听汤萍说过,这寒泉谷的大潮似乎是与海中的灵脉变动有关,或许那温良手段高明,打得就是那灵脉变动的主意,但是他究竟是怎么布置,晚辈现在还想不出来,那些地方晚辈几人都是第一次去,对那里的山川地理还不熟悉,对那里的灵脉分布也就更不清楚了,所以也只能回来禀报前辈,对那言霜姑娘用上些防护的手段,免得教那些人得了手。” “依你所见,那温良必然是在寒泉谷谋划什么事情,对不对?” “不错。” “好,这件事我会与宗内其他管事的长老去说,无论如何言霜都不能出了事,嗯,钱小子,你不错,你们几个都不错,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嗯……来,老夫这里有一本关于宗外的地理图志,算是比较全的,是老夫当年自己手绘的,不过老夫在灵脉之事上嘛,原来倒是想好好的下一番功夫,但是后来事务繁多也就耽误了,上面也就标出了几个主要的灵脉的流经方位,你拿去看吧,至少当地图用是足够了。” 说着汤伯年便将一个簿子递了过来。 钱潮大喜,正发愁没有宗外的详尽地图,如今结丹前辈自己手绘的地图,那自然是好东西,忙双手接了过去,称谢不已。 “六爷爷,那个跟温良在一起的筑基修士你们总要查一查呀?”汤萍说道。 “嗯,说起这个筑基的家伙,我还好奇呢,你们几个就在旁边窥伺,那个筑基的家伙居然没有发现你们,是怎么回事?”汤伯年问道。 “钱小子会布置一个阵法,我们进入里面后,外面的人就察觉不到我们的灵气……” “是这样吗?”汤伯年看向钱潮。 “正是,不过若是对方修为远超我们也是没用的,呃……至少对筑基的修士还是有用。” “嗯,你布置一下,我们三人要看一看。” “是。” 钱潮接着就将自己的隐灵阵布置在房间之内,然后走了进去。 先是惊讶于钱潮布阵的手法纯熟,然后这三位长辈便不用眼睛,只以自己的感应试了试,接着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之后才开口说道: “不错,你这个阵法嘛,倒是有些用,不过还需要再经过改动才行,虽然你在阵中灵气外溢出来的的确是少了,但我们三人还是能察觉到你,嗯,或许再远一些你便能逃脱我们的感应,不过看来对筑基修士倒的确有用……看来你们遇到的那个家伙真的是个筑基的修士。” 汤萍听了马上说道: “那总该找出那个家伙来呀……” “嗯,丫头,那家伙去找那温良,或许是与最近宗内的一些调动有关系。” “哦,什么调动?” “嗯,与穆阳宗有关系,也是前阵子言霜那件事情的后续,最近穆阳宗给咱们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所以最近宗内也是调动频频,不管是正在做什么的,修为在筑基以上的,就都有新的派遣,这其中我也参与了,宗内是根本,将来一段时间之内,宗内能留下来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比如陆小子的师兄席戡,比如你的师姐若氤,比如我的弟子,这些人才能留在宗内负责维持……” “可是,你说的这几人我们都信得过,但是别的前辈的弟子万一有个……” “听我说完,这些人能留下,是因为我们这些作师父的给他们作保,他们若是有事,我们这些当师父的是要连坐的,我这么说你就该明白了吧?” 汤萍这才点头。 “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余的筑基修士一律要跟着到前面去,哼,前阵子从宗内就找出来了一些细作,不过肯定不全,有我们确认就是细作的,有被怀疑的,有暂时还看不透的,还有就是没有师承的,这些人统统的带出去,带到前面去,让他们在穆阳宗的面前露一露,我们再细细的看一看,从中再好好的筛查一番,然后再回来时,就会有不少的人不能跟着一起回来了。” 听到这里五个人都明白那些人的结局是什么。 “在此期间,宗内除了我们留下来的筑基弟子之外,是不允许再有任何其他筑基的弟子留下来的,只要有人留下来,便有细作的嫌疑,我们留下来的那些人就可以不同请示宗门长老随见随抓的,所以我觉得你们那天夜里所见的筑基家伙很可能是因为要外出,一段时间不能与那个温良见面联络,所以才不得不与他见一面,不巧还被你们碰见了,日后倒不用担心这些,过不了几日宗内的筑基弟子差不多就全都跟出去了。” “那宗内岂不是空虚了?” “当然不会,嗯,你们这位康釜前辈,还有许多其他的结丹前辈就被委派在宗内驻守,另外嘛,还有玉壶山上的祖师也有一两位因为此事而出关的,为的就是保护宗门的安全。” 汤萍听了这些,又有些迟疑的问道: “怎么现在与穆阳宗已经这么紧张了吗?会不会成为一场大战?” “嗯,这些不用你们担心,不过倒也可以和你们说一说,穆阳宗与我们真正开战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现在九亘原独力对付摩天崖,慢慢的将局势扳了过来,局面对穆阳宗不利,但还不至于让穆阳宗孤注一掷,谈嘛,最后总是要谈一谈的,不过谈之前也总要做做样子,现在就是在做样子而已,过一阵子我也会出去,你师父也要出去走动走动,让穆阳宗的人知道,咱们是半步都不会退让的,这样才能将他们逼到桌前来好好的谈一谈。” “师父真的要出去吗?”汤萍扭脸看向姑获仙子。 “没错,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遇见几个昔日的老友呢!” 汤伯年从姑获仙子的口中听出来几分杀意,无奈一笑,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几个嘛,既然把看见的事情告诉了我们,也就不必再理会了,嗯,你们五个必然还会追查下去,日后若是再有什么发现的话,可以去找康前辈去说,也可以找上席戡等人,记住,不要莽撞行事,依着你们所说,那个温良是夺舍混进宗门来的可能性极大,若真如此,就算他现在受肉身的修为所限,你们五人也不是对手,一定要记着!” 五个人听了连忙点头应诺。 钱潮还有话想问,便开口道: “汤前辈,晚辈想知道那齐国的田家究竟在谋划什么事情,为何这样针对我钱家呢?” “这些现在还不能与你说,”汤伯年说道“不过,钱小子,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家中的父母,我可以向你保证,按住田家几十年内不让他们有什么动作,宗门是能做到的,因此你钱家,你的父母,根本不用担心。将来他们做的过分,宗门自然不会不管,田家是有野心的,但是若是你的修为突破了筑基,将来在对田家的这件事情上,倒是需要一个聪明的人物去做,你若愿意,在你筑基之后我可以向宗门举荐你去对付田家,到时候田家的谋划究竟是什么,你自然就能知道了。” 钱潮听了浑身一震,马上拜谢。 “嗯,还有李小子,”汤伯年说着看向李简“你们梁国与晋国之间的事情总要有个结局,那里将来也会是咱们五灵宗与穆阳宗一个麻烦所在,你若修为有成,筑基之后,在你梁国与晋国的事情上,你也是最好的人选,我自然也可以向宗门大力的举荐你,当然不是你一个人,你的事,还有钱小子的事情,都要你们五个人通力去做,明白吗?” 李简听了面上突然泛起一阵潮红,也不说话,重重拜谢。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到这里,你们所说的宗门已然知晓了,日后继续你们的修行也就是了。” 汤萍其实还很想知道那个温良究竟是不是以前索家逃出来的人夺舍混进来的,不过似乎这老三位都不愿意多说,无奈便只能与四个同伴一起施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这三位结丹的修士。 康釜说话了:“我说汤老头,现在还要由着这五个孩子折腾吗?” 汤伯年一笑:“别小看了他们,这不,他们折腾出来的东西比我查了一番知道的还要多呢,嗯,说不定就能从他们身上将那些人彻底的挖出来。回头我安排人到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去看一看,看看那炼制‘玉丹’的手法究竟如何。” 姑获仙子自汤萍五人离去后就皱上了眉头,听了汤伯年的话后,她开口道: “这个温良,究竟是什么人呀,你心里有没有数?” “嗯,现在看已经算是明朗了,在我看来,这个温良就该是索家的人,呵呵,没想到那个钱小子还真猜对了,别忘了,索家败露就是因为用这种邪术炼丹,哼,也不知道被他们害了多少人,说起来当初索家败露,我在其中也是出了力的,因此索家那些人必然恨我,至于说温良究竟是谁嘛……索元申已死,逃出来的三个结丹的就剩下了索元午和索元亥这两个人,这五个孩子又找到了他们炼制邪丹之处,而索元午与索元亥这二人中,这索元亥是精通炼丹的,而索元午更像是个个擅长纵横之术的阴谋家,因此,这个温良应该是当初没有找到的那个索元亥!” “索元亥?” “不错,”汤伯年说着,摸出了一个簿子来“这个是当年专门为索家之事而做的,来,看看。” 说完便打开了。 这个簿子里是一张张的工笔画像,画的极为用心,笔法也细腻,将人物的面目五官,衣着服饰都描绘了下来。 “这个……”汤伯年指着第一张的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说“就是索鱼恩,索家当时的家主,此人也是索家最厉害的一个,当时咱们是四个结丹的师兄弟一起动手才将他重伤之后拿下的。” “这是索鱼思,索家的二号人物,不过修为手段倒只是一般,这个人还是我擒住的,当时他想跑,被我撞见,动手之后被我伤了,然后就擒住了。”汤伯年又翻过一页指着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是索鱼患,论修为手段,他才是索家的二号人物,当时他反抗的最为激烈,也伤了咱们几个人,嗯,最后这个人是死在我的手中!” 汤伯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然后翻到一页。 “这个就是在小莲花湖算计那五个孩子的索元申了,这个人嘛最为小心,索家被围之后据说他就开始从各个不同的密道想逃出去,亏得咱们前期对索家查的清楚,才堵住了他,最后还是让他拼得受伤逃了出去,你看这画上他也算是一表人才,但是在小莲花湖我再见他之时他已经白发苍苍,病老之态尽显了,嗯,挨了我一剑,也算落了个痛快吧!” “这个就是索元午,生了一副书生模样,看起来文质彬彬,这个家伙一肚子的计谋,就是他负责与其他各大世家甚至是其他的大宗门联络,我与此人见过几面,也谈过几次,他心机城府极深,各种阴谋诡都能被他布置的天衣无缝,尤其是这个家伙最擅长揣摩人心,是个很难缠的家伙,我与他打交道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嗯,现在这家伙想必藏在什么地方恨死了我吧,哼!” “这个……”汤伯年又翻了一页,用手点指着说道“就是索元亥了!” 姑获仙子和康釜听了都细心的看了过去,纸页上画的是一个没精打采,双目无光的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看上去还十分邋遢的样子。 “就是他?”姑获仙子问道。 “嗯,就是他,他虽然精通炼丹,但是说起来索家之中,擅长炼制各种邪丹的人之中,他并不是排在头名的,他的前面还有两人,但那两人都已经伏诛了,而他当时因为不在索家之内,所以才漏网了。据说此人是个极为谨慎的性子,与那索元午有些类似,而索元午在咱们得到的消息中,是不会炼制那些邪丹的,因此我才断定那个温良十有八九就是索元亥夺舍混进来的。” 簿子上画像旁边的纸页上详细的记录这画中人的姓名,修为,擅长等等信息,而大多数的人物在记录的最后都有三个字“已诛除”,没有这三个字的人物寥寥无几,除了索元午与索元亥意外,还有几个筑基修为的索家人也是如此,距汤伯年说都是因为当时不在索家,否则以他们的修为必然伏诛无疑。 姑获仙子因为没有参与当年对索家的剿杀,因此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当时是怎么发现索家有问题的?” “索家在临州,咱们派在临州的弟子无意间打听到索家似乎有问题,不过当时在临州却都是查无实据,因此当时宗门也就未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情。临州毗邻的就是崖州,在崖州接连发生了几次小世家被袭的事情,来得突然而且也查不出是什么人做的,嗯,都是些实力弱小的世家,他们家中不见了一些修士,本来还以为是崖州那里的世家之间起了冲突,宗门也未放在心上。再后来嘛就在临近的海青州,咱们的弟子们捉住了一伙专门对那些弱小家族下手的家伙,然后就撬开了他们的嘴,据那些家伙所讲,不止前面那两个地方,还有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也都是他们做的,他们出来是专门掠走修士,什么小世家的,遇到的散修等等,然后将他们送到某个人手中的,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们却说不清,然后咱们就依着那些家伙的交代秘密的调查,终于发现接手这些被掠走修士的是一伙成了气候的散修,将这些散修拿下之后才问出来,他们将从各处掠来的修士都送进了索家,做什么用,他们就不知道了。当时的索家可谓一个大世家,实力非同一般,因此这事不可能明着去问,所以宗门当时便由我带人去查,嗯,索家的人后来也察觉到我们在查他们,暗中也动了心思动了手,那其间算得上是有惊有险、一波三折,不过总算我们是不辱使命,终于查明了索家在干以邪术炼丹的事情,那些年被他们害了的修士几乎数以千计,可以说索家之所以有当时的规模与实力,全赖那邪丹的功劳,因此宗门才决定将索家连根拔除,这才有的后来剿杀索家之事。” “原来如此。”姑获仙子点头。 “当时动手也算急了一些,也是没办法,索家的那个索鱼恩,结丹高阶的修为,我当时得来的消息,再晚些动手,只怕这家伙就要冲击瓶颈要突破元婴境界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因此才不等索家人聚齐了就动了手。” “那这么看来,比起钱潮那个孩子,温良更是恨萍儿那丫头了,她可是你的孙女!” “是啊,这一点我自然知道。” “那……” “放心吧,这几个孩子都是非凡人,你以前见过这样聪明的小家伙吗?至少我是没有,咱们只要暗中帮上几把也就是了,由得他们去闯,就算咱们出去了,还有康老弟在,出不了事的,我总有个感觉,那个索元亥不管想干什么,最后必然会死在这几个孩子的手里。就连那索元午,说不定最后他们也能遇上,还会有一番明争暗斗的,等着看吧!” “嗯,没错!”康釜也说道。 ……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宗外某隐秘之处。 有人推开石室的门走了出来,温良跟在那人的身后笑眯眯的相送。 “刑兄弟,慢走,在下就不送了。” “好说,下次那杜小子差不多就该能用了,如何布置全看温兄。” “好……” 温良笑眯眯的看着那人离开,才回了房间,接着过了一阵便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炼气修士。 温良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问道: “他承认了吗?” “承认了,就是刚才走的那位偷偷的找他,打听温师兄的消息,据他说是以前就与那个人认识……” “嗯,承认了就好,我不会冤枉他的。” “是,这些是他身上的东西……” 那人双手呈上来的是一个储物袋。 温良又轻笑了一下,说道: “这事你做得很好,这些我要它无用,你收起来吧。” 那人大喜,这个袋子里那些灵石什么的他看不上眼,唯独其中的一颗丹药才是最让他动心的,现在听温良如此说,连忙谢过之后就收了起来。 “嗯,你还是要回宗内,你的身份藏得深,以后宗内的动向还要多打听,以后无事每个月来一次,有急事再来找我,明白吗?” “明白,明白!” 这人出去以后,房间里便只剩下温良一人,在独处之时,温良脸上的笑意竟然也能慢慢的消减下去,他靠在椅子上默默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时他的左手中在摩挲这一块玉佩,那玉佩没有丝绦连着,被他捏在手心里把玩,偶尔温良停下来看向手中那块玉佩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变得幽冷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在那玉佩露在手心外的表面上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字…… “亥”! 第五卷:初鸣 十七:灵气漩涡大阵 山岭之中,突然间“嘎”得一声怪鸣响起,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卷地而来的大风,这股劲风贴着山坡直上,无数的飞石断枝被高高的扬了起来,就在这片狼藉中还有一个人影一阵怪叫着被那大风冲了起来! 在那人身后,还有一只体型硕大的怪鸟,正展开了双翼向着那个怪叫不止的人直扑而去! “陆兄!落下去!”一个少年人大叫,他的身影从后方直扑那个黑影,一道白灿灿的剑光从后方刺向那怪鸟一只翅翼的根部。 后方来袭,那怪鸟前冲已然成了势头,根本再无法返身去对付后面用剑刺自己的人,似乎只有中剑这一条路了,不过那大鸟倒也厉害,双翅猛得一振,整个身子瞬间便出去了十几丈远,不但如此,一股大风向后直拍而去,让后面一剑刺来的人身形一下不稳,在空中翻滚着也向后而去,同时,这怪鸟还更加的接近了那个正怪叫着的小子。 “陆兄……” 被那大风冲起来的正是陆平川,此时他也算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不过也就在此时,他也看见了那冲过来的怪鸟,长长的棕黄色的尖喙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当胸就刺了过来! “咚”得一声,那尖喙一下子就啄在了一面黑色的大盾上,也一下子就将那面黑色的大盾啄了个对穿,棕黄色的尖喙透过大盾,距陆平川的胸口不过几指的距离。 “好家伙!”陆平川也吓坏了,生在跌飞的身子突然间就改变了方向,一下子就直直的向下笔直的坠去。 这也算是那怪鸟的长嘴被那大盾套住了,它的眼睛一时间被那大盾遮挡,看不见前方,惊慌之下只能用力的不停晃动脑袋想把那大盾甩脱出去,借着这个机会,落在地上的陆平川便逃之夭夭了。 终于,“呼”得一声,黑色大盾被甩飞出去,摆脱了桎梏后,它再左右看时,哪里还有那几个小家伙的身影,不由得恨恨的鸣叫几声便振翅飞了回去。 “好险呀!”隐藏在林中,看着那只凶恶无比的大鸟飞回去,彦煊心有余悸的说道。 “陆大哥!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你看看,钱小子的盾在那大鸟面前就跟一张纸一样薄,你刚才差点命都丢了!”汤萍气恼的教训道。 “嘿嘿,好,回头听你的。”陆平川嘿嘿笑着说道。 此时的陆平川别提多狼狈了,身上的衣袍几乎全都碎裂,只露出内里的甲胄来,而且刚才不知道他与那大鸟是如何折腾的,甲胄之上当胸有一道破损,那里的护甲片几乎都被打飞了,露出里面的皮甲内衬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这样的重击唤作旁人早就重伤昏迷了,也只有他这钢筋铁骨一般的体魄才毫不在意。 …… 钱潮五个人上一次从寒泉谷那里返回后,在宗内修行几日后便又跑出来了。 这一次出来之时钱潮便对几个同伴说,他研究汤伯年前辈送他的那本地图簿,加上以前他收集来的一些地图等,让他发现了一个应该是未被人发现的遗迹,这次出去倒不如去那里看看,若真的能打开,说不定就会有一番收获。 就这样五个人在钱潮的带领下一路疾行便到了这里。 在五个人看来,那里八成是有遗迹的,不过同时那里也有一个大麻烦! 钱潮找到的这个地方,居然有一只体型壮硕的怪鸟栖息。 “那是……”汤萍仔细看了一阵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那是剑嘴鹈,也叫八尺啄,唉……” “怎么了?”陆平川当时还好奇的问。 “那八尺啄是中阶的妖禽,我们几个根本就不是对手的。” 中阶的妖兽妖禽,也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击败,他们五个人都是炼气中阶的修为,想击败八尺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那么厉害吗?”陆平川还不信。 “陆兄,可千万不要冒险。”李简自然能察觉到那怪鸟的危险,因此也劝道。 可是这里是钱潮找到的遗迹,那是必有好东西在里面藏着的,而且既然有这只八尺啄在这里,那八成说明这里是没有被人开启过的,有这只怪鸟在这里守着,什么人能跑过来开启那里的遗迹呢? 但是同样也是这个道理,也因为有这只惹不起的怪鸟,钱潮几个人就算找到了这里,同样也无法开启这里的遗迹。 眼睁睁的看着好东西就在眼前,偏偏拿不到手,陆平川说什么也是不甘心的。 一向不擅动脑的他,居然也想出了一个主意来,他的计策是由他去引开那八尺啄,然后钱兄弟马上过去寻找打开遗迹的阵法,然后再破解阵法,然后到里面把好东西都拿走,然后出来再给他个信息,然后他再摆脱那大鸟的追逐,最后就可以聚在一起开心的看看这次拿到了什么好东西了。 “能行吗?那可是中阶的妖禽呢!”听完陆平川这不靠谱的计策,彦煊怀疑的说道。 “诶,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难道咱们就这样被那扁毛畜牲吓跑了,这一天的路不就白赶了?”陆平川说道。 “很难的!那大鸟的速度必定十分的迅捷,陆兄你未必能逃得过它。”李简说道。 “咱们试一次,要是不行再走也不晚,放心,就算那大鸟厉害,也伤不了我。” 就这样,劝说无果之后,众人拗不过他,开篇的情景就出现了。 陆平川大咧咧的过去挑衅那只八尺啄,结果那只怪鸟被挑拨的无名火起,当先一翅膀就扇了下来就是一股劲风,然后陆平川粗壮无比的身子就如同败絮一般被这大风吹了起来。 那个情景把钱潮看得瞳仁一缩,在他看来,那八尺啄扇起来的怪风霸道无比,那哪里是什么大风,分明就是不知道多少强力的风刃聚在一起而成的,所过之处几人合抱的大树如同切豆腐一般被斩成几截,木屑翻飞,断木随风而起,还有被那大风直冲的几块卧牛石,也被轻易切得四分五裂,成了满地崩飞乱滚跑的碎小石块。 好厉害的八尺啄! 接着,那八尺啄双翅一振就追着正一路怪叫的陆平川而去了,看样子是要把陆平川当成一顿送上门来的美餐来享用。 然后才有李简和钱潮拼命的救下了陆平川。 …… “钱小子,怎么办?”汤萍看向钱潮“那八尺啄咱们对付不了的。” 汤萍已经没有办法了,虽然也舍不得这里的遗迹,但是有那八尺啄把守着,五个人根本不可能进去,她这样说是希望钱潮能够放弃,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说实话是真有些舍不得,就算这里没有遗迹,单单有这只八尺啄在这里,那说明这附近必定有别的好东西。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钱潮,包括有点垂头丧气的陆平川。 “嗯……”钱潮沉吟了一阵子才说道“倒并非一定不行的。” “你能击败那八尺啄?”汤萍不信的问道。 “嗯,我当然不能,不过不能力敌的,咱们可以智取。” 钱潮这样说,几个人顿时就看见了些希望。 “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嗯,来的时候我就发觉这里似乎有不是很大的灵脉经过,或许我可以在这灵脉上动动手脚,将这八尺啄击杀掉。” “哦?什么办法?”汤萍又问。 “等我一下,我要先确定了这附近的灵脉走向,然后才能知道我的办法是不是能用。” 然后钱潮的身形就开始在这附近徘徊起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连串的符箓,每到一处,他便依据那些符箓的变化来确认这里是不是有灵脉,没有的话就再换一处,若是符箓发光了,那便是有灵脉,然后再确定灵脉的走向。汤萍几人开始还跟在他后面看他做事,后来无聊之下,干脆找了个地方一边歇息一边看着钱潮飞着转来转去的。 在这其间,钱潮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那八尺啄,离它远远的,那八尺啄也看到了钱潮的动静,不过距离远,似乎是觉得它一动,那小子可能能跑掉,所以那八尺啄便没有什么动静,由着钱潮在它周围一顿折腾。 近半个时辰之后,钱潮才飞回了几个同伴的身边,脸上还带着几分的喜色。 “可以,这附近有两条不大的灵脉经过,我的办法可以用上。” “那怎么做?” “我要布置一个阵法,用这附近的灵脉来对付那只八尺啄。” 钱潮说着,选了一个平坦之处将自己那张书案取出来。 “不过这个阵法嘛,也是我刚刚才琢磨出来的。” 说着,便取出了黄纸、丹砂和符笔来。 钱潮当场制作符箓,几个人也都见过了,并不稀奇,就算是刚琢磨出来的也不稀奇,对付血傀的阵法也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不照样将那血傀困得死死的!不过这一次钱潮所制的符箓倒比他平时用的什么“野火符”或是“千钧符”看上去要大了许多,几乎是一大张黄纸上被他写写画画的满是奇奇怪怪的符文,好在中间并没有失败,就这样钱潮在画下最后一笔的时候脸上明显已经是一片潮红之色,额头也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向下淌,可见是大费灵气,而五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符箓则制好了。 取出灵酒灌了几口,钱潮又稍微歇息了一阵,脸色才慢慢好转,于是便将五张大号的符箓仔细的收了起来。 “然后呢?”汤萍看着钱潮的动作问道。 “然后就该是布阵了,”钱潮用手指着周围“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和那里,都是要贴上这符箓的地方,看好了这几个地方,一会儿我的阵法若是运转起来,可千万不能站在这个地方中间,不然受了阵法的影响,是很麻烦的。” “不对,钱小子,你刚才只是指了四个地方,可你画了五张符箓呢,最后一张要贴在哪里?”细心的汤萍发现了这个问题。 钱潮笑了,说道: “最后一张嘛,有点冒险,嗯,要贴在……”钱潮用手一指“那里!”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那八尺啄所在的位置,那八尺啄正在无聊的用那据说八尺长的尖喙梳理身上的羽毛,见远处那小子指了过来也是一愣。 “什么!” “太危险了……” “没办法,”钱潮说道“依着这里的地形,要布置这个阵法,那八尺啄现在站的地方是必须要有一张符箓的,不然两条灵脉也就不能互相作用在一起。” “还是太冒险了,钱小子,要不……”汤萍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她可不想为了一个遗迹让任何一个人受伤甚至是…… “放心吧,”钱潮说道“我有对付八尺啄的法子。” “会不会很危险?” “不危险的,就是稍微冒一些险而已,嗯,最坏的结局就是我和那八尺啄同时被困在这阵法之中,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若真那样的话,你们看到那八尺啄不能动弹了,随便找一张符箓揭下来,这阵法就破掉了,我大不了多歇一阵也就没事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放心吧,错不了。” 汤萍也拗不过钱潮,就这样,钱潮接连在临近的几个小山峰上飞来飞去,每到一处,就选一处平坦之处,若是没有便以灵剑削出一个平坦之处来,再将那符箓贴上去,一连四处地方都布置好了,现在嘛,就剩下最后一处了,那正不明所以的看着钱潮折腾的八尺啄的背后,便有块较为平整的山岩,那里正合适。 “你可一定要小心!”因为钱潮坚决不让任何人人跟着一起去,所以汤萍担心的嘱咐道。 “放心。” 就这样,钱潮的身形慢慢向那八尺啄飞了过去。 八尺啄左右侧头看着正飞过来的钱潮,这个小家伙刚才在四周山峰一阵乱飞,不知道做了什么,现在又来了,难不成是送死的吗? 钱潮的心在怦怦跳着,在伙伴面前说自己不会有事,但就是这只怪鸟,那会儿轻松的就废掉了自己一面大盾,若是那利剑一样的长喙啄在自己的身上,只怕瞬间就能将自己啄出几个透明的窟窿来! 而且它那翅膀扇动起来,那种劲风也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要快,一定要敢在这八尺啄动手之前…… 八尺啄鸣叫了一声,叫声中满是躁动的威胁。 有两张符箓已经从钱潮的身边飞向了八尺啄。 自然那八尺啄也看见了慢悠悠飞过来的两张黄纸,它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奇的看了几眼,然后就敏锐得察觉到了一丝的危险,一声高亢的怪鸣之后,振翅就要向那两张符箓扇动过去,钱潮也就在这时手诀一动,同时一面墙一般的大盾就护在了他的身前。 强光骤然爆闪出来。 那是两张“含光符”,钱潮担心一张不够用,干脆两张一起用,强光之中,八尺啄大睁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晃了个正着,慌乱之下,它发出了连连高亢无比又难听无比的怪鸣。 也就在这时,最后那张布阵用的符箓就轻飘飘的从八尺啄的身边飞了过去,然后在八尺啄发出的最后一声愤怒无比的鸣叫中轻轻的贴在了那面平整的山岩之上。 钱潮知道成了,马上转身就逃! 那面大盾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护住了他的后方。 刚飞出去没多远,钱潮忽然就听见身后一片铁板被大力撕扯开的刺耳声音传来,感应中失去了与身后那面大盾的联系。 在汤萍几人看来,那八尺啄很快就恢复了目力,暴怒之下的猛力的将翅膀闪动,一股无形的劲风向着钱潮而去,又撞在钱潮身后的那面大盾上,如同被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砍过一般,钱潮平日里坚固无比的大盾如同糟朽的木板一般一下子就四分五裂开来,纷纷落下,惊得彦煊“啊”得一声就捂住了嘴巴! 钱潮心中叫苦,没想到两张含光符都没办法让那八尺啄多老实一阵子,现在他虽然也飞得急,但是却依旧在阵法的范围之内,若是发动,自己也要被困住,若不发动,恐怕接下来那八尺啄就会追上来了,那样自己根本就逃不掉! “钱小子!”汤萍一声大喊,身形发动! “别过来,出去!”钱潮见了更是一声急切无比的大喊! 离逃出阵法还有不到十丈了,后面的八尺啄已经飞扑了上来,跑不掉了!想到这里钱潮把心一横,牙一咬,手诀一个变换…… 原本的贴在各处的五张符箓突然之间就齐齐的亮了起来,紧接着汤萍等人似乎是听到了周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呼啸,不过山林之中林木如常,并没有大风挂起来! 马上一股怪异无比的灵气波动一下子就从钱潮所说的阵法之中荡漾开来,这周围平静的天地就如同如镜的水面上突然落入了一块千钧的巨石一般,水浪翻滚,而在汤萍四个人的感觉中,这附近的灵气一下子都向着这阵法中疾速的集中而去,如同一阵看不见却能切身感应到的狂风一般,而身处阵中的钱潮更是被这狂风迎面直吹过来! 更令人惊奇的是,空中不知道从哪里一群妖禽正聚集在一起飞行,如今纷纷鸣叫不已直直向着那阵法中冲了进去,而且,还能看见许多平时不会飞行的妖兽悬着身子也快速的向那阵法中而来,似乎是被一阵大风裹挟着一般,惊惧得嚎叫不知,但是几个人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风! “啊!”汤萍退的还是慢了些,只觉得一股吸力撕扯上了自己,如同被无数只手齐齐的抓住了一般,竟然拉着她要慢慢的向那阵法中心而去。 也幸亏彦煊手快,一把就将汤萍拉住了,出死力一下子就将汤萍拽了出来。 而钱潮的身形距离四个同伴也就在四丈左右,几乎是悬在那里,不过看得出来,钱潮正拼了命的向外飞逃,头在前脚在后,整个身子平扑在空中,但是任凭他如何不惜耗费灵气的催动御空术,整个身子就如同风筝一般在那里摇摇晃晃,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又向后,他的脸憋胀的几乎通红,但是身子却如同卡在了半空一般。 汤萍见了,眉毛几乎要立起来,回头看了看就说道: “陆大哥,把手给我!” 然后她一把抓住陆平川的手腕,再一回身时两条手臂几乎同时起了变化,成了毛森森粗壮无比的巨猿长臂,一边抓住了陆平川的手腕,另一边则向着钱潮就抓了过去! 那桌面大小的巨猿手掌将钱潮抓住时,钱潮已经要放弃了,索性在这阵法中捱上一阵子,最多也就难受几天而已,然后猛然腰间一紧,就发现自己被一只长毛的巨手紧紧抓住。 不过这时钱潮的身子已经被那阵中之力拖拽着向后了不少,汤萍将他握住时,她的身子也处在了阵法之中,只觉得强大的灵气透过皮肤直渗进来,挤压得她脏符都缩成一团,说不出来的难受! “快!把他们拉回来!”李简大叫,上前一步就抓住汤萍幻化的一条巨猿手臂上。 彦煊也扑过去保住了汤萍的手臂。 陆平川更是向后拼了命的发力,他两只手都抓在汤萍的手臂上,却感觉对面二人那里传来的力道绝对不比自己小。 “嘿!”陆平川也发了狠,脸色血红起来,绝不能让钱兄弟和汤妹子就这么落入这个阵法中,这可是钱兄弟布置的阵法,那可是厉害无比的! 就这样,在陆平川的怪力之下,几乎是一点一点的,先是将汤萍从那阵法之中拽了出来,汤萍出来时已经有了变化,面色通红、狐耳猿臂,可见这阵法已经将她逼到了快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饶是如此,她也没放手,一直死死的抓着钱潮。 然后才是钱潮,钱潮从阵中被扯出来的时候,脸色通红滚烫,他受那阵法影响最深,全身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躺在地上还弹动不止。 “钱小子!”汤萍喘息了好一阵才看着钱潮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大不了受点苦?” 钱潮的颤抖已经好了一些,面色依然是通红无比,身子也仍在发着抖,他费力的说道: “死……不了人的,你……你刚才太冒险了。” 陆平川也坐在地上喘着气,虽然没在阵中,但是刚才将这两个人拽出来几乎全靠了他,让他几乎脱力,他可是做梦都没想到一个阵法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也亏了他是站在平地上,若是在阵中想要飞出来,想来他也是做不到的。 “嘿嘿,钱兄弟的阵法真厉害!” “快看,那里!”彦煊从刚才的惊魂之中恢复过来,抬眼看了阵中一眼就被惊呆了! “我的天!”汤萍扭头看过去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叹! 李简则一直站着看向阵中,他是呆呆的,听到了彦煊的说话后,才有些嗓音干涩的问道: “钱兄弟,这……这是什么阵法?” “今日刚琢磨出来的阵法,还没有名字,嗯,就叫它灵气漩涡大阵吧。” 钱潮看着阵中的情形,淡淡的说道。 …… 这附近的山林之中可远不止这八尺啄一只妖禽或者妖兽,许多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大小妖兽居然也都在阵中现身了,一眼看过去,阵中密密麻麻,纷乱无比! 成群的鸟儿不用扇动翅膀便在那阵中慢慢的悬浮着,有的不停打转,有的还肚皮朝天,两只爪子还不停的向上无力的蹬刨着,那些鸟儿两只翅膀大张着,就像人张开了双臂一般却一动不动,身子悬浮,慢慢的朝着一个方向旋转不停。 还有不少各样的妖兽,它们可能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的在地上,却一下子来到了这里,一个个在悬在空中拼了命的放开四蹄或是四爪做搏命奔跑状,但身子却只能随着众多的灵兽一起慢慢的朝一个方向转动! 在这些妖兽妖禽的正中心,则正是那只出来追杀钱潮的八尺啄,现在它的样子是最难看的,两只张开之后翼展足有近丈的的大翅膀被倒剪在一起,如同被绑缚在它背后一般再也挥动不起来,两只铁爪无力的挥动,越来越缓慢,就连那八尺长的铁喙也无力的吹在了它胸前的一面短羽之中。 “诶,它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刚才还叫唤现在这么安静呢?”陆平川看了一阵好奇的问道。 “灵脉,附近两条不大的灵脉,现在都汇在这里了,原本依着灵脉栖息的妖兽或是顺着灵脉飞行的妖禽,就跟被裹挟过来了。”钱潮说道。 “强风吹面,人也不好喊出声来,在那阵中,是个强大无比的灵气漩涡,它们现在正饱受灵气灌体,有叫出来的气力,还不如多支撑一阵子呢!” 汤萍经历过这个法阵,自然明白这阵法的厉害,所以才这样说。 “两个灵脉都引了过来后,在我那阵法之下不断的被加速,在这里又出不去,不停旋转就成了一个不小的灵气漩涡,就算是鱼儿,遇到了漩涡也要跟着一起转个不停,除非是体型巨大的那种,不过它们显然不是。” “灵气灌体?”彦煊的意思是体内灵气多了总是好事才对,不过想到刚才钱兄弟与汤萍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这个样子。 “彦姐,这个阵法嘛,我是参照了当初咱们在那处天地牢笼发现的阵法,又经过了我的变化改动之后才来的……” 钱潮没说完,彦煊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当初钱兄弟说过就算是鱼儿放在瀑布之下也活不了多久,是不是这个意思?”彦煊问道。 “不错,为了抗衡这灵气灌体,里面的妖兽必须用自己全身的灵气与之抗衡,不过这可是两条灵脉的灵气,就算那八尺啄是中阶的妖禽,它也支撑不了多久,过一阵子咱们撤去阵法,那八尺啄就再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力了。” “嘿嘿,好啊,那大鸟生的挺肥的……”陆平川又高兴了。 汤萍听到这里,身子莫名的一震,她隐隐的捉住了些什么,马上急切的向钱潮看了过去。 注意到了汤萍的目光,钱潮先是一愣,马上也明白过来…… 寒泉谷! 温良究竟会用什么手段,钱潮猜测会与灵脉的变动有关,难不成…… 那温良打算利用那一天的灵脉变动在寒泉谷那里也布置出一个类似的阵法来吗? 钱潮对着汤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要弄明白还有一个困难,那就是寒泉谷那里的灵脉如何分布的,既然是那一天灵脉有变动,那说不准原本在高处的灵脉能俯冲下来,甚至是地行灵脉能冲出地面来,那里灵脉的分布走向,钱潮一点都不知,这是个现实的难题。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在那阵中便再无动静,所有的妖禽妖兽都如死了一般的安静,尤其是那只八尺啄,再不挣扎,连身上的根根铁羽都松弛了下来,只静静的阵发中心处悬浮旋转,就如同落在水里的落叶一般。 而此时,五个人也察觉到了那阵中传来的巨大的压力,灵气的压力,时间再久只怕这里积聚起来的灵气能将这附近贴上了符箓的山峰顶的崩塌掉! “我要破掉这阵法了,大家离得远一些吧!”钱潮说道。 符箓揭下来的一瞬间,钱潮就如同站在决口的江堤边上一样,被阵法中积聚起来的灵气如同洪水一般将他冲得踉踉跄跄、然后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经受了那如同洪水一样散去的灵气之后,几个同伴也惊得面上变色。 “乖乖呀!”陆平川喃喃说道“刚才真差点被冲走。” 不过马上陆平川就把这些都抛在脑后了,他兴奋的一声大喊就冲了过去: “嘿嘿,大鸟!” “陆大哥,小心点啊!”汤萍犹担心那八尺啄会醒过来伤了他。 “放心吧,那八尺啄连半条命都剩不下了,不会有危险的。”李简笑着说道。 阵中,原本漂浮着的各种妖兽妖禽都落下来,落了一地,大多已经气息奄奄,而陆平川别的不管,他最恨那只八尺啄,让他丢了面子又差点儿要了他的命,所以先出出气是很有必要的。 “奶奶的,你那会儿不是很威风吗?” 陆平川左手抓着八尺啄的长长铁喙将它拎起来,另一只手像是抽耳光一样拍打着它的头脸。 “现在还不是落在了老子的手中,哼,回头拔了毛,老子把你烤的外焦里嫩!” “陆大哥!”汤萍嗔道“你当心它一会儿恢复过来,你就不是对手了!” “嘿嘿,它可没这个机会了!” 说完,陆平川就扭断了它的脖子。 炼气弟子中,以钱潮听说过的为限,他也只知道那位骆缨师姐可以利用阵法斩杀中阶的妖兽,不过骆师姐斩杀的那只是在地上跑的,因此可以布置“锁灵阵”来斩杀,估计骆师姐遇到这八尺啄也没有办法,她的锁灵阵可不能布置到空中去,因此能以阵法击杀一只八尺啄,钱潮的心中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八尺啄的妖丹,自然是归汤萍的,这可是好东西,她也只在红霞谷的时候得到过,还是那白鹤相赠的,如今这一枚可是五个人自己得来的,自然不一样。 钱潮则看中了这八尺啄两翼上的根根铁羽还有那根铁喙,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他有办法将它们炼制成厉害的灵器。 地上还散落了一地的妖兽妖禽,陆平川一边捡拾一边乐得合不拢嘴。 而彦煊果然在那八尺啄的栖身处附近找到了好几株珍惜无比的灵草,将一向有些矜持的彦煊喜得眉开眼笑。 李简则在一边感叹,果然是风险高了回报也高,不过……钱兄弟那会儿可真是冒险!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一个遗迹还未开启了。 “走,”陆平川大声叫道“去看看里边还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咱们!” “走!” 第五卷:初鸣 十八:魂器的起源 八尺啄一死,剩下的就是寻找那遗迹内的藏宝。 在指挥着陆平川挥拳打碎了几开拦路的巨石之后,终于五个人发现了隐在山壁上的一个入口,而开启遗迹的阵法就藏在一个山洞里面。 这样的布置钱潮五个人是第一次见,在钱潮琢磨这该如何破解开那个阵法的时候,陆平川还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这次打开不会又全都是死人吧?” 惹得汤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阵法的打开耗时不短,钱潮甚至又将自己的书案搬了出来,拿着纸笔在案子上写写画画的做了一番推演,中间还试过几次,都没能成功,直到最后一次,整个山洞轻微的一阵摇晃,接着便在不远的洞壁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嘿嘿!”陆平川兴奋的一声大叫,就冲了进去。 钱潮抬眼看了看洞外,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对付那个八尺啄,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倒不如就在这里过一夜,待天明再离开。 “钱兄弟,快来看,好多东西呀!”密室之中还传来了陆平川的叫声。 果然是好大的一间石室,两侧不少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储物袋。 “天色有些晚了,我看咱们不如就在这里过上一夜,如何?”钱潮问道。 “好。” 等钱潮在洞内将阵法布置好再返回,就见其余四人正聚在一起一个,所有的储物袋也都堆积在一起,汤萍正一个一个的打开看着。 “钱小子,以前在这里的那个世家很可能是个擅长炼器的家族,呶,这几个袋子里装的都是一些炼器的材料。” 彦煊听汤萍这么说,就把几个堆在一起的储物袋推到了钱潮的面前来。 钱潮打开看,果然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熔炼好的各种锭子,而且以高阶的居多,里面还有一些是他所不认识的,不由皱了皱眉头,看了一阵他才说道: “应该是这样,这里面好多材料已经不是炼制灵器用的了,大部分都是那些炼制法器,甚至可能是炼制法宝用的,这些东西倒是很珍贵。” “嘿嘿,”陆平川听了拍了拍他选出来的几个袋子“里面全都是灵石呢!” 他刚说完,汤萍便又递给钱潮一个袋子。 “里面都是一些炼制之物,你拿去。” 果然如她所言,袋子里都是炼制之物,不过钱潮看了却吸了一口凉气,里面的东西以法器居多,还有几件结丹前辈才能用到的法宝,看这数量,以前在这里的世家应该的确是以炼器术传家的。 这些东西对钱潮现在而言是用不上的,不过倒是可以无事的时候看一看,将来筑基之后或许能够用上吧。 然后汤萍又扔过来几个袋子。 “里面都是一些书籍,你拿去看。” “陆大哥,这里面是灵石。” “嘿嘿。” “彦姐,这里面有些丹药,不知道是有什么功效。” “哦?”彦煊听了便接了过去。 大略的分完,以钱潮得到的袋子居多,然后五个人便将灵石都凑在一起然后便将其均分了,每个人得到一个小袋子,若是将其都倒出来,依着袋子里的灵石数目那也是好大的一堆,是宗内寻常弟子几十年在敬事院领差遣都赚不来的,也算补偿了今日五个人对付那八尺啄所受的一番惊吓了。 陆平川表现的最像一个贪财鬼,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灵石,亮闪闪的在手中摆弄着。 李简看了看袋子里的灵石也感叹了一句: “难怪,宗内弟子发现了遗迹就要想方设法的将其打开,果然是有好处的。” “那当然,”陆平川说道“诶,今天既然那中阶的大鸟也能对付了,那是不是说以后再有这样的遗迹咱们也能打开?” “陆大哥,今天还不够吓人的吗?以后还是要量力而为的。” “哦。” …… 外面的山林已是夜色笼罩,在钱潮五人藏身的石室之中,得到好东西的兴奋渐渐的褪去,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便各自闭目打坐起来。 钱潮则坐在案子前将在这里得到的书籍一本一本的翻检起来。 这处遗迹,以前居住在这里的那个世家,肯定是以炼器术传家甚至是闻名当时的修行界的,钱潮所得的书籍有一半以上都是记录灵器、法器还有法宝的炼制之法的,关于法器与法宝的那些书籍钱潮收了起来,现在看了也用不上,唯独那些记录炼制灵器的书籍是他现在感兴趣的,翻看之后,由着他自己对炼器术的理解,他发现过去不论是炼制之法还是对灵器的使用之法都与现在的有不小的差距,简单来说,钱潮发在不知道多久远的过去,当时的修士所掌握的炼器术似乎比现在要高明一些,虽然一些基本的规则是无法更改的,以灵器举例,最低阶的绿铜灵器,因为绿铜这种材料的限制,修士在上面只能刻印六个符文,这一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相同的,但是过去的那些修士们所掌握的符文却更加的丰富,而且使用的方法也多,因此在炼制时用到的就更多,他们能将通过在灵器上留下的符文将两把甚至是更多的绿铜灵器一起使用,这与钱潮能同时使用百多把灵剑不同,钱潮虽然能同时使用许多的灵剑,但是每一把还都是普通灵剑的威能,钱潮用这个手段时无非也是凭着这数量的优势去战胜对手,但是依着过去这些炼器师的手法,两三把绿铜灵剑巧妙炼制之后,再同时使用出来,几乎相当于一把灵剑上同时刻印了十几个符文,威能自然比三把普通灵剑要大得多! 这几乎就是以剑布阵! 这个发现让钱潮的眼界一下子就开阔起来,设想一下,他同时使用一百把灵剑,所有的符文加在一起不过才六百多,但若是能同时将这六百多个符文的威能叠加在一起的话……那几乎是筑基修士使用的法器的威能了,而且这些灵剑能合能分,灵活异常,这种办法…… 还有,钱潮今日又被毁掉了两面大盾,虽然他仍有备用的,但总这样被毁掉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若是依着过去那些修士的办法,两面大盾叠在一起时所起到的防护作用便能远超现在简单的两层盾牌的防护效果…… 还有……甲胄,陆兄的甲胄几日受损不小,若是也依着这书中的记载对甲胄加以改造,那能起到何等的防护呢…… 这一次开启遗迹的过程对前朝来说是影响深远的,其一就是他初步掌握了依据天地灵脉布置阵法对敌的手段,日后这个手段不停的在他的手中被加以完善;其二嘛,依着这遗迹中的书籍的记载,钱潮初步领悟了剑阵的奥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凭着这手段多次斩杀强敌,扭转局面! 汤萍注意到了钱潮脸上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沉思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当然是大有收获了。” 再后来钱潮翻看的书籍之中居然还有详细描述如何炼制魂器的,这让钱潮看了惊奇不已,难不成在很久之前魂器在修行界是大行其道的吗? 直到钱潮看到最后,才更让他吃惊。 他最后看到的并不是一本书,那上面基本上没有一个字,而且也不是以纸制成,而是被小心放置在一个盒子中的一段锦帛,取出来看时才发现这段锦帛无头无尾,两端都有烧灼的痕迹,估计是一个卷轴的残余,钱潮将其小心的展在书案上才发现这锦帛上并无一字,上面的都是画。 这片锦帛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月,早已褪色成淡褐色,上面的笔墨也疏淡不堪,色彩褪去,不过总能看出来所画的内容。 最开始的一幅有些残缺了,能看出来的是有许多人在一位似乎是首领的带领下顶礼膜拜一头怪模怪样的灵兽,而那怪异的灵兽高居上位,对下面膜拜的那些人似乎还是很亲热的样子。 钱潮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风和笔法,那锦帛上面的人物并不写实,而是画的有些夸张,画中人物大小不一,通篇看下去,那个首领模样的人画的是最大的一个,其余不论年龄都要小许多,因此钱潮猜测那个画的最大的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其余人等嘛,寥寥几笔,但是着重的突出了人物的眼睛,虽然笔法稍显粗陋,但却把各个人物的神情通过那眼睛完全都表现了出来,也算是颇为的传神吧。 前几幅所表现的钱潮能看明白,无非是那怪异的灵兽与这些人和谐相处,那些人供养这灵兽,然后这灵兽又能施展威能为他们驱逐灾难与危险,每次帮了那些人,都能看见锦帛上所画的人物都似乎围着那灵兽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样子。 后面几幅则是描绘了一次艰难的争斗,可以看见原来所画的那些人物与其他一些人物起了冲突,发生了争斗,然后对方那些人物的背后也有一只更为怪异强大的灵兽坐镇。 再后来前面所画的这些人似乎是输掉了这场争斗,被对头的那些人还有那只更怪异强大的灵兽所追逐,画上人物通过眼睛里传递出来的恐惧可知他们有多狼狈和绝望,尤其是他们之前顶礼膜拜的灵兽,似乎也受了伤,与他们一起逃走。 无疑,这必然是战败了。 再接下来锦帛上一片灼痕,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再向后倒是有几幅画面能看清楚。 画中最先的那位首领模样的人物似乎是带领这自己的人重新杀了回去,手中还持着一把刻意画得有些夸张的剑。 接下来的战斗场面中,那位首领在争斗中,他的背后有一团虚影,那个虚影正是先前他们所顶礼膜拜的那只灵兽,但是从笔法一眼就能看出,那不该是灵兽的本体,似乎作画之人想表达的是那灵兽在以其他的方式帮助这位首领。 最后嘛,则是这位首领握着这把剑战胜了对手,先前将他们击败的那些人还有那只更加怪异的灵兽似乎都被斩杀了,倒在地上,那位首领高举着剑接受众人的礼拜,而在首领的背后,那团灵兽虚影也被画了上去。 看到这里,钱潮隐隐的猜出了这锦帛上的画所要表达的意思,便对汤萍说道: “来,看看这个。” 汤萍凑了过来,眯着眼细细的看了看,问道: “这是……” “这东西,记录的很可能就是魂器的起源。” 钱潮这样一说,其他几人也都有了兴趣,都凑了过来看这锦帛上面的画。 “这东西也不知道有多久了,看这上面,这前几幅画似乎说的是这些人或者这一家人供奉的就是这个奇形怪状的灵兽,嗯,这笔法有些怪异,你能认出来这是什么灵兽吗?” 钱潮扭脸问汤萍,不过那画上的灵兽她也认不出来,蹙着眉头摇了摇头。 “嗯,接着看,这后面几幅画,看起来是这一家人与别的什么人或者是家族起了冲突,而且对面那些人也有一头灵兽,似乎比他们那只更加的厉害,所以他们失败了,呶,这幅画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们被赶跑了。” “可惜的是,紧接着的画无法辨认,这东西被火烧过,真可惜,但是后面的意思就明显了,呶,这些人重新杀了回来,但是他们之前顶礼膜拜过的那头灵兽却被画成了这个样子,看,这个头领一样的人物拿着的那把剑,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把剑就该是最初的魂器了。” 所谓魂器,五个人都见过,就在云熙为白麟出气而追杀商介的时候,商介最后对付云熙所用的那把灵剑就是魂器,使用后会召唤出一只猛虎,而且这只猛虎是杀不死的,除非能毁掉商介手里的剑,当然那次商介手执的魂器最后被云熙毁掉了,他也受了伤,不过那是云熙手段远超商介,若是商介以此剑对付寻常的修士,想必应该是无往而不利的。 “好像真是这么个意思,那中间被烧的这一块……是不是原本画得就该是如何制作魂器的?”汤萍问道。 “不会那么简单,”钱潮说道“看被烧的这一块嘛并不大,魂器制作也是很麻烦的,不可能几幅画就能画明白了,我到是觉得这缺失的部分,很可能是要说明白这些人所供奉的灵兽究竟是怎么死的……” “什么意思?” “看后面,这个头领手里拿的若是魂器,那么肯定说明他们原先供奉的灵兽是死掉了,但是怎么死的,却不知道,究竟是……”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缺失的这部分是要讲清楚到底这灵兽是怎么死的,是这灵兽重伤不治然后才自愿被抽离魂魄制作魂器,又或者是原先供奉它的人为了击败对手才将它杀死然后才制作成魂器的,对不对?”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嗯,”汤萍点点头,细看了看,才说道“若以我来看,倒像是这灵兽主动而为,并非是遭遇了背叛,你看,画的最后部分,那个灵兽被画成虚影,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怨怼之意,你看这画风,人的想法都可以通过画的夸张的眼睛看出来,看,尤其是最后一幅画,那灵兽的虚影明显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几个人凑近了看,果然如汤萍所言。 “那这么说来,就该是这灵兽为了这一家人主动献身了。”彦煊说道。 汤萍点头,思索了一阵才又说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画上面的事情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觉得这些画比这个遗迹还要古老的多,上面这种一家人供奉一头灵兽的事情早就没有了,听说在上古时期是没有什么宗门的,也没有什么门派,修士都是以家族的形势存在的,那时修士也少,倒是灵兽遍布天下,其中不乏一些真灵兽级别的,典籍里记载当时是有些家族供养一些真灵兽来护佑自己,我觉得画上的这两只灵兽都该是那种级别的灵兽,以那种级别的灵兽魂魄制成的魂器,自然威力是无可匹敌,所以最后他们才战胜对手。” 钱潮说道:“大概就和汤丫头说的差不多,不过到后来却是魂器滥觞,呶,这些书……” 钱潮拍了拍书案上的一叠书。 “这些书中记载了不少制作魂器的方法,很细致也很全,以前在这里的世家必然是个炼器的大家族,里面各种魂器制作方法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我看来好多法子都有些过于残忍了,但是更残忍的还在后面,现在不可能再有人能以真灵兽的魂魄来制作魂器,估计在过去这也是很难做到的事情,这种方法嘛就变通了,以一些能寻到的妖兽的魂魄来用,自然威力就差了许多,随着时间的流逝,必然有人不满足,于是……” “于是就有人开始以修士的魂魄来炼器,对不对?”汤萍说道。 “不错,魂器,邪器,其实道理是想通的,应该是后来有了邪器,然后使用的人发现威力比起魂器要强大许多,但是使用后对自身却有不小的损害,然后嘛,便又发展出了一些邪术来,没想到,现今的那些邪修,哼,还有那个杜沙,都可以追溯到这些画这里来。汤丫头,这画嘛,对我无用,不过上面画的灵兽你若也不认识倒可以拿回去问问姑获前辈。我对魂器没兴趣,不过这些书倒是要留着,就算我不用这些法子,也要知道它们,这样才能知道那些东西的弱点所在。” 汤萍点头,便将那锦帛放回盒中收了起来。 “明日咱们去哪里?” “这里距瑞轩镇不太远了,我倒是惦记这那里亦茗馆的那个东家,不如咱们去一次瑞轩镇,我想去看看那位东家是不是回来了。” “好。” 第五卷:初鸣 十九:繁花似锦图 来这瑞轩镇,陆平川大概是最高兴的一个,在一路上他就不停的念叨这宋凤楼的菜式如何如何的好等等,说到了那里不去那摘星楼,那里的酒水很一般,但菜式却差了许多,所以一定要去宋凤楼云云。 就这样,经过半日多的时间,五个人便又来到了瑞轩镇上。 离天黑还早,自然是要在这里逛一逛的。 钱潮想的是马上就去救那亦茗馆看一看那位卖茶的东家是不是回来了,而汤萍早就怀疑钱潮想见到的那个茶馆东家就是玉壶山的那位墨祖的神秘老友,于是她在钱潮说要去亦茗馆的时候,她便拉着彦煊、陆平川还有李简一起到散修卖东西的拿出热闹地方去逛了,单独让钱潮自己一人去那里。 在答应了帮李简带一罐好茶之后,钱潮便一人迈步想亦茗馆而去。 “老先生。” 一进亦茗馆,钱潮便向坐在那里养神的那位老者行礼。 “呵呵,小兄弟,又是你呀。” 那位老掌柜捡了钱潮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老先生,请问贵东家是不是回来了?” “诶呦,呵呵,真不巧,我那东家呀,前些日子倒是回来过一次,不过后来有朋友来访,就又把他带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啊,”钱潮很是失望,又没有遇到“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诶,我那东家呀,爱下棋,这一次是遇到棋友了,一般都要盘桓多日的,不过呢,上一次东家回来,我将你看懂那幅画的事情告诉了他,我那东家听了也很好奇,说没想到你这位小兄弟有如此的学识,实在罕见,因此呢,在他出去之前,又作了一幅画,呶,还挂在那里,说是请你再品鉴品鉴,嗯,还是上一次的规矩,我那东家说了,若是小兄弟能看懂的话,这画也送给你。” “哦!” 钱潮一听忙转身看去,果然在上一次挂画的位置又挂上了一副新的画作。 不过这一次却与上一次大为不同。 上一次算是一副“寒钓图”,画上山寒水冷,日暮残照,老叟于江边独钓,意境寂寥。 但是这一次的画却截然相反,不但画的尺幅要大了许多,而且所画的内容更是令钱潮有些摸不清头脑。 画上花团锦簇,各色大小不一的花朵争奇斗艳,或吐蕊怒放或含苞待发,或落落大方或羞羞答答,一团团一簇簇写满了整个画面。与上一次的水墨不同,那位东家这次用色算得上是酣畅淋漓,姹紫嫣红各种各种色彩纷呈,只是用得也太过浓艳了一些,在钱潮看来已经几近俗艳了,这让他很不解,一个能画出“寒钓图”的人物怎么会这样作画呢,这样的画作其实算不得什么,钱潮自问他也能画出这样的画来,事不过是太过艳丽他不喜欢而已。 但马上钱潮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能将五行符文几乎天衣无缝的融入“寒钓图”的人,作这样的画必有深意。 见钱潮盯着墙上的画不语,那老掌柜笑呵呵的说道: “这幅画是不是不太一样?” “是啊,与上一幅大为不同。” “嗯,不急,小兄弟慢慢看,看出了什么说与老夫就好。” 说完,那老掌柜就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看钱潮。 依着钱潮所想,他还想如上一次一样,从眼前这幅画中看出些隐藏在内的符文来,不过看了许久,几乎是一朵花一朵花的看下来,连每一片绿叶每一段花枝都没有放过,但结果却是……这就是一副寻常的繁花似锦图而已。 难道是隐藏得深,自己眼力不够? 钱潮回望了一眼那老掌柜,那老头儿笑眯眯的向他点头。 这画中一定有文章! 钱潮不服气,再看的时候凑的更近了,他甚至开始细细的揣摩这幅画上每朵花、每个花苞的运笔,想从其中看出些奥妙来。 结果依然让他失望,作画的那位东家肯定是个丹青妙手,运笔之妙定然是在钱潮之上,不过这肯定不是那个老掌柜想听的。 究竟是什么呢? 到后来,钱潮干脆也不客气,转身从老者旁边搬过了一把椅子,坐在画前呆呆的盯着出神。 见钱潮如此,那位老掌柜笑呵呵的说道: “我那东家说过,这幅画嘛是有些复杂了,想看明白并不容易,不过他也说了,若是小兄弟一次看不懂、想不明白,也不用急,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来,也是一样的。” 对此钱潮也只有点头,不过却不肯走,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幅画不放。 就这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那位老掌柜聊上几句,一边对着这幅画用功,时间慢慢的就过去了,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到后来那老掌柜也无话可聊了,钱潮也只是静静的盯着那幅画,亦茗馆内悄无声息。 就在那老掌柜有些失望,想着说些什么将钱潮打发走的时候,忽然间钱潮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迈步走到画前,还伸出一只手不停的上下来回划动。 老掌柜见了又来了精神,问道: “怎么,小兄弟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说完发现,钱潮那划来划去的手都有些在颤抖了。 钱潮回身时一脸兴奋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对着那老掌柜一礼,然后说道: “贵东家真是高人,在下好不容易才看出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对不对。” “哦?你说来听听。” “这幅画明着是画的繁花怒放,寓意富贵,但实际上……”钱潮格外用心的看着那老掌柜“画得却是五灵宗,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哈哈……”那老掌柜笑了起来“小兄弟,你说的不错,来来来……” 那老掌柜说着走到墙边将那幅画取了下来,卷成画轴后交给钱潮。 “依着东家的话,既然小兄弟看懂了,那这画就归你了,不过我那东家说了,这幅画你若也看懂了,他让我请教一下小兄弟的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钱潮,钱财的钱,潮水的潮。” “嗯,好名字,金能生水,必然顺意。” “只是可惜,又未能见到那位先生。” “不急,那急什么,有缘总会遇到的。” 然后钱潮便不再久留,从这里又花灵石买了两罐灵茶之后便离开了。 走出亦茗馆的钱潮断定,那位作画的茶馆东家,必然是个不寻常的人物。 第一次看那“寒钓图”,钱潮从中看到了五行符文,还借此揣摩出了一些符文演化的道理来,对他来说极为宝贵。 第二次这“繁花似锦”却将他为难了好一阵子,他开始以为里面还是有符文在内,结果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又怀疑这就是那位东家在跟自己开玩笑,故弄玄虚的来唬自己,甚至一度他认定了就是这样。但是……这里要多谢那位汤伯年汤前辈,若不是前些日子他送给了钱潮一本地图簿,钱潮还解不开这“繁花似锦”图的秘密,在汤伯年的地图簿中,只将他所知的几条主要的灵脉画在了地图之上。而钱潮盯着这“繁花似锦”图久了,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时候,索性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幅画正中的位置上有朵花是最大也是开得最盛的,钱潮当时就想,若是将这朵话看作是五灵宗的位置的话……本来只是胡思乱想,但是随之而来他的目光就落在那朵花附近的花枝之上…… 这画的花枝一般都是藏在繁花之后的,只在花朵的间隙中有所显露,但是当钱潮把目光投向那几段并不显眼的花枝之时,他的心中猛然跳动了几下! 若真的将那多开得最艳,作者着墨最多的花看作五灵宗,那……那花的周围根根并不显眼的花枝居然与汤伯年送他的地图簿里面描绘出来的主要的几条灵脉就对应上了,而且几乎可说是严丝合缝! 五灵宗是个灵脉聚集之地,这一点在刚刚进入宗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若是灵脉聚集之地都看成是一朵花的话……钱潮当时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他所知的灵脉聚集之地只有两个,除了五灵宗之外,便只有一个小莲花湖! 脑海中将眼前的“繁花似锦”图与地图相重叠,在小莲花湖的位置,钱潮果然找到了一朵小花,而且还是一朵已经开谢了,即将枯萎凋零的那种,虽然也有几分颜色,但在整张画中却毫不起眼,这也与小莲花湖的传说对应上了! 正是因此,钱潮终于确定这“繁花似锦”图真正所画的是整个五灵宗地界内的灵脉走向以及灵脉聚集之处! 也正因此,钱潮确定那位亦茗馆的东家必然是个非凡的人物,一来精通符文,二来至少是对五灵宗的灵脉走势熟烂于胸,这样的人物居然隐居在瑞轩镇上卖茶! 由此钱潮对这位东家更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要见上一见的渴望,想必与之攀谈一番,定然是获益良多的。 不过钱潮也猜到了,要见这位东家,恐怕还是很难,说不定下一次还是见不到,若说第一次看见“寒钓图”对双方来说都是个意外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繁花似锦”图摆明了就是那位东家在考验自己。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的考验会是什么。 钱潮很是期待! 第五卷:初鸣 二十:新的盟友 “这次找到那个茶老板了吗?” 钱潮找到了汤萍等四个同伴之后,汤萍第一句话就问钱潮有没有找到那位亦茗馆的东家。 “可惜,没有。”钱潮说道。 汤萍听得一皱眉头,怎么又没遇到呢? “不过倒也没有白跑一次,这次也有不小的收获。” “哦,什么收获?” “嗯,这一次又从那里得了一幅画。” “那不是和上一次一样嘛?” “嗯,不过画却不一样,回头给你看。” “哦。” 当夜,五个人依着陆平川所言在那宋凤楼又大吃了一顿,当然只有陆平川是吃的痛快无比。 “来,钱小子,这个……” 汤萍说着递过来一物,钱潮一看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片,上面星星点点。 “我们闲逛的时候看到的,知道你对这东西好奇,于是就杀价买了下来,这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钱潮现在自然不知,仔细看了看说道:“总要收集的再多一些才能看出个名堂来,这东西你们多少灵石买的?” “不贵,那家伙唬我们,居然想五块灵石,后来我和李兄一起,又是哄又是吓唬的,最后一个灵石买了下来。” 李简?钱潮没想到李简居然也擅长杀价,禁不住好奇的看了过去。 李简一笑,说道: “卖东西的那个家伙见到我们就吓了一跳,还是上一次你打听土婆子的时候插嘴说话的一个小子,他定然知道有人要对付我们,估计是以为我们肯定遭了毒手,所以见到我们好端端的在那里那小子就先吓了一跳,我这才能吓一吓他。” “原来如此啊。” 钱潮说着,眼光瞟到了宋凤楼里闪过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然后就对几个同伴说:“嗯,上一次那位柳公子估计又要找我们。” 夜里,五个人都在钱潮的房间里。 钱潮还拿出从亦茗馆得到的那张画来给几个同伴看。 “就这……”汤萍皱着眉看着这幅画,似乎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诶,画的不错嘛。”这个画风倒是讨陆平川的欢心。 “这画有什么名堂吗?”李简自然也看不明白。 “这画的也太过杂乱了呀,不像是什么高人画得呀,比上次那张画差了好多呢。”彦煊说道。 钱潮笑了,取出汤伯年送给他的那个地图簿,翻开几页后,然后指着地图又用手指点了点那张“繁花似锦”图,说道: “现在呢?能看出些不同了吗?” 不得不说汤萍到底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丫头,只看了那地图几眼马上眉毛一抖,在几个同伴狐疑的目光中抓起地图簿就开始对照起那张“繁花似锦”图来,随着她的目光来回的扫视,手指在那幅画上不停的划动,脸上也越来越是惊异,最后她同样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钱潮: “这……这竟然是……” “阿萍,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不止彦煊不解,李简和陆平川更是不明白。 “来,彦姐,李兄,陆大哥,看,咱们把这朵最大的话看成是五灵宗的话,呶,再看这地图上,我六爷爷标识出来的几条主要的灵脉就能与这朵花旁边的枝条能对应上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哦?” “呶,依着地图这里位置就应该是幼鸣谷的小莲花湖,看这里,也是一朵花,不过却小了许多。” 此时李简与彦煊便大致的明白过来,只有陆平川还是一片懵懂。 “那个茶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人呀?难不成这幅画真的就是咱们五灵宗这里所有的灵脉分布吗?” “嗯,我觉得就是这样,呶,这里,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钱潮一边说着一边在那“繁花似锦”图上一点,点中的地方也是一朵花。 “这是……什么地方啊?”汤萍说着还去翻地图。 “这应该是咱们找到的那处天地牢笼。”钱潮说道“而且,看,整张画上,这样一模一样的花一共九朵……” 钱潮又在画上点了点,将其余八朵花都找了出来。 “我估计这八个地方……” “都有那种巨大无比的怪兽被阵法压制着?”汤萍瞪大了眼睛。 “差不多吧,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不过我倒是对这里最感兴趣。” 钱潮说着手在“繁花似锦”图上一路划下去,最后停在了一处地方,那里所画的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花苞,很小的样子,毫不起眼,旁边花枝交错。 “这里是?” “寒泉谷!” …… 敲门声响起,钱潮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位风度翩翩的柳公子。 “柳公子,请进。” 这位柳公子走进来,发现里面钱潮的四个伙伴依旧都在,有过上一次的经历,他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拱手向着众人行礼。 “钱先生,汤姑娘,几位,在下有礼了。” “柳公子请坐,不知道夤夜前来,柳公子有何见教?” “哦,是这样,这次在下是有事要与几位相谈的。” “请。” 钱潮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嗯,几位这次来瑞轩镇之前,我们在这镇子上发现了一些人,或许几位可能有兴趣。” “哦?请柳公子细细的说一说。” “那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表面上看是来了两伙不相干的人,一伙是四人,另一伙是三个人,这些人来到镇子上互相之间并未有什么来往,但是两三天之后,我的人发现这些人都混到你们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去了,而且……嗯,我的人没有看全,但是但凡看到的,都已经换上了你们五灵宗的衣饰,想来是混进去了。” “柳公子这样说,想必这些人是有问题的?” “不错,在下出身宣州,宣州毗邻慈州和雍州,嗯,在我们这三州之内有一伙让人头疼的散修,修为虽然不算很高,但却狡猾的狠,而且手段也很是毒辣,诡计百出,在三州之内频频作案,后来听说经过查实这些家伙一共九人,后来在三州的世家联手追杀之下,倒也斩杀了两人,但是剩下的七人便不知逃往何处了,在下没有来这瑞轩镇时,曾经见过各世家对这九人的通缉告示,其中一人印象很深,乃是一个满面虬髯,相貌凶狠的大汉,其余的就记不清了。” “柳公子是说那七个人就是当年在你们宣、雍、慈三州作乱的那些散修?” “正是,来这瑞轩镇,我带了几个有阅历的得力之人,说实话若是我在这里见了那七人,或许就错过了,但是我的手下却一眼就认了出来,然后才回来向我禀报的。” 说着,柳公子便从身上取出了两张纸来,放在桌案上。 “嗯,我找了找,当时的布告也只有这两张,不过我的手下说,这二人都在其内。” 五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两张纸上。 一张上面所画的的确是一个虬髯大汉,一张大方脸,连鬓的络腮胡子,粗重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凶光毕露的大圆眼,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家伙是个凶狠又危险的人物。 另一张上所画的是一个女人,看画像的相貌也就在近三十的年纪,细眉之下是一双略呈三角的眼睛,脸颊上还故意用笔点出了不少的点,想必这女人是有满脸的雀斑的。 “这个男子姓铁,名叫铁俅,女子姓张,名为张五娘,其余的五人,我这里就没有他们的画像了。这两个人分别带着人来到了瑞轩镇上,然后又是这两个人带队,换上了你们五灵弟子的衣饰,混了进去。” “这与我们有和关系呢?”汤萍在一边问道。 “呵呵,当然有关系,在下知道一些你们宗内的事情,这七个人可是在三州各大世家联手围剿之下还逃出去的,手段自然是有的,而且他们能让三个州的世家联手对付他们,可见之前做下了不少事情,心肠之歹毒也是罕见,如今嘛,正是你们五灵宗的多事之秋,说实话,你们现在巡查的的确很严,但是上一次的事情就是由炼气弟子做的,这一次这七人混进去,难道几位就不担心吗?” 这柳公子所说的就是上一次言霜遇袭的事情,汤萍听了一笑,说道: “那些都是宗门该操心的事情,与我们的关系并不大。” “没错,”柳公子说道“不过在下还没说完呢,这七个人在镇子上呆了几日,从他们一出现,我的人就发现了,然后就留意上了这几人,我的人不敢跟的紧了,更不敢靠的近了,所以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而已,因此那几日里,这七个家伙具体落脚在什么地方,在哪处宅院里我们就不知道了,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范围,来……” 柳公子又取出了一张纸来,居然是瑞轩镇的地图,然后他在上面用手指画了一个不大的圈,将许多宅院都圈了进去。 “他们肯定就在这里面藏身的,具体是哪一家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汤萍抬眼看了看柳公子“这片宅院里面应该有一家是有些特殊的,对吗?” “汤姑娘说的不错,是这一家。” 柳公子的手又在他圈出来的一片中点了点,目光却看向了钱潮。 “这个宅子里住的人自称是姓李,但是,我们却知道,那是他们在遮掩身份,他们自然不姓李,而是……姓田!” 果然! 钱潮也看着柳公子问道: “齐国的田家?” “正是。” “嗯,看来柳公子对于我的事情知道的不少,那么对于田家,柳公子还知道什么?” “呵呵,这个嘛还要请钱先生勿怪,其实早在韩公子遇上了钱先生之后就嘱咐我们留意一下钱先生的事情,各方面的都打听一下,我们开始打听到钱先生出身齐国钱家,而钱家却并不是什么修行世家,后来随着消息越来越多,我们才发现齐国也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齐国归属田家,是个大国,一般而言像那样土地辽阔的大国之内,总该是世家林立的,但是我们却发现齐国之内只有寥寥几个不成气候的小世家,就算抱成团也不可能与田家抗衡,这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后来我们又打听到了关于钱家的一些事情,知道了钱家是唯一一个齐国之内有甲选玉牌的家族,也知道了钱家上一位在五灵宗修行的那一位的遭遇,这就引起了我们的疑心,或许……当然只是我们猜测,田家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是不能让五灵宗知晓的,更不能让五灵宗插手,所以才一点一点的将五灵宗的势力排除出去……” 柳公子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盯着钱潮,注意看着钱潮面上神色的变化,不过有些可惜,钱潮已经过了前阵子那冲动的日子,现在已经能沉得住气了,因此他有些失望。 “我们还注意到了一个名为尹况的修士曾不止一次出入于那处宅院,而上一次尹况去田家的宅院里,还是几位上一次来瑞轩镇上的时候,后来嘛,就有了这七个人来到瑞轩镇上。” “你是怀疑田家要对钱潮不利,对吗?那七个人混进五灵宗的地界里是要找机会对钱潮下手的?”汤萍偷瞄了钱潮一眼,然后插口问道。 “呵呵,这个嘛,要问钱先生了,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是事情既然并不是发端在你们五灵宗内,那么我们的消息来的自然要比几位来得更快也更广一些。” “在我看来,”钱潮说道“柳公子今日来似乎并不是韩畋师兄的意思,对吧?” “呵呵,钱先生一语中的,我们……” 柳公子的脸上郑重起来,“我们”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们与韩畋公子并不是上下从属的关系,宣州的事情想必钱先生与几位都知道一些,各个世家几乎是联合在一起对付文家,所以才有我们这些人在瑞轩镇上为韩公子效力。” 汤萍又说道:“可我听说文家之内发生了一些事情,文家作为未来家主培养的一个年轻人遇刺死了,文家应该不足为患才对呀?” “汤姑娘说的不错,文家的确是死了一个最为出色的年轻修士,宣州也因此很是紧张了一阵子,那风波到现在还未平息下去,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死的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现在我们各世家也依然是饱受文家的欺压,虽然文家年轻一辈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但是等文家因此事而没落还要很多年呢,因此我们这个联盟也才一直维系下来。” 汤萍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马上就意识到了宣州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钱潮,注意到对方也不经意的看了过来,便开口又说道: “听柳公子的意思,宣州似乎又有麻烦了,而柳公子找上我们……是有事想让我们帮忙吧?” “哈哈,汤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在下言未出口,便被姑娘猜了个明白,佩服。” “那看来是我猜对了,是不是韩家又在打什么主意?而且还是与我们宗内的那位韩宁姑娘有关系,对吗?” “汤姑娘已经猜到了,我们就不必绕弯子了,索性在下就直说了吧,不错,韩家的确又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韩宁姑娘的来历想必汤姑娘定然是知道的,韩家开始想把韩宁加入文家,为了此事还答应先把她送入五灵宗修行,结果文家发生了行刺的事情,韩宁要嫁的那位遇刺而死,说起来韩姑娘便成了自由身,可是韩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摆脱自己受摆布的命运,在宗内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一位名为林涧的修士对其倾心不已,想必林涧此人汤姑娘知道的比我更多,家室背景之雄厚是我们难以企及的,韩家……嘿……便又开始打主意,准备……” “韩家想要通过韩宁与林涧的事情而与林家结盟吗?”汤萍想通了,禁不住问道。 “不错!” 当初钱潮打听出韩家的事情说给几个同伴听的时候,大家便对韩畋出身的这个韩家很是有些鄙夷,现在听了汤萍的话,又从这位柳公子的口中得到了证实,更是对韩家充满了恶感,哪有这样利用人、算计人的呢! 偏偏每次的算计利用的还是同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子! “柳公子似乎有将韩畋撇开而与我们合作的意思?”汤萍又说道。 “其实也并不是将韩畋公子撇开,但是对这件事情,韩公子能作的,实在是太少了,别的不说,只那个林涧就远不是他能对付的,而在宗外嘛,他依仗的其实都是我们。嗯……韩家的打算,我们也都在对韩公子保密,若是他知道了,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乱子的,唉,韩公子……他现在的处境的确很是尴尬呀!我们想要的,并不是对付韩家,开始我们建立联盟还是由韩家牵头,是对付文家,可现在韩家如此,将来若与林家结盟,打压了文家之后,呵呵,宣州还是没有宁日,韩家说不定做的要比文家更为过分。” “我们想要的,就是阻止韩家与林家结盟,说起来这与韩畋公子所想也差不多,若是韩宁离开林涧而与韩公子在一起,韩家的打算自然也就落空了,但是韩公子毕竟是出身韩家的,我们对韩家有没有办法能影响到韩畋公子知道的并不多,就怕万一,因此这件事情还是不让韩公子参与进来了,而思来想去,在五灵宗内我们能倚靠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今夜在下前来就是想与几位商议此事,能不能通过几位之手,阻止韩家与林家的事情呢?” 汤萍见钱潮要开口便用眼神止住了他,然后才对柳公子说道:“那……若是联手,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柳公子没想到汤萍问得这样直接,稍愣了一下才说道: “我们嘛,几位也看到了,实言相告,若是论到与人争斗的本事,呵呵,在下有些赧颜,不过我们这样的小世家,也算是精通在这修行界里的生存法则,而且这次宣州各世家选来做事的也都是机灵能干的人物,论起在修行界里察言观色,打听消息,我们倒是不输人的,嗯……惭愧呀,我们也就只有这些能拿出手的。” 说实话,这位柳公子所说的倒的确让钱潮动心,不过与这人合作也不是他一人之事,自己五个人都要点头方可。 “就是说出了宣州的事情,其他地方的事情你们都能打听到?”汤萍又问道。 “仅凭着我们自然不行,但是我们的背后是宣州各个世家,只要几位答应阻止韩家与林家结盟,几位但有所问,我们必然竭力为几位找出答案来。” “如何阻止?”汤萍又追问道。 “呃……现在看来办法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韩宁姑娘离开林涧,不再与之来往,这样也算遂了韩畋公子的心愿了,我们也算对得起他了。” 今天夜里这柳公子来找五人,重点是找其中两人商议,一个是钱潮,另一个则是汤萍,他知道钱潮聪明,也知道汤萍的身世背景,所以只要这二人能被说动了,那么想必其余三人就不会有什么异议。 果不其然,今夜里这位汤萍姑娘问话是最多的,因此他也一直细心的回答着汤萍的问题。 现在就看这五人如何决定了。 “钱兄弟,汤妹子,这事我不懂,你们两个说了算。”陆平川说道。 彦煊扭头看了看李简,互相确认之后,彦煊便对汤萍说道: “阿萍,我和李兄的意思也和陆大哥一样,你和钱兄弟商量着做主就好。” 钱潮则看了汤萍一眼,目光中的意思还是由汤萍继续与这柳公子交涉,他知道这汤丫头肯定还有话说。 汤萍对几个同伴点头之后,又对柳公子说道: “柳公子,你的条件其实我们还是很看重的,不过呢,我们也有一些话想先说出来。” “请讲。” “宁晗姑娘,”汤萍直接说出了韩宁的本名“我们都觉得她是十分可怜的,整整一个家族的人都被文家所灭,只剩她一人,忍气吞声的在韩家过了那么久,又被韩家当成筹码来用,说实话,她在五灵宗内与林涧在一起,在我们看来其实也无可厚非,就是可怜她两次被当成棋子来用。依着柳公子所言,将她与林涧拆散了……柳公子,我是女子,依着我的本心来说,我是有些不忍的,如果她仅仅是为了摆脱嫁入文家才与林涧在一起,与林涧并无情意,那让她离开林涧或许没什么。但是,现在文家那件行刺的事情过去多久了,如今看柳公子的意思,宁晗依然与林涧在一起,没错吧?这才是我们担忧之处,如果宁韩姑娘在五灵宗遇到林涧之后,二人真的是倾心相慕的话,我们就不应该去做拆散他们的事情,我知道柳公子想说什么,韩畋,对吗?但是别忘了宁晗是在举家被灭的情况下才留在韩家的,就算她与韩畋之间并无情意,为了能在韩家生存下去也不得不虚与委蛇,这些没什么好评说的,所以拆散他们二人嘛……” 汤萍所言倒是合了彦煊的心思,在一旁点头不止。 柳公子没料到汤萍会这样说,也没料到汤萍会如此在意一个寻常的女子,迟疑的开口道:“那汤姑娘的意思是……” “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韩家与林家结盟,对不对?” “正是。” “那就不一定要阻止他们二人在一起了。” “哦!汤姑娘还有别的办法?” “有是有,但是柳公子,我们不妨把话先讲明了,你们想要的结果,我们不一定能做到,但是我们能保证只要答应了就会尽力的去做,毕竟一个林涧就是我们五个人都惹不起的家伙,若是柳公子觉得不值,那今夜就只能当没见过柳公子了,当然,也要谢谢柳公子开始给的消息。” 柳公子的目光盯了汤萍一阵,又看这钱潮,然后依次看过其余三人,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们的事情就交给五位,我们全力配合,如何?”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么田家在瑞轩镇上的事情是不是柳公子要与我们详细的说一说呢?” “那是自然,嗯,田家嘛,明面上在瑞轩镇没有任何的产业,但其实不然,在瑞轩镇上有好几个商铺其实背后的东家就是田家,他们与其他的世家不一样,其他的世家都是大大方方的在瑞轩镇上开商铺、置产业,唯独他们一直藏头藏尾的,不止在这里,在其他福轩镇、祥轩镇还有吉轩镇上他们也是如此,有些鬼鬼祟祟的,哦,回头我把那些店铺的名字给你们留下。田家在这里镇子上由一个人负责,那人化名李赟,其实本名叫做田双曷,筑基修士。至于前面我所说的那七个散修,必然是被田家找来的,因为……” 柳公子的手指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圈,正是他说过的那七个人不见了的那片宅院。 “这一片宅子,看似归属不同的人,其实背后都是田家的。” “原来如此。” “所以,钱先生,你们最近一定要当心,那七个人千万不要仅仅当成你们在五灵宗内见到的寻常高阶修士,他们可是在修行界里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心机和手段绝对非同一般,至于如何处置,就要看五位了。” “多谢。” “另外嘛,不瞒五位,我们在宗内是有几个人的,不过先前因为韩公子与温良的事情,所以那些人是不能找你的,他们或许被温良的人盯着,若是发现他们与你们有接触,说不定就连累了韩公子,不过,呵呵,我们在宗内也有韩公子不知道的人,回头在宗内会与钱先生联系,日后有事情可以通过他或是几位来瑞轩镇都可以。” …… 柳公子又说了一阵,然后便离开了。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将那韩畋架空了。”李简轻笑着摇了摇头。 “韩畋……韩畋也是够尴尬的!”汤萍说道。 “也够可怜的,万一真被你说中了,那宁晗在韩家就是与他虚与委蛇,唉……真不知道他知道了实情会怎样想。”彦煊说道。 “看来你那一次说宁晗生的虽美,但非绝色的话还真说对了,这个女子若无手段,还真的没办法让林涧对她这样倾心。”钱潮说道。 “那些都不要紧,那柳小子说的七个小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找一找,那可是冲着钱兄弟来的!”陆平川说道。 陆平川所说的倒是实实在在的威胁,柳公子一走他就抓起那两张画像看个不停。 “我倒是觉得不用找他们,既然是田家派来的,应该会主动找上咱们才对,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也就是了,真遇到了也不用太担心,那柳小子说的虽然厉害,不过是跟流寇一样的散修罢了,不过……钱小子,田家这样做说明了什么?” “必然是温良抬高了价码,田家就打算自己动手了。” “那也有可能是温良还在与田家合作,只不过通过他们在外面又找了些帮手罢了。” “这不太像温良做事,不过……若是在寒泉谷大潮那天这七个人才动手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你是说……田家动手,然后栽赃给温良?” “对,说不定温良身边……就有田家的人!” 第五卷:初鸣 二十一:旧人旧事乱纷纷 几日之后,钱潮五人便返回了宗门。 接下来的十几日,除了时常与几个伙伴聚在一起,依照这那个阵法修行外,钱潮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两件事情上。其一自然是在亦茗馆又得到的那幅画,对这幅画钱潮花了大心思,还为此还请内堂的方衍师兄帮忙,在方衍的帮忙疏通之下,钱潮登上了藏书楼内筑基弟子才能进去的第三层,到那里去找寻资料;其二就是从遗迹中得来的那些书籍,里面所记录的灵器炼制的方法他都细细的研究过,再炼制出来的大盾,他自信纵使仍是不敌八尺啄的铁喙,但也不可能轻易就被毁掉了。 八尺啄的铁喙,在被钱潮炼制之后便没有八尺长,短了许多,但是其尖锐迅捷在钱潮众多的灵器之中实属罕见,因此,这东西也被钱潮归类为不可轻易使用的。 再有就是八尺啄两翼之上的根根铁羽,被钱潮费尽心思的制成了一把羽扇,钱潮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试过,第一扇之后钱潮就脱力摔倒,这羽扇耗用灵气之巨比之那把折扇犹有过之,不过其威力更是令钱潮咋舌不已,几层楼高的山壁,被这羽扇一扇,团团绞在一起的风刃就轰击在上面,居然硬生生的在那里掏出了一个深深的洞穴来,当时轰隆乱响,山石乱飞,也幸亏钱潮摔倒,不然被那纷飞的乱石打中,说不准就要受一些伤。 除此之外,钱潮将很多以前自用的灵剑交给了布琰犳拿去售卖,他自己又重新炼制了一些,而这些正是日后他的剑阵雏形,数量上虽然较之以前少了一些,但在威力上却何止大了一成两成呢。 在炼器的时候,钱潮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上一次商介来找自己说起杜沙的那件事情,被众多弟子传得乱纷纷的一件事情,自己天天在住处炼器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可见自己这住处有好处也有不足,好处就是一些重要的东西炼制时根本不担心旁边会来人观看,而不足就是自己一人炼器,那成器堂里的热闹就听不到了,许多宗内发生的事情也就无从可知。 想到这里,钱潮便起身,离开住处直往成器堂而去。 也就在钱潮刚刚离开自己的住处,马琥就找上门来了,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上一次钱潮从寒泉谷返回宗内后,便将自己在外遇到的事情也告知了马琥,听得马琥心里也突突直跳,一来没想到钱师弟能遇到温良,更没想到温良身边还有一个筑基修士,这若是被他碰到了,估计他这条命就交代在外面了;二来是没想到自己打听来的拿出有鬼鬼祟祟的家伙出没之处居然有人在那里炼制过邪丹,而那些邪丹也与温良有关! 那个地方若是马琥自己找去,除了能闻到里面有些难闻的味道外,只凭着马琥是找不到那里的阵法,更不可能发现那里的秘密的。 钱潮还给了马琥两个名字,由他去查,一个是海鲲,一个是刑让,这都是钱潮等人在满是死尸的密室之中偷听来的,这两个人也都是与温良有关系的。 而马琥今日来找钱潮也正是有了这两个人的消息,所以才来,不想却没遇到钱潮。 …… 就在钱潮进了成器堂,与相识的一些师兄们打过了招呼,然后一边忙碌一边支着耳朵听众多弟子说的热闹事的时候,在宗外某处,这里距离宗门其实并不远,既没有难寻的灵草也没有厉害的妖兽,林木遮蔽,十分清静,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随着一阵香粉气息随风而来,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轻轻的拨开了细枝的遮挡,轻轻的落了下来。 正是上官泓,只她一人,她的妹妹上官岫并没有同来。 上官泓落下之后来回轻轻的踱了两步,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人,似乎分笃定这里有人,她开口说道: “我都到了,你还要藏着吗?你将我约来这里,总要见面才能说话吧。” “你为什么要回来?”果然一个有些冷峭的年轻男子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嗯,不错呀,才多久不见,你都能瞒过我的耳目了,可见修为上是大有进步的。”上官泓说道。 “我问你,你为什么回来!”那人的语气中有了些不耐。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上官泓的语气也渐冷。 “你好好的在你上官家里呆着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哼!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嘛,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回到五灵宗,嗯,也不错,既然能回来我当然是要回来的,看看,世家再好也是不如宗门的,这才多少年,我的修为没什么起色,你倒是突飞猛进了,所以,你说我为什么回来?” “若为了修行,那你就本本分分的修行,为什么一回来就要搅风搅雨的,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我搅风搅雨!”上官泓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我糊里糊涂、抱屈含冤的被宗门驱逐了出去不都是受你所赐吗?如今你居然说我搅风搅雨,怎么?你是不是看见我就勾起你心里面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了,心里不舒服了,觉得我碍眼了,想再一次把我赶走吗?” “当年的事……” “哈!当年的事,当年她可是死在你面前的,我真想不通,你的心究竟有多狠呢?明明爱的跟什么似的,却能狠下心来毁掉……” “胡说!” 那人情绪激动起来,脸上也显出一股血色潮红,显见是动了怒,不过上官泓并不在意,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当年……当年若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死,这都是……是你害死她的!” “别傻了,我的小师弟,那不过是给你上了一课,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永远也比不上他,也永远得不到她,哈,我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一狠心竟然两个都杀了,佩服!” 说完这话,上官泓脸上寒意显露: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从一开始就打算嫁祸给我,最后倒是让我背了这个罪名,真是好算计,我在家里呆着这些年一直想不通,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你就开始查我?你在上官家怎么不查,偏偏回了宗门才开始查?” “本来嘛,这个哑巴亏我就打算认下了,我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回到五灵宗的,嗯,既然回来了,哼哼,人家都说在哪里摔了跟头,就要从那里爬起来,对不对?我日后在五灵宗呆着,可不能把那个莫须有的骂名一直背下去,所以,你当初怎么给我的,我将来就会怎么还给你!” “别做梦了,你派出去的人都回不来了。” 那人说着就把一串东西“哗啦”一声扔在了上官泓的面前。 那是几枚玉佩,看那制式正是五灵宗弟子身上佩戴的师门玉佩,想来以前应该是挂在几个人腰间的。 上官泓瞟了一眼,认出了那些玉佩上的名字来。 “诶呀,你的手还真是狠呀,一下子就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说我搅风搅雨的。” “你可以继续派人去查,看你能不能如愿。” “你不会真以为我就凭着……”上官泓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那一串玉佩“这些人,就能把你查个明白吧?哈哈!” “什么意思?” “这几个笨蛋就是送给你去杀的,其实也不止这几个,我派了好几伙人,你却只发现了他们,唉,你还是差了一些,只能说这些年宗内也没出什么像样的人物,所以你才笨成这个样子,告诉你,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这段时间你可以再猜一猜哪些人是给我传递消息的,要是猜错了杀错了,我可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 林间静了下来,虫鸣鸟鸣也一下子禁绝了,这里一下子就死寂了,过了一阵,鸟鸣渐起时,上官泓才开口说道: “怎么?又不打算动手了?” “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收手吧,别等到最后我连你一起杀!” “哼……小师弟,你还是没有把握,有把握,你早就出手了,对吗?” 那人再不理会上官泓,身形一拔就穿越上方的枝叶飞走了。 上官泓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想了一阵,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一串玉佩,然后轻轻一脚踏上去,“咔嚓”几声那几枚玉佩便全都碎了。 …… “我说钱师弟,这几天找你可真不好找啊,你怎么天天出去呢?” 夜晚,在钱潮的住处,马琥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抱怨着。 “这几日我在成器堂炼器。” “你这住处下面不是有火眼吗,干嘛还去成器堂?” “成器堂热闹,很多宗内的事情在那里都能听说到,在这里清静是清静,没人打扰,不过也听不到外面的事情了。” “那你都听到什么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嗯,成器堂里的人说最近好像有些人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虽说以往这样的事情也有发生,但是最近发生的似乎多一些。” “正常!”马琥说道,一口就喝干了杯子里的茶“那个婆娘回来了,一直就不老实,天天不是琢磨这个就是琢磨那个,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就以为是能抱住一条大腿,主动的往她身上贴,早就有人看不过眼了,最近我可是听说了,那些天天围着上官婆娘的那些家伙出去了就会被痛恨上官泓的人拦上,然后三说五说就能打上一场。哦,对了,就在前几天,骆缨和陆双那两个婆娘就在外面与上官泓遇上了,差点儿就动了手,骆缨这婆娘虽然没动手,不过那张嘴可真是厉害,一直把上官婆娘那张白脸骂成了猪肝色,哈哈!” “哦?不是说以前骆师姐也受她欺负吗?” “没错,可那是以前,骆缨那火爆脾气,能吃亏但不能认输,当年受欺负,是她修为和手段不济,可现在真要是动手,嗯,有陆双在,再加上骆宾还有文苑那些人,上官泓再厉害也占不了便宜的。” “上官泓很厉害吗?” “那当然了,当年要不是她手段出众,是不可能在宗内弟子中搅风搅雨的,她是御灵的,不过就算吃过她的亏的人也看不出来她究竟豢养的是什么灵兽,上一次我输给她也看不出来,你说,她厉不厉害?” 钱潮点了点头,心里倒是琢磨若是汤萍有一天与上官泓动了手,两个人都是同门同派,不知道这手段上哪一个能更高明一些。 “对了,上一次给马师兄的那两个名字,可有查到什么?” “嗯,我找你就是想说这件事情的,海鲲,我查到了,若不是你说这个名字是你从温良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我才不会觉得这小子有问题呢,嗯,海鲲,炼气高阶,嗯,不算太过低调,但又不张扬,也不是那种内向木讷的人,平时也与固定的几个人在一起出入宗门,而且他的修为虽然不太快,但也绝不像温良招揽的那些人,算是不快,但也很顺利,进宗门也有六七十年的样子了,很平常的一个人,我看了几天,嘿,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继续留意吧,他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至于你说的刑让,这个人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不见了,生死不知,钱兄弟,刑让这个人你就不用再问我了,该去你们内堂问一问,刑让嘛,曾经在炼器六层的时候参加过你们内堂的一次‘剑甲考校’,但是却失败了,然后就失踪了,或许能在你们内堂问出更详细的东西来。” “哦,刑让竟然曾经想加入成器堂的内堂?” “是啊,你们内堂里的那些师兄应该对他是有印象的,你该去那里问一问,对了,这个刑让究竟是做什么的?” “现在还不清楚,刑让,从听来的话里面推测他应该是与温良合作,或是温良有事请他帮忙,但同时这两个人又是互相提防,互相戒备……马师兄,他若真的躲在外面三十多年,那这些年他修行的灵石怎么来的,难不成都是靠抢的,真那样早就该有关他的流言传的满天飞了。” “这……我也就想不明白了,不过他既然能在脸器六层的修为就敢到内堂进行剑甲考校,那说明那小子至少在炼器上是有一手的,会不会……” 马琥说道这里一双眼睛也不安的眨动了几下。 “会不会宗内总是能流通进来的那些邪门玩意儿,就是那小子炼制了又卖出来的呢?” “魂器……邪器?” “有可能!” “那杜沙……” “钱师弟,这也是咱们自己猜的,我看还是你明日去一次你们的内堂,好好问一问……” “好!” …… “这个……”汤萍手里端详着钱潮用八尺啄的铁羽制成的羽扇“真那么厉害吗?它和麻姑雀的羽毛做的那把扇子有什么不同?” “我自己觉得麻姑雀的鸟羽做的扇子比它还要好一些,至少那把折扇的威力我自己能控制,这把羽扇我只能用一次,再用就要歇一阵子,耗用的灵气实在太多,扇一次就能让我精疲力竭,全身灵气尽空。不过嘛,这羽扇的威力倒十分的强横。” “那个洞……”汤萍看着山壁上那个黑魆魆的洞口“真的是你一扇子扇出来的?” “那当然,当时我可是吓坏了,谁能想到这扇子这样厉害呢!它扇出去的根本就不是大风,而是一团聚在一起的风刃。” “这么厉害!我也要试一试……” “喂,小心……” 汤萍到底是不擅长使用灵器的,因此自然不能将这扇子的威能发挥出来,饶是如此,她的脸色也一下子就白了许多,只觉得全身灵气一下子都被手中的扇子抽离出去,而对面的山壁上一阵噼噼啪啪石头碎裂的声音,再看时,那石壁上出现了许多纵横交错的裂痕,若是她经常使用灵器,说不定那里就真的又出现一个大洞了。 “你说的不错,这东西的确是很耗用灵气的,”汤萍只觉得身上一阵疲惫袭来,赶紧把那扇子塞回钱潮手中“还给你吧,不好玩。” 喘息了一阵,汤萍又问道: “你说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 钱潮摇了摇头,这丫头一到自己的住处就抢了这把扇子来玩,现在总算是想起正经事来了。 “还记得咱们偷听到的那两个名字吗?” “哦,一个海鲲,一个刑让,怎么……查到了?” “嗯,都是马琥查的,海鲲查到了,马琥以后会盯着他,刑让却查到的不多。” “哦?刑让怎么了?” “这个人已经失踪了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前,他炼气六层,跟我一样,也参加了一次成器堂内堂的剑甲考校,不过他并没有通过,然后我就去了内堂,但是内堂的师兄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全了,而且还问我为什么要问刑让的事情,这就让我有些为难了,咱们正在查的事情能不能说出去我也不好做主,因此才把你找来的。”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问的是一位廖师兄,依着汤前辈的所说,这个时候能留在宗内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看那位廖师兄的意思,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过却不愿说出来,很可能牵涉到一些过去不愿让人知道的事情吧,成器堂还是很注重颜面的,所以我觉得若是能请一位信得过的师兄先去找廖师兄说一说,让他知道我们在查的是什么事情,让他放下防备,再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你觉得如何呢?” 汤萍听完想了想,说道: “也好,那位廖师兄我也听说过,据说是很倔的一个人,嗯,我若氤师姐出面不太合适,不过徐晟师兄好像与他有些交情,正好他回来了,我去求他,应该没问题。” …… 当天下午,钱潮依旧在成器堂内炼器,然后就见从内堂中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徐晟,一个就是那位廖师兄,二人有说有笑,一路出了成器堂的大门。 再回来时就只有廖师兄一人了,他看了看,找到了钱潮,然后点头示意。 钱潮马上就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跟在廖师兄的身后面进了内堂。 “钱师弟,刚才徐晟来过,说了说你们几个小家伙的事情,当然他说的不全,但事涉机密,我也没想听全了,既然你们是在为宗门效力,又涉及到了刑让这个人,那么我便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了。” “是,师弟洗耳恭听。” “嗯,在咱们成器堂近些年里的确是有几个亮眼的人物,比如武阁师兄,比如许勃师弟,再比如你钱师弟,都是在炼气阶段就进了成器堂的内堂,的确是很少见又难能可贵的,不过还有一个人也曾经成了咱们内堂弟子,那个人就是你打听的刑让。” “曾经?”钱潮听了有些好奇。 “嗯,估计你听到的是那刑让当时没有通过剑甲考校,对不对?” “正是。” “呵呵,那些都是后来故意这么说的,实不相瞒,钱师弟,刑让是被咱们内堂除名的,当年他的剑甲考校是通过了的,嗯,不过不像你这次这么严格,也正因为刑让,你进内堂时才用了十盲选的法子。” “就是说……” “哼哼,刑让嘛,是恶事败露才被除名的,到他被除名,他入内堂大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 “这么说……”钱潮将自己腰间的内堂身份的小牌子拿起来“若未丢弃,刑让的身上也会有这个东西了?” “不错。” “那……请廖师兄细细的说一说。” “刑让是个很聪明,能下苦功的人,第一次参加剑甲考校是在他炼气三层的时候,那一次是真正的失败了,他炼制的剑甲不能符合内堂的标准,然后嘛,这小子就开始更加努力起来,在这一点上,至少在当时,我们看在眼里还是很欣赏的,再后来就是他炼气六层的时候了,那一次的剑甲考校不是我主持的,但是后来在他未出事之前,我见过他炼制的剑甲,的确不错,钱师弟,比你炼制的可以说毫不逊色,呵呵,至少我在炼气六层的时候是没有这个手段的,因此当时我还很佩服他。” “当时他通过了剑甲考校,该给他的东西也都给了,大家也都很高兴,只当是内堂又多了一个有前途的师弟。唉,可哪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出了事!” 钱潮问道:“廖师兄,出了什么事?” “有一天有人从宗外重伤而回,向宗门禀报说有人以邪器伤人,那是刑让进入内堂十几日之后的事情了,宗门马上便派人去追查,哼,那次很顺利,我们出去之后追了几天就抓住了那个使用邪器的小子,然后带回来审问,接下来就开始顺藤摸瓜,一连串的在宗内捉了好几个使用邪器的家伙,审来审去,发现这些家伙用的邪器都是从瑞轩镇上的几个散修手里买到的,然后嘛就简单了,我们去了瑞轩镇,也捉了那几个散修,再问之下,才让我们大吃一惊!” 钱潮已经猜到了结局。 “那些邪器,居然是从咱们五灵宗流出去的,是宗内之人炼制的,想必你也猜出来了,炼制这东西的,正是刑让!” “果然是这样。” “哼!可惜的是,刑让提前嗅到了风头不对,提前就逃了,没能将他捉住,因此咱们内堂才急急的将他除名,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内堂一直很少提起他,就算是你问起,我还十分的纳闷,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个人来了,钱师弟,你既然问他,是不是最近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的确,刑让与一些在宗内作恶的人混在一起,我们也是无意间才听到了这个名字,想着总归是个线索,所以才来找师兄打听的。” “哼,看来这家伙一直就藏在外面,可恶啊!” “廖师兄,我有个疑问,刑让这炼制邪器的手段是从那里学来的?咱们内堂肯定不会有这东西教别人,那他从哪里得来的?” “我们也好奇,当时也调查了很久,但都没有结果,看来只有将他捉住了才能知道了。哦,徐晟和我说过,说你们几个追查的事情牵涉到一个在宗内藏的很深的家伙,我懂规矩,不多问,不过若真的遇上了刑让,你千万要小心,后来我们听说有人在寒水池那里见过他,宗内也曾清剿过寒水池,但杀的人和捉的人当中都没有刑让,这小子一直逍遥在外,三十多年前他炼制的邪器就威力十足,如今还不知道又是如何了,万一遇上了,万万要小心为上。” “是,多谢廖师兄,还有件事,寒水池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几次了,这个地方为什么在地图上找不到呢?” “哼,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在地图上标出来呢,嗯,寒水池距那寒泉谷不远,在寒泉谷的东南,有个地名叫缠藤山,寒水池就在缠藤山的山下,是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的灵脉很混乱,就算……那次清剿寒水池连结丹的前辈都去了好几个,若不是他们咱们当时根本就进不去,倒不是对方很强,而是那里的灵脉混乱,贸然进去,修士怕走不了多远就昏死在那里了,凭着那几个前辈开路我们才将寒水池外面扫荡了一圈,但是肯定有人藏得更深,但当时那些前辈们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因此才作罢,所以这些年那里一直有人鬼鬼祟祟的出没,但若是彻底清剿实在是太难呀!” “灵脉混乱?那……那些人又怎能在那里来去自如呢?” “据说很早以前就有人在那里藏身,也不知是什么人指点他们如何躲避那些混乱的灵脉,唉,反正就是那些混乱不堪的灵脉就成了他们的壁垒,说他们出来作乱呢,他们也不没有那个胆量,害怕折腾的厉害了五灵宗花大本钱将那里毁了,但是这么多年一来,那里一直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处,他们闹得不厉害,宗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钱潮听了频频点头,暗道这个总听这个寒水池的名字了,如今看来那里必定是要去一次的。 “外出之时,尤其是就快临近的寒泉谷大潮,别走远了,更不要去寒水池那里。” 似乎是猜到了钱潮的心意,廖师兄还专门嘱咐了一句。 第五卷:初鸣 二十二:乱子 在钱潮五个人要再次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一次不小的乱子。 五个人开始还并不着急,慢慢的想宗外飞,但是很快就发现了有些不太对,他们发现宗内许多的炼气弟子,基本上都是高阶炼气弟子,一个个神情紧张、急匆匆的从他们的身边路过,看他们速度之急到好像是担心什么好处去得晚了就得不到了一样,不过再那那些人脸上的神色,一个个沉着脸又不像是去抢什么好东西。 这是怎么了? 五个人还刻意的停了下来,想来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发现身后还有许多的高阶炼气弟子一个个急匆匆,甚至是怒冲冲的飞了过来,然后路过他们的身边又向宗外赶去。 “出什么事了吗?”汤萍自语道。 “嘿,是不是有什么热闹能看了?”陆平川马上就想到了。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彦煊说道。 “走走走,当然要去看看,反正也是要出去,正好顺路看看,要是没意思我们再走。”陆平川又说道。 “走,去看看。”钱潮说道。 正在五个人转身准备跟着这些人一齐出宗门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彦师妹!” 五个人又齐齐的回过身来。 来的是肖冼,他急匆匆的来到五人面前后,直接问彦煊道: “有没有看到你敏师姐?” “敏师姐?”彦煊有些疑惑“没有啊,前几日倒是见了,今天可没有见到,怎么了,肖师兄?” “呃……咳,你敏师姐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今日说好了要一起出去的,也是我有事耽误了,寻了一圈没寻到他们,现在这乱哄哄的,可能在前面,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各位,再会。” “哦。”彦煊答应着,看着肖冼急匆匆身形一下子就远去了,然后才叹了口气。 “怎么了?”汤萍问道。 “敏师姐最近的确是心情不太好,这肖师兄说得倒是不错,可惜呀……” 一边向宗外飞去,彦煊一边说道。 “最近栖霞山流言纷纷的,说什么梅师姐苦等的那位曹师兄就是个花丛中的登徒子,如今又找了一个名字是宋翘的女弟子,据说生得娇艳无比,马上就动了心,与那姓宋的小丫头一起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的,活脱脱的就是把梅师姐给甩掉了,据说梅师姐这些日子都憔悴了好多呢,也不修行也不出来,就把自己闷在自己的住处里,也不见人。” “那和敏师姐有什么关系?” “敏师姐心里一直有九玄的那位程潜堂师兄,可惜程师兄满眼都是梅师姐,原来梅师姐与曹师兄一起,程师兄半点机会都没有的,虽然他不放弃,但敏师姐总还有些希望。可如今,这流言一出来,据说那程师兄几乎天天都到栖霞山去,自然是天天泡在梅师姐那里了,大家都在栖霞山,难免就会遇见,就算敏师姐的心事知道的人不多,说她的人几乎没有,但是敏师姐自己肯定是难受无比了,前几日我还真的见过一次,唉,梅师姐有多憔悴我没见,但是敏师姐倒真的憔悴了不少,看着就让人心疼,我还劝了一阵,不过应该是没什么用的。” “哦,这样啊,那刚才那个肖师兄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着他对敏师姐很用心思呢?”汤萍又问。 “还真是这样,唉,这几个人呢,还真是……一笔糊涂账,梅师姐,程师兄,敏师姐,肖师兄,这两位师姐若是都能回头看一看身后的人,说不定他们也就不这么别扭了。” “彦姐,你倒是很看好这位肖师兄呀?” “嗯,其实我是觉得……”彦煊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钱潮,毕竟钱潮与程潜堂的关系非常好,不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是觉得程师兄有些配不上敏师姐的,敏师姐对他那么好,他却总犯傻,梅师姐是不错,可惜总不拿正眼看他,栖霞山的人都说了,就算现在那位程师兄能把梅师姐哄好了,将来说不定那曹师兄回心转意,一个眼神,梅师姐马上就把程师兄甩掉了。反倒是那位肖师兄,对敏师姐就一直很好,可惜……唉,真是笔糊涂账!” 钱潮与李简听彦煊这样说,也只是听着,就算是钱潮,也不愿去评说程师兄个人的事情,不过陆平川听得仔细认真,到最后还挠了挠头,问道: “彦妹子,那最后姓梅的那个女人到底跟了谁了?” 一句话让彦煊苦笑,汤萍嗔怪起来。 …… “我们要不要快一些,再这样走下去估计到了那里也没有热闹可看了!” 出了宗门之后还是有不少的人从五个人的身边擦身而过向前赶去,担心去玩了看不到热闹的陆平川有些着急。 “看,是骆缨师姐他们,怎么他们也去了?” 随着彦煊看过去的方向,几个人果然看见骆缨、文苑等五个人急匆匆的飞了过去,而且,钱潮还看见骆缨的脸也是阴沉着的,看起来就像是要随时爆发出来一般,不止她,陆双的脸色也不好看,还有骆宾也是如此。 “走,我们快一些吧,说不定真的是大事情呢!”钱潮说道。 五个人加快了速度,渐渐的,遇到的五灵弟子越来越多,跟在这些人的后面,随着两侧的山势一转,五个人就看见前方的远处,有好多人在下面站立着,远远看过去,似乎是两群人正在对峙一般,而且随着这些弟子不断的飞落去又降落下去,对峙的双方的人数也在不断的增加着。 “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动手吗?”彦煊见了惊讶的说道。 “嘿嘿,好热闹,这么多人,一会儿打起来更热闹了。”陆平川有些口无遮拦的说道,惹得几个路过的修士都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这些人,看我干什么,不打架凑到这里做什么,真是!” “陆大哥,来得人大部分好像都下去了,不是这边就是那边,你这样说可是得罪两边呢!” “哦,对。” 飞得近了,钱潮五个人的速度就放慢了下来,不过钱潮手快,一把就把陆平川拉住了。 “咱们只是来看的,陆兄,他们真动手了,你要帮谁?” “我……” “连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远远的看着就好,到那边去。” 说着钱潮一指,对峙双方的侧面是一片横山,那里也是个不错的观察全局的地方。 进入了那片山林才发现,躲在这里看热闹的人也不少,看来并非所有的人都是来助拳的,很多人都与钱潮等人的想法一样。 在这些人当中,钱潮居然还发现了程潜堂等人,果然与彦煊说的差不多,在程潜堂身边是那位梅师姐,当然,还有那位敏师姐,另外那位肖师兄也找到了他们,正站在一起。 落下去的时候,程潜堂也看到了钱潮,对他点了点头,钱潮与几人说了一声,便凑到了程潜堂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回来了。 “看,”汤萍用手一指“上官泓!” …… 果然有上官泓。 还有上官岫,紧紧的靠在上官泓的身边,似乎有些惊慌。 而上官泓的对面,钱潮认出几个较为熟悉的面孔来。 有骆缨,陆双,骆宾,文苑,言霜,还有范衠,崔隐,嗯,居然还有马琥,就在钱潮看那里的时候,又有两道身影疾疾的落了下来,是两个女子,不看脸面只看身形,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正是厚土祠的方央与方寒两姐妹,她们落下来后就站到了骆缨等人的身边。 骆缨这边所有的人都用愤怒或者是怨恨的目光盯着上官泓。 而上官泓则对那些看过来的目光毫不在意,神情自若,甚至还有一些欣喜。 当然上官泓身边也是有不少人的,不过那里钱潮认识的人就少了一些,在其中就有前些日子败在他手里的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三人,不过这三人似乎是没什么分量的,站的位置比较靠后,钱潮还在上官泓的身边看到了两个美男子,一个是前些日子在瑞轩镇外见过的曹泽,还有一个是久未再见的宋辕,还有一个娇艳的美女,居然是久违了的陶妙,因为陶妙是陆双的同门师妹,在对面陆双眼神的逼视下,陶妙有些为难的正慢慢的向后撤去。 上官泓身边的人看对面的人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些过分的桀骜和挑衅在内,这倒与上官泓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意对应上了。 除此之外,双方对峙的人当中有许多都曾经在言霜遇袭的那天夜里见过,那些人都曾经并肩作战过,如今也分成了两群对立着,互不相让。 而在对峙的人群中间,或者说在骆缨等人面前,有两个人是半躺半坐在那里的,神志倒是清醒,从钱潮等人的位置看过去,那两人该是受过不轻的伤,有人正在为他们医治,旁边有人问他们话时,这几人便满脸痛苦之意的或是点头或是说上几句。 可能这二人就是引发今天事情的起因吧。 那是谁将他们打伤的呢? 是上官泓吗? 依着那天她对马琥的所为,那几人应该就是伤在她或者她的人手下吧。 在这其中还有个小小的细节,被彦煊看到了。 他们五个人是站在程潜堂等人身后的,而上官泓的身边有那个曹泽,因此彦煊就发现那位梅师姐的头似乎一直在向那边偏,应该是目光一直在看向曹泽才对,然后彦煊就发现程潜堂时不时的看向身边的梅清,似乎又气恼又不甘,然后敏师姐的动作并不大,但必然是察觉到了程师兄的举动,甚至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神色,便显得很落寞的样子,时不时的还看上程潜堂一眼,唯有肖冼是一直盯着敏师姐看的。 …… “上官泓!”骆缨的火爆脾气终究是压制不住的“冯师兄和王师兄伤成这样,又是你做的好事?” 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双方的人本来互相之间互有口角,言语之上谁也不相让,或是同一方之间正不知道说着什么,一片嗡嗡之声,现在骆缨这一声大喝之后,双方都停下来,或是看向上官泓或是看向骆缨,要么就瞪着眼睛看向对方的人,气氛一下子就开始紧张了。 原本上官泓并不是站在最前面的,随着她身边的人向两侧退开,就给她让出了道路,上官泓轻松的踱着步子向骆缨走了过去,倒是显得一点也不惊慌,甚至还有些享受,她笑着在骆缨身前停下,旁若无人的说道: “诶呀!还真是时过境迁,当年那个被我打得满地乱跑的小丫头如今也直呼我的姓名了,这么些年,你涨了脾气,涨了修为,难道就是没涨教养吗?连师姐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吗?” “呸!你既然都滚出了五灵宗,就不该又回到这里来碍眼,我就说过,有些人就是怙恶不悛,冥顽不灵的,当年你狼狈而走,如今又打算将这里重新搅乱吗?” “说得真好听,当年最狼狈的,是我吗?不错,如今都敢在我面前瞪眼睛了,可是……你……你……你……还有你,当年的那份儿狼狈难道就忘了吗?就算你们心里恨死了我,当时又能将我怎样?不错,我是离开五灵宗一段时间,但究其原因也不是因为你们,如今我重新回来,你们就算多么不愿,不也是无可奈何吗?你们呀,人虽多,但也只能算是群小,力虽众,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上官泓说话声音不小,气势更是强盛,说那一连串的“你”之时她更是直接用手在骆缨身边点来点去,直接指在人的脸上,毫不避讳,被她指出来的人无不是现在炼气弟子中的翘楚人物,个个对着上官泓是满脸的怒容。 骆缨对这上官泓一点惧意都没有,听她说完就冷笑着开口说道: “哼,千万别以为你能回来是什么好事情,说实话,自你走了,宗内虽然清净了许多,但也不热闹了,许多的陈年旧账我本以为就要一笔勾销了,没想到你居然又一头撞了回来,哼哼!” 骆缨对当年从上官泓那里受过的欺凌一直没忘,当时激励她修行不辍的就是这个上官泓,能将这个女子击败那可是骆缨一直的心愿,如今这个女人又站在她的面前,以骆缨的脾气自然是压抑不住的,新账旧账今日要一起算一算。 “算旧账?就凭你?哈!” 上官泓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起来,然后她双目在对面人群中一扫,就看见了马琥这个手下败将。 “马琥!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这里呀!不过来了也好,马小子,说一说咱们前几日是怎么算旧账的,给这骆丫头听听。” 人们的目光一下子就都看向了马琥。 不过马琥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嘿嘿一笑,说道: “你还敢说那件事,咱们可是有赌约的,你身后就有那三个小子,哪里还用我说,何不让你那三个小跟班出来说说,他们的伤是找谁医治的,手段很高明呀,居然现在就能跑能跳的继续来挨打了。” 双方对垒,士气不能失,马琥自然要说得硬气一些,虽然这样说是将钱潮那天动手帮他的事情隐了过去,但终究那个赌约上官泓算是输了的,而且他这样说提供你起来就是他曾胜过上官一次,就算侯保那三人就在那里,就算那三个人羞恼的满面通红,但那三人谁也没脸面出来说他们一齐败在了同一人的手下。 “哈,这么多年嘴上的功夫倒是有长进,哪天倒是可以再和你打个赌呢!” 骆缨没想到上官泓已经打过马琥的主意了,这个女人一回到宗内就开始搅动得宗内弟子纷乱起来,而且居然已经开始清算起旧年的仇怨了,不过她可没听马琥说起这件事,在宗内也没听到过什么流言传出,想必其中还是有些内情的,马琥说的也有些模糊,过后要再找马琥问上一问。 但是眼前的冯师兄与王师兄,当年都是对付上官泓的过程中出过不少力的,如今伤成这样,必然是被上官泓寻仇所致。 因此骆缨认定,这上官泓的气焰若不能打压下去的话,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被她算计。 “旧账且不急,既然你回来了,那日后我们总有时间可以慢慢的算,但是眼前这冯师兄和王师兄是怎么回事?上官泓,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好威风呀!骆丫头……骆师姐,哈哈!当初我没离开宗门之时,就有一个师姐带头与我作对,没有她,你们这些人连正眼看我的胆量都没有,当然你们景仰的那位师姐嘛……也没能落个好下场!如今我算是去而复返,但终究是过了些年月,这里已经物是人非,我正觉得有些寂寞呢,哈!还真是惊喜,怎么,现在敢站在我面前的就换成骆师姐了吗?” 上官泓的话一下子就将当年的事情翻了出来,不止骆缨那些人,就连上官身边的人,甚至是在附近只看热闹的许多人,但凡是经历过那些事情的,无不在心中想起了那位白师姐来。加之上官泓提到那位师姐时言语轻佻、语带奚落,满是幸灾乐祸之意,一下子就将许多人心里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当年那位白师姐出事后,上官泓便被宗门驱逐,本来她的嫌疑就最大,加之宗门制裁的又是她,让人们觉得那白师姐必然是被她害了,但却仅仅是被驱逐而已,当时就让许多人心中极为不满,如今这个女人不但回来了,还得意洋洋的旧事重提…… 骆缨身旁附近还有身后,许多人脸上怒意浮现,已经开始恨声叱骂起来,众人纷纷向前涌动,骂声吵声响成一片,抬手指着对方,还有人几乎鼻子都凑到了对方的脸上,前面的人向前靠,后面的向前涌,几乎马上要动手一般,而也就在这时,上官泓那边的人也不示弱,也向前靠拢丝毫不相让的对对面的人骂在一起,毫不相让,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骆缨并未爆发出来,但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可见心中不知道已经堆垒了多少的怒火,不过就在上官泓说完这些话之后,一直就站在附近的范衠给了陆双一个眼色,虽然陆双也是不愿,但还是依着范衠的意思,将骆缨轻轻的拉住了,然后范衠凑过去对骆缨说了些什么,然后骆缨很是不满的看着范衠,不过范衠寸步不让,所以才重重的出了口气,然后又瞪向了上官泓那边。 “都住口!”范衠开口一声大喝,如雷霆一般声震全场,将所有人的聒噪都压了下去。 “上官师姐,骆师妹,今日不管如何,这里的双方是不许动手的,都有谁在这里我都看在眼里,若是有人敢先动手挑事,别怪到时候我禀明了宗门,回头可是有严惩的!” 范衠手宗门长老们器重,这是人所共知的,因此这话一出口,马上双方的蠢蠢欲动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上官泓的队伍里有人明显不服范衠,听他说完之后马上就冷冷的说道: “怎么?宗门之外你也要管吗?” 马上便有人纷纷附和。 “就是,这里可是宗外……” “你范师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范衠也不示弱,冷冷的盯着那几人,大声说道: “若在平日你们有什么积怨,在外面起个什么争斗,我才懒得管,但是今日,聚在这里的人如此之多,一旦动手,后果不堪设想!哼!这里的事在下管定了,只要你身上穿的还是五灵弟子的衣袍,我就要管,你若不服气大可一试,不教你闭上几年的苦关,日后我也就不在宗内行走!” 那人语塞,范衠此人在宗内弟子中声望日盛,敢惹他的的确不是很多。 “好大的威风啊,当年的小范如今也成了范师兄,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上官泓冷冷的说道。 “上官师姐夸奖了。”范衠倒不愿与她过多纠缠,说了一句便闭了口。 “好啊!那还有谁有话说?”上官泓又说道。 “上官泓,我且问你,冯师兄和王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唆使人干的?”骆缨又冷冷的说道。 “骆丫头,这里这么多人呢,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呢?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我也不是,我一来就发现这里就聚了这么多的人呢,你不就是想知道冯师弟和王师弟为什么受伤吗?他们就在这里,又不是死了更不是凉透了,你口舌伶俐,问他们二人不就得了,对不对呀,两位师弟?” 正在被医治的两人听上官泓这样说,有些怨恨又有些畏惧的向她看去,但被上官泓眼中的神采一逼,又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这些可都是过去的路数了,难道上官师姐还想再现你当年的风采吗?”陆双忍不住也冷冷的说道。 “是又怎样?”上官泓的声音冷了下来“哼!你们睁开眼看看,我才回来几天,便已经是这样了,当年我有那局面可是折腾了好久呢,许多不听话的人,比起冯师弟和王师弟嘛,下场都更惨,哦,当时你的日子也不太好吧,对不对,陆师妹?” “你究竟想做什么,这样胡乱折腾又能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和上一次一样,没个好下场!”陆双又说道。 “好下场?哼!我的下场如何就不劳你操心了,诶,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冯师弟和王师弟会有今日的下场吗?怎么话题又转到我身上了,来,趁着大家都在,赶紧好好的问一问呀,我也是好奇呢!” 众人的目光随之又落在了那两位半坐在地上的人身上。 “两位师弟,”上官泓倒是先开口发问了“你们今日这样狼狈,是不是我上官泓出手所伤呀?” 那二人脸上憋的通红,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是气愤不已,不过说起来这二人身上的伤自然不可能是上官泓出手,因此到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然后说道: “我们身上的伤,并不是这位上官师姐做的……” “都听见了!”上官泓马上就大声说了一句“这两位师弟还是有良心、知道好歹的,可不像有些人一见到我在这里马上就跑过来死咬着不放!” 骆缨狠狠瞪了上官泓一眼,然后又问道: “冯师兄,王师兄,你们是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斗?” “是贾腩,孙末,任维,江稚,娄泮这五人!” 说完那二人还愤怒的向上官泓那边的人群中看了过去,果然有五个人听了这二位的话之后不但没有慌乱之色,反而是显得得意洋洋,故意听着胸膛走上前来。 “你们五个!”骆缨冷冷的问道“为什么要下如此狠的手?” “嘿嘿,我们五个早就与这两个家伙有些旧怨,一直苦于捉不到他们,但是今天嘛,总算是将他们截住了,范师兄刚才可说过了,以前有个什么恩怨,在外动手他是不管的,我们也只是解决了恩怨而已,既是恩怨,那下手自然会没轻没重,不过我们哪里能想到人会越聚越多呢?” “两位师弟,”上官泓又发问了“这五位和你动手的时候有没有说他们是受了我的指使呢?有没有?” “这……”这就有些难为人了,受伤的二人又气又怒,却也只能说“他们五人并没有说……” “那就是没有了,我可没有指使他们五人,可见今天的事情就是这五位师弟与冯师弟和王师弟解决旧怨,然后嘛,这么多人就盯上了我,栽赃我,诶呀,幸亏五位师弟深明大义,将这件事情说明,洗脱了我的冤屈,师姐这里感激不尽呢,”上官泓故意说道,然后又看向了骆缨“现在你问明白了吧?” “这件事情绝不算完!” “当然不算完,”上官泓马上接口“你们可要看好了这两位师弟,别哪一天这两位师弟死的莫名其妙,又怪罪到我的头上!” “你!”骆缨暴怒! “我怎么了!”上官泓也毫不相让,瞪着眼睛与骆缨对视着“哼,一群蠢货,有个风吹草动就急吼吼的围拢过来,你们想干什么!” 最后几个字,上官泓几乎是吼出来的,尖利的嗓音在周围的山峦间回荡着。 “真想动手,就不要在这里七嘴八舌的,我们早就打个痛快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问了半天也不能栽赃给我,还死缠着不放,你要做什么?你们又能做什么!” 到底是二十多年前将在场众人压制的服服帖帖的人,就算最后她被宗门制裁过,但是积威之下,还是禁不住心头颤颤,就算是最强硬的骆缨见了上官泓这样也把记忆力关于这女人可怕的那一面又翻检了出来。 “范师弟,你也听见了,既然这里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是不是可以离开呀?” 范衠现在巴不得这个女人赶紧带着她的人走,这样才能不出事情,因此说道: “当然可以。” “哦,我还记着,刚才范师弟说过,今日这里我们双方是不能动手的,是不是?” “是!” “那也就是说,贾腩和孙末这五位师弟也可以安然的离开了,是不是?” “……是!” “既然这样,那今天冯师弟和王师弟是不能报仇了,改日吧!” 上官泓揶揄的说了一句,就向前走去,她说过要离开,一般修士赶路都是用飞的,不过今日上官泓故意大步直向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就走了过去,开始还没人阻挡她,人们给她让出道路来,就这样她带头,后面还有一大片人陆陆续续的、趾高气昂的跟了上来,故意学着上官泓的样子也要从人群中穿过去,这可就惹得对面的人更加的恼火了,不过范衠既然有言在先倒也没人敢于阻拦,但是口中却都没有停下来。 不过最终上官还是在几个人面前停了下来,那几人目光不善,面色阴冷的就站在那里不肯让路。 上官泓一扭脸,看向范衠说道: “范师弟,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挡我的路,你最好是让他们滚开,若是我来解决,怕是你先前所说的话可就白说了!” 差不多也就是在这时,被那受伤的冯、王二人指出的贾腩、孙末五个人一直没有随着上官泓走过去,而是留在了原地,似乎今天的事情若是这样解决了有些意犹未尽一般,他们眼睛想四外里瞟了几眼,自然就看见了在附近不远的那片横山之内躲着看热闹的人,于是这几个家伙竟然唯恐今日的事情闹不大一般,大声的说道: “范师兄说的话我们自然听,不过范师兄也只说不许我们和骆师姐那些人动手,可没有说那些躲起来偷偷看热闹的家伙,他们才真正讨厌,索性拿他们发发火气!” 这五个人说着,身形已经急速的向着那片横山飞了过去,似乎是怕范衠阻拦一般,话音一落,在众人的惊诧的目光注视之下,便急急出手了! …… 片刻之前。 “你怎么看这事?”汤萍在钱潮身边问道。 “我怎么看?我又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情,能怎么看?” “你不觉得这上官泓有些太过张扬了吗?”汤萍又问。 “嗯,那女人是够嚣张的,欠打!”陆平川说道。 李简与彦煊虽然未说话,但是看法与陆平川倒差不多。 “嚣张?汤丫头,就算上官泓再是嚣张,换了你,你能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聚齐了这么多人跟在你身后吗?”钱潮问道。 “别忘了她以前在宗内就是这样的,现在这样也不稀奇呀?” “马琥说过,当年就算她失了势也是有几个死党的,那几个人我可没有看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倒是觉得有点烈火烹油、把她架在火上烤的意思,说不定就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你是说……她的人里面有别人派过去捣乱的?” “第一,现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不一定就是她的人,跟着起哄的,别有用心的应该占了不少;第二,就算骆师姐那边,哼哼,我要是猜得不错,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分处两方,他们的目的嘛,就是要让这里乱起来,最好是动了手,打成一团,乱到不可收拾……”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对付上官泓?”汤萍瞪大了眼睛,因为依着钱潮所说,这样布置对付上官泓的人必然不会是骆缨那些人。 也就在这时候,五个人,当然还有在这片横山的山林中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有人大声的说话: “范师兄说的话我们自然听,不过范师兄也只说不许我们和骆师姐那些人动手,可没有说那些躲起来偷看的家伙,他们才真正讨厌,拿我们当热闹看,索性拿他们发发火气!” 这话一下子就将陆平川的火气逗了起来,他看了半天,这里人不少,可就是打不起来,让他觉得很是没意思,又被人骂,自然不高兴了! …… 不能让他们动手! 见那五个已经要冲进那片山林了,范衠大恨,本来上官泓带着人离开,双方虽然没动手,但是互相瞪眼睛,互相骂上几句也是有的,只要上官泓离开了也就无事了。这里现在就如同一大堆干透了又泼了油的柴草,落进去一个火星就全都烧起来了,如今宗门正是紧张之时,许多前辈和师兄都被调派出去了,宗内说得上是有些空虚,因此炼气弟子便只能求个稳,不能出任何的乱子。 可惜,那五个人定然是别有用心,人已经冲进去了,只要动了手,难免挨了打的、受了伤的就有下面这双方互相认识的,那样只要有人一声喊,必然就全乱起来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与范衠所想的不同。 “砰砰砰”三声大响,就见三面大盾撞的横山上林间的枝叶折断乱飞,迅猛无比的就撞了出来,连带着还有三个人明显是被那大盾猛力的一个冲撞就失去了知觉,身子软塌塌向后抛飞然后重重的摔了下去。 然后,就在那枝叶繁茂的林涧,忽然几道灼人双目的剑光一闪而逝,这时才听到“啊”得一声惨叫,人影倒飞而出,正是那个叫孙末的,就见他两肩头还有双臂双腿上鲜血淋漓,几处通透的剑伤,逃出来后就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接下来林间又传来一阵“怦怦”不断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正在一边殴打什么人一边还不停的骂: “教你小子不开眼,教你小子过来找茬,教你小子……不听范师兄的话,教你小子五个人欺负两个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人模狗样!” 每骂上一句,便是几拳,开始还能听见挨打的人几声惨叫,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这下不管是骆缨这边还是上官泓那边都呆住了,这可是个突发的变故! 那五个可是炼气高阶的修士,居然这样就被轻松打发了! 山林之内,是什么人! 然后一个大汉模样的粗壮少年人撞出林间枝叶,手里抓着头发还拎着一个家伙飞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四个人。 “看什么看!要走就赶紧走,范师兄说过了,那边也不许拦着,哼!看热闹的怎么了,”那少年牛眼一瞪,吼道“看热闹的也听范师兄的!谁不听范师兄的话,起坏心思捣乱的,这就是下场!” 说完在空中就用力向下一掷。 “轰”得一声,尘土飞扬过后,人们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正是那个贾腩,不过现在他被打得衣衫碎裂,鬓发散乱,口歪眼斜,面目赤肿,让人看了心惊不已! 然后山林中就有人陆陆续续的飞了出来,纷纷的靠近了这五个人身边,人数自然也不少,他们如此做,似乎是附和这壮汉少年刚才所言。 方央与方寒互相对视一笑,她们只听声音早就认出来那个壮汉少年正是陆平川,而且他说的那番话也不可能是他能想出来的,必然不是钱潮教的就是汤萍教的。 而范衠此时也顿时觉得大有面子,故意沉着脸再看向那边对峙之处,阻拦上官泓的人已经让开了道路,而上官泓此时也认出来打人的那几个是谁,还冲着汤萍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自然侯保三人也认出了钱潮,满是怨恨的盯了一眼,便跟着也离开了。 此时算是遂了范衠的心愿,总算是今天没有出什么事情。 不过在远处的一处山巅之上,有一个人倒是闷闷不乐,远远的看着从山林中飞出来的五个人,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多事!” 第五卷:初鸣 二十三:钱师弟救命 带头要闹事的被打得一塌糊涂,而且陆平川当先,钱潮四个人在后,从横山那里现身之后,原先躲在横山之中看热闹的也纷纷飞了出来,这些人也听见了刚才贾腩的说话,知道有人要挑起事端,又不想参与到那双方的争斗中,便都凑了过来,这下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注视着下面。而且陆平川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就给人一种感觉,这些人似乎是范衠安排下来防着双方起冲突的,因此原本对峙的双方便将要动手打一场的心思熄了下来,直到上官泓走远,也再无事情发生。 然后嘛,范衠便又对众人说了几句,让大家各自散去后,才转身向着落在地上的陆平川五个人走了过来。 “今日多谢几位师弟师妹了,尤其这位陆师弟,若非你们,今日这里非要出一场乱子不可。”范衠说道。 “嘿嘿,我嘴笨,那些都是汤妹子教我说的,嘿嘿。”被夸奖之后陆平川还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汤师妹了!”范衠也能猜到这一点,不过上一次这五个小家伙在言霜之事上就帮了大忙,这一次又帮了他,自此范衠再看这五位便觉得亲近了很多。 “范师兄辛苦了。”汤萍说道。 “辛苦谈不上,只不过……想来汤师妹也该知道,最近宗门为了应对穆阳宗,许多前辈和师兄都被派出去了,宗内就略显空虚,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宗内,尤其是咱们众多的炼气弟子就要以一个‘稳’字当先……” 说话时,范衠发现骆缨几个人也凑了过来,便借机要多说一些,主要还是说给骆缨听一听。 “听说为了穆阳宗的事情,咱们宗内不但派遣了大量的人手,就连原本派驻在各地的筑基师兄们都抽调了不少,嗯,近来听说一些不安分的世家都有些蠢蠢欲动了,还有流言说这次穆阳宗准备与咱们大战一场,说不定咱们五灵宗就会元气大伤,所以那些有心思的世家也就开始小动作不断,这个时候咱们这些炼气弟子为宗门出不上力,那便不能再添麻烦才对……” “行了,范师兄,你不用在这里旁敲侧击的,道理我都懂……”已经站在一旁的骆缨那里听不出范衠话里的意思,气鼓鼓的接口说道“我答应你,日后不再找那上官的麻烦也就是了。” “呵呵,”范衠连忙笑道“还是骆师妹深明大义。” “不过,像今天的事情我们也是听到了消息才赶过来的,可不是主动纠集了人找她的麻烦,范师兄,你倒是要找那上官去好好的训斥一番,让她日后收敛一些!” “放心,我不但要找她,还要找她身边的那些,告诫他们不许生事。”范衠承诺道。 这时,原本被打伤的那冯师兄与王师兄也在旁人的搀扶之下来到陆平川五人面前道谢,那五个小子最后被打得那惨相,让这二人看了痛快无比,算是报了仇,因此自然是要表现一番的。 看着范师兄到一边去和别人说话去了,骆缨找上钱潮把眼一瞪,说道:“喂,钱小子,哪里用你多事!” 依着骆缨的本意,今日是憋足了劲要与上官泓大战一场,结果先是被范衠劝住,然后上官泓的人主动生事,她正以为可以得偿所愿,哪知却被钱潮等人出手给搅了,自然是心中不痛快,范衠那里她不能如何,但是在钱潮面前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发作发作的。 汤萍可不愿和骆缨再口舌,因此一听便拉着彦煊走开了。 “呃……骆师姐,当时你也看见了,那五个就冲着我们去的,我们总不能挨了打吧!”钱潮无奈,只能苦笑着说道。 “哼!谁都不出手,就你本事大,是么?”原本想发作一番的骆缨见汤萍居然溜走了,就如同用力一拳打在了空处,没好气的又说道“前几日出去,把灵剑弄坏了,拿一把来用用!” 钱潮一听知道是骆缨给台阶下,连忙取出一把灵剑双手奉上。 骆缨一把抓过来,看了看,这才心满意足的说了声“这还差不多”,然后扭身就走。 陆双、文苑无奈的向钱潮等人笑了笑,便去追骆缨了。 “骆兄”钱潮将骆宾唤住了。 “哦,钱师弟还有话说?” “是的,这边请。”钱潮一边说着一边将骆宾引到了人少之处。 “什么事?”骆宾有些好奇,那边的骆缨还有陆双等四个女子见钱潮将骆宾唤了过去,也有些好奇,不过并没有过来,然后骆缨看见了马琥,便过去说话了。 “是这样,骆兄,在下五个人进宗门晚,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更没有见过那位白韵师姐的风采,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只是知道个大概,但是我们几人刚才在商议之时都有些疑问,想与骆师兄说一说。” “哦,钱师弟但讲无妨。” “是这样,今天双方这么多人对峙,实在是罕见,不过那上官泓有句话其实说得倒是很明白……” “哪句?” “好像是‘我才回来几天,便已经是这样了,当年我有那局面可是折腾了好久呢’,骆师兄,你们是经历过当年之事的,自然听了觉得气愤不已,但是在我们这些没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听来,似乎这是那上官泓在一语双关,至少在我们听起来,上官泓似乎也觉得短短的日子能有这么多人追随她有些意外……” 骆宾听出了钱潮的意思,眯起了眼睛:“钱兄弟的意思是?” “或许是我们多想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消息传播的是不是太快了些呢?而且最后上官泓那些人离开时,骆师兄也看到了,你们背后的那些人里,有人不愿她离开,而上官泓的人当中,有人更是不愿今天的事情就这就么解决了,他们……他们想的似乎就是要将今日的事情闹大,这里大打一场才是那些人最想要的,当然……这也是骆师姐所想,但我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可千万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骆宾听了慢慢的点头,他当年和骆缨一起也是受过上官泓不少的欺负的,见了上官泓自然也有心思报一报当年的仇怨,但是他的心思比起骆缨来要细心的多,今日也是见了上官泓又故态萌发一时之间气恼便头脑发热了,现在被钱潮这样一说,冷静下来后便也觉得这钱师弟说得很有道理。 “钱师弟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多谢提醒,看来除了我们,还有人在与那上官泓作对,这一点回头我会告诉骆缨,日后行事一定小心,不给别人当成了垫背的。” “其实我们也都是胡猜的,不过骆师兄你们多加几分小心总是没错的。” “多谢了。” 说完之后,骆宾便回去找骆缨那几人去了,而骆缨那边也刚刚放过了马琥,马琥便向着钱潮这边走了过来。 “嘿嘿,钱师弟,好手段啊!”马琥一来就笑呵呵的说道。 “马师兄,我有件事情问你。” “哦,你说。” “当年那位白师姐,出事之后到底有没有找到尸身,有没有确定究竟是死于什么手段之下呢?”钱潮问道。 “呃……这个……唉,就算找到了尸身,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大多数人都说是在外生死不知,不过也有人说是找到了尸身的,还说是惨不忍睹,究竟如何我就不知了……” “那……就是因为白师姐带着你们与上官泓作对,然后人们就将白师姐的事情算在了上官泓的头上?” “这……钱师弟,你怎么问起这些事情来了?” “这些事情我没有经历过,但是今天看那上官泓的表现似乎当年那白师姐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妥,嗯,今天的事情不知道马师兄有没有看出来,我总觉得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想让骆师姐与上官泓在这里狠狠得打上一场。” “嗯,你现在这么说,倒好像真的是这样,上官婆娘手底下的人有点太不听使唤了,自作主张。” “没错,那接下来马师兄不妨找可靠的人细细的打听一下当年白师姐的事情,然后等我们回去了再找你细细的谈这件事。” 马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钱潮对这些陈年旧事有兴趣,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 有一个黑衣女子进了瑞轩镇。 先是跟在一些散修之中,这个女子相貌普通,毫不起眼,就连一些浪荡的散修也不愿多看她几眼。 然后,过了几日这个黑衣女子便又在众人都不注意之中就不见了身影。 不过,从瑞轩镇进五灵宗的路上倒是多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修,正是那位不见了的黑衣女子,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五灵女弟子常用的衣裙。 接下来,这个女子便消失在了群山之间,不过最后消失的方向,并不是赶往五灵宗内的方向。 …… 仍然只在瑞轩镇上。 布琰犳最近生意很好,心情更是好。 上一次那位钱师弟一下子给了他许多灵剑,当然都是上等的好货,让他高兴不已,许多宗外的世家之人在他这里吵嚷着要买“钱制”的灵器,可每一次钱师弟给他的都不够填那些人的胃口的,这一次的数量,呵呵,够他赚上一大笔的。 不过,布琰犳当时就有些好奇,所以在钱潮将那些灵剑交给他时,他还小心的问了一句: “钱师弟一下子给了我这么多灵剑,这是……是钱师弟的炼器术又大有长进,这些再也用不上了吧?” 他怀疑这些灵剑以前都是钱潮自用的,如今必是他能炼制更好的,所以才将这些拿给他去售卖掉。 “呵呵,就算是吧,不过那些东西炼制出来倒不好拿去卖……” “这个我懂,这个我懂,”布琰犳忙不迭的说道“总要留着最好的自己用,差不多的才拿出去卖,呵呵。”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嗯……”钱潮想了想“那些也别一下出手,太显眼了,当心灵石赚得太多,布兄你被人盯上了。” “放心,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上次我说过的那件事……” “过一阵吧,我在宗内都没有卖出过几件甲胄呢……” “呵呵,宗内弟子有几个能买得起甲胄的,倒是那些世家之人,他们家中有着力培养的后辈,那可是舍得花灵石的!” 最终,他软磨硬泡的从钱潮那里弄出来一件甲胄,众多的灵剑,再加上一件甲胄,一下子就让布琰犳的腰杆挺得笔直,现在那些“钱制”的灵剑倒在其次了,那件甲胄么,要卖出去还要看买家与他的关系如何,不熟悉或者不亲近的他才不会拿出来,只有经常在他这里花灵石的老主顾才有机会看上一眼,想要买下,先掂量掂量自己身上的灵石够不够再说吧! 就这样,布琰犳结束了几天的生意,开始盘账,他的店铺里自然还有其他的东西,不过寻常之物他现在哪里还放在眼里,雇佣来的伙计看着卖就可以了。 算完账,留下自己的一堆灵石,钱潮的那一份他可不敢有任何的闪失,半颗灵石也不敢昧下,生怕耽误交情丢掉了这样的好生意。 然后,布琰犳跟自己的伙计交代了几句,便起身要返回宗内了。 就在布琰犳一脚踏出自己的店铺的时候,便有几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还有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布琰犳出了瑞轩镇,飞了一阵之后,便觉得今日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布琰犳来往于宗内和瑞轩镇,开着一个生意不错的店铺,他的灵石,就算换成同等数量的银钱,放在世间的话,富可敌国或许谈不上,但大富之家是妥妥的,因此在他的这些年月里,经历的事情自然是不少的。 有宗内弟子眼红,在外面截他,也有那些黑心的散修,想要谋夺他身上的灵石,一直追杀进来,不过不管危险来自哪里,几乎每一次他都能有惊无险的化解,能开起生意店铺的人,手段自然是有一些的,别的不说,单靠着他赚来的那些灵石,他的修为就比一起进宗门的那些人要快了不少,尤其是与钱潮合作之后,有几把灵剑他是舍不得出手的,留下来自用了,为的就是防身。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心惊肉跳的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布琰犳的身子停了下来,转身四顾,此时他出瑞轩镇也远了,一片山林茫茫,树木苍苍,哪里有半个人影。 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今日必定会有事情发生的。 又是什么人想害老子! 哼!老子这条路走了几十年了,想阴我,好,我就兜个圈子看你们现不现身! …… 而就在同时,钱潮等人也遇到了麻烦,或者说被麻烦跟上了。 五个人看了上官泓与骆缨的那场不是很热闹的热闹之后,就动身离开了,这一次钱潮还是跟几个人说有一个地方,或许是个遗迹的所在,可以去看一看,然后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便有人悄悄的尾随而去。 钱潮几人自然是发觉了,还与这些人玩了个捉迷藏,不过这些人似乎并不急着下手,好像他们的目的就是先缀上他们,然后再等人来一般,就算被钱潮等人识破了行藏也不在意,佯装无事的就飞走了。 “奶奶的,这些小子打得什么主意?”陆平川骂道。 “陆大哥,别急,说不定这次能让你打个痛快呢!”汤萍说道。 “嗯,那就好!” …… 布琰犳的手段果然见效了,他先是越飞越低,然后就钻入了群山之中,在山脉之中,林木上方飞行,速度越来越快,然后他的身子随着山势一转,便再也不见了。 果然就在布琰犳的身形消失之后不久,在他不见了的那个山弯之处,附近的山林上方慢慢的飞出了几个身影出来,前后左右一共是五个人,看这方位,几乎是将布琰犳包围起来,不过他们跟到这里之后就察觉到布琰犳发觉了自己,正要现身动手之时,那布琰犳就不见了,这才不得不现身来回寻找。 左近的山林,他们都细细的找了一圈,确信没有布琰犳身影后,这五人才不得不凑到了一起商量起对策来。 “那小子能去哪里?” “不知道,不过定然没有离开这附近……” “我们被他看出来了,哼,真够警惕的……” “他必然是藏起来了……” “这里的地形他比我们要熟悉的多……” “那就再仔细的找一找!” 这五个人都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不过神情气质上与五灵弟子却有着不小的差别,就算五灵弟子中也有那些一眼看上去就凶神恶煞一般的,但那也只是面相而已,这几人相貌普通,但是脸上呈现出来的却是久历风霜之后的漠然,还有就是一种与散修截为不同的干练。 “几位师兄是不是找我呢?” 布琰犳现身也属无奈,那五人认定了他没跑远,于是就开始将那里围起来细细的搜索,他藏身的地方并不是十分的隐秘,可以藏一时,但认真的找起来,他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哈哈!果然在这里。”有人兴奋的叫道。 “不知几位师兄……有何事找在下?” 布琰犳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已经一一的打量过几个人,在扫过一个家伙的脸时,布琰犳心中一寒! 散修! 被他认出来的家伙几天前就曾经到过他的店铺之内,还装模作样的问了问价,当时……这小子可不是现在这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 现如今这小子装扮成了五灵弟子的样子追了进来,不用问,定然是自己的名声在外,引来了这些散修的觊觎,那天这小子是去提前踩盘子探路的,必然是今天自己一处瑞轩镇,这些人就追了上来,难怪今天总有这心惊肉跳的感觉,原来是这几个家伙! “布师弟,总听说布师弟手里有好东西出手,今天来找你,我们几人想从布师弟这里买几件东西……” “行了,别装了,这小子认出我来了,倒是好眼力,喂,姓布的小子,咱们缺灵石了,听说你有不少,想找你弄些用用!” “呵呵,几位兄弟原来是冲着灵石来的,好说好说……”说着布琰犳便取出了自己的储物袋“这里面就有不少,几位辛苦一次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不过灵石拿去,咱们各奔前程,如何?” “嘿嘿,灵石我们自然要,但是你的小命我们也要留下来,现在你说话可算不得数!” 布琰犳也不急,呵呵笑着说道:“诶,几位兄弟是没见到我的好东西,我拿出来送给几位,应该可以换我一条活命的,不过这东西娇贵,几位一定要我的命,那我宁肯毁了它,让它跟我陪葬。” 这样一说那几人倒有些好奇了,一人问道:“哦,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 “好!” 布琰犳在言霜那件事情之后,从宗内的流言之中听出来钱潮居然也擅长布置阵法和使用符箓,当时别人只当钱潮手段高明,唯独他却动了心思,忙不迭的找到了钱潮,商量着能不能让钱潮制作一批符箓然后再由他拿去售卖,这个提议钱潮当时就拒绝了,有灵器出售也就差不多够用了,赚的灵石就不少了,没必要再向外卖符箓,钱潮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树大招风! 后来布琰犳见钱潮态度坚决便只能放弃,不过他退而求其次,央求钱潮送给他几张保命用的符箓,毕竟他常年在宗内和瑞轩镇上不停的奔波。 对此,钱潮倒是没有拒绝,什么“野火”“寒冰”“千钧”符箓都给了他一些,说好了只能他自用,不能售卖的,给的最多的就是“含光符”,当然连那符箓的使用之法也都一并教了他。 刚开始布琰犳还对钱潮的符箓将信将疑,捏着一张薄薄的黄纸心里怀疑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然后他便自己用了一张,当然,试用的也是数量最多的“含光”符,结果在夜间,布琰犳的住处里如同烈阳骤现,那阵强光让布琰犳的双目刺痛,整整一个晚上,就算睡着了,布琰犳都觉得眼前一阵明亮,第二天看东西都如同隔上了一层厚纱,自此对钱潮的符箓那是深信不疑。 今天面对五个人,布琰犳就算有些手段,也自知绝不可能从这五人手下占了便宜去,现在嘛,唯一能逃生的办法就是跑,依仗着自己对这里的山川地理无比的熟悉,只要能甩开几人,说不定还能让他引着这些人进入危险的地带去送死。 而甩开几人的办法嘛! 正是钱师弟赠给的“含光符”! “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有人开了天价我都舍不得卖,唉,若不是为了能活命,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不过我们可要说好了,你们得了东西,是一定要放我走的!” “少啰嗦,先拿出来看看够不够你这一条命的!” “好!” 布琰犳双手捧着,似乎那件好东西并不是很大的样子,脸上还一副极为不舍的神情。 “手拿开!” 手分开时,强烈的光芒就从布琰犳的两手之中绽开来,他是知道厉害的,紧闭了双目,还向一边甩头,饶是如此,闭着眼也觉得眼前隔着眼皮骤然一红,可是那几人却上了当,布琰犳一口一个难得的好东西,这几人的好奇心就都被勾起来了,瞪大了眼睛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结果将那强烈的白光看了个满眼! “啊!这小子耍诈!” “捉住他!” 五个人顿时只觉得眼前一片亮白,就算闭着眼再捂住两只手,眼前也是一片刺目的白光,知道上当,大恨不已,一个个叫个不停。 不过,有心眼的早就将护体的灵光撑了起来,提防着布琰犳出手,还将身形向后疾退。 布琰犳虽然闭了眼,但是离的太近,就算隔了眼皮也睁眼时也觉得眼前一阵红呼呼的,那五个人都捂住眼睛大叫,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不过……布琰犳也不是好相与的,知道接下来几人恢复了目力还是要追杀自己,索性…… 临走之前,布琰犳一扬手,两张符箓向着离他并不近的一个小子而去。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五人中只有这小子没有撑起护体灵光,这两张“野火”符应该够这小子受的! “轰轰”的火光爆鸣之中,那个倒霉的小子全身被烧成了一团大火球,惨叫着,徒劳的拍打了几下整个人就直落而下,只一阵便将他烧得再无声息! 等剩余的四人能睁开眼了,眼前白蒙蒙的天地中哪里还有布琰犳的身影,倒是脚下的乱石之中,自己的一个同伴已经烧成了焦炭一般! “追上去……杀了他!” …… 接下来的几日里,布琰犳就跟这几人在群山之中来回的折腾起来。 五个人中,已经有人死在了布琰犳的手下,剩下的四个穷追不舍。 而布琰犳杀了一个之后,便自觉信心大增,再也不怕了,甚至觉得说不定自己能将这四个小子一路拖死! 因此他故意逗弄后面追赶不舍的四个家伙。 眼见这布琰犳的身形就在前方,穿过了一个小谷,那四个家伙风驰电掣的就追了过去,哪知刚一出谷口就是一阵强光袭来,五人闭目时还能听见远处传来那小子得意的“哈哈”大笑! 继续追,下方一片密林,布琰犳的身子忽然向下一掠,几个火球就砸了进去,然后密林之中“嘶嘶”声大作,一张张黄白色的大网直从密林中喷射出来,那四个小子追在后面便遭了殃,果然有人中招,被一张大网缠住,幸亏同伴中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他捉住,不然只怕落下去瞬间就被林中的怪物撕成了碎片! 接着追,在路过一片好大的湖泊时,布琰犳又使坏,用法术将下面的湖水炸的连天而起,然后湖水中就有道道水箭激射而出,虽然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但那水箭中蕴含的力道却大的出奇,那四个穷追不舍的小子猝不及防,被水箭接连打中,在空中翻着跟头就要落进湖水中,也幸亏及时稳住了身子,才险险的未落进湖水中探出来如同大蛇一般的家伙口中! 四个人接连被布琰犳耍弄,早就气炸了肺,更加卖力的追赶,只要捉住了那小子,是一定要慢慢的折磨才能解恨的。 其间,四个人还险些将布琰犳捉住过,最后被他拼着受伤又逃了出去。 再后来布琰犳就报了仇,想办法又杀了他们一人。 那就是在遮柳山了,布琰犳逃到这里后发现空中有一种极为温驯的灵禽在成群的飞翔,于是他几个转折之后甩开四人,将身形藏在那种灵禽之上,那灵禽舒展开的双翼足够遮挡他。 后面四个人追到这里不见了布琰犳的身形大为疑惑,四下里寻找未果,然后便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上方飞过的那群大鸟,盯了一阵便从大鸟羽翼的缝隙间找出了布琰犳的身形来。 “在那里!” “上!” 四个人就冲开了灵禽飞行的队列,将那些灵禽惊的鸣叫不止,羽毛纷飞,布琰犳见行藏败露,便翻身而下,四个人见了马上就紧跟在后面直追而下,这五个人追到现在是布琰犳在最下面,几乎头脚相连就跟着一个人,正面容扭曲的伸手要抓过来! 上当了! 两张符箓被布琰犳松了开来,然后他的身形急速而下,那符箓马上就被后面追过来的家伙撞了个正着! 顿时那家伙的身上就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那倒霉的家伙被冻得几乎喊叫不出来,身形再也无法控制,直直的就坠了下去。 然后布琰犳的身子一个转折几乎是贴着地面疾飞。 而就在此时,忽然间一声巨吼传来,一条粗大无比的身子一下子就抬了起来,让追赶马琥的四人心惊胆战的看见了一个头颅足有楼房大小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那个被冻得满身冰霜、动弹不得、无法改变方向的家伙吞了下去! 那正是让陆平川吃过亏的“八柳”,不过吞进去的家伙冰凉无比,那大家伙还不满意的甩了甩头。 直到被吞进去,那个被冻住的家伙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来! 剩下的三个人大惊失色,连忙没命的拔高身形向上飞去,这才躲过了那“八柳”的大口! 接下来该怎么办,已经接连损失了两个人了! 其中一个似乎是带头的家伙面色阴沉的盯着远处布琰犳越来越小的身影,恨恨的说道: “继续追,一定要将他斩了,不然……回去了不好交代!” 再追之下,布琰犳的手段就不能奏效了,后面剩下的三个人几乎成了惊弓之鸟,但凡布琰犳有些不寻常的举动,马上就被吓得拔高身形,宁肯追的再慢些,也不能中了那小子的手段。 布琰犳也觉得无趣,种种手段再用出来,那三个小子再也不上当了。 不过他更是感到好奇和不解,他带着身后的几个家伙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已经转了几日了,现在也已经越来越靠近五灵宗的腹地,按说散修是没有胆量深入这里的,当然围杀言霜的那些人不算,那是多少人,自己身后可只有三人,这三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呢? 而且,现在再想……只怕这些家伙来对付自己,所为的不应该只是灵石而已! 自己有什么仇家吗? 总有看着不对眼的,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那……这几个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几天的追逐下来,布琰犳早就疲惫了,其实后面那几个的身形也不如刚开始的时候那么迅疾无比了,现在比的就是耐力了,在精疲力竭之前赶回棕内或者能遇到几个结伙外出的五灵弟子差不多也能将那三人吓跑吧。 终于,布琰犳遇到了救星,远远的看见了几个人影,顿时让他大喜过望,扯开了嗓子就嘶声喊了出来: “救命啊……钱师弟!” 第五卷:初鸣 二十四:山雨俱来 就在布琰犳无意中遇到钱潮之前,钱潮五个人也刚刚解决了一场麻烦。 前面说过,钱潮五个人从上官泓和骆缨那里看了一场不算热闹的热闹之后,从那里离开后不久就发觉他们被人盯上了,其间他们五个还设法诱使跟踪的家伙现身,不过那些人倒也无所谓,就算被发现了仍旧装作无事人一般,后来索性也不再隐藏身形,就明摆着跟在五个人的身后,既不远离也不靠近,就算陆平川气急了追上前去,那些家伙居然转身就走,也不与他纠缠,直气得陆平川跳脚骂个不止。 后来五个人才知道这些家伙为何如此,原来是担心人不够,不能对付他们五人,这才一边派人跟着,另一边回去找人去了。 两三日之后,钱潮五个人被这些跟踪的家伙搅得烦不胜烦,干脆直往偏僻之处走,希望这样就能诱使那些家伙出手。身后总有这么几个尾巴,五个人自然是没心思去找什么遗迹。 然后五个人就发现跟在后面的家伙多了一些,不过就算对方已经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却依然不急着出手,就吊在五个人的身后说说笑笑,似乎轻松的很,又似乎……人还没有到齐。 又耗了一天,陆平川几次前去挑衅,那些家伙见到陆平川过来远远的就躲了,恨的陆平川牙直痒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对方似乎是凑齐了人手。 等这些家伙不再躲躲闪闪之后,钱潮五个人数了数,嗯,的确不少,足有二十人之多。 依着李简的话,其实人数更多,不过有几个躲在这些人的身后并未现身,好像只是在观战一样。 “是来报仇的,”李简轻轻一笑“没有现身的那些人中有被钱兄弟击败过侯保那三人,还有前几日被陆兄狠狠的打了一顿的贾腩,嗯,还有被我刺伤的那个那个家伙,看来是这些家伙纠结在了一起,要在外面好好找咱们算一算帐了。” “嘿嘿!”陆平川兴奋的两只大手搓在一起“就看他们有几斤几两吧!” 等到布琰犳被身后三个家伙一路追赶着、无意之间找到钱潮时,钱潮这里已经打完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有的头脸、衣袍被火烧的焦黑一片,有的身上多处剑伤正在呻吟,有的全身被一层厚厚的蛛网包成了一个白色的团子犹自不停的挣扎,更多的则是脸上被打得一团模糊、惨不忍睹,加之身上胳膊腿儿多有折断,正躺在地上直哼哼。 而陆平川当时在最外面,虽然他身上的衣袍又毁了一件,但此时正精神抖擞的指着一个方向大骂不止,手里还抓着一个家伙的头发拎着一个,那人也是被打得面目全非,应该是头发被抓得实在疼痛,正费力的伸着两条胳膊去抓陆平川的手腕。 汤萍正一个一个的摸着那些家伙腰间的储物袋,遇到不老实、还想挣扎的便用靴子尖踢一脚,然后骂上两句。 钱潮和李简似乎都在争斗中受了些不重的伤,这个也正常,毕竟他们这次对上的可是二十几个炼气高阶的家伙,李简已经包扎过,坐在一旁歇息,而钱潮正袒着肩膀由彦煊为他敷治。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一声破锣般的嗓音: “救命啊……钱师弟!” …… 就在布琰犳找遇到了自己的救星的时候,在宗外某处,也有一人停了下来,应该是察觉到了身边潜伏的危险,警惕的环顾四周。 从外面进入五灵宗,除了瑞轩镇外,还有三个地方,分别是福轩镇,祥轩镇和吉轩镇,再加上瑞轩镇,一共四个,算是五灵宗对外的门户,而福轩镇在最西边,这个人看其方向,似乎正是从福轩镇进来的。 之所以判定此人是从外面进来的,一是因为他离那福轩镇并不远正向宗内的方向而行,二是因为他身上所穿的并不是五灵弟子的制式袍服,他这一身衣袍用料更加的讲究,式样也更加的华贵,不过此人腰间却明明白白的佩戴着一枚五灵弟子才有的师门玉佩。 这人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左右,身形高健,气度不凡,相貌虽不出众,倒也浓眉大眼,不过这个人一眼看上去眉宇之间有那么一股子的戾气萦绕,似乎有什么令人生恨之事一直郁结在他胸中不散。 四周静悄悄的,并无异样,不过这人却渐渐紧锁了眉头,喝了一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然后就有几个人影在附近的林间上方浮了出来,前后左右将他围在了正中,都不言语,只冷冷的看着他。 “哼!这是怎么了,怎么现在散修也敢如此招摇的进我五灵宗了吗?” 将他围住之人,身上服饰各异,一看便知不是五灵弟子,由此他才判定这些人是修行界里那些鬼祟的散修。 不过那些人却并未与他说话,只看了看他,其中该是领头的一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杀了吧。” …… “嗯!又是谁呀?” 因为并没有将所有的家伙都捉住,陆平川所以很是生气,正骂的起劲,就听见了那声很是难听的求救声,对方还喊出了钱师弟三个字,想来该是认识之人,陆平川扭脸看去,就见到远处正急火火的飞来的四个人。 最前面的那小子似乎有些眼熟,他后面还有三个人似乎是在追赶他的样子。 不过这四人都是一副五灵弟子的打扮,陆平川一时也没认清来的到底何人。 “是布琰犳,”钱潮认了出来,惊奇的说道“他这是怎么了?” “快救命……钱师弟……后面……” 嘶声的喊到这里,布琰犳的身子忽然一个歪斜,险险的躲过了一把飞刺而来的灵剑。 “后面追我的……是散修!” 布琰犳终于喊了出来! “嘿嘿!散修!” 陆平川一听顿时就乐了,散修,进入五灵宗地界内的散修不问事由便可以诛之,尤其这种追杀五灵弟子的散修,那更是不能手软,刚才他还在为跑了几个家伙恼火,现在就有散修送上门来,那当然是要照单全收的。 想到这里,陆平川先是用力向下一掼,将自己手中的那家伙在地上摔晕了,然后就迎着布琰犳而去。 李简也起身迎了上去,钱潮欲起身时,汤萍说了句“我去”,然后就尾随着李简也飞了过去。 一路追着布琰犳而来的三个家伙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了其他的五灵弟子,他们这次的事情算是失败至极,本来五个人对付一个布琰犳,原以为是能将那个只会做生意的小子吃得死死的,可哪知一上来就被布琰犳杀了一个,追了几天又死一个,现如今终于将这小子拖得精疲力竭,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这里却突然冒出来五个人。 一般的散修若是见到这种情景,马上就会转身逃走,不过这三人这几天已经被布琰犳逗弄出了真火,铁了心要将他杀掉,现在见有人帮忙,心里虽然吃惊,但是一眼看过去,又放下心来,不过是五个炼气中阶的家伙而已,便没放在心上,准备铤而走险,若这五个碍手碍脚索性就一起杀了! 布琰犳落在钱潮身前,踉跄几步,一下子就摔在地上,这几日的折腾,实在是太过疲惫,彦煊赶忙过去为其医治。 “少管闲事!”三人中的领头人阴沉着嗓音说了一句。 “呸!”陆平川呸了一声就与布琰犳擦肩而过,抡起大拳头就打了过去! 不过最先与这些人交上手的还是李简,一道白光在前,李简的身形在后,一下子就从陆平川的身边疾掠而过。 “李兄弟,给我留一个!”陆平川大喊。 “李兄,留个活得问一问。”汤萍也喊道。 “好!” “叮” “当” 然后便是“啊”得一声惨叫! 追杀布琰犳的三人中的那个领头之人心惊胆战的看到自己的一个同伴原本飞在自己的前方,迎着那个速度最快的小子而去,然后他就眼见着二人刚一照面就有道道白色的剑光从那同伴肩膀后面,手臂后面透出来! 是……是剑修! 紧接着便有细锐的呼啸声而来! 什么东西! 那人大惊,然后才察觉到眼前一个大拳头已经躲无可躲! “嘭”得一声,那拳头上的大力打得他在空中翻滚,刚刚稳住身形就发现另一位同伴的身子不知何故竟然蜷缩成了一个团,还不停的大声惨呼! 这……这是五灵中阶炼气弟子的实力吗? 不对呀! 那个只会做生意的小子修为在炼气高阶怎么就如此窝囊呢,只敢一路逃,当然那小子有不少的鬼心眼,不然自己两个同伴不会死在他手上,可是,眼前这三个炼气中阶的……怎么就如此厉害呢? 对,自己几个人追那小子已经好几天了,现在精疲力竭,自然是不敌这几个小家伙,不好,不能恋战,若被捉住了,那可就是死路一条! 要逃! “嘿嘿!再吃我一拳……” 不过……若是只有自己一人逃走,留下这二人被他们审问,万一走漏了风声…… 这一次陆平川的拳头就打空了,那人不与他纠缠,身形突然向下急坠,躲过了陆平川的拳头,然后便向前而冲去。 “他要救人!”李简喊了一声。 “想得美!”陆平川喊道。 救人……唉……对不住了! 那人身形向前冲时忽然间两条手臂齐齐一抖,紧接着他的双臂就突然间变得绵软细长无比,呼啸而出,手臂之上尽是黑亮之色,两只手掌也成了两根略带弯曲的锋利钩子,向着受伤的两个同伴而去…… “他要灭口!”汤萍看了出来。 但是也晚了一步。 “噗噗”两声,那人两只手装所化的钩子已经钩入了他两个同伴的后脑之内,顿时便结果了二人的性命! 陆平川大怒:“奶奶的,你敢杀人!” 那人得手后便知道,赶紧逃,否则自己只有自杀一条路可走了! “陆大哥,小心,有毒!”汤萍注意到了那两个倒霉死鬼的脸色之后心中大骇,马上出言提醒。 “嚓嚓”两声,那两个钩子已经钩在了陆平川的胸前,不过幸亏他贴身穿着钱潮新炼制的甲胄,只觉胸前一震,但并无痛楚的感觉。 李简已经阴沉着脸追了上来。 那人双臂又是一扬,两根锋利的钩子分别又钩向了李简与陆平川二人的脸面! 李简身形极快的一侧,躲了过去,然后一道白光,青竹灵剑就斩在了那人黑亮色的长臂上! 而陆平川则是脑袋一歪,躲过了那一钩,同时大手一抓正握住那人锋利的钩子之前,差不多就是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然后骤然发力! “啊”的一声长长的惨叫,那人黑亮色的长臂一下子就骤缩回去,必然是受了不轻的伤,那只手的手背上淋漓的血迹不断涌出。 而陆平川的这一发力,几乎捏断了那人的手,那长长的手臂上黑亮色与正常的皮肤颜色瞬间几变,那人拼了命的想把手臂缩回去,但是比起力量他与陆平川相差实在太远,那条手臂根本就收不回来。 李简挺剑又向前! 想来这一次定能先将他重伤了,再将他拿下。 终于那家伙眼睛一红,受伤的那条手臂一扬,手中剑光一闪,竟然自断了一臂,疼的他一声闷哼,脸色一下苍白起来,肩膀处鲜血飘洒时他已经转身就逃! 陆平川还没见过这样心狠的人,为了逃命居然自断一臂! 而李简此时已经追至了那人的身后,举剑便要刺,几乎在同时就见那人猛回头对准了将要刺过来的剑锋就喷出了一口黑雾来! 李简的身形一下子就激射而回,那股黑色暗藏一股腐败气息,明显是有剧毒的,李简不敢硬接,只能后退。 然后,待黑雾散去,就见远处的空中那人的身影便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了,再追便已经来不及了! “散修……还有这样的狠脚色吗?”陆平川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那条断臂。 “不像是散修!”汤萍说道。 “的确不像是散修,倒像是……死士一般。”李简也觉得那人不像以前见过的散修。 “很可能是世家之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世家的,”汤萍说着,然后就看到了陆平川手中的那条断臂,那已经失了血色,苍白起来的手臂上犹能看出一条被人用黑墨勾画出来的大蝎子尾,尾针就在那只手的手背上。 …… 陆平川这边结束了争斗,与此同时,在福轩镇不远处,那个被埋伏的年轻男子也结束了。 应该是更加的激烈无比,附近林木倒伏折断,地上或是被轰出的大坑或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左近山壁之上也是道道剑痕,还有几把灵剑毫无规则的胡乱插在上面,奇异的是,这里除了处处火起之外,还有几棵树几乎是被整整一大块晶莹的寒冰封在其中,当然一同被封进去的还有面色或惶恐或绝望的修士,地上火起之处也是焦臭阵阵,黑烟之下能看出那正在燃烧的居然是一具焦尸。 而那个年轻人正一只手扼住了一个家伙的脖颈问话。 “你们不像是散修,倒像是什么人家的办事之人受命来杀我的,对吗?” 被制住的家伙并不说话,只冷冷的盯着对方。 “哼,一般散修到了这一步早该哀求饶命了,你倒是有几分骨气,说吧,只要说出是谁把你们派出来的,我便放你一条活路,如何?” “呸……” “好,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那边还有你们的人在暗中盯着,反正他们能将消息带回去,你也没什么用了。” 说着,那年轻人的手上一阵冰寒的气息出现,被他抓住的人还挣扎了几下,很快连带这脸上绝望的表情一起便都被冻僵了。 再一松手,那寒气四溢、僵硬无比的人就摔在地上,哗啦一声便四分五裂开来。 这年轻人一笑,转身便走。 过了一阵才有人从附近藏身处直直飞起远去了。 …… 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有个断了一条手臂的人正跪在地上,似乎是在请罪,坐在他对面的人一脸的阴沉。 然后又有人急匆匆的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什么!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那人恼怒的说着,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抬脚就将他踹倒在地“一个不成事,另一个也不成!亏你们平时把大话都说尽了,事到临头却一个个都不顶用!” “公子……”后面进来的人看了倒在地上的独臂人一眼,小心的说道“今天事情不顺也是有原因的,今天我们对付的那个十分的古怪,不像是九玄的,但是用火和用冰的手段实在太过惊人,远超寻常所见,所以……” “哦?用火和用冰,有什么不一般的?” “我在旁边看得清楚,看那人用火,该是得了栖霞山的真传,而那人用冰,又像是碧波潭的正宗手段,这样的人物,咱们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是……宋贞……他怎么回来了?” 叨念了一句,那人又瞪了地上那断臂人一眼,喝道: “你呢?你们五个对付一个,怎么也弄得这样狼狈,就逃回来你一个?” “公子……本来我们能得手的……可是没想到遇到了五个家伙,有一个剑修,还有一个大个子的体修,还有一个……应该是御灵的一个丫头,他们手段的确是高明无比,所以……” “又是他们……真是多事!” “那……公子,接下来咱们……” “唉,你回去一次,不要声张,悄悄的把叔海带来见我。” 听到这话的两个人都面色一变,抬眼看了看那位公子,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应了一声: “是。”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远不止这两件。 就在这五灵宗外,骆缨和陆双五个人合力斩杀了一头厉害的妖兽,此时几个人早就将与上官泓对峙时的气恼放在了一边,这头妖兽的价值够几人小赚一笔,尤其是言霜,她在九亘原时,身份贵重,从来就没有为灵石和丹药的事情发过愁,都是用的时候自然就有人给的,哪里像现在,想用灵石或者丹药,都要自己一剑一剑的去挣出来,虽然有些辛苦,但是跟在几个朋友的身边倒也有趣,以前她才不将这些外物放在眼里,到了五灵宗之后才体会到了一分汗水一分收获的滋味。如今她也算慢慢的适应了在五灵宗的日子,也越发的珍稀和依赖起身边的几个伙伴来。 五个人收拾已毕,便动身飞走了。 他们飞走以后,在不是很远处的山壁上,藤萝之后身处一双手将那遮挡视线的绿萝向外有拨弄了拨弄,以求看得更真切一些。 自然绿萝之后是有一个隐秘的藏身处的。 “那些真的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不是,咱们要找的是三男二女,刚才是一男四女,而且修为也不对,咱们找的是炼气中阶,刚才的可是炼气高阶。我说老周,是不是刚才那四个丫头生的美貌,把你的心火勾起来了?我看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嘿嘿,到底是大宗门,漂亮的女人就是多,尤其是那个白头发的,真是稀奇,偏偏生的又极美,若在在别处……” “若是在别处你也是枉费心机,那个白头发的女子可是一名剑修,你要做什么,去送死吗?” “嘿嘿,不是有你们嘛,咱们若是一起动手,还怕拿不下那五个人?” “呸!什么时候我们给你做起这按手按脚的勾当了!” “不好说,那五个人个个都不简单,就算咱们能拿下他们,咱们也不好受,必然有人非死即伤。” “行了,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也快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就当是在这里修行一阵子了。这次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个中阶的小子而已,得了手就是一大笔灵石,还不够你去快活的?” “嘿嘿,五娘说得对!” 而就在这时,在宗外遥远的另一处,刚刚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 云熙正气喘吁吁的盯着对面的一个五灵女弟子打扮的人,不过她确信,那个女人必然不是五灵弟子。 今天她与白麟外出,在外面撞见了这个女子,一见面云熙就觉得古怪,那女子虽然也是五灵弟子的打扮,但是气质上却与五灵弟子截然不同,看着就别扭,然后她就上前问话,接着嘛就发现这个女子并没有五灵弟子的师门玉佩,这才确信对方是混进来的散修,再接下里就动了手。 不过,云熙拼尽了全力,也才堪堪是个平手,这可说是她突破小五关之后的第一战,没想到只能全力维持个不败而已! 那女子也是个剑修,但云熙自问在木秀峰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同阶之中,她只将一个李简放在眼里,如今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云熙问到。 “你都看出来了,我是散修。”那女子答道。 “混进五灵宗来,你要做什么?” “除非你胜了我,否则就免谈。” “我还没见过如此出色的散修呢,还是个剑修。” “嗯,木秀峰还真不错,你是第二个令我刮目相看的木秀峰弟子,以往我还以为木秀峰不过如此呢,看来是我错了。” “第一个是谁?” “第一个?哼,你们木秀峰的弟子谁在你之上难道还要问我吗?” 这句话可有些伤了云熙的自尊,她一直视自己为木秀峰的后起之秀,不过,马上她就心思电转,然后轻轻的收了剑。 “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 “你是来报仇的,对吗?” 那女子不说话。 “报那一剑穿胸之仇,没错吧,也罢,那今日就放过你,且看你能不能如愿。” 那女子看了云熙一阵,说了声“好”,然后便飞遁而走。 白麟凑了过来,问道: “云姐,那个女人是来找谁的麻烦的?” “我若猜的不错,这女人是第二次进五灵宗,她……是来杀李简的。” “哦?” …… “嘿嘿,我说老布,一定是你灵石赚得太多了,所以才让人惦记上了,是不是?” 陆平川落下后就开起了布琰犳的玩笑,然后见地上还有许多前面被打晕或是捉住的家伙在,觉得碍眼,便眼睛一翻,急急的赶那些人走。 反正打也打了,抢也抢了,留下这些人无用,打发走也就是了。 之前的那些被擒的高阶弟子,有的自叹倒霉赶紧就逃,就算心里有恨此时也不敢表现出来,当然也有比较硬气的,兀自瞪着那凶悍的陆平川,这下可把陆平川惹火了,也不管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下子过去就把那人敲晕了,然后唤住两个小子,让他们将那不开眼的家伙抬着走。 他打人用的那可是一截断臂,这可将那些人吓得不轻,他们是受了侯保和贾腩等人所托才来找钱潮的麻烦的,结果却碰了个大钉子,挨了一顿收拾不说,身上还被抢的清洁溜溜,如今那吓人的家伙拿着不知道是谁的手臂在打人,早把他们吓得两股战战,脚下生风的就逃了。 “诶,差点儿打坏了,汤妹子说给你看看呢。” 说着陆平川就把一条手臂递给了钱潮。 钱潮还没事,倒把彦煊吓了一跳,连带着布琰犳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这是那小子自己切下来的,可不是我扯断的……”陆平川还分辨了一句。 “这些人……可不像是散修啊!”布琰犳把气喘匀了说道。 “嗯,的确,那布师兄,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汤萍在一旁问道。 “没有,我做生意,和气生财嘛,最忌与人结怨,不可能得罪人呀?” “那就奇怪了……”汤萍的手里拿着两个小袋子,是从那两个死者的身上取下来的,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不过,看他们的储物袋,也不是散修的那种寒酸样,那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你呀?” “这……”布琰犳有些为难,不过到底他做生意,算得上是个消息灵通之人“最近倒是听说有些人都遭遇了不测,我知道的人当中就有不少,嗯……有了!” “什么?” “那些出事的,包括我在内,修为有高有低,手段有深有浅,都不一样,但有一点倒是一样的……知道是什么吗?” “诶,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陆平川道。 “那些人都算得上是出入各个镇子,能沟通宗内宗外,消息比较灵通的人!” “这算什么?”汤萍不解。 “嗯,定然是这样,若非如此,我就找不出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了,瑞轩镇上是我的消息最灵通,但是别的镇子上出事的好像也都是和我差不多的,不管生意大小,但出事的都是些……嗯,包打听一样的人物。” “搞不懂……宗内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几人听了以后自然不明白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嘿嘿,彦姑娘,早就听人说栖霞山彦姑娘的炼丹术不在那‘梅敏双姝’之下,我那小店里生意匮乏,不知道……” “想都别想,彦姐的丹药是我们自用的。” “哦……好好……汤姑娘,你刚才给的灵酒果然是佳品,必然是得了汤长老的真传,这一会儿我就觉得灵气满盈了,如此好东西若是放到我的店里……” “布师兄,你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刚刚死里逃生又惦记上我的酒了?” “嘿嘿……” 第五卷:初鸣 二十五:多事之秋 送走了布琰犳,五个人这才算清净了下来。 本来依着五个人的打算,出来之后是先去一处遗迹的,结果就被尾随了,到今天才将那些混小子们彻底打发了,不过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因此五个人这次出来的计划也要有所改变了,毕竟钱潮还想着再去一次寒泉谷那里看一看,对照着得到的那张“繁花似锦”图来确认一下寒泉谷附近的灵脉分布。另外他还惦记着再去瑞轩镇一次,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位亦茗馆的神秘东家。 “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去看看,嗯,开开眼界,但不一定能进去……” 钱潮斟酌着说道,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对他们几个人来说还算个禁地。 “什么地方?”汤萍问道。 “离这里并不远,以前骆缨师姐给过我一本书,记录了一些她发现的遗迹,其中有一处地方是她明确的标出来不能去的地方,咱们或许可以去开开眼界,看几眼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哦?”陆平川听了有兴趣了“有多厉害?比那叫八尺啄的大鸟还厉害吗?” “应该差不多吧,八尺啄守着的那个遗迹在骆师姐的那本书上并没有,不过我说的那个地方骆师姐却写了危险两个字,我的意思是到了那里咱们见识一下就好,也算增广见闻,添一些阅历,然后就去寒泉谷那里,如何?” “若只是见识见识倒是可以,不过陆大哥,到了那里你可一定要听话,不许乱来!” “嘿嘿,知道,到时候你让动手我再动手,怎么样?” “嗯,这还差不多,喂,钱小子,是不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应付那里?” 汤萍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钱小子现在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阵法,用出来还是有些用的。 “我连那里有些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还是先去看一看,有什么妖兽你先辨认一番再说。” “好。” 就连胆子有些小的彦煊也没有阻拦着,毕竟上一次在八尺啄那里得到的好处实在是不少,她对钱兄弟说的那个地方也满是好奇。 …… 范衠这几日有些忙碌。 自从那一天上官泓与骆缨双方对峙之后,范衠就开始忙起来。 他找过了上官泓,和这个女人说了一阵,大意是既然上官师姐回来了,那就请你安心的在宗内修行,最近宗门内外紧绷,是不能出任何事情的,若在其他时候或许宗门对这些炼气弟子的折腾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这个要紧的时候,宗门现在是一心求稳,因此请上官师姐这个时候不要再有任何动作,就算要闹,也请等过了这段时间,等前方的前辈们和师兄们返回之后,那时候由着上官师姐大展手脚,但若上官一定现在就要折腾事情的话,那就只能对不起,他范衠只能站在上官泓的对立面了。 上官泓听了之后,冷笑了一阵,虽然依旧不愿把这个当年的小范放在眼里,但不得不说如今的范衠在宗内至少是炼气弟子中说话已经是很有份量,因此她也只说只要骆缨那些人不主动找她,她才懒得去折腾事情呢,另外,别看那天跟在她身后的人那么多,但是那些人若是做了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她无关云云。 只要得了上官泓这句话,范衠便算是达到了目的。 接下来就是找那天跟在上官泓身边的那些人,对这些家伙,范衠可就不客气了,直接冷着脸把话说明白,对方若识相也就罢了,若不识相,范衠当场撂下话来:若不听劝,就算你不做什么,他范衠也能前脚一走,后脚就能让宗门的师兄带你去闭一闭关,不信的话就尽管一试,现在他正愁找不到一个家伙来立威呢! 因此,虽然好生折腾,但总算是将宗内的弟子暂时压制住了。 就在刚刚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范衠就在宗内遇到了一个已经有些陌生了的人,顿时心里的那根弦又紧绷了起来! 宋贞! 范衠的心一下子就缩了起来,前几日刚与上官泓谈妥了,万没料到,当年的那位杀伐果断的宋师兄竟然回来了……这……最近宗门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当年的那些冤家们都要跑回来再折腾个大的出来吗? 那个一身华贵衣袍的年轻人也见到了范衠,微微一愣,似乎是稍微辨认了一下,这才面露微笑,范衠连忙就过去行礼。 “宋师兄,你怎么……” “多年不见,如今见了连声好都不问,先要打听我的来意,是这个意思吗?”宋贞别有意味的笑道。 “呃……当然不是,不过最近宗内也是麻烦不断,如今宋师兄回来了当然是好事,我们就可以……” “行了,我知道那个上官回来了,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她,我问你,有没有看见宋辕?” 这个宋辕嘛,先前自然出现过,也曾经找上过钱潮,当时是这小子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了一把剑蜕,但他不知是何物,所以才向钱潮去打听,后来还引来了陶妙以幻术勾引钱潮的事情,不过自那件事情之后,宋辕与陶妙便再没有与钱潮打过交道。(见第三章:懵懂炼气,八十七:剑蜕) “宋师兄似乎是在宗内,与几个朋友在一起……” 范衠知道,宋贞与宋辕都是出身修行界赫赫有名的陇州宋家,不过这二人的身份却有大不同,宋贞那可是受宋家重视的后辈,是被选进五灵宗来修行的,就算不是未来家主也是当成宋家将来的中坚力量来培养的。而宋辕嘛,则是在宋家不受重视又爱惹是生非的小子,因此是被送进来的,这二人还是叔伯兄弟的关系,不过不论为人处世还是修为手段,那都是有着大不同。 “哦?这么说那小子是在宗内呢?” “应该是……” “好,那就多谢了!” 说完宋贞的身形一闪便飞走了。 宋贞回来了难道不是冲着上官泓来的吗?范衠看着对方背影有些迟疑,然后忽然想了起来,宋贞有个妹妹依然留在宗内修行,名字应该是叫做宋翘,据说生得是美艳无双,嗯……也是最近宗内弟子间流言纷纷,最近与那个曹泽打得火热,难道……宋贞这次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而曹泽嘛,徜徉花丛的浪荡子,登徒子,据说已经坏了不少女修的名节,必定是这件事情传到了他的耳中,将他惹怒了! 可是……宗内发生的事情,又是怎么传到远在陇州的宋贞耳中的呢? 糟糕! 依着当年这位宋师兄的性子,说不定盛怒之下会忍不住把那曹泽直接杀了的! 那样的话,更是一件麻烦事!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 宋贞找到宋辕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在九玄之内转了一大圈,先是去了宋辕的住处,结果没找到,然后宋贞便逢人就问,终于将宋辕在哪里打听了出来。 宋辕,前面也说过,在宗内弟子中也算个少有的美男子,因此倒也有与那曹泽不相上下的名声,这个人在宋家的时候就是个浪荡子,在宗内依然如此,因此他所在的地方自然是风景优美的一处山间凉亭之内,有男有女,有酒有花,有说有笑,热闹无比。 但是当宋贞从空中落下来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宋辕待看清了来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居然马上就站了起来,一副手脚有些无措的样子。 那些与宋辕一起取乐的人开始还不解,然后他们便看到了冷着脸走过来的宋贞。 宋贞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左右看了看,便说道: “是你将他们打发了,还是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宋辕哪里还有继续与这些人饮酒作乐的心情,赶忙连连打手势让这些人速速离开。 这其中还有些不是很服气更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以为是宋辕遇到了麻烦,还试探着过来要为他撑一撑场面,结果被旁边的一把就拉走了。 “不要多生事端,快走!” “为何?” 等走的稍微远些,那人才说: “那是宋辕师兄的堂兄,当年大名鼎鼎的宋贞师兄,你去招惹,岂不是找死?” “宋贞……” “快走快走,回头再与你说!”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兄弟二人,便显得冷清清的。 “我且问你,宋翘现在经常与谁一起出入?”宋贞冷冷的问道。 “这……” “是不是那曹泽?”宋贞的声音愈发的冷硬起来。 “好像……是!” “啪”得一声,一记狠狠的耳光就抽在宋辕薄施脂粉的脸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将那宋辕抽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你打我作甚,宋翘与那姓曹的在一起难道是我撮合的?” “啪”得又一声! 宋贞厉声喝道: “亏你还是宋家人,那曹泽是什么货色难道你不知道吗?自家的妹妹被这样的人纠缠,你一个做堂兄的难道就不管!一定要她做出了有辱门风的事情你心里才痛快?” “宋家人?”宋辕捂着两边的脸颊犹自不服气的说着“哼,我还算是宋家人吗?我是被宋家送进来的!” “好哇!”宋贞冷冷一笑“你既然不认为自己宋家人了,那我回头就停了你的月俸!” 这倒是打在了宋辕的痛处,宋家乃是响当当的世家,家资之富在修行界算是排得上前几位的,虽然是送进五灵宗的子弟,按理说是与宋家在无瓜葛,不过宋家不然,依旧是按着家中的规矩,每个月都有一份月俸的,也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灵石,宋辕领取这月俸也方便,在瑞轩镇上,被陆平川赞不绝口的那宋凤楼就是宋家的产业,宋辕别说月俸,只要是灵石不够用了便会到那里去支取,宋凤楼的掌柜每次也都不阻拦。 可是如果真的将这宋贞惹毛了,依着他的脾气以及在宋家的地位,那真能让宋辕再也拿不到一颗灵石,从此就只能靠自己做差遣去挣灵石……那种日子宋辕还真是想想都头疼。 “三哥,”宋贞在宋家晚辈中大排行在第三位,所以宋辕才这样称呼他“翘儿哪里是我能管得了的,我自然知道那姓曹的不是好东西,我也劝过,可是翘儿直接将我骂了出来,说什么……唉……反正我哪有资格管她呢!” “哼!那你为何不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报回去,到了现在我才知道!” “这……也是最近的事情……” “那,翘儿现在何处?” “出……出去了吧。”宋辕小心的说道。 宋贞的脸一下子就铁青了下来,冷冷的问道: “与那曹泽一起?” “应……应该是吧……” 说完,宋辕的身形就向后缩,提防着自己这位脾气不好的堂兄再给自己一巴掌。 “好,既然出去了,那就好办了,走,与我一起去找她!” “啊!”宋辕听到这里咯噔一下,听堂兄的语气那里是去找宋翘,这分明是要追出去杀掉那个曹泽! “怎么……你不去?” “去……去!”宋辕是真的怕他的这位堂兄,听到对方语气不善,马上答应。 然后这兄弟二人就去了敬事院,虽然宋贞已经多年不在宗内,但是在敬事院还是有熟人的,三问两问就打听出宋翘这次出去都领了那些差遣,大概可能去宗外的什么地方,打听之后,宋贞的脸色倒是稍好了一些,因为同时他还打听出来宋翘并不是与曹泽二人单独出去的,还有几人,那就好。 等这二人出了敬事院的时候,好巧不巧,正遇到了上官泓。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真的碰巧路过还是得知了宋贞回来的消息在这里等他们。 “呀!这不是宋贞师弟吗?多年不见,宋师弟一向可好啊?”上官泓笑盈盈的说着,身旁的上官岫也好奇的看着宋辕脸上的巴掌印。 “上官师姐,真没想到啊,你居然真的回到宗内了,上官家的底蕴还真是深厚无比,佩服!”宋贞淡淡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来。 “这和家里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还不是当年……” “上官师姐,在下这次来宗内是处理自家事情的,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在下不想提起。” “嗯,也罢,那就盼这宋师弟一切顺利。” 宋贞听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要走,不过刚转身就又转了回来,目光有些冰冷的看着上官泓说道: “上官师姐,最好我家的事与你无关,若是那姓曹的被你怂恿或者是我那小妹受了你的蛊惑,那……咱们可就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一算了!” 说完,转身就走。 “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上官岫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无礼?你是没见他当年,那才叫真正的无礼呢!不过他倒也有这个无礼的资格,嗯,岫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哦。” 然后上官泓就莲步款款的走到了一处院墙的拐角处。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出来看,什么时候学得偷偷摸摸的了?” “哼!你究竟要做什么?宋贞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你捣的鬼?” “你可不要冤枉了我,他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处理宋家自己的事情的,与我何干!” “嗯,你也是蠢,你这一回来,居然把当年自己的对头都引来了,是不是接下来还会有人冲着你而来呢?我倒想看看你该如何收场?”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倒是要给你说一句,你这鬼鬼祟祟的毛病真该改一改,总偷偷摸摸的可与你的身份不符。” 说完上官泓便离开了那里,回去找自己的妹妹。 “姐,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出去,你不是总闹着要一只好点儿的鸟儿吗,咱们这就出去找找。” “真的!” “嗯,那当然,顺便还能看一场热闹呢!” …… 钱潮五个人飞行了没多久之后,就到了前面他们说的要看热闹,涨见识的地方了。 钱潮还未开口,李简就先紧张的说道: “前面千万不能落下去,那土地中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极为庞大也极为厉害!” 脚下是一片平坦开阔之处,似乎是什么宽广的大河或者一片大湖干涸之后流下的河床,野草不多,细沙裸露,散落着不少似乎被水流冲刷的圆润无棱角的石头,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遗迹藏在这里的样子。 汤萍看了看李简的脸色,这位李兄对上八尺啄的时候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看来下面的东西一定是很了不得的。 然后她有见钱潮也停了下来,盯着下面目不转睛的看,便问道: “钱小子,你说的那处咱们打不开的遗迹就在这里吗?” “嗯,”钱潮对照了一下骆缨给自己的那本书中绘制的地图“没错,就在这里了。” “可是……这里哪里像是有遗迹的样子?”汤萍纳闷的问道。 刚说完,李简忽然说道: “快,到上面去,下面的家伙察觉到怎们了,快!” 李简说话的时候,这里看上去依然平静无比,其余四人都不解,不过李简的感应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所以李简说完后五个人的身形都向上升去,知道李简又说了一句“好了”。 “李兄,刚才那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呀?”彦煊一边看着脚下一边好奇的问道。 “有东西的,”汤萍说道“我虽然没有察觉到,但是我灵兽袋里那几个小家伙刚才被吓得半死,下面藏着的东西必然十分可怕的。” “唉,那看来这个遗迹咱们打不开了。”陆平川有些失望。 “本来打开的希望就渺茫,都说好了,只是来看看那东西是什么,汤丫头认一认,咱们也算涨个见识而已的。”钱潮说道。 “那……下面的沙子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彦煊又问道。 既是来涨见识的,那总要见一见才算是涨了见识。 “我有办法能让那东西现身出来,不过……李兄,你来确认一下咱们躲到什么地方才彻底安全,然后在把那东西弄出来。”钱潮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汤萍好奇。 “呶!”钱潮说着手一伸,右手中食二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箓“就凭它,那大家伙肯定会出来的。” “那大家伙其实一直在下面游动,不过好像……”李简说着用手指了一圈“它似乎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来回行动,出了这些地方就过不去了,我揣摩着它有多长,咱们现在这个高度倒是安全的,不过最好还是向后一些,说实话,这家伙比起那八尺啄,比起麻姑雀都要厉害得多,咱们是绝对无法对付的。” “这倒对上了。”钱潮说道。 “什么对上了?” “在那张画,‘繁花似锦’图里面,这个地方该是有一条地下灵脉在这里打了几个盘旋的,地下的那家伙就是依存着那灵脉才留在这里的,它不愿离开这里,所以才只在这里一片范围内来回动而不会跑到更远的地方,既然李兄说咱们要再向后一些,那就不妨先找个安全之处,然后看我将它引出来咱们开开眼界。” 五个人又离的远了一些,高度也提升了不少,现在再看下面,那片地方就只有小小的一片了。 “这里就该无事了。”李简说道。 “那我就动手了!” 钱潮说着,手一抖,那张符箓上繁繁复复的符文便都亮了起来,向着下方那片细沙之地就落了下去,原本轻飘飘的符箓该如纸片一般被这空中的风吹得来回舞动,但是那张符箓就如同一块石头一般越向下越是快速,偏偏离得越远那符箓上的光就越亮,五个人就看着一道亮线向着下面就直坠而落。 最后应该是在落地时,那张符箓蓦地闪耀了一下,随即五个人就看到有一圈涟漪一般在那片河床沙地上就荡漾开了,随即那片地方便剧烈的震动不已! “这是地动符,算是我新近琢磨出来的。”钱潮说了一句。 他刚说完,忽然就听下面传来一声沉闷无比的吼叫声,听那声音该是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传到空中五人耳中犹觉得耳内颤颤,然后就见那片沙地震动的更加剧烈了,然后又是一声“轰”得大响,地面上细沙土石冲天而起,漫天的土石几乎将五个人的视线完全遮盖住,再也看不到地面,然后就在这冲天而起的土褐色泥沙之中,一个丑陋无比,足有小池塘大小的嘴巴一下子就透了出来,发出了“呜”的一声长吼,五个人只觉得全身骨肉都随着那声长吼战战而动,似乎马上就要骨肉分离一般,说不出的难受,在五人胆寒的目光中,只看到那大嘴之中密密麻麻长满了不知道多少不大但却排列的密集的利齿,如同不知道多少长锯弯成了数不尽的圈放入了它的口中,在那一圈圈密集排列的碎齿之后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这张大嘴就是一个无底洞的入口一般! “好家伙!”陆平川先赞了一声。 “退!”李简又急急的喝道。 李简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现在那家伙看起来是已经将身子从地下冲出来冲到了极限,距离五个人有不足百丈的距离,这个距离,五个人依然是有危险的。 一个退字刚出口,远方的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嘹亮无比的鸟鸣! 如鸾似凤,高亢无比! 五个人面上都是一惊,从这声远远传来的鸟鸣中,他们都听出了其中那无法逾越的威压之感! “别慌!”汤萍马上说道,此时她脸上不但没有了惊慌,反而是换上了一种难掩的兴奋“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必然是被下面大家伙引来的,快,到那边去!” 漫卷在空中的纷扬的土石还未落下,五个人就瞥见在远方的天际有一个黑点正急速而来! “快!” 而那从沙土中钻出来的家伙听了这声鸟鸣之后,表现的比钱潮五个人还要慌乱,甚至可说是恐惧无比,它必然是有一条长长的粗大无比的身子的,但是都隐在了冲天而起的泥沙之中看不真切,在听了那声鸟鸣之后,一下子就向回缩了回去,然后“咚”得一声大响传来,地面上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连带着远处的山峦都被震得落石滚滚,“轰隆”一片。 终于,那只鸟儿飞临了! 曾经在红霞谷的时候,那一对白鹤大战海眼中钻出来的妖物时五人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不,比那时的感觉更为强烈!五个人在那只鸟儿两翼的风压之下只觉得站立都难,整个人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包裹,无论他们有什么动作都能被对方敏锐的察觉到,甚至是五个人的生死也只在那鸟儿的一念之间! 那舒展开的双翼,如同两片浮云,闪着彩光,斑斓流丽,细长的颈项以及那鸟儿飞掠时能见到的腹部的羽毛更是如织锦一般的华丽,拖着流苏一般的长尾,在几人的眼中打了几个盘旋,无奈那阵冲天而起的泥沙被它两翼带起的大风冲散之后,地面上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大洞,先前那怪物早就深藏进了地下,再也不敢出来了! 然后那大鸟才略带懊恼的对着那大洞又是一声鸣叫,洞中回音滚滚,但那只怪兽就是不敢出来,那大鸟这才有些不舍的拍击着双翼,在五人的眼中,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走了! “果然是真的……九姑娘没骗我……”汤萍喃喃的说道。 然后汤萍就发现钱潮正在看着她,眼神中似乎在问“就是它?” 汤萍点了点头。 “我的乖乖呀……我的老天呀!”陆平川的眼睛都瞪酸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那么大的虫子!那么大的鸟儿!” 李简也轻笑了一下,刚才在那两只异兽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渺小的如同一粒尘沙。 “阿萍,那……那些都是什么,尤其是那只鸟儿?” “土里面的,应该是一种叫做盲蜧的妖兽,也被称为是大沙虫,刚才那只,远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就算是我师父来了,或许也没办法……” “这么厉害吗?”这下几个人都惊呆了,结丹的前辈都没有办法,那该是什么界别的妖兽呢? “那东西远不是八尺啄和麻姑雀能比的,已经是上阶的妖兽了。”汤萍说道。 “那……刚才那只大鸟呢?”李简问道。 “是青鸾……或者是有青鸾血脉的灵禽,接近……真灵……或许是这样,我可没有真正遇见过真灵界别的灵兽。” “我的天,看来今天真的是来涨见识了。”彦煊说道。 的确,这样级别的妖兽,五个人也只能是看看热闹,涨涨见识而已。 尤其是汤萍,这青鸾正是九姑娘对她说过的,也正是她想收的第三只本命灵兽。 “我怎么看着那盲蜧好像十分的惧怕那青鸾呢?”钱潮说道。 “嗯,盲蜧土属,青鸾木属,天生的木克土,再加上青鸾比那盲蜧要厉害许多,所以一听到青鸾的鸣叫,那盲蜧才急急的逃回洞里去的。” “若是这样的话……”钱潮盯着下面盲蜧钻回去的那个大洞,他现在觉得这里的遗迹说不定就在那洞中“或许我有办法,将下面的盲蜧除掉!” “什么!” 往往钱潮说有办法的时候,就算他的办法可能有些冒险,但是基本上每一次都能达成目的,这次他又这样说,或许真的就能做到,毕竟这里还有一个隐藏着没找到的遗迹呢,被盲蜧守护着,说不定里面就有什么好东西。 “什么办法?” “简单,”钱潮说道“不用我们冒险,刚才大家也看了,那盲蜧在青鸾面前吓得要死,不过它钻回去了,青鸾也没办法把它捉出来,但是嘛……我有办法让它出来了就钻不回去,那样的话,青鸾再来就可以将它击杀……” “嘿!好主意!”陆平川先高兴起来,他还为这里的遗迹无法打开而可惜呢。 “你说的是真的?”汤萍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若青鸾能吞了这盲蜧的妖丹……那她想得到的东西就能更加的快一步了。 “当然是真的!” 钱潮也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五卷:初鸣 二十六:争鸾之始 就在宋贞带着宋辕出宗门的时候,远远的,宋贞见到前方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朝着宗门的方向而来,看样子是要进入宗门的,那是一男一女,女子窈窕婀娜,男子孔武壮硕,距离还远,看不清面目,但是只看身形,宋贞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将那二人认了出来,先是一脸的惊奇,然后便带上了满脸的笑意,这还是这位一直冷着脸的宋师兄第一次开心的笑起来,他也不理会身后的宋辕,身形急急的就迎着那二人而去,还未到近前便拱手行礼,笑着大声说道: “鲍师姐,阮师兄,这是怎么了,我刚回来,就见到两位,还真是……” 对面二人也认出了宋贞,那健硕的男子大笑着说道: “嘿!是小宋,哈哈,真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一路上鲍师姐还说这次回来恐怕以前的伙伴都遇不到了呢,哪知道还没进宗门就见到你了!” “果真是小宋,真是太巧了!”那女子也笑靥如花得娇声笑道“嗯,这些年不见,小宋出落的越发的出息了!” “师姐又在说笑!” 宋辕跟在自己的堂兄后面,看着这三人亲热的在一起说话,此时这位浪荡子的心里也有了些奇怪的感觉,最近宗门是不是有事情要发生了呢?怎么以前炼气弟子中的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个个的都回来了呢? 面前三人中,自己的这位堂兄在二十多年前就算是名满五灵宗的人物,因为其灵根特异,宋家给这个晚辈算是下了血本,明着拜了一个师父,但实际上是跟着两位师父修行,一位是在碧波潭的长老,另一位是栖霞山的前辈,所学那可不是九玄的寻常五行法术,那可是最精纯的控火与御冰之术,当时他还在五灵宗未回宋家时,隐隐的就是宗内弟子中的翘楚人物,手段之高明连一些剑修都自叹不如。 而现在这一男一女也都算是多年前响当当的人物。 那个大汉一般的家伙,名为阮添,也是大世家之子,本来是在厚土祠修行,算是个体修,但不知为何,却跑到栖霞山学了几手控火的手段,又煞费苦心的将其糅合进了自己体修的手段之中,偏偏却还真让他自己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子来,不论是他与人交手还是对付什么妖兽,拳锋火焰灼灼,威力十足,当时在宗内弟子中算得上勇猛无敌的人物。 而那个女子,名为鲍娴,乃是木秀峰的女剑修,当然,这女子的身份也不一般,鲍家在修行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大世家,鲍娴的师父是木秀峰的一位欧阳前辈,这位鲍师姐的心性冷硬孤傲,没有人敢招惹,据说曾有宗内的不开眼的家伙见她生得美貌,言语之间多有调戏之意,结果一出宗门就被这位鲍师姐斩于剑下了,后来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当时宗内的一位纨绔也对其垂涎三尺,在别有用心的家伙的蛊惑之下对她动手动脚,结果可想而知,这位鲍师姐岂能受这样的侮辱,当时便拔剑出手,然后便算是惹了大祸,那纨绔被击成了重伤险些死掉,好在那纨绔有自家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否在必然会死在鲍娴的剑下,接下来便是那纨绔的长辈出面,欲追究此事,不过鲍娴的师父欧阳前辈则力挺自己的弟子,为此不惜与那纨绔的长辈撕破脸,再加上鲍家在幕后运作,于是在当时看来闹得纷纷扬扬的一件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不过自那之后,鲍娴在宗内算得上是真正的无人敢惹。 这阮添嘛,生得高大壮硕,肩宽背厚,说起来与陆平川的体型相差无几,不过一张大脸上生了一对又浓又短的眉毛,如大圆眼之上被人用饱蘸墨汁的笔粗粗的点了一笔,这人的性格其实与相貌不符,算得上是个十分细致细心的人。 而鲍娴则是一个十足的美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形婀娜,五灵宗内的女弟子寻常可见的便都是美女,不过这位鲍娴鲍师姐的身上却独有一股飒爽无比的刚硬气魄,这让她就算混在众多美女中间也能显得鹤立鸡群。 这三人都是旧年的好友,如今时隔多年有见到了,自然是一番亲热的攀谈。 说了一阵,阮添心细,瞥见了跟在宋贞身后的宋辕,更是看见了宋辕脸上残存的巴掌印子,猜到定是这位小宋所为,便问道: “小宋,你不在家里好好的修行,怎么回来了?” “是啊,”鲍娴也问“我们可都听说你已经能参与到宋家一些大事的决策中去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的作你的公子,又跑回宗门来了呢?” 宋贞听到这里面上才有些不好看起来,然后凑近了轻声的把自己这次回到宗门的原因说了出来。 “哦!”鲍娴的双眉先立了起来,冷声说道“怎么,曹泽那小子这么多年了还不长出息吗?哼!” “那……小宋,”阮添声音也有些冷“这样不开眼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鲍娴瞪了宋贞身后的宋辕一眼,这宋辕的名声也是早就闯出来的,与那曹泽几乎不相上下,因此很是讨她的嫌,她寒声说道: “小宋,我们二人回来原本是打算先去给各自的师父请安的,不过来的路上打听过了,两位前辈都被派出去对付穆阳宗了,回去了也找不到人,不如现在我们就跟你走,咱们三个一起去见见那个曹泽,我倒是要看看,当年的那个浪荡鬼如今是个什么无法无天的样子!” 宋贞欣然同意,自然也听出了鲍娴话中的意思,回头对着宋辕说了一句: “你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了,不过你要好自为之!” 宋辕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答应着转身就走。 宋贞看着宋辕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阮添见了自然知道宋贞的心思,忙开解道: “走吧,小宋,咳,别计较这个了,谁的家里还没个不长出息的,我家里也有这样的货色,一提起来我就生气呢!” …… 宋辕急急的逃回了宗内,而宋贞又遇上了两位,然后三人一起走了。 这一切都被跟在后面躲起来的上官泓看在了眼里。 那两位,上官泓自然也认得,不但认得,当年还曾经斗得异常激烈。 不过现在看着那三人重新聚在了一起,不知怎的,上官泓却轻轻的一笑,似乎这三人的重新出现都在她的算计之内一般。 嗯,就是不知道那个喜欢偷偷摸摸的家伙若是知道了阮添和鲍娴这两个煞星也回来了该怎么想。 上官泓轻轻一拉上官岫的手,两姐妹便循着另一条路线飞走了,不过既然上官泓出来是要看热闹的,那她要去的地方就与宋贞差不多,不过却不能跟在宋贞那些人的后面,若是被发现了可就不好说了,那三位在当年试过几次之后她就知道都是不好惹的脚色。 就在上官泓与上官岫的身形也飞远之后,从一处林中走出了一位,刚才宋贞与那二人相遇以及上官泓在一旁窥视,他都看在了眼里。现在他的脸上也是一番迷惑不解的神色,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那个叫上官的女人的安排,若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已经离开宗门的一些家伙一个回来便都跟了回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但若说是上官的安排的话,那她的用意是什么呢,来的那些可都是当年她的死对头。 最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摇了摇头,干脆不想了,上官肯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而且是对自己不利,那就不管那么多,一步一步的到最后让她落入圈套中,百口莫辩吧! …… “喂,你到底要布置多久啊?” 跟在钱潮的身后也不知转了多久,汤萍终于忍不住了,抱怨的问道。 “布置?”钱潮回过头来对着她笑道“早着呢,现在我对这附近的灵脉分布和走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怎么能开始布置呢?” “啊?”汤萍看了看天色“我说钱小子,按着你这个速度,今天怕是不行了吧。” “不错,我估计怎么也要明天才能将那盲蜧引出来。” “你不是有那个‘繁花似锦’图吗?那上面不是把这里的灵脉都画明白了吗?” “唉,就算上面画得明白,也要实地去看个明白才行,不然我怎么能知道我的阵法该在哪里布置呢,这样吧,看天色也快黑下来了,李兄、陆兄,你们找一个妥善的过夜的地方,我还要再看一阵子,要动手怎么也要等到明日了。” “好。”李简应了一声。 “诶,我那会儿就看见一个过夜的好地方,来来,我带路,咱们去看看。”陆平川说道。 本来只是来看个热闹,那名为盲蜧的妖兽是五个人绝对无法对付的,就算是钱潮布置阵法,但是对付八尺啄那个级别的妖兽尚可,对付盲蜧则想都不用想,根本困不住,必然会被它逃出来。若说开眼界,五个人也算真的开了眼界了,但是没想到这盲蜧居然又引来了一直更加厉害的青鸾,这下钱潮便动了心思。 但凡这种厉害的妖兽守护的地方,必然是有好东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这里有盲蜧,那不用说,盲蜧隐身的那个洞穴之内说不定就有什么,更何况这里本来就被骆师姐查实了有一处遗迹,若是能利用那只青鸾来除掉这盲蜧,这样他们与那青鸾就算是双赢了。 但是真正着手做起来,钱潮才发现这个阵法要布置的话,还真的不容易。 繁花似锦图上虽然大略的画出了这里的灵脉大致走向,但具体在什么地方总要他亲自去找到才行,地行灵脉与其他的灵脉都不同,寻找起来颇为的繁琐,这也是为何他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原因,办法是有的,但都是笨办法,就像在旱地打水井先要寻找水脉一样,要一个点一个点的寻找,这正是耗费时间的主要原因。 汤萍自然是希望钱潮能够成功的。 九姑娘曾经与她说过,在五灵地界的东南方向,有一只很厉害的大鸟出现过,那里木气葱葱,或许是什么木属的真灵相中了那里,要在那里筑巢产卵也说不定。 九姑娘比起那只大鸟来,要差了许多,并不敢凑近去看,当时她算是从姑获仙子身边跑出去散心,无意之间看见的,就那一眼,同为灵禽,血脉上不小的差异就让九姑娘胆寒不已,靠近了那更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因此她只能把这件事情回头告诉了姑获仙子,然后姑获仙子便动心了,让她与自己的小徒弟细细的说了一遍。后来师徒二人还讨论过几次,猜测那会是有什么血脉遗存的灵禽。 然后今天,汤萍就见到了。依着在御灵的所学,她知道五灵宗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青鸾这样的灵禽栖息,但却适合一件事……产卵。 青鸾这种级别的灵禽,产卵之后将自己的卵藏起来便会飞走,任由那卵自己孵化。 汤萍想得到的,并不是今日见到的那只青鸾,那已经是成鸟,野性已成、不可驯养,但是若能得到它的卵,那孵养出来的小鸟则必会是她的一大臂助,而且依着青鸾的木属,正好有将自己伴灵根中所缺失的木、火、土三项之中再填上一项。 当然,这些都是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依着钱小子之前对自己所说过的,大概真正得到那只小鸟的时候,差不多五个人也就该筑基了。 不过,就算现在看起来还算遥远,但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而且,只要钱小子真的能让那青鸾吞掉盲蜧的妖丹,那么……距离它产卵的日子便又近了一些。 她甚至有个想法,以后能再找到盲蜧这样的妖兽,然后由钱小子布阵,她则有手段能将那青鸾引过来,这样也算变着法的喂养那青鸾了,就希望它能早日产下那枚对她来说无比珍贵的卵! “嘿嘿,这里还不错吧?”陆平川得意的说道。 四个人找到的是一处绝壁上的山洞,里面有些杂乱,李简与彦煊便将里面修葺了一番,以图夜里过得舒适。 汤萍在洞口,眼睛还望着远方钱潮的身影,如同一个小黑点一般一点一点的飞起又落下。 “我去找钱小子,免得他不知道咱们在那里过夜。”汤萍说了一声,便飞身想钱潮的方向而去了。 …… 夜幕降临。 很随意的一处山峰之中有一堆篝火烧得正旺。 火堆旁坐着三个人,正是宋贞,鲍娴和阮添。 “真好,”阮添看着外面的夜色还有夜空中的繁星,乐呵呵的说道“多少年没有这样在宗外过夜了,上一次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可惜呀,阮师兄,”鲍娴拿着一根木枝添进篝火中,有些伤感的说道“现在少了的,又何止是一个人呢!” “鲍师姐,阮师兄,现在能说说你们为什么回来了吗?”宋贞在一旁问道。 “小宋,你说是为了宋翘的事情回来的,这其实也是一个借口吧?”鲍娴轻笑着说道。 “不算是借口,嗯,是原因之一,回来的时候的确是我爹娘教我来教训教训我那个不听话的妹妹。” “还有呢?” “还有……自然就是那个上官又回来了……”宋贞说道。 “看来……你还是忘不掉白师姐呀!”鲍娴轻轻一叹。 “你不也一样吗?”宋贞反问道“难道鲍师姐就能将崔师兄忘掉?” “忘不掉!”鲍娴很干脆的说道“崔师兄虽然对我无意,但……也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坎儿,过不去的话,于我的修行都成了滞碍,我在家里修行了这些年,算得上长进不大,因此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修行,我也要跨过这道坎儿,崔师兄已经没有了,但是只要能将当年杀他的人一剑斩了,想必这道坎儿也就跨过去了。” “那……阮师兄你呢?”宋贞又问道。 “我,呵呵,白师妹,崔师弟,当年都是我的挚交好友,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的,我这作朋友的总要知道个真相,看看是谁害了他们,然后嘛……哼哼,当时都说是上官,其实这么些年来我心里一直存疑,我进不去上官家,也只能闷在心里,不过既然上官又回来了,找机会总要问上一问……” “鲍师姐,阮师兄,你们进宗门地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宋贞忽然问道。 “嗯,麻烦?没有啊。”鲍娴说道。 “也不算是没有,我与鲍师妹在外面遇到的,然后从吉轩镇那边进来的,不能说没有麻烦,有人的确是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但是并没有对我们动手,怎么了?”阮添说道。 “我是福轩镇那边进来的,进来之后就遇到了一些身份不明的家伙伏击,让我打发了,那些人不是宗内的,又不像是外面那些散修……我比你们二位回来得早,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最近宗内不是很太平,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管他有什么事,”鲍娴说道“在家,我是鲍家的大小姐,在五灵宗,我是欧阳前辈的弟子,木秀峰的剑修,有人作乱,一剑斩了便是!” “嗯,就是这个道理。”阮添也说道。 …… 就在宋、鲍、阮三人围着篝火说话的时候。 远远的在他们对面山峰的林中,有人影在盯着他们的方向,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回去说吧,这三人在外面没有和上官凑在一起。” 然后旁边便有人应了一声,枝叶沙沙一响,一个人影便远远的飞走了。 …… 而就在同时,在某个隐秘无比的地下藏身处中,温良坐在自己的石室中听着一个手下人传来的消息。 自然,传回来的消息中关于上官泓还有宋贞的也比较详细。 听完之后,温良又问了几句,将这几日宗内其他的情形细细的又问了问然后才挥挥手让那人退下了。 用手指轻轻的叩着桌案,温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最后他抬头盯着头顶想了一阵才笑着说了一句: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而在钱潮五个人藏身过夜的洞中,一张书案早已摆下,钱潮却仰着头拿着一个小酒壶,嘴对嘴的饮着壶中的灵酒,引得陆平川都有些眼馋。 书案上,放着厚厚的一叠黄纸,都是已经制好的符箓,还有一些制毁了的则被钱潮随意的揉成了一团。 汤萍面前也有一个小书案,上面铺着一张大大的白纸,上面弯弯绕绕的绘制的似乎是地图,看上面标注出来的字迹该是钱潮的手笔,彦煊和李简都在旁边细细的看着。 “唉,”钱潮放下酒壶忽然叹了一声“我发现我的酒量涨得比我制符的手段都快!” “哈!”这个话题陆平川最喜欢“论饮酒钱兄弟你差远了!” 汤萍几人也被钱潮的话逗笑了,的确,钱潮制作符箓,尤其是一些复杂的、高阶的符箓,极是耗费灵气,中途还不能停下来,因此今夜里钱潮每制上几张就要饮上几口灵酒补充体内的灵气,那厚厚的一叠符箓制下来,已经让钱潮喝的醺醺欲醉了。 “你这次制作的符箓好像比以往都多呢,以前你布阵有五六张符箓也就够了,这次居然一下子用这么多!” “那是自然,这次的阵法也与之前哪一次都不一样,这次……”钱潮说着取过了汤萍手里的那张纸“我能让原本在这里的灵脉从地下浮出来,不过我最多也只能让阵法维持半盏茶左右的时间,就盼着那青鸾能及时赶到吧。” “放心,钱小子,我有手段能提前把那青鸾引到这里来。”汤萍说道。 “哦!那就肯定没问题了,只要盲蜧从地下被逼出来,那青鸾必然就会得手!” “嘿嘿,钱兄弟,你说那遗迹会在那个大洞里,是不是真的?” “应该错不了的,何况那里以前就是个灵脉盘旋之地,那洞中应该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才对。” “好啊!那就可以再发一笔了,哈哈!” …… 曹泽最近这些日子有些心烦。 最开始是那位一直未能得手的上官师姐突然回来了,偶遇之后又让他燃起了争霸一番的心思。 结果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敌那个女子,开始还与自己言语软款,态度亲和,令他心中大为激动,以为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可哪知没过几日这位上官师姐便又对他冷若冰霜、置之不理了。 这让他颇有几分的挫折感。 好在他是个想得开的人,从来不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买卖,就在陪着上官师姐的那几天里,他经常能遇到一位名为商淳的女子,应该是上官泓的一位好友。那女子生的明媚无比,不但身材傲人,就连一双眼睛也如同会说话一般,看人一眼就似有千言蕴涵其中,最重要的是那商淳似乎对他也有几分意思,这让曹泽有些意外,更有些得意。 哼! 什么上官不上官的,上官太冷,哪里有她这位朋友这样火热。 而且更让曹泽惊喜的是,商淳每次都是带着她的一位闺中密友一起,那个丫头名为宋翘,生的同样妩媚动人,天生的一幅娇憨之态让人看了欲罢不能,玲珑有致的身形更是让曹泽心跳不已,而且比起商淳,这个宋翘对曹泽更加的动心不已,也更大胆,甚至可说是更为的放肆。 曹泽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撩拨,马上就将从上官那里受的挫折抛到了脑后。 一处受挫,两处收获,曹泽一下子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甚至是有意的逗引着这二女为他争风吃醋而明争暗斗,他则在一边看着取乐。 不过,好景不长,很快,宋翘的身世他就知道了。 居然是宋家的女儿,其实这也没什么,宗内那些有几分颜色的女子哪个不是都有些身世背景的,以往他碰了也就碰了! 唯独这个宋翘却碰不得,因为在宗内她有不止一个兄长。 她有一个堂兄,名为宋辕,这个曹泽不在意,他与宋辕甚至还有些交情,只是没听宋辕说起过这位堂妹而已。 而她的另一位兄长却是曹泽惹不起的人物,那就是目前不再宗内的宋贞。 宋贞嘛,曹泽自然认识,宋贞的名声曹泽更是听说过的,许多年前,在那位上官师姐还没有心思在宗内折腾起那么多事端的时候,这位宋师兄就是个令人胆寒的人物,一来是此人的修为手段都是上选,二来是此人杀伐果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但凡是认定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去做,遇到的事情便一定会去管,因此当年既帮了许多人也得罪了更多的人,很多人对他还不服气,也不知道在宗外与他较量过多少次,但每次不管是安然无恙也好,还是带着一身的伤也罢,能回来的便只有这位宋师兄一人,其余人等便自此都不见了。 这样厉害的人物,在那位白师姐出事之后便返回了宋家,而曹泽竟然趁着他不在宗内的时候与他的妹妹搞在一起……曹泽在想清楚之后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自己的名声如何曹泽是知道的,依着宋贞的脾气,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那还不千里迢迢的返回宗内找自己的麻烦? 也幸亏曹泽知道的早,及时的悬崖勒马才没有与那宋翘越过雷池的最后一步。 不过曹泽冰冷下来的态度倒让宋翘那丫头既纳闷又伤心,反而是更加的在他面前殷勤起来,偏偏商淳这几日也缠上了曹泽,每每还都是与那宋翘一起,曹泽现在只想二取其一,所取虽不是那宋翘,却也无法将其赶走,看着那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有些心软。 这一次就是,他约了自己一位姓丁的朋友一起外出,那也是宗内的一个有名的纨绔,商淳便跟了上来,自然宋翘也不甘落后,曹泽想解释又不能明说,甩又甩不掉,只好任其跟着,那姓丁的也带了一个女伴,五个人从敬事院里领了差遣便一路出了宗门。 这一路上,商淳对曹泽可说是百依百顺,乖巧无比,而宋翘则在一旁如同一个饱受欺凌的俏丫鬟一般,更是惹人怜爱。 放在别人身上这也算是齐人之福了,唯独曹泽却有些煎熬。 这次一出来,曹泽就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般。 这让跟他一起出来的姓丁的那小子还一直纳闷。 终于在宗外度过了一夜后,五人继续出发时,曹泽便觉得眼皮狂跳不止,然后他就看见了前方拦路的三个人。 看清了那三人后,曹泽便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有些艰涩的说道: “宋……宋师兄!” 而宋翘也有些惧怕同时更是惊奇的说道: “哥哥!” …… “这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岫不解的问了一句。 “是没什么好看的,可惜了!” 上官泓说道,曹泽现在就是被她布置的,那个商淳嘛,就是受了她的指使才去接近曹泽的,目的嘛则有两个,一来是将宋贞引来狠狠的教训这曹泽一次,出出她心中的气,当然能杀了的话那就更好了;二来嘛宋贞在她的计策中也是重要的一环,她的复仇是不可能亲手完成的,那样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她还不敢那样,但是宋贞则不然,宋贞,还有现在他身边那两位,若是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那绝对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会一剑斩过去的! 可惜的是,这个曹泽竟然知道了宋翘的底细,硬生生的被宋贞的名声吓得不敢乱来了,这倒让这小子捡了一条命,嗯,不急,日后还有机会,总能将这个登徒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没什么好看的了,动不了手,打不起来的。” 上官泓看到曹泽在宋贞面前一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样子,而那宋翘则如受了莫大的训斥一般不敢还嘴也不敢言语,看着就无趣。 “咱们走吧,说好了要给你找一只不错的鸟儿的。” “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间,这姐妹二人便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声高亢入云,清越无比的鸟鸣声,那鸣叫声虽没有雷霆之势,但却响震云霄,飘荡而来。 “啊!” 姐妹二人俱都被这一声鸟鸣惊得浑身一震,她们都是御灵门下,对灵兽灵禽所知所学自然不少,刚才那一声意味着什么自然心里无比的清楚! 天际,一个黑点出现,隐约能看出那双翼或拍击或滑动,离得太远,不可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阳光在那遥远的鸟儿身上居然也能映出那非凡的翎羽的反光来。 “姐姐……”上官岫的脸兴奋的都红了起来“那是……?” 然后那鸟儿就一下子扎下去不见了。 “青鸾……居然是青鸾!” “那是什么鸟?” “极好的鸟儿,岫儿……” 又是一声高亢无比的鸟鸣,这鸣叫中透出来的森森威压令人胆寒,就连下面聚在一起的八个人都被惊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上官姐妹又一次远远的看到了那只大鸟,似乎是心满意足了一般,飞得并不快,但依然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东南方的天际而去! “姐……”上官岫一脸的渴求。 上官泓轻轻一笑,爱怜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青鸾何物,她心里自然知道,若是能让妹妹得到那青鸾的幼鸟,对妹妹,对上官家都是莫大的好事,于是她沉稳的说道: “好了,岫儿,放心,刚才那只鸟儿,姐姐办不到,但它在这里必是来产卵来的,将来那只幼鸟……一定是你的!” “嗯!” 第五卷:初鸣 二十七:青鸾取妖丹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有从远处的山脊上探出头来的时候,钱潮就开始了忙碌。 李简则要寻找一个更安全的位置,昨天不论是地下的那只盲蜧还是飞来的青鸾,五个人都看见了,汤萍说过,那青鸾压根就不会把五个人看在眼里,不用担心那大鸟会攻击五个人,但这也说明,万一那青鸾也不会在乎五个人的生死,一旦钱潮将盲蜧引到地面上来,青鸾去扑杀那大沙虫的话,它根本就不会顾忌会不会伤到五个人,因此找一个既能看清这次大热闹又不会被波及到的地方就十分重要了。 钱潮拿着那厚厚的一叠符箓去布置他的阵法了,从李简找到的看热闹的地方看去,钱潮的身影几乎就是一个小黑点。 这一次的阵法布置起来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长,几乎半个多时辰之后,钱潮才远远的飞了回来。 “汤丫头,我的阵法布置完了,最多也就半盏茶的时间,你最好先把那青鸾引来。”钱潮落下后说道。 “嗯,钱小子,把你的丹砂和符笔给我用。” “哦?”这下轮到钱潮好奇了,难不成这汤丫头也会制作符箓? 书案,丹砂,符笔,还有一张大大的黄纸都准备好了。 “你这是……?” “嘿嘿,汤妹子也要画符了!” “与你的符箓有些接近,算是我们御灵派不多的要用到笔墨的法术,你准备好,只要那青鸾一到这里,你就要开始的。”汤萍说道。 “放心吧。” 然后汤萍便抓起了符笔,饱蘸了丹砂之后,挥笔就在那张黄纸上画了起来。 不得不说,平日里很少摆弄笔墨的汤萍笔下也是有几分功夫的,执笔之时颇有几分气度,寥寥几笔就在那黄纸上画出了一只雍容华贵、正振翅而飞的鸾凤。 “嘿嘿,汤妹子画得还真像,就跟昨天那只大鸟一模一样。”陆平川一边看一边赞道。 汤萍舒了口气,细细的看了看,才将笔搁下。 “没有点睛呀?”钱潮说道。 的确,那黄纸上的鸾凤画得虽然传神,但是眼眶之内依旧留白,并未点出眼睛来。 “别急,”汤萍说道“那是最后一步。” 接着,汤萍便将右手食指送入口中用力一咬,指尖上便被咬出血来,然后她双手并在一起如同莲花绽放一般变幻出许多繁复的手诀,最后手诀停下的时候,那支带血的右手食指就灵光灿灿,在变幻手诀的时候,汤萍的口中还不知道在低声的默诵着什么,手诀停下来时她的默诵便也停了。 那根灵光灿灿的手指“啪”的一下就轻轻点在黄纸上鸾凤的眼睛处。 这一点,汤萍显得慎之又慎,点中之后,汤萍的俏脸顿时就微白了一下,但同时,其余四个人马上就觉得黄纸上画出来的鸾凤立即就显得不同的,原本只是笔墨所画,但随着汤萍这一点,那画中的鸾凤一下子就鲜活起来,甚至……也许是几个人的错觉……他们都觉得点睛之后,画中的鸾凤似乎好奇而又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几个人的心头都被震了一下,因为随着汤萍的那一点,他们也分不清究竟是在遥远的地方还是近在眼前的画中,有那么一股威严无比的力量将他们笼罩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在同伴们的目光中,汤萍郑重而又恭谨的对着自己作的那幅画跪了下去,钱潮等人见了便向后纷纷退了几步,知道接下来才是汤萍施法。 就见汤萍跪在地上叩首,然后两只手繁繁复复的变幻出了更加晦涩的手诀来,口中也满是他们听不懂的念诵声,听在耳中,汤萍念诵的声音并不快,声音也并不是很微弱,但是四个人就是听不懂。 而随着汤萍的动作,书案上的那幅画已经慢慢的飘了起来,本来是横摊在桌面上,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似乎画中的鸟儿在看着汤萍,听着她的声音。 片刻之后,汤萍停下了口诀和手诀,又对着那幅画恭敬的叩首。 然后,那副画中的鸾凤的轮廓一下子就红亮起来,接着就是红光大放,最后刺目的红光之后,黄纸消失,汤萍的面前一只小小的红色鸾凤振翅悬在那里,这把几人都惊呆了,就看那红色的小小的鸾凤一个盘旋后忽然间就爆开了,化作点点红芒消失不见了! 几乎就在同时! 远处的天际,一声高亢、清越的鸾凤之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偷看宋贞找曹泽麻烦的上官泓姐妹二人,也同时听到了那声远远传来的鸾凤鸣唱! 汤萍的身子几乎歪倒在地,彦煊赶忙上前将她扶住,此时的汤萍脸色愈发的苍白,显然刚才的这一番作为耗费了她不少的灵气。 “钱小子,开始吧,昨天那青鸾马上就到。” “好!”钱潮说道。 他们所处位置是一处山峰,远远的对着下方被盲蜧钻出来的大洞,钱潮跨步向前,站在最外面,伸手就扯出一张符箓随手一抛,那符箓还没随着风飘起来时,就被钱潮的手诀触动了,软塌塌的一张黄纸一下子挺拔的如同一张铁板一样悬在钱潮的面前,钱潮也同刚才的汤萍一样,两手中的手诀不断变幻,渐渐的,几个同伴就注意到那张符箓上弯弯绕绕的符文便渐渐的亮了起来,钱潮其他的符箓在使用时,上面的符文几乎是同时亮起来的,而这一张上的满篇符文是渐渐的一点一点的被点亮的。 远处的天际,那个正振翅而来的黑点已经越来越大了。 李简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感应中清晰无比的察觉到如此之远的地方飞来的强大无比又威严无比的灵禽,随着那青鸾的越来越近,威圧感便越来越强烈,似乎天地正在被什么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不断的放大到无数倍,而自己也就不断的渺小了下去,甚至是脚下地面的一道石缝都如同一道深渊一般。 “乖乖,果然又是它!” 陆平川不看钱潮了,转头只顾看着那越飞越近的青鸾,说来也怪,以往他见了什么大鸟都会不自主的夸一句“好肥”,但是在这青鸾面前他半点这样的心思也没有。 而彦煊想的则不同,她开始还在想自己每次使用“凤息术”时,那法术都会发出一声凤唳声,她觉得那凤唳声与青鸾的鸣叫有些相似,但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她却说不明白,然后双目就被那青鸾所吸引,紧盯着阳光在青鸾背羽上的反光出神起来。 至于汤萍,则没有了昨日见到青鸾时的震撼和狂喜,现在她只觉的满心的愉悦,内心平静的看着就要飞临的青鸾。 钱潮那张符箓上最后一个符文终于也亮了,紧接着钱潮各自都有手诀的两只手“啪”得一声便拍在了一起,那张符箓也随即“轰”的一下化作了无数星散的黄点闪闪之后就不见了。 五个人几乎同时感到了一阵接连传来的灵气波动,不过他们距离远,那些波动传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时已经十分的微弱了。 也正是因为远,再加上都被那正在飞来的青鸾所吸引,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昨日钻出盲蜧的那片沙地上所起的变化。 那里不知何时被一片茫茫的白雾弥漫,而且这白雾正渐渐的升起,大有直冲而上的势头。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白雾,而是地上的白色细沙似乎是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一片一片,一把一把,甚至是一粒一粒的都悬浮而起,如同一片浊水一般,就连原本在那里被曾经流过的水冲刷的圆润无比的大小石头,也在那力量的影响之下慢慢的离地而起,一块一块的悬在了空中,慢慢向上而去,还有扎根不深的各种杂草灌木,也都慢慢的翻转着悬浮着。 这就是钱潮的阵法! 经过这片沙地之下的盘旋灵脉,在钱潮的阵法之下正慢慢的向上而起,冒出地面来。 自然那个盲蜧钻出来的大洞里也有动静! “呜呜”的,如同地底牛吼一般的声音从那洞口处传来,每传出一声便有不少的泥沙从那洞口处被高高的抛起,如同突兀出现的热泉一般,然后地面上便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震动,听上去如同地下有什么东西正执拗的,不服气的同时又十分恐惧的做着什么抗争一般。 不过钱潮的阵法影响到的是灵脉,而这盲蜧又是依附灵脉而生,灵脉动,则它也要跟着动。 虽然钱潮在这盲蜧面前连一粒草芥都不如,但是他所引发的灵脉变动却让盲蜧这样强大无比的妖兽也要恐惧无比的向外逃。 这就是阵法的力量,符文的力量,天地之间规则的力量,也是……学识的力量! 五个人此时如果是站立在那片沙地之上,必然会发现,虽然这里沙雾弥漫,但却同时灵气浓密异常。 青鸾此时飞临了,将一大片的阴影投在了地面上。 阳光照在它身上每一片斑斓流丽的鸟羽上,映出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心神陶醉的光彩来。 钱潮的阵法发动的时候也让这青鸾察觉到了,当时它刚刚飞至这里,为此这只大鸟还略微的好奇了一下,但是随即地面上的动静便吸引了它的心神,昨日那只大虫子逃回去的洞中正有不少的动静传出来,漫天而起的尘沙根本遮蔽不了它的双阳,然后它一个振翅便开始围着那洞口盘旋起来。 青鸾的身影算是正从五人的眼前经过,离得最近的时候,汤品的眼睛里终于又射出了热切的神采来。 “出来了。”李简说了一句。 “呜嗷”的一声,地面上土黄色的沙尘和白色的细沙翻卷着搅在一起,升腾的更加的高、蔓延的也更加的广,让人看不清楚,不过在李简的感应中,他清晰的把握到了一个粗大无比的身子正慢慢的从那个大大的洞口内极不情愿又警惕异常的钻了出来。 圆滚滚,肉乎乎,如同一条尘褐色、倒伏在地的巨大柱子一般,趴伏在地足有六七丈高,表皮上的泥土正扑簌簌的向下落着,爬出来之后就把整个身子如同一条蛇一般一圈一圈的盘起来,将生有大口的那一端藏在最中间,李简没有发现这家伙的眼睛,或许这就是这家伙的名字中“盲”字的由来吧。 青鸾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被召唤至此,昨日从口边逃走的大虫子正潜伏在下面的迷雾一般的尘沙之中! 猛然间又是一声高亢无比又满是愉悦的鸾鸣,五个人便目瞪口呆的看到青鸾那巨大的身子居然能做出这样急促而又微妙的转身,紧接着那青鸾就直冲而下,有如一道华丽无比的闪电一般,一下就冲进了地面的那团混沌中去了! 这下沙尘被激起来的就更多了,五个人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李简却知道那青鸾直冲而下之前,那盲蜧就察觉到了天地的存在,这里李简不由暗赞了钱兄弟的阵法,那大洞就在旁边,钻进去就能逃命,但那盲蜧就算恐惧得要死也没想过钻回去,似乎是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在青鸾一声鸣叫之后冲下来时,那盲蜧粗大的身子卷起来,颤颤得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那张如同小池塘一样的大嘴巴一下子就张得大大的,对准了青鸾就要咬过去,但是刚刚扑出就被青鸾的两只利爪一下子就将它扑在了下面,于是便又是一声绝望无比的大吼! 然后青鸾的锋利的长喙一下子就啄进了盲蜧的体内,从中啄出来一个闪亮的东西,几乎就在同时那盲蜧就一动不动了,就这么简单! 但在感应远不及李简的其他四人眼里,看到的景象又截然不同! 漫天而起的尘沙,随着青鸾的振翅而时聚时散,因此除了李简外的四个人仅能凭借着目力将那里发生的事情看清一二,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青鸾冲进了那片尘沙之中,那片尘沙中轮廓虽然模糊,但是能看清地上粗滚滚的或许正是那盲蜧,然后两个就都被尘沙遮蔽住了,紧接着,尘沙随着青鸾的振翅一下子散开,他们又看见了地上那条尘褐色、肉滚滚粗大无比的大虫子正仰着头、张着大口要扑咬那青鸾,马上尘沙蔓延便又看不清了,紧接着尘沙中传来一声震得人心头发颤的大吼,等尘沙又被青鸾的双翼扑散开时,他们又看见那大沙虫已然完全的伏在地上,青鸾的两只利爪牢牢的抓在了那大虫子肉滚滚的身上,此时的青鸾正一声长鸣就要啄向那大虫子,等那尘沙又蔓延过来时,随着又一声的刚刚出口就戛然而止的吼叫,似乎里面还闪亮了一下! 李简知道,那一下的闪亮,是青鸾一下子就将那盲蜧的妖丹从它体内声声的啄了出来,汤萍说过,这盲蜧的品阶非凡,因此它的妖丹才有这样的光彩吧,然后青鸾就扬起长长的脖颈将它吞了下去。 最后其余四个人则只看到了青鸾高高的仰着头的样子。 马上,青鸾就舒展双翼,双腿在地上一蹬,整个身子就从那片遮云蔽日的尘沙之中冲了出来,既心满意足又满心欢悦,还围着汤萍等人站立的那小山峰盘旋了一圈,然后一声鸾鸣之后,便冲天而起又向着东南方的天际而去了。 汤萍面露喜色,那青鸾最后绕着他们一圈所表达的正是对这次她的供奉的满足。 也就在此时,汤萍等人所不知道的是,在远方的某个地方,有一对姐妹也震惊无比又兴奋无比看到了这只青鸾,接着那个姐姐还郑重的向那妹妹许诺,那青鸾的幼鸟一定要为她弄到手。 多说一句,在后来汤萍等人筑基之前,围绕着这青鸾的幼鸟,五个人与上官泓斗得不可开交,有几次还被上官泓算计几乎陷入绝境,但都凭着五人的合力化险为夷。 …… “我不回去!” 宋翘忽然喊了出来,她那张俏脸因为激动而泛起一层红潮,一双美妙的大眼睛中也蒙上了一层泪花。 “回不回去由不得你,你是被家里选进来的,家里让你回去,宗门也不能阻拦。” 宋贞说道。 见面之后曹泽乖巧无比,马上上前行礼,一番交谈之后宋贞便明白了曹泽的意思,原来这小子与旁边那个女子正打得火热,反倒是自己的妹妹是倒贴上来的,曹泽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动作,这下宋贞就有些为难了,若是今天截住的就是曹泽与自己的妹妹,他真能将曹泽斩杀在这里,可现在看来……好像也找不到杀他的理由了。 但是宋翘看上去却已经被那曹泽迷住了,这可不好,那就将这小丫头送回家呆一阵子再说吧。 结果宋翘却激烈的反对,最近这是怎么了,心心念念的曹郎忽然对自己冷若冰霜,而自己的兄长也突然出现一顿训斥之后还让自己返回宋家,这可真是让她委屈万分。 “那你回家说一声,把我也改成是送进来的好了!”说完这句,宋翘飘起身形就急急的飞走了。 商淳到底是顶着宋翘好友的名头,见宋翘负气而走,似乎是关心一般也飞身要去追。 “站住!”鲍娴一声喝便打断了她“小宋,我们去追你妹妹,还有,你们几个,以后离宋翘远一些!” 鲍娴最恨这些浮荡的女子,那商淳在她的眼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将那宋翘送回宋家倒的确有必要,这件事在她看来是这曹泽算还有些头脑,而这商淳却是嫌疑最大的一个,说不定这个妖冶的女子就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带着宋翘接近曹泽的。 宋贞也冷冷的看了商淳一眼,然后说道: “阮师兄,鲍师姐,咱们走!” …… 青鸾早就不见了踪迹,而钱潮的阵法也已经失效了,还真的就只维持了半盏茶的时间。 如今那里的尘沙正慢慢的落下,但是五个人刚才所受的震撼冲击却还没有过去。 “乖乖呀!那么厉害的大虫子,好像一下就死了!”陆平川说道。 “是这样,”彦煊也说道“就一下……”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吧!”李简叹道。 “被青鸾啄走的是盲蜧的妖丹?”钱潮问道。 “没错,高阶的妖兽妖禽之间争斗起来,所图的不过是对方身上的妖丹而已,至于血肉,他们早就不放在眼里了。”汤萍答道。 高阶妖兽的妖丹,汤萍是不敢奢望的,能让那青鸾取走,也是她的心愿。 “诶,那……”陆平川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大哥,那盲蜧是土属妖兽,你先别打它的肉的主意了,快,你做血魂酒需要土灵兽的心头血,快去,晚一些怕是不能用了。”汤萍说道。 “对呀!” 尘沙还未彻底的落下,陆平川就急冲冲的飞了下来,血魂酒,那可是好东西,上一次力挽狂澜陆平川靠的就是它,如今能再得到制作血魂酒的材料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不过等陆平川站在这盲蜧庞大无比的身躯面前的时候,他又傻了眼…… 这他娘的也太大了! 这东西的心……在哪儿呢! 好在有汤萍在,在她的指点之下,陆平川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这盲蜧剖开,在一片腌臜之中找到了它的心,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接取了小半瓶的盲蜧心头血。 “嘿嘿,又能做好多了!”陆平川喜道。 陆平川在割开那盲蜧外皮时极其费力,这倒是让钱潮很感兴趣,他仔细的研究了一下盲蜧的伤口处,说道: “以这东西的外皮炼制护甲,定然是上佳之品。” “那这东西的肉能吃吗?”陆平川依旧想着这个。 “那就要问康釜前辈了,咱们平时绝不会猎取到这东西的。” “那就只能等我师父回来了,不过,这家伙也太大了,丢了又可惜,我的储物袋可装不下这么大的东西。”陆平川为难的说道。 “来,陆兄,用这个,”钱潮递过去了一个储物袋“这是我自己做的,比宗门给的要强不少,装下这个大家伙,应该不成问题。” …… “钱小子,你说的那个遗迹就在下面吗?” 这里再无危险,这是李简反复确认过的,汤萍便来到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前向下看去。 “应该是在这下面了,否则别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东西,李兄说过这里再没什么东西了,那咱们……” “当然要下去看看了,”收拾完了盲蜧的陆平川插嘴说道“这么厉害的大虫子,它呆的地方肯定有好东西,不去看看,谁舍得!” “只要没什么东西在里面藏着,倒是可以去看一看。”彦煊也说道。 进入那洞穴之后,开始还有光亮,但是越是向下便越是黑暗,后来钱潮便依旧用他的黄纸来照亮。 向下落了二十多丈,然后就落到了底,洞穴从这里就呈坡缓之势,五个人顺着洞走了走便发觉似乎这洞穴是螺旋着向下而去的,走在这洞中倒是比外面的灵气更加的浓郁许多,这也正是钱潮所说的地行灵脉所致。 也不知道这样螺旋着向下走了多少圈,终于到了最下面,五个人发现洞穴在最下面分出了一个两叉路口,一条洞穴延伸着似乎是向那盲蜧的栖息之地去的,而另一条洞穴似乎那盲蜧并没有去过,那里的高度和宽窄都不是那盲蜧能够通行的,而且规则的多,方方正正的是个通道的模样,最令人惊奇的是,那里还有光! 五个人在这分叉口处站住了,向两边都看了看。 “呃……”陆平川一指有光的那边说道“那边是不是就是钱兄弟说的遗迹所在了?” 有光,或许就预示着可能会有什么危险,钱潮几人看向了李简。 “没有,这下面除了我们,再没有任何的活物。”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们先去哪一边?”彦煊问道。 “真有遗迹的话,也该在那边,”钱潮看了看有光传过来的那一端“所以在那边耗费的时间会是最久的,所以咱们不妨先在盲蜧呆过的地方去看看,有什么东西便收一收,然后再到那边去找,如何?” 众人点头。 走进了那盲蜧平日里栖息的地方,几个人便愣住了,那也是好大的一处洞穴,如同一个庞大宏伟的厅堂一般,不过令五个人感到惊奇的是在这洞壁之上密布着一团团发着荧光的东西。 “那是……”钱潮抓出了一把黄纸将整个洞穴照亮了一些,才迟疑的说道“难道是……” “灵石矿?”汤萍也不能确认。 “呃……什么东西?” 李简身形已经飞起来,靠近了一团发着荧光的东西,还顺手捏住一张发光的黄纸凑近了细细的看。 然后几个人各自捏住一张黄纸都凑了过去。 “果然……”确认之后,五个人面上显出喜色。 果然,这一团团在洞壁上发着荧光的东西正是灵石矿脉。 所谓灵石,前面多次说过,乃是玉石矿被灵脉浸润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之后才形成的,而这里看来正是有一处不是很大的玉石矿,被这里的灵脉穿行而过了不知道多久,已经由普通的玉石变成灵石了。 “嘿嘿!”陆平川大喜“发了!” 抬眼看这洞穴之中,一团团的荧光众多,这……得有多少灵石呀! “据说挺好玩的,”钱潮笑着说道“来,看我试一试。” 就见钱潮伸出手来,在一块发着荧光的灵石矿上“啪”得一拍,“哗啦”一下子,那团荧光就碎散而开落了满地。 “诶!”陆平川还以为钱兄弟把它毁了,急着过去看,但是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散了一地的居然都是一块块晶莹规则的灵石! “嘿嘿!”陆平川乐了,说了声“好玩”便也伸出大巴掌拍散了两块,“哗哗”声中,灵石又落了满地。 这下引得几个人都去试,地上散落的灵石便越来越多。 “怎么会这样?”李简问道。 “咱们用的灵石就是这么来的,大块的灵石矿一拍就散,散开来的就是咱们平时用的这种。”汤萍说着还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灵石与地上捡起的一块相比较,果然是一模一样。 “那这块呢?”彦煊眼见,发现了地上还有更大块的灵石,便拿起来给汤萍看。 “这是……” 汤萍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反复看了一阵才激动的说道: “我的天!这是中阶灵石!比咱们找到过的中品和上品的都要好得多!” 第五卷:初鸣 二十八:星图 灵石一大堆……的确是好大的一堆! 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一大堆,散落在地上的灵石被彦煊和李简不停的收在一起堆在地上,汤萍则在那里挑拣着,将其中不是普通灵石的那些都挑拣出来,陆平川则负责不停的飞来飞去将那一团团散发着荧光的灵石矿从洞壁上挖取下来又送到汤萍这里。 而钱潮则去布阵了,这里找到的灵石太多,若是有人下来见到了,那必然引起争抢,毕竟上面那么大的洞口就在那里摆着,而这里的灵石嘛,五个人也不想与他人分享,因此钱潮便依着下来的洞布置了几个阵法,防的就是无意间有人闯进来。 等阵法布置完毕,钱潮再回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灵石已经堆起好高了,比陆平川的身高都要高出许多,在他那些发光的符纸的照耀之下,光灿灿的就堆在那里,李简还在洞里去捡拾那些散落的灵石,陆平川则捧着一大块的灵石矿飞了下来,还一边说着: “来,彦妹子,这次该你了……” 就见彦煊笑着伸手在那块灵石矿上拍了一下,顿时“哗啦”一下,那块灵石矿就碎成了无数的灵石散落在那一大堆灵石之上。 钱潮抬头,发现洞壁上那些散发着荧光的灵石矿只剩下一小半了。 “钱兄弟,这表面的灵石矿快挖没了,里面是不是还有?”陆平川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来找找。”钱潮说着便飞身而起,身子贴近了洞壁上细细的勘察起来。 最终,换了许多个个地方后,钱潮失望而回,手里还拿着几块玉质不错的石头给众人看。 “看来是没有了,这里如果没有这盲蜧在此筑巢的话,灵石矿会更多,但是盲蜧将这里挖空了,那灵石矿便只剩下洞壁上这么多,呶,再往里面挖便只有这样的玉石了,看来灵石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么多,已经不少了。”彦煊笑着说道。 “的确是不少了,”汤萍也说道“寻常一个小世家估计都拿不出这么多灵石来,何况还有这些……” 汤萍指了指自己身边分出来的几堆,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些该是她在其中发现的中品、上品甚至是中阶的灵石。 “这些中品上品的灵石,咱们现在还用不到,不过这些寻常的……”汤萍一指那一大堆灵石“咱们就分了它,如何?” “嗯”钱潮点头赞同。 李简在洞中转了一圈,将散落的灵石都收了起来,回来将其扔在这一大堆上,听了几人的说话,仰头看了看这么大的一堆灵石,感叹道: “唉,多少弟子出来辛辛苦苦的做几个差遣,所为的就是从敬事院里能领上几块灵石而已,又有多少人在外面不学好,逞凶作恶,为的也只是从别人那里抢几块灵石而已,可眼前这么大的一堆……那些人若是见了岂不是要打破头!” 陆平川正从上面飞下来,听了李简的话,笑呵呵的接口说道: “现在谁要来抢,我第一个先打破他们的头,嘿嘿,来,这是最后两块,就这些了!” “好东西嘛,可说是天下到处都有,就看能不能找到了,嗯,这么多的灵石,钱小子居功至伟!” “嗯,多亏了钱兄弟。” 好一阵之后,汤萍才翻检完,然后指着自己身边的几小堆灵石说道: “呶,这一堆是中品的,这一堆是上品的,这一堆最珍贵,是中阶灵石,可惜,没发现高阶灵石,那可是连结丹前辈都眼馋的东西!这些咱们现在都用不到,而且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有这样的东西也不好,还是依着以前暂时就不分了,等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我们再用它,如何?” 几人点头,对此没有异议。 “这一大堆嘛,”汤萍一指面前比陆平川都要高出许多的灵石堆“分了它!” “嘿嘿!分赃分赃!”陆平川开心的大叫! 过了一阵,那一大堆的灵石就分成了五份,装进了五个人的储物袋中。 “唉,”彦煊高兴的叹了口气,捧着自己的储物袋心满意足的说道“以后倒是不用为灵石发愁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彦妹子,以后咱们的灵石会更多的,我都想好了,以后筑基了,咱们自己开建洞府的时候,我专门弄出一个房间来,里面不用床,把我所有的灵石都倒出来,我就躺在上面睡觉,哈哈!” 陆平川的话引得众人笑着摇头不止。 “好了,这里既然再无东西,那也该到那边去看看了。”钱潮说道。 “对对对,那边还有一个遗迹没有打开呢。” …… 沿着那个有光亮透过来的通道走了过去,五个人发觉通道的尽头是一个不小的地下石厅。 这石厅也颇具规模,虽然比起刚才盲蜧栖身的那里小了许多,但却方方正正,脚下,四面,还有头顶都是被打磨的平整异常的石壁,一看便是有人刻意开凿修葺而成的,而之所以这里有光亮,是因为众人头顶上约五丈高的石厅顶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一个个发着亮光的圆石。 这些发光的圆石密密麻麻的,有大有小,有的地方或是许多颗密集的挨挤在一起或是一大片的地方就那么几颗,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让人看着摸不清头脑。 这石厅除了他们走进来的那个入口外,便再无出口或是入口,借着洞顶那些发亮的圆石照耀,四下里并不暗,能将这里看得真切无比。 几人进来之后开始还不敢如何走动,担心这里或有什么危险,便由钱潮开路,他双目中蓝光闪闪的四下里打量着,还不时的看向脚下,一点一点的向前走,最终钱潮眼中的蓝光敛去,说道: “这里面没什么危险的。” “这是什么好东西?”陆平川贪心,悬起身子凑近了石室顶部去看。 “就是普通的宝石而已,”汤萍也飞身而起凑近了去看,其余几人也是如此“放在世间,每一颗大概都能值上许许多多的银钱,但是……” 的确,普通的宝石在修士的眼中还真算不上什么。 “唉,真可惜……诶!钱兄弟,那个就是阵法吧?” 陆平川落下来后指着石厅正中央的一处说道,不止他看出来了,其余几人也看出来,那里的确与众不同,地面上一个高起来一尺左右的圆台,圆台的侧面还刻着一些符文一样的东西。 既然没有危险,那几人便都凑过去看那个圆台。 这个台子不大,站上去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站上两个人去就有些挤了。台子的用料是一种钱潮从未见过的石材,晶莹而又坚硬,上面的符文有一半是钱潮不认得的,而且就连那台子上面也是刻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符文。 汤萍抬头四顾,有低头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个圆台,直觉之中,她倒是觉得这个看起来是阵法一样的东西似乎与以前钱小子开启的遗迹的阵法不一样。 “钱小子,这个阵法跟以前你开启遗迹的那些不太一样呢?” “是不太一样,要复杂得多……嗯,我觉得这个阵法并不是开启遗迹的,这里必然也不是骆缨师姐书里面记录的那样是个遗迹……” 钱潮慢慢的说道,骆缨根本就不曾下来过,因此记录有偏差也是正常的。 “哦?不是遗迹,那这个阵法是干嘛用的?” “不知道……但是……与头顶这些发亮的石头该有些关系。”钱潮说着又抬头看去。 几个人听钱潮这样说,便也都抬头看去。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陆平川看了一阵觉得没意思,便又问道,不过这一次,汤萍倒是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才发现几个同伴都好奇的看着钱潮,就见钱潮仰着头不停的在这石厅之内游走踱步,神情极为专注。 “钱兄弟怎么了?” “不知道,”汤萍说道“刚刚开始的,跟着了魔一样……” “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古怪来吧?”彦煊说道。 以往钱潮也有过这样的情形,但凡见到一些神奇的他又极为感兴趣的,便会如此,全神贯注,完全的陷入进自己的思索之中去了,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这个时候几个同伴也都知道不能去打扰他,任由他一个人折腾也就是了。 就见钱潮在石厅之内开始不停的仰着头溜达,甚至有时候干脆在地上一躺,仰着脸就盯着头顶上的那些发亮的石头,陆平川见了开始还觉得好玩,也学着钱潮的样子躺下来,不过头顶那些亮点他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盯了一阵还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几个人知道这段时间估计短不了,便都坐了下来,彦煊仰着头又看了看,忍不住问道: “这顶上会是什么东西?” 汤萍摇了摇头,她听过和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但是头顶这样的亮点,一开始她只以为单纯的就是照亮用的,只是钱潮的表现让她觉得似乎这里面还大有古怪。 “你们觉得头顶这像什么?”李简忽然说道。 “哦?李兄你觉得像什么?” “嗯,我自己觉得……这顶上一点一点发亮的,又这么多,乍一看倒像是夜里天上的星星……” 李简本是闲聊的一句话,却一下子在钱潮的头脑中连天的炸响起来…… 夜里天上的星星…… 星星…… 星图! 然后几个同伴就惊讶的看到钱潮一下子从地上翻起来,拿过自己的储物袋就开始翻找起来,他从里面找出几件东西之后便又仰着头在石厅之内来回溜达起来。 “嗯……又开始了!”汤萍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只能等,等到钱潮弄明白了,自然会来跟大家说个明白的。 陆平川把一条大胳膊在脑后一枕,说了句: “一会儿钱兄弟打开这阵法的时候叫醒我……” 汤萍却不干了,推了陆平川几把,说道: “不许睡,陆大哥,你睡着了呼噜声好大的!” 彦煊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李简也摇头不止。 陆平川不能睡,便只能做起来说话,他忽然想到汤萍在召唤那青鸾的时候,居然还要十分恭敬的跪拜,便问道: “汤妹子,你把那只大鸟弄过来的时候,怎么那法术看上去那么古怪,还要磕头呢?” “对呀,我也好奇呢?”彦煊也有了兴趣。 “嗯,那个法术其实是个召灵的仪式,是真正从过去久远年代流传下来的,据说在很久之前,天下还是各种妖兽妖禽的天下,人只占少数,各种灵兽中,那种极为厉害的真灵级别的灵兽也非常多,好像那个时候的修行家族往往都会供奉一只厉害的,每当准备好了祭品一类的,就会用这个办法来召唤自己所供奉的真灵,就是我用的那个法子,然后那真灵应他们的召唤到来,享受祭品,日后这家人有危险的时候也可以将它再召唤来为自己消解灾难的。” “就是说当时的盲蜧,便可以看作是汤姑娘献祭给那青鸾的祭品,对吗?”李简问道。 “没错,那青鸾该是真灵级别的灵禽,若无故召唤,真灵发怒,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也幸亏那盲蜧能被青鸾看在眼里,不然我也不敢用那法子。” “诶,那是不是以后再找到那大虫子一样的怪物也能让那大鸟来帮忙呀?”陆平川问道。 “嗯,差不多吧,不过也有限制的,一来要那青鸾能看入眼中,二来不能太过遥远。” 就这样四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钱潮的举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其间钱潮还凑近了那圆台,在那里坐了好一阵,一根手指还在那上面的符文上勾勾描描的,过了一阵又踉跄的站起身来抬头又去看头顶,这时汤萍注意到钱潮手里拿着几件东西,居然是以前找到的那些满是星星点点的木片。 又过了好一阵,陆平川刚打了一声呼噜就被汤萍推了起来,嘟囔着坐在那里几个人说着话。 “这里边一定有个大秘密,不然钱兄弟不会如此,好像时间过去了不短了吧?”彦煊说道。 “不错!”钱潮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下子就坐了下来,一脸的兴奋之色“这里的确有好大的一个秘密!” “你看明白了?”汤萍见钱潮的神色便知道该是有了些端倪。 “这里有没有宝贝?”陆平川则关心这个。 “呃……宝贝嘛,这里并没有,”钱潮说道,陆平川顿时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秘密却不小!” “哦,那是什么秘密?” “嗯,要说这个秘密,还要感谢李兄,若不是李兄一句话,我还猜不透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哦?”李简很是纳闷“我的话,哪一句?” “李兄说这头顶的亮点,看上去像是夜里天上的星星,就是这句话,才给了我启发。”钱潮说道。 “那……难不成头顶上这些亮点真的是星星?”汤萍抬头看了看又问道。 “正是,不过头顶这些很是笼统,上面……”钱潮仰着头用手向上一指,画了一个大圈“是咱们整个中洲的星图!” “什么……” “星图……” “星图是干什么的?” “来!”钱潮起身“这边来……” “看!” 钱潮用手指了指头顶,然后拿出一物,正是一片方方正正的木片,上面星星点点,是以前找到的,以前对这东西有过很多猜测,甚至汤萍还玩笑得说这是棋谱。 “再看这上面,”钱潮指着木片上密布的大小不一的圆点说道“别理会这上面那些小的圆点,只看这上面大的那几个,和咱们头顶上这几个是不是对上了?” 几个人一会儿抬头看头顶,一会儿又低头看钱潮手中的木片,果然,将那方方正正的木片上小的圆点忽略掉的话,剩下的几颗大的果然就与头顶上那几颗一一对应上了,位置,远近的比例,彼此的方位都是如出一辙。 “可是……”汤萍还有疑惑。 “再看这里!” 钱潮没理会,又将众人带到另一处,指着头顶又拿出一个木片来,果然上面的亮点与木片上的圆点也能对应上。 “可惜,还有两片,我怎么都找不到对应的位置,”钱潮拿出最后两片看了看“我现在都怀疑这上面绘制的星图……不是咱们中洲的,而是其他什么地方的……” “钱小子!”汤萍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就知道这头顶上的就是星图呢,就算能和那木片上对应起来,也不一定就是星图呀?” 钱潮却古怪万分的看着汤萍,然后问道: “汤丫头,你晚上不看夜空吗?” “我……” “来,”钱潮走到一处,用手一指头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若是到了夜里,等咱们出去,你抬头看看,天上是不是有几颗很亮的星星就是这样排列的。” “好像是这样的,阿萍。”彦煊说道,她倒是有些印象的,她经常夜里在无人处修习凤翎火刀,有时就会仰望星空、思念故乡的娘亲,因此对星空的排列多少有些印象。 “好吧……那……就算上面是天上的星星的排布,又如何呢?这些有什么用?”汤萍又问道。 “用处当然大了,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钱潮踱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又指了指“这上面的几颗就该是我的家乡,在齐国的夜里能看到的几颗最亮的星星,不过我却没什么印象,唉,还是对五灵宗头顶夜空里的群星最熟悉。” 然后钱潮又一指石室正中心的那个圆台,看着几个同伴说道: “而这个阵法,则是一个传送的法阵!” …… 传送法阵! “钱小子,那你细细的说一说吧,我现在很是迷糊!”汤萍说道。 其余几人也都在等着钱潮将这里解说个明白。 “这天下嘛,肯定是非常之大,大到就算是玉壶山上的那些祖师们都有可能会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而且这天下也不会只有咱们中洲这一个地方,必然在海中不知道多么遥远之处还有类似咱们中洲这样广大的土地,不然的话……” 说道这里,钱潮将那两片他分辨不出来的木片拿在手里晃了晃。 “不然的话这两个木片上描绘出的星图就该在这里能找到的。” “你是说,这两个木片上绘制的……是域外星图?”汤萍问道。 “正是,”钱潮说道“正因为这天下太大,修士们到了一个地方有可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所以才要辨别方位,知道自己所到之处离出发之处有多远,在什么方向上,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才有的这星图吧。” “那……他们怎么会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呢?”彦煊问道。 钱潮一笑,指了指那圆台。 “就是通过这个,这个法阵就是能将人瞬息之间就传送到不知多远的地方用的……书里面有一个说法,是说这天下的灵脉都是互相连通的,包括咱们中洲各处的灵脉,也包括中洲和那些不知道多远的域外之间,将人传送走,凭借的就是灵脉和这传送用的阵法,没有灵脉只有阵法,是做不到的,反之亦然。” “诶……这里既有灵脉,也有阵法,是不是说……”陆平川眼前一亮。 “唉,我能认出来这是个传送用的阵法,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个阵法该怎么用,必然是有许多严苛的条件,而且如何让这个阵法运转起来,我现在就不知道……” “陆大哥!你要去哪里呀?” “嘿嘿,就是问问,诶,将来钱兄弟弄明白了,咱们是不是也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转一转?” 汤萍没等钱潮回答便也问道: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阵法是传送用的呢?” “还记得咱们在遇到孽兽的那里发现的阵法吗?” “嗯。” “那个阵法与眼前这个就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孽兽那里的阵法比这个要简单太多了,那个不能将人传送走,而是能将……魂魄传送走,还记得吗?” “嗯,你当时是这样说的。那……这个真能传送人了吗?万一人站上去,传送走的也只是魂魄,身子却留了下来,那不是一下子就死了!” 这下算是给蠢蠢欲动的陆平川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钱潮笑道: “传送的阵法的确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很难找到布置的方法,还记得咱们以前闲聊时说过的那‘千年之战’吧,根据我从书中看到的,似乎是从那时起,传送用的阵法就成了禁术,不但不允许修士们再布置这样的阵法,就连当时许多传送用的阵法也都被毁掉了,就是为了防备那些域外修士再通过阵法入侵中洲。这个阵法,在这地下不知道呆了多久的年月了,从外围几个符文来看,我判断他就是那种能将修士传送走的阵法,不过正因为太过复杂,我只能看明白一小部分而已,这是一个由许多阵法组成的大的阵法,它内部许多关联的阵法如何运作我根本就看不懂。当然,汤丫头说的也是一个可能,但我还是觉得这就是能将人传送出去的阵法,日后慢慢的研究吧,毕竟这还与灵脉的学问紧密关联,好多东西都不是现在能懂的。不过,陆兄,这个阵法本身就是个遗迹,却不是一个开启遗迹的阵法,这一点却是错不了的。” “嘿嘿,没事,今天弄到的灵石就不少了,诶,钱兄弟,你好好的琢磨,说不定将来咱们能通过这个法阵出去,那得节省多少脚力。” “那……这个阵法该是什么人布置的呢?”李简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钱潮说道“时间恐怕太过久远……” “现在关于传送阵法的传说都是集中在过去的‘千年之战’上,据说那些域外的修士入侵中洲的时候就是通过类似的阵法传送来的,咱们中洲的修士将他们击退之后就开始在各处寻找遗留下来的阵法,然后毁掉,眼前这个,若钱小子说的对,那必然也十分久远了,后来的那次‘跨海之战’,那些入侵而来的域外修士可是坐着各种大船而来的,没听说是用法阵过来的。” “那……会不会还有人会从这里……冒出来?”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样的可能就太小了,被打败过两次,那些人也该长记性的。” 钱潮则看着手里的几张木片,悠悠的说道: “我倒是很像将它们凑齐了,然后看一看,这天下究竟有多大!” 还有一点,钱潮心里明白,就算手里的木片能凑齐一套,也只能是传送之后辨别方位用的,究竟什么地方有这样的法阵,这木片上是没有标识出来的,法阵,将来万一能用到的话,或是自己布置,或是找到眼前这样早就布置好的。 …… 接下来钱潮便取出纸笔,细细的将那个阵法都描绘下来,以备日后研究,不但如此,就连头顶上的星图也被他描了一份,这些都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里等我们出去的时候还是封堵起来吧,不然的话,没了那盲蜧,说不定就会有人下来找到这里的。”汤萍说道。 其实依着汤萍心中想的,若是能将这里毁掉也是不错,只是这样的话钱潮估计舍不得,而且说不定日后这里五个人真的能用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那洞中飞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风习习、繁星满天,五个人在这洞中不知不觉的过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合力将这洞口用附近的山石封堵,然后又以这里的白沙遮掩,这一番之后就再有人来这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此时汤萍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还真的从天上认出了几颗最亮的,看那排布真的与那石室顶上发光的圆石的排列是一致的。 “看出来了?”钱潮见汤萍仰着头,便知道她在分辨头顶的群星。 “看出来了!”汤萍点头“果然与里面是一样的。” “还会有多少这样的阵法留存下来呢?”李简说道。 “嗯,咱们宗内会不会也有这种阵法?”彦煊问道。 “那可不是我们这些炼气弟子能知道的了,慢慢来吧,以后会知道的!” (作者的话:关于传送阵法,自然在许多经典的玄幻小说里面都出现过,我的故事里面自然也会涉及到,这个篇章就是之前在钱潮真正自己打开第一个遗迹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木片而埋下的伏笔,本来我是想着把这个设定再晚一些推出来,但是再晚的话,恐怕以后五个人或是做了坏事要逃之夭夭,又或者五个人面对强敌死里逃生的时候,传送法阵的出现便有些突兀了,因此这个设定就有必要推出的早一些,其实也不早了,二百多万字了,呵呵。各位看官,看我的故事呢要有过日子的心,不急的,我一点一点的将整个故事描绘出来,您慢慢看,谢谢!) 第五卷:初鸣 二十九:将军冲阵图 宗内。 此处是水云谷内的一处僻静的山林。 韩畋有些忐忑的等在林中的一处石亭之中,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时间过去很久了,传消息的人去了就再没回来,可是……他渴想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韩畋现在果然如钱潮所说的那样,处境十分的尴尬。 现在他算与钱潮达成了和解,从此相安无事。按说文家的那人被刺杀后,宁晗最大的顾虑也就被打消了,本来还在担心温良会让自己再做什么的时候,温良却一下子就在宗内销声匿迹了,就连他能认出来的几个温良的手下也都不见了,他还忍不住找过那些人,从而打听一下温良的意图,结果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跟消失了一般,他才不相信温良会出什么事情,但那个家伙却偏偏能沉得住气,已经过去多久了,也未派人与自己联系。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他几次想找宁晗,和她说一说文家发生的事情,但是已经几次了,宁晗就是不见他! 韩畋是个聪明的人,隐隐的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出来。 首先就是自己的那些手下,姑且依旧称之为手下吧,几次不多的见面中,韩畋便觉得来人眼中看自己都有一种莫名的可怜的眼神,他是个敏感的人,以往的合作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些人不会对自己不利,这一点韩畋心中是能确定的,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然后,韩畋心里就慢慢的想到了一点,正因为如此,他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愤懑和恼恨! 他是出身韩家的,虽然对自己家人很是了解,但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的太过极端,但是现在看来,家族的利益比他这个后辈要重要的多,纵然是他在宗内一直为家中的谋划而出力! 他们竟然是打算……将她嫁入林家吗? 好个韩家! 想清了这些的韩畋恨不得回到自己家中找那些主事的长辈们大吵一架,将他们大骂一顿,问一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做人的底线了?究竟怎样才肯放过她!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韩畋再想便察觉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 难怪以前那些宣州的同伴来找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能得到的外面的消息也少得可怜,他们必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用问,这件事在宣州那些联合起来的世家之中也是公开的秘密了,这些世家联合在一起就是为了对付文家,但是韩家一旦借着宁晗而与不远的林家结盟,那将来韩家取代文家并非难事,而且看韩家行事,日后说不定会比文家做得更加的过分才是。 至此韩畋便明白过来,此时他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再想做什么,调派什么人手,动用多少灵石,那都是笑话了,根本没人会再听他的,因为他姓韩。 正是因为宁晗的原因,以前合作的那些人才不将他视为对手,不过,私底下定然觉得他可怜无比吧! 韩畋做事喜欢左右逢源,借势而为,曾经他还为此得意不已,以为自己手段不俗,现在看来都是笑话,借来借去,最终自己什么都没有。 连钱潮都不如! 至少钱潮的手段那是实打实的,如今也算在宗内闯出了名声来。 他不甘心,他要找到宁晗说一说这件事,看看她有什么打算,至少文家的麻烦已经解决了,接下来该如何,也要看一看她的意思。 甚至……韩畋真的下了决心,只要宁晗愿意,那他就真的与她从宗门逃出去,从此就算成为散修也总好过被拆开来的命运!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韩畋心中一动,来了吗? 不过等他转过身去看清了来人后,他的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来的是个男子,身形魁伟,正负着双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面容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的鄙夷。 韩畋当然认出了这个人,心也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以后……”那男子见韩畋看过来,便冷冷的开口“不要再来找她了!” “她……是你!是你不许她来见我的吗?”韩畋一下子明白过来,怪不得她一直不见自己,若不是这家伙阻拦她怎会如此! “随你怎么想吧,但是以后别来了。” 说完,那男子就不愿与韩畋再多纠缠,转身就欲走。 “站住!”韩畋喝道。 那男子转过身来 “是不是……是不是韩家的人找过你们?”韩畋脸上已经是一片潮红之色。 “是又怎样……”那年轻男子又向前踱了几步,靠近了韩畋盯着他的眼睛“不妨和你说实话,你们韩家之人也够烦的,已经不是一两次来人了,很是殷勤,也很希望能把那件事情办成。亏你还在这里想着她,哼,她的事我自然清楚,也知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更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她,为了韩家,啧啧,你还真是……哦,对了,你们韩家来人一句都没提到你,看来你还真的就是一个韩家的弃子!” 韩畋一下子就呆住了,如同兜头一桶冰水一般。 “最后和你说一次,以后不要再来找她,我虽然未必会让你们韩家如愿,但你这样纠缠让我很是厌烦,给你提个醒,你可以窝在宗内一直不出去,但做的过分了,说不定我会做出什么来……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 而韩畋则僵立不动,只觉得全身冰冷。 刚才林涧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他再过多的纠缠,说不定他就会对宁晗…… …… 差不多也是在同时,宗外某处。 有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地上撕扯翻滚、扭打在一起。 附近的山壁上歪斜的插着几把灵剑,附近还有多处被火烧焦的痕迹以及尚未融化的冰晶散落在地上,足见二人刚才动手是打出了真火来。 这两个人在地上也不知道翻滚了多久,谁也没能将对方制服,衣袍之上尽是泥污,饶是如此依旧互相在撕扯的间隙挥拳就向对方的面门打过去,然后脸上再被对方也轰上一拳,只能说这二人并非体修,否则的话,这样打下去,脑袋早就给打碎了。 不过若是细看的话,这二人虽然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但从二人各自的鼻青脸肿之下倒也能看出二人的身份来。 居然一个是钱潮的那位程潜堂师兄,另一个则是肖冼! 程潜堂原本是被压在肖冼身下的,猛然一个发力翻滚就将肖冼压制住,他红着眼睛,先给了下面不对挣扎的肖冼一拳然后一剑就抵住了肖冼的喉咙,怒吼道: “说!为什么?相交这么多年,你居然要杀我!” “杀你!哼,我只是想打醒你这个蠢货!”肖冼挣脱不开,不过也不甘示弱,听了程潜堂的话便也骂了回去。 “为什么,说!” “你说为什么!”肖冼终于找到了机会,手掌在地上一拍,一股水浪从地下冲出来,一下子就将程潜堂冲到了空中,他这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程潜堂也在空中稳住了身形,慢慢的落下来,站到了他的对面。 “你究竟要做什么,今天为什么一见面就动手?” “程兄,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个瞎子吗?” “什么意思?” “我打你是有原因的,程兄,敏师姐对你的心意你该知道的,她一直对你很好,可你呢?跟个瞎子一样看不见,又跟个聋子一般也听不到,更像个傻瓜一样天天往梅清那里跑……” “够了!”程潜堂怒道。 “不够!”肖冼也吼道“你天天去,若是有用也就罢了,可那梅清正眼看过你一回吗?” “嘭”得一下,肖冼脸上中拳向后倒去,不过就算倒在地上,他依然不住的大声骂道: “人家说鬼迷心窍就会犯傻,我看你们都是鬼迷了心窍!梅清被曹泽那个家伙迷的不可自拔,就算那曹泽有了新欢还痴心不改,天天巴巴的到曹泽那里去纠缠,你呢!更是鬼迷心窍,你以为是梅清出去修行了,去炼丹了,去齐香阁了,还苦巴巴的在那里等,知不知道梅清是去找曹泽了!人家想的是重修旧好,亏你等得再是心焦只要见到梅清回来马上就换上一副脸孔,嘘寒问暖,百般殷勤,围着她转来转去,可她眼里有你吗!” 程潜堂一下子就呆在那里。 肖冼说得倒是真的,最近那曹泽甩开了梅清,程潜堂便以为机会终于来了,天天都到梅清那里去献殷勤,可惜,每次梅清都是不假辞色,对自己半点改变都没有,开始时还能礼貌的与自己言谈几句,但是最近……梅清是越来对自己越发的不耐烦了! “更傻的就是敏师姐,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有她,却总盼着你能回心转意,能正眼看一看她,她就跟你缠着梅清一样总来找你,可是……敏师姐是个女儿家,姓程的!你可以不要脸面,但是敏师姐却还是有自尊的,她为了你女儿家的尊严都放弃了,就为了看你那张臭脸吗!” “我……”程潜堂有些呆愣,说不出话来。 肖冼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见他这样,怒从心头起,吼了句“说话呀”然后一拳就将程潜堂打倒在地,然后却“啪”得一声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最鬼迷心窍的还是我……明明知道敏师姐心里没有我,却总是放不下她,我盼着她好,想让她高兴,可我总让她开心不起来,”说到这里肖冼又怒瞪着程潜堂“可是你能!你却偏偏不愿做,偏偏非要去找那个无可救药的梅清,你说……你傻不傻!” 程潜堂不想打下去了,干脆就在地上坐着,看着肖冼站在那里气犹不平,胸膛起伏不定,他忽然一笑,用手拍了拍地面,示意肖冼坐下来。 肖冼看了便气呼呼的坐了下去,不过没有与程潜堂并排,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兄弟,”程潜堂说道“我知道我傻,可我改不了了……” “你……”肖冼大怒,作势就要扑过来。 “听我说完……”程潜堂连忙摆手“咱们都是从一个地方进来宗门的,彼此早就认识,我比你们认识梅清都早,当时我就对她一见钟情,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得到她,这个……不能怪我吧,谁让我就相中她了呢!” “可是……梅清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那就和我无关了,兄弟,可我就是……心里有她!我知道梅清被那曹泽迷惑了,但那只是一时,不会是一世,她阅历浅,会如此也不稀奇,我既然相中了她,就认定了她,不会更改。至于敏师妹嘛,我只能说,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我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就跟你的心里没有梅清一样,我的心里也只当敏师妹是个朋友……” “那若是梅清真的与曹泽那厮成了道侣,你又如何?” “那……或许我就真的死心了,或许那样梅清能开心吧……”程潜堂神色黯淡的说道。 “那敏师姐呢?” “哼!兄弟呀,你只说敏师妹不开心,你想让她开心,却又想通过让我不开心来让她开心,这样好吗?” “什么意思?” “你想让她开心,那就要让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这里面不能有我,不然的话,你开心吗?” “我……” “假如我与敏师妹在一起了,你就真的开心吗?说不定……你会更恨我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兄弟,你都没试过,你要是像我一样天天围着敏师姐转,为她着想,哄她开心,说不定她真的就会把我忘了的,那样你们在一起也就都开心了。” 肖冼陷入了沉思中。 鲤欲吞饵,鲢衔鲤尾,鲫不离鲢,本是梅清,程潜堂,敏娥三人关系的写照,如今又多出来一个泥鳅一般的肖冼来,或许事情的发展会有几分的不同吧。 多少苦情男女,大抵如是! …… 离开了拿出发现了灵石矿和传送阵法的洞穴之后,钱潮五个人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寒泉谷了。 依着时间的推算,距离大潮之日已经不足一个月,估计五个人下一次出来就是要到那里去赶那次每六十年才能遇到的大热闹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钱潮五个人只能断定那温良会在大潮之日的寒泉谷要做些什么,极大可能就是针对言霜的后续动作,但是他究竟会怎么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头绪,因此就很有必要再去看一看,尤其是钱潮得了那张“繁花似锦”图之后,对寒泉谷附近的灵脉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总要实地去看看才好。 对于他的四个同伴来说,钱潮两次布阵,一次是对付中阶妖禽八尺啄,一次是对付高阶妖虫盲蜧,凭借这灵脉布置的阵法的威力,几个人是有目共睹,因此也担心在大潮那一天,万一那温良也凭借这灵脉布置阵法对付五灵弟子,那样的话必然会造成大量的杀伤,故此对钱潮的想法也都支持,五个人便一路直飞,重新又来到了寒泉谷。 “咱们几个这次更要小心一些,临近大潮之日了,说不定温良有什么布置也会在此时开始着手,狭路相逢的话就不如能跟在他们后面或是看或是破坏,毕竟前辈们说了,那温良咱们还是对付不来的。”钱潮说道。 “放心吧,我会盯着附近。”李简说道。 “咱们最好只在白天活动,到了夜里还是找个地方栖身的好。”汤萍说道。 “嗯。” “那钱小子,你打算怎么看,还是要到寒泉谷里面再找一找吗?”汤萍又问道。 “不,”钱潮抖了抖手里的那张画“咱们这次要围着这寒泉谷转一圈,那些灵脉也古怪,延伸到了这里却都将这寒泉谷错开了。” 就这样,五个人便在寒泉谷的周围绕了好大的一圈,当然这一圈绕下来也花了几日的时间。钱潮手里的“繁花似锦”图只是大略的将寒泉谷附近的灵脉分布描绘了出来,钱潮可以据此忙碌一番后寻找到那些灵脉,但是具体各个灵脉在寒泉谷这里究竟是如何分布的,彼此之间相距多远,又或者如何交错,都要钱潮自己一点一点的探明,这些灵脉中有行在空中的,这种算是比较简单的,麻烦的就是那些在地下分布的。 这几日汤萍四人给钱潮帮不上忙,便只能一路跟着他,看着他不时的飞起来又落下,十几张符箓围绕着钱潮,每当找到灵脉时便会发光闪亮起来,然后钱潮就会取出纸笔,在自己提前绘制出的寒泉谷地图上添上一笔。 当然这几日,彦煊也在路上发现了一些的灵草,反正钱潮那里勘察的也是慢吞吞的,她便每每落下去,由汤萍和陆平川陪着,将那灵草采摘下来。 到了夜间,在五个人找到的栖身的洞穴之中,钱潮就会细致的将白日里自己绘制的灵脉分布重新誊抄一遍。 不过在汤萍看来,每当钱潮盯着那些地图出神的时候总有些或是疑惑或是愁眉不展的神情。 “怎么了?难道没有找到温良动的手脚吗?”汤萍问道。 钱潮点点头,将手里的地图摊放在桌案上,说道: “寒泉谷这里的灵脉已经都在这上面了,不过找了这几天,我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可疑的地方……” 李简说道: “会不会那家伙的布置隐藏的比较深?” “不,”钱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要他有布置,动过手脚,我就能看出来,现在令我困惑的是,这几天下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有针对灵脉的布置都要通过阵法,而只要布置了阵法便逃不过钱潮的青眼术,这一点几个同伴是知道的。 “那……”汤萍沉吟了一下“钱小子,有两点你该考虑一下……” “哦,你说。” “第一就是,你可以假设一下,若你是温良,到了大潮的那一天,依着寒泉谷周围的这些灵脉,你要杀死许多的人,你会如何布置,嗯,就是依着现在寒泉谷周围的这些灵脉,让你布置出一个杀人的法阵来,该怎么布置。” 钱潮点头。 “第二嘛,既然大潮是因为在海中的灵脉变动而引起的,那或者说明到了那一天或是寒泉谷周围的灵脉也会发生变动,又或者……海中的什么灵脉会沿着海眼一路进入到咱们五灵宗的腹地来,那样的话,灵脉肯定就会有不同,你现在找到的灵脉,画下来的灵脉基本上都是没有变化的,但是你却不知道一旦灵脉发生变化的话,会如何变化,又有什么后果,说不定温良就知道,他或许就会依着那一天的变化而布置……” “有道理!”钱潮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你说的不错,是我刻舟求剑了,总想以不变应万变,呵呵,那可是办不到的” “那接下来呢?你还要再看一遍吗?” “不,不用了,该知道的都被我画了下来,剩下的嘛,或是回去找参加过大潮的人打听一下当时的情形,或是能在书中找到一些记载,寒泉谷那里就不用去了。” “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嗯……我看不如再去一次瑞轩镇吧,我和亦茗馆的掌柜的有约,说不定他那个神秘的东家就会回来了,就算不在,也很可能又给我留了一幅画,我倒是很想去看看。” 一提到瑞轩镇,本来默不作声的陆平川顿时来了精神。 “诶,好啊,去呀,嘿嘿,有日子没去宋凤楼了。” …… 瑞轩镇,亦茗馆。 钱潮走进来的时候,那老掌柜正给一个人取茶叶,见了钱潮笑吟吟的打招呼道: “嘿呀,钱兄弟,又是你,来来,请坐,我招待好这位之后咱们再说话。” 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钱潮也算熟悉了,见那掌柜在忙,便转身看向了以往挂这画的墙壁。 果然! 那里又重新挂上了一幅新画作。 钱潮在这里看到的第一幅画《寒钓图》,第二幅画《繁花似锦》,两幅画无论是画风还是意涵都截为不同,但是眼前这第三幅画与前两幅更是不同。 这一幅画杀气阵阵! 整张画没用一丝的颜彩,都是以墨汁的浓淡来彰显出动人的气魄来! 画中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位骑在马上正飞驰而来的将军,一眼看过去总觉得这位将军如煞神一般怒瞪着观画之人,让人觉得这位将军双目寒光四射,杀机凛冽,不过画上这位将军的面目并不可辨,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作画之人巧妙的留白所致。这位将军手执长槊,大氅翻飞,健马如龙,尘沙翻滚中正一往无前的向着画外人冲来,气势锐不可当,在这位将军的身后,还有紧紧尾随杀来的如铁墙一般的骑兵阵列,两翼还有手执刀枪追杀的步兵健卒,再向后依稀可见一座隐约的城郭轮廓,残旗飘荡,黑烟冲天,可见已经经历了一阵血腥的厮杀,空中除了烟尘之外还有远处城郭射来的簇簇利箭。 此时那位老掌柜已经送走了客人,见钱潮站在前边盯着那幅画出身,便轻轻一笑,也不打扰,任由钱潮在那里仔细的看那幅画。 这幅画又有什么玄机呢? 钱潮想着。 前两幅画都让他有所收获,尤其是第二幅画《繁花似锦》图,当时看了许久钱潮甚至都想放弃,不过最终还是在其中看出了端倪来,接着嘛,那幅画也给了他不小的帮助,凭借它,钱潮才确认了寒泉谷附近各条灵脉的走向分布。 如今这幅画,钱潮看了一阵没看明白,不过反而更加的谨慎起来。 这幅画中所缺失的,正是这位将军或者他带领的大军的敌人,难不成看画之人就是敌人吗? 这是钱潮最初所想。 他甚至还想若是自己手中也有与之匹敌的战将和大军,该如何与之对垒。 不对,那样的话肯定是想偏了,作这幅画的那位神秘的东家应该还是希望自己能从眼前所见的画中有所领悟才对。 于是钱潮便又将精神集中到这幅画上。 经历过战火的城郭,城头残破的旗帜,说明城下经历过异常厮杀,而这位将军异军突起,率领奇兵直接杀入战场,看这气势,似乎是什么人定下的计策,以这城郭为饵诱敌来攻,然后待对方兵疲之后,气势大减,再由这位将军杀出来一举击溃敌人。 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很高明的计策。 不过,钱潮忽然想到,若是自己能身临此处战场,站在上方俯视双方的争斗的话……这位将军如今能得胜,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 天时地利人和……钱潮轻轻的念叨了一句。 天,地,人。 行军打仗讲究的是排兵布阵,因此钱潮很自然的将这三点与自己以往布置阵法联系在一起。 天可以看作是时机,也可以看作是某件事情发生改变的时间。 地嘛,依着钱潮来看自然还可以看做是地利,不过……若是以他布阵来看,还可以看作是……灵脉? 至于人,那概念便可以更为的宽泛一些,可以看做是布阵的人,也可以看做是阵中的人。 不过……钱潮忽然心中一动……这幅画中的战斗肯定是两次的,一次是敌军攻城,一次是这位将军冲阵,甚至在这幅画看不见的地方,这位将军或许还埋伏下了人马,只等将敌人驱赶进去之后便成合围之势,然后一举全部剿杀! 而钱潮自己布置高阶阵法几乎都是一次性的,不论是他对付八尺啄又或是盲蜧的阵法,虽然复杂,但若一开始便失算了,那便没有任何的后手,只能先行逃走再图后计。 难不成……这幅画,那位亦茗馆的东家是借这幅画来告诉自己布置阵法也要灵活多变,不能只看到眼前,要像下棋一样看到后面好几步的变化,提前便有布置,阵中有变则自己的阵法也跟着变化,只有这样才算是布阵的奥妙所在吗? 若这样的话,钱潮想得已经有些远了,他的心中对寒泉谷那里该如何做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对策。 那位老掌柜见钱潮思索的久了,便凑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钱兄弟,这幅画如何呀?” “敢问老掌柜,贵东家是不是个布置阵法的高手?” “哦,何以见得呀?” “嗯,在下可能说的不对,不过在下从这幅画中领悟出来的是布置阵法的奥妙,就如同下棋一样,必然是根据棋盘中的落子,早就想到了后面好几步的应对之策,不知道在下说的是不是对?” “呵呵,对与不对,老夫只能代为转达,不过我那东家也说过,若是钱兄弟所言与阵法有关,便将此画送与钱兄弟,还让我告诉你,下次回来,我那东家便不再外出了,在这店中专候钱兄弟到来,诶,钱兄弟刚才说下棋,我那东家可是个棋痴,你们若是见了,可以好好的手谈几局,哈哈!” 说着那位老掌柜便又将那副画从墙上摘下来卷好之后送与了钱潮。 钱潮心中一阵激动! 终于,能见到那位神秘的东家了。 通过这三幅画,钱潮断定那位东家必然是位隐世的高人,至少在符文,灵脉和阵法之术上有着非凡的造诣,他有许多的不解之处还要向这位神秘的茶馆东家请教呢! 第五卷:初鸣 三十:大潮之前的宁静(上) 在宋凤楼的门口钱潮五个人还遇到四个人,似乎都是五灵弟子,两男两女,其中最小的那个丫头生得倒也娇俏可人,正一脸哀求的对着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哥!我不回去……” “这也不是我让你回去,是爹娘的意思,你回去后好好的反省,在爹娘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说不定过些年就能回来了。” “才不会呢,爹爹才不会轻易放我出来的!” “好了,你和我闹也没有用,七叔他们明日就回去,你跟他们一起,至于爹爹那里,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哼!诶,哥你可千万不能把他……” “住口……” 五人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听起来是别人家里的事情,也就不再关心,上了宋凤楼,五个人便又在这里用了一顿美餐。 待进了客房之后。 汤萍便好奇的问道:“怎么又没有见到?” “嗯,又没见到,不过这次倒是得了一句准话,下一次那位茶馆的东家会在店里等我……” 钱潮说到这里对着汤萍一笑,继续说道: “我还真的是很期待呀!” “那这一次又得到什么了?”前两次都是画作,而且都是有用的东西,故此汤萍有此一问。 “呶,还是一张画。” 汤萍接了过去,放在桌子上展了开来。 然后几人凑过去细看那幅画。 “这是什么意思呀?”汤萍一时看不明白。 “诶,画的不错呀!”陆平川赞道。 李简也点头不已,虽然看不懂这画中蕴含的意义,但仅这幅画而言,对于出身行伍的他来说倒是十分喜欢。 “这是个将军吗?画的是打仗的事情吗?”彦煊还问了一句。 “单看这幅画,是没有什么符文或是灵脉一类的东西隐藏在内的,不过作这幅画的那位茶馆东家却将布置阵法的一些要义蕴含在了其中。” “是什么?”汤萍又问。 “布阵就要与打仗一样,要统观全局,举一反三,随机而动,连绵不绝!” 到底是所学不同,钱潮能从这幅画中悟出来的关于布阵的道理其余四人则未必明白,就算是汤萍也是听了一知半解。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嗯,是那个柳公子吧。” 开门之后,果然还是那位柳公子。 “钱先生,几位,在下打扰了。” 钱潮瞟了一眼这位柳公子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便说道: “柳公子,请坐,坐下说。” “好,是这样,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唉,那位韩公子,到底是个聪明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那韩家的打算了。” “哦?” “是这样,最近韩公子找我们在五灵宗的人询问过,韩家是不是要促成宁晗姑娘与林涧的事情?我们的人一听也很惊奇,毕竟我们才算是那韩公子的耳目,而且一直没有将此事告知他,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韩畋又去找宁晗了?”汤萍在一旁问道。 “对,韩公子的确是找过宁晗姑娘,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是许多次,不过一直都见不到……” “那最后一次见到了?”汤萍又问。 “也没有,但是最后一次,韩公子见到了林涧。” “什么!” 汤萍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她正以为是那宁晗好高骛远,既然与林涧打得火热,那不如干脆就将韩畋舍弃,毕竟不论是林涧还是林家都比韩畋或是韩家要强太多了。 “就是与林涧见面这次,才让韩公子心里的猜疑得到了实证,从林涧的口中,韩公子得知韩家曾不止一次的去找过林涧和林家,所为的就是宁晗与林涧的事,就算是二人的修为都未筑基,但是看在二人情投意合的份上,两家人先为晚辈订立个约定也可,不过林家倒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示,只说林涧与其父都在五灵宗,这件事情林家做不得主,还要看五灵宗内的林氏父子的意思,而林涧的父亲,好像因为五灵宗与穆阳宗之间的冲突被派出去了,目前不在宗内,因此现在两个人的事情也还就这么挂着,没有最后的定论呢。” “是这样,那韩畋与林涧见面还说了什么吗?” “有,韩公子说林涧见到他十分的不耐烦,警告他以后不得再去纠缠宁晗,嗯……韩公子还说,那林涧还威胁他,若是他再去纠缠宁晗,将林涧惹得厌烦了,就算韩公子可以一直在宗内躲着,但说不定他就会对宁晗姑娘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哦?”钱潮听了有些惊奇。 “等等,韩畋的意思是说,宁晗之所以不见韩畋,并不是因为宁晗变了心,不愿见他,而是因为那林涧在从中作梗,不让宁晗去见他,对不对?”汤萍问道。 “是这个意思,”柳公子说道“韩公子的确是说林涧以宁韩姑娘相威胁,不许韩公子再去找宁晗姑娘。” “这样啊……”汤萍有些迷惑了,这可就与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同了。 “那,柳公子的意思是?”钱潮问道。 “请钱先生,汤姑娘想办法,一定要阻止韩家与林家结盟。” 这柳公子说完还站了起来对着几人便深施一礼。 钱潮连忙将其扶住,然后有让其入座。 这样的事情,钱潮便不好做主了,而且他懂的也不多,因此这件事便只能看汤萍如何说了。 “柳公子,”汤萍说道“请你放心,韩家与林家一定不会结盟的。” 钱潮正在想汤萍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大的时候,那柳公子已经又站起来施礼了。 “柳公子,你不要这样多礼,快请坐,总之,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多谢了,多谢了!”看起来这位柳公子得了汤萍的话后显得有些激动。 “哦,上次几位问的事情我们也正在查,别的镇子那里我们也悄悄的打听过,并没有听说过钱先生说的那种悄悄的从外面将人带进去的事情,不过呢……最近倒是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陆陆续续的混进了你们宗内去了,我们的人说过,那些家伙一看便是那种久经世面的狠脚色,人数并不是很多,除了上一次我说过的那七个人之外,还有十几个人。” 柳公子相当于一次说了两件事,上一次钱潮的确是问过有没有人偷偷的从外面将散修或是其他的什么修士带进五灵宗去,钱潮这样问是因为发现了温良炼制邪丹之处,那里的死尸就不少,其中只有寥寥几个是五灵弟子,那么其他被害的人必然是从外面带进去的,不过又不想让这位柳公子知道那邪丹的事情,所以才那样问的,不过看来柳公子的人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想来也该如此,炼制邪丹放在修行界也都是件很忌讳的事情,总是要避人耳目的,更何况是在五灵宗的地界内这样做,温良那些家伙做的必然更加的隐秘。 其次嘛,柳公子所言最近又有一些人混进宗内去了,而且听他说都是一些狠脚色,不过最近的宗内,除了那位不肯安分的上官泓之外,到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若是这样还有人混进五灵宗的话,不用问,那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冲着寒泉谷的大潮去的。 …… 在柳公子走后,钱潮对汤萍说道: “你刚才对柳公子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满了,韩家与林家,两个家族的事情,你能阻止吗?” 不止钱潮,就连彦煊与李简也有些好奇汤萍会怎么做。 汤萍一笑,说道: “放心吧,别的事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林涧与宁晗的事情嘛,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韩家也不可能与林家结盟的。” “那是为什么?”彦煊好奇的问道。 “两个原因,”汤萍伸出了两根指头“第一嘛,就是林家绝对不会将韩家放在眼里的,大世家之间结盟嘛,双方之间怎么也要势均力敌才好,然后通过结盟保持一个互相之间友好平和的关系,像韩家这样的小世家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嗯,也有大世家与小世家结盟的事情发生,不过那样一般都是两个世家距离比较遥远,大世家凭借小世家做一个立足点来进行经营,但是,林家所在的楚州与韩家所在宣州紧邻,韩家与林家距离并不遥远,比如咱们五灵宗与九亘原结盟,讲究的是远交近攻,九亘原可是在中洲的极北之地呢,而咱们又在中州之南,这样虽然两个宗门之间力量上差距悬殊,但也可以结盟,作为牵制穆阳宗之用,林家与距离并不远的韩家结盟为了什么,为了给自己添个累赘吗?” 众人点头,彦煊又问:“那第二个原因呢?” 汤萍的脸色有些暗了下来,说道: “第二个原因嘛,就在林涧身上了,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韩畋去找宁晗,结果等来的却是林涧,最后林涧居然用宁晗来威胁韩畋,要他以后不要再来纠缠,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是有些说不通,但有什么奇怪的?”钱潮反问道。 “我开始以为宁晗与林涧能在一起,或是宁晗有手段,能将那林涧迷惑住,又或者宁晗有什么动人之处让林涧深深着迷,人都说‘男追女,隔着一层山,女追男,则隔着一层纱’,开始我还真没把宁晗往好处里想,甚至我还以为宁晗之所以不见韩畋,就是因为攀到了高枝不愿再理会韩畋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哦,什么意思?”彦煊问道。 “假如林涧真的被宁晗迷住,他对韩畋纠缠宁晗的事情只会有醋意,只会心中恼怒,哪怕是在找到韩畋的时候将其打上一顿都算是正常的反应,唯独不会……” “以宁晗的性命威胁韩畋,对吗?”钱潮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汤萍叹了口气“之前我倒是想错了,看来这个宁晗也够可怜的,出了狼群就入了虎口,她与林涧在一起不一定是她的本意,而是被迫的,或者是半推半就,可能她觉得总比依从韩家的命令嫁入文家要强得多,不过却没想过下场可能会更惨!” 说完这些,汤萍见彦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李简也满脸的疑惑,便又说道: “林涧这样的人,他的身世背景咱们都清楚,放在修行界,他的出身算得上是贵重无比,不过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心术不正,或是若自幼教养不当或是长辈放纵宠溺,那他就会极度的自私自利,一是很少或者从不考虑别人会如何,二嘛就是见到好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喜欢就要据为己有,第三嘛,就是自大,将自己看得极其的重要。这样的人,可以玩物丧志,可以玩人丧德,但是唯独不会珍视自己的玩物,更是绝不会允许别人染指自己的玩物,他威胁韩畋就是这个原因,就算毁掉也不愿她落入韩畋之手,你们说,他可能会在乎宁晗,给宁晗一个名分吗?” 房间里沉默下来。 陆平川好像听懂了,反正那个叫做林涧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又未全懂,这里面的事情实在是复杂,索性他挠了挠头不再去想。 而彦煊由于受汤萍的影响开始时对那宁晗也是感觉一般,只是觉得有些可怜,为了摆脱自己可怕的命运而不择手段,但是现在听了汤萍的话,反倒更觉得宁晗可怜了,看起来这个女子从来就没有真正摆脱过别人的摆布。 李简自然也听明白了,知道了为何汤姑娘对那柳公子说韩家与林家肯定不会结盟是怎么回事。 而钱潮想得则更多一些,问道: “那……对宁晗你打算怎么办?”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将来见机行事,若有机会的话……那就帮一帮她,毕竟……” 钱潮知道,林涧可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汤萍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对此他也只有无奈而已。 力有不逮,无可奈何! “那林涧是个什么样的人?”钱潮又问道。 “钱小子,量力而为,不要滥好人……”汤萍说道。 “放心吧,你都说了,有机会的话才能帮一帮她,这些事情还是你做主的,我就是想知道林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什么过往而已。” “林涧嘛,我知道的并不多,嗯,据说过去也是一个浮躁嚣张的纨绔,因为他的身世,当时无人敢惹,后来不知道为何,将林恒祖惹怒,便将其送回林家过了几年,再回来后几乎就换了一个人一般,对人也彬彬有礼,做事也算有分寸了,但是也有人说,那小子不过是涨了些见识,知道遮掩自己而已罢了,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 听到林涧也曾被他的父亲赶出过宗门,钱潮一下便想起了上官泓,于是好奇的问: “他是什么时候被赶出去的?” 汤萍一下就明白了钱潮的意思,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前后脚的事情。” 钱潮还记得马琥曾经说过,这个林涧在当年可是上官泓的死党! …… 在瑞轩镇上稍作盘桓,五个人便一路返回了宗内。 田至庵前辈的洞府,马琥的住处。 马琥正在房中,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顿时笑了: “嘿嘿,钱师弟,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就来找我了。” 钱潮一笑,坐下来说道: “我们几人也是刚从宗外返回,想着马师兄打听的事情也该有了眉目,便过来了。”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好多人都不愿再提,我也是问了一个遍,问道骆缨那婆娘那里还挨了一顿白眼呢,不过总算是知道的又多了许多,来,既然钱师弟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说一说。”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唉!” 开讲之前,马琥倒是先叹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就慢慢的变得沉重起来。 “我是从陆双和骆缨他们的口中知道的,当年那位白师姐出事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与白师姐是死在了一起的。那是一位姓崔的师兄,名字叫做崔员,据说嘛,这位崔师兄与白师姐当时二人正倾心相慕,却没想到不知何故死在了一起……” “这么说是找到了那两位师兄师姐的尸身了?”钱潮问道。 “不错,是找到了……” “那死因是什么?” “嗯……两个人都是中毒而死,据说是那种非常猛烈的剧毒,听说被发现时二人的身子都浮肿不堪,衣袍都撑了起来,全身黑紫,面目也不可辨,算是……惨不忍睹!”马琥说道这里还摇了摇头。 “是……遇到了妖兽,还是……被人下手?” “这就是当年最隐秘的地方,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就算知道也被严令不许出去乱讲,现在嘛都过去这么久了,也就无所谓了,我打听到的是他们二人所中的毒,后来被查明了,乃是一种名为金琵琶的妖虫的剧毒,当时放眼宗内,有这种金琵琶妖虫的便只有一人……” “上官泓。” “不错,正是她,钱兄弟,你可能不知,这金琵琶可是极难得到的一种妖虫,血脉珍惜,嗯,就跟大蝎子一样,不过全身的骨节都是金光灿灿的,尤其那尾针,更是跟大号的金针一般,毒性猛烈,被它刺中了,基本上就没得可救,而且,上官泓的金琵琶还是她的师父,御灵派的丘长老费了好大的气力从宗外为其带回来的。” “所以,这才认定上官泓就是杀死二人的凶手,而将其驱逐出宗门了?”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听说上官泓还被宗门叫去问话,不过她却说那崔、白二人出事的时候她与别人在一起,并不是她下的手,那人可以为其作证的。” “是谁?” “林涧。”马琥说道。 林涧! 钱潮听得心中一动。 又是林涧! “哦,林涧,那宗门自然也要问林涧了,林涧又是怎么说的?” “这个就打听不出来了,林涧的身份你也知道,不一般,再者后来的问话都是在只有那些长老们在场,就没有流出来,不过后来的事情倒是奇怪,嗯,据说是那丘长老为自己的弟子力争,这才让上官泓逃过了一死,只是被驱逐了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何,那林涧后来也回了林家,过了些年才回来的。” 这个钱潮倒是已经从汤萍那里知道了。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据说是白师姐死后,林涧在被送回林家之前,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整日里胡言乱语的,所以才被送了回去。嗯,不过也有一个说法,据说那位林涧对那白师姐也动了心,而且还是那种死心塌地、不可救药的那种,因此白师姐一死,林涧才变得疯癫起来。” 这就是钱潮第一次听说了,他没想到当年那位白师姐居然也让这位身份不一般的林涧动了情。 “还有这样的事情……” “对白师姐动心的又何止林涧一人呢,还有一位经常与白师姐在一起的一个宋师兄,好像也对白师姐倾慕不已。” “宋师兄?” “嗯,名字叫宋贞,当年那也是个风云人物,修行界里罕见的双灵根,水火兼备,因此他的宋家在他身上也下了大本钱,拜了一个碧波潭的长老为师,又得了一位栖霞山前辈的真传,啧啧,那手段,在当时真是罕有对手啊!不过,唉,在白师姐出事后,宋师兄也心灰意冷,回了宋家,诶,对了,最近听说那位宋师兄又回来了,莫不是……” “冲着上官泓来的?” “对呀,肯定是这样,不止宋师兄回来了,当年与白师姐还有那位崔师兄交好的几个人好像也回来了,嗯,这下该有那上官婆娘的好戏看了。” …… 与此同时,就在宗外某处。 林木倒伏,石壁碎裂,地上沟壑纵横,依然有残留的剑气凝儿不散,正慢慢飘荡。 此时此地还余下五个人,但是刚才动手的却只有四个。 上官岫是躲了起来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热闹。 当然活人可不止这五个,还有几个是被擒住了。 “说,谁派你们来的?” 宋贞的左手中抓着一个人的脖颈,将其提在面前,被他抓这的人全身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两只手臂都都断了,软塌塌的垂着,正目光涣散的看着他。 “不说的话,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宋贞冷冷的说完,见了对方神色,心中一阵厌恶,陡然间左手中一团烈焰涌出将这人的头颅完全笼罩住,就见那人身体颤了几颤、发出了一声嘶吼之后,头颅烧成一个黑炭球然后便彻底的死了。 “到你了!”鲍娴的剑指着一个倚靠着木桩而坐的家伙,此人身下一滩血正在不断的扩大。 “死了心吧,他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幕后之人的。” 令人奇怪的是,说话之人竟然是上官泓。 就见上官岫已经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紧跑几步追到了自己的姐姐身边,一边要伸手去抓自己姐姐的手一边惊恐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下的人。不过上官岫的手伸出去马上就缩了回来,就见上官泓衣袖处露出的一只皓腕那里忽然蜿蜒的伸出一条小儿手臂粗细、金光灿灿的东西来,那东西速度极快,一伸一缩只在须臾之间就在地上一个家伙的脖颈处点了一下,然后就又缩回了上官泓的衣袖中了。 “岫儿,怎么这么不小心,人死没死都看不出来,他打的主意是先拿住你然后要挟我!”上官泓转头斥道。 “哦。”上官岫怯生生的说道。 宋贞与鲍娴见了对视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要去审那个依靠着木桩而坐的家伙。 然后一阵“啊啊”的惨叫声便传了出来,就见刚才被上官泓手臂中那金灿灿的东西点中的家伙,他本来是重伤,难以动弹,但是被点了那一记之后忽然间开始大声的呻吟起来,全身剧烈抖动着在地上翻滚,明显是承受这极为痛苦的煎熬,这又吸引了鲍娴与宋贞的目光,那鲍娴看了看,发现那依靠着木桩的家伙似乎就剩下半口气在,便寒光一闪,灵剑刺穿了那人的心口将其钉在了木桩上。 正这时,阮添飞了回来,一只手抓着两个人,一只手抓着一个,然后用力向下一掷,然后说道: “跑了的都捉回来了,死了一个,剩下两个,好好问一问!” 然后阮添也被地上那个正在不停痛苦嚎叫着、翻腾不止的家伙吸引了,不止他,宋贞与鲍娴也看得是面色阴沉! 那个被上官泓刺中的家伙,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他原本就是重伤失血,如今全身除了脸面和两只手都呈黑紫色之外,整个身子都可怕的肿胀起来,将一身原本合体的衣袍鼓胀了起来,腰间的带子也越勒越紧,而且随着那鼓胀,这人的挣扎也越来越弱。 阮添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抬头怒视上官泓,两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他大喝道: “还说当年的白师妹,崔师弟不是死在你的手上吗!” “呼”得一声,自宋贞身上一股灵气就激荡而出,他的双手一只几乎是炽热的火红,而另一只则冰寒无比、白汽氤氲。而宋贞身旁的鲍娴也面容冰冷的盯着上官泓,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悬在身侧,随着鲍娴的情绪起伏,那剑身上已经开始微微发出一阵长长的剑鸣来,仿佛随时都可以破空刺出! “今日凑在一起……”上官泓对那三人的表现根本就不在意,轻笑着还向那三人踱了几步“就是要你们看看我的手段,幸亏阮师兄又抓回来两个活的,索性就多让你们看几眼。” 然后上官泓低头看了看阮添扔下来的两个尚未断气的家伙。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们回来就被人盯着,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而我……也是如此。放心,这些人你们就算再是折磨,他们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知道背后的正主是谁,所以也就别费手脚了,看着!” 说完,上官泓伸手对着地上一个家伙轻轻伸手指点了过去,宋贞三个人目瞪口呆的发现……上官的那根手指一下子就长了起来,如一根火红色、长长的尖刺一般刺入了那人的胸口,然后骤然缩回,又恢复成一根玉葱般的手指。 “我的手段有很多,当年那件事若真的是我做的,我何必又用能暴露我身份的手段呢?” 说完,上官泓又对着另一个面如土色,正在地上艰难的要爬走的家伙一挥手,这一次她的手倒没什么变化,但是宋贞三个人却惊讶的发现一团细粉一般的东西一下子就将那个正在爬动的家伙笼罩住了。 “看仔细了,这些个手段我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 被上官泓的手指刺中的人最先死的,他身上的皮肉都向内塌陷,倒显得一身衣袍宽松了许多,但是整个人就恐怖多了,脸上只有一张面皮紧紧的箍在一个颅骨上,嘴巴大张着,皮肉萎缩,尽是骷髅之态! 然后是那个被一团细粉笼罩住的家伙,面皮、脖颈、双手之上的皮肤居然都变成了桃红之色,说不出的诡异,而且此人死的时候已经仰面躺在地上,只看他面上最后残留的神情,居然是一副愉悦安详之态,两眼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美妙的景象一般。 这幅景象,这二人死掉时的不同样子,一下子把三人都惊呆了,由此所想的便也多了起来! “你们以为我一身的本事和手段都在小金的身上,对吗?” 上官泓轻轻的说道,还伸出一只手臂,然后那金光灿灿的东西便又出现了,从她的衣袖中伸出来,蜿蜒缠绕在她白玉般的手臂上,在她的手心处正是一根长长的,略带弯曲的金蝎的尾针! “这么想你们可就想错了!” 上官泓一抖手臂,那金光灿灿的蝎尾顿时不见,宋贞三人眼前只觉一晃,就见上官泓的双臂居然延伸出近丈长,金光闪闪,两只白嫩手掌化作了两支粗壮无比的鳌钳,内里锋锐无比,嚓嚓的钳动不已,随手向一棵人腰粗细的大树一伸,那鳌钳便将那大树拦腰夹住,然后“咔嚓”一声,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大树剪断了,树冠便“轰轰”的倒了下来。 宋贞三人看到之后心头震颤,各自在心中重新掂量这上官泓真正的实力,他们看到了那一对威力不小的鳌钳,更是看到了从上官泓背后伸出来搭在她肩膀、贴着她脸侧的一根大蝎尾,那根略带弯曲的金色尾针就在上官泓的耳侧,这……就是御灵派的手段吗?这般手段现在三人能不能敌的住呢? 又是一晃,上官泓身上的诸般变化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她的肩头趴伏着一只透体金黄的大蝎子,足有琵琶大小,长长的蝎尾搭在了她另一侧的肩头。 “继续看!”上官泓说道。 “呼”得一下,在宋贞三人的眼中,上官泓的背后突然之间出现了一双大蝴蝶的翅膀来,花纹繁复、色彩斑斓,随着那大翅膀轻轻挥动,上官泓便悬身而起。 然后就在上官泓落下时,三个人又惊讶的发现就在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大蜈蚣,身子足有水桶粗,正高高的昂起狰狞无比的大头颅接住了上官泓下落的身子。 上官泓就站在大蜈蚣的头顶上,俯视着三人,看着三人面上的神情,她轻轻一笑: “还有呢,不过给你们三个人多看这两个手段也就够了,你们想一想,当年若真的是我动手杀了崔、白二人,我有的是手段掩盖身份,干嘛非要用人人皆知的小金呢?我是怕人家不知道人是我杀的吗?” “哦,”说着上官泓一拍手掌,她肩头的大蝎子,背后的蝴蝶翅膀以及脚下的大蜈蚣便都不见了“别以为这是我回家之后才得到的,上官家虽然也有实力,但可没有办法为我弄来这些珍贵的灵虫,这些可都是当年我师父赐给我的。” “你是说……当年崔师弟与白师妹的死与你无关?”阮添说道。 “也不能说完全无关,我自然恨他们二人,但是动了杀念的不是我,下手杀人的也不是我。” “胡言乱语,让我们如何信你?”鲍娴说道。 “鲍师姐,难得咱们二人眼光差不多,你得不到一个人也就罢了,软软弱弱的什么都不做,而我得不到一个人,我想的是将他喜欢的人杀掉,再将他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让他乖乖的到我身边来,不过不管如何,那个人是要活下来的,不然多没意思,可是……崔员也死了,对不对!” 上官泓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突然尖锐起来,面色也铁青中略带狰狞! “你觉得我能下得去手吗!对那姓白的,我恨不得将她万针穿身,但对崔员……我是做不出来那种事情的!我宁可他活着,哪怕活成另一个样子,哪怕是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活在我的身边,听我使唤,哄我开心,我……我没杀他!” 最后一句是上官泓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吼出来的! 就连她身旁的上官岫都被吓得一个哆嗦! “那杀死他们的是谁!”宋贞喝问道。 “哈哈哈哈!”上官泓一阵大笑,然后又盯着三个人“你们糊涂了那么多年,不妨再多糊涂一阵子吧。” “那……这些人又是谁派来的?”阮添问道。 “这是同一个问题,阮师兄,我把这个罪名背了这么多年,总该让我出口气,最后卖个关子吧,嗯?”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告诉我们!” “哼!再过些时日就是寒泉谷的大潮,差不多那个时候你们就会明白一切,所以,别忘了到时候去凑热闹!” “寒泉谷大潮!” “对,就是那一天,别忘了去,有好戏看!” 第五卷:初鸣 三十一:大潮之前的宁静(下) “马师兄,上一次的寒泉谷大潮你赶上了吗?” 在马琥这里谈完了其他的,钱潮便问起了寒泉谷的事情来。 “寒泉谷大潮,嗯,上一次嘛我倒是赶上了,不过那一次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的修为也刚刚是炼气中阶,所以在那里也只是看热闹,收获并不大,根本就凑不到前面去,嗨呀,那可真是十分的热闹呀,不过也十分的危险,据说每一次大潮都会有人在那里不小心丧命,诶,上一次也是,就有人不小心被寒泉谷里冒出来的海中妖兽给卷走了。” “我听说每年在寒泉谷都有有一天是很热闹的,海中的妖兽也会通过海眼来到咱们这里,马师兄,以往的这些年中,寒泉谷那里你总该去过吧?” “嗯,去过几次,但不是年年都去,怎么了?” “那平常年份里寒泉谷热闹的那一天和每六十年一次的大潮,有什么不同,马师兄能说一说吗?” “这个……”马琥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钱师弟现在总问这寒泉谷的事情,不过他想了一阵,便开口说起来“要说不同之处,在我看来的确是有,平常年份里每年的确都有一天,寒泉谷也很是热闹,咱们宗内的弟子们有人也去碰运气,但是那个时候,在寒泉谷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眼中冒出来的海中妖兽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就连寒泉谷里的水涨起来也并不高,也就是三四丈深,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弟子之中也就是一些中阶弟子愿意去,高阶弟子去得就不多了,嗯,寻常的时候,附近的妖兽妖禽也不会去凑热闹,算是……比较冷清吧,当然也是和大潮之日比,中阶弟子若是愿意下功夫,每年都能在那里有些收获的。” “不过那大潮之日可就截然不同了,嘿嘿,不怕钱师弟你笑话,我第一次去参加寒泉谷的大潮,诶,基本上就没敢靠前,那一次我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在外面看了看热闹。” “哦,这是为何呀?”钱潮问道。 “原因很简单,我若是当时一味的向前靠,说不定命就扔在那里了!” “那,马师兄请你细细的说一说。” “我参加的那次寒泉谷大潮,谷中的水涨起来足有二十多丈深,那寒泉谷你也去过,不小吧,到了那一天那里就是一片浩荡的大湖,比咱们的天水湖不知道要大了多少,而且里面水花翻滚,不时的有一道道的水下激流从海眼中冲出来直射到天上去,然后再跟大雨一样的落下来。到了那一天,从那谷底大大小小的海眼中钻出来的海里的家伙比平常年份能见到的那些要厉害的多,嘿,吞舟的大鱼在那一天的寒泉谷寻常可见,水面上那些大家伙的背鳍跟旗子一样晃来晃去,不过这些大鱼其实算是最笨的,不过是摇头摆尾在水中有些蛮力罢了,那些海中游过来的家伙中比较厉害的当属那些带壳的,有爪子能爬动的,有大鳌钳的,长着长长触手的,甚至还有一些身子长如大蛇却生了四只脚,看起来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家伙,那些东西不但长相怪异,还真正厉害。” “而且到了大潮那一天,寒泉谷远近数百里之内几乎所有妖兽妖禽都会倾巢而动,齐齐的在寒泉谷聚拢起来,说来也奇怪,平常年份那些妖兽从来不理会寒泉谷里面钻出来的海中妖兽,唯独到了大潮那一天,差不多所有的妖兽都会到那里去,只等着寒泉谷中那些海中的妖兽一冒出来,便与之厮杀一番,听说咱们陆上的一些灵草对那些海中的妖兽有极强的吸引力,但是这一点那些妖兽们也知道,专门守在那些灵草附近等着那些海中妖兽送上门来,然后便合力将其撕扯住,拖上岸来,然后就将其撕得粉碎争抢它的妖丹。不过海里那些家伙也有不少厉害的,岸上的妖兽也时不时就被它们拖入水中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至少寒泉谷沿着岸边那一圈的水就会变红,都是让妖兽的血染的。” “除了这些在地上的妖兽外,附近的各种妖禽也会齐聚于此,在寒泉谷的上方盘旋,就跟乌云一般遮天蔽日,它们或是讲那些水里爬上岸的家伙们用爪子抓住了就飞走,或者是齐齐的扎入水中然后再抓着大小猎物从水中再飞起来,我那一次就眼见着一只两翼张开足有六七丈的巨鹰,一个盘旋俯冲就从水中抓起了一个大家伙,刚刚要飞起的时候,就在那水中忽然水花翻滚钻出几根粗壮的触手,一下子就将那巨鹰缠住了,然后就将它扯进了水里,一阵翻腾之后就没了动静。” “这还只是说的妖兽,还没有说到人,说起来这寒泉谷的大潮,筑基的师兄们看不上,炼气中阶的去了又吃力,只有炼气高阶的弟子们最感兴趣,但不管修为如何,去那里最好是结伴,单身一个人去,嘿嘿,跟我上次一样,就是去看热闹的,若是按捺不住,那可就很可能送命了。那场面……嗯,反正也快到了,你去一次就知道,可说是混乱无比,若是去得晚了便没有什么好的位置,只能是跟早早占了好位置的妖兽们去争抢。而且一旦大潮开始,水涨之时,就跟万千面大鼓擂动一般,水里面的妖兽鸣叫都是极其的沉闷幽长,岸上各种妖兽也嚎叫不停,再加上空中各种妖禽的鸣叫,在那里真是面对面说话都要打手势,就算过后,耳内也会嗡鸣好几日。嘿嘿,在那一天,修士还真是不如妖兽,首先就是为了争抢好的位置就可能会有冲突,到后来对付那些海中的妖兽时,妖兽们只要有一个将那妖丹吞了,马上便会停止争抢,合力再对付下一个,唯独咱们修士不同,有什么好东西许多人都看见了,那真是一窝蜂般的争斗起来,不到手不停歇,到手之后马上便逃,嘿,狼狈无比。甚至平日里有仇怨的在那里遇见了,说不定就要在那里来个一了百了,互相斗起来的时候专把对方往那危险的地方引,哼!以往的大潮之日,也是炼气弟子死掉最多的时候。” 马琥的讲述不可谓不细致,让钱潮听得入神,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平常年份每年也有一天海里的妖兽会出现在寒泉谷,为什么那时附近山林内的妖兽不去捕捉,唯独在大潮这一天去得那么多呢?说不定就是在大潮这一日,海中的灵脉变动,通过海眼蔓延到了陆上,引发了寒泉谷周围的灵脉也起了一些变化,但凡妖兽妖禽都是逐灵脉而居的,那天灵脉变动,或许就都指向了寒泉谷,这才让众多的妖兽妖禽去那里。 “钱师弟,你怎么会问起寒泉谷大潮的事情呢?是不是这次大潮你们五个人也要去那里凑一凑热闹?”马琥说完饮了口茶问道。 “嗯,难得一见的奇景,既然遇到了,我们几个自然要去见识一下,嗯,另外嘛……”钱潮看了看马琥“马师兄那一天会不会去呢?” “不好说。” “那位言霜姑娘从北地而来,应该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想来她们几人是一定会去的……” “嘿嘿,那我肯定会去凑一凑热闹了……” “马师兄,依着你所言,到了寒泉谷大潮的那一天,那里的情形是混乱无比,以往大潮对修士来说都比较危险,嗯,在我看来,这大潮之日,正是那些人对言霜姑娘动手的最好时机……” 马琥听到这里,身子马上挺直了,钱潮以往就跟他说过,打言霜主意的人必然不会罢手,还会再次动手,现在想想,这大潮之日还真的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钱兄弟的意思是说?” “马师兄一定要去,嗯,这件事情不妨提前与骆师姐那几人说一下,到了那一天你与他们一起,对言霜姑娘总是个照应……” “对对对……”马琥一听马上点头不止,钱潮所言正中他的心坎“嗯,到了那一天我要寸步不离那言霜姑娘身边……” 钱潮一笑,自然知道马琥打得什么主意。 “我估计过不了几日,或许很快,范衠师兄就会来找马师兄,所谈的也必是在大潮那一天保护言霜姑娘的事情。” “嗯,依着你这么说,的确会如此。” …… 从马琥那里出来,钱潮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将这次在外面对寒泉谷周围灵脉探查得来的那张图还有那张《繁花似锦》对照在一起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转过天来,钱潮又分别去了汤萍,彦煊和李简那里,请他们在各自门派的藏书楼内找一找有没有关于寒泉谷大潮之日的记录,如果有便都借出来,他要看。 而且在汤萍那里,钱潮还向若氤细细的打听了她当年仍是炼气时参加大潮时的情形。 陆平川那里钱潮也去了一次,也遇到了陆平川的师兄席戡,又从他的口中细细的问了问大潮之日的情形,席戡也细致的为他讲说了一番。 然后回到九玄之后,钱潮就一头扎进了藏书楼中,在里面负责管理各类书籍的师兄的帮助下,找到了不少的书籍带了出来。 接着钱潮还找过了成器堂内堂几位留在宗内的师兄,从他们的口中也打听了一番关于寒泉谷大潮的事情。 …… 栖霞山。 敏师姐的住处。 “肖师弟,我对那寒泉谷大潮没什么兴趣,不想去了。” 敏师姐这里最近多了一个常客,就是那位肖冼。 “敏师姐,六十年才遇到一次呢,上一次六十年这世上还没有我们几个呢,下一次大潮又是六十年后,依着你的修行速度,怕不是到时候都已经筑基了,就更不会去了,错过了这次可就都错过了,总归是炼气弟子的一件热闹的大事,就算到时候咱们不动手,只在那里看看热闹也算是遇上了一次大潮,对不对?还是去看看吧,就当……是散散心了!” 肖冼说得不无道理,再加上敏师姐心软,就算是为了朋友高兴也该去看看,何况……这位肖师弟的心思她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家又如何不知道呢,心中一叹,要是那个人来邀约自己该多好…… 不过总归不好拂了肖冼的心意,最终敏师姐点头道: “好吧,那天咱们就一同去。” 肖冼大喜。 又说了一阵闲话,肖冼便从敏娥那里离开了。 就在踏出敏娥住处大门的时候,肖冼心中忽然一动,刚才说话中,敏师姐虽然答应了与自己一起去那寒泉谷的大潮,不过言语之中并未提起程潜堂,以往什么事情自己来约她,末了她总要让自己也告诉程潜堂,然后几人一起去,这次却没有他……想到这里,肖冼禁不住心中一热。 而好巧不巧的,程潜堂此时也在栖霞山上。 自然是在那位梅清姑娘的住处。 程潜堂来找梅清,自然也是为了一起去凑那寒泉谷大潮的热闹,一阵软磨硬泡之后,梅清也终于答应了下来,不过程潜堂心中却开心不起来。 最后梅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然后便敷衍着答应了下来。 这看得程潜堂心中一叹,这位梅姑娘必然是想到了那曹泽应该也会去那寒泉谷,所以才答应下来的吧,果然她想的还是能在那里见到那个姓曹的家伙! 就在程潜堂跨步走出梅清的小院的时候,抬头正看见空中飞过去几人,只凭着背影,程潜堂的心中就是一冷,其中那个身形高健的家伙正是那曹泽! 看曹泽身边一个女子,几乎将身子靠在了曹泽的身上一般,程潜堂暗地里打听过许多关于曹泽的事情,知道现在他与一个姓商的女子正打得火热,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个姓商的女子就会如梅姑娘一般终日郁郁了。 盯着曹泽远去的背影,程潜堂的心底里一丝杀机慢慢的萌生出来,多少时间了,自从梅清被这曹泽甩开,他又花了多少的心力,却偏偏总看不见个希望,若是…… 历来寒泉谷大潮都是机会和凶险纠缠在一起,有多少弟子就在那一天陨落了,哼,若有机会的话,这个曹泽必要一剑斩了,才能让梅清彻底的甩脱这个登徒子的影响! 单凭自己的修为手段,程潜堂并不是那曹泽的对手,但是那一天听说寒泉谷那里是混乱无比的,那样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 …… “姐!为什么寒泉谷大潮我不能去?” 上官岫只觉得无比的委屈。 “那一天很危险的,你修为不济当然便不能去。”上官泓说道。 “不是有你吗?有你在,我怕什么?” “岫儿,姐姐我那天也不是凑什么热闹去的,”上官泓的面色冷硬起来“而是要洗刷这些年来我一直背负的罪名!所以那天我在那里也是危险异常,因此你就更不能与我在一起了。” “还是……那个白韵的事情吗?”上官岫试探的问道。 “不错!正是这件事情,我要对付的人很不一般,你在那里说不定就会落入别人的手中,人家要是拿你来威胁我,我是无可奈何必然会依从的,就算他们让我在那里大开杀戒、胡乱杀人我也要做,岫儿,这一次你就听姐姐的话,那一天乖乖的呆在师父的洞府,好不好?” “哦。”上官岫终于答应下来。 …… 韩畋也终于等来了消息。 有人秘密给他送来了一张书简,打开之后韩畋的心就是一顿猛跳! 字迹是她的,是那熟悉娟秀的字体,写得还有些潦草,不过上面的内容却让韩畋看得心中热了起来! “与君相会寒泉谷,自此偕老天涯。” 看罢之后,韩畋激动的在房间之内来回转个不停,还不停的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面色已是有些激动的红晕“她必不负我,必不负我!果然如此!” 看来宁晗是打定了主意要与自己逃出去了,她不愿嫁入文家,更不愿嫁入林家,她的心里果然一直都是我! 什么韩家,文家,林家,家族长辈,盟友,敌人,什么明争暗斗,利益纠缠,权势争夺,统统都见鬼去吧,以后我要与她一起双宿双栖,浪迹天涯了!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韩畋又开始盘算了起来。 那一天在寒泉谷见了面,二人若是都不见了,那林涧必然大怒,依着他的性子和势力,必然会搜捕自己二人,那样的话是先躲一阵子还是直接出瑞轩镇呢? 以往的那些盟友,对他们来说,阻止韩、林两家结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死宁晗,过去为盟友,现在那些人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会放过自己二人吗? 自己身上的灵石虽然不少,但是若日后真的要浪迹天涯的话,这些恐怕还是不够的,真的能从这里逃出去了,日后该如何过活呢? 坐在书案之前,韩畋开始仔细的思索起来。 …… “钱小子,这是你要的书。” 汤萍说着便从储物袋中一本一本的取出来码在书案上。 “好多呀!”钱潮说道。 “这是我的。” 说着,彦煊与李简也将自己收集到的书籍取了出来。 “钱小子,离那寒泉谷大潮也就是十几天的时间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汤萍问道。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为那一天做准备,嗯,咱们提前一两天到寒泉谷那里去,我还有一些布置肯定要提前完成的。” “哦,那温良那些家伙会怎么动手呢?” “我现在能想到的,温良大概会有三个手段,第一个,就是那位柳公子曾说过的,最近陆陆续续的从宗外来了许多的好手,估计都是冲着寒泉谷去的,在那一天突然发动,行刺言霜,不过这种手段我觉得不会提前发动,应该是其他的手段都不能奏效的最后手段;第二个,就是依着寒泉谷周围的灵脉布阵,我细细的研究过,在我看来,能布置的阵法其实并不多,像我困住八尺啄那样的阵法在那里要布置的话就太难了,但是有些阵法还是可以用的,比如以我的手段就能在那里布置出让寒泉谷内的妖兽狂暴起来又厉害无比的阵法,那样的话,必然会对周围的修士造成不小的伤亡,造成极大的混乱;第三个,也是我最担心的一个,以往大潮之日,不论是海中的妖兽又或是咱们这里陆上的妖兽,必然会有大量的伤亡,这倒是……” “是什么?” “是一个当场制造出孽兽的机会!” 几人听了脸上微微色变,他们这几日在钱潮的影响下也都听了不少关于大潮那一天的事情,知道死在那天的各种妖兽不知道会有多少,而制造出孽兽,只需要提前布置得当,随着死掉的妖兽越来越多,那些死兽的魂魄若是被人用提前布置的阵法收集起来,再加上那里混乱的灵脉,说不定真的会有孽兽在那里作祟。 “那……有办法应付吗?” “当然有,我这些日子就是为那天再做准备,嗯,我总怕准备的不足,不过备而不用总好过到时候措手不及,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不但能挫败温良的计策,还能大有收获呢。” “嘿嘿,那就好!”陆平川说道。 “咱们会不会也在那里遇到那温良呢?”汤萍问道。 “这个不好说,温良估计到时肯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着,哼,听好多人说过,寒泉谷大潮那天既热闹又危险,加上他的布置,温良或许会让他招募来的那些人来送死,但是他自己却不会涉足险地,看他藏在哪里吧,若是不远,说不定李兄就能将他找出来。” 李简听了点了点头。 “也就这十几日了,咱们都好好的预备预备,我的意思是提前一天或两天去那里,我要布置一番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到了那天真的那么热闹吗?” 骆缨五个人坐在一起闲聊,正因为临近寒泉谷的大潮,因此陆双便将以往大潮之日的热闹说给眼霜听,直听得瞠目结舌,无比的向往,在陆双说完之后就去问身边的骆缨。 “嗯,听人们说是这样的,上一次的大潮,我和我哥还在骆家没来宗门,所以也就没赶上,六姐算是经历过一次的……” “哪有啊,我那次只是远远的看了看热闹,根本就不敢凑过去,那里实在是太乱了,倒是看了几眼。”陆双说道。 “诶呀!” 言霜兴奋起来,她生在极北之地,自幼所见便是终年被积雪覆盖的大山,哪里能见过这样的奇景呢,所以既然遇到了这样六十年才一次的奇景自然是跃跃欲试的。 “那咱们一定要去看一看呀!” “咱们肯定是要去的,说不定这次还能大有收获呢!”文苑说道。 就在这时,五个人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范师兄!”骆缨起身打开房门之后发现站在门前的居然是范衠,身后还站着一脸笑眯眯的马琥。 范衠进了房间后便拱手说道: “几位都在,那就太好了,正好有事要与几位一起说一说呢。”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在宗外某处不见天日的隐秘之地。 温良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盘算事情,门敲响后,有他的一个手下走了进来。 “温师兄,刑先生来了。” “哦,请他进来。” “是。” 走进房间的正是刑让,这位曾经的成器堂内堂弟子,这个人身形有些瘦削,或许是他腰背之间有些佝偻所致,原本高大的身材倒显得与温良差不多,不知何故,此人一脸深深的皱纹,干焦的头发随意绾了一个发髻,一身有些陈旧的五灵弟子衣袍,腰间挂着一个小牌子,与钱潮腰间的那块内堂弟子的小牌子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被漆成了黑色。 “温兄,我那里已经准备得妥当了,日子临近,怕耽误了温兄的事情,故此来问问,什么时候布置。” “刑兄来得正好,既然准备妥当了,那咱们今夜便可以动手。” “好。” “嗯,这件事若是做成了,呵呵,我还真是欠了刑兄一个大大的人情啊!” “哈哈,那些都是小事。” …… 五灵宗内,钱潮的住处,五个人又聚齐了。 “咱们明日就去吗?”汤萍问。 “嗯,明日去,算是提前了三天,去了把该布置的都布置下来,然后咱们也找个好地方,说不定这次咱们也能大有收获呢,如何?” 钱潮说完看向四位同伴。 四人点头。 “那好,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去那寒泉谷。” “嘿嘿,寒泉谷大潮!” 第五卷:初鸣 三十二:寒泉谷大潮(一) 终于到了寒泉谷大潮临近的日子。 其实近半个月以来甚至更早,宗内的炼气弟子就开始议论纷纷了,不少人将以往大潮之日的情形不管见过没见过的都吹嘘的神奇无比,将那些海中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妖兽的凶恶,还有陆上那些蜂拥而来的妖兽妖禽的齐聚气势都描绘的活灵活现,将其中的凶险与危险叙说的令人心惊肉跳,更是将那一天能获得的宝物说的天花乱坠,让人眼红心热,赞叹不已。 众多的弟子有好友伙伴的便也开始纷纷约定,等到了那一天一定要一起前往云云。 就算一贯独来独往的人物也忍不住或是打定了主意独身前往或是找上几个信得过的人同行。 其实真正有经验的,早就在这些人还在谈论不休的时候就动身了。 那些人甚至比钱潮五个人走得还要早,当然他们并不是出了宗门就直奔寒泉谷,而是寻常的外出,掐准了日子,到时候在外面一拐就直接去了,自然比从宗门再赶过去要快得多。 还有些人,则是在钱潮等人动身之后才去的,也就是比钱潮五人晚上一两天的样子而已。 这些人都知道,在寒泉谷那里,大潮之日,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一个不错的立足之地,若是去得晚了,寒泉谷一圈站的不是其他的修士就是那些一群群聚在一起的凶猛妖兽,再想找个好地方就要跟从妖兽那里去抢了。 大潮的前一天,骆缨与言霜五个人从宗门出去的,不过他们一行人可不止五个,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有马琥,方氏姐妹,顾渊和崔隐。这五个人是范衠找来的,目的就是在这次大潮中一直护在言霜的身边。另外嘛,范衠自己带着人早就到了寒泉谷那里,他也担心这次大潮中会有人动手脚,因此提前去,先到那里看一看才能心安。 有人出去便有人看到,然后自然便会说给别人听,这几日出去的人不少,大抵都是冲着寒泉谷大潮去的,知道出去的人多了,后面的人才如梦方醒,才明白去的晚了便没了自己的好位置,于是便有更多的五灵弟子纷纷结伴出了宗门,这样看来,今年这一次大潮五灵弟子在那里聚集的日子倒比上一次要早了不少。 钱潮五个人提前了三天到的寒泉谷,然后嘛,钱潮在这里用了两天的时间,算是将自己所有的布置都安排好了,还没忘了细细的查验一遍。 他们五个人最先在这里遇到的倒是范衠等人。 “汤师妹,你们来得可真够早的呀!” 见到汤萍等人,范衠还十分的惊奇,他本以为自己这些人该是最早到这里的,却没想到汤萍这五个小家伙来得如此之早。 “没办法呀,”汤萍说道“笨鸟总要先飞的嘛,来得晚了,这里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只能早早的来才能有一席之地。” 范衠点头,他自然也提前问过了关于这寒泉谷大潮的事情,虽然确信这五个小家伙必然是第一次来参加这寒泉谷大潮,不过看这五个人所占的位置倒似乎是最好的,看来这五个小家伙提前倒是都作了一番的准备,便又说道: “这大潮既热闹又危险,汤师妹,几位师弟师妹,到时候你们若觉得有什么不稳妥的地方可千万不要逞强才好。” “放心吧,范师兄,我们明白的,对了,这里是我们找的地方,可是我们几人也不可能将这里全占了,到时候范师兄可以一起过来,咱们一起在这里碰碰运气。” “好。” 说完之后,范衠便看见有三个人也飞到了这里,似乎是认识的样子,便急急的迎上去说话去了。 “那三人好像咱们在瑞轩镇上见过,嗯,那个女子好像是个剑修。”李简看了一眼与范衠说话的三个人,其中那个女子身材挺拔俏立,整个人的气质就如同一把剑一般。 “他们呀……”汤萍自瑞轩镇回来之后也打听出了不少的事情来,知道宗内最近回来的几个人都有些渊源,便猜测道“那个女子名字应该是叫做鲍娴,的确是你们木秀峰的剑修,好像是一位欧阳前辈的门下弟子。诶,陆大哥,你看那个大个子,身材跟你差不多的那个,那人的名字应该叫阮添,是个体修呢,不过好像又不是纯粹的体修,他还会一些栖霞山的控火之术,据说是第一个将体修与控火术融合在一起的人,很厉害的。” “哦,”陆平川听了转头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大个子“嗯,我师父好像说起过这个人,不过他却说这种路数就有些杂而不纯了,还不许我学任何其他门派的手段呢,嘿嘿,其实我才懒得学。” “另外一个男子就应该是宋贞了,”钱潮说道“听说这个人的灵根很是特殊,是罕见的水火双灵根,不但拜了你们水云谷碧波潭的一位长老为师,还从一位栖霞山的前辈那里学到了正宗的控火之术,听说这个人的手段很是高明。” 几人正说着,就见那三人与范衠说过话之后居然没有到这寒泉谷来的意思,居然身形一拐就不知道朝着哪里去了,然后范衠也带着人走了。 后面陆陆续续的便有五灵弟子到了这里。 有的人似乎早就有目标,到了这里也不停留,朝着一个方向就过去了。有的人在飞来飞去的,似乎想找个不错的地方。还有的人嘛,见到钱潮五个人占据的位置不错,便动了心思。 那些家伙人数比钱潮他们多,而且修为都是高阶,因此见到五个中阶修士在一个不错的地方,便有人直接过来不客气的说道: “喂,你们五个去其他的地方吧,这里留给我们。” 来的人落下的时候就说话蛮横,随着他的话语,与他同来的也都面色不善的落了下来,八九个人的样子。 “怎么,几位师兄这是要赶我们走吗?”汤萍有些好笑的向这几人看了过去。 这个地方是钱潮亲自选中的,而且还做了一些布置,等闲就让钱潮几个人让开,那岂不是笑话! 李简踏前一步,对面那小子只觉忽然一亮,就见李简双手中已经各自握持了一把白光灼灼的灵剑。 陆平川则一脸冷笑的,“嘭”得一声大响,他的一只大拳头就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不怀好意的看着来人。 钱潮则不知何时将十几张符箓放了出来,黄光闪闪入一群飞鸟般围着他的身子旋转着,令人觉得危机四伏又眼花缭乱。 彦煊依然站在汤萍身旁,但是两只白嫩的小手之上已经是烈焰翻腾,热浪袭人! 如今的钱潮五人再看这些家伙真就如同看见了一个笑话一般! “是要赶我们走吗?”汤萍见那家伙呆了一阵也不答话,便又问了一句。 然后有人急匆匆的来到那人的身侧耳语了一阵,就见那小子明显的有了些惊慌的神色,不过却依然强行按捺着。 “算了,既然是你们先来的,就让与你们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一找罢。” 说完那几人便急匆匆的走了。 “没意思!”陆平川嘟囔道“还以为能活动活动筋骨呢。” “你们几个又在吓唬谁?” 那些人刚走,五个人便又听到了这么一句。 转头一看,正看见骆缨一行人正落下来。 “骆师姐”钱潮赶忙上前打招呼。 “这里这么大干嘛把人家赶走呢?”骆缨其实早就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故意这么问而已。 “这里哪里大了,也就只够我们五个人而已!”汤萍马上顶了一句。 “哈,我看这里倒是够大的,不如这样,我们也在这里吧,这里是钱小子选的地方吧,估计明天我们在这儿会大有收获呢。” 汤萍与骆缨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免不了要顶上几句嘴。 “好了,”陆双则走过来对汤萍说道“这大潮之日人越多,心越齐,收获才会越大,你不要老嘟着个嘴,怎么……我们留下来你还不开心呀?” 汤萍悄悄的对着骆缨做了个鬼脸惹得陆双一笑,这才算作罢。 在上一次言霜被袭的事情中,上方都是并肩作战过,自然再次遇到一起也就都有了几分的亲热,彼此之间便互相招呼起来,尤其是陆平川,没想到这次居然又能与两位方师姐在一起,那真是喜从天降,就如同马琥一直围着言霜转一般,陆平川也涎皮赖脸的凑到方央与方寒的身边转来转去,惹得二女不胜其烦,挥拳便将他赶了出来。 “这大潮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开始呀?”言霜问身边的骆缨。 “我知道,嘿嘿,早上卯时末或者辰时初就开始了……” 一直在旁边的马琥马上就接口说道,不过倒是引起了骆缨的一阵白眼。 “你能不能离我们远一些!”骆缨瞪着眼睛说道。 “嘿嘿。”马琥一见不敢惹她便去找钱潮说话去了。 “原来是明天一早。”言霜说道。 “嗯,明天这下面会涨水,涨起来好高呢。” …… 明日便是大潮。 陆陆续续来的人越来越多起来,一伙儿连着一伙,算得上是络绎不绝,在空中时不时就能看见几个修士结伴而来,在其中自然就有不少五个人认识的脸孔,比如钱潮,在后来的人当中认出了好多在成器堂出没的师兄们,而彦煊也认出了一些在南玉堂经常见到的。 嗯,钱潮还发现了程潜堂,跟在那个叫梅清的女子身边,只有他们二人而已,不过后来彦煊眼尖,看见了敏师姐与那个肖师兄在一起,虽然没有与那程潜堂在一起,但是敏师姐与肖师兄飞去的方向倒也是程潜堂刚刚飞过去的方向。 不得不说,钱潮找的位置应该就是最好的位置,许多人来了以后都向那里看上一眼,不是没人想打主意,若是那里只有钱潮五个人说不定冲突早就发生了,但是有骆缨等人在这里,十五六个人聚在一起,那些人也只是看一眼便打消了念头,然后便纷纷的去找各自能相中的位置去了。 转眼太阳西斜,凉风渐起,然后就暮色沉重,接着便是夜晚降临。 到了夜间,这寒泉谷的一圈算得上是热闹无比,一堆堆的篝火沿着寒泉谷的轮廓延展出去,每一堆的篝火旁边都有几个人在那里或是谈论或是饮酒。 钱潮这里自然也不例外,范衠在安顿好了之后便也来到了钱潮所在那处地方。 几个大火堆之下,人们围坐在一起,或取出美酒或取出美食,一边分享一边说着一些奇闻异事,倒也有意思的紧。 尤其是马琥,将他与那些散修之间黑吃黑的事情说了几个,说的是惊心动魄、活灵活现,引得众人听得入神。 这其间陆平川还困了,躺在那里刚打出第一声呼噜来就被方央方寒一人一巴掌给拍醒了…… 月动星移,很快就过了子时,现在人们便都知道,大潮就在今日了。 新鲜事已经早就说完了,围着篝火而坐的人们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便开始闭目打坐起来,静静的等着那大潮的发生。 …… 终于,第一个睁开眼睛的是李简。 他明显察觉到了四周的发生的一些异样,那是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波动。 看不到,听不到,却能感应到,因为那是符箓所引发的波动,从并不近的地方一波又一波的不断传来,而李简则将它们都记在了心里。 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了,只不过太阳并没有升起来,清晨的寒泉谷还弥漫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凉气息。 注意到钱潮看过来的目光,李简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布置的符箓已经被触发了。” 然后李简便向钱潮说出了一些地方来。 提前三天来到这里,钱潮要判断寒泉谷附近的灵脉在大潮之日会如何变化,因此便布置了一些因为灵脉变动就会引发灵气波动的符箓,而这些符箓的触发,钱潮是无法感知到的,但是李简却可以,而且依着那些符箓引起的灵气波动不同,李简就可以判断是那里的符箓被触发了,再告知钱潮,这样钱潮便能由此推断附近的哪些灵脉那些了变动,是如何变动的,那些又没有变。 “原来是这样的。” 钱潮心里有一张大地图就展开着,那些灵脉的变动一一的就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一般。 “开始了吗?”汤萍也在旁边问道。 “开始了。” “哪里开始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呢。”骆缨听到了钱潮的说话,四下一打量发现天色依旧有些暗,但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发生。 “看,天上!”钱潮伸手一指。 果然,在寒泉谷的张上方,湛蓝无比的空中已经有不少的鸟儿正高高的在那里盘旋着,时不时的还有一队一队的鸟儿飞过去加入其中。 “来了!”李简忽然说道“好多的妖兽呢!” 侧耳细听,依稀能辨认出似乎真的有蹄声。 然后就在寒泉谷内,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眼中,忽然传来一阵悠长无比的低鸣! 这一下把所有聚集在寒泉谷附近的炼气弟子都惊动了,纷纷站起身来向谷底望去。 忽然间“哗”得一声,一个方圆几丈的粗大银白的水珠冲起来几十丈高,直直而上然后在最高处化作无数白色水珠分散开来,那些水珠随风飘荡,将冰凉的气息扩散的更广,紧接着又有几道大小不一的水柱也冲了起来,“哗哗”之声更加的密集,临得近的几乎就如同在下一场暴雨一般! 谷底,大小不一的海眼中开始“轰隆轰隆”得响了起来,声音明显隔得极远,但是来速又是极快! “我说那些鸟为什么飞那么高呢,原来是怕被水冲下来。”陆平川仰着头说道。 就在人们被这谷底的异象所吸引的时候,忽然间从寒泉谷的四周,一阵杂沓而来的呼啸声由远而近,同时还有一股腥膻的气息也汇聚了过来! 身边众人的目光都警惕无比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若是妖兽闯过来,那要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要动手了! “是妖兽,不用担心,我在这附近有布置,他们不会到这里来的。”钱潮说道。 他刚说完,就听到远远的传来数声惊呼和怒吼,那必然是远处找好了地方的修士被成群的妖兽驱赶开了。 地面微微的开始发颤了,地上的小石子都被弹了起来,树上的叶子也被震得飒飒直响,四面山林之中,烟尘尽起,“轰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道道黑色洪流一般的妖兽汇聚在一起撒开了四蹄奔驰而来。那妖兽之中,体型大的,几乎与树梢相齐,一路毫不在乎的撞开拦路的树木山石,体型小的则紧紧跟在后面,还有在树梢间凭着双臂荡来荡去攀援而来的,速度也是飞快无比,然后就出现在寒泉谷的边上,再分散开来占据了不少的地方,钱潮五人还眼见着一道黑色的妖兽群如浊流一般就将一队修士逼得不得不飞身而起,只得再去别的地方找个落脚之地去了。 “嘿嘿,好家伙,这么多,平时怎么见不到呢?”陆平川看得倒是很开心,不过马上就被方央方寒瞪了一眼要他专心戒备。 钱潮说的果然不错,他的布置也果然有效,正有不知道多少的各种妖兽气势汹汹的冲向他们的方位,单凭他们十几人根本无法阻挡,但是兽群却在离他们百十丈远处却偏了一个方向,队伍整齐的直向着另一处十几个修士聚集的地方猛冲了过去,它们冲过去之时,地面震颤起伏不定,身旁的众人一个个面容惊惧,但那些妖兽却对他们视而不见一般,唯独妖兽冲过去的方向上将那些倒霉的家伙惊得大吼连连,但如此之多的妖兽除非是脑袋坏了才会向它们动手,不得不飞起来向别的地方而去了。 “可以呀,钱小子!”骆缨赞道,开始她听钱潮说有布置的时候还不信,现在则已经信服了这小子的手段。 兽群的出现让提前来的这些炼气弟子们不得不重新分配了一下彼此占据的地方,许多人被迫与别人站在了一起,毕竟只有人多了才能将不断逼近过来的妖兽驱赶开。 “轰隆”得一声巨响,脚下的山脉似乎都震颤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如同牛吼一般的吼叫从那大大小小的海眼中一齐传出来,然后就见一条最粗大的亮白水柱一下子就冲天而起,它带动着谷中大大小小的海眼一齐涌出粗细不一的水柱来,就算离得远也都能感觉到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冰凉水汽。 这寒泉谷的大潮,终于开始了! 第五卷:初鸣 三十三:寒泉谷大潮(二) 盼了许久的寒泉谷大潮终于开始了。 当无数的大小水柱冲天而起的时候,喧嚣巨大的水声几乎掩盖了寒泉谷周边一切的声音,众人只觉得如身处在一个百丈大瀑布前面,雷声滚滚之外便再无他响,挨得近的互相之间都不能言语。钱潮后来还注意到汤萍来到了自己的身侧,开始还未在意,但扭头之后才发现这丫头竟然不知道对着自己喊什么,见钱潮看过来,汤萍脸色微红的嘻嘻笑着跑开了,又凑到了彦煊的耳边扯着嗓子不知道说什么去了,果然如经历过这大潮的人所言的,对面说话都听不见。 寒泉谷中,钱潮还记得最大的一个海眼几乎有半个天水湖大小,而如今那个海眼中也是水柱冲天而起,算是最为粗大的一个水柱,它的旁边,大大小小的水柱紧邻,这些从海眼中冲出来的水柱,直上二三百丈之高,然后水柱便散了开来,随着风化作大小的水球、水珠、水花最后成为一片洋洋洒洒的水雾飘荡,让整个寒泉谷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冰寒的气息也弥散开来,有了这些水柱和水雾的遮挡,对面原本可见的许多修士和妖兽便都被遮挡起来。 而随着这些水柱的喷涌,又随着那些水的落下,在寒泉谷内,原本可见底部的起伏细沙都沉在了水底,开始时还一片浑浊,随着水越来越深,那些细沙便沉落水底,平静下来,水面之上只有落水之处有团团的白色水泡聚集,放眼望去,整个寒泉谷已经成了一片汪洋之地,钱潮看了一眼,估计现在这水深应该有十丈左右,距离他们所站立之处有二三十丈的距离,随着海眼中喷出大小的水柱之后,寒泉谷这附近的温度也陡然降低了下去,甚至呼吸之时口鼻之间都有白汽喷出。 这时阳光从东面一侧的山头照射了下来,太阳终于升了起来,清晨的阳光照在这漫天的水花水雾之上,居然隐隐得能看见一道横架天空如同彩桥一般的光晕来,煞是好看。 终于,那道最为粗大的水柱慢慢的降了下来,逐渐的没入了水底,在那里形成了一处鼓出水面的水浪翻滚之地,就如同一个地下的泉眼一般,虽然其他的水柱依然在向外激射着水流,但是这最大的一处海眼慢慢平息之后,在场的喧嚣之声便小了许多,至少人与人说话不用再像刚才一样扯着嗓子喊了。 “诶呦我的天!”陆平川在旁边说道“刚才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我自己都听不见,乖乖,这喷出来的水什么时候停下来呀?” “看天上,”马琥在旁边接口答道“天上的那些鸟儿什么时候越飞越低了,那就说明这些水也就该停下来了,嘿嘿,那才是热闹的开始呢!” 众人抬头观望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就在这寒泉谷的正上方已经聚集起来的鸟儿已经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在上方盘旋,此时那些鸟儿依旧在高空中盘旋因此并不明显,但若那种数量的鸟儿飞得低了,必然也是如同乌云般铺天盖地的一片才对。 随着那最大的水柱消失,原本被水柱水花遮挡住的许多地方便都能再次看到了,从钱潮等人站立之处看过去,对面的山林倒是青翠了许多,在阳光之下显得鲜亮无比,那都是被从空中落下的如同大雨一般的水清洗了许久所致,落水之后,原本就在那里的层层妖兽一个个晃动着身躯甩着皮毛上的水珠,还有一些倒霉的修士受不了这落水的冰凉,纷纷飞起身形来躲避,如今落水渐歇,这才又从空中落下去。 钱潮这边也受了些落水的影响,不过并不大,陆平川还伸着手借了一些,凑到嘴边伸着舌头舔了舔,然后又呸了出来。 “呸,苦咸苦咸的,还是海水,还是这么凉!” 钱潮的脸上也落了几滴水,开始时还冰得他一个寒颤,不禁疑惑起来,难道大海之底的水都是这么冷的吗? 人们说话间,又有几道粗大无比的水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水声便更小了。 而此时寒泉谷中的水深已经接近二十丈了,而水面距钱潮等人的脚边也只有十几丈了。 水声渐歇,但是寒泉谷一周数不清的妖兽们便开始喧闹起来,个个扯着嗓子对着寒泉谷内不停的吼叫起来。 说实话,陆平川在看到这些妖兽的时候就有些喜得心花怒放,还琢磨着等大潮结束了要好好的捉几只像样的妖兽,现在见那些妖兽们一个个的对着水中大叫不止,便也学着那些妖兽向前向水中看了过去,还问道: “它们这是怎么了?” “陆兄,后退一些吧,有东西就要出来了。”李简说道。 “哦?” 就在陆平川‘哦’了一声的时候,突然间水面一个不小的波浪冲起来,一条足有两丈多长,黑头、青背,黑鳍黑尾,月白肚腹的大鱼一下子就从水中跃起十几丈高,由于全身满是水,还映出几分阳光的闪亮来。钱潮还看到那大鱼的大嘴边上还有两条长长的须子一般的东西舒展开来,那大鱼在空中最高处一个翻身之后,“噗通”得一声,又落回了水中,砸出好高的水浪来! “嘿,来啦!”陆平川这下兴奋起来,如此肥大的一条鱼,在他眼中绝对是一道美餐! 这就是一个信号,是大潮真正开始,海中妖兽借着海眼涌入这片蓄满水的山谷的信号! 钱潮抬眼看去,果然,空中盘旋了许久的那些鸟儿们已经越飞越低了,黑压压的压了了下来,将阳光都遮挡住了,直如一片无边的乌云一般! 就在这时“哗啦”又是一阵水响,比刚才那条大鱼小了一些但体型仍是惊人的一条大鱼也从水中直冲而上,几乎与刚才那条一模一样,不过这条鱼在落下的时候却撞进了一道依旧冲天而起的水柱之中,被那里面的水流冲击之力一下子就冲得更高,那家伙似乎很是得意一般,摇头摆尾的扭动身躯如同要直跃龙门一般! 就在人们看得呆住时,空中一道白影闪过,一只两翼舒展开足有两三丈的白色大鸟一个俯冲,如一道白光一般紧贴着那条大鱼上方掠过,就在交错之时那大鸟双腿一勾一抓,不知道多大的爪子居然稳稳的抓住了那条冲天而起的大鱼,眼见着那大鸟的身子还略向下一坠,紧接着便双翅一振又飞了起来,任由那大鱼在那大爪子之下如何扭动身子,依旧将它抓得稳稳的,然后飞过山岭便不见了! 这又是不易见到的一幕! “哈!”马琥见了笑道“倒让它拔了个头筹!” 话音未落,陡然间寒泉谷的底部抑或是那最大的海眼的最深处传来“哞”得一声悠长无比又巨大无比的吼叫声! 这声音之巨,与刚才嘈杂无比的水声截然不同,它源源不断的传来,似乎能让在场所有的修士外加数不尽的妖兽都颤颤欲堕,几乎人人面上变色! 随着这悠长的巨吼,寒泉谷那些冲天而起的大小水柱便一道一道的落了下去,不复冲天之势。 而也随着这巨大的吼声,寒泉谷汪洋一片的水面上如同沸腾了一般激荡起来,无数水珠在水面之上翻腾不止! 汤萍与彦煊已经面色难看的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众人也多是如此,就连附近能看到的那些成群成群的妖兽也一只只的低伏下身子抵抗这巨大的吼叫声! 这吼叫声持续了足有半盏茶之久,终于随着水面的渐趋平静,那巨吼之声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等那巨大的声音消失之后,众人才纷纷色变的互相看着对方,就算是炼气高阶的弟子,此刻脸上也有了几分的苍白之意。 尤其是言霜,更是被惊的目瞪口呆、花容失色,在北地,她见识过无数五灵宗这里所没有的奇形怪状的强大妖兽,但是今日的经历在北地,在九亘原是绝没有发生过的,因此吼声一停,她只觉的微微的恐惧之中更是有莫大的兴奋之意! 而随着那吼声停下来,很快,众人便发觉了异样,那就是在寒泉谷这里,灵气忽然间就浓郁起来! 钱潮几人对视一眼,果然如同他们之前的猜测,海中有一条灵脉沿着这不知道多么漫长的海眼通道进入了五灵宗的腹地了。 在李简的感应中,现在寒泉谷的水里已经是充满了各种危险,数不清的海中妖兽已经从那些大小的海眼之中爬了出来或是游了出来! 最先倒霉的居然是远处的一伙修士,那些人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寒泉谷的大潮,看什么都新奇,更是对下面水中来自大海之中的妖兽无比的好奇,许是瞥见了水中有东西游动,有几个修士居然还凑近了水面去看,然后就倒了霉! “嗖”得一声呼啸,从那渐趋平静的水中忽然间飙射出两条长索一般的东西在两个修士的腰间瞬间就缠绕了许多圈,然后一股大力骤然从那黏糊糊的长索上就传了过来,有一人猝不及防“啊”得大叫一声“噗通”一下,水花四起中就被拖拽进入了水中,另一个还眼疾手快,使出灵剑去劈砍缠在腰间的长索,可惜就如同砍在铁索上一般,伤不到这东西分毫,然后又是一阵大力将他拖得离地而起直直的就扎入了水中去了,入水之前也是一声绝望的惨叫。 水面稍微有些水浪翻涌,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变故让那伙修士剩余的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不止,也亏得他们见机快,才躲过了后面的灭顶之灾,水里的妖兽见得了手,居然凑在一起对他们下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兽,“嗖嗖”的呼啸声中,一道道黑影破开水花直向他们射了过来,他们躲得快,但那些黑影都缠在了他们原本立身处的大树或是山石之上,“咔嚓轰隆”的声响中,几棵大树被拦腰拽断,大石也滚动着被拖拽入水,激起水浪来! 凑到水边去的修士自然是少数,更多的则是那些早就在水边如同列开了阵势一般的各色妖兽。 道道黑影从水中射出,只要是缠住了水边的妖兽身上,便马上骤然的发力向水中拖去,不时的一声声哀鸣惊叫,那些体型小,气力小的妖兽根本就来不及反抗便纷纷的被拖进了水中,然后一阵水花翻腾便没有了生息。倒是有体型大、沉重不已的妖兽经受住了那长索的拖拽,反倒是一步一步倒退着要将水里的家伙拖到岸上来。 这时就连空中盘旋的各色妖禽也有着了道的,飞得低的,警惕差的,在掠过水面时冷不丁就被水中射出来的长索缠得死死的一下子就拽了下去,空中只余几片羽毛飘落。 在钱潮这里,陆平川是最好奇也是站得最靠前的,他一直想看清到底水里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冷不丁腰间先是一凉马上又是一紧,两股大力勒得他喘气都难,这才发现自己腰间居然被两条黏糊糊的东西缠住了! “陆兄!”李简一声大叫,上前就要挥剑斩开那东西。 “我来!”陆平川却并不怕,反而还有些高兴,一挥手止住了李简,然后“嚯”得一声,就见他的腰身猛得粗了几圈,让那黏糊糊的长索几乎缠不住,不得不重新在他腰间缠了几圈这才要发力。 也正随着陆平川的这一声后,他的身子似乎一下子矮了下去,其实是他一双腿几乎扎进了脚下的土地之中,此时他腰马发力站得无比牢靠,那两根黏糊糊的长索一般的东西根本就拽不动他,陆平川双手这时在那黏糊糊的长索上抓了抓,觉得太过滑手便两手腕各自在那黏糊糊的东西上多纠缠了好几圈这才算抓实在了。 陆平川的打算很简单,你想把我拽到水里去,那我就把你拽到岸上来,看谁的气力大! “嘿嘿!想打老子的主意……” 此时钱潮几人都凑了过去,防着他出意外,另外,方央方寒也凑了过去,提防着这小师弟气力不足的时候出手救人。 “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平川说着一声大吼,陡然发力! 之前那东西缠住他后,他双腿扎入土中就算是与这家伙在角力中势均力敌,但那可不是陆平川的真实力量,如今他脸色微微一红,臂膀忽然粗大了一圈,随着一声大喝“上来!” 紧接着“哗啦”一声水响,就见那两条黏糊糊的长索延伸进水中的地方忽然间水花翻滚,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居然硬生生的被陆平川拽的蹿了出来。 好大的一条鱼! 正是最先跃出水面的那种。 缠在陆平川腰间的正是它巨口两边那长长的须子! 一出水这大鱼便再无借力之处,它的本事全在水中,如今被拽的脱水而出,在空中只能无力的摇头晃尾而已,此时它被陆平川那不可阻挡的大力一拽,落向岸边的势头已成,兀自张着一张大嘴向着陆平川而来! “轰隆”一下,陆平川跃起之时带起许多的泥沙出来,他蹿起来比砸过来的那条大鱼更高,向着那大鱼就扑了过去,右拳蓄力一收,照定了那大鱼的顶梁门一下就打了过去。 “咔嚓”一声汁水四溅,然后“轰隆”一下,那大鱼的势头不减一下子就砸落在地面上带着陆平川翻滚了几下便不动了。 “好大的鱼!”陆平川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把砸进那大鱼脑门中的右拳收了回来“烤着吃最好,来,汤妹子。” 说着,陆平川那显得腌臜无比的右拳展开,居然是一颗满是黏糊之物的珠子,有鸽卵大小,晶莹闪亮,正是那大鱼的妖丹,被陆平川从它脑子里抓了出来。 见到妖丹,汤萍也不嫌弃陆平川手里的腌臜,笑吟吟的抓在手里细看。 见到这一幕,周围的人无不为陆平川的勇猛赞叹不已,尤其是言霜,还对那条被陆平川拽上岸来的大鱼好奇不已。 “这两根须子我要了。”钱潮在那大鱼头旁边看了看后说道。 …… “那个小师弟不错呀!是你们厚土祠的。” 说话的是宋贞,他与鲍娴和阮添对这大潮并没什么兴趣,依着他们各自的身家,自他们进入五灵宗起就从来没有为外物担过心发过愁,因此根本不打算对那些海中的妖兽出手,他们在这里只是依着上官泓所言隐起身形来看的,至于看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上官泓说过,只要在这些人附近看,总能让他们三人知道谁是当年的真凶,谁是当年的幕后黑手的,所以这三人才来的寒泉谷,躲在暗处见到了陆平川的身手后,宋贞忍不住赞了一句。 “嗯,那个小家伙是不错,”说话的是阮添“我离开师门也有些年了,师门总能收到一些出色的弟子,那个小家伙好像是康釜前辈新收的小弟子,据说是姓陆,还听说那小子灵根不错,是上佳的资质,就是头脑有些简单,倒是对了康前辈的脾气,呵呵。” 鲍娴并未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们三人关注的这些人中,居然有三个剑修,一个是那满头雪白长发,姿容无双的言霜,鲍娴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有一个是顾渊,这个人鲍娴是认识的,当年鲍娴长居宗内的时候,顾渊还只是个小师弟,如今也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气质也比先前沉稳了许多,最后一个,鲍娴很感兴趣,那就是李简,前面两个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而李简却是只有中阶,但是看他在这大潮之时的气度表现,居然比许多高阶弟子都沉着冷静,这倒真的很难得。 鲍娴现在倒是很期待真的有事情发生时,这三位剑修的表现究竟如何。 …… “嗖”得一声,水中又有长须射出,不过这一次那东西射过去的方向并不是修士,也不是妖兽,而是钱潮几人到水边的几株灵草。 “果然是冲着灵草来的!”彦煊见了心中顿时明白,不过那些灵草算是诱惑这些海中妖兽的饵,若是没了,说不定便没有海里的妖兽上来了。 就在这时,李简身形一个前冲,整个人几乎是带着一连串的虚影冲了过去,随即便是几道利闪一般的剑光,几根长须被斩断,但也有没斩断的,不过被李简的剑斩在上面似乎是吃痛不过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好快的身法!”顾渊见了不由得眼睛一眯,暗道这个小师弟的身法比那天夜里又快了许多。 这时随着一阵阵怪吼之声,就在他们不远处一只体型庞大如同山魈一般的妖兽正拖着缠在腰间的几根长索慢慢的向岸边走去,水中渐渐的露出了两片长长的背鳍来,还不是一只,那只大山魈居然一步一步的拖着两条大鱼上了岸。 随着背鳍露出,那两条大鱼上了岸就是个必死的结局,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出了死力晃动着头尾想逃回去,将岸边的水搅得浑浊无比,“哗哗”甩出去好远,不过终究是扛不住那大山魈的怪力,依旧被一点一点的拖了出来。 一出水,附近的妖兽马上就蜂拥而上,那将大鱼拖出水的大山魈回头便气恼不已,大吼一声用力一扯也只扯出一只大鱼来,居然也和陆平川的手法很像,大拳头砸在那不断扭动的大鱼顶梁骨上,“嘭嘭”几下那大鱼就不动了,然后揭开大鱼被打碎的头骨,一把就从中抓出一物塞入了口中,自然是那大鱼的妖丹,这个过程中其他的妖兽自然是不敢与它争抢的,然后剩下整条大鱼一扔就不再理会了。 而另一条大鱼也很快在众多妖兽的撕咬下也不动了,它的身上不知道爬满了多少只贪婪的妖兽,只听一阵骨骼被嚼碎的“咔嚓”声,片刻之后所有的妖兽便散了开来,不知道那妖丹进了哪一只妖兽的肚子,只剩下那条大鱼没有了头颅的身子。 远近几乎皆是如此,寒泉谷的水边上便热闹起来。 远近不时的几声惊叫传出,便有妖兽挣扎着被拖入水中,有的还能在水中再次露出头来大叫两声、扑腾出一大片水花来,可惜岸上的妖兽哪里敢入水去救,再被拖到水下后就没了生息!有的则入水之后便直接没了动静,更有岸边的妖兽或是独力拉扯或是合力拉拽将一条条水中的大鱼拖上岸来,众多的妖兽中甚至有不等那大鱼出水便急不可待的扑过去撕咬的,也因此不少这样的妖兽便放松了警惕,被后面水中射出来的长须紧紧的缠住拖进了水中,但只要大鱼出水,不消片刻,便会被啃食的头颅不见,然后众多的妖兽便会继续等待下一只到岸边来的水中妖兽。 而来到这里的修士对付起那水中的大鱼则多是以灵剑为主,远远的看过去,不时一道道剑光刺入水中,若是直入脑颅,那大鱼必然立即翻着肚子浮出水面,若是未中头颅的话,就见水中一阵剧烈的水花翻滚,红浪涌出,看那架势,似乎是那条受伤的大鱼居然被同类分食掉了! 还有的修士依仗着修为高深,居然以身做饵,故意被那水中的大鱼的长须缠住,然后马上便施法,就见缠在其身上的长索骤然变得冰白一直向水中快速延伸而去,随着那人身形向后,居然从水中拖出一条被冰块冻住的大鱼出来,然后再敲碎冰块,取了那大鱼的妖丹出来。 陆平川捉了一条大鱼不过瘾,又知道那些海里的妖兽是冲着岸上的灵草来的,便专门护在一丛灵草前面,就在汤萍让他后退的时候,几根射过来的长索将他的手腕和脚踝都缠住了,众人正要帮忙时,钱潮早就有所准备,他一个手诀之后,那把“啄手”小刀如闪电一般在水中几个穿梭,水面上翻出了几缕血痕出来,然后陆平川就笑呵呵的拖拽着那些长须又从水中拽出几条大鱼出来。 这让骆缨几人看了觉得有趣,便也使出了飞剑,尤其是言霜与顾渊,每次出剑必然有大鱼毙于剑下,因此也得了几枚成色不错的妖丹。 范衠看了倒觉得太慢,干脆几个手诀之后,一团白汽被他打出撞在水面上,瞬间就将好大的一片水都凝结成冰,然后范衠笑着还问了句: “猜猜冻住了多少?” 不过岸边虽然热闹,但是天上飞来飞去的各色妖禽却对这些大鱼似乎没什么兴趣,它们现在不敢贴近了水面飞行,就是担心着了那些大鱼的道,而且那些大鱼体型太大,一般的妖禽一来是不好捉它们,二来就算捉住了也带不走,因此大多数的妖禽只在寒泉谷的上方盘旋打转,等待机会。 后来从水中钻出来的便不再是那些大鱼了。 钱潮几人前面的水中,开始只在水面上露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尖儿来,随着那东西越来越靠近岸边,露出来的便越多,上面一个尖,下面是一圈一圈的螺旋,那些东西速度并不快,慢慢的向这岸边爬动,但是露出水面上的那部分却是越来越大,如同一个个又圆又尖的小房子一般。 有修士以灵剑刺在这东西之上,“叮当”一响而已,似乎对它没有半分的伤害,足见那壳有多坚固。 而妖兽们则被这东西渐渐的逼退,不少妖兽试过了,不论是用利齿去咬还是用爪子去挠,都是一阵“滋滋”作响,这个过程中还有妖兽几声惨叫,腿脚不知怎的就被斩断了,于是便被惊得纷纷倒退。 这倒给了这东西机会,有的就已经靠近了地上生长的灵草那里,甚至整个小房子一样的大壳往那灵草上一罩,再挪开时那灵草已被吞食干净了。 陆平川对这家伙更是好奇,凑近了一个仔细的看,尤其是看看这东西是怎么走动的,等他看明白了便大叫了一声: “嘿,这东西长着腿呢,好几条,它在水底下能走!” 彦煊见过海的,开始没认出来,但是现在已经看清楚了,不禁喃喃的说道: “好大的海螺……” “这东西就是海螺?”陆平川听了还问了一句。 “小心,陆大哥,那里面的东西该有个大钳子的……” 彦煊刚说完,陆平川就“诶呀”了一声,离他最近得那个大家伙忽然一翘那上面巨大的螺旋壳,闪电般的就给了陆平川一下子。 一只大大的鳌钳夹在了陆平川的脚踝骨上,换作了旁人或是其他附近的妖兽,只怕脚踝骨已经被剪断了,唯独陆平川一身的钢筋铁骨,也只觉得脚踝上疼痛不已罢了,不过这下倒是把陆平川的性子激起来了,他一弯腰双手就抓住了那个头不小的大鳌钳,然后一用力,“咔嚓”就给掰断了,然后骂了一句,双手在那大海螺壳上一抓,脚下一蹬身子就带着那大海螺壳跃了起来,空中又是一个倒手,将那大海螺壳的尖儿对着下面就掷了下来,“轰”得一下,那大海螺壳就跟一根大钉子一般钉在了地面上。 “看你还怎么夹我!”陆平川还不忘骂了一句。 这时候就见被倒插在地上的大海螺一阵摇晃,从上面那海螺的口部伸出了几只细长扁平的腿来一阵抓挠蹬刨,居然从中钻出来一只足有黄牛大小的怪异大螃蟹来,这家伙全身海青色,一只大鳌钳已经被陆平川掰断了,奇怪的是这家伙的身子很是特殊,应该是靠近海螺口的这一侧不论是那鳌钳还是几条细腿都生得粗健有力,唯独一直缩在海螺中的另一侧身子的鳌钳或是那几条腿都细弱无比,几乎不成比例,也对人没有任何的威胁。 这只怪异的螃蟹钻出来后在那海螺壳的上面还举着那条没用的鳌钳对着众人比划,然后“啪嗒”便摔落下来,四仰八叉的倒在那里,几条腿正用力要撑起来的时候,被钱潮一把飞剑钉就在了地上。 “也不怎么厉害嘛!”陆平川说道“诶,彦妹子,这东西有没有蟹黄?” 几人中汤萍是最识货的,她马上就跑到那大海螺壳的边上,轻轻的晃了晃它,听到里面有动静,这才一脸兴奋的说道: “陆大哥,快,把它倒过来,里面有东西!” 陆平川一听马上就过去又将那大海螺壳翻了过来,这下便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直响,没了那怪异的大螃蟹堵着,里面的东西直接就滚落了出来,居然是几颗闪闪发亮的珠子还有一小段火红的珊瑚。 汤萍拿起这些宝贝,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这东西嘛大名没有,诨名叫做不漏,本身没什么好的,不过它要是在海底见到了什么好东西,能藏的就都藏进它的壳里面,一个都不漏掉……” 听汤萍这一说,众人,包括骆缨那些人在内这才如梦方醒,这时再看密密麻麻爬上岸来的一个个大海螺壳,那就不再是看妖兽了,而是看一堆堆爬上岸来的灵石了,一个个使出手段就对着它们下手了。 “嘿嘿,我要把他们都打开看看!”陆平川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三十四:寒泉谷大潮(三) 骆缨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她与言霜和陆双在一起,三个人连续放倒了几个大海螺一样的东西,言霜一剑将里面那只怪异的大螃蟹刺死,然后骆缨一把将其从里面抓出来,接着却发现,那大海螺壳里面居然空空如也,一连几只都是如此,这让她好不气恼!再看身边的骆宾与文苑二人,也是连续放倒了几个大海螺,但是那二人居然就从那大海螺里面找到了几颗极为漂亮的珠子,将文苑喜得面色泛红,捧在手心里一颗一颗的摆弄。再看其他人,尤其是方央方寒姐妹,那更是轻松,这两姐妹是各忙各的,一个人将一只大海螺放倒,然后根本就不理会里面的那只长相古怪的大螃蟹,随手一抓就抓住了那螃蟹的大鳌钳,只一拽,就把它从里面拖出来再扔回水中,然后再双手抓起那大海螺一阵摇晃,叮叮当当的,里面的好东西就掉落出来。就连马琥那个家伙与崔隐、顾渊一起也弄到了不少的东西,美得他嘿嘿直笑,唯独骆缨,一直没有收获。 最让骆缨气不过的就是汤萍,那丫头站在水边上,探出一条手臂,化作一条粗壮无比的巨大猿臂,如同海边拾贝一般一个一个的将那大海螺从水中抓起扔到岸边,然后那钱小子一剑刺过去后再伸手将里面的螃蟹抓出来,接着便以御物术将那大海螺抓起来一阵摇晃,然后每次都有几样好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彦煊便赶紧蹲下身去捡拾。 尤其是汤萍见骆缨一直没有收获,还故意笑得很大声,这可让骆缨的牙一直在发痒! 这时有一只还不到人膝盖高的小的可怜的海螺也悄悄的爬了上来,正在气头上的骆缨抬腿就将它踢倒了。 “说不定小的里面也有呢!”陆双见骆缨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好笑的说道,还将那小海螺抓了起来,示意言霜。 言霜也很失落,根本没瞧上这只小的,大的里面都空空如也,难不成小的里面就会有东西么?她连剑都没出,一把就把里面那只不大的螃蟹抓了出来,结果就听“哗”得一阵响动,从那个不大的海螺里面居然倒出来不小的一堆在地上弹跳不止、闪亮晶莹的珠子来! “哇!”这下骆缨可真高兴了,惊喜连连的去追地上跳来跳去的珠子,陆双与言霜也喜得蹲下身去捡拾,就连一旁的文苑看了也笑着跑过来与她们争抢,四个女子嘻嘻哈哈的闹在了一起。 至于那个不大的海螺壳在陆双晃了晃发现空了之后就随手扔掉了,倒是钱潮走过去捡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就悄悄的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算是占了骆缨等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寒泉谷的其他修士开始不知道这大海螺一样的东西有什么用,该如何对付,等有人见到了钱潮这里的动静之后才明白过来,这才知道这些大海螺也是好东西,这才如法炮制起来。 陆平川嫌自己身边的这东西都被抓没了,还专门跑进了妖兽群中,从那里又弄了不少过来,那些妖兽正对这些大海螺无法下手,见到了陆平川来抓那些东西倒是未理会他。 …… 从钱潮等人所在的位置向西,一路沿着蜿蜒的水边而去,几乎在钱潮等人无法看清的地方,这里也有不少的修士在对着不断爬上来的那些大海螺一样的东西下手。 离水边不远,几只由泥浆与树根杂草缠绕而成的大手将一只只的大海螺抓的牢牢的,任由下面那大鳌钳如何一顿挥舞都无法逃脱出去。 “敏师姐,看好了。” 说话的是肖冼,他并未取出灵剑,而是又作了几个手诀,就在眼前,泥沙与杂草糅合在一起又成了一只大手出来,那只大手一把就抓住了大海螺里面伸出来不停舞动的大鳌钳,然后一下就将那只怪异无比的大螃蟹从里面生生的拽了出来,随手就扔进了水中,然后握住那大海螺的那只大泥手一阵晃动,随着一阵“叮当”响动,几颗漂亮的珠子就从那海螺口里掉落了出来。 “诶呀!”这下倒是让敏娥吃惊不小,没想到这东西里面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肖冼一笑,将那几颗珠子捡拾起来递到敏娥的手上。 “真漂亮,”敏娥看着手中的珠子,脸色都被那几颗珠子映得亮了起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大概……”肖冼其实也不太明白“大概是这家伙在海底吃掉那些大贝壳的时候顺便就藏起来的吧。” “我记起来了,这珠子磨成了粉似乎是能入药的,还有好几种其他的用处呢,是很难得的珠子!”敏娥惊喜的说道。 “哦,既然有用,那咱们就多弄一些。” 肖冼难得见到这位敏师姐单独与自己一起是这么高兴,顿时就卖弄起来,又去对付其余的几只大海螺,等他双手捧着珠子又送过去的时候,便瞥见了敏师姐匆匆收回来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叹,不过总算今天是个好的开始,便装作根本没看见的样子,兴奋的把手里的珠子又送到了敏娥的双手中去了。 而敏娥偷偷看过去的方向上,不是很远的地方,正是程潜堂与梅清,还有莫问也与程潜堂在一起。 那边的程潜堂也使手段捉了几只大海螺,不过梅清见到程潜堂地给自己的珠子的时候眉宇之间倒没有什么喜色,看了两眼也就罢了,眼神时不时的向其他的方向一直的飘过去,在那里,倒是欢声一片,曹泽正带着商淳还有其他的几人一起,兴高采烈,大呼小叫着,每当他们从那大海螺中有了收获,女子的娇声和男子的笑声便不停的向梅清这边传了过来,看着跟在曹泽那俊朗无比的笑脸和他身边那娇滴滴的商淳,梅清此时在程潜堂面前只能强自镇定,心中却是无比的酸楚。 而程潜堂佯作不知,但转过身去的时候面色就开始转冷,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带着梅清来这里,他的耳边也能听到那该死的曹泽的声音,每当听到,他心头的杀机就浓了几分,握住灵剑的手也因太过用力而渐渐的失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只等个好机会,一定要除掉那个曹泽! …… “这就是那大潮,倒是挺热闹的!” 有七个人影就潜藏在寒泉谷的水边附近,他们早就藏在了这里,昨日范衠带着人巡察了一圈也未能将这些精心掩藏自己的家伙找出来,这个时候还时不时的就有几个五灵弟子从空中急匆匆的想水边那里赶过去,所以他们行动也不敢太过放肆,依旧在藏身处观察这水边的热闹,观察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个一张大方脸,满是络腮胡子的家伙似乎是看清了那些五灵弟子的收获,这才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 “嘿嘿,到底是大宗门,占着好大的一片地方,自然能见到的好东西也就多了。” “诶,待了这么久了,到底哪一个是咱们要对付的那个姓钱的小子,认出来没有?”有人问道。 “呶,顺这我的手指看,看见没,那个身量不高,正跟一个蓝裙子的丫头说话的那个小子就是。” “就是他?” “对,就是他。” “嗯,那小子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他身边那么多人呢,咱们该怎么动手?” 这时候一个满脸雀斑,两只三角眼的女人说话了: “不急,田先生说过,他们那里就算人多也不怕,让咱们等着,那里早晚会乱起来,只要一乱,就是大乱,也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唉,到时候乱起来那个白发的小妞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你就收收心吧,这里可是五灵宗,咱们得手后马上就要出去,哪有时间给你胡闹的。” “噤声,又有人来了。” 果然上方透过层层的枝叶,又有几个五灵弟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向着寒泉谷的热闹就赶了过去。 …… 钱潮等人也捉住了一只小小的海螺,爬的倒是快速,是被陆平川一脚踢上岸来的,然后就被李简一把抓在了手里。 汤萍将那小家伙要了过去,由钱潮一把将那只不大的螃蟹拽出去,然后稍微一倾斜,便听到里面“哗哗”作响的声音,定然是里面东西不少的样子,汤萍见骆缨正看过来,便随手从里面摸出一颗珠子向她炫耀了炫耀,然后就将整个海螺都收了起来,看都不给看,因此得了骆缨一个白眼。 “怎么这东西个头越小,里面的东西反而越多呢?”陆平川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过还没等汤萍说话,忽然间“哗哗”几声水响,就见水中几只还未爬过来大海螺居然飞了起来,直直向着岸边就摔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这东西还能飞?”陆平川奇道。 “小心些,又有新的家伙要上岸了。”李简说道。 陆平川在来宗门之前,到底是在陆家庄附近的河沟里面摸过鱼虾的,待看清了水中新冒出来的家伙,顿时高兴了起来! “嘿嘿,大螃蟹,诶,彦妹子,这东西总该有蟹黄了吧?” 话刚说完,陆平川的身子就跃了起来,贴着水面和他的脚底板一道黑影一扫而过,“呼”得一声将水击出去好远,然后“哗啦”一声,水中鼓起一物,正是一个圆鼓鼓的大盖子,还有一对黑球般的眼睛也探出水面来,正是一只大螃蟹,刚才的扫过去的黑影是那大螃蟹的一只大鳌,这大螃蟹当真罕见,仅那一个蟹盖就与五人在瑞轩镇的宋凤楼上见过的大桌面一般,那家伙正耀武扬威的挥动着两只大大的鳌钳横着身子就想岸边快速的爬了上来。 那大螃蟹的目标正是陆平川一直守着的那一丛灵草,见它过去,李简过去就是一剑,但那大螃蟹抬起一直打鳌钳就挡住了,“叮”得一声,李简只觉得手臂一震,暗道这东西好厉害的壳,如此坚硬。 这时,钱潮也注意到了附近的妖兽那里也爬上来许多的大螃蟹,这东西的两只大鳌钳实在厉害,不停的挥舞着将那些围上来的妖兽逼退,只要是妖兽的腿脚被它钳住了,稍一用力,“嚓”得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妖兽的惨叫,腿脚便被齐齐的截断了。 不过它就算再是厉害,妖兽中也有能将它制服的,几只长得如同熊怪一般的妖兽扑过去,跳起来落在那大螃蟹的盖子上,在那里便不会被那大鳌钳伤到,然后几把就将那大螃蟹的眼睛抓瞎,接下来便是几只一起死死的咬在那大鳌钳的关节处,让它无法再继续挥舞,最后有一只绕到它的身后,一口咬住了那大蟹盖的边上,爪子向下用力,头猛得向上一昂,“嚓”得一声,整张大蟹盖就被掀了起来,把这大螃蟹的肚腹五脏便全都露了出来,正当中,应该是紧贴着那大蟹盖的位置便有一颗闪闪发亮的妖丹,被那熊怪一把抓过来吞入口中,然后那大螃蟹就如同被蒸熟了一般再也不动了! 原来是这样对付的,钱潮看得明白,对着陆平川就喊道: “陆兄,从后面,将它的盖子掀开来!” “哦!好!” 犹在空中的陆平川重重的落下来,正落在那大螃蟹的盖子上,一下子就将那只要抢到灵草的大螃蟹砸在那里,然后他迈步下来,嗯,陆平川发现在这大螃蟹的身后,还真是一点危险都没有,那大螃蟹的鳌钳再是厉害,也无法伤到身后的陆平川。而陆平川趁着这家伙被砸得还未恢复,弯下腰去用两只手一下就抓住了那大蟹盖,觉得那里还有空当可用,便踩上了一只脚,然后猛得一起身,说了声“开”,边听到“嚓”得一声,一阵腥膻难闻的味道便散了出来,就在众人看着陆平川的时候,陆平川就像打开箱子翻找东西一般从里面取出一物抛给了汤萍。 然后“啪”得一声,陆平川嫌那气味难闻又将那大蟹盖扣了回去。 而汤萍手里接住的,是一颗鸽卵大小的妖丹,她正美滋滋的拿在手里细看。 李简也找到了诀窍,他出剑时不再与那大鳌钳硬碰硬,而是专门找那鳌钳的关节处下手,一道剑光之后便落下一只大鳌钳来,然后几道剑光一扫,连那大螃蟹身子下面的几条细腿也都被斩断了,这样一只好大的青黑色大螃蟹就如同一只大箱子一样在那里不能动弹,只有两只黑球一样的眼睛来回不安的动来动去。 李简也学着陆平川的样子,一下子也将那大蟹盖掀了起来,从中摸出一枚妖丹后扔给汤萍,再将那大蟹盖一扣。 这下附近的骆缨等人便都学会了,便开始对着爬上来的大螃蟹下手了,妖丹嘛,虽然他们用不上,但是水云谷的御灵派可是专门有人收这东西,成色越好能换取的灵石便越多,毕竟御灵派的弟子要以此物来喂养他们的灵兽,不然那个汤丫头得到那些妖丹为何高兴成那个样子呢…… …… 远远的,在一处众多五灵弟子都不在意的山巅之上,几个人隐在林间看着寒泉谷方向的动静。 正是温良那些人。 温良身旁的燕惊一直以为今天这大潮之日,只要那些人到了这里,温师兄便会下令动手,但看温师兄的架势却是一点都不急,只在这里看着,他回头还看了看正在升起的太阳,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辰,回头便问道: “温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呢?” 温良一笑,说道: “早呢,现在刚刚是辰时末,时机还未成熟,这大潮会持续一天的时间呢,咱们动手最早也要午时末或者未时初,那时才是咱们动手的时机。” 旁边的刑让听了也说道: “温兄说的不错,咱们的布置不宜过早发动,只待时机成熟之后,发动之时才能环环相扣,达成咱们的目的。” 时机不成熟,燕惊想到,难不成这大潮越是到后面就越是凶险吗?然后才趁乱下手?至于刑让说的环环相扣,燕惊也不明白,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在寒泉谷这里作了那些布置。 …… 一只全身黑鬃的巨猿高高的跃起,然后“轰”得一声落在一个斑驳嶙峋的大龟壳上,沉重的身子还在上面跳了两条,顺手还扔飞了几只要过来捡便宜的妖兽,然后跳下来,一声大吼先威慑一遍周围找机会的妖兽们,再一拳又砸在那龟壳之上发出“咚”得一声大响,那只爬出水来的大海龟正死咬着一只倒霉的妖兽不松口,被这么一顿折腾几乎被砸晕了过去,然后那巨猿才在那海龟的脖颈上一抓,再一用力,“嚓”得一声就将这大海龟的头颅扯了出来,然后从那伤口处一把就掏了进去,在里面抓了一阵后,一只大爪子满是血污的从里面抓出了这大海龟的妖丹,然后也不嫌上面腌臜不堪,一把塞入口中就吞掉了。 空中,数不清的各色妖禽也越飞越低,而且水中也出现了不同的东西,就见一队鸟儿中当先的一只认准了水下之物猛得扎下去,在临近水面几乎要入水时忽然一个振翅,身子就猛得从水面又拔高了起来,但是它的两只利爪却在水面之下闪电般的一抓,然后水花翻动中就从水中抓起了一个足有人的大腿粗细、黑魆魆、扭曲蜿蜒的家伙出来,还不停的拼命扭动着,似乎就是一条罕见的巨大水蛇,那水蛇的身子太过长且沉重,头颈在那大鸟的利爪之上,但身子还在水中不停的扭动,那只鸟儿虽然也不小的样子,但它的气力也不足以完全将这沉重的水蛇完全从水里带出来,但是紧接着,后面的鸟儿也一只只的扑上去,伸出利爪抓在那大水蛇露在水面外的身子上,然后便开始齐齐的振翅,四五只这样的鸟儿居然就合力从水中抓取了一条大水蛇,然后飞走享用去了! 当然也有不少的大鸟在飞临水面时,忽然被水中射出来的激流冲得在空中惊叫翻滚起来,落下之时还未稳住身形,水中便有一条长长的,颈项如大蛇一般的妖兽探出水面,一口就叼住那大鸟然后便缩回水下去了。 水面上又是一阵密集的翻腾,数不清的大鱼齐齐的跃出了水面来,每一条都有三四尺长,全身闪闪的银鳞犹自向下滴落水珠,就在这些鱼儿出水不到半丈之时,却忽然间摆动鳍尾,伸展出一双双的大翅膀来,在纷纷的鸣叫声中居然从游鱼化作了飞鸟,要向上飞去,也就在这时,空中成群的各色妖禽如同见到了宝贝一般向着它们就扑了过来,尖喙利爪一起用出就彼此捉对厮杀起来,还有妖禽是有手段的,或能吐火吐冰或能振翅挥出风刃来,直杀得空中鸟鸣嘈杂,落羽纷纷,血痕缕缕,不少刚化为鸟儿的大鱼见势不妙纷纷又逃回水中去了,但是更多的则是被空中早就等候多时的妖禽一只只的捉了去! 某处岸边,许多的妖兽都等待着,就见几只全身黑褐、体长如猛犬的狰狞大蜘蛛聚在一起对着水中不停的喷出一张张大网去,那蛛网呈暗黄色,入水即沉,射入水中时翻起一团团的水花来,随着那些大网的不断射进去,就见它们面前的一片水域开始翻腾起来,似乎是时机成熟,那几只黑褐的大蜘蛛又向水中射出了条条长索一般的蛛丝,很快,那些粗长的蛛丝就崩的笔直了,还随着水里的动静不停的来回摇荡,而那几只大蜘蛛则开始拖着那长索般的蛛丝向后倒退,这时周围的妖兽们才上前去,或是用爪子捉住了向后拖动,或是用大嘴衔住那长索也向后发力,总之众多的陆上妖兽如同一群渔夫一般将几个鼓鼓的大网从那水中拖了上来,网里面的被困住的犹自拼命在挣扎,接着那几只大蜘蛛如同恐吓众多妖兽一般一阵嘶鸣,将众多的妖兽喝退,待它们先拖着两个鼓鼓的大网到一旁去后,众多妖兽才一起上前争抢起来。 再回到空中,又一队鸟儿飞临了水面,这些妖禽是会手段的厉害家伙,就见当先的一只两翼一竖速度便慢了下来,然后仿佛是蓄力一般头颈向后一仰,在向下低头时鸟嘴大张,“呱”的怪叫声中,一道闪电就从它的口中直冲而出击在水面上,将那里炸得水花四溅,这如同给了后面的跟随的鸟儿们一个信号,后面的鸟儿也纷纷的向着水花溅起的水面喷出电光过去,水面上的那一片区域内电光涌动,一一团团银线缭绕,很快不少藏在水下的各色妖兽承受不住那闪电的威能,或晕或死的就翻着身子漂了上来,这一队鸟儿准备马上一个盘旋然后再从水面上将那些漂着的妖兽抓走,不料正兴冲冲的盘旋时忽然侧旁的水中一只巨大的鱼尾就拍了下来,速度还甚为迅猛,巨大的白浪轰隆之中将它们几乎全都拍入了水中! 还有空中的妖禽是会凫水的,当然并不是那种能化作大鸟的鱼儿,它们在水中也是极有本事的,就见那种鸟儿七八只的样子,从最高处挥动着翅膀直冲向水面,如一簇利箭一般直射而入,“咚咚”声中,一个个水花冒起好高来,然后过了一阵,忽然水面又是一阵翻腾,一只大鸟便不停的拍击着水面从水中竟然飞了起来,紧接着附近的水面也是如此,它们的利爪之中不知道捉到了一只什么水中妖兽兀自不停的扭动身子,然后这几只大鸟便直接从水面飞走了。 还有一伙五灵弟子,七八人之多,看起来收获颇丰,一个个喜上眉梢的样子,正不停的忙碌,忽然他们临近的一处水面上“咕咚咕咚”冒起了几个大气泡,这几人中有人发现了,正纳闷之时,就从那水中忽然一道粗大的黑线射了出来,一下子就将那几人全都席卷到了,黑色、粗重、黏稠无比,那几人只觉得周身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似有无数钢针正从全身各处的汗毛孔向体内扎进去,开口惨叫时口鼻已经全被那黑色黏稠的东西糊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欲逃时又觉得整个人都被粘黏在地上无法动弹,这时才从水中伸出几根粗大的触手,一个一个的将他们全都灵巧的卷住,然后就拖入水下不见了。 而钱潮这里,陆平川正在得意之时,现在向着他们这里爬来的已经不只那些大螃蟹了,各色的海中妖兽他已经见识了不少,刚刚他就跳入水中拖上来一个如同大伞盖一般的东西上来,把汤萍吓得脸色都白了,一个劲儿的让他将那东西扔下,说是那东西浑身都是毒刺且毒性猛烈,万幸陆平川一把抓住的是那家伙的头,它的毒刺虽然厉害,但是在施展开来之前就被陆平川一把扔到了岸上来,便再没有反抗之力了,钱潮切开那家伙白色几乎透明的身子,从里面取了几颗颜色不同但都鲜艳无比的珠子出来交给了汤萍,收起来之前,汤萍还没忘了向骆缨好一阵炫耀。 就在陆平川又在水中看见了什么要再去捉时,自那水中两道水线骤然弹起,有两道灰影对着陆平川的胸口就打了过来! “小心!”那东西来势太过迅捷,是今日仅见的,李简一剑便斩了过去,“嚓”的一下,有东西就被斩断了。 “当”得一声,陆平川面前便是一声大响,倒是钱潮出手也快,将自己的大盾护在了陆平川的身前挡住了那呼啸而来的一击。 “嘿嘿!”陆平川从钱潮的大盾后面露出头来,看清了那偷袭他的东西之后大喜“有鱼有蟹还有虾!哈!回头要一定要弄一顿海味大宴尝尝!” …… 对于这持续了已经一个时辰的热闹来说,上官泓算是姗姗来迟了。 她故意慢悠悠的飞临这里,似乎是要寻找一处地方一般在空中还停留了一阵子,为的就是能让别人看到她。 汤萍等人自然注意到飞过去的上官泓,汤萍还皱着眉头琢磨她什么都不缺,来这里做什么,还没有带上她的妹妹一起来? 骆缨见了上官泓的身影后目光便冷了几分,盯了一阵后与陆双对视一眼便不再理会。 范衠见了上官泓则则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个女子今天到这里来会不会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不过见这里只有她一人,才略略的放了心,因为今天的重点是在言霜的身上,因此使眼色唤过来一个师弟,嘀咕了几句,然后那人便匆匆的离开了。 盯着上官泓的还有宋贞,阮添和鲍娴三人,上官泓与他们说过,若是她到了那里,要好好看一看都有谁凑到她身边去,因此自这上官泓一露面,三人的目光便紧紧的跟随着她。 他们看到上官泓似乎并不想到前面去凑热闹,而是身形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后面飞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有一人急匆匆的从山林之中飞了出来,迎着上官泓而去。 “那个人是谁?”阮添问道。 “是……林涧!”宋贞认了出来。 “林涧……”鲍娴自然也知道这个人“他……他在那里做什么?” 大潮之日,既然来了却躲在了林中,这就不正常! 然后三人就见上官泓与林涧一起落了下去,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就在林涧飞出来的那山林中,还有人在那里。 是个女子。 那女子见林涧落下来便有些胆怯又很是顺从的走到了林涧的身边去了。 上官泓还特意的多看了那女子几眼。 宋贞看罢,只觉得胸口之内心跳得如同撞钟一般,他眼前有如金星闪耀一般,耳内也有鼓乐齐鸣,口干舌燥、呼吸急促,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揉了揉眼不敢相信的又看了过去! 不但是他,阮添与鲍娴也是如此,一个个面上变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向林涧那里看,所看得不是林涧,不是上官泓,而是林涧身边的那个女子! 那容貌! 那身形! 那穿着打扮! “白……白师姐!”宋贞最终呻吟了一声终于说了出来! “白师妹……”阮添也难以置信的喃喃了一句“难道……当年她未死?” 鲍娴算是最冷静的一个,她强行抑制着纷乱无比又震惊无比的心情,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细细的又看了一阵。 “不是的,”鲍娴最终神情暗淡的说道“不是白师妹,不过,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像……就像是白师妹活着一般!” 似乎是多年的渴盼落空了一般,宋贞的心感到一阵巨大的落差,他有些懊恼、痛恨,为什么时隔多年又遇到一个长得与白师姐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却偏偏不是她! “林涧……”阮添阴沉的说道“他找一个和白师妹相貌几乎相同的女子做什么!” 而那个女子,若是汤萍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来,那人她曾经见过。 正是宁晗! (各位看官,这寒泉谷大潮算是第五卷我设定的第五卷三个矛盾激烈冲突点的第一个,如今鱼虾蟹,章鱼丸子还有老醋蛰头都有了,其实都是小菜,慢慢来,我要借助这里来推动情节的发展,谢谢关注。) 第五卷:初鸣 三十五:寒泉谷大潮(四) 上官泓的现身,钱潮自然也看到了,盯着上官泓的身影,注视着她飘飘而过,看着她脸上那份浅淡的笑意,钱潮的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紧:这个女子在这里现身,以她以往行事来看,必然该是有目的,但是……她要做什么呢? 这里又有什么让她惦记的? 钱潮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汤萍的目光对上了,看得出,汤萍也没料到上官泓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谋划中疏漏了某一个环节呢? 钱潮想着。 之前所想都放在了温良的身上,预备的也都是温良会在寒泉谷的大潮之日要害言霜,但是现在看来,今天这大潮之日应该比自己之前所想的要更复杂一些才对。 就是因为多了上官泓。 这上官泓自回了宗门之后,好像做的事情都与之前的旧事有关,听马琥师兄说,最近有几个过去很有名的人物也都回到了宗内,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就算有旧怨要了解,与寒泉谷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关系呀? 难不成这个女子来这寒泉谷也只是为了凑热闹来的? 不对! 不会是这样! 钱潮忽然想起昨日遇到范衠的时候,范衠后来从自己几人的身边离开后,就去与三人说话了,那三人分别是宋贞,阮添,鲍娴。 那三人去哪里了! 自昨日见过之后便再没出现过。 听马琥说过,宋贞当年对那位白师姐可谓是情根深种,唯独那位白师姐对他并无那份心意罢了,不止他,还有那个叫鲍娴的女剑修,马琥也说过,与白师姐死在一起的是一位崔员师兄,这位鲍娴师姐当年对崔员用情颇深,奈何崔员的眼中只有一个白师姐,这才让这位鲍师姐黯然神伤不已。后来白、崔二人身死,宋贞与鲍娴都心灰意冷的各自回了自己的家族,至于那阮添,只当那白、崔二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倒是没有男女私情在内,好友或是身死或是返家他便觉得宗内没意思,再也待不下去便也回了家。 如今随着上官泓的回来,那三人也回来了! 依理来说,这三人该与上官泓有着深仇大恨才对,以平常论之,他们三人与上官泓之间该有一场旧账要好好的算一算的。 但是为何都来了这寒泉谷呢? 难不成是要在这里解决旧怨? 那肯定不对,他们之间的旧怨里面夹杂着两个无辜者的性命,双方之间不流血是不可能解了这段仇怨的,而这里,正是人多眼杂之时,怎么看都不是动手的好地方,况且宗外那么大,随便找一个偏僻之地动手,不死不休,事后又能有谁知道呢? 偏偏到这里来!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还有什么人来了,但是自己一直没有看到吗? 钱潮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言霜,言霜正白发飘扬的出剑对付一只水里爬出来的大家伙,今日这位言霜姑娘是要重点保护的人物,他算计好了有不少人会来再次害她,但是很可能还少算了一拨人! 然后钱潮注意到骆缨的目光向他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表情值得钱潮琢磨。 看来这位骆师姐倒是知道这上官泓会来这里的,那么…… 骆缨略一点头,似乎是表示他们有了准备一般,钱潮这才打消了要去问一问的念头。 殊不知骆缨的意思是“不用理会她”而已! …… “上官师姐也对这寒泉谷大潮有兴致?”林涧问道。 “谈不上什么兴致,只不过上一次轮不到我参加,这一次既然赶上了总要来看两眼罢了。”上官泓答道。 “呵呵,不然,上官师姐可不是来看看热闹的,若只是看热闹,那为何不带着令妹一起来呢?”林涧有几分深意的说道。 上官泓向林涧看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种显得云淡风轻的脸庞,然后又把目光移开,停留在林涧身边的宁晗身上。 “这位姑娘看着好眼熟啊!” 宁晗一听对方居然把话题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便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是该回到好还是继续闭口不言,便看向了身边的林涧。 林涧开口对宁晗说道: “你先到一边去等我吧,我与这位上官师姐有几句话说。” “哦。”应了一声,宁晗也不理会上官泓,转身便向林中走了过去。 “真是难得,相貌,身量无一不像,就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我刚看到的时候还真有些怀疑……林师弟,你找到她应该很是费了一番苦心吧?”上官泓轻笑着问道。 “哼……” “不过……哈哈,也只是像而已,就好比你想要一杯美酒,却偏偏只能找到一杯清水,看起来都是清亮透底,但是饮在口中的滋味却截然不同,对吧?” “够了!”林涧冷冷的说了一声。 不过上官泓却压根就不理会,继续说道: “我十分的好奇,林师弟向来是个挑剔的人,怎么真的得不到反而费尽心思的弄来个假的放在身边呢?可见林师弟到现在都没有忘了他,不过天天对着那张脸孔,就不怕夜里做噩梦吗?” “住口!”林涧脸色铁青的喝道。 上官泓这次闭了嘴,不过目光冷冷的看着林涧。 而林涧稳了稳起伏的心情,开口说道: “上官师姐,在下最后再劝你一次,你若是答应离开宗门,返回上官家,不再回来,那这一次我便放过你,如何?” “林师弟,”上官泓的脸色也平静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吃过你的亏,从此便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大不了最后我再向宗门的长老说,今天我还是和你在一起,还是要你给我作证,好不好?” 林涧与上官就在那里互相对视了一阵,最后林涧才开口道: “好吧,既然上官师姐执意不从,那日后的结果就要师姐一人承担了。” “那倒未必!”上官泓笑眯眯的说道。 …… 时间向回推片刻。 宁晗听了林涧的话后,便扭身向着树林中轻轻的走了过去,踏入林中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林涧与那个厉害的女人一眼。 林涧与那个女人会说些什么,宁晗并不在意,今日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给韩畋的消息前些时日终于是小心翼翼的传递过去了,但是从那时起就再也没见过韩畋的消息返回来。 当然这也与林涧盯得严密有关,就算韩畋有话想与自己说也办不到,那么……今日最大的那件事情,他考虑得究竟如何呢?他会同意吗? 扭回身,宁晗想远处的寒泉谷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人声喧喧,兽吼连连,水声四起,正是热闹的时候! 唉! 要是没有这些烦恼事缠身该多好? 要是自己不姓宁,他不姓韩,两人就是普通的宗内弟子又该多好? 那样的话没有任何人逼迫自己,他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算计别人。 恐怕现在也该像那些人一样,或是惶恐或是惊喜的站在水边与那些妖兽们斗来斗去的碰运气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从她进五灵宗的那一天到现在就没有过。 对韩家的厌恶,对文家的痛恨,对他的期待与怜惜,对林涧的恐惧,宁晗一路都一一的体验过了。 “你若敢离开我半步,我便将你还有那个韩畋一起杀了,你根本就不姓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那天她向林涧小心的提出来要结束二人之间的关系,只以为这林公子会挽留,会嘲讽,甚至会迁怒于韩畋,单没料到林涧会是这个反应。 “哼!真以为我看中你什么了吗?你不过是长了一张我曾经认识的脸而已,知不知道上一个长着这张脸的女人是个什么下场?” 也就是从那天起,林涧从未显露出来过的一面终于暴露在了宁晗的面前,将她深深的吓到了,让她一下子就将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抛开了,以前她还天真的以为这位身份贵重的林公子的确是被自己吸引了才一直围在自己的身边,现在看来远非如此,其中的原因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的想明白,但也足以将她惊得透体的冰寒! 上一个他得不到的人,长得和自己一样,那自己便只是个替代品而已,但是……那个女子的结局是什么呢…… 然后长时间的收不到任何来自韩畋的消息,她才明白,自己在这宗内,却如同被林涧囚禁起来一般! 要逃出去! 宁晗打定了主意。 就算将来作个散修也要逃出去!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与自己一起…… 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想来不会拒绝吧…… 正在这时看,宁晗的目光忽然瞥到林中一个人影,正呆呆的看着她! 果然! 宁晗娇躯一颤,果然……他果然来了! …… 那林中出现的正是韩畋。 不过此时他没有胆量出现在林间的面前,现在这寒泉谷的情形,韩畋心中觉得这里十分的危险,至少会是个是非之地。 以他的聪明,韩畋想到过言霜或许在这里还会遇到事情,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也与钱潮所想的差不多,觉得很可能是温良会在这里要做什么才对。 上官泓与林涧之间的恩怨纠葛,韩畋隐隐的也打听到了一些,而他们也都在寒泉谷出现了。 韩畋在等,他料定今天这里会又一阵大乱,只等那乱局发生的时候,就是他趁机将宁晗带走的时候,先不理其他,总要先与她一起逃出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车到山前,船到桥头,总会有办法的。 对着宁晗先点头,后摇头,希望她能明白,然后韩畋便隐身在了林中不见了。 …… 而寒泉谷这边是越来越热闹!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中出现的妖兽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起来! 水中出现了一种能急速的从下面跃起,整个身子细长如箭,尤其是鱼头前面生着一根长矛般尖刺的怪鱼,它们从水底向上加速,跃出水面时速度堪称是奇快无比,能跃起近百丈的高度,而且这种怪鱼的目力必然是极佳的,它们都是从水下就看准了空中的目标然后一冲而出,趁着那些空中的鸟儿从水面上掠过时从水下刺出,一道道灰色的影子在水花四溅中直冲而出,如同标枪一般从下方就能将那些鸟儿穿在自己的尖刺上,然后翻身入水。 而空中纷飞的妖禽中有一种两翼就如汤萍的那两只“铁头”“铁尾”一般的锋锐,每当有怪鱼从水中跃出时,它们便能抓住机会从半路截杀,每当一道道灰影从水中激射而出时,那些妖禽就张着两翼冲了过去,往往在被刺中的鸟儿的哀鸣中,它们就会抓住机会,如同灵剑一般的锋利翎羽总能在空中将那些长着长矛般尖刺的怪鱼的身子从中间一斩而开,鱼头鱼尾就各自开始在空中打转翻落,妖丹必然是在鱼头中的,马上一个急促的盘旋,趁着那鱼头尚未落入水中就用利爪捉住,然后振翅飞走享用去了。 还有妖禽能从口中喷出道道奇寒无比的白汽,寒泉谷这一片汪洋大水中,有不少的水中妖兽是将头颅露在了水面之外,它们或是察看岸边的动静或是警惕空中的威胁,只不过它们离岸边远不易察觉而已,唯独这些盘旋不止的鸟儿们看得清楚,这种能喷出寒汽的妖禽个头并不大,两翼展开只有三四尺的样子,体型较小,但是它们却一直群聚在一起飞行从不离开半步,每当在水面上发现了妖兽露出来的头颅,会在头鸟的带领下直冲而来,从侧后方就开始将那奇寒无比的白汽团团的喷涌出来,一下子就将那一片水都冻成一团冰,自然那个倒霉的水中妖兽也就龇牙咧嘴的被冻在了那里,接下来就简单了,几只鸟儿飞过去,或是尖喙或是利爪,将那妖兽的头颅抓破,妖丹啄走,然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倒霉的家伙。 而近水岸边放眼望过去,无不是水上水下互相对垒,热闹成一片,除了有修士的地方是剑光闪闪,各种法术齐出之外,但凡岸上是由一群群的妖兽所守的地方,则是水花激荡四起,号咆响震山林,或是岸上的妖兽不敌,嚎叫声中被拖入水中去,不过它的位置马上就有其他的妖兽顶上来,岸边依旧挤挤挨挨的全是妖兽,或是一阵大吼声中,众多的妖兽从水中拖着一只奇形怪状的家伙上岸,马上就有成群的妖兽扑过去争抢这枚妖丹。 厉害的水中妖兽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就在一处岸边妖兽聚集之处,那里有一丛丛的灵草对水里的妖兽而言是无比的诱惑,就见“哗啦”的水响之中,有两条大蛇一般的头颅探出水面半丈高来,看那头颅古怪无比,一张大嘴几乎能咧到脑后去,一对黑球般的眼睛向外凸出,真是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但是看那两根长长的有人腿粗细的脖颈又如大蛇一般,这两个家伙如同兄弟一般慢慢的向岸边靠过去,在岸边那些妖兽的咆哮中停了下来,距离岸边不到五丈的距离,就见其中一只头颅先是后仰然后又竭力向前一伸,“呼”得一下,大嘴张开一道长长的烈焰就向着岸边众多的妖兽烧了过去,这下惊得岸边的妖兽成群的向后惊退,还有不少浑身冒着火、惨叫着狂奔起来,甚至是被烧得走投无路直接冲入了水中,那两条大蛇一般的怪物这才趁着机会靠近了岸边,待它们出水之后才发现两条大蛇一般的妖兽居然是一体的,两条大蛇一般的脖颈都是生在一个如同大龟甲的身子上,身子下还有四条粗壮的短腿,或是在水中划动或是在岸上爬动,就这样,这只怪异无比的妖兽算是将那岸边的灵草享用了,众多的妖兽退在远处不敢凑前来招惹它。 而陆上的妖兽中还有一种全身满是油亮黑毛的小家伙,不算那条大尾巴有近两尺长,如同长尾的大鼠一般,而且四个爪子还显得出奇的大,除此之外最显眼的就是它满口的利齿。这种黑毛的大鼠从不与其他的妖兽一起,而是独自成群的活动,它们在水中时可以借助那大尾巴的摆动游动起来,速度很是快速灵便,比之那些水中的妖兽并不逊色,更加神奇的是,这种黑毛大鼠居然能在水面上站立甚至是奔跑,稳稳得就如同在地面上一样,每当它们合力从水下捕捉了妖兽之后,便都是拖到水面上来,十几只黑色的小东西站在水面上聚在一起,每当它们散开的时候,水面便有残血荡漾,还有半只或多半只妖兽的身子就慢慢的沉了下去,这让岸边的妖兽们看得眼红不已,发出阵阵不满的吼叫来。 …… 肖冼今日忙忙碌碌,一来是有心要逗这位敏师姐开心,二来这大潮也是难得的机会,他出身于声名不显、实力不强的小世家,又是被送入宗门的,与那些大世家子弟的阔绰不同,他的一应修行所需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挣出来,今日若能多得一些,日后的修行便能轻松许多,因此使开了手段在岸边忙个不停。 而敏娥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就在刚刚,敏娥又收回了望向程潜堂那边的目光,眼前是那位小师弟忙碌的背影,而自己在这里时不时就向那边看过去,估计这位肖师弟也早就看在了眼里,只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程潜堂还在那边卖力的讨好着梅清,就如同现在肖师弟所作的一样,而梅清一直是冷着脸,还不时的总是偷偷看向远处的曹泽那边,估计程师兄的心里定然不太好受吧,就像肖师弟一样,自己总是惦记着程潜堂,唉……这位肖师弟的心意她自然是知道的,很久之前她便知道,只不过是没办法将程潜堂放开而已。 没想到这位肖师弟倒和程潜堂一样,也是个死心眼的人,得不到就不肯罢休! 不过……肖师弟还是不同的,他……居然为了让自己能开心起来,处处撮合着让程潜堂与自己在一起,实在是太傻了些…… 今天这肖师弟倒是很勇敢,直接约了自己,并没有再找程潜堂一起,开始时让敏娥还有些意外。 那……自己是不是梅清那样的死心眼呢? 想到这里敏娥心中一叹,又向那边瞟了一眼,暗道大概程兄那边自己是没有半分机会了! 然后才迈步向肖冼身边走去。 水中一道水柱冲出,那是肖冼使的手段,他精擅五行法术,见到了水里的妖兽喜欢先使手段弄到岸边来解决,这一只冲到空中如同一只大豪猪一般全身密布的长刺正向着肖冼就砸了过来。 “小心,那个有毒。”敏娥叫了一声,便一把将肖冼拉开来,然后“呼”得一下,一记火刀便将那东西劈作两半。 “诶呀,好厉害!”肖冼赞道。 “我们一起吧,两个人总快一些的。” “好……!” …… 而汤萍在对付这水中不断爬出来的妖兽的同时,眼睛还不停的向周围附近那些妖兽看来看去。 寻常御灵弟子,有一只两只的妖兽也就足够了,不想着再弄弄几只,毕竟豢养灵兽所需的妖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汤萍则不同,她不缺妖丹,只缺能看上眼的灵兽。虽然前些日子见识过了青鸾,但那还是将来的事情,而且就算得到了青鸾也不耽误她再多找一些入眼的灵兽,毕竟多一只灵兽,她便能多一个手段。 只不过周围见到的这些妖兽,厉害的不少,但是合适的,或者说能被她看中的却寥寥无几,然后她就把目光投向了空中,看着空中不停盘旋来去的各种妖禽,能飞的鸟儿,她只有两只刃翅莺,若是能多养一只两只也是可以的。 不过也就在她刚刚相中了一种能以双翼挥出道道风刃的鸟儿的时候,那群鸟儿却在俯冲的时候被水中忽然带着一股水浪冒出来的一只巨大黑色鱼尾全都拍进了水中去了。 “诶,好大的鱼!”陆平川看得眼睛发亮。 “陆大哥,”汤萍马上就说道“你可别打拿个主意,你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嘿嘿……” 这时汤萍就看到了一只翼展有近二十余丈丈的栗色巨鹰,如一朵浮云般俯冲而来,它的速度之快,来势之猛,在那羽翼的风压之下,水面都凹下去一片!乍一看,汤萍一惊,还以为那只巨鹰是裂风,细看才知并不是,不过那只巨鹰也是厉害无比,寒泉谷的水中有一头巨鱼,一直未见其真面目,只见一条大鱼尾扑出水面来,已经将不知道多少空中俯冲下来的妖禽拍入了水中,而这一次,那巨鹰也是看准了机会,对付这只巨鱼而来的。 那大鱼尾已经从水下再次排开水浪高高的举起了,这一次正是有一队十几只妖禽飞过,那巨鱼的大尾正是对着它们而去的。不过那十几只妖禽忽然齐齐的身子都向水面急坠而下,慌得它们声声鸣叫、拼了命的拍击着双翼才没有落入水中,这正是那巨鹰飞临时庞大无比的风压所致,伴随着一声直透水底的雄鹰长鸣,两只极其粗壮又极其锋锐的大爪子齐齐的向下一抓,待那巨鹰的身子重新扬起的时候,那巨鱼的大尾就被巨鹰抓得死死的了,水面一阵波浪涌动,巨鱼也在水下拼命挣扎起来。 巨鱼沉重无比,巨鹰开始并未能将那巨鱼完全拖起来,而是拖着那巨鱼黑背白腹、黑白分明的身子,借着水的浮力在水面上二十几丈高处向远方飞行,带出好大的一片白色波浪向两岸汹涌而去,令岸边的妖兽或是修士纷纷躲避,然后拖行了一段,似乎那巨鹰积蓄了足够的气力,猛得又是一声令人头颅炸裂的鸣叫,就见“哗”得一下,那巨鹰的身子就冲天而起,如同拖着一条水波浪一般就冲向了天空中,淋漓的大水之中,一条身形远大于那巨鹰的巨鱼不停的扭动着逐渐远去了! 众多的修士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我的天……好大的鱼!”彦煊看得出身,喃喃的问道“阿萍,那是什么鸟?” “那是长风……应该是有几分裂风的血脉在内,不然不会那么威猛的。”汤萍说道。 “你要是有一只那样的鸟就好了。”彦煊又说道。 汤萍一笑,她相中的青鸾,比这长风强了何止百倍千倍呢。 不过这一幕陆平川并没有看到,眼前水里的妖兽在他们十几个人合力之下一惊所剩不多,哪里像其他地方那么热闹,索性他就趁着汤萍没看到偷偷的跳入了水中,倒是感觉到了水里一阵暗流涌动,但是离得远影响不大,等他从水中爬出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远远的望着那飞走的巨鹰出神,这时他才大叫着说道: “快快,好多呢!来帮忙!” 然后或是向岸上抛或是用脚踢,把好多东西都扔了上来,顿时岸上就热闹起来,有的东西天生就藏在两片大大的蚌壳内,上了岸就不能动了;有的则长满了细细的短腿,就算上了岸也能跑得飞快;有的一上岸就能发出让人耳内欲穿的尖叫声,被李简一脚就踢得再不敢出声了;有的上岸后就开始装死,然后偷偷的往水里溜,又被彦煊按在地上或是陆平川又扔了回来;还有的在水里很是舒展,但是上了岸就是黏糊糊的一大团不动弹了;还有的用鳌钳紧紧的夹住陆平川湿漉漉的衣袍就吊在他的身上,陆平川的腰间还围着一条黑色粗糙斑驳的长尾,绷的笔直直伸入水中,看那意思该是逃跑才对,不知为何却将尾巴一直紧紧的缠在他腰间,细看才明白,原来陆平川把那条长尾在他腰间打了一个扣,这样那家伙就再难逃走了。 汤萍是先喜后惊,生气的指着那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对陆平川说道: “陆大哥,可不许再下去了,都告诉过你那东西可是有剧毒了,太危险了……” 陆平川一边用力的向岸边扯那条长尾一边嘿嘿笑着说: “不下去了,不下去了,这水里也太冷了,你不知道,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一直盯着我,好大,好多条腿呢……” “是……大蛸……” 汤萍刚说到这里就被陆平川拖上来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条类似陆上潜婆蛟一般的妖兽,倒比潜婆蛟小了许多,汤萍一见马上色变,对着钱潮就说道: “钱小子,快,这是海婆蛟,它的皮子可是极好的东西……” 钱潮正在研究一个棋盘大小的蚌壳,琢磨着如何将它打开,听了汤萍的话马上就凑了过来。 这几个小家伙的这一番忙碌自然是收获满满,不过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这些可都是陆平川不知深浅的到水里弄上来的,别人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就在钱潮重新蹲在那个棋盘大小的蚌壳前边又开始研究的时候,忽然间李简“嗯”了一声,身子僵直了一下,然后就四下里看了看后对钱潮说道: “钱兄弟,你布置的符箓又有被触发的了……” 然后李简便又说出了几个地方来,那里便是刚才李简察觉到的灵气波动发生的地方。 钱潮蹲在地上,用一把小刀在地上略画了画,弯弯绕绕的旁人看不明白,李简倒是能看出来,是个简单至极的地图。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钱潮示意汤萍。 “怎么了?” “要开始了,有人用阵法改变了寒泉谷这里的灵脉,这里……”钱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都处在一个阵法之中了,从现在起,这里会一步一步的乱起来的。” 汤萍回望了一眼,寒泉谷这时并没什么变化。 “怎么感觉不出来?” “范围虽然不小,但只将这片水笼罩住了,外面无事的,但从现在开始,陆兄绝对不能再下水,嗯,过一阵再看,肯定能看出来的。” …… 由于是正午,不像上一次是在夜间,因此那个第二次来五灵宗的女子只能找了处林木遮掩的藏身处,避开了过一阵要一起动手的那些临时的同伴。 一来她要细细的看一看李简,嗯,看到了,不过那小子肯定未出全力,这大潮在这女子看来也就是徒有虚名而已,根本不算什么,那叫李简的小子一直轻松的很,不过倒也能看出来这小子的修为又精进了,身法比起那夜里要快了许多; 二来嘛,温良的安排虽然她没什么异议,但是她却很是讨厌其中一个姓姚的肥胖家伙,那家伙一副猥琐贪痴的样子,虽然对自己幻化过的面容不感兴趣,但是她能察觉到那家伙总是从背后看着自己,想想就让她心中厌恶,便躲了出来,若不是有事要做,换作他处,她定然一剑就刺过去了! 李简! 她远远的看着那个身形高健的少年人。 这次可是专为你而来,上次那一剑一定要还给你!若这次你能不死,那在筑基之前我便不再出来了,回去闭关苦修,只等筑基后再来杀你! 黑瘦妇人狠狠得瞪了那个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一眼,小声嘟囔道: “你就不能收敛一些,过一阵子还要一起做事呢!” “嘿嘿,无妨,就因为要一起做事,所以她才不会将我怎样,”那中年胖子说道“你猜一猜,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嗯……”黑瘦妇人扫了一眼“说不好,不过该是什么小门派的得意弟子吧,毕竟是个剑修呢。” “我要是猜的不错,”中年胖子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个小妞必是梓家的人?” “哦?”黑瘦妇人一听顿时皱了眉头,又想那边看了看“怪不得我在她身边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原来是梓家的人,难怪……” “嘿嘿,梓家的女子,哪有长得丑的,那必然不是那小妞的真实容貌……” “你呀,就惦记这些!” …… 有人凑近了温良的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就退下了。 温良眉头一皱,马上有舒展了开来,还轻笑了一下。 “今天会很热闹的,咱们要做的事情,想不到别人也想做,居然还是做了之后嫁祸到另一个人的头上去,哼哼,有意思!” 燕惊好奇的看了看温良,此时这里只有他与温良二人,那位刑让已经受命去开启什么阵法了,而温良如此说,必然是想和自己说一说,便问道: “是怎么回事?” “来了一个叫叔海的小子,曾是五灵弟子,后来成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世家里面专门干脏活的家伙,专门为那些外表光鲜、有地位有权势的公子小姐卖命的,想不到他也来了,过一阵咱们这里动了手说不定他也会出手,倒是有趣呀,五灵宗里面的这些纨绔还真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了!” “温师兄是说,那个叫叔海的也是来杀言霜的?” “不错,慢慢看吧!过一阵子你就能看见他,今日之事有这么多安排,还多了一个叔海,定然无虞了!” 第五卷:初鸣 三十六:寒泉谷大潮(五) 宋贞三人发现又被人盯上了,这让三个人有些恼火。 前些日子与上官泓在宗外说话之前,在上官泓的提醒之下,三个人就将那些一直尾随着他们的人杀了个干净,只当是那些人该知道厉害,自此就该收敛一些,但是没想到,今天无意间又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跟在三人附近的家伙。 今天到目前为止,三人所见都令他们惊诧无比,一来是与上官泓凑到一起的居然是林涧,二人在那里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虽然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冷眼看的话,那二人似乎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二来也是让三个人最没想到的,那就是林涧身边的那个女子,与当年的那位白师姐几乎是一模一样,开始宋贞还真以为那就是白师姐,胸中一阵狂跳,后来鲍娴仔细辨认之后发现,那并不是白师姐,但是相貌上实在是太像了! 对于宋贞来说,当年的那位白师姐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既然遭遇了不幸,那便是永远的没有了,只能留在经历过当年的人的心中。与当年事情相关的人,不论是谁,若是亵渎白师姐,必然是让他怒火翻滚的,而林涧……也是当年对白师姐仰慕甚至说是垂涎无比的人之一。 白师姐……生的美,当然远非绝色,但是白师姐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她亲和、活泼的性格,以及那颗天下罕有的玲珑心,既能细腻的体察他人的心思,不动声色的为人着想,又能频频妙语解颐,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实在是一朵天下无双的解语花。 而反观林涧身边的那个女子,宋贞看得出来,那女子对林涧充满了恐惧,一味低眉顺眼的服从,若那女子只是生的美,哪怕天下绝色都无所谓,他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可偏偏那女子却与白师姐一模一样……在宋贞的心中……这就是对那位白师姐最大的亵渎! 当年的林涧与宋贞打过的交道并不多,但是却给宋贞留下了一个贪婪偏执、骄纵狂悖的印象,偏偏这样的人也打白师姐的主意,当年就让宋贞哂笑不已,但是多年以后,看到林涧身边的那个女子,宋贞便只觉得胸中一下子就烧得满是烈焰,连一双眼睛都冒出了火来! 虽然宋贞在当年私下里向那位白师姐表露过心迹,虽然那位白师姐的心中没有他宋贞,但是白师姐的拒绝并没有让宋贞感到哪怕一丝的难堪,反而更能生出几分的亲近来,若是白师姐与那位崔师兄现在还或者,依旧在宗内,那他宋贞一定是二人最好的朋友,日日在一起或是修行或是谈笑,顶不济是在旁人不察的时候悄悄的多看上白师姐两眼而已。 当然,那些都是不可能的了,白师姐与崔师兄早已亡故,死因现在看还有些不明不白,不过这却更不允许有人在她死后还要对她进行无耻的亵渎…… 林涧! 若是当年的事情与你有关系,那不管你什么出身,不管你有多么深厚的背景…… 我必杀你! 阮添与鲍娴互视了一眼,他们二人并不像宋贞这样有激烈的情绪起伏,对周围的事情还是存着几分的警惕,因此周围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便落在了他们的眼里,阮添凑到宋贞耳边说道: “小宋,你在这里稍待,附近有几个不明不白的家伙,我和鲍姑娘去绕一圈,然后咱们三个将他们围住,问一问。” “好。” …… 上官泓依然与林涧在一起,二人之间此时话语不多,十分无趣的僵立在一起,眼里盯着寒泉谷那里的动静。 自从无话可说之后,林涧的眼睛看向寒泉谷的方向,心里却在揣度着上官泓的心思,还是不是的瞟一眼,但是每次都能看见上官泓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是自己的打算被她猜到了呢? 哼!就算猜到了又能如何?到最后只要那里一片尸体,她就百口莫辩,看这次她那个师父能不能保住她吧。 忽然间,在这二人的侧后方向上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斗声,这两个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几道红光耀目的烈焰从下方冲出,林木遮掩,看不见动手的是什么人,然后是一声大吼和“轰隆”的一阵轰响,似乎是传来了几声惨叫,接着有人从那边的林木后方急急的飞了起来,不过后面追来的剑光更是迅捷无比,在那几人的身后忽然一顿的同时就化作了几道光华同时穿透了那几人的身体,随即那几人便软软的落了下去。 …… “看!”李简是最先发现那里有人动手的,向着那个方向一指。 五个人,还有骆缨与范衠那些人便都看了过去,正看见最后有人逃出来,而追在背后的一道剑光忽然化为几道光华将他们尽都伤于剑下。 “好高明的手段。”李简赞道,他认得出来,那出手的必然是个剑修。 “打架呢!”陆平川对这个最感兴趣“咱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已经打完了。”李简又说道。 “这么快!” “咱们还是守在这里。”钱潮说道,然后就看到范衠与骆缨说了几句,然后就飞起身形,向动手的那边而去。 “陆兄,”见陆平川被那天的争斗吸引,钱潮便凑近了他“想打架就不要离开这里,过一阵子咱们这里该会有一场恶斗,肯定能让你打个痛快的。” “嗯,好!” …… 的确如李简所言,已经打完了。 因为离的并不远,加之范衠来得快,所以他到这里的时候正看见宋贞三人站在那里,阮添正抓着一个人的胸前的衣襟摇晃着那人,不停的逼问什么。 因为那里不管是伤者还是死了的,都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范衠因此也就没有多想,开始以为是有人冒犯了这三人,然后想到的是或许这些家伙与上官泓有关,他们是受了上官泓的指使来找这三人的麻烦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但不管如何,都是五灵弟子,他自然是要来问一问的。 “三位师兄师姐,这是怎么回事?”范衠一边说着一边落了下去。 鲍娴见到范衠过来,便说道: “小范,和你想的不一样,你仔细看,这些家伙虽然都是咱们五灵弟子的打扮,但是一来你必然不认识这些家伙,二来,我怀疑他们就是一些外面的家伙混进来的。” 听了这话,范衠一呆,马上蹲下身检查起来。 果然如鲍娴所言,不论是伤者还是死者,面目陌生也就罢了,虽然个个都是五灵弟子的衣饰,腰间也有一块玉佩,但是扯下来看,那却绝对不是五灵弟子的身份玉牌,不过这些家伙若只是匆匆一眼或者没有对他起疑的话,还真难认出来。 “这是……” 范衠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今天他在这里要做的事情,这些人会不会就是要对言霜下手的那些家伙呢?不小心被这三位发现了,然后就动了手? “小范”阮添继续抓着那个家伙的衣襟说道“这几个家伙只是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们,和你的事情关系可能不大,你不要被这里乱了心神,有该做的事情还是赶紧回去吧。” “也好。”既然这三人对付的不是五灵弟子,那就无所谓了,今天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那言霜出任何的事情,想到这里范衠行礼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三位了。” 说完便飞身而起,又返回了骆缨等人的身边来。 迎着骆缨等人问询的目光,范衠说了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他才有回想起刚才鲍娴所说的话,“外面的家伙混进来的”,似乎鲍娴的意思那几个人还不只是散修那么简单,很可能还牵扯到了某个世家了,说不定还真的与上官泓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想那些都没什么意义了,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守好这位言霜姑娘就好。 …… “你不是散修,你当然也不是五灵弟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宋贞当胸抓起一个垂死的家伙问道。 “你若不说的话,我自有手段让你死不了,再将你送到我们宗内水云谷的月映林去,你大概也听说过那里吧,根本就不用对你用什么刑罚,定然能让你把所知的全都说出来,到时候依你现在所为,你的家族怕不是都要被连根拔起!” 手里那人忽然惨然一笑,头便歪了下来,嘴角一股黑血慢慢的流出。 “该死!”宋贞将那尸身一掷,说了句“阮兄,别让他自杀!” “嘿嘿,”阮添一笑“想死都难!” 说完一拳就捣在了手中那家伙的肚腹之上。 …… “我有些好奇,林师弟?”上官泓从那边收回目光后对着林涧说道。 那里发生的事情林涧自然知道原因,他没料到宋贞那三人会如此警觉,又或者是自己派去的人实在不济,所以才会那样,正在这是听到了上观花的说话后,有些不解,便说道: “什么?” “你明知道那三个人与我旧怨颇深的,按说你要对付我就该联合他们才好,可为什么你对他们也是这样提防呢?瞧瞧,你派去的人都完了。” “他们?哼,我还真未将他们三个放在眼里,盯着他们也只是想知道你与那三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而已,不错,你们过去是有旧怨,不过你们好长时间都不在宗内,谁知道这些年你们有没有来往呢,我总要知道我这次是要对付你一人呢还是那三个也要一起对付。就算那三人与你不是一伙的,这次你回来必然不会放过我,我也是如此,我可不想在我对付你的时候,有什么人在旁边碍手碍脚的。” “唉,听说我离开宗门之后,你也被你父亲处罚,会林家呆了几年,都说你出息了,有城府了,深沉了许多,哈!现在看来那些不过都是讹传罢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 说到这里上官泓又四下里看了看,那个长得与白韵一般无二的女子就静悄悄的站在不远处的林边上,似乎还是刚从树林中收回目光,见到上广弘的目光看过来,还很有几分慌乱的神情。 上官泓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时,忽然从刚才发生争斗的地方有人飞了起来,就向着他们二人这里而来。 正是宋贞三人。 飞在前面的宋贞手里还抓着一个人,就是刚才争斗中被他们擒住的家伙。 “林涧!”飞到了林涧与上官泓的近前,宋贞将手一抬,把手中抓得那家伙举了起来“好好看着!” 宋贞说完,他那只手便火红灼热起来,一团烈焰陡然将被抓住的人笼罩住了。 惨叫,挣扎,扭动,直到最后那人再无声息,然后随着宋贞的手松开来,一团火球般的落在地上,烧得毕毕剥剥的响个不停! 树林边上的宁晗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何那三个人要将一个人杀死在林涧和那个女子面前,而且喊得还是林涧的名字,看来是与他有仇怨才对。 上官泓笑意吟吟的看着这一切,看看宋贞等人,有回头再看看林涧的脸色。 而林涧的脸色自然已经冷了下来。 在林涧看来,这三人这样做,必然是从这个被烧死的小子口中问出了什么来,所以才来找自己对质的。 哼!林涧是不将宋贞这三人放在眼里的。 不过那三人的反应却更让林涧奇怪,宋贞将那人在自己面前杀了之后,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转身这三个人居然便又飞走了。 上官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知道,宋贞那三人必然是没有从刚才那些人的口中问出什么来,因此才演了这么一出戏,来诈林涧的,可笑林涧城府浅,居然一下子就被宋贞那三人看穿了。 “你笑什么?”林涧看到了上官泓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再加上刚才宋贞那三人的表现,让林涧有些被戏弄的感觉。 上官泓慢慢的止住了笑,居然轻轻一叹,然后才开口说了一句: “林师弟,你那会儿劝我,让我回去,不妨现在我也劝劝你好了,收手吧……” “你说什么!” “咱们两个都知道,你我之间的这点儿旧怨是一定要了结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不必非要今天了,我实在是有些高看你了,哼,林师弟,现在是我最后劝你一句,咱们二人之间闹得再如何厉害,都不应该再牵扯进别人了,尤其是……一些比你的身份都重要的人物……” “什么意思?”林涧的声音骤然转冷,上官泓隐约的已经将他的布置都说了出来。 “这个意思你都不明白吗?那我不妨把话说得再清楚一些,为了构陷我,你若真的做出那件事情来的话,就算有你父亲,你祖父的庇护,宗门恐怕也要严惩你的!” 她果然知道了! 林涧心中一紧! 她会怎么应对呢? 不对,就算她知道了我的布置,她必然知道的也不全,今日这里的全局她肯定不知道,估计也就是以为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哼,殊不知这次那些人是一定会死的,而我只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 “上官师姐都知道了什么?” “你手下有个叫叔海的对不对?那个人就是当年杀死白韵和崔员的人,对不对?那个人的手段与我的手段很有些相似,不然当年你也不可能嫁祸于我,对不对?现在你将他又派了过来,是准备着找机会对那边那个白头发的女子,叫做言霜的那个下手对不对?然后嘛,宗门自然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上一次我就没死,而这一次死的人非同一般,大概我就会必死无疑了吧?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 上官泓说得轻松,每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都是直视着林涧的眼睛。 而林涧开始时眼神还有些畏缩,不过后来索性也与上官对视着,听她说完了这些话。 “上官师姐知道的还真不少呀?”林涧吃惊的说道。 “那是自然,在家二十多年呢!当年怎么吃的亏,我总会想方设法的打听打听,上官家虽然比不上你们林家,但是在修行界也是有些耳目的,只是打听一些事情,还是不难做到。” 林涧忽然叹了口气,对于上官泓突然向他摊牌,他是没想到的,被人看穿了,要不要继续做下去,是他现在要考虑的。 就此罢手,以他对这上官泓的了解,日后她必然还会算计自己,说实话,林涧对这上官泓还是颇为忌惮的,这个女人一来修为手段俱在他之上,单独对上的话,林涧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胜她,当年做不到,现如今很可能也做不到,况且……这个女人最让人忌惮的就是她工于算计,阴谋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若是今日放过她,那日后再找今日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那……继续按照之前的计策做下去? 林涧把自己的计划细细的又想了一遍,这个时候,从寒泉谷那里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起来,似乎是那里的情形发生了些变化,水声四起,修士纷纷的慌乱起来,而且妖兽的怒吼声连连而起,一声声的连成一片传到二人这里来,林涧知道,必然是开始了,现在看来自己这一次不过是借势而为,怎么看都是一个万全的计策,而且就算事后宗门调查也是查不到自己头上来的,对!决不能因为这女人的几句恫吓就半途而废。 做下去! 林涧打定了主意。 “我也不愿闹到这一步,上官师姐,之前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愿回去的,现在嘛,不妨多给你一次机会,回去吧,别再来淌宗内这些浑水……” 上官泓听了一声嗤笑,她也注意到了寒泉谷那里的变化,不过并不在意,看了看对方后说道: “你不觉得你想的有些简单了吗?” 林涧略一沉吟,琢磨着对方话中的意思。 “你是指宋贞那三个人吗?哼,就算他们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又能将我如何?”林涧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林涧呀林涧,宗内纨绔,以你为首,以你身份最尊,没人敢忤逆你,当年我也是要顺着你的心意来,但其实呢……你却是最蠢的一个,既不知道解决事情什么才是好的办法,也不知道事情办岔了该在什么时候收手。唉,林师弟呀,既然你执意今天就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不妨把话也说开些,当年的事情你犯糊涂的地方也为你解一解惑,你一直……猜得不错,当年你对崔员下手的时候,白韵之所以能到那里去,就是我偷偷泄露的消息,我的目的嘛,你可以看成是我不愿崔员死,想救他一命;当然也可以看作是我故意让她赶过去,让你杀她!就算她救不下崔员,但是知道他死在你手上,你也就永远别想再得到她!我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你居然把白韵也杀了,心还真是狠呀!我当时已经料到一旦事发,我很可能会替你把罪名背下来,既然如此,那我自然要让你这些年都不好过,对不对?你看,崔员死了,我难过吗?可是……白韵也死了,你这些年怕是过得并不好吧,不然为什么给自己找了一个跟白韵一模一样的女子在身边呢,嗯?” “你……”林涧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脸颊抽搐,目光涣散,全身开始颤抖“你为何此时和我说这些?” “因为事情起了变化,因为……哈哈……我要达成的目的其实与你想的不一样,我所想的可不是在宗内让众位长老们承认当年是个冤案,我没那个本事,再说有你林家祖、父两辈人在宗内,就算那些老东西们知道了当年真正的原因,也不会为了我而得罪你林家的,我也不奢望那些,但是……我所想的已经不用等到叔海动手的那一步了,为了自证清白要宗内一个重要的人物身处险境,传扬出去事后对我也不好,对你更不好,你大概听不懂吧?” “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自证清白嘛,不是给所有人看的,我也不在乎所有人怎么看我,哼哼!只要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人,还记得白韵和崔员的人知道,是你而不是我下得手,也就够了!” “这又有什么用?”林涧恨声说道。 “哈哈!这就是你……一个大宗门身份贵重的头号纨绔所不懂的了,哈哈,日后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大概也就晚了!今天和你说了这些,估计你更想杀我了,但凭你自己又做不到,想嫁祸给我……说实话,就算我不出手,你也很难做到,既然咱们谁也不肯退一步,那就只能将观其变了!” “上官泓,你记着,这一次不仅是你,只要我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就连你上官家全族都要被一并抹除了!” 林涧恶狠狠的说道。 上官泓冷笑一下转身就走,还留下了一句话来: “别再派那些废物跟着我了,你不嫌烦我也嫌!” …… 上官泓是要自证清白的,但的确如她所言的那般,没必要让宗内长老出面来证明她的清白,或者说清白谈不上,但当年下手杀人的并不是她。 林家在修行界以及在五灵宗的地位,上官泓是知晓的清清楚楚的,她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做这件事,还是前面说过的那些,只要经历过当年那些事情的人,只要他们心里还记得宗内曾经有过白韵和崔员这样的两个人,只要他们还念着当年白师姐的好处,又或者没有忘记崔员那张俊朗的脸庞……那就够了! 就比如现成的宋贞、鲍娴和阮添三人。 宋贞,鲍娴,阮添,白韵,崔员,这五个人当年算得上是形影不离的好友,一起修行,一起结伴而出。 如今只剩下这三人,其中的宋贞对白韵,鲍娴对崔员都是用过真心真情的。就像她上官泓一样,对崔员也曾生出过不少的好感。 也正因此,当年在得知了林涧要除掉崔员的时候,她斟酌再三,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白韵,并不是想成全白韵与崔员,只是简单的不希望崔员死掉而已。 都是往事,上官泓也不愿再想。 但是宋贞那三人只要知道了当年发生的实情,那也就相当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比如骆缨和陆双那些人,比如马琥,比如范衠,比如……好多人呢。 这些人与上官泓一样,现在对这林涧都无可奈何,就算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是无可奈何。 林家的地位不论在宗内还是在修行界就是这么无法撼动! 但是……只要林涧筑基,那他必然也要与宗内其他的筑基修士一样,为宗门的事务出力,被宗门派往各处奔走。 那个时候,才真正是对林涧复仇的开始! 有多少宗内纨绔,炼气之时在宗内一向白眼看人,不可一世,飞扬跋扈,把人都得罪绝了,待到筑基之后,被宗门委派而外出办事,结果用不了几次就再也回不来了的? 什么原因呢? 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在宗内人们因为他的出身、背景要高看他几眼,甚至是处处相让不敢与之相争。但是在宗外,在修行界,有谁会看重这些呢?五灵宗的弟子又如何,散修且不论,那些大小世家可不是都与宗门一条心的,明面上可以百依百顺,背地里很可能因为几句没轻没重的话便会撩拨起对方的杀心,前脚在人家门内所见还都是笑脸相陪,小心恭敬,但是转眼只要出了人家的地界,再发生什么事情就都与人家无关了。 更何况像林涧这样的人,他筑基必然不成问题,但宗内这一批弟子也总有筑基的,早晚而已,比如宋贞,比如鲍娴、阮添,再比如骆缨、陆双还有马琥那些人,甚至是其他的感念当年白师姐或是崔师兄的任何一个,只要筑基便也会为宗门的事情而出力奔走。筑基修士做事可不是只派一个人出去的,那样太过于冒险,总是几人一起被派遣出去。有了这么多对林涧怀恨在心的人,林涧的下场也就可以预知了。 其实说起来将来杀死林涧的不一定是从他背后冷不丁刺来的灵剑,筑基修士外出能遇到各种想不到危险,面临各种各样的险境,能杀人的,不一定是那份久藏于心间的恨意,可以有很多,比如对其以往风光的妒忌,或是对其以往行事的厌恶,甚至是吃过他的亏受过他的苦,或者想到了死在其手中的那位白师姐或是崔师兄,只要有了这个想法,在林涧身处绝境或是险境时,只要稍微表现出一丝的迟疑或者是冷漠…… 就足够了! 第五卷:初鸣 三十七:寒泉谷大潮(六) 离开了林涧,上官泓大大方方的去找了宋贞等人。 “林涧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 一见到上官泓,宋贞马上就问,其余的阮添与鲍娴二人也盯着上官,要看她怎么说。 “一个可怜的小丫头罢了,这天下的事情还真是巧,居然能长得如此相像,不过……也只有她一个而已,再没有一个能长得如崔员那样的,是不是很可惜,鲍师姐?” 上官泓说完,笑呵呵的看着三人,宋贞脸上依旧是急切的迷惑,而鲍娴与阮添则一直看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唉,那女子名字叫韩宁,其实本名叫做宁晗,是个……可怜的女子吧,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她自己亲口对你们说总比我说要好得多,因此嘛,三位要是对她有兴趣,不妨盯着看看,说不定今天还能看到当年白、崔二人那一幕重演,嗯,若你们能将他们救下来,从那女子的都中能知道的就会更多的。” 说到这里,上官泓别有深意的又补了一句。 “得不到的就两个人一起毁掉,当年也是如此!” …… 寒泉谷中这一片汪洋的大水开始鼓荡了起来。 水下似乎囚禁着一只巨大的猛兽,随着这大潮的到来,那猛兽渐渐的苏醒过来,正在拼命的想要挣脱开束缚桎梏夺回自己的自由,随着它的不断挣扎,整个寒泉谷内的大水都随之开始无风起了波浪,哗哗得向着岸边不停的冲刷而来。 这种变化并不是马上就凸显出来的,而是一点一点的累积而来,只不过等形成了气候,水边的众多修士们才惊觉这寒泉谷起了不小的变化。 无风起了波浪,水花一波又一波的向岸边而来,这些远不如水里各种各样妖兽的变化来得更明显。 水里的妖兽不知道何时起,都开始变得急切起来。 钱潮等人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本来他们十几人所在的位置,由于众人手段高超,因此只要有水中的妖兽上来,必然会被这些人正向擒获,因此相比于其他的修士,钱潮这里经常显得有些悠闲甚至是冷清,众人是在岸边等着妖兽,而不像其他众多修士那里,一直都与爬上来的妖兽不停的争斗着,显得更加的热闹。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各种的妖兽也不知道在谁的催促鼓动之下,从最开始的几只到后来几乎是不停歇的向着岸上冲来,一只只的嘶嘶怒吼,不管体型大小,不管速度快慢,不管到了岸上是否活动灵便,先一股脑的向着岸上冲过来再说。一个个的海中妖兽或是全身硬甲或是身披银鳞,都水淋淋、湿漉漉的向岸边扑过来;它们或是迈开腿脚、甩开步伐向那些修士而去,或是借助鳍尾的摆动从水中蓄力冲出,从空中对准了众多的修士直直的砸落;或是体型小但却是密集在一起,悄无声息的向岸上爬动,或是根本无法出水,只在水中将自身那长长的触手对准了岸上的修士就席卷而去;有的还从水中射出道道强劲无比的水箭向岸上飙去,有的则爪牙锋利从岸边临水处就人立而起,拖着长尾,怪吼连连的向岸上的修士抓撕而去! 最高兴的莫过于陆平川,开始他还大张着双手冲在前面,不过打倒了没几只妖兽之后他就被一只从天而落的白腹黑背的大鱼一下子扑倒,那大鱼的体型比陆平川不知道大了多少,将其压在身下还不停的甩着头空咬着,大嘴之内满口的利齿“咔嚓咔嚓”得对撞咬合,不过陆平川的头几乎被压在鱼腹之下,哪里能被咬到呢?就在李简准备援手之时,陆平川一个发力就从那大鱼的身下钻了出来,然后恼火无比的拖住那不停甩动的大鱼尾一个转身就把这大鱼向岸上一棵大树抛去,“轰”得一下,那大树被撞得歪歪斜斜,那大鱼兀自犹在杂草灌木中不停的扭动。 钱潮知道这是阵法开启所致,之前他就想到过有人会利用寒泉谷附近的几个灵脉做手脚,前些时日的对寒泉谷附近的第二次探查之中,他大致得就将这寒泉谷附近的灵脉分布摸了个底。 在钱潮看来,寒泉谷附近的灵脉分散的有些稀疏,就算大潮之日灵脉有变动,利用的价值也不大,一些能以灵脉布置的直接伤人的阵法在寒泉谷这里是无法布置的,不过以钱潮自己的手段,在大潮这一天在寒泉谷这里布置出一个以灵气变动令众多妖兽不惧生死、发狂发癫、狂暴不已的阵法也是能做到的,不过是复杂许多罢了,既然钱潮能做到,那么温良那些家伙又是打定了主意在寒泉谷动手,那很可能也会用到这个阵法。 在那次探查中钱潮也做了些布置,不过那次他所布置的并非是阵法,而是符箓,是隐藏起来的符箓,只要有人布置了阵法并将其发动,只要灵脉因为那阵法而发生改变,钱潮之前布置的符箓就会被触发,从而被李简感知到,再由李简告诉钱潮什么地方的符箓被触发了,这样就相当于钱潮将那阵法如何改动这寒泉谷周围的灵脉知道的一清二楚。 钱潮对温良会如何利用这大潮之日做了认真的揣摩,虽然无法最终认定温良的手段,但是钱潮一直觉得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大潮之日,不论是陆上的妖兽对付海中的妖兽,还是修士对付水中的妖兽,不论如何,在这一天总是有大量的杀伤的,会有难以计数的妖兽在这一天死去。若钱潮是个心底阴暗的人,这一切由他来布置的话,众多的魂魄若就这样平白的消散掉岂不可惜,那些都是施展邪术的良材,必定是要善加利用的,若提前在某处就布置妥当,钱潮也有把握在这一天借助这里不断死去的妖兽魂魄,制造出一个恐怖的孽兽出来,再借助这里的灵脉使其强化,那样的话,孽兽肆虐,就算杀不死言霜也足以让众多的修士伤亡惨重,然后提前布置的后手再趁机奇兵突出,趁着修士们或是疲惫或是伤损而一举建功! 眼前被发动的阵法,在钱潮看来有两个用处,一是通过层层狂暴涌出的海中妖兽来对众多修士造成消耗,在这一步当中,修士越是疲惫自然对那些隐在幕后的家伙就越是有利;第二嘛,则是通过阵法催动众多的妖兽上岸拼命,不论是对陆上的妖兽还是对众多的五灵修士,总会造成大量的死伤,而这也是使用邪术所必需的。 也因此钱潮提前几日来到寒泉谷这里就针对性的做了布置,他们几人沿着寒泉谷一圈提前就布置下了许多的阵法。钱潮的阵法布置得也巧妙,都是一面面人脸大小的铁牌子,都是他在自己的住处炼制的,阵法就布置在上面,只要将其在隐秘处藏起来便可,这也算是钱潮第一次使用邪术,这些阵法的作用就是一旦周围有人或者妖兽死去,他们的魂魄就会被钱潮布置的这些阵法所吸纳、封禁起来。 做这些之前,钱潮对几个同伴解释过,被封禁起来的魂魄他肯定是不会继续利用的,过后就会将这些铁牌毁掉,让其中封禁的魂魄重新回归这天地之间。而之所以布置下这样的阵法,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可能出现的孽兽争夺魂魄! 只要孽兽身上的魂魄越少,那么它的威力就越弱,造成的损害就越小,这一点钱潮是笃定无疑的,如此一来纵然有孽兽出现,人们再对付起来也更加的简单了。 因此当阵法发动,然后发生的事情与钱潮提前预料的几乎相同的时候,钱潮心中也就有了底,大抵也就知道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不过纵然是心中有底,但是对于钱潮五个人还有其他的比如骆缨等人来说,眼前这些海中妖兽突然发生的变化还是令人十分的吃惊的。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源源不断又悍不畏死! 现在五个人中,陆平川一直挡在前面,然后是李简和彦煊。 而这这三人中,此时彦煊的威力犹在第一位,自从这海中的妖兽发了狂一般不要命的向岸边扑来后,彦煊的凤翎火刀便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李简或能应付,但陆平川只凭着一对拳头必然难以对付如此多的家伙。在彦煊面前,各种带壳带甲的,挥舞着鳌钳的,长着锋利爪牙的,舒展着长须的,张着大口露出利齿的,喷吐着黑汁或是水箭的,冲得迅猛或是爬的缓慢的,嗷嗷吼叫或者默不作声的,黑压压好大的一片,在这些冲过来的妖兽群中,不时的有一道道如同火凤长翎般的烈焰横扫而过,所过之处火光不时一闪而出,“嚓嚓”之声响成一片,那些妖兽不论是一身的硬壳还是身披厚厚甲片,在凤翎火刀之下无不摧枯拉朽一般的被斩为两段,如同锋利镰刀之下的麦浪一般纷纷倒下,就算那些贴着地面水面而来的个头矮小,密集成片的家伙们在彦煊的面前也是逃无可逃,她的凤息术使出时,凤唳声中,一道红亮炽热的火焰喷涌而出,所过之处那些家伙被烧的“毕毕剥剥”连连爆响,随着咸腥味道的水雾蒸腾,一阵海味烤熟的焦香便散了开来,令陆平川忍不住吞着口水直往彦煊前面看去。 而李简这里也是频繁的出剑不止,在彦煊的火刀之侧,李简算是为她查遗补漏,围着她游走,那妖兽群太多太密,彦煊也无法尽斩,每当有妖兽从彦煊火刀的空隙中趁机扑过来,李简便是一剑刺过去,这海里的妖兽见多了,李简便也把众多的妖兽的致命之处摸了个清楚,一剑刺出时绝不与这些家伙硬碰硬,专找它们身上致命的薄弱之处下手,灵剑刺入后便绝不会再刺第二剑过去。 至于陆平川那就更忙碌了,他已经发现每当干掉一个家伙之后,根本就不像先前一样能悠闲的看一看有什么收获了,虽然有彦煊在前面,但一只只的妖兽不停的从水中扑过来,也令他手忙脚乱,大拳头不停的砸出去,“怦怦”作响,直砸得那些家伙汁水四溅。 而三人的后方则是钱潮与汤萍二人,总有妖兽是从水中扑出是从上方而来的,汤萍的两只刃翅莺就在她的头顶盘旋不已,每当有妖兽跃过来、扑过来或是砸过来,那两只大鸟便一个飞旋,锋锐无比的翎羽一阵绞杀,血光之后落下的便是妖兽的几段尸身而已。地面上,汤萍的“阿土”也在她的脚边不停的逡巡,若有妖兽能落下来,那便是“阿土”开心的时候,它只把那锋利的背鳍露在土地上面,围着那落下的妖兽几个迅疾的游动,就如贴着地面闪过几道剑光,然后落下的妖兽便也被斩为了几段了。 正因有四个伙伴出力,钱潮倒是显得十分的悠闲。 他向旁边看了过去。 附近的骆缨,言霜,陆双,文苑还有骆宾五个人呈一排并在一起,齐齐的施展手段抵挡着冲上来的各种妖兽,还有范衠,马琥,方央方寒,崔隐,顾渊几个人也是如此,都是面对水中的方向站成一排,各种手段齐出抵抗着不断冲出来的妖兽。这些人的身前或是火光爆闪,不时一个大火球飞出冲入妖兽群中炸裂开来,伴随着怪异的嘶鸣,那些家伙带着满身火焰不停奔逃直至倒毙;或是寒冰飞射,一片片的冰晶如满天星一般的射出去,眼见着便倒下成片的妖兽;还不时一道道剑光翻腾飞舞,“咔咔”声中穿透了一个个妖兽的身体。 倒也是能将这些妖兽抵挡住。 不过这样下去,总有疲累、力竭、灵气耗尽的时候,那样可就是正中了发动这阵法的家伙的圈套了。 钱潮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也早有对策。 几个手诀之后,一团光芒涌出,在钱潮的头顶不停的旋转,然后又分成众多亮闪闪的光点扩散开来,最后这些光点圈出来好大的一片将钱潮等人都罩在其中,最后随着钱潮的一个手诀,这些光点便齐刷刷的落了下来。 正是锁灵阵法,只不过钱潮又琢磨出了新的手段,能将几个锁灵阵合在一起用,这样能控制的范围就要大了许多。 而这几个人早就依着钱潮的嘱咐,将那个小木牌子戴在了身上,就连汤萍的阿土提前也在脖子上绑上了一块这样的小木牌,这样阵法落下时,他们根本就不会受到这阵法的影响。 钱潮这样做,只为了省力而已,谁知道今天还会有什么样的局面呢,自身灵气能省则省,用来应对后面的事情。 李简,陆平川和彦煊三人也看到了阵法的落下,知道那是钱潮的手段。 这下就热闹了,五个人也一下子就无比的轻松了。 只要是冲进来的妖兽,无不是踏入阵中后一下子就瘫软在地,连半声哼叫都发不出来,若是冲过来的势头猛,还向前扑倒而来,“啪”得一下摔在地上如同醉倒一般,倒地之后就再也不能动弹,这样李简也只需走到那倒地的妖兽面前,对着它轻轻一刺便能取其性命,彦煊也不必不停的挥舞火刀斩杀了,而是与汤萍一起,开始给陆平川帮起忙来,而陆平川又开始一只一只的挑肥拣瘦起来,先打死再看看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了,不论是妖丹还是什么都给汤萍先收着,然后剩下的看上眼的就留下,看不上眼的直接直接抓起来扔回水中去,只不过动作要麻利一些,不然后面不断扑来涌来的妖兽眨眼间就能堆起一大堆来,倒也将陆平川弄得手忙脚乱,不停抱怨这些家伙不知死,到后来干脆什么都不看了,一拳打死就都装进袋子里,待日后再查验收拾吧。 这其中只出过一次状况,从那水中伸出来一只粗大、奇长无比的触手来,这东西隐在一群妖兽之后,并未引起注意,又一直是悬着未在地上,所以不受钱潮的阵法影响,待那些妖兽踏入阵法中倒地时,它却一下子“呼”得伸过来将陆平川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一股大力传来,抓着陆平川就向水中而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众人都猝不及防,“咕咚”一声陆平川的身子就落入了水中。 “陆大哥!”汤萍惊叫一声,马上就跟了上去。 “慢着!” 钱潮见到了汤萍手中的那一团寒气,知道她要做什么,汤萍是打算先将这一大片的水都冻起来,然后再将陆平川弄出来,就算让他受一次冻伤也好过死在水中。 “你看!” 水中骤然就如沸腾了一般,波浪翻涌,然后“咚咚”两声巨大声响从水下传来,水面上便接连的爆起冲天的水浪来,不过那水浪却如墨汁一般的漆黑,然后水中一下子就冒出陆平川的半个身子来,正龇牙咧嘴的向岸上行来,肩膀,胸前,腰间,还有一条腿上都缠着粗大的触手,将他的身子勒扯得极紧,不过他却毫不在意,除了脸色稍微有些发白以外精神倒是不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岸上挣来,若是水中阻力大了,还扭回身抓住那些大触手用力拖拽几下。 “我的天!” 钱潮几人都站在那里接应他,看得发呆! 不止他们,就连旁边的骆缨等人也看得一个个目光有些发直! 被陆平川拖拽上来的是一个胖滚滚,圆乎乎,足有两层楼高的大家伙,这东西全身呈一种怪异的苍白之色,这家伙身下长满了触手,正被陆平川拖拽,他见李简手里的剑白光闪闪,彦煊手里也出了一双火刀,连忙喊道“别砍,别砍,砍断了就拽不上来了!” “大蛸!”汤萍呆呆的说了一句,没想到陆平川如此的生猛,被这东西卷入水中居然还能逃出来,不,不是逃出来,是将这大蛸也从水中擒了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冻死我了,这水真冷,”陆平川将那大家伙一拖入阵中,那条条的触手马上就瘫软了,从他身上滑落下去“这就是大蛸?不大呀!水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比它不知道大了多少呢!” 陆平川的话让几人又呆了呆,谁能知道这片汪洋大水的下面还有什么厉害家伙呢,不过眼前这一只就不小,钱潮马上就想到了蛸目珠的好处,立即说道:“快,取它的眼睛,好东西!” 此后五人依旧依仗这阵法对付涌来的妖兽,对他们有威胁的便只是从水中蹿出来跃至岸边的那些,不过以五人的手段,定然能让它们落地即死。 …… “骆师姐!”钱潮叫道。 “怎么了?”骆缨有些气喘的后退一步来到钱潮面前。 “骆师姐随身带了几套锁灵桩?” “什么意思?” “看。” 钱潮向自己那边一指,水中的妖兽冲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陆平川入水又脱险弄的动静大,才让骆缨看了一眼外,其余时候她手忙脚乱根本来不及看钱潮这些小家伙是如何应对的,现在再看,骆缨马上就看明白了,钱潮在那里布置了一个阵法,该是锁灵阵,不过她马上也看出了不同,一来是钱潮的这个锁灵阵比平常的要大了许多,二来那几个小家伙居然在阵中走来走去,不受阵法影响! 对于同样通晓阵法的骆缨来说,眼前所见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对付眼前层层涌出来的妖兽的确是简单而有效! “你是怎么做到的?”问话的时候骆缨可没想着钱潮会全盘托出,大不了这小子也照样在自己这边帮忙布置一个相同的阵法而已。 接下来令骆缨没想到的是,钱潮居然毫不保留的就将如何布置更大的锁灵阵的手段告诉了她,然后还抓出了一把带着丝绦的木牌递过来。 “骆师姐,每个人身上都戴着这个便不会受阵法的影响,我们就是如此的。” 骆缨身上也只有一套布置锁灵阵的锁灵桩,因此钱潮又拿出了几套给她。 这下可让骆缨有些感动了,钱潮的手段必然都是自己不容易才得来的,现在居然如此毫不保留便说了出来,看来紧急关头这个钱小子还是很靠谱的,她性格爽朗泼辣,伸手大力得在钱潮肩头一拍,说了句: “你不错,钱小子!” 木牌分下去,每人都戴在身上,然后骆缨依着钱潮所教的手段施展出来,一簇光点散开来,将这些人都笼在其中,待落下后,马上就起了变化。 冲过来的妖兽便一个个的向地上倒去,再对付起来便轻松异常了,随意刺一剑便能取其性命,然后合心意的便留,不合心意的一脚再踢下水去,只要不在前面堆出一个大堆来便可以,这下真的让骆缨与范衠轻松起来,而且骆缨这边人还多,相比钱潮那边倒是显得更加的轻松。 范衠摸了摸自己腰间挂上的那个小木牌,又看了看地上那些未死但绝不再动弹的各种妖兽,感叹这阵法之术还真是巧妙,他从骆缨那里听说了这个阵法的来历,又向钱潮那里看了看,那几个师弟师妹也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对付着妖兽,经此一事,范衠倒是对钱潮满是好感了,暗道这个钱师弟倒与宗门是一条心,又如此聪慧,将来必然能得堪大用。 …… 不过相比钱潮与骆缨这里的轻松,寒泉谷围绕这片大水其余各处,则是截然不同! 从水中源源不断扑涌而出的众多妖兽,也只在钱潮他们的这一个点上吃了亏,但在其他各处,它们则是占尽了上风的。 岸边众多的妖兽受这水中妖兽的冲击,原本都是紧紧的贴靠在岸边,如今阵型已经是参差不齐,不少地方已经被那些水中的妖兽冲上岸来,水中的那些妖兽或是长着鳍尾或是生满了鳞片,居然在岸上上追逐着那些陆上的那些爪牙锋利的妖兽们节节败退! 不过倒是也有凶猛无比的陆上妖兽毫不畏惧,一直在拼力抵抗,往往这样的妖兽或是体型硕大、力大无比,才可以独力支撑,那些从水中冲出来的妖兽们在其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要冲过去便是死路一条。还有就是那些擅长协同对敌的同类妖兽在一起齐心合力,这样的陆上妖兽看上去体型一般不大,但临敌的经验却极为的丰富,它们在一只头领的带动下或进或退,令行禁止,或佯退诱敌或两面夹击或包围合击,那些上了岸的水中妖兽在它们面前或是被围攻致死或是被拖的精疲力竭不免又是一死。因此不论双方胜负,在寒泉谷这片大水的岸边,听上去是嘈杂一片,哀嚎阵阵,吼声连天,一眼看上去则是泥浆翻滚、兽群涌动、血肉横飞! 更有空中空中数不清的各种妖禽也舍弃了从水中猎取,如今它们也把尖喙利爪对准了那些爬上岸来的家伙们,不是的一队队的妖禽俯冲下去,除了少数倒霉的死在了那些水中妖兽的口中外,大部分都能在盘旋而起的时候爪子上抓着一个个不停扭曲的家伙飞走了。 至于修士,则大部分都退了,寒泉谷一圈的修士,人数最多的也不过十几个人,就连骆缨那些人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自然其他的人就更无法对付了,这其中还有退的慢的或是贪心的,结果只是在岸边徒留下一片狼藉的血迹而已。 向后退的人中就包括了肖冼与敏娥两位,那一阵若不是敏娥预感到了不妙,提前拉着肖冼提前升至空中,说不定二人便要受一些伤了,现在他们的脚下尽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妖兽胡乱冲撞,看得肖冼依旧有些眼红。 “肖师弟,可不能冒险,今日所得也算不少,就算现在回去也算有不少的收获了,若是贪心的话,当心下去了危险,得不偿失。” 难得敏娥这样规劝,肖冼自然从谏如流,点头应允,然后肖冼放眼左右望去,其他临近的修士也都已经纷纷的飞起身形来盯着下方,这其中就有临近的程潜堂与梅清那些人。 不过再向远处砍,肖冼居然发现曹泽那个家伙居然没动,还在那里手段尽出的对付着层层涌上来的妖兽,不得不说,这个曹泽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但是修为与手段还真是上乘,居然在那些妖兽层层的围攻之下居然不落下风! …… 而钱潮这里则一边对付着那些妖兽一边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展。 总会有发展的,钱潮不知道温良那些人下一步的手段具体会是什么,但是既然阵法已经启动了,那必然就有后手,反正也是作了准备才来的,等着就是了。 不止钱潮五个人在等,范衠也在等待,经历了上一次夜里对付那些散修之后,范衠也很想知道这一次若真的有事的话,那些家伙会有什么新的花样能使出来。 不过,他们等了一阵,并没有等来那些家伙对付言霜的新手段,反而是有两个人惶急不堪的逃了过来。 一男一女。 其中那个男子半身是血,显见是受了不轻的伤。 “快救人!”那女子先喊了一声,满是惊慌。 “救……救命!”那男子也虚弱无比的喊道。 钱潮几个人自然被吸引了,待看清了来人之后,不免心中诧异不已,钱潮发现那受伤的,居然是…… 韩畋! 第五卷:初鸣 三十八:寒泉谷大潮(七) 韩畋重伤而来,还是与一个女子在一起逃命。 这是钱潮看到的,当然也是李简、彦煊和陆平川看到的,这四个人都不认识与韩畋在一起的女子是谁。 韩畋重伤而来,还是与宁晗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则是汤萍看到这一幕时的所想。 汤萍马上就向二人的身后望去,看到了宁晗,汤萍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 林涧! 果然,汤萍看到了林涧。 林涧正追在二人身后,正眉眼冰冷、脸色铁青的直追过来,不过……林涧的身后居然还有三个人也飞速的追赶过来,一时间汤萍没有认出那三人是谁,只以为是林涧的手下。而且,见到韩畋与宁晗二人已经到了范衠与骆缨等人的附近之后,林涧的速度慢了下来,还对着韩畋与宁晗二人抬起了一只手来…… 他要动手杀人! 上一次在瑞轩镇经过了柳公子的一番话之后,汤萍对这位宁晗的看法已经大为改变,知道了她其实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如今这个情形,汤萍一眼也就猜出了个大概来,说不定是韩畋与宁晗约好了借着今天寒泉谷大潮这个热闹的机会,能凑在一起说说话,商量一下应对之策云云,不过却被林涧发觉了,然后妒火攻心之下,林涧便对韩畋下手了,韩畋身上半个袍服都是血迹,想来必是林涧所伤。而韩畋也聪明,知道范衠就在这里,其他人或许林涧不放在眼里,唯独范衠在宗内弟子中说话是有分量的,所以只要逃到这里,大概就能捡一条性命吧,不过看起来林涧依旧不肯放过他们,正准备再次下手! 因为对宁晗的同情,所以汤萍并不愿意看着她死! “钱小子,那是宁晗,别让他们死在这里!” 而此时已经逃到了范衠等人附近的韩畋与宁晗二人速度也慢了下来。 骆缨等人见了都是惊讶无比,也纷纷的向二人套过来的方向上看过去,还有人出声阻止。 “林师弟,且慢动手!” “住手!” 还有人知道自己脚下是有阵法的,若那韩畋二人直接闯进来则必然会受阵法影响,因此也急急的喊道: “别过来,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从林涧抬起来的那只手的手心处,一道惨白的光直直的就打了过来! 所取并非韩畋,而是宁晗的背心处。 韩畋的身形虽然都开始摇晃不稳,但他一直警觉身后,宁晗却并未察觉,见背后的林涧对着宁晗出手,韩畋目光发直,似乎是拼尽全力一下子甩开宁晗的扶持,转身挺着胸膛就将她护在了身后,似乎是受伤过重的原因,连护体的灵光都无法用出来,不过宁晗大概也知道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回头看一天还绝望的拉扯韩畋,要将他扯开那里,或者是……护到他的身前去! 众多的炼气修士,除了体修之外,应对攻击除了护体灵光可以抵消一部分来袭的威力外,便只有躲闪了。 但这二人目前的情形,似乎是闪无可闪! 一块房屋大小的白色坚冰突然出现在那道惨白色光芒的前面,然后那道光打在上面,整块冰也瞬间苍白发亮,眨眼间“哗啦”一声便碎作了无数、崩散开来,这是范衠的手段,既然这二人逃到了这里,他总不能不出手阻拦,不过看起来他的防护手段在林间面前依然不够用! 韩畋二人似乎依旧是个必死局面! 然后是一面黑色大盾! 就护在韩畋与宁晗二人的身前。 那道惨白的光打在黑色大盾上几乎无声无息,但是眼见着那大盾支撑了不到一息就开始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会与那大冰块一般的崩溃下来。 钱潮已经身临韩畋二人的上方,见此马上几个手诀变换。 “咚”“咚”两声,又有两面大盾凭空出现,在钱潮的驭使之下,三面大盾居然就在韩畋的眼前合拢起来,成了一面更加厚重的铁墙,沉重无比、坚固异常,合拢之后便稳稳得抵挡住了林涧射过来的那道光! 这正是钱潮从得自那遗迹之中的炼器之法重新炼制的大盾,三面大盾之上原本各自就有防护用的阵法,合拢之后阵法融合,成为一个更为强大的防护阵法,防护力远超先前的三倍! 钱潮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大盾重新炼制之后第一次全力使用居然是为了救韩畋! 若被范衠拦阻住了,林涧也就作罢了,毕竟范衠在宗内弟子中是有身份的,深受宗内长老器重,他也不好做得太过。 但是……他几乎必杀的一个手段却被一个炼气中阶,在他眼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家伙阻拦了,这就让他勃然大怒! 他自然是认得钱潮的,那面“水雾镜”就是从钱潮那里拿到手的,不过却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钱潮只不过是个围着汤萍转来转去的势利小人罢了。 “多事!”他冷冷得对着钱潮说道,然后左手一把就抓住了右手腕,右手中食二指并拢在自己眉心一点,瞬间两指尖上就一团惨白无比的光团,马上就要再使出什么厉害手段来了! 若钱潮再作阻拦,说不得就将这小子一并除了! “林师兄!且慢动手!”汤萍见林涧不肯收手马上便飞身过去。 过来之前,她还担心李简与陆平川过去动手,激化事态,便先与二人说了一句然后独自赶了过来,李简与陆平川二人便留在了原地,与彦煊一起一直盯着这里看。 “林师弟!”范衠见此也急急得飞身而上。 不过不论是汤萍还是范衠,都没有机会再与林涧答话,因为林涧马上就被后面赶过来的人纠缠住了! 就在林涧要将两指尖的那团光再次直向钱潮的大盾之时,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林涧!” 然后从林涧的背后,自上而下,一红一白的两道光芒直直的斩落了下来,逼得林涧不得不回身抵抗。 那道红光正如彦煊擅长的凤翎火刀,灼浪滚滚,而那道白光却是一团有形无质的森森寒气! 随之一同落下来的正是眼中透着恨杀之意的宋贞! 林涧飞身而退,身形迅速拔高,到底也是极有手段的炼气高手,林涧几乎是冷着眉眼与宋贞对视之中从那红光与白光的间隙中躲了过去! 又来了一个多事的! 林涧心里恼恨无比、烦躁异常,没想到自己要杀一个贱人居然这么多人会阻拦自己!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关你们什么事! 多管闲事! 他的身形向上,宋贞的身形向下,几乎面对面而过的时候,他右手中食二指上的那团光一下子就对着宋贞头脸激射了过去! 宋贞到底是修为在林涧之上,手段也在林涧之上的,就在看穿了林涧心意的时候,宋贞的身形骤然下坠,那团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头发擦了过去,在身后“轰”得一声大响,然后就见宋贞的身形不等落地就遽然的笔直蹿起,身前道道火光如同一朵巨大的红莲怒放,带着中间一点冰白寒蕊向着林涧的身形就罩了过来! “住手!” 一个身影急速冲了过去,拦在了二人的中间,身法之快也是令人意外。 是范衠。 依着范衠的心思,这二人若是易地相斗,不再这里动手,就算打成什么样子也与他没有关系,而且在他的私心之中还是偏向于宋贞一些的,毕竟在过去是有交情的,但是林涧若真的在自己的面前出了什么事,哪怕不死,只是受了一些伤而已,也会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很简单,就在你面前发生的,你为何不阻拦呢? 范衠更是担心万一宋贞真的把林涧伤了,那对这位宋师兄也是不利。 而万一林涧把宋贞伤了,那他更是不愿。 所以他才不得不冒险出来阻拦这二人。 宋贞这一次明显是全力发动,现在范衠忽然之间就闯了进来,就拦在林涧的身前,他自然也不能将范衠伤了,惊得他马上身形几个旋转才将自己用出来的手段尽数都撤去。 不过林涧似乎是抓住了机会,在范衠的身后眉眼冷峻的盯着宋贞,手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而在这时几道人影也如利箭般冲到了范衠的身旁,与他一起将这二人隔开了,是崔隐、顾渊和方央方寒等人。 似乎是看破了林涧的心思,方央方寒等人到来之后就冷冷的盯着林涧,这种情况之下,林涧无奈,也只得将手中准备好的法术慢慢的撤去了。 看来是打不起来了,还真是麻烦无比! “两位因何相斗?”范衠问道。 正这时有人从上方轻飘飘的说话了: “唉,小范呀小范,就你多事!” 众人抬头看时,居然是一脸笑意的上官泓! …… 这时跟在后面的阮添与鲍娴二人已经落了下去,不理旁人,径直的来到了韩畋与宁晗的面前。 “你如何了,不要紧吧?”阮添问道。 “无……无事!” “还无事,你都快死了!”宁晗惊慌万分的哭道。 阮添又看了看宁晗,居然悄悄叹了口气。 韩畋侧头看去,与旁边的钱潮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了声: “多谢!” 钱潮点点头,想问些什么,但似乎又插不上嘴,便一个手诀将自己的大盾收了起来。 鲍娴本来一直盯着宁晗看,直到那面厚重无比的大盾一下子疏忽不见了,这才注意的看了看钱潮,正是刚才那大盾救了这二人,没想到这大盾的主人居然是个炼气中阶的师弟。 “走,我懂医术,找个地方我为你医治一番,放心,有我们在,任谁也不能动你们半根毫毛!”阮添故意大声说道。 这话自然是说给林涧听的,果然,林涧听到了下面阮添的话后,脸色就红了几分,眼神也越发的狞厉起来! …… 汤萍本来见范衠过去阻拦,便又退了回来,毕竟范衠去了可比她过去要有用的多,但是还未退回来,就惊讶的发现,上官泓居然又来到了这里,这令她诧异无比。 同样,范衠等人也是心里嘀咕不已,怎么这个上官又出现在这里呢? 怎么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她? 尤其是骆缨、陆双,盯着上官泓满是敌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别看我,与我无关的,我也是来看热闹的,如今没得看了,自然要走了。就是可惜没能看见林师弟的真本事!” 上官泓见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马上说道,然后竟真的飘飘而去了。 林涧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的目光则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然后他又看了看对面的宋贞,冷声说道: “宗外的事,范师兄也要管吗?” “宗内宗外,这里不都是五灵地界吗?我若看不见或许也就罢了,但是就在我眼前,林师弟,你说我是管还是不管?倒是你,林师弟,我还想问问呢,为何要对韩姑娘和韩师弟下杀手呢?” 范衠虽然不知道这二人因何动手,也不明白林涧为何要动手杀那韩宁,不是说林涧与韩宁如情侣一般吗?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正如他所言,就发生在眼前,若他真的由着林涧杀人,那也就太说不过去了,总是要插手阻拦的。 “一点私事而已,既然范师兄要管,那我便先退一步,今日先放过那二人。宋贞,倒是你,为何横生枝节,管起我的事情来?” 林涧冷冷的盯着宋贞说道。 “陈年旧事,追无可追,但是发生在眼前的,总不能让它再重演一遍吧?”宋贞盯着林涧冷冷的说道。 这话倒让范衠心中一突,似乎是明白,有似乎是一团迷雾。 “其实我也有点恼小范多事,不如我们换个清净地方,再动手一次如何?”宋贞又说道。 “宋师兄……”范衠急道。 林涧则不再理会,不屑得冷笑一声飞身欲走,不过却回过头来向着宁晗与韩畋冷冷的盯视了一阵,然后便飘然而去了。 “小范,此事与你这里无关,我们这便离开。”宋贞说道。 那边,在阮添与宁晗的扶持下,韩畋勉强飞起来,阮添似乎有医术,要寻个安静的地方为韩畋医治。 而鲍娴则在骆缨与陆双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去追赶阮添,至于骆缨与陆双,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也结束的快速,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诶,快快,都快堆满了!”没了热闹可看的陆平川这才发现在这阵法之中已经堆了好多不能动弹的各种妖兽,而且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妖兽拥挤过来时马上叫嚷起来。 就这样,随着宋贞三人带着韩畋与宁晗离去,在众人有些不知所以的谈论和猜测之后,这里重新又忙碌了起来。 …… 而要将这段插曲讲说明白,时间自然要倒回去一些。 上官泓离开了林涧的身边后就去找了宋贞那三人,然后宋贞等人自然追问林涧身边那个女子的来历。 上官泓自回到宗内之后就一直没闲着,围在她身边的人有人是被林涧故意派过来搅得水混、激化事态的,但也有人是真心实意的跟着她的,而且那样的人在宗内积年累月也算是耳聪目明,因此她便将这些年宗内的事情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林涧身边的女子。 她曾经偷偷的去看过,不动神色的见到了宁晗之后,她的心头便是剧震不已,没想到这个女子与当年的那个白韵居然如此的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但是只是相貌上而已,神态气质比起当年的白师姐,宁晗要差了许多。 开始时她也只是暗笑林涧得不到真的便要弄一个假的放在身边,不过随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才知道了宁晗的身世来历,知道了韩畋与宁晗之间的纠葛,哦,就连宁晗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开始时她真的以为林涧身边的那个女子就叫做韩宁。 本来她并没有打算利用宁晗与韩畋之间的事情,她自有她的打算。不过随着事态的发展,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韩畋或许会带着宁晗出逃,但是依着林涧的脾性,发现之后必然就会将二人全都杀死!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还有……与我相争的人,一定也没有好下场! 林涧正是这样的人。 由此,上官泓的计划便有了些改变,或者说为她的自证清白又多布置了一步计划。 不过,自己说出来哪有让这些人自己去听个明白来得更有说服力呢,因此,在宋贞三人追问宁晗的事情时,上官泓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让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听,但最终还是留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 “得不到的就两个人一起毁掉,当年也是如此!” 而正是这句话将宋贞三人说的心头震荡,审视了一番上官泓之后,便动身悄悄的想林涧那里而去了。 …… 再说回林涧。 在上官泓离开之后,他心中烦闷、忐忑,一方面今天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推演,那些人必然是会死的,因此他才要借势而为,再次用叔海出手,只要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死状与当年的白韵一般无二,那么上官泓就会百口莫辩,这次死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关系到五灵宗与九亘原盟约的关键人物,宗门必然会震怒,到时候不管上官泓的师父再如何强势,这次也无法保住她的性命了,只有一死! 不过,刚才看上官泓的神态又让林涧无比的怀疑,难道这个女子真有什么厉害的后手能将当年的事情翻过来吗? 林涧无法想通上官泓的心思,正如他无法理解宗内许多弟子平日里忙忙碌碌一般。 以他的地位,向来俯视众人,手段虽然高明,但其实眼界并不宽,头脑或许聪明,但性格却狂妄任性,这便让他曲解了上官泓的意图,他所想的就是:当年自己杀了白韵与崔员,还嫁祸给了上官泓,不过没想到她竟然未死。现在这个女子又返回了宗门,那么必然是要报当年的仇,让当年的事情大白于宗内,让宗门还她一个清白。就算不如此,这个女子在宗内,又是个能呼风唤雨能折腾的家伙,必然日后会处处找自己的麻烦,长痛不如短痛,那就不如下手狠辣一些,直接将其置于死地也就是了。 成败就在今天,而且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就在他既烦闷又焦急又忐忑的时候,他在树林边上发现了宁晗脸上神色的变化。 那是强行掩饰的慌乱! 这宁晗总体而言是一个胆小而又乖巧的人,这与她过往的经历有关,在与韩家讲条件进入了五灵宗之后,当林涧主动与她接触的时候,宁晗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曾经她真的以为这位宗内身份贵重的人物接近自己就是因为被自己的姿容所打动,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动摇过,正是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将来,虽然舍不得韩畋,但她却绝对不愿嫁入文家的,她没有那种先嫁入文家然后从内部搅动文家最终报仇的手段和心肠,只觉得那样还不如去死。 因此在林涧接触几次之后她便默许了林涧的追求,与他在一起,虽然觉得对不住韩畋,但……也只能如此! 知道后来,她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用处……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替代品而已! 而且最可怕的是,与自己长了一张相同的脸的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死在林涧自己的手中! 知道了这些之后,宁晗便觉得自己如身处寒冰地窖中一般,被吓得瑟瑟发抖! 庆幸的是韩畋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一直在处心积虑的要把文家的事情解决掉。 但是现在的处境就算解决了文家又能如何呢,林涧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那便只能逃了! 就是不知道韩畋如何? 韩家还在做梦想通过自己与林涧从而达到与林家结盟的目的,可笑! 自己在林涧的眼中是这样的,那韩家呢?真是愚蠢无比! 那边只能逃了,就算做个散修,也不愿再这样被人摆布! 打定了主意,也给韩畋送去了消息,终于也在这里见到了他! 韩畋就隐在那林中,几次欲接近过来,都被宁晗阻止,时机未成熟,宁晗知道林涧今天谋划着什么事情,等那事情发生的时候,才是二人趁机逃走的时候。 不妙的是,却被林涧看了出来。 “是不是那个姓韩的小子来了?”林涧冷冷的问道,对韩畋他十分的厌恶,就如当年厌恶崔员一模一样。 “不……没有……啊!” 最后的一声“啊”是因为林涧冷不丁一下就把宁晗的手腕捉住一下子就拉倒了自己的面前,冷冷的逼视这她的一双眼睛。 多少年前,曾经有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也逼视过林涧,当时却是满眼的恨意! 而如今这双眼睛里却满是慌乱和恐惧! 唉! 终究不是她! 她毕竟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林涧忽然对眼前的宁晗产生了几分的厌恶来! 为什么这个女子要长得如她一样呢! 偏偏只是相貌上一样,但是性情,气质上却完全不同! 但却又有几分的相似,都是自己得不到的,就算是个赝品……自己也得不到! 都是一路货色,心里都有另外的一个男人! 他厌恶的甩开了宁晗的手,将她甩得一个趔趄,然后大步就向林中走了进去。 他要把那个韩畋找出来,然后再像当年一样折磨致死! “你……你做什么?”宁晗一见连忙追了过来阻拦“这里没人的……” “滚开!” 林涧又将宁晗扯到了一边险些跌倒。 “出来!”他大喝了一声。 林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滚出来见我,既然有胆子来怎么没胆子来见我!” 林中依然静悄悄。 “呵呵……”林涧轻笑一声,一把就抓过了宁晗“那就听着,这个女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而且我也对她厌烦了,你若再不出来,今天我就将她杀死在这里,如何?到她死你都继续做缩头乌龟的话……” “住手!” 随着一声怒喝,林中闪出了一个人影来,正是韩畋,一脸怒容的瞪视着林涧。 林涧随手一甩就将宁晗甩到了一边去了。 “我说过了,你若再纠缠不休的话,你可以一直在宗内,但是她却不能,不过,如今你在宗外,你想想,会是个什么下场?” “林涧!如今她不愿再与你一起了,你为何还要如此的苦苦相逼呢?”韩畋问道,这个问题也是他想不明白的。 林涧却是一愣,这句话怎么听着如此的耳熟呢? 对了,想起来了,当年动手杀崔员的时候,那白师姐不知怎么得就到了那里,还质问过自己一句: “林涧!我心里明明没有你,你为何还要如此的苦苦相逼呢!” 想到这里,林涧发作起来! “苦苦相逼!” “那是我苦苦相逼吗?” “是你们!” “为什么!” “为什么白师姐你就不能感受我的苦心,为什么一定要铁了心的跟着那个崔员,难道不知道那样会让我胸中抓心抓肺一般的难受吗!是你们逼我的!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做吗!本来谁都不用死,只要你点头就可以,是你逼我的,这些年我也不好受!我也……我也想你呀……” 这些话时林涧面上潮红、五官扭曲,这些话是他撕心裂肺得喊出来的,喊道“白师姐”的时候他是瞪着宁晗的,说出“崔员”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又是用手颤抖着指向韩畋的,最后是对着宁晗吼出那句“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做吗……”最后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倒把韩畋弄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人却听明白了! 若是细看,林中有一棵大树不知因何簌簌而抖,转过去之后就能看到宋贞正背靠着那棵大树,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全身都在抖动不已。 附近还有阮添与鲍娴二人,鲍娴的肩头也一直在微微的抽动着,而阮添的脸色则难看无比,一对大拳头紧握在一起,泛起血红的颜色! 而更远一点,则是上官泓,她到没那么激动,反而是脸上泛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笑意,显得轻松无比,正暗自想到: 终于成了! …… 宁晗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杀意! 而捂着脸颊正“呜呜”哭泣的林涧不知道何时居然是捂着脸颊“嘿嘿”得怪笑起来! 韩畋则一脸的震惊,似乎他是听到了一个大秘密,但是究竟与什么有关他却不知道。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难得说出来能这样畅快!” 林涧的脸说不出有多可的怪异,哭红的双眼,脸颊上犹有道道泪痕,但此时却笑得开心不已,两颊上的肉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我终于知道了……”笑够了的林涧慢慢停歇下来,看了看已经凑在一起的宁晗与韩畋“我终于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韩畋试探的问道,他一开口,宁晗就大惊起来,她看得出来,此时的林涧几乎已经疯狂了! “哈哈哈哈……再将你们杀一次,从此我这心里就坦坦荡荡了……” 说完,林涧就对着宁晗抬起了手。 “上一次是是你舍身救他,看看这一次他愿不愿救你!” 第五卷:初鸣 三十九:寒泉谷大潮(八) “上一次是是你舍身救他,看看这一次他愿不愿救你!” 宋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剧震,他不明白,这句话中有两个他,宋贞分不清楚,但是他倒是听明白了林涧话中的意思,因此宋贞探身看了过去,他要看个明白,究竟上一次,白韵师姐和翠园师兄,到底是谁舍命救的谁! 结果宋贞探身之后正看见一道光直直得射向那个与白师姐长得一样的女子,那女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不过旁边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子正飞扑而过,用自己的身子遮挡住了那道光。 然后就是一声闷哼和那女子的惊叫! 这下宋贞终于明白了,上一次,依着林涧所言,必然是白师姐舍身救得崔师兄,可惜的是,最终两个人都遭了毒手! 舍身相救啊! 白师姐愿意为崔员搭上自己的性命! 宋贞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就呆住了,完全忘记了此时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知道他听到上官泓的一声喊: “还不快逃,那边,那边有范衠等人!” 然后是林涧的一声怒喝: “你……住口!” “哈哈,林师弟又要棒打鸳鸯了……” 接下来林涧便不与上官泓斗口,他算是恢复了神智,铁青着脸,看准了韩畋与宁晗逃走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上官泓又出现在了宋贞的面前,看着失神的宋贞说道: “别发呆了,当年那二人你们救不了,但是若能把那一对救下来,想必心里也能好受不少呢。” 阮添能明白上官泓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这三人与林涧撕破脸皮,从此彻底对立,不过……刚才那个男子舍身去就那与白师妹一模一样的女子,倒也让阮添感动,仿佛是真的看到了当年那死去的二人一般。 而此时宋贞已经追了过去,不仅他,鲍娴也追了过去,这二人要比阮添感性许多,都是被韩畋舍命就宁晗的举动感染了,就算那二人不可能是当年的崔、白,但是至少互相之间的情感到也与崔、白无异,况且,他们还是借助这二人才揭开了当年的真相,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倒真是欠了这二人的。 然后发生的,就是在钱潮等人面前的那些,韩畋与宁晗逃到了那里,再被钱潮救下,然后宋贞赶到与林涧交了一次手,最后又被范衠劝住了。 …… 阮添的确是懂医术的,随身也带着丹药,在他的医治下,韩畋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此时韩畋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由阮添为他包扎,宁晗一脸的戚容、关怀备至的看着他。 “几位师兄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畋虚弱的问道。 宁晗差不多已经想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 “是……是还有一个女子,长得与我一样,当年被林涧苦苦的追求过,但是被拒绝了,然后……” 宋贞在一旁接口说道: “然后那个女子还有另一个人便都被林涧杀了,死了的两个人的关系,与你们几乎一样……” 鲍娴说道: “女子叫白韵,另一个男子叫崔员,他们……看来都是死在林涧的手中了……” 阮添则说道: “我们三人,还有白师妹,崔师弟,当年我们五人一起算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崔、白二人死后,我们一直……嘿,今天算是知道了真相,倒是让你们受了一番苦……” 上官泓此时也来在了这里,听了几人的话后,便也说道: “这二人是绝对无法在五灵宗再呆下去了,你叫韩畋吧,是不是正打算着要带着宁晗逃出去,不过就算你们逃出去了,日后能有个着落吗?” 宋贞抬眼深深的看了看宁晗,这么多年了,这张熟悉的面庞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惜的是,人却不是同一个人,这让他失落不已,不过,能将这二人救下来,倒的确与上官泓所说的一样,心里终究是舒服了一些,那救下来之后呢? “你们二人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一说?”宋贞问道。 宁晗见了宋贞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胆怯,她被林涧折磨得已经怕极了,便向后缩了缩,又看了一眼韩畋。 “我来说吧……”接着,韩畋便毫不掩饰、一五一十得将他与宁晗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了温良,包括了文家行刺等等。 宋贞听后稍加思忖,然后又看了看两位同伴,才说道: “宁姑娘,在下宋贞,你放心,你只是与我那位白师姐长得一般无二而已,我是因为见了你自然惊讶,一下子就想起了她,所以有些失态,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心思,相反,你们二人经过了今天的事,在宗内绝无立身的余地了,反正你们也打算逃出去,但逃出去总没个着落,难道就此沦落成散修吗?不如这样,若是你们愿意,我倒是可以将你们安排去我宋家,宋家虽然不及林家,但是庇护你们二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若你们同意,那今日就不要返回宗内了,等这里事毕,我们带你们一路去瑞轩镇上,由那里我们宋家的人护送你们去宋家,只说你们两位是我的好友,得罪了宗内有权势的人物,待不下去才不得不如此,放心,有我关照,宋家之内定然不会难为二位,一应供养如我宋家子弟相同。将来嘛,若事情有转机,你们自然还可以返回宗内,若是愿意继续在宋家自然也好,如何?” “那……”宁晗看了一眼韩畋,犹豫的说道“那我们这样……不会连累宋师兄吧?” “放心吧,”鲍娴接口说道“我们三人中,小宋的家族是最大的,也是最有能力庇护你们的,不然就会让你们去我们那里了,况且今日大潮,死的人本来就不少,若是有人问起,只说你们二人死在大潮之中了,任谁也不会继续追究的,包括那林涧。” “那就多谢宋师兄了!”韩畋说完就向宋贞行礼,对于宋家,韩畋是有所耳闻的,能去宋家躲避,待将来修为有成之时再做打算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至于将来,无非是选择要不要继续留在宋家效力而已,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再说吧。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而且韩畋与宁晗自此便真的如宋贞所言去了宋家,日后再与钱潮等人相见时,彼此便都已筑基,彼时的韩畋选择了继续留在宋家效力,因着当地发生的几件怪事,还与钱潮五个人联手,那些便都是后话了。 韩畋的事既然已经定下来,那接下来三个人要做的自然就是要为崔、白二人向林涧复仇了。 “上官师姐,”阮添说道,既然当年的仇人不是这个女子,那言语之间倒不必太过紧张了,因此阮添才如此称呼“前些日子你在宗外拦住我们,当时你想让我们看的似乎并不是韩师弟与宁师妹的事情,你必然是另有其他的布置,事到如今,不如就都说出来吧。” 听了这个称呼,上官泓一笑,然后问道: “我先问你们三位一句,今天你们知道了真相,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对呀,你们有什么打算,若是你们打算现在继续去找林涧去报仇,打个昏天黑地的,那我说不说也就无所谓了,哼,小宋看起来报仇心切,不过我要告诉你们,若凭你们现在就去报仇……啧啧,你们必然不能成功的!” “为什么?”宋贞问道。 阮添说道: “小宋,上官师姐所说的不错,现在我们三人就算合力,也杀不了林涧的。别忘了,他有个结丹的老子,还有个元婴的祖父,他身上的保命之物足够他不死了,说不定还能将我们三人反杀,那样别说报仇……” 鲍娴也说道:“没错,阮兄所言正是我所担心的,若是他搬弄一番,或是林家或是宗门,要对我们三家不利,那样……” 宋贞想了一阵,权衡利弊之后,强行将心里的仇恨压下,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回头我会写一封信,由韩兄弟带给我家里,暂时我就不回去了,在宗内继续呆下去,我要尽快的筑基,我就不信,等林涧也筑基了,他还能一直在宗内呆着,只要到了宗外,就凭他……不管他有什么依仗,到了宗外总有他偿还血债的时候,哼!” “我也是这样想的,为报仇计,也只能如此!”鲍娴说道。 “嗯,我也一样,那既然这样,咱们三个人就都留下来筑基好了,日后寻找机会,除了这个林涧!”阮添也说道。 “现在总该告诉我们了吧!”宋贞向上官泓问道。 “好,三位这样打算才是正理,嗯,我开始的确另有打算,那是因为我在家中就打听到当年下手杀死崔员和白韵的是一个叫做叔海的家伙,这个人的手段与我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杀了人,林涧才能嫁祸到我的头上,今日那个叫叔海的又被派了过来,林涧要让他杀的人……呵呵……正是那边那个白头发的言霜!” “他可真是胡来呀!”鲍娴说道。 “然后……这次就定能置你于死地,对吗?”宋贞问道。 “那边那么多人……那个叫叔海的就一定能得手吗?”阮添则听出了些别的东西来。 “没错,叔海若真得了手,那我也就死定了。嗯,至于阮师弟的问题嘛,刚才韩师弟都说出了一个温良来了,日后你若有兴趣也可以细打听打听,这温良,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野心不小,还因为我被宗门驱逐的事情,私底下派人找到过我们上官家,不过那一次我们上官家的人没沉得住气,漏了些破绽,之后那人便再没来过上官家,但这个温良与其他的宗门勾结的事情是错不了的,今天嘛,我隐约听说他与穆阳宗的勾连,要在这里杀死言霜,我不知道他怎么布置的,但依着他的布置,林涧才敢把叔海派过来,以前我想的是,叔海动手的时候弄几个倒霉鬼让他去杀,然后你们看了自然就知道当年的真相了,但是现在已经用不到那一步了……” “林涧居然与这样的人勾结?”阮添听了疑惑道。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有兴趣你可以自己去打听,不过林家并不干净,这个我倒是早就知道的。”上官泓答道。 “林涧暂时杀不得,不过这个叔海也是当年的凶手,那就……先拿他开刀!”宋贞阴沉的说道。 鲍娴与阮添也是这个打算,听了宋贞的话都点头。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上官泓笑着说道,举起一只洁白的手在面前端详“他也算当年构陷我的人之一,我总要亲手将他捉住,然后在林涧面前一点一点的弄死,心里才痛快!” …… 而就在宋贞等人商议的时候,钱潮五个人刚刚斩杀了一只能喷吐烈焰的水中妖兽,陆平川正拖着那家伙一条长长的脖子将其拽到岸边来。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别说陆平川,就连对妖兽的学问知道的最多的汤萍见了也紧皱起眉头来。 这东西就如同两条大蛇占了一只大龟的身子,正常大龟该探出头来的地方,却伸展出两条长蛇一般的脖颈,至少有一丈多长,连接的两个头颅丑陋凶恶,不过此时一条脖颈被李简一剑齐根斩断了,然后又被李简在那脖颈断处一剑刺了进去这才将其斩杀。 陆平川还跑去将那条断掉的长脖子也捡了回来。 “这到底是什么?”钱潮对这东西也是好奇无比,不管怎样,这家伙身上这幅硬壳算是归他了。 “我的天……”汤萍喃喃的说道“这是……这是海族!” “那是什么呀?”陆平川又问道。 “跟咱们地上的妖兽一样,海中的各种妖兽自然也有那种真灵级别的厉害家伙,它们的子嗣后代,便被称作是海族,呶,这些……” 汤萍一指堆在阵中的那些寻常的海中妖兽。 “都算不得海族,但凡能被称为海族的,只要活得年头够久,就有可能称为那种真灵级别的存在,比如它。” 汤萍又一直面前被陆平川拖上来的家伙。 “它如果不是死在李兄剑下,若是不来这里,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海中,说不定过上久远的年月之后,它就可能成为真灵一样的强大妖兽呢,这东西有个名字,就叫玄龟,不过玄龟也不是只有这一种,好多种呢。” “那就只能怪它自己了,去哪儿不好,非要来这寒泉谷。”陆平川说道。 “嗯,这东西体内除了妖丹之外,应该会有一颗火红的珠子,叫做‘定恶珠’,彦姐,你不是夜里总不能安寝吗?把那珠子戴在身上,有定惊驱邪的功用呢!” “哦!”彦煊一听顿时心动,汤萍所言自然是指她一直不能在梦中击败另一个自己,也就一直不能拥有自己的火灵,若是得了这珠子,说不定就能对她大有助益。 “来来来,既然有好东西,那就赶紧把它卸开!” …… 曹泽这一阵算是出尽了风头! 曹泽之前的确为了筑基而闭过长关,不过到底他是个浮浪的性子,筑基的关口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突破的,闭关一阵之后他便只觉得心烦气躁,难以为继,这才不得不出关。 曹泽此人在修行上的确是有些天分的,修行的进益并不慢,修为与手段都有,但同时他也受自己的性情所累,此人天生的贪恋美色,但同时更是个不能长情而见异思迁的人,宗内的女弟子大多都有几分的姿色,贪慕虚荣的不少,少不更事的就更多,因此倒能让曹泽屡屡得手,这当然有赖于他那张俊朗无比的脸和宽肩窄腰的好看身材,尤其是他那张满是甜言蜜语的嘴,不知说动了多少懵懂无知的女弟子如飞蛾投或一般围着他绕来绕去,直到被抛弃后便只能暗自饮泣怨恨! 曹泽也是有师承的,乃是他的家族为其奔走之后才拜的师,不过也正因为曹泽这浮浪的性子,他并不受其师父的喜爱,反而是经常因为在外拈花惹草而被教训。不过这也是他的秉性,想改也太难了。 冲筑基失败之后,曹泽的师父,九玄一位唐姓的长老,就曾经严厉的告诫过他,若不改了他这登徒子的行径,再想筑基就难比登天,因此这位炼气九层巅峰状态的曹泽曹师兄其实是出来收心的。 他至少是努力过的,将之前与他纠缠不清的那些女子一个个的全都甩开了,这其中就包括那位梅清姑娘。 只是可惜,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后来遇到了返回宗门的上官泓! 对这上官泓,曹泽当年就动过心,只不过并未得手,上官泓在被宗门驱逐之前倒真的险些被他迷惑住,但是后来发现了曹泽的为人之后险些对他出手,自此便不再理他,也正是那次翻脸让曹泽对上官泓有些后怕,后来又听闻了许多她的手段,自此曹泽对上官泓的定义为:蛇蝎美人! 在曹泽看来,上官泓是个很危险的女人,不过越是这样的,就越比宗内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要几个眼神就能羞得满面通红,再说上几句便能遍体酥麻的小丫头们更有味道,好看的花总该是长满了刺才对的。若是能将这样的女子调理的服服帖帖,在他面前就将她那悍妇一般的嘴脸收起,狠辣的手段尽藏,小鸟依人一般的在自己身边乖乖的听话,那想想就是一件颇有成就感的事情! 因此遇到了上官泓之后,曹泽马上就将自己出关之后要收心的戒条忘得一干二净,打起精神来,跃跃欲试的要再次尝试着将其征服。 出乎曹泽的意料,上官泓这次返回遇到他后倒是热情的很,一起在瑞轩镇盘桓几日,后来在宗内也算是过从甚密,这让曹泽有些飘飘然,以为这次终于能得手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上官这样做正是为了对付他。 在指使商淳接近曹泽之后,上官泓便突然对曹泽冷起脸来,或是不见或是冷言驱赶,这可让曹泽又受了一次挫折,不过,很快在上官泓那里受的挫折便从商淳那里找了回来,不但如此,还有一个青春可爱的宋翘对他更是别有一番心意。 这让曹泽又惊又喜,从此便与这二女几乎形影不离,将那收心的念头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而这正是上官泓的计策,然后她就将这件事情泄露给了宋家。 后来就有了宋贞三人在外拦住曹泽,带走宋翘的事情了,幸亏曹泽鼻子灵敏,知道了宋翘是个不能碰的,而他也最终忍住了,不然的话,依着宋贞的性子真可能当场翻脸动手。 这件事也让上官泓有些不满意,暗叹这个祸害竟然鼻子如此灵敏,居然躲过了这一劫。 不过在这次大潮之后,上官泓听说了曹泽的下场之后,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几声,感慨这个花心的恶人终于是得了报应! 事情要从温良那些人启动了事先布置的阵法,然后寒泉谷这一片大水之中的妖兽受了阵法的影响,纷纷发了狂一般的向岸边涌来开始说起。 自从这阵纷乱开始后,曹泽附近的修士们便先后的顶不住那水中妖兽的冲击,不得不飞身而起躲避到空中去了。这其中就包括肖冼与敏娥,还有程潜堂与梅清等人。 不过到底曹泽是炼气九层,曾经为了筑基而闭过关的家伙,论起修为与手段他其实犹在范衠等人之上,这些年来除了拈花惹草之外,凶险的场面也不知道见过多少,还真没把眼前冲上岸来的众多妖兽放在眼里,尤其是身后还有几个女子正眼巴巴的看着,于是就在那些人的注视之下,他荡开身形,放开手段,几乎以一人之力就将众多的妖兽都抵挡住了。 五行法术之中,曹泽精擅电法,因此他放开手脚之后,整个人身上雷光闪闪,十指之间电火连连,数不清的闪光白蛇一般的电弧被他随手甩出,或是被他从空中召唤一道耀目的霹雳击落下来,甚至就连张口大吼之时也有一蓬电光飞射而出,所过之处,那些妖兽被他的法术击得簌簌而抖,而且那醒目无比的电弧在那些挤挤挨挨用来的兽群中连环传递,每经过一只妖兽的身躯,那家伙便会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轰然而倒。就见那里曹泽的身形不断得来回飘动,随手就编织出一张张凌厉无比的电光大网,而他则在其中任意穿梭不停,从旁边看过去就见他衣袂飘飘,乌发飞扬,就连腰间的玉佩也在电光中微微反光,身形闪动之时,那张俊朗的脸庞偶尔回眸也在电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冷毅无比,平添了许多男儿气概来,这引得后面的商淳等人不住的喝彩赞叹。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灵剑也被他驭使的十分的精纯,寒光闪闪得围绕着他身前左右不断飞舞,几乎就是如活物一般,每当曹泽或有疏漏之时,那把灵剑就会及时的补上去,把趁机冲过来的妖兽一剑刺穿。曹泽的争斗经验也是丰富异常,灵剑过处都是那些妖兽的薄弱之处,往往一剑毙命,甚至他还故意卖过几个乖,回头悠闲得与众人说笑而不理身后的的妖兽,就在人们看到后面涌上来的凶狠家伙而惊慌的出言警告时,那些家伙却都在一阵剑光中纷纷倒下了,然后曹泽才浮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这又让商淳等人嗔怪不已! 这一幕就连商淳见了都赞叹不已,她接触曹泽就是受了上官泓的指使,虽然是有目的的,而且她也一直谨守着男女大防,但是上官泓的那一计失败后,她反倒是越来越被这曹泽吸引住了,尤其是见了现在的情景,暗道这个家伙若不是个登徒子的话,倒绝对算是个出色的人物。 而曹泽的这些手段,同样也被不远处正在空中躲避下方妖兽的程潜堂与梅清等人看到了。 梅清看得向往无比,那矫健的身影,那手段高超的人物,那俊朗无比的面庞,正是她曾经的曹郎,只不过对方却冷冰冰的拒绝了她的一片痴心,任她如何挽留也不再理会她了。若是曹郎的心不是那么的狠,说不定现在正在身后为他拍手叫好的应该是她才对! 想到这里,梅清还不忘狠狠的盯了商淳一眼,她不知道为何曹泽会离开她,只以为是这个妖艳的女子俘获了曹郎的心,唉! 有什么办法能重新将他夺回来呢! 而程潜堂见了曹泽的手段之后心中则是一阵发凉,他原本还想着找机会能将这个祸乱宗内女子的曹泽杀死,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修为与手段与之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了,想杀此人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同样敏娥与肖冼也见到了曹泽在那里施展手段。 敏娥算是被曹泽引诱过的女子中少有的能保持清醒的几个之一,她对曹泽的恶意倒并不是很大,现在见了他的手段,还感叹难怪他能俘获宗内如此多的女子,仅凭一张脸和几句甜言蜜语必然是做不到的,总要有几分的手段才行。 渐渐的,曹泽发现涌到岸边来的妖兽似乎越来越少了,就连身后那几人也敢大着胆子凑了过来,难道,这些妖兽也被打怕了,不敢再来了不成? 然后在妖兽散尽后,他便看见了奇异的一幕! 从那水中渐渐的冒起一个满是湿漉漉长发的头顶,乌油油的长发如墨一般就浸在水中,接着露出来的便是雪白光洁的额头,看到这里曹泽心中已经一动了,接下来便是两弯细细长眉,同样也是挂落水珠,然后便是一双黑白分明,写满了好奇,充满了诱惑的大眼,水汪汪的看了过来,与之目光相对,曹泽只觉得身上有如一道电流游走,酥麻不已,很是受用。接下来出水的便是翘挺的琼鼻和丰润的双颊,虽未见樱唇,但眼前所见已是堪称绝色了,在接下来便是那红润的双唇,虽未施胭脂,但却如樱桃一颗,引人遐思。 那女子继续从水中冒起,接下来便是洁白瘦削的双肩,看到这里,曹泽心中猛跳了几下,这女子似乎是未着寸缕,只凭着那满头垂下的乌发来遮挡身子,玲珑粉腻的肩头就露在乌发之外,就连胸前亦是如此,若无那如云的乌发遮挡,这腥膻无比、满是妖兽死尸的水边必然是春光无限了。 待腰身到了水面的位置,那女子才停住了身形,再看水中,似乎有一条大鱼尾在不停的拨动稳住身形。 这……曹泽愣住了,他搜肠刮肚的想着,难道说眼前所见就是传说中的……鲛人吗? 接下来,又在几息之间,又有十几个这样的女子慢慢的从水中露出身形来,与第一个出水的一样,全身不着寸缕,而且一个个或妩媚,或娇俏,或大胆,或羞涩,但无不是充满了好奇与期待的看着岸边的曹泽。 “这是……这是什么?”曹泽还问了一句。 身旁的商淳则摇头,她是女子,自然不受眼前所见的诱惑,但是这个情景倒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她却莫名的感到了一阵的危险,忍不住的就要后退,开始还想着拉着曹泽一起,但拉扯了两下曹泽根本不为所动,还一把将她的手甩开,这才想起,眼前这一幕正合了他的心意,这才无奈的自己慢慢向后退去。 然后,就在水中那些女子的身后,水花翻涌,水面上浮起一只足有两丈左右的大蚌壳来,那蚌壳满是月白之色,上面道道纹理。 曹泽开始还想着,这么大的蚌壳,里面若有珠子,该会是多么大呢! 然后就见那蚌壳微启,一道光华就先从中透了出来! 待那蚌壳半启之时,曹泽已经看清了里面,目瞪口呆之中他还忍不住的吞了一下口水,大喉头上下一动,喃喃的说了一句: “我的天……!” 第五卷:初鸣 四十:寒泉谷大潮(九) 就在那大蚌壳微启,一阵光华从中透出的时候,曹泽敏锐的目光就瞥见在其内有一只如柔荑初芽般嫩白小手似乎是受了外面冷风的惊吓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这让他的心猛地一跳,他也算是阅女无数的风流人物,对女子的手自然是不知道握过了多少,但是能让他只凭一只手就怦然心动的女子还从未有过,这把他的心神一下子就完全的吸引住了,就连附近水中那疑似鲛人的十几个绝色女子也都毫不在意了,只定着眼神直直的看着那蚌壳内的动静。 那蚌壳继续向上开启。 接下来随着那蚌壳向上,曹泽又注意到,在蚌壳之内似乎有一团细纱一般的白绢被向内扯动,似乎是有人要慌忙的遮掩住身子一般,这更令他喉头有些发干! 直到后来他又看到一条素白圆润如玉藕一般的手臂如同受了惊吓抓着那细纱一般的白绢继续向身上盖了过去,那便是盖向胸口了,此时他还瞥见了一段乌油油的长发垂落以及一个精致纤巧的女子下颏。 这时的曹泽只觉得胸膛之中一阵疾风吹猛火、烈焰升腾而起,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热血的翻涌,此时他也十分好奇,在女子面前一向沉稳静气的自己为何变得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般呢? 此时就如同初窥人事一样令他激动万分? 接下来曹泽便是那大蚌壳半启了,他也终于看清了那里面的情形! 引发蚌壳之内光华的,是里面几颗几乎比人头还要大上几圈的月白色晶莹珠子,随意的散乱在其内,每一颗都散发出莹莹的光华来,将那蚌壳之内映照的纤毫毕现,除了这几颗大珠子,蚌壳之内还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五光十色的映照出来,那蚌壳的内壁也是光腻无比,整个大蚌壳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光滑柔和、与众不同而又精致无比的闺房……不……这就是一个巧夺天工又浑然天成的女儿家的睡房,甚至整个大蚌壳其实就是里面那个女子的卧榻,她不知从何处而来,就如同海底的神女一般,是在酣眠中就随着大潮来到了这里,然后又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现在正慢慢的醒来,好奇无比的看向外边…… 曹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女子正斜倚在那里,身上只有那一片雪白的纱绢和头顶泻下的如云长发遮掩,那片雪白的纱绢也没能将她遮盖住,还露出了一节光洁无比的小腿,许是受了外面的冷风,又或者那女子更是察觉到了曹泽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一下子就将那条腿完全的缩了进去。 这个动作更是令曹泽的心也随之猛得一跳! 异香阵阵从那蚌壳之内散发出来,非兰非麝,但却明显得能勾人魂魄,让人浑然忘我,一下子就将着岸边原本死去的众多妖兽所散发出来血腥膻骚完全都祛除干净了,曹泽只觉得那阵异香无形却有质,一下子就荡涤充盈了他的心胸,将他这许多年来的烦恼完全淘漉得干干净净,现在他只觉得全身轻盈无比、舒畅异常,静心凝神之间,眼里只有蚌中的那个女子…… 而那个女子的面目,曹泽觉得既陌生又无比的熟悉,应该说此时是平生初见,但是一眼之后又觉得熟悉异常,似乎是哪里见过,但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何时能有过这样的邂逅,那女子一双妙目略显迷离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好奇、害怕、询问、期待以及……渴望! 就是这样的眼神! 曹泽心中想道。 “我的天……” 曹泽喃喃的说了一句。 自己的名声如何曹泽当然知晓,他背负着登徒子的名声也是有念头了,曾让无数女子伤心不已,但内心中曹泽却将自己看作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而他所寻找的正是如此的眼神,陌生羞涩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狡黠顽皮,灵动好奇中还潜藏了几分的娇柔依恋,对!就是这样的眼神,仅一个眼神,就将五灵宗内那些庸脂俗粉、矫揉造作的女子们全都比了下去,在她的面前,什么言霜梅清,什么商淳宋翘,更不要说什么上官泓和陶妙,完全都黯然失色,如同枯槁老妪一般不堪入目了! 站在曹泽身后的商淳等人其实并未看见那个女子,他们只觉得从那大蚌壳之中射出来一阵耀眼的光华,商淳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凶险无比,她刻意的回避着那里射来的光芒,低头垂目不敢再看过去,甚至还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直到口中一阵疼痛伴随着一丝丝的咸腥才让她心头轻松了下来,再看之时,她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哪里有什么鲛人一般的美女,水面几条露出来的森寒鳍尾倒是在游来游去,那大蚌壳也的确有,只不过敞开的蚌壳之内只有几颗珠子在散发着苍白耀目的光芒,不过,这些却将那曹泽引得目瞪口呆,一脸的痴笑,甚至还迈开步子傻傻的向那蚌壳走去。 “曹兄……”商淳大惊,暗道这必然是海里的妖兽使的幻术,曹泽这登徒子必然是在幻术中看到了无尽的春色,所以才禁受不住,眼看就要一脚踏入深渊了! 她几步上前一把就将曹泽的手臂扯住了。 目眩神迷之中的曹泽忽觉手臂一紧,回头看时却是一个皮肤粗黯,头发枯黄,皮肉松弛,五官丑陋的肥胖女子,顿时大怒,嫌恶之中用力一甩手臂便喝了一声: “滚开!” 一下便将商淳向后甩飞了出去。 再回头时,那蚌中的女子似乎被这一幕逗得发笑,那樱唇微翘,真如春风吹动镜湖,惹起的动人涟漪,曹泽只觉得若是能继续让她这样开心,便是死了也心甘! 然后,那女子抓住遮身纱绢的一只手臂松了开来,向他伸了过来,同时还羞涩无比的看着他,这下那纱绢滑落,顿时泄露出无限的旖旎春光来,直令曹泽喉咙干涩,全身血脉凝滞,整个人连走路都要忘记了,但是这样的邀约他岂能拒绝,早就双目发直的离地而起,飘忽忽的向着那大蚌壳就急不可待的飞了过去,还伸出一只手来隔空要去抓那女子出过来的柔荑小手! “曹兄!” 在旁人扶持之下站起身来的商淳见了这一幕,便知道曹泽完了,自那大蚌壳中翘起了一条细细的苍白触手,而曹泽的手正向那触手抓了过去,接着便握在一起,然后曹泽的身子就落入了那蚌壳之内! 接着那开启的蚌壳便开始合拢,“啪”得一下,便扣合在一起了! 五灵之内……再无曹泽! 这是商淳见到这一幕时所想到的。 …… 而曹泽的这一幕自然也被周围的人看到了。 这其中当然就包括相隔并不远的梅清与程潜堂等人。 开始时梅清见曹泽那里争斗渐歇,他还站在水边向水中望了过去,当时梅清便也看了看那水中,水里依旧是不太平的,还有不少的黑青色锋利的大鱼鳍露在水面之外,在水面上如刀锋一般划来划去。 接着他们便也看到了那大蚌壳随着水花涌动浮出水面来,如此大的蚌壳,梅清等人也是平生仅见。 后来便是那大蚌壳渐渐开启,一阵光华从里面射出,梅清见了还未曹泽捏了一把汗,她以为那蚌壳之内必定是厉害无比的妖兽,不知道曹郎能否应付得了。 一直到后来见到曹泽一把将那商淳甩得向后飞出时,她心里还是很快意的。 但是接下来,她看到曹泽的身形慢慢的飞起,居然直接飞落到了那大蚌壳之内,然后那大蚌壳居然又重新闭合起来,这是梅清才意识到曹泽或许是中了妖兽的法术,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的脸色也一下子就苍白起来! “他……”梅清一下子慌了神! 不过就在这时她也看到了程潜堂脸上那略带激动的惊喜神情,便一下子愤怒起来! 程潜堂也是将曹泽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本来他抱着寻找机会将曹泽杀死的念头,但是后来见了曹泽的手段才不得不将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很简单,论起修为手段来,他实在是不如,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曹泽……会中了水中妖兽的什么法术,居然神志全失一般的自己主动跑到了那大蚌壳之内去了,如今那蚌壳合拢起来,想必这次曹泽是再无生理了吧! 也好,虽然不能亲手斩了他,总算这个家伙是得了个该有的下场! 然后,程潜堂也看到了梅清看自己时眼中那吃惊与愤怒的眼神! 不过梅清的眼神很快就换成了哀求,她一把就抓住了程潜堂的手臂,眼睛却看着那已经合拢起来的大蚌壳,急切无比的说道: “快,他应该还有救的,还有救的,你快去救他!” “我……” 这下可是让程潜堂又气又为难! 他与梅清,之所以没有受那大蚌壳的法术影响,无非是因为距离较远而已,那大蚌壳的法术也非是对着他们而来的,因此才能将这一切看得清楚,但是……曹泽自己都无法应付的东西,自己去……那岂不是送死吗? 怎么这梅清就看不清这一点呢! 还是说在她的心里……我连那曹泽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她宁肯我去犯险甚至身死……也要将那姓曹的救出来! 程潜堂心中一阵气苦,定定的看着梅清! “求你了,快去呀,不然他真的就要死了!”梅清的哀求都带上了一丝的哭音! 我……程潜堂的心里如万千波浪翻涌……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正眼看一看我呢! …… 曹泽的遭遇,也被更远一些的敏娥与肖冼看在了眼里。 敏娥还不敢相信刚才所见,不过那确实千真万确就是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曹泽……完了? 敏娥虽说对曹泽恶感不深,但因着他的名声,当然也没什么好感,只不过是认识又不愿得罪而已,顶多算是有些熟识罢了,甚至一度她还期盼着梅清一直与曹泽在一起,只有这样,或许她与程潜堂才有机会。 直到后来曹泽将梅清一把甩开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与程潜堂之间便再无机缘了,因为程潜堂在那一阵子天天都要到梅清那里去,比她之前去找程潜堂还要频繁和殷勤! 而现在曹泽……就这么丧身在妖兽手中了? 敏娥到底是个细腻心思的人,她想得则要更深一些,曹泽有事,那么梅清……! 再看去时,果然……梅清似乎与程潜堂起了争执,二人正互不相让的争吵,甚至还拉扯起来,看样子是梅清要去救那曹泽,而程潜堂自然是不能让她过去的,也不知道梅清说了些什么,就见程潜堂的脸一下子就血红起来,瞪着梅清,目光发直的说了几句后将身子一扭,居然向着那大蚌壳就飞了过去,速度还是甚急! 敏娥也犯难! 不过到底肖冼更加的明了她的心意,此时大概不再是只图敏师姐的心情了,或许还是顾念着与程潜堂这些年来的兄弟情义,居然身形一挺就冲了过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去将他扯回来!” “等……我也去!”敏娥的身形也追在肖冼的身后急急的飞了过去。 ……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梅清见程潜堂不愿去救曹泽,而她自己要去也被程潜堂阻拦,心头火起,便大怒起来,瞪着眼睛吼了出来! “你一直恨他,对不对!妒忌他,可你又偏偏不如他,他不理我了,你就开心了,如今他身处绝境,你必然更开心,对不对?你巴不得他快些死,对不对!我告诉你,就算他死了,我的心里也不会有你!” 程潜堂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如同被一柄火红大锤狠狠的砸中了一般,全身的热血一下子就全都冲到了头上来,脸上血色潮红,浑身颤抖,抓住梅清衣袖的手却苍白无比。 “好……好……我去救他,救了他便之后再也不来纠缠你!” 颤声说完,程潜堂便松开手,转身就向着那大蚌壳而去。 “程兄!”一旁的莫问焦急的喊了一声,但是程潜堂根本就不理会。 “你……你这是让他去送死呀!”莫问斥了一声后便追了上去,要将程潜堂拉回来。 梅清说完那些话后,整个人也开始呆愣起来,然后她身边冲过去了肖冼,还对着程潜堂焦急无比的喊了一声,对她并未理会,紧接着便是敏娥,梅清注意到敏娥掠过她身边的时候,向她冷冷的横了一眼! …… 曹泽此时并未死,他被困在那大蚌壳之内也做了最后一次拼尽全力的挣扎! 冲在最前面的是程潜堂,后面追来的是莫问,再后面则是肖冼与敏娥,梅清冷静之后见几人都冲过去,自然也催动身形,疾风一般的也追了上来。 不过还未等程潜堂靠近了那个硕大无比的蚌壳,忽然间就见那里发生了变化! 一道粗大的电弧突然出现在那大蚌壳的表面上,在上面不停的来回游走,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游走之间那电弧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之间便在那蚌壳的表面上纵横交错的编织出一张蓝光跳耀的电网出来,道道电弧彼此交错游动,还隐隐的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这个变故将原本围绕这那大蚌壳游走的那些青黑色、锋利无比的大鱼鳍也都惊得不见了。 程潜堂虽然在最前面,但他并未注意到在这层层的电光之下,那大蚌壳居然微微的翘开了一道缝隙。 “啪”得一声,如同抽了一记响鞭,那大蚌壳一下子就被内里的一股力量顶得大张而开! 随着那蚌壳被骤然顶起,蚌壳之内,顿时一阵白汽从中翻腾而出,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程潜堂一下子就被惊得急忙停住了身形。 也就在这时,莫问终于追上了程潜堂,一把就将他扯住了。 “程兄,危险,快回去!” 然后便是肖冼,他也冲过来抓住了程潜堂的另一条手臂,急道:“程兄,你要去送死吗!” 此时,敏娥也追了过来,而梅清就跟在后面。 与旁人不同,梅清见了那里的情形反而是心中一喜,曹泽开始被困,是被扣在那蚌壳之内的,而现在那蚌壳被顶得开来,她便以为是曹泽使手段自救,要从里面脱困而出了,身形居然停也不停的越过了程潜堂,直向那阵白雾而去,程潜堂还徒劳的想抓住她,敏娥见了担心她出危险只得继续飞身去追梅清! “他要出来了!”就在敏娥一把抓住了梅清的手臂时,梅清还急切无比的尖声喊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伴随着一声怪异无比的吼叫……或者说是惨叫,一团东西从那蚌壳内弥散的白雾中冲了出来! 难道……那就是刚刚被关进去不久的曹泽吗! 那团东西冲得近了,才模糊糊的看出来是个人形,身上还缠着道道苍白细长又滑腻无比的触手。 梅清看得呆了,几人中她是最熟悉曹泽的人,但是直到那团人影一般的东西冲到了她近前,她才勉强的将他认了出来! 曹泽原本有一头乌油油不输美丽女子的秀逸长发,黑蓬蓬、油光光,保养的极好,可是如今,别说那满头的黑发,那头顶几乎连肉皮都要融尽了,直露出牙白色的头顶骨来,只在后脑和两耳附近还有一些头发残余,但也十不存一!脸上,原本俊朗的五官也都不见了,只能见到一团如热蜡融化般的样子,一只眼睛完全不见了,却连个伤口都没有,而另一只眼睛是没有上下眼皮的,就那么直瞪瞪的看过来,鼻子销融得几乎不见,上下双唇也完全消失,就那么龇着惨白吓人的两排牙齿,大张着嘴发出“呵呵”的声音来。再往身上看,原本五灵弟子的衣袍被销融了一小半去,露出的手臂几乎都见了骨头,腰间的带子犹存,那块师门玉佩倒是依旧安然的挂在那里,不过也被黏糊糊的东西紧贴在身上。而他的双腿,则完全被不知道多少条那种苍白黏稠的触手紧紧的缠缚住了。 或许是辨认出了前面正是梅清,曹泽已经大张着口,伸着手拼命的向梅清的方向飞来,不过随着身上那众多的触手齐齐发力,他冲出来时的力道早就弱了下去,直冲到距离梅清不到三尺处时便再也难以向前。 而梅清此时则被吓得彻底的花容失色,脸色惨白,眼睛和嘴巴同样也张的大大的,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就是曾经那俊逸潇洒的曹郎! 梅清心中充满了恐惧! 似乎是喑哑不清的说了句“救我”之后,曹泽的身子与那些触手的力道抗衡的同时,还向梅清拼命的伸出一只血肉销融的手来,似乎是要梅清帮他一把,将他从这绝境中解救出去! 而梅清则在震惊之余,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也颤颤的向曹泽伸出了一只手过去,或许是因为曾经情深意浓,就算被他抛弃,就算他面目全非,梅清也想最后再帮他一把! “危险!”敏娥见了大惊失色,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沿着曹泽的身子正延伸而来的触手就贴附在曹泽的手臂下,若是梅清真的去拉住那只手,说不定连她也跟着要被扯进那蚌壳之内去,情急之下敏娥猛然用力的拖着梅清向后而去。 而程潜堂已经挣脱开了莫问与肖冼二人,冷着眉眼插进了曹泽与梅清中间来,一道剑光就斩在了曹泽的手上! “不!”梅清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后就看见一只骨白色的手掌被齐齐的斩断掉落下去,但是就在那手掌断处却一下子迅疾得伸展出几只细长的触手直向程潜堂胸口射了过来! “呼”得一声,程潜堂只觉得一阵灼烫无比的热浪就贴着自己擦身而过,然后几点火光爆燃,那几根细长的触手便被那道火光一斩而断! 这是敏娥使出了凤翎火刀救下了程潜堂! 与此同时,曹泽的身子猛然被那些触手拖拽着,一下子便如箭一般的被拖回那大蚌壳之内了。 “啪”得一下,那大蚌壳又严丝合缝的扣合在一起了。 “你……” 梅清从震惊中渐渐的清醒,她当时并没有看到曹泽手臂下那条条的触手,只当是程潜堂一剑斩断了曹泽的手臂,从此彻底的将他送入了绝地! “你杀了他!” 梅清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待她要再冲到那大蚌壳那里去时,却被程潜堂死死的捉住了,任她如何撕打抓挠,程潜堂也没松手! 此时空中便只剩下梅清,程潜堂,肖冼,敏娥还有莫问五个人,几个人将梅清围在当中,防着她做傻事。 肖冼看着那情景摇头叹了口气。 而敏娥则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你闹够了没有!” 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寒泉谷这片大水的正中心位置,忽然“轰”得一声巨响,一道粗大的水柱冲天炸起,将水向四面滚滚排开,一阵激荡的波浪便向周围岸边纷纷涌去。 那水柱还未落下,几乎就在那水柱冲起的最高处,隐在众多纷纷落下的白亮水珠之中,正有一个人影逐渐的显露出来。 这人身形并不高大,在水珠的遮掩下看上去是个瘦弱的身材,但是随着水珠逐渐的疏落,这个人的面容便显露出来,能让人看清楚那张小眉小眼、满是凶戾之气的眉眼五官,早就被惊得目瞪口呆的程潜堂等人已经认出了那人的身份来! “杜沙!”程潜堂不可置信的念叨了一句。 “什么?”敏娥犹自不明白。 “快走!”肖冼认识杜沙,更是知道杜沙后来的所为,现在一见这家伙出现马上便知不妙。 而梅清似乎还要再看一眼那个大蚌壳,但是刚才水浪汹涌激荡,早就不知道将那个大蚌壳冲到哪里去了。 杜沙平伸着双臂,任由那密集的水花冲落在他的身上,感觉到那透骨的凉意,他却似乎显得快意无比,然后才低下头来,向空中唯一的一伙人看了过去。 杜沙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但凡有仇怨的,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下了,本以为仇人都赶尽杀绝了,不过后来他才发现还漏掉了两个,一个是程潜堂,另一个嘛,则是钱潮,虽然不是什么大仇怨,但若不是因为钱小子的剑,因为程潜堂偏帮钱小子,他怎么可能会一步步的全是霉运,直到最后众叛亲离,然后又受尽欺凌呢! “程潜堂!” 一个略带沙哑的刺耳声音一下子就响彻了寒泉谷这里,又被那水面几个荡漾,远远的传了出去! (写男女之间的感情种种,并非我的特长,不过,故事中若没有这样的点缀或者脉络,许多情节便无法推动,相比写得甜蜜一些,我反而更希望能写得更虐心些,为此还咨询过几位女性朋友,让她们给我将一些狗血的故事,唉,说实话帮助不大,但是“理”却都是一样的,唉,谢谢看官们的时间,请您继续关注。) 第五卷:初鸣 四十一:寒泉谷大潮(十) 就在杜沙在寒泉谷的水中接着那冲天的水柱出现的片刻之前。 温良负着手看着寒泉谷的动静,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午时早已过去,阵法也早已发动,此时已是申时近末,依着他们的计划现在那里已经该是热闹起来才对,但是寒泉谷的情形却依旧是静悄悄。 “刑兄,怎么……那东西发动要用这么久吗?” 刑让又出现在了温良的身边,听到了温良的发问也有些不解,止不住两只眼睛也向寒泉谷的水中看了过去。 刑让所布置的正是杜沙,原本他与温良的确是打算在这里布置下几只孽兽,但是当杜沙辗转找到了刑让之后,便让他改变了以前的打算。 如果把布置孽兽的手法都用在修士的身上,那可比单纯的孽兽要厉害许多,毕竟那是修士,比那些懵懂鲁莽、灵智未开的寻常妖兽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因此在与温良商议之后,寒泉谷的布置便作了更改,由孽兽替换成了杜沙。 而杜沙也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有条件,那就是在帮刑让做事之前要先让他将以前的仇怨都做个了解,这样他就再无遗憾,就算那天出了意外死在了寒泉谷,也心甘情愿。由此才有了后来在炼气弟子中纷纷传言的杜沙成了邪修而到处杀人的流言。 依着他们的布置,杜沙在大潮之前就被他们藏在寒泉谷下面的一处海眼之内,而且刑让在杜沙的身上很是用了一番的心力,动了不少的手脚,以劄符之术几乎将杜沙的整个身子上都画满了符文,布满了一个个邪气森森的阵法。而杜沙身上其中一些阵法的作用就是让他的身体成了一个充满无尽吸力的无底洞,在大潮这一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妖兽死在这里,那些因为死亡而即将消散掉的魂魄,就会受到杜沙身上阵法的吸引而被吸附过来,然后与杜沙融为一体,从而使杜沙成为一个人形的孽兽! 刑让的布置不止如此,杜沙身上还有阵法,能使其借助从海眼中冒出来的灵脉来强化自身,短时间内可以让杜沙变得威力无比。 当然这两种手段对杜沙来说都有着很强的破坏,任何一种如有不慎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就算他能顺利的扛过寒泉谷大潮这一天,这一天造成的损伤很可能让杜沙不久之后就会暴毙或者是修为尽失,总之是后患无穷。 但是后果再是严重,杜沙也愿意,修习了邪术之后,原本他就偏激的性情,更是变得扭曲狠戾,虽然杀了不少过去有仇怨的人,但是他现在对五灵宗那些有名声的,修为高深的,手段高明的或是出身显贵的都充满了一股恨意,只有将他们屠戮殆尽才能消解他心头的戾气。 这让刑让心头欢喜,愈发卖力的围绕着杜沙做了精心的布置。 不过,此时刑让也很是不解,依着先前几次的推演来看,到了这个时候那杜沙早就该出来大开杀戒了呀!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绝对不会,自己前前后后不知道检查了多少次,为了今天可算是费尽了心力,绝不会出问题的。 那……为何又会如此呢? 刑让,温良,这二人绝对没想到是钱潮动过了手脚! 提前三天来到寒泉谷,钱潮围着这里一圈,悄悄的布置下了不知道多少个人脸大小的铁牌子,那上面同样也是吸引然后封禁魂魄的阵法,不但数量多,而且也临近那些妖兽们冲突争斗之处,如此一来,就算大潮这一天死在这里的妖兽数量再多,那些魂魄也都被那些铁牌子先行吸附然后就封禁起来,那里还轮得到杜沙呢?实际上杜沙在下面海眼中所能吸附到身上的魂魄其实少得可怜。 不过就算再少也是有一些的,而且随着那些妖兽魂魄与杜沙融为一体,每增加一个,杜沙的五感之力便增加一分,到后来时,他的感应之力几乎已经超过了李简,就如厉害的妖兽一般,能敏锐的察觉身周四外发生的一切,这对杜沙来说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让他即使在水下都能细致的察觉到附近岸边发生的事情。 钱潮离他远,杜沙并未察觉,但是程潜堂由于被梅清逼得去救那曹泽的时候,杜沙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然后,杜沙就不再等了,他冲出来的时候其实远未到火候,但是杜沙等不下去了,那些曾经直接招惹过他的人已经所剩不多,现在他心中只想杀了程潜堂才能痛快! 距离还是有些远,而且刑让也只把心神放在了为何杜沙迟迟不出来这件事情之上,若此时他能凑近了细细看一看杜沙便能看出些不妙来。 不过这总算为刑让解了围,刑让见到了那冲天而起的巨大水浪,这才如释重负,笑着对温良说道: “呵呵,这不,已经发动了。” 温良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计划都是一环套着一环的,只有每一步都能按计划推进下去,才能成功。 …… 那冲天水浪的声势也惊动了暗中等待的宋贞等人。 “那些人要动手了!”上官泓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水柱说道。 “程潜堂是谁?”宋贞问了一句。 “我倒是知道一些。”韩畋也看到了水中那惊心的场面,更是将杜沙认了出来,然后便简单的将杜沙的事情说给几人听。 “居然自甘堕落,成了邪修!”鲍娴皱眉道。 “那个叔海什么时候现身?”阮添问道。 “趁乱,他必然不会首先出手,而是趁着混乱下手,等吧,只要盯紧了言霜,叔海总会来的!”说到这里上官泓一笑。 …… 那道冲天而起的水柱,自然也被更多人看到了,纷纷仰起头来看着这一幕的人当中,除了温良那些人和宋贞等人意外,自然就有林涧,此时的这位林公子早就从先前的那阵疯狂之中冷静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空中纷落的大小水珠,定定的出了一阵神,对那声“程潜堂”的大吼毫不在意,他知道,发出这声大吼的人便是彻底搅动今天局势的人,本来因为宁晗与韩畋的事情,因为与宋贞动了手,还因为看不懂上官泓的意图,一度曾让他犹豫过,不过,正如上官泓将他看得死死的一般,林涧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计策算得上是万无一失的,最起码,就算失败了,最后无论如何也是查不到自己的头上的,由此他才没有对自己的计策做任何的修改,只静静的等着,如今终于等来了,接下来这寒泉谷终于要起一番动荡了。 除了林涧,还有不少人也都在抬头看着空中如同天河倒悬一般的大水,这其中有一伙人是在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的带领下,抬着头向天上看去。其中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还是不是的瞟几眼不远处一个窈窕无比的背影。 还有人也在藏身处有些惊异的看着天上,他们被这寒泉谷的奇异变化惊呆住了,这些人与前面那些人的目的不一样,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那个名为言霜的女子,而是要趁乱杀死一个叫钱潮的小子,只不过他们动手是要等待时机的,只等钱潮那里乱起来,那些人交错在一起大打出手的时候,才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独自看着空中的水柱,这个人是个消瘦的中年人的模样,他背负着双手,看了看空中,然后又把目光投下下方,那里有一个一头雪白长发的女子,正是他这次进来五灵宗要下手的目标。 是的,这个人就是叔海。 最后嘛,还有两个人也在僻静处看着那冲天而起的水浪,是一男一女,那女子正是木秀峰的云熙,而那男子则是五灵宗的纨绔之一,白麟。 “云姐,为什么咱们不去热闹热闹,这机会难得,下一次估计就遇不上了,错过了多可惜!” 白麟一直被寒泉谷那里的热闹情景所吸引,但是云熙却一直不许他到那里去,只让他与自己一起找了个地方静静的看着。 “你就踏实的在这里呆着吧,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你难道还缺那点儿灵石花用吗?” “灵石自然是不缺,不过到底这里是六十年才一次的热闹……” “白弟,你不能总想着玩耍呀!姑母与我说过几次了,你平日里的修行总是三心二意,让她心里担忧,可有想过要改一改呢?姑丈毕竟是白长老,你是他的儿子,不能总这样荒废下去,别的不说,过些年我若筑基了,你还在炼气期,那你岂不是很没意思?” 这话倒说道了白麟的心坎里去了,真的眼前这位秀丽的表姐筑基了,自己却依旧是个炼气弟子,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我怎么办?” “嗯,你不如学我,我现在就把那个姓李的小子当成对手,一直在与他暗中较量,在修为上不能落后于他,在手段上更是要力争压他一头,你也可以找一个对手,倒不是说一定要与他斗个不休,但暗中与他较劲,不能输给他,这样你才能有个目标一直鞭策你,如何?” “那……我该找谁呢?” “嗯,不如就在姓李的小子身边那些人里面找一个,那些人在修行上可一直很是用功的,你选一个,比如那个汤丫头如何?” “我才不跟女的比呢,嗯,那个傻大个也不行,那就是姓钱的那个小子吧。” “你可要想好了,姓钱的小子可不简单呢……” “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也新得了些手段,过一阵找个机会我也试一试那个钱小子,看他够不够资格和我比!” 云熙听了嘴角微微一翘,便不在言语了,不过她心中所想倒是:只有先让这小子吃个亏,才能让他真正的开始下功夫! …… 再说回程潜堂,他完没有想到今日在寒泉谷这里会遇到杜沙。 当初杜沙杀人的种种流言他自然也都听到了,在为杜沙的消息震惊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起自己来。 杜沙该杀的基本上都杀绝了,而且依着那个人的小心眼、爱记仇的脾气,似乎对自己不可能有什么好感,至少在那次杜沙找钱潮的麻烦那件事情上,程潜堂觉得自己就把杜沙得罪了,而且依着后来杜沙的经历,也正是从那一次之后,他几乎每一步都是倒霉不已,这才导致了那些跟着他的人纷纷反目离去,让他成了孤家寡人,再后来嘛,杜沙就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成了被众人见了都要调笑戏弄或者动手欺凌的人物,而这大概就是杜沙索性修习邪术的原因。 这才有的后来杜沙大开杀戒,将那些背叛过他的人,欺凌过他的人,甚至只是嘲笑过他的人都一一残忍的杀死。 如此看来,杜沙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对此,程潜堂是明白的。 若杜沙不修邪术,真与之动手,程潜堂倒也不惧,虽然在修为上与他稍有差距,但是在手段上,程潜堂自问还是不弱于他,但是,杜沙所修的可是邪术呀!后来被他杀死的那些人中,有多少是程潜堂自愧不如的! 因此,自见到杜沙开始,尤其是听到杜沙嘶哑得大喊自己的名字,程潜堂便知道不妙,说不定……今日就是自己最后的关头了! 杜沙向着程潜堂飞扑过来之时,速度之快,带动起那些正落下的水珠随着他的势头也挥洒了过来! 此时的杜沙,脸上带着一股残忍的笑意,双目之中完全是赤红一片,他并未出剑,只是带着惊人的势头飞来,伸出一只右手就向程潜堂的头脸抓了过来。 看杜沙的声势,程潜堂便知道自己不敌,一边以灵剑对着杜沙的头脸飞刺过去,一边急得喊道: “退,快走!莫兄弟,带着梅姑娘快走!” “想走?”杜沙只一侧头便避过了飞刺而来的剑锋,然后随手一捞,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便紧紧的将那灵剑的剑柄握在了手中“谁都走不了!” “叮”得一声,程潜堂的剑便被折断了! …… “怎么那小子没去找言霜?”温良问道。 “呃……好像是遇见了之前的仇家了吧,那个姓程的他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与他也有仇怨……” “诶,可不要误了事才好!” “应该不会,解决了那姓程的小子,他必然会依着约定去杀言霜。” 温良没再说话,今天的事情,策划了许久,也布置得周密,本来该是万无一失的。但是他现在总有些不妥的感觉,从一开始杜沙动手的时间比预定的晚开始,他就隐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如今杜沙既出来了,那就该直接杀向言霜等人,可偏偏又去找什么仇家的麻烦,这算是连续两次与计划不相符了。 且看下去再说。 …… 在那水柱还未落下的时候,钱潮便听到了有人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喊程潜堂的名字,那声音还极大,他马上心头一震,那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然后再细看空中,钱潮终于将那个人影认了出来。 “是杜沙!” 刚才那巨大的水浪,声势之大已经让钱潮意识到这是温良那些人的布置,但是没想到居然出来的是杜沙! 头脑中的几个阵法划过,那都是布置孽兽会用到的,若是将那些布置在人的身上…… 钱潮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温良今天的布置! “敏师姐在那里!”彦煊也看清了空中那几人,认出了敏娥,顿时也焦急起来。 “怎么办?他们肯定不是对手!”汤萍问道。 “我要去将杜沙引过来,”钱潮说道“我的布置都在咱们这里,只要能将杜沙引到这里,再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 “嗯,我和你一起去。”陆平川说道。 “不,只是诱敌,我一个人便够了,不用都去,你们就在这里,不要离开。” “钱兄弟,我身法比你快,还是我去吧。”李简说道。 “不,那杜沙不但恨程师兄,他也同样恨我,只有我去,才能将他引过来!” “不!”汤萍说道“我们一起去,你一个人太过冒险,万一那里有伤亡,彦姐去了也能救人,总比你一个人过去强,大不了你一个人勾引他,我们去救人也好!” “好吧……” 说完之后,钱潮五个人的身形飞起,向着程潜堂与杜沙所在的方位而去。 “你们去做什么了?”骆缨见了急急的问道。 “救人!” …… 程潜堂受伤了,血染衣袍。 肖冼受伤很重,敏娥受伤,梅清也是如此,至于莫问,虽未受伤,但却险些死在杜沙手中! 在钱潮那件事之前,虽未撕破脸,但是杜沙看程潜堂一直就是心中不舒服的。 杜沙与其说恨程潜堂那次帮钱潮,不如说是恨程潜堂的种种境遇都在他之上。 杜沙的家族其实与程潜堂的家族差不多,都是那种没什么实力和名气的小世家,而且他与程潜堂在家中的地位也都差不多,进入宗门的时间也差不多,甚至杜沙的修为还在程潜堂之上,但是唯独不同的是程潜堂是被他们家选进五灵宗来的,程家并不像杜家放弃杜沙一样放弃程潜堂,并且不断的为其拜师的事情奔走,最终也让程潜堂如愿的拜入了九玄的沈前辈的门下,这些都是让杜沙妒忌不已的。 尤其在程潜堂拜师的消息传来后,当时的杜沙正是饱受欺凌之时,两相对比,别提他的心中有多难受了! 这些事一直都是杜沙所羡慕甚至是妒忌的,若他也能如此,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过得比自己好的人,也是该死的! 更是不能让他死的痛快了! 折断了程潜堂的剑,杜沙就看见了梅清! 没想到这程潜堂居然是与大名鼎鼎的“梅敏双姝”一起来这寒泉谷的,早就听说这小子在打那梅清的主意,殷勤的围着她转来转去,既然这样,那就先将这梅清当着程潜堂的面杀死,然后趁着他心中难受,再取了他的性命,这才叫报复! 想到这里,杜沙哈哈大笑之中身形陡然拔高,然后对着梅清就扑了过去。 “哈,梅姑娘也在此,那就先送你上路!” “你敢!” 程潜堂马上就明白了杜沙的心意,急的一声大吼,变换身形追了过去,他的剑虽然断了,但同样也是炼器好手,身上备的灵器自然不少,挥手之间,两道寒光对着杜沙就追了过去! 此时梅清还未从曹泽的死当中恢复过来,傻愣愣的看着杜沙向自己而来! 但是梅清身边的莫问见杜沙扑来,马上便出手了,莫问的修为与手段只能算作一般,出手之时也只是一把灵剑飞去而已。 但是其余之人也都在同时出手了。 最有威势的当属敏娥的一记凤翎火刀,敏娥现如今在火刀上的造诣已经不如彦煊了,但到底她的修为仍在彦煊之上,那一记凤翎火刀劈来之时也算是威势凶猛。 然后便是肖冼的法术,肖冼可不是程潜堂,他现在对梅清先前的任性满是怨意,若不是她,自己这些人怎能陷入现在这险境之中呢?不过到底也算是认识了不短的时间,总不能看着她这么死在杜沙的手里,那样的话,程兄只怕是要难过很久的,因此见杜沙飞身扑向梅清,他双手法诀变化,“嗡嗡”声中,几道风刃从侧面就斩向了杜沙,而且肖冼也算是心思灵透的人,出手时也有讲究,每一道风刃都是斩向杜沙身形的前方,只等着杜沙自己撞上去。 就见杜沙的身子在空中一个扭身急停,险之又险的将敏娥的那道火光和莫问的灵剑让过去的同时,回手就是一斩,一把腥艳无比的长剑几乎瞬间就织出了一片耀目般长锦来,“叮叮”两声,程潜堂的两把灵剑一下就被斩断了!与此同时杜沙侧头鼓腮,“呼”得一下就吹出一口气来,如同一阵的狂风席卷,一道即将斩在他身上的风刃便一下被吹散了! 居然如此强悍! 杜沙这一连串的手段让几人看得心惊。 然后杜沙的身形继续直扑梅清,但是那把腥艳的邪剑却一下子脱手飞出,直刺这几人中他认为最有威胁的敏娥。 只是那剑身上的光芒让人看了就觉得头晕胸闷,敏娥心中明白,那是邪剑,厉害无比,她不敢抵挡只向着梅清那边的方向闪身躲去,又见梅清依旧傻愣愣的,不由大急,喊道:“你在做什么!” 而莫问在灵剑刺空后已经开始变换手诀要用法术了,他就在梅清的身前,当他几个手诀完毕,右手中也火光熊熊时,这才发现的杜沙那张消瘦无肉的脸几乎就在眼前了,那双眼睛里满是可怕的红光,还带着几分的嘲讽与不屑!莫问慌乱间陡然心中一狠,右手对着杜沙的脸面就要将那团火球打出去! 可惜,莫问与现在的杜沙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右手刚刚伸出去就被杜沙伸左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然后杜沙的右手又向前一探,一把就抓在了莫问的脖颈上! 莫问只觉得右手腕一下子如同断了一般的剧痛,那个火球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而呼吸也一下子就被掐断了,被扼住的喉咙那里是无比冰冷怪异的力量,正越收越紧,而且莫问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向那里集中过去。 “这么急着死吗?那就成全你!” 杜沙说了一句就要发力! “住手!”肖冼一声大喝,右臂如挥刀般对着杜沙就是一斩,一道嗡鸣不止的大风刃向着杜沙的后背就劈了过去! 同时还有七八道锋寒剑光也对准了杜沙的背心直刺过去,那依旧是程潜堂的灵剑! 杜沙轻蔑一笑,扼住莫问的喉咙猛得一个转身,位置变换之后居然将那莫问当成了挡箭牌去抵挡后面的风刃和灵剑! 程潜堂一见大惊失色,马上手中的手诀便急速变换,他在操纵灵器之上是下过苦功的,那几把灵剑马上一个翻转绕了个弯向上而去,几乎是贴着莫问的后背衣袍而过。 而肖冼的那道风刃则不好控制了,再加之它去势甚急,嗡鸣声中已经要斩在莫问的后背上了! 敏娥已经冷着脸冲到了莫问的身侧,她一只手抓住了莫问的肩头猛得一扯的同时,另一只手对准了杜沙,“呼”得一声,一柄凤尾长翎一般的火刀便便从她的手中直直的涨了出去,直刺杜沙头脸的同时还向下一抹,去斩杜沙抓着莫问的那条手臂,逼得杜沙不得不放开莫问向后而去。 这下算是险之又险的将莫问救了下来。 但是,杜沙向后躲闪的同时却一把就将依旧傻愣愣的梅清捞在了手里。 “程潜堂!”杜沙一声厉喝,然后抓着梅清白皙的颈项向上一提。 程潜堂的心一下子就如同被人捏住了一般,两眼也呆滞了起来! “住手!别伤她!”程潜堂已经彻底的慌了神,再也不敢靠前半步了。 敏娥,肖冼还有莫问同样也不敢再动,否则说不定这家伙真的会手一动便将梅清杀死。 奇怪的是,梅清至此居然依旧傻愣愣的,就算喉咙被扼住,不得不仰着头,也依旧跟失了魂一般,可见曹泽的事情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见到这几人如此,杜沙洋洋得意起来! “你要什么你只管说,我给你便是了,千万不要伤她!”程潜堂急切的说道。 “我要什么,哈哈,很简单,我要的当然是你的命,早就听说你对这梅清爱慕无比,不如这样,你若在我面前自杀,那我就将这梅姑娘放了,如何?”杜沙得意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杜沙……这样做你就不怕宗门惩治于你吗?”肖冼怒道,不过杜沙并不理会他。 “你……杜师兄,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怨,你何必如此呢?” “说那些都没用,若不是你强出头,我岂会落到如此地步呢?你若不自杀,我便先杀了这梅清,再杀你,也是一样!” 说着,杜沙扼住梅清的那只手上红影翻动,被他抓住的梅清不由的开始痉挛抽动起来! “住手……你……你说话当真吗?”问话的时候,程潜堂的面色开始潮红起来! “你死,或是你们都死,你自己选!”杜沙依旧冷冷的说道。 这下真到了程潜堂抉择的关头! 而敏娥与肖冼则在心中暗恨梅清,为了一个曹泽而失了心智,呆愣愣的如同傻子一般,如今为了她,这程潜堂说不定真的会做出傻事来! “梅清,你还不清醒吗!”喊话的是敏娥。 “程兄,不要做傻事!”这是肖冼。 “程兄,三思啊!”这是莫问。 “别过来!”程潜堂一声大喝,阻止了肖冼靠近他,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杜沙喘息了一阵,才艰难的说道“也……也罢……既然用我的命就能换回梅姑娘的命,那我就答应你,只盼你说话要算数!” 程潜堂开始时还有些结巴,但是越说越是坚定,目光也越来越发直。 “程兄!” “不可呀……” 敏娥更是惊得呆住了,她定定得看着程潜堂,心中对这个男子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从此彻底破灭了,他必然不会是能与自己相依相伴的人,因为他为了另一个女子舍得将命交出去……那便不会有半分的余地留给自己!此时已经说不清她如何看待程潜堂了,说不出到底是怨还是敬,怨的是他一直不愿接纳自己,敬的则是这个男子的专情! 程潜堂又重新的取出了一把灵剑在自己的肩头一搭,若是再用力一拉,那必然是个自刎身死的下场! 杜沙一脸得意的看着:“动手吧!” 此时肖冼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他都要将程潜堂救下来,就算事后程潜堂与他绝交也在所不惜! 而敏娥则在两难之中,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 至于莫问,他修为垫底,想帮忙也只能叹息。 “杀……杀我……”被捉住的梅清忽然间艰难的说话了! “你说什么?”杜沙并没有听清。 “我……求死,杀我……与他……无关!” “哼!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杀我……!” “住口!” “梅姑娘……”程潜堂似乎想最后再说些什么…… 肖冼的身形已经向程潜堂冲了过去…… “杀我呀……!” 猛然间梅清面容扭曲的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喊,声音之尖锐,令人耳内发酸,敏娥忍不住就要去捂住耳朵,喊出来的同时,梅清还拼命的扭动身子,要从杜沙的手中挣脱出来,奈何此时杜沙的手如钢铁一般,她岂能如愿呢。 然后,一团火红无比的光芒从梅清的身上爆了出来,所过之处热力灼人,让杜沙不得不侧头避让,同时为了防止这女子捣乱,杜沙的手上还多用了几分的力道出来。 就在梅清的身子一僵的同时,那阵红光还未彻底消散的时候,猛然间就从梅清僵直的身子背后,一双灿然红亮的大羽翼凭空出现,“呼”得一下便张了开来,一根根火羽流光灿烂,耀得人睁不开双目,那灼浪滚滚而来的感觉更加的猛烈了,杜沙已经有些承受不住那热力了,再眯着眼看时,居然发现那双大翅膀就向着自己拍打而来,他捉着梅清的手终于松了开来,若不躲避,这次是真的会受伤的。 “火……火灵!”敏娥见了这一幕,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没想到梅清会在这个关头激发出了自己的火灵出来! 不过显然梅清此时的神智依旧并不清晰,既然脱险,那么就该或是逃开或是与几个同伴联手,但她却如同失智一般不停的吼着“杀了我”然后疯狂的向着杜沙攻了过去,炽烈的火球被她火雨一般抛洒出去,一时倒也逼得杜沙不断后退。 程潜堂倒被眼前所见惊得呆了一呆! 不过就算有了火灵,梅清依然不可能是杜沙的对手,凭着一阵毫无理智的蛮勇是无法取胜的,或许真如梅清自己所说,她就是求死而已,不过敏娥自然不能看着她死,咬着牙冲了过去,总是要将她救出来的,难道真能看着她死在眼前吗? 接着便是程潜堂等人冲过去,但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这“梅敏双姝”已经是多处受伤了,杜沙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接着便施展开那些邪术手段,猩红邪艳的光芒将两个女子的身形彻底遮掩住了,然后便消散开来,仅仅几个照面,杜沙就击伤了这两个女子,既无法再动手又逃不得,此时敏娥只能架着梅清的一条手臂一边防着她摔落下去一边向后警惕的看着杜沙,但是对方再出手她们必然避无可避。 见到那两个女子已无还手之力,而程潜堂正向前赶来,于是杜沙大喊道: “程潜堂,且看你救哪个!” 然后,杜沙手中的邪刃猩红色的光芒大放起来,飞出时一分为二,分别刺向了敏娥与梅清的胸口! 敏娥自知难以躲避,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梅清倒似要解脱了一般,嘴角微翘,还努力的直起了身子来。 程潜堂冲在前面,他毫不犹豫的就将梅清护在自己身后。旁边就是扶着梅清的敏娥,程潜堂侧头与敏娥还对视了一眼,敏娥的处境自然与梅清是一样的,他便试图将敏娥也拉扯过去一同护住的时候,敏娥却肩头一晃,躲开了他的手。 敏娥想的是:从此便再无瓜葛! 然后就是肖冼冲过来,撑着护体灵光一下子就将敏娥遮挡住了。 肖冼是用后背对着杜沙的方向,因此他与敏娥是面对面,互相对视着。 飞来的剑锋穿透了肖冼的脊背,那猩红的剑身便从胸前透了过来,护体灵光一下子就崩散了,一点点的在二人眼前流光一样的消散,因为那邪剑来势迅猛,剑锋穿透肖冼之后依旧向前,最终也刺入了敏娥的肩头,令二人的身躯几乎是同时一震,面色各自都苍白起来,但是敏娥却笑了,笑容中有三分的歉然和七分的开心,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在肖冼同样苍白的脸上。 然后,钱潮等人就赶到了。 (致我曾经的一个朋友:执着或许并不是唯一的良药,在有选择的时候还是该多想想的,不然想追的追不上,等身心疲累不堪的时候,身后已经空荡荡,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不是有点悲凉?祝你好!) 第五卷:初鸣 四十二:寒泉谷大潮(十一) “杜沙!” 钱潮在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程潜堂与梅清还有敏娥与肖冼,这四个人各自被两把猩红色的邪剑钉在一起的情景,他一下子就觉得血涌于头顶,气鼓于胸膛,杀念就如一锅冒烟的热油,而杜沙就是倒入热油中的那勺凉水! 一点白色的光芒以无匹的气势直贯杜沙的头脸,暴怒之下的钱潮驭使灵剑的迅疾,就连李简见了也要赞上一声! 杜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有一点光袭来,转脸时就发现那道光芒已经呼啸着近在脸前,不由得大惊之下一甩头堪堪的将那致命的一击避了过去。 钱潮! 居然是钱潮! 看来今日能将所有的仇怨一笔勾销了! “杜沙……”钱潮大叫道“好好看看这把剑,你可还认得!” 就在钱潮大叫的时候,汤萍将几个人都收拢住,尤其是彦煊,她与敏娥的感情最是好,如今见敏娥受伤,彦煊罕见的脸色铁青、双目通红,但是却被汤萍拦住了,“彦姐,等钱小子,他将那杜沙引走,咱们救人,现在过去就是催那几人的命!” 汤萍这句话才让彦煊浑身颤抖着勉强停了下来。 杜沙这才注意到那把险些刺中自己脸颊的剑居然在自己脸颊前一个急停,如同是依着钱潮的话向他展示一般悬在面前不动了。 “认得这把剑吗?那上面还有方衍方师兄的印章,看到了吗?当日你想讹诈于我,没想到被方师兄当众教训了一顿,逼着你买下了这把剑,还逼着你将自己的爪牙送去思过堂受罚,哈哈……那时你狼狈不堪,可真是大快人心!” 钱潮所说的都是他与这杜沙之间的旧怨,那也是他与杜沙之间唯一的一次接触。 “然后嘛,你拿着我这把剑出去胡作非为,在宗外就遇到了一个体修对付一只妖兽,对不对?你当时动了歹念要作恶,没想到人家是跟着一个筑基的师兄出去的,你们不开眼,一下子正触到霉头上,没错吧?然后嘛,你们就被狠狠的教训了一次,不但将你们身上的储物袋都留下了,就连这把剑也被抢去了,是不是!”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用手指一捅陆平川。 陆平川会意,马上就大声说道: “嘿嘿……姓杜的小子,还记得爷爷吗?当初在外面就是你带着几个杂碎想要抢劫老子,没成想被老子的师兄将你的脸抽得跟猴子屁股一样,那把剑就是我师兄让你留下来的,然后又是我把那剑给的钱兄弟,没想到吧,你这狗才,那天的狼狈可真是让人想起来就好笑!” 杜沙的眼睛顺着声音想陆平川看了过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一天的耳光格外的响亮,那可是筑基师兄抽的,也格外的疼痛! 看着陆平川得意洋洋的样子,杜沙的眼睛愈发的血红起来! “世事还真是奇妙,我炼制的剑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我的手里,当初方师兄逼着你买下这把剑的时候,我还不情愿,你这样禽兽不如,行事阴狠狡诈的跳梁小丑;作恶多端,满腹狼心狗肺的下作胚子,你如何配用我的剑!好在总算是物归原主,我也不算是为虎作伥,不过我倒是听说就是从你买走了我这把剑之后,你就开始倒霉,一步一步的把这霉运都走尽了,先是众叛亲离,树倒猢狲散,然后嘛就开始到处摇尾乞怜希望别人收留,却到处碰壁,还被人奚落嘲笑,甚至于后来受尽了欺凌,只能说你是可怜、可笑!” “呸!活该……”陆平川又补了一句。 杜沙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快了,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杜师兄当时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要抢我的灵剑时,没想到你后来会有这样的遭遇吧……” 那把剑就静静的悬在杜沙的面前,剑身平静,如一段无波的潭水,云纹形的剑镡之上果然如钱潮所言,有一个錾刻上去的小章,“方衍”二字清晰可辨,这正是许久之前,或者说杜沙开始走霉运之前,以极低的价格强买钱潮的灵剑时,反被那方衍强卖给他的那把,剑上那个小章还是方衍当场錾上去的,然后就逼着杜沙买下来的。 在被迫买下这把剑之前,杜沙其实在宗内弟子中就已经开始式微,但还总有几人一直跟着他,也一直能在外张牙舞爪的作恶,是若说转折点的话……还真的就是从被迫买下这把剑开始,当时他身上没多少灵石,买了钱潮的剑,身上的灵石基本便用光了,等了一些时日,等那些在思过堂里受苦的手下灰头土脸得被放出来后,就一起到外面去,自然是想赚些灵石,其实就是想出去抢别人,然后就遇到了陆平川,当时陆平川刚刚打死一头妖兽,附近还有灵草,于是杜沙便打定了主意要抢陆平川一把,结果却被席戡跳出来好一顿教训,然后那把剑便又被抢去了,而且所有的人都被席戡抢了个清洁溜溜。这下所有的人便都不干了,纷纷反目,只道是他杜沙霉运当头,跟着他便只有苦头吃,从此便大树倒伏,猢狲散尽,接下来便是杜沙在宗内受苦的开始……一直到如今! 杜沙先是受了钱潮与陆平川的一顿臭骂,偏偏每个字还都是刺在他心头的一根钢针,再看着眼前的这把剑,正是这把剑将自己以往的好日子一下子就斩断了,如今再想想刚才钱潮所说的那些,杜沙本来还只是眼睛是赤红之色,很快脸上也是一片血红起来! 而这,正是钱潮想要的。 钱潮一到这里,虽然心中暴怒,杀心涌动,但是程潜堂等人就在杜沙的手中,投鼠忌器,他也不敢马上就硬来,总要先将这杜沙激怒,让他怒火中烧之下只对自己下手,追赶自己而去,这样汤萍等人才有机会去将程潜堂等人救下来,至于杜沙嘛,以钱潮现在的手段并无法抵挡,但是……温良提前有布置,钱潮自然也有,凭借那些布置,钱潮相信……今日定可诛杀此獠! 手一张,两道猩红的光合二为一回到杜沙的手中,他抡起那把邪剑就斩向眼前的那把剑,结果,眼前悬着的那把剑却流光一般的倒飞而回,被钱潮一把就抄在了手中。 钱潮还笑着伸手指在那剑的剑身上弹了弹,笑道: “可不能毁了,这把剑我可要好好的收藏,将来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杜师兄来的……” “我杀了你……!” 杜沙已经暴怒了,整个人化作一阵疾风向着钱潮就席卷而去! “救人!”汤萍见到了机会,急急的说道。 …… 乱了……全都不对! 今天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出了偏差! 这是温良此时心中的想法。 首先一点,杜沙不该如此弱! 若真的是依着先前的策划,那杜沙现在身上该有众多数不清被吸附来的各种妖兽魂魄,整个人就会发生彻头彻尾的改变,就算没有灵脉的强化,仅此一项,在他对付程潜堂那些人的时候眨眼之间就能将那些人全都斩杀殆尽,可结果呢,虽然杜沙占尽了上风,但面对那几个人低劣的手段时,他居然还要躲闪!这就绝对不对头,若那杜沙真的成了孽兽一般的存在,对方的攻击在他面前只能用可笑来形容,岂能躲避! 这绝对有问题! 是刑让的布置出了问题吗? 想到这里,温良还瞟了一旁的刑让一眼,那刑让似乎也看出端倪,正皱着眉头。 第二点嘛,怎么钱潮又冒出来了! 不,钱潮来这里凑热闹是正常,但是为什么钱潮敢主动去招惹杜沙! 在看到钱潮的时候,温良忽然间心中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好像先前的计划中疏漏的那些在看到钱潮的时候就都清晰起来,对,钱潮!上一次那些笨蛋在夜里对付言霜,钱潮就给五灵宗立过大功的,而且他的手段众多,其中中……正是有阵法的!只不过当时钱潮对付血傀用的阵法,并没有被温良特别看重,那时虽然也吃惊,但是比起今天寒泉谷这里他们所作的布置,钱潮当初的阵法只如幼儿的涂鸦而已。那边还有骆缨,但是那女子就连钱潮都不如,难道……是自己小看了这钱潮吗? 定是如此,他无出身,无师承,本来那一次能以阵法来对付血傀就该格外注意,他哪里来的这些布置阵法和使用符箓的手段! 可惜,当时就想过这些,但后来因为田家不愿增加杀死钱潮的酬劳,温良就一度忽视了他,只把功夫下在如何对付言霜身上了,现在看来,若今日坏事,说不定就是坏在钱潮身上。 是不是……杜沙现在如此的孱弱就是因为钱潮动过了什么手脚呢? 可能吗? 那些可都是……不太可能……那些可都是刑让这些年来苦心研究所得,平日里也秘而不宣,就连自己也格外的提防,钱潮一个入五灵宗才几年的小家伙能掌握吗? 又或者说是刑让有异心,他肯定是有的,但是就算他另有打算也不会在今天的事情上动手脚,只要事成,也有他的好处。 还是说,自己对付言霜的计划中仍有疏漏,小看了那些暗中保护言霜的五灵弟子,其中还有手段高明的人呢? 且看事情如何发展吧,但是现在必须对已有的布置做出调整才行,不能再依着先前的计划了,有的手段必须提前发动了。 接下来温良就看到杜沙居然追着钱潮而去了,那钱潮本应该逃不过杜沙的追击,但是也不知道使的什么灵器,居然一时间速度与那杜沙不相上下! 要糟糕! 温良心中一沉。 “刑兄,你怎么看?” “这……”刑让早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他心中的惊讶比温良一点都不少,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今日有古怪,不能再依以前的计划行事了,你去,将那东西唤出来吧。” “是不是有些过早了?”刑让还有些犹豫。 “不早了,唉,咱们再按以前的商议去做,说不定今天就会误了事,你没看出来吗,那姓杜的小子一直都不对,现在咱们要猛火急烧或许还有希望。” “好吧……” …… 杜沙被钱潮一顿骂,直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潮红,向前超飞扑而去时,一股黑雾隐隐的在他身周围涌现出来,将杜沙的身形笼罩在其中,那团黑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广,很快便完全看不到杜沙在其中的身形了,只能看到有两点如血一般猩红的光芒透出来,然后就听到黑雾中传来一阵难听的大吼,紧接着就见那黑雾如被大风吹卷一般向着钱潮就笼罩过去! 见到到这样的情景,钱潮的反应很是简单,那便是…… 转身就逃! 就在那黑雾涌起的时候,钱潮就开始了动作,一个手诀之后,一柄明晃晃如同小舟一般的大剑就从脚下将钱潮的身形托起,当那阵黑雾涌过来的时候,钱潮一声笑,那大剑光芒一下子就爆闪出来几乎是瞬间就带着钱潮飞向了远处,从旁边看过去,就如同一团黑烟追逐着一道亮线一般! 不过,钱潮可不只是逃,他的心思比刚才与杜沙动手的程潜堂等人要灵动的多,就算是逃,钱潮也要动些手脚的。 钱潮的速度可谓极快,不过仍不及后面追过来藏身在黑雾之中的杜沙,但是杜沙已经被钱潮气得昏头昏脑,只想着追上去将这钱小子一把一把的撕得粉碎,并没有注意到钱潮在飞逃之时不停的有东西从他的身上飘落下来,当然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那些东西无光无芒,只是随风飘落的纸片,杜沙便没有在意。 只能说明他以前没有吃过钱潮这样的亏! 直到有一张纸片飘进了那片黑雾之中。 钱潮在自己的大剑之上正扭身回看,两手中各自捏着手诀,见此情景,他嘴角一翘,说了一个“闪”字的同时,两只手上捏好的手诀便同时动了起来! 急速漫卷而来的黑雾之中忽然间亮了一阵,隔着黑雾,那道光传出来的并不多,只让人觉得似乎是那片黑沉沉的颜色似乎是瞬间褪色了几分,然后便从中出来了一声怒骂,与此同时,黑雾的速度明显得便慢了下来。 这正是钱潮想要的。 杜沙藏身在黑雾中,外面看不见他,但是那黑雾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暴怒追击中,他的脸几乎被一张含光符撞了个正着,但是飘进黑雾中的含光符可远不止一张,等那些含光符同时发作起来的时候,他那受了邪术的加持而布满血色、远望孤雁都能明辨秋毫的犀利双目,又是在气急恼恨之下而瞪得溜圆之时,便直接将那骤然而来又无处不在的雪白炽烈无比的强光看了个满眼,刹那似乎杜沙觉得自己头脸附近满是夏日正午时分的的烈阳! 这让杜沙大怒,但是短时间内眼前一片茫茫雪白又让他目不能视物! 钱潮现在动手讲究的是如流水一般不能有丝毫的停歇。 就在杜沙的双眼刚刚受了强光不能视物的同时,许多先前散落在空中随风翻卷的纸片一下子便直挺挺了起来,如同一张张被锤炼出来的挺拔铁片一般,任凭空中的风如何吹动也一动不动了,接着黑雾周围便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亮点,正是那些纸片,一张装散发出柔和庄重的黄色,上面符文隐现,然后就在钱潮手诀的牵引之下,如同捕食的鸟儿一般,冲进了黑雾之中去了! 第一次,就冲进去了二十多张符箓,黄光随着那些符箓深入黑雾中便越来越暗,很快消失不见,但马上便有轰鸣声从那黑雾中传了出来。 轰鸣之中,黑雾一下子就轰得被扩散开来,但同时从黑雾之中还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让这股黑雾不至于消散掉。 紧接着黑雾中轰鸣声大作,那是一张张的符箓连续不停的贴在杜沙的身上,只听里面连环炸响、震耳欲聋、响成一片,从中还有滚滚的热浪一波一波的传荡而出,正因为这不停鼓荡的黑雾的遮挡,才看不见内里那滚滚的火光,但是杜沙那一声一声的怒吼倒是清晰无比的传了出来。 这样的手段杀不死杜沙,但是连续二十多张野火符贴在身上,杜沙也觉得如同被扔进火烫的炉膛之内一般,难以承受。 “钱潮,我杀了你!”声音嘶哑愤怒,难听至极! 就连那团黑雾都在这接连不断的的轰鸣中显得震荡不安起来,似乎都有崩溃的迹象! 杜沙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这定然是苦头吃得不够! 钱潮马上就意识到了。 手诀又动! 再钻进黑雾中去的符箓数量比上一次便少了一些,不过每一张在散发出黄光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有微弱的电光闪耀一下! 惊雷符! 钱潮这次大手笔,一下子便是十几张惊雷符,以前他可舍不得这样,如今嘛,一来是他这阵子备下的符箓数量众多,用得起;二来他的制符之术近来也算有了不小的进补,所以惊雷符这样用一点也不心疼! 对于今日到寒泉谷这里来看热闹的白麟来说,接下来所见让他目瞪口呆,他刚与云熙说过要找机会试一试钱潮,看他够不够做自己的对手! 那些惊雷符纷纷飞入之时,不能睁目,又在烈焰之中的杜沙凭着直觉一下子便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却偏偏躲不开! 而钱潮提前便用袍袖遮挡了眼睛,免得受那落雷强光的影响。 虽然此时已是下午,但天色正明,就在那一阵热浪轰鸣刚刚停歇,目睹这一切的人们毫无察觉之时……陡然之间……就如同天色一下子就变暗了一般,天地之间的光华似乎猛然被夺去了,然后汇聚成一道亮眼宏大的电弧从天而降,同时还有震撼无比的惊雷炸响! 而那道粗大的电弧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入那阵黑雾中去了! “轰隆咔嚓”得一声! 惊得寒泉谷水边众多的妖兽猛得颤抖一下,马上停下纷争抬眼向空中寻去。 接下来便是落雷不断! 钱潮因为遮挡着双目,所以没有看到,但是众多一直紧盯着的修士却看到了,就在那雷霆落下之处,那团黑雾似乎一下子便透明了一般,在其中,有一个黑白分明的消瘦身形正徒劳的伸张开双臂,极力向后挺胸仰头,任凭那粗大的电弧落在他身上,看上去痛苦万般却逃也不能逃,避也不能避! 然后,接连十几道惊雷从天而降,只击那人,天色越来越暗,但那从空中直落的雷霆却越来越闪亮耀目,直到最后一击从天而降时,寒泉谷附近几乎如同深夜一般,只有那道粗大的电弧连接天地! 水边的兽群几乎被惊跑了一半多,许多水中的妖兽也纷纷的逃回了水中再也不敢露头上岸了! …… “我的天!”骆缨一直看着这一幕,禁不住喃喃的说道“这小子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呢?”。 而她身边的文苑却在摇头叹息,这样的符箓,第二次见到了,她却不知道如何制作。 这……钱师弟真的没有师承吗?范衠眯眼盯着空中想到。 而另一边,宋贞等人也被空中的滚滚落雷惊呆了。 “我还是小看了他……”上官泓定定的看着空中的雷霆心中思忖着“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的手段,哼,看来宗内还是能出几个人才的。”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韩畋则苦笑了一下,暗道难怪以前杀不死他。 而此时林涧也在脸色阴沉的看着空中,这个钱潮,他一直以为就是汤萍的一个小跟班,是个依附于她的势利小人,但现在看来,或许是他看错了,这还真是个失误,会不会今天的事情因为这个钱潮而起了变化呢?林涧忐忑得想到。 …… 一个隐蔽的藏身处内,其中的七个人将刚才发生的都看在了眼里,一个个被惊的目瞪口呆! “我说……五娘,铁大哥,那个钱潮如此厉害,咱们……” “住口……” “田家的灵石岂是那么好拿的,答应了,若不做,那就要被他们悬赏追杀了……你说……我们能去哪里?” “慌什么!我们再等等,田先生也说了,让我们乱局之中再动手,现在那里未乱,当然不是下手的时候,又不是要你去跟那姓钱的小子正面去争斗……” …… 云熙瞟了白麟一眼,见到这小子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只顾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却一句话不说,便笑着开口道: “如何呀?你还要再去试试吗,这钱小子够不够做你的对手呢?” “够……”白麟半晌只说出了一个字来。 …… 当断不断,当断不断吶! 温良也把那一幕完完全全的都看见了,虽然脸上还有几丝残存的微笑,但这样的表情说明温良的心情十分的沉重复杂。 必生后患! 小看了他,小看了他呀! 温良摇了摇头。 不过……这样的钱潮必然会被田家深深的忌惮,他们必然不会让钱潮将来顺利筑基,必然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他,除掉他。 想到这里他示意燕惊: “你去,带上几个得力的,多带几个,到这附近好好的找一找,上一次钱潮的事田家不肯答应,我猜测说不定今日他们会派人来趁乱要杀钱潮,找到了就全都除掉,不能放过一人。虽然现在看他们应该得不了手,但就怕万里有一,今日倒要将这钱潮保下来,田家,哼,咱们要逼着他们再找过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 温良答应一声,便匆匆的离去了。 温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样说似乎已预示着今日布局对付言霜的这件事无法成功了。 …… 落雷散尽。 天地之间的才渐渐的又恢复了明亮。 而那团黑雾似乎已经消失无踪了,只有杜沙歪歪斜斜的挣扎着悬在那里。 此时他披头散发,面目焦灼,身上的衣袍炸裂,上身几乎是精赤,消瘦嶙峋的躯体上显露出一片片密密麻麻、密集排列的以墨汁劄印而来的古怪符文,布满了他的胸前背后,而钱潮则对杜沙身上的符文几位感兴趣,盯着那里一直细细的看,眼中还蓝光闪闪。杜沙身上的符文之间还有斑斑的血迹流淌,道道血迹之间还有雷火留下的焦痕,不过纵然受了这十几道天雷的轰击,他却依然不死,足见其目前之强悍,而且看上去杜沙正从万般的痛苦之中挣扎出来,恢复过来。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钱潮发现杜沙眼中的血红之色正慢慢的又恢复过来,而且还显得更加的殷红惊心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杜沙裂开嘴得意放肆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口森白的牙齿“钱潮!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以为刚才就能杀死我呀!” 钱潮注意到,杜沙身上的血迹正慢慢的消失,不对,不是消失,而是似乎被蒸腾起来一般,在杜沙身周围出现了一层极淡的红雾,这定是杜沙被自己逼得要拼命了。 “杀你?哼……”钱潮一笑“刚才的手段当然杀不了你,那不过是让你临死前多吃一些苦头而已!” 钱潮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为了继续逗引这杜沙的火气,然后一直将他带入进自己布置的阵法之中去。 “好,那我就看你怎么杀我!” 杜沙说完后,身上原本被雷火烧灼出来的各处伤口便涌出大量的鲜血出来,奇怪的是那些鲜血从伤口一流出来后便如极轻极薄的腥红丝绢一般随风飘洒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围绕着杜沙开始旋转,眨眼之间,杜沙先前身边的那团黑雾便换成了好大的一团红雾,如一团血在水中凝儿不散一般,不但触目惊心而且血腥刺鼻。 “钱潮!”血色浓雾中的杜沙一声嘶吼“哈哈,死吧!” 然后红浪翻滚中便向钱潮撞了过来! 第五卷:初鸣 四十三:寒泉谷大潮(十二) 杜沙又扑了上来,钱潮依然是转身就逃,而且是逃得飞快。 刚才那一连串的符箓,一来是试探,二来是继续激怒杜沙,让他一直跟着自己,钱潮也没想着能凭着那些手段就能将杜沙击败,不过总算是凭着这些符箓从杜沙的身上看出了些东西来,这令钱潮又有些心惊。 杜沙的衣袍几乎被野火符和惊雷符所毁,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符文,钱潮看过看过之后基本上便看明白了,在杜沙的身上,他辨认出三种阵法,一种就是聚敛魂魄用的,这种手段已经被钱潮提前料想到,并且做了相应的布置,与杜沙身上的阵法争抢这里的魂魄,因此杜沙身上的那个阵法效用不大;第二种则是借助此处的灵脉来让杜沙发挥出更大的威能的,这一种手段钱潮也料想到了,不但如此,他还发现杜沙身上的那阵法布置的有些拙劣,比他都不如,想来那个在杜沙身上劄印阵法的人造诣不高,不过毕竟还是有用的,这也是为什么钱潮不敢正面与杜沙争斗的原因,他故意激怒杜沙,一路勾引着他向前飞行,目的就是为了将杜沙带入自己布置好的阵法之中,在那里,杜沙就会被进一步削弱。 而杜沙身上的第三种阵法,才是最让钱潮感到吃惊的,那种阵法钱潮刚看见时还不敢确认,因为那似乎是用在炼器之上的阵法,这也是前些时日他从遗迹中得到了不少记录过去炼器之术的典籍后才掌握的,这种阵法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毁掉刻印着这种阵法的炼器。这样说有些拗口,但这阵法的作用简单来说就是在瞬间将炼器的威能发挥到最大,比如刻印了这种阵法的法剑,在以此剑斩杀妖兽时,若那妖兽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是这把剑能伤得了的,若是这把剑的主人将剑上的这个阵法发动的话,那么在瞬间会使这把剑的威能跨越一个品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法器(筑基修士所用)能够发挥出法宝(结丹修士所用)的威能来,从而击伤或是斩杀妖兽,但是过后,此剑必毁。另外嘛,受炼器材料所限,这种阵法是不能用在灵器上的,也就是说现在钱潮还用不到。 这是一种急于求成、近乎于杀鸡取卵的阵法,当时钱潮看到之后因为暂时用不到,还不是很在意这种阵法,但是没想到今日能在杜沙的身上看到这种阵法。 当然,杜沙身上的与钱潮在书中所见的阵法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功用却是一样的,钱潮看过之后便明白了,在杜沙身上劄印这个阵法的人压根就没把杜沙的命当成一回事,只要那人发动了这个阵法,杜沙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施展出筑基修士才能有的威能,这个钱潮不好说,但在那阵法发动之时杜沙至少应该是筑基之下、炼气之上的存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要做什么,寒泉谷这里的修士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 同样,在那段必然不会长的时间过后,杜沙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一颗棋子而已,或者还不如一颗棋子,杜沙很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要面临这种“用后即毁”的命运吧! 一定要在操纵杜沙的那个人发动他身上那个同归于尽的阵法之前就将杜沙杀死,不能让幕后那家伙的阴谋得逞。 钱潮认准了自己之前布置好的阵法的方向,一路疾行。 但是,身后的那团红雾越远比先前的黑雾速度要快,瞬息之间就飞临钱潮的身后了。 …… 云熙察觉到有十几个人悄悄的靠了过来,隐着身形向这里窥视了一阵,这令她紧张起来,正戒备时,那些人却又离开了。 “云姐,怎么了?”白麟问道,他无意间注意到了刚才云熙的紧张。 “没什么,刚才有人悄悄的盯着我们,现在走了。” “什么人?”白麟听了随意的问了一句,他并不知晓今日这寒泉谷这里有什么样的凶险。 “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才到了这里。” 而另一边,燕惊正带着人从云熙这里离开,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燕师兄,不是那两个人吗?” “定然不是,咱们要找的,要么是一伙人,人数应该不少,或者嘛,是一两个人,但是修为和手段都应该非常出众的那种,刚才那两人,那个女子是个剑修,看上去倒是有些手段的样子,但那个男的嘛,我认得,叫做白麟,宗内一个平庸的小纨绔,他们定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哦。” …… 钱潮被那阵红雾追赶上了。 “呼”得一下,那片猩红烟雾一般的东西就将钱潮裹挟在其中,一下子,钱潮的身形就不见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一下子被吓到了,只以为是钱潮被捉住,接下来自然是免不了就要受伤的。 留下彦煊为敏娥和肖冼那些人医治,还把陆平川留在那里照应后,李简和汤萍就向钱潮赶了过去,钱潮的身形一下子消失在那片红雾之中,这二人自然也看到了,汤萍的脸色一下子便有些发白,暗道钱小子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不用担心!”李简说了一句,他的感应中,钱潮虽然身处那红雾之中,但现在依旧安然无恙,想到这里,李简加快了身形,他也不确定钱潮能不能从那里面脱险而出。 就见那红雾之中,猛然间一声呼啸刮起了一阵大风,将那红雾向后席卷而去,一下子就将钱潮和杜沙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那阵红雾虽然被大风卷的向后而去,但是就如杜沙身上披着的一个猩红大斗篷一般,虽然受了那阵大风的吹动,虽然杜沙的身子也在这大风之中被吹得想后疾退不已,但那红雾在杜沙的身后被拖得挺直一片还不住的扑啦啦抖动不停、翻卷不止,但却一直不被吹散,牢牢的牵在杜沙的身上,待那阵风吹过之后便又向杜沙的身前快速的弥漫过来。 而钱潮的手中正拿着那把由麻姑雀的羽毛制成的折扇,折扇只开了一羽,在那片红雾之中时,他觉得全身都处在一种挤压之力中,如同身陷流沙中一般,满眼看到的都是血红一片,看不见外面,只能隐隐的看到杜沙身形的一个轮廓,身周围还血腥刺鼻,他知道再呆下去必然会中了杜沙的手段,因此才以这把折扇来脱身。 就在大风吹起,杜沙的身形显露之时,钱潮一个手诀便向杜沙射出了一物,那是以前曾多次使用过的大蝎子幽地虎的尾针,在对付同样使用邪术的安室杞之时,这尾针曾让安室杞受过不小的伤害。 于此同时,还有一个东西从钱潮的背后一下子就飞了上去,这个东西正是钱潮在对战侯保、申秋别和范甫三人时得到的那个沸钟。 “噗”得一下,那略带弯曲的尾针便刺在了杜沙裸露的胸膛上,不过出乎钱潮的意料,这一次幽地虎的尾针就如同用小木棍捅在了一张厚牛皮上一般,根本就无法刺入杜沙的胸膛。 自然也就无法伤了他。 而杜沙受了这一击则对这钱潮嘲讽的一笑,一把就将那幽地虎的尾针抓在了手里,然后他的身形就被那片红雾重新笼罩住了。 “啪”得一声传来,钱潮知道,那根屡屡为他建功的幽地虎尾针被杜沙毁掉了。 来不及心疼,在那红雾重新翻卷过来之前,钱潮继续脚踏飞剑向前疾飞。 自然杜沙也继续跟在后面追过来,但是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钱潮便发动了一个手诀。 “咚”得一声大响! 正是那沸钟,这件灵器算是从别人手里得来的,钱潮用着也不心疼,因此是极力催动,钟声也极大,巨大声浪直向下而去。 沸钟鸣响之时,正是杜沙带着身边的那团红雾从下面飞过,钱潮将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让杜沙在下面实实在在的受了沸钟的一次声浪冲击。 “啊”得一声大叫从红雾中传了出来,眼见着那片红雾一下子就被那阵声浪扯得直直向下又将杜沙从里面露了出来。 就见杜沙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上一片痛苦的神色,他恼恨的看着钱潮的同时,一道猩红的光芒却向上而去,只一闪,钱潮那抢来的沸钟就“苍”得一声被斩为两半了。 连续被毁了两件灵器,钱潮也来不及理会,他只为了能在进入自己的阵法之前不被杜沙捉住。 “站住!”杜沙见钱潮只一味的逃,大叫一声,加速追了过去。 …… “李兄,且慢!”汤萍在李简身后叫了一声。 “怎么了?” “钱小子必然是引着杜沙去他的阵法中,你若过去对杜沙动手,说不定就让钱小子的计策落空了,咱们倒不如一直跟着,若他真有危险再出手也不迟。” 汤萍在后面见李简身法奇快,担心他会误了钱潮的事才不得不提醒。 “好。” …… 一把猩红耀眼的长剑从那红雾之中疾疾的飞了出来,对着前方的钱潮就追了过去。 杜沙连续吃了钱潮两次亏,恨不得一剑就在钱潮身上刺出一个血洞来。 飞逃中的钱潮时时都在关注后方杜沙的动静,见了那猩红的长剑向自己飞刺过来,知道那是邪剑。许久前,安臛手中那把邪剑钱潮就领教过厉害,现如今杜沙手中的这把必然更是难以对付,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要伤在这剑下了。 钱潮在踏足的飞剑上扭身便倒退着飞行,同时面对着飞来的邪剑捏出手诀来,不知道他这次改进了炼制之法后的大盾能不能抵挡这邪剑的锋刃。 随着钱潮的手诀,几面黑乎乎的大盾就出现在了他身周围一圈,一般钱潮都是用三面大盾来应付危险,但是前几次他损失的大盾可不止一面两面,因此便学乖了,多多炼制了一些备用。现在嘛,围在钱潮一圈的居然是九面大盾,这也是他担心抵挡不住杜沙的邪剑故意为之,紧接着又在钱潮的手诀之下,九面大盾在“咚咚咚咚”的一阵声响中就叠在了一起,奇怪的是,九盾交叠之后却不显如何的厚,反而依然是与单独一面盾一样,不过九面大盾上的防护阵法已经互相融合为一体,九盾合一,这也是上面的阵法能互相融合的最大之数,再多就是鸡肋了。 一个猩红的光点越来越大,由此而来的呼啸声也越来越刺耳,而钱潮在自己的大盾之后也正面色严峻的等着那一击。 “当”得一阵大响,那大盾在邪剑的大力刺击之下猛得向后面的钱潮就撞了过来! 挡住了! 虽然被撞得有些气闷,但是钱潮却兴奋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大盾果然承受住了这邪剑的一击! 果然,杜沙的邪剑只在钱潮的大盾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痕而已,可见钱潮的炼器之术又有长进。 不过就趁着钱潮对付邪剑的时机,杜沙已经追到了近前,那团红雾又要将钱潮笼罩住了。 钱潮一只手在大盾面对自己的那一面上轻轻一贴,就把一张符箓贴在了上面。 而杜沙则根本就没有发现钱潮的动作,他只想追上来,将那钱潮捉在手里,然后好好的发泄一番心中的怒火,他在红雾中手一动,邪剑一道猩红光影又回到了红雾中。 “哈哈,看你哪里逃!”杜沙得意的喊了一声。 红雾急急的笼罩而来,一下子又将钱潮笼罩在内了,当然还有那面大盾。 “怎么?”汤萍与李简一见,禁不住又担心起来,钱潮两次被追上了,这可不妙,二人的身形愈发的快了,防备着钱潮会出什么危险。 在众人看不见红雾之内,钱潮受伤已经握住了两件灵器,这是他接下来对付杜沙的手段,不过由于大盾的遮挡,杜沙并未看到钱潮的动作,在欺近钱潮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那面大盾一个翻转,原本面对钱潮的一面一下子就正对他自己了,这下本来正欲下手的杜沙忽然就发现,那大盾上贴着什么东西。 符箓? 又是符箓! 晚了! 一阵强光从那大盾上闪耀了出来,两次上同样的当,杜沙恨得一声大叫,又捂住了眼睛。 正急急追过来的汤萍与李简忽然间听到那片红雾之中先是那杜沙的一声大叫,然后就传来“呜”得一声充满威能的号角长鸣,紧接着便是杜沙的一声怒骂,马上有一道影子从那红雾之中闪电般的就穿透而出,再接下来才是杜沙的一声闷哼! 钱潮的身形一下子也从红雾中冲了出来,向前疾飞而去,有一物从后方追了上去,被钱潮一把就捞在了手里。 杜沙又吃了一个大亏。 先是又被那含光符晃了眼,然后捂着眼睛怒骂的时候钱潮鼓足了气力吹响了手中的号角,那股声浪直直的透过杜沙的身躯,纵然现在他强悍无比,但是那号角的声浪却不是造成外伤的,那声浪只是一路传荡,透过人的身躯而去,让杜沙整个人都随着那号声剧烈的颤抖不已,他只觉得体内脏器如同要溃散开来一般的难受!不过这还不算完,号角声刚刚得手,钱潮马上又将一件刚刚炼制不久的灵器用在了杜沙的身上,正是那只中阶妖禽八尺啄的鸟喙,这东西虽然被炼制成灵器有些可惜,但钱潮身上总要有几件厉害的杀器才安心,因此他便将这八尺啄那几乎八尺长的鸟喙炼制得如同长矛一般,起名仍为“八尺啄”,但是因着这是中阶的炼器材料,本来是炼制法器用的,其威力自然远在寻常的灵器之上,要知道未炼制之前,这长喙啄破钱潮先前的大盾就如同捅破窗纸一般轻松。 果然如钱潮所想,这八尺啄毫不费力直接就穿透了杜沙的身躯然后就飞出了红雾之外。 红雾慢慢向上升腾,露出了杜沙的身躯来,他一只手捂在胸口处,死死盯着远去的钱潮。 “小看了你呀,钱潮!” 钱潮逃远了见杜沙没有追过来便也停了下来,听见了杜沙的话,轻轻一笑,说道: “不敢当,杜师兄还要追过来吗?” “哈哈……” 杜沙放开捂住伤口的手,手中的血化作丝丝缕缕向上飘去,与那片红雾合在一起,而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渐渐的愈合起来。 “原来我还以为你只会几手炼器之术,没想过你会这样扎手,也好,这样才好,这样捉住了再杀你的时候才有意思……” 然后杜沙身后那团红雾愈发的红艳起来,却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越来越小的同时还散发出一片猩红的光芒出来,眨眼间就在杜沙的身后扑展而开,就如……两片红艳的大羽翼一样! 钱潮见了也不说话,脚下那把如舟大剑光芒一盛,呼啸声中,他的身形骤然远去了! 而这边杜沙那猩红的双翼一振,速度更是比钱潮还要快上许多,直追了过去! “快到了。”汤萍暗道,钱潮的前方,就是他提前布置下的阵法。 而李简则紧皱着眉头一直加快着身形,他发现那杜沙的速度居然在自己之上。 …… 燕惊依旧带着人围着寒泉谷细细的寻找。 他们遇到了不少被水中妖兽逼得逃出来的五灵弟子,不过那些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一个个脸上惊魂不定,或是看着空中钱潮那里的争斗,或是一边看还一边的议论,没有惊动他们,燕惊等人便悄悄的溜过去了。 他们还找到了正在藏身处等待消息的人,这些人正是温良安排下来的,燕惊还简单的与那个猥琐的肥胖中年人说了两句,然后便又带人离开了。 再继续找下去就要靠近言霜那些人了,若是被他们看到了,或许就有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物,燕惊都怀疑这次田家是不是像温师兄说的那样派了人来杀钱潮。 其实并非他们没遇到,只是燕惊错过了。 前面提到过,田家在温良身边也安插了人手,而且就在燕惊身边的这些人中,那人是知道燕惊要找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提前报信什么的,他只要在这一路上搜寻的时候走在前面、再不易察觉的动几个小手段就足以惊动铁俅和张五娘那些人了。 燕惊带着的这些人虽然修为手段都不弱,但是包括燕惊自己在内,从来没有真正的在修行界打混过,他们也只是与寻常的炼气弟子比起来算是好手而已,说到追杀他人与隐匿行踪的经验嘛,比田家派来的那些人就差了许多。 铁俅与张五娘是何等人物,虽然修为、手段与燕惊这些人在伯仲之间,但是,这些人可是一直在修行界里打生打死的混过来的,这些年既不知道追杀过多少人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杀过,能活到如今,自然个个都是经验老到,狡猾无比。就在燕惊等人一路搜寻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更何况还有人故意的弄出些动静来呢,因此,燕惊虽然搜的细,但却并未发现铁俅那些人,错过之后就又一路搜寻下去了。 直到燕惊等人发现前方藏身于隐秘处的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 燕惊自己说过,他们要找的,或是一伙人,数量不会太少,而且都是那些有修为又有手段的,田家从外面找的人,想来该是一伙厉害的散修,手段就算不是拔尖的那种,但肯定是那种经验老到擅长联手的狡猾之徒,虽然没在修行界打混过,但是燕惊自信,那样的一群家伙,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或者就是一个或者两个,数量很少,但是修为手段都是上上之选的那些散修,这样的家伙放眼修行界也是少之又少,但比前面那成群的家伙更是难缠,一来目标小,来去自由,不易被人发现,二来这样的家伙心狠手辣,办事也妥当。 那样的人物燕惊曾经在瑞轩镇上见过几次,每次都觉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而现在,他看到那个一直盯着寒泉谷动静的消瘦中年男子后,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便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就是他! 燕惊心中笃定了。 然后他就悄悄向身边的人使了眼色,各自无声无息的分散开来,小心翼翼的将那消瘦男子包围住了。 …… 宋贞三人一直紧盯着钱潮与杜沙的争斗,虽然他们都能看出来若是正面相斗,那小师弟必然不是后面追赶的那个邪修的对手,虽然看上去那个小师弟也一直在不断飞逃,不敢与后面的邪修真正放手相搏,但是他居然能接连几次让后面那个邪修吃亏,而且最后一次居然将那家伙伤到了,这还真是出乎意料,让人禁不住猜想后面这位小师弟还有什么手段能摆脱甚至是击败那个邪修。 “没想到宗内还出了这样的人物,他是谁,是哪位前辈的门下?”宋贞忍不住问韩畋。 “呃……他叫钱潮,据我所知还没有师承。” “什么?没有师承?”鲍娴明显不信。 “那刚才他哪些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阮添问道,他听说过符箓之术在九玄若不拜师那可是很难学到的。 “嘿,这个……在下也不知了,”韩畋苦笑道“那位钱师弟嘛,炼气二层就成了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呢。” “说的不错,那小子的确没有师承,但是手段还算不错。”一旁听着的上官泓说道。 “嗯,还是宗门能汇聚人才,宗内每隔一些年总是能出一些亮眼的人物。”阮添说道。 正在这时,就在离这几人不是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那是有人在那里起了争斗,而且渐渐的激烈起来,隐约的传来几声呼喝声,剑光也一闪一闪能看到,还有电光和火光也飞了起来,嗯,似乎是有人受了致命的伤,最后的那声惨叫真真切切的被几人听到了。 上官泓瞟了那里一眼,轻笑一下,说道: “哼,就算过了这么久,宗门也还是那个宗门,宗内规规矩矩的,宗外打得鸡飞狗跳,有个什么看不过眼的的小仇小怨,也不分个青红皂白,总要硬着脑袋打上一场……” 宋贞有些不满的看了上官泓一眼,她刚才的话中明显有暗讽他们三人之意。 阮添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没必要去与她争执。 “是什么人在那里动手?”鲍娴盯着那起争斗的地方看“我悄悄的去看一眼,看明白了,心里也有个底。” “嗯,看一眼就回来,不必多生事端。”阮添说道。 “好。” …… 钱潮的身形停住了,他向杜沙摆着手似乎是在示意自己不打算再逃下去了。 其实再过片刻,身后的杜沙就能欺身到他身后来。 杜沙以为钱潮是逃无可逃了,打算与自己鱼死网破了,嗯,这小子还有两个同伴一样的人物正急急的赶过来,不过杜沙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今日这钱潮必死,因此停下后他嘲讽的说道: “怎么不逃了?” 钱潮也一笑,轻松无比的用手比了比现在二人的位置,说道: “就到这里吧,杜师兄,就在这里送你上路!” …… 鲍娴去而复返,但是面色却是大变,白皙的脸庞上一片潮红,刚才她悄悄的靠近了那些正在争斗的人,看清了那里的形势,是十几人在围攻一人,被围攻的是个消瘦的中年男子。 看清了那男子的手段,鲍娴还忍不住为他暗暗喝彩,这样的人物……不对……被这人杀死的家伙怎么死状如此怪异! 地上躺倒了两个人,全身肿胀撑起了衣袍,脸面黑胀,很是难看,但这个样子,鲍娴前些时日刚刚见过,是死在上官泓手下的那几个家伙,上官泓说过,有人的手段与她相仿,至少是死状一样,所以当年白韵与崔员的死才被嫁祸到她的头上! 那个人……是叔海! 急匆匆赶回来,鲍娴瞪着眼睛看着众人尤其是上官泓,说道: “那边,有几人正围攻一人,被围攻的是……叔海!” 第五卷:初鸣 四十四:寒泉谷大潮(十三) 钱潮停下来的地方,与他们五个人先前对付水中妖兽的地方并不远,他们提前几日来到寒泉谷,所有的布置也都在这附近,不过钱潮没想到寒泉谷的水能涨起如此之高,因此先前所想的对付孽兽的阵法便沉在了水下,不过纵然在水下也能发挥出钱潮想要的威能来。 而这里离着骆缨等人也不远,骆缨与范衠等人见钱潮一路引着那杜沙来到这里时还有些不解,甚至骆缨与文苑等人以为钱潮是来求援的,钱小子不是那杜沙的对手,才将杜沙带过来再由众人一起对付,不过钱潮与马琥说过他在寒泉谷的布置,因此马琥知道钱潮会如何做,见骆缨等人跃跃欲试,这才将他们拦下,让众人不必担心,钱师弟能应付的来。 再说回杜沙与钱潮那边。 “送我上路?” 杜沙听到钱潮的话后有些哑然失笑,在他现在看来这钱潮虽然有些小手段,有些小聪明,但这话说得却是有些大了,正是因为觉得胜券在握,所以杜沙也不介意与钱潮说上几句,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样的打算。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样送我上路!” “杜师兄,在下有几个问题不明白,反正杜师兄你是将死之人,应该也无所畏惧才对,能不能在临死之前为在下解惑呢?” “好,好,那你问吧。” “杜师兄与那言霜姑娘并无仇怨,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为别人火中取栗呢?” “简单,我倒霉之后受尽了侮辱,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但是凭着我原来的修为手段却办不到,所以才学了这一身的……嘿嘿……邪术,往日里欺凌过我的人都被我杀干净了,大仇得报,也就欠了别人好大的人情,自然要为别人做事了。” “那……在杜师兄修习这邪术之前就没有考虑过今后如何吗?宗门绝对不会容你,而且邪修也不容于整个修行界的。” “我还管那么多吗?本来在宗内我几乎就活不下去,成了邪修也没什么不同,至于今后,哼哼,谁告诉你邪修就一定走投无路的。” “好,那我再问杜师兄,你的邪术还有你这一身的……符文,是不是都从刑让那里得到的?” “嗯?”杜沙好奇道“你居然知道刑让师兄,你从那里听到他的名字的?” “杜师兄别忘了,我也是成器堂内堂弟子,刑让嘛,曾经也是,我听过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哼!不错,我现在的手段还有身上这东西正是从刑师兄那里而来,为的也正是今天……” “那杜师兄知不知道过了今天,不管你为他们做的是成与不成,你会如何?” “我?哈哈,过了近日,我必受五灵宗追捕,不过到那时我早就远遁而走了,这天下之大,想抓我,哼哼,谈何容易!” 钱潮点点头,果然杜沙对刑让的布置并不全知,到现在还以为事后他能安然脱身。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今天除了杜师兄之外,刑让与温良还有什么布置?” “哈哈哈哈,钱潮,这里当然还有布置,不过那些你可都看不到了!” “那可不一定,”钱潮笑道“我刚才说过了,要送杜师兄上路,就一定做到,杜师兄近来杀戮无数,有今天的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杜沙冷冷一笑,谈话到此而止,接下来就该将这个可恨的小子一点一点的折磨死,然后嘛,他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不远的下方正是那个白头发的女子,那里有十几人正仰着头看过来,等杀了钱潮,再去将那言霜杀死,也就算还了刑让的人情。 想到这里时,杜沙便准备动手了。 不过马上他就呆了一呆,察觉到了异样。 “是不是杜师兄觉得不对劲?”钱潮笑着问道。 “你!你做了什么?”杜沙吼道! …… 燕惊想过,被他们悄悄围住的消瘦中年男子必然不好对付,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料到此人会如此的棘手。 这还要说回田家在温良身边布置的那个人,此人并不知道田家此次派了什么人,也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前面在搜寻时,铁俅与张五娘那些人其实他也没有找到,因此在见到那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时,他也如燕惊一样,认为此人就是田家派来杀钱潮的,因此在依着燕惊的示意随着众人一起悄悄的包围住那人时,他便动了点小手脚。 燕惊正想着等众人合围之后再一起动手之时,忽然间就听那消瘦的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然后身子如箭一般就向着其中一人射了过去。 好警觉的家伙,不但能发现自己这些人,在众寡悬殊之下还敢主动触手! “动手!”燕惊一声低喝。 剑光和火光便从四面向着那消瘦中年男子而去。 当然被燕惊等人围攻的,正是叔海。 受命于林涧,他在这里只盯着言霜那里的动静,等待着机会,但是没料到自己却被人盯上了,他听到了些细微的响动,并不知道那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却马上明白身周围这些人的用意,都将自己悄悄的包围了,还能做什么呢?因此他马上就动手了。 为什么自己会受到偷袭呢?叔海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林公子的计划被泄露出去了?看包围自己的这些人都是五灵弟子的打扮,温良的手下一直如此,但叔海本能的就认为这都是五灵宗安排来对付自己的,他的速度迅疾,比燕惊那些人都要快上几分,发动之后整个身子打着横就冲向一人,在那人还目瞪口呆、手忙脚乱的准备法术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那人的近前,就在对方向后撤、要飞身逃走时,叔海的一只手一把就按在了那人的胸前。 “啊”得一声惨叫传出。 等叔海的手快速收回后,那人的胸前衣袍上便出现了一个如锥子刺入后留下的小洞来,然后那人的身子便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大睁着双眼直挺挺的仰倒在地,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黑气,身子痉挛几次后便一动不动了。 一交手,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自己的人就被对方杀了一个! 燕惊大惊! 好厉害的家伙。 但是开弓便没有回头箭,已经动了手,还死了自己人,那就只能继续下去,直到将这个家伙斩杀为止! 想到这里时,燕惊的灵剑也一道寒芒射向了叔海。 燕惊在这些人中论起手段算是最高明的一个,他虽非剑修,但在御剑术上却下足了功夫,灵剑的威势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因此他的灵剑飞刺过去时,叔海第一是抵挡,第二则是很细心的看了燕惊一眼,认定了燕惊该是这些人中领头的家伙。 然后叔海身形飞退,向着其他中撞过去的同时,左臂一摆就向燕惊那把快飞到胸前的灵剑拍了过去。 接着燕惊便惊恐的看到那人的左手臂上的袍袖“嗤啦”一下子就被撑开了,那人的左臂……一个黑乎乎的大鳌钳一下子就将他那把灵剑死死的夹住了,燕惊看着那人身形飞退的同时还冷冷的看着自己,然后又见他的右臂向侧旁一伸,一条手臂一下子就从袍袖之中暴涨而出,整条胳膊从袖子中伸出去两丈有余,同时手臂的颜色也迅速的变暗还生出了许多的关节来,最后也是黑乎乎的颜色,那人的手……已经不是手了,只如一个半尺长暗褐色的钩子,在一个躲闪不及的家伙颈间一点便倏忽之间缩了回去。 “叮”得一声,燕惊的灵剑便被那只黑色的大鳌钳夹断了,而同时被那钩子刺中的人两眼也一翻白,一下子就翻滚在地! 然后叔海的身子在疾退中身形一转,便不再理会燕惊,身形向着两个聚在一起的家伙冲了过去,在叔海的身后,几道人影也正急急的冲向了他。 这些就是鲍娴悄悄靠近后看到的,她还看到了地上两个死人的惨状,然后她马上便返了回去。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叔海与人争斗的经验十分的丰富,现在敌众我寡,不过对手之前是想着将他包围而分散开来,因此他便也抓住了这个机会,绝不让这些人聚在一起联手对付他,单独一个或者两个在叔海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有的被那黑色的大鳌钳夹住了脖颈,然后“咔嚓”一下便身首两断,血流满地,有的则被他那骇人的右臂刺中,几乎是立时就死了。 燕惊与同来的这些人虽然比起宗内寻常弟子要强不少,但是在叔海这样的人物面前面前是不够看的,尤其是那燕惊,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只能跟在那人的身后追赶,那人就像戏弄自己一样一边逗引着他的火气,一边举手投足之间就将他带来的人一个个的杀死。 虽然对温良满是敬畏,对他的命令不敢违逆,但是现在,燕惊也在心中盘算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也就在这时候,几个人的出现帮他们解了围,令他们找到了逃走的理由。 来的是两男两女,一看便是五灵弟子,而且……燕惊知道……那些人是五灵宗内真正的高手,不仅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那四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更是因为之前他们围攻的那个人见到那四个人之后一下子就停下了身形,变得慎重无比起来。 机会来了。 “走!”燕惊喊了一声,然后便带着人狼狈的逃走了。 “叔海……”上官泓轻轻的说了一句。 而叔海则把惊异又警惕的目光投向了上官泓,这个女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林公子的计策真的是泄露了?刚才那些人明显与这四人不是一起的,现在趁机逃走了,若这样看,那必是林公子计策泄露,许多人都知道了。 宋贞与阮添则各自向地上的死尸飞了过去,细细的察看了一下,确认这些人现在的死状果然与上官泓前几日下手杀死的人是一样的。 宋贞心中更是一阵难过,这说明二十多年前,那秀丽又体贴,活泼又古怪的白韵师姐遭了毒手之后……也是这个样子! 而且……宋贞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叔海的身上……就是这个人亲自动手杀得她! 阮添也看明白了,脸色阴沉得十分难看! “看明白了?”上官泓轻轻的说道“现在终于知道当年我是受冤屈了?” 这话停在叔海的耳中,令他全身一震,他杀过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提到冤屈二字,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次……他马上就有些骇然的抬头重新看向上官泓。 “终于见到你了……”上官泓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寒光闪闪! …… “你做了什么!”杜沙一声大吼。 吼完这一声后,杜沙的身子一下子就僵挺起来,身后那两片血红如雾一般的大羽翼也渐渐的如同受了消磨一般变得暗淡凋零了下去,整个人开始痉挛抖动起来。 刚才只顾着与这钱潮斗口,现在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绝境,而原本在追杀钱潮之时所凭借的那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居然消失了。 “杜师兄,若是你不修邪术,凭你真正的修为,在我面前你或许能勉强逃命,不过嘛,咱们二人都知道,你现在之所以强悍,与你自己无关,与你的邪术也无关,只与你身上的这些符文有关,所以我当然不能与你力拼,便只能激怒你然后将你引到这里来,好在杜师兄一心杀我,倒也真的就跟了过来,我说过的,要在这里送杜师兄上路,免得你日后继续为祸宗门,为祸天下!” 钱潮说着又用手指在附近比了比。 “在这里,你休想再借用外面的灵脉之力!” 说着,钱潮双手之上手诀变换不断! 杜沙哪里懂得什么灵脉之力,他现在只想杀死钱潮,但是此时他身上虽然并不是空荡荡,但却有如陷身在流沙之中一般,万般痛苦之中,随便动动手脚都极为困难! 脚下就是寒泉谷中的水面,就在钱潮最后一个手诀捏出之后,随着一个“动”字吐出,那片水下一阵嗡鸣传出,瞬间一道粗大的光柱从水中向上射出,将杜沙的身形笼罩在内。 钱潮的身形早就退出了阵法的影响范围,他现在根本就不用对杜沙出手,也不担心他会逃掉,要杀他,只凭阵法即可! 提前而来,为了对付可能出现的孽兽,钱潮在这里将几个阵法布置在了一起,第一个,是在地下洞穴中杀死孽兽的那一次得到的,以钱潮的聪慧,一个阵法一旦掌握了,那阵法正着布置和反着布置便都可以做到,那个聚敛魂魄阵法在这里就被钱潮反着布置成了一个“散魂阵”,而且远比杜沙身上的那个要强大,不论阵中有多少魂魄,都会在阵法的作用下消散而出,此时的杜沙全身如一块被泼了水的火炭一般黑雾滚滚蒸腾而出,然后便向上而去不断的消散不见,这些正是杜沙身上那个聚敛魂魄的阵法在这一天里收拢过去的各种妖兽魂魄,数量并不多,那阵黑雾蒸腾了一阵便消失了,这让杜沙感到了体内一阵极为难受的空虚! 第二个阵法则要复杂得多,在以阵法对付八尺啄之后,钱潮将那个阵法又细细的钻研了一番,在那基础上又将自己先前在那处天地牢笼那里得到的许多阵法糅合进去,当然还有许多是钱潮自己的独创,这个阵法的奥妙就在与可受钱潮的控制,能有几番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其他精通阵法的人会不会这样布置,但不管如何,这阵法算是钱潮自己的心血,因此他为其命名为“控灵阵”,在被杜沙追赶过来的时候,钱潮便以手诀开启了这个阵法,自杜沙追进了阵法之中的那一刻起,其实他就与外面那让他强大起来的灵脉失去了联系,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削弱,只不过杜沙被钱潮气得几乎失了理智,只顾着要对付钱潮,并未发现这些变化而已。 这还不算完,八尺啄这样中阶的妖禽,相当于筑基修士一般的存在,它之所以会败在钱潮的手中,正是受了阵法的影响,而现在的杜沙也如当时的那只大鸟一般,原本助他强悍无比的灵脉现在受了阵法的驱动,正在转头对付他,那灵脉中的灵气,在阵法的作用之下,化作了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向着内里层层叠叠的压了过去,而阵中只有杜沙一人,这股压力便都向杜沙挤压了过去,这正是杜沙现在难动分毫的原因,他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顶到脚底板,从前胸到后背还有两臂两腿,甚至脸颊和后脑,似是被无数根极细却又极坚韧的针同时抵住了,那些数不清的细针从他全身体表上每一根汗毛孔处慢慢的钻了进去,令他痛苦万分,越是挣扎便越是痛苦,若是调用自身的灵气抵抗,倒是可以暂时缓解,但这样也是钱潮布置这阵法的目的,大量消耗杜沙体内的灵气,直到他力竭或者趁机斩杀! “抓住了!”汤萍松了一口气。 “钱兄弟这阵法,还真是奇妙无比呀!”李简也赞叹了一句,原本以为对付这杜沙又要一场恶斗,但没想到凭着阵法倒如此轻松。 下方看着这里的人中,只有骆缨是掌握阵法之术的,比她的兄长骆宾都要强不少,但是现在她看着水中那道冲天而起的粗大光柱,还有光柱中被困得死死的杜沙。 杜沙的种种流言,骆缨当然听说过,自问对付以前的杜沙轻而易举,但是对付现在的杜沙么……她定然不是对手,而杜沙现在就被钱小子的阵法困住了,就在那里抖个不停却无法逃脱。她心中正在想着这样的阵法不知道自己的祖父会不会布置的时候,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来:或许这位钱师弟不拜师才是对的!才多久没见钱小子使手段,就有了这么大的长进,再想想自己的祖父,虽然在阵法之术上学识渊博,但为人也太古板固执了些,钱潮真的依着自己所想拜了自己的祖父,很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手段了。 “看来今日那些人又要失算了!”范衠在骆缨旁边说了一句。 …… 寒泉谷中那道光柱冲天而起,温良看在眼里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的神。 原本……或者说在发动之前,温良一直是觉得胜券在握,今日斩杀言霜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对着那道粗大的光柱出神之后,他便知道,今日很可能是个满盘皆输的局面。 多简单的道理呀,现在那到光柱就是他从来没料想到的。 钱潮,这个之前不起眼的小人物隐隐的成为了他最重要的对手,他在五灵宗内的种种谋划,若不除去这个人,说不定都会最终失败。 唉,当初何必要找韩畋动手呢,自己直接动手,趁着他羽翼不丰的时候直接除了该多好! 嗯,要让田家知道,要向田家好好的说一说钱潮的表现,然后看他们怎么办! 只不过……与穆阳宗约定的事情做不成倒是太可惜了! 温良消息灵通,他最近听说五灵宗与穆阳宗的对峙中,五灵宗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逐渐的将穆阳宗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现在穆阳宗想必很希望自己这里有好消息传过去,可惜呀,看来要让他们失望了。 无所谓,穆阳宗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何况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再争取一下。 想着这些,温良便动起身形来到了一处石台便上,在那里,刑让正在施法,石台平整的表面,被以妖兽血为墨,画满了符文,这里便是刑让控制所有阵法的所在。 “刑兄,看见了吗?” 刑让也看到了水中冒起的那道光柱。 “杜沙完了,试试你最后的手段看能不能将那言霜斩了,然后都发动起来,不要保留!” 然后温良又扭头对着一个手下说道: “去通知那些人,过一阵水里的东西出来便不必再等,马上动手!” 手下领命而去。 刑让有些发呆,温良一向沉稳有谋,怎么现在看起来……这是要孤注一掷吗? “这次最多也只有五成的机会了,刑兄,以后咱们要着力对付那个钱潮,他不死,便是咱们的一大隐忧!” …… 寒泉谷的另一处。 “你叫叔海?”宋贞盯着对方“二十几年前,你混进五灵宗内,与林涧一起杀了一个名为白韵的女子……” “还有一个叫崔员的师兄……”鲍娴急切得插嘴说道。 “对不对?”阮添怒喝。 叔海想起来了,那一次本来只杀那个男子,林涧设法将他引出来的,其间还与那男子争吵了一番,但就在他要下手的时候,有个女子居然也赶了过来,见了那女子,林涧公子就变得十分奇怪起来,仿佛做了错事又被长辈撞破了一般,叔海当时就看明白了,林公子就是与那男子争抢这位赶过来的女子,当时他还在想,这女子能有什么好的,能让林公子如此着迷?后来又奇怪,以林公子的身世,那女子早就该主动投怀送抱才对,为何对林公子如此抗拒呢?直到最后林涧向他递过来一个决绝残忍的眼神时,他便明白了,林公子还真是个痛快人,若得不到那就全都毁掉吧! “不错,是又如何?”叔海答道,那一次之所以林涧让他来做,据说因为他的手段与某人相似,可以嫁祸给那人,刚才这些人到了这里先去看那些死人的情形,想必是在与那件事互相对照,想到这里,叔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身的灵气都运转起来,应对这些人的突然出手。 “然后嘛,”上官泓说道“我就替你们两个背了罪名,你说会如何?” 就在这是,从寒泉谷的方向忽然间传来一阵沉闷压抑又巨大无比的吼声,借着重重的水音传荡开来,令这里对峙的五人不自主的都向那里瞟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里起了不小的变化:一道粗大光柱不知道何时从水中向空中射去,而同时,寒泉谷中的那片水齐齐的退了下去,不知怎的都向中间聚拢了过去,几乎同一个山丘一样高大巍峨! 这情景……一定是水中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现身了! 第五卷:初鸣 四十五:寒泉谷大潮(十四) 杜沙在钱潮的“控灵阵”中一直僵挺着身子,大张着双臂,全身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时不时的痉挛抽动一阵,原本在他身后由那阵红雾凝成的两片猩红的大羽翼早就被阵法消磨殆尽了,反倒是全身那些密布的符文中有不少正在闪闪的发着光,显得异常诡异!此刻他血红无比的双目瞪得溜圆,满是怨毒之意的对着外面,其实受那阵法影响,杜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唯独两眼角如同撕裂一般有两抹血丝正慢慢的流下,嘴角,鼻孔甚至两只耳朵里也是如此,庞大的灵气以无可抗拒的威势正慢慢挤压着他,而杜沙现在唯一能作的就是拼命的鼓荡全身的灵气与阵法的灵压相抗衡,若不如此,杜沙知道,瞬间他的五内脏腑、经络百骸就会被彻底的穿透,那样他就死了。 不过,尽管杜沙可以通过自损血气来补充消被自己耗掉的灵气,但是一旦自身血气亏损眼中,就算能侥幸能这阵法中逃脱出去,一般的钱潮再对自己动手,自己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力。渐渐的,杜沙绝望起来! 钱潮一直就在阵外看着,杜沙的表现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困在自己的阵中必然是痛苦无比的,若是这样一直将他困到死,钱潮还有些于心不忍,对这个家伙既然遇到了除去便好,倒不用对他有过多的折磨,那把名为“啄手”的小刀已经悬在他的身侧,小刀锋刃上的光芒正慢慢的越聚越盛,待到这小刀亮如一个耀目的光点之时便是诛除杜沙的时候。 寒泉谷这里莫名的起了一阵风,这阵风的古怪之处在于它是从四面八方向着寒泉谷而来的,刚开始时,由于风力不大,没人注意到。 除了李简,他扭头向一个方向望过去,记住了那里,汤萍也好奇的看了看那里,问道: “李兄,那里怎么了?” “若我感应的不错,有人在那里捣鬼,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汤萍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温良的身上,不过现在的情形,钱小子正在对付杜沙,不能让他分心。 “钱兄弟,”李简高声喊道“当断则断,要出变化了!” 就在李简的话声刚落,骤然间,他与汤萍的袍袖被一阵强风吹拂,飘摆不定,同时,骆缨等停留在下方的人们也衣袂飘动、裙裾飞扬,一股强风从他们身旁经过,直直向着水中心而去,随即那风就消失了。 然后就如早上寒泉谷的大潮开始之时一般,从这片汪洋大水中的底下,又传来一阵幽长沉闷,却又显得巨大无比的吼声! 一团团的白色气泡从水下“咕咚咕咚”得翻涌出来,又在水面上破裂开来,随着这吼声越来越大,水面又如沸腾了一般震荡起来,无数点水珠如银球一般在水面上激烈跳荡着,铺满了整个寒泉谷,水面上如同骤然降下了暴雨一般,但是头上却是清空万里! 钱潮听到了李简向自己喊话,但等他想要问一问时就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吼声完全遮蔽住了。 与此同时,钱潮也发现了杜沙的变化,那就是杜沙困在这阵中,原本身上的符文并未完全亮起,许多都是暗墨色,但是随着那阵突如其来的吼声,他发现,杜沙虽然依旧困在真正,但他全身的符文都血红闪亮起来! 第三个阵法! 钱潮一惊,知道刑让发动了劄印在杜沙身上的第三个阵法,他要拼着杜沙一死也要让其从自己的阵法中脱身出来,或是对付自己或是对付言霜! 要杀了他! 巨大的吼声忽然间消失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又一阵风呼啸而过,寒泉谷内的这片水起了变化,一阵“哗哗”之声中如同退潮一般向着谷中倒涌而回,但明显这里的水是一滴都没有少的,于是就在寒泉谷内……隆起了了一座圆鼓鼓、高大的水山出来。 这水退得实在是迅疾,将许多的水中妖兽都露了出来,张腿的则逃命一般的向水中奔回,只长了鳍尾的在留在原地不停的扭动着身躯,奇怪的是,原来水边这一圈,根本没有妖兽对这些被困住的水中妖兽有兴趣,所有的妖兽都满是惊恐的看着水中隆起的那个圆滚滚、巨浪一般的水山。 “要开始了!”范衠看着这一幕说道,然后向一边点头示意。 接着便有一位五灵炼气修士走到了众人的前面,取出了一根长角一样的东西。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范衠见骆缨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笑着说道“放心,宗门对此早有安排。” 而钱潮身边的那把“啄手”小刀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慎重无比握住了一把羽扇,正是以妖禽八尺啄身上最好的翎羽制成的那把,钱潮认为小刀已经无法对这杜沙造成伤害了,只有用他现在最为厉害的一件灵器才能杜沙一击必杀! 那水山巨浪越聚越高,原本还在寒泉谷周边这一圈山脉之下,眨眼之间,寒气荡漾,便已经高过了周围的山脉,寒泉谷之底已经露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海眼出来,这水山的巅峰,映照着过午之后又临近黄昏之时的阳光,闪耀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来,整体看上去蓝盈盈呈透明之态,内里还有不少海中而来的妖兽在惊慌的四处游动,甚至有的势头过急,居然从那水山之内冲了出来,一路衰落而下,空中的妖禽纷纷的惊鸣着,绕着这水山转圈飞行,却又不敢靠的过近。 但唯独在这水山之地,正有一个圆滚滚的大家伙正在慢慢的冒起,那里正是这寒泉谷最大的一处海眼,钱潮五个人之前看到时还惊讶于那个海眼之大,几乎有半个天水湖大小! “钱潮,哈哈!” 困在“控灵阵”中的杜沙忽然间发出了一声难听的怪笑出来,此时的杜沙,全身所有的符文都是红亮之色,如全身布满了诡异的伤口一般,他眼中再无眼白与瞳仁,只有一片混沌的红光,如同一下子就完全恢复过来一般,杜沙一声大吼之后,满是血渍的嘴角一翘,然后身形却向下一偏,对准了骆缨那些人中一个满头雪白长发的身影而去! 速度极快! 杜沙到底还算是记得刑让嘱咐过他一定要做、必须要做的事情,被钱潮意外耽误了这么久,若是错过了想必刑师兄会动怒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只当最终是刑师兄在自己身上布置的手段比钱潮高明,终于能让他摆脱那阵法的束缚,那当下就该赶紧的先将正事做了,然后再回来收拾钱潮不迟。 一见杜沙逃了,李简马上就要持剑追过去,却被汤萍一把扯住,“李兄,钱小子能应付,看!”汤萍用手一指。 果然杜沙出了阵法之后,钱潮马上就进入了那阵法之中,必然是要施展手段诛杀杜沙,当然在进入之前,钱潮先施展了几个手诀,让这“控灵阵”起了一番的变化。 “那里!”陆双忽然一声惊呼,众人在她的示意之下才发现被钱潮阵法困住的杜沙居然已经逃脱出来,整个人衣袍破碎,裸露的身体上满是奇异的红光,正向着这里冲来。 一股极大的危机感便将这里所有的人笼罩住了,尤其是言霜,只看了一眼,她便认定那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杀了自己,对五灵宗与九亘原之间的盟约必然是个不小的伤害,没想到那些人折腾过一次了居然还不放弃!、 马琥动作最快,已经站在了言霜的身前来,其余的骆缨等几个同伴,还有方央方寒,顾渊崔隐等人也已经将言霜护在了正中。 随着杜沙的临近,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将这些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厉害! 不好……范衠暗道……他也迎着那冲下来的杜沙,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不知道绘着什么图案的竹纸伞,为了应对今日出现的危机,范衠奉命带了几件东西出来,这把伞正是其中之一,不过不到危机之时,他是不愿意将这伞打开的,这伞比钱潮的那把羽扇还要厉害许多,全力使用那就不仅仅是全身灵气耗尽的问题了,很可能他还会因此受伤不得不暂时退出。 而就在杜沙冲出阵法的时候,钱潮快速的几个手诀,人一下子就冲进了那个阵法之中。 “控灵阵”在钱潮的操控下又发生了改变,前面曾说过,杜沙身上被刑让布置过一个阵法,让他能借助这里的灵脉而强化自身。钱潮秉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孝训,自然是舍不得在自己的身上动手脚的,但是……他的阵法却也能做到这一点。 比如现在! 钱潮一进入“控灵阵”之中立即就有一种全身鼓胀欲爆裂开来的感觉,但更多的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灵气充盈无比的感觉,似乎四面八方有无穷的灵气正被他所吸附过去,他的身子,他的丹田就如一个充满吸力的黑洞,正贪婪的聚累着源源不断的灵气,但他毕竟才是炼气的修为,修为是何物,修为就是一个杯子,修为越高,能容纳的水就越多,但是一个杯子面对滚滚而来的大水时…… 全身灵气的鼓胀让钱潮视物之时都一阵模糊一阵清晰,他马上就去寻找杜沙,正看到斜下方对着言霜等人而去的那个瘦削的满是红光的身影。 “杜师兄请上路!” 然后右手抓着八尺羽扇全力一挥! 呼啸声若是一声两声,哪怕是持续不断,也能被人听得分明,但若是无数道纠缠在一起的呼啸声掺杂起来,那便会如一声尖锐异常的哨音一般,钱潮全力的对着杜沙挥动八尺羽扇之后,自那“控灵阵”中,一声长鸣不断、尖锐刺耳的哨音就如无敌猛将手挽百石硬弓射出的雕翎长箭一般,瞬间就洞穿了杜沙的身躯! 钱潮现在两把扇子,一把由麻姑雀的羽毛制成的麻姑折扇,能扇起猛烈无比的大风来,在击败安室杞的时候曾经全力的使用过;另一把就是手中刚制成不久的八尺羽扇,当初那妖禽八尺啄两翼一挥就能鼓荡起无数的风刃,后来它的翎羽被钱潮制成了羽扇之后也是如此,不过两把扇子的缺点几乎相同,那就是太过耗损灵气,当然也能看作是受钱潮的修为所限,无法全力施展。 但是刚才那一击不同,钱潮是身处在“控灵阵”中,全身的灵器都能将他的身躯撑得爆裂开来的时候再全力而为,其威力可想而知! 一股不知道由多少风刃绞在一起而成的大风团一下子就将杜沙裹挟住了,钱潮一是离得远了些,二是在杜沙的背后,看不见正面,但是对地上正全力戒备中的人来说,那一幕不啻于奇景:那杜沙正拧眉立目、满眼红光的冲击下来,危机感也越来越重,众人的心早就悬了起来,就在人们要放手一搏之时,在尖锐异常的鸣音之中,就见杜沙身后一团透明却又模糊的混沌气团一下子就追了上来,撞了上去,然后杜沙的身子就开始四分五裂,星零碎散,直至化作了一团血雾。 杜沙的头颅是最后不见的,整个过程中,只在最后似乎他才发觉了自己的处境,那满眼的红光似乎还有些慌乱的要向后瞟一眼,但马上就被那股锐响不止的气团吞没掉了! “快闪开!”马琥一声大叫,趁机一把抓住言霜的手臂就闪身而去! 吞没杜沙,将杜沙撕扯成一团血舞的气团余威犹在,呼啸声中继续向下冲击而来,在马琥大喊之后,众人马上醒悟,一个个身形迅捷的为那砸落过来的气团让开了好大一片地方。 “轰”得一声,地面一阵摇晃,土石飞溅而起、冲上半空! 地上原本那些人站立之处便留下了一个几丈见方,十几丈深的黑魆魆大洞。 “我的乖乖!”马琥站在那洞口向下看了看“这钱师弟用的是什么手段,好厉害!” 此时言霜才不动声色的挣脱开马琥的那只大手。 范衠这时正一脸惊喜的向上看去,早已悄悄的将那把竹纸伞又收了起来。 空中,阵法的光芒散去,钱潮现身在那里,还以那羽扇在胸前轻轻的扇了两下,似乎是对这一击的威势十分的满意。 而就在这时,寒泉谷中又是一声短促的大吼传来,随即,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从那累积得如同山岳一般的水山巨浪之中向着四面八方散播了出来! 随着这股灵气所到之处,从早上就汇聚在此的各种妖兽纷纷慌乱无比的转身就逃,一时间,蹄声嘈杂,咆哮连连,山林摇晃,烟尘又起,那阵灵气波动居然将这寒泉谷四周几乎所有的妖兽都惊得逃散而走,就连一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五灵弟子也受了那波动的惊吓,也纷纷的向后逃开,却不舍得走,仍旧要看看会发生什么难得一见的大热闹! 是时候了,范衠心中掐算道,他走到那个手持着长角的那名修士的身后,将手在那人后背一抚,说了声:“开始吧!” …… 某个隐秘之处,有七人正藏身于此,他们也将刚才那些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这七人便是一阵沉默,最后有个声音迟疑的说道: “铁大哥,五娘,要不……要不咱们就一直躲在这里吧,等这里人散了,咱们再悄悄的出五灵宗如何?那田家的灵石真不是好赚的。” “住口……” 被训斥之后,那个声音激动起来: “难道你是那姓钱的小子的对手吗?刚才你的眼瞎了吗?” “好了!”一个女子声音打断了他们“唉,看来这次田家的灵石当真是不好赚,他们可没有说过这姓钱的会如此厉害,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宁可悄摸摸的在从这五灵宗出去,就算被田家追杀,也总好过死在这里。” …… “看见了吗?” 温良对刑让说道,远处的空中,杜沙被撕扯而成的那团红雾很快就消散了。 刑让有些发呆,他没想到五灵宗内出了一个这样厉害的小家伙,杜沙,本身凭着邪术就已经斩杀了不知道多少高阶炼气弟子的杜沙,在被自己弄了一身符文之后,杜沙更是厉害无比,今日若是让刑让去对付杜沙,刑让都会转身就逃,没想到遇到了钱潮之后,就这样死得连尸骨都不剩下了,这可真是…… 见刑让呆愣愣的不说话,温良又说道: “日后,在咱们最后发动之前,这个钱潮必须要除掉,否则必是咱们的大祸害。” “可……可咱们要做的事情他又怎能知道?” “那你说今天的事情他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何况今日之后,我估计他必然会受到五灵宗的重视,很可能接下来与我们作对的,就是他,所以必须除掉他才好!” 刑让慢慢的点了点头。 温良的身边发生了许多事情,在让他疑心的同时,又因为五灵宗迟迟的没有动静,这才让他怀疑暗中对付他的,不是那些他叫得上名字,认得出脸孔的人物,很可能有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正在沿着什么线索一点一点的向他寻了过来,现在他很怀疑这个人就是钱潮。 他逼着韩畋去杀钱潮的事情不知道钱潮现在是不是知道,田家想通过自己的手将钱潮杀死,这小子又是否得知了呢?不管怎样,他曾经对付过钱潮,而今钱潮的表现又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同时还坏了他的事,这就说明,钱潮必然是自己的对手,只有彻底斩除才能安心的。 “开始吧!”温良最后说了一句。 刑让盯了一眼寒泉谷中那如同山岳一般的隆起的水,伸手取过笔,在兽血中一蘸,就在面前石台上一个阵法中添了几笔,然后咬破自己的一根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上面,最后一声低喝中一掌就拍了上去,顿时一股灵气波动就散播了出来。 接着那如山岳一般高耸的巨浪就溃散了下来,惊人的水势带着万钧的威压,向着寒泉谷的四面就冲荡而去! 水浪落进,一个圆滚滚、黑魆魆如小山一般的东西就在水浪之后显露出来! …… “开始吧!” 范衠刚说完,他身边的那个炼气修士就见那长角塞入口中,鼓足了全身的灵气,然后就吹响了! 寒泉谷大潮,范衠必然也做足了准备。 往年这里曾经出现过什么厉害的东西,有可能如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些不止是钱潮能想到,早在漫长的年月中被五灵宗摸得清清楚楚,自然应对之法也是有的。 比如现在被吹响的长角,这东西就是范衠受命带出来的,说起来这东西还是范衠从九玄成器堂的内堂借出来的,使用之后还要还回去的,而且可不止眼前这一根长角。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谁能想到这群山之中、山谷之内会出现连大海之中都难得一见的排空巨浪呢? 白浪翻涌,裹挟着谷底的泥沙,在震耳欲聋的咆哮中向着岸边就冲击而来。 水浪如野马狂奔,还未知岸边时,在浪花的后方,几根参天巨柱一般的东西已经从水中伸了出来,直向上伸展而去! 范衠此处的号角长鸣刚刚响起,在水岸另一处地方,也传来一声“呜”的长鸣,悠悠扬扬传了过来。 紧接着便能听到第三声、第四声,一声连着一声,然后融为一体,随着不断的有号角声从不同的地方响起,这号角声也越来越大起来,开始只是一根号角吹响的时候,那号角声还能听出几分的悠扬之意,随着后面不断的有不同的号角声响起、融合进去,号角声也从悠扬变的渐渐雄壮起来,继而杀伐之意大起,森森的威压从号角声响起之处不断的聚累,如边城久历血雨却又坚固无比的高墙,又如军阵层层叠叠连接一起的铁盾大阵! 钱潮与汤萍、李简三人仰头看着那擎天巨柱一般从水中伸出来的东西,看着那水中冒起来如同山丘一般的大家伙,他没想到寒泉谷大潮之日会出现如此庞大可怕的妖兽,陆平川几次入水都说过水下有个大家伙,看来就是这东西了,这……钱潮是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对付的,就算以阵法来应对,那该布置出多么大的一个阵法呢! 但他更没想到范师兄那里早有应对之策,他默数着,在寒泉谷这里先后一共有十八根号角被吹响了,能听得出来,每根号角的声音都不相同,可说是各具威能,但是当所有的号角声融为一体之时,那同样如巨浪一般的号角声威能就达到了可怕的地步,丝毫不让的对着水中滚滚而来的巨大水浪就对撞了过去! …… “那是什么?”温良急急的向刑让问道。 毕竟刑让曾经是成器堂内堂的弟子,就算是后来被革除了资格,他毕竟还是有些见识的。 “那是……十八……十八音!” “什么!?” 第五卷:初鸣 四十六:寒泉谷大潮(十五) 刑让口中的“十八音”,是九玄成器堂内堂专门为宗门炼制的一种应对强敌时使用的厉害器物,可以为法器,由十八位筑基修士共同使用,也可以为法宝,那威力则更加的巨大,要由十八位结丹的长老共同使用方可,十八支号角接连吹响,形成一个由音波声浪组成的伤敌阵法,一般“十八音”的使用要配合其他的阵法一起,比如一些能将人暂时困住的阵法,不论阵法中困住的是多少人,在“十八音”组成的滚滚声浪的冲击之下,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非伤即亡。也可以在对付一些世家之时使用,暗中将那世家包围住,然后依着那包围圈中接连吹响这十八支号角,如此一来不用多久,这个世家便只能剩下几个修为高深的尚有余力抵抗,其余的基本上都被清除掉了。 而温良在听到寒泉谷那不断响起的号角声之所以如此的心切,想知道那是何物,则是因为这温良身份,他正是索家余孽索元亥为了报灭门之仇而夺舍混入五灵宗的,虽然索家被剿灭之时他不在索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但是索家也有侥幸不死而逃过一劫的,后来从这些人的口中索元亥听说当日事发之时,外面四面先是响起了一阵阵的号角之声围着索家一圈,索家之人开始还不知道那是极大的威胁,直到那号角声围着索家响成了一圈后,威势才显现出来,许多人都被那不断传来号角声震得口吐鲜血,委顿倒地不起,当然那个侥幸不死的也在这时昏死了过去,五灵宗的修士以为他已死才放过了他,接下来的事情想想也就能猜到,自然是五灵修士进入索家清剿残余的索家人,彻底灭亡了索家。 “十八音……”温良喃喃了一句,天生的那张笑脸上笑意全无,静静的听着那号角声,心中的恨意随着号角声的绵延而激荡不已。 而这号角声响起,则将刑让唬得遍体生寒! 很简单,刑让所知道的“十八音”,威力最弱的也要由筑基修士才能使用,若真如此,那这寒泉谷附近居然有十八个五灵宗的筑基修士在此,那样的话,或是斩杀或是擒获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轻而易举吗? 这就算是刑让孤陋寡闻了,范衠这次从宗内带出来的“十八音”都是灵器,算是成器堂内堂仅有的一套能够由炼气修士使用的,刑让不知,才受惊不浅。 …… 就在这十八支号角全部吹响之时,也正是寒泉谷内的波浪滔天、水墙一般的向四外扑涌过来的时候。 但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滚滚的声浪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水浪冲击在一起,各不相让,居然就那样僵持住了,尤其是在骆缨等人眼前,任那水浪距离着只有几丈远如何波翻浪滚的折腾,如何冲上天空再溅落下来,始终如同遇到了一道坚固又透明的墙壁一般,就是无法冲破那声浪的阻滞。 水无法透过来,但是声浪滚滚却能一直透过那混浊涌动的波涛直向寒泉谷的内部而去,而且随着时间稍长,在声浪的裹挟之下,翻滚而来的巨浪居然重新向着寒泉谷之内,那个如同小山丘一般冲击了过去! “那是……”汤萍想到了陆平川偷偷到水下捉妖兽上岸之后说过的话“巨蛸!” 没错,那正是陆平川在水中看到过的巨蛸,当时五个人并未对陆平川的话在意,毕竟当时陆平川也擒上来一只大蛸,在陆平川说还有更大的家伙时,还以为比他擒上来的那只大一些而已,哪知会如同一座山丘一般的巨大呢! 钱潮则想到了这寒泉谷中那个足有半个天水湖大小的海眼,他觉得这巨蛸必然是从那个最大的海眼中一路从不知多远的深海之底游动而来的。 也就在此时,彦煊已经为敏娥与肖冼,还有程潜堂和梅清等人医治过,将这几人安顿好之后,正与陆平川一起飞过来,然后这二人便也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我的个乖乖呀!”陆平川一见那巨蛸从水中冒出来先是一惊后是一喜,他还一门心思的想把那巨大无比的妖兽也擒住。 而彦煊则被水浪与声浪交击成一片的场景震撼住了,她急急的寻了一遍,才发现了空中正看的发呆的汤萍,钱潮和李简三人,便急急的拉着陆平川想那三人飞了过去。 那巨蛸正是这“十八音”攻击的目标。 声波组成的阵法,在阵中,受这源源不断的号角声的激荡,寒泉谷中的水如同沸腾了一般翻滚不止,激荡不已,这种激荡不止是在水面的,就算在这片大水之内,不论多深,只要号角声能覆盖之处,便都上下翻滚起来,在大水之内形成数不清强劲混乱的暗流撕扯着那些水中的妖兽,随着号角声完全吹响不到几息的时间,整片大水原本或是清澈减低或是碧蓝深邃,现如今都是浑浊一团,不停的上下翻滚,泥沙涌动,时不时便有几只水中的妖兽拼命挣扎着从水下冒出来,怪叫几声后又随着密布的暗流被扯了下去,当然,水面上更多的则是妖兽们已经被暗流撕扯的破碎不堪的尸身。 而那巨蛸受这“十八音”的攻击,是逃无可逃的,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它的体型过于庞大,十八道长鸣不休的号角声如同十八把无形有质的利刃一般在它山丘一般庞大的身躯之内来回搅动不止,它的整个身躯都颤颤不已,这种颤抖由内向外的蔓延开来,最后在那山丘一般露在水面外的体表上居然也是水珠连连的蹿起,蹦跳不已,接着,那擎天巨柱一般伸出水面来的粗大无比的触手便纷纷的倒下,“轰轰”得砸落在附近起伏连绵的山脉之上,砸得林木倒伏,山石滚落,然后才一点一点的向水中缩回去。 而骆缨等人的面前也有一根那样巨大的触手斜斜的砸倒,好在未伤到人,只将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的五灵修士惊得面色发白,飞逃而起。 不过这“十八音”的声波阵法能持续多久要看吹响号角的修士自身的灵气能支撑多久的,此时已经过了近一盏茶之久,号角声也渐弱了下去,那巨蛸终于抓住了机会,一阵“轰隆”大响之中,倒伏在附近山岭之上的巨大触手急速的缩回了水中,然后水中一声震天大吼,巨蛸那山丘一般的身子一下子就缩入了水中,紧接着浑浊无比的一片大水忽然间尽如墨色一般漆黑起来,令这寒泉谷中又是一阵滔天的黑浪起伏! 它逃了! 这令陆平川无比的可惜。 终于,号角声渐渐的停歇了下去,而这一片的黑水也渐渐的平复下来,在范衠身边吹响号角的那名修士再也支持不下去,脸色苍白的一个趔趄,身形软软的就要倒下去,旁边马上有人将他扶住了。 范衠知道这人已经到了极限,便走上去说道:“辛苦祝师兄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多谢了。” 然后便有几人专门扶持着这人慢慢的飞起,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此时号声已歇,从寒泉谷沿着水的一拳陆陆续续的飞出了许多人,都是几人聚在一起扶持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离开这里,而这些人正是被范衠提前安排下来,专门吹响号角组成“十八音”大阵的人,现如今那水中巨蛸的威胁已除,他们便要护送着那位灵气耗尽的修士安全的返回去。 …… 巨蛸逃了! 这就让温良的一个计策失败了,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五灵宗,就算是一群炼气的弟子,也能坏了他的事的,提前哪里能知道这些人能带着“十八音”这样的东西来到这里呢。 不过……显然温良对这寒泉谷大潮知道的要比那边的范衠等人要多一些,走了一个巨蛸,那之前水中受巨蛸的压制不敢出来的那些东西,哼哼,现在就要露头了! …… 钱潮五人又落回了原先的位置。 不过此时不论是他们这里还是骆缨那里,原先布置的“锁灵阵”都被毁掉了。 骆缨那里的阵法是被钱潮的八尺羽扇毁的,他在那里轰出了一个大洞的同时也把那里的阵法毁掉了,而钱潮那里的阵法,却是被那巨蛸的触手落下之时砸毁的,那东西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沟,阵法早已不复存在。 “诶,现在还有什么热闹?”陆平川问道。 此时的天色接近傍晚了,或许这寒泉谷的大潮就要过去了,众人都以为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小心!”李简忽然大声示警“水中有东西出来了!” 李简的话让众人警觉起来,目光纷纷又投向依旧漆黑一片的水面上。 因为水面是黑色的,因此距离远时,露出水面的黑色鳍尾并不醒目,但是离得近了,便看清楚了。 “哗哗”的水声想起,黑色的波浪涌动,一道道黑色的水柱之中,蹿起来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直向这岸边的人们扑过来,动作之迅猛,在今日遇到的水中妖兽之中实属罕见,就算是那些生活在陆地上的妖兽,有如此速度的也不多见。 蹿出来的是一个个拖着长鞭一般的大尾巴的家伙,这些东西脊背黝黑,还有斑斑的鳞纹密布,脊梁正中还隆起一道黑色锋利硬鳍,而它们的胸腹,倒与脊背那黝黑的颜色正相反,是苍白之色,有的略显黄白。头颅之上没有毛发,有的家伙是长角的,那角并不长,盘曲在头颅正中,其他的则是头顶光秃秃,只能见两只长耳贴脑竖起,看他们的脸面时则能发现它们的面皮苍白,面目五官却与人有些相似,也是有五官的,只是生的怪异狰狞罢了,而且脸上与人最大的不同是这些家伙虽然眉骨耸起,却是没有眉毛的。这些家伙也有四肢,落地之后也是用那两条健壮的长腿行走跳跃如飞,上肢两条手臂健壮有力,两只爪子各有四指,指爪锋利异常,四指之间还有鸭蹼一样的东西连接。 汤萍看了一眼,马上就想到了自己所学,禁不住说道: “蛟人……那是蛟人!” 蛟人,海族的一种,据说是有蛟龙血脉的传承,头上有角的为雄,无角的为雌,这些家伙只在茫茫无尽的海中生存,与另一种同音但不同字的“鲛人”互为天敌,在海中只要遇到了就要分出个生死来。 中洲之外那茫茫无尽的大海之所以难以跨越,除了广大无比之外,就是海中满是蛟人或是鲛人这样的存在,虽然鲛人与蛟人见面就要厮杀不休,但不知为何它们同时都对修士抱有不浅的敌意,遇到了想要跨海而渡的修士,则会想尽办法尾随,然后伺机下手,拖入水中去。正因如此,那大海之中除了满是修士们意想不到的丰富宝藏之外,还同样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而大潮之日,随着海中的灵脉变动,蛟人也有不少是顺着那海眼一路而来,到寒泉谷这里躲避海中的危险,之前它们不曾出现,正是因为有那头庞大无比的巨蛸在,蛟人畏惧巨蛸,因此不敢现身出来,只在海眼之下躲藏,多少次寒泉谷大潮都是如此,它们在水下躲避之后便顺着海眼原路返回去,而今日,那巨蛸受“十八音”的阵法所伤,一下子就逃走了,如此一来,在这寒泉谷再无其他可以压制蛟人的存在了,岸上又有修士在,于是这些家伙便涌出来要对修士下手了! 现在数不清的蛟人在水面上快速的摆动着鳍尾急急的冲向岸边的修士,又从水中高高的跃起,爪牙对准了目标就抓了过去! 蛟人因为在水中生存,在水中,修士的速度是远比不上它们的,但是在空中,这些家伙根本就不会飞行,不过在地上,这些家伙不但能高高的腾跃而起,而且跑动之时还迅疾无比。 就在这些蛟人刚刚冲上岸边的时候,原本还在看着的修士许多人并不愿与它们交手争斗,便飞身而走,但飞走之时或是慢了一步或是飞逃的高度又低了些,因此追到近前的蛟人向上一蹿,道道黑影如箭一般蹿起,向那些修士抓去,半空中或是抓住衣袍,或是扯住手脚,马上那锋利的爪子就连下重手,很快便有几声惨叫传来,必然是有修士遭了这些家伙的毒手。 而在钱潮等人所立之处,已经有大量的蛟人或是急奔而至或是跃到高处从空中张开锋利的爪子扑落而来。 范衠在那巨蛸退去之后还是很轻松的,那巨蛸之所以会如此,必然是有人捣鬼,不过总算是被提前预备下的手段击败了,到此之时范衠便以为不会再有麻烦,以为寒泉谷大潮到此就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此时一来是心情轻松,下一步就是返回宗门向长老们复命;二来大潮之日多是看个热闹,毕竟来自海中的妖兽在平时是绝难见到的,所以当那些蛟人出现时,范衠还有骆缨只当是寻常的妖兽又从水中蹿出来,便要看个清楚,虽然汤萍喊了一声“蛟人”,但他们毕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家伙,尤其是远来的言霜,其他人也是好奇不已,因此还想看个明白,但马上就发现了对手的厉害,很快就被纠缠住了。 接着就发现,此时就是想走,也不容易,一两个人或许有机会逃出去,但是那样后面的人就会面对更多的这种“蛟人”的纠缠,更不易脱身,而且就算想逃,也要找准了机会,这些家伙虽然不会飞,但是蹿起来时那速度绝不比修士慢,只要被它们捉住,那必然是要受伤的,倒不如众人聚在一起,一边抵挡一边向后退,这才是稳妥之道。 说起来现在寒泉谷的边上,大概也只有范衠与骆缨这里聚集的人是最多的,其他的修士早就见势不妙远远的躲开了。只有他们这里众人聚在一起,剑光不时寒光耀目的闪来闪去,就是电光连环射出,不时的还有硕大的火球飞入蛟人之中爆裂开来,炸起一团灼热的火焰。同样也因为他们斗得最激烈,倒把其他地方的蛟人也吸引了过来,悍不畏死的向这些人攻过去。 而钱潮那里也同样热闹。 李简站得最靠前,身形不停的或退一步或进一步,躲开那些蛟人锋利的爪子,同时两手中的灵剑或是直刺或是横斩,蛟人中剑之后临死之时的那声惊叫最是让人心悸,听得烦了,李简干脆多是一剑将那些蛟人的头颅斩下。 然后就是彦煊,在“凤翎火刀”之下,她前面十几丈蛟人尸横累累,而从空中扑过来的蛟人则会被钱潮的大盾“砰砰”的撞回水中去。 陆平川对这新出现的蛟人很是好奇,他一拳打在一个蛟人的面门上,将那家伙打得晕了过去,然后抓着那家伙头顶的怪角就提了起来,问道: “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没有的……”汤萍在答话的时候身形闪动,两肩头各自趴伏着一只白色蜘蛛,不停的喷出张张大网将冲过来的蛟人缠缚住“在海中若是能找到蛟人巢穴,那才有不少的好东西,但是蛟人身上没什么能用的东西。” “那它脑袋上的这根角呢?”陆平川又问。 “没用……”汤萍又答道。 其实倒不是没用,据传在海中若是遇到鲛人围攻,若有蛟人角在手,则可以安然而退,同样若是遭遇了蛟人,若有鲛人鳞,也可以不受蛟人的攻击。还有就是蛟人若是到了能化形的地步,将那化形之后的蛟龙角取下,那可是天下罕有的宝物,只不过能做到这一步的修士,至少也要结丹的修为。 “唉,没用,那你来凑什么热闹!”陆平川听了很不高兴,一把就将手里的蛟人狠狠的摔了出去,一连撞得后面不少冲上来的蛟人翻滚着被砸回了水中。 彦煊手上两把火刀尽出,已经斩杀了不少的蛟人,听到这些东西无用之后便说道:“既然没用,那咱们跟它们纠缠也没什么意思,大潮也该结束了,咱们不如寻个机会脱身吧?”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钱潮并不认为这次大潮就这样结束,今天一天的时间里,也只对付了一个杜沙而已,那巨蛸还是范衠等人击败的,若说温良只有这些布置,钱潮总不相信,他始终认为温良还会有手段要施展出来,现在见了这些蛟人,隐隐的就对上了他心中所想,这些家伙就算不是温良的布置,但也该在温良的算计之内,说不定场面乱起来之后,温良最后的手段就要使出来了。 正这时水中几声怪叫传来,一只体型远比其他蛟人要高大许多、头上生有怪角的蛟人从水中露出上半个身子来,它一出水就被岸边上钱潮与骆缨这边的热闹所吸引,看清了蛟人居然在那些修士面前不占上风之后,似乎很是不满意,对着岸边的的钱潮与骆缨、范衠等人大叫几声,就如同号令一般,顿时有更多的蛟人从水中冒起,这些家伙的体型就比现在钱潮等人正对付的要高大了许多,密密麻麻向着这边就冲了过来。 陆平川见了那个大个的蛟人顿时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那个刚刚叫了几声的大家伙与众不同,不但它的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似乎是贝壳或是海螺串在一起的东西,就连它爪子里居然握着一根火红色长棍一般的东西。 “诶,那个大个的家伙手里是什么?” 钱潮看了一眼,看那东西表面似乎嶙峋起伏,似乎是从什么树上折断下来的,但是想来海中……珊瑚吗? “那是……”汤萍也眯着眼辨认了一阵,然后扭脸对彦煊惊喜的说道“彦姐,那家伙手中好像是整根的火珊瑚呢,好东西呀,我只知道那东西能入药,用处不小呢!” 彦煊听了心中很是一动,火珊瑚的名字她自然听过,今日从那大海螺壳中她得到了一小块就很是满足,若是整根的,那说不定还可以以此炼制一种对她的控火术都大有裨益的丹药,想到这里,彦煊就把离开这里的想法打消了。 “嘿嘿,我说这些家伙总得带点儿什么东西来才对嘛,既然是好东西……”陆平川说着就要下水,被汤萍一把捉住。 “不能去,下去了危险,这水现在黑乎乎的,等它自己上来。” 陆平川只能作罢。 而水面上此时一阵阵的扑腾之声,那些家伙已经冲上来了。 汤萍一见那些家伙居然大部分是向着骆缨那些人去的,担心有人会受伤,便说道: “去帮忙!” …… “到底还是见识不足,以为赶走了那巨蛸就万事大吉,早着呢!” 温良盯着被蛟人与修士斗得最激烈的地方说了一句,然后扭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燕惊,又问道: “你说咱们死得人都如中了剧毒一般?” “正是,而且是立时就死,那家伙……”燕惊似是颇为狼狈,这差不多是第一次他将温良吩咐的事情办砸了。 “无妨,你们找到的那人必然不是田家派来的,哼哼,有人想占咱们的便宜,且看他能不能得手吧,不管如何,事后都要找这位贵公子谈一谈。” “那田家的人……” 温良一摆手,附到燕惊耳边说了几句,接着在燕惊惊奇的看着他时说了一句:“去吧。” “是!” 刑让看了一眼离去的燕惊,问道: “温兄,现在的情形咱们有几成的把握?” “唉,最多五成…… (尊敬的各位看官,经常看我故事的几个朋友应该知道,我本人算是个小生意人,这一两个月呢因为不忙,所以每天都在努力的码字,最近吧,嗯,对我来说是个好事,身边的好友牵线搭桥,有点小生意要忙碌一阵子,年底之前能忙起来自然是要赚些小钱钱的,所以十一月份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每天更新的字数就会少一些,但是我不会断更,保证每天都更新一些,今年夏天也这样忙碌过,当时我建议各位若是喜欢就养肥一些再看,现在还是如此,没办法,生活嘛,总是需要那碎银几两的,对吧?谢谢各位,敬请继续关注。) 第五卷:初鸣 四十七:寒泉谷大潮(十六) 时间要倒回去一些,在巨蛸被范衠布下的“十八音”击伤之前。 上官泓与宋贞三个人正在与叔海对峙着。 前面几人对这叔海一番逼问,叔海尚未回答时,寒泉谷中异变突起,一阵大吼之中,那片茫茫大水隆起如同山岳一般高,五个人都被那异景震撼住,一时倒也忘了说话。 等叔海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面前出现的这四个人依旧冷冷的看着他,而且是杀意浓浓。 这四个人比之前围杀他的人要强出不少去,叔海明白,要摆脱或者击杀这四个人定然要困难许多。 “哼哼,死在我手下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我不可能都记得,不过依着你们所言,在二十多年前,倒的确有件事情,是我帮别人做的,所杀的确是一男一女,也的确是我在五灵宗内下的手,”说到这里叔海看了看上官泓“这么说当年我杀人之后,你背得罪名?” “不错,当年我险些就死了,不过总算是将你打听了出来。”上官泓说道。 “那你们三位呢?是那一男一女的好友?”叔海又看了看宋贞三人。 “不错……至交好友!”宋贞恨意无比的说道。 叔海听了又看了看鲍娴与阮添的脸色,那二人脸上也是一片冷冷的杀机,点了点头,他又开口说道: “四位是来报仇的,不过,你们既然能认出我来,那想必我身后的那位你们也该知道,你们都是五灵弟子,就不怕日后有大麻烦吗?再说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我当时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啊,我想明白了,四位是想将我捉住,然后指证当年之事,对不对?一来报当年之仇,二来恢复名声,对不对?” “不管如何,总要先阻止你,我们知道你今日要做什么,若是让你成了事的话,就算我全身长嘴恐怕也说不明白,看看地上那些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定然以为是我杀的呢!至于捉住你之后嘛,倒也不必要你去指证什么人,名声这个东西,我看得很淡,我所看重的就是欠债要还,先把你欠我的讨回来,然后再慢慢的找你的主子,连本带利的算笔细账……” “就凭你们四人?”叔海冷笑道。 “不够吗?” “二十多年前肯定是够了,但是现在嘛,你们四人……还是不够!” 叔海话音刚落,就动手了,面对四个强敌,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而且最好是突然出手就能斩杀一两个,这样接下来胜算才能大一些,这四个人中,那个自称是替他背了罪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最是危险的,那个女子要留到最后,先清理了这三人再说。 叔海的左臂赤裸,先前与燕惊那些人动手的时候袍袖被毁,现如今他骤然发动,一条左臂突然间就变得漆黑无比同时也涨大了不知道多少,左手五指从虎口处化成一支黑亮的大鳌钳的左右两半,张得大大的对着宋贞的脖颈就夹了过去,与此同时,叔海的右臂又从袍袖中一下子就暴涨而出,离他近的除了宋贞便是阮添,这二人到此就靠近了来察看那些死尸因此离他最近,叔海的右臂现在能看得清楚了,整条胳膊化作了一条黑色的长蝎尾,手掌化作那蜇人害命的尾针,对准了阮添的前胸就刺了过去! 做这些的同时,叔海还不忘了对准了那两个女子的方向喷出了一口红雾过去,防着那二女出手相援。 “有毒!”上官泓见了那红雾一声喝,身子就电射而出。 鲍娴的身形也向阮添那边一闪,同时亮白的剑光匹练般闪耀,对着叔海刺向阮添的大蝎尾就斩了下去。 “咔嚓”的一声,叔海左臂的大鳌钳一下子就夹住了,这令他心头一喜,不过再看之时却又一惊,就见宋贞的身形整个被笼罩在一块晶莹的冰块之中,他的鳌钳只将那冰块夹的冰屑纷飞,但是里面的宋贞未受任何的伤害,正瞪着满是恨意的双眼看着他。 鳌钳上传来的冰寒之意让叔海心中暗道不好,就在他的右臂急速缩回躲过了鲍娴的那一剑时,那冰块忽然间一阵清脆的裂响,从内向外的炸裂开来,红光之中宋贞的一只手上烈焰翻腾,满是炎灼之力对着叔海的胸前就抓了过来。 这时,阮添也发出一声大吼,壮硕的身形向前疾冲,一只比沙包还要大几圈的大拳头红光闪闪、蓄满了力道,对着叔海的肋间就砸了过来。 而就在阮添的身侧,一把亮白色的灵剑则对准了叔海的颈项直刺! 这当中,上官泓并未出手,她只看着,一见叔海,她就觉得此人危险,她可不相信这此人会轻易的被这三人击败甚至是击杀,眼前正好有这三人在,那就由这三人先试探,她要先看看这个家伙的手段究竟如何。 三人联手攻来,叔海的身形一下子就矮了下去,整个人以奇怪的姿态蹲在了地上,两腿张得很开,身子前倾,双手还在地上一按,几乎是瞬间,“嗤啦”几声,他的衣袍就被胀裂而开,他身形消瘦,身躯就算不是皮包骨也是该是单薄无比,现在却一下子涨大了不知道多少,圆滚矮胖无比,身上的衣袍承受不住这才碎裂,但是他的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却显得诡异无比! 后背之上一片几乎腐败不堪如老树皮一般的皮肉,覆盖一层暗绿色的黏稠之物,密布着一个个肿胀的鼓起,从每个肿起处还渗出浆白色的脓汁来,若是靠的近了,还能嗅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别碰他!” 上官泓又急急的喝了一声,她看得清楚,那必是有毒的,除了鲍娴,宋贞和阮添二人的手只要触在这叔海身上便会中毒。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怎么叔海现在如同一个……满身毒疥的大蛤蟆一般! 这个时候从寒泉谷的方向传来了第一声号角的长鸣,范衠已经开始用那“十八音”对付水中冒起来的巨蛸了。 而随着上官泓的那声急喝,宋贞与阮添知道危险,硬生生的收住了,只有鲍娴的剑依旧刺了过去,也就在这时,地上一阵土石飞溅,就见那蹲伏在地上的叔海一下子双腿用力,整个人横着身子就向离他并不远的鲍娴扑了过去,同时还避开了她的灵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叔海整个人的头颅用力向上仰着,直盯着鲍娴,这女子是剑修,若能除去也是除了一个强敌,就见他一声怪叫中把嘴巴张的不可思议,几乎要裂到耳根那里去了,然后从他口中一道红光向着鲍娴就射了过去! 那居然是舌头! “有毒!”上官泓又提醒道。 鲍娴嫌恶的一个侧身避让,然后抬起一只脚,绣鞋在地上重重的一踏。 “嗤嗤”的剑气居然从地面上激射出来,而上面正是扑将而来的叔海,他察觉到了下面传来的危险,急忙忙在空中扭动身躯,略显笨拙的躲避自下而来的道道剑气,显得狼狈无比,饶是如此,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叔海的嘴巴又一次大张,开向着鲍娴射出了那长鞭一般的红舌! 鲍娴躲避,然后一把将飞回的灵剑抄在手中,准备再次下手时,宋贞已经飞了过来越过了鲍娴,他双手举过头顶,两手中托着一个炽热红亮的大火球照定了叔海的就狠狠的砸落下去! “轰”得一声,大火球正中叔海,火光四起就将叔海的身形遮掩住了,灼浪扑面而来,而宋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双手中又是烈焰翻滚起来,大火球不停的砸了进去,然后一声凤唳,他口中喷吐出一道烈焰过去,烧得那里火光冲天,再接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就冲进了那烈焰中去了。 “小心!”鲍娴提醒了一句。 宋贞冲进去后,那烈焰的深处便又是连环的火光爆裂,轰鸣四起! 阮添与鲍娴并排而立,盯着那火焰中的情形。 但是等那火光稍减时,他们才惊骇的发现从那火焰之中腾起了一条大蛇一般的怪物,似乎它对这灼人的烈焰根本就不在意,蜿蜒的蛇身向上盘起时,几人才目瞪口呆的看见宋贞整个人都缠在其中动弹不得,而那大蛇……居然也是叔海,就见他的腰腿不知道延伸了多长出来,原本那背上的肿胀凸起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布的鳞片,而宋贞被缠得只露出肩膀与头脸出来,紧紧的一动不能动,正被那粗大的蛇身勒得面上五官轻颤,似是痛苦无比,而叔海上身倒是仍显正常,他一脸得意的笑意,正将奇长无比的身子弯曲着向宋贞凑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右臂又成了那大蝎尾的样子,对准了宋贞的眉心就要此下去! 上官泓惊呆了,她想过林涧找来的人必然不是好对付的,但没想到会如此的厉害,这到底是什么手段,叔海到目前已经露了三种手段出来,第一种是如大蝎子一般,第二种则如毒蟾,第三种居然能化身为蛇,不过看到现在,反而上官泓就越是迷惑了。 阮添救宋贞心切,扑身而上,然后“啪”得一声,叔海所化的大蛇一个甩尾就将拼命扑过来的阮添一下子抽打得飞了出去,接着一个翻卷躲过了鲍娴刺来的灵剑,翻卷中宋贞还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 “你就只看着吗?”阮添对着上官泓怒喝了一声,然后又扑身而上,去救宋贞。 此时寒泉谷内“十八音”的阵法已成,正是号角声响成一片之时,而且渐渐的正弱下去,但五个人都无心那里,眼前才是他们全神贯注所在。 不能让这三人死了,他们还有用的,上官泓明白这一点,然后她的身形就向前冲了过去! 先是背上蝴蝶双翼扑展而开,令她的速度激增,眨眼间就来到了依旧翻滚未起的叔海面前,然后上官泓白皙的右手对着叔海的头颅便是一指,她一条玉白的手臂瞬间也如叔海那般暴涨而出,不同的是,上官泓的手臂所化的是一条金色的大蝎尾,速度奇快的就刺了过去。 叔海一见也是惊奇无比,二人的手段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他知道若被刺中,大概自己死的就如自杀一般,身子在地上一个翻腾险险的躲了过去,倒把宋贞放了出来,阮添见了一把就将宋贞扯了过去。 然后,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叔海的左臂对着背生双翼的上官泓遥遥一抓,那只手掌一下子就成了一个狰狞蛇头,张着大口,露着毒牙,毒信吞吐着向上官泓就咬了过来。 而上官泓也不知轻声念诵了一句什么,“轰”得一声,土石翻滚中一条巨大无比的火红大蜈蚣一下子就从土地中钻了出来,扑起来迎着那大蛇头就撕咬了过去! 火蜈蚣,金蝎子,还有一只彩蝶,这三种剧毒灵虫都不是凡品,叔海也算识货,明白这个女人的手段高明。 不愿与那火红的大蜈蚣硬碰,叔海肩膀猛晃,身形闪动,那大蛇头却向着倒在地上的宋贞而去! 阮添闪电般一个跨步,双手一下就扳住了那蛇口的上下两鄂,任那毒信皮鞭一般在面前胡乱抽动,而鲍娴抓住机会一剑就从那蛇颈上穿了过去,躺在地上的宋贞也抬起一直手来,一团氤氲的冰寒之气就被他射进了蛇口之中! “啊!” 叔海一声大叫,身形闪动急急的从那里逃开了。 “你这是什么手段?难不成你与我们御灵派还有什么关系吗?”上官泓有些狐疑的说道,见了叔海的手段她就在怀疑这一点,此人的手段是爱太像水云谷玉灵的手段了。 “是劄符之术!”宋贞说道,此时叔海的衣袍碎裂,前胸后背那些古怪的图案被他看在眼里,这才猜测那是修行界常见的劄符之术,不过宋贞也仅是猜测而已,若是劄符之术,那他几番变化的双臂上没有任何劄印上的符文或是图案,唯有前胸后背上才有呢? 而叔海则静立在空中,盯着这几个难缠的对手,他的左臂上已经是鲜血淋淋,听了那二人的问话,叔海一笑: “劄符之术,玉灵之术,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 说道这里,叔海向寒泉谷那里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很热闹了,人影晃动之时能看到那个白头发的女子身影,似乎是到了火候,但现在自己却被这四个人拖住了! 林公子所托,必须要完成! “再看看我这个手段如何!” 叔海说道,然后随着几个飞快的手诀和一声暴喝,他正对着四人,在宋贞等人看不见的后背上,一个团亮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身子在“嘭”得一生中化作了无数黑翼扇动、狰狞丑陋的蝙蝠,吱吱得叫个不停、密密麻麻得对准了四人的方向,爪牙齐出得就扑飞而去,翅翼拍击的声音扑啦啦响成一片,惊得四人手忙脚乱的一阵抵挡。 每击杀一只,那蝙蝠就忽的一下不见了,等最后一只被斩杀,面前空荡荡哪里还有叔海的人影呢! “糟了,上当了!”阮添说道。 “没走远!”上官泓说道。 “在那里!” 到底鲍娴是剑修,感应比这三人都强一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几人这才看到一只黑色蝙蝠正急急的飞走,而它所去的方向正有一团人厮杀在一起,好不热闹,而其中……正有那个满头雪白长发的女子! “糟了,他去刺杀言霜了!” “追……不能让他得手!” 第五卷:初鸣 四十八:寒泉谷大潮(十七) 骆缨与范衠等人没有料想到就在这寒泉谷大潮看起来临近尾声的时候,从水中钻出来的这些蛟人会这样难缠。 为了保护言霜的安全,范衠还发出号令,让随他而来的所有的五灵弟子都集中到这里来,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那些蛟人一见修士集中起来后,似乎所有的家伙都向着这里而来了,后来随着水中出现的那个身形高大的蛟人号令一般的怪叫,更多提醒健壮的,身形高大的蛟人直接从水中现身,向着范衠与骆缨那里源源不断的冲击过来。 嘈杂的水声纷乱无比,数不清甩着长尾的家伙怪叫连连的向着岸边就扑奔而来。 最开始蛟人的攻击其实很简单,就如同寻常的陆地妖兽一般,从水中现身后或是冲过来或是跃过来,然后用锋利的指爪向岸边的修士抓挠过去,对这样的攻势,纵然是它们的指爪锋利的如同钢钩一般,骆缨与范衠等人开始还未放在心上,这些家伙也只是速度迅捷和数量众多而已,虽然一时不慎贪看热闹而未能走脱,但是想来将这些家伙击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范衠与骆缨等人且战且退,或以灵剑或以法术抵挡着这些蛟人的攻势,盏茶的功夫之后才发现虽然被他们斩杀的数量不少,但是后续源源不断的居然有更多的蛟人从水中向他们而来,眼前所见就如同一道蛟人组成的墙壁向他们倒塌过来一般,丝毫不能减缓这些家伙的气势,而且后面再过来的明显高大了许多的家伙就开始有些让人头疼了。 那些身形高大的蛟人与寻常的蛟人比足足高出近两尺左右,但是最大的不同还不是体现在个头上,而是尾巴上,那些体型高大的蛟人的长尾之上布满了层层的鳞甲,如长鞭一般,尤其是那尾尖,尖锐的同长矛一般,它们与修士交手之时,不但速度更加的迅捷,指爪更加的锋利,就连那长尾也成了它们伤人的利器,或是猛然间一个旋身,那大尾巴就如同长鞭一般呼啸着向修士抽打而来,或是正面相对时冷不丁的翘起刺出,令人防不胜防。 后来还出现了一些身形玲珑有致、显得窈窕无比的光头无角的蛟人,这些家伙出现后,蛟人居然也能以法术来对付修士了! 这些蛟人手中或是捧着一个大蚌壳或是一个大海螺,有的手中还与那领头的蛟人一般拿着一根色珊瑚枝,只不过那珊瑚枝是蓝色而已。蚌壳被蛟人“啪”得一声拍开,内里便有一颗或是雪白色或是黄白色、拳头大小的闪亮珠子,然后蛟人便开始怪叫起来,就如同修士施法时吟诵口诀一般,很快自那珠子便射出一道道的闪电出来,直向众修士射去;而蛟人手中的大海螺吹响之时,居然能如钱潮的号角一般,声浪滚滚而来,虽然威能不比钱潮的号角,更是赶不上先前的那“十八音”,但是修士只要被那声浪一冲,便觉得整个人如同身陷水下的暗流中一般,被一股力道牵制住,行动迟缓,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他的蛟人所伤。 至于那些蛟人手中的珊瑚枝,则多为控水所用,珊瑚枝在那些蛟人的挥动之下,道道水流就从寒泉谷的那片大水中冲起,对着岸上的修士如箭一般的就射过去,但是水流落到修士头上时,已经化作了根根坚冰直刺而来,瞬间就在地上插了不少这样尖锐的冰刺出来。 如此一来,范衠与骆缨等人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而且他们那里局势可说是混乱无比,数不清的利爪和长尾或是抓挠或是横扫,不时的有海螺被吹响,闪电从人群中穿行,还要提防从空中落下来的冰刺,这下必然是有人受伤的,而只要有人受伤,马上就会被扑过来的蛟人趁虚而入,试图将这些修士们分割包围起来,局势便越发的混乱起来! 然后钱潮五人便赶过去帮忙,替换下了伤者,稳稳的守住了一个方向的阵脚。 五人之中,彦煊几乎是一人独守一侧,凤翎火刀来回的在她面前好大一片地方来回的横扫而过,在那烈焰刀锋能波及的范围之内,但凡冲过来的蛟人无不在火光之中被斩为两段,李简则悬身在彦煊的前上方,他主要对付那些从空中跃扑过来的蛟人,蛟人虽勇猛,但这悍不畏死的性子也它们根本就不考虑在剑光临身时或是躲避或是抵挡,这倒也省了李简的许多事情,一蓬蓬的剑光爆射出去,一只只飞扑而来的蛟人怪叫着跌飞而回,李简不但能将彦煊这边守得稳牢,就连旁边那些人也能照顾得到。 汤萍则将灵兽放出,“阿土”在土地中游动,以它锋利的背鳍来回闪动,许多蛟人冲到半路就倒地不起,那便是“阿土”的功劳,而两只刃翅莺则一直怪鸣着逡巡在人群的上方,不时几个快速的飞旋就将空中跃过来的家伙斩为两半。 钱潮略显得清闲一些,他主要以几面大盾为几个同伴还有周围的人提供保护,免得他们再受那些蛟人的法术伤害,同时还以灵器对付那些从远处使用法术的家伙,在这其间钱潮还对那些家伙手中或是蚌壳或是海螺的那些东西有了不小的兴趣,想着能弄一两个回去好好的研究一番,但是那边的蛟人众多,虽然他击杀了几个,但一直犹豫着不敢过去。 而陆平川依然惦记这水里那个大个的蛟人手里那根火红的珊瑚,但是苦于那家伙一直在水中不肯上岸来,但是后来陆平川便找到了办法,每当他打晕了一个蛟人,便将这倒霉的家伙抡起来朝着水里的那个家伙就砸过去,他力大无比,自然能将那蛟人的身子远远的就抛过去,但终究是隔得远,一次两次砸不中,但是次数多了,便越砸越准了。 而水中那个抓着一根火红珊瑚枝如同头领一般的大个子蛟人,身边不时的“噗通噗通”溅起黑色的水浪,开始它还不在意,直到后来有一个蛟人被抛过来险些将它砸中,不得不躲闪,然后次数多了,这才发现在岸边有一个同样的大个子正不时的把被他捉住的同伴砸过来,见到它看过去,那大个子还张嘴发出了几声怪叫,蛟人自然听不明白陆平川对着它说出来的脏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方的挑衅意味它是非常清楚的,再加上一直不能将那些修士都捉住,便又愤怒的怪叫几声,催促这些蛟人愈发猛烈的攻击过去。 最终,陆平川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一连打晕了十几个蛟人,然后一口气将这些家伙都朝着水中那个大家伙砸了过去,而水里那个蛟人头领由于一直关注着岸上的战况,开始几个砸过来的蛟人它躲过去了,但是后面就被砸中了,而且是连续被砸中,这让它羞恼无比,再从水中钻出来见还有蛟人向自己砸来,便抬起手里的那根火红珊瑚枝,对着又抛过来的几个蛟人便发出了几道蜿蜒如蛇的红光来,将那几个蛟人瞬间就化作了灰烬,然后咆哮一声,身形就向岸边而来,它要将那个可恶的大个子捉住,然后让他吃够苦头再死! “诶!来啦来啦,那大个儿的来啦!”陆平川这下高兴了。 钱潮也将刚才那家伙发出红光的那一幕看在了眼里,连忙靠了过来,防备那家伙再以这手段伤人。 …… “走吧,该我们动手了!”一个猥琐肥胖的中年男子说道,正是温良提前安排下来的人手“各位,接下来就看大家的手段了,那白发的小妞身上带着她家长辈给的保命的东西,要想杀她,就要先逼着她将那东西用掉,然后才有机会。” 那黑瘦的中年妇人依旧是尾随在这中年男子身边,这些人中,那个被猥琐中年男子经常偷偷瞄上几眼的窈窕女子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袭黑衣。其余还有许多人,有面色冷淡平静的长须中年人正与一个有身形壮硕高大的猛汉站在一起,有两个相貌不出众但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想必是孪生兄弟,有略带几分姿色但脂粉气过浓的俗艳女子,还有带着一脸笑意颇有几分斯文气度的英俊男子,最让人诧异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满头白发,衣袍破旧,显得邋遢无比的老人,这个老头儿最让人吃惊的是,双眼之中只有一片混沌的眼白,没有眼仁,居然是个瞎子! 当然除了这几个,余下还有不少人,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散修的样子,这些人虽然身处五灵宗内,要干的也是会令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震怒不已的事情,但人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惧意,有的只是谨慎或是平静而已,想来温良找来的人必然都是非同寻常的人物。 那猥琐肥胖的中年男子看了看远处的那些人,心里倒是暗叹了一声,那个雪白长发的绝色女子还真是可惜了,今日杀了,估计日后满天下都再难寻这样的美人了! 仿佛要割舍一件心爱之物一般,肥胖的中年男子说道: “走!” …… 一道蜿蜒红亮的光射了过来,直向陆平川那健硕的身子射过去,然后却被一面大盾遮挡住了,半点声息都没有,陆平川还从大盾之后露出头来对着那大个子的蛟人头领做了个鬼脸。 蛟人头领大怒,抓着那火红的珊瑚枝一声大叫,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手段催动,就见那道射在大盾上的红光骤然间粗大了几圈,马上钱潮的大盾居然也开始红亮起来,似乎要被烧熔一般! “嘭嘭嘭”几声连响,黑影闪动,一面面的大盾急急的与陆平川面前的大盾叠在一起,终于是将那红光抵挡住了。 这下更是让那蛟人头领恼怒,大踏步的从水中蹿奔上来,冲着躲在大盾之后的陆平川而去。 而陆平川也在大盾之后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将这个东西拿下。 五个人先前就在打那家伙手中那根火红珊瑚枝的主意,此时见它靠近了岸边,也都在寻找着机会。 李简正要凭借这自己的身法,出其不意的冲上前去,一剑将那蛟人头领斩杀,再夺了那根珊瑚枝,毕竟那东西对彦煊似乎很有用,但是就在他寻找着出手的机会时,猛然间一阵危机感重重叠叠的压了过来,惊得他抬头看了过去。 “小心!”李简一声大叫,人已经如剑一般的冲了上去! 在几个同伴惊愕的仰头看去,半空中李简的人影已经与另一个黑色的阴影对撞在一起,两剑对撞,发出“叮”得一声刺耳的剑鸣。 李简在封住了对方的剑之后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禁不住奇道:“又是你!” 那黑衣女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今日正为你而来!” 十几个人影已经从空中急急的飞来,从李简的身旁几乎是擦身而过,向下面的众人争斗激烈的众人直扑而去,在其中李简还认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个黑瘦的妇人,正是上一次言霜遇袭时见过的,当时他一剑刺伤了一个姓年的小子,而这男子与这妇人本是年姓小子的同伴,但不知是为了灭口还是他们之间有私怨,不但不救,反而那黑瘦妇人还欲置那年姓小子于死地。 来不及看下面,李简更不敢分神,面前这个女子虽然被自己伤过,但那一次绝不是自己胜了她,而是欺她不敢恋战而已,这一次必然是来找自己报仇来的,剑光闪闪中,那女子不停的出剑之时,冷峻的眉眼一直盯紧了他。 而下面,已经乱了起来,能听到汤萍的娇斥和陆平川的怒吼,争斗之声比之先前骤然间更加的激烈起来。 第五卷:初鸣 四十九:寒泉谷大潮(十八) 这些人杀下来的时候,正是骆缨与范衠等人与那些蛟人斗得最激烈的时候。 而且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平川刚将那蛟人的头领勾引得上了岸,那家伙对陆平川触手被钱潮抵挡住,正怒气冲天的直冲过来的时候。 虽然李简提前一些发现了那些家伙,但他也只挡住了一个,而且被他挡住的黑衣女子目标并不是言霜,那女子只是为了来报上一次李简对她的一剑之仇的。 下面顿时就更乱了! 冲下来的人中,一个魁梧壮硕的猛汉最是快速,他一声大吼之后,周身一下子腾起了熊熊的烈焰,如一颗火流星般一道火光就砸落进了下面的人群之中,“轰”得一声,在砸落之处激荡起了一圈的火光如火墙向四外散开来,随之散开的还有滚滚灼人的气息,令下面的五灵修士大惊之下纷纷躲避,然后这猛汉盯紧了人群中一个满头雪白长发的窈窕身影又发出一声喊,身形疾疾的冲出,向着那白发的身影就扑了过去,只不过在半路上斜刺里一声大鸟的鸣叫,五灵弟子之中忽然间也迸发出一团耀目的火光来,“呼”得一下,旱风贴地掠过,就见一只满身红艳烈焰的大鸟正昂头长鸣,随着它烈焰翻腾的双翼扑打,那大鸟就向那猛汉截杀过来,红热滚烫的钩爪向前探出,一下子就将那猛汉扑翻在了地上,然后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然后那大火鸟又一声尖利的鸣叫,鸟喙大张,对着被按在下面的猛汉头颅就喷出了一股烈焰来! 哪知那猛汉在那火红大鸟喷吐的烈焰中似乎丝毫不受伤害一般,不但未现慌张神色,反而两只手先各自抓住一只自己胸前的大鸟爪,然后胸腹一鼓居然迎着喷向自己头脸的烈焰向那大鸟也吐出了烈焰来! 这个魁梧的猛汉名为何砀,此人并非散修,乃是个世家之子,不过他那个世家并不是依附于五灵宗,而且离五灵宗也较远,乃是大宗门狮子林地界内的一个世家,不知那温良许诺了什么条件,让此人来为其卖命。 紧随那何砀的是一个面容冷淡平静的中年男子,他并未落下,在空中就开始手诀不断,随即两手之中就弥漫出了一团黑气出来,瞄了一眼下方人群中的言霜,那中年男子双手一松,一团黑气如箭一般从空中直射言霜。 言霜自然是要躲开的,而那团黑气却一下子钻入地下去了,随即就在众人的目光盯着那中年男子的时候,原本言霜站立之处,也正是那团黑气钻入地下之处,“轰”得一下土石飞溅,一只大手从地下一下就伸了出来,张开五指对准了言霜的脚踝就抓了过来,言霜也警觉,剑光一闪就将那大手斩断了,但就在那大手斩断的同时,言霜等人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烈的震颤,地面向上快速隆起又落下,一块五官俱全的大石头便从地下冒了出来,待那泥沙落进,那块大石头居然张开大嘴便是一声咆哮,然后就在土石“哗哗”的掉落中,一个三长多高的石人便从地下钻了出来,随便肩膀一抖,那被斩断的大手便又重新长了出来,然后抬起一只大脚,也就是一块千钧巨石就向言霜跺了下来! 这面容冷淡的中年男子名为陈笙,此人同样也非散修,乃是大宗门孟彩楼地界内的一个世家之人,这陈笙的世家精通“五行傀术”,而那从土中钻出来的巨大石人便正是“土傀术”,除此之外嘛,上一次言霜夜里遇险时出现的那只巨大无比的“血傀”,也正是出自陈家之手然后售卖到修行界去的。 陈笙的后面有一个很是斯文的英俊男子,这人倒未随着那二人落下去,而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下方众人,尤其是盯着言霜看,接下来令人奇怪的是他居然不但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取出了纸笔来,抓住笔看一眼言霜就在纸上描上两笔,如此反复不停,居然是要将言霜画在纸上! 这个作画的英俊男子,名为白贤也,此人嘛,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世家子弟了,他出身的百家就是一个隐藏在孟彩楼地界之内的邪修世家,索家同样也是邪修世家,彼此之间倒是有些来往,因此温良才能找上白家,也因此白贤也才能出现在这里,至于他所作的画,一旦画好之后,他便有手段对着那画像施法,从而令言霜吃够苦头,受尽煎熬! 这白贤也给言霜作画像之时,还有个满头白发、邋遢无比的老人在他身侧观看,虽然这白贤也工笔细致,正一根根的描绘言霜的飘逸秀发,只不过这个老人的双眼一片混沌,是个瞎子,这倒让那白贤也古怪的看了看他,忍不住问了句:“老丈,你能看得见吗?” 那邋遢老人笑呵呵的答道:“看得见,看得见。” 白贤也摇头,不知道这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便不再理会,继续专心的画那言霜。 而这白发的邋遢老人,名为桑廷蜕,倒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散修,绝对是个凶名赫赫的人物,不过由于此人并不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行走,因此在这里恶名不彰,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在狮子林的大小世家中,说起此人的名字,那许多人都能讲出这人做过的种种恶行来。据说这桑廷蜕本来也是一个筑基修士,后来因为恶事做得太多而招致仇家的联手追杀,那一次对方是决意要置他于死地,追得急迫,这桑廷蜕几番险些丧命,争斗之中双目先后被毁,不过最终是让他逃了,但是那次的伤实在是沉重,令其修为从筑基直落炼气,从此只能在修行界里苟且偷生。但是此人的手段却异常的诡异,据说筑基之下,不论手段再是高深,单独对上这家伙必是死路一条,因此温良才花大气力将此人也找了过来对付言霜。 还有两个年轻男子也飘身落在地上,这两个人相貌并不出众,唯独生得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孪生的兄弟,他们二人并排而立,互相把贴近的左右手抓在一起,然后各自的另一只手不断的变换了几个手诀后再向下一垂,再一抓时,居然又能握住旁边的一只手! 在这二人的身侧,一阵恍惚之中,由虚化实,逐渐的显露出来……二人的身影居然延伸了出去……竟然又出现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原本只有二人站在一起,如今却站成了一排足有十几人之多,他们纷纷的把手都抓在一起,一个个看上去,眉眼、身量都是别无二致! 然后这些相貌、身形、甚至是眼神、步伐都一般无二的十几人各自放开手,或是操纵灵剑或是施展法术,齐齐的发出一声喊,对着那边的五灵修士就攻了过去。 这种手段必然是一种高阶的幻术,散修自然是休想染指的,能掌握这样幻术的不是某个门派中人必然便是某个世家之人,也的确如此,这两个年轻男子名为祝一和祝二,乃是孟彩楼地界内祝家的两兄弟,若非是心意相通的孪生子,也无法在炼气阶段便能掌握这样的高阶幻术。 除了上面这些人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这女子有那么两三分的姿色,若是布衣裙钗的话倒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韵致,可惜的是这个女子浓眉艳抹的弄了一身厚厚的脂粉气息,偏偏还把搔首弄姿拿捏的十分过火,落下之后便扭捏着步伐、掐着嗓音娇斥一声就对着五灵修士动手。 若是仅以此来看,这女子便如一个小丑一般令人可笑,但真如此对待她那就要吃亏了,此女名为姜嬛,虽然是个散修,但却绝对是个使毒和魅幻之术的高手,修行界中被这女子害了的人也不计其数,这一次被温良开出的价码所吸引也来对付言霜。 而这些人的领头之人则是那个猥琐肥胖的中年男人,此时他也落在地上,虎虎生风的挥动拳脚对着五灵弟子下手,此时那肥胖的身子倒显得十分的灵便,看那身形和手段倒与一般的体修无二,而且还占着上风,不时有五灵弟子或是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的蛟人被他一拳打飞,显得勇猛异常。 此人姓姚,名为姚仄,穆阳宗地界内某个门派的弃徒,因为品行不端,屡屡作恶,在要受严惩之前听到了风声,因此他便从那门派中逃了出来,从此流落修行界。 至于那个黑瘦妇人,则名为夏绘,与那姚仄在修行界结识后便一直狼狈为奸至今,由于那姚仄诡计百出,狡猾异常,因此她便一直为其马首是瞻。 剩下的还有十几个散修的好手,也都是经过温良挑选才来此的,修为与手段也都不弱。 仓促之间受到如此多的强敌攻击,而且那些恼人的蛟人还一直不停的从水中扑奔而来从未停歇,五灵弟子顿时被夹击的手忙脚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的空中,在李简与那黑衣女子争斗的侧方,正有一只黑色的大蝙蝠也向着这里直飞而来,在这大蝙蝠的身后,还有四个人急急的飞来,正是上官泓与宋贞那三人,那大蝙蝠便是那叔海所化,他见言霜这里似有机会可寻便甩下那四人前来行凶,而那四人自然不会放过他,因此追赶不放! 第五卷:初鸣 五十:寒泉谷大潮(十九) 此时的钱潮五人与骆缨与范衠等人聚在一起,事发突然,那些人是冲着言霜去的,作为五灵弟子不可能置之不理,虽然李简已经拦住对方一个人,但有更多的人已经冲过去对着言霜动手了,剩下的四人互相对视,不可能全都过去帮忙的,毕竟那蛟人头领几乎要冲到面前来了,汤萍对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与陆大哥速速解决那个蛟人,我和彦姐去帮忙,你们要快些!” “好!”钱潮答应了一声。 汤萍看见了远处天空中追逐着一只大蝙蝠而来的四人中有那上官泓的身影,在丘化壑的弟子面前她是不敢让自己的灵狐小白显露身形的,不过除了小白之外,大黄倒是无所谓,而下方的一面乱局之中,若说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只三丈多高的凶猛石人,此时这个大家伙正在五灵弟子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回的横冲直撞,虽然众多的法术不停的轰击在它的身上,一道道的剑光也不停的在它的身上撞出火花来,但那大石人却浑似未觉一般,不受任何的阻碍,将一众五灵弟子打得纷纷败退不止! 要除掉那东西! “大黄!”汤萍心中默念“狠狠得揍它!” 就在众人的头顶,半悬空忽然一声清越无比的猿啼响起,声音中透着无比的兴奋之意,一团金黄的光打着旋儿就向下方落去,而且这团黄光越来越耀目也越来越大,直到要落到地上时下方的众人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遍体金毛的狰狞巨猿正翻着跟头落下来,落地之后轰然砸响,一阵烟尘激荡中传来“嘭嘭嘭嘭”的声音,就见那只巨猿两只巨大的巴掌在胸口拍打了一阵后,然后一声咆哮中土石四溅,那巨猿的身子一下子飞扑过去“轰隆”声中就将那巨大石人扑倒在地,接着抡开大拳头就将身下的石人打得碎石乱飞! “通臂灵明猿!” 上官泓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她看清了那只巨猿是汤萍放出来的,必然是汤萍的灵兽,上官泓也是御灵弟子,入门更早一些,这观灵兽之术犹在汤萍之上,见了那只巨猿后她便知道定非凡品,细看之后便认了出来同时心中不由一惊,暗道姑获师叔果然是给这个小丫头下了大本钱也弄到了好从西,“通臂灵明猿”这样上的了《真灵谱》的灵兽居然都能养在身边,可见这小丫头的身家不菲,原本她对汤萍是有几分戒心和企图的,但现在见了汤萍的灵兽,不知怎的对汤萍已经起了几分的戒备。 不为别的,她的那只金蝎子虽好,但在这“通臂灵明猿”的面前仍是差了一个品阶,就算她的金蝎子也是难寻珍贵的灵虫,纵然现在金蝎子或许能比那巨猿厉害,但是再过些年月金蝎子的成长便会进入瓶颈而停滞不前,而那“通臂灵明猿”则没有这样的情形,会一路随着主人修为的增长而不断提升,好生令人羡慕呀! 而彦煊则被人群中一团激荡起来的火光所吸引了,那里正有一只体型巨大的火鸟与被它按压在地上的一个满身火焰的人正在对拼,从大鸟的口中还有下面那人的口中各有滚滚的烈焰喷吐出来,两道火焰几乎是对撞在一起,这一人一鸟各不相让,都想着将对方化为灰烬。 彦煊认出那只大鸟来,那正是栖霞山的崔隐师姐所化,乃是借助她的火灵而施展的一种化身之术,可以施展出强大的火焰法术来,但现在看,被她压制住的那家伙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居然与化身之后的崔师姐不相上下的样子,都是栖霞山弟子,因此彦煊便想要去助崔师姐一臂之力。 但也就在此时,被死死压制的何砀见一直不能将这大火鸟击退,恼怒之下忽然一停,不顾那扑面而来的烈焰猛然间发出了一声怒吼出来,这一声吼叫如同雷鸣一般,震的地面震颤不已,再看那何砀已经起了变化: 原本他是个猛汉的形象,但随着那雷鸣般的大吼,整个人不断剧烈翻腾抽动起来,随着这一番折腾,他衣衫碎裂,但裸露出来的身上却遍体生鳞,手脚四肢在抽动中化作了麋鹿四腿的样子却生有利爪,头脸也如异兽一般,猛一眼看上去如一只斗大的龙头一般须发张扬,狰狞怒目,正仰面怒视上方的大鸟,头上还生着鹿角,口内有獠牙支出,身下还有一条软蓬蓬如烈焰般的长尾不停抽打! 那是……麒麟吗? 彦煊一惊。 同样大惊的还有压制在何砀身上的崔隐。 专修控火的修士能够培炼出的火灵之中,最上品的乃是火凤,其下是三足乌,然后就是火麒麟,而崔隐的火灵只不过是中品的火鸦而已,崔隐的修行十分的用心刻苦,修为与手段也是上选,唯独自己的火灵寻常,对此崔隐一直心中有些耿耿于怀,若对方的火灵真的是火麒麟,那现在崔隐的处境便有些危险了! 果然就见被她压制住的那只异兽猛然又是一声雷鸣般的大吼,全身烈焰喷薄,狰狞的大嘴一张,一股红亮无比的烈焰就向着崔隐化身之后的火鸦喷了过去,明显崔隐有些耐受不住此时对方的这股烈焰,无比的灼烫之中两翼扑展拍击,急欲腾身而去,避开对方滚滚的烈焰,无奈此时她被对方的利爪抓的死死的,逃无可逃。 彦煊这时出手了,她落下后抬一只手对准了那貌似火麒麟的怪兽头颅,轻斥一声,一把火光滚滚的长刀暴涨之间就刺了过去。 崔隐只觉得那热浪陡然间又令人难以承受了几分,从侧旁一把火刀刺来,就见那火麒麟猛然间甩头挺身,一下子就将她扔了出去,崔隐还未落地时,那火麒麟已经翻身而起,对着彦煊一声咆哮,但未等他再次出手,一声凤唳仿佛由远而近,就见一道滚滚火浪从旁边这眉目秀丽的小丫头的口中喷涌而出,对着他就席卷了过来,何砀犹豫了一下,最终确认自己无法抵挡,不得不跳身逃开同时全身烈焰滚滚的对着那小丫头就抓了过去。 若何砀真的火灵真的是火麒麟,他对彦煊的凤息术是不惧的,可惜的是他这火麒麟的化身并非是借助自身的火灵而来,只不过此人的家族有火麒麟的血脉传承,而何砀的火灵根勉强算是中品,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有火麒麟这样高阶的火灵,但是何家却有一种类似于揠苗助长的手段能够让族内弟子强行激发火麒麟的血脉,才有了这样的化身之术,这样再施展的火焰之术必然会强大许多,但论起控火之术的成色,比起彦煊这样佳品的火灵根又苦修不辍而来的控火术仍是差了一些,他现在能胜过彦煊的,便只有眼界宽,经验足而已。 另一边,此时的钱潮则与陆平川对上了那只从水中冲上来的蛟人头领。 尾随蛟人头领而来的众多蛟人被钱潮的“啄手”小刀一路穿破了脑颅死在了岸边,只剩一个头领能继续向着陆平川而去,同时,钱潮还以自己的大盾为陆平川做遮掩,抵挡了几次对方射过来的粗大红光,让陆平川无惊无险的接近了那体型健硕又恼怒无比的蛟人头领,抓住机会的陆平川已经紧紧的与那蛟人头领绞在一起。 陆平川的身上被一条长蛇般的大尾巴紧紧的勒缠了好几圈,衣袍几乎被绞的粉碎,而且那大尾巴的末梢,如同长矛尖锋一般不停得在陆平川后背上钻来钻去,试图刺进他的后背之中,奈何陆平川身上有甲胄,那东西虽然锋利,却一直连那甲胄都刺不破。 而陆平川的身子却紧紧的抓在了那蛟人头领的后背上,这是他脱离了钱潮的大盾之后,借助身法几个闪身之后得来的机会。此时的陆平川,左腿紧紧的屈起,膝窝之处将那蛟人头领的左臂紧紧的夹住,使其不能再乱抓乱挠,右腿则屈腿夹住了蛟人头领的腰腹,不论对方如何甩动,他都能一直牢牢的趴在对方的背上,右臂伸直了,右手如钳子一般紧紧的箍住了对方的右手腕,那蛟人头领的右手之中正是那根火红的珊瑚枝,现在却再也无法用其对付陆平川,就连挥动一下都不容易做到。同时陆平川左臂则紧紧的勒住了对方的脖颈,使那蛟人头领止不住的翻着白眼,由于双方各自发力僵持,陆平川直勒得这蛟人头领的脖颈吱吱作响。 这是康前辈传给他的手段,还开玩笑的将其命名为“肉山禁锢之法”,专门应对强敌所用,只要能近身纠缠住,便能将其格杀,而现在陆平川也只将这手段发挥出一半而已,接下来才是斩杀这蛟人头领的时候,就见他猛吸了一口气,然后闭口之时鼻孔中重重的闷哼了一声,随即身上一片黄光闪耀,腰腿也随之一下子粗大了几分,勒缠的力道也一下子大了数倍不止,让原本还不住挣扎的蛟人头领一下子就挺直了身子不能动了! 而陆平川的身子随着那声闷哼一下子沉重了何止千百倍,直压得这蛟人头领摇摇欲坠,这正是所谓的“肉山术”,正式的名字该是“千钧术”,顿时那蛟人头领便觉得后背上一下子就压上了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一般,两腿不住的发抖难以支撑下去,再随着背上那家伙猛然间倍增的力道,不断的巨力之下使其再也无法抵抗下去,终于不敌,身子颤颤的跪下去的同时,脖颈间“咔嚓”一声一下子就断了,然后就与后背上的陆平川脸对脸了。 陆平川一下子就随着那死去的蛟人头领扑倒在了岸边,不过却哈哈大笑着将一根火红的珊瑚枝捡了起来扔给空中的钱潮。 入手颇为沉重,钱潮看了看手中这火红长棍一般的珊瑚,知道这东西对彦姐重要,马上就收了起来,然后还不忘对陆平川喊道:、 “陆兄,它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串东西也帮我摘下来。” “好!” 就在陆平川将那一串小贝壳、小海螺一般的东西抛向钱潮的时候,一只大蝙蝠已经掠了下来。 而随着蛟人头领的死去,瞬间所有就在场厮杀的蛟人齐齐的得到了消息一般,一个个震惊无比的先向陆平川与钱潮这边望了望,待确定了岸上那尸体正是自己的头领之后,所有的蛟人同时被吓得惊骇无比,再也无心对付这些修士,一个个转身就向水中逃了回去,惶急急如同奔命一般,入水之后就潜下再也不敢出来了,对岸边激斗正酣的修士、尤其是正受到攻击的五灵修士来说倒是个好事,现在可以不必再理会那些恼人的蛟人,可以着力对付这些突然间杀出来的家伙了。 “小心!” 宋贞追得最急,见叔海所化的那大蝙蝠离那个身份重要的白发女子已经很近了,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急切的大喊! 第五卷:初鸣 五十一:寒泉谷大潮(二十) (先道个歉,最近事情多了些,每天码字的时间就少了,因此每日更新也就不像前一阵子那么多,提醒喜欢这个故事的看官不如养肥了看,谢谢关注。) 在空中,李简与那个黑衣女子斗得正酣。 这是李简与这个女子第二次交手,上一次还是在言霜遇袭的那天夜里,当时李简便觉得这个黑衣女子十分的棘手,而且当时李简算是与顾渊一起双战这个女子,再加之这个女子当时的目标是言霜,一直是想着摆脱二人去刺杀言霜,若不是马琥当时舍命相救,说不定言霜就会伤在她的剑下了。刺杀言霜失败后,这女子陷入众多五灵弟子的围攻之中,她不敌之下一心逃走,所以才让李简抓住了机会一剑伤了她。 而这一次这女子似乎并不是为了再次刺杀言霜而来,只冲着李简来的,是来报上一次那一剑透胸之仇的,因此对上李简之后便显得从容了许多。而且再无顾渊在旁边牵制,这一次李简一开始便觉得有些手忙脚乱。 只不过想杀李简岂会那么容易呢,那黑衣女子发现了,交手之后虽然这个叫李简的小子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与自己对了几剑之后,那小子就慢慢变得从容起来,这令她不免有些心急,而且她还发现,不论自己出剑或是绵密如细雨或是狂暴如雷霆,无论怎样,那小子总能招架过去或是躲闪过去,直到后来她才想到这小子或许能先知先觉一般,不然怎能提前预判自己的剑势,这更是令她疑惑不已。 两个人的身形在空中不断飞快的变换,各自手中的剑不停的对撞在一起,剑鸣声也激烈的“叮叮当当”的传来。 这二人的手段相似,都是剑修之中那种以近身手段为主的,交手之时都是冲到对方的面前或是刺或是斩,就如同世间军士在战场厮杀一般,所不同的就是,这二人的剑势实在太快,再者就是二人的身形都是在空中如鸿影一般飞来飞去。 李简在顶住了最开始那女子密如急雨一般的攻击之后,渐渐的稳住了局面。 在李简的身前,一团白光如同盛放的白莲一般,那是李简的两把青竹灵剑频密无比的或是招架或是刺出之后留下的剑光虚影,道道流光时不时的就从李简的手中射向那女子,而流光之后正是那黑衣女子冷眉冷眼,或是扭身躲避或是举剑遮挡。 那女子的剑是无光的,不但如此,她的身法之快似乎犹在此时的李简之上,偏偏身形移动之时,不论多快却没有半点的声响,李简知道,这定然是这女子苦修而来的高阶身法。身法迅捷而又悄无声息,而且出剑时也是如此,只有道道砭人肌肤的剑气不停的袭来,二人之间除了两剑交击时的铮鸣外,所有的呼啸声都是由李简的青竹灵剑发出的,那女子的剑不论刺得多急、斩得多猛,都是无声无息,却又凶险异常。 因此,一道道亮白的剑光与无形有质的剑气在空中不停的绞杀在一起,都想着冲破对方的防守之后再一剑染血,可惜的是势均力敌之势渐渐已成,双方不论是攻得如暴雨还是守得如磐石,总是个平分秋色的势态。这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之时,寒泉谷的上方天光犹为明亮之处被这道道的剑光剑气切削得开始破碎起来。 此时看得最为专注的,当属躲起来观战的云熙,她与那个黑衣女子也曾有过一次交手,那次黑衣女子不愿多生事端,因此勉强算是平手,如今再看,总觉得心中不舒服起来,她发现那李简虽然也胜不了那黑衣女子,但是应对起来比当日自己可要轻松了许多,因此越看眉头便越是蹙起。 而李简的感觉则不同,面对如此强敌,他早已将自己的感应之力完全的放开,渐渐得进入佳境,在全神贯注之下他已经将下方纷乱嘈杂、惊呼四起的争斗渐渐得从心底抹除,此刻在他眼前的天地之中,这片寒泉谷静得针落可闻,眼前的这片天地中除了自己便只有这个黑衣女子,感应力牢牢的捕捉住她,将这女子任何的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立即反馈回去,从而让李简能知道她下一步会如何出剑,而自己又该如何的去抵挡或者去攻击。 就如当日对战云熙时一般……不……比那一次还要酣畅淋漓,这个女子一心只向杀自己,目的简单,手段也更是直接,因此二人自从交手之始便都没有留手,因此比云熙那一次更加的激烈也更加的凶险! 交手之始,李简心中还有些汗颜,他明白,若是自己没有这份天生的感应力,说不定早就伤在这女子的剑下了,哪里能支撑得了这么久?不过很快李简就将这种想法剔除了出去,这份感应之力既然天生就是自己的,那自己只要善加利用便可以了,那里来得那么多的不该有的想法,此时虽然与这女子是一对一的争斗,看似公平,但他们此时突然出现刺杀那言霜,也正是趁着下方大乱才突下杀手,自己既是五灵弟子,那便提剑斩了就是。 身形几个盘旋,“叮当”声不断的交手几次,李简又与那黑衣女子剑抵剑的凑在一起,二人四目相对,李简眼中目光平静,而那黑衣女子的眼中则一直杀意浓浓,然后互相用力,各自身形向后,马上便有“嗤嗤”的剑气与道道剑光来回交互,但都在各自精妙的身法之下,贴着飘飞的衣袂滑过去了! 专注之下,李简双剑催紧,一朵剑光所呈的白莲渐渐的成了两朵并蒂之势,一大一小,大的那一朵剑光白莲是他的右手剑吐蕊怒放,道道剑光将黑衣女子刺来的每一剑都遮挡住,剑鸣如急雨;而小的那一朵白莲则如含羞待放的花苞,时不时的随风摇曳,那是李简的左手剑一直在寻机刺向这黑衣女子,角度古怪刁钻,速度奇快无比,开始逼得那黑衣女子不得不小心频频的回剑抵挡。 而那黑衣女子此时同样也是惊骇不已,上一次被眼前这个剑修小子刺伤,她心中还只觉的是自己太过操切所致,一心只想着斩杀言霜抢下头功,这才让这小子趁机得手,最让她心中大恨的是,自己的伤是在背上的,这对她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若是面对面的被对方刺伤了,伤得多重都能解说得清,但是伤在背上,就如同逃跑之时被人家追上刺伤的一般,虽然当时她的确是在逃走,但那是不敌众多的五灵弟子,绝对不是惧怕眼前这个小子,因此她才在返回之后又苦求自家的长辈,这才有了这次五灵宗之行,要的就是手刃这个叫李简的小子,从而报了那一剑之仇。 但是现在再看这个小子,似乎上一次自己伤在他的剑下倒是有几分的道理了,虽然这个叫李简的小子修为突破了小五关,比上一次有了不小的进益,不过手段是不会随着修为的增进而大涨的,但那小子现在的手段也正是最让她心惊的,她愈发的怀疑对方能够猜透她的心思一般,自己每一次出剑,不论速度多快又是刺向哪里,对方都能提前举剑封挡,以剑对剑的将自己的攻势破解。 说起来这女子所修的剑术法门追求的乃是“无心”二字,信手一剑不知所指,但必能伤人于剑下,往往这女子出剑之时,对方就在眼前,她自己都不会确定自己这一剑会刺向对方身上的何处,就是防着被人盯着眼神猜破了心思,从而能够破解,她也自恃有所小成这才敢出来做事,可是面前这个小子却总能提前一步将自己的每一剑都看破了,然后不但或躲或挡,然后还能不时的出剑反击,长此以往,必败无疑,毕竟这里是五灵宗,不利久战。 剑光闪闪中,又抖了一阵,李简忽然破绽大开,手忙脚乱的一阵抵挡,飞身后退了一阵然后才又将门户看紧重新对上那女子。 倒是好机会,可惜错过了!那黑衣女子想到,本来李简破绽大开时,她还以为那是李简的诱敌之计,心里稍加犹豫,李简便重新恢复过来,这才暗道可惜。 黑衣女子不明白李简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李简自己知道! 就在刚才李简是经历了一次很震撼的感觉! 正因为那感觉太过诡异,才让李简有猝不及防的一阵慌乱。 全神贯注的时间久了,本来李简此时的天地之中只有眼前这个对手,除了与之相斗以外便再无其他,李简正沉浸其中,甚至是有些享受这种全身心的与强敌相斗的感觉。 但是就在某个时刻,视角陡然变换,刹那间李简居然看见了自己! 的确是看见了自己,从那个视野中,他看见一只握着无光灵剑的黑色裙袖! 就仿佛他一下子是通过对面这黑衣女子的眼睛来看自己一般…… 而且就在那个时刻,各种嘈杂的声音纷至沓来,完全的将之前专注争斗时的宁静撕得粉碎! 令李简感到惊异的是,他是以那个黑衣女子的视角看到的自己,当时眼中的自己正双手持剑白光闪闪的与这女子……或者说另一个自己……相斗一般! 而令李简更加震撼的是,在那一刻他甚至还感应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情形,虽说平时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感应察觉到纷乱之中的具体情形,但这一次绝对是不同的,首先就是这一次不是他刻意为之,与强敌相对之时,李简的心神收敛,往往整个天地只有自己与对手,不可能出现他人的情形;其次便是这一次的感觉是无比的清晰,就好似那一瞬间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凝固住了,只有他是自由自在的,可以细细的察看一番,当时所有人分别是与谁交手又或是受什么人暗算、甚至是面上的表情、眼神都在他的心中如同一幅展开的白描长卷一般清晰无比: 他清晰的感应到那黑衣女子下一剑要刺向自己的下腹,若自己抵挡则必然翻腕来斩自己的手臂,此时身边不远有一只大蝙蝠正振翅飞掠过去,对自己这边毫不理会,他知道那不是什么蝙蝠,而是一个高明的修士所化,目标正是下方的言霜,而蝙蝠的后方正追赶着四个人,其中一个女子正是那上官泓; 而钱兄弟正好奇的飞身向着一个拿着笔在作画的英俊男子飞去,那英俊男子的纸上,已经画出了一个女子的半张脸,只有眉眼,但一看便知正是下面的言霜姑娘。陆兄已经斩杀了那蛟人头领,正大吼着跃起,冲向一个挥手射出灵剑的陌生家伙,必然也是个来作恶的散修; 汤姑娘正飞身抬手,手背上的一只白色小蜘蛛正鼓着独自将一团白色的蛛网射向一个面容平淡冷静的中年男子,那白细绵密的蛛网正在展开,却又停在空中不动,在汤姑娘的身后,一只全身金毛的巨猿正双臂举起了好大的一块圆石要砸下去,奇怪的是那石头上居然还五官俱全,一副恐惧无比的表情; 而彦姑娘则正在躲避一只似鹿非鹿、遍体生鳞、生着一个龙头的家伙喷吐出来的烈焰,同时还一记凤翎火刀向那家伙斩了过去,不过看上去彦姑娘似乎有些慌张,而那位范衠师兄正急急的身形正向前来,手中一团森寒白汽正向那怪兽打去,看来是要去帮忙的样子; 那位言霜姑娘此时也一剑刺出,冰白闪耀的灵剑寒气森森,李简觉得这把剑似乎有些古怪,仿佛不是经炼器之术而来,与自己的青竹灵剑倒有几分的相似,那冰白的灵剑所指正是一个黑瘦的中年妇人,而那妇人李简也见过,此时她的一条臂膀已经又化为了一条黑色大蛇,张开大口,獠牙狰狞得向着言霜就扑咬而去,见到了这黑瘦妇人,那必然还有一个猥琐肥胖的中年男子,此时这个肥胖的家伙正拳影重重,如同多生了好几条手臂一般正将一个五灵修士打得仰身飞起; 除此之外,李简还看到了有十几个生的一模一样的家伙正围攻骆缨文苑等人,以李简的感应居然一下分辨不出那些人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还注意到空中正翻身而下的那位栖霞山的崔隐师姐,背后生着一双火焰大翼,面容却有些惊慌,正盯着下面与彦煊相斗的怪兽,她身后一个俗艳无比的女子正向她挥手拍出一团粉红色的雾气来; 最后李简注意到了一个白发苍苍、邋遢无比的老人,正站在那个正作画的年轻男子身旁,那老人双目一片混沌该是个瞎子吧,正侧头向李简这边看了过来,他给李简的感觉是最危险的,在那一瞬,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李简,唯独这个老人,李简感觉仿佛是那个老人不经意间与自己深深对视了一眼,由此他便明白,那个家伙或许与自己差不多,都是有天生感应之力的人! 这就是李简在那慌乱的一瞬间所察觉到的,就那么一瞬,但却全部都巨细无遗的印刻在了李简的脑海中,就如他细细得盯着一群栩栩如生的雕塑看了良久一般! 李简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他的“剑心清明”在无意之间向前踏出了一大步之后的表现,之前李简便可以通过“剑心清明”洞见他人心思,但是若由冷月仙子来为他解说的话,那只是一种“无我”之境,是剑心清明的最初境界,而刚才他不经意间进入的则是更加高阶的一个境界……“有我”之境。 李简也隐隐的猜到,可能是自己的“剑心清明”发生了变化,这才有了这样奇异的感觉,稳下心神之后,便想着再次能进入那种奇妙的境界中,不过世事往往如此,一心苦求之时,却偏偏求之不得,后来他才恍然,于是依旧凝聚心神,全力应对眼前这黑衣女子! 第五卷:初鸣 五十二:寒泉谷大潮(二十一) (寒泉谷大潮的后半部分,是该连在一起看的,奈何本人最近为自己的小生意奔波,每天码字的时间就被挤占了,所以每天更新的字数就少了,喜欢这个故事的看官,在下劝您养肥了看,不然不过瘾。谢谢关注) 在那英俊男子白贤也的纸上,言霜的面容已经被描绘出了一小半,许是钟爱女子秀发的缘故,这白贤也对言霜那满头雪白的长发花了不少的心思,要用黑墨汁描绘出雪白的长发来的确不容易,不过看得出这白贤也的确是个丹青高手,居然将工笔与写意这两种手法运用的炉火纯青,言霜那一头雪白的秀发被他以写意的留白展现在纸上,倒也飘逸灵动,其他如言霜眉眼则以工笔之法细细描之,蛾眉之下的明眸真的如秋水一般,十分的传神。他并未点睛,而是正在纸上继续画出言霜那略带着几分俏意的秀鼻。 白贤也身边还站着那位白发邋遢的老人桑廷蜕,他混沌的双眼就如真的能看清那纸上所画的一般一直盯着,居然还频频的点头,似是赞许这白贤也的技艺。 钱潮就在这个时候飞了过来。 他并不知道面前那个英俊的男子与白发老人的名姓,对方是来杀言霜的,这一点钱潮确信,他本意也是来争斗的,但是到了那二人的面前,见那二人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嗯,也不能如此说,那个英俊的男子居然还抬头对他笑了笑,然后便继续认真的作画,竟然不再理会他了,钱潮便忍不住绕到了二人的后方凑近了去看。 纸上所画的必然是言霜,钱潮一眼就看了出来,然后经过一阵思索,钱潮就将这种手段也认了出来。 钱潮所学最是驳杂,由于自身的灵根最差,在五人之中纯以自身的灵气而言,无疑钱潮是最弱的,正因如此他对手段也最为渴求,可说是他们五个人中最为追求手段多变而又犀利的,因此他才下功夫去读书,所读的书也是最多也最杂,在书中修行界的许多手段都有记录,当然这里所说的并不是施展那些手段的办法,而只是记录了某年月某人于某地施展过何种手段又有何效果而已,而钱潮善动心思,凭着那些记录他便会琢磨若以自己所学达到那种效果又该如何去做等等。 这样的琢磨可不是白费力气的,书中所记录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自然他不可能完全凭现在所学都能重现出来,但是至少有四五成他都能做到,而且是只凭现在所学,这对炼气弟子来说就很不简单了。 其中,曾有关于一种邪术的描绘,指的是施法者只要将被害人的相貌描绘在纸上,然后以此便可以施展害人的手段,这种手段嘛,一般多是心怀不轨的男修对有些姿色的女修所用的,十分的下作与歹毒,能达到的目的有三:下者可使画上之人立死;中者使画上之人神志尽失,任其摆布,从而可以达到盗取丹鼎,夺人修为的目的;而上者则可以操控画中之人,为其谋利,而旁人则难以察觉。 现在看这家伙在画言霜的画像,想来就算手法再是高明,但目的也必然不会脱离上面那三者。 “这位兄台一手好丹青啊!”钱潮说道。 “哦?” 那白贤也与桑廷蜕同时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钱潮,白贤也知道他是五灵弟子,但自恃有手段根本未将钱潮放在眼中,反而有几分戏弄的心情,说道: “怎么,这位小兄弟能看懂我的画?” 白贤也说话的时候,桑廷蜕那两只混沌的白眼也对着钱潮,不知为何,却摇了摇头,然后飘身离去了。 “我若猜得不错,这位兄台用的可是画魂之术?” “画魂之术?”白贤也皱了皱眉头,摇头轻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有几分见识,不过画魂之术实在太过低劣,我这里嘛……小兄弟还是看走了眼。” “差不多吧,反正等你画成,那边的言霜姑娘就要任你摆布了,对不对?”钱潮问道。 “嗯,这个倒没说错,既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那小兄弟又该怎么做呢?”白贤也语带机锋的问道。 “不做什么,在下对作画也有些心得,不如你画你的,我画我的,如何?” 钱潮说着,居然真的也取出了纸笔来,一张白纸悬在他面前,挺阔平整的展开,丝毫不受这里山风的影响,而他执着笔对着白贤也一笑。 “好啊,”白贤也根本就不信这个小子也会自己的手段,那可是他白氏的家传秘术,忍不住揶揄的笑道“画好之后在下能否欣赏一下小兄弟的大作?” “好说好说!”钱潮说着就在那纸上落笔了。 钱潮笔快,几笔下去,流畅的线条就勾勒出了白贤也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庞,此时钱潮所用的手段,虽非完全的邪术,但画成之后也与刚才他所说的那画魂之法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只要画成,这白贤也就被他制在手中了! 而此时那桑廷蜕也未离远了,那边白贤也与钱潮二人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耳中,听罢他也忍不住的回头用那混沌的双目看了钱潮一阵,这个老东西并非不能对付钱潮,只不过他今日首要的目标是下面那个白发女子,现在钱潮凑过去,摆明了是要找那白贤也的麻烦,他才懒得理,所以才离远了看热闹而已,时机未到,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现在只看着就好。 …… 陆平川从背后一跃而起,一把就抓在一个正在施法的散修头发上,对方头皮一阵刺痛,忍不住“啊”了一声,仰头就倒了过来,声音未落就被陆平川抓着发髻抡起来在地上死力的摔打,“啪啪”几下,转眼间就没了气息。 “不经打。”陆平川嘟囔了一句,然后甩开那人便又向另一个家伙扑去。 不过接下来就有怪事发生了。 在陆平川冒着一个个撞到身上的火球的灼烧冲到一个家伙的身前,在对方目瞪口呆中一把就扳住了对方的脖颈,“咔嚓”就将其扭断了,原本以为那家伙的身子马上就会软软的倒下去时,陆平川却惊讶的发现那家伙的身子却在白光一闪中忽的一下就不见了。 “嗯?” 陆平川很是惊讶,还低头寻了寻,就是不见了,消失了,自己明明杀了那小子,尸身却一下子就没了! 难道说刚才那白光一闪是那小子使了什么手段,脱身了吗? 可能是这样,这些该死的家伙手段诡异,下一次要直接一拳打死,不给他留半分的机会才好! “嘭嘭”的声音传来,陆平川看见了稍远处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将一个不知道名姓的五灵弟子打得口吐鲜血的凌空倒飞而出,暗道这个胖子似乎是个对手,便想着要去会一会那个家伙。 但他眼前还是有不少的家伙在闪身飞来飞去的对五灵弟子下手,这让他看了就很不舒服,于是大喝一声,身形一振就飞了起来,拦腰就抱住了在众人头顶上不停施法的一个家伙,空中一个倒手就让那家伙头下脚上,然后鼻孔中重重一声闷哼,整个人如同坠地的陨星一般笔直的砸落下来,“轰”得一声,陆平川跳开,然后……那家伙的尸身居然又没了! 这是……又让那家伙逃了吗? 陆平川低头看着地上砸出来的大坑,还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接下来这样的怪事他又遇到了两三回,心里便猜测大概被自己杀的家伙并不是真人,而是那些家伙用的什么手段,不过……要说那些家伙不是真人而是类似幻术一类的手段的话,但交手之时他们打在自己身上的灵剑或是法术却都是实实在在的,这让陆平川真正是不明所以了。 当他再一次面对一个面目普通的年轻男子时,这才意识到这小子似乎有些面熟,似乎是刚才就照过面……不对!是被他杀死过,于是忍不住瞪着眼睛问道: “怎么又是你,老子弄死你好几次了!” 对面的也不知道是祝一还是祝二,听陆平川这样说也不言语,一个手诀之后,灵剑闪烁着就向陆平川的头脸飞刺过来。 陆平川一偏头,那灵剑贴耳而过,同时他大胳膊向前探,身子向前冲,一把就抓了过去,对方见了身形一边飞退一边不停的“嗡嗡”的将一道道风刃站在陆平川的胸膛上,陆平川依仗着身上的甲胄也不躲避,只管催动身形去抓,对方见了索性张口吐出一道电光向着陆平川的脸就射了过来,这下陆平川没能躲开,一下被那电光一冲,全身颤颤不止,恼怒中还不停的骂着什么,紧接着就见那小子双手搓在一起,手诀变换,两臂之上电光不停涌动向双手汇聚,几乎是眨眼之间双手向着陆平川一送,一道粗大的电光又向着他的面门而来! 这下陆平川可学乖了,就在那电光射来之际,他忽然身子一矮,让过了那道电光,双手却抱拳合拢猛力的砸在地面上! 地面的土石波翻浪涌向着那面目普通的年轻男子而去,比之他射过来的电光还要快速许多,一下子就将他的身形从地面之上震了起来,还未落下时,陆平川的身子早就冲了过去一把就抓在那家伙的脖颈上死力向地上一按! “轰”得一下,这次那小子还在,被这一下按得不轻,脸面憋胀的通红起来。 “嘿嘿,这回是个真的,”陆平川念叨了一句“你给老子起来!” 然后抓着对方的脖颈就提了起来,凑到脸前还仔细得看了看。 “说,怎么老子杀你那么多次,每次你都跑掉呢?”说着陆平川还在那人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大拳头“要是不说,老子就打你个痛快!” 此人虽然被陆平川制住,但看脸上的神情却不是肯认输服软的样子,就在陆平川的身后,先前他第一次动手刺空的那把灵剑一个盘旋正飞刺了回来,那家伙盯着陆平川嘴角还一翘,以为得手。 岂料陆平川也冷冷一笑,骂了句:“你想瞎了眼!” 说罢,陆平川猛的一个转身,举着那家伙就对上了飞刺而回的那把灵剑。 “噗”得一下,来不及收手,那把灵剑一下子就刺穿了那家伙的胸膛,但也就在这一刹那,白光一闪,陆平川的手里又是空空如也了。 “娘的,又是个假的!”陆平川这才知道上当,恨恨得骂了一句。 这时再看场中的乱局,陆平川这才发现,人影纷纷,惊呼不断之中,有许多的人影就如刚才手中的那个一样,是一模一样,相貌、身材、服饰都是没有任何差别的,这些家伙不停的出手,也时不时的就被其他五灵修士的法术或是灵剑杀死,当然都是没有尸体的,而且,陆平川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只要任何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左右手拉在一起,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手段,凭空的就会又多出几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出来,真是杀不胜杀,杀之不尽。 诶!这种家伙还是留给钱兄弟去对付吧,大概只有钱兄弟能将这些施展奇怪手段的家伙彻底的除掉,陆平川又瞄上了那个肥胖的中年男子,现在那小子居然是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嗯,干脆,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先不做理会,先去对付那个胖子再说! 第五卷:初鸣 五十三:寒泉谷大潮(二十二) 人群之中彦煊已经被那化身为火麒麟的何砀逼迫的有些手忙脚乱了。 此时的何砀,就如同一个烧红了的铁狮子一般,斗大的头颅之上,火红的须发如怒焰般张起,全身几乎每一片鳞片之下都向外渗着火焰,双目更是炙热无比,烈焰吞吐,火尾横扫的不停得张着爪牙向着彦煊扑抓而去,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来。 开始这何砀还对彦煊的凤翎火刀有些忌惮,被追着砍了几刀,但是斗了一阵之后,何砀便慢慢的将这局势扭转了过来。 他所化身的火麒麟不但口吐烈焰,而且腾跃扑击时如道道火光一般异常的迅捷,爪牙锋利,似烧红的钢钩一般频频的对着彦煊的头脸抓去,就算是被彦煊的凤翎火刀逼的不得不躲闪只是,还能在转身之时以那火红炙热的长尾向彦煊猛然甩去。 彦煊与这何砀之间其实相差无几,在修为之上的确不如他,但论起控火之术其实犹在何砀之上,所差的只在胆量和经验之上。 何砀出身世家,多在修行界行走,胆量早就有了,从来不惧与人争斗,因此与人交手的经验更是丰富。 而彦煊则一直在五灵宗内,平日里对付的多为妖兽,最凶险的一次是对付安室杞,最开眼界的是上次言霜遇袭的那天夜里,虽然开了杀戒也见了血,但是比起何砀来说,从胆量到经验都差得太多。 若是此时有同伴在身旁策应,比如钱潮,以他的大盾为彦煊掩护遮挡何砀的攻击,彦煊必能将何砀击败,奈何现在对方人多,钱潮也罢,李简也罢,现在众人各自为战,她是来救崔隐的,被迫独当一面,时间一久便有些心慌了。 所幸范衠看了出来,知道这小师妹不敌,便急急的过来帮手。 范衠精修水法,对何砀那烈焰熊熊的火麒麟应该有所压制,一团森寒无比的白汽笼罩之下,那何砀倒的确奔跃而出,逃过了范衠的致命一击。 …… 马琥大口一张,猛力的一吹,一股劲风吹过,将一团粉红的雾气吹得消散不见。 若不是马琥,分神中的崔隐定然被这团粉红的雾气笼罩,只怕是凶多吉少。 而放出这团武器的那个名为姜嬛的俗艳女子则对马琥嗔怪的说了一句: “你可真多事!” 说话之时,姜嬛的两只眼睛光彩闪闪。 说实话,马琥虽然也是个登徒子一般的人物,但是似这般的浓眉艳抹的庸脂俗粉他岂能看在眼里,第一眼看见姜嬛之时还直欲发笑,但不知怎的,在姜嬛的眼光之下,忽然间觉得那女子似乎并不那样讨人嫌了,总觉得似乎是自己看走了眼,揉眼再看之时便觉得这女子肤如羊脂白玉、面若娇杏春桃、眉似秋山远黛、眼如净水横波,就连刚才嗔怪自己之时,那一颦一笑以及那明眸之中的光华流转,让马琥这久历世情的人物都忍不住怦然心动!那女子的气韵就如毫无烟火气的九天仙子般冰冷,又如初涉世事的怀春少女般娇憨,一时间令马琥看得呆呆发愣,只觉血往胸中涌,心如烈火烹,呼吸之间都觉得燥热无比,两手脚毛躁躁不知该如何安置,似马琥这样厚脸皮的人物猛然间竟羞赧起来,禁不住还自惭形秽,不敢直视又忍不住偷看,在马琥的眼里,那女子仿佛是人间至美的化身,又见那女子轻启朱唇不知道那女子又说了什么,忍不住还要向前凑过去想听个清楚,更是想离得近些,亲近一下那如兰似麝的气息。 当然,只要马琥心智迷乱的凑过去了,便是个死! 就在姜嬛几乎要得手的时候,一个人影冲到了马琥的近前。 “啪”得一声,马琥的脸上就被拍了一掌。 脸上一疼,马琥正欲发作,面前又是一道闪光,这下马琥心中所有的躁动竟一下全都消失不见。 “呆瓜!那是幻术!”说话的正是陆双,她在后面见到了马琥的异状,知道他中了对方的手段,担心他遭了毒手,这才飞身前来相救。 此时的马琥再看那姜嬛,哪里还是什么九天仙子或是怀春少女,依旧是一个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浓眉豆眼,血盆大口,扭捏作态的艳俗女子,忍不住心中羞恼无比,掐起手诀就要去动手。 “住手,你还要去送死吗?”陆双又说道“我去对付她!” “当心,那婆娘好像擅用毒物!”马琥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 …… 陈笙闪身躲过了一张张飞速而来的细白蛛网,开始他还未将汤萍的这个手段看在眼中,但是就在刚才,也不知是祝一还是祝二的几个分身在刚靠近了汤萍的时候就被那一张张的蛛网完全的网在其中,那真是越勒越紧,直接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勒成了一个球一般在网内不停的挣扎,最终是承受不住,白光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那一幕看得陈笙暗自心惊,知道自己万不能被那丫头网住了,不然想脱身都难,这才格外的小心起来。 汤萍见他后撤,左手白汽氤氲、森寒无比的一根冰晶,长矛一般就刺了过去,右手却捏了一个古怪的手诀出来。 冰晶又一次驱赶着陈笙的身子向旁边闪避,但是就在他飞身闪避的时候,背后恶风扑击而来,两声怪异的鸟鸣中,汤萍的两只刃翅莺“铁头”“铁尾”在她手诀的驱使下,从陈笙的背后上下几乎是贴身而过的一个交叉就划了过去,陈笙拼命躲避总算是逃过了这一劫,但是刃翅莺那锋锐无比的鸟羽掠过时依旧让他脖颈生寒,禁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若是躲避不及时说不定就已经身首两断了! 汤萍却依旧欺身而来,似乎又要使出冰寒法术来攻击。 这让陈笙又惊又怒,他的身形落地时就要再施展手段对付这个厉害的丫头。 可哪知刚刚落在地上,手中也刚刚掐起一个手诀,面前的土地忽然间土石爆起,一个狰狞丑陋的家伙从飞扬的土沙张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口当胸就扑咬而来! “啊”得一声,陈笙的身子贴着地面向后疾退几丈出去,险险得就被那血盆大口咬在身上,不过在这其间他也惊奇的看见那个怪兽从土地中来去自由,就如同一条水中的大鱼一般跃起然后又毫无阻滞的落入土地中不见了。 这是什么妖兽? 正狐疑间,眼前一片亮闪闪的光点扑撒而来,无数细碎的冰晶在汤萍的驱使下电射而至,从上向下斜斜得追着陈笙的脚步,扑簌簌的钉在地面上,激得地面土石一片翻腾。 细碎冰晶刚一停歇,陈笙犹未把这一口气喘匀了,从汤萍的头顶上有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向他砸落! 那是汤萍的灵兽大黄,此时的大黄正举着一个沉重无比的大石头蓄势砸落,而那大石头正是陈笙最初从土地中召唤出来的巨大石人的头颅,现在看来那石人想必已经被大黄拆得零散了这才过来援助自己的主人。 那石人头颅上的五官正是一副龇牙咧嘴的受罪表情,一张石头脸朝下,随着大黄那狂暴无边的巨力发出了“呜”得一声,陈笙若不躲避,必然要被砸成肉泥。 好难缠的丫头! 陈笙来此刺杀言霜,本来还颇有几分的自负,以为凭着自己的手段定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白发女子杀死,然后去领温良开出的那份不菲的花红,哪知他刚落下之后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厉害的五灵女弟子,而且,看她的修为仅为炼气中阶,这对他的刺激不可谓不小。 身形向后急速的划动,两脚在地面拖出两道烟痕出来,虽然有些狼狈,但总算是把那巨猿要命的一击躲了过去。 “轰”得一声,那巨猿落下,前方一阵大响,那大石头落地砸得地面震颤不已! 真以为我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一直被追着打的陈笙心中发狠,猛得下腰一掌就向地面拍了下来。 先杀了那只该死的大猴子再说! 被石人头颅砸起的泥沙还未落地,就在大黄的身侧两边“轰轰”又是几声,土石连番的冲天而起,自那土中,一只只的土石汇聚而成的巨大手臂冲地下伸出来接连抓在大黄的两腿之上,一下子就将它抓得死死的不能动弹,大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咆哮! 哼! 接下来便是你这畜牲的死期! 陈笙双手交搓、手诀变动,盯着被禁锢在地上的大黄,然后又“啪”得一下拍在了地上! 就在大黄的面前,随着地面的“隆隆”升起,一只更大的石头大手从土地中慢慢的抬起,如同地面之下隆起一座小山一般,土石滚落之中,巨柱般的五指弯曲,向着大黄的就抓了过去。这一只手掌之大足可以将大黄那庞大的身躯抓在手中。 大黄倒没显出恐惧来,反而对着那巨大的石头手掌不停的拍打前胸发出咆哮。 汤萍从后方急急的飞了过来,她的身形极快,并未理会那只巨大的石头手掌,而是向着犹在施法的陈笙而去的,但是在路过大黄的时候足尖在大黄的头顶轻轻一点,马上,大黄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在黄光一闪之中立时就不见了,地上只空余了许多只抓空了的大手犹自不停的抓来抓去。而就在陈笙被惊得目瞪口呆之中汤萍的身形已经离他不足两丈之远了。 由于未见汤萍施法,陈笙一时间还不明白这丫头直直的冲过来是何意。 但是下一刻陈笙就后悔了! 那丫头居然伸出一只五指如葱白般娇嫩的小手向着陈笙遥遥的就虚抓了一把。 而那手中未见任何的反常更不见施法之后的异光。 就在陈笙不清楚汤萍这是何意的时候,就见汤萍的那条手臂猛然间暴涨而出,想来应该是玉白光腻的手臂居然变成一只金毛乱生、粗如殿柱、五指如椽,指爪锋锐的巨猿手臂! 那大爪子转瞬就在眼前! “啊!” 这一声“啊”其实只发出了半声,另一半由于陈笙的胸膛一下子受到一股强大的挤压之力而生生的掐断了,陈笙的整个身子,包括肩背,腿脚手臂几乎都被这巨臂抓在了手中,大手之外只在虎口处露出他的头颅来。 而汤萍的身形却向上一拔,随着一道耀目金光,大黄那庞大的身躯又出现了,它还好奇的抓着陈笙的身躯凑到脸前看,仿佛是觉得陈笙一直挣扎不老实,手上用力之下,那陈笙还一声惨叫咳出血来! “别弄死了,总要留个活的。”汤萍站在大黄的头顶上说了一句。 大黄一声咆哮,算是答应下来,然后抓住陈笙的那只大手一下子就在地上砸得土石冲天而起,“轰隆”大作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十四:寒泉谷大潮(二十三) 好厉害的小丫头! 上官泓虽然追赶着叔海,但是精神却有一大半是放在汤萍身上的,尤其是发现她那只罕见的“通臂灵明猿”后更是要将这个师妹的手段要好好的看一看,结果看到了汤萍如何对付陈笙之后心中忍不住一阵阵的吃惊不已。 真没想到姑获师叔最小的弟子,修为仅在炼气中阶,居然就有这样的手段,她对上那个中年男子,交手不过几个照面而已,便将一个厉害的家伙击成了重伤,若是自己有一日与她翻脸动了手的话……上官泓衡量着自己的手段以及刚才所见汤萍的手段……纵然能胜了她,想必也是要很费一番手脚的。 不过转眼她又想到,刚才所见未必就是这个小师妹的所有手段,若她还有什么不曾显露的后手,那真与她动手还说不定谁能胜出呢! 也不知为何,汤萍与这上官泓一样,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都对彼此有着一股戒备之意。 继续追赶时,上官泓还注意到那个叫钱潮的小子并未动手,正与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家伙凑在一起,二人竟然都提着笔在纸上作着画。 路过之时好奇的看了两眼,只瞟到那二人似乎画得都是人像之后,上官泓四个人就与钱潮错身而过了。 …… 钱潮作画用的纸并不厚,又是挺直板正的悬在他的面前的,因此透过天光,能从纸的背面看到钱潮留在上面的笔墨。 白贤也开始并不在意,但是等他好奇的瞄了钱潮那里几眼之后,心中的不安便开始翻腾起来。 钱潮所画的,也是一个人像,影绰绰的看上去是个男子,看到这里白贤也心中就一惊,他在画得正是言霜,打的主意也是等画好后施法将那言霜害了,但是身边这个小子若是也在画自己,那……他想干什么! 发现这一点之后,白贤也眉头蹙起,心中紧张,时不时的就向钱潮那里看上一眼,越看越觉得钱潮所画的就是自己,当然,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钱潮所画的正是白贤也。他盯视着钱潮专注的落笔,却想不明白钱潮在用什么手段作画的,但只要那画上的是自己,再等他画成了,自己或许就要受其摆布了,就如同自己将要对言霜所作的一样。 怎么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还有弟子会这样的手段吗? 不是说这样的手段对他们来说是邪术吗? 大宗门的弟子修习邪术那可是要受到严惩的! 不过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让这小子继续画下去,真让他将那副画完工,那可就都晚了。 在这其间,钱潮还抬头看白贤也,似乎是要参照着他的相貌继续画下去一般,见到白贤也盯着他看,钱潮还对其笑了笑,说了一句: “这位兄台莫急,快了……” 快了! 那就更不能让他继续画下去了! “小兄弟,不急,且先看看我之前作的这幅画如何,请小兄弟指点一二……” 白贤也让钱潮看的自然不是他正在画的言霜,而是取出了一个画轴来,随手一抛便对着钱潮展开了。 这幅画是一张美人图,乃是一个不大的立轴小像,画中一红裙女子手执纨扇背身立于轩窗之前凝视着窗外的花树,这女子发鬓如云,腰肢纤柔,衣饰华贵,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轻贵妇人的打扮,但是细看之下却能让人倒吸一口冷气,因为画中那女子竟然在钱潮的目光中慢慢的转过身来,然后钱潮便骇然发现那女子的云鬓之下的一张侧脸居然没有皮肉,只是一个骷髅头,然后才发现她拿着纨扇的那只手也是嶙嶙白骨。 不但如此,就在钱潮看了那画几眼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画中那骷髅女子竟然完全的向着画外的钱潮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他! 注意到了钱潮脸上的惊色,白贤也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 “如何,若是喜欢,这幅美人图就送给你了!” 白贤也说完,一个手诀对着那画打出,就见那画中红影一闪,便只余下那轩窗以及窗外的花树,而原本画中的骷髅美人则冲出了画外,瞬间涨到正常人大小,狰狞无比的张开白骨双手向着钱潮就抓了过来。 “滋啦”得一声,钱潮身侧出现一面大盾,那骷髅美人的白骨双爪一下子就抓在了大盾之上。 “这位兄台,你行此术就不怕遭报应吗?”钱潮在大盾之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到此时,钱潮算是将这白贤也的手段猜了个七七八八,这画中的美人八成之前是确有此人的,但想来必是在此画作成之后就死了,魂魄被封禁在了这幅画中,钱潮刚才以青眼术看过,那副立轴小像中实则隐藏了一个阵法,他认出来那是封禁魂魄所用,但是以魂魄就能对敌伤人,想来这个可怜女子在死后魂魄也不得安宁,还经历了一番炼魂之苦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这些正是钱潮所不齿的。 “报应,哈哈,小兄弟,这天下哪有什么报应!”白贤也轻蔑的笑道“小兄弟既然相信报应,那就让她多陪你一阵如何!” 说完,白贤也便不再理会,料想有这画中的白骨在那里出手侵扰,钱潮定然再也画不下去了,于是他便捏着笔又在言霜的像上添了两笔。 那白骨美人张开大口对着大盾之后的钱潮发出了一阵刺耳至极的哀鸣,震得人耳内酸痛,这声音听在白贤也的耳中倒无所谓,反而是轻轻一笑,然后又在言霜的画像上开始细细的勾勒她的樱唇。 钱潮又瞄了一眼这红裙骷髅,此时再看,这骷髅美人秀发披散,簪钗尽失,一身鲜艳的红裙抖动,骷髅之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内犹自各有一点幽光闪耀,正张着白骨双爪又一次的飞扑而来,“咚”得一声,大盾一动又一次将这骷髅美人挡住的时候,钱潮也有了应对的计策,随手在面前的纸上便添了几笔。 又是一声难听至极的嘶鸣,如疯狂的呐喊,也如绝望的哀嚎,那骷髅美人仿佛把生前所有的怨恨都要发泄在了钱潮的身上一般,她大口一张,上下颌几乎要裂开一般,从上下两排干枯骨白的牙齿正中一道乌光直直的飞射而出,射向正在作画的钱潮! 承受这道乌光的自然还是钱潮的大盾,不过钱潮也发现,自己的大盾居然无法支撑太久开始簌簌而抖起来。 白贤也听了轻轻一笑,虽然不再看,但他一直听着,但过了一阵等他将言霜嘴角那优美的弧线画出来时,他忽然察觉不对,什么时候旁边静悄悄的再没半点动静了呢? 忍不住扭头又看了过去,白贤也发现那面大盾还悬在那里,而那小子也依然在作画,但是……那个白骨美人去了哪里呢? 再看那立轴小像,画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轩窗以及窗外的花树。 这是怎么回事? 白贤也那白骨美人可不仅是一人的魂魄就能炼制而来的,不论是遇到的女散修或者是小世家之女,只要是有几分姿色被他看中了,他必然会背地里施这邪术害人,已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白贤也的手上,死者的魂魄经过秘法的祭炼才被收入这幅美人图之内,若将这幅画看作灵器的话,这件灵器是能够不断被强化的,白贤也在修行界里闯荡,已经用此画不知道杀过多少强敌,今日这是……到底去哪儿了? 为何不见了? 其实若白贤也在最后那声难听至极的哀鸣响起的时候看一眼的话,便就会看见最后那一幕,那个红裙的白骨美人一下子分身无数,将钱潮围在当中,等她们齐齐的向着钱潮扑过去的时候,突然受到钱潮那张纸上发出的一阵强烈的白光吸引,竟然齐齐的都一头扎进了钱潮正在作画的那张纸中去了。 而白贤最终也发现了钱潮那画中不同寻常之处,那小子是用黑墨汁在画自己的像,为什么他的画中凭空的多出来一个红衣女子的背影! 而那……不正是自己那幅画中的红衣美人吗! 猛然间,白贤也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传来,遍布全身,禁不住浑身寒意涌动! “这位兄台……”钱潮抬眼看时发现了白贤也的情形,冷冷的说道“谁说没有报应,今日……就有你的报应!” …… “嘭嘭嘭”几拳,那名为姚仄的猥琐肥胖的中年男子将一名五灵弟子打得口吐鲜血,跌倒在地。 “嘿嘿,五灵弟子,不过如此!” 姚仄一边冷笑说道一边走近了那名已经昏死过去的五灵弟子身边,打了这么久,这些五灵弟子一个能入他眼的好像都没有,当然也不能完全如此说,这里还是有几个厉害的家伙,只不过现在都不在眼前而已。这其中他最看重的自然是那个满头白发的绝色女子,姚仄一直觉得杀了可惜,不过他对那温良还是有几分的畏惧,不敢违逆,又因为舍不得,索性他自己便不去找那言霜动手了,只对付其他的五灵弟子,那言霜现在被许多人围攻,其中就有那黑瘦的中年妇人,加上旁边还有众人帮忙,说不定过一阵那小美人就要香消玉殒了,唉! 想到这里姚仄又向四周看了看,此人虽然身材肥胖、相貌丑陋,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色中饿鬼,看见美貌的女子便走不动路的那种,正因此他才被原来的那个小门派驱逐,也正因此他在修行界里才恶名昭彰。 姚仄最先被一阵“嘭嘭”声吸引,那正是方央与方寒姐妹二人正联手对敌,这两姐妹虽然厉害,但都是一模一样的身材粗壮,相貌丑陋……姚仄看了两眼便赶忙转头,对这对孪生姐妹,他没有半点的兴趣,不过看那二女的手段,倒是劲敌无疑。 附近动手的有骆缨和文苑,一直在言霜的周围周旋,这两个女子也不错,一个冷艳一个温婉,可惜有言霜比着,在姚仄的眼中总是差了一截。 还有那正在对付姜嬛的陆双和崔隐,一个妩媚动人,一个冷峻清秀,看她们的手段,嗯,二人联手倒也一直稳稳得压制这姜嬛,看来若将那两个女子掳走应该不易! 然后他又看见了汤萍,这个丫头……身材还未完全长成,容貌也稍显稚嫩,嗯,若是再过些年定然是个不错的俏佳人,可惜……她身边那个大猴子好像十分的厉害,陈笙那个傲慢无比的家伙居然已经被他擒住了,嗯,过后若是救不出来,说不得就只能寻机会将陈笙除掉了,总不能落在五灵宗的手里。 怎么五灵宗的女弟子都这么棘手吗? 言霜是必须死的,可走的时候总要掳走一两个女子才算不虚此行! 最后,姚仄看到了彦煊。 诶呀!这个丫头着实的不错,面庞秀美,肤白如玉,身姿婀娜,红裙飞舞,在姚仄的眼中一下子就将除了言霜以外的所有女子都比下去了,最妙的是这个丫头的修为看上去只有炼气中阶,想来若是掳走也费不了多少手脚。 就是她了!姚仄看了看脚下那个昏迷中还在咳血的五灵弟子,先把你杀了,再去抢那红裙的小美人! 然后他抬起大脚板对准了躺在地上的五灵弟子的胸膛就要用力跺下去,若真的被他这一脚跺实了,这名五灵弟子必然是个胸骨塌陷、一命呜呼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点白光当胸而来,若不躲闪,姚仄必然会被刺个前后通透,没柰何,姚仄知道是有五灵弟子要救人,但也不得不先行躲闪。 “顾师兄,我对付他,你将那位师弟救下来。” 喊话的是骆宾,他已经发现了这个肥胖又猥琐的家伙偏偏还如此的厉害,已经连伤了好几位五灵弟子了。 而刚才那道白光则是顾渊发出的灵剑,正因为是剑修的灵剑,因此才逼得姚仄不得不躲。 听到骆宾的话,顾渊应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位昏死过去的师弟,急急的飞走了。 “嘿嘿,你也不够看!”姚仄搓着大拳头嘿嘿笑着向骆宾说道。 “哼!” 骆宾不与他多说,一个手诀之后,剑光一闪就直刺对面那肥胖的中年男子。 他的剑势比起顾渊就有了差别,对此身为体修的姚仄根本就不在意,只等那剑锋飞临自己的胸膛前时才一把将其拍飞,然后腰腿发力,整个身子虽然肥胖,但去势却是极快,迎着骆宾的身子就撞了过去。 “这么急着送死吗……”骆宾冷冷说道。 然后却如同撞空了一般,姚仄一下子就从骆宾的身子中撞了过去,一下子就向前抢了出去。 这下姚仄终于开始认真起来。 骆宾站在原地转过身来,冷笑道: “那就成全你!” 那把灵剑已经飞回,正悬在骆宾的身侧,在他话音刚落之后,那把剑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之间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把,剑锋齐齐得都指向了姚仄。 “杀!” 在姚仄的眼中,剑鸣呼啸,剑影重重,瞬间而至! 第五卷:初鸣 五十五:寒泉谷大潮(二十四) 彦煊在范衠接手了何砀之后便去与汤萍合在一处,而汤萍此时也将那半死不活的陈笙身上缠了不知道多少细密的蛛丝,然后找个僻静之处一扔,等这一次争斗结束了再作理会。 两个丫头凑在了一起便把目光投向了言霜身边最为显眼的那个黑瘦的中年妇人,许多来历不明的家伙正将她团团围住了不停的出手,乱糟糟打成一团,在这些人中那个黑瘦妇人是最厉害的一个。 李简、钱潮还有陆平川都有对手,汤萍心中稍加衡量,便问彦煊道:“彦姐,我们两个将她拿下如何?” 有汤萍在身边,彦煊也觉得胆气足了几分:“好!” 言霜的身边当真是乱成了一锅热粥,二十多人围在她周围,眼前灵剑不停穿梭,身旁光芒闪烁不止,光影与呼啸在她身边编织成了一张大网,牢牢的将言霜困在其中,最让言霜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二十多人之中居然至少有一半的人是面目、身量乃至衣饰都一模一样的,一看便知那是什么人用的法术变化而来,就算一剑透胸将其杀死,也是白光一闪就死不见尸,而且,令她不安的是,不论杀了多少,对方损失的人数很快就能补充回来。 而一直在言霜附近的骆缨与文苑二人也觉得眼下的形势有些棘手,她们二人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些一模一样的古怪家伙几乎是悍不畏死,攻上来的时候似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之心而来,只求伤人害命而不顾己身安危,在没明白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之前,骆缨还有文苑被这些家伙连番不要命的抢攻弄得一阵手忙脚乱,待杀了几人之后才发现那些家伙不但死不见尸,而且只要人数减少之后,任意两个将手拉在一起共同施法,很快便又出现十几人继续扑上来,而且对方的人数在这样的手段之下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想要将这些面貌相同的家伙杀尽,看来殊为不易。 更何况还有一个黑瘦的中年妇人,骆缨一见便觉得那黑瘦妇人十分的面熟,很快便想起来在言霜第一次遇袭的时候就见过,当时并未与她动过手,没想到这个妇人倒是个厉害的家伙,双臂一抖便化作了黑色大蛇的蛇头与蛇尾,对着言霜或用毒牙噬咬或用蛇尾抽打,都是能让人毙命或是重伤的手段,时不时就逼得言霜有些手忙脚乱,偏偏那黑瘦的中年妇人对旁人还不管不顾,只专心对付言霜一人,骆缨与文苑二人想去合力对付她,却被五六个一模一样的家伙一直死死的纠缠着,根本就脱不出身去对付那黑瘦妇人,所幸还有马琥一直护在言霜的身边。 眼下的局势对马琥来说倒是难寻的好机会,为了表现自己因此全力的守护在言霜的身边,不过到底是之前与言霜合力抵御外敌的机会不多,二人的节奏有些不相符,明显是言霜的速度要快许多,而马琥虽然也不慢,但比言霜总慢上半筹,因此开始时还有些碍手碍脚,险些还弄出乌龙来,令言霜受伤。但好在渐渐的二人便对彼此的手段与习惯都有了了解,配合也渐趋的默契起来。 言霜在最中心,一把冰白雪亮的灵剑在她身旁不停的飞刺而出,而马琥则在她的背后,手诀连环变幻中不停的施法,道道雪白长蛇一般的闪电频繁向着对手射过去,二人的身形不论如何飞快转动,总是能互相背对着对方,如同共舞一般,这令马琥很是得意也很是享受,心里面反而是期待着这场争斗能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才好,若是乱战之中二人的后背若是不经意能撞在一起,那更是令马琥开心不已。当然言霜既然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了他,他自然也卖了极大的气力,早在这次出来之前,钱潮还赠给了他一件甲胄,试过效果之后马琥大喜,自然也穿在身上,对寻常的灵剑法术,只要不是对着他的头脸要害而来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以自身做盾牌也要将言霜护得周全。 此时已经算是久攻不下了,黑瘦妇人心中自然也在起急,不过总归在人数上是占着优势的,那样总能创造出寄回来,比如现在,她手臂所化的蛇尾呼啸着就抽打了下去,这一下虽然未能击中言霜,但成功的将她逼得离地而起,与此同时,众多的同伙的灵剑和法术便纷纷的呼啸而至,一点一点的逼迫这言霜继续拔高身形,此时这黑瘦妇人另一条手臂已经探了出去,一个黑色狰狞的大蛇头无声的长开了大嘴,露出里面短刀一般的锋利毒牙,初时无声而后迅疾,闪电般向着言霜的肩头咬去。 “小心!”马琥看得真切,欺身前来就要将言霜挡在身后。 这时,汤萍与彦煊疾飞而至。 彦煊飞在后面,出凤翎火刀横斩而来,火浪滚滚,直取那黑瘦妇人的腰间。 而汤萍飞得快些,已经来在了那黑瘦妇人的身侧,一臂探出又化作巨大粗壮的猿臂,一把就向那黑色大蛇头的脖颈处抓了过去。 不过也就在此时,化身大蝙蝠的叔海也赶到了! 空中划过一道黑影,然后在恍惚中迅速出现一个衣衫碎裂的中年男子,马琥刚刚扯着言霜的袍袖将其完全扯到自己身后,汤萍此时刚刚将那大蛇的脖颈抓在了手中,而黑瘦妇人也刚刚意识到一道威势凶猛的火光正向自己腰间而来…… 叔海根本就不理会这些,而是抓住机会手臂一探,一条暴涨而出的黑色大蝎尾对着马琥身后的言霜就猛刺而去! “小心!” 追在后面的宋贞急的大叫,就连跟在后面的上官泓见了也是面上变色,若真让这叔海的手了…… 可惜,叔海就算杀人之心再急切,偏偏这次遇到了一定要保全言霜的马琥。 凭空又冒出来一个偷袭者,怎么这么多人想让自己死呢?言霜从来没想到自进入五灵宗后自己就成了这么多人的眼中钉,必要将自己除去,而且刚刚冒出来的家伙明显更加的厉害,言霜自忖此劫难逃,已经犹豫要不要用自己祖父赠予的保命之物了。 而马琥已经看到那咬过来的大蛇头被汤萍一把抓住,现在最大的威胁便是那刺来的黑乎乎的大蝎尾,那必然是有毒的,这一点马琥确信,但他满心满眼都是言霜,身后还有言霜身上特有的幽香,马琥心中一横! 赌一把! 就看钱师弟的甲胄能不能让自己逃过这一劫! 言霜眼中那几乎已经到了面前的大蝎尾忽然就被遮挡住了,是马琥,他移动了不到一尺便重新又将言霜护在了身后,用自己的胸膛来抵挡已经近在眼前的大蝎尾针! “不行……”言霜在马琥身后大惊之下奋力去扯他的衣袍,要将他从那里拉开来。 没扯动! 马琥铁了心,岂能被她扯动呢! 蛇牙来袭,这个男子就为自己遮挡,而这大蝎尾明显比那蛇牙更为凶险,这个家伙可不要真的受了重伤或是……就在马琥的身后,言霜把牙一咬,便取出了一物来,那正是她祖父给的保命之物,在来五灵宗的路上凶险异常,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早就用过不止一个了,否则她也无法安然的来到五灵宗,如今也只剩这一个了,所以她才一直舍不得。 但未等她发动这件宝贝,马琥的身子一下子就猛得撞了下来,压着言霜直直坠下。 叔海这次算是全力而为,只要刺中了,那便是大功告成,因此毫不保留,那蝎尾刺来的力道极是沉重迅猛。 而同样,穿在马琥身上的那件甲胄也是经过钱潮精心炼制的,与陆平川身上的那件是相同的,钱潮的炼器术在得到遗迹中的藏书之后大涨,这甲胄也是依着新的手法炼制,如今看来,到底还是钱潮的手段更高一筹,马琥只觉得胸前如同被一柄大锤猛力砸中,胸口剧震中身形骤然被那锋利的蝎尾针撞得向下而去。 同时,一道光闪之中,上官泓出手了,就在汤萍的身边不远一条金灿灿的大蝎尾以更加迅猛的威势对着叔海的头颅而去,不止这些,还有一道凌厉无比的剑光直取叔海前胸,一团人头大小炽烈无比的火球也疾疾向叔海飞去,阮添追在最后,又是体修,此时只能拼命向前追赶。 汤萍被那上官泓手臂所化的大蝎尾惊得一呆,马上她便认出那是灵虫琵琶金蝎来,这个手段就如同她经常将手臂化成大黄的手臂一样,只不过没想到这位上官师姐喜欢这种剧毒的灵虫,这倒与汤萍正好相反,她天生不喜这种东西,否则求着自己的师父姑获仙子倒也能弄到几只品阶上乘的毒虫来养。 “该死!” 叔海心中一声暗骂,多好的机会,居然被那个小子毁了! “该死!” 躲起来暗中观看的林涧则是骂出了声来,那个混账的马琥,居然敢坏事! 对于现今脸色阴沉无比的林涧来说,今日算是全盘落空了,就算那叔海再是厉害,现在失了先机,又被四个人缠住,那里五灵弟子又数量众多,再想得手,杀死那言霜已经绝非易事了。 温良的布置一向缜密稳妥,今日这是怎么了? 依着林涧先前所想,温良的布置中的那个杜沙就足够将那些人杀得七七八八了,叔海只要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抢在杜沙之前取了言霜的性命即可,可谁知杜沙那厮却很是意外的死在了钱潮手中。然后是那巨蛸,林涧更没想到范衠居然从宗内借出了“十八音”来对付,否则的话,只以那巨蛸的厉害,也能助林涧成事。两个重要的布置都连番落空,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在温良最后布置的人手上,希望他们能将那里的人斩杀殆尽,再由叔海出手给言霜最后一击,现在看来这个打算也要落空了。 不行,那叔海还有用,可不能折在了这里,想到这里,林涧便侧头唤过一个人来,说道: “去,找机会告诉叔海今日已经不能成事了,不要恋战,抓紧逃出五灵宗才是正经。” “是。” 的确是不能成事了,这么多人都在,就算他能将那言霜杀死,时候只要有人回到宗内将今日的事情说出来,上官泓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牵连,也罢……不急,日后还有机会! 而至于林涧与温良之间的关系,日后自然会言明,此时不必细说。 而那边叔海倒不认为自己今日杀不死言霜,既然一击不成,那就再找机会,既然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杀言霜而来,那他们眼下就还有用,既然有用,那就暂时死不得,因此躲避开来自上官泓,宋贞和鲍娴的攻击时,他并未反击,而是出其不意的一把就向汤萍伸出来的那只巨猿手臂抓去。 手臂半路变化做一只巨大的黑色鳌钳,大剪刀一般就要夹上去,逼得汤萍不得不急速的撤回,也让那黑瘦妇人脱离了她的桎梏。 而此时在地面上,骆缨、文苑等人将四下里围上来的家伙又逼退了,正中心正是言霜与马琥。 “你……伤在哪里?” 言霜摔在地上之后马上就在倒在地上的马琥胸前检视,要看看刚才那大蝎尾让这家伙受了什么样的伤。 “嘿嘿,没事……”马琥近距离的呼吸着那醉人的气息,惬意的说道。 果然无事,言霜扯开马琥的衣袍前襟就看见了内里的甲胄,胸膛正中缺失了一个甲片,内里的皮甲上有一个圆圆的小坑,并未透过皮甲,这才放下心来。 第五卷:初鸣 五十六:寒泉谷大潮(二十五) 半空之中,光影流动,而李简此时已渐入佳境。 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体验到“剑心清明”的“有我”之境,李简初时还十分的惊慌,正由于这慌乱才让他一下子就从那种境界中脱离了出来。 很快李简便懵懂的意识到该是自己的“剑心清明”有了不小的长进,以李简的心性,难得心中一阵狂喜涌动,等他静下心来后便要迫不及待的要再次体验那种境界。 哪知,刻意而为却求之不得,不管李简如何急切,却一时间再也与那境界无缘。 然后嘛,李简也醒悟过来,这“剑心清明”是他与云熙的那次比斗中无心而得,后来多次在与人动手时得益于“剑心清明”,但每次进入那种境界之中,都并非是他刻意而为,每一次都是在激斗之中自己无意之间就身处那种境界之中了,可见这“剑心清明”绝不是普通法术那样可以自己掌控的,因此他现在这样操切,当然是不可能再有那样的体验了。 于是,李简便放平稳了自己的心态,静心凝神的再与眼前这个黑衣女子相斗,一切很快便又回到刚开始对上这黑衣女子之前,纵然眼前剑光流影,剑气森森,稍不留神就是个血洒长空的下场,但是李简却越斗内心越是平静无波,原本心中的躁动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而那黑衣女子却又添了几分的急躁之气,刚才李简的慌乱,她以为那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心中犹疑,因此并未抓住机会。接下来嘛,李简内心急躁,急欲求成之下一阵猛攻,自然就有不少破绽可寻的,奈何就算李简暂时无法在体验那“有我”之境,但凭着天生的感应也总能将她的剑势化解,虽然看起来有些凶险,但无论如何,黑衣女子的剑锋一直不能伤了面前这个小子,这已经让她有些不奈了,又见李简后来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重新守得法度森严,攻得出其不意,再想寻到机会更是难上加难,二人之间又成僵持之势,这让黑衣女子自然是多了几分的躁意来。 同样作为剑修,黑衣女子虽然自幼虽然与李简所修有所不同,但是眼界是有的,加之她全神贯注的对付李简,李简任何的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被她看在了眼中,那一阵这小子脸上一阵慌乱,很是突兀,所以她才疑心是这小子的诱敌之计,但后来那小子的急躁与冲动却不是假的,以致于频频出现不该有的破绽,虽然都被他弥补了过去,但是……平白无故的,这小子为何如此呢? 似乎是有过同样的经历,这黑衣女子明白,苦修之后偶有所得,虽然是理应如此,但也令人惊喜万分,此时二人是在激烈的互斗之中,真是刚才悟到了什么,他必然不能表现出来,但是刚才他那急躁与冲动又明显像是要急切的重新体验什么一般! 难不成是凭着与自己相斗,这个叫李简的小子在修为上有了什么突破吗? 若真如此,那这小子日后必是强敌,那就更不能留他! 想到这里,黑衣女子便更加的催紧了手中的剑势,无声无息却又凶险凌厉的向着李简层层叠叠的刺了过去! 而李简自然是不知对面女子内心所想,此时他只一味的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的平稳,让自己的双剑更加的圆融,眼前的天地重归宁静,就算两人的剑交击在一起也是无声无息的,有的只有自己手腕上传来的一次震动而已,他眼里也只有面前这个与自己死斗的黑衣女子,这女子面容普通,但现在李简知道她是幻化过自己容貌的,想来她的真容并非如此,虽然她的眼中杀机四溢,但不论怎样她也是无声无息,或许有,但是李简听不到,但是他能完全的感觉到,他能敏锐的感觉到这女子持剑的手腕每一个细微的翻动,由此剑尖的每一次轻颤,剑锋划破空间带起柔和又不断扩散的震荡,那女子眼神似乎不经意的一瞥,或是她身形一个细微难察的变化,这一切都能被李简清晰无比的感应到。 由此他便能判断这女子手中的利剑会刺向自己身上何处,然后他便能提前做出反应,或是格挡或是躲闪。 也正因为久攻不下,他又清晰的察觉到了这女子心中的懊恼和愤恨! 每愤恨一次,她心中的杀机便浓上几分! 无我之境! 他还能感应到那女子的发梢甩动时带起涟漪一般的一串气流涌动,她喘息时散发出来的独有气息,甚至是女子胸膛中那一直怦怦跳个不停的心! 他又一次盯着那女子的眼神,在这刺短暂的对视之中,他与这女子高速的互换了几次位置,两把剑也彼此纠缠了几回,女子连番的试探,他一直小心的抵抗,然后二人的身形随着一道白炽的剑光再次分开,重新回身时那女子无声的长剑又递到了眼前来,李简自然也再一次的两剑相抵挡了下来,几乎是面对面的对峙,又是一次毫不掩饰的目光对视,这一次李简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这一次起源于李简从那女子的双目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剑光…… 然后,陡然之间,天地嘈杂,就在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一根黑色的长蝎尾向那满头白色秀发的言霜姑娘电射而去,略带弯曲的尾针所指正是言霜的头脸,而汤姑娘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她化身而来的一只巨大猿臂正抓在一条粗大黑蛇的脖颈处,那大蛇头兀自不停的扭动要摆脱出来…… 那正是叔海伺机刺杀言霜的一幕,被空中的李简一下子就感知到了。 有我之境 下方纷纷乱局之中的争斗的嘈杂又一次涌了过来,不过声音倒比第一次时小了许多,而随着言霜的遇险,下方的局势终于达到了最严峻的地步,李简知道,若不能击败眼前这个对手,下方再乱,他也帮不上任何的忙,心神还是要全力放在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 又一次的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看着自己面前两团剑光闪耀,李简这次心情平和,丝毫未有慌乱,细细的体味这种神奇的感觉: 一方面他紧紧的盯紧了眼前的对手,看着对方刺来的剑影,盯着对方的眼神,不漏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防备着她出其不意的变化,同时寻找着她的破绽;而另一方面,他又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是个什么情形,自己守得如何,哪里会有破绽又该如何去抓住。重要的是,对手如何出剑也都在他的眼前,甚至,李简还刻意的看了一眼这黑衣女子手中那把无光的长剑,什么样的长剑能在舞动之时连丝毫的呼啸声都没有呢,更不要说剑气灌注后,灵剑之上半分的光华都不显露,若是能将此女的灵剑夺下,再交给钱兄弟研究,大概就能揭开这剑上的秘密了。 其实这些都在其次,这种剑心清明的“有我”之境最为重要的就是,这黑衣女子不论是出剑还是躲闪时,她做这些的同时究竟在作何想,也被李简清晰无比的感应到了,就好像李简的心中自己冒出的想法一样自然,就比如现在,他就清晰无比的察觉到了这黑衣女子的急躁和担忧: 急躁自然是因为拖得久了,久战不下,一直不能将李简杀死或是击败,这女子甚至在生自己的气; 而担忧则是若此次杀不死李简甚至是败在了他的手下,将来必成这黑衣女子的大患,成为她心中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成为她日后的剑修之路上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可以说这便是剑心清明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的最大区别,与云熙相斗时,李简第一次体验到剑心清明的境界,那是“无我”的境界,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云熙在争斗之时对自己起了杀心,但也仅此而已,而“有我”之境嘛,他可以清晰无比的把握这个黑衣女子的心头想。 当然,前面说过,这个黑衣女子所修注重的是“无心”二字,因此李简无法在这“有我”之境中得知她下一剑会刺向自己何处,但是凭着那个神奇的视角,他倒也能看得清楚。 到这里李简忽然有了些不解,这“剑心清明”是不是剑修都会有的?他自己斗过的两个厉害的剑修,一个云熙,一个眼前的黑衣女子,都是凭着自身手段全力而为,但是现在李简处在剑心清明的“有我”之境中,再回想云熙或是看眼前这女子,总觉得她们的手段有些拙或是浊了,难道她们两人都没有这“剑心清明”相辅吗? 李简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因为他在剑修心境之上远远的超过了眼前的女子,所以才会如此想。 这个问题自然不能开口相问,但以李简看来,至少眼前这黑衣女子若也同自己一般,那恐怕二人之间的局面恐怕就会有所不同了。 想不明白就暂时作罢,李简便准备日后遇到了那位冷月前辈再去请教。 其实这个问题也简单,剑修就算没有“剑心清明”相辅,在修行界中也是令人头疼的存在。而“剑心清明”这种境界对于剑修来说,虽然大多数的剑修都可以通过苦修而得,但是一来不是所有的剑修都能在炼气阶段就能达到这种境界,只有少数有天分又肯用心的人才能侥幸而得,其余剑修嘛,大多是在筑基之后才能初试这“剑心清明”的好处,别的不说,就连那位一心要收李简为徒的冷月前辈来说,她虽然修为与手段在修行界都是罕有,但也是在炼气高阶,临近筑基的时候才步入了这“剑心清明”的境界之中; 其次嘛,大多数的剑修可能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剑心清明”的“无我”之境,纵然如此也能让他们受用无穷,而像李简这样天生感应之力惊人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没有“剑心清明”的境界相辅,李简只凭自己的感应也能成为一个厉害的人物,但是许多剑修甚至是剑修的前辈们也不了解的是,这种感应力又对“剑心清明”有着极大的辅助之功,这也是为什么李简不但在炼气四层的时候就能步入进那“剑心清明”的“无我”之境中,现今又以炼气五层的修为而一步又跨入了“有我”之境。 有了这样的心境相辅,就算李简在手段上与那黑衣女子有些差距,也足以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李简与这黑衣女子的差距本就不大。 李简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境界之中,慢慢体会,慢慢熟稔,也渐渐的发现了这黑衣女子的厉害之处,似乎这女子从来就不想自己该如何出剑,但每一剑刺出都是刁钻无比,凶险异常,这大概就是这女子所修的法门所在了。 当然,下方以言霜为中心的乱局之中究竟如何,李简也是一清二楚。 不能再与这女子纠缠下去了,要尽快的解决了她,再去给下面帮忙才好。 不过……李简又不忍心就此将这女子杀死,毕竟对手难得,况且她此次也只是来找自己寻仇的,且留她一命,日后在修行界里若是再能遇到,继续斗上一场,定然也是件快事。 李简手中的剑骤然间白光更盛,一剑将黑衣女子刺来的剑锋格住,同时另一把剑直斩那女子的手腕,黑衣女子急忙缩手回撤,转而一剑刺向李简咽喉…… 黑衣女子所不知的是,她的每一剑刺出之时,早就被李简知晓的清清楚楚,不但如此,李简还知道这女子不愿为了杀自己而落得个两败俱伤下场,因此只一侧头,让那灵剑在自己的脸侧而过,自己的青竹灵剑一剑刺向女子胸腹,另一把短剑同时斩向女子握剑的手臂,此时那女子若是改直刺为横抹,那李简必然也会受伤,但如此一来不但那黑衣女子的手臂不保还会胸前中剑。 黑衣女子眉头皱起,没想到李简居然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她是来报仇的,但并不想因为杀李简而自己也落得个重伤又或是身死的下场,不得已之下,冷着脸变动身形向后回撤。 一直是李简守多攻少,而随着这一次那女子被逼得后退开始,李简便放开手脚猛攻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十七:寒泉谷大潮(二十六) “我的报应倒是不急,小兄弟,这是一幅昔日旧作,再请小兄弟再指正一二……” 白贤也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脸上的神情早已郑重起来,不再去看那未作完的言霜的画像,而是又取出一个画轴向着钱潮展了开来。 他看明白了钱潮所画究竟为何后,也就明白了若是不阻止这个小子,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那可真的就是报应了,因此这个瘦弱的小子必须死! 刚才那美人图只是一个立轴小像,而现在他取出来的则是一个横轴的长卷。 画轴尚未完全展开,只展开了不大的一部分,已经能看出来这是一幅写意的水墨山水图: 山顶团团墨云,山下三千恶水,山岭峰崖骨累,林木刀枪攒聚……好一片愁云惨淡的险恶之景! 不但如此,盯着这幅画,不但眼睛发涩,耳中也有阵阵的回响传来: 云雾中哀啼连绵,山岭内虎啸阵阵,风过处号泣不绝,水声起愁怨满篇! 而随着那画轴继续斩开,白贤也手中也在不停的变换着手诀。 而钱潮看着那正徐徐展开来的山水长卷,双目之中蓝光闪闪,这一幕倒让看在眼里的白贤也又是一惊,那是什么法术,没听说有什么法术是以眼睛施法的,难不成这小子还精通幻术吗? 一边想,白贤也手中加紧。 那山水长卷展开到了一半,此时钱潮却差不多已经将这画看了个明白:看到这幅画,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在瑞轩镇的亦茗馆,自己在茶馆之内见到的那第一幅画,那也是山水画,画中隐藏着五行符文,符文嵌隐之妙令他大开眼界,而那幅画也仅仅是一幅画而已,意境寂寥,至于其中隐藏的符文,只不过是作画之人的游戏而已; 而眼前这幅画中的山水则不然,其中隐藏的符文明显是组成了几个法阵,经钱潮辨认已经能看出几个来,或隐藏风雷或封禁兽魂,若是让这家伙完全展开这画卷,将这画中蕴藏的威能完全施展开来,钱潮觉得那必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此时的局面纷乱,还是抓紧剪除此獠为好。 不能再与这个家伙多作纠缠! 当然,钱潮见了这幅画也起了从他手中夺走然后回去细细研究一番的心思。 此时那山水长卷已经展开了一多半,钱潮正对这画,只觉隐隐的从那画卷中一阵寒风扑面,夹杂这些微的腥膻之气,钱潮暗叹:若这画真是对面这小子所作,有这样的手段为何不走正途反而在歧路上越行越远呢? 然后钱潮手中的笔在面前那人的画像上轻轻的点了两下,为画中人最后点上了眼睛。 “这位兄台,不如这样,我欣赏你的画,你也看看我的如何,小弟不才,不知道这幅画能不能如兄台的法眼!” 说完,钱潮面前的那张纸便浮了起来,然后慢慢翻转正对白贤也! 什么……白贤也心中陡然一惊……那小子已经画完了吗? 不能看! 或者说是……他不敢看! 他以为钱潮所用的是所谓画魂之术,这样的手段在画像完成之后,只要让被画的人看上一眼,那便一切都晚了! 因此他只低着头不停的变换手诀让那山水长卷完全的展开来去对付钱潮,眼皮不敢抬起分毫。 可惜,钱潮作画所用的并不是白贤也的手法,他看与不看,钱潮都能对付他。其实,以钱潮现在所知所会的手段来说,放到修行界,若他心性再不正的话,必然是个比白贤也更为阴狠险毒的人物,只以手段来说,钱潮所知要远远的超过他。 那山水长卷快要完全的展开了! “呵呵,兄台,还是看一眼吧!” 钱潮知道这白贤也所想,说了一句之后便将早就捏好的手诀一放…… 白贤也顿时觉得一阵从自己的背后吹过,接着他便觉得浑身冷飕飕,全身不停的颤抖……不对!不是从自己的身后吹过的,而是……白贤也陡然惊觉刚才那阵风竟然是从自己的体内吹出去的,甚至压根刚才就没什么风吹过,若有风,自己为何刚才衣袂不动,发丝不扬呢! 那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贤也心头大震,但是现在身上这冰寒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还让他全身微微的发着颤…… 这是什么手段? 与那小子的画难道有关系? 白贤也手中已经停了下来,十根手指已经越来越麻木,再也无法准确的捏出手诀了,这也是令他恐惧的重要原因。 终于,他抬眼看向了钱潮。 同时他也就看见了钱潮身旁悬着的那张纸…… 画中的自己,嗯,着实与自己十分的神似,不过说起笔法来嘛,白贤也倒是觉得还是自己在丹青一道上压着这小子一头,不过短短的时间这小子能将自己画得如此传神也是十分的少有。 画中的白贤也面容平静的看着画外的白贤也,四目相对,而画中还有一个红裙的女子原本背着身,随着白贤也盯着那幅画正慢慢的转过身来…… “不……” 白贤也恐惧的说了一个字,拼命的想把头甩开来不再去看,但是不论他如何转头,两只眼却一直瞟向那画中的自己……还有那红色的身影。 一股淡淡的影子从白贤也的身上出来,然后就被吸纳进钱潮的画中去了,顿时,画中的白贤也更加的生动了几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贤也一下子觉得自己空荡荡起来,那不是灵气的亏失,而是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疲惫劳乏不堪,精神极度的萎靡起来。 “这位兄台,将你画的言霜姑娘的像毁掉,不然我可要放手对付你了!”钱潮冷冷的说道。 早在第一眼看见白贤也所画的言霜之后,钱潮就看了出来,就算是阻止白贤也,不然他再画下去,但是已经画出来总能对言霜造成伤害,这邪术与寻常的画魂之术是不同的,寻常的画魂之术,只要将画直接抢过来毁掉就好,但白贤也的手段明显更加高明,只要落笔,只要画出来的是言霜,他便可以借此施法,让言霜受尽苦头。 所以钱潮见了白贤也笔下的画像之后才不敢硬来,便也用差不多的手段,所想就是要将这家伙制住,然后再让他自己将那画像毁掉。 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子,你这是什么手段?”白贤也一边问一边张手,那张未完成的言霜的画像就到了他的手中。 “画魂之术……” “胡说!那不可能是画魂之术,休要诳我,快说,不然……” 说到这里时,白贤也两只手都抓在言霜的那张画像上。 “我一用力,那言霜可就死了,你不说吗?” 钱潮摇了摇头:“兄台这是何必呢……” 然后,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钱潮的画中,那个红衣女子居然伸出两只白磷磷的骨手从背后一下子就将画中的白贤也双臂反剪过去,然后一张无肉的骷髅脸一下子凑近了画中白贤也的脖颈便咬了上去! 而同时在钱潮的面前,那白贤也的双臂竟然同那画中一样,双臂一下子就如倒背一般收拢在身后,头颅侧歪,脖颈上出现了一道灰白的牙印! “这位兄台,在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毁了那幅画,不然……” 这个时候,离这二人不远处,那个白发邋遢的桑廷蜕对白贤也那里发生的事情也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想来这姓白的现在正吃着亏,以桑廷蜕的手段对付钱潮……这个老叟浑浊的白目向钱潮的方向看了看,却又摇了摇头,他的手段虽然厉害,但对钱潮而言却只能将其震住,要杀死却难,因此这老叟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 “等等……”白贤也终于慌了! 此时他后背一片冰凉刺骨,如同背负着一块寒冰一般,双臂在身后被箍的死死的,半点也动弹不得,脖颈处一阵剧痛,虽然看不到任何人,但那感觉真如有人用牙齿死死的咬在那里,再一用力,就能让自己要害处热血长流,这样的形势下,白贤也真正要屈服了! 而不远处的桑廷蜕则是眉头一皱,暗道这个小白脸怎么这么没出息,就算你依着那小子所言毁了那画像,他难道就会放过你吗? 盯向白贤也的浑浊双目中牙白色的光闪动,桑廷蜕的想法是,既然你这个家伙能伤得了言霜却被制住不敢动手,反而要坏事,也罢……老夫就帮你一把! 白贤也突然间一声厉吼,脸上五官极度扭曲起来,原本还俊朗的面容一下子狰狞无比,他面色一下子就灰白起来,双目圆睁,嘴巴大张,脸颊上的肉也一颤一颤的,仿佛眼前看见了什么让他恐极骇绝的景象,全身剧烈的颤抖不止,口中“呃呃”的叫个不停。 这下钱潮也惊呆了,这是怎么了,他并没有动手,那是…… 然后钱潮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桑廷蜕,看见那个老东西的眼中正闪着一阵阵白骨一般的令人惊恐的白光,直直的瞪向白贤也! 糟糕! 钱潮心中大惊大怒,对着那桑廷蜕一甩手,便直接用出了自己最厉害的灵器……“八尺啄”! 前面讲过,这桑廷蜕原本是个筑基修士,是重伤之后才修为才跌落品阶的,就算他现在没有筑基修士的修为与手段了,但是钱潮的手段嘛,就算“八尺啄”再是厉害……要想伤他却绝非易事,“八尺啄”那长矛一般的影子擦着桑廷蜕的身侧而过,而这桑廷蜕在躲闪钱潮的攻击时,双目之中骨白色的光芒爆闪! “噗”得一下,白贤也口中突然喷出血来,染在言霜的那幅画像上,星星点点,其中言霜画像中那尚未点睛的双目之中落入了两个血点……如血瞳一般! 而正随着那血点落入,那边的乱局之中,钱潮忽然间听到了言霜的一声惨叫传来! 糟糕! “哈哈……!”桑廷蜕哈哈一笑,再不理会钱潮,身形向着言霜就扑了过去! 而白贤也如同疯狂一般,双臂竟然渐渐的从后背要挣脱出来! 晚了一步…… 该死! 钱潮一个手诀,他的画像中那红衣女子一下子就死命的咬了下去! “啊……!” 长长惨叫之中,白贤也脖颈处热血喷涌,然后随着钱潮画中那红衣女子的暴虐,画外的白贤也身上便不停的喷涌出鲜血来,人也摇摇晃晃的落了下去。 而那幅言霜的画像则被钱潮一把就抓在了手里,要救言霜,这幅画可是关键之物! 第五卷:初鸣 五十八:寒泉谷大潮(二十七) (进入十一月份以后,笔者的小生意忙了起来,每日更新的少,建议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攒上十几天再看,连贯的看才有意思,对不住了,另外,谢谢关注。) 正在激斗中的言霜忽然间花容变色,“啊”得一声惨叫,双目一阵难捱的剧痛袭来,眼前一片无边的血红…… 那剧痛实在是来得突然更加难以忍受,而且还越来越深,透过双目直向脑颅之内蔓延过去,就如两把尖锐的锥子慢慢的从她的双眼刺入在一点一点的向内不停的捅了进去一般,就算言霜也是个心性坚韧的剑修也痛得她一下子身体挺得僵直,双手捂住眼睛,直挺挺的就向后倒了过去。 这一下将在场多人都震惊了,最害怕的当属马琥,直吓得他一下子回身就将倒下去言霜抱住了,除了感觉言霜的身子不停的剧烈抖动以外,马琥还看到从言霜捂在脸上的双手指缝间渗出了鲜血来! 他一下就彻底的慌了神! 这是……怎么了? 没见她受伤呀! 马琥只觉得心一下子就猛悬起来,手足无措! 言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就惊呆了在场所有五灵弟子! 而其余的人见了则是大喜过望! 虽然都不明白为何言霜如此,究竟是谁下得手?但对五灵弟子来说,这是个莫大的危机,而对旁人来说则是个绝佳的机会! 叔海对言霜忽然间的异变虽然不明原因,但也明白,不论是谁下的手,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因此骤然间身形几个闪动,或是避开或是出手逼开那四人,身形再疾疾得一堕,就要落下去给那已经人事不知的言霜最后一击! 然后就可以远遁而走了。 但宋贞等人岂能让他如愿,宋贞追得最快,尾随而至,一把就抓住了叔海的两只脚踝,眼看着冰白的寒汽与熊熊的烈焰就开始在叔海的两条腿上开始蔓延开来;而鲍娴的剑追得更快,亮白无比的剑锋已经临近了叔海的背心处,眼看着就能将其刺个对穿;阮添的身形则已经闪到了叔海的侧方,一只火光闪耀的大拳头抡起来冲着叔海的肋间就砸了过去;与此同时,上官泓背上出现了一双蝴蝶双彩翼,炫目的彩光中后发先至的赶到叔海身形的正上方,一条手臂又化成几丈长的金光灿灿的长蝎尾,尾针寒光闪耀直刺叔海而去! 叔海恨得牙痒,不过在这四人攻过来之前总算是抓住机会向言霜攻了过去,黑色的大蝎尾,尾针寒芒一点,直刺言霜的胸腹,但是随即一个人影一下子就将言霜完全遮蔽住了,是马琥,他情急之下整个人趴了上去,以自己的后背硬捱了叔海一击,今日这也是他第二次被叔海刺中了,若无钱潮赠予的甲胄,上一次他就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就是叔海奋力与宋贞四人缠斗,那四人合力之下,再没给叔海接近言霜的机会。 五灵弟子中最为心急的当属范衠无疑,他这次就是奉了宗门之命保护言霜的安全,可是那声惨叫……若是言霜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范衠回到宗内绝对无法向宗内长老们交代,他替下了彦煊后就一直在与化身火麒麟的何砀纠缠,奈何对方棘手,他也无法胜出,就在那声惨叫之后他转头回望的时候,那满身烈焰的火麒麟腾空而起,尖利的趾爪与獠牙带着炙热的火浪一起向着范衠就抓咬而来,范衠心中既乱又惊,哪里还有心情与之纠缠,回手便是一股森寒无比的白汽直冲而去,然后转身就要去察看言霜的情形。 何砀岂能放过他,又惦记着自己能冲到言霜面前一口将其彻底咬死,在躲过这阵奇寒无比的白汽之后,他又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大吼,便重新又追着范衠而去。 黑瘦的中年妇人自听到言霜的惨叫时就脸上一喜,快速的瞄了一眼下方,确定是那言霜出了状况,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言霜却是是再也无法动弹,她马上就知道机会来了,立即就飞身而下,要去结果言霜的性命。 不用凑到面前,只要自己手臂化成的那条大蛇能咬在那女子的脖颈上,这五灵宗的事情也就了结了! 但是一阵罡风从背后扑来,惊得这黑瘦妇人不得不向侧旁急急的躲避,她知道这里还有众多的五灵弟子,必然会全力阻止她,刚躲过之后就在她身侧一道黑影呼啸而过,若被抓住,只怕自己凶多吉少,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湖蓝衣裙的身影就冷着眉眼将她拦住了。 又是她! 刚才的机会就是坏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上! 不过还未等她再度出手,就见一团团的白影从那小丫头的两肩头呼呼不停的射了过来! 然后汤萍一声冷斥,身形向前向着那黑瘦妇人就冲了过去! 而彦煊则瞥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正向着这边急急的飞来,看他的去势正是被马琥护住的言霜姑娘,来人是个邋遢无比的白发老叟,五灵宗里可没有这样的人物,似乎此人刚才一直在旁边观战,现在定然是看到了机会,这才趁机前来杀死言霜的吧,想到这里,彦煊见旁人都在拼了命的阻拦这些外来的家伙,而那老叟无人阻挡,索性身形催动,也不说话,双手火热之中一阵猎猎的火焰而出,几丈长的凤翎火刀舞成一个火红又密不透风的大圆,对着那老叟的身形就呼啸不停的横斩了过去,现在局面危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挡住才行! 而桑廷蜕一时倒也真拿这威势无匹的凤翎火刀没有办法,不论他如何躲,那猎猎刀光火光一直追着他,竟真的将他逼退了,许是心中焦急又十分的恼火,浑浊的双目再看向那火光中的红裙身影时,又泛起了一阵骨白色的光芒来! 陆双与崔隐听到言霜的那声惨叫之后,都被惊得面上变色,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言霜正倒在马琥的怀中,崔隐还未如何,陆双这些日子与言霜算是朝夕相处,早就成了好友,如今见言霜双手捂住了脸颤抖不止,必然是受了重伤,此时她身边只有一个马琥,牵挂之下心中狂跳,担心她的安危,就要过去看个究竟,可惜,现在想走却走不脱,被她与崔隐敌住的姜嬛见了那边的一幕后心中喜悦,自然不会放这二人前去帮忙,身形疾动,拦在了她们二人面前,故意笑吟吟的说道: “两位姐姐莫走呀,咱们姐妹再好好的说会儿话!” “滚开!”陆双怒道,而崔隐冷着眉眼直接化身大火鸟冲了过去! 姚仄也听到了那声惨叫,偷瞄了一眼,发现是那雪白头发的小美人发出的,心里还暗叹了一声,暗道:果然如此,可惜可惜! 此时的姚仄被骆宾无数把灵剑围得死死的,就如同赤身蹲在一个百丈大瀑布之下一般,承受着从不间断的冲击,数不清的灵剑寒光闪闪的将他围在当中不停的或刺或斩,没有片刻的间歇。姚仄身上的衣袍尽碎,露出一身的肥膘肉来,身上也纵横密布着无数道剑痕剑伤,渗出了无数的血珠。但纵使骆宾的攻势猛烈,纵使他的灵剑频频伤了对方,但是那个肥胖的家伙乃是个不折不扣的体修,在他一番密不透风的强攻之下,身上也只有轻伤而已,没有一处伤是致命的,这本来就令骆宾心中焦急,再听到言霜的惨叫之后,骆宾心中更是猛得一悬,看向那边之后就明白言霜受伤,如今倒在马琥怀中,至于伤势如何,骆宾就不知了,更是急欲得知详情,由此,骆宾便分心了…… “姚仄!”被汤萍全力拦下的黑瘦妇人在试了几次发现眼前的小丫头实在棘手更难以甩脱之后,黑瘦妇人可不愿浪费了这个击杀言霜的绝好机会,这才一声大喊! 姚仄自然听见了,虽然不愿去杀那个绝色美人,但是这次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她,不得已,姚仄抬眼一看,正看见对面的骆宾分心,也在看着那边的情形,于是姚仄便抓住机会,一声大吼,肥颤颤的胖大身子一下子坚逾钢铁,“叮叮当当”得就将眼前密布的灵剑纷纷弹开,扭身就向着眼霜那边就冲了过去! “站住!”骆宾大惊,这个家伙再过去的话,言霜姑娘那边可就更加的危险了! 一团寒光闪耀的灵剑紧跟在那肥颤颤的胖大身子后面疾追,但已经慢了一步,在这家伙冲到马琥与言霜面前时已经再无法将其拦下了! “你给老子……站住!” 冷不丁又是一声大吼如炸雷一般响起,一个壮硕的身形从斜刺里一下子就撞了过来! 正是过来找姚仄麻烦的陆平川,本来他见骆宾对上了姚仄,而且用不少的灵剑将那胖子困住,占了上风,于是就打算去找别人的麻烦,杀了几个之后又听到了言霜的那声惨叫,紧接着就看见那个一身肥肉长得还十分猥琐的家伙居然从骆宾的群剑之下挣脱出来,看那架势是去杀言霜,那陆平川可不干了,他距离那姚仄并不太远,见此情景马上也加速冲了过去,身形带起一阵风来从侧旁一下子就撞在姚仄的身上! “啪”得一下,姚仄自开始到如今,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大力冲击,只觉得自己是被一座大山从侧面撞上了,胖大的身躯一下子就被撞得侧飞而出,然后滚落在地,连环的飞快弹跳中,“咔嚓咔嚓”撞倒了几棵树。 陆平川也被刚才那一撞的反震之力弹倒在地,爬起来就对着骆宾嚷道: “骆师兄快去帮忙,我来揍这个胖子。” “好,有劳陆师弟……”不等说完,骆宾的身形已经电射而出。 等姚仄有些头昏脑涨的爬起来,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身形壮硕不逊于他的大个子,正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 “嘿嘿,来来来,爷爷陪你玩玩!” 而在言霜与马琥的身周围,就只剩下被温良召集来的一些有手段的散修,再有就是那对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祝一和祝二了,虽说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脚色,但是明显祝一和祝二这兄弟二人此时见到机会就在眼前也拼了命,就见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两两互相之间牵手施法之后,人数就暴涨起来,一下子竟然有五六十人将马琥和言霜围在当中,这下可将护在那里的骆缨与文苑还有方央方寒两姐妹忙得人影连闪,将各自压箱底的手段尽数的使了出来。 这方央与方寒两姐妹,每个人都如同生了八条手臂一般,拳影一团一团的向着围上来的家伙们打过去,“嘭嘭”声中不断的将那些人打出去,骆缨则是一手持剑一手挥舞,不断的有道道灰影一般的东西汇聚到她的手中,而随着每一道灰影的山洞,对应的都有白光一闪或是血光飞溅,她的这个手段着实的厉害,至于文苑,一向温婉柔和的女子现在好友受伤之下也铁青着脸,一张张符箓先围绕着她的身形绕动,然后再一张张的飞射而出,精准无比的贴在包围着的人中,每一张飞出后,或是一团烈焰爆出,或是在对方身上缠绕出无数的藤条来,总之在这四人的竭力阻挡之下,堪堪的将这些家伙抵挡住,但也是摇摇欲坠之势,好在骆宾后来赶到,总算是勉强稳住阵脚。 此时,在乱局之侧,钱潮正眼中蓝光闪闪的盯着言霜的画像看,先要看明白了那家伙究竟在画像中懂了什么手脚,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可是,就算钱潮看明白了,真要动手的时候,他也有些犹豫,那边言霜的情形他早就看在眼里了,自己这里若是出了任何的差池,最后都是要着落在言霜的身上,那可都是非死即残的结局,想到这里钱潮就觉得万分的紧张。 而倒在马琥怀中的言霜,自那剧痛传来之后,眼前就一片的血红。 她毕竟是一名剑修,眼前这一片血红凝儿不散,遮蔽了双目,而眼中那剧痛更是深入脑颅之中,恨不得她要把脑袋整个打碎了才能缓解痛苦。 白贤也虽败,但是他施的邪术对言霜的影响还不仅仅是这难以忍受的疼痛,更重要的是,这种血染双瞳的邪术能勾引得剑修心魔暗生! 剧痛之中,言霜只觉得眼前如血海一般,腥浪涌动,无边的血色之中,不知道多少全身淋漓鲜血的妖物向自己或是爬动或是疾冲,耳边是一片从不停歇的恐怖号角,片刻不的宁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掺杂在一起让人心乱更让人心寒!而她自己却一直动弹不得,不,不是动弹不得,渐渐得她发现自己被一个满身血污的家伙牢牢的禁锢住了,那家伙正凑近了,瞪着血红双目,带着刺鼻的血腥气息、露出沾血的獠牙在看着她,这下将言霜惊得一下子就疯狂起来! 马琥忽然间就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是言霜,她忽然间就疯狂了一般屈起五指在马琥的脸上开始死命的抓挠起来! “别让她乱动……”顾渊正杀进来给骆缨等人帮忙,一眼看见了言霜的脸上一团紫黑色的气息在蔓延,马上大惊失色“快,抓住她,她要……” 话未说完,顾渊就被一阵剑光和法术打断了。 “入魔”……这是顾渊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两个字,不过对手的攻击实在实在密集,根本就来不及再提醒马琥了。 马琥倒是听话,牢牢的抓着言霜,还要地方附近的家伙们射过来的灵剑与法术,言霜是不是还一脸疯狂的挣出手来向他抓过来,他的脸上已经被言霜给抓花了,满脸的血痕,若不是躲得快,只怕早就被她抓瞎了双目! 此时那言霜无神圆瞪的眼中一点血红正在蔓延,那正是剑修入魔的征兆! 奶奶的!还没过门就要和老子先打一架吗? 马琥心中暗骂,知道这定然并非言霜的本意,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死死的将言霜的双手抓住,后来发现言霜的气力越来越大,直欲起身时,马琥更是不依,牢牢的将她的身子抱住不让她乱来,同时不停的呼唤,试图重新唤醒她的灵智。 入魔,时间拖得再久些,等着言霜满眼完全血红的能使用剑气时,马琥便危矣! 狂暴混乱中的言霜居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在那片血红的天地中,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言霜隐约间听到一个声音不断的传来,就在耳边…… “是我……是我……” 然后血红的天地不知道让谁捅出了一个缺口,刺目无比的白光直射进言霜的眼里,让她承受不住一下子紧闭了双目,又用手捂住了双眼。 但是那个声音却更加的清晰了! “是我……是我呀!” 就在耳边,这是……言霜在极度的混乱中渐渐的恢复清明,双目之中那难以承受的痛苦正在减退,所有因为那痛苦而引起的狂躁也在慢慢的退去。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是我……是我……” 想起来了,是马琥……那个略显猥琐又十分好色,总是趁机占自己便宜的家伙,言霜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是在他怀中吗? 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里突然而来的痛苦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片血红的天地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不明白,不过……身陷无边的恐惧与狂躁之中能听到马琥的声音……倒是……有些安心的感觉,至少那个家伙不会害自己!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回想言霜就忽觉头痛欲裂,不管了,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 反正有马琥在身边,那就…… 全靠他了吧! 言霜昏迷了过去。 人群之外,钱潮面前那张言霜的画像正冒着黑烟,而他的额头上则汗水岑岑,冒险一试,虽然对钱潮毫无损害,但毕竟牵涉另一人的生死,巨大的压力之下,钱潮才会如此,好在……总算不辱使命,将这画中害人的阵法解除了! 第五卷:初鸣 五十九:寒泉谷大潮(二十八) (笔者还是建议喜欢这个故事的看官攒一阵再看,您什么时候看章节的标题不是寒泉谷大潮了,再看,我以前在网上追文也是这样,看得才痛快,呵呵,等忙过这一阵,我再每天加倍努力码字。最后谢谢关注,各位看官多保重身体,毕竟冬天到了!) 黑衣女子现在满是惊异和骇然。 当然更多的还有疑惑和不甘心! 她面前的李简已经将先前的局面完全的扳了过来,完全不是开始之时被她压制的样子,现在那小子就在对面那团剑光之后,正一剑一剑毫不停歇的刺了过来! 在黑衣女子眼前,或者说在她与李简之间,有一团白光灼灼的剑光如同一朵盛开的硕大白莲一般闪耀不停,这朵白莲的花瓣花蕊尽是剑光的残影,当然不止如此,内里还有能将人洞穿的千疮百孔的冷锐剑锋正尖锐的呼啸着向着她直刺而来,隔着这朵硕大的白莲,对面那小子的身影模糊,只在偶尔间剑影的缝隙之中,她才能瞥见李简那平静无比的眉眼,黑衣女子明白,只要自己握剑的手慢上少许或是身形稍有迟疑,眼前这个小子就能一下子刺穿自己的身子而与自己面对面! 这就逼得她不停的出剑去格、去架、去挡,已经是处于下风之中被迫而为,但她又发现每当她出剑时,往往两剑还未交击在一起,对面那小子便马上变招,或是撤剑之后马上白光灿灿的一剑重新刺来又或者手腕一偏、那剑锋换了个方向或斜肩一挑或当胸直刺,变换之快远胜二人刚交手之时。最让她感到心寒的是,她刻意的观察过,对面那小子做这些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看着自己的剑,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在看,至于二人中间灵剑的纠缠仿佛他从不在意一般,又仿佛二人灵剑之间凶险异常的纠缠都在他的胸中,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如何变招,手腕随意一动看似不经意实则早就胸有成竹,剑光所指总是自己必救之处! 这就更加逼得她不停的去应对这越来越凶险的局面,时间久了,先前诸多剑光的残影犹在,后面重重叠叠的剑锋已经冰冷而至,随着那小子剑势越来越快,呼啸的剑鸣几乎响成了一声长久不绝的刺耳哨音,而眼前这团白影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耀目,隔着这团映照她脸庞的剑光,她几乎看不见对面那小子,只有在二人冷不丁的变换位置之时才能重新看清那小子的身形和那依旧平静无比的眉眼,偶尔她会想起似乎自己刚对上这个小子的时候他就是这幅表情,从来就没有变化过,然后就在对方持剑的手腕一阵模糊后,剑光白影又至! 继续斗下去,黑衣女子的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眼前的凶险,身处的困局,这些只是那小子凭着手中一把剑做到的,眼下的激斗中,她不仅要防着他刺过来的重重剑影,更是要提防他手里一直蓄势待发却又大多时候含而不发的那把剑,而那小子在不停出剑的同时另一只手臂或垂在身侧或藏于身后,但只要他想,那另一把剑瞬息之间就能如惊龙一般的刺到眼前来! 她知道这是那李简小子刻意而为,斗了这么久,她早就明白李简的双剑都同样的厉害无比,不论是右手中的长剑还是左手中的短剑,都能对着自己抛洒绵密的剑雨或是编织出一片难以逾越的森白剑幕,但自从他反击开始后,便故意将一把剑含而不露,但却多了一股蓄势待发的剑意,不论黑衣女子与他斗得如何激烈,那股满是威胁却一直蓄势不发的剑意就一直牢牢的牵引着她的心神,让她一直忌惮不已,总是担心稍有差池那一道白炽的剑锋就刺到脸前来!她当然明白这是李简是故意让自己分神,让自己不论是进攻还是抵挡都不敢全力施展,对方那把藏于身后的剑就是为了在抓住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之时立即就会破空而来!但就算明白这一点,却也无法破解,她的心神被逼得一分为二,时时关注那人两把剑的动向,万一她完全的被眼前的这团不断扩大的剑光所吸引,贸然之下一个闪失,那便是对方另一把剑刺来、血染剑锋之时。 而且那小子也那样做过,若不是她凭着身法拼命躲闪,想来已经飙血落败甚至是命丧于此。 为此,她后来不得不频频的变换身形,不等眼前的光影完全展开便要换一个方位,只为了能看得更清一些,由此更加的处于被动。 而李简对这黑衣女子的身法与手段也满是佩服,李简所学过的双剑之法,是一剑为正、一剑为奇,正奇相辅,伺机两剑齐出的办法,有些类似于他早年学过的兵法,又在那剑心清明的境界之中,李简能轻易的压制这女子,双剑之法也被他使了出来,但这女子的身法太过诡异,竟然都避了过去,直到后来这女子变得十分的警觉,只与自己游斗,不愿给他两剑齐出的机会了,他明白到目前为止,这女子想把这局面再扳回去已是不可能,但是凭借那把无声无息的灵剑再佐以那神奇的身法,这女子就算不敌自己,但自己想要取胜也殊为不易。 总不能一直这样与她耗下去,耗到这女子觉得无聊无味,然后主动抽身而退吧? 此时斜阳西沉,天色将暗,在这女子又一次的闪身躲避之后,在她背后已经开始变得深蓝的天际之中,两只大鸟展开翅膀远远飞过之时的样子落入了李简眼中,那一幕让他心头一动,不为别的,因为他认清了那两只大鸟的羽翼,白羽之内有不多的几片黑翎,头颈细长,身姿纤雅,头顶之上一点丹红,那正是两只飞过的白鹤。 白鹤! 眼前所见一下子令李简心头一震,许久前在红霞谷的那一夜,那两只强大无比、真灵一般的白鹤一下子在李简的脑海中鲜活起来,那一夜白鹤去那里是为了对付从海眼中要钻出来的强大妖兽,当然那种级别的强大存在争斗时威压凛凛,他们五个人身处其中只觉得眼前发黑,全身无力,就连呼吸都难,自然是无法亲眼目睹那场突如其来又突然结束的激斗,但是李简凭借着他强大的感应之力,总算是从那场短暂无比的争斗中抓住了几个一闪而逝的影像……由此还让他反复依照着那两只白鹤的对敌之势揣摩过良久,对这双剑合击之术有了不少的心得,但也只是心得而已,从未在与强手对上之时使用过,既然现在这个黑衣女子强韧,久攻不下,那何不将那个手段使出来,看看自己花费的那番心力究竟如何呢? 打定主意之后,剑光消退之中李简身形向后,双剑却在胸前一合,然后“刷”得一声重新分开来时,人又一道疾影向着那黑衣女子欺身而上,两剑齐齐的刺了过来! 在那黑衣女子的眼中,那团遮蔽李简身形的剑光一下消失了,现在刺过来的是两道白光炽烈的剑光,先前李简的剑光显得迅疾而频密,但现在则不同,剑光不再迅疾频密而是愈发的耀目灵动,剑势也更加的厚重威猛,她明白这小子该是换了打法,不过眼前这两剑虽是齐出,但剑有长短,于是当先一剑她想着先将李简的长剑架开,然后立即回手再斩开短剑,在两剑架开的同时趁着李简撤剑之机再直刺他的胸口…… 可哪知,她的剑刚出,李简手中那把被她放在第二位的短剑忽然间白光暴涨而出,倒是抢在那长剑之前就刺了过来,而此时黑衣女子手里的剑正要去架住那把长剑! 大惊之下,黑衣女子只能拼命得反手一剑去架那暴涨而来几乎刺到胸前的短剑…… 两剑未交击时,那道炽烈的剑光却一下消失了,她也一下就斩空了,反倒是那把长剑已经近在眼前! 第一次刺杀言霜的时候,黑衣女子在逃走时中了李简一剑,由于是后背中剑,因此并未看清李简当时刺伤她的那一剑是如何发出来的,只以为是李简追到她身后离得近了才一剑刺伤了她,若当时她能看清李简那一剑的话,现在必然不会这样去挡。 情势又大变,此时黑衣女子已经来不及用剑格挡,只能选择抽身而退,她身形暴退几丈,而那寒意凝聚,嗡鸣不绝的剑尖几乎是贴着她的眉心追出了几丈才停下来! 黑衣女子一身的冷汗! 她只当自己侥幸,并不知道李简刚才无心杀她,只为试剑而已! 李简身法与她是有差距的,但差距并不大,她向后退闪,李简则继续欺身而上不肯放过她,一剑用老后,紧接着继续两道剑光直逼那女子,对她而言依然如方才李简双剑齐出时的情形。 然后便依然是一个退得急,一个追得猛。 黑衣女子心中感到狼狈窝火,这样的情形过往可从未发生过,难不成这次还要败在他的手下吗?那样的话,自己这次来寻仇可就显得异常可笑了,恼怒之下,她贝齿一咬,举剑又去斩那长剑,然后等那短剑白光暴涨而来时,有所准备的黑衣女子在架住短剑的剑光同时迅疾的封堵长剑的来路,无光的灵剑被她使的颇为的迅疾,“叮当”两声,接连将李简的双剑荡开,这一手之快连李简看了都要佩服,不过接下来,李简又频频的双剑齐出。 开始这女子还以为两把剑中白光最为炽烈的才是威势最猛的,是李简真正伤人所在,岂料到了后来两把剑频繁的不停的发出炽烈的白光、剑身暴涨刺出,落在黑衣女子的眼中后,就如同一团白光在两把剑之间迅捷无比的跳荡不停一般,让她眼花缭乱更是手忙脚乱,尤其再到后来,两把剑都各自化出一团白光森森的剑影,闪动之中或各自分开或互相重叠,剑锋上下翻飞中冷意森森的不停向她刺过来,时不时一团剑光骤然一停的同时……黑衣女子必然脸色大变同时拼命躲闪……一道长长的剑光或是贴着她的鬓发或是在脸侧闪过,呼啸之后,留在她耳中的便是长长的嗡鸣! 这样的次数多了,在这黑衣女子的心中终于冒出了一个念头来:我……不如他! 直到后来黑衣女子便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与那个李简斗剑,而是同时对上了……两只厉害无比怪鸟一般,那两只长长的尖喙不停的从各个方向又不停的变换着方位向自己啄来,每一击都能洞穿自己,她手中的剑只能勉力挡住其中一只,但另一只怪鸟在羽翅翱翔之下就越来越难防守……甚至……斗得久了她已经隐隐的察觉对面的李简早就对自己开始留手了,似乎并不愿一剑斩杀了她! 这个发现令她十分的羞辱,死在对手的剑下并不可耻,但是对手处处能杀自己时总不用出全力,只如玩笑一般的戏耍,这对她而言正是莫大的耻辱! 早就把报仇抛在脑后了,黑衣女子拼了命的将全部的手段都展现了出来,只为了证明自己并非那小子眼中那样可笑一样,她状若疯狂的不停出剑,而这倒让李简皱起了眉头,同时更加让黑衣女子心中怒火翻腾! 李简觉得无味了,与眼前这个对手再斗下去也是无益,便想着要早些结束这场争斗。 白光爆闪中,如同两只白鹤真灵在此一般,修长的脖颈各自舒展,剑锋一般的长喙舞动,那两只白鹤最后击伤对手的情形便由李简的双臂重现了出来……一剑封挡女子的长剑,另一件去刺她的手腕,在她见机不妙要撤剑之时,双剑陡然纠缠在一起,瞬间奇正几个变幻,白光爆闪不停,黑衣女子手中的灵剑始终在李简的剑下被纠缠住而无法撤回,只要回撤他就可以顺势一剑刺穿她的前心,同时另一只剑始终搭在她的手腕上,却并没有用力斩下,两把灵剑纠缠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试了几次之后,那女子最终面色灰败下去…… 李简左手短剑一拍,以剑面拍击女子的手腕,“啪”得一下,手就松开了,然后长剑一挑,将女子那无光的灵剑挑在自己的灵剑上转了几个圈,然后落入了李简的手中。 “你败了,”李简说道“这位姑娘,此战难得,想来姑娘该与我一样都有所领悟,我不想难为你,希望姑娘也好自为之,更期待日后有缘在修行界能与姑娘再切磋一场,定然是件快事。” 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杀自己,黑衣女子盯了李简一阵,最终确认眼前的李简并无杀她之心。 “好,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也会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在下名为梓茹,李简,你记住这个名字,日后我定然会击败你!” 李简点点头,说道:“好,在下记住了,姑娘请吧。” 没脸面去讨要自己的剑,那黑衣女子身形一动就疾疾的消失在黄昏的天色中了。 …… “云姐,那个叫李简的小子好厉害!”白麟知道云熙在看什么,因此也一直用心的再看李简那里的战况,看到最后居然是李简将那女子的剑夺了,这下白麟也惊呆了。 剑修与剑修相斗,分生死易,分胜负也不难,可是将对手的灵剑夺了而不伤人,这可就不容易做到了。 可是那边的李简就是做到了,这才让白麟看得目瞪口呆。 “是好厉害……”云熙看完了这一战,心中澎湃激荡,面色也潮红不止,今日来这里看一看李简手段实在是太对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与这李简差距之大,若要胜他恐怕还要闭几个苦关才行! 第五卷:初鸣 六十:寒泉谷大潮(二十九) 再说钱潮,他已经降落到了地面,正看着跌落在地的白贤也,他的身上不停的出现着心的伤口,但奇怪的是身上的衣袍却一直完好,只有鲜血不停的从衣袍之内涌出,而且整个过程必然是无比的痛苦,白贤也嘶声惨叫着,剧烈的扭动着身子翻滚不停,将淋漓的鲜血涂了满地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声音凄惨、哀厉,不似人声,听得钱潮心中也有几分的不忍,不过……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那幅画,画中的白贤也被一片红影团团围住,轮廓都模糊了起来,这些又何尝不是这家伙自己找的呢,他今天如此,真正是往日作孽无数,今日得了报应,只能以活该二字来形容了。 渐渐得,白贤也的声音弱了下去,全身上下衣袍就如同在水中浸泡过一样完全被鲜血濡湿,想必他身上应该也是一块好肉都不见,眼见着他时不时得还能痉挛一下,但气息已经完全不可逆的弱了下去,直到最后全身僵直再无生息,唯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又不可思议的望向天空! 这就是报应吧! 钱潮摇头叹息,取了他的储物袋,然后便出手将自己作的这幅画也毁掉了,随着那纸张裂成无数碎片,画中那些报了仇怨的魂魄便消散而出,一股浓浓的黑烟便冒了出来,化作无数缕之后就飘然不见了。 解决了白贤也,钱潮接下来自然要到人多杂乱之处去帮忙,他过去时,迎面正飞来那瞽目的白发老叟,刚才若不是这家伙,言霜大概也不会出事,见到他之后钱潮就面上一寒,准备与彦煊一起合力对付这老东西,不过彦煊见了他却急切的说道: “钱兄弟,那边,去帮阿萍……” 钱潮看过去,果然发现汤萍正陷入苦战之中。 汤萍的对手已经不再只是那个黑瘦的中年妇人,不过此时那妇人又有了惊人变化,依旧她的双臂是一条黑色的大蛇,狰狞的蛇头与粗壮的蛇尾密不透风的向汤萍或是撕咬或是抽打,但最醒目的则是那黑瘦妇人的头发,不知何时那妇人将鬓发打乱,满头的黑发完全的披散开来,在钱潮细看之后就觉得心中一阵恶寒,那哪里还是头发!那妇人头上披散如云的居然是一条条粗如笔管的黑蛇,乱蓬蓬的满头皆是,或是互相纠缠或是将身子挺起,每每靠近之时对着汤萍不停的吐着信子撕咬过去,口中都是毒牙闪闪,几尺长的细细蛇身摇晃不停,就如一窝毒蛇受了惊吓齐齐的都要挤出来一般,令人看了心生寒意。 而汤萍的危险还远不止于此,旁边还有一个衣衫几乎尽碎的中年男子,虽然一直受着上官泓与宋贞三人的围攻,但却时不时的就向附近的汤萍下手,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中年男子的修为和手段在这里算得上是顶尖的人物,上官泓这样厉害的人物与宋贞一共四人合力,居然还伤不到他,火光剑光之中,甚至在那个叫阮添的体修的拦截之下,那人的身形如同一条水中的大鲶鱼一般的灵便,总是能从四个人的攻击之中寻得间隙,然后冲出来,这也倒罢了,那男子似乎总想着与那满头蛇发的黑瘦妇人联手,因此只要摆脱了宋贞与上官泓四人,便会向着汤萍出手,或是手臂化作几丈长黑亮无比的大蝎尾想汤萍刺过去,或是临近之时嘴巴一张,一下子向汤萍吐出一条近丈的红舌来! 那黑瘦妇人本就厉害,再加上这中年男子总是在旁边袭扰,汤萍便被逼得时不时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叔海的想法钱潮当然并不知道,叔海所想就是彻底将这里搅成一潭浑水,不论是一路追着自己过来的上官泓等四人还是这里的五灵弟子,都不会眼看着自己伤言霜,因此只要能将他们杀伤一些,那么对付言霜的机会就要大一些,只不过他在言霜那里试探,都被方央与方寒两姐妹联手驱赶,不易得手,这才把目光又盯上了汤萍,只要杀了这个小丫头,那个满头蛇发的黑瘦妇人自然就会去对付言霜,那也就是自己的一份助力,所以他才乱打一气,时不时就到汤萍这里来纠缠一阵,本来汤萍对付这黑瘦妇人勉强只能算个平手,再加上一个叔海顿时就压力大增,慌乱起来。 钱潮看到后,马上就在心中做了番评估,在他看来,虽然那个满头蛇发的女人看起来恐怖,但那个衣衫碎裂的中年人才是真正的威胁,若不是上官泓那四个人紧紧的纠缠不放,说不定时间稍久,汤萍就会被他那古怪的大蝎尾刺中了,那可就危险了。还有一点便是这个中年男子碎裂,皮肉尽显,因此钱潮才能看到他身上劄刻的种种图案,看过之后钱潮便认了出来,那些是更为高阶的劄符之术,此人这一身的手段尽皆来自于他满身的图案,旁人或许对他只能力敌,但是钱潮却有把握能很快就将他解决掉。 那就先将这中年的家伙解决了再说。 钱潮在这大潮之日前做足了准备,原本就预备这这里会出现孽兽,虽然他预备下了阵法对付,但还有一点还需要他考虑,那就是不管温良在这寒泉谷布置了多少孽兽,孽兽是不可能自己钻进自己的阵法中乖乖受死的,总要他将其引诱进去才行,但是以身作饵又太过危险,不论谁去都是如此,总要有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为此钱潮心中细细的盘算过,在来这寒泉谷之前便结合着自己的阵法之术以及从那面“水雾镜”当中得到的启发,自己动手尝试了几次才炼制成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的作用便是削弱孽兽用的,依着钱潮的打算,凭着这面镜子,他足以削弱并激怒孽兽,然后才能将其引诱到自己布置的阵法之中再灭杀掉。只不过钱潮没想到温良在这里的布置居然是已经成为邪修的杜沙,看似比孽兽更厉害,但对钱潮来说反而是更简单了,他仅凭着言语就将杜沙彻底激怒,然后将其诱到自己的阵中除掉了,所以那面镜子就未曾用上。 而叔海身上劄刻的那些图案,其实是以劄符之术在人的皮肉之上劄刻下了封禁魂魄的阵法,比如黑色剧毒的大蝎子,比如那能口吐红舌遍身绿毒的大蟾蜍,再比如粗大无比的剧毒大蛇,最后还有飞行迅疾的大蝙蝠,叔海显现出来的手段都来自于身上阵法之中所封禁的兽魂。 但是这种劄符之术或者说他身上的阵法又远比一般的封禁魂魄的阵法要复杂,可以这样说,随着叔海自身修为的增长,他身上所封禁的兽魂也会增强,但若想得到更强的手段的话,那叔海身上劄刻的图案也要不停的添上一些笔画上去,变得更加繁杂,由此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汤萍说过御灵之中有一种邪术是以人魂入兽体,而叔海身上的这些则差不多完全相反,虽然不能简单的说是以兽魂入修士之体,但道理却相差不大。 不过终究叔海身上的阵法最基本的一个作用还是封禁魂魄,这一点上看,与布置孽兽的那个阵法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仅凭着这一点,钱潮便可以对付他。 随着钱潮的手诀,一面样式古朴的铜镜悬在他的胸前,镜面正慢慢的亮起,开始时那镜面对着钱潮,待钱潮看着那镜中的光亮强度越来越盛已经在自己的胸前留下一个亮白无比的光斑的时候,随着他手诀一变,那镜子突然翻转,对准了叔海将一道光柱就射了过去! 而此时的叔海又一次突破了上官泓四人联手的阻拦,身子如大蟾蜍一般的撞了出来,靠近了黑瘦妇人那里,正抓住了机会直扑汤萍而去,一条手臂已经伸出去,手臂所化的黑色大蝎尾伸展开来,寒芒闪烁的尾针所指正是汤萍背心之处! 汤萍自然有所察觉,她也恼恨无比,那个家伙时不时的就过来找他的麻烦,偏偏还厉害无比,不论是他手臂所化的黑色大蝎尾还是张口吐出来近丈长的一条红舌,汤萍见了都要躲避,那都是剧毒之物,碰上一点恐怕就是自己的大麻烦!这男子比面前的黑瘦妇人要更加的厉害,而且每当他过来捣乱,那黑瘦妇人就要趁机到下面去找言霜与马琥的麻烦,言霜深陷昏迷之中,双目依旧流血没有半点自保之力,虽然有马琥护着,但周围的攻上来的人更多,马琥已经围着言霜团团乱转,哇哇乱叫了,若这黑瘦妇人再过去,恐怕马琥也会有疏漏,因此汤萍自然不能任由这黑瘦妇人跑掉,又要躲避那中年男子对自己出手,因此每当那家伙过来后她就显得异常狼狈。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就在叔海觑准了机会,以绿都蟾蜍的形态从四人的围攻之中强行突破出来后,马上恢复人形手臂一扬,一条黑色的大蝎尾就正对着汤萍而来,但是这一次黑色的大蝎尾行至半途之中就僵住了,这让瞥见这一幕的汤萍也有些奇怪,本来她正向一旁躲闪过去,这才发现一道亮白无比的光柱直直的照射在那中年男子的身上! 叔海的胸膛正中,劄刻着一只古怪的黑色大蝎子,腹部劄刻的是一只墨绿大蟾蜍,而后背之上则是一条蜿蜒盘曲的狰狞大蛇,肩头则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大蝙蝠,当叔海身处手臂化为那黑色的大蝎尾时,他胸膛正中的黑蝎子图案则微显暗红之色,不过这一次那道亮白的光直直的就照在那个黑蝎子图案上,若是仔细看,他胸口的那个亮白无比的光斑之中还有弯弯曲曲的暗纹,那正是符文,自然是钱潮的手笔,镜子看上去射出去的是一道光,但这光照射的地方留下的却是由符文组成的阵法,正是用来对付孽兽用的,光亮之中的阵法正能克制孽兽身上那封禁魂魄的阵法,此镜被钱潮取名为“炎镜”,取阳光之下阴霾尽除之意。 汤萍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刺向自己的黑色大蝎尾在呼啸而来时居然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待刺到自己面前时只留一道虚影,倏忽不见,远远看过去只看见那个中年男子徒自向自己伸着手臂,随即便听到那人传来一声惊怒不已、恼恨无比的大叫: “你敢……” 再看叔海,胸前腾起一阵浓郁无比的黑烟飘荡,一度将其头脸都遮住,唯独胸前那个黑蝎子图案在那光芒之中正在迅速的暗淡下去,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在他的胸前便只余一个伤疤一般模糊的蝎子轮廓而已。 而叔海的脸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重新围上来的宋贞等人见了又惊又喜,虽然不太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但顺着那道光看过去,正看见这光是从钱潮身前的一面镜子发出来的,想来必然是这位小师弟用那面镜子破了这叔海的这个手段,上官泓更是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家伙在钱潮这小子面前还未交手就吃了大亏! 那亮白的光斑下移,那里正是那墨绿色的大蟾蜍图案,叔海见了大惊失色,刚才那道光照在身上时他就赶到胸口一阵滚谈,随着那蝎子图案消失他有感觉到了全身一阵虚脱脱的无力,心中顿时大惊,知道遇到了克星,若是再由这小子用那镜子对自己照一照,今日就不要想着离开这里了,看来林公子所托是做不到了,想到这里,叔海也果断,转身就要逃。 叔海的身形一动,钱潮的镜子射出的光柱再追着他就不容易了,不过钱潮倒也不怕,带着那面镜子他的身形向前疾追,手诀又是变了几变,镜子中射出来的光芒便扩散成好大的一片,将众人都笼罩其中,旁人根本就不会受这光芒中的阵法影响,唯独正转身而逃的叔海却无法逃脱,那光芒洒满了他裸露出来的后背上,眼见着他背上那条狰狞无比的大蛇如同水洗墨印一般开始模糊起来,随着叔海发出的一声惊叫,忽的一下,叔海的后背上一阵黑烟腾腾而起,向上飘散而去。 若说上官泓的本事全在她豢养的那些灵虫之上的话,那这叔海的手段也全都在他身上的这几个由劄刻而来的图案之上,不过往日里就算身上劄刻有图案的地方受了伤也无所谓,只要不是连皮带肉的都被削下来,待伤口愈合之后手段还在,但是钱潮的手段是叔海平生初见也是最后一次见,几乎未曾交手就将他身上的图案彻底的清除掉了两个,一下子就让他受到了严重的削弱。 飞逃之中的叔海身形剧震,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宋贞等人哪里能容他逃走,身形一个闪动就拦在了他的身前。 “嘭”得一下,叔海又故技重施,整个人的身形化成一直狰狞的黑翼大蝙蝠,振翅要从面前的宋贞等人手中逃出去。 可惜的是,他想逃,但钱潮却没有任何要放过他的心思,手诀又随即一变,这一次钱潮未动,而那面镜子却“呼”得就飞了出去直追叔海,然后就在叔海刚刚变化成那大蝙蝠正要飞走时,从他的正上方突然间一阵耀眼的光华照射下来,而那大蝙蝠也一下子黑烟滚滚的就向下跌落下去! 躲起来观战的林涧恨得一把就拍在了身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啪”得一声将其击得粉碎! 这个钱潮! 今日两次坏我的事,第一次是救下了那对狗男女,第二次就在眼前,叔海这样厉害的人物居然在这钱潮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没有交手就败在他那面古怪无比的镜子上! 林涧看着钱潮飞到叔海的上方,那面镜子还在发着光,宋贞等人故意将趴在地上几乎虚脱的叔海翻转过来,让他肚皮上最后一个图案也受那光芒的照射,又是一阵黑烟腾起,林涧知道,叔海彻底完了,就算是救下来对自己也没什么用了,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帮手,就这么毁在了钱潮的手中。 钱潮! 哼!有一日这笔账必然要向你讨还! 然后钱潮看见上官泓飞过去一把抓住了叔海就飞了起来,居然是向着另一处飞了过去,后面还跟着宋贞那些人,钱潮不知道那些人要做什么,他也不能跟过去看,后面还有汤萍等人正在苦战中,他返身就回去了。 林涧铁青着脸正欲走时,就看见上官泓一脸笑意的追了上来,手里抓着的自然是那叔海了: “林公子,这么急着走吗?不看看我们怎么先讨利息讨吗?林公子别怕,本金嘛,慢慢来……” 钱潮回去之后,在施法对付那些家伙之时,还远远听到了身后山林远处一声高亢无比的惨叫声隐隐的传了过来,这让他十分不解的回头望了一眼。 第五卷:初鸣 六十一:寒泉谷大潮(三十) (各位看官,再有个五六天的样子寒泉谷大潮这个章节就会结束,依着我本人的心思,因为最近忙,每日更新的字数少,所以我更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看官等这个章节结束了再一气看完,这样才连贯。谢谢关注,祝您身体健康。) 钱潮击败叔海的那一幕让许多人看了都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一头蛇发的黑瘦妇人,虽然她不知道叔海的来历,但是那人明显也是来杀言霜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叔海与她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今叔海却败在了钱潮的手下,一下子便使这黑瘦妇人以为钱潮是个厉害无比的人物,眼下看来今日的事情想要做成了,那必然要更加的拼命才行,于是便趁着钱潮到叔海身边去察看的机会放开手脚对付起汤萍来,试图一举将纠缠自己的汤萍击败,然后才有机会去杀那言霜。 没了叔海在旁边的袭扰,汤萍对付起这黑瘦妇人就不显那样吃力了,虽然取胜不易,但只是将其拦在这里自问还是能做到,不过这黑瘦妇人明显是拼了命,披散着满头如云的蛇发向汤萍扑了过来,每当二人离得近时,那乱蓬蓬的细蛇俱都蛇口大张着,发出一团乱糟糟的嘶嘶声,蛇口之中,闪亮的毒牙和细小漆黑的蛇信都指向了汤萍,让让一向害怕毒虫的汤萍见了心悸不已,生怕被那些小蛇一口咬在身上,那蛇发之下就是黑瘦妇人阴毒的双目,居然也与蛇眼相似,眼中的瞳仁都似一道漆黑的墨线一般,那妇人的双臂合在一起就是一条粗大的黑蛇,这是对汤萍威胁最大的,那大蛇头阴狠迅猛,寻到机会就猛然的探了过来对准汤萍就是一个扑咬,而那如长鞭一般的蛇尾,或是抽打或是缠卷,也能让汤萍手忙脚乱。 争斗中,汤萍身形闪动不停,两只刃翅莺在附近盘旋,伺机对这妇人下手,还有白色的小蜘蛛就趴伏在汤萍的肩头上,不停的随着汤萍的身形转动而变换方位,对着那黑瘦妇人喷出一张张细白的蛛网,更有汤萍发出的森寒冰晶,倒也能与这黑瘦妇人战个平手。因为担心自己的大黄不小心会被这妇人的毒蛇咬伤了,因此汤萍才没有让大黄参战。 钱潮的身形从叔海落下的地方正飞了回来,现在这里的乱局么,空中有汤萍在对付这黑瘦的妇人,还有彦煊去对付那白发老叟,地上最是热闹,范衠在对付化身火麒麟的何砀,崔隐与陆双在合力对付那俗艳无比的姜嬛,还有骆缨,文苑,方央方寒围成一圈在对付数不清的家伙,嗯,最中间倒是马琥,正在寸步不离的看护着陷入昏迷的言霜,不时的使出法术将凑到近前来的家伙一一击飞,那边还有陆兄在对付一个半身赤裸的肥胖的中年男子。 钱潮的身形向着汤萍这边就直直的飞了过来,打算先与她一起解决了那黑瘦的妇人再说其他。 他正飞着,忽听到汤萍的叫声: “钱小子,去下面帮忙,这里我能应付。” 犹豫了一下,钱潮应道:“好。” 汤萍刚说完,眼前就是一团密密麻麻的小蛇头向着她就咬了过来,抬手一团寒雾凝结而成的细碎冰晶,汤萍的身形同时向后急撤,不过马上又觉心中一凛,身形骤然拔高,一个狰狞的黑色大蛇头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从汤萍原先这里之处扑咬了过去,不过汤萍的速度还是稍慢了一些,只觉自己脚踝上一阵勒痛传来,马上心知不妙,猛然间从脚踝上一股大力传来扯着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向那黑瘦妇人而去,正是妇人那大蛇尾趁机卷住了汤萍,眼见着那狰狞的黑色大蛇头又向自己咬了过来,汤萍把心一横,就在那大蛇头临近之时一臂探出,猛然间化作巨猿手臂一下子就掐在了大蛇的脖颈之上,让它再也无法扑咬自己,不过那黑瘦妇人却凑了过来,满头披散的蛇发也向着汤萍的脸凑了过来! 先是两声怪异的鸟鸣,黑影急速无比的掠过之后,刃翅莺锋利的羽翼切下了不少的蛇头去,黑瘦妇人显然是吃痛不已,面上一阵狰狞,但她的头上马上有重新的钻出来不少细如笔管、漆黑发亮的小蛇来。汤萍的巨猿手臂犹自死死的握住那大蛇的脖颈,看着黑瘦妇人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了过来。 汤萍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的另一只手中已经白汽森森,只等这妇人再靠的更近一些就施展出去,不过就在此时,忽然间一道白炽无比的剑光匹练般从汤萍与这黑瘦妇人的中间一下子展了开来,之后才有一声幽长颤颤的剑鸣传来。 正是李简,在击败那黑衣女子之后,李简急匆匆的赶来帮忙,本来是要到彦煊那里去的,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汤萍的危急,这才急急的赶了过来! 李简的这一剑是斩向那黑瘦妇人的头颅的,不过那黑瘦妇人警醒异常,生死关头向后猛得一缩,倒把这道致命的剑光险险的让了过去,不过头颅让了过去,但是满头乱纷纷伸向汤萍的蛇发却全在这匹练般的剑光之中被斩断了,就听那黑瘦妇人发出了一声既痛又怒的惊叫,但是没等她的惊叫结束,“刷刷”得又是几道白炽的剑光斩向汤萍手中的大蛇脖颈,斩向缠着汤萍脚踝的大蛇尾,斩向了黑瘦妇人的脖颈处…… 汤萍一见更是用力的握住了那大蛇的脖颈,死死得不让它后退分毫! 黑瘦妇人一声惨叫! 李简斩向她头颅的一剑又被她躲了过去,斩向缠住汤萍脚踝的蛇尾那一剑也落了空,被她及时得将那大蛇尾缩了回去,唯独被汤萍死死抓握的那大蛇头没能后退分毫,在大蛇的脖颈处结结实实的受了李简一道白炽无比的剑光,一下子就被斩了开来! 而汤萍那巨大的猿臂也一下子就又缩了回去,这时汤萍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抓着什么,一眼看去,自己的手中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忍不住心中恶心一下子就丢掉了。 正与陆平川打得难解难分的那肥胖的中年男人听到了这声惨叫,分心之下抬头看去,结果还没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就被陆平川抓住了机会,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脸腮之上,“嘭”得一声,整个人带着身上肥颤颤的膘肉一下子就顺着陆平川拳头的方向被打得飞起! “汤姑娘,这女人交给我,你去给彦姑娘帮忙!”李简说了一声后,人又带着一连串的虚影向着那黑瘦妇人又冲了过去! “李兄小心!”汤萍说了一句之后便向彦煊那里而去。 黑瘦妇人的一条手臂齐腕而断,鲜血淋漓,她脸上也痛得五官扭曲,浑身发颤,不过……认出来了,上一次杀言霜,最后那年家的小子就是被眼前这个少年人一剑刺穿了胸膛,然后她才在姚仄的授意之下又以蛇臂在年家小子身上咬了一记,想不到这一次再遇上他,自己就被这小子斩断了一只手。 “哼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拿捏死了吗?” 黑瘦妇人恨声说道,肩膀一抖之下,那条伤臂又化作了一条无头的大蛇,不过伤口处却再不见有血渗出,那粗大的蛇身兀自不停的剧烈痉挛抖动,而且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最终随着那妇人的一声闷哼,就见在那蛇头脖颈的断处随着一片浓稠的汁液喷溅,就在李简的目视之下,居然从那蛇身的伤口处又有一只黑色的大蛇头从中钻了出来,左右摇晃着头颅,张开大口嘶嘶不停,毒信喷吐中,两只冷森森的蛇眼盯住了眼前的李简。 倒是有几分手段,李简暗道,左手中不知何时也握住了一把青竹灵剑,发着灼灼白光。 “嘶”得一声,那大蛇头随着弓起的蛇身弯曲又绷直,一下子就向着李简咬了过来! …… 汤萍惊呆了,她赶过去后发现那里居然有两个彦姐斗在一起,凭着感觉似乎有一个身上的气息令她十分的亲近,但是对面那个虽然气质诡异但她的面容也是平日里彦姐的样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阿萍,”彦煊的脸上有一片明显能看得出来的惧意,不过却依旧不想让汤萍插手“不要管我……让我自己来,今天对付他,对我很重要……” 说完这句让汤萍没头没脑的话后,彦煊一拧身形又向着那白发老叟而去。 彦姐这是怎么了?汤萍自然想不明白,不过彦煊话中那句“对我很重要”倒是让汤萍心中一动,又看了看空中两个一模一样的言霜火光闪闪的斗在一起,再难分出到底那个才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汤萍是个聪明的丫头,猛然间就想明白了彦煊刚才话中的意思! 彦姐已经因为自己将出而未出的火灵被折腾了许久了,在她的梦魇之中,她要对付的自己心中的恶念就是化作了她自己的形象的,难不成现在……难怪彦姐说对她很重要! …… 这白发老叟桑廷蜕,的确与李简察觉的那样,也是一个有着天生感应之力的人,只不过他一来没有那个机缘,二来他本人心性不够坚韧,所以并没有成为一名剑修,不过这家伙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邪门的幻术手段……“窥心术”! 在修行界里打混的修士,很少有心地纯良、行事磊落的,不论是衣着光鲜、趾高气昂的世家之人还是形神落魄、心冷手狠的散修,或多或少总是做过一些亏心之事,这个也算平常,修士总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做过害天理、伤人命的事情,这些都是要深藏于心底而不能泄露出去的私隐之事了,就算在人前并不显露,但在夜深人静、自己独处之时每每想到总会有一些愧疚,悔恨或者是畏惧,甚至梦魇之中看到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还会一身冷汗的从床榻上惊起。 而这桑廷蜕的“窥心术”就是凭借着他那异于常人的感应之力,在旁人不自知的时候窥进对方的心底,从对方紧锁的心房之中一点一点的将对手最惧怕的事情或者人翻找出来,当然他要找的基本上都是对手过去不忍杀、不愿杀、又不得不杀、杀了之后心中又满是歉疚、悔恨甚至是恐怖的人物。 然后桑廷蜕就会依此而化身成为对方梦魇中都不愿见到的那个人物,活灵活现、怒容满面的出现在对方的眼前,基本都是那人死之时的样子,血淋淋的、张牙舞爪的向对手索命。 一般人见了会立即被吓得心胆俱丧,体似筛糠,面无人色,毕竟这“亏心”二字是做过亏心事的人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就算对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会被眼前所见惊得呆上一阵,就算最后能醒悟过来,但那也是桑廷蜕得手之后的事情了,一般的对手在中了他的“窥心术”之后无不被眼前所见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想着动手,有逃跑的,有腿软逃都逃不了的,有拜倒求饶的,还有痛哭流涕的,桑廷蜕自然会趁机下手,取了对方的性命。 其实早在钱潮为白贤也画像的时候,他也用“窥心术”对钱潮施展过,只不过对于钱潮来说,此生至少到目前为止最怕的嘛……居然是他那拿着掸子一路追打的母亲,桑廷蜕看清了之后这才作罢。 不过等他去杀那言霜又被彦煊纠缠住而无法脱身时,他便将这“窥心术”又用在了彦煊的身上。 彦煊自然不知。 而更令桑廷蜕感到万分奇怪的是,眼前这个秀美无比的丫头心中所惧怕的竟然是……她自己! 桑廷蜕并不知道彦煊被自身的火灵折磨的夜不能寐已经好久了,正因为彦煊一直不能战胜自己心中的那份“恶”,所以才将那份“恶”看成了自己最怕的东西,又因为在梦中那份“恶”出现时都是彦煊自己的模样,所以在桑廷蜕的“窥心术”看来,她最惧怕,最恐惧的才是她自己! 也正因此,不明所以的桑廷蜕才使用幻术化身成为彦煊心中最惧怕的那个人,也就是彦煊的样子,然后几乎用着相同的手段与彦煊斗在了一起。 而这些在彦煊看来,正是自己心中那份久久不能战胜的“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自然不知道这是桑廷蜕的“窥心术”,只觉得眼前的“自己”如同梦中一般无二的邪异、陌生又恐怖,她本来满是惧意,但斗了一阵后便醒悟过来,明白自己今日若能战而胜之的话,与自己在梦中胜了她也是一样的,对自己来说是个大机缘,这才不让汤萍插手,郑重异常的把眼前与桑廷蜕的争斗看做了异常极其重要的事情,小心万分的去应付。 第五卷:初鸣 六十二:寒泉谷大潮(三十一) “嘭嘭嘭……” 陆平川只觉得自己是在发足狂奔之中一头撞到了一座山上一般的疼痛,脸上,胸口,肚子连续遭到重击,以往他打别人时一团拳影重重叠叠,打得无比酣畅快意,现在自己也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真的是脸前不见人,只见金星直冒,乱闪的金星之后一只只的大拳头如同一面墙一般向自己就砸了过来,肚子疼,脸疼,腮帮子更疼!最后下巴之上被重重的勾了一拳,整个壮硕无比的身躯顺着那股大力就离地而起然后“轰”得一声又重重的摔落在地。 不过下手的姚仄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脸上眉骨开裂,鼻梁歪斜,眼角流血,一只眼睛还肿起老高来,脸颊之上还满是拳痕擦伤,嘴角也淌着血,明显也是挨了陆平川的一顿胖揍,摇晃晃身形不稳,颤抖抖气喘不定,见陆平川被打倒后不起,这才又望了一眼言霜那里,拔腿就要过去。 “奶奶的,没打完,就想走!” 地上的陆平川眯着眼睛抬头一看,顿时就不干了,要说今日打得也够痛快,他在宗内,日常能对练的不是自己的师父康釜就是自己的师兄席戡,可是这二人随便伸伸胳膊就能让他东倒西歪,今日好不容易找了个旗鼓相当的,岂能这样放过,见那胖子又要贼心不死的去找言霜的麻烦,转身要走,陆平川也不起身,只用大巴掌在地上向后一拍,喊了句“站住”,壮硕的身子就贴着地面射了过去。 陆平川贴着地面铲过去时岔开腿一下子就将姚仄的双腿绞住,然后就势一个翻滚,“啪”得一声,姚仄就仰面摔倒,后脑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这下姚仄仰面倒地时只看见傍晚的空中金星闪耀,后脑后背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他此时明白不将这个大个子的小子彻底制伏了就别想从这里抽身! 怎么跟块破膏药一般,贴上了就撕扯不下来呢! 姚仄心中恼怒,翻身就站了起来,对着正慢悠悠爬起来的陆平川的肋间就猛得一脚踹了过去。 可是他哪里知道陆平川居然在跟他斗了个平手之后也开始动脑筋了呢?慢悠悠的爬起来正是陆平川故意示之以弱,就在姚仄的大脚踹过来的时候,陆平川就势一把将那条腿的脚踝牢牢捉住,扭身的同时大力一脚就踹在姚仄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啊”得一声,姚仄只觉得自己要从中间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偏偏伸手还捉不住那小子。 紧接着就见陆平川居然又往地上一倒然后抱着姚仄的那只大脚就开始翻滚了起来,姚仄也只能狼狈的随着陆平川一起在地上滚动,也不知滚了几圈,姚仄突然间发出一阵惊天的大叫,正是陆平川在翻滚之中拿了姚仄腿上的一个反关节,再猛然将全身的气力都用上就拧了下去…… 同为体修,陆平川想把姚仄的腿脚柠断倒也不易,不过那股剧烈的疼痛却是真真切切的,只疼的姚仄一下子就挣脱了陆平川的桎梏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面容扭曲的倒吸着凉气一边踮着脚跳动了几次才勉强能站住,恨声骂道: “小子,我杀了你!” “嘿嘿,就怕你办不到!” 陆平川说着,猛得又扑了过去,一下子将站立不稳的姚仄扑倒在地,骑在对方的大肚子上,抡开了粗壮的大胳膊,对准了那张肥胖油腻的大脸,左右开弓得就打了下去! “嘭嘭嘭嘭……” 自从这姚仄从原本的那个小门派中逃出来后,混迹于修行界之中,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原本他也只觉得五灵宗不过是名头响亮而已,宗内的炼气弟子也如与自己原先的那个小门派一般都不中用,比起修行界里那些心狠手毒的散修更是差了许多,所以一直未将五灵弟子放在眼中,今日他也对付了几个五灵弟子,一直都能轻松取胜,这更让他狂妄起来,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就是自己的煞星,依着他的手段,这小子早该被自己打死了,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这样结实,力气还这样大,关键是这小子还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当真是头疼不已。 也罢! 对付这样的厉害脚色,那就只能用一用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手段了! 要说起来这也要怪陆平川大意,之前他不止一次的摔打过姚仄,早该从那破漏的衣袍处看见姚仄后背上那纹满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若是钱潮看见了定然会提醒他小心,可惜呀,陆平川才不在乎这些,只管压住了就不要命的一顿往死里打。 眼前重重叠叠的大拳头,姚仄忍住了痛,护住了自己的头脸,等口诀念诵完毕之后才猛然一声大叫…… 然后陆平川忽然就觉得身下的这个肥胖的家伙忽然一阵大力的扭动,接着就在这胖子的两肋间忽然各自又生出了三条粗壮无比的大胳膊来! “嗯……” 陆平川正好奇的看着,就见对方新生出来的六条大胳膊一下子就捉住了他的双臂! “诶!” 刚惊叫一声,陆平川猛然间就觉得脸上一痛,眼前一花,随即头脸还有两肋间就剧痛不止,数不清的大拳头向他捣了过去! …… 钱潮并没有落到马琥的旁边去帮忙,而是落在了人群之外,在他的背后不远处,正是被打得摇晃不止的陆平川。 看了一眼陆平川,钱潮知道这位陆兄是不会出事情的,顶多是吃些苦头而已,但是眼前言霜等人的困局倒是要先解决了。 如此多的人,开始之时可没这么多,关键这里面怎么大部分的家伙都是生的一模一样的面貌呢? 身量一样,衣饰也是相同,这是……这是什么分身的法术吗? 这种手段以前倒是没有见识过,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 看了一阵,钱潮就将这些一模一样的家伙是怎么来的看了个明白,只要有两个家伙的手抓在一起,瞬息之间就能再分身出十几个来加入战局之中,钱潮回想起来,原本这些人来的时候是有两个人是生的一模一样的,而且也是那些家伙的模样,看起来就该是那对孪生兄弟搞的鬼了,既然如此,那钱潮便也想出了解决之道。 对方这样的手段当然是不能力敌的。 “嘭”得一下,钱潮取出了一个不小的坛子放在脚前,随手又摸出一枚铜钱来,透过铜钱之上的方孔,他盯着面前的乱局,人影乱闪,而他手中的铜钱也只有这一枚而已,幢幢闪动的人影对钱潮不利,总要从那个方孔之中看清楚对方的身形钱潮才能施法。 倒是方央方寒看见了钱潮的举动,在第一次言霜遇袭的那天夜里她们就见钱潮用过那坛子,知道该如何配合,于是二人联手捉住了一个,也不杀,只对着钱潮喊了一声: “钱师弟!” 钱潮听了扭头一看,马上就用手中的铜钱比了过去,等从那方孔之中完全的看清了那个手脚四肢都被那两姐妹牢牢制住,犹自挣扎不停的小子之后,钱潮说了声: “好了!” 一点灵光随着他的手指在那铜钱之上一抹,然后随手就向那坛子中一抛,“当啷”一声。 方央方寒忽然间觉得抓住的那小子身上一股大力传来,纵使她们二人是体修犹觉得那股力道不可阻挡,被带着向前踉跄几步,马上便知道是钱潮的法术起了效果,便松开了手,就见原本被她们捉住的那小子一声惊叫直直得向着那坛子而去! 与此同时,言霜周围的乱战成一团的人群中“啊啊”的怪叫、惊叫声纷纷传来,居然有一小半的人在争斗中莫名其妙的离地而起,不受控制一般都飞了起来,一个个手脚乱抓,不明所以,脸色惊惧! 围住言霜的人中有近四十个一模一样的家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快速的飞到了钱潮那坛子的上方,人影幢幢的不停旋转,正中间最靠近那坛子口处,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惊叫,有一个家伙的身子被拉成了细长的一条,正快速的被吸入那坛子中去,很快那惊叫声就是从那坛子之中发出来的了,马上便消失了,在那坛子口白光一闪之中,然后便有下一个被拉扯着吸了进去! 动手之前钱潮就看明白了,这是一种分身的法术,而且是那孪生兄弟联手施展出来的,只要那两兄弟本身不受伤害,只要他们体内的灵气没有枯竭,那么他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使用这种法术来制造分身对付五灵弟子。而刚才方央方寒捉住的那个,不管是那两兄弟中哪一个的分身,必定是与其本体一般无二的,这就足够了,通过他手中的那枚“厌胜钱”施法,那坛子就可以将在场所有与那个分身毫无细微差别的家伙都吸入坛中,包括那两兄弟中的一个,只要这两兄弟中缺了一个,那他就再也不会施展这种分身的手段了。 剩下一小半的人也是大惊失色,想必那两兄弟中剩下的那个明白了钱潮这个手段的厉害之处,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前,所有的分身都纷纷的扔下言霜不再理会,也对附近的五灵弟子毫不纠缠,一个个急惶惶的飞身而起,冲着钱潮放在地上的坛子就冲了过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或是毁了那个坛子,或是将漂在上面挣脱不出来的人救出来。 不论剩下的是祝一还是祝二,他必然明白,那个坛子必须要毁掉,不然两兄弟至少要在这里折损一人! 哼!钱潮暗道,居然冲着我来了! “咚咚咚”得几声,一圈黑色大盾将那坛子护在其中,然后又是一阵“苍苍”的剑鸣,数十把寒光凛冽的灵剑出现在钱潮的身侧两边,对准了那些冲过来的家伙们! 第五卷:初鸣 六十三:寒泉谷大潮(三十二) 在彦煊的眼中,眼前与她交手的并不是那个衣衫邋遢,白发苍苍的老叟的,她的眼前同样有一个红裙飘飘,乌发飞扬,皓腕如雪,五官如玉的女子。 若不是经常在梦中相见,彦煊是不会一眼就将其认出来的,就算第一次在那可怕的梦魇中遇到时,她也是回想了一阵才明白过来那正是自己。 自从在第一次就言霜的那天夜里开了杀戒之后,不知道多少午夜梦魇中,这个女子都会出现,一袭红裙从容不迫的等着她,冷眉冷眼中还带着邪魅的笑意盯视着她。 而这一次她确定自己绝对不是在梦中,甚至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偷偷的在自己身上用力的掐了几把,传来的疼痛清晰无比的告诉她,的确,这不是梦中。 而且眼前这女子的手段也与梦中不同。在彦煊的梦魇之中,那个满是恐怖与邪魅气息的女子在与自己动手之时,唉,是很难看的,两个人是互相不顾体面的纠缠厮打,难解难分,甚至是抱在一起滚作一团,粉嫩的小手互相抓挠在对方姣好的面容上,直打得裙钗凌乱、云鬓披散,互相都是气喘吁吁,而偏偏彦煊的气力一直没有对方的大,更主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下死手的心思和胆量,哪里像对方那样用指甲抓挠,用嘴巴咬甚至是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乱撞一气! 往往都是彦煊在梦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甚至是即将毙命的时候才能从那梦魇中挣脱出来,并且她还发现随着时间日久梦魇中的那个女子的气力越来越大,自己也越来越不敌。 所以,以往的梦魇之中,彦煊都是大败而归,惊呼一声就从床榻上猛然坐起,接下来就在屋内的黑暗中喘息不定。 这样的日子折磨了她好久。 从钟仙子的口中她知道,只要在梦中战败了她,战败了自己心中那份随着手上见血而生的恶意,那样自己就可以拥有上乘的火灵了。 只不过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难而已! 难到夜里她宁愿秉烛读书、呵欠连天后都不愿睡去。 而如今,没想到梦魇中的自己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但如此,就连她的手段也与梦魇中不同了,居然与自己一模一样,居然也是以凤翎火刀霍霍的向自己连斩不停。 由此彦煊一下子就将那个邋遢无比的白发老叟彻底忘掉,变得专注无比,完全以对付自己心中的那份恶念的郑重来对付面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 而对桑廷蜕来说只能说他是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他若能提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的话,想必打死他都不会用自己的“窥心术”去对付彦煊。 “窥心术”嘛,最初是一些大宗门、世家之内为了审问犯事之人或是擒获的外敌才创立的一种法术,后来才流传到修行界去的,当然在修行界流传时也被人做了一些改变,首先一点就是使用此术的人若是身具天生的感应之力效果会更好,其次便是精通此术的人不但能将对方心底最恐惧的那个人的形象变化出来,就连那人的手段也能模仿的惟妙惟肖。殊不知这正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大麻烦,虽然开始之时还能趁着彦煊心头震惊、畏惧而占据上风,但正因如此,他将一向柔弱、顺从的彦煊心底隐藏的那份坚韧彻底的激发了起来。 在彦煊的眼中,对面那个自己眼中狠厉异常,将身形舞动开来,火光飞舞之中一刀又一刀的不停向自己挥斩而来。 同样汤萍自己也是如此,两团身穿红裙的人影各自疾疾的不停相互靠近,又各自带起一片滚滚的火浪刀光相互劈斩而来,热力惊人的互相对撞在一起,凤翎火刀纯以自身灵气所化,虽然灼炙难当又能劈坚斩锐,但是火刀与火刀互相斩击在一起发出的却不是刀剑交击的“叮当”声,而是“嘭”得一声,伴随着一团火光爆闪,热浪就四散而开。 纯以修为来说,桑廷蜕自然是比彦煊要深厚许多,因此他化身之后所用的火刀看上去比真正的彦煊手里的那两把还要火光熊熊,威势惊人! 不但如此,这“窥心术”也的确奇妙,他不但能像彦煊一样以凤翎火刀与之相斗,就连彦煊苦修之后才一脚踏入“刀舞”入门境界的“双刀之术”都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在彦煊的面前,烈焰之后的那个自己冷眉冷眼的一刀挥来,然后在那片扇面一般的火光之后还有一把几丈长的火刀紧随其后,滚滚而来。 正因如此,就连彦煊自己也被这“双刀之术”逼得手忙脚乱了一阵,不敢直撄其锋,只能凭借身法不停游斗。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彦煊坚信眼前所见必是梦魇中的那个自己,在梦魇之中,两个人见了面便只能凭借最本能的手段互相撕扯,大概现在不是在梦魇之内,不知为何她能逃出自己的内心,因此她显现出来的手段才能与自己一模一样,甚至依然如在梦魇中一般继续压着自己一头。 由此彦煊便认定了这一次自己只要能将其战而胜之,一刀斩了,那样这被自己降服了,就会依着钟前辈所言成为自己苦苦追寻了好久的上乘火灵! 也由此就算初时有些不敌甚至是心中那份恐惧一直紧紧的抓住了她,就算交手之时她的手脚都在微颤,但彦煊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强迫自己把所有都忘掉,然后如飞蛾扑火一般的迎上去与之相斗。 “嘭嘭”的火光不停的爆闪而出,一阵阵灼人的热浪一波波的荡开来。 半空中,两个红色的人影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中各自来回交错不停,难分彼此的凤翎火刀带着无匹的火势与威势对撞在一起,道道刀光纵横交错,如同凌空瞬间展开了一匹匹鲜红亮眼的绸绢,红光如火、红裙也是一样,刀光最盛之时根本就分不清那二人究竟在何处,只见一片片火光瞬间铺展开来又消逝不见,半空只余热浪滚滚,灼面而来,一眼看过去都觉得眼中影像是模模糊糊的蒸腾状,只有二人离得远了,才能看见两个如火焰跳动一般的红裙人影稍作停歇后便又相对着冲了过去,然后便又是一阵映亮山林的火光,此时天色渐晚,空中已有几点明星闪耀,寒泉谷边上,却是火势升腾,每当火光爆闪时,同时映照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秀美无比的脸庞。 彦煊初时心中还恐惧惊慌,毕竟好些日子一来夜夜梦魇,她已经对自己心中的“恶”产生了不小的惧意,加之桑廷蜕本身修为犹在她之上,因此初时恐惧,还处于下风。 但是随着争斗的延续,再加之彦煊从开始就强迫自己不去想在梦魇中看见“她”时的种种恐怖无比的场景,只顾着眼前一刀一刀的与“她”对拼,时间久了,在二人互有停顿的时候,彦煊忽然发现刚才那一阵激烈的争斗居然如此的……酣畅淋漓!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只觉的刚才激烈无比的争斗之中她只感觉到了一种无比的宁静! 就好似状态颇佳的时候她在南玉堂内炼丹时一样,内心无比的稳更是无比的静! 这种感觉令她惊异,因此每当有停顿的时候,比起对面的“她”,彦煊更加迫切的要再次体验那种感觉,火刀一出,便又挥洒出红艳无比的火光向对面斩了过去! 而桑廷蜕则正迷惑不已! 他坚信自己的“窥心术”不会看错,自己化身的这个女子虽然与面前这丫头一模一样,但绝对是她心中最为惧怕的人物,可是……以往对手见到自己所化的人物之后无不是骇然变色、抖衣而颤,哪里还有心思与自己动手,因此他才能一举而杀之!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或者说眼前这个丫头这是怎么了? 在最恐惧的人面前居然横着心打个不停,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吗? 难道说是自己的“窥心术”在这丫头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这丫头本身就有什么自己未曾看破的古怪? 开始桑廷蜕还能占着上风,但是就算他修为在彦煊之上,不过以这控火之术来说,桑廷蜕之所以能像彦煊一样使出凤翎火刀,甚至是“双刀之术”,那不过是他以“窥心术”看破了彦煊的心底之后偷取而来的,法术法门他或许可以偷取,就如偷学一般,但是控火之术的精纯,他仍在彦煊之下,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彦煊那品质为佳的火灵根! 因此虽然他化身之后用出来的凤翎火刀虽然看上去火光滚滚,比彦煊的火刀要显得威猛许多,但可惜的是在火刀的成色之上比彦煊要差了一些。 初时不觉,但是后来桑廷蜕便察觉到对方的火刀之上传来的热力惊人,就连刀身上升腾不断的火焰都比他手中的火刀要红艳异常,而且,那丫头还显得越战越勇,甚至还显出来迫切得要与自己分出个高下胜负来的强烈意愿。 这就让桑廷蜕越来越犯难了,此时虽然他化身之后也能将这火刀舞动的火光一片,但对他而言,最拿手的法术依然还是这“窥心术”,凤翎火刀就算再是厉害,就算他现在也能用,但毕竟对他而言依然是一种陌生的法术,他所擅长的就是凭借自己的感应之力窥破人心然后趁虚而入。 是不是这丫头怕极了自己现在化身而成的女子,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起了拼命之心? 若真如此,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激斗中,桑廷蜕不停的被彦煊逼着不停的出刀周旋,两个红裙人影在火光之中不停的螺旋上升。 不能总这样斗下去,被这丫头纠缠的够久了,今日可不是来与她拼命的,总要想个办法早点解决了她! 既然自己化身成这个样子她怕极了才拼命,那么……她还有没有其他害怕的事情或者人呢? 火浪奔袭而来,内里是锋锐红亮的刀光,桑廷蜕不得已又拔身而起躲了过去,他已经被彦煊这连绵不休的刀势弄得心烦不已,要想别的办法解决了眼下的窘境。 拖得久了,言霜不死,今日就是白来一场。 两个缠斗不休的彦煊之中,忽然有一个发生了变化,其中的一人本来秀丽无比的剪水双瞳忽呈诡异的骨白之色,盯视着对面另一个彦煊。 片刻后…… 找到了! 桑廷蜕心中一声暗自轻呼。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丫头最担心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少有的人物,居然害怕自己来不及奉养孝敬自己的母亲,真是可笑! 不过这样的人物对自己这样依仗“窥心术”行走修行界的人来说,却是十分的麻烦。 桑廷蜕又一次看明白了彦煊的内心,这个丫头担心自己修行的久了,待将来回家之时,娘亲已经故去而无法奉养,到时候天人相隔,那会让她痛不欲生! 也罢,既然这丫头现在连自己都不害怕了,那就换一个办法,耍一点小手段,早点打发了她,然后赶紧去杀言霜才是正经! 盯着面前那个秀丽无比的丫头,桑廷蜕心中冷笑,这次看你如何应对! 这其实也是桑廷蜕此生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 天地之间猛然一阵变幻模糊,彦煊一下子警觉起来,架着凤翎火刀在空中悬停住,谨慎的打量四周,不知道对手又要出什么新的手段对付自己,但是很快她就吃惊起来! 眼前一片富贵无比、华丽异常的大宅院,在看周围的山形水势,这里……这里好眼熟! 南药国,采香城,城郊之外华贵无比的大宅院,这……这不正是彦家的祖宅吗? 彦煊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她中幻术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因此无法第一时间看出破绽来,而且依着彦煊的心思,都到了家了,她更盼望的是能在这里看到自己千思万想的娘亲! 可是……这片宅院怎么了? 那里浓烟四起,火光冲天,惨叫连连,哀嚎不断,还有一股血腥之气腾腾而起! 彦煊心乱如麻,整个彦家对她来说不管缺少了谁都不放在她的心上,就算她那好色薄情又冷酷无比的父亲也是一样,唯独自己的娘亲那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完全被眼前的幻境所迷惑,此时的彦煊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中,急切切的就要去寻自己的娘亲。 当然最终她也看到了,彦家伏尸累累,血流成河,遍地尸骸中有一红裙女子站在那里,手里还抓着一个绝望无比的妇人,那正是…… 自己的娘亲! …… 汤萍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给彦煊帮上任何忙的,虽然对彦煊重要无比也凶险无比,但那一切都要由她自己去做到才行。 因此开始之时汤萍还在不远处观战,但是看了一阵又被下方的争斗吸引,毕竟现在那言霜还处于危险之中,因此能早些将这些家伙们斩了便早日能令众人尤其是言霜摆脱危险。 所以,到后来汤萍便飞身而下,与那范衠一起去斗那化身为火麒麟的何砀。 有了汤萍的帮手,范衠总算是轻松了许多,不过那何砀本就厉害再加之又拼了命,一时间两人倒是不能将其击败。 旁边还有与姜嬛争斗不休的崔隐和陆双。 突然之间……天地一片红亮,山林尽染,水波流金! 然后一声响彻天地的凤鸣从空中鼓荡而来,久久不绝! 争斗中的双方都被惊得暂时罢手,一个个抬眼望去,就见在天空之中一只庞大无匹的大鸟正舒展着羽翼,流火淌金一般的辉煌双翼舒展开来笼盖了下方的山川,赤丽蜿蜒的璀璨长尾蔓延出去不知伸向何方!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除了仍在昏迷之中的言霜。 然后又是一声清绝天下,音动四方的凤鸣夹裹着无比的威压直直的笼盖下来! “彦姐……”汤萍痴痴的贪看着空中的奇景,不知不觉中眼睛湿润,她知道彦煊终于历经磨难有了自己的火灵! “火……凤!”同时栖霞山弟子,崔隐抬眼就认了出来,骇的她目瞪口呆“真的是……火凤!” 唯有何砀,在那空中火凤的红光之下,他满身的火焰显得微弱了许多,而今目睹这奇景,何砀猛然间觉得全身一震,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 第五卷:初鸣 六十四:寒泉谷大潮(三十三) 红光之下,彦煊的几个同伴都仰起头看着空中,彦煊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自然对眼前发生的异景心中明白。 彦姑娘总算是成功了,不负她这段时间受的折磨,李简暗道,心中为她高兴,然后垂下目光,看向对面,那个黑瘦的中年妇人犹在呆呆发愣之中,便说道: “别看了,总归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听到李简这样说,那中年妇人面色愈发的阴沉下来,满头的蛇发张扬,一扬手臂,一条大蛇尾破空横扫而来! 而钱潮这里也是如此,众人都被空中的奇景吸引,一时忘了动手,都仰头看去。 钱潮看得满脸笑意,那空中的火凤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明白,彦姐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火灵,而且看起来还是上乘无比的那种,作为同甘共苦的同伴,他心中自然欣喜无比。 此时的钱潮身边环绕着无数把灵剑,寒光闪耀的将他护在当中,旁边是他被他的大盾围护的坛子,只有那个坛子不受影响,依然发出轻微鸣啸声,同时还有一声长长的尖叫传来,一个家伙的身子正被那坛子中的力量拉扯成细细的一条如进入了海中的漩涡中一般扭曲着、飞快的被吸了进去。 许是这声长长的尖叫提醒了周围众人眼前还有一场恶斗要继续下去,钱潮附近的那些人纷纷低下头又目光不善的向他看了过来。 此时方央方寒也在钱潮这里,至于原因嘛则很简单,原先围在言霜身边的人当中有七八成的人已经转而围攻钱潮了,算是解了言霜那里的危险,故此这对姐妹过来帮忙,另外骆缨与文苑依然与生下来围攻言霜的人周旋,不过那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压力自然骤减。 “钱师弟,还有这些家伙要打发呢。”方央方寒说道。 “师姐说的对。”钱潮点头,点点剑光重新围着他旋转起来,由众多的锋芒而成的旋风重新卷动起来,呼啸着向围拢过来的家伙们漫卷而去。 陆平川也盯了空中一阵,喃喃的说了一句:“嘿嘿,彦妹子总算是没白吃苦……” 话也就到这里了,对面的姚仄不愿放过陆平川发呆的机会,一拳就将陆平川横着打飞了出去。 “诶,小子,你敢偷袭爷爷!” 爬起来的陆平川骂了一句,身形一跃就扑了过来。 而暮色之中,红光之下,温良也仰头看着空中正在消逝的奇景,桑廷蜕是他从外面请来帮忙的,但是桑廷蜕对上那个红裙的丫头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引来了这种奇景,温良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确定,桑廷蜕必然是完了。 “越来越难了!”温良说这句话时还摇了摇头,空中的奇景必然与那个红裙的丫头有关,这个确认无疑的,专修控火的修士能培炼出自己的火灵,这一点温良是知晓的,但是万没料到那丫头的火灵居然如此的上乘,差不多世所罕见了吧,那丫头还是与钱潮等人一起的,日后对付钱潮当真是越来越难了,必须要好好的谋划,像今日找来的这般人物是不能再用了。 “的确是越来越难了。”刑让也点着头说了一句。 虽然还未到结束,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往日的一番谋算布置,今日里这一番的折腾辛苦,都落空了! …… 空中,最为悔恨的当属桑廷蜕。 他自作聪明的以幻境迷惑住了彦煊,又在幻境中让彦煊看见了自己母亲遇害的一幕,以为这样就能将这丫头的心防彻底的击溃塌掉,从而让他有机会一必杀!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那丫头身处幻境中,眼看了让她最为恐惧的事情发生时,居然不但不崩溃,反而是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空中,他们对立之处卷起了莫名的怪风,将那丫头的红裙漫卷,几乎贴合在身上,呈现出曼妙的身姿来,那丫头呆呆的不动,显然是被刚才幻境中所见深深的震撼住了,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那么木然的呆立,然后他就发现那丫头满头的乌发一点点如烈焰一般向上飘扬而起,红裙更是随之而舞,就这样过了片刻,桑廷蜕犹豫不决,但又认为时机已到要凑过去下手之时,忽然间发现那丫头的双眼中各自闪出了一道火光来,本来黑白分明的双眸之中呈现出奇异的火焰色彩,飘忽不定,接着是一声悲鸣,或是嘶吼,显然这丫头还未从幻境中挣脱而出,但是……然后他就发现随着那丫头的嘶吼也好悲鸣也罢,她仰起螓首,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的声音也愈发的难听起来,但随即那声音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风火涌动的啸声,随着那啸声的延续猛然间一股烈焰从那丫头的口中,从她两排贝齿的正中间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如地下的火圈喷涌一般,而那喷出来的烈焰灼烫无比却又凝而不散,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热! 桑廷蜕看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法术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只见那团火焰越来越大,在他与那丫头的头顶上渐渐的扩散开来,而且那丫头口中的烈焰越喷越猛烈,他看见那丫头的身子簌簌的抖动着,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又似身不由己一般只能僵立在那里仰着头任由体内的烈焰喷涌。 很快,桑廷蜕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这不会是什么好事,眼前这丫头太过古怪了,自己行走修行界近三百年还从位遇到这样的人物,不好,温良的那笔不菲的花红看来自己是无福受用了,如今还是早走为妙,免得想走都走不了,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就在他打定了主意要走、正要发动身形的时候,忽然间感觉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威压从头顶直直的笼盖了下来,在那威压之下,老谋深算、见多识广又杀人无数的桑廷蜕居然被吓得动也不敢动! 就如同被冻在水中的鱼儿一般,可偏偏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周身被炙烤的都要焦糊了! 他惊恐的看着对面,看着那丫头继续昂着头喷涌着烈焰,看着那烈焰由细到粗,再由粗到细,就在那火焰渐渐要消失的时候,仿佛那丫头的一声嘶吼才终于到了尾声:他看着那红裙的丫头双手紧紧握拳,两臂抖动,全身颤抖着发出了最后的一声来…… 如鸾似凤,威仪无限,天际回音,山岭震震! 此时的桑廷蜕草发觉四下里红亮一片,这时他才慢慢抬起头来,上方,一只巨大无比的火凤正振翅长鸣! 这是……怎么回事? 桑廷蜕隐隐的感觉到这丫头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这个丫头是有古怪的,哪有自己害怕自己的呢?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也太过自负,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招惹才对,而自己却蠢到连用两次幻术,终于将她彻底的激怒了。 他以为这彦煊只是发怒而已,哪里知道彦煊自己发生了什么呢。 凤鸣之后,那丫头一下子就垂下头去,满头乌发也低垂了下去,遮住了她的面庞,而头顶那火凤却一下子鲜活起来,又是一声凤唳将她重新唤醒。 然后那丫头就重新向他看了过来,目光之中冷意森森,然后就见她桃腮一鼓,樱唇一嘬,然后两道滚烫红亮的烈焰直向桑廷蜕而来! 之所以是两道烈焰,除了彦煊吹出来的意外还有头顶那火凤口中而来的烈焰,滚滚热流汇聚之处正是桑廷蜕的身子,几乎就在一个眨眼间,为祸修行界近三百年,杀人无数,作恶无数的家伙,就此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 此时的彦煊才恢复了清明,而空中的红光正慢慢的消散中。 凤鸣阵阵,一只犹丈许大小的炎炽火凤绕着彦煊的身子不停的盘旋,体型也在慢慢的缩小之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彦煊不知道,在幻境中她看见那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残忍杀害自己娘亲的场景之后就彻底的失去了心智,只觉得胸中骤然间满是无边无际的恨意,早先对梦魇中的那个“她”的恐惧,早随着怒火的翻涌而被化作了灰烬,身体之中某个牢牢禁锢她的桎梏一下子就破碎掉了,哗啦一声,她仿佛在自己的脑海中听见了那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即热浪无边无际的涌起…… 她要复仇! 要将那人化为飞灰! 而今,随着那人灰飞烟灭,彦煊彻底的恢复清明,这才明白刚才所见不过是一场幻境,是对手迷惑自己心智要害自己的伎俩。 却阴差阳错的成全了自己! 夜风徐来,清爽无比! 身边凤唳阵阵,彦煊看着那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的火凤,一阵的无比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这真的就是自己以往总也无法战胜的“恶”吗? 就是它折腾的自己几乎夜夜不能安睡吗? 伸出手去,在那火凤擦身飞过时轻抚了一下那流丽的火羽,一阵莫名的感觉自手上而来。 这……就是我! 然后又是一声响亮无比的凤唳,就见那火凤一头就撞向了彦煊,直直的钻入她的体内不见了。 但同时,就在彦煊的身后,“刷”得一下,两片红光万丈的火羽骤然出现,耀目的光亮之中,那对羽翼轻轻挥动,然后光亮渐歇,彦煊只觉得那火凤撞进来的时候体内一阵灵气鼓荡,火烫的力量充盈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无比的新奇又无比的受用,她将自己的双手在面前铺开看着,微笑了一阵后,说了句: “终于……” 从沉浸之中渐渐的醒来,彦煊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的,此时的她终于想了起来,今日是寒泉谷大潮,自己几人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低头看去,下方依旧是乱局纷纷,人影乱闪,其中最开始她束手无策的那只火麒麟也落入了她的眼内。 一声凤唳之后,火翼怒张,彦煊的身影疾风闪电一般拖着一道长长的红影冲了下来,向着那犹威风不减的火麒麟而去,带起一股不可抵挡的热浪! 第五卷:初鸣 六十五:寒泉谷大潮(三十四) 在钱潮的身形周围,围绕起了一道呼啸的旋风,内里一片嗡嗡的剑鸣,全是寒芒闪耀的剑影,将他的身形完全都遮蔽住了。 就连过来给钱潮帮忙的方央与方寒两姐妹见了这呼啸中锋寒迫人的大漩涡都要避开,根本就不敢接近了。 曾经钱潮在交给布琰犳好多灵剑托其售卖的时候,布琰犳就问过钱潮,是不是他能炼制更好的灵剑,这些旧的灵剑便再也用不到了,钱潮当时并未否认。的确,就在那次击杀中阶妖禽“八尺啄”后开启的遗迹之中,钱潮找到了许多记录过去久远年代炼器术的古籍,阅读之后大受启发,可以这样说,钱潮的炼器术目前在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中绝对算得上是翘楚人物,与成器堂内堂的那些筑基师兄们相比,因为他受修为所限,因此在炼器术上自然不能超越他们,但是在眼界与奇思之上,钱潮已经算得上是内堂第一人了。 而今,围绕在他身边的众多灵剑,就是他在炼器术大涨之后重新炼制而来的。 以往钱潮斗安臛,斗安室杞,斗归肃的时候也是不计其数的灵剑齐出,密密麻麻的一齐向着对方飞刺而去,如一股洪流一般将人团团围住,让对手看得眼花缭乱,乱纷纷顾头不顾尾最后不知该如何应对,自然是十分的厉害。但是究其根源,钱潮之所以能同时驭使数量如此众多的灵剑,完全是凭借着他自己的“多心”天赋,自幼钱潮由于早慧而经常被其父考校学业,小小年纪的他便能当着其父的面,将几本经典倒背如流,最夸张时居然是将几本书一齐依次跳字倒背出来,唬得他父亲钱千里大惊失色,骂了句“多心小贼”之后便再也不过问他的学业,任由其在府中胡闹。 正是这种“多心”的天赋,能让钱潮将自己心神扩展开来,同时操控着众多的灵剑,只要能将对手围住了,每一把灵剑的攻击都与相邻的其他灵剑是不同的,就如同对手同时被上百个手执利剑的人围攻一般,往往负伤落败。虽然厉害,但这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钱潮的“多心”天赋再是逆天,他能同时操控的灵剑也是有一定数量的,到了那个极限之后,再多出一把灵剑他也无法再操控了。 虽然罕有人能破解了钱潮这种密密麻麻众多灵剑的攻击,但是钱潮自己却一直在琢磨,万一遇到了那种与自己差不多,比如归肃那样的,也能操纵众多灵剑的对手,一旦对方的修为又远超自己时,若想取胜便只能在自己能驭使的灵剑的手法精微和数量众多上下功夫了。 手法精微是需要时间来磨砺的,是急也急不来的,而驭使的灵剑数量的问题,钱潮则解决了,也多亏了他在那遗迹中得到的那些古籍,那就是…… 剑阵! 眼前钱潮身边这密密麻麻围绕着他转成一团旋风一般的灵剑总也要有百多把之多,说起来也快到钱潮的极限了,凭实力驭使数量如此多的灵剑,钱潮必然是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之处,眼睛要盯紧了所有的灵剑以及自己的对手,双手也要如同积年的老账房拨动算盘珠一样动个不停。 而现在钱潮的表现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的轻松! 面对几十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围攻过来,不但能守得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还能兼顾自己身后那个坛子,不让对方将其破坏掉,甚至还可以四顾周围的战况。 这正是因为剑阵。 眼下钱潮身边的这些灵剑都是他重新炼制的,这些灵剑都是以纹铁为材料,比之寻常的绿铜则更为的高阶一些,以纹铁炼制灵剑,能刻印上去的符文也能多几个出来,这些灵剑几乎将钱潮所有的纹铁都用上了,这些灵剑中,每五把剑合在一起便是一个阵法,这五把剑使用之时,钱潮只要驭使着其中一把即可,可以将这把剑看作是军卒阵列之中的“五夫长”,钱潮只以手诀驭使这“五夫长”,而其余四把则在阵法的作用之下跟随着那把“五夫长”一起冲向钱潮的对手,或刺或斩或切或削,就算“五夫长”一击不中,其余的则马上紧紧跟随、伺机便刺,不给对手任何的喘息之机,又或是那把“五夫长”当前迎敌,其余四把则迅速将对手围在当中,再前后左右一同刺杀。(这里说一下,古代军制,十人为一伍,选一人为伍长,与钱潮剑阵的设定是不同的,笔者有借鉴,但没完全照搬,故此看官不必太过在意。) 看着百十把灵剑密密麻麻,而钱潮实则只要驭使其中的二十几把剑即可,自然是比先前更加的轻松,而且剑势更加的森严凌厉了。 而且钱潮对目前的剑阵依然是不满意的,现在一来是受限于纹铁的品阶依然不高,二来是受限于他自己的炼器术以及阵法之术,目前也只能以五剑成一阵,若是日后能十剑成一阵,那他只需驭使那“十夫长”即可,以此类推,随着他炼器术的进益,终有一日或许他只需驭使一把“百夫长”甚至是“千夫长”,就能同时驾驭漫天席卷的剑阵了。 但是现在对付眼前这些来刺杀言霜的家伙已经足够用了! 也不知道钱潮那个坛子上方飘着的究竟是那对孪生兄弟中的哪一个,剩下的另一个带着所有他的分身就向钱潮扑来,意图很明显,杀死钱潮或者是毁了钱潮的那个坛子,这样才能将自己的亲生兄弟救出来。 由于他们后来围杀言霜十分的急迫,所以就算只剩下一般的分身,也有三十多人,这些人一个个脸色慌张急切的就扑了过来。 而钱潮则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惧色,鼓荡起由灵剑乱转而成的大旋风就向那些人也下手了。 胆大莽撞冲得急的家伙无不被那旋风之中的剑锋瞬间就搅成了碎片,白光一闪便失去了踪影,那白光接连闪过几次之后,就震慑住了后面的家伙,虽然都是一模一样的相貌,又是同一人的化身,但是各自脸上的神情却各异,有的在观望,有的在犹豫,有的则依旧跃跃欲试。 钱潮一见这些家伙不再向前冲了,就在那旋风之中变换手诀,呼啸的旋风一下子就分散了开来,化作了许多股剑光在大鱼一般场中游动起来,每一股都是五把灵剑,各自在钱潮的驭使之下找上了自己的目标,或是五剑从一个方向上呼啸着接连刺来,或是五把剑成一个圆,圆心处便是一个分身,再同时向内刺去,又或是一剑刺去被对方遮挡,剩下的四剑瞬间就从对方的反应中找到了破绽,然后不停的逼着对方招架退却,最后一剑得手。甚至是两股剑光共十把灵剑围住了同一人,对手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更是难以抵挡,很快便又是白光一闪便不见了。 片刻之间,围攻向钱潮的这些一模一样的分身便只余一半,而且在钱潮剑阵的逼迫之下似乎被下破了胆,再也不敢向前了,但却依然不肯放弃,一直在钱潮的附近徘徊,寻找机会。 而钱潮则对这个分身之术很是好奇,难得他会对一种法术有兴趣,因此便不打算将其杀死,而是将那对孪生兄弟生擒了,最后从他们那里问一问这分身术的奥秘,毕竟空中悬着的那些人中的两兄弟之一如果进了自己的坛子,那最后便什么都剩不下了。 祝一与祝二两兄弟施法放出来的众多分身,有一半在钱潮的坛子上方不停的旋转着,根本就无法挣脱出来,这其中必然是有这双生兄弟的一个真身在内,不然的话,钱潮也不可能一出手就将几乎所有的分身都吸引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他知道对方的用意,拼了命也要将自己的亲生兄弟救出去。 因为有心要生擒二人,钱潮便停住了自己的灵剑然后说了一句: “先收了你的法术,然后束手就擒,否则你只能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 不过对方明显看起来并不答应,所有的分身依然对他满是戒备,远远的呈半个圆对着钱潮,其中一人说道: “休想!” 然后他们就又对着钱潮动手了! 对方分成了两拨,一拨人鼓噪着以法术灵剑纷纷向钱潮射了过来,声势不小,钱潮不得不竖起一面大盾来遮挡,而另一拨人则直扑钱潮那个坛子,准备趁着钱潮不备将其击毁。 所有的灵剑一下子如鱼群一般就围拢在了那坛子周围,内里是几面盾牌竖在那里成一个圆保护着那坛子,围攻过去的也在不停飞速转动的剑光之中消失不见了。 而钱潮却在自己盾牌的遮挡之下安然无恙。 现在眼前只剩下十几个分身而已了,钱潮看了看对方,觉得似乎可以将他们说动了,便开口说道: “你们二人中有一人被我困住了,现在这分身之术恐怕再也无法施展出来,眼前你这些分身虽然我看不出来哪一个是你的真身,但只要被我毁掉一个就会少一个,最后我总能找到你,而且你若继续抵抗……” 说道这里,钱潮手中手诀变换,从那坛子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啸声,然后又是几声惊叫,眼见着那些在坛子上方旋转不停的那些人被吸进去的速度就更快了。 “再做抵抗,你就只能看着你的兄弟死在这里!” 很明显,看到坛子那里发生的事情,再听了钱潮的话,剩下的这些一模一样的众多的人齐齐的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来。 “不如你放了我兄弟,然后我们转身就走,再不理会这里的事情,如何?”那些人齐声问道。 “哼,说什么笑话!”钱潮冷笑道“我五灵宗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哼!何况你们到这里来还是要刺杀我五灵弟子,别想岔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束手就擒,然后听从我们五灵长老的发落,或许你们二人还能活命,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将你们二人斩杀在这里,嗯,除非你打算丢下他一个人逃走……” 钱潮说完之后,那些人默然不语,方央方寒两姐妹也狐疑不定的看着那些人,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被钱师弟那番话给说动了。 似乎是经历了一番犹豫和挣扎,最终是屈服了,在钱潮面前,在方央与方寒的注视之下,开始是最前面的一个家伙在白光爆闪中身形消失不见了,然后白光连环而起,一团一团的亮了起来,最终只剩下一个家伙站在那里,看来他就是那孪生兄弟中的一人。 “放了我兄弟,你说话可要……” 那人对着钱潮说道,不过钱潮懒得与他再理会,手一抬一张符箓就飞速而去贴在了他的胸口,那人一下子就翻身栽倒,方央方寒的身形也跃了过去,但是检查之下便发现这家伙整个人如同被压在巨石之下,脸色赤红但并无性命之虞,之时无法逃脱而已,二女这才感叹钱师弟手段的奇妙。 千钧符。 钱潮既然说过擒住了他们要交由五灵宗的长老裁夺,那便不能食言,不过又要将他制住,所以才以一张千钧符压制住了他。 “我说话自然作数!” 然后才用出手诀,那坛子上方旋转不停的众多家伙便停止住了,不再被那坛子吸引,但却依然身不由己的悬在那里。 钱潮开口说道: “你也听见了吧,若我不收手,你便只有一死,现在先收了你的法术,然后束手就擒,否则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钱潮刚才与那边的对话,这里两兄弟之间的真身自然听得清楚,如今那边的亲兄弟为了保自己的命已经被擒住了,自己又何必再多作挣扎呢! 坛口上方也是一阵白光闪动,到最后只余一个家伙在那里悬着。 钱潮点点头,又是一张符箓飞过去,然后手诀一动,那人就“轰”得一声砸在了地上,如同巨石落地一般。 “不错不错!”方央方寒齐声赞叹,她们二女开始真没想到这位钱师弟有此手段“没想到钱师弟的手段如此高明,佩服!” 钱潮一笑,总算是除了两个难缠的家伙。 “将这两个家伙拖到一边去,最后再理会他们,别在这里碍事。” 钱潮听了本来想开口阻止,毕竟那两个家伙身上是自己的千钧符,沉重无比,但是扭头时就看见那两姐妹各抓着一个家伙的胳膊就往一处拖动,如同拖动沉重的巨石一般,地面之上居然被那二人压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沟来,再看那方央方寒两姐妹,拖着这二人倒也不显费力,这才明白自己的千钧符在这两姐妹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拖到一起后,又各自将那二人的手臂一丢,方央方寒才舒了口气,虽然看不出来,但这二人在贴上符箓之后那真是沉重异常,方央方寒也是憋着一口气才能办到。 眼见钱潮要去给马琥帮忙,方央方寒两姐妹也飞身过去,擒了这两个家伙后,剩下的对手当真不多了! 不论是钱潮还是方央与方寒,都大意了,或者说,方央方寒两姐妹最后将祝一祝二两兄弟拖到一起当真是画蛇添足,否则的话这二人就真的能被活擒了。 祝一与祝二自然是不愿接受现在这个结局的。 或许原本这二人就准备听天由命了,等被五灵弟子带回去后,任由对方处置,不过想来就算能活命,大概率也是个修为被废的下场,那真是生不如死! 不过……二人现在是被拖在了一起,又扔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脸还是互相面对着的。 各自的胸前真如压上了一块千钧重的巨石,别说脱身而逃,就算呼吸都被压得异常的费力。 但是……这兄弟二人是被丢在了一起,非常的近! 二人的目光中都有问询之意,似乎在无声的商议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其中一人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的决绝之意,像是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而另一人则眼中还有犹豫,不过在对方的逼视之下,最终也坚决起来。 定然是共同做出了某种非同寻常的决定。 接下来就是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局了。 二人的手相隔不远,不到半尺。 颤巍巍的,两个人都拼尽全力得要互相接近,脸色憋的通红,手指一点一点的想对方伸过去。 原本根本就不费气力的举动,现在做起来却艰难无比,挪动半寸也如同搬动一座大山一般。 但是……似乎只要二人的手指能碰在一起,那便能成功的逃离生天! 因为这二人被擒住了,又因为这个动作很细微,所以他们的举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终于,二人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气力,各自脸上汗如雨下之时,两根手指之间不足一寸了。 而也就在此时,那两根手指的指尖处,已经有微微的光芒闪出,随着指尖的越发靠近,那光芒也越来越亮起来。 最终两根手指互相点在了一起! 一股奇异的灵气波动顿时就从那贴合在一起的两个指尖处猛烈的荡漾出来! 同时光芒闪动,风声也呼啸着大作起来! 钱潮在震惊之中回望过去,马上就偏头躲避呼啸而来的大风。 待这股风浪一过,再看之时,不论是钱潮还是方央方寒都被惊呆了。 地上那里还有两个人躺在那里,只余一个,另一个倒不是一点都不见了,反而是那里只剩下一套衣袍以及衣袍胸口处还贴着一张黄光微闪的符箓。而以前穿着那套衣袍的人,也不知是这两兄弟中的哪一个,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痕迹也不见了! 反观另一个人则一脸冷意的盯着钱潮,嘴角犹微微上翘,毫不避讳的冷笑出来。 钱潮马上就在他胸口看了一眼,自己贴在那里的千钧符还在,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猛然间,那人的身子起了变化,像是瞬间就强壮了许多一般,不但如此,他还向上一挺,似乎要坐起来! 好大的气力,钱潮一惊,体修能做到的,难道这小子也能做到吗?先前所见这小子定然不是体修,怎么……这么大的气力? “嗤啦”得一声传来,可是那小子身上似乎并没有衣袍碎裂之处,这声音…… 然后,钱潮就看见了,就在那家伙的后背处衣袍裂开,从那家伙的后背上居然伸出了一双手正牢牢的,稳稳的按在地面上,撑着那家伙的身子向上挺起! 这……又是什么手段! 接着,更令钱潮惊呆的一幕出现了,就在那家伙的后背上,正对着那家伙脑颅的下方,一个头颅居然从那里探了出来,还摇晃了一下,向钱潮盯了一眼,那张脸与前面的那张脸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 “嘿”得一声,那家伙在背后那双手臂的支撑之下一下就坐了起来,这下钱潮看得更清楚了,在这家伙的后背上也生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头颅,胸膛,手臂,唯独没有双腿,若不看那人的双腿,还真分不出哪一面才是正面。 那人盯着钱潮,费力的抬起手臂,这下钱潮不能只看着了,那人的手是去撕扯胸前贴着的那张千钧符,若是让他撕掉了,那就真的是脱困而出了! 第五卷:初鸣 六十六:寒泉谷大潮(三十五) 陆平川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好打! 自从那个肥胖猥琐的姚仄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从两肋间各自有生出来三条手臂之后,八只粗壮的大手中有六只牢牢的将他的双臂抓住,丝毫不能动弹,以陆平川的气力,姚仄两只手要控制住他是不可能的,但陆平川的一只胳膊也架不住对方的三只胳膊呀,所以他两只大胳膊就算再有气力也是无用了,然后姚仄剩下的两只大手便握紧了大拳头,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向着陆平川再无遮拦的头脸和胸腹砸了过去。 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打,陆平川只觉的一座大山崩于面前,山石滚滚接连不停的砸在自己的身上,疼痛就自不必说,关键是根本就被打得睁不开眼睛,后来对方的出手将他的性子也勾了起来,忍着痛一声大叫,猛得蹿了起来,两条胳膊犹在那姚仄的紧紧掌握之中,但双腿却不受限制,他并腿,屈膝,然后一双大脚板狠狠的蹬了出去,倒也奏效,一下子就把对方踹了出去,暂时暂时摆脱了那家伙。 好厉害呀! 双臂自由的陆平川捂住了脸颊不停的吸着凉气,这是他第一次与来自宗外的体修动手,就被打得脸颊疼痛,难道修行界里的散修都这么厉害的吗? 那家伙多出来的几只手只怎么回事? 体修自然不是五灵宗独有的,在修行界虽然少,但也是有的,关于其他的宗门或是门派体修的事情,陆平川也听自己的师父康釜前辈给他念叨过许多,依着康前辈所言,五灵宗的体修算是最正宗,也是最纯粹的,就是修士千辛万苦,经年累月的锤炼肉身,使自己力大无穷,强大无比。而其他的体修流派,在康釜前辈的眼中便都是走错了路,一味的为了追求力量而不顾体修之人的根本,为了能让自己在与人争斗中能够胜出便无所不用其极,比如那阮添,他是自己揣摩之后将控火术与体修术糅合在一起,在五灵宗内都算是独一份,因此并不受厚土祠长老们所喜,再比如言霜出身的九亘原,那也算是个大宗门,九亘原内也有体修,而那些体修则多修一种增强自身防护的“冰体术”,在五灵宗的体修看来也是一种急于求成的邪门歪道。其他的嘛,比如在修行界还有体修为了追求杀伤之力,身为体修却用起了武器,且多为沉重之物,大刀大斧、大锤大棍的都能见到。还有的甚至在自身之上使用邪术,以这种见不得光的办法来强化自己的力量,这就更是令人不齿。这其中还有一种,就是眼前这姚仄所走的路数。 陆平川若是开始与姚仄交手的时候若能看得仔细些,便不会吃这样大的亏,让人家像打沙包一样痛打了一顿。 就在姚仄的后背之上,用劄符之术劄刻下了六条粗壮有力的手臂,这就是姚仄两肋间突然生出来的那六条手臂的由来。这样的体修每当斗到酣处或是遇到强敌,便施法再从身上生出六条手臂出来,这样再与人相斗自然是大占优势。 康釜前辈在与陆平川说这些的时候也严厉的告诫过陆平川,上面所说的那些,日后他都不许去碰,体修的根本就是自己的肉身,与自己历经磨炼得来的力量相比,其他一切都算作是外道,都是不堪用的,只有秉正了体修之道,才能最后真正有所收获,反过来也是如此,三心二意,心猿意马,弄一身杂七杂八、杂而不纯的东西,就算一时能占些便宜,甚至是占尽上风,到头来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陆平川别的好处没有,唯独听话,因此才只在这五灵体修正宗一道上苦下功夫。 不过师父说得倒也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体修还真是厉害,一边摸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陆平川一边想到,那该怎么对付这个胖子呢? 总不能为了这个猥琐的胖子,又要喝下一瓶血魂酒吧! 上一次就言霜的那次,最后对付那个赵凶(还记得赵凶吗,在上一卷的‘成名之战’章节里出现的,提醒大家别忘了这个名字,在这五个人筑基之后修行界历险时还会遇到他),因为打不过,陆平川便饮下了一瓶血魂酒,这才将其击败。 但是现在这个姚仄嘛,在陆平川看来,比起上一次那个赵凶,他还是不如,若不是这小子身上多出来六条手臂,他还真不惧这个胖子。 不能糟蹋东西,就得凭着自己把他打趴下! 刚想到这里,被陆平川双脚踹出去的姚仄已经又扑了回来。 姚仄也发现了,似乎自己的这个手段能完全克制住这小子,那就必须要趁早将其击败甚至是杀死才好! …… 黑瘦妇人对李简已经满是恐惧,斗了一阵后处处落于下风,时不时的便中一剑,这已经让她生出了深深的恐惧,但是,言霜还是要杀的,这个她倒一直不想放弃,毕竟温良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诱人,因此才一直与李简缠斗不休,此时就是如此,她忽然对着李简发出一声大吼来…… 满头的蛇发顿时暴涨成了一朵黑压压的乌云,一蓬蓬蜿蜒扭曲、笔管粗细的黑蛇随即便黑浪一般向李简笼罩而来,众多数不清的蛇口之中,毒牙虽小,但毒性却猛,向着正因为躲避那黑色大蛇头而闪过的李简就扑咬而去! 李简的身形在疾闪之中又骤然加速,从那黑浪一般的群蛇翻卷而来的空隙间拖着虚影一般的身形闪了出去,在闪身而出的同时,还不忘了左手一挥,如同瞬间展开了一匹白亮长练,一下子就将无数的蛇发斩断,纷纷而落。 这个妇人倒是比李简想象中的要难缠了许多,替下汤萍之后,李简已经连续的斩断了她手臂所化大蛇的蛇头多次,但是每一次斩断后不久,她便能快速的再生出一只狰狞丑陋的蛇头出来,然后继续对着李简撕咬而来。 与钱潮相处得就了,李简便猜测这妇人所用的手段大概是那种劄符之术,想必这黑瘦妇人的身上也劄刻着什么符文或者阵法一类的,否则她不会如此难缠。 不过,手臂化成的大蛇断了能再生长出来,李简盯着那黑瘦妇人蛇发之下的狰狞面容,要是头颅断了,能不能再生呢? 与这妇人斗得久了,李简也已不耐,早些除了再去别处帮忙才好。 哼! 那接下来就斩下她的头颅! 李简催动身法,横剑又刺了过去。 不论是手臂所化的蛇头,还是满头的蛇发,只要被斩断了,自然都会钻心的疼痛,其实这些都在其次,关键是在这黑瘦妇人看来此次来杀这言霜,明显已经无望了。 陈笙被人家捉了,白贤也似乎是死了,刚才空中那阵异景中,那个瞎子老头桑廷蜕也让人家烧成了灰烬,下面,祝一和祝二被人家擒住了,躺在一起,而姚仄那个家伙又被一个厉害的大个子纠缠住,根本就脱不开身,其余的嘛,何砀与姜嬛虽然未败,但也被人家缠得死死的,与姚仄的情形相差无几。 反观这些五灵弟子,好像受伤的便只有一个言霜,其余的都在,而且是死战不退。 没希望了,更没必要再耗下去,有机会能脱身的话,还是早早离开这里的才好,免得到最后想走都走不掉! 就在她心里打着退堂鼓的时候,李简的身形一闪,剑光又至! 唉,就算走,也要先将这个棘手无比的剑修逼退了才行,不然他一直纠缠着根本就没办法脱身。 剑光凝敛,白亮的一点,指向黑瘦妇人的眉心处,然后那黑瘦妇人身形暴退,她不止一次吃过亏了,知道这剑修手里的剑有古怪,能在瞬间暴涨出一丈多长的剑光出来,险一险她就死在这种手段之下,因此立即向后倒飞而出。 同时一个狰狞的黑色大蛇头向着李简的肋间张口就咬了过去,那蛇身长大,可比李简的剑要更长许多,而在李简另一侧,一条呼啸而来的蛇尾如同长鞭一般向着李简的双腿就抽打而来。 李简的身形骤然又快了几分,这一次他要从这妇人的身侧绕到她的背后去。 就在李简甩脱了蛇头与蛇尾的纠缠,从那妇人的身侧而过时,那妇人满头的蛇发齐齐的追着李简就扑咬而来。 比起那大蛇头与蛇尾来说,这妇人满头的蛇发更令李简忌惮,不过这一次李简倒是没有再次躲闪,而是手腕一阵模糊之后,一团白光爆出,道道剑光如暴雨一般的激射而出,只听到一阵“嘶嘶”的鸣叫以及那妇人的一声闷哼,白光之后李简的身形已然不见,而那妇人满头的蛇发在中剑之后纷纷软塌了下去。 颈后一丝凉意袭来,黑瘦妇人被吓得骇然变色,甩头的同时,大蛇头与蛇尾同时呼啸着向身后袭去。 可惜,身后空空如也,她并不知道李简在她身后随着她身形转动也随之而动,一直处在她的身后。 “嚓”得一下,一抹剑尖从那妇人的喉头处刺了出来! “嗡”得一声,李简也被惊到了,就见那妇人满头的蛇发一下子根根笔直得挺了起来,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拼了命的长大了嘴巴,吐出小小漆黑的蛇信来似是在齐声嘶吼,同样,那妇人的双臂,也就是那条大蛇的前后两段在她中剑的同时也都绷的笔直,那大蛇如同憋久了要大口喘气一般张大着嘴巴,发出难听的嘶鸣声。 这回总算是解决了吧。 李简撤剑,然后就见那妇人喉间中剑居然仍未死,犹自艰难无比的要扭身要看过来时,便随手又一道雪亮的剑光横扫,一颗满是蛇发的头颅就这样落了下去! …… 钱潮的剑还是晚了一步,不止是他,就连飞身而去的方央与方寒两姐妹也是晚了一步。 就见那古怪无比的家伙费力的抬着手臂将自己胸前的那张符箓一扯,整个人顿时就如同完全恢复了气力一般,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同时“嚓嚓”数声,钱潮射过去的灵剑纷纷得刺进了土中。 然后方央方寒扑过去的身影居然一下子就被那个怪异的人举双手同时扼住了! 钱潮还从未见过方央方寒两位师姐这样厉害的人物能同时被别人以一只手手扼住喉咙! 然后在一阵大叫声中,两姐妹毫无反抗得就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接下来钱潮便看清了这家伙的全貌。 正面依然是那双生子的模样,要说不同那就是此时这家伙显得粗胳膊粗腿、浑身粗壮了许多,身形直追陆平川,衣袍的前襟与袍袖都被他隆起的筋肉鼓起撑裂。后背处衣衫尽碎,从这人粗壮的后背中又探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出来,那家伙胸膛赤裸,头发披散,面目与正面那人一般无二,但也有不同,正面那张连显得凶猛,而后背上这张脸则显得阴狠,那多出来的两只手臂下垂,正侧着脸冷笑着看向钱潮这边。 刚才少了一人,唯独衣袍还留在那里,现在这家伙的身上却又冒出一个人的半个身子来,这……是什么手段? 第五卷:初鸣 六十七:寒泉谷大潮(三十六) 陆平川并没有被钱潮那里发生的事情吸引,原因自然很简单,他又一次被姚仄牢牢的禁锢住了,对方肋下生出的六条粗壮的手臂紧紧的制住了他的双臂,让他无法挣脱,陆平川这次倒是有所准备,在手臂无法动弹的时候,他猛的向前一撞,大脑袋对准了姚仄那张猥琐无比的胖脸猛的就砸了过去,姚仄的鼻子几乎被陆平川的大额头砸扁,鼻血长流,就在姚仄被陆平川这一记头槌砸得向后仰面的时候,陆平川又抓住了机会,猛然吸气,两个大鼻孔吸气的声音一下子惊动了脸上正疼痛不止的姚仄,同为体修他自然知道接下来这小子会如何,连忙放开自己众多的大手就要向后逃,可惜的是,晚了一步! “嚯!” 随着这声巨吼,一股大风向着姚仄就吹了过去。 而姚仄只觉得自己迎面一阵巨响中五内剧震,胖大的身子承受不住这一吼之力,八只手臂齐齐的捧住自己的头颅然后整个人翻滚而出。 陆平川的身形忽的一下就追了过去,受了他一吼必然要难受好一阵子,正是胖揍这小子的好时机。 不过陆平川这一次骑在姚仄的大肚子上打了没几拳,同为体修,身体同样强壮无比的姚仄很快便从那大吼的余威之中恢复了过来,就见陆平川一拳打过去,半路之上就被几只大手同时捉住了,然后姚仄恶狠狠的抓着陆平川的手臂向下猛然用力一下子就把陆平川扯倒,接下来两人就在地上连番的滚动。 到底是占了多出六条手臂的便宜,姚仄又一次制服了陆平川,而且这一次还在陆平川准备再猛吸一口气继续大吼一声的时候,一拳就捣在了陆平川的喉咙上,打得他咳嗽不止,生生把那声大吼给阻止了,接下来就是一顿拳影晃动,不分头脸的打了下去。 因为打得过于激烈,这姚仄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若是他看到那黑瘦妇人被李简一剑将头颅斩下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如此卖力,大概率会马上就逃了。 姚仄打得起劲,而一直挨揍的陆平川却几乎把肺都气炸了,从来没有挨过这样的打,今日自从对上这个胖子之后,除了开始还比较顺手,后面自从这家伙用了这八臂的手段之后,他就一直挨打。这让向来只能自己打人而不愿挨打的陆平川感到了莫大的耻辱! 而姚仄则只顾了一顿重拳打下去,根本也没想过自己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动也不能动,这个胖子的身形十分的沉重,陆平川根本挣脱不出来,两条手臂上各有对方的三只大手紧紧的禁锢住,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同时眼前只有一团团的大拳头向着自己的面门砸过来,想躲都难,每挨上一下,眼前就多了许多闪耀的金星出来,还剧痛无比,这种窝囊气陆平川几时受过,奶奶的,难道老子就要被他打死吗! 终于,陆平川怒不可遏了! 脸上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气的,满脸的血红! 正在挥拳重击的姚仄先是听到了“嘭”的一声,然后是“啪”的一声大响! 这声音是陆平川身上的甲胄爆开来时发出的。 姚仄只觉得自己坐在陆平川的身上一下子就高出来许多,而且自己六只大手越来越难以把握住陆平川的那两条大胳膊,开始还怀疑这小子难道是要出死力挣脱出来吗? 马上他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小子的两条大胳膊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粗了?难怪自己的手很难再将这小子的手臂按住。 马上姚仄又察觉这小子不只是胳膊起了变化,整个身子都似乎鼓胀起来。 “嗤啦”得一声,陆平川衣袍裂开,露出胸膛上被撑裂的甲胄以及内里雄壮无比的筋肉来。 这……姚仄一下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六只大手还在勉强的按着陆平川的手臂,不过从那些大手上传来的力道,姚仄明白,自己再也难控制住这个小子了,再看这小子,不仅是身形变得更加的粗壮雄健,就连那大脑袋也变得更大了一圈不止,两只瞪得更大的牛眼直勾勾的怒视着自己。 到底也是体修,就算所修的法门不同,但总是有些见识的,姚仄隐隐的明白眼前这小的变化必是什么厉害的体术要发挥出来了,想到这里时姚仄心中闪过两个念头,要么蹿起来就逃,要么出死力将这小子打晕过去。 怎么办? 到底是好勇斗狠的散修,陆平川的变化越发的激起了姚仄心中的狠厉来,他放弃了逃走,只想着趁着这小子尚未完成什么厉害的体术,抓紧时间结果了他! “呼”得一拳。 陆平川躺在地上猛的一个抬头,用自己的脑门狠狠的撞在了姚仄打过来的大拳头上。 “嘭”的一声! 姚仄只觉得受伤的指节一阵剧痛。 不好! 想错了! 逃…… 晚了! 当时姚仄的大手已经完全控制不住陆平川的手臂,他只觉得自己的手不是抓在一跳胳膊上,而是按在了一根粗壮无比,又坚硬异常的柱子上,就在姚仄打定了主意要逃的时候,陆平川左臂一晃就摆脱了三只大手,一把就抓在了姚仄的脖子上,然后陆平川就要从地上坐起身来。 姚仄只觉得一股无边的大力从对方的手上传来,几乎一下就将自己的脖子扭断,现在他八只大手同时抓住了对方扼住自己的大手上,不停的用力掰扯,想着从对方的大手之中挣脱出来。 然后陆平川便站了起来,今天对他来说也算有一番不小的收获,站起身来时,陆平川原本就高大的身躯比先前竟然足足的高出来一半多,这直接导致他身上衣袍碎裂,钱潮为他炼制的甲胄在刚才他的身躯发生变化的时候就被撑得裂开了,现在落在脚下,裸露出的胸前、腿脚上的筋肉暴涨,闪着一层黄蒙蒙、厚重的光。 而姚仄此时就被陆平川一只手臂抓在脖子上,那只大手上还抓着他的八只手,现在看上去倒是八只小手了,各自抓着陆平川那只手的手腕或是掰扯着一根手指,看得出姚仄是用了全力,但是陆平川的大手却纹丝不动。 “嘿嘿,”陆平川的大脑袋凑近了冷笑道“你打了老子好一阵了,也过够了瘾,现在轮到爷爷揍你了!” 然后货真价实,如斗一般大小的拳头握住了,照定了姚仄的面门就是一下子! 此时正是钱潮那里发生异变的时候,那祝一祝二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段,两个人居然合体为一,方央方寒在扑过去的时候居然一下子被合体之后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家伙伸双臂一下子就各自扼住了这两姐妹的喉咙,然后又用力将她们二人甩飞。 在从地上爬起的时候,这对姐妹才注意到了那边陆平川的情形,看清之后,二女面上十分的古怪,完全将那边那个合体之后的怪人甩在一边,又仔细看了看才最终敢确认下来,没想到那浑浊闷楞的陆小子现在正在用的居然是体术,而且还是…… 巨灵之体! 难怪当初康釜师伯会不顾脸面的去抢这陆小子作徒弟,更可笑自己姐妹还一直觉得这小子又笨又傻,现在看来康师伯的眼力还是高明无比呀! 所谓巨灵之体,是厚土祠几种体术之一,都是要经历长久的苦修才能得来,除了巨灵之体外,还有风灵之体,霸灵之体,土灵之体和火灵之体等等。在厚土祠众多的前辈的眼中,最为难得的正是这巨灵之体。 比如方央方寒两姐妹,她们二人在体修之中以速度迅捷见长,而且已经显现出来了风灵之体的端倪,只要继续苦修下去,日后总有一日便能修成进退如风、来去如电的风灵之体。再比如陆平川的师兄席戡,他修的便是霸灵之体,在外与人动手之时,以威力见长,霸道无比。至于土灵之体嘛,则是以防护之力见长,比如方央方寒两姐妹的师兄黄皋,修的正是这土灵之体,与人动手时很难能伤到他。而火灵之体则有外道之嫌了,比如阮添,若他依着自己的路子走下去的话,便是火灵之体的路数,放眼修行界这样的灵体不少,不过在五灵宗来说,火灵之体并不受重视,被厚土祠的前辈们视为歧途。 至于陆平川的巨灵之体嘛,诚如现在所见,发动之时身躯变得更加的粗壮起来,不但力大无穷还坚如金刚,兼具霸灵之体与土灵之体的优势,因此才被厚土祠的前辈们重视。多说一句,康釜前辈自己便是巨灵之体,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准陆平川走歪了路的原因。 不过体修的灵体术,一般都是在炼气高阶的时候才能显现出几分征兆出来,所以方央方寒见到了陆平川现在就颇有几分样子的巨灵之体才会大为吃惊,毕竟陆平川现在的修为仅仅是炼气五层,刚刚迈入炼气中阶而已,由此可见这傻小子当真是体修的天才。 互相对视了一眼,方央方寒姐妹虽然刚刚被人轻松的甩了出来,现在反倒是安心了一些,那边的那个合体之后两个头颅的怪人想必有这陆小子在此就不难对付了,因此便对着正在发泄怒火的陆平川喊道: “陆小子,快些解决了他,那边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陆平川刚刚扯下了姚仄一条多出来的手臂,由于他的大手一直紧紧的扼着姚仄的喉咙,姚仄就算惨叫也根本叫不出来,听到了方央方寒的喊声,陆平川答应一声又一拳猛击在姚仄的脸上! 第五卷:初鸣 六十八:寒泉谷大潮(三十七) 彦煊拖着一道长长的红影直直的冲落下来,如同一颗划破了深蓝的天幕从天外而来的火红陨星! 巨大的威压直扑地面而来! 范衠双手中一股如冰龙怒啸般的森寒白汽直直的吹荡而去,令化身火麒麟的何砀不得不飞跃而起,纵身躲闪,而汤萍抓住了机会悬在半空,手诀一变,则有漫天的冰晶又向飞身而起的何砀席卷而去。 不过从上方而来的威压令范衠与汤萍同时警醒那何砀更是蓦然一惊,抬头看去,正看见空中那正几乎笔直而来的火红双翼! 范衠与汤萍马上就明白过来,空中刚解决了那白发老叟的彦煊正是来帮忙的,目标正是这久攻不下的火麒麟,因此不管那火麒麟现在多么猛烈的扑击撕咬,二人马上变了策略,一个正面对上何砀堵住去路,一个绕到何砀身后截住退路,牢牢的将其阻拦在原地,不使其逃脱。刚才那空中出现的辉煌火凤以及彦煊击杀那白发老叟时的情景使这二人相信,有了彦煊的帮助,面前这难缠无比火麒麟定然是在劫难逃! 而对于彦煊而言,此时火凤初生,正是雄心万丈、睥睨天下之时,彦煊从未体验过如此不一样的感觉,往日里所有的胆怯与柔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现在胆气豪生,全身灵气满溢,背后双翼生风,现在她觉得只要自己愿意,整个天下都会在她的火翼之下而烈焰熊熊,任何家伙只要敢挡在自己的面前,她都能以烈焰将其焚为灰烬,因此在空中看到下面的火麒麟之后,彦煊马上就直冲而下,先前她曾经不敌这家伙,如今正要让这个家伙知道自己的厉害! 虽然身负火麒麟血脉,但是经历了不知多少年代的传续早已杂驳不纯,何砀只能勉强以自家手段发动火麒麟化身,争斗了许久之后,何砀始终无法突破范衠的阻拦,后来又加上了一个汤萍,眼见着杀死言霜无望,他的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如今又见空中那五灵女弟子莫名其妙的激发了他的火灵,若那火灵与先前那火鸦化身的女弟子一般,他倒也不惧,但是……那可是火凤呀! 何砀则胆怯了,自从看见了天上的火凤之后他就心生恐惧,纵然空中那个丫头曾不是他的对手,纵然他从对方的身上看不出有任何真灵血脉存在的迹象,只在看到那火凤现身的奇景之后,何砀心中就满是恐惧。这个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身上的是火麒麟血脉,而在上古真灵的排序中,火麒麟是排在火凤之后的,见到火凤自然是要逃避的,这大概是那些上古真灵在无数次厮杀之后才有的身份高低的排序,因此对火凤的恐惧是从血脉之中传续下来的,纵然何砀本人不惧,但他化身的火麒麟在那火凤面前依然是颤颤而抖! 奈何怎样也摆不脱范衠与汤萍二人,激斗中他仰头惊恐的看了从空中直冲下来的彦煊一眼,正看见她正舒展开一对火红瑰丽的羽翼拖着长长的红影从天而降向自己直扑来,扑面而来的热浪之中犹能看见那丫头平静秀丽的眉眼。 他甚至怀疑那个五灵女弟子应该就是身具凤凰血脉的子嗣,而就在刚才不知何故才重新唤醒了那血脉之力,不然刚才火灵骤现引发的异景不会如此的惊人! 自己这火麒麟化身算是冒牌的,那女弟子的火凤之灵可是实打实的,纵然在地上相隔如此远,他也能切身感觉到那火凤扑面而来的威压,这再若交手的话……自己根本就占不到便宜。 不如逃走吧,这次五灵宗之行看来是失败了! 上方而来的热力越来越惊人,范衠与汤萍对视一眼,眼前这火麒麟已经再无可逃,他们二人便适时的抽身而退,将这何砀让给了已经冲下来的彦煊。 二人的身形刚刚闪开来,无边的灼热乃至滚烫的气息从空中直直的压了下来,火光未至,火麒麟所在的地方一下子就精致模糊起来,如同隔了蒸腾的热气一般,不止是这旱风降临,高温之后还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直冲地面,令何砀化身的火麒麟都四腿颤抖弯曲,身形贴伏在地面上。 这灼人的旱风降临,让后退中的范衠与汤萍的面色一变,身形更是向后疾退不止。 空中一声悠远激越的凤唳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红亮无比的烈焰直冲而下,铺天盖地而来! 在那凤唳声刚刚响起时,范衠与汤萍的身形正在向后疾飞闪避,二人只觉得身处的这片地方不论地面还是草木一下子都蒙上了一层红艳的光彩,紧接着便觉得脸前一片热力袭来马上便是滚滚的烈焰从天而降。 彦煊头下脚上的直坠而下,羽翼稍稍的收拢,使她下落的速度更快,她双手笼在两腮上,鼓足了气力,一股烈焰自她的樱唇之中喷涌而出,直直得向下扑来,地面早已被火麒麟烤的干枯的树干在瞬间就化作了灰烬不见了,就连火焰落下出的山石都在一瞬间崩裂而开! 不知范衠与汤萍惊慌,就连一直斗在一起的陆双、崔隐和姜嬛三人也受了波及,那股烈焰冲到地面上之后就如水浪一般四散而开,让人无法承受的热浪侵袭之下,三个人纷纷大惊失色的急急闪避,尤其那姜嬛,早同何砀一样心生退意,只不过被这二人一直死死的纠缠住,想逃也无法逃走,如今倒是得了机会,借着那天上而来的烈焰的遮掩,有因着崔隐与陆双此时无暇估计自己,马上便拼了命的催动身形,等陆双与崔隐发觉时,她已经远远的逃走了,成了唯一一个从寒泉谷全身而退之人。 火浪滚滚而下,先倾泻在地面上然后再四散着倾泻而开,烈焰之中,一声雷鸣般的巨吼声响起,何砀最后的关头不得不拼命相争,一头陡然变大了许多的火麒麟满身浓烟烈焰、威风凛凛得从那火流之中昂起了身子,口中同样的烈焰滚滚与上方而来的烈焰抗衡着,不过随着那凤唳声骤然尖利,一股更加耀目的烈焰便将它吞没了。 然后又是一阵如同惨叫一般的巨吼声从那烈焰中传出来,那火麒麟从烈焰中站起身来,也不知身上流淌的是烈焰还是鲜血,总是都是红光闪闪,热力飘荡,显然是何砀要发起自己最后的搏命一击,他先是纵身一跃,从这热力最是难熬之处逃出去,然后一声雷鸣般的爆吼,整个火焰喷薄的身子向上扑起,爪牙锋利的向着直坠而下的彦煊就撕咬而去! 空中传来羽翼拍打的声音,彦煊的身形正在向下冲过来,下方的火麒麟犹自不甘落败,正在做最后一搏,就见彦煊背后的火焰流丽的双翼骤然间一个拍打,她直冲而下的迅疾势头一下子就停住了,身子一转立时悬在那里,火麒麟扑过处距她尚有两丈,看准了那火麒麟落下的地方,彦煊的羽翼一个怒张后急急的拍打了过去,火红的双翼上根根火焰流动的翎羽便向下席卷而去,何砀刚刚落下,彦煊的火翼就席卷着抽打而来,根根翎羽如同一把把火焰翻动的凤翎火刀一般在地面上来回犁动,原本坚硬的土石尽化为松软无比的齑粉,被搅得翻腾而起,而那火麒麟则在一片刀光之中不停的闪动着身形躲避。 火翼一收,随即又红光暴涨,彦煊双手之上凤翎火刀喷涌而出,几丈长的烈焰长刀夹杂这猎猎的风火之声,威势无匹的向着那最后挣扎的火麒麟斩了过去! 一旁观战的范衠、汤萍,陆双还有崔隐等人迎着扑面而来的灼浪看着这场恶斗,彦煊的身子足不沾地,只凭借着背后一双火翼的支撑快速无比的游走,凤翎火刀连环不停的闪过,一刀一刀的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红亮无比的圆,每一个圆都将那火麒麟笼罩在内,再加上那对火翼不时的鼓荡,每次羽翼的甩动,根根火光流转的翎羽都伴随着她手中的火刀画出更多更红亮的圆,无数红亮炙热的圆都将那何砀笼罩着,封住他的前路,截住他的退路,炽烈锐利的刀锋在这一个个的圆中又无处不在,每当有一个炙热灼烫的圆又笼盖过来,何砀都是一阵心胆欲裂的慌乱与骇然。 “凤翎刀舞……”崔隐默默的看着,她猜测着眼前这位小师妹所用的手段,应该就是凤翎刀舞,只不过她不曾亲眼见过。 唯独彦煊,以前有幸从钟瑶前辈那里见过一段刀舞,如今她正将自那天夜里就牢牢记在心中的那段刀舞完全的施展了出来,红裙火翼,秀发飘扬,身形曼转,火光万丈,舞到酣处,她只觉得自己就是火凤,火凤就是自己,忍不住胸中的激荡,仰天张口一声凤唳,火光闪闪之中一只火凤冲天而起又急速回旋,伴随着那声凤唳一同而鸣,两道烈焰直扑那困兽之斗中的火麒麟,然后火凤又一个翻转直扑彦煊一下子就撞了进去,红光辉煌的双翼一下子又出现在彦煊的背上,然后双刀启发,直斩向刚刚因受伤而褪去了火麒麟化身的何砀! “饶命……”何砀嘶声求饶,被捉了或许能留下一条命,但若硬抗下去,自己只能在这里被斩为数段而已! 凤翎火刀戛然而止! 彦煊的身形慢慢的飘落下去,不过火刀却一直指着她的脚边正不停的咳着血的何砀,此时他已经发鬓焦糊,脸面焦黑,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地面上被烧灼而成的齑粉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彦师妹……”范衠急急的闪身而来“彦师妹,留他一命,回去审明白了交由宗门发落吧。”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纵然何砀的经验再是丰富,胆量再大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是个重伤被擒的下场。 彦煊点头:“听范师兄吩咐便是。” “好厉害呀!彦姐,” 汤萍也来到了彦煊的身边,忍不住还想伸手去摸一摸彦煊背上的火翼,不过被那灼浪一冲就赶忙收了手。 “恭喜了,彦姐!” 第五卷:初鸣 六十九:寒泉谷大潮(三十八) 姚仄看着那比自己的脸都要大上不只一圈的大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撞过来,每次砸在自己的脸上就如同被对面这个家伙抓着头颅往山上撞一样,每次都是脑颅欲裂一般的疼痛,耳内嗡嗡不止的长鸣已经蔓延了整个脑颅,眼前金星之密几乎要遮蔽那小子的脸面。 此时姚仄面对陆平川的巨灵之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只能一味的挨打。 失……失败了吧! 抓着陆平川大胳膊的八只大手早就少了六只,现在只余他本身的两只手,其余六只是由他背后劄刻的符文而来,现今他被陆平川这顿打早就被破了那手段,现出了原本的样子来。 也不知被打了多久,挨了多少重拳,最终他连抓住陆平川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条手臂无力的垂下去,头也低垂在陆平川那大手的虎口处。 嗯,还是不要打死了吧,说不定带回去能问出个名堂来,陆平川打了一阵再看这个胖子不但头垂了下去,就连胳膊腿也都再没反应,这才想起来最 好能留个活的。 这时他注意到身后也是一阵大乱,想起来刚才似乎是方央方寒两位师姐吩咐过,结果了这胖子就赶过去帮忙,连忙扭回头看去,这一看之下陆平川又是惊讶的一阵嘟囔: “奶奶的,这帮家伙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古怪的手段!” 此时在陆平川身后不远处已经乱成一团,温良这次派来的人手除了逃的和死的,几乎再没有人了,尤其是先前围杀言霜的人,在祝一祝二所有的分身都被钱潮所吸引之后,剩下的就被骆缨与文苑等人合力击杀,也只有合体之后的祝一祝二还在做着困兽之斗。 不过倒的确是一场恶斗,祝一祝二使了那怪异的法术后,二人合体成了一个怪物一般的人物,一下子变得厉害无比,此时几乎所有的五灵弟子都攻了过来,而合体的祝一祝二居然在众多的五灵弟子的围攻之下丝毫的不显败相。 合体之后,祝一祝二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抓住机会赶紧逃走,但就在他将飞扑而来的方央方寒这两个厉害的体修一下子抓住然后又猛力得甩飞之后,他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不过如此嘛,这些五灵弟子在他们的合体之术下如此的不堪一击,那何不趁机要了言霜的命再逃走呢? 这里要分说一下,虽然这二人自幼就修习过这个修行界罕有的法术,但是二人真正的合为一体这还是第一次。 首先这合体之术非孪生兄弟不可使用,合体之后,虽然威力大增,但是再分开来时对二人都有不小损害,而且再分开来的过程也是一番非人的痛苦折磨,若有什么闪失说不定二人此生便会一直如此了,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敢使用这个法术的。 这些都在其次,真正令他们忌惮的是,这种手段是对二人来说是一种莫大考验,以目前来说,现在祝一的身体是完整的,而且祝一的身形还变得高大了许多,也健硕无比、力量无穷,而祝二只剩下一半的身躯生长在祝一的后背上。此时对这对孪生兄弟来说,这合体术是以祝一为主,祝二为辅,两个人以祝一掌握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此时若是祝一若是起了什么心思的话,那他是完全可以将自己的乱生兄弟,自己后背上那半截身子的祝二吞噬掉,使其彻底与自己相融为一体,由此祝二的修为便完全归其所有,这对于修士来说不啻于一种莫大的诱惑,纵然对亲生兄弟来说也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被钱潮的千钧符困住时,想以此术脱身却又犹豫再三的原因。 这也是祝一祝二的家族的一种传承之法,日后会提到,此处不再细说。 正面的祝一身形高壮,粗胳膊粗腿,比现在身具巨灵之体的陆平川也只低了半个头而已,而且身上筋肉贲张,坚逾钢铁,几乎撑爆了袍袖,动手之时力气奇大,居然能对上方央方寒两位体修后不但毫不逊色,还稳占上风,拳影闪闪的以一敌二,“嘭嘭”的拳脚对攻之中甚至能将这二人一一的击飞出去。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惊讶的是在祝一的后背上居然还有一个人的半截身子长了出来,那正是祝二,此时祝二只剩下原先一半的身子,只有头颅,胸背和双臂,现在这兄弟二人共用一双腿脚,行动之间完全以正面的祝一为主。与祝一粗壮高大的身躯不同,后背上只余半截身子的祝二明显的消瘦无比,由于那半截身子是突兀的从祝一的腰间反着向后生长出来的,因此不单是披头散发还是赤着胸膛手臂的,就见他胸膛之上皮包瘦骨,两肋之间更是嶙峋排列,手臂细弱,手指苍白,如同一个大病久拖不死,天天以药为食的病痨鬼,一副病恹恹随时都会吐血而亡的虚弱相! 合体之前,二人用那分身术对付五灵弟子时,不论分身还是本体,都用的是最常见的修士的手段,或是灵剑或是法术,虽然并不是十分厉害,但胜在数量惊人。而在合体之后则起了很大的变化,正面的祝一粗胳膊粗腿,动起手来再也不使用法术或是灵剑,而是拳脚齐出的成了一个体修,抡起拳脚一顿猛冲猛打、势不可挡,着实的令人难以抵挡;后背上的祝二却正好相反,他虽然看着虚弱,但一双如同柴杆儿一般的手臂不停的拢在一起双手捏着手诀,口中也不停的念诵着什么,频频不断的将滚烫的火球和耀眼的电光向后面射了出去,为正面冲撞不停的祝一牢牢的护住了身后,让从后面包抄的五灵弟子一直躲闪而无法下手。 陆平川转头时正看见方央方寒一同出手,这对姐妹一个挥拳直击,一个飞身膝顶,从祝一的左右两侧同时打了过去,不过祝一的两只大手也闪电般的拍了出去,先是一巴掌拍在方央的拳头上,将其打偏,同时一巴掌拍在方寒的膝盖上,让她一下失衡,接下来马上就是闪电般双掌齐出,左右手向着中间猛得一个聚拢,方央方寒的头就被那家伙捞着向中间“嘭”得一下就撞在一起,这下撞得很重,就见方央方寒一下子身形摇晃,表情痛苦,马上又被“嘭嘭”两记重拳打得直飞出去。 再一次将方央方寒击飞出去,祝一就撞进了面前阻拦他的五灵弟子之中,两臂抡起,嚯嚯生风,或是拳打或是脚踢,就连后背上显得虚弱无比的祝二也抓住了机会不停的将火球、风刃对着后面围上来的五灵弟子射出去,一时间祝一面前是“嘭嘭”得人影倒飞,身后的祝二面前则是不是有人衣衫起火如火球一般惊叫着逃出去,围攻他的五灵弟子或是被击飞出去或是不敌后退,纷纷乱作一团。 混乱之中一道白炽的剑光奔袭而来,剑风呼啸而至,是顾渊,他的灵剑如一道白亮的线一般笔直的射向祝一的面门,同时那道白线之后还有无数道剑光也搅动起一片乱影而至,那是骆宾,他也趁机一同出手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合体之后的祝一祝二居然也不躲闪,身形向后飞退,脸前就是那发出刺耳嗡鸣的灵剑,然后就听他“嘿”得一声,一道虚影中一只大巴掌一个横拍就把顾渊的剑击飞了,然后稍微弓身之后就向前一个猛冲,顶着后面骆宾那些寒光闪耀的众多灵剑乱纷纷的劈砍,身形一下就冲了过去,穿过骆宾的那道剑幕来到了犹自有些吃惊的顾渊与骆宾的面前,挥起大拳头就砸了过去! 这家伙的身形实在是太快,一瞬间就冲到了顾渊与骆宾的身前来,二人禁不住色变的同时闪身就要向后退去,不过明显是慢了一步! “咚”得一声大响,大拳头砸在了一面大盾上,大盾被打得向后一退又撞在顾渊的身上,将他撞了一个趔趄。 “咚”得又一声,另一只大拳头也砸在了大盾上,大盾之后的骆宾不等那大盾被打得撞过来早就飞身而退。 祝一和祝二恼怒的向一旁看过去,正看见钱潮飞身而来。 与钱潮一起的还有一片数不尽的寒芒! 钱潮的身形戛然而止,他才不会凑到那家伙近前去,但是同时手诀一边,身周围的团团剑影就如同决堤的大水一般汹涌而来! 正面的家伙似乎根本就不惧这漫天而来的剑光,大吼一声,两只大手迎着那片剑光就是一阵乱拍。 不过钱潮的目标倒也不是正面那粗壮的祝一,他看出来那家伙身体之坚韧与陆平川相差无几,自己的灵剑想重伤他恐怕很难办到,钱潮的想法是自己的灵剑将这家伙围住之后趁机对他背上那个显得瘦弱的半个人下手! 如同被拖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一般,祝一与祝二身边数不尽的灵剑呼啸涌动,然后又在钱潮的手诀之下几乎是齐齐得向内刺去。 钱潮想过,正面的祝一或许不会受什么伤害,而只要将他背上那个瘦弱的家伙斩杀了,这一击也算是大功告成! 令钱潮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就在那些灵剑要刺来之时,祝一背上的祝二,冷笑着看了一眼钱潮,似乎是猜透了钱潮的心思一般,他将自己那半截身子向后一仰紧紧的贴靠在祝一的背上,然后……居然就陷进祝一的身子中不见了,那里只能看见祝一那筋肉虬结、宽阔无比的后背! 钱潮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这与他所想可完全不同,就见众多的灵剑刺了上去时,祝一以双手遮面,护住眼睛,其他之处则完全不顾,灵剑刺在他身上也只能是剑尖勉强刺入,不过看起来倒是将这主意完全笼盖住,成了一个刺猬一般。 接下来随着一声吼,钱潮的灵剑在一阵激荡开来的巨力之中被震得四散而开,这祝一的身上倒是出现了一层细密的血珠,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毫不在意的小伤而已,尤其是他后背上,皮肉隆起,然后那个显得病弱无比的祝二又出现了,还对着钱潮满是嘲讽的一笑! 第五卷:初鸣 七十:寒泉谷大潮(三十九) 这家伙好厉害……钱潮吃惊不已……这种法术真是匪夷所思,让人大开眼界! 正在这时,钱潮先前的灵剑正被那祝一的巨力震得散乱倒飞,如河滩上被惊散的群鸟,突然间劲风疾刺,耀眼的白光袭来,白光之后正是李简那一身青袍的身影。 剑光不是一点,而是两点。 李简也看得清楚,知道这个怪人的皮肉坚韧,力大无穷,又见那怪人对付钱兄弟的群剑时只顾着蒙住脸,便知道他的要害之处是眼睛,因此两点剑光如惊雷疾影一般直刺祝一的双目。 与顾渊一样,都是剑修,但是李简的剑刺过来时一直是牢牢的抓在手里的,因此要比顾渊的灵剑多出了许多的变化来,但同样也正因此,李简要随着自己的灵剑一起靠近过来,故而更加的危险。 祝一面对这两点剑光瞬间脸色凝重,全力戒备之中身形向后疾退,又见李简身形不变,依旧是持着剑一直前刺追来,便一巴掌向李简的剑横扫了过来。 这也正是李简想要的,他的依仗之一便是那灵动变幻的身法,见那大蒲扇一般的巴掌拍来,身形一变稍稍一侧,同时手腕翻动,那两点剑光在祝一的面前划了几个不规则的圆避过那呼扇而过的大手,然后骤然间剑锋暴涨,白光刺目,直直刺向祝一的双目。 祝一被吓得拼命侧头躲闪,同时双手乱挥…… 而李简的双剑瞬间几个变幻,在他身形也随着祝一的大手来回躲闪的同时,双剑之上那暴涨的白光时有时无,剑身也是长短不定,让祝一在眯着眼抵抗之时根本就不知道李简究竟是要双剑一齐刺过来……还是哪一把剑找机会就要刺瞎自己的一只眼睛,就在那一双灵剑的威胁之下,慌乱中祝一的眼皮在剑风的威压之下都有些发涩起来,猛然间一个细锐的剑尖已经刺到了眼前,惊得他赶忙用手去挡…… 挡住了……却漏空了! 李简当时见他伸手去护住眼睛时,便手腕一个翻动,剑身去势不变只是偏转了一下,一股白光直接便从祝一粗大的指节缝隙间透了进去…… “啊”得一声惨叫! 祝一的大手掌捂在脸上,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随即,瞎了一只眼的祝一在剧痛之中暴怒如狂! 李简脸上色变,对面的祝一不再飞退,反而猛然间身形变换向前疾冲,同时一拳向前猛击,虽然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变化,但李简更是察觉到这下自己避无可避,对面恨极了自己,拼着再受伤也要杀死自己。 “嘭”得一声大响! 祝一的大拳头虽然是打在了钱潮的大盾之上,并未直接打在李简的身上,但那大盾受力,依旧是狠狠的撞在了李简的身上,虽然好过直接被打上一拳,李简也觉得被这一撞胸中气血翻涌不止,知道还是受了些轻伤,马上便发动身形一个倒飞就疾退而出。 都怪自己恋战,没想到被人毁了一只眼,祝一恨恨的想到,那接下来是走是留呢? 形势明显不利于自己,若是明智的话,祝一此时要逃,恐怕在此的五灵弟子就算能伤了他,但也捉不住他。 不过祝一又瞥见了不远处地面上,就在几人的身后,躺着一个白发的女子……眼睛都瞎了一只,若这么逃了,岂不是太吃亏了吗! 可是若再被纠缠住怎么办? 再试最后一次,若不成功,马上便走! 祝一打定了主意。 护在言霜前的最外面一个就是骆缨,李简一剑刺瞎了那家伙的眼睛时,骆缨还眉间一展,但此时见那家伙居然又不死心的扑来,她便脸色凝重的开始施法,手中一声不易察觉的风动之后,她向着那身形高大的祝一轻斥一声,随即一股劲风从祝一那满是筋肉的脖颈间吹过,一团灰影也从那里向着骆缨的手飞去…… 这是骆缨惯用的杀人手段,十分的犀利,往往使用之后,对手人头便滚落下来,到目前还没有人能看清那究竟是何物,不过这一次骆缨的手段却失效了,祝一疼得一声大吼,两只大手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只见他的脖颈上一道细细的伤痕从脖颈的后方向前飞快的延伸过来,但是这家伙的身躯太过坚韧,再加上那家伙两只大手的保护,骆缨的手段竟然无法将那颗斗大的头颅完全斩下来,只割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来。 随即灰影飞回了骆缨的手中,而祝一捂住脖子的大手的手背上也同样被割出了一道伤口来。 再次受伤的祝一大怒,身形向前一冲,眨眼间就冲到了骆缨的身前,挥拳就打了过去! 事发突然,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吃过这祝一的亏,不是受伤就是离得远,根本来不及旧怨,而骆缨几乎还未躲闪这一拳就呼啸而来,这若真的被他一拳实实在在的打在了身上,骆缨不死怕也是重伤,情急之下,骆缨的身形只能向后急速的倒滑而出,而那祝一却比她的身形还快,直直得就挥拳继续打了过来! 要糟糕,骆缨心道,今日怕是要受重伤了! 刚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眼前一黑! “咚”得一声,第一拳就打在了一面黑色大盾之上,那股巨力打得那黑色大盾斜斜的向后飞去。 “咚”得又一声,第二拳又打在一面突兀而来的大盾上,看形制与刚才被打飞的那面大盾是一模一样的,这一拳又把那大盾打飞了。 又被那小子的盾牌护住了,祝一心头怒火难遏,接下来一番拳影翻飞乱糟糟的向骆缨继续打了过去,“咚咚咚……”得一阵急响,祝一每一拳都迅如疾风,眼看就能将这面前的女子打死时,总有一面黑色的大盾飞来替她遮挡,这让祝一更是恼火不已。 而且还是打飞一面盾牌就再飞来一面盾牌,真不知道那小子带了多少在身上。 就在祝一停下来怒目看向钱潮的时候,骆缨终于有惊无险的避让而开,之后便露出了后面的文苑来。 此时的祝一把恼怒的目光看向了钱潮,犹豫着要不要先解决了这个碍手碍脚的小子。 而他对面的文苑此时却姿势古怪的站着,侧面对着分神中的祝一,她微微矮身,两腿稍微分来些许,一只素白的左手在前如持弓,右手在耳后如控弦,一张温婉恬静的面庞微显苍白,两只玲珑妙目都盯向身前不远处的祝一,若她真的有一把长弓在手的话,此时蓄势待发,箭锋所指之处……正是祝一的胸膛! 钱潮也看到了文苑的举动,在之前,文苑曾经用过这个手段,不过当时钱潮并不在场,自然不能亲眼目睹,但此时钱潮看文苑的举动只觉得好奇不已,如同弯弓射箭的姿势,在五灵之内还未见过这样的手段,难不成这位文师姐真的能射出去一支利箭吗? 刚想到这里,钱潮眼底一点蓝光一闪时,文苑如同控弦而勾起的右手拇指便松了开来。 祝一很快就放弃了追杀钱潮的念头,毕竟留下来是对付那白发女子的,万不能再耽误,从钱潮的方向扭回脸来,正看见文苑,而她正松开手指…… 祝一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分神,眼前危险迫近已经来不及躲避,他只觉得一股劲风呼啸着已经打在了他身上,先是觉得胸前一股钻心锐痛,然后一股大力便冲撞而来,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而起…… 而在钱潮的眼中,他所见则完全不同,这位文师姐双手如同开弓之时,就在她的身后有一团影子隐隐发光,而当文师姐的手指松开之时,钱潮便看见她面前一道模糊的灵气迸射而出将祝一击飞了出去,而她身后的那团隐隐发光的影子则不见了! 一道血花飞扬,祝一倒地。 好厉害……钱潮暗自心惊。 此时钱潮并不知道文苑所用的手段名为“箭符术”,实际上乃是一种符箓的使用手段而已,而文苑的这个手段自然是得自她的祖父文冕前辈,这个手段本是文冕前辈所创,但文前辈也只是将其当成一个小手段而已,并未深作研究,日后的五灵宗,真正将这“箭符术”发展成为一门极为厉害的手段的,正是钱潮,这个则是后话了。 真如使尽全力拉开百石强弓又射出一支雕翎大箭,文苑一下子面色由微白变为苍白,仿佛全身的灵气都用尽了一般。 文苑难以继续出手,而祝一又受伤到底,钱潮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空中,正在祝一躺倒之处的正上方,密密麻麻的灵剑排列,各自剑锋向下在夜风中发出吟吟低鸣,随着钱潮的手诀一变,一片寒光骤然闪耀,剑雨就呼啸着就落了下来。 那些灵剑除了锋锐密集之外,还是别的用处,在那些灵剑最外围的几把是经过钱潮特殊炼制的,刺在地上之后就形成了一个“锁灵阵”,只要在那几把灵剑落地之前那倒地的家伙站不起来,那他就算再是厉害也必然会被困在阵法之中! 可惜,钱潮还是失算了。 就在灵剑落下之时,那祝一猛得就坐了起来,胸前一个不大的伤口汩汩的向外流着血,他见到了满天落下的灵剑,莫名的又感觉到了一阵恐惧,甚至是后悔不该继续留下来,早走多好!然后大手一拍,身子在剑雨落下之前就弹飞了出去! 该死! 钱潮心中恨道。 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一劫的祝一向着脸色苍白的文苑扑过去,在文苑的身后正是马琥,此时一脸抓痕的马琥早就见势不妙,又料定自己也不敌那家伙,便将躺在地上犹自昏迷中的言霜抱了起来向后就逃,躲避那个怪人。 “到这里来!”正飞身而来的彦煊看见了马琥怀中正是昏迷不醒的言霜,马上便急切喊道“她伤在哪里?” “眼睛……”马琥一见彦煊也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人能为她医治了,马上就向着彦煊急急飞去。 而马琥逃走的背影中,他臂弯处那垂下的雪白长发吸引了祝一的目光心神,反正也毁了一目,索性就追下去,追不上就借势直接逃走,想到这里,正要直追而去时,祝一忽然间心中一寒,意识到又有巨大的危险来临,甩脸就看了过去。 还是钱潮,身前一根笔直尖锐的大鸟喙,八尺长短,尖锋处正随着钱潮的手诀而微微发颤,随即钱潮手诀完成,一声呼啸中一道灰影向着祝一就飞射而去! 若钱潮这次所用的是其他灵器,这祝一或许不在意,但在钱潮的“八尺啄”面前,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中阶材料炼制而成的“八尺啄”,原本那中阶妖禽的长喙正是炼制法器的材料,材料本身的坚硬锋锐就远超寻常炼制的灵器,钱潮在这上面又花费了许多的心思,虽然所用依然是炼制灵器的手法,但这大鸟喙上密布着数量远超寻常灵器的符文,可说这“八尺啄”已经超越了普通灵器这个品阶,当然比起筑基修士所用的真正法器,这“八尺啄”还差得远,不过对付祝一已经足够了,因为他首先就根本躲不过那“八尺啄”的极速飞刺,只能以肉身硬抗这一击。 “哈”得一声吼,祝一的身躯瞬间坚硬如钢! 先是“噗”得一下,后是“嘿”得一声,八尺啄的尖锋已经刺入了祝一那雄健无比的胸膛内,但入肉不足三分就被他牢牢的抓住了,两只大手紧紧得抓着那长长的鸟喙不使其再有寸进,胳膊上青筋迸出还不住的抖动,看起来为了阻住这东西继续刺入,祝一也是用尽了全力。 正在此时,一道健硕无比身影扑了过去,看那身形比合体之后的祝一还要高大,正是陆平川。 他卯足了气力一拳打了过去,不过并不是打向祝一,而是一拳就轰在了钱潮那“八尺啄”的末端…… 祝一再也抵抗不住,“噗”得一下,“八尺啄”透体而过,险一险将背后的祝二脑颅穿透! “啊……”祝一自合体之后第二次发出了惨叫来! 第五卷:初鸣 七十一:寒泉谷大潮(四十) “彦师妹,言霜姑娘如何?” 范衠被言霜的情形吓了一跳,就见言霜双目紧闭,神志不清,身陷昏迷之中,白皙无比的脸庞上有两道血痕垂下,虽然已经风干,但看上去依旧是触目惊心,可奇怪的是,虽然她双目流血,整个人昏迷不醒,但也仅此而已,身上并未见其他外伤。 马琥也急切的看着在为言霜望诊的彦煊,这个美人自己今天也算拼了命才保下来的,可不要成了死美人才好。 “这……这是中了法术,应该是一种邪咒之术……” 彦煊沉吟得说道,她看得出来这言霜身上的法术已经被破解,但是破解之法显得有些暴力,不是遵循医道循循而治,而是类似于治重病下猛药的一种手法。这是自然的,言霜所中的法术是由那白贤也被桑廷蜕控制的时候所施展的,后来白贤也在发狂之时又被钱潮所杀,接下来便只能由钱潮来破解言霜身上的法术,钱潮对医理半通不通的,只能凭着白贤也留下的画来破解他的法术,当时的情况是,若钱潮不动手,这言霜就有入魔的危险,而他动手则言霜必然会受到伤害,事情紧急之下,钱潮也只能从权,解了那法术,然后言霜便从狂暴中恢复过来,继而陷入昏迷之中。 “那有没有办法医治?”马琥追问道。 “不用治,那法术已经解了,现在她只是眼睛受了些伤,修养一段时间,细细的调理就可无碍,哦,对了,她这段时间眼睛是不能见光的。”彦煊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块洁净的帕子将言霜的双目蒙上“放心吧,无事的。” “那就好……” 听彦煊这样说,范衠总算是放下心来,这言霜进入五灵宗的时间也算不短了,自她一来便伴随着各种针对她的阴谋诡计,如今终于是受了伤,若是真的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范衠便回头又让在身边的陆双与崔隐二女不要理会其他,只守着这言霜便可。 如今这里的情势嘛,只剩下另一边还有争斗,似乎对方来的这些人中,也只有那边那个还在做困兽之斗。 “早些解决了,早些返回宗内。” …… 而与此同时,正是祝一那雄壮厚健的身子在陆平川与钱潮的合力之下,被“八尺啄”一下刺穿了胸膛,带着一蓬泼洒出来的鲜血跌落在地的时候。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包括钱潮,李简和陆平川都认为这个怪异的家伙这次是彻底的完了,毕竟是胸膛被穿了个透明窟窿,如此重的伤之下,就算不死也再无抵抗之力,只能被活擒了。 不过,祝一的身子在地面上拖着血痕滚了一段之后,居然又在众人的目视之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姿势极为的古怪,祝一上半身似乎都陷入了昏迷之中,就算站起来了也如腰杆被打断了一般胸背向下弯曲着,不过随着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后背那个显得犹为病弱的半个身躯的祝二就面对众人了。 此时说不清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怪异家伙,站姿奇怪,现在的祝一是背对着众人的,但是对他背上那半截的祝二来说却是以自己的正面来对着众多的五灵弟子,而祝二的背后……祝一那宽肩厚背的半截身子根本就无力支撑起来,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弯腰垂头,两只粗壮的胳膊也是无力的低垂在地面上,任由胸前伤口的血顺着那两条大胳膊淌在地面上。由于人们只在他转身时看清祝一的后背的伤口以及那几乎垂在地上的蓬乱头发,因此并不知道现在他是否神志清明,倒是那病弱无比的家伙现在却正显得无比的兴奋。 祝二的脸上有一道不浅的血痕,那是“八尺啄”穿透祝一的胸膛时在他的脸上留下来的,若不是躲得快,他就脑颅被刺穿,先于祝一而死了,但是祝一现在重伤,身为同胞兄弟,这家伙不但不显得恐惧愤恨,反而是欣喜和兴奋之情难于言表。 “倒是要……谢谢你们了,哈哈……” 陆平川站得离他最近,看见这小子一阵怪笑,忍不住叫道: “喂……我说……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你这样子……古里古怪的也不像个人,到了现在地步,你还要动手吗?” 祝二停住了笑,但脸上的笑意却一直不退,他看着眼前这高壮无比的大个子,不屑的说道: “哼,真以为将他伤了你们就胜了?错了……你们只是帮我寻了个机会而已!”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要……” “事成之后还要多谢你们,现在嘛……好好看着吧!” 陆平川还想说些什么时,就见面前那家伙忽然间一个转身,将那弯着腰、垂着头,正淌着血,看上去神志不清的家伙又重新面对他,不过就在这一转身之际,就见祝一的身子一下子就奋力挺起胸来,伴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便传了出来,明显不是那背过身去的瘦弱家伙发出来的,而是……而是面前正挺身而起的家伙发出来的! “不……!” 被李简毁了一目而血流满面,胸前还有一个可怕伤口的祝一猛得就挺起身来,两眼圆瞪,嘴巴大张,面容惊恐至极! “停下来……住手!” 祝一嘶声大吼着,这与他刚才一动不动、深陷昏迷的情形截然相反,看他扭曲的面容、痉挛颤抖的身躯,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或者说是恐慌,他根本就不理会离得最近的陆平川,反而是将两条大胳膊以古怪的姿势想自己的后背抓去。 陆平川看得糊涂,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钱潮与李简,还有附近的五灵弟子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人伸手到后背去,或许最多的是挠痒,当然这对修士来说基本上是没有的事情,但是眼前这家伙两只手都拼命得向自己的后背抓来抓去,居然是抓自己后背上那个家伙,可是别说是他,就算是陆平川这样做,也是很难用上力的。 祝二倒是被祝一抓住了一条胳膊,头发也被祝一扯住了,但是此时的祝一似乎没了先前那份猛力,抓在祝二身上显得也是不痛不痒,反而是更令他得意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片兴奋的潮红之色! 围观的众人中,李简第一个面色一变,那里的情形让他的心中陡然察觉到了难以名状的凶险,虽然他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但眼下也只有阻止他们才是正途,他不知道如何阻止,但想必全杀掉定然是个万全之策,想到这里,随着一道亮白的剑光,李简的身形已经直扑那发生异变的祝一祝二。 “不好!”钱潮也意识到了危险,这对孪生兄弟的手段实在怪异无比,本来分身之术就让钱潮大开眼界了,合体之术更是让钱潮想都没想到,虽然不知道现在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但以眼前的情形看来,只要那里尘埃落定,必然又是一个大麻烦! 看着李简挺着剑从自己的身边经过,陆平川也意识到不能让这古里古怪的家伙再继续下去,李兄弟去阻止那家伙,那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因此大拳头一握,身形也紧随这李简直扑而去。 …… “你想都死在这里吗?”祝二的半截身子被祝一的大胳膊扯得歪歪扭扭犹自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死……”祝一惊惧无比的大声质问。 “原本你就没打算让我活下去,若不是我得了这个机会,你怕是早就得手了……” “你胡说……” “我本来就不如你……早晚有一天我定会死在你的手上……今日如此也是天助我!” “住口!” 李简一剑刺来! 已经被毁了一目的祝一面对那刺目的白光时,仅剩的一只眼睛几乎无法直视,加之双手犹在背后拼命的撕扯自己的那位兄弟,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的抵抗! “啊……” 祝一一声惨叫。 “哈哈哈哈……” 祝二却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然后喊了一声: “继续……” 李简一剑便将祝一仅剩的那只眼睛也刺瞎了,剧痛中的祝一回手一拳打来,因为见过这家伙先前的威猛,李简还是向后撤剑疾退。 李简后退,陆平川却直冲了过去…… “嘭嘭嘭……” 一顿重锤擂皮鼓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在巨灵之体加持的陆平川面前,这身负重伤,双目俱盲的祝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力,陆平川的一顿大拳将他打得摇摇晃晃,大脑袋随着对面的拳风乱摆不止,身形也踉跄的向后倒退。 反倒是他身后那半截的祝二却笑得愈发的得意了! “陆兄!”钱潮急的一声大叫“别打了,不是那个……打他后背上那人……” 钱潮看出了一些端倪,怎么正面那个家伙受伤挨打,背后那半截的就更加的高兴呢? 居然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似乎是有什么谋划就要达成了一般! 合体只是第一步! 在遥远的大宗门孟彩楼地界之内,祝家算是个声名有些怪异又令人畏惧的世家,这不单是因为其子嗣不论男女,多为双生,最令人觉得古怪或者是令人恐惧的是,在祝家之内,多有炼气的孪生兄弟,却罕有同为筑基修为的双生子。究其原因嘛,这合体之术是祝家子嗣,当然是那些孪生的子嗣都要修习的秘术,不过一对孪生的祝家子弟一生之中也只有一次施展合体之术的机会,然后……绝大多数情况下,便只有一个能留存下来,至于消失掉的那个,则被吞噬了! 连同血肉,灵根,修为以及手段,都合二为一,被最后留下的那个完全占有了! 就像现在这样,在钱潮众人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就是如此。 钱潮还有周围所有的五灵弟子都没想到发生在眼前的是活生生的兄弟相残,只不过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已。 这二人之所以在被钱潮制住后要进行合体,正是因为合体之后威力大增,有希望能逃出去,而对一般的祝家的孪生兄弟而言,这合体之术又是他们的筑基之术,一对兄弟也只在经历了整个炼气期,在最后要冲破瓶颈的时候,在经历各种尝试之后百般无法破关之时才会以此术冲破关隘! 以此术合力筑基,是有很大的把握的,这也是为什么祝家之所以强大的一个原因。 合二人之力破关,筑基之后嘛……在理论上二人也可再分开,但是一来是要经历一番难以忍受的煎熬,而且分开之后二人都有后患,但若是能吞噬掉对方的话,好处自然是不少的,就算后面筑基的修行也会顺畅不少。 这祝家若是子嗣繁盛,儿孙满堂的话,说不定就成为修行界响当当的大世家了,也多亏了祝家的子孙并不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否则只怕连孟彩楼都压制不住。 而在祝家之内,只要是孪生兄弟,往往互相之间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对仇家! 这祝一与祝二也正是如此,原本祝二是不如祝一的,若是冲关筑基,那祝二嘛,十有八九会被自己的亲生兄长完全吞噬,但是妙就妙在今日这祝一在对敌之时先是瞎了一目,然后又受了重伤,这就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李简刺瞎祝一第二只眼睛的时候,祝二为何会得意的大笑,几乎就是因为那一剑,合体之后祝一对他最后的抵抗几乎完全消失了! 听了钱潮的喊声,陆平川稍愣了一下,瞥了一眼面前这家伙,这才发现这家伙已经不作任何抵抗,双目流着血对着自己已经再无任何动作,虽然还活着,但这样子与死人无异,倒是他身后那“哈哈”的笑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得意…… 空中呼啸传来,一枚印章越来越大,带着千钧之势猛砸向祝一的背后! 李简也察觉到了这危险的根苗的所在,身形疾转,白光耀目中一剑刺向祝二! 陆平川也一晃身形,大拳头挂着风声向着祝二几乎笑得面容扭曲的脸就打了过去! 周围其他的五灵弟子,骆宾,顾渊,方氏姐妹,还有骆缨与文苑等也纷纷出手了! 然后,在所有的攻击临身之前,自祝一祝二合体之后的身子内部,伴随着一声大吼,一股剧烈的强光爆闪出来,同时一股凶猛霸道的力量也被宣泄出来! 第五卷:初鸣 七十二:寒泉谷大潮(完) 夜色更浓,蓝黑色的天幕中有不少的星辰已经现身闪耀。 温良与刑让一起站在夜色里看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有一道强烈的闪光从那里发出来,几乎是同时,就在他们二人注视的地方又有一道更强烈的白光爆了出来,须臾,才有一声说不清是怒吼还是狂嚎一样的惨叫从那边飘荡过来。 这几乎同时发出的两道强光几乎将这附近的山岭映得雪亮,天空中群星消隐,当然也让二人瞬间之内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马上便又消失了。 刑让的二目被那强光刺的几乎睁不开眼睛,这让他大惊失色,手臂有些哆嗦的抬起来指向了那强光发出的地方,看向温良有些结巴的说道: “那是……那是……?” 或许是他所想的太过匪夷所思,因此连说了两个“那是”但后面的话始终是没有说出来。 “和你想的不一样……” 温良脸上依然残留着些许的笑意,平日里他一张笑脸,向来是笑容满面,如今的面容可见其内心是沉重无比,刚才的那阵强光,若他还是以前的修为,定然是对他没有半分的影响,但此时他这肉身依旧是炼气之体,因此也受了那强光的影响,眼前有些发白酸痛,不过相比于刑让,温良倒是更加的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咱们的打算……彻底的落空了!” “什么!”刑让又吃了一惊,他满以为刚才那阵强光是发生了对他们有利的逆转,却没料到温良会这样说。 “哼!祝家……没想到那帮小家伙居然能把祝家二子逼到要合体的地步,更没想到就算他二人合体也依然不敌,刚才那是……” “是什么?” “那祝家二子合体之后仍不敌对方,最后孤注一掷,竟然打算在那里直接突破筑基……” “什么……”刑让这下是真的被吓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温良。 “我没说错,那帮小家伙将那二人逼到了绝路上,最后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那……那他们……”刑让的意思显然是询问祝家的二人是否成功了。 “哼!你盼着他们能在那里筑基?”温良侧头瞟了刑让一眼“别忘了,他们若是筑基了,对我们来说更是危险,咱们的人之中有谁还能拦住那二人呢?” “对……” 刑让这才明白过来,祝家二子是看中了温良开出的花红才来的,既然是为了灵石而来,那一旦那家伙筑基成功,就算他依着前言杀死了言霜,但是先前开出的花红必然不会再被他看在眼里,到时候以他们筑基的修为还不是任由他们予取予夺吗? 不过温良说了这么多,刑让还是不明白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又问道: “那他们……” “死了……”温良淡淡的说道“我们以为自己谋划的很周密,看来还是小看了五灵宗啊!刚才那第二道闪光就是那些五灵弟子中发出来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子就将几乎筑基成功的祝家二子在瞬间杀死,这个手段绝不是一帮炼气弟子能使出来的,定然是他们从五灵宗带出来的什么秘宝,想来原本该是……对付杜沙的吧,不过杜沙死在了钱潮的手里,那东西就留了下来,刚才嘛,正好用在了祝家二子的身上,唉,日后的谋划看来要更慎重、更周全才行,不然还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成器堂……” 刑让喃喃的说出了这三个字来,他曾经也是成器堂的内堂弟子,知道成器堂内有一些东西是可以由修为低下的炼气修士使用,但是威力却可以直接击杀筑基修士,想来最近五灵宗由于与穆阳宗之间关系紧张,大战几乎一触即发,因此宗内大多的高手都赶赴了与穆阳宗的边境之处,宗内空虚,因此在保护言霜这件事情上才让这些五灵炼气弟子拿着内堂的东西出来,所为大概就是应对现在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回味着刚才那刺目的强光,刑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也曾是成器堂的弟子,而且还是炼气期就入了内堂,也曾经风光一时无两,自然对刚才那东西的炼制之术心中是渴慕的,不过现今他已经走岔了路,对此也只能是一声喟叹了。 正这时,燕惊从身后走了上来,凑到了温良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找到了。” “哦……”温良扭头看向燕惊“当真?” 燕惊点头道: “正是,不过并非他一人,而是带了些人一起,似乎是要……” “无妨,”温良脸上难得喜色加重,看向刑让说道“呵呵,看来也不算是彻底落空,日后还能有所作为。” 刑让听了个没头没脑,不解的看着温良。 “刑兄,走,咱们去见一个人,呵呵,日后说不定会顺畅一些。” 说完,温良又对燕惊说道: “你去将那些人要做还未作的事情做了。” “是。” …… 一片虚无寂静之中,有声音从极遥远之处传来,但是隐隐约约的根本就听不清,接下来似乎有一丝丝的疼痛……但又似有若无极不真实。 最终当钱潮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团模糊的亮色,什么都看不清,还有一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一阵摇晃,就更让他的头一阵乱摆更加的看不明白了,不过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鼻翼间嗅到的一股清新微甜又十分熟悉的气息却让他一点一点的找回了自己。 “还不醒呢,怎么傻乎乎的!”一个如黄莹出谷般的声音响起。 钱潮只觉得那声音既熟悉又亲切,说话之人的名字马上就要在他一片混沌的头脑中要冒出来的时候,“啪”得一声,他只觉得面颊上轻轻一痛! “阿萍,你不要再打他了,让他再歇一下一会儿就醒了。”又一个女子好听的声音传来。 阿萍……对……汤丫头……汤萍! 钱潮终于想起来了。 “哼,上一次这小子趁着我昏过去还打我耳光呢,现在正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唉!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再说当时他不也是为了救你吗?” “我现在也是救他呀,喂,钱小子,你醒不醒,不醒的话,我可要再打了!” 见到钱潮本来睁开一条缝的双眼又要闭上,汤萍这下是真急了,扬起小手就又向着钱潮的脸颊打了过去。 不过这次并没有打在钱潮的脸上,汤萍的手腕被一只手捉住了,再看时竟然是钱潮伸手捉住的她手腕。 “诶!醒了……钱小子你可算醒了!” “嗯……连本带利,这下都讨回去了吧?”钱潮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 “哈!原来你早醒了,一直在偷听!”说着汤萍一把甩开钱潮的手,先扶着他坐起来,然后从彦煊那里去过了疗伤的丹药来递给他“把这个服了,然后就没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了?”钱潮接过了丹药,很显然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正努力的找回片刻之前的记忆。 “还能有什么事,刚才那个怪人一下子好厉害,把你们都弄昏过去了,然后嘛,范师兄就将他击杀了。”汤萍轻飘飘的说道。 记忆终于慢慢得一丝一丝的回到了钱潮的脑海之中,他服下丹药的时候终于回想起那个合体的怪人,想起李简刺瞎了他双目,想起自己与陆平川联手重伤了他,想起后来那怪人惊人的表现,知道最后众人同时对他出手,然后自己的意识就是在那片强光爆出来的时候被打断了,接下来就是现在了。 “李兄还有陆兄呢,他们如何?”钱潮想起来那阵强光从那家伙身上发出来时,陆平川与李简离那家伙比自己要近得多,禁不住担心的问道。 “在这里呢,”彦煊说道“李兄和陆大哥比你的情形要更差一些,给他们喂了些药,但是要醒过来恐怕还要再过一阵。” 这时钱潮才看到并排躺在一起的陆平川与李简,见二人虽然昏迷,但是面色无异,钱潮心中才稍稍放宽了一些。 “嗯,也早点将他们唤醒吧,不然再过一阵我怕陆大哥都要打呼噜了。”汤萍说道。 …… 附近有人点起了一堆不小的篝火,所有受了那强光的影响而陷入昏迷之中的人都被移至到了篝火旁,彦煊照看了李简和陆平川一阵后,便嘱咐汤萍盯着这二人,然后便去帮忙了。 钱潮发现躺在那里依然昏迷不醒人有骆缨和文苑两位师姐,有顾渊,有骆宾,倒是方氏姐妹竟然醒了,不过明显的精神有些萎靡,坐在篝火旁边靠在一起,还有一些昏迷不醒的,都是钱潮叫不上名字的宗内高阶弟子。 然后钱潮就看见了范衠,这范师兄现在脸色极为的苍白,犹在与几个五灵弟子小声的说着什么,刚才汤丫头说最后是范师兄将那家伙击杀的,没想到这位范师兄如此厉害,难怪他是众弟子之首呢。 汤萍顺着钱潮的目光看了看,然后说道: “我和彦姐之所以没事就是托了范师兄的福,最后那家伙也不知道要起什么变化的时候,范师兄取出了一把纸伞来,我们都被他护住了,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那伞上也发出了一阵强光,完全将那家伙的光压制住了,再后来嘛,范师兄就跟受了重伤一样,还吐了血,但是总算是没事,而且还把那家伙也除掉了。” “哦?”钱潮一听极为好奇“伞?纸伞?” “嗯,纸伞,据说还是从你们成器堂内堂借出来的呢,钱小子,那种纸伞你会不会炼制?” 钱潮苦笑了一下,那样的宝物岂是他现在能炼制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问道: “你说那家伙死了,尸首呢?” “就在那边,好难看的,不看也罢,那纸伞好厉害!” 这样说反而更勾起了钱潮的好奇心,他踉跄着站起身来走过去看,然后就忍不住快走了几步跑远一些干呕了几声才狼狈的回来。 “都告诉你不要去看了。”汤萍嗔怪道。 就在这时,李简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这是……” “李兄,没事了,那家伙死了,我们赢了。” “这是……?”李简依旧很不明白。 “详细的事情等回去了再细说吧,李兄,总算是受了伤,先把药服下。”汤萍说道。 钱潮扶着恍恍惚惚的李简坐了起来,看得出来,李简现在与钱潮刚醒来时差不多。 “我昏迷了多久?”李简问道。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辰,汤萍说道: “现在子时将过丑时将近,李兄,你昏迷了半夜呢。” “原来如此,那陆兄怎样了?” “他……”汤萍正要说什么时,陆平川的鼾声忽然慢慢的响了起来“唉,他肯定无事,都打上呼噜了……” 此时渐渐的,原本昏迷的人都悠悠的醒转过来,见此情形范衠便向众人说道现在天色正晚,路上也不方便,大家再休息一阵,等天光大亮之后,大家再一同返回宗内。 第五卷:初鸣 七十三:田家将来的大敌 第二日的清晨,五灵弟子聚在一起,将昨日被俘获的带着,杀死的也要带着,然后便向五灵宗的方向出发了。 不过钱潮五个人并没有与这些人一起回去,推说还有事情要做,便留了下来。 钱潮几人毕竟又立下了功劳,因此范衠估计这次宗内对他们五人定然还会有所褒奖,见几人不一同回去,便劝说五人与大家一起返回宗内,见这五个小家伙的确是有事情做也就只能作罢,带领着一众五灵弟子便回去了。 而钱潮之所以不跟着众人一起返回宗内,则是因为他在这寒泉谷的布置还是要收拾一番的。 …… 同样,就在范衠带领着众多的弟子返回去的时候,在寒泉谷附近的一个小山谷内,还发生着其他的事情。 “尹兄。” 正是尹况,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宗内的炼气高阶修士,这些人一直静悄悄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所以当温良叫破了尹况的行藏之后,明显的引起了一阵不安来。 “无妨,”尹况听声音就知道唤自己的是谁,心中不由得一紧,暗道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过去说话,他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又说道“是我的一位朋友要与我说话,大家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 背后跟着几道紧张不安的目光中,尹况飘身而起向着温良的方向飞了过去。 在那里,只站着温良一人,正满面含笑的看着他。 “温兄,没想到这么巧,今日在这里遇到了。” 尹况这话说得口不应心,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的观察着温良的脸色,他忽然发现天生一张笑脸还真是有好处的,无论何时都是一脸的笑眯眯,让人很难从他脸上看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来。 “呵呵,尹兄,咱们就不用这么虚情假意的互相试探了,将你带来的人都遣散了吧,我知道尹兄在找什么,你来看……” 温良说着随手一指,尹况顺着看过去,一下就看见不远处几个被制住而无力反抗的人,一共是七个人,两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是死了,剩下的五个人或跪或坐,身上各自带伤,面上神色惶恐紧张,还不时的目光来回逡巡。 这些正是尹况要伏击斩除的人物,也就是受田家的雇佣来五灵宗刺杀钱潮的那七个人。 见尹况脸上面色很是精彩的样子,温良一笑,说道: “尹兄找的就是这些人吧,都在这里了,死了两个,是在捉他们的时候反抗太过激烈,当时就被杀了,剩下的也都擒了来,尹兄看看,如果没有错的话,不妨就将你带来的人都散掉吧,这样咱们才能好好的说话。” 尹况深吸了口气,走到那五个人的面前,问道: “哪个是铁俅?” 一个身上带伤,头发散乱的女人语带悲愤,扭脸看向旁边的一具尸首说道: “铁兄被杀了……” “你是张五娘?” “不错。”那女子又说道。 尹况点点头,回身对温良说了句“稍等片刻”后就飞身而下,再回来时,能看到尹况的身后有七八个修士已经远远的飞走了。 见尹况返回,温良笑着将手一摆,示意他继续去问话。 “既然收了灵石,昨日为何不动手?” 铁俅已死,剩下的人之中便以这张五娘为首,因此依旧是这个女人开口答话,事到如今,她不但明白了自己这些人目前的处境,更是想通了为何会有这样的下场,而且她还料到了自己这些人的结局会是什么,因此说话时也没有半分的哀求乞怜之意: “动手?哼!若是昨日动手,今日你哪里还能与我说话,我们也是眼窝子浅了些,被那点子灵石蒙了心,以为就是一件简单的买卖,可哪知昨日见了那要杀的钱潮,看过了他的手段我们才明白,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哼,开始我还以为是田家故意害我们,但是想想我们与田家无冤无仇的,一个大世家不该挖空了心思算计我们几个散修,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田家也看走了眼,没把那钱潮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现在看来……唉,我们有这一劫也是命数吧!” 说到这里,张五娘又抬眼盯了尹况一阵,又说道: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想来你该与田家是有关系的,田家雇了我们到五灵宗里来杀人,你又在这附近,只怕是要在我们得手之后再将我们斩草除根吧,哈,看来从接了这个买卖开始,我们几个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可笑开始我们还以为能赚上一笔不菲的灵石呢,真是愚蠢……” 尹况也没想到这个女子能看得如此通透,他便再也无话可问,便看了温良一眼。 温良会意,向着站在张五娘身后的燕惊等人一点头。 “噗”得一下,一把灵剑的剑锋就穿透了张五娘的颈项,白亮的剑身染血之后马上就又抽了回去,然后血就喷了出来,张五娘身子一挺便倒了下去。 “刷刷”又是几剑,几声短促的惨叫之后,张五娘等五人就这样葬送在了五灵宗内。 这原本是尹况要做的事情,他虽然不愿对钱潮下手,但是田家却要他在张五娘、铁俅等人得手之后务必将那些人斩杀干净,不留后患,现在这些人虽然是死了,但却不是死在他的手下,想来这前因后果温良早已洞悉在心,接下来便要看他如何说了。 注意到尹况看过来的目光,温良又是一笑,说道: “不急,还有一事,也要当着尹兄的面解决了。” 尹况正纳闷温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给自己看时,就见温良又向燕惊使了个眼色。 那燕惊会意,回头便对着温良带来的众人说道: “来,先将这些死人弄走,温师兄有事要谈,别留着他们碍眼。” 那些人不虞有他,过来动手就要拖动这些尸首,就在这时,燕惊却冷不丁猛然一把就抓在一个人的后背上,那人当时正弯腰去拽一个死人的手脚,燕惊的手上白光缭绕、电花四射,“滋啦滋啦”的嗡鸣中一把就抓在那人后背上,一下子就让那人骤然挺身惨叫,全身痉挛颤抖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噗通”一下就栽倒在地。 这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有的惊呼连连,有的跳开戒备,有的则不可置信的看着燕惊。 “都莫慌!”燕惊喝了一声“温师兄有话说!” 尹况一下子就看呆了,怎么好端端的温良也要对自己人下手呢? 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了过来,一下子就看向温良。 “与你们无关,不用这么紧张,继续看着就是了。” 温良先对着那些神情紧张的手下人说了一句,然后又扭脸笑眯眯的看向尹况,说道: “尹兄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这……”尹况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以他推测,这个猝然受袭的人,差不多就是田家安排在这温良身边的人吧。 “哈哈,看来尹兄是明白的,实不相瞒,昨日本来我也没有把握,但还是派出人去找了找,看看是不是田家也安排人来凑这热闹,第一次出去寻还没有找到,阴差阳错的与别人糊里糊涂的打了一场,还折损了几个人,当时我就有些怀疑,我的人办事并非不力,但闹成那个样子必有原因。我昨天大致猜到了若田家也派人来杀钱潮,那差不多就要劳动尹兄来善后,便再派人寻,果然找到了尹兄,也找到了这几个人,但是有一点就更让我担心,这寒泉谷大潮,我的一番布置不可为不隐秘,远在齐国的田家居然能知道,还适时的派人来趁机杀钱潮,呵呵,嫁祸给我……尹兄……这只能说明一点,在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时温良笑眯眯的看着尹况的眼睛。 “有田家的人……” “都听明白了?”燕惊又大声说道“这个家伙就是田家安排在温师兄身边的细作,昨日咱们做事,他就跟在我的身边,暗中捣鬼,不但没能完成温师兄的托付,还糊里糊涂的与人斗了起来,损失了几个兄弟,都是拜他所赐!” 听到这里,温良的那些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是燕惊配合温良演得一场戏,为的就是能顺利的拿下这个细作。 温良则继续说道: “只要知道我身边有田家的人,那就好办了,跟着我的人他们的来历我都清楚,细细的一推算,这人是谁自然不难找出来,嗯,尹兄既然在此,不如看一看,此人你是否认识?” 尹况摇了摇头: “温兄身边的人我一个都不认得,我一向是田家与温兄之间的负责传递消息的人,其他的一概不参与,而且田家也不会将此事告诉我。” 温良点头道:“我想也是,毕竟尹兄都是快要筑基的人了,在五灵宗内有一个筑基修士做内应是大有好处的,不可能随随便便派到我身边来。” 说完,温良看了看地上被燕惊放倒的那人,问道: “说你是田家派来的细作,可冤枉你了吗?” 地上躺着的人被燕惊的手段制住,只觉得全身麻木无比,动弹不得,好在嘴巴不受限制,因此面上恐惧无比,声音哆里哆嗦的哀求道: “温师兄,在下……从来没有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只是传递些消息……都是田家逼我做的,还望温师兄开恩……” 在温良的积威之下,此人竟然一点也不敢狡辩,开口就认了下来。 温良看了看尹况,叹了口气,说道: “尹兄是代表田家的,而你也是田家派来的,两个为田家做事的人,不过嘛,你比起尹兄的份量就差得太多了,尹兄,接下来有两件事要你看,这是第一件……” 温良说话语气转冷,尹况禁不住心中也紧张起来,听到温良说出“这是第一件”后,就见燕惊一步跨出,举剑就刺透了地上那人的心口,一声惨叫之后便再无声息。 尹况叹了口气。 “放心,尹兄,既然你是田家光明正大的派来与我说话的,那你对我来说就是田家的脸面,我自然不敢动,但是这家伙嘛,是田家背地里使得的小手段,我不喜欢,想必杀了之后,就算田家也不会如何,这第一件事嘛就是想通过尹兄的口告诉田家人,不要再耍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当初田家拒绝了我,我也只得作罢,并没有针对田家或者针对尹兄做过什么,反倒是田家这样做,有些不太光彩了,日后有事,还希望尹兄直接告诉我,免得大家误会。” “好吧……我会说给他们听的。”尹况说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嘛,不在这里,咱们要到那边去看,”温良说着一指寒泉谷的方向,看着尹况有些郑重的说道“尹兄,田家还真是目中无人,走,我就带尹兄去看一看,还希望尹兄看过之后要细细的讲给田家的人听,被他们看轻了的那个小子,将来必是田家的大敌!” “大敌?”尹况有些疑惑。 “尹兄,上一次被钱潮击伤的归肃你看到了,不过那一次不是我布置的,可以说连我都对钱潮还存着几分的轻视。昨天嘛,可说是我耗费心力、苦心布置的对付言霜的一个局,结果……哼哼,从一开始就被钱潮那小子破坏了,我带你看,然后再告诉你我是怎么布置的,那钱潮还在寒泉谷,你亲眼看一看,然后回去了如实的告诉田家,今后如何打算就是田家自己的事情了,但在我看来嘛,这钱潮若是将来筑基之后能在修行界行走,必然会是田家的大敌,是五灵宗对付田家的一把利刃,走着瞧吧……” 第五卷:初鸣 七十四:亦是尹况之敌 直到范衠带着众多的五灵弟子都离去了,钱潮五个人才开始自己的事情。 此时自然是天光大亮,昨日这里的山谷之中还满满的都是汹涌的水波,热闹异常更是打得激烈,如今一夜过去便全都清净了,比起昨日的热闹,寒泉谷里面的水才是走得最晚的,半夜里钱潮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谷中的水还有一半在星光下荡漾,如今天亮再看,谷中几乎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谷底一片黄色的细沙,露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色海眼来,当然经过昨日一番大潮,这谷中寒气犹存,五人飞行之时穿越寒泉谷的上方时,犹觉得寒气森森。 钱潮要做的,就是将前几日在这里布置的东西取出来,然后毁掉,五个人在他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先来到一块巨石旁。 “这里。” 钱潮一指,前几日正是陆平川将这巨石抬起来,他亲手布置下的,陆平川搓着手上前一抠那巨石底部,然后用力一抬,“嘎吱嘎吱”的石头被碾碎的声音中那块巨石就被他轻轻的撬了起来,然后钱潮弯下腰找了找,便从那巨石之下摸出了一物来。 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厚铁片一般的东西,上面就是寻常的铁锈色,不过在这铁片之上却满是闪着幽光的符文。 “看”钱潮先是好奇的看了看,然后示意陆平川放下那大石头,将手中的铁皮给几个同伴看“原来放在这里的时候,这些符文可是没有这层光的,看起来这阵法之中已经不知道封禁了多少死去妖兽的魂魄了。” 这铁片就是钱潮针对寒泉谷有可能出现孽兽所作的布置,铁片的材质乃是纹铁,钱潮在上面以符文刻印下了一个能强力吸附并封禁魂魄的阵法,这样一来昨日死在寒泉谷附近的妖兽魂魄便有相当数量被这铁片所封禁住了,从而不会被那有可能出现的孽兽所吸收,只不过钱潮开始并没有料想到温良的布置并不是孽兽,而是杜沙而已。 几个人都凑过去细看,汤萍看了看还好奇的问道: “这个闪光就是说里面有魂魄?” “没错,而且是里面被封禁住了大量的魂魄,李兄,”钱潮又向李简说道“这东西不能留着,李兄的剑利,一剑将其斩开,也就将里面的魂魄都放出来了。” “好。” 李简应了一声,从钱潮的手中接过了铁片,轻轻一抛,未等铁片落地,一道炽白的剑光便从那铁片的正中斩了过去,剑光过时,那铁片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继续下落,“啪”得一下落地时才分为了两半,顿时“呼”得一下一阵黑雾腾起,然后四散飘荡而去了。 那阵黑雾腾起来时几乎将他们五个人的身形都笼罩住,又来得突然,着实令人猝不及防。 “诶呀!”陆平川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拉开了架势,以为要出什么事情。 “不用怕的,没有了阵法,这些兽魂是伤不了人的。” 钱潮说着伸手将地上两半的铁片摄在手中,“当当”的敲了两下,然后就要收起来。 “这么小气吗,这东西还要拿回去?”汤萍问道。 “当然要拿回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吗,纹铁呀,我的纹铁本来就不多了,当然要拿回去。” 听他这么说,汤萍便伸手抢过了一半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好来便又还给了钱潮。 然后五人自然是寻找下一个同样的铁片去了,像刚才这样被钱潮布置了锁魂阵法的纹铁片,大约一共有三十多个,都被钱潮布置在了寒泉谷这里。 而之所以钱潮要等到范衠等人离去后才做这些,是有他自己的顾虑的,宽泛来说这封禁魂魄的阵法勉强还属于禁术,说得稍严格一些,这种手段妥妥的邪术无疑,就算钱潮用这法子来破坏温良的布置,保护了这里的五灵弟子,但他眼下在五灵宗内依然还是个修为低浅、人微言轻的小弟子,被人知道了他会摆弄这样的手段总不是件好事,别忘了,他最近才知道成器堂的内堂曾有个刑让,与他一样,也是在炼器阶段就进了成器堂的内堂,但是就是因为以这种手段炼制邪器才被内堂除名,到现在跟个阴魂一样徘徊在外面,过着鬼鬼祟祟,藏头藏尾的日子,而今钱潮也是成器堂内堂弟子,在炼气弟子中以炼器术而有了些名气,若是他会这种近乎于邪术的手段被泄露出去,难免会给他带来麻烦,别人怎么议论或许他不在乎,但内堂的师兄与长老们如何看待呢,那可是他最紧张的事情了,所以,钱潮干脆便等到范衠等人离去后才悄悄的将所有布置的阵法毁掉。 另外嘛,早在几天之前布置这些东西的时候,钱潮就注意到了汤萍眼中一丝担忧的神色,对此,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明白汤萍一直担心自己会走错了路,将这份天生的聪明用在了歧途之上,正因如此,他才要一个一个的将这些布置的东西全都取出来再毁掉,这样才能安同伴的心。 “昨晚你说范师兄最后除掉那个家伙用的是一把纸伞,那纸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飞行之中钱潮对着汤萍问道,那把伞自汤萍对他说过之后就一直成了钱潮最大的好奇。 “就是……”汤萍也愣了一下“就是一把寻常的纸伞,嗯,样子倒是很别致,那把伞撑起来时,上面还有笔墨画的……是山水还是人物呀,我没太在意看,当时那伞范师兄拿出来后就开始发光,那光好强,根本就没法看清的。” 彦煊也是昨日没有昏迷过去的,当时她与汤萍就在一起,听了钱潮的话,也想了想说道: “这个……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伞面之上是一副山水画,范师兄一撑开那伞就是一阵亮光……之后嘛,那伞面就是雪白的一片了,哦,我是说范师兄最后将那伞收起来的时候,那伞面上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见了。” “嗯,没错,这个我倒是记得,范师兄用过了那伞之后,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脱力一般,差点就摔在那里,还吐血了呢!” “哦?”这个听得钱潮心里又是一动,但是再想想也该如此,就算他的那把麻姑雀羽制成的折扇,以他现在的修为开三羽全力一扇也会耗尽他大部分的灵气,想必那把伞使用起来会给人更大的负担,所以范师兄才会如此吧。 “那把伞在钱兄弟斩杀杜沙之前,范师兄就曾经拿出来过。”李简忽然说了一句。 “哦,是什么时候?”钱潮问道。 “嗯……在杜沙从钱兄弟你的阵法中冲出来,要冲下去对言霜动手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位范师兄手里的伞。” 李简当时是察觉到了来自下方人群中一股巨大的威力出现才注意的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却是范衠手中的一把纸伞,当时他心中还有些疑惑,现在想来当时就算杜沙没死在钱潮的八尺羽扇之下,就算能一直冲言霜的近前,也必然会死在那把纸伞的威能之下。 “看来宗门这次也算是做了很周全的准备。咱们看到的就有那把纸伞,还有对付那巨蛸的号角,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被带了出来却没用上的。” “嗯,这些据说都是从你们成器堂借出来的,说来也奇怪,经常看你在成器堂炼器,里面的家伙们一个个的也平常无奇,没想到成器堂还有这么多厉害的好东西呢!”汤萍叹道。 “那是当然,可千万别以为成器堂就是一帮子炼气弟子炼制灵器然后卖出去赚灵石的地方,里面的奥妙可是无穷的,别忘了,咱们五灵宗两大堂,一个成器堂,一个南玉堂,在整个修行界里那都是鼎鼎有名的。” 听了这话彦煊倒是有些好奇了,南玉堂那是她的炼丹之处,去得次数多了也不觉得那里有什么神秘的,忍不住说道:“哦,南玉堂也这么有名气吗?” “那是自然!” …… “温兄,我们看什么?” 尹况随着温良来到一处视野开阔处,他并不知道该把目光投向哪里,便扭头问身边的温良。 “不急,随我来吧。” 温良说着,带着尹况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却并不为尹况介绍,只是问道: “那小子现在在何处?” 那人正是刑让,见温良过来,便抬手一指,说道: “呶,就在那里,嘿,不看不知道,现在看了才明白呀,咱们先前有一番布置,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也有,还不少呢!” 尹况也顺着刑让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寒泉谷内有五个人正一路的飞行,然后就见那五个人落了下去,也不知道鼓捣了一阵什么,再接下来就是一道剑光,然后便是一团好大的黑烟腾空而起然后渐渐飘散不见了,接着那五个人便又继续,每随着他们落下一次后,便还会有一阵黑烟冒出来。 尹况并不太明白温良先前在这寒泉谷做的布置,虽然看那阵阵的黑雾腾起,但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看得有些迷惑,自然他看出来那五个人中就有那个被田家盯上的钱潮,但是钱潮在做什么他并不知晓,更不明白为什么凭着这些就能断定那钱潮将来是田家的大敌,因此便迷惑的看了看温良。 倒是温良见了尹况眼中的疑惑才把心中对尹况最后的猜疑放下了,明白昨日的事情这尹况参与并不深,这才一笑,对他说道: “尹兄,你可知道那钱潮现在在做什么吗?” “在下不知。” “嗯,那好,反正昨日都失败了,我也就不对尹兄隐瞒什么,唉,我们先前为了杀死言霜,是准备要在这里布置孽兽的……” “什么!” 听了“孽兽”二字,尹况心中陡然一惊,他料想过温良对付言霜的手段会狠毒,但也没想过这人要用孽兽来对付言霜。 “呵呵,尹兄,昨日你大概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应该知道最终我们并没有用到孽兽,因为早在昨日的大潮来临之前,我们有了更好的选择,嗯,有一个叫杜沙的小子,主动找上了我们,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于是我们便将那布置孽兽的法子用在了他的身上,也算是我们在法术之上的一番试探,若是成了的话,那可就比孽兽的威力要大得多,为此我这位刑兄还专门传授了他一些‘血术’……” 所谓“血术”就是修习邪术之人对自己所修的邪术法门的称呼。 “杜沙……”这个名字尹况隐约在宗内听说过,似乎是个霉运连连又众叛亲离的家伙,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便不知道从那里学了一身的邪术,然后在宗外就开始大开杀戒,将以往的仇人几乎杀了个遍。 “可是那个法子嘛,毕竟要用许多的魂魄才能有效,而这寒泉谷大潮正是妖兽之间互搏、修士与妖兽之间厮杀的良机,肯定会有足够的魂魄可用,说来也是我们大意,本以为凭着一个杜沙就能将言霜置于死地,可惜呀,我们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个钱潮,呶,尹兄你看,那小子每到一处就有黑烟腾起,你可知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魂魄……可是……!” 听到这里,尹况心中大概有了推断,居然是钱潮那小子将温良提前布置的杀招给破解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除了要懂邪术之外,还要精通阵法才行。 钱潮会布置些阵法,这一点在上一次看过败在钱潮手中的归肃的惨相之后,温良就对尹况说过,但并非亲眼所见,尹况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再看,那一阵阵的黑烟不时的腾起又消失,若不是精通阵法,如何能让温良的布置落空呢? “尹兄一定是好奇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吧?现在我倒是不好奇了,那小子身上再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我也不会意外了,唉,很可能是以前我们还准备用孽兽的时候,针对这寒泉谷的几处布置当中被他发现了一处或几处,这才让那钱潮有了疑心,所以才针对孽兽他做了自己的布置。其实还不止这些,昨日可能尹兄没有完全看明白,我们在杜沙身上动的手脚可不止这一种,还有一种就是利用这里的天地灵气的异变来强化那杜沙,结果呢,杜沙被困在钱潮的阵法之中连动都不能动,哼,到最后我们无奈只能发动在杜沙身上的最后的布置,那是杀鸡取卵的法子,过后杜沙必死,我们只求他在死前能杀死言霜,可结果呢,杜沙虽然逃出了钱潮的阵法,但还是死在了钱潮的手下,这些想必尹兄都看在了眼里吧,这次我们的失败,至少有一半是要拜那钱潮所赐!” “但是……”尹况听得发愣,昨日的确是看到了些,但是一来是离得有些远,二来他把心神都放在了盯着铁俅与张五娘那些人身上了,因此当时也未在意,现在听温良一说才觉得那钱潮的表现的确是匪夷所思。 “听我慢慢说,尹兄,我先前说过,这钱潮将来必是田家的大敌,我知道尹兄不解的是什么,破除掉我们的布置,必须要用到阵法之术,而钱潮在宗内连个师承都没有,他哪里学的阵法之术呢?尹兄定然是指的这个吧,这个我也不清楚,尹兄可以在你们宗内慢慢打听,但是你现在看,钱潮现在所作的就是在将他布置的阵法毁掉,这个却是错不了的,他布置下的阵法定然是当时与杜沙争抢这里魂魄的强力阵法,所以杜沙从一出来就不对,只能发挥出我们预计的一半的威力,可惜,他还是个一根筋,最后还是被钱潮杀了。” “当然,也不止钱潮一个,我也小看了五灵宗,没想到这次五灵宗也是准备充足,后来对付被我们勾引出来的巨蛸时居然用了‘十八音’的号角阵法,哼,由此看,昨日的寒泉谷大潮,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会失败,但是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们的布置……几乎有一半是葬送在钱潮的手中……” “尹兄,前阵子那些人第一次对付言霜并不是我策划的,那次你也看到了伤在钱潮手中的归肃,那可是极为厉害的符箓之术,当时我就与你说过,这个钱潮若田家想要一定杀死的话,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来,不然我可不干,后来田家不允,也就作罢了。昨日虽然这钱潮坏了我的事,但对我最终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言霜的死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是对田家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归肃那件事我就说过,这钱潮与那汤萍关系匪浅,那汤伯年能算得上他的半个靠山,而昨日的事情又能看出来这钱潮还精通阵法,最令人担心的是,他这份近乎未卜先知的谋划之力,我都不明白他如何判定在这里会有类似孽兽的东西出来对付言霜,呵呵,不过这些都是说给尹兄听的,然后嘛,尹兄可以转告田家,这钱潮若是任由其长成,将来筑基,必然是田家的大敌!” “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说……”说到这里温良笑眯眯的看了尹况一眼“我知道尹兄现在一心只放在筑基之上,不过听说尹兄毕竟与钱潮还是有过节的,这钱潮的一个长辈当年也是五灵弟子,就是因为尹兄才受得重伤,最后无法修行才不得不返回了钱家,放心,尹兄不必这样看我,这种事我怎会去和钱潮说起,但是以那小子的聪明,若是知道了的话,呵呵,想来必会在尹兄身上把过去的旧债讨回来吧……” “好,我去说……” 尹况已经被温良说动了,真若钱潮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而尹况自己又不愿冒着得罪汤萍,进而得罪汤伯年的风险亲自去动手,因此下定了决心,要让田家出力,除掉钱潮! “这钱潮果然是田家的大敌,留不得……!” 听了这话,温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五卷:初鸣 七十五:流言纷纷 宗内流言又起。 这一次的寒泉谷大潮,六十年才一次,热闹非凡,而且只要去了便能有所收获,因此宗内是有不少弟子都跑去或凑热闹或碰运气,所以在那一天几乎所有在寒泉谷的五灵弟子便将那次激烈的争斗前前后后都看全了,虽然这次来刺杀言霜的人比上一次要少了许多,但是其激烈程度却一点也不逊色,加之寒泉谷水中前赴后继的冒出来的各种奇异妖兽以及后来那水中的泼天一般的异象,这次寒泉谷大潮便一下子成了五灵弟子闲聊之时的主要谈资,经历了这次热闹的人自觉是开了眼界,在回到宗内之后便添油加醋的将那天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精彩异常。 首先便是一个让不少人安心的好消息,那就是前一阵子在宗外残忍血腥,杀人无数的杜沙死了。 杜沙成了邪修之后在宗外杀人的消息让不少的炼气弟子心中惴惴,虽然杜沙杀了不少自认是仇家的人,但在宗内还是有一些人或是与杜沙有些睚眦之隙或是往日里受过杜沙的欺负,这些人在听到杜沙在宗外残忍杀戮的消息之后自然是坐立不安,主要是因为杜沙此人心胸极为狭窄,谁知道万一在宗外遇到了那家伙,他会不会起杀心呢?现在总算是好消息传来,杜沙死了,在寒泉谷大潮那一天他气势汹汹的登场,想来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派去对言霜不利的,不过最终失败,死在了那里,据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真是糟了报应。 但是随着杜沙之死的消息,又一个名字频频出现在宗内议论此事的弟子口中。 那就是……钱潮。 因为杀死杜沙的正是钱潮。 杜沙死了也就死了,但是将他杀死的人居然是刚刚炼气中阶修为的钱潮,这一点顿时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好像上一次那个言霜在夜里遇袭的时候,钱潮也在,也出了不少的力,当时有人就说曾看见那一次钱潮施展了阵法之术,困住了一个巨人一般又难以抵挡的泥浆傀儡,后来还说什么钱潮又用符箓之术击败了一个别的宗门跑来刺杀言霜的少年高手,唯一可惜的就是被钱潮击败的家伙最后被救走了,还说什么钱潮的灵器那是无比的厉害,一出手就是百十多把的灵剑将对手团团围住,顷刻间血肉翻飞。 那一次的流言虽然传得神奇,但是总体而言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当时钱潮的修为还只是炼气四层的低阶修为,所以不少人听了以后还嗤之以鼻,以为是胡言乱语。 但是这次寒泉谷大潮之后,回去的人再讲述那一天的所见时,钱潮依然他们口中的重头戏,毕竟仅斩杀杜沙这件事情就足够轰动了,目睹了当时情景的人返回宗门之后在讲述出来,就足够令人震惊,接下来便有人开始一传十、十传百的议论起来,虽然开始依然有人不信,但是毕竟能到寒泉谷大潮那里去的都是高阶弟子,从他们口中得来的应该不假,就这样传到最后就成了钱潮羽扇纶巾,风流倜傥,气定神闲的在寒泉谷等候杜沙现身,然后就是杜沙从水中气势汹汹的现身而来,又要对着旁人行凶的时候钱潮直冲上前,厉声呵斥,接着就与杜沙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酣斗多时二人难分胜负,不过钱潮胸有成竹,且战且退,最后将杜沙困到了自己布置的阵法之中,然后借助阵法之力让这杜沙受尽了煎熬,最后才以他手中那把神奇的羽扇一扇之下便让杜沙化作了齑粉! 流言纷纷之中,许多听到的人自然不信,好奇之下便去找那些去过寒泉谷的人去求证,结果虽然与流言有所出入,但最终是证实了那杜沙的确是死在了钱潮的手中,这下钱潮彻底的在五灵弟子之中声名大作,成了五灵宗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少年高手,关键是他到如今都没有师承,不知道他这一身的高明手段是从哪里来的,令人猜测不已。甚至还有好事的人开始考证起一些已经成名的前辈在炼气之时的过往,似乎与当下这位钱潮师弟的经历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由此可见,这位钱潮师弟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云云。 所以在钱潮与四个同伴返回宗内后发现但凡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不论是谁再见自己都一副客客气气的恭敬样子时,还让他心里嘀咕了一段时间。 当然流言里也不全是钱潮,还有许多。 其中不是很令人在意的一个流言便是:宗内那位地位尊崇的林涧,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也带着自己爱慕的一位韩姑娘去凑热闹,结果发生了意外,那位韩姑娘在大潮之中不幸香消玉殒,葬身于那些从海眼中钻出来的妖兽之口,虽然林公子当时拼了命得去救,但最终还是看着心爱的人被妖兽死死咬着拖入水中去了,那位林公子先是一下子就如同傻了一般,呆立不动,然后就开始发狂般的对着那些妖兽屠戮,但终归是玉人不在,极度的伤心悔恨之下,林公子形销骨立,坐立不宁,日夜耳边都是韩姑娘那绝望的呼救声,将他折腾的憔悴不已,最终在朋友的劝说之下先行返回了楚州林家,待何时养好了心伤再返回宗内修行。 之所以说这个流言不是很令人在意,那是因为像林涧这样的人一般弟子一来是接触不到,很少有交往,因此平日里对他的关注并不大,只知道他背景深厚而已;二来嘛,那位韩姑娘在宗内也不是什么出名的美人,知道的并不多而已。因此这条流言也随着这次寒泉谷大潮之后的许多流言一起流传了一阵,但人们对钱潮的关心远远大过了对林涧,时间一久便再没人说起了。 再有就是关于马琥的流言,据说这位田至庵前辈的爱徒,在大潮当日,在有外人欲行刺言霜的时候,虽然马琥也在那里卖力的助战,但他贼心难耐,色胆包天,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占便宜,不但在争斗中一直纠缠在言霜的身边,还时不时的就对着她出言的调戏,偏偏当时情形紧张凶险,言霜姑娘无法分心,还不好给他脸色看,只能冷着脸暂时忍耐,哪知这倒是变相的鼓舞了马琥这小子,后来更加的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起来,到最后竟然趁着生死关头言霜完全不能顾及之时,他便不顾脸面的轻薄起来,对言霜动手动脚,气愤羞恼不过的言霜忍无可忍,又不欲伤他性命,便一把就抓在了马琥的脸上。 这个流言倒是有实证,不少人都看见马琥在随着范衠等人返回宗内的时候,满脸的抓痕,甚至可说是皮肉外翻、惨不忍睹,由此可见当时言霜有多恨他。 在流言之中那言霜也没能讨了好去,俗话都说打人不打脸,马琥脸面受损自然恼羞成怒,暗中下手伤了言霜的二目,因此言霜才在返回宗内时双目是蒙着帕子的,她的眼睛就是伤在马琥的手段之下。 许多听了这个流言的人除了心中窃笑的同时便是要等着看宗门对马琥这样的登徒子该有什么样的处置。 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些,还有一件事倒算不得流言,因为其余事实算是很接近。 那便是曹泽死在了这次的寒泉谷大潮之中。 曹泽死在了这次寒泉谷大潮中的消息,其热度仅次于关于钱潮的种种流言,甚至在宗内不少的女弟子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消息,她们才不关心钱潮是哪个,唯独这曹泽的死才能牵动她们的心。 消息传来,有人大喜,有人大悲! 当然不论悲喜,这些女子都是与那曹泽有关系的。 觉得心里痛快无比的人自然是那些或是自己或是好友受过曹泽的欺骗,但碍于种种原因又不便声张,只能苦果暗吞的女子,她们恨不得能亲手将曹泽斩杀,只是苦于办不到而已。如今曹泽一死,虽然不是死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心中的那份痛快也是极为的令人受用。 这其中还要说一说上官泓,她听说了曹泽的事情后居然是眉头皱了皱,说了句可惜,不知道是为曹泽可惜还是为不能亲手处置曹泽可惜! 而觉得心中悲伤不已的也是类似这样的人,与前一种人想比,她们虽然知道曹泽的德行,但是无奈已经将他装在了心里再也放不下,就算被抛弃也是如此,还时时的幻想着有一日那曹泽能再来找自己,与自己重续旧好,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曹泽的死讯,不少这样的痴心女子一下子就觉得万念俱灰,哀伤不已。 关于这曹泽的死,倒是没什么出入,传言之中只说他是不知道中了那些海中妖兽的什么法术,居然是自己前去送死的,最后被一个小舟般的大蚌壳一下子就扣在其中,然后便再也不见了。 不过也有说法是,当时曹泽被扣在那蚌壳之中后,有着栖霞山“梅敏双姝”之称的梅清姑娘就在附近,她见了那场面还忍不住奋身要去救,结果等她拼了命的将那蚌壳重新打开时,才惊骇的发现被困在里面的曹泽早已化为了一具皮肉几乎融尽、恐怖异常的白骨,惊得她花容失色,几乎瘫倒在那蚌壳之内,险些步了曹泽的后尘,若不是一个叫程潜堂的拼命将她拖出来,只怕这位美貌的梅清姑娘也会在蚌壳之内与那风流成性的曹泽并了骨! 其实早在这些流言刚刚开始在宗内流传起来的时候,那位流言中也有所涉及的林涧林公子,就在几个人的保护之下,面色阴郁,行色匆匆又极为不舍的悄悄的离开了五灵宗。流言嘛,说得只是结果,而原因则大相径庭,听到的人还要自己用心分辨,不然便只会被误导。 几乎就在林涧离开五灵宗的同时,在瑞轩镇上也有人悄悄的离开了五灵宗,正是韩畋与宁晗二人,在宋贞的安排下,由宋家人护送,这二人带着宋贞的书信一路赶往宋家,日后便在宋家落脚了。虽然不能继续在五灵宗修行,但二人总算是能在一起,也算是落了个好下场。 就在这些流言汹汹之时,也有另一消息在一部分五灵弟子中悄悄的蔓延着。 这些五灵弟子多为宗内的高阶弟子,而且大多都是有了些名气的,比如骆缨,比如陆双,还有范衠、骆宾、马琥这些,许多人听了那消息之后面上神色大变,呆呆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便是一番追问,最后依然不能相信,便纷纷的去找人求证。 而他们所找的便只有三个人,正是宋贞,鲍娴和阮添,当最终从这三人的口中确定了那消息的真实之后,前来问话的人也都是纷纷的默然不语。 往往在这个时候,宋贞便会对他们说: “来日方长,现在切莫意气用事,诸位师弟师妹要做的便只有好好的修行,这笔债现在讨不回来的,只能留待将来了……” “可是……那小子都逃回林家了!” “哼,就算他不走,依然留在宗内你又能如何,放心吧,他早晚会回来的,而且也早晚会筑基,在宗内不能做的事情,放到修行界去做,或许才能做到……” “好吧……” 第五卷:初鸣 七十六:互通有无 五灵宗内,田至庵前辈的洞府,马琥的住处门口。 田至庵前辈当然不再洞府中,作为九玄的结丹高手,田至庵也随着大队人马一同赶赴与穆阳宗的交界之处,与穆阳宗的众多修士高手对峙去了。但今日也不知道怎的,在马琥住处的门口那里,站着三个女子,居然是骆缨,文苑还有陆双这三人,门是虚掩的,但这三个女子就站在那里等着。 钱潮是因为帮马琥修补好了在争斗中有了些损毁的甲胄,然后再送回来才来的这里,结果在门口处见到了这个阵仗不由得一愣,暗道这三位师姐没事怎么跑到马琥这里来了,难不成马师兄又惹了什么祸让这几位打上门来了不成? 正想着,骆缨便瞟见了他,开口招呼道: “钱小子,你这是来找马琥的?” “呃……是啊,怎么三位师姐都在这里,难道也是来找马师兄的吗,怎么不进去?”钱潮好奇的问道。 “我们三个……”骆缨一听有些想笑“我们三个若一齐找他,岂不是美得他肝儿颤!” 陆双一听这话就笑了,说道: “嗯,说不定那小子现在正在肝儿颤呢……哈!” “啊?”钱潮听了个迷糊。 “钱师弟先等等吧,”文苑在一旁说道“言霜在里面和马琥说话呢。” “什么!”这下钱潮可就更好奇了,不是说那言霜姑娘的眼睛受了伤,正在静养吗,怎么好端端的跑到马琥这里来了,还是单独二人在里面说话,将骆缨这三个人留在了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了钱潮的神情,骆缨一撇嘴,说道: “钱小子,你可别说什么马小子在背地里打得那些主意你是不知道的?” 马琥背地里打得主意……马琥还能打什么主意呢?不过就是想着千方百计的把言霜弄成自己的道侣吗?这一点钱潮当然知道,听骆缨这样说,钱潮倒也不好意思起来,毕竟那言霜可谓是人间绝色,而马琥嘛……虽说也是名师之徒……但不论是外貌、手段还是人品,实在是与言霜相差有些远了,但是谁让钱潮与马琥之间关系不错呢,现在骆缨这样说倒让钱潮有了一种与马琥是同谋的感觉,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呃……呵呵,那位言霜姑娘不是眼睛受了伤吗?怎么还跑到马师兄这里来了?” “哼!难道你就没有听到宗内的流言吗?”骆缨听钱潮这样说便知道这小子也是个有些不太开窍的家伙。 “流言……哦……听到了一些,到底是流言而已,所以我也就没太在意。” 陆双听到这里忽然又想起关于马琥的流言,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流言里可把那马琥说的十分不堪呢!什么色胆包天,趁火打劫,贼心不死,趁人不备,说那马小子在争斗中屡屡的占言霜的便宜,对言霜动手动脚的,那一脸的伤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抓出来的,哈……” 骆缨也笑道: “我若没有参加这次寒泉谷大潮,说不定听到这些也就信了,谁教马琥平日里就是这么个人呢……” 这些钱潮自然是听过,当时他还感叹这位马师兄的名声看来是真的不太好,明明是一直死战护着言霜,为了救她还屡次奋不顾身,若不是自己提前送了一套甲胄给他,说不定这马琥现在不是毙命就是重伤卧床,怎么消息传回宗内,传来传去的就变了味儿,成了这个样子呢? 当然后来钱潮想明白了,这大概要怪的话还是要怪马琥平日里的名声不太好吧。 文苑也笑着说道: “嗯,说起来钱师弟的那部分可就精彩多了,哇,说钱师弟面临大敌时羽扇纶巾,逍遥洒脱,风流倜傥,谈笑间就将那杜沙耍得团团转,弹指间就让他灰飞烟灭了,哈哈!” 很难得,文苑也开起了钱潮的玩笑来。 “呃……到底是流言嘛,对付杜沙哪有那么简单,我若不是看见程潜堂师兄与杜沙相斗而有生命危险,我可能都没有胆子去招惹他。” 骆缨说道: “随你怎么说吧,钱小子,不过当时那杜沙若不去纠缠程潜堂,而是直接杀到我们那里去,嗯……那可真就不好办了,虽说范师兄带了几件宝贝出去,可到最后他用了一件斩杀了那个合体的家伙后自己也受了些伤,可见那些宝贝也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对我们炼气弟子而言,负担还是太重了,真若杜沙直接就杀到我们面前,范师兄用他带去的宝贝斩了杜沙,那最后那个能合体的家伙出来的话,也就不好办了。嗯,你既然能将那杜沙除了,也算是除了一个大敌,我们都要谢你呢,不过……钱小子,你将杜沙困住的那个阵法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似乎是与灵脉有关,唉,说起来那些都该是高阶阵法了,我都没有学到呢,你居然就会布置了,最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还能变阵……这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骆缨所学大部分与阵法相关,因此钱潮原本要用来对付孽兽后来困住杜沙的那个阵法,她也能看出几分的门道来,至少她能看出最后钱潮杀杜沙时是借助了阵法之力强化了自己才能做到,不过更深入的她则看不懂了,正因如此,她对这钱潮更加的看重了几分,尤其是这次寒泉谷大潮,她也算从钱潮这里得了好处的,以往她可没想到锁灵阵还能那样联合起来布置,而且钱潮给的那小木牌子也是让她大受启发,以前她用锁灵阵时自己可从来不敢踏足阵内的。 对此钱潮并不愿多说,也没法说,难不成告诉这位骆师姐自己有一门独到的法术,名为“青眼术”,多亏了这个法术自己才能在炼器、阵法和符箓上有所建树吗?青眼术对于钱潮的重要,不啻于小白对于汤萍,因此,这个手段就算将来钱潮有一日也能收徒了,也要暗中观察弟子多年之后再择其中品行端正,心性刚毅同时又心思灵敏的才能传授,对于眼前这位骆师姐自然是不能说出去的了。 “呃……那些都是……” 钱潮正要说些什么搪塞过去时,骆缨就打断了他。 “行了,我又不是要刨根问底,你不用那么紧张,更不是我要抢你的,那种阵法若想学我也能学到,只不过对我来说太过复杂,我始终无法精通,嗯……我倒是很羡慕钱小子你的这份儿聪明!” 钱潮一听马上便想着转换话题,于是又问道: “那言霜姑娘为何来找马师兄啊?” “唉,”骆缨看了钱潮一眼“你这么聪明,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 陆双在一旁插嘴说道: “我来说吧,别难为他了,看来钱师弟还是经历的少了些。嗯,是这样,关于马琥那小子的流言传得纷纷扰扰的,也不知怎的就传到言霜的耳朵中去了,她听了很是生气,毕竟这与当时的情形是截然相反的,更何况言霜本就对自己在中了对方的法术不受控制时抓伤马琥的脸……心里已经十分的过意不去,现如今又有了这样的流言,更是让她不安,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到马琥这里来一次,不管算是道谢也好,致歉也罢,总归当时马琥在争斗中是处处护着他,现如今反被这样的流言所污,言霜也是个心软的性子,便打定了主意要来一次,我们拦都拦不住,她说看一看马琥,除了致谢意外,说不定她这一来就能让那些流言消弭于无形,也算是还了马琥一个清白。” “原来是这样。”钱潮这才明白。 骆缨忽然说道: “哼,马琥要什么清白,依我看,说不定这流言就是他放出来的,故意逼着言霜心里过意不去,要到他这里来这一回。” 陆双又笑了: “嗯,我信他会有这个心思,但我不信他有这个心智,哈!” 文苑嗔道: “你呀,也别把他看得那么不堪呀,对了,钱师弟,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文苑虽然这样说,但是身子却没有要动的意思,看来并不是要背着身边的两位同伴。 “哦,文师姐有话请说。” “是这样,两次言霜有事,钱师弟都帮了不少的忙,其中你的符箓之术更是让我看得十分羡慕,我自问修习符箓之术也有些年头了,但是没想到与钱师弟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这让我这个作师姐的都有些赧颜,嗯,最近我的祖父也听到了那些关于钱师弟你的事情,这让他老人家有了不小的触动,重新的思量了一下他的那些规矩,然后就做了些改动,至少他老人家现在准许我与钱师弟多交流一下,互通有无,因此……” “哦?”钱潮还不太明白。 “互通有无嘛,钱小子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说文师姐可以教给你她的手段,但是要你用你自己的手段去换,明白了?”骆缨在一旁说道。 钱潮这才明白,有些惊喜的看向文苑:“是真的吗?” “当然。” “那太好了,”钱潮高兴起来“文师姐,你说吧,我的那几种符箓你相中哪一样了?” 文苑的祖父,文冕前辈,早年经历坎坷,因此为人有些古怪刻薄,但是他在九玄所代表的那可是符箓之术的正宗之学,若是能从文苑这里学得一两手,不啻于手中有了一块打开符箓之术大门的敲门砖,因此钱潮听了顿时就大感兴趣。 文苑倒有些难为情起来,因为她的祖父文冕虽然对她有所松动,但还是有限制的,有几种符箓便是不准文苑泄露出去的,而除了那些之外,她也不知道钱潮对剩下的那些有没有兴趣,她又不愿强压钱潮,因此话虽然说出了口,但还是有些为难,或者说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所看中的,正是钱潮威力最大的那种“惊雷符”,而她被允许与钱潮交换的手段,则是她觉得都有些拿不出手的寻常符箓之术。 “你那种能引下天雷的符箓……”文苑试探着说道。 “那个呀,我管它叫‘惊雷符’……” 钱潮说着就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了一张符箓来,浅黄色的符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文,然后钱潮就大大方方的将那符箓递给了文苑。这位文师姐也是修习符箓之术多年的了,只要拿到这张符纸,就算现在还看不明白,甚至是上面的符文还有不认识的,但只要回去细作研究,掌握之后继而精通,都不是难事。 文苑可没想到钱潮会这样痛快,居然连问自己愿意拿什么交换都没问一下子就拿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发愣,看了看还在钱潮手中的“惊雷符”,又看了看钱潮,说道:“钱师弟也别急,你还没问我能用什么符箓跟你交换呢?” “呃……” 钱潮也呆了一下,对呀,自己想从文师姐这里得到她的什么手段呢? 有了! “我记得文师姐有一个手段,看起来像是法术,但我觉得那定然是符箓之术,就是文师姐最后伤了那个合体家伙的手段……” 见文苑还有些迷惑,钱潮便摆出了一个开弓射箭的姿势,补充道: “就是文师姐像射箭一样的那个手段。” 文苑听明白了,是“箭符术”,不过…… “钱师弟怎么看中了那个手段呢?” 钱潮一听还以为那个手段重要,自己拿出来的“惊雷符”份量不够,便准备继续加码: “呃……怎么……” “钱师弟别误会,你说的那个手段名为‘箭符术’,这的确是符箓术,不过并非什么厉害的手段,说起来这‘箭符术’还是我的祖父自己创立的,但是后来他觉得这种符箓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因此只当它是个小手段,也就没在这上面继续花心思,像我们现在炼气阶段还能用一用,威力也算不错,但是筑基之后,这种手段基本上就无用了,或者说我祖父他老人家对这‘箭符术’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再下功夫,你学它,将来用处不大的。” “诶呀,文师姐,”骆缨一把就拿过了钱潮的惊雷符塞进文苑的手里“既然这个‘箭符术’份量不够,那你就多拿出些来,捡着文前辈允许的多给这小子一些不就得了。” 其实骆缨的本意却是:一个法术既然创立出来,就总会有用处的,虽然文冕前辈不愿在这“箭符术”上继续下功夫,但若是钱潮能凭着自己的聪慧能将其改良一番,说不定就能成为一个威力出众的手段呢! “那……钱兄弟的意思呢?”文苑问道。 “没问题,那我也多拿出几种来。” 就这样,钱潮一下子便将自己现在所掌握的符箓几乎都拿了出来,什么“千钧符”,“木藤符”,“含光符”,“野火符”,当然再加上文苑最为看重的“惊雷符”。 而文苑那里除了钱潮相中的那个“箭符术”之外,也一连拿出五六种符箓,双方交换,也算皆大欢喜。 “多谢文师姐。”钱潮喜滋滋的说道。 “是我要多些钱师弟才对。”文苑说道。 文苑说的诚恳,其实也是与她一直以来的处境有关,文家的家事前面已经交待过了便不再赘述,这位文冕前辈与自己出身的文家之间可说是亲情淡薄,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因此对文苑也是如此,在修行之上对文苑也处处的提防,甚至对文苑还不如对他所收的弟子更加用心,所为的就是担心文苑将自己传她的手段偷偷的再教给文家之人。虽说年头久了看不出来这丫头有这个心思,但文老头的提防之心却并没有减,所传文苑的法术手段嘛,绝不能说这文前辈不教她真东西,但是所传的也多以防御为主,只希望这丫头有份自保之力也就罢了,最厉害的一个“春藤符”也是不允许她与钱潮交换的,其余的便都是一些他早年独创的小手段,比如这“箭符术”,虽有威力,但过了炼气期,一至筑基,这个手段便没什么用了,可见这文老头的用心之深。 文苑也明白文冕的心思,她也无奈,因此见了钱潮的手段之后才有些心动,到文冕面前去求,终于是将那文老头说动,依着文冕这老头的心思,反正你从钱潮那里交换来的定然不是这符箓的正宗之学,交换给钱潮的又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手段,只要他交代的那几样不教给钱潮,那便随意了。因此这才又今天文苑与钱潮二人之间互相交流一事。 其实将此事看得通透的还有一个骆缨,她对文冕那老东西早就不满,就算你文冕早年经历了家中巨变,因此对文家充满了怨恨,但是这些与文苑何干呢?文苑师姐在那老东西身边多少年了,这么久难道文苑的性情品性这老东西就看不透吗,虽不是亲生孙女但总是有亲缘关系的,这老东西这么久了传授文苑一直都是藏藏掖掖、遮遮掩掩的,一点做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因此在此之前骆缨就鼓动文苑多与钱潮交换,就算日后也该如此,既然那文老头总教她一些用处不大的,那就只能自己多想办法了。 在骆缨看来,这位文师姐若想彻底的改变自己的处境,估计只能等到她与自己的兄长骆宾结为道侣的那一天了,到时候这文老头再不教真东西给文苑的话,就可以让自己的爷爷,那位脾气也不好的骆老头去找文老头打上一架,也就解决了。 而骆缨自己嘛,倒不是没有与钱潮互通有无的心思,不过她的祖父对她算是从无保留,因此骆缨所学算是阵法正宗,与钱潮交流的话,估计骆老头八成是不同意的,再者说,钱潮的那些阵法在她看来都是自己将来能从自己的爷爷那里学到的,因此倒并不着急。 第五卷:初鸣 七十七:一个蒙眼一个蒙脸 几人正说着话,房门打开,双目依旧蒙着白色帕子的言霜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她在感应上比李简差了许多,但到底是个剑修,就算蒙着眼睛从房内走出来,言霜也是走得毫无挂碍,甚至还在门口对着里面说了句: “马兄就不必出来了,多多修养才是。” “嘿嘿,好说好说,不差这两步路。” 随着钱潮熟悉的说话声音,马琥从房内也走了出来,不过形象嘛却怪异无比,头上包满了细麻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显得滑稽无比。 见到房间外的的骆缨三人,马琥在细麻布中露出来的小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在笑: “诶,三位怎么就在门口呢,是马某礼数不周,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呀!” 难得马琥如此的懂礼数,不过却得了骆缨一个大大的白眼。 “还是算了,我们是来保护言霜的,只要我们在外面不管是听见了言霜的惊叫还是听见了你马小子的惨叫,我们总要冲进去,免得你继续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哈哈!” 言霜听了不由得嗔道:“骆姐!” 陆双也笑着说道: “免了吧,你的脸本来也不好看,现在虽然蒙上了,但却包成这个样子,怪吓人的,哪里还有心情喝茶。” “嘿嘿,”马琥对着二人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虽然蒙着脸,但想必是一脸笑意的说道“那就恕我失礼了。” 文苑终于忍不住也说道: “真是难得,马师兄今日如此多礼……” “嘿嘿。” 想来是在房中听到了外面钱潮的说话声,言霜的脸扭向钱潮,微微欠身行礼道: “是钱师弟吧?” “正是在下。”钱潮连忙回答“言师姐的眼睛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那天还要多谢钱师弟,我听说当时我中的乃是一种画魂邪术,多亏了钱师弟及时为我解了那邪术,不然后果可真就不堪设想了。” “呃……那种手段我也是第一次见,破解那手段所用的法子也是有些过于猛烈了,都是因为当时言师姐的情形实在耽误不得,不然我绝不敢贸然动手,因此才让言师姐的眼睛受了伤损……” “不,钱师弟,听我师父说这种手段解得越早对剑修的伤害才越小,也多亏了钱师弟,才让我的修行未受损害,今日匆忙,待过些时日我的眼睛好了,再去登门专程致谢。” “不敢当。”钱潮连忙说道。 言霜的师父,木秀峰的吕前辈,这次并未跟随这一起去对付穆阳宗,而是受命坐镇宗内,因此当言霜双目受伤的回到宗内后,吕前辈见了也是吃了一惊,在听说了前因后果之后,便不惜耗损真元将那邪术的残留完全的帮这位女弟子驱除干净,当然至于眼睛受的伤就算有灵丹妙药也还是要精心修养些时日的。 吕前辈如此对自己,令言霜十分感动,自此在五灵宗内,在木秀峰上真正的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 送走了言霜等人,钱潮便与马琥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一进屋内,马琥先隔着窗子看了看那几个女子是真的走了,然后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在钱潮目瞪口呆中一把就将自己满头的细麻布都扯了下来。 “马师兄,你这……” “嘿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些许皮外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果然马琥扯下那层细麻布之后露出了那张几乎痊愈的大脸来,不过不用细看还是能轻易的从他脸上看出先前的伤痕,毕竟皮肉的颜色都有些不同,只见他的脸上纵横来去一道一道的,能留下这样的疤痕来,想来当时发狂之中的言霜抓在他脸上时该是何等的用力! “既然好了,那为何刚才……” “嘿嘿,不懂了吧,钱师弟,若她不来,或许我还会有些失望,不过大不了过两天我就出去逍遥了,但是我料到她一定会来,嘿嘿,既然她来了,那总要做做样子给她看,得让她知道老子这张脸可是当时在那凶险异常之下一边拿命护着她、一边被她亲手抓花的,要让她心存歉疚,这样她再看我时才与别人不同,哈哈,我告诉你钱师弟,女人心重,至少这言霜是这样,只要觉得欠了别人的总是琢磨着要还上,嘿嘿,我却偏不让她还,还让她欠得越来越多,到时候……” 马琥得意洋洋的说着,而钱潮现在看着他那得意的神情倒是真的怀疑那流言是不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了。 “可是言霜姑娘是蒙着双眼的,你的头包成这个样子,她根本就看不到啊?” “看不到没事,可以摸一摸呀,嘿嘿……”马琥笑得愈发的得意起来。 钱潮真的是对马琥口服心服了,不过他此次是为了送还修补好的甲胄来的,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将那甲胄还给了他,马琥让他坐下,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钱师弟呀,这一次多亏了你这甲胄,以前可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这一次我算是体会到了,当时有几次,虽然将言霜救下来了,但事后我都胆寒,没这甲胄我定然是死了,将来言霜若真是能委身于我,你也算有一份功劳在内的。” “呃……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的,马师兄,看来你有话要与我说,不妨就说出来吧。” “嗯,有件事,本来与你们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一来是我听了心里不舒服,二来嘛,说给你听,也让你认清两个人的真面目,日后若是万一要打交道,也好多加几分小心。” “哦?马师兄请讲。” “这些日子,宗内流言纷纷,有关于你钱师弟的,也有……关于我的,呵呵,不过其中有一个流言不知道钱师弟注意到没有?” “哪一个?” “就是林涧,林涧回了他那林家,关于他离开宗门的流言你听说了吧?” “嗯,听别人说起过,据说是因为一位韩姑娘死在了寒泉谷的大潮之中,这位爱恋韩姑娘的林师兄伤心不过,便暂时返回林家去了。” 说到这里,现在的钱潮也很好奇韩畋与宁晗的下落,寒泉谷大潮之中,他在林涧的手下将他们二人救了下来,但是当时局面混乱,根本就顾不上他们,似乎是被宋贞等人带走了,后来就不知道那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韩畋与宁晗现如今正在赶往宋家一事并不知情,只知道大潮之后这二人便都不见了,然后便听到了宁晗死在大潮之中的流言,至于韩畋嘛,似乎也有人说他也在那天命丧大潮之中,不过在意的人不多而已。 钱潮对这流言并不相信,当初在瑞轩镇上汤萍还满口得答应过那位柳公子,要解决了韩家与林家结盟之事,这其中必然是涉及到宁晗的,如今宁晗生死不知,与她一起的韩畋也销声匿迹了,虽说看起来倒算是完成了柳公子的托付,但汤萍前几日找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的总惦记着宁晗的生死,她也不愿那个可怜的女子真的就命丧在大潮之中。 不过既然马琥提到了这个流言,那么他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于是马上便又问道: “马师兄定然是知道些内情的,别的不说,我先问一下流言之中死在大潮时的韩姑娘到底死了没有?” “嘿嘿,你怎么这么关心她呢?” “倒不是我关心,是汤萍,她曾答应过别人做到一些事情,这其中就牵涉到了那位韩姑娘。” “没死,还有,韩畋那小子也没死,现在估计应该已经到了宋贞师兄的世家了吧。” “哦,这么说来是宋师兄将他们二人庇护起来了?” “不错,假托他们二人都死在大潮之中,然后嘛,就让他们二人离了五灵宗去了宋家,嗯,宋家,那也是个实力雄厚的大世家,与林家比虽然有些不如,但是林家轻易也是不敢去招惹的。” 至此钱潮总算是知道了韩畋与宁晗的下落,也算放了心,打算着回头见了汤萍就说给她听。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马琥问道。 “是有些奇怪,那位宋贞师兄应该与韩畋或者宁晗都不熟悉,为何如此施恩于这二人呢?”钱潮自然能从马琥的话中抓住重点。 “我以前和你说的关于白韵师姐的事情并不多,现在再和你细细的说一说,说完了你就明白了。” …… “以前白韵师姐身边是有几个好朋友的,有崔员师兄,宋贞师兄,阮添师兄和鲍娴师姐,他们五个人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互相之间交情甚好。嗯,这其中嘛,白师姐对崔员师兄一直有意,难得的是崔师兄也爱慕白师姐,两个人算是……唉……若是还在的话自然他们还在一起,想必将来也能做一对逍遥道侣吧,可惜呀……” 说到这里时马琥叹了口气,神情也哀凉下来。 “但是呢,五人之中的那位宋贞师兄,偏偏也看中了白韵师姐,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不过宋师兄呢是个守礼之人,知道进退,清楚白师姐的心中没有自己,并未恼恨于崔师兄,相反他与那崔师兄算得上是至交。嘿,还有那位鲍娴师姐,也一直爱慕着那位崔员师兄,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偏偏她又与白师姐是好姐妹,嘿,这五个人啊,要是宋师兄与鲍娴师姐……倒也不错。” 听到这里钱潮才知道当年白韵师姐那五个人之中还有这样复杂的关系。 “后来的事情我就与你说过了,白师姐出了事,崔师兄也一起死了,之所以当时将上官泓驱逐出宗门就是因为白师姐与崔师兄的死状,那是中了一种名为金琵琶的毒蝎妖虫的毒,金琵琶是一种罕有的上品妖虫,而宗内当时有那种妖虫的人便只有上官泓一人,因此自然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多亏了上官的师父,御灵的结丹前辈丘化壑,她才保住了一条命,只是落了个被驱逐的下场。” “而那件事之后,原本五个人中剩下的三个人,宋贞师兄,还有鲍娴和阮添,因为在宗内呆着实在是心里难受,便各自都返回了自己的世家去了。” “这里就要说那上官泓了,她被驱逐后,在家里这些年一直没有闲着,上官家也算是有势力的大世家,又是自家的女儿被驱逐出宗门这样的事情,上官泓一口咬死了自己与那件事情无关,那自然是要好好的查一查的,结果经过多年的暗访查询,还真让他们查出了眉目。” “钱师弟,寒泉谷大潮那天,还记得败在你那面镜子之下的那个人吗?” “当然记得。”钱潮答道。 “嗯,那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叔海,而他正是当年杀害了白师姐与崔员师兄的人。” 钱潮一下子想起来那个叫叔海的家伙所用的手段了,那人身上以劄符之法封禁了不同的兽魂,然后以此作为手段,差不多也能归类于邪术之中,当时他那一条胳膊化作一根长长的黑色大蝎尾,毒针直刺汤萍,被自己用提前炼制的“炎镜”破了他封禁兽魂的阵法,这才救下了汤萍。 想到这里,钱潮心里一动,顺着马琥所说的猜测道: “难道说……他身上劄刻的阵法之中封禁的是金琵琶这种妖兽的魂魄?” “嘿,这些我不太懂,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被他以那个手法杀死的人,死状与当年的白师姐和崔师兄也是一样的,在寒泉谷,宋贞师兄等人亲眼见过叔海杀人,这才确认下来的。而叔海嘛……嘿嘿……是林家的人!” “什么!” 钱潮一听就有些吃惊了,若这么说的话,那当年指使叔海杀死白师姐与崔员的人,是林涧! “林涧?” “不错,正是他,当时叔海败在你的镜子之下,那人就被宋贞师兄带走了对不对,然后嘛他们就带着叔海找到了暗中隐藏的林涧,当着林涧的面……唉,反正那叔海没落得个好死就是了,不过在叔海死前,宋贞师兄和上官一起逼问出了些东西来,哼,正是林涧当年让叔海杀了白师姐与崔师兄!” “他……为何如此呀?”钱潮追问。 “这就要牵涉到那位韩姑娘了,那天在大潮之日,我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看,唉,也算这位韩姑娘平时低调的很,根本就没什么名气,我也是这一次才知道宗内还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因此这么多年,这么明显的一个证据就在眼前却都忽略掉了……” “什么证据?” “那位韩姑娘,虽然在气质和性情上差了许多,但是在相貌上却与当年的白师姐几乎一般无二!” 听到这里,钱潮总算是恍然大悟,难怪,难怪汤萍都十分的好奇,那宁晗并不是什么出色的美女,为何那林涧就一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汤萍甚至还有些恶意的猜测宁晗是不是有什么迷惑人的手段。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林涧也是当年爱慕白师姐的人之一,而且还是那种用心很深却求之不得的那种,宁晗也没有对林涧用过什么迷惑人的手段。是林涧在得不到白师姐,妒恨之下便将崔白二人杀死后,又在宗内见到了宁晗,立刻就被吸引了,真的得不到,得一个假的也算聊以慰藉了,这才一直死死的控制这宁晗不放。 “不止那个证据,那天你也看见了,林涧要杀韩畋和韩宁,而在那之前,宋贞师兄三人在林中还偷听到了林涧与韩畋、韩宁三人的说话,好像是韩畋要与韩宁二人逃走,被林涧捉住了,当时林涧亲口说出来的,他当年因为妒恨而只想杀崔员一人,结果白师姐却找了过去,在叔海对崔师兄动手的时候,白师姐舍身相救,这才……唉,不过嫁祸上官泓倒是他早就有所预谋的。” “原来如此……”钱潮点了点头,没想到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居然如此的复杂曲折,还藏着这么多的隐情。 第五卷:初鸣 七十八:来自马琥的忠告 (尊敬的各位看官:寒泉谷大潮算是结束了,接下来笔者要推动的情节将围绕着“恩试”来进行,至于“恩试”前面也做过伏笔,算起来五个人在炼气阶段的故事情节也过了大半了,“恩试”之后嘛,大致还有“夺鸾”,还有“诛邪”,我一步一步的照着自己的大纲写下去,若是喜欢,敬请各位看官继续关注下去,谢谢。) 翌日,在康釜前辈的洞府附近,陆平川早就招呼了几个同伴,他要做一顿大餐请几个好友品尝,因此钱潮四人便在这一天赶往陆平川那里。 李简兴致盎然的轻轻摇动着炭火之上的架子,将架在上面的肉烤的“滋滋”冒油,肉香四溢,彦煊则在他旁边拿着把扇子帮他驱赶着火堆里冒出来的热气和烟气。那边的灶台上,陆平川掌勺,汤萍打下手,两个人也算是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汤萍,帮忙之余时不时的偷嘴吃,被烫得连连呵气不止。 钱潮反而是最为清闲的一个,就坐在准备用餐的大桌案边上,桌案上放着几本书,都是这次寒泉谷大潮时从那些被击败的家伙身上收缴来的,有些开始就放在汤萍或是李简身上,今日大家聚会,又都知道钱潮喜欢收集这些,便取出来给他,让钱潮看得是津津有味。 又过了一阵,佳肴齐备,美酒斟满,五个人围坐一起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将寒泉谷大潮时的热闹再叙说一遍,讲到热闹处,欢声愉悦,笑语晏晏。 待用过了美食美酒,残席撤下后,灵茶摆上,几个人一边品着茶一边继续说话。 钱潮本来打算将马琥与自己说的关于林涧的事情告诉大家的,不过担心这件事情说出来影响了大家享用美食的心情,因此在此时宴席结束之后才慢慢的将那日马琥对自己所说的都告诉了大家。 至此,汤萍才明白为何林涧一直对并不出众的宁晗情有独钟,众人也明白了发生在近三十年前的白韵师姐被杀之事的真相。 “难怪,”汤萍说道“难怪林涧会对一个并不十分出彩的宁晗如此看重,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层原因,可笑我以前还以为那宁晗还有什么能迷惑人的媚术呢,看来是错怪她了,这个女子的确是很可怜呀!” “更可怜的是那位白师姐,”彦煊说道“本来可以不用死,却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而甘心赴死,倒真是教人可惜又可敬!” “嗯,以前倒是有些错看这韩畋了,”李简说道“至少这个家伙也算是个忠情之人,不过他的用心是好的,但作法之上还是有待商榷的。” “诶,不是说那个叫林涧的小子吓得跑回林家去了吗?”钱潮说得细致,因此陆平川也听明白了,想起来近日的流言中林涧返回了林家,便说道“那些人要再为当年的那个白师姐报仇可怎么办,难道要打上林家去吗?” “报仇之事还早,当年白师姐的那些好友,还有受过白师姐恩惠的许多人,现在是报不了仇的。”钱潮说道。 “那是为什么,都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就该把那林涧捉住,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打死才痛快呀!”陆平川有些不解。 “陆大哥,”汤萍说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咱们打个比方吧,假如是我在宗内做了人人愤恨的坏事,但是一来有我的师父为我撑腰,二来更有我六爷爷作我的后台,就算大家都知道坏事是我做的,但在宗内也没人能将我如何的,谁能惹得起我的师父和我的六爷爷呢?同样,这件事就算大家现在知道了是林涧做的,但是一来当年这件事已有定谳,二来嘛,林涧的身世比起我来说更是惹不起的,因此就算知道当年的真凶是林涧,大家要报仇却一时还做不到……” “那就任由那小子做了恶事就这么逍遥下去吗?”陆平川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陆兄,虽然暂时还不能把那林涧如何,但是林涧嘛,将来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钱潮说道。 “这话怎么说?” “陆大哥,钱小子刚才说过了,那个叫叔海的被宋贞师兄那几个人当着林涧的面就杀了,那人可是关键的人证,这就表明了宋贞师兄那些人也知道目前没有办法惩罚林涧,但是……哼……相信我,林涧虽然现在动不得,但是将来必然会死在他们的手上的。”汤萍说道。 “那他们到底怎么做,汤妹子,你给我说说。” “我若猜得不错,这件事背后一直是那上官泓在推动,包括宋贞师兄他们返回宗内也该是上官使得手段,因为宋贞师兄那些人与那个白韵师姐关系最为要好,更不要提宋贞还对白韵一直有意,知道了杀死白师姐的真凶定然是不死不休的,但是即使如此,宋贞师兄也要为自己的世家着想,想想看,上官泓若有办法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彻底的闹出来还自己一个清白呢?她的打算与宋贞那些人是一样的,现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然后报仇嘛,就只能留待将来大家筑基之后了……” “为什么要筑基之后呀?”陆平川还是不解,其他的李简与彦煊也是有些不太明白,至于钱潮则是明明白白的,便听汤萍继续说下去。 “炼气修士筑基之后,就要到宗外行走了,这个咱们是都知道的,我六爷爷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但凡宗内纨绔,放到宗外去之后,往往就回不来了,这话我也曾对大家说过的,对吧?” “嗯,不错,不是说那些纨绔的家伙不学无术,没什么真本事,一到了宗外又眼大肚子小,做不成什么事反而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才在外面回不来吗?”陆平川说道。 “这只是其一,”汤萍说道“宗内哪里有那么多的纨绔呢?还是普通寻常出身的弟子多,因此就算筑基之后,纨绔被派出去了也是要与其他的筑基修士一起的,既然被称为纨绔,那么整个炼气阶段免不了做一些荒唐事,或是得罪人或是欺凌别人,在宗内作为纨绔还有自家的长辈照应着,但是一旦出了宗门,能借助的便只有身边的伙伴了,陆大哥,你想想,一个纨绔身边若是有几人都是对他心怀恨意甚至是过往就有不浅的仇怨的,他不死在外面那可就稀奇了,其实都不用那些人动手,只要敷衍着,任由他继续随着性子胡闹,惹出来麻烦后只漠然处之便有他的罪受,甚至在生死之际冷眼相看便能要了他的命,这也是为什么宗内纨绔筑基之后被派出去往往回不来的根本原因。” “就是说宋贞那三人要在筑基之后再报这个仇?”李简说道。 “何止宋贞呢,”钱潮说道“宋贞,阮添还有鲍娴三人是对林涧恨之入骨的,其余的还有许多人,比如范衠师兄,骆缨师姐,骆宾师兄,陆双师姐,马琥师兄,嗯,好多人呢,听马琥说许多人都在当年受过那个白师姐的好处,据马琥所说,如今宗内这些炼气高阶弟子之中,十成之内至少有三成都巴不得能为白师姐报仇,由此可想将来林涧的处境了。” “诶,要是那个林涧一直不回来又该如何呀,那小子一直在林家龟缩着,这些人不照样拿他没办法吗?”陆平川又问道。 “不可能的,陆大哥,林涧现在逃回林家不过是受了一时的惊吓,日后必然会返回宗内,林家再是声势烜赫,实力不俗,比起五灵宗来说依旧是大山之下的一块顽石而已。林涧虽然回了林家,也只是暂避风头,他见惯了宗内的繁华,那里还能受得了一个世家之内的局促与寒酸呢,放心,他必然会回来的。” “那这件事暂时也只能如此了,是吗?”彦煊一直无语,听到这里便开口问道。 “不错,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将来等他们筑基之后,估计就会有消息传来的,到时候也不必太过意外了。”汤萍道。 “哼!倒教那小子多活一阵子!”李简道。 “马琥对我说,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我出手救下了韩畋与宁晗二人,他告诫我日后必被林涧记恨,让我一定要小心一些。” “那个倒不必太过担心,钱小子,林涧自己事自己知,他也该知道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是谁,在那些人没有对付之前,不会太对你用心思的。”汤萍宽慰道。 “嗯,这个我也想到了,还有一事,马琥倒是让我提醒你,汤丫头,让你多留心那个上官泓,她虽然在一些人心中洗清了自己杀害白师姐的罪名,但是这个女子绝不能小看,让你多多提防。” “哦,那马琥是怎么说的?”汤萍问道。 “我们几人对上官泓的认识并不很深,打的交道也就那几次而已,但是马琥则不然,他经历过以前五灵弟子中的那些事情,认人认事也多,至少对那上官泓的认识就比我们几人要深刻,他说这个女子是个极为自私自利,又有心机有手段,偏偏还是个很有韧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家伙……” “他为何要说这些呢?” “还记得那次咱们从上官泓手中救马琥,就是我对付侯保那三人的那次吗?” “嗯,记得。” “当时是我一心要救马琥,但是上官泓却一直想把事情往你的身上引,她一直在言语之中不停的试探,逼你将来答应一件事,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嗯,马琥就是从那次开始,觉得你这位同门师姐对你没安什么好心思,有什么不利的企图……” 汤萍听了点头,那件事情她岂能忘掉呢,说道: “说起来我也奇怪,虽然不是一个师父,但她也算我的同门师姐,毕竟她的师父与我的师父是亲师兄妹,她的修为手段应该都在我之上才对,我这里能有什么好让她惦记的呢?” 对此,钱潮倒是有过考虑,便继续说道: “汤丫头,在我看来,这个上官泓也是个极为挑剔之人,你们又是御灵同门,她出身大世家,自然看重的不是什么灵石丹药一类的东西,其实你和这个上官泓有些类似之处,那就是你们同为御灵门下,都对珍奇的灵兽感兴趣,你身上的灵兽都非凡品,现在看那上官泓也是如此,因此听了马琥的话,我总觉得将来说不定会在争抢什么珍稀难得的灵兽时……你与她会翻脸起冲突,大概上官泓也是如此想吧,所以她才一定要你答应她一件事,所为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 钱潮的话一下子就让汤萍想到了青鸾,得到青鸾产下的卵是接下来汤萍最想做到的事情,那青鸾是何等样的灵禽,足以补齐她的伴灵根之用,是她势在必得之物,因此这些话汤萍深深的听了进去。 “哼,怕什么,就算将来要翻脸那就直接动手就是了,敢跟汤妹子抢东西,老子直接一拳打过去!”陆平川嚷嚷道。 “还真是这样,我对这上官泓虽然印象不好但却知之不深,既然有马琥的忠告,我以后自然多加几分的小心,嗯,行吧,马琥的这个人情,我算是承他的了。” “嗯,昨日马琥也就说了这些。对了,咱们在寒泉谷还生擒了几个人呢,那些人是怎么处置的?”钱潮说道。 “现在似乎并未做出裁决呢,似乎是在等出去的前辈们返回之后再作定夺。” “哦?这么说宗内派出去的那些前辈们快回来了?” “嗯,的确这样,有消息传回来了,据说穆阳宗已经撑不住了,私下里派人找五灵宗求和,要结束双方现在在边界之处的对峙情形,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些前辈们就该回来了。” 听了这话,彦煊心中一喜,那些前辈们回来,自然那位钟瑶前辈也会回来,现在她的修为不但已经是炼气五层,而且也培炼出了自己的火灵,接下来就该求钟前辈收自己为徒了。 同样作此想的还有李简,不过此时李简并没有想到,他的拜师之事比彦煊更要坎坷一些,一直拖到了“恩试”之后,才能得以正式的拜入冷月仙子门下。 接下来五个人还对当下宗内流传的正凶的流言笑谈了一阵,尤其是汤萍,毫不客气的拿钱潮开起了玩笑。 这其中彦煊有话本来想说,但是看了看钱潮便又止住了,之所以不说,正是因为她知道的事情与九玄的那位程潜堂师兄有关,而钱潮与程潜堂又十分的交好,因此这才没有提这件事。 其实也不复杂,流言之中涉及到了曹泽,其实那并非什么流言,说得大概都是实情,但是曹泽死后,按说那位梅清师姐也该死心,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那件事后,梅清一直就曹泽之死迁怒于程潜堂,怪他不肯及时出手相救,返回宗内后便对他不是不理不睬就是闭门不纳,连登门都不允许了,枉费了那位程师兄的一番苦心,如今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不过也有让彦煊高兴的事情,那就是敏师姐在寒泉谷大潮之后算是真正的被那位肖师兄打动了,自此看他则是别样的不同,二人之间过从逐渐的亲密起来,彦煊很开心的看到敏师姐的脸上时常挂着的开心的笑容,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喂,钱小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说笑之后,汤萍问道。 “嗯,我一直惦记这瑞轩镇上那个神秘的茶馆老板,过几日无事,我想着再去一次,依着那老掌柜所言,这一次那个茶老板也该露面了。” 汤萍知道那个茶老板大概就是钱潮将来的师父,因此点头说道: “反正也无事,那回头我们就去再逛一逛瑞轩镇。” “嘿嘿,好啊!”陆平川高兴道。 第五卷:初鸣 七十九:庄师 瑞轩镇。 钱潮五个人这一次来到瑞轩镇的时候,时间刚刚过了午时,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去亦茗馆看看那个神秘的茶馆东家是不是在家,因此一到瑞轩镇就与几个同伴打了声招呼,约定了晚上见面的地点,然后就急急的向亦茗馆赶去了。 “钱兄弟怎么这么着急?”彦煊还有些好奇的问道,不止是彦煊,李简也能察觉到钱潮藏在心里的那份热切。 汤萍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她在汤伯年面前立过誓,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因此看着钱潮急匆匆的背影说道: “那个茶馆老板连着给了他三幅画,让那小子受益匪浅,估计他早就想会一会那个那茶馆老板了,算了,让他去吧,咱们到镇子上去逛一逛。” “走!”陆平川兴高采烈的说道“晚上再到宋凤楼去吃一顿。” 来了几次瑞轩镇,钱潮对这镇子上的路已经非常的熟悉了,穿过了大街,越过了小巷,从逼仄的小夹道里再出来时眼前霍然一亮,面前正是亦茗馆。 这个只卖茶叶不售茶水的小馆子正开着门,钱潮一眼就看见坐在里面的那位老掌柜,便迈步走了进去。 “呵呵,小兄弟终于来了,正好,我那东家就在后面,这些日子为了等小兄弟,东家可是一直没有出门,随我来,他也很想见见你呢。” 一见钱潮走进来,那位老掌柜立即笑呵呵的起身相迎,他自然知道钱潮今日来此为的是什么,便不用钱潮开口,直接带着钱潮从后面一处小门进了这茶馆的后院。 茶馆的后面是一正两偏的三间房子,再加上那个不大的茶馆就围起了一个不大的天井,院子的地面铺着青条石,挨着一侧偏房的窗户下面有几个花盆,里面的花卉开得正艳,与之相对另一边的偏房则摆放的是一个养睡莲的小池子,莲花含苞待放,莲叶之下几条小鱼正悠然的摆动鳍尾。 院子正中是一个由一整块温润白腻的玉石雕琢而成的棋台,有一个身形微胖的老者正全神贯注的一只手拈着棋子,目光盯着另一只手中的书,看起来正是在打棋谱。 “东家。” 老掌柜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 “嗯” 那身形微胖的老者抬起头来。 “呵呵,这位就是东家一直在等的那位钱小兄弟,今日登门来访……” “哦……哈哈,好,快,看茶,将我平时用的茶叶烹上一壶款待这位小兄弟。” “是”老掌柜应了一声,便去煮茶,这里便只留下钱潮与那老者。 就在这老者抬眼之际,钱潮与他四目相对,凭着直觉,钱潮似乎察觉到那老者双目之中有一抹一闪而逝的光华,本来钱潮就是抱着拜访前辈高人的心态来访的,做好了高山仰止的准备,但是只是这一对眼神的刹那,就让钱潮心中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老者眼中那似有若无的光华一下子就让钱潮有了一样感应,他的手段从符箓到阵法既多且杂,但是所有的手段在与那老者对视的时候都相安无事,唯独有一样却险些自行显露出来…… 那就是钱潮的青眼术! 在与这老者对视的刹那,钱潮的青眼术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撩拨,让他灵气自行运转,眼底发颤,险些就双目蓝光闪闪的自行使用出来。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而且钱潮还感觉之所以他最后能压制住那蠢蠢欲动的青眼术,完全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这老者的试探浅尝辄止,没有让钱潮最后出糗。 这位茶馆东家到底是什么修为,钱潮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 “老前辈,晚辈钱潮,劳前辈久侯了,唐突来访,恕晚辈冒昧。” 钱潮恭恭敬敬的向那老者行礼,心里却在盘算这个茶馆东家的修为,在宗内,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就不必说了,寻常可见,就算结丹的前辈他也见过不少,而且也近距离的接触过,比如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前辈,在汤伯年面前钱潮自然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无形的压力,但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这个老人给钱潮的感觉嘛,除了那个眼神之外,似乎他的修为极低。 但凡修士,只要身具修为,总会不经意间的有灵气波动外漏出来,这也是修士见面时判断对方修为高深的依据,但是在这个老者面前,钱潮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就算钱潮的感应比李简差的太多,但是现在二人是面对面如此近的距离,若再感应不到的话,难不成这个老者不是个修士只是个凡俗的老人吗? 那不可能呀! 至少正在烹茶的那位老掌柜就是修士,还没听说过有修士侍奉凡俗之人的事情。 而且刚开始的那个眼神就足以证明这个老者应该有着高深的修为才对。 由此钱潮判断这个老者的修为至少该是结丹才对,自己之所以感应不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灵气波动,大概是这老者故意为之吧。 “嗯,钱潮,好,快坐,老夫嘛,姓庄,单字一个岐,庄岐便是,嗯,老夫的那些损友都称呼我为老庄,钱兄弟若不在意也可以老庄称呼在下。” “岂敢,若前辈不介意,那晚辈便称前辈为庄先生,可否?” “呵呵,名字嘛总归是个称呼,钱兄弟过于拘谨了,不要总前辈前辈的,多别扭……” 这庄先生是个很随意的人,但是钱潮在他面前却总有着几分的敬畏。 细看这庄先生除了身形微胖之外,生得倒是慈眉善目,一张皮肉已经松弛的脸上有了不少的老人斑,额头皱纹堆垒,眼袋略略下垂,头发胡子加上眉毛都已是灰白之色,显见得稀疏不少的头发绾了一个不大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子随意别着。身上一袭普通陈旧的灰袍,手里那本书明显是棋谱,也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已经纸页绵软,唯独他手里拈着的棋子却乌黑晶亮,不知是由何物制成,定非凡品。 钱潮打量着这位庄先生,思量着该如何开口请教,他可是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而这庄先生也在打量钱潮,他似乎尤其对钱潮那对漆黑如点墨一般灵透无比的眼睛很是满意,盯着钱潮看了一阵,闲聊了几句,无非是些出身来历一类的客套话,以庄先生问,钱潮作答为主。其间,钱潮便几次想把话题扯到从这亦茗馆得到的那三幅画上去,毕竟他从那三幅画上是得了不少的好处的,不久之前借青鸾杀盲蜧,他们在盲蜧的洞穴中发现的那处传送法阵以及星图,近在眼前的寒泉谷大潮中钱潮的种种应对手段,都算是得益于这位庄先生的画作,更不要提钱潮凭借着那三幅画作悟出来的关于符文与阵法的种种心得,都是极为难能可贵的,由此可知面前这位庄先生是个符文之学的大家,如今他急忙忙的来见这位庄先生,正是迫切得想着能多从他这里学到一些。 不过钱潮着急,但是那庄先生却一点都不急,每当钱潮问道前面那三幅画的时候,他就微笑着轻飘飘的就把话题带过去了,对钱潮的提问似乎充耳不闻,只顾扯东扯西的闲聊。 这倒是让钱潮心中暗暗着急。 接着便是那位老掌柜上来奉茶,嗯,钱潮的确是个爱茶之人,在灵茶之上也舍得花灵石,因此他所饮的灵茶无不是上品精品,但今日这茶一端上来就令钱潮一惊,那杯中茶汤碧澈,茶香阵阵,茶水之妙乃是他平生仅见,只觉得那杯中热茶升腾起的袅袅热气一阵阵的荡涤自己的胸襟,轻嗅一下便如洗经伐髓般的受用,啜饮一口便觉琼浆醴醪自此乏味。 “当真是好茶呀,真是妙不可言!”钱潮惊喜的赞道。 “呵呵,小兄弟喜欢,那临走之时便送你一包。” “庄先生自用灵茶,小子受之有愧。” “你这小兄弟,怎么如此的放不开呢,嗯,也罢,你会不会下棋?”庄先生微微皱眉看着钱潮,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棋台问道。 “哦,会一些……”棋艺之道钱潮自然是精通的,只不过在这庄先生面前,钱潮始终有些放不开。 “嗯,为了等你,我推了好几次棋友的邀约,手痒难耐呀,既然把你等来了,那不如让老夫试试你的棋力,左右无事,咱们手谈几局,如何呀?” “好!” 到此钱潮也算想明白了,自己今日来此是抱着目的来的,但是自省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一进这小院之中就显得有些太过急切了,总想着直奔主题,恨不得把所有的疑惑都向这位庄先生请教,然后将这庄先生的学问学到手。 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与这位庄先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更没有什么师徒的名分,人家怎么可能刚见面就将所学之术倾囊相授呢,换作自己也会如此,总是要熟稔之后再讨得这位庄先生的欢心,自己才能借机请教一二的。 再者说自己是五灵弟子,而这位庄先生看起来并非五灵修士,钱潮也不知道自己从这位庄先生这里学到些什么算不算是师从外门,是不是有违五灵宗的规矩,因此这才慢慢的将先前火烫的心熄了下来。 说起来这也是钱潮平生未有的经历,早年在家之时,他的学业便不用其父操心,说什么为他延请西席先生那更是说笑,早慧的钱潮在当时的大齐国仅以学问而论的话,也只有当世的几个大儒他才放在眼里。后来进入五灵宗,就算在修行之上,钱潮更是不落人后,将自己的聪慧发挥到了极致,还在机缘巧合之下独创了自己的手段“青眼术”,以此术相辅算是在炼器术上有了些成就和名声,而后又借助此术,算是隐隐约约的摸到了符文之学的门径。 到如今钱潮所缺的惟独是一个为他将那符文之学沉重的大门推开之人,而眼前的庄先生似乎就是那个人,因此钱潮开始才显得过于急切。 话说回来,有了上面这些经历,就算钱潮平日里有城府有涵养,一直克制着不表现出来,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一份少年人的得意,唯独今日,在这位庄先生面前,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先前从未表现出来的骄矜就算是在心里也要一把抹去,在这样目光通透、高深莫测的人物面前,一切的伪装和俗套都是多余之物,唯有以真性情处之方可。想通了这些之后,钱潮索性完全拿出自己的赤子情态,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真性情展露出来,就如同在家中面对拿着掸子一边喝骂一边追打自己的母亲一样! 而自从他卸去了不论是外表还是心里的那层伪装之后,庄先生再看钱潮便更有了几分的喜色。 论起下棋,似乎钱潮还没有输过,就算汤丫头也不是他的对手,既然这庄先生喜欢下棋,是个棋痴,那就拿出十分的本事来应付他! 第一局棋算是互相试探,二人开始落子都显得犹为慎重,如同高手开始过招之时,往往先要探知对方虚实一般。 钱潮此时什么都不想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纵横的棋盘上,眼前只有错落有致的黑白子,每落一子,他脑海中就会出现无数个棋盘,星罗棋布的黑白子就在他眼前一一呈现出来,其中总有一个棋盘的落子与那庄先生的落子相同,然后随着他继续落子,便又有无数个新的棋盘凭空的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来,都是后面不知道多少步以后的棋盘局面了,就这样他一步一步的计算,一点一点的揣摩,滴水不漏又四平八稳。 “咦,你这个小兄弟,怎么下棋像个老叟一样呢?”占不到便宜的庄先生有些好奇,更是惊讶于钱潮棋力的老成。 “第一局嘛,不知道庄先生的棋力如何,而我又不想输,总要下得稳一些才好。”钱潮笑道。 “呵呵。” 然后就到了中局,如同排兵布阵之后双方的大军厮杀在一处,激烈异常,二人的棋子混在一起,大有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景,二人你来我往,黑白长龙缠斗搏杀,甚是痛快。 接下来便是残局,最终黑白子几乎落满棋盘,最后数子,居然是钱潮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庄先生捋着胡须大呼痛快: “痛快!嘿嘿,不白等你这几天,没想到你这小兄弟的棋力可比那几个臭棋篓子强太多了,好,好,诶,小兄弟,敢不敢再来一局?” “有何不敢!” “好,再来再来!” 茶馆之内,坐在椅子上的老掌柜听到了院子中一老一少的大呼小叫以及稀里哗啦棋子归拢的声音,禁不住面上也泛起了笑容,不知为何,那老掌柜还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第五卷:初鸣 八十:瑞轩镇的热闹(上) 汤萍四人在镇子上闲逛,也算遇到了一些新鲜事。 还是彦煊首先发现的,瑞轩镇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多了不少的新面孔,虽然前几次来这里遇到的人她不可能都记住,但是眼前多出来的那些明显不是散修的模样,也不是五灵弟子的打扮,一个个或是好奇或是兴高采烈的在瑞轩镇的大街上闲逛着,一看就是刚来到这瑞轩镇的样子。彦煊盯着四周看了看,便说道: “怎么今日这瑞轩镇上的人这么多呢?” 瑞轩镇上的确是每天都很热闹,但是已经来了这里多次的几人听了彦煊的话也向四周张望了一阵,果然,今日这镇子上明显比往日里显得更加的热闹,至少像他们四人一样在镇子上闲逛的人就多出来不少。 “诶,好像真的是人多了不少啊。”陆平川也说道。 汤萍说道: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人会多出来这么多的原因。” “是什么?” “还不是跟穆阳宗有关,前阵子咱们五灵宗与穆阳宗对峙,咱们一直在宗内,对外面知道的少,但是对于那些被五灵宗地界之内的大大小小的世家来说,就是一件让他们极为关注的大事。尤其是那些靠近穆阳宗那一带的大世家,他们有实力,向来不愿意听从五灵宗的号令,其实他们也不愿意受穆阳宗的管辖,两大宗门这一对峙上,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机会。有的呢,背地里与穆阳宗暗通款曲,或是暗中给他们传递消息或是暗中给咱们制造麻烦,希望这一次五灵宗能吃个大亏,这样他们才有好处;还有的呢,则趁机到五灵宗面前卖弄,嚷嚷着或是要出人或是要出物,明着看上去是在帮五灵宗,实则是他们以为五灵宗这次会在与穆阳宗的对峙中败下阵来,只有他们提供帮助,五灵宗才能胜出,那日后他们就可以从宗门要到更多的好处;当然,更多的则是一直观望,这样的世家就是墙头草的那种了,明明归五灵宗管辖却一直作壁上观,不论最后谁输谁赢,他们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那与今日这里的热闹有什么关系?”彦煊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这次咱们与穆阳宗的对峙,完全倚靠着宗门自己的力量就将穆阳宗压迫到无力支撑的地步,一点也没有借助任何大世家或是门派的力量,你猜会有什么后果呢?哼,我听说穆阳宗与咱们握手言和之后就灰溜溜的退走了,然后嘛,宗门早就对那些世家的做法了然于胸,察得清清楚楚,再对付完穆阳宗后,那些前辈们顺手就将几个暗中与穆阳宗来往的大世家狠狠的打压了一番,诛除了几个首恶,嗯,接下来就再没有用什么雷霆手段了,但是听说派出去的那些前辈们将几个名声显赫,实力雄厚的大世家给肢解了,分成了几个小世家,让他们成了一盘散沙,再没有办法兴风作浪。这就是杀机给猴看,这种手段哪个世家不害怕呢,所以那些当初或是别有用心或是作壁上观的世家嘛,现在就是要向五灵宗表忠心的时候了,一般的做法就是……” 说到这里,汤萍用目光一扫周围热闹的人群。 “让自己家里有前途有希望的子弟到五灵宗来修行,而且大部分还都算是选来的,就算是质子吧,所以这瑞轩镇上才多了这么多人。” 李简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嗯,没想到宗门治理那些门派和世家还真与国家治理州郡百官一般,有些意思。” 彦煊还是有些不明白,便又问道: “那……就算宗门将一些大世家打散了,让他们分成了一个个的小世家,但他们毕竟以前就是一家人,等宗门走后,他们就不能再次联合起来,重新聚合成原来的大世家吗?” “不可能的,彦姐,别说大世家了,普通的世家之内或多或少的就都有矛盾,个个都想掌权,都想说了算,只不过是没有机会而已,宗门诛除的是首恶,其实也就是那个大世家的核心人物,没了这样的人物压制,下面一个家族之内各房之间肯定就都压不住了,你想啊,在一个小世家里做个主事之人总好过在一个大世家里处处听命于人、身不由己的忙碌奔波,对吧?这就是宁作鸡头、不作凤尾的原因,所以,一旦一个大世家被肢解了,基本上就在没有重新聚拢在一起的可能了,只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小世家不停的做大,然后再吞并其他原先同宗同族的小世家,这样这个世家才有可能重新恢复原来的实力,其余不作他想。” “是这样啊。”彦煊算是听明白了。 “哦,对了,除此之外呢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呀?”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澄观恩试’吗?”汤萍问道。 彦煊与陆平川显然是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李简倒是记得,开口说道: “记得,那还是在言霜姑娘初入五灵宗的时候,咱们到天水湖便去看热闹的时候,汤姑娘说的吧,当时看见了湖边的一个楼宇,汤姑娘说那是澄观楼,楼下有个台子,那便是擂台,就是为了‘澄观恩试’所用,对吧?”(见第四章试羽,一百八十六:湖边迎佳人。) “啊,我也想起来了,你说的那是什么‘小比’,对吗?”彦煊听李简这么一说便也想了起来。 “不错,就是‘澄观恩试’。” “那与眼前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他们也是来参加那次‘恩试’的?” “对呀,”汤萍说道“恩试十年一次,算着日子下一次的恩试该在一年之后,只要是五灵弟子,修为在炼气五层或是更高一些的,都可以参加,只要在恩试之中能够胜几场,就有希望被宗内的结丹前辈相中,然后将其收入门下为弟子的。” “嘿嘿,原来都是打算拜师来的。”陆平川说道。 “嗯,他们打得主意自然都是如此,不过宗门也有规矩,可不是说今日恩试,昨日来的就也能参加,除了修为上有要求,必须是炼气五层意外,参加恩试的弟子还必须是在宗门内满一年的,在宗内呆得时间不够也是不允许登台的,所以咱们今日在这里见到这么多的人,也不见得都是那些世家为了表忠心才让子弟到宗门来修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能凑够时间参加恩试的,若不是为了恩试,估计这街上许多人还在自己的家中过着舒坦日子呢。” “在世家又能有多舒坦呢?” “别傻了,彦姐,既然他们的家族想让他们能在五灵宗拜师,那必然是家中有前景的子弟,就算是小世家之子,那日子可比我们要舒坦得多了,至少这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就不必为了灵石到敬事院去领差遣,也不必为了几株灵草就跟妖兽拼个死活,一天天的算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呢,你说比咱们是不是要舒坦得多?” “也无聊得多呀。”李简笑道,他对那种日子一点也不感兴趣。 “那种日子过多了,人就养废了!”陆平川也说道。 …… 整个瑞轩镇上,最让汤萍这四人感兴趣的,自然是那些散修们集中售卖各种物品的地方,这里也是他们每次来瑞轩镇上必来之处。 各种新奇的,不常见的,或者是根本就没见过的都在这里。 就算吃亏上当,那些散修们的骗术也是宗内所没有的,因此这里也是瑞轩镇上最热闹的地方。 四个人漫步其中,汤萍倒是记得钱潮喜欢什么,逛了一阵便掏灵石买下了几本书籍。 四个人中,汤萍与彦煊是真正的在找新奇之物,只要看得上的便可是与对方谈价,陆平川则只是喜欢在这里看热闹。 唯独李简,虽然也喜欢逛这里,但是他对那些散修们摆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货物并没什么兴趣,他不在意这些外物,相反,令李简感兴趣的则是这里的散修,毕竟将来筑基之后,到修行界行走办事之时就要经常与这样的人物打交道了,因此李简对这些神色各异的散修们最有兴趣,两个丫头看货物,一个陆平川看热闹,而他,则在看人。 凭着他天生的那份感应,李简今天倒真的发现了令他有兴趣的人物。 那是一个散修,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身形中等的少年人,身上衣衫旧而不破,看衣袍的样式倒还能分辨出曾经的几分贵气来,那少年一直低着头,面前摆着十几样不知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还是自己辛苦找来的东西,也都是毫不起眼之物,而李简之所以注意此人,是因为他很轻易得就察觉到了这个少年散修内心翻腾的强烈情绪。 那是无法压抑的恐惧以及拼命压抑着的愤怒! 以致于这个散修虽然是一直低着头,但是身子却在微微得发着抖。 李简到这里不久就注意到了这个家伙,不论何人,能有这样的表现……必然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惧又仇恨的人才对。 然后李简就开始暗中注意这个散修,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个与他年岁相仿的散修时不时的就用眼睛的余光去瞥视一伙人,瞥上一眼之后就迅速的将目光移开,似乎是害怕被对方发现一般。 李简顺着那目光看了过去,那里有五六个少年人,一个个打扮不同,但都不是五灵弟子的打扮,不过衣衫袍服也都尽显华贵,各人的面上也都是一副骄矜得意之色,正随意的在这里闲逛,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那些散修摆出来的东西指指点点。 估计可能是汤姑娘所说的那种要在宗内待够一年然后参加“恩试”的家伙吧,李简暗道,说不定那个散修就与其中的某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接下来就有令李简恼火的事情发生了,那几个少年人中,一个身量不算高,面皮还算白皙的小子忽然一眼就看见了彦煊与汤萍二女,顿时就眼睛一亮,脸上也现出了几分垂涎之色,本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简见了那家伙的表情倒也没多想,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拉着一个同伴挤眉弄眼得一拐弯就开始尾随着彦煊与汤萍,从后面死死得盯着二女窈窕的腰身看,而且面容越来越猥琐,这就让李简心中已生恨意了。 登徒子!李简暗道,想来该是什么世家里的混账纨绔吧,若是一直在五灵宗的弟子哪个还不知道汤萍呢? 不过这样的事情李简出手倒不如陆平川出手,至少陆兄的巴掌总比自己的剑在这里要合适得多,而且他瞪起眼睛来也能将那些人吓退,于是李简快走几步到了陆平川近前,一碰他的肩膀再使了个眼神,马上陆平川就明白了,一下子就满脸的怒容。 陆平川大步向前,先是从那两个小子的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然后就齐齐得抡开了两个大巴掌向中间合力一拍! “啪!” “啪!” “嘭!” 两声“啪”响是陆平川的大巴掌从后面重重的拍在这二人两侧的脸颊上,“嘭”得一声是二人的脑袋撞在了一起,这下陆平川下手也算留了些分寸,但仍是险些就将这两个小子打晕过去,一个个蹲在地上抱着头“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抬头怒视动手的陆平川,倒也有几分胆色,嘴里还骂道: “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动粗!” “呸!老子打得就是你们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长得倒是个人模样,却没长什么好下水,一看就是缺了爹娘的管教,那就只能老子调理你们了!” “你……你敢……” 其中一人气不过还要站起来与陆平川撕扯,被陆平川一个窝心脚就踹倒在地,躺在那里哀哀的叫唤不止。 汤萍与彦煊听到后面动静早就转过身来,听陆平川的骂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冷冷得看着那挨打的二人。 第五卷:初鸣 八十一:瑞轩镇的热闹(中) 这第二局棋一开始就令钱潮有些目瞪口呆,喘不过气来。 第二局由钱潮先手,他刚落子,“啪”得一下庄先生便也跟着落了一子,然后钱潮继续落子,“啪”的一下庄先生便又落一子,如此反复之后,钱潮就发现了不同,这位庄先生在这第二局棋一开始就落子极快,只要钱潮落下一子,他马上便会跟着落一子,几乎是从来不做思考的,与前一局棋相比可谓是截然相反,一边落子还一边笑呵呵的看着钱潮。 原来这一局庄先生要和自己比一比快棋,钱潮明白了。 这种玩法钱潮以前还没有经历过,算起来到目前与他下棋最多的当属汤萍,但每次下棋不论是汤萍还是钱潮都是冥思苦想、慎之又慎之后才落下一子,彼此斗智之余更是为了棋局所挂的彩头,但不论怎么下也没有这样落子如落雨一般的下法。 这令钱潮新奇之余更是激起了他的兴致来,又注意到庄先生盯着自己那笑呵呵的目光,钱潮明白,这位庄先生是想自己也以此法来对弈。 于是钱潮头脑马上便开始飞快的运用起来,一张张的棋盘如同翻动书页一般飞快的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掠过,每当庄先生飞快的落一子,钱潮脑海中原有的众多棋局便都被打破消失,然后飞快得又有更多的棋局出现,钱潮要在其中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步,然后便手拈棋子落下去,接下来马上就要应付庄先生的再次落子。刚开始时,钱潮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快速的心算,他更擅长的是气定神闲、精雕细琢一般的慢慢谋划,如今这种下棋之法,颇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之感。 开局时,钱潮的速度还是赶不上庄先生,但是渐渐的,落子的速度便也相差不多了,到后来临近中局之时基本上他落子的速度就与那庄先生一样,不过就在中局时,钱潮落下一子后便马上暗道不好,那可是一步臭棋,果然那庄先生一见大喜,立即就笑眯眯的落子将钱潮的退路堵死。 其间那老掌柜还从小门里向院子中张望了张望,正看见一老一少俱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正各自一只手揽着一个棋篓,另一只手不停的从中抓出棋子快速的落在棋盘上,棋子落下时与玉质的棋盘相碰,发出轻微的“啪”得一声,而两个人这盘棋下得也快,“啪啪”声清脆的几乎响个不停。 最终,半盏茶的功夫,这局棋便下完了,到底钱潮是第一次这样下棋,不免出错,就算后面拼命的找补,终究也是敌不过庄先生这马老滑、人老奸的手段,这一局棋算是败了。 “我输了!”钱潮笑道。 庄先生则开心得像个老顽童一般,得意洋洋的笑道: “哈哈……小兄弟已经很不错了,看得出来以前你没有这样与别人下过棋,嘿嘿,论起这下快棋的功夫,我那几个损友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以前还真没这样下过棋,太考验脑力和心力了。”钱潮说道。 “嗯,下了两局,小兄弟棋力不错,这样,接下来再下嘛,就与前两局都不同了,我先摆一个样子给你看。” 这位庄先生至此下棋的兴致正浓,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教钱潮如何下棋,就见他一把将钱潮面前的棋篓也拿了过去,然后两只手一齐用上,左右开弓的就在棋盘上摆出了一个棋局来。 然后庄先生浅笑的看着钱潮,别有深意的问道: “怎么样,小兄弟能看明白吗?” 钱潮眼前的棋局几乎布满了棋子,看似黑白杂乱无序,但是盯着这棋盘片刻之后,钱潮猛然间只觉得胸膛里突突的跳动起来,忍不住身子还在微微的发颤,更是感到自己的喉头一阵阵的发热,眼前有些发晕,激动之下,他两手紧紧的抓住那坚硬的棋台,身子前倾,两只眼睛几乎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棋盘看,仿佛那是无限的美景一般! 庄先生见此,先是微一错愕,像是惊讶钱潮的反应速度之快,然后便既满意又欣喜的点了点头,说了句: “嗯……看来小兄弟是看明白了!” 钱潮的确是看明白了。 棋盘之上黑白交错,看起来与普通的棋局并无不同,但是在钱潮的眼中,不论是黑子还是百子,但凡同样颜色的棋子互相连接在一起的,只从起形状来看,便是一个个的符文! 也就是说,整个棋局中,不论黑子还是白子各自都摆成了一个个符文的形状,当然只是神似而已,而且也不是什么复杂、高阶的符文,而只是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五个符文,这五个符文算是符文之学的基石,天地万物莫不是以此演化而来,眼前棋局中由棋子摆成的五个符文频频出现,彼此之间相互交错、勾连在一起,而黑子与白子所呈的不同符文也在依着五行生克的道理或相杀或相生。 然后钱潮就意识到,既然棋局摆成这个样子,那么下这种棋也必然会更加的复杂,终局之时也不会依着寻常的下棋套路来定胜负的,他看着棋盘,很快便分辨出来,白子通盘整体是火势,不论是底层水助木生,还是中间的木生旺火,总体是个强火之势;而黑子呢,整体则是个水势,黑子摆成的符文中,不论是厚土生金,还是金生丽水,最后都是水形之势,但是由于中途被白子一个“木”符接临黑子的“土”符,木克土,土又生金,这样也就同时弱了黑子一方的“金”,金弱则水弱,由此黑子所呈的水势却是个弱水之势。 虽然水能克火,但是火旺则水竭,因此钱潮看了一阵后,再抬起头时,他脸色微红,眼神明亮的对庄先生说道: “这一局棋……莫非是个平局?” “不错不错,小兄弟果然聪慧,怎么样,既然看懂了,那咱们依着此法来一局?” 庄先生很是欣赏钱潮的眼力,在钱潮点明了这盘棋的平局之后,便要与钱潮依着这个法子下一局。 “好。”钱潮应了下来。 他对这种下棋之法更是感到新奇无比,以此法下棋不啻于两人以阵法相斗一般,至此钱潮明白,这位庄先生终于是拿出真本事来了,这令他心潮激荡,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局棋自己会大有好处! 不过棋盘上的棋子捡尽之后,庄先生却又说了一句: “咱们也别只下棋,总要挂些彩头才好玩,小兄弟觉得呢?” “呃……彩头?”钱潮一听有些错愕。 “呵呵,这样,小兄弟,这一局棋你若能赢了我,呶,”说着庄先生用手拍了拍他旁边的那本厚厚的旧棋谱“这本棋谱就归你了,如何?” 看了刚才庄先生摆的棋局之后,钱潮料定他旁边的那本棋谱定非凡物,刚才看到的虽是棋局,但是阵法演变、对垒的精奇已经让钱潮叹为观止,如此看来那本棋谱想必定非是什么寻常的棋谱,而是记录阵法演化奥妙的典籍才对! 他自然是想得到那棋谱的,但是既是挂彩头,人家说了输了就送自己棋谱,可是自己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位高深莫测的庄先生看上眼呢? 输灵石吗? 那不是开玩笑吗? “这个……在下也算身无长物……” “哈哈,也不难为你,若是小兄弟输了嘛,呶,我这茶馆虽然不大,但日常洒扫照应,只凭着老包一人也是不够,若是小兄弟输了,就罚你在我这茶馆里做一个月的工,如何呀?” 原来输了就要留下来做一个月的帮工,这个钱潮倒是输得起,于是马上就点头: “好!” “那就一言为定!” …… “知道你打得是谁吗?不开眼的东西,当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被陆平川打倒的小子大概是猜到了自己二人惹了不该惹的狠脚色,但众目睽睽之下犹自色厉内荏的厉声喝道。 这边的动静早就将在场几乎所有逛热闹的人和卖货的散修都吸引了,自然也包括了这两个小子之前在一起的那些人,早在这两个小子被陆平川出手打倒后他们就有人注意到了,见自己人挨打,当时就有人怒气冲冲的就要过来,不料却被后面人紧紧的扯了回去,到底这些家伙是在瑞轩镇上,是在五灵宗的直接管辖地界,他们都算是初来乍到,谁知道那俩小子自不量力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呢,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管你是什么人,打你老子都嫌脏了手,你是什么人,说出来让老子听听,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俩这种腌臜货色来!”陆平川骂道。 “我是……” 这小子看来是真的要自报家门,不过也刚刚说出了两个字时,就从他的后面,一只布底靴子狠狠的就踹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本来就被陆平川打得蹲坐在地上,根本没料到背后还会有人对自己下手,这一脚又很是用力,一下子就将他踹了出去,后面自己世家的名字也没能报出来,身子就在地上滴溜溜的滚了几滚。 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踹他之人几步就蹿了过去,又是一连串的大脚板不停的踹了过去,一边用力得踹还一边怒骂道: “没有长进的东西!刚到这里就不知好歹!你还有脸要自报家门……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还要带着全家一起跟着你现眼吗!” 这个变故一下子就惊呆了在场的众人,刚才陆平川一下打倒这两个小子算是偷袭,好多人都没看到,现如今众人几百只眼睛都直瞪瞪的瞧着,半路就杀出一人来对着一个小子是大打出手,看得出来,半路杀出来的这位是动了真火,一脚一脚踹得是毫无保留,那挨踹得如同一只皮桶一般在地上不停的滚动,还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来。 踹了一阵,那人才停了下来,走到了陆平川的面前正了正衣袍,拱手施礼,赔笑说道: “陆师弟,刚才那不开眼的东西正是我的堂弟,他年少轻狂……” 刚说到这里,那挨踹的家伙带着一脸的鞋印子摇晃着站起来,已经看清了踹自己的人是谁,忍不住怒骂道: “熊廷,你帮着外人打我!” 被唤作熊廷的人一听,脸上勃然作色,也不理陆平川,扭身就冲到那人面前,抬手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在那人的脸上,将他抽得身子几乎原地转了一圈,脸颊火辣的疼痛不止,两耳正嗡嗡直响时,头皮上又一阵钻心刺痛传来,原来是被这熊廷一把就抓住了头发直拖到了陆平川的面前,然后膝窝里又挨了一脚,身子“噗通”就跪在了那里。 “陆师弟见笑了,唉,我熊家的脸面都让我这个兄弟丢光了!刚才多有得罪,还望陆师弟莫怪……” 熊廷,五灵宗九玄弟子,蓟州熊家之子,这熊家算不上什么大世家,熊廷是早年被熊家选进五灵宗的,打算的是学了些本事之后再返回熊家,日后自然可以为熊家出份大力。而被他一顿好打的这个小子,正如他所言,乃是他的一个堂弟,名为熊狍,本是家中一个不学无术的浮浪之子。 在熊家,熊廷与熊狍分数不同的两房,虽然熊廷在熊家少年一代中算是出色的人物,但偏偏熊狍的父亲在家中却是手握重权的人物,自然不愿看到将来熊廷能够在熊家做大,因此这才趁着五灵宗的恩试临近的机会,将熊狍也弄到了五灵宗来,打算一年之后让这小子参加恩试,输赢且不论,之后自有熊家再上下打点一番,拿出些好东西来运作,为其在五灵之内拜一位师父,这样将来才能制衡熊廷。 而这熊廷虽然在五灵之内没什么名声,但却是个有心计有谋算的人,对于宗内年轻一辈中的重要人物自然是了然于胸,与一些人还有些交情,他的打算也简单,将来自己返回熊家,在宗内能有几个或是显贵或是有名望、有本事的好友,对自己也是一份助力。其实刚才熊狍与另一人不怀好意,形神猥琐的尾随在汤萍身后的事情,熊廷已经看见,但是没认出来自己堂弟跟随的那两个女子是谁,等到事情闹起来时他才发现熊狍那小子惹到的居然是汤萍! 对熊狍出手的是陆平川,对于陆平川熊廷自然是认得的,厚土祠康釜前辈的弟子,不止陆平川,钱汤李陆彦,这最近宗内新近冒起的风云人物熊廷都认得,但在他眼中陆平川的份量还是不及汤萍的身份显贵的,也只因为汤萍是个女子,不然的话,这熊廷早就想方设法的要结交一番了。现在可好,自己的这个堂弟一来就抱着猥亵的心思尾随人家,让陆平川发现了,被教训了一顿,这在熊廷看来倒是一件好事,他马上就跳出来借着教训堂弟的机会趁机大打出手,这样一来不但是向汤萍,向陆平川表明自己与这熊狍不是一路人,他如此作为是在为自己的熊家开脱;二来嘛,这熊狍来五灵宗为了什么他心中自然明白,今日借机闹一闹,将这个堂弟本来就浮浪无状的名声弄得再响亮一些,日后看自己的那位叔父,也就是熊狍的父亲,还如何为他运作,看宗内哪位前辈愿意收这样的无赖子做徒弟,将来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四人之中,现在算是以汤萍为首,虽然她明白缘由后很是厌恶那熊狍,但他已经挨了一顿好打,她也算出了气,不过她同样对着半路杀出来的熊廷也抱着几分的小心,总觉得此人不简单,既然他口口声声的是向陆平川致歉,并未挑明了熊狍的龌龊事,她也乐得清净,便与彦煊便不打算出头,只暗暗得向着陆平川点头,示意他有个台阶就下,早早摆脱了这些人。 “嘿嘿,既然你这当哥的出来说好话,那我自然没什么话说,嗯,带回去严加管教也就是了。” “是,多谢陆师弟宽宏!” 看着汤萍那几人走过去了,熊廷才低头一把就将还跪在地上的熊狍就拽了起来。 “你……今日之事定不会与你罢休!”今日受此大辱,一向张狂的熊狍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哼!”熊廷毫不在意的冷哼了一声“今日的事你还敢向家里说?哈,你知道你刚才惹到的是谁吗?” “是谁……” 熊廷凑近了熊狍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看着熊狍已经恐惧变色的脸冷笑着又说道: “别以为你还是在家里,记着,这里不是你无法无天的地方,刚才我不那样做,你能不能活过这一年都是问题!” …… 与熊狍一起挨打的那个早就吓得趁着乱跑走了。 而之前一直与熊狍闲逛的那些人见事情已了,便也不愿多生事端,反正事不关己他们便继续在这里闲逛下去。 而看热闹的散修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戏,事情一结束,这些散修们一个个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着熊廷的背影嗤笑不止。 不过很快,便又有一件事情发生了。 这次的事情倒与汤萍几人无关,发生之时他们四人也在附近看热闹。 “哈哈!” 本来就热闹的地方,忽然一声极为夸张而又尖利的笑声传了出来,单论这笑声就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于是很多人就抬眼向笑声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 “哈哈,这不是雷家的三公子……雷显兄弟嘛!啧啧啧啧……怎么如今落了个这步田地呢?” 众多的散修摆摊卖东西的地方,一个个的散修大多是在地上随意的铺一块毡子,然后席地而坐,再将自己要卖的东西摆在面前,就在众多坐在地上的散修之中,有一个年岁不大,看上去不满二十的少年人低着头,两肩正不停的抖动着。 而他的面前站立站立着几个少年人,正是与刚才熊狍在一起的那些人,其中一个身量不算太高,脸色也算白皙,小眼薄唇,脸颊上还有一些雀斑的家伙,那笑声正是他发出来的,此时他正弯着腰去看那少年散修的脸,大概是早就认出来这个散修的身份,一边看还一边故作夸张的叫了出来。 被称为雷显的散修慢慢的抬起头来,两眼上翻,直勾勾的看向那弯腰说话之人,散修满眼的恨意,一脸的怒容,但明显又能察觉得到他对眼前这弯着腰看自己的少年人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身子犹自不停的颤抖。 “戴骁,不错,正是雷某,你还真是明知故问,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拜你们戴家所赐吗?” “哈哈……陈年旧事说他作甚,当初雷家出事,我听说那可是一阵好找,唉,惨吶!后来查找之下,雷家上下人等都在,唯独少了你这雷三公子,还挺遗憾的,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还真是他乡遇故知呀!” “姓戴的,你想怎样?” “我还能怎么样,都说了,他乡遇故知,见到了旧时的老朋友,自然要与雷公子叙谈叙谈。” “走开……” 这没来由的事情自然也吸引了汤萍等人的注意,陆平川听得没头没脑的,便问道: “汤妹子,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唉……”汤萍隐约听明白了,禁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是什么事,那姓雷的散修,之所以有今天这个遭遇,必然是因为他面前那个姓戴的家伙,我若没猜错的话,想必是雷家被戴家灭门,那姓雷的小子逃了出来,如今又被那姓戴的小子认了出来,就是这么回事罢。” “哦,那就没什么意思了。”陆平川听了不感兴趣。 “那姓戴的就不怕把那散修逼急了与他同归于尽吗?”彦煊也算见过了不少的散修,对散修的狠辣算有了不浅的认识,因此才担心的说道。 “你看,彦姐,那个小散修哪里有那个胆色,哼,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那姓戴的家伙终究是有些过于张狂了些。”李简说道,他已经看出来那姓戴的小子差不多已经犯了散修的众怒。 “没错,那姓戴的小家伙长了一张招灾惹祸的嘴!”汤萍瞥了一眼那边说道。 第五卷:初鸣 八十二:瑞轩镇的热闹(下) 入夜,宋凤楼内灯火通明,在二楼的大厅之内几乎坐满了客人,这些人一个个的兴高采烈,高谈阔论,不时的举杯畅饮好不痛快。 宋凤楼的大掌柜走上了二楼来,看了看厅中满座的众多客人,一脸笑意的与熟识的客人打着招呼行着礼,显得犹为的满意,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向一角时,不由的愣了一下。 那里一面桌子旁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与这厅中其他桌面上杯盘罗列,酒香四溢的热闹情形不同,那四个人的桌子上只有一壶灵茶、四个茶杯而已。 这位大掌柜很快就认出来这四人,虽然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姓,但是已经来过宋凤楼多次了,每次都在这里大吃一顿,尤其那个身形最是高壮的少年,当真是好饭量! 在这宋凤楼尽兴的吃一顿至少也要十块灵石,这个数目可不是人人都舍得掏的,至少对瑞轩镇上这来来往往许多的五灵弟子来说,在宋凤楼吃饭还是太奢侈了一些,因此这几个刚刚炼气中阶的小家伙就显得很是很阔绰了,不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到了这等时分了这几人桌子上还是空空如也,连个菜碟子都没有呢? 哦,明白了,往日里他们每次来都是五个人,如今却是四个,五个人一起来的时候他们就点上满桌的菜大快朵颐,吃得开心,而只有这四个人的时候就只能干巴巴的坐在那里喝茶,嗯,想必这四人就是四张嘴,而他们正在等的第五个人必定是那个负责掏灵石的冤大头吧。 “几位……”大掌柜一脸笑意的凑了过去。 “哦,掌柜的,我们先等人……”四人中一个生得俏丽的丫头说话了。 “好好,那几位就慢慢等,我吩咐人再为几位添壶茶来。” 果然如此,大掌柜的暗道。 汤萍几人自然不知道那大掌柜的心思,倒是陆平川嗅着这大厅之内的酒香菜香,忍不住肚子咕噜咕噜的又叫了一阵。 “唉,怎么钱兄弟还不来呢?”陆平川嘟囔道。 汤萍顿时不干了,嗔怪道: “陆大哥,钱小子走的时候明明都留下话了,让我们不要等他的,如今不让点菜说要等钱小子的是你,肚子咕咕叫的也是你,现在你还在那里嘟囔着埋怨,这话都教你说全了,我们也等了一个多时辰了,那你说怎么办,要么我们马上招呼伙计吃东西,要么就继续等下去。” “嘿嘿,我就是说一嘴,再等等,再等等,嘿嘿!” 彦煊被逗得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李简也将放开的感应收拢回来,轻笑着看着陆平川的窘态。 “要不我们去看一看钱兄弟,这么久了……”彦煊说道。 “不用,”汤萍连忙阻止“钱小子想见那个茶馆东家很久了,既然他迟迟不来,那必然是遇见了,而且还应该谈得不错才是,我们就不必去打搅了,说不定钱小子这次能占不少便宜呢,咱们去了催促,反而对他不好。” 汤萍当然知道钱潮去做什么了,这件事情上她比钱潮知道的都多,为了钱潮能有个师父,又不能将此事说破,只能这样说来阻止。 正说着,楼梯上人影一动,陆平川一瞥那身形立时高兴起来: “嘿嘿,是钱兄弟,我说什么来着,钱兄弟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汤萍忍不住又抢白了他一句: “瞎说!你何时说过的……” 不过话没说完她一见钱潮的脸色,顿时就心中一惊。 钱潮上楼时,步履虽然依旧从容,但是不知怎的,此时他脸上却是一片灰败倦容,显得十分的疲惫。 然后其余三人便也都看清了钱潮的脸色,也吃惊不小。 “你们怎么……?”坐下时钱潮还好奇的问道。 “唉,别说了,陆大哥说一定要等你的,喂,钱小子,你这脸色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跟人打了一架呢,发生什么事了?”汤萍忙不迭的问道。 “脸色?我脸色很难看吗?” “那当然,脸色都有些发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病入膏肓了呢,你不是去找那个茶老板去了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是去亦茗馆了,诶,我很好,也没跟人动手,就是……唉……累死我了,现在一到这里就更觉得肚子里饥火难耐,快,快让伙计上菜吧,饿死我了,多上一些……” 汤萍这下就觉得古怪无比了,这钱小子不是去见他那个神秘的师父去了吗? 怎么现在倒饿成这个样子了? 唯独陆平川大喜,站起身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说道:“伙计……” 那位大掌柜还未下楼,也见到了钱潮上楼,果然,这个他认为的冤大头一来那一桌人马上就来了精神在那里招呼伙计呢,便赶忙使唤身边的一个伙计道:“快去快去,嗯,听那个大个子的,多给他介绍一些咱们今日的招牌菜式……” …… 彦煊抓着钱潮的手腕片刻,说道: “没事的,钱兄弟就是心力损耗,劳乏而已,不碍事。” 说是不碍事,但彦煊还是取出了几颗养元固本的丹药让钱潮服下。 不过等热腾腾的菜品上桌的时候,又把几人惊到了,一向斯斯文文的钱潮怎么吃东西也这样狼吞虎咽的,不顾形象了呢,比之平日里的陆平川都毫不逊色,把陆平川看得都目瞪口呆,忍不住说道: “那个茶铺老板使唤钱兄弟干什么重活了吗,怎么把钱兄弟饿成了这样!” 也不知是彦煊的丹药起了作用,还是热腾腾、美味可口的饭食下肚的原因,反正钱潮那一脸灰败的倦容渐渐的消散掉了,加上还饮了几杯,脸色便红润起来,不过他狼吞虎咽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四个同伴都没有动筷子,而是八只眼睛齐齐的看着他。 “呃……”钱潮终于发现了自己被四个同伴用古怪的目光注视着,这才费力的将口中的菜吞咽下去后,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看着我?”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钱小子,今天你是去会那个茶铺的老板,结果弄得脸色十分难看的就回来了,然后就是吃东西,什么时候你钱公子吃东西像饿死鬼一样呢?还把汤汁都洒在袍子上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潮一听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的前襟,果然沾上了些汤水,连忙擦拭着说道: “哦,呵呵,我的确是去见那个亦茗馆的东家去了……” “见到了吗?”汤萍追问。 “见到了。” 一听他见到了那茶铺的东家,汤萍心中稍安,马上就接续追问: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下了三盘棋而已。” “只下了三盘棋吗?” “对呀。” “钱小子,”汤萍不干了“从正午时分你就去找那个茶馆老板,到现在四个多时辰过去了,我们一直饿着肚子等你,你居然什么都没跟他谈,只下了三盘棋?” 四个多时辰,只下了三盘棋,还什么都没谈,那可是玉壶山上那位墨祖暗中为钱潮安排的一位师父呀! 那必然也是个大能之士,是学究天人的世外高人呀! 这个钱小子居然到了那里只跟人家下棋去了,什么时候钱小子办事这么不靠谱了呢! “呃……听我说,我去了,也见了那位庄先生,那的确也是个高深莫测的老人家,但是脾气也是古怪无比,人家怎么可能一见面就把他那些学问对我倾囊相授呢,好在那位庄先生是个棋痴,酷爱棋艺,所以我只能陪着他下棋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刚才那一脸的倒霉相就是与他下棋下出来的……” 李简插嘴说道: “嗯,汤姑娘,下棋没准还真能成这个样子,我虽然没见过下棋能如此劳累的,但是我小时候见过我祖父制定行军作战的方略,他老人家在地图前一坐就是一天,不饮不食,最后还真是让人疲惫不已的。” 汤萍听了点头,又问道: “那下得什么棋,怎么下得能累成这样?” “呵呵,”钱潮笑了“一共三局,前两局嘛,就是寻常的套路,一胜一负,我与那庄先生算是平局,只有这第三局最关键也是是最累人的,一共下了两个多时辰呢,唉,险一险我就回不来了,要留在那里给他做一个月的帮工呢,好在最后我总算是赢了他……” 见钱潮笑得开心,又听说他险些留下在那里做帮工,汤萍又忍不住说道: “就这……” “听我说嘛,第三局的下法完全不同了,而且我们是挂了彩头的,我输了给他的茶铺做一个月的帮工,他若输了,则送我一本棋谱,嗯,还有一包茶。不过……嘿嘿……那两样东西都在我身上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心中一动,忍不住猜测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的想法或许被那位亦茗馆的东家识破了,不过也装作不知,但是今日对钱潮绝对是个考验,即:你拐弯抹角送来的人,我不见是不给你这老朋友面子,但是见面也要依着我的章法来,若是钱小子通不过这次考验的话,就只能留在那里给人家打杂一个月,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回头这位亦茗馆的东家见了那位玉壶山的墨祖的话,一定还会笑话墨祖只能找些杂工到他那里去。若钱小子通过了这次考验,那对这位亦茗馆的东家来说也会是一个惊喜,毕竟佳徒难得,谁不想自己的一身学业有个传人呢! 那……该是什么样的考验呢? 钱小子何等聪慧的人物呀,又会是什么样的一局棋能把钱小子累得脸色成了那个样子呢? 好在钱小子终于是通过了那次考验吧。 “怎么累死累活的赢了他,就给一本破棋谱呢?”这话汤萍是故意说的了,她此时也猜到那本棋谱必有奥妙在其中。 “破棋谱?哈!”钱潮险些一口酒呛了出来“你知道最后那庄先生给我棋谱的时候脸上那神情是多么不舍吗?一副老财迷的样子,倒是那包茶叶送得很是痛快。” “什么棋谱,拿出来看看。”汤萍又说道。 “嗯,到底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这里人多眼杂的,就先不拿出来了,等用过饭食,回了房间之后我再拿给大家看吧。” 听到这话,汤萍心中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钱潮这次是入宝山没有空手而回,定然是有了不小的收获才对。 …… 钱潮之所以如此的劳乏,如此的饥饿,都是与庄先生下得第三盘棋有关,实在是太耗损心力与脑力,不过就算他再是疲累,自己的饭量依旧在那里摆着,刚才一顿胡吃海塞之后,又与汤萍等人说了一阵话,再要动筷子继续享用美食的时候,便觉得腹内饱胀,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便只能无奈的看着那四个人在那里享用美食。 汤萍一看就明白了,还忍不住嘲笑道: “吃不下去了吧?活该!让你刚才跟饿死鬼一样,菜还没有上齐你就吃饱了,哈!” 钱潮对此也只能摇头叹息,然后一边啜饮着茶水一天听着几个同伴将白日里闲逛时遇到的新鲜事讲给他听。 正说笑间,李简忽然眉头一皱,就算是在享用美食之时,他的感应也不自觉的放开来,因此对宋凤楼这二楼大厅之中的情形不用目视也能掌握个大概,在李简看来,今日这瑞轩镇上还真是稀奇了,不但人比平时多了许多,相应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呢?就在刚才,他听陆平川一边大吃一边说着今日揍那两个小子的事情时,忽然间就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身为剑修,李简的剑心最易对周围的危险产生感应,而且在寒泉谷大潮之时,他二次迎战那个名为梓茹的黑衣女剑修的时候,他那剑心清明又在无意间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让他从“剑心无我”之境一步踏入到了“剑心有我”之境。剑心清明这种奇妙的心境作为剑修的一种辅助的法门,最易受到外界的杀机或是危险的刺激而自行的施展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剑修在修行界令人头疼的一个原因,想对付高明的剑修实在是太难了,胸藏杀心是很难接近剑修的,一早就会被察觉。 而李简刚才就是无意间在那突然出现的杀意的刺激之下,一下子无意间便警戒之心大起,那剑心清明的“有我”之境便在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施展了出来。 若是寻常的私怨仇恨而对某人起了什么杀心也不会让李简如此,在这宋凤楼二楼的大厅之内,那个突然间起了杀意之人,之前一直隐藏的很好,李简也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刺激了那个人,让他一下子杀心大起,在那一瞬间,李简几乎都要认为那人马上就要出手了。 也就是那一瞬间,深刻的烙印在李简的心里,让他能够从容的如同看一副工笔细描而成的画卷一般,一下子就锁定了坐在大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的一个白袍男子,当时他正要举杯入唇,李简注意到他两点寒如冰芒的目光隐藏的很好,顺着他的目光,李简又看到了坐在大厅正中的一桌人,其中一个一身鲜亮紫袍的年轻人,也正举杯邀饮满座的友人,虽然看似对那白袍男子毫不知情,但李简却明显能感觉到,这紫袍的年轻人也就在那白袍人的目光看过来时,内心警觉、全身戒备起来,大概正因如此,那白袍人才最终放弃,一口将杯中美酒饮下后便隐藏了自己的杀心。 有意思!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今日这瑞轩镇上的人这么多呢。”钱潮说道,刚才汤萍向他解释了为何今日这镇子上如此热闹的原因。 “不会只是人多的,钱小子,那些世家之人彼此间矛盾重重,勾心斗角的,看吧,日后宗内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多起来的。”汤萍说道。 “何止日后呢,”李简一笑“嗯,接下来我说一说,不过我说的时候大家可不要四处张望,不然就让他们发现了。” “哦,李兄发现什么了?”汤萍好奇的问道,都知道李简的感应力惊人,定然是刚才察觉到了什么。 “嗯,不要特意的看过去,被发现了或许就惊动他们了,在我的右手边的那个角落里,有一个白袍的男子,单人独坐,刚才嘛,他对这厅中正中间的那一桌,那个一身紫袍的世家公子生出了强烈的杀心,几乎就要动手了,嗯,那紫袍的家伙对他也有提防,因此那白袍的男子最终才放弃了。” 听到李简这样说,钱潮四人都忍不住或是假装不经意的偏头或是弯腰动地上拾取什么东西,都悄悄的将李简所说的二人看了几眼,其中陆平川几乎是背对那边,却怎么也忍不住不去看,于是接着叫伙计再上一坛酒的机会,总算是看清了那白袍的男子。 彦煊觉得这很是刺激也很是紧张,不过她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便小声的问道: “看不出来呀,李兄,你确定吗?” “错不了的,”李简说道“其实这大厅之中,互相之间起了杀心的又何止那个白袍人呢,嗯……” 李简看了看,自己几人这张桌子的位置算是比较偏的,因此也不怕说话被人听了去,便继续说道: “呶,我身侧正中偏左一桌,有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就是鼻子头很红亮的那个,他心中不知为何一直恼恨身后那一桌的一个青袍人,嗯,就是那个头发有些焦枯的那个……” 几个人又小心的看了看,果然看见了一个面对满桌美食却显得有些不开心的胖子,鼻子头果然是有些红亮,在这胖子的身后,的确有一个头发焦枯的年轻人,时不时的还对那胖子的背影冷冷的看上几眼。 “汤姑娘背后有一桌人,其中一个绯红衣裙的女子像是恨极了紧邻那张桌子旁坐着的一个绿裙女子,嗯,这份儿恨意可真是很深呀!”李简又说道。 依着李简的话,几人小心的看了看,果然在汤萍背后的一张桌旁看见了一个身形窈窕,容貌艳丽的女子正坐在一众人之间,穿着一身华丽得体的绯红衣裙,环佩皆是名贵的饰物,显得贵气非凡,但这女子目光却一直有些阴郁,是不是的就瞟一眼隔壁桌旁一个同样姿容出众的绿裙女子,这二女的目光互有来回的触碰,竟丝毫的互不相让,显然是积怨颇深的那种。 汤萍不方便转身,便问旁边的彦煊: “看清了吗?” “嗯,是两个长得都很美的女子。”彦煊答道。 “那肯定是争风吃醋才惹的祸了。”汤萍笃定的说道,将彦煊一下逗笑了。 李简又说道: “其实就算是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人也是如此,嗯,最中间偏左的那张桌子,坐满了人,两个中年人相对而坐,那两个中年人嘛,虽然笑呵呵的互相劝酒,但心里却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一剑杀了才痛快,他们旁边的那些陪坐的年轻人也一个个的满脸假笑,心里却互相满是敌意,差不多是两个世家的人遇见了,又不好撕破脸才坐在一起的吧。” 李简说完,几个人便有小心翼翼的窥视了一番。 “真的呀,”汤萍这回看清了“一桌子人都巴不得杀了对方,却又都假惺惺的,这酒喝的多没意思。” 几人正议论着,就听到楼梯上一阵“噔噔”的急促脚步声,一个粗壮高大的年轻人领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带着一身浓冽的酒气就闯了上来,几人后面还跟着面色有些紧张的宋凤楼大掌柜,估计是看出来这几人来意不善,赶紧追上来的。 那粗壮高大的年轻人在身量上比陆平川要矮半个头,面相显得十分的桀骜,一看便知是饮了不少的酒,面色酡红,身形不稳,眼白之中都有血丝密布,等着那双大圆眼在二楼扫视了一圈,其间那宋凤楼的大掌柜还一脸赔笑的问道: “这位客人,二楼已经坐满,不如……” “走开!” 那年轻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二楼大厅之中的一桌人不动了,接下来步履有些摇晃的大步走过去,目光凶狠的盯着坐在那里的一个人,喝道: “古湛!老子在摘星楼听说了你这在里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你这狗贼,可想过在这里遇到我吗?” “甘兄,遇到了又如何呢,这里可不是……” “哼,遇到了老子就要将你这阴毒的小人带回去,掏出你心肝去祭奠那些被你害了的人!” “别傻了,甘兄,在这里你也敢动手?过去的事不如甘兄就放下吧,日后同为五灵弟子,你我也算是同乡呢,日后说不定还能互相照应……” “呸!谁和你是同乡,你这丧心病狂的小人,若不是诈死,你能活到今日,还想着进五灵宗,做你的大梦吧,既然教我碰见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上……” 那名为古湛的年轻人身边也围坐着满桌的人,一见对方要动粗,也一个个面容不善的站起身来,有人掌心火球隐现,有人还亮出了灵剑,双方之间似乎一触即发,引得大厅之内人人侧目,胆小之人纷纷躲避。 “住手!”喊话的正是那位大掌柜,眼见着这些人要在这里动手,他不由得大急“快住手……” 不过到底是在瑞轩镇上做生意的,喊了这一声之后,他又满脸的堆起了笑容,凑过去在两伙人中间软语说道: “这位客人,呵呵,你与这一位之间想来是有些什么话要说,呵呵,在下这酒楼本小利薄,全凭着众位的捧场,今日阁下若是在这里动了手,我这酒楼也损失不起,再说了,阁下若真的动了手,镇子里澄明楼里可有不少五灵宗的师兄,他们明令在镇子上不许修士斗法的,我看阁下还是……” “滚开!”那甘姓的粗壮年轻人一声暴喝,显然对这大掌柜来和稀泥很是不耐烦“哪个让你来搅和的,信不信惹得老子动怒,将你这楼给拆了!” 这大掌柜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为了做生意才将性子磨得圆滑无比,况且他自身也是个修士,现在好话对方不听,硬要动手,那似乎也只能强行将这两伙人分开了,总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动手打起来,将自己这宋凤楼拆了吧。 就在这大掌柜面色开始硬起来,正开始调运全身灵气的时候,楼梯口那里有人说话了。 “什么人要拆我的酒楼呀,九哥,不用拦着,让他们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 楼梯口那里走上来三个人,当先一个正是宋贞,旁边还跟着一男一女,正是鲍娴与阮添两人。 “你又是什么东西!”那甘姓的粗壮年轻人暴怒的喝道,他本就饮了不少的酒,又见了仇人,但却一直被阻拦着,这股火自然不小。 宋贞走了过去,对着那大掌柜说道: “九哥,这里交给我吧。” 然后他看了看对峙中的两伙人,有些不屑的说道: “在下宋贞,五灵弟子,出身陇州宋家,这宋凤楼嘛就是我宋家的产业,几位,不是要动手吗,那就别等着了,也让在下看看各位的好手段!” 然后又对着大厅之中的众人说道: “诸位,大家若不想沾一身血就各自让一让,和在下一起看这场热闹如何?” 宋家。 陇州宋家。 宋贞这一自报家门一下子就把对峙中的两伙人都镇住了。 那可是宋家! 修行界里鼎鼎有名的大世家,家中不但高手如云,实力雄厚无比,更是以富甲天下而闻名。 而对峙中的两伙人,领头的分别为古湛和那甘姓的粗壮年轻人,他们的家族虽然也不小,但比起宋家来说就毫不起眼了,若真在这里得罪了宋家的话,宋家要对付他们两个世家根本就不用派人过去动手,只派人携带重礼到当地的大世家那里运作一番,说不定哪个晚上这两个世家就被抹除掉了。 那古湛脸上一片懊悔之意,甘姓的粗壮年轻人酒也醒了,暗怪自己不该莽撞行事。 “怎么还不动手?”宋贞看着那两伙人冷笑。 “呃……宋兄,恕我等莽撞,酒喝多了便胡乱行事,还望宋兄莫怪。” “宋兄,在下知错了。” “不打了?那好,楼外夜风清凉,几位现在就出去清净清净、赏赏夜景吧。”宋贞下了逐客令。 “是,是……”那些人忙不迭的说道。 在那古湛路过之时,宋贞还没忘了说一句: “别忘了结账。” “是……” 赶走了这些闹事的,宋贞抱拳想大厅中众人行礼,又说道: “诸位,对不住了,是我宋凤楼招待不周,让诸位看了一场笑话,九哥,给每桌上两壶咱们的窖藏好酒,算是给诸位赔礼压惊。” “好。” 一场大乱就这样被宋贞化解,转身之时,宋贞还看见了坐在厅中一角的钱潮等人,到底是曾经一起对过敌的,宋贞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唉,一场热闹就这么没了,可惜了。”陆平川唯恐天下不乱一样的说道。 “哇,宋家这么有名气吗?”彦煊问道。 “对,宋家可是很有名的,”汤萍答道“看到了没,这些才是修行界的样子,咱们将来筑基,就是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呢!” 第五卷:初鸣 八十三:繁星图录 夜色正浓,在宋凤楼的客房之内,汤萍等人在桌前仔细的看着钱潮下棋赢来的那本棋谱。 这本棋谱的名字起得倒是不错,显得古旧的封面书名的四个字显得饱满圆润: 《繁星图录。》 不过打开这本书又翻了几页之后,汤萍等人发现这就是一本棋谱,不是四人所想的那种什么高深法门的修行密要,陆平川连字都认不得几个,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先头疼起来,便没兴趣了。汤萍却还不信这只是棋谱,又细细的翻了一阵,结果一直到最后,几乎每一页上都画着一张棋局,每个棋局都不同,手绘的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正是搏杀酣战的局面,她又仔细的看了看整本书,书中的注解也是手写的,不知何人以蝇头小楷在书页上写得满满当当,看那字体倒是与封页上那《繁星图录》四个字笔锋极为神似,看来这棋谱是手写而成并非那个书局印刻出来的。 或许就是钱潮口中那位庄先生所写的吧,汤萍想到,不过钱小子怎么把这种东西当成了宝呢? “喂,钱小子,这本书不就是本棋谱吗?”汤萍不解的问道。 “不然呢,你以为这会是什么?”钱潮笑着问道。 “肯定有古怪,我就不信你累成那个样子就是为了一本棋谱,快把里面的秘密说一说呀。”汤萍催促到。 钱潮笑了,取过那本书来,就这汤萍翻到的那页看了看,然后一指上面的棋局说道: “能看出什么来吗?” 几个同伴又凑过去盯着那棋局看,五人之中除了钱潮,就要属汤萍对棋艺最是精通,棋力仅在钱潮之下,剩下的三人中,李简通棋艺,但是棋力不佳,至于彦煊嘛,则只停留在会下棋的地步,而陆平川则对下棋是一窍不通,因此当汤萍又盯着那书页上的棋局看了片刻依旧看不出端倪后,其余的三人自然也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快说,别卖关子了!”汤萍不满道。 钱潮便笑着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张符箓来放在那棋谱的旁边,指了指那棋局中一块由几个相连的白子组成的形状,又点了点自己那张符箓上一个弯弯绕绕的符文,说道: “看,棋局上那几个连起来的白子与我这张符箓上的这个符文是不是很像?” 四个人来回对照之后,便点头示意的确是有些像。 “这就对了,看这棋局,不要依着下棋的规矩来看,只看他们互相连接在一起的形状,不论是黑子还是白子,但凡颜色相同的又连在一起的,正是符文,而且通篇所用的都是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这五个符文。” “你是说……” 汤萍沉吟着盯着那棋局,经钱潮这么一说她倒的确看出来了,只不过棋局中频繁出现的这五个符文大小是不一的,同样的一个符文有的用六七颗棋子摆出来,有的则十几颗甚至更多的棋子摆出来的,因此开始看时她才没注意到,虽然她并不通什么符文之术,但也隐约的从钱潮的话中抓住了重点,便又问道: “这整个棋局已经脱离了棋艺的范畴,双方下棋不能再看成是黑白子互搏,而是互相依着五行生克的道理来或生或克,最后才决出胜负的?” “嗯,实际在我与庄先生下棋的时候,算是两种规则都有,也就更复杂了一些,当然终局的时候分胜负是不靠数子的,而是看棋局中的符文,哪一方占了优势,哪一方便胜了。” “所以那第三盘棋才下了两个多时辰?”彦煊问道。 “嗯,毕竟我若输了,要留在那里给人家打杂一个月呢,这且不论,但以后再要见到那位庄先生可就难了,甚至是再也见不到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钱潮眼神明亮,似乎是也猜破了些什么“而且赢了的好处极大,虽然只有这一本书,看上去还是棋谱,但实际上这可是符文之学入门的基础,对我来说这可是……至宝啊!” 虽然钱潮现在已经通过与四个伙伴的一次次冒险得到了一些高阶的符文,也将那些符文掌握了并且融会贯通,完全可以应用在炼器,制符以及阵法之上,但是学任何的一门学问,都是要先从打基础开始的,符文之学嘛,自然是要先从最基本,最基础的五行符文入门。这本《繁星图录》拿到手时他大致的看过,明白这正是打基础所用的典籍,虽然整本书只讲了五个符文,但就是凭着这五个符文就有千变万化,演化无穷之妙,因此他才将其视若珍宝。 “难怪你能累成那个样子,那你得了这本书,那庄先生还说别的了吗?”汤萍又问道,她所考虑的是日后钱潮还能不能继续在庄先生那里继续学到东西,若只这一次那也没什么意思。 “嗯,接下来庄先生会出门访友,不过我们约定了下个月再一起下棋。” “哦,那就好。”听到这里,汤萍至此总算放下心来。 …… 正说话时,房门敲响,钱潮便将那棋谱与自己的符箓都收了,汤萍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脸喜色的柳公子。 进门之后,这位柳公子先对着几人恭敬的行礼,说道: “几位,韩公子那件事情上多谢了。” 汤萍说道: “柳公子,那件事情其实我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的,是宗内一位宋师兄将韩畋与宁姑娘救走的,顺便也算解了你们的难题,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汤姑娘谦虚了,话不能这么说,韩公子临走时还与我见了一面,说了几位对他们二人的救命之恩,这件事情,嘿,说实话,我与韩公子虽然不是什么至交好友,但在对付文家之事上也算通力合作过,后来因为韩家又想与林家结盟才让他处境尴尬,说实话,我们也受到了各自家族的压力,但一来并不愿逼迫他,二来更不想对那宁姑娘下手,因此才求助于五位。我总想着解决韩家与林家之事若不见血才是最好的,如今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韩公子也很可怜,不过总算是得成所愿,日后在宋家与宁姑娘能在一起总是好事,而我们这些宣州小世家所担心的事情也不可能再发生,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说着,柳公子从身上取出一封厚厚的信来,递给钱潮。 “这封信是韩公子临走前交给我的,让我转呈钱先生,他料到自己今后必然是不会再回五灵宗了,因此便将一些机要之事写了下来,或许对钱先生有用也未可知。” 钱潮道谢,接过之后就发觉这封信实在是很厚,信封里的纸页估计都满当当的。 “还有一事,”那柳公子又说道“说起来我们在这里的事情算是完成了,不过呢,我们各自的家族,也就是宣州的小世家联盟觉得有我们在五灵宗这里总是有好处的,至少在消息上是灵通的,因此并不打算将我们撤回去,接下来嘛继续由我在这里主持,我觉得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在一些事情上会互相合作,因此日后几位有什么事情要打听或者不方便出去做的,尽管可以吩咐。” 汤萍问道: “柳公子的好意我明白,不过这样做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毕竟我们五个仅仅是修为低浅的小修士而已。” “哈哈,汤姑娘说笑了,在下虽然阅历不丰,但自信看人还是有几分的眼光的,不妨说得直白一些,五位现在虽然还是浑金璞玉,但将来必是大放异彩的人物,与其将来再结交,倒不如现在就与五位成为朋友。至于我们能做的嘛,呵呵,小世家也有小世家的好处,至少在这修行界里,小世家就更懂得生存之道,消息自然要更加的灵通一些,不然早被人家或吞并或灭掉了,嗯,现在我们能为五位做的嘛,也只有打听一些消息而已,不过正如我前面所言,很多事情,我们更清楚到哪里去打听、又找谁去打听,就算将来五位筑基,消息灵通一些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汤萍又问道: “那我们又要为你们做什么?” “将来若我们有事相求的话,五位若力所能及,还望对我们施以援手。” 汤萍看看钱潮,有依次看了看李简、彦煊和陆平川,见他们都无异议,便说道: “还有最后一点,将来你们所求之事不能是什么恶事……” “放心,汤姑娘,我们小世家嘛,所求只是自保,让自家的传承不断而已,哪有余力作恶呢?”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答应你了。” “多谢。” “对了,柳公子,总是称呼你柳公子,还不知道你的本名呢?” “在下宣州柳家长房次子,柳丰。” 钱潮想起一事来,便问道: “还有一件事,柳公子,你先前曾说田家派人进了五灵宗,准备对我不利,但是直到现在,那铁俅与张五娘我们都没有遇到呢?” “呵呵,钱先生,寒泉谷大潮之时你大展神威,你以为那些人还有胆子敢对你下手吗?不过到如今了,我们一直没有见到那些人从五灵宗内逃出来,想来嘛……呵呵,必定是田家留了后手,不管那些人能不能伤得了钱先生,都不可能再从五灵宗出来了,嗯,倒也巧了,今日你们宗内的那位尹况也来到了镇子上,想来该是钱先生在寒泉谷大潮中引人注目,他不得不来与田家在瑞轩镇的人商议了,嗯,说不定铁俅那些人就是这位尹况给抹除掉的。” 听了这话,钱潮点头。 在柳丰走后,钱潮忽然问汤萍: “开始你要帮他们解决宁晗与林涧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 汤萍答道: “还能怎么解决,与宋贞师兄的办法差不多,我若氤师姐的家族虽然不是很强大,但是却胜在偏远,我已经与师姐说过了,而且她也答应了,正准备过些日子就将那宁晗送出去的,结果宋师兄就先出手将他们都带走了,嗯,我的计划里可不包括那个韩畋,到现在我一想到韩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依着我的计划,日后他们若想再见面,怎么也要等到韩畋筑基之后了,我也没打算就此拆开他们二人。” …… 夜色之中的瑞轩镇上,有一个人影从一片大宅院里的一个亮着灯光的房内走了出来,那正是尹况。 而那个亮着灯光的房间之内现在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屋中。 一身黄色的衣袍,相貌普通,在瑞轩镇上对外假托自己姓李,某个小世家的子弟,经营着一份不大不小的产业,但是实际上此人乃是齐国田家之人,名为田双谨。 早在钱潮多年前参加由汤伯年主持的甲选之时,田家就派人观礼,那个到钱府观礼的修士,名为田双之,这田双谨正是这田双之的同宗胞弟,受了田家的派遣,一直在瑞轩镇上负责收集消息然后传回田家,另外就是一些隐秘事也是由此人经手。 刚才尹况在他的面前说了好一阵,从天色渐暗之时一直说到如今夜色正浓,细细的将寒泉谷大潮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了这位田双谨听。 尹况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节外生枝,他知道这个田双谨天生精明,在此人面前耍花样很容易就会被看破,而实际上,尹况也不需要耍什么花样,寒泉谷大潮之日,他所见所闻已经足够将这田双谨听得不可置信了。 钱潮在寒泉谷那天做了什么,尹况又如何看到的,后面铁俅与张五娘那些人又如何被温良那些人先一步捉住,张五娘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如何被处死的,接下来温良所说的话等等,尹况一五一十的都说给田双谨听。 说完之后,田双谨沉吟了一阵后才说道: “你回去吧,记得下个月再来一次,这件事现在我也做不了主,要派人将事情与家里面说清楚了,然后再听家中长辈们的定夺,下个月你来就有消息了。” “是。” 然后尹况便离开了。 田双谨能猜得出来,这尹况已经对钱潮起了杀心,毕竟钱家的那个钱瘦麟就是被他害得无法修行,若是将来钱潮修行有成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必定不会放过他。想到这里田双谨微微一笑,又何止尹况容不下钱潮呢,田家更是如此,绝不能放任这个小子继续在五灵宗修行下去,否则将来必是田家的大患。(笔者的话:田家究竟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一直打压钱家,恕笔者暂时保密,这个田家对于钱潮五个人来说,是他们筑基之后必定会经历的一个英雄级别的五人副本,等副本打穿的时候谜底自会揭晓。) 收拾思绪后,田双谨取出纸笔开始写信,将尹况所说细细的记录在纸上,正如他所言,究竟是不是与温良合作,又或者还是继续由田家继续下手对付钱潮,这些都要请示田家之后才能作出决定,毕竟这一次田家单独对付钱潮已经失败了。 但是有一件事田双谨是清楚的,那就是: 钱潮必须死! 第五卷:初鸣 八十四:好个夜凉 夜深人静,钱潮五个人已经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陆平川睡得是最靠里面的一个房间,此时他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呼噜声打得山响,因为来过好几次这宋凤楼,因此这里的伙计对这陆平川的印象是最深的,不仅饭量大,酒量更是惊人,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个大个子一旦熟睡之后,那呼噜声简直堪比夏日惊雷,让住在这里的客人抱怨不已。因此只要钱潮五个人来宋凤楼,那陆平川必然是被安排睡在最里面的一间客房。此时的陆平川睡得正香,脖子上有一条小链子系着一颗微微发光的珠子,正是寒泉谷大潮那天五个人得到的那枚“定恶珠”,本来是给了彦煊,希望能对她培炼自己的火灵有所帮助,哪知就在大潮的那一天彦煊便拥有了自己的火灵,因此这颗珠子便又到了陆平川的手中,他对这颗珠子很是喜欢,每晚睡觉前必会戴在胸前,然后便可以睡得深沉而又香甜。 钱潮的房间紧挨着陆平川,早在幼鸣谷时钱潮就对陆平川这震天响的呼噜声习以为常了,因此睡在陆平川的隔壁毫不在意。此时夜虽深,但钱潮依旧未睡,坐在桌前灯下细细的研读那本《繁星图录》,桌案上还摆上了纸笔,他每看一阵便动手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又双眉舒展,看得出完全沉浸到这本书中去了。 挨着钱潮房间的则是汤萍与彦煊二女,她们在宋凤楼向来住在一起,如今已经睡下了,不过却并未睡着,两个丫头在床上还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话,房间的黑暗中只能听到她们在窃窃私语中不时的“噗嗤”一笑。 最外面就是李简的房间了,此时李简也未睡,人是坐在床上的,正静静的闭目打坐。 越过楼层,在钱潮等人更高的一层中,依然有许多客房的窗棂依旧透出灯光来。 …… 黑夜中忽然传来“嘭”得一声,然后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声音并不是很大,就在李简侧上方的一间装饰精美华贵的客房内,一个精致的彩绘花瓶已经碎了一地,那花瓶本是摆放在房间内的一张雕花细腰木凳上的,木凳旁边的桌案旁坐着一位一身绯红衣裙的艳丽女子,也不知是跟谁生气,就见这女子满面潮红、胸膛起伏,不住的喘息,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地上粉碎的花瓶不语,两只白皙的手紧紧的绞在裙摆处,由于太过用力,两只手都显得苍白而无血色,最终这女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贱人!” 巧的是就在她的隔壁,一位同样姿容艳美、一身绿裙的女子坐在梳妆用的镜子前,正慵懒无比、漫不经心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容颜,然后伸手一件一件的将自己头上佩戴的簪饰取下,再将如云的秀发披散开来,许是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声音,这位绿裙女子不知怎的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来。 还是这一层楼,在另一个房间之内却热闹得很,这个房间的门是大开着的,房中两个人正吵得面红耳赤,一位是一个胖子,鼻子头本就红亮,此时因为吵得凶,情绪激动的缘故,那胖脸上的大鼻子几乎成了鲜红之色,与他争吵的是一个头发焦枯的青袍年轻人,虽然在这胖子面前此人的身形显得瘦弱无比,但在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这胖子,一双不大的小眼圆瞪,满头焦枯的须发怒张,伸出一只手来对着胖子的一张大脸就指指点点,唾星四溅的不知道喝骂着什么。正这时,房门口出现了宋凤楼的伙计,想来是被这争吵声吸引来的,一见二人这架势,那小伙计赶忙满脸堆笑,说着好话行着礼的就要将这二人分开来劝回去。 同样还是这一层楼的一个房间内,房中安安静静,一个白衣男子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桌面,完全不被外面的争吵声所动,桌上除了摆着一壶酒外,还有一幅画像,画中人是用细笔精心勾勒出来的一个女子,画中女子颇为的温婉恬静,一双明眸似乎正与画外的白衣男子深情对视,看了一阵这男子才从身上摸出了一枚玉簪,在手里把玩之后便轻轻的放在画中女子头上的发髻处,若是细看便能发现,画中女子头上的簪子与这玉簪的式样是一模一样的,想来作画之时,这女子发髻上所用的正是这枚簪子。 白衣男子的眼神落寞空洞,良久之后伸手从桌上拿起了酒杯,并未直接饮下而是先用杯子在桌沿上轻轻磕了一磕就如同碰杯一般,然后才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再向上一层楼,有一个房间之内也很热闹,房内是老中青三个人,其中老者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脸色不豫,一双沉重的眼皮耷拉着,很好的隐藏了他目光中的冰冷,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面前二人。 那青年人一身鲜亮的紫袍,他面前的中年人也是如此。 此时这年轻人脸上一片潮红之色,两肩微颤,看得出正是怒火中烧之时,双目中既有恨意又满是怨气。他与面前的中年男子在相貌上很有几分神似,估计该是血亲的关系,面对年轻人的怒火,这中年人却一直面容平静。 “他要杀我!当时你也在,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年轻人陡然提高了音量,嗓音有些尖利,这让那一直在椅子上安坐的老人抬了抬眼皮,两眼中的冷意更甚。 “杀你!你在说什么呢,他又怎么敢?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中年男子的声音平静无比,淡淡的说道。 “你……” 年轻人一下子呆住了,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中年人会这样说,他先盯了那中年人片刻,然后才声音有些发颤的尖声说道: “难道只有看到我的尸体你才会信我的话吗?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去什么五灵宗,更不想在那里拜个什么师父,我要回家,我要回颍川!” 这几句话说完,那位老人的两眼完全的睁开了,冷冷的看着这二人,目光不善又一言不发,他要看这中年人接下来会怎么说。 “又在胡言乱语了,这次的机会多么难得,这可是家里好不容易托你的娘舅才能让你去参加五灵宗一年之后的恩试,之后若能拜得名师,得了前辈的指点,日后你再回家时必为咱们葛家的栋梁……” 中年人也不知是没心思劝还是性情就是如此,他的声音始终平静无波也没有半分的说服力,因此这番劝说等同于无。 “够了!”年轻人吼了一声,怒视着中年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闯了祸了,我娘也不在了,你一直被我娘欺负,更是早就看我不顺眼,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我一脚从家中踢出去,对不对!我告诉你,我才不去什么五灵宗,我明天就回颍川,你不让我回家,我就去王家,从此再不进葛家的门……” 中年男子却不再劝了,而是转身对着已经满面怒容的老者行礼,恭声说道: “二叔,夜深了,您老不如早些回房歇息,他小孩子脾性,说话没个深浅,家中长辈们定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有半分更改的,我留下来再与他说会儿话。” 那老者的眼皮有耷拉了回去,闻言点头,说道: “也好,这连日的奔波我还真有些劳乏了,嗯,分手在即,你们父子就好好的叙谈叙谈吧……” 说罢,老者站起身来便走了出去。 说也奇怪,这年轻人在这中年人面前敢如此跋扈,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敢往那老者那里看上一眼,甚至是还刻意的躲避那老者的目光。 老者出去时,中年人是恭恭敬敬的送出去的,再回来关上房门后,然后他再来到年轻人的面前,又平静无比的说道: “现在你二爷爷不在这里,不妨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 本来这个架势让这年轻人心里有些畏怵,但听了这中年人的话,再加上他自来就在其父面前跋扈惯了的,便索性把心一横,说道: “我娘曾经对我说过,葛家上下没有一个是有担当的,现在看果然如此,我不过是犯了点小错,杀了几个贱婢而已,没了我娘的庇护,果然你们都是不顶用的,人家打上门来,你们不作抵抗就要将我交出去,真是窝囊无比,也幸亏了我舅舅出面才化解了葛家的麻烦,让我躲进五灵宗去,可是那孟家的小子也跟来了,晚上饮酒时你也该看见了吧,他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想做什么,难道你就不知道吗?他当时就想杀我!我若去了五灵宗早晚会死在他的手上……我不去,我要回家!” “你多想了,五灵宗内岂能会任由他胡来呢,放心,你在那里是很安全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依旧平淡。 “哼哼!”年轻人冷笑了一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我可早就打听过了,那些炼气的五灵弟子看似安全,可是每年有多少因为做什么差遣而死在外面的……哼……我明白了,明着将我交出去任人家处置,葛家的脸面实在是太难看了,所以你们才先把我丢进五灵宗,然后再让那姓孟的小子找我来报仇,对不对?葛阍,你儿子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若是我娘还在岂能让你们这样胡来!” 中年人听完,点点头,又平静的问道: “知道你娘是因何而死吗?” “外出之时路遇散修截杀……” “啪!” 年轻人刚说完,就觉面前一闪,然后脸颊上就被重重的抽了一记,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旋转而起然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上,有些不敢相信的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父亲,连火烫无比、剧痛无比的脸颊都忘记了捂住。 那中年人随手一张,一股吸力又将那年轻人拉扯而来,他一把就抓住了儿子胸前的衣襟,本该是怒不可遏,但这中年人的涵养实在是太好了,依旧面容平静,声音平淡的说道: “记着,你娘是因你而死!” “啪!” 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将这年轻人打了出去,然后又施法将那年轻人抓取了过来。 “她若不死,你当时就死了!” “啪!” 然后年轻人的身子又从地面被一股大力包围拉扯,身不由己的来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男人看着面前呆愣愣的儿子,有些灰心丧气的说道: “哼,原来教训儿子是这样的呀,唉,若是你娘早让我管教你,她焉能有那样的下场呢?” 年轻人一侧的脸颊受到三次重重的耳光,已经高高肿起,嘴角也有一抹血痕,不过刚才这中年男子说的话才是最让他震惊的,不敢相信一般看着自己的父亲。 “记着,你犯得不是什么小错,你……所杀的也不是什么贱婢,那些可都是……唉!你犯的是颍川大小各世家的众怒,连王家都无法压制住,你娘姓王又如何,为了能保全你,她只能自裁,你舅舅也是看在你死去娘亲的份上才出面的,但是众怒难犯,就算你娘死了,你能不能活下去,也要看天意。你说五灵宗里危险,那姓孟的小子又追来了,你担心受他所害,不妨告诉你,五灵宗就算危险,你尚有一线生机,但你若执意返回颍川,一到颍川便是你的死期!” 然后中年人松开手,任由这年轻人瘫软在地。 “好了,夜深了,你休息吧,明日咱们就进五灵宗。” 说完,中年人就要离开,不过在房门处又回头说道: “我量你也没有连夜逃了,就此成为散修的那份儿刚硬,从明日起,在五灵宗内就要全靠你一人了,你资质不错,就是你娘对你太过骄纵,结果害了她更是害了你,将来如何,也全在你自己了,能不能熬出头,怎么样才能活下去,自己好好思量吧。” 门关上了,房中只剩下瘫坐在地板上的年轻人,一脸的茫然和懵懂,与先前的张狂完全相反。 “娘……” …… 而再上一层楼,也就是宋凤楼的最高一层,也有一个客房之内灯火通明,其中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桌前围坐,正谈论着。 “你看清楚了?那果真是雷显吗?”一个面皮有些发暗的年轻人问道。 “放心吧,雷显我再不认得,岂不是笑话,那必然是雷显,我当时还与他说话了呢,真没想到,雷家被灭,这小子还能活到现在,哼哼,居然成了散修!”一个小眼薄唇的家伙说道。 “诶呀,错招啊!你怎么能与他说话呢,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若他就此逃了,我们再到哪里去找他。”一个个子不高,身材有些瘦的年轻人急道。 “哼,是他先发现我的,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我好奇之下细看了几眼才认出来的,当时也只能与他说话,现在嘛,我给他个胆子让他逃,他都不敢。”小眼薄唇的家伙笑道。 “为何?” “我与他说咱们的人就在瑞轩镇外等着他呢,哈哈。” “咱们哪里还有使唤人在身边呢,一到这瑞轩镇就都打发回汴州了,唉,都怪五灵宗这破规矩,连个使唤人都不让带着。” “你还真傻,咱们知道身边没人,可那雷显不知道,他定然以为咱们在外面布置好了,现在就盼着他能跑出瑞轩镇自投罗网呢,所以,我料定了这些日子他会死守在瑞轩镇上,一步也不敢出去。”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既然找到雷显了,总要想办法把消息带回去呀。” “这……就只能咱们之中有一位辛苦一趟了。” “如此之远……” “怎么……怕了?” “那倒不是,不过咱们当中由谁回去呢?” “费兄,咱们之中你阅历最丰,修为也是最好的,不如……” “哼!这跑腿儿的苦活为什么着落在我身上,姓戴的,当初是各家一起灭的雷家,但你戴家分得的好处是最多的,要回去送信,也该是你去才对。” “诶呀,费兄呀,小戴说得不错,咱们几人里面也只有你在外面行走的次数最多,你回去才最稳妥,只要把消息带回去,你也算为你费家立了一功呀!” “嗯……那好吧,那我就跑这一次,不过,当初在雷家怎么搜都找不到的那本《洗丹录》真的会在那雷小子身上吗?” “就算不在,雷显也该知道那本书的下落,嗯,他现在是找到那本典籍的唯一线索了。” “喂,小戴,这次若真的找到了《洗丹录》,你戴家可不能再占便宜了。” “唉,那是本书,真能找到,多抄几份,咱们这几家不是都有了吗?” “嗯,有道理。” …… 第二日,钱潮几人去了一次布琰犳的铺子。 “布师兄,你这铺子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我记得上次来你这里还有个伙计帮着忙活呢?”汤萍问道 “哦,那位师弟不干了,嫌我给的灵石少。”布琰犳说道。 “哼,定是你小气,你都赚了多少灵石了,宗内弟子大概就属你财大气粗,怎么还那么小心眼呢。” “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呆着,一个月三块灵石,还少吗?跟宗门的供养一样呢!”布琰犳翻了个白眼。 “反正不多,没了伙计怎么办,你回宗内的时候,这铺子就关门吗?” “不然呢,要不汤师妹留下来替我看铺子?” “想得美!” 钱潮几人走后,布琰犳正在自己的铺子里无聊闲坐的时候,便听有人说话: “敢问,阁下是这店铺的东家吗?” 布琰犳抬了抬眼皮,阅人无数的他一眼就看出来面前的这个年岁不大的家伙是个散修,不太可能在这里花灵石的,因此便有些没精神的说道: “不错,这个店铺就是我的,这位朋友,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在下一时手紧,被困在这瑞轩镇上了,想着先在这里谋个差事,攒些灵石……” 听到是来找事情做的,布琰犳抬起眼皮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散修,嗯,倒是与寻常散修身上那股破败没落的气质不同,眼前这个人衣衫虽旧,但人却长得周正,以眼观心,布琰犳觉得面前人与寻常见得那些奸诈之辈不同,左右自己这里也没人帮忙,就算自己不在时,将那些贵重的东西随身带着也就不担心他将东西卷走了,便说道: “我这铺子本小利薄,虽说缺个人手,但是每个月能给的灵石可不多,你愿意做吗?” “呃……每个月能给多少?” “嗯……每个月嘛,两块灵石。” “好,我愿意!” “嗯,还有一点,你不是我们五灵弟子,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我萍水相逢,你在我铺子里帮忙,我也担心你趁我不在将我铺子里的东西卷走,因此你要将你身上的东西拿出些贵重的来作保质押,明白吗?” “这……” “放心,不是放在我这里,你若真愿意在我这里铺子里做工,那咱们要去澄明楼当着那里师兄的面写契约的,你质押的东西也不是放在我这里,而是放在澄明楼,等你什么时候要离开,自然可以再去澄明楼取走。” “原来如此,那好,我愿意。” 布琰犳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人,类似雇佣散修的事情在瑞轩镇上也是不少,也的确是依着布琰犳所说的那些做的,这一点布琰犳并没有欺他,细细得看过之后,确认这人倒的确是个能信任的家伙,布琰犳这才起身,说道: “那走吧,咱们去澄明楼些契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雷显。” “嗯,好名字。” 第五卷:初鸣 八十五:且行且观 天光正好。 空中有四个人飞过,一看便是从瑞轩镇而来又向着五灵宗的方向而去。 这是最近经常看到的情景。现在距离下一次的“澄观恩试”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如今正是那些大小世家们将自家的后辈儿孙送进五灵宗的时间。 这四个人是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外加两个孩子。 那年轻人一身的五灵修士的装束,与那老人一样都是筑基的修为,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看起来是对兄妹,大约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都是灵秀的样貌,一边飞行还一边十分好奇的四下里张望着。 差不多每十年一次,宗内的筑基弟子就会忙碌这么一阵子,也是因为这些将后辈子侄送来的大小世家而起。依着五灵的规矩,边界住处四个镇子,瑞轩镇,福轩镇,吉轩镇和祥轩镇作为五灵的四大门户之地,其中以瑞轩镇最大也最为重要,往来的人是最多的,世家之人也多从瑞轩镇进入五灵宗。 可是五灵宗对边界之地的把控又是十分的严格,一般而言,不论是宗外的人,还是五灵宗内部的人,出入五灵宗都是通过上面提到的四个镇子,别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修为在结丹以上,的确有机会能强闯进来,但就算能进来也定然会被发现,从而引来五灵高手的搜索,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只要是正常的或者是不坏恶意的人,便只能通过那四个镇子进入。而五灵宗又对进来的那些人是只看修为的,即不论对方的身份背景,只要此人的修为在筑基以上,就要到类似于瑞轩镇澄明楼这样的地方去找人接洽,说明来意之后再听从五灵修士的安排。而澄明楼问明其来意后,或是派人回宗门禀报等待消息或是当时就可以作出决定,然后再由澄明楼派出修士一路带领着进入,就算是以前来过多次又或者与五灵宗的关系亲厚的也是如此,概莫能外。 至于想进入五灵宗的那些炼气修为的人,澄明楼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来毕竟是人手有限,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细;二来嘛,不论是其他的小门派还是什么世家,绝对不可能只派炼气修为的人来五灵宗,因此只要是炼气修为的人不经允许混进去的,那必然是抱着种种不可见光的目的,依着五灵宗的规矩,五灵弟子……当然这里就指的是那些出来做差遣的五灵炼气弟子了……只要见到了这样的人,便可以将其拿下,若是反抗的话则生死不论,当然这也是为什么言霜会两次遇袭的原因所在,就是因为能进来的都是炼气修为。 如今在这“澄观恩试”临近之期,各个世家纷纷派人将自家的晚辈送来,就拿钱潮几人刚刚去过的瑞轩镇来说吧,世家子弟由家族的长辈带领着来到瑞轩镇上,然后去澄明楼讲明来意,一般而言,澄明楼值守的五灵筑基修士会先安排这些人先在镇子上住下来,等这样的人够了一定的数目,然后再由一位筑基修士带领着他们进入五灵宗。 当然若是某个世家的人并不愿在瑞轩镇上多作耽搁,又或者与宗内某个前辈交好,想单独见一见的话,也可以多掏些灵石给澄明楼,这样澄明楼就会单独派一位筑基修士带着他们进去,嗯,这也是那些值守瑞轩镇的筑基修士们赚取灵石的一个机会。 眼下这从空中飞过的四个人便是如此,其中的那个老者正是某个世家派来带队的长辈,而跟着的那一男一女就是一年之后要参加“澄观恩试”的晚辈。 带着这三人一路赶往五灵宗的那位筑基修士发现了这个老者似乎对路径十分的熟悉。 说起来嘛,四个人都是从天上飞过,哪里还要识得什么路径,其实不然,从五灵的宗内一出来直到瑞轩镇上,是绝不能直线着飞去飞来的,那样只会闯进一些有厉害妖兽把守的凶险之地,就算在高空之中也有危险,有些地方甚至连结丹修士都要绕路走,因此就算是一路飞行也是要遵循一定路线的。 但奇怪的就是这位老者对路径的熟悉,什么地方该拐,什么地方该绕,哪里要高高的飞过,那里又要贴着草叶低飞,这个老者一看便是了然于胸,还不时的提点跟着他的那两个孩子。 好奇之下,这位五灵筑基修士开口问道: “老先生,以前曾经来过我们五灵宗吧?” “不错,的确是来过,嗯,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在下来你们五灵宗还不止一次两次,可说是很多次呢,因此对这里的路径算是熟悉。” “哦,这么说来老先生有朋友就是我们五灵的修士了?” “嗯,算是……朋友吧,说来惭愧,以前我来五灵宗都是来找一位姓周的兄弟,哦,现在他可是成就非凡了,就是你们宗内水云谷的周广周前辈……” 那位筑基修士有些好奇了,又问道: “老先生居然与周前辈认得?” “认得,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你们那位周前辈还未结丹,如你我一样都是筑基的修为,我与他是在修行界相遇的,嗯……当时他有些麻烦,我算出了点小力,由此便与他结识了,后来脾气相投便成了朋友,我当时也年轻,经常跑来看望他,说起来真是惭愧呀,当初我与周广结识相交的时候,呵呵,我的修为还在他之上,胆这么些年过去了,他都已经结丹了,成了你们水云谷的一位结丹长老,而我……唉……修为却难有寸进,看来呀,要修行还是要到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才行啊!” 那位五灵筑基修士听了一笑,知道这老者后面所说的都是说给那两个孩子在听。 “那……”两个孩子中的那个女娃有些迟疑的开口了“那爷爷为什么当时不到五灵宗来修行呢?若是来了不也是可以结丹的吗?” “呵呵,傻丫头,老夫当时已经筑基了,五灵宗规矩严,收徒也好还是从各个世家选人也罢,只要筑基之下、炼气修为的,所以当时老夫就算想,五灵宗也不会要我的,倒是你们两个,现在正是时候,进了五灵宗一定要用心修行呀。” 那个男娃想的就多了些,也问道: “爷爷所说的那位周前辈,就是我们这次要拜师的那位前辈吗?我们进了五灵宗就能拜他为师吗?” 听了这话,那位五灵筑基修士微微一笑,而那老者也略有些尴尬,哪里会那么简单呢,五灵宗内还有数以千计的炼气弟子是没有师承的,本来那“澄观恩试”就只是为了没有师承的五灵弟子所设的,后来这些世家子弟们才参与进来,之所以要这些世家子弟提前一年来五灵宗,就是因为世家子弟的参与曾经引起过众多五灵弟子的不满,凭什么你一个世家之子进了宗门就能与我同台竞技,与我争抢拜师的机会呢? 而世家子弟在五灵一年,差不多就能消弭与原来五灵弟子间的这种不满情绪。 “呃……拜师还早,嗯,你们二人进了五灵宗怎么也等上一年,之后参加‘恩试’,在擂台上崭露头角才行,不过这次去了,我先带你们去拜见一下那位周广前辈,想来有那位周前辈照拂,你们日后拜师也不会太难才对。” 那女娃听到一年之后才有可能拜师之后便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听说五灵弟子的日子很苦的,每个月就那么几块灵石和几颗丹药而已,想要得到更多的话,就要自己出来做差遣去挣灵石呢,实在太辛苦了,就好像……” 女娃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似乎是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不妥。 但那男娃却没想那么多,马上接口说道: “就好像散修一样!” “胡说!”老者马上就斥责这两个孩子,同时还偷眼看了看那位带路的筑基修士的脸色“唉,你们两个呀,也是家里的好日子过惯了,哪里知道五灵宗这样的规矩才是真正培养后辈子侄的方法,若只是会在家里打坐修行,就算有了修为,放出去也是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得。你们两个正是如此,这一年的时间里,你们两个一定要互相照应,多多历练,好好的打磨掉自己的一身娇气,再交一些不错的朋友,这才是正理,明白吗?” “是。” 正说着,忽然间这四人附近的一片山林之中传来了一声惊天般的“嗷”的一声! 这一声吼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响亮,一下子吸引了四个人的注意,尤其那两个孩子,被这吼声一下,面上因骤然受惊而色变,惊慌得看向吼声传过来的方向。 远处“哗啦咔嚓”得一阵大响,合抱之木与卧牛大石被胡乱的抛飞而起,然后一片纷乱之中一只足有两丈多高、满身银灰细毛的大山魈从林木的最深处一下子就蹿了起来,紧跟在它后面的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粗壮高大的少年双手合抱成拳,追上去从上方一下子就将那大拳头擂在了大山魈的头顶正中,“嘭”得一下,彼时那大山魈正在空中要回头张望,被这一记重拳打得几乎直直的落下去。 然后,另一人身形更快,越过了那粗壮少年后,身形几乎是直直向下,手中一把白光闪闪的灵剑随着他身子的疾落突然间变得白光炽烈起来,而且剑身也一下子暴涨了近丈,那大山魈还未落地,半空中就被那剑光破颅而亡! “嘿嘿……”远远的还传来那个粗壮少年兴奋的大叫。 四人中那老者与那五灵筑基修士见了这一幕不觉的如何,但那两个孩子却是看得四只眼睛齐齐发呆。 “爷爷……他们……他们就是在做差遣吗?” 女娃有些害怕的问道,刚才那大山魈一看就无比的吓人,别说对付,看一眼就让人胆寒,可那两个人居然如此轻松的就将其斩杀了,这五灵宗还真是高深莫测呀,宗内弟子都是如此厉害吗? 那一年之后的什么“澄观恩试”,自己二人还怎么登台,又怎么跟人家动手呢? “看见了吗?”老人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教育晚辈的机会“那两个五灵弟子与你们的修为一样,都是炼气五层,看看人家是如何出手的,若换成你们二人对付的话,你们能应付的来吗?就算能应付又能像人家那样轻松吗?” 而他们身边的那五灵修士则笑而不语,刚才所见的两位师弟,一个是剑修,一个是体修,宗内众多炼气弟子中,剑修与体修一路同行的,还能有谁,必然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五个人了,那五个人又岂是寻常的五灵弟子能比的吗? 不过他自然懒得说破,谁让刚才这两个孩子说话让他听了心里有些不快呢。 这四人飞远了,依稀还能听到那个男娃有些畏惧的声音传过来: “我们……我们将来也要跟那样可怕的东西拼命吗?” …… 不久之后,便又有一队人在一名五灵筑基修士的带领下向五灵宗的方向飞去。 这队人的数量就多了不少,足有近三十人之多,其中有老有少,一看便是那些不愿意多花灵石的世家,在澄明楼修士的安排下,等到够了数量,然后才一起被带进五灵宗的。 其中有一个年轻人,一身鲜亮的紫袍透着满身的贵气,但是这个年轻人却显得十分的没精神,如行尸走肉一般,脸上挂着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完全被动的跟在众人之间,他的左右分别是一个老者和一个与他相貌十分相像的中年人。 这队人在最前面那个五灵修士的带领下一路疾飞,整个队伍倒是安静,并没有什么人说话交谈。 就在他们沿着一个山坳在空中一拐,准备飞进一条小谷继续前行时,就见那带队的筑基修士忽然摆手让大家停下来。 紧接着,就在他们一侧的山梁之外忽然“嘶嘶”的声音大作,那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如钻子在耳内打孔一般让人听了难受不已,当然也只有队伍中那些炼气修为的世家子弟觉得难受而已。 然后就见一个湖蓝衣裙的女子身影急速的从那山梁之后冲天而起,自她背后有一道黑影直直的追了过去,那女子身形骤然一个下降同时在空中转身,不但避过了那道黑影,身形转过来的时候,两手间便有一阵呼啸的森寒白汽夹杂着无数细碎尖锐的冰晶喷涌而出,对着那山梁之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便裹挟而去。 就在这女子出手的同时,众人还听到山梁的那边传来了一阵高亢清越的凤唳之音,紧接着便觉得四周一热,众人便看见从那山梁之后居然飞起一只火光流丽、神采非凡的凤凰来,彩翼怒张,一个盘旋之后便张口喷出一道赤轰滚烫的烈焰! 接下来似乎是山梁后面什么妖兽的惨叫了,不过那声音听起来更如大爪子没命的挠在铁板上发出来的,让人听了头痛不已。 “徐师兄!”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女子似乎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一队人,也认出了最前面的那个五灵筑基修士。 “汤师妹,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多危险!” “我们从瑞轩镇回宗内,遇见了这家伙,难道要放过吗?” 那蓝裙女子飞到了近前,居然是个俏丽无比的丫头。 “当心,回去了我找你师父告状去!” “哼,我师父还没回来呢!” “快了,也就这几日吧,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 正说着,山梁之后又飞来一个红裙女子,生得是秀美无比,见了那筑基修士之后似乎是认得,先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 “徐师兄好,阿萍,陆大哥刚抠出来好大的一颗妖丹的呢……” “哇!真的吗……诶,徐师兄,我先走了,你先忙,回去了再说话吧!” 然后身形便急急的飞走了。 “这个丫头!”那筑基修士摇了摇头,然后才回头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咱们继续走吧。” 队伍又继续向前飞行,只不过许多人都纷纷向那山梁侧目,猜测着刚才所见,不知道那些五灵弟子得了什么好东西,还有的则眼睛转个不停,满心所想的都是刚才那两个丫头的身段姿容…… …… 过了两日,又有一队人由一个五灵筑基弟子带领着从瑞轩镇一路飞向五灵宗的宗内。 这队人中便只有一个是筑基修为的,就是那个带路的五灵弟子,其余的便都是炼气修为的世家子弟。 并不是所有的世家都会由长辈带着到五灵宗的,许多实力弱小的也会把自家子侄送来,但送到瑞轩镇上,又交到澄明楼之后,家里人交代几句便回去了,这样的也不在少数。 这一队人的数量足有四十多人,大概是从二十多个小世家里集合而来的,比之前面两队人来说,这一队算是最听话的,只顾跟在那位筑基的修士身后飞行,不过正因为全都是炼气修为,因此这一队人算是最慢的,路上要花费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五灵宗。 就在这队人路途走了近半的时候,便也看了一场热闹。 当时也是那位筑基修士发现了前面的不妥,打手势让众人停下来,接着就听到侧前方一条地裂的深谷中传来声声妖兽的怒吼和各种打斗折腾而起的嘈杂,其中有呼啸的剑鸣还有像是个大汉的吼叫声。 听得见而看不见,这引起了这队人的莫大好奇,但是有那位筑基修士约束着,不让众人凑过去看,担心出了危险。 就在这时,空中一群数量庞大的妖禽如一朵乌云般从那裂谷的上方经过,下面弄出来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它们,接下来这些妖禽便发现下方必然是有便宜可占,然后就纷纷鸣叫着要俯冲下去捞便宜。 让这些世家子弟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从那裂谷之内,先是一阵响成一片的剑鸣,然后自那裂谷之内一股寒光喷涌而出,伴着尖锐的呼啸声中直接就迎向了扑过来的众多妖禽! 那阵耀眼的寒光居然是灵剑! 难以细数的灵剑! 众多的世家子弟看清楚了,尤其是其中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后本来淡漠无比的脸上也动容起来,那竟是数不清多少把的灵剑,聚在一起向着扑下来的妖禽而去,刚一接触妖禽的惊鸣声便大起,声声哀鸣之中被斩杀的妖禽尸身如雨一般的落下去,而那片交织在一起的剑光却依旧不停,继续在寒光闪闪中直杀得那片天空血痕纷飞、羽毛凌乱! 难道是那裂谷中藏着好多的人,一人一把灵剑的去斩杀那些妖禽吗? 还是那些灵剑就是一人操纵的呢?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看到这些的众多世家子弟纷纷猜测着。 妖禽之中是有头领的,这一群的头领便是一只体型最大的大鸟,同伴纷纷死在对方的手段之下后,顿时就激发起了它的狂野之性,怪叫几声便也要直扑而下。 此时从那裂谷之中飞出一个人来,众多的世家子弟还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因为那人的身形完全被几面黑乎乎盾牌一样的东西遮挡了,那盾牌一样的东西还不停的围着那人转动,就在那妖禽的头领扑下来以锋利的爪子抓向那人时,“嘎嗞”一声便在那人的盾牌上抓出了一道火星出来。 那些灵剑……居然是他一人在操纵着……随着妖禽的数量减少那些灵剑有不少便开始围绕在那几面大盾之外旋转不停! 世家子弟看到这些,顿时便震惊无比! 妖禽的头领的双翼一个扑腾又迅疾无比得重新冲上天空,准备蓄满势头后再扑击而下。 也就在这时,众人才看见那人身边的黑盾一样的东西散了开来,露出中间的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人,此时这个少年人仰面看着要冲下来的大鸟,他的身前有一个近丈长的长矛一般的灵器斜向上对准了那妖禽头领,随着那只大鸟的飞近,那少年人手中捏好的手诀也随即一变,一声尖锐无比的呼啸声骤然传来,那长矛一般的东西便消失了,然后那少年人便向旁边一个错步,任由那被洞穿了身子的大鸟重重的摔落在他脚边上。 接下来那少年人见到了这边的队伍,还对着那领头的筑基修士行了一礼,便带着那大鸟又飞下裂谷中去了。 “我们继续走吧。”带队的筑基修士说道。 继续前行之中,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有人十分感慨的说道: “还是拜师好啊,拜了师就能学到那样的手段了。” 听了这话那位筑基修士笑了起来,他回头说道: “哪个告诉你刚才那个师弟是有师承的?” “他……没有师承?” “哈哈……那位钱师弟就是没有师父的……” 这下在短暂的安静之后,议论声就更多起来! 第五卷:初鸣 八十六:合作之始 回到宗内之后,五个人各自歇息了几日,然后他们便又都聚在钱潮的住处,还是依着五人突破小五关时的那个阵法修行了一阵,直到最后灵根最差的钱潮无法支撑下去是才作罢,休息之时五人便在钱潮的小院里喝茶,这次钱潮也大放,将那位庄先生赠送的那包灵茶拿出来与众人分享。 五个人之所以每逢修行都要在钱潮这里,还是因为钱潮这宅子的地下开辟有房间,他们修行所用的那个阵法,目前还是要严格保密的,因此在钱潮这里修行总能掩人耳目,不被发觉。 另外说一句,五人这个修行的阵法也起了个名字,叫做“五行灵秀阵法”,这个名字还是汤萍起的。 “嗯!这个茶真不错呢,钱小子,那个庄老头那里还有没有这种灵茶,下次你见了他多弄一些来呀!” 汤萍捧着茶杯说道,钱潮的茶刚一烹好,院中茶香满溢,空灵悠远,一下子就把几个人的心神全都勾住了,李简同样是爱茶之人,能饮到这样的灵茶十分惊喜,就算一向对灵茶无可无不可的陆平川也一个劲儿的使劲抽着鼻子吸气。 “这是庄先生自用的灵茶,谁知道下一次见了还能不能讨一些呢。”钱潮说道。 “对了,阿萍,前几日在外面遇到了徐晟师兄,他说姑获前辈快回来了,那现在回来没有?” 彦煊向问汤萍问话,本意其实是想知道那些派出去的前辈究竟何时返回,她想的是那位钟瑶前辈,只要钟前辈返回,那自己拜师的事情便也该有着落了。 “还没有呢,我若氤师姐告诉我,派出去的那些前辈也不是一下子就都回来的,好像是一点一点的返回,还要盯着穆阳宗是不是真的依着与咱们的约定去做的,总要保持对他们的压力,穆阳宗这次虽然败了,但是正因为没有真正的打起来,所以他们败的口服心不服的,穆阳宗内部更是有强硬之辈十分的不服气,嚷嚷着要与我们大战一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前辈们到现在还没回来吧。” “那……”彦煊担心的说道“会不会再起纷争呢?” “不会的,若真能打起来,他们也不会与咱们坐下来谈,现在嘛,那些前辈们提防的不是穆阳宗整体重新与咱们作对,而是他们当中一小部分人的暗中捣乱而已,传回来的消息说的是咱们准备捉住一两个暗中捣乱的穆阳宗修士,打一打那些人的气焰。” “是这样啊。” “正是这样,所以到现在我师父还是没有回来,不过这几天我师父洞府的大门那里倒是好热闹,几乎天天都有人去拜访,我和若氤师姐根本就没个清闲,都是那些从宗外来的世家之人,有的是由宗内的前辈带着去的,有的则是觉得与我师父关系亲厚便直接登门,唉,我们说师父不在宗内,好多人还不信,要说半天才能打发走,嘴皮都快磨破了。” 钱潮听了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说你是姑获前辈的关门弟子吗?怎么还有人想要拜入姑获前辈的门下,要给你做师弟师妹吗?” 汤萍无奈的说道: “我师父说这话又不是当着那些人的面说的,他们怎么能知道,当然也不是所有登门拜访的都是打算让自家孩子拜入我师父门下的,也有想着拜宗内其他前辈为师的,想着让我师父出面帮着引荐的,总之理由是五花八门,礼物更是堆了好大的一堆,师父不在,我也不好打开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汤萍这样一说,彦煊倒是点头,说道: “嗯,栖霞山最近也多了不少的人出来,随便走在路上就能看见好多生面孔,估计都是因为一年后的‘恩试’才来的,昨天我在南玉堂里炼丹,里面好热闹,许多新来的人不懂规矩,在里面大声说话,吵吵嚷嚷的,最后逼得米师兄开始往外赶人了。” “来凑‘恩试’热闹的世家子弟,大多去的都是九玄,栖霞山和水云谷这三门,估计去厚土祠和木秀峰的人很少,或者是没有,毕竟普通世家还是以玄修为主,体修和剑修还是太少见了。” “嘿嘿,就算厚土祠多出几个人来,那地方那么大,也根本看不出来,这几天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生人出现。”陆平川握着茶杯说道。 “木秀峰也有人去的,”李简道“去的还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一对兄妹,哦,陆兄,咱们在外面斩杀那只山魈的时候还见过那对兄妹呢。” “哦,我倒没注意。” 钱潮说道: “九玄是来得人最多的,这个肯定错不了,这几日九玄里比你们其他地方都要热闹,平时负责九玄一些日常事务的师兄们很是忙碌,来得人太多了,要不停的给他们找住处安顿下来,唉,那些人呀,有不少是在他们自己家里住惯了,对九玄炼气弟子的住处很是不满,或是觉得狭窄不堪或是觉得住的不舒服,一个个吵嚷着要换个舒心的地方住,弄得那些师兄们一个个头大,前两日我还见一个臧师兄忍不住呵斥一个刚来的世家子弟,结果对方居然比他还厉害,反而对臧师兄说他要找前辈去告状,说要将臧师兄赶出五灵宗,哈!” “那后来呢?”陆平川听得有趣,便追问道。 “后来,臧师兄直接不管了,气得甩手就走了。” “都是些大世家礼被过分骄纵的子弟,寻常小世家的孩子进了五灵宗哪里敢这样。”汤萍说道。 钱潮忽然笑着说: “嗯,就在昨日,还有人不知怎的跑到我这里来,进来之后也不说话,更是连理都不理我,就围着我的院子前前后后的转,仔仔细细的看,还要到房间里去看,被我喝住了,当时不是我一人,马琥跑来和我说话,我们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最后那人看够了,似乎对我这院子很是满意,然后在那里……就在陆兄那个位置一坐,神气十足的问我说,多少灵石我才愿意将这处宅院让给他……” “什么!”汤萍讶然。 “太过分了……”彦煊说道。 “那小子来早了,该今天来……”陆平川说道。 “后来呢?”李简问道。 钱潮笑道: “后来嘛,我还没说话,马琥就发作起来,茶水泼了那人一脸,揪住那人的耳朵就扔出去了……” 听罢,众人笑了起来。 “谁让九玄弟子一个个住得都跟鸟笼子一样,就你这里宽敞舒服呢,你这宅院算是九玄里面炼气弟子能住的最好的宅子了吧?” “嗯,倒是差不多。” …… 五个人正说笑时,院门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诶呀,都在呢,那太好了!” 五个人循声看过去,门口处有两个女子走了进来,正是骆缨与文苑二人。 “嗯……好香的茶呀!钱小子,你了不起呀,能弄到这样的好茶,快,给我们二人斟茶。” 彦煊扯了陆平川一把,让出了位置,然后骆缨就拉着文苑坐了下来。 “喂,你来做什么?”汤萍不客气的问道。 “又不是来找你的,你长着耳朵听着就是了。”骆缨同样不客气的答道。 新杯热茶,香气四溢的摆在骆缨与文苑的面前。 “嗯,真是好茶!”骆缨呷了一口,文苑更是频频点头。 “两位师姐……” 钱潮开口,不过刚一开口就被骆缨打断了。 “钱小子,今天找你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这事嘛,本来我们几人也有些犹豫,但是后来嘛总算是拿定了主意,然后就要与你们几人商议,我知道你们五个人有事是要一起做主的,不可能只与你一个人商议,所以今天你们五个都在这里,还真是个好机会呢。” “骆师姐说的是什么事情?”钱潮问道。 “是这样,钱小子,我们五个人想与你们五个人一起合作……” 说道这里,骆缨就停住了,看着钱潮等人。 “合作?”钱潮道。 “怎么合作?”汤萍道。 “诶呀,你把话说全了呀,不然谁听得懂。”文苑在骆缨身边说道。 “听我细说吧,”骆缨继续说道“本来嘛是没有这个打算的,还是上一次在马琥那里,言霜去看望马琥的时候,钱小子你与文师姐互相交流了一下符箓之术后我才想到的,嗯,还记得文嶂吗?” 文嶂,文苑的堂弟,文冕的孙辈,五个人自然记得他,若没有他与韩畋,五个人又怎么会遇到安臛与董醢等人的追杀呢。 “当然记得。”钱潮答道,心中好奇怎么这骆师姐说要合作却又提起文嶂了呢? 涉及到了文嶂,便由文苑接口说道: “我们有一次出去,是要开启一处遗迹,不过那一次我们的目的却被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给泄露了出去,结果出去了就被宗内许多人给尾随了,甩不脱他们,最后没办法我们才设计将那些人都引出来打了一场,那一次……死了许多人,哦,那次出去之前,我们还找钱师弟炼制一个开启遗迹阵法的物件,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嗯,我们听说的是,骆师姐、文师姐你们要开启的那处遗迹之中似乎是有一种名为‘海蕴玉脂灯’的宝贝,对不对?”钱潮说道。 骆缨听后说道: “没错,就是那次。嗯,那个遗迹嘛,后来好不容易我们才偷偷的打开了,也的确找到了一盏‘海蕴玉脂灯’,可惜的是,那盏灯没有毛病,但是灯油却只有那么一点点,根本就不够我们用的。” “那……”钱潮不明白骆缨究竟想要说什么。 “那你找我们究竟要合作什么?”汤萍倒是很干脆的问道。 “合作嘛,当然是继续寻找遗迹中的宝贝了,”骆缨说道“钱小子,从寒泉谷大潮时你布置的阵法我能看出,你对灵脉有不浅的研究,想来你大概也凭着这个找到了一些遗迹,所以才能在符文之学上有了现在的成就,对不对?” 钱潮点头,骆缨这个猜测倒的确是真的。 “嗯,我果然没有猜错,不过,就算你能通过灵脉走向寻找遗迹,但是一来辛苦奔波,耗费时间;二来还很可能还是空寻一场。知道吗,我所掌握的宗外遗迹可有很多的,信不信?”骆缨说道。 “那又怎样,就算你知道的再多,我们又不是找不到,找到了一样可以开启。”汤萍说道。 此时汤萍大概猜到了骆缨的心思,必然是骆缨知道的遗迹多,但是受限于她的阵法之术,就算知道哪里有遗迹,但是她却不能都将其打开,所以这才来找钱潮寻求合作,即骆缨等人提供遗迹的位置,但那遗迹必然是她打不开的,然后所谓合作就是借助钱潮之手将其打开,而如何分配遗迹中找到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因此汤萍此时故意表现出对骆缨所言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就是想在这分配之上占得优势。 “哈!”骆缨笑了“一年十二个月,好像你们五人每个月出去一次,就算你们每个月都能找到一处遗迹,一年也只能找到十二个而已,而且你们找到的也不见得就是以前的大世家消亡之后所留下来的遗迹,没错吧?” 汤萍寸步不让,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那又如何,反正我们几人刚刚才炼气中阶,不着急的,别说一年找到十二个遗迹,就算一年只找到六个,也够我们修行所用了,骆师姐你该知道,我们现在出去已经不再从敬事院领差遣了吧?” 汤萍知道,既然是骆缨主动找上门来,那必然是她要借助自己几人或者说就是借助于钱潮的地方更大一些,不然这个平日里十分高傲的骆缨骆师姐是不会主动登门提什么合作的事情,因此她在话中着重的点明自己几人刚刚是炼气中阶的修为,并不着急,也就相当于点明了对方现在着急之处,那就是现在骆缨五个人都已经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比起钱潮五个人来说,骆缨五个人对筑基是更加在意和看重的。 还有就是,近几次钱潮找到的遗迹着实不错,五个人算是收获满满,因此对骆缨所说的什么合作,汤萍还真有些不太看重。 骆缨此时明显处于下风,没想到这个汤丫头如此犀利,自己一开口提合作的事情,就被她看穿了,如今再提合作,那必然是要吃亏了,于是她气鼓鼓的把眼睛一瞪,盯着钱潮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不说话!” “呃……呵呵,”钱潮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但此时也只能由汤萍来说话,他若开口,必然受制于骆缨,因此只笑眯眯的将手往袖筒里一藏,说道:“我们分工不同,许多事情我们是动手的,汤丫头是动口的。”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合作嘛,可以,但是条件还是要汤萍来谈。 “哼,狡猾的小子,不谈了,我们走!” 骆缨气鼓鼓的就要起身离开,却被文苑一把就拉了回来: “你呀,我们都商议好了要与钱师弟合作的,怎么到了这里说了两句你就要走呢?汤师妹,你们两个也别太针锋相对了,我们今日来说的事情,对咱们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汤萍道: “还是文师姐说话中听,那文师姐就说一说咱们双方的好处都有什么吧?” “好处嘛,第一,打开的遗迹,里面若有灵石一类的东西,这些咱们是平分的。” “嗯。” “第二嘛,我们五个人中,没有炼丹的,也没有炼器的,因此遗迹中找到的这样的典籍,都归你们。” “嗯。” “第三嘛,遗迹之中,但凡是与筑基相关的东西,比如‘海蕴玉脂灯’那样的宝贝,则完全归我们。” “哦?”汤萍有些不解的看向文苑,而文苑则摆手示意汤萍继续听她说下去。 “第四嘛,我们一旦筑基,宗外炼气弟子所谓的遗迹对我们而言就没有任何的用了,而我们则会将我们所知的所有遗迹的位置都告诉你们,由你们继续寻找,不论你们在其中找到什么,都与我们无关,全都是你们的。” “哦。”汤萍这才点头。 “怎么样,这个条件你还满意吗?”骆缨对着汤萍气鼓鼓的说道。 “诶呀,骆师姐早说清楚呀,干嘛一来非要拿捏我们一把呢?” 文苑赶忙打断二人,又说道: “刚才说的是我们双方的好处,接下来我就要说一说与我们合作有可能给你们带来的麻烦了。” “会有什么麻烦吗?” “当然有的,自从文嶂给我们捣乱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后来多次外出,我们总是能感觉到后面有人尾随我们,我们找过,也远远的看见过,但是就是无法彻底将他们甩掉,弄得我们现在出去先要兜几个圈子确认一下后面有没有尾巴,我们五个因为开启遗迹的事情算是得罪了不少的人,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总是被那些人惦记着。而你们五个则根本就没有这个麻烦,但是与我们合作很可能就会将你们也扯进这个麻烦中来,因此不论是好处还是麻烦,总要与你们讲清楚,然后嘛你们再好好的考虑。” 文苑说完,平静的看着五人。 “文师姐,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找什么‘海蕴玉脂灯’那样的东西呢?我听说过这种灯盏,似乎对筑基有好处,但是对它究竟能做什么还是不清楚。”钱潮插嘴问道。 “还不是为了筑基。”文苑答道。 “不是有筑基丹吗?”彦煊好奇的说道,对骆缨那五个人来说,得到筑基丹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筑基丹固然有用,但是也有不足,比如服用筑基丹后若是不能突破瓶颈的话,那至少一年是不能继续服用的,否则对自己就有害,这个将来你们就知道了,虽说接下来每年都服用筑基丹总有能突破筑基的时候,但总比不上有‘海蕴玉脂灯’来得更实在,这‘海蕴玉脂灯’一般不是单独用,不过若是服用了筑基丹再用这种灯盏的话,则必然会筑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如此看重那‘海蕴玉脂灯’的原因。”文苑说道。 “这么说来……”钱潮没有将这话说完,但是他猜测这五个人很可能已经有过失败的筑基经历了。 骆缨开口说道: “这筑基嘛,因人而异,有那天赋异禀的,连筑基丹都不用,打坐之时就自然而然的筑基了,令人羡慕!不过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是离不开这种丹药的,而且若是第一次服用筑基丹后突破失败的话,时隔一年之后,若再想尝试突破瓶颈,一颗筑基丹便不够了,要两颗,唉,第三次则要得更多……” 骆缨说这话时脸上有些难看,他们五个人中,骆缨已经偷偷的连续服用过两次筑基丹了,她现在还坐在这里,可想而知,那两次筑基的尝试都失败了。而骆缨之所以如此,不为别的,说来也令人唏嘘,此女这样做正是为情所扰,钱潮知道这位骆缨师姐一直对成器堂内堂的许勃师兄很有一份爱慕之意,但许勃却被她吓跑了,主动自己向宗门请了个外派的差遣,远远的躲了骆缨,这让她既伤心又不服气,因此便想着早早筑基然后去找那许勃,结果连续两次筑基失败后,便再也不敢尝试了,她下一次筑基则需要四颗筑基丹,虽然丹药能弄到手,但已经失败两次,心中有了阴影,已经没了再次尝试的勇气了,所以才打算寻找那“海蕴玉脂灯”来辅助自己筑基。 这件事骆缨对自己身边的同伴也没瞒着,陆双与文苑等人是知道的,因为骆缨的遭遇,这几人也对筑基这件事有些畏惧,总是担心会失败,由此,他们几人便都卖力的要从遗迹中寻找那“海蕴玉脂灯”。 汤萍与钱潮对视一眼,彼此便都明白对方都猜透了发生了什么,唯独不知道原因而已。 不过……“海蕴玉脂灯”居然有这样的好处! 经文苑这一说明了,别说钱潮心动,就连汤萍、彦煊等人都是心动不已。 谁又能保证自己筑基时凭一颗筑基丹就能成功呢! 至于文苑刚才所说的那些麻烦嘛,钱潮自己现在就麻烦不断,都不用他出去找麻烦,麻烦都会自己登门。 而汤萍呢,则是麻烦最大的一个,只不过是现在她的灵根的秘密没有外人知晓而已,否则那便是最大的麻烦,与之相比,文苑说的麻烦根本她就不放在眼里。 彦煊与李简都是对各自的家人念念不忘,若能筑基,便能赶回家省亲,那可是他们这些年来最大的心愿,为此他们才不管有什么麻烦。 至于陆平川嘛,他才不怕什么麻烦,他本身就是别人的麻烦,还在乎什么呢! “还有一点……”汤萍有些迟疑的问道“如果咱们就把你们知道的遗迹都打开了,也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那该怎么办?好像那样我们有点吃亏呀……” 骆缨气道: “胡说八道,凭着刚才文师姐所说的,就算真的都打开了那些遗迹,你们吃亏吗?” “汤师妹!”文苑也嗔道“若我们五个人真那样倒霉,也就不用再修行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那‘海蕴玉脂灯’我们五个人每个人只要一个也就够了,然后我们就会闭关,冲破筑基的瓶颈,只要能筑基,那先前答应你们的立即就兑现,如何?” 听到这里汤萍便不再言语,而是看向了几个同伴。 彦煊向她点头,示意她同意。 李简则也如是。 陆平川则说道:“嘿嘿,汤妹子做主,我听你的便是。” 而钱潮则又向文苑问了一句: “师姐手中大概掌握了多少遗迹?” “我们所知但却无法打开的,便有三十余处,这三十多处遗迹之内,藏着那种宝贝的机会不小。” 钱潮听了便也向着汤萍点头。 见钱潮点头,汤萍便说道: “那好,我们同意了,什么时候开始?” 文苑则不说话了,骆缨却伸出了一只手。 汤萍会意。 “啪”得一下两只手便击在一起! 第五卷:初鸣 八十七:赌局与挑战 击掌之后,双方合作的事情便算是确定下来,然后骆缨才取出了一张地图放在了桌上,用手指着上面被标出来的一个地方说道: “就算我们合作,要出宗门的时候最好也不要一起出去,目标太大,倒不是你们,而是我们,毕竟总有人不死心的跟着我们,咱们不妨分头出去,呶,按着这个地方,七日之后咱们在这里汇合,如何?” 钱潮看了看地图,那上面标出来的位置倒不是很远,便将地图又推给汤萍看。 汤萍料定那地图上被对方标出来的地方必然不是遗迹的所在,骆缨就算信任钱潮也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保留,毕竟事涉筑基这样的大事,她看了看那地图,然后说道: “好,既然答应了,那我们肯定如约而至。” 说完就将那地图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钱潮的院门“咣当”一声就被人大力的踹开了,从门口那里传来一声大喝: “昨天是哪个欺负了我的兄弟!” 然后就有六七个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院中原来几人中,钱潮几人大概都明白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其中陆平川明白过来后最是高兴,以为可以在这里打一架出出气了,正要撸袖子时却被汤萍一把扯住了,然后用目光向陆平川示意了一下正扭脸看过去的骆缨和文苑二人,汤萍知道宗内是不可能动手的,而且有骆缨在这里,压根就不用他们几人开口说话,依着骆缨的脾气,这几个找上门来的家伙肯定是又要倒霉了。 闯进来的人当中,领头的是一个身形高而瘦的年轻人,不过身形虽瘦,但是一颗头颅却显得比别人都大了几分,就显得有些滑稽,步履之间一身青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晃荡,脑袋更是显得如同长杆上顶着的一个大瓜一般,倒是脸上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神情,身边簇拥着几个人一起神气十足的吆喝着,把那狐假虎威的派头扮得十足。 不过随着那高瘦年轻人走进院中,也看清了院子正中的亭子下面坐着不少的人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就从那些看向自己的脸当中认出了一张面孔来,顿时就有些慌乱起来。 “赖瑙!”骆缨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怎么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高瘦的年轻人名为赖瑙,乃是水云谷一位赖前辈的后辈,这赖瑙嘛,自然就是宗内的一个纨绔了,平日里就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前面说过了,昨日有人来过钱潮的院子,转了几圈后对这宅院很是满意,便问钱潮要买下来,不过当时那人的气度神态十分的傲慢无礼,被马琥抓着耳朵扔出去了,而这个来自讨没趣的家伙,也姓赖,名为赖蚶,与这赖瑙算是同宗的兄弟,这次也是从赖家来五灵宗要参加一年之后的恩试的,不过他并没有进水云谷,而是进了九玄。 赖蚶在钱潮这里吃了瘪,关键是被人揪住耳朵给扔出来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当然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然后就满宗门去找自己的堂兄赖瑙,到了今日总算是找到了,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之后,赖瑙听了大怒,虽然从赖蚶的口中猜到了那院子里住的不是普通人物,但他一向嚣张惯了,哪里还管那些,再者说来,这赖瑙也听说过钱潮的一些事情,但是一直没把钱潮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钱潮不过是个没师承的小家伙而已,况且赖蚶也不知道自己闯的是钱潮的院子,因此赖瑙更是不知,反正也无事做,马上就二话不说的要来给自己的弟弟找回面子,结果闯进来之后却遇到了骆缨。 骆缨的泼辣在宗内弟子间是有名的,宗内纨绔大多畏之如虎。 看清了骆缨之后,赖瑙就有转身欲逃的念头,但是随着他步子的迟疑,骆缨早就看出来,喝了一句: “过来!” “骆师姐……” 赖瑙的态度大变,一下子让那些跟着他闯进来的家伙顿时不知所措。 “一个都不许走,都过来!” 赖蚶这时才知自己可能惹了不该惹的人物,怎么自己的堂兄一见了这个泼辣的女子立时就蔫了呢! “哈!原来是赖大脑袋!”汤萍看清了来人笑着叫出了赖瑙的诨号来。 赖瑙这才发现这些人中不止是有骆缨这个母夜叉,居然还有汤萍这个小夜叉, “到底怎么回事?”骆缨问道。 “我兄弟昨日……”赖瑙连忙开口说话。 “闭嘴!”骆缨喝道“没问你!” 然后骆缨转头看向钱潮: “钱师弟你说,他们闯的可是你的院子。” 然后钱潮便忍着笑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昨日是马琥?”骆缨听到这里也有些想笑,而文苑则已经笑出来了。 钱潮点头。 “哈!赖瑙,听见了吗?昨日揪你兄弟耳朵的人不是钱师弟,而是马琥,你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 赖瑙一下子无语了,瞪向了赖蚶,这骆缨他惹不起,难道那马琥他就能惹得起吗?骆缨与马琥,在宗内一个是有凶名,一个是有恶名,尤其那马琥,惹急了那是真敢在宗内动手的,就算被宗门惩戒也不在乎,大不了让他的师父田至庵出面再大闹一场将他救出来也就是了,若说骆缨还讲些道理的话,那马琥可是半点道理也不讲的,如今这局面……唉……都怪自己这个不开眼的堂弟。 “呃……呵呵,原来是场误会,这位钱师弟若不说明的话,我还真被这小子蒙蔽了,骆师姐,我这就走,再好好将这小子教训一顿……” 骆缨没理他,站起身来,看了看赖蚶,皱着眉问道: “昨天你被马琥抓的是哪只耳朵?” “呃……这只……哎呦……!” 赖蚶那傻小子刚刚一指自己的耳朵,骆缨的纤纤玉指就马上抓了过去,铁钩子一般就拧的死死的,而且还是那只耳朵,如同昨日被马琥揪住了那样,令赖蚶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然后骆缨就揪着赖蚶的耳朵一路走到了院门口,再一用力,居然同马琥一样,将那赖蚶又扔了出去! 然后在赖瑙等人目瞪口呆之中,骆缨返身回来,说道: “走吧,赖在这里干嘛,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上的鞋印子擦干净了,不然我就去找马琥,说你要找他的麻烦!” “是,是……” 赖瑙忙不迭的答应着,然后果真在院门处用袖子将那门上的鞋印细细得擦了擦,再陪着笑轻轻的将门关上。 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丑,将门关上的赖瑙瞬间就变了脸色,瞪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赖蚶,一把也抓在了那只正通红的耳朵上…… 听着院外传来的“哎呦哎呦”的叫声,院内的几人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笑过之后,陆平川说道: “这样的东西也要参加什么恩试,嘿嘿,只怕一登台就会被人打下来吧。” 对此,钱潮几人也是看法相同。 “倒也不能全都这样看,”骆缨说道“那些世家将子侄弄进来,恩试之时,登台之后输赢其实无所谓,走个过场而已,宗内还是有些前辈长老是看重他们奉上的重礼的,估计礼物送的合心意了,那些人再是顽劣也都会收入门墙。嗯,另外嘛,也不要以为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是那个样子的,世家之中也有些勤奋刻苦的孩子,虽然比不上钱师弟,但是放在宗内,过一段时间也能成为亮眼的人物,我经历的恩试有多次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的。” 文苑则捧着茶杯问道: “钱师弟……来年的恩试会不会参加呢?” 这样一问,骆缨也有了兴趣,毕竟钱潮还没师承,而且她还对为何那些前辈不收钱潮为徒的事情一直好奇,因此听了文苑的话,马上就盯着钱潮。 “呃……”钱潮有些迟疑,恩试嘛,他有心思看看热闹,但是让他登台,他还是没这个兴趣的“大概不会参加吧。” “那真可惜,”文苑说道“还以为到时候能看到钱师弟在台上一路过关斩将呢。” 钱潮若不参加的话,他们这五个人大概就没人会参加了,彦煊与李简眼看就要有师承,而汤萍与陆平川已经有了师承,如此看来,这次恩试便与他们五人无关了。 “不然,”骆缨却微笑着说道“我估计……呵呵……钱师弟到时候一定会登台的,嗯,就算有了师承的汤丫头和陆小子,说不准也会登台去比试呢!” “哦,那是为何?”钱潮惊异的问道,其余四人也都奇怪起来。 “哈哈,你以为你不参加就罢了吗?钱小子,你们没经历过恩试,自然不知道当时会有多热闹,也不知道恩试的规矩,来,师姐就跟你好好的说一说。” “第一,陆小子,汤丫头,说你们可能会参加嘛,是因为这恩试不但是众弟子在比试,也是那些收了徒弟的前辈们在比试,就比如……嗯……拿陆小子和汤萍打个比方吧,假如康釜前辈与姑获前辈打赌,陆小子若是赢了的话,姑获前辈则要输给康前辈什么好东西,这种情况是一直有的,唉,以往的恩试,那些前辈们可兴奋了,弄得乌烟瘴气的。嗯,当然了,姑获前辈可不会这么无聊,不会这么折腾自己的徒弟,但是嘛……汤丫头……别忘了你的六爷爷,汤伯年前辈那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物,在那些前辈当中他说不定就想坑谁一把或者是从谁身上捞些好处,至于康釜前辈嘛,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你们二人到时候都可能登台比试的。” “还有这种事!”彦煊瞪大了眼睛。 “如此一说倒的确有这种可能了……”汤萍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六爷爷。 “嘿嘿,我正愁不能参加呢!”陆平川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第二嘛,就是剩下的李简,彦煊还有钱小子了,你们三人不管在恩试之前能不能拜师,到时候也都是有可能要登台的。” “那是为何?”钱潮问道。 “原因嘛,就是因为恩试除了那些想要拜师的弟子们登台之外,还允许宗内炼气中阶以上的弟子对别的炼气中阶以上的弟子发起挑战。” “挑战?” “对,挑战,嗯,我们再打个比方吧,比如钱小子,你要挑战李简,想在众人面前与李简在擂台上争个输赢出来,你就要先找到宗门主持恩试的那些前辈师兄们去说,然后呢,你还要拿出一笔灵石来,若你输了,那笔灵石就是李简的了……” “那……若是我赢了呢,李兄会不会也输给我同样多的灵石?” “不会,因为是你发起的挑战,你赢了,你的目的就达成了,你那笔灵石扣掉一些后,其余的还是你的。” 钱潮五个人听了便都有些不解了,钱潮继续问道: “那发起这个挑战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钱小子,还有你们几个,你们五个人都有可能是别人挑战的目标。” “为什么?” “就因为你们五个现在名声正旺,击败你们,差不多就相当于当众拿走了你们的名声,人们再说起你钱小子的时候,就算你后来再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往往总会加上一句,某年月日的恩试之时,你被某人在台上当众击败过,明白了吗?” “不明白,这名声有什么用?” “哼,你觉得无用,但是对别人来说或许就是很看重的东西,许多声名不显但又自认为有几分实力的人,最是看重你们现在的名声,击败了你,自然就就名声大振,还能引起众多前辈们的注意,对他拜师是有好处的。另外嘛,就是私怨,两人积怨已久,又不想私下里斗得你死我活,干脆登台去比,输赢都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做不得假。不过在我看来,宗内弟子觊觎你们名声的人不会少,毕竟见过你们出手的人还是少的。” 钱潮有些苦恼,经骆缨这么一说,看来自己到时候很可能会登台的,不过他又想到了一点,便说道: “就算别人若是对我发起挑战,我若不应战不就得了。” “傻小子,没有人会不应战的,不应战等同于当场认输,更是被人看不起的。当然了,你可以硬着头皮就是不应战,不过,钱小子,我就不信你就能忍受别人事后说你胆小如鼠,徒有其名,连登台的胆量都没有,这么多年,嗯,我还没有听说过不应战的事情呢。” “唉!还真是……受名声所累呀!”钱潮叹道。 “不过嘛,”骆缨眨着眼睛,一脸坏笑的又说道“还有个办法,可以吓怕不少人……” “哦,”钱潮急切的说道“什么办法?” “那就是挑战别人要出的灵石没有上限却是有下限的,你可以提前到那些长老那里声明,你接受挑战,但是只接受灵石数目在一两百或者更高以上的挑战,但同时你也要拿出这个数目的灵石押在那里,这样你若输了,你的名声和那笔灵石就都是别人的了,你若出一两千灵石,估计就没人能跟你比了,寻常弟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灵石呢,对不对?嗯,我估计以钱小子你的实力,拿出这些灵石来,定然没问题。” “你别乱给出主意呀!”文苑嗔道。 “无妨,”钱潮此时也定下心来了,看来左右是躲不过,干脆说道“到时候真有人挑战我,就当是去赚灵石了,就看那天能赚多少吧。” “嘿嘿,这才对嘛!”陆平川赞道。 “哇!”汤萍也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好盼着那一天早点到啊!” 第五卷:初鸣 八十八:青萍之末 瑞轩镇上,宋凤楼的客房之内,几个年轻人正面色阴沉的坐在一起。 “哼!我就说过小戴说话不靠谱,费兄刚走那个雷显就不见了,定然是连夜逃了,亏他还说什么借个胆子给雷显他都不敢逃,可如今怎样!” “唉,算着时间,费兄差不多都快到汴州了,我们却一直找不到那小子,若是等家里来了人,在这里又找不到雷显,还不知道那些长辈们会如何雷霆大作的发落我们呢!” “早知道我们几个就该死死盯着他,趁着他出镇子的时候,咱们几个将他拿下多好……也是大功一件!” “小戴来了,听他怎么说!” 正说着,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小眼薄唇的年轻人来,正是众人口中的小戴,戴骁。 戴骁走进房内,见到了几个人或怨或怒的目光,却是嘿嘿一笑,他容貌不是很好,这一笑显得颇有几分的猥琐。 “怎么,找不到雷显,你们几个就慌了神了?觉得是我错了,打草惊蛇,把那雷显吓跑了,对不对?” “哼,我们在镇子上转了好几个来回,那小子平日里卖东西的地方,还有他临时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的影子,为此我们还找了几个与他认识的散修打听,为此还花了些灵石,可是那些人也不知道雷显那小子去了哪里……” “小戴,那雷显若是跑了,这个罪过可在你身上,是你说过雷显不敢跑的!” “好啊,”戴骁有些轻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日后捉到了那雷显的功劳是不是也是我一个人的呢?” “哼,少说废话,如今找不到雷显,过不几日家里的人就会到这里,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交待?哼!你们几个呀,还真是成不了什么大事,我说过了,借给雷显一个胆子他都不敢逃……” “那他究竟去了哪里?” “当然是还在这镇子上了,唉,真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事情能指望上你们几个,找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一定要我亲自出马,告诉你们,我知道那雷显在哪里……” “在哪里?” “那小子就是被我的话吓住了,又不敢逃,现在嘛,在这镇子上找了间铺子给人家当伙计呢……” “当伙计?” “没错,他不敢逃,又要想办法在这镇子上生存下去,就只能这样了,那是一家由一个五灵弟子开得店铺,售卖的都是宗内弟子炼制的灵器,铺面不大,生意据说还不错,听说那个开店铺的五灵弟子能弄来什么‘钱制’的灵器,唉,我也不太懂,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那雷显就在里面。” “小戴,这瑞轩镇上要遵从五灵宗的规矩,这里是不允许修士争斗的,那小子也定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要与我们耗下去,咱们在这里不能对那小子动手,那等家里的人赶过来不也照样不能动手吗?那小子若是要在这瑞轩镇上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那咱们岂不是再也得不到那本《洗丹录》了?” “唉,你呀,许多事情,咱们没办法,不见得家里的长辈们就没有办法,长辈们缺少的就是那雷显的确切消息,如今咱们只要把消息传递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长辈们了,你还以为咱们要在这里待到他们擒住雷显为止吗?等长辈们到了瑞轩镇,咱们也就该启程去五灵宗里了。” “嗯,说的也是,那赶紧去看看是那个店铺吧。” “对,走走走,去看看……” …… 马琥今日心情不错。 一早起来之后,他就对着镜子照个不停,这些日子的将养,脸上被言霜抓出来的伤口已经完全的愈合如初了,再也看不出曾经被抓得血肉模糊的痕迹,看了一阵觉得心满意足,他是个野性子的人,闷了这些日子早就有些烦闷了,便想着要出去转一转。 解下外袍,然后将钱潮那天送来修补好的甲胄又重新穿在身上,现在他知道了这东西的好处,自然在外出的时候要穿在身上的,然后嘛,他看了看那件已经被他穿的有些旧的袍子便有些嫌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套崭新的袍服套在了身上,又扭着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嗯,身形挺拔、气度不凡,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张脸,总显得有几分匪气,唉,若是能再俊秀几分,那才让他称心如意,说不定不用这么拼命都能让言霜对自己多看两眼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爹娘就给生了这幅长相,还真是谁都怪不得,嗯,无所谓了,反正男儿无丑相嘛! 正对着镜子不停的扭着,忽然房门那里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 “敢问,马琥马师兄在不在?” 听那声音陌生,马琥好奇,问了声“是谁”便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身形略显佝偻的年轻男子,面皮倒是白皙,若不是一脸的惊慌畏惧,这长相也算的是剑眉星目,嗯,怎么这人一副好长相、这气质却显得如此的猥琐不堪呢。 “你是谁?”马琥看了一眼,确认自己不认得此人,便问道。 “呃……在下颍川葛家的葛恛,找马琥师兄有事情要谈。” “嗯,说吧,我就是马琥。”马琥站在门前,并没有让这人进入房内的意思。 “呃……马师兄,在下要说的事情最好还是房内再说,这里……” “嗯,那就进来说吧。”马琥说道,他也好奇这个陌生的小子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是,是。” 这葛恛赶紧跟着走进了马琥的房间内,扫视了一眼,房间不大,凌乱不堪,床榻上胡乱扔着破旧的衣袍,桌案上还有一堆明显是包扎用口用过的细麻布,看来这马琥倒与传言之中是一模一样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呀!”马琥在自己的桌旁坐下,见那小子的目光看着桌子上原来他用来包住头脸用的那团细麻布,便随手抓起来扔进了角落中。 “呃,呵呵,是这样……”葛恛谄笑着凑了过去。 不久之后,就听马琥的房间内传来了“啪”得一声,然后又是“哐当”一声,马琥的房门就被踹开,从中有一人随着一声惊叫一下子就被扔了出来摔在地上。 被扔出来的自然是刚刚进入马琥房间里的那个葛恛,就见他一脸恐惧的从地上爬起来,略显苍白的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子,刚爬起来,“啪”得一下一个袋子就飞过来砸在了他的脸上,险一险又将他砸倒。 马琥则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一脸的怒意,刚刚一把将那小子装满灵石的储物袋扔了回去,又骂道: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听那些混账东西在背后嚼蛆、编排老子,那些混账敢说,你还真就敢信,居然跑到老子这里来要买老子为你杀人……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支使老子为你做事,当心我把这事说给宗门的长老听,先让你闭上三年五载的苦关再将你逐出宗门,赶紧滚!” 葛恛大惊,却又不敢怒,他初来乍到,因为之前在颍川做过天怒人怨的恶事,因此被人追在自己的身后一定要自己的命,如今那人又阴魂不散的追进了五灵宗来,这才在宗内四处打听有什么人一来有手段,二来是能够被买动,自己哪怕多花些灵石也要请这人为自己解除了那被追杀的忧患。 结果打听了几日,他便频频的听到了一个名字:马琥。 这也只能说明马琥在宗内的名声是真的不太好,不然葛恛这小子打听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别人总提到他的名字呢。 于是葛恛思量再三又再三打听之后,终于决定出个大价钱请马琥为自己将那姓孟的小子斩杀了,结果在马琥的房内小心翼翼的将那事情一说出来,同时也把那满满的一袋子灵石献了过去,开始马琥还把那袋子灵石在手里掂了掂,葛恛正琢磨着若是对方嫌少就再添上一些的时候,那马琥说翻脸就翻脸,毫无预兆之下劈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就抓着发髻将他扔了出来,接下来就是站在房门的这一顿大骂。 葛恛知道自己想错了,事情更是办错了,这马琥有恶名不假,但绝不是那种为了灵石杀人的家伙,自己如今这样做,对这家伙来说不啻于侮辱,他连怒都不敢,羞惧之下,捂着脸抓起那袋灵石一溜烟的就跑了。 “呸!” 马琥盯着那小子的背影,忽然后悔了,觉得那袋子灵石不该扔回去,就算自己留下了,那小子也没胆子敢来讨要,于是摇了摇头,“咣当”一声又将门关上生闷气去了。 …… 差不多就在葛恛挨耳光的同时,在宗内天水湖的岸边,有两人正坐在一个亭子之中倚靠着光滑的白玉栏杆在闲说着话。 这二人都是五灵弟子的一身青袍打扮,不过其中一人前些日子在瑞轩镇上的时候还是一身白衣的打扮,如今成了五灵弟子,自然这装束上也要改变。 而另一人嘛,则是一个高壮健朗的年轻人,浓眉大眼,一脸浅淡的笑意,二目犀利有光,此人在前文也出现过,不过是好早之前的事情了,与钱潮也算是认得,早在钱潮还在幼鸣谷的时候,因为要对付心怀叵测的秦随诂,便借助于当时还名为魏僚的沈未了,而沈未了为了对付秦随诂手下的爪牙所借助的正是这个高壮健朗的年轻人之力,此人名为王介,正是颍川王家之人,而王家在颍川则是首屈一指的大世家。 王介对面的年轻人嘛,名为孟怀绂,他所出身的孟家在颍川也是有名的大世家,与王家几乎相差无几,而两家的关系嘛,表面上互相礼敬有加,但背地里则满是敌意和猜忌,不过王介与孟怀绂倒是从小就认识的,也算是不错的朋友,说起来孟怀绂的境遇要比这王介要好不少,王介虽然资质不错,但因自幼性格张扬,偏偏他所属的王家那一房并不得势还总受打压,因此作为王家晚辈中的亮眼人物,王介就被送进了五灵宗,注意,是送进来的,不是选进来的,王介也算是家族内斗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而两人此次相逢,王介是从宗外返回不久,到敬事院去缴差遣,刚刚分得了灵石之后就被等候在这里的孟怀绂一把拉住了。 “王兄,多年不见,你怎么……” 见面之后孟怀绂就有些惊讶,早年他还与王介一起玩耍之时,王介与他一样都是刚刚起步,如今他已经是炼气五层的修为了,而这王介现在依然是炼气四层的修为,论起各人的资质来说,孟怀绂知道自己比不上王介,但是怎么他的修为进益这么慢呢?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的修为没有你快呀?”王介笑着问道。 “你的资质可比我要好许多呢。” “那有什么办法,我在宗门自然没有你在家里要过得舒适,就比如刚才吧,我刚刚得了十几块灵石,这可是我出去十几天辛苦的收获,若没有这一番奔波,下一个月的修行只凭着宗门给的那点子供养根本就不够的,每个月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安下心来修行,哪里像你一样每天只安心修行便可以了,所以修为不如你也是正常。倒是你,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你跑到五灵宗来做什么?难道也想参加明年的‘澄观恩试’吗?” 孟绂脸色一黯,说道: “颍川的事情你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听说吧,我为什么来这里,原因你总该知道的。” “嗯,这么说,你真是追着那姓葛的小子来的?” “不错,我就是冲着你的那个……表弟来的!” “哼,”王介一笑“我可不敢高攀,人家是王家现任家主的亲外甥,我嘛,则是王家弃子,从被送进五灵宗的那天起,王家……就与我再没半分关系。” 说着,王介看了看孟怀绂。 “小孟,你放心,你为何来,我是听说了原因的,唉,那小子做得实在是太……恶劣了,你不用担心我,而且他也不会来找我的,他的修为都高过我,找我一个炼气四层的帮手有什么用呢,不过……你若真的杀了他,恐怕颍川你也回不去了,你就真舍得放弃将来在孟家的地位吗?” “这次来,我也是与你一样,是被送进来的,我也没想着回去,颍川……没有她……还有什么意思。” 王介知道这孟怀绂的伤心事,也不好劝,沉默了片刻,便又说道: “在这五灵宗嘛,虽然一切都要自己打理,累是累了些,不过习惯了也不错,至少在这里活着就要逼着你不停的出去历练,你报了仇,不妨咱们再细谈,毕竟你日后也要在这里一路修行下去,咱们兄弟两个总要互相扶持的,唉,别的不说,来年就是‘澄观恩试’,我现在炼气四层,若能在恩试之前突破了小五关,那到时候我也可以登台去比试一番,在这里要拜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嘿嘿,说起来,我们一起来五灵宗的那批人里,我的修为算是快的了,炼气四层,嗯,当初四百多个人一起去的幼鸣谷,现在嘛,除去那些开灵都没通过的,我能排在第六位呢。” “哦,你怎么才排第六,是哪五个人能比你更强呢?” 说来也巧,王介的目光正瞥见了从天水湖的水面上飞过的几个人影,听了孟怀绂的话,便随手一指,说道: “呶,就是那五个,他们的修为都与你一样呢,算是五灵新晋弟子中最亮眼的人物。” 孟怀绂的目光看过去,五个人影,三男两女,其中一个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影一下子就让孟绂认了出来,那不就是他一路来五灵宗的路上见到过的人嘛,当时那人身边几面黑色大盾环绕,驭使着数不清的灵剑迎战一大群妖禽,后来斩杀最大的那只妖禽时,手段更是惊人,原来是他。 “小孟啊,我有句话也要劝你,放心……不是劝你放过他,而是劝你更要小心他,这宗门不比颍川,人若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话,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前些日子刚刚被斩杀了一个姓杜的就是如此,本来草包混账一个,连番倒霉后又被众人欺负得待不下去,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学了一身的邪术后回来报复,人杀了不少,都是以前欺负、背叛过他的,弄得宗内弟子人心惶惶,前些日子的寒泉谷大潮,这人刚刚被斩杀掉,你也当心,有机会了就痛下杀手,但平日也别把他逼得太急,谁知道狗急跳墙之后,他会做出什么来呢。” 孟绂不知道那一段故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 钱潮五个人出了宗门。 依着与骆缨的约定,他们这一路要去与骆缨等人汇合,但同时也要在一路上留意是否有人在尾随骆缨那些人,对此,他们五个倒是满有信心,毕竟有李简在,只要有人尾随,必然能被他们发现。 “走吧,七天之后,看看能从那遗迹里找到什么好宝贝!”汤萍说道。 “嘿嘿,走!”陆平川也高兴的说道。 第五卷:初鸣 八十九:余年十年 随着钱潮五个人出了宗门,之后不久,骆缨,文苑,陆双,言霜和骆宾五个人也出了宗门。 看起来这两伙人的方向是不同的,但是由于有言在先,钱潮等人此行要在一路上盯着骆缨这五个人的身后,仔细的看一看是不是有人尾随,因此出宗门不久,钱潮五人拐了个弯之后,就出现在了骆缨那些人的侧后方。 当然一路跟随的过程中,钱潮五个人不必时时死盯着骆缨那些人不放,若是遇到了什么妖兽就顺手斩杀了,遇到了灵草也就顺手采摘了,甚至,他们还在半路之中遇到了被妖兽追赶的狼狈不堪的几位五灵弟子,便顺手给他们解了围。 但到底是有事情要做,因此也不能离骆缨那些人太远了,时不时的就要看一看,也不能跟丢了,尤其是李简,这次的事情几乎完全着落在他的身上,特别是到了夜里,在骆缨那些人找地方歇脚过夜之后,钱潮几人便会趁着夜色围着那五个人歇脚的地方细细的转上好几圈。 不过一连两天过去了,钱潮几个人并没有在骆缨他们的附近发现任何的异常。 第三天的时候,依然如此。 “嘿,刚开始还觉得会挺好玩的,谁能想到会这么无聊!”陆平川盯了一眼正远远的从一侧飞过去的骆缨等人抱怨的说道。 “会不会是骆师姐那些人有些疑神疑鬼了?”李简说道,他这几日格外的细心,但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因此也有些怀疑起来“这几天咱们既没有跟近了也没有跟丢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路过的人不论是那个方向的,也都没有再出现过,都很正常。” “就算骆师姐说的是真的,可是宗内还有什么人敢打他们五个人的主意呢?”彦煊说道。 “我觉得也是,那五个人里边有骆缨和陆双两个母老虎,打他们的主意岂不是与虎谋皮吗?”汤萍也说道。 “我看吶,肯定是没有人跟着他们,要不咱们干脆就不跟着他们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到了那天再跟他们碰头不就得了?”陆平川说道。 钱潮看着那五个人的身影成了远远的五个小黑点,说道: “既然答应他们了,就有始有终吧,万一真能发现什么不妥的话,及早的处理了,对咱们以后开启遗迹也是有好处的,走吧。” 说着便当先向着那五个人的方向又跟了过去。 一边飞着,钱潮又说道: “其实自骆缨师姐说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我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那还是我与内堂的师兄们聊天的时候听来的呢,算得上是宗内弟子间的隐秘之事,嗯,你们在各自的师门内有没有听说过‘余年会’?” “余年会?”其余四人中除了汤萍外,其余三人都对这三个字很是陌生。 “我听别人说过这些,据他们说这个‘余年会’似乎是宗内一伙聚在一起作乱的弟子给自己起得名号,不过‘余年会’不是早就被清理了吗?怎么你提起这件事呢?”汤萍好奇的问道。 “停一下。”李简说了一句,前方远处,骆缨那些人似乎是遇到了几个熟人,半路停在空中与那几个人正攀谈着,五人便远远的落在一处山间密林中。 “余年会是个什么东西?”陆平川正好奇,见钱潮不说了,便问了一句。 “余年会嘛,就是‘残烛余年,命不久矣’之意,从字面上就能猜出来,这余年会之中的人大多都是些筑基艰难,寿数不多的炼气弟子。” 想到此行自己与骆缨那些人正是去开启遗迹,寻找的正是有助于筑基的海蕴玉脂灯,汤萍便大概明白了钱潮的意思,便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真的有人一直在跟着骆缨那些人的话,那就很可能是余年会的人了?” “有这个可能……” “钱兄弟,这个余年会是个什么来头?”陆平川问道。 “余年会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说起来还与宗内炼气弟子的筑基难的情形有很大的关系,嗯,就算现在也是这样,在咱们宗内,炼气弟子若是拜了师,差不多筑基就不成问题,但是关键就是拜师难,尤其是对寻常弟子来说更是殊为不易,虽说后来有了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但是情形改观并不大,不论有没有这‘恩试’,寻常弟子依然是难以拜入那些前辈门下,而那些宗内的纨绔,还有一些世家子弟,他们比起宗内寻常弟子来说不论是拜师还是日后的筑基,都要容易得多,这自然就让许多的普通弟子心中不满,然后嘛许多因为迟迟不能筑基或者根本就筑基无望的炼气弟子便开始抱成团,聚拢在一起。” “最开始这余年会中的人倒是互相提携、帮衬,彼此间合力寻找最后一丝筑基的机会,其余嘛就是帮着那些因为不能筑基而又寿限耗尽的修士料理身后事,达成他们最后的心愿,据说最初的余年会也只做这些事情。但是后来嘛,随着加入这余年会的人越来越多,人也就开始良莠不齐了,在宗内放眼就能看见那些或是纨绔或是大世家子弟不可一世的样子,而余年会中的人本就寿数不多,又一生辛苦奔波,结果却筑基无望,自然心里就有一股怨气。而那些家伙们却能轻易的就能拜师筑基,所以这心里更是不平衡,于是有人便觉得反正自己都是快死的人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趁着现在未死而做点什么,说不定就能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呢。” “那……他们都做了什么?”彦煊听到这里便知道那些人要为非作歹了,皱着眉头问道。 “还能做什么,无非或是抢或是夺,都是修行所用之物,以为平日里修行时多用些灵石丹药,对自己便会有利,不过哪里会那么简单呢?倒是这样一折腾,反而是余年会的招牌彻底砸烂了,从那开始,余年会三个字就让人闻之色变。” “那他们又做了什么大事才让宗门对他们进行清理呢?”李简问道。 “讹诈,抢夺的次数多了,弟子间就怨声载道,宗门便已经开始追查了,后来那些家伙嫌寻常弟子身上能捞到的油水不多,因此余年会的不少人就把目光都投向了宗内的那些纨绔以及那些在宗内的世家子弟身上,手段狠辣了些,经过这样再一折腾,宗门自然更加重视,然后嘛,就出手了,将当时余年会的人大多都捉了,最后或诛或逐,也算是还了宗内一个清净。” “让我猜猜,是不是宗门对这余年会斩草未能除根,又让他们死灰复燃了?”汤萍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依着我们成器堂内堂师兄的说法,根本的问题无法解决,所以这余年会一直都在,只不过被清理打压过后,他们再做事就开始低调隐秘起来,嗯,韩畋留给我的信中就提到过,他曾经找的安臛、于胗和董醢三人对付我们,这三个人就是余年会的人。” 当初刚刚炼气四层的时候在琵琶岭对付安臛三人,是钱潮他们经历的第一次凶险的大战,因此五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这样!”汤萍道。 说到这里时钱潮忽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还有,在寒泉谷大潮中,死在我手上的杜沙,猜一猜他从哪里学来的那一身的邪术呢?” 这话一说四个同伴都吃惊了,看着钱潮问道: “难不成杜沙的邪术是从余年会那里学来的?” “据内堂师兄们所言,杜沙的邪术应该是从余年会内部一个更加隐秘的支派……‘十年会’那里学来的。” “这……这都是什么呀,怎么又多了个‘十年会’呢?”汤萍说道。 “‘十年会’是余年会里最见不得光的一个分支,人不多,所谓十年就是寿数不满十年之意,是说十年会的人都是行将就木之人,他们的行事更为偏激,既不择手段也不顾后果。既然正常修行没有办法筑基,而他们又不愿因为寿限耗尽而陨落,那必然就会有人去尝试其他的办法了。” “邪术……” 邪术可是没有筑基的忧虑的,想来那些人在绝望中又不愿认命,才会如此选择。 “对,邪术,还有邪器,内堂的师兄说,邪器堂之所以能渗透进咱们五灵宗来,就是这十年会的人与之勾结才造成的,记得咱们当初活捉了安臛,那家伙交待说若是当时捉住了我,要把我带到寒水池去为文嶂炼器,这个还记得吧?” “嗯,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寒水池就是十年会和邪器堂盘踞之地,哦,内堂的廖师兄和方师兄都严厉的告诫过我,不让我涉足那里,说那里异常的危险,所以到现在虽然好奇,但寒水池那里我却从来不敢提议大家去看一看。” 汤萍皱着眉头细听着,然后便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你凭什么觉得骆缨说的那些尾随他们的人是余年会的人呢?” “这个就是猜了,但也不是乱猜的。你看,安臛,于胗,还有董醢三个家伙都是余年会的,其中于胗还懂阵法,但是他们知道的遗迹并不多,所以才与文嶂和韩畋合作,若不是因为遇到了我们才或死或逃的话,你觉得他们现在会不会对骆缨师姐的行踪有兴趣?还有就是,韩畋留给我的信中提到过,他不止安排了这三人,还安排了余年会与文嶂接触,甚至下一步还有把十年会的人介绍给文嶂的打算,就是为了当时宁晗的事情,等文嶂返回文家之后与他的那个兄长去争家里的地位,争不过的话,文嶂自然会想到倚靠一些别的手段,比如邪术,来杀死他的那个兄长,只不过后来那人被温良派人刺杀,所以才没继续下去,但是余年会的人已经知道骆缨在寻找海蕴玉脂灯的事情了,还是那一次,骆缨与文苑他们逼得在外大开杀戒,其实死的人差不多都是受了余年会鼓动而去送死的,当时余年会的人根本没出手也没现身,就在那里躲着,所以现在我猜跟踪尾随骆缨的人,很可能还是余年会的人,他们一直没死心,毕竟那是海蕴玉脂灯!另外,依着内堂师兄们的说法,余年会的人做事还是有些底限的,他们并不想学十年会那些人的样子去修习邪术,但若筑基则必须借助外物,就比如骆缨那些人正在寻找的海蕴玉脂灯,文嶂那次算是将骆缨师姐这些人害得不浅,可能余年会那些人过了这么久到现在都在一直紧盯着他们不放。” “钱小子,”汤萍盯着钱潮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呢?你又有什么打算?” “呵呵,成器堂与邪器堂可是两大对头,还记得咱们偷听来的那个刑让吗?他曾经也是我们成器堂内堂的弟子,但是自甘堕落跑去了寒水池,又不知怎的与温良勾结在一起了,而余年会与十年会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余年会的人在不能筑基而万分绝望之下也能成为十年会的人。我的打算并不是要咱们去亲身犯险,而是盯紧了骆缨师姐等人,只要能发现尾随他们的人,记住了他是谁就好,然后把这些向内堂的师兄们去说,再由他们追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出余年会,顺藤摸瓜,找到十年会乃至摧毁邪器堂,我是内堂弟子,总要为成器堂做些事情的。”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冲着温良去的呢?”汤萍说道。 “能将他也擒住了,自然更好!” 第五卷:初鸣 九十:守株未必得兔 五个人说到这里时,骆缨那五个人与路遇的几人已经分开来,各自离去,于是钱潮等人便也不再交谈,继续在暗中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当天夜里,钱潮五个人又围着骆缨等人的落脚之处细细的查了一番,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之后,五个人这才也找了一处地方落脚。 再过两天就不用这样继续跟着了,若没有什么发现,两伙人聚在一起就要去遗迹那里了。 无事闲聊之中,汤萍还是怀疑骆缨是不是疑心太重了,根本就无事,她却疑神疑鬼的,旁边的陆平川则附和着,而钱潮则一直没有说话,在想着什么。 “喂,钱小子,你在琢磨什么呢?”汤萍说了一阵一直未见钱潮说话便开口问他。 钱潮则觉得或许骆缨的猜测是对的,说道: “我在想将来骆缨师姐那些人筑基了,我们可能就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目标,就算我们做的再隐秘,很可能也会被有心人盯上的,到时候可能也会有骆师姐他们这样的麻烦。汤丫头,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有些好奇,骆缨师姐所知的那些遗迹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大概……嗯,她的祖父是骆斑前辈,有可能是骆前辈知道然后告诉她的吧……” 钱潮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道: “汤丫头,假如你向姑获前辈或是汤前辈以及你的那些筑基的师兄师姐们去打听,有没有可能也会打听出一些遗迹的消息来?” “这个……肯定能问出来,钱小子,你要是想收集这方面的消息,等回去了我还可以找更多的人去打听,嗯,说不定咱们能知道的比骆缨还要多呢。” 陆平川一听笑着说道: “嘿嘿,那可是好事,诶,回头我也问问我师父和师兄,他们也该知道一些。” “怎么,你这是要在遗迹之上下功夫了?”汤萍问道。 “嗯,既然知道了那海蕴玉脂灯的好处,那咱们筑基之前怎么样也要每人都有才好,等骆师姐那些人一人一盏之后,也就该为咱们自己忙碌了。不过我想的倒是别的事情,你看,你若去问前辈或是师兄们,也找到一些遗迹的下落,数量也不会少,我估计骆缨师姐知道的那些遗迹不可能都是她自己找到的,大概得来的方法与你说的差不多,那你想,既然这样可以得到遗迹的消息,那会不会除了骆缨师姐之外,还有人同样也知道不少……嗯……比较重要的遗迹的位置呢?” “这……”汤萍想了想“遗迹这种所在,大部分弟子就算找到了也是打不开的,宗门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宗外依然有这么多遗迹就足以说明这一点,那些前辈们还有那些筑基的师兄们想必在炼气之时也都听说或是亲自找到过,就算他们当时打不开也都会记在心里,不过只要筑基,从外面的修行界就能找到更好的东西,谁还会在乎那些遗迹呢,所以从他们的口中很可能就能得知一些遗迹的下落,嗯,若是有心人,比如和骆缨一个心思的,多年收集自然会掌握很多遗迹的位置……” 汤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钱潮接下来会问什么,不由看向钱潮,说道: “你是想知道那个余年会有没有可能也知道许多遗迹的位置……是这样吗?” “不错,我所担心的正是这个,既然骆师姐能得到那些遗迹的位置,余年会在宗门绵延了这么多年,想必他们所知的遗迹位置也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打开遗迹呢?”彦煊问了一句,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不由又笑了一下。 钱潮开启遗迹的手段已经算是很高明了,到目前为止,基本上五个人遇到的遗迹,他都想尽办法打开了,就算之前以阵法在宗内闻名的骆缨如今也要求助于他。若骆缨所言属实的话,真有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就算那些人知道再多遗迹的位置,不照样是鬼鬼祟祟的跟在骆缨的后面吗?知道宝山在哪里是一回事,能不能山中取宝又是另一回事,打不开那遗迹,那些人也只能是望宝山而空叹罢了。 “知道又能如何呢,他们也打不开呀?”汤萍说道。 李简倒是明白了钱潮的意思,接口说道: “钱兄弟的意思我明白了,假如真的那些人像骆缨师姐一样知道不少的遗迹所在,也像骆缨师姐一样打不开那遗迹,当然同样更像他们一样不愿放弃里面的宝贝,骆缨师姐那些人还能找钱兄弟来帮忙,但那些人就只能紧盯着骆缨师姐他们了,不过骆缨师姐也说过,虽然总是觉得被人尾随,但也只是看见过几个有些怀疑的身影而已,他们也不确定究竟跟着他们的人是谁。其实在我看来要盯着他们不一定是尾随,若是换了我去盯紧骆缨师姐那五个人的话,我不会跟在他们的后面,而是要在他们的前面……” “前面?”彦煊不解。 “明白了,”汤萍说道“只要同样知道那些遗迹的位置,就不必冒险跟在骆缨那些人的身后,毕竟骆缨那五个人还是很警觉的,总跟在后面有可能会暴露,他们只要看到骆缨他们所去的方向,大概就能猜到他们会去哪个遗迹那里,然后提前赶过去就在那个遗迹附近藏身等着就可以了,嗯,说不定还可以提前布置一下,等他们打开了遗迹之后就冲出来与骆缨等人抢夺,甚至是派人趁乱进去抢东西,哈,是不是这个意思,钱小子?” “哦,是这么回事啊!嘿,我就说咱们一路跟着就没意思。”陆平川也听明白了。 汤萍却说道: “不过,钱小子,这也都是你的假设而已,第一就是究竟有没有人盯着骆缨等人;第二嘛就是那些人是不是像你猜的那样也知道许多的遗迹所在……” 钱潮见几个伙伴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道: “是不是和我猜想的一样,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嗯,我的办法嘛,咱们几个要辛苦一些,现在咱们就出发,趁着夜色顺着明日骆缨师姐那些人继续赶路的方向走下去,要借助李兄的感应,看一看在我们与他们汇合的位置附近到底有没有人在那里,如果有,请李兄将那些人记下来,然后嘛,要让骆缨师姐那些人明日改个方向,作出要改道去其他遗迹的样子,当然那个方向上也是要有遗迹的,等明晚,咱们再出去一次,只要发现今夜找到的人在明晚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上的遗迹附近,那必然就是盯着骆缨他们的人。” 李简说道: “嗯,这个主意不错。” 汤萍说道: “这个办法是不错,不过最好还是先去找一次骆缨那些人,钱小子,骆缨给的那地图上标出来的汇合之处嘛,必然不是遗迹确切的位置,也就是在那里与他们汇合而已,那里若没人,可不见得遗迹那里就没有人,想用你这个办法,就要先从骆缨那里问明了遗迹的确切位置才行,你觉得她会告诉你吗?” “必然会告诉我们,她知道那么多的遗迹,我这个办法最多从她那里知道三个不同方向上的遗迹位置就够了,况且,既是合作,若这么点儿信任都没有,还谈何合作呢?” “那好吧,那就如你所言,今夜咱们辛苦一些,说不定就能为将来咱们自己开启遗迹时免去许多的麻烦呢。” “那好,那就先去找骆缨师姐。” …… 骆缨等人的藏身之处,是山间的一处洞穴,洞外被山壁上的藤萝遮挡,洞内曲折,在最深处,骆缨五个人正在歇息。 钱潮五个人并没有全都进去,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在外面警戒,钱潮与汤萍二人走了进去。 骆缨在钱潮五人赶到的时候就被惊动了,见到这三人进来更是惊讶,问道: “钱小子,汤丫头,你们怎么来了,咱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有件事想与五位师兄师姐谈一谈……” 然后钱潮便将之前商议的那些给骆缨五个人都说了出来。 骆缨等人听完之后,思索了一阵,也是五人互相之间商议了一下,然后还是骆缨开口道: “我们倒是没想过这些,嗯,从来都是看自己的身后,经你们这这么一说,倒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好吧……” 说完,骆缨又让钱潮将之前的地图取出来,她重新在上面依着不同的方向圈出了两个位置,然后指着一个说道: “这里是此行要去的那个遗迹,而这里这个也是一处遗迹,要从咱们现在的位置向北走才行,你们今夜去那个遗迹去察看,等明日一早,我们就直接向北转,然后明日夜里是不是就会有结果?” “如果真有人一直盯着你们,那明日夜里就该会有结果。” 骆缨点头,又指着地图上靠近第二处遗迹的地方说道: “好,不过,你们明日就算真的发现了那些人,不要动他们,我们会慢慢前行,在这里等你们,发现他们后,你们就来告诉我们,毕竟我们快筑基了,有些麻烦也无所谓,只要筑基就都化解了,而你们还要在宗内呆好久呢,那些人嘛……明天夜里由我们来打发,你们不用动手。” “好!”汤萍答道“那我们走了。” …… 夜色之中,钱潮几人飞行了两个多时辰,一路疾行,终于赶到了骆缨所说的那个遗迹附近,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林,五个人悄悄的落下来商议。 “钱兄弟,汤姑娘,你们几个就不要过去了,”李简说道“人多了容易被发现,我一个人悄悄的过去,放心,我也不靠近了,只要远远的绕一圈就能知道那里的情形,然后再回来。” 李简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五个人中纯以身法的灵动迅疾而言,李简当仁不让的第一名,又有天生的感应之力,所以他才要自己过去,让其他人等在这里。 “我与李兄弟一起去吧。”陆平川说道。 “不,陆兄,你也在这里等,我一人,很快就回来。” “要小心,李兄。” “嗯。” 李简的身影飞走了,淹没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山林中不时的鸟鸣兽吼,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寂静,今夜是朔月,漫天的星辰,四下里漆黑一片,倒是利于李简的这次刺探。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在四个人等的有些心急的时候,李简的身影又悄悄的飞了回来。 “可算回来了,李兄,那里怎样?”汤萍急切的问道。 “那里有人,可能钱兄弟这次说对了,在那处遗迹附近有十七个人……”李简说道。 “这么多人!那有没有李兄认识的或是在宗内见过的?” “我在宗内认识的人不多,那些人里面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不过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他们一共分成三组,埋伏在遗迹的附近,我离他们远,他们并没有发现我。” “那就好,那就等看明日夜里的情形了。” …… 天亮之后,骆缨等人再出发时就改变了方向,直接向北而去。 钱潮等人在夜里并没有换位置,而是继续看着那些人,因此倒是看到了那些人的动向。 看来那些人除了在这里等候的,还是有人在盯着骆缨的,就在上午,有一人急急的赶到了这里,过了片刻之后,钱潮等人隐身在山林之中,透过枝叶窥到那十几个人急匆匆的从遗迹附近飞出来,居然也是向着北方而去了。 “果然让你猜对了。”汤萍说道。 “那也要看他们去哪里,若他们去的不是骆师姐标出来的第二个遗迹的位置,那就可能是我猜错了。” 这一天,钱潮五个人再没有跟着骆缨那些人,而是远远的跟在了那十几个人的后面,那些人更是警觉异常,开始的时候不时的就有人兜一个圈子绕到后面,看是不是有人在尾随他们,亏得李简能提前发现,再加上钱潮的“隐灵阵”,因此就算那些人如何折腾也没能发现异常。 接下来这十几个人赶路更快,在找不到钱潮五个人便以为无事之后就放开了速度,一路向北疾飞,最终在过午之后日影西移的时候,他们才渐渐的慢了下来,然后围着一处地方有高有低的不停的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异状之后才落了下去藏起了身形。 钱潮看着手中的地图,他们现在的位置,正是骆缨在地图上标出来的那第二个遗迹的所在。 这些人,现在看来就算不是什么余年会的,也必然是他们一直紧盯着骆缨,在打他们的主意。 “哼,现在倒不用晚上再来一次了。”汤萍说道。 “走吧,看天色现在可以去找骆缨师姐那些人了,这些人就交给他们打发吧。”钱潮说道。 彦煊猜测骆缨那些人来对付他们的话,估计这里免不了一场激烈的争斗,不知道最后这些人有几个能逃出去,不过终究是这些人先怀着不利的意图在这里埋伏,倒也不好说什么,想到这里,她问道: “骆师姐他们……会不会将这些都杀掉?” 汤萍一听便知道彦煊心软,便说道: “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不过就算是没有咱们,骆缨若是也有本事打开这遗迹,那些人必定会出来抢夺,到时候也会有伤亡,为了筑基,谁又会相让呢。还有啊,彦姐,若是有人作梗,不让你回家看你的娘亲,你会怎么办呢?” 彦煊一怔,没想到汤萍会这样说,马上就把心里的纷乱全都放下了,说道: “走吧,去找骆师姐他们。” 第五卷:初鸣 九十一:旁观夜斗 钱潮五个人在日落时分找到了骆缨等人,然后就将这一天里的情形告诉了他们。 听完之后,骆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冷笑,好长时间了,他们五个人出去寻找遗迹总是觉得有人尾随,如今终于知道了那些人的套路,还知道那些人就在前面不怀好意的埋伏着,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些家伙。 但是骆缨他们并不想钱潮等人去趟这浑水,她说道: “回头到了那里,你们五个不要出手,躲在一边看着就好,对方人多,就算你们也出手,也未见的一网都将他们打尽,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逃之夭夭,若你们自此被他们记住了,那日后麻烦也就缠上你们了,虽说日后你们五个依旧免不了遇到这样的麻烦,但是麻烦晚来一日就有一日的好处,明白吗?” 骆缨这样安排的确是对钱潮五人的好意,钱潮与汤萍等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来到那个遗迹附近的时候早已是入夜十分,空中繁星满天,四下里除了偶尔的鸟鸣兽吼之外便寂静无声,一片浓浓的夜色笼罩着附近的山林。 钱潮五个人依着前言找了一片密林隐藏起来,盯着那里的动静。 对于骆缨那些人的安排,五人中只有陆平川有些不太愿意,他倒是满心想着能与那些埋伏在这里的家伙们热闹的打上一场,当然,陆平川也知道骆缨这样安排对自己五人是有好处的,因此也只有嘟囔的小声说道: “诶,骆师姐那些人行不行啊,对方那么多人,他们只有五个,可不要吃了亏!” 汤萍自然明白陆平川的小心思,便也小声的说道: “陆大哥,你可要耐住性子,难得骆缨的一片好意,你若打过去,若是能将那些人全都捉住还好,若跑了谁,说不定日后咱们出来也会被盯上呢。” “嘿嘿,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可是……”彦煊依旧有些不太放心“到底骆师姐他们只有五个人,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不止呢……” “放心吧,彦姐,在宗内骆缨那些人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对方就算人多,在手段上比他们还是不够看的,所以不但人多,还要提前埋伏,但是这一次他们却被骆缨提前知道了,一下子就没了一半的优势,骆缨他们肯定不会吃亏的。”汤萍说道。 彦煊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五个人也都静静的在黑暗中盯着那马上就要热闹起来的方向。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就在陆平川又开始嘟囔着为什么还不动手的时候,争斗便开始了! 骆缨等人这次用的正是不宣而战的突袭手段。 无边的夜色忽然就被一道雪亮的剑光划破了,就如同一张漆黑的纸被人用笔饱蘸了白色的颜彩之后十分狂放的横着来了一道,那道雪亮的剑光一闪而逝,随即便有惊叫声从那剑光消逝之处响起,紧接着数把白光闪闪的灵剑又在夜色之中闪耀起来,如同无光的深海之中突然有闪亮的银鱼来去迅捷游动,灵剑飞去来兮之时的呼啸声大作了起来,不时得那道雪亮的剑光又纵横闪现,伴随着惨叫惊呼连连响起,红亮的火球也出现了,火光闪耀中还有人影从那埋伏之处纷纷飞起,但是刚刚从墨色深沉的林中飞出来,银鱼一般的剑光便尾随了上去,火球猎猎的带着灼人的热浪滚来滚去,不时得有人的身影突然之间在夜空中就被点燃了,一路惨叫着从空中摔落,直到被烧得再没了气息。 这些人原本是要埋伏骆缨五个人的,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行藏会暴露,夜色之中又毫无戒备之下仓促受袭,顿时就乱了起来。再者这些人的修为虽然与骆缨等人相仿,但在手段之上的确是差了不少,与骆缨那些人一对一的单斗,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骆缨等人又恨他们这样行事,下手时更是毫不留情,几乎是在瞬间就斩杀了数人,余下之人大惊之下以为中了骆缨等人的计策,哪里还有恋战之心,只想着速速逃走才是上策。双方这样的情形,高下立判,从一开始就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周弶……原来是你!”骆宾的一声大喝从那便的嘈杂之中传了古来,想来他认出了埋伏的那些家伙中的一位。 随着这一声大喝,在夜空之中突然绽开了一朵白色的莲花,那是骆宾的手段,十几把白光闪耀的灵剑攒动之下,当中一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重重的摔落下去,发出“嘭”得一声。 “郎师兄也来凑这热闹了吗?”这声音是陆双发出的,想必在埋伏自己的那些人里她也认出了一个熟人来。 然后随着衣袂破空的声音向上,想必是那人急急的要逃,但随即一道雪亮的剑光斜着向上一闪,半空中又传来了一声戛然而止的惊呼。 “龚师姐慢走,回头我再去找你!”这一次说话的是骆缨,那些埋伏的人之中必然有逃掉的,但是逃掉的人中她也认出了其中一位。 就这样,争斗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很快嘈杂声就结束了,只有留下的残火还在烧着。 “逃了三个人,其中两人带伤,剩下的是个女子”李简扭头对钱潮说道“只要再遇到那三个我定然能认出来。” 钱潮点头,日后若是能将那三人认出来,说不定就能顺着他们摸到余年会,或许能有更大的发现也未可知。 如此短的时间里,十几个人就命丧于此了,彦煊盯着黑夜里未熄灭的残火发出了一声叹息,暗道这是何苦,但若是将自己五个人与骆缨那五个人换一换,她也不愿意自己五人刚从遗迹之中走出来,正高兴时就被对方围住抢夺,这才想起之前汤萍说过的一句话,当时五个人还是炼气三层,是在找到第一处灵泉水的那个巨木之岛上听来的,她还记得那句话是:所谓修行就是与天地夺,与妖兽夺,与修士夺。刚刚看到的这场短暂又激烈的争斗,不正是与修士夺吗! 骆缨等人击败了那些家伙之后,就围着这里转了数圈,查找有没有残余。 确信再无人躲藏之后,骆缨等人才来到了钱潮五人的藏身之处,看得出这五人总算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汤萍问道。 “还能怎么做,既然都到了这里了,眼前就是个遗迹,钱小子,索性咱们就将这里打开,如何?”骆缨说道。 “好!” …… 在众人寻找那开启遗迹的阵法时,李简围着这里远远的绕了一个大圈子,回来之后告诉众人附近再无异常,刚才逃走的三人早就逃得没影了。 而阵法也很快就找到了,在一片乱石之下,受钱潮的御物术控制,那片乱石纷纷悬起,然后就将下面被掩盖住的阵法露了出来。 钱潮看过之后,发现这个阵法要破解并不难,但骆缨对此束手无策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里之前定然是个灵气浓郁的所在,但是随着灵脉的改动,这里的灵气也随之疏淡了许多,而阵法的运行所需的正是灵气,因此骆缨就是知道这阵法该如何破解,但是这里的灵气不够浓郁,她也随之无法下手了。 对此,钱潮当然有办法,他们五个人所开启的第一处遗迹就是这个情形。 “有没有办法,能打开吗?”骆缨问道。 “当然有。”钱潮自信的说道。 以符箓和灵石布置一个让周围充满灵气的阵法,这个手段钱潮早就用过,而且身上也备了一些那样的符箓,钱潮也不藏私,大大方方的将那几张符箓取出,还给骆缨与文苑看了看,甚至还讲解了一下自己要如何布置阵法,让骆缨与文苑惊奇之余又对钱潮产生了不少的信任感,这种手段可是她们二人都不曾掌握的,用到了符箓,还涉及到了阵法,因此二人都看得认真,听得仔细,然后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钱潮将那个阵法布置下去,随着他双手灵光闪闪的几个手诀之后,顿时就觉得这附近灵气氤氲起来。 “如此神奇!”骆缨赞道,文苑也禁不住赞叹起来。 接下来就是破解那阵法,这个难不倒钱潮,他轻轻巧巧的就破解了阵法,随着地面上那些带着古怪符文纹路的众多石板的一阵“轧轧”的移动,然后就在不远的山壁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石门来,里面同样黑洞洞的。 “有时间限制的,”钱潮指了指自己布置的那个阵法“进去了要早出来。” “咱们留几个人在外面,钱小子你也进去吧,万一里面也有阵法,估计还要用到你。” “好。” 李简与骆宾留下来在外面警戒,其余的人便都进去了,不多时便又都出来了,看得出来,骆缨那些人的脸色有些失望,想来在里面并没有发现海蕴玉脂灯,不过陆平川却一直咧着嘴笑,又肯定是这遗迹之中有不少的好东西。 众人找了一个歇脚的地方,然后将那遗迹之中的东西取出来,着实的不少,一大堆的储物袋子,里面有灵石丹药,有典籍法器,还有不少的炼器用的各种矿石材料。 “哪里就那么轻易的能找到呢,接下来肯定能找到的。”文苑见了骆缨脸色便劝慰道。 “好了,既然没有,那等天亮了咱们再继续去下一处,把这东西分了吧,依着约定,我们只取一半的灵石,其余的便全是你们的。” 陆平川一听大喜,马上就忙碌起来。 第五卷:初鸣 九十二:刀螂 陆平川分得了自己的那一份,喜滋滋的将一大把灵石抓在手里一颗一颗细细的数来数去,骆缨等人见他数灵石的样子好笑,便问道: “陆小子,数得这么仔细,难道还怕我少给了你不成吗?” 钱潮则答道: “陆兄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有了什么收获他也是如此,他未必看重那灵石,但是却唯独喜欢数一数……” “嘿嘿,早年在家里,跟我爹和我哥上山上去打猎,嗯,弄到的皮子和草药什么的要卖到县城里去,虽然最后那些钱大多都是我爹拿着,但是我拿在手里数一数就觉得高兴,嘿嘿,数清楚了就能知道离自己娶媳妇还差多少银钱,要是不来这五灵宗,恐怕这些年早就攒够了给我娶媳妇的钱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才算明白为何陆平川每逢有任何进项的时候都数得那么仔细。 “诶,不过骆师姐,”陆平川又说道“就跑了三个而已,要是当时让我们一起出手,那三个根本就跑不了呀……” “傻小子,那些人有可能跟钱小子说的那个余年会有关系,若是都杀了,线索也就断了,但是当场捉住,能问出来的又未必是实话,所以干脆留几个,想必你们也都记住了逃走的那三人了,日后钱小子想追查什么,就可以从那三人身上着手了。钱小子,逃走的人之中姓龚的那个女人也是经常在成器堂出入的,你回去一打听就知道。” “嗯,若这么说,我还真记得有一位龚师姐,也的确是炼气高层的修为,脾气古怪,不怎么与人来往,回去了再查吧。” “那这次他们吃了大亏,是不是以后就不敢再跟着我们了?”文苑在旁边问道。 “那倒未必,接下来几天咱们还是要小心些的。” …… 待天亮以后,十个人又重新分开,骆缨依然是有些不放心,在前往下一个遗迹的路上还是由钱潮五个人前后左右的盯着。 这一次得了不少的灵石,陆平川的抱怨明显的少多了,五个人白日里盯得紧,直到夜里最终确认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于是十个人聚拢在一起,准备趁着夜色开启第二处遗迹。 这一处遗迹的位置在一道峡谷之内,而且是位于峡谷的最深处,最是陡峭狭窄的地方。 十个人一路飞进来,虽是在夜里,但也明显发现了一些楼宇坍塌之后留下的残骸,越是向内飞行,痕迹便越是明显,直到最后,由骆缨将那开启遗迹的阵法找了出来。 骆缨说道: “这里嘛,灵气倒是不错,可惜的是这个阵法有些复杂,我先前来过,试了许多次,都打不开,这才放弃了,钱小子你来试试吧。” 钱潮看着那阵法研究了一阵之后,便有些后怕,抬头向上看了看,此时骆缨等人在身旁,他不愿将自己的青眼术显露出来,但是单看那个阵法,钱潮知道那必然不是一个单独的阵法,它该是一组阵法当中的一个,而且还应该是启动那一连串隐藏起来的阵法用的,也幸亏当时骆缨没有将这个阵法破解,她若真的能解开这个阵法,那同时也就相当于开启了其他的阵法,到时候是吉是凶就真不好说了,而且很可能其余隐藏的阵法是用来保护这藏宝之处的,也就是说若当时骆缨开启了这个阵法,估计自那时起她的生死也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这个阵法不是单独的阵法,必然是与其他的阵法有关联,这里藏着一组阵法,等我一下。” 钱潮说完,身形悬起来向上而去,这时他才双目中蓝光闪闪的仔细的将附近的山壁仔细得看了一遍。 听钱潮这样说,旁人也就算了,唯独骆缨听了心中一惊,她大概隐隐的知道了钱潮的意思,见钱潮在两侧的山壁上来回不停地穿梭摸索,便也飞身靠了过去。 “钱小子,你的意思是说……” “看这里,”钱潮说着,一只手向前伸出,在他御物术的作用之下,山壁上一整块厚重的山岩慢慢的被剥离了下来,露出了后面异常平坦的一处,那平坦之处可就不再是石头了,而是如同一块平整的铁板镶嵌在那里,钱潮另一只手对着这片铁板一样的东西使了个手诀,顿时那上面便显露出密密麻麻白亮的符文来。 “这是……” 虽然不认得那上面所有的符文,但是就如同读一篇晦涩的文章一样,就算其中不认识的字很多,只要认得其中关键的几个字,文章的意思便能猜个大概,虽然骆缨看不懂这个阵法,但总是受过骆斑前辈的亲传的,眼前这满眼的符文之中,骆缨一眼就认出了几个在布置具有大威能、能直接取人性命的阵法时才用到的符文,顿时就让她一惊,马上就觉得身边刮过的夜风冰凉无比! “钱小子,若是当时我开启了下面的阵法,是不是就触发了这个阵法?”骆缨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 “嗯……倒也不一定,时间这么久,这里的阵法说不定就失效了。”钱潮安慰道。 “好险……”骆缨心有余悸的说道“那,这样的阵法还有几处?” 钱潮回身想四下里指点着: “除了这里,那里,那里……还有四处,加上这里的共有五处,这是个连环阵法是无疑的。” 骆缨点了点头: “幸亏是带你来了这里,那咱们该怎么办?” “简单,将这五处阵法破坏掉也就是了。” 说是破坏,但是钱潮却是将那一整块刻满符文的铁板取了下来,正要收起来时,钱潮还看了看骆缨。 “你收起来吧,看来你小子这符文之术都是这样积攒起来的,对不对?” 钱潮轻轻一笑,也不说话,收了那块铁板,然后就又去破坏其他地方的阵法。 看着钱潮的背影,骆缨这位自幼修习正宗阵法之术,在宗内有名的女弟子不知怎的,却有了一丝的灰心,她向来以自己的阵法之术而自傲,但现在却觉得在这阵法之术上,她似乎永远也不会超越钱潮的水平了。 诚如骆缨刚刚的害怕受惊,之前她来这个遗迹时,言霜还没有进五灵宗,但那时也不是她一人前来,几个伙伴也算都在身边,若是当时真的被她或是看破了阵法或是误打误撞的开启了那阵法,必然会触发上面隐藏的五个有大威力的阵法,那时候四个人可能就都要命丧在这个峡谷之内了,这也是为何骆缨刚才会因为后怕而一身冷汗的原因。 回到地面上,钱潮又看了看剩下的阵法,说道: “上面的几个阵法解决了,现在就只剩它一个了,不过,想来之前曾经在这里的世家也好门派也罢,定然是实力雄厚的,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守护自己的藏宝之处,嗯,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所以……我觉得,真的开启了它,里面说不定也会有什么遗留下来的防范手段,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众人点头。 接下来嘛,钱潮对着那阵法盯了好久,在这其间,众人也不好打扰,陆双与文苑还悄悄的问汤萍,是不是钱潮每次开启阵法都是如此,汤萍则说只有遇到了复杂的阵法才会这样,还有发呆时间更久的呢。 过了约摸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之后,终于钱潮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道: “好了,我大概能打开它了。” 随着一阵低沉的“轧轧”的声音传来,众人身后的一处石壁上洞开了一个石门,内里有台阶,黑魆魆的一路向下而去,钱潮向那石门之内抛出几张发光的符纸,在那淡黄的光芒的照耀之下,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下,一路来到了地下一个不大的石厅之中,不过这里却依旧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是空的?”陆平川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难不成这个守护严密的遗迹里面什么都没有吗? 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不然……”钱潮轻轻向前走了两步,这样他眼中的蓝光便不会有人看到,通过青眼术,他直接在石厅正面平整的石壁上又找到了一处阵法。 这个阵法就比外面那个要简单的多了。 钱潮使了个手段,一个手诀之后,石壁上的阵法便开始显现出来,闪着白亮的光。 “解开了这个阵法,大概就是真正的藏宝之处了,”钱潮说道“嗯……李兄,你觉得后面会如何?” 后面若有危险,李简应该能察觉到。 李简摇了摇头: “这后面,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好,不过大家还是靠近那出口一些,以防万一才好。” 然后钱潮双手灵光闪闪,错落有致的在那石壁上连点了几次…… 石厅发出了一阵轻晃,在脚下传来的“轰轰”的轻响之中,那既厚且重石壁慢慢的沉了下去,不过也就在石壁下沉了不到三尺,露出后面的空间来时,文苑倒是先发出了“啊”得一声惊呼,让众人陡然一惊,都看向了那石壁的后面。 石壁下沉,从那石壁与石厅顶部渐渐扩大的空隙之中,众人目瞪口呆的发现那里有两道森寒诡异的目光正在盯视着自己! 随着钱潮那些发光黄纸的光芒,渐渐的人们才看清了,从那里露出来藏身在石壁后面不知什么东西的头颅来,有棱有角如同一个略带圆润的三棱形,两只足有海碗大小、漆黑无比又向外翻出的怪眼,在钱潮那发光的符纸的照耀之下闪着一层诡异的幽光,正对着一道石壁之隔的众人! 早在那东西的目光之下,众人只觉得全身血脉几乎寒彻,一见如此,更是觉得两股战战,马上就体会到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惊惧与绝望之感,面对无声无息又正大狰狞的对手时,几乎是人人如此,恨不得马上就拔腿逃走,尤其是钱潮,甚至想着马上在那阵法上再施手段让这石壁重新升上去。 “别怕!”李简虽然心中也是恐慌,但马上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大声说道“已经死了……” 若是活着的妖兽,李简确信自己必然能感应到,如今石壁后的妖兽虽然看上去狰狞无比,但却一点生息都没有,想必是在这漫长的年月里早就死掉了,空留尸身站在这里罢了。 听李简这样说,人们才略略安心,文苑和彦煊这样胆子有些小的已经是脸色苍白,闻听那是死兽这才忍不住大口的喘息起来。 在这样出人意料的情形之下与一只不知名的妖兽对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这妖兽是被用来看守宝库重地用的,想必它活着的时候该是非常厉害的那种,虽然死了,但那狰狞的气势依旧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石壁继续慢慢的沉落下去,众人这才逐渐的看清了那早已死去的妖兽是个什么样子,这妖兽全身墨绿色,如同用一块墨绿色的莹玉雕琢而成,足有近两丈高,它的头几乎要顶到石厅的顶部,上半截身子细长,有两把如同锋利的大折刀一般的手臂收缩在身前,保持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腹部浑圆肥大,肚子下有四条长腿支撑身形,背上还有翅膀。 “这……” 汤萍是御灵派的,见识过的妖兽最多,但是见了眼前这一只死去的妖兽也有些眼生,不过随着那石壁的下沉,那妖兽露出全貌来,她也渐渐的从自己所学的那些妖兽与妖虫之中找出来一种与之对应上了。 “这是刀螂兽!”汤萍认了出来。 “嘿嘿,就是大螳螂嘛,以前在家的时候树上这东西好多呢!”陆平川说道,话虽如此说,他刚才也被这刀螂兽的狰狞气势所慑,有一阵也是呆愣不动。 “陆大哥,你见过这么高的大螳螂吗?” “呃……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在咱们宗外还有吗?要是有哪天咱们也去捉一只去。” “唉,这种妖虫已经很是罕见了,据说东边的大宗门狮子林那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妖虫,但这东西极难养活……”汤萍话虽这样说,倒是真对这种妖虫有兴趣。 随着石壁完全沉入地下,最终与地面齐平,众人这才发现石壁之后的这种刀螂兽不是一只,而是两只,地上还躺着一只刀螂兽的尸体。 虽然确信这东西该是死了,虽然到现在这东西身上一点生息都没有,就如同一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但是在这刀螂兽死前那狰狞狂暴的气势之下,一时之间十个人开始都没有胆量向前半步。 还是陆平川胆大,仰着头走到了那刀螂兽的身子前细细的看,还用手指捅了捅它的身子,回头说道: “死了,真的死了。” 汤萍则觉得十分可惜,刀螂兽本就难寻,能长大如此大的刀螂兽就更少见了,她仰着头还喃喃的说道: “太可惜了,若是活着……” 骆缨也仰着头看着那家伙,接口说道: “它若是活着,大概我们都走不出去!” “这倒也是……”汤萍说着,就用手去摸那刀螂兽。 结果也不知道是经历的年月太久远这刀螂兽的尸身早就到了崩溃的地步,还是从洞口处吹进来的凉风引起了什么变化,就在汤萍的手触碰到刀螂兽的身上时,那体型硕大如同玉雕一般的尸身居然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就好像整个身子是用细沙垒砌的,随手一碰,马上就溃散了,摔在地上几乎成了齑粉,“沙沙”得一阵响动,受此牵引,旁边躺在地上的刀螂兽的尸身也几乎在同时化作了细沙一般的存在,唯独那站着的刀螂兽其中一只大折刀一般的前臂未毁,落在地上还发出了“当啷”的一声! 钱潮扭头看来,顿时眼光一亮! 第五卷:初鸣 九十三:夜半奇遇 看着钱潮两眼放光又小心翼翼的从地上那堆齑粉一般的残骸中将那刀螂兽仅余的一只前臂拾起,先是吹了吹上面的的残余,然后又取出一块麻布细细的擦拭,骆缨便知道那东西至少对钱小子来说是好东西。 骆缨凑过去看了看那东西,钱潮手中的那刀螂兽的残臂通体几乎是坚硬的玉质,但样子看上去就如同一把带锯齿的锋锐长刀,她自然是不懂炼器术的,便问道: “这个……有什么用?” “这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钱潮一脸兴奋的说道,他不懂御灵之术,不知道这刀螂兽的厉害都在那身前那两把如同大折刀一般的前臂上,但手中这已经玉化的刀螂兽前臂在他看来绝对是上佳的炼器材料,尤其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依然不腐不朽,可见这东西的难得,甚至钱潮认为这东西若是炼制得当,比起他现在杀伤最强的“八尺啄”都要更胜一筹。 而汤萍则在那齑粉一般的残骸里找了找,她还想着能不能从里面将这两只刀螂兽的妖丹寻到,结果大失所望。 “汤姑娘。” 李简在一旁唤她。 “哦,李兄。” “看这里。” 李简说着用手一指,在石厅的一处角落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毫不起眼,汤萍见李简专门让她去看,便好奇的凑了过去,那东西看外形就像一面被擂破了的大鼓,但是黑漆漆的,表面斑驳还有无数细微的凸起。 “这东西……”汤萍在头脑中哗哗的翻动着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典籍,很快就认了出来“是刀螂兽的卵!” 典籍中记载这刀螂兽一次产卵无数,众多的卵聚在一起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还记载它的卵若生不逢时便会进入假死般的沉眠之中,若是其中还有活着的卵……不过心里一热马上就冷了下来,旁边这两具刀螂兽的尸身都化作了齑粉,如此长的年月,就算这是刀螂兽产下的卵,只怕也早就是死卵了。 李简见了汤萍的神色轻轻一笑,说道: “汤姑娘,在我看来,这些卵大多是死卵……” 李简用了“大多”二字,汤萍马上就醒悟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李简,问道: “还有活的?” “有,但是不多,在这东西的最里面,而且也是气息奄奄,汤姑娘若是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汤萍扭身蹲了下去“太好了,若真能将它孵化出来……” 然后汤萍便慎之又慎的将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准备回到宗内之后等自己的师父返回,请她老人家帮忙,看能不能从中孵化出小刀螂兽来,哪怕一只也好,只要有活的,她就有把握将其培养成自己的得力臂助,毕竟这里面的小家伙经历了如此远的年月而不死,生命力如此之强,那必定是难得的异种。 …… 石壁落下之后,众人所处的石厅就大了许多,接下来就再没什么阵法,这石厅看来是当初专门为这两只刀螂兽所布置的,为的就是看守里面的宝物,石厅一角有一个小门,从那再向里,就是这处遗迹真正的藏宝之处了。 内里是个广大的空间,在钱潮发光符纸的照耀下,排列着一排排的架子,东西看上去是真不少,一个个的储物袋,大小的箱子罗列的满满的,见到这个情景,骆缨几人的心又热起来,以为定然能寻到那海蕴玉脂灯,心切之下干脆就在这里一个个的打开寻找。 结果又让他们失望了。 找到的东西大致可分为四类,一类是各种书籍,这些直接就给了钱潮收着;一类是灵石,这些最后众人是要分掉的,所以都放在一起;第三类就是各种灵器与法器,这些骆缨那些人大多也没在意,也都给了钱潮先收着;最后也是数量最多的,则是各种炼器的材料,不用说,自然也是钱潮的。 找来找去,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又翻出来不少,唯独没有骆缨等人一直寻找的海蕴玉脂灯,这让他们十分的失望。 灵石平分之后,钱潮见几人的面色有些郁郁寡欢,丝毫不像自己几人一样开心,便从那堆灵器法器中挑选了一阵,从中挑选出来几把品质上乘的法剑来放到骆缨的面前说道: “骆师姐,既然没有找到那就说明那海蕴玉脂灯还在等着我们,明日咱们继续寻找也就是了,在这里倒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呶,这几把法剑都是筑基之后就能用的,是我从那些里面挑出来的最好的,几位师兄师姐不妨先收着,只要将来筑基就可以用上了。” “好吧,借你吉言!” 骆缨说着随手拿起一把法剑看了看。 …… 接下来一连三天的时间里,十个人又连续的开启了两个遗迹,对钱潮五个人来说收获颇丰,不说别的,所得的灵石对于宗内普通弟子而言已经是一笔巨额的财富了,但唯独没有找到那海蕴玉脂灯,因此另外五个人尤其是骆缨,一直是闷闷不乐。 在一天夜里,骆缨又在地图上圈定了一个位置,那里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钱潮看了看那地方,那里离宗门就有些远了,依着他对宗外的认识,知道那里该是个较为凶险之处,不过自己这边胜在人多,倒也不惧。 于是在天亮之后,十个人继续分开赶路,这一次的路途有些远,足足的一天多的时间,在当天接近半夜时分他们才赶到了那里。 本来依照惯总是先要搜寻一番,虽说前面让那些尾随的人吃过亏,但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继续跟来呢,因此还是小心为上,不过,就在众人围着那处遗迹细细搜索的时候,隐隐的,李简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当然也只有李简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随后众人又聚在一起,其他人都未能发现任何的异常,但觉得这处遗迹总有一种令人惴惴不安的感觉。 “那里我感觉有些不对。” 汇合之后,李简说道。 “哦,是李师弟发现了什么人又在埋伏咱们吗?”骆缨马上问道,她也总觉得此处遗迹比之先前找到的有些令人心中发毛的感觉。 “不,不是修士,但是……越是靠近那遗迹,我就觉得越是危险,不应该是先前那些人,但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刚才就窥伺咱们,好像在等着咱们过去……” 骆缨听了皱眉,看了看钱潮五人有些探询的问道: “这个遗迹是我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据说是多少年了都一直没有能打开,我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那里情形如何,若是有危险的话,我倒是知道附近还有遗迹,不如咱们就先从别的地方入手?” 陆平川听骆缨的意思是先离开这里,便不在乎的说道: “诶,怕什么,来都来了,赶了这么远的路,总得弄明白那里有什么,要我说咱们就一起过去,就算有什么厉害家伙,咱们一起动手还能怕它吗?” 陆双说道: “陆小子说的也不错,这里偏远了些,虽然没准会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但是咱们先悄悄的过去,不要冒进,只看一看,若是不敌的话再走也不迟。” 最后众人经过商议,便准备依着陆双所言行事,进一步的探明情况,然后再做定夺。 那个遗迹的位置在两座山峰的连接之处,正对着一条不很宽阔的峡谷,沿着两侧的小山向内,在两座山峰隆起、山脚下的林木最茂密之处就是遗迹的所在,十个人这次是凑在一起互相照应,他们飞得不高,速度也不快,借着夜色的遮掩,小心谨慎的朝着那处遗迹而去。 开始根本就一切正常,满眼都是漆黑的夜色,但是就在离得近些之后,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在这午夜无边的夜色之中,五个人居然从林木的缝隙间看见了远处透过来的灯火! 这可就奇怪了,他们十个人早先在这里搜索过,当时可没见这里有灯火传出来,怎么过了不长的时间,林木的深处居然有灯火呢? 而且那灯火隔着林木也能看出来并不是在这里过夜修习的修士燃起的篝火,而是如同那里有一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大宅院一般。 宗外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呀! 人群聚集之处除了宗内就是周边以瑞轩镇为首的四个镇子,什么时候这里会有人居住呢? 十个人都觉得诧异,但是各自回忆之下,刚才搜寻的时候肯定是没有这个情景的。 面面相觑之后,十个人都有了不太好的念头,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又好奇而小心的继续向前去看个究竟。 随着他们继续向灯火发出的方向慢慢的飞行,又发现下方已经出现了一条宽敞的石板路,路的两旁边都有青石雕刻而成的石灯台,灯台之中灯光摇曳,向着灯火最亮之处延伸过去。 继续向前之后,顺着那宽敞平整的石板路一路向最深处看去,那里正有一座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显得热闹无比的庄园。 灯火之盛将那庄园所倚靠的两座山峰的半山腰都照亮了,只见那处庄园并没有院墙,笔直宽阔的道路两旁,一排排的屋舍整齐的排列,房间内都映出明亮的灯火来,再加上屋檐下、高杆上悬挂的灯笼,那街道上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人们在路上走动,或是驻足交谈,还有小孩子嬉笑着追闹,甚至他们还在街道上看见了几个五灵弟子打扮的身影正在那里结伴闲逛。几处临街的高楼之中正在饮宴,欢笑之声从楼中传来,觥筹交错的影子也都映在了窗纸上,还有那菜香酒香也从那里飘散出来,一同能被嗅到的还有这庄园之中不知道栽植的什么花草的清香。而沿着那整齐的道路一直向里,最深处即那两座山峰的山脚之下,正是一座颇有气势的高楼,那也是这片灯火通明的庄园的最高楼宇,楼中透过窗纸还能看见人影走动。 钱潮只觉得这里古怪,好像是瑞轩镇那样的一处热闹的镇店一般,又看见了里面有五灵弟子走动,似乎是那些五灵弟子远远的看见了钱潮等人,好遥遥的招手,他现在满心迫切所想的就要走进去这片庄园中,或是看个究竟或是拦住里面的五灵弟子问个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与钱潮想法相同的还有骆缨,文苑,骆宾,彦煊以及陆平川等人,他们几人同钱潮一样,见里面热闹无比,就一心也要进入这片庄园。 而这几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中了术了! 李简是最先察觉到危险的,他早早的就将双眼闭上,睁开双目眼前是一片热闹之景,但总有几分古怪。不过等他闭上双眼之后,在李简的感应之中前方则是一片漆黑浓雾,不知道多少闪光的怪眼正在看着这里,那真是地上,头顶空中甚至是地下都是如此,凶险重重! 不过李简此时也受了些影响,是那随着夜风而来的各种味道,几乎让他有了种眩晕的感觉,这更让他察觉到不妙。 “停下!”看到钱潮等人要继续向前,李简急急的喝道。 但是此时钱潮却如同闻所未闻一般,不但是他,其余几人也是如此,一个个大睁着双眼仔细的看着,一脸呆滞的好奇直往那庄园而去。 “快停下!”李简又喊了一声。 言霜虽然开始也受了些影响,但是剑心犹在,一阵目眩之后便清醒过来,见几人还要向内,便急急的要过去拉扯几人。 汤萍能发现不妥则是得益于自己的灵兽大黄,那金毛小猴子的一双眼睛足以看破幻象,但大黄也只能阻止汤萍一人而已。汤萍一见不妙,先一把要扯回彦煊,哪知彦煊根本就不理会她,竟然毫不停留的要继续向前。 汤萍这才发现彦煊已经满面潮红之色,只管要摆脱了自己的纠缠,急急的要冲进那庄园之中去。 还是陆双最后有办法解了众人的围,她师从水云谷月映林的鹅镜仙子,专心的修习幻术,早就有不浅的造诣,如今见这情形,那几人一个个脸红耳赤的要到庄园之中去,拦都拦不住,心急之下,便从随身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将要用时又担心此物威能不足,便一咬牙,咬破了一根指头,将一抹精血涂了上去,然后就将手腕一晃! “叮铃”一声细响荡漾开来。 几乎是瞬间,若是钱潮心头清明的话,定然能发现这处庄园在这细弱的铃声之下居然恍惚了一下,如同一颗小石子仍在平静的水面上打破了灯市的倒影一般,随即,汤萍发现,随着那声细弱的铃音传荡,这片庄园中几乎所有能看到的人影,包括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都停顿了一下,路上的行人,追闹的孩子,那些穿着五灵弟子服饰的人,一个个的都猛然间一怔,然后呆立不动,接下来就或是抬头,或是扭头都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闪着阴谋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和面对猎物时狰狞狠厉的神采! 第五卷:初鸣 九十四:幻形幻景幻相 瞬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山谷庄园一片漆黑,整个小山谷也一下子进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庄子里那些目露凶光的人也随之隐没在了黑暗中。 不见了!李简心中大奇。 “啪”得一声传来,紧接着又是几声,是有人摔落下去,第一个掉下去的是陆平川,而后是钱潮,骆缨几人,彦煊被汤萍紧紧的拽着,并未摔落下去,但刚刚从幻术中惊醒,也被吓得面无人色,所幸他们小心的前来,一直都没有飞得高了,仅一树之高,因此就算摔落下去也并未摔伤。 此时的地面上,石板路犹在,路边的石灯台也在,只不过哪里还有整齐成排摇曳的灯光呢? 借着星光看过去,石板路的尽头一片黑沉沉黑压压,比之四周的夜色更加的浓重几分,再不见刚才灯火通明的热闹之景! 而在这灯火突然消失的瞬间,李简的感应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几丝隐匿起来的踪迹,并不全,但差不多已经足够了。 “退……”骆缨从幻术中恢复清明后就是一阵急促喘息,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从地上要起身,此时她心头刚刚有些明白,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仍有些懵懂,但无论如何在刚才那不到半盏茶的段时间里,她就如同失去了记忆一般,只记得自己见了那灯火通明的庄园心中是十分的向往,急切的想要到里面去,然后就是那如针刺一般的铃音才将她唤醒。 文苑满脸赤红的伸出手臂,费力的要将骆缨从地上拉起,旁边的骆宾情形也不好,正摇摇晃晃、吃力的站起身来。 钱潮也好不到那里去,只觉得两臂发软,双腿灌铅,全身似乎没有半分的气力,然后李简凑过身前来一把将他扯了起来,这才摇摇晃晃的站住了,然后李简见他无事这才去扯陆平川。 “我们快退!”陆双脸色有些发白的说道“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庄子,那个庄子……是幻术!” …… 十个人很是有些狼狈的急急逃离了那里,远远的寻了一个山洞栖身。 洞内,彦煊虽然依旧惊魂未定,但十个人中只有她通医理医术,因此挣扎着从身上取出了有安神定惊功效的丹药给众人服下,汤萍也取出几壶有提神补益功效的灵酒分给大家,让大家饮用。 陆平川的一张大脸在服下丹药后又饮了汤萍分给众人的灵酒后,这才恢复了血色。 “刚才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安下神来之后,骆缨才问道。 陆双此时的脸色好了许多,她说道: “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捣鬼,我不清楚,但那个庄子必然是幻术,而且还是非常高明的幻术,人们看到了之后不自觉的就要自己走进去,可想而知,只要进了那个庄子,就再也出不来了。我刚才用的是‘静心铃’,专破幻术的。” “那……会是什么在那里作怪?”文苑说道。 “不管是什么,能使出这样厉害的幻术来的,绝非我们能敌的。” 陆双心有余悸说道,刚才她虽然救了众人,一来是众人离那庄子还远,二来也是她拼着自己受伤才能将众人从幻术中唤醒过来,而对方的幻术,她并没有破解掉,仍在那里,最后的情形则是施展那幻术的人或是什么东西恼羞成怒所致,因此,陆双对那幻术还是很有几分忌惮。 所谓幻术,简单来说无非是以欺骗人心为目的的法术,当然其中所涉及到的各种各样的法术可说得上是复杂无比而又博大精深,不然五灵宗水云谷也不会有这月映林一派。还是简单的说,幻术能欺骗人心,所用到的无非是幻景,幻形,幻相这些手段。 幻景是中了幻术的人所看到的,比如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个灯火通明的庄子,就是个幻景。 幻相则是中了幻术的人所感受到的,比如听到的,嗅到的,摸到的,甚至是尝到的,都是幻相,刚才他们在庄子外所嗅到的酒香菜香以及花香,都是幻相。 而幻形则是施展幻术的人或者是什么妖兽也参与到了其中,是他(她)或它让中了幻术的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刚才那庄子里来来回回的许多人,在陆双与汤萍看来,就是幻形了。 之所以陆双害怕,认为自己这些人不敌那施展幻术的东西,则正是因为那些幻形,陆双也会施展幻形之术,但她一人最多也只能分身十数个而已,而且都是与她自己一模一样的,但是当时所见那庄子里来来去去的那么多人、男女老幼的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几乎毫无破绽,数量之多更是令她咋舌,那些幻形若是能施展出来,则幻术造诣必是远超过她,更不要提同时还施展出来逼真无比的幻景与幻相,所以当时众人若是进了那庄子的话,必然是凶多吉少。 汤萍也通幻术,也曾用幻术对敌,早在言霜第一次遇袭之时,她就曾以幻术对付几个偷袭她的散修,让他们自己急匆匆的钻进了当时钱潮布置的那个火炎阵法之中而化为了灰烬,其实那个手段很简单,仅仅是一个幻景而已,还比不上再早前她对付安臛时所用的幻术,那一次是借助了灵狐小白的力量,将幻景与幻相结合,从而严重削弱了安臛的战力。 但是……若宗外有这样厉害、能精通幻术的妖兽的话,怎么之前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呢! 若真有这样厉害的妖兽的话,在宗内弟子之间早就该流传开关于这里的传说了。 汤萍开口说道: “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妖兽能施展出那样高阶的幻术呀!” 终于李简开口了,他说道: “一个或许不行,但若是几个一起呢?” “什么意思?李兄,你发现了什么?”汤萍一听马上追问,陆双还有其他所有人也都盯着李简等他继续说下去。 李简继续说道: “刚才咱们经历的那个幻术,在我看来应该不是一个家伙就施展出来的,而是……嗯……好多家伙一起合力施展出来的。” “什么……!” “合力施展?” 李简的意思应该是妖兽之间通力合作才施展出来刚才那个幻术,但这更令人不可思议了。 在这些人中,汤萍是通幻术又通御灵的,听了李简的话倒是心中一动,追问道: “李兄,刚才有多少东西在那里作怪,你都数清楚了?” “大体有三种东西,”李简说道“有一个家伙蛰伏在地下,体型庞大,在我看来,似乎那庄子里男女各色人等都是那个家伙使得手段;还有一个家伙就在最里面两座山峰之下,一直盯着咱们;嗯,最后一种嘛,就很难数清了,个头很小但数量很多,密密麻麻的密布在那庄子的上方。” “那是……”陆双迷惑了,对于李简所说,她很是有些不明白,别说陆双,在场众人现在也只有汤萍隐隐的猜到了个大概而已。 汤萍追问道: “李兄,你说有个很大的家伙藏在地底下,那东西大致是个什么样子?” “呃……”李简想了想“就如同一条圆滚滚满是肉的大虫子一般,但是所有在庄子里那些人都与它气息相连,受它操控……” “那是什么?”骆缨与文苑好奇的问道。 而一旁听着的言霜则惊讶无比,这些日子她与钱潮五个几乎天天在一起,早就发现钱潮等人在探查情况或是寻找可能存在的危险时都是以李简为主,开始还不是很在意,毕竟剑修的感应要比其他修士强不少,但现在才知李简的感应居然如此惊人,这是她第一次对李简有了新的认识。 “那地上还有一个家伙,两座山峰之下的那个东西呢?”汤萍又问。 “那东西最是古怪,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好多家伙聚成一团,正面两只大眼睛,全身又几乎生满了眼睛,说实话,当时我被那里的气味熏了一下,也受了影响,不然能知道的更多些……” “那你说的密布在庄子上方的呢?” “如同飞虫一般……”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汤萍说道“我现在知道那个幻术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哦?”汤萍这样一说,众人又都看向了她。 “陆师姐,刚才那个幻术的确高明,但不是一种妖兽就能施展出来的,依着李兄所言,我猜是由三种妖兽合力施展出来的,咱们险些就吃了亏。” “你倒是快说呀!”骆缨催促道。 “刚才李兄所说的地下蛰伏的大家伙,如同一条大虫子一般,那个庄子里能看到的人都与之相关,在我看来,那东西必然是个成了气候的地魇!” 地魇这个名字,彦煊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还是早在幼鸣谷的时候,汤萍与彦煊同住一屋,就在第一天住进去的时候,汤萍就给彦煊看一张满是趣味的地图,地图之上就有地魇出没的标记,当时地图上一个画了一个艳丽的女子,汤萍让彦煊才那是何物,彦煊猜是美人,结果汤萍告诉她那是地魇,是藏在地下的一种妖兽,平日将身上的触角伸出地面幻作人形,一般就是美女的形象,诱惑看见的人凑近然后趁机害人。当时彦煊听了之后才明白世俗传说里妖精幻化后害人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没曾想几年之后,她居然亲身经历了地魇的手段。 “地魇我也知道,可是那东西能幻形如此之多吗?”陆双有些怀疑。 “低阶的自然不行,但那必然是成了气候的地魇,相信我,错不了的。”汤萍说道。 “那地上的东西,李师弟刚说的全身长满了眼睛的家伙又是什么?”骆缨又问道。 “大概是蜃虫吧?”一旁的骆宾插嘴说道。 “不错,正该是蜃虫才对。”汤萍说道。 “哦,那种东西呀。”陆平川说了一句,蜃虫他是见过的,不但见过还亲自杀了一只。 “那还缺一样呢?”彦煊问道。 “嗯,最后一种,李兄说数量很多,个头又小,依着咱们刚才所经历的那个幻术来看,我猜……必是某种迷蝶一类的妖虫,咱们当时也算警觉的早,没有进入那个庄子,只嗅到了一些味道而已,这正是迷蝶一类的妖虫才有的手段。” “地魇,蜃虫,幻蝶,”陆双喃喃道,顺着汤萍的思路一点一点的将那个幻术的由来推演出来“蜃虫制造出了一个大庄园的幻景,地魇则施展手段让那庄园里都是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各色人物,然后隔着好远嗅到的味道又都是那幻蝶在作怪,汤师妹所说也是有道理的,虽然少见,但真可能是三种妖兽合力施展出来的幻术,还真是……” 骆缨可不在乎这些,而是问道: “有办法对付吗?” “当然有,”汤萍说道“别的不说,只那地魇就畏光惧火,一般白日里不敢动弹,而蜃虫嘛,看穿了它也就不用太过担心,咱们刚才之所以险些中招,则主要是因为中了迷蝶的手段,那种妖虫的翅膀上生满了一种细粉,见到猎物时只要一齐振翅,那细粉就随风飘荡,修士若不慎吸入了,则看见什么就能感觉到什么,而且都是自己喜欢的或者渴望的事物,再加上地魇与蜃虫的手段重叠在一起,因此当时才有的危险。要对付也不难,等天亮了,咱们再去看一看,只要能发现迷蝶,那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它们合力施展的幻术虽然厉害,但是咱们到时候只要逐个击破,哼,一定能把那里扫荡干净,然后开启那个遗迹!” 第五卷:初鸣 九十五:逐个击破 第二日一早,十个人又悄悄的靠近了昨晚他们遇险的那处遗迹。 这一次则是汤萍与李简飞在了前面,一来是李简感应力可以提前察觉到危险;二来嘛,这次靠近了这里是来验证一下昨日夜里汤萍的说法,主要就是要寻找到那三种妖兽的存在,十个人之中,只有汤萍精通御灵术,因此她也飞在了前面。 其余之人则是紧紧的跟随。 白日里阳光普照,这处山谷的景致倒不像昨夜那帮诡异阴森,两侧的小山林木茂密,绿意浓浓,山谷之中灌木丛生,处处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浆果,山风吹拂,枝叶沙沙作响,野花随风摇摆,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十个人都经历过昨夜那令人后怕不已的幻术,险一险进入其中就凶险无比恐怕再难逃出生天,因此随着几人身形越是深入那小谷中,个个脸上的神色也都愈发的紧张起来。 “停下!” 飞了一阵后汤萍止住了众人,然后指着前面一处说道: “昨夜里咱们就在这里中的幻术,没错吧。” 当时神智还算清明的几个人细细的看了看前方,确认那里就是陆双摇铃,然后不少人从空中摔落下来的地方,便都点头称是。 “那就小心一些吧,估计前面就是那幻术能影响的最远处了。” 接下来就是寻找可能存在的幻蝶踪迹了,找到了这种妖虫,就能证明昨夜里汤萍的说法是正确的。根据御灵派典籍中的记载,幻蝶一类的妖虫虽然是群居,但却并不筑巢,只在树木的叶子上栖息,因此在阻止了众人继续向前后,汤萍便在附近的林木见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查找起来。 不过最先发现异常的还是李简。 “汤姑娘,”李简抬手一指,说道“呶,从那棵树开始一直到里面,每棵树上都有不少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幻蝶,但昨夜里密布在空中的肯定是这种东西。” 李简这样一说,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都向那里看去,汤萍更是小心翼翼又很谨慎无比的靠了过去,终于,在距离那棵树并不远处,汤萍发现树上密密麻麻的叶片的背面,落着许多通体呈绿色、翅翼收拢、一动不动的妖虫,但看那样子倒不是蝴蝶。 那种虫子不算翅膀的话,也只有人的拇指肚大小。 “不是幻蝶。”汤萍轻声说道。 正这时,也不知是这种妖虫警觉还是谁弄出了声响来惊动了他们,“呼”得一下,那棵树枝叶一阵翻动,如同吹来一股大风将满树的叶子都吹散一般,一片绿色的翅翼扇动之中,无数的那种妖虫便纷纷飞出向着众人而来! 随之而来,众人都注意到了,一股淡绿色的细雾便随着那无数的飞虫一起腾了起来。 “快退!”汤萍急道。 到底是白日里,众人又都加着小心,因此在汤萍的号令下,十个人飞速的就逃离了那里。 而那些绿色的妖虫追之不及,早就失去了闯入者的踪迹,盘旋一阵后便又重新落回了那棵树上。 “那不是幻蝶吗?”骆缨问道,她自然关心汤萍昨夜的推断是不是正确。 “不是幻蝶,是一种名为绿魅蛾的妖虫,比之幻蝶更要高阶一些,但是对付人的手段却几乎是一样的,刚才咱们看到的那股绿雾,就是它翅膀上所生的细粉,扑散出来的话,修士要是不慎吸入了,也就中了它的招了,那种东西虽不致命,但也能让人癫狂,若眼前再有幻术,必然影响人的五感,所以……” “所以昨夜里你说的那些就是真的了?”骆缨又问道。 “不错。我敢保证,里面的必然还有一只蜃虫,地下的就是那地魇,也不知为何,这三种东西能凑到一起,而且居然还成了一起害人的同党。”汤萍说道。 “那就是说,可以将它们逐个击破了?”陆双问道,她记得昨夜汤萍说过若真与她所说相同,自然有办法对付的话。 “嗯,有办法的,”汤萍自信的说道,然后看向钱潮“钱小子,接下来可就要靠你了。” 而钱潮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然是阵法。 …… 汤萍把手伸进了储物袋中翻翻捡捡的,最终掏出了一颗并不大的妖丹出来。 她身上灵兽多,除了小白与大黄之外的所有灵兽都要定期的饲喂妖丹以助其成长,因此五人出来猎杀妖兽之后,妖丹都是归了她的,到现在已经攒下来很是不少了。 “呶,钱小子,你能布置阵法让灵石中的灵气快速发散出来,那应该也可以布置一个阵法,让这妖丹的气息同样发散出来吧?”汤萍问道。 “嗯……应该差不多。”钱潮答道。 “那就好,这妖丹其实与灵石差不多,但是对妖兽妖虫却有很强的吸引力,接下来将这里所有的绿魅蛾除掉可就要靠你的阵法了。” “这东西对那些妖虫的吸引力有多大?”钱潮捏这那颗妖丹问道。 “嗯,就好比有一本厚厚的而你又没看过的书就放在你的书桌上一样!”汤萍的这个比方倒是很恰当,让熟知钱潮喜好的几个伙伴听了都是一笑。 “那好,我来布阵。” 钱潮也是思索了一阵才开始动手的,不过不是布置阵法,而是将自己的桌案取出来,开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制作布置阵法所用的符箓。 钱潮所设计的阵法一共分为三层,环环相套。 最中心的是一个小阵法,如同他们合作开启的第一处遗迹时所用的那个差不多,在灵气贫乏稀薄之处,阵法不能运行,钱潮当时便布置了一个阵法,以灵石中的灵气替代,只不过现在这个小阵法中用到的就不是灵石了,而是汤萍交给他的那颗妖丹。钱潮一边试一边改动,几次之后便成了,那个小阵法能将那妖丹的气息远远的散发出去,最后一次还险些引得那些绿魅蛾直接成群的扑过来,吓得他赶忙将那阵法停下来。 第二层阵法则是一个锁灵阵,范围不小,这种阵法钱潮用的最多,便不再多说。 而第三层阵法最大,将前面两个阵法都包括在内,钱潮的打算就是等那些绿魅蛾被那妖丹气息所吸引聚拢过来后,便会受到锁灵阵的禁制,落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然后等所有的绿魅蛾都被吸引过来之后,就是他发动第三个阵法的时候,这个阵法也曾经用过,就是在言霜第一次遇袭的时候,钱潮除掉那巨大的血傀所用的阵法,只要发动,阵中便是一片火炎之地、灼热无比,瞬间便能将里面所有的妖虫都化作灰烬。 寻了块空地,离那些绿魅蛾不远,钱潮便开始布置起来。 在此过程中,汤萍还几次觉得不妥,倒不是钱潮的阵法有什么问题,而是认为那阵法有些小了,她觉得这里的绿魅蛾的数量必定惊人,催着钱潮改了几次,让那阵法被布置的越来越大,直到她觉得满意了为止。 汤萍在一旁提要求,钱潮又按着她所言不停的对阵法进行修改,甚至半路还重新又制作了一些布阵用的符箓来让汤萍满意,这种情形则正是说明了钱潮与骆缨两个人在阵法之术上的不同,简单来说就是钱潮布置阵法非常灵活,因时、因地、因事都可以做出相应的改变,从而可以达到最佳的效果,而骆缨的阵法则要刻板的多,她目前还只是能将自己学过的阵法依着原样布置出来,若需要什么变动的话,则不是骆缨所擅长的了。 “好了,”汤萍见钱潮阵法布置妥当,便对众人说道“咱们都再向后退,免得惊到了那些妖虫,另外也要注意防着周围,这妖丹的气息一浓,可不能有别的地方的妖兽也被吸引过来捣乱。” …… 阵法启动。 除了汤萍之外,其余的九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汤萍身上的灵兽袋中的那些小家伙察觉到了外面那充满诱惑的气息,便一只只的都不肯安分起来,让汤萍好一阵安抚。 很快就有了动静。 离那阵法最近的妖虫最先感受到那气息的诱惑,一只只急不可耐的拍打这不大的翅膀,匆匆的从树上就飞了过来,连盘旋都没有,直直的就向那阵法中心的妖丹就扑落过去,然后只要落在那里便马上就一动不动了。 而紧接着,随着妖丹被阵法强化后的气息不断的扩散开来,“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密,从那阵法差不多一直延伸到那遗迹所在之处、在一树多高的空中,如同涌过来一道绿流,那都是一只只的绿魅蛾,飞在最前面的一只一只还能看个分明,到后面便只能看见一片绿色翻滚着就扑了过来,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妖虫,那场景就如同百十棵大树的叶子同时从指头被大风吹落,然后聚在一起飘飞过来一般。其中还不乏一些个头明显大得多的绿魅蛾,寻常的只有拇指肚大小,那些大的居然有手掌大小,看上去也是很惊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绿色烟雾开始渐浓起来,汤萍见了马上就让人们找了个上风的位置躲避。 但凡这种妖虫落下去,便马上受了锁灵阵的影响,顿时就一动不动了,但是后面又源源不断的有绿魅蛾扑落而下,因此在阵法的正中心,那颗妖丹所在的位置,很快就堆起了一团绿魅蛾。锁灵阵虽然厉害,但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只有踏足其中才会受了影响,而现在那妖丹上落满了绿魅蛾,丹最上面落在同类身上的妖虫其实并不受阵法的影响,不过也正因此他们才接触不到被埋在同伴身体之下的妖丹,因此它们一个个心急火燎、快速的爬来爬去,要找个缝隙从同类之间钻下去,但是钻下去了,便又会马上受了阵法的影响,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这样在那阵法中心的位置,那堆绿色的妖虫便越堆越多,时间稍长,那堆绿色就渐渐高起。 “我的天!”彦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堆不断涨高的绿色,眼看着那厚度从不到一尺居然快到半丈了,而且还是发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这里究竟有多少妖虫呀!” 汤萍则看了看钱潮,说了句: “是不是还是小了点?” “不碍的,”钱潮说道“只要在第三个阵法之中的,就算飞在空中的也能对付了。” 已是六七尺高,如同好大的一堆绿叶堆积在一起,而且仍在不断的涨高之中,这个情景让骆缨等人也是看得吃惊不已,如此多的妖虫,若是将众人包围住,齐齐的振翅,那种绿色的细雾影响之下,恐怕十个人就只能屏息亡命而逃了,但如今借助这阵法的帮助,便让它们如飞蛾投火一样进了圈套,这阵法还是奇妙无比呀!骆缨如此想着,就算自己不如身边的钱小子,看来日后也要精研下去。 “看那里!”言霜忽然用手一指。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等看清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言霜所指,居然是一只体型如肥鹅一般的巨大绿蛾,它几乎飞在了最后面,“哗哗”的拍打着翅膀飞到了阵法的上方。 “钱小子,差不多了,那只最大的该是它们的头领,它若一死,这群绿魅蛾也就作鸟兽散了。”汤萍说道。 “好!”钱潮应了一声。 随着那只肥鹅大小的绿魅蛾飞入,钱潮的手中就捏好了一个手诀等待着。 很显然那只最大的绿蛾是有身份的,自它飞近之后,不少的绿蛾便纷纷的躲避,虽然不舍得飞远了,但明显不敢与它相争。 然后那大蛾子就扑落下去了。 “就是现在!”汤萍说道。 钱潮的手诀也同时一变…… 灼浪扑面而至! 不过十个人所能感受到的扑面灼风已经是那阵法威能的外溢而已,隔得又远,他们自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在钱潮的手诀变化的同时,就在那方圆二十多丈的阵法之中一下子便腾起了一股赤红的光芒,如同一个光柱一般,若是在夜里,那声势必定十分的惊人,纵然是在白日,这道红光也足以让人目瞪口呆了,整个阵法囊括的范围内,无不红焰沸腾,如同热光一样照向天空。 而就在阵法启动的一瞬间,十个人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鸣叫,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估计是那肥鹅一般大小的绿魅蛾头领临死前的惨叫。 这绿魅蛾虽然不计其数,但在钱潮这阵法的威能之下,根本连片刻都支撑不住,更不要想着振翅逃走了,连同那绿魅蛾的头领一起,几乎都是在瞬间就化作了灰烬。 阵法中一片赤土,什么都没有剩下! 然后钱潮继续手诀变幻,将那阵法停了下来。 “好家伙,乖乖呀,都没了,嘿嘿!”陆平川忍耐着那里残余的高温凑近了看了看。 不但先前那些或是飞舞或是堆落在地上的绿魅蛾如今都不见了,就连阵法之中先前的草木,石块也都不见了,都化作了齑粉,阵法的范围之内只有一片冒着蒸腾热力的细沙! “好厉害!”文苑轻声说了一句。 “干的漂亮,钱小子!”骆缨赞道。 汤萍说道: “咱们昨夜定下的逐个击破的办法,如今已经成了一半了,除掉了这些妖虫,接下来就去找那蜃虫。” “走!” …… 前面就是昨夜里那个灯火通明、热闹无比的庄园所在。 但是放眼看去,那里只是一片乱石荒草,那里有什么庄园的影子。 “咱们的脚下,是不是就有那地魇?”彦煊看着脚下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彦姐,那只地魇虽然成了气候,但是它天生的畏火惧光,白日里是不敢显形出来的,现在嘛,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蜃虫。”汤萍说道。 “真的不会出来吗?”陆双也问道,看得出她对那地魇也有着几分的畏惧。 “放心吧。” “钱师弟刚才除掉了那么多的妖虫,你说底下的那只地魇会不会察觉到?”文苑也同样担心。 “自然会察觉到,但是它天性如此,在这白日里它只能蛰伏地下。”汤萍说道。 蜃虫的藏身处,李简早就感应到了,伸手一指,说道: “呶,就在那里。” “没有啊……”人们顺着钱潮手指的方向盯了一阵,那里只有一片乱石,根本就没发现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障眼之术而已,”李简又向前一些,再一指“呶,最里面贴着山脚最大的那块山岩就是,那块石头是它幻化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没了妖虫给它帮忙还是咱们人多,它现在大概就想着能蒙混过去。” 这次人们都看清了李简所指的那块大石头。 “这东西恐怕也该成了些气候,又该怎么除掉呢?”陆双问道。 “一剑斩了?”言霜说着便要去动手。 “嗯……”汤萍想了想,扭头对陆平川说道“陆大哥,你曾说过你有手段专门对付这种东西?” 的确,早在众人刚刚炼气三层第一次外出就遇到了能使幻术的大小风蛇,那次打得虽然有惊无险但也混乱无比,回去之后,康釜听说了就专门教了陆平川一个专破幻术的手段,名为“镇吼”,还带着他出去找到了一只蜃虫让陆平川练手,结果一吼之下,蜃虫立毙(见第四卷:试羽,三十七:镇吼杀蜃)。不过这个手段能破幻术,却不能防着幻术,加之当时那幻术之中酒香菜香都是陆平川喜欢的,他哪里知道那是绿魅蛾翅膀上的细粉呢,忍不住还使劲的抽鼻子,这才中了招,结果有手段也没能使出来,汤萍早先听陆平川说起过他一吼就震死蜃虫之事,当时就十分好奇,如今倒不是故意让陆平川卖弄,就是想认真的见识一下而已。 “嘿嘿,我来!”陆平川兴奋起来“哪块石头?” “我与陆兄一起过去。”李简说道。 在陆平川看来,那就是一块小房子大小的石头,但是李兄弟说是那蜃虫幻化的,那肯定就是,毕竟陆平川早前就有过中了蜃虫幻术的经历,知道那种妖兽的手段,于是站定之后就猛吸了一口气…… 后边看着的人们远远听到了一声“嘶嘶”的吸气声,钱潮等人毫不意外,但骆缨几人正纳闷间,猛然就听见一声大吼! “嗷!” 一片沙尘滚滚随着声浪四下里扩散开去! 而那块大石头恍惚了几下之后便不见了,露出来山壁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 “嘿嘿!”陆平川欢快的声音传来“死了!” 众人一听赶忙向那里飞了过去。 山壁上的那个洞并不深,里面也只有一只死兽而已,不过这东西倒是不小,居然比陆平川还要高出近两尺来,那是一只全身墨褐色、湿黏黏,丑陋无比的大蛤蟆一般的妖兽,正前面两只大眼如碗,肚皮惨白色,墨褐色、黏嗒嗒的后背上居然生满了密布的大小不等的眼睛,但是受了陆平川的一吼之后,这东西全身所有的眼睛都爆开了,众人赶过来看时所有的眼睛里都有黑黏的浓汁外淌,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看够了吧?”陆平川说着一把就将那大蛤蟆的头向下一扯,另一只手上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就刺了上去,在那家伙的头顶正中一刀割开,顿时里面五颜六色的就流了出来,陆平川则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一把就探了进去仔细的摸索起来,看得骆缨,文苑,陆双,言霜等人腹中一阵不舒服,连忙扭身避开。 “嘿嘿,个头还不小呢!”随着陆平川的说话,众人又扭身正看见他从那蜃虫的脑颅中摸出来一颗鹅蛋大小的妖丹,满是腥黏污物,钱潮赶忙递过一片麻布,陆平川就着麻布将那妖丹擦净了抛给汤萍,而汤萍则是喜笑颜开的接了过去。 骆缨缓了缓神,这才说道: “现在只剩下那地魇了,又该怎么对付呢?” 汤萍正用一块更细的麻布细细的擦拭那颗妖丹,听了骆缨的话不解的反问道: “干嘛要对付地魇?” “什么……三种妖兽呢,如今除掉了两种,就剩下地魇了呀?” “地魇白日里不敢出来作乱的,如今能威胁咱们的都除掉了,接下来让钱小子开启遗迹不久得了?” 陆双一听,连忙问道: “那……万一呢?” “放心好了,嗯,若是还是担心,那就让钱小子在这附近布置一个炎火旺盛的阵法压制,管保那地魇不敢出来的……” 见骆缨与文苑等人依旧不敢置信的样子,汤萍又补充道: “我敢打包票!” 第五卷:初鸣 九十六:海蕴玉脂灯 汤萍之所以不愿再继续对付那只蛰伏于地下的地魇,说穿了正是因为昨夜在这里作怪的三种妖兽之中,脚下深处的那只地魇是最难对付的。到底是成了气候的妖兽,依着昨夜地魇的幻形来看,汤萍甚至以为那地魇比自己师父身边的九姑娘都不遑多让,因此趁着白日里这东西受天性压制不敢出来作怪的机会,大家赶紧开启了那遗迹,取了里面的宝物离开这里才是正经。真的若是要对付它,不但麻烦,而且……在汤萍看来……就算费力的挖开地面将它暴露出来的话,十个人虽然多,但是将那地魇逼得急了的话,就算再多的人在此也是毫无胜算。 至于如何对付它,汤萍其实心里也有定计,只要等自己的师父返回宗内,自己偷偷的与那九姑娘说一说这地魇的事情,想必那九姑娘必然不会放过它,一准会过来想办法击杀了地魇取了它的妖丹,就算九姑娘自己办不到,想来她也有办法缠着自己的师父一起来坐镇,合力除了它,到底那地魇身上还有一颗让九姑娘垂涎的妖丹呢。 基于这种打算,因此汤萍才只想着除掉这里三种妖兽中的两种而已。 不过骆缨等人对放着那地魇不管而开启遗迹的做法显然十分的不放心,他们可不像汤萍一样,对各种妖兽的天性都有所了解,只觉得这种做法有些冒险,于是汤萍便让钱潮在李简的指点之下,找到了地魇藏身的正上方,然后布置下了一个改动过的火焰阵法,阵中的热力并不暴烈,但却源源不断的透过土地向下渗透,算是将那地魇压制的死死的不敢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钱潮就在附近找到了开启遗迹的阵法,那阵法并不复杂,不多时便破解开了。 随着一阵低沉的石头摩擦的声音,隐秘的石门在不显眼的石壁上缓缓的打开了,阳光之下,门内的通路依旧显得是黑洞洞的。 十个人走进这处遗迹内部时,不少人还担心的回望,特别是骆缨几个,毕竟钱潮打开这个遗迹时,地下还有一个地魇没有被除掉,虽说钱潮布置了一个阵法威慑那地魇,但毕竟那东西就在脚下深处蛰伏。 不过汤萍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早早的就跟在钱潮甩出的几张照明用的黄色符纸的后面走了进去,无奈之下,骆缨等人见此也只得惴惴不安的跟了进去。 比起前些日子他们一起打开的那些遗迹来说,眼前这一个明显要寒酸一些,里面的东西显得少了许多,见此骆缨心中就提前有了些失望,已经寻了许多日子了,想要的东西却一直没找到,如今这个显得简陋的藏宝室内想要找到令她梦寐以求的海蕴玉脂灯,似乎不太可能。 不过就算这个藏宝处就算寒酸,但陆平川可没什么挑肥拣瘦的想法,只要是打开来的遗迹,能有收获他就开心,因此手脚忙乱的将所见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石室最里处的一张桌案上没有其他的陈设,只在正中放着一个盒子,一尺高,一尺宽,两尺多长的样子,铜制的盒子表面还满是古拙的纹理,似乎该是这里曾经的那个世家最宝贵的东西。 陆平川正在那里,很是好奇的就要去搬弄打开那个盒子,一边伸手还一边说道: “这个盒子倒是好看,里边装着什么好东西呢?嗯……还挺沉……嘿……打不开呀!” 陆平川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反正这里面东西不多,便都凑过去看个究竟,钱潮一边避着骆缨那些人一边眼底蓝光轻闪,然后就走了过去。 “嘿!我就不信……”陆平川正要发狠得用蛮力将那盒子打开。 “且慢,陆兄,让我来!” 钱潮见了连忙阻止,他看得出来,盒子之所以打不开是因为在盒子的表面也被人布置了阵法,解除了阵法,盒子自然就能打开,若是一味用蛮力,说不定最后盒子与里面的东西就都毁掉了,防护如此严密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必然重要,可不能这样毁掉了。 “上面有阵法的。”钱潮取过那盒子,使了个小手段之后,盒子的表面上亮光闪闪的就出现了密布的符文。 “难怪呢!”陆平川这才明白。 盒子上的阵法胜在隐秘,却并不难,要解开也简单,随着钱潮一根手指灵光闪闪的在盒子的表面拨弄了几下,盒子就发出了“卡塔”的一声,然后钱潮就将那盒子推给了骆缨,如此重要的盒子,想必里面的东西必然是最宝贵的,骆缨正盯着,那就由她来打开好了。 骆缨伸手抓住了盒子,然后向上轻轻用力,便将那盒子铜制的外壳取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盒子的内部分为了六个不大的格子,其中三个是空着的,剩余的三个格子当中,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玲珑的灯盏! 那灯盏通体也为铜制,底部是圆形的底座,上方是圆形的灯碗,中间由纤巧的细柱相连,灯碗之内有满盏的灯油,灯油早就凝住,如同凝固住的白色蜡油一般,灯碗的中心还有中空带镂孔的铜管,里面正是灯芯。 而随着那盒子打开,一股微甜的味道也从中散发出来,想必是那凝住的灯油散发出来的味道,钱潮几人对这味道并不在意,唯独骆缨几人嗅到这股味道之后,顿时就脸上就都是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 “海……海蕴玉脂灯!” 骆缨未说话,只呆呆的看着那三盏灯,而陆双则喃喃的说出声来。 “这就是海蕴玉脂灯?”汤萍一听好奇的凑近了去看,彦煊,李简也十分好奇的细细看了几眼。 然后骆缨的目光十分明亮犀利的向钱潮看了过来。 “恭喜骆师姐,”钱潮说道“总算是连日的奔波没有白费,辛苦多日终于有了回报,居然一下就找到了三盏。” 听钱潮这样说,骆缨又看了看其余的几个小家伙,也只是对那灯盏好奇而已,但是看过之后也就罢了,并没有染指之意,这才放下心来,又暗怪自己刚才不该那样看钱潮。 这海蕴玉脂灯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的灯油,灯盏倒在其次,只要有那灯油,就算灯盏是一个破碗也无所谓,而灯油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早在之前骆缨几人找到的那只几乎没有灯油的海蕴玉脂灯的时候,他们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些可都是骆缨等人请教过他们的长辈之后得知的。因此盒子打开,那气味散发出来后,骆缨几个人就马上认出来那三盏灯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海蕴玉脂灯。 总算是找到了,不枉连日辛苦,而且一找到就是三盏灯,这让他们很满意。 当然,钱潮几人的表现更令他们满意。 这东西可是能让炼气修士筑基的好东西,那五个小家伙只是好奇了一阵但并未动心,却是难得。 “依着咱们的约定……” 骆缨话未说完,汤萍就插嘴说道: “自然都是你们的。” “好,嗯……记住这个味道……海蕴玉脂灯的灯油都是如此,灯盏不算什么,形制多种多样,唯独灯油只此一种,只要是这种灯油的,便都是海蕴玉脂灯,日后你们可以依此来辨认。” “嗯,我们记下了。” 刚才骆缨看钱潮的眼神,汤萍可都看在了眼里,她心里还有些不屑,暗自还在笑骆缨的小家子气。汤萍自忖凭着钱潮的手段,就算没有骆缨最后给的那些遗迹的消息,只凭着钱小子寻找遗迹,至少在筑基之前凑够五盏海蕴玉脂灯还是没问题的,而其余如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差不多与汤萍所想一致,因此这三盏灯,还远不能让钱潮五个人因动心而毁诺。 东西都拿的差不多了,钱潮环顾了一下说道: “看这处遗迹,并不大,想来原本在这里的那个世家应该不是很有实力的那种,所以这海蕴玉脂灯才被他们慎之又慎的藏在了这里,而之前咱们找过的那些遗迹,虽然宝物众多,但却没有这海蕴玉脂灯,是不是说当时那些大世家并不将这海蕴玉脂灯当成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咱们才没在之前的遗迹中找到这灯盏。那接下来咱们……不对。” 汤萍自然明白钱潮说得是什么意思,笑道: “都是遗迹了,你又怎么能知道留下那遗迹的世家当初是大是小,是强是弱呢?也只能一个个的打开去找才行。” “嗯,没错,既然这里有了收获,那咱们就继续,说不定很快就能再找到几盏呢。” …… 十个人收拾一番之后就离开了这处遗迹。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钱潮与骆缨十个人以为之前让那些尾随着打他们主意的人吃了个大亏,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收手,自然是办不到的,自从那天夜里骆缨五个人对那些家伙下重手、斩杀了不少人之后,没几日,从宗内便又有好大的一群人悄悄在宗外聚集,这些人数量可不在少数,由几个人带领着一路就追了下来。 自然,这些人是没有骆缨等人的确切信息的,不过他们对宗外遗迹的了解却不再骆缨之下,又有先前那些逃回去的人告知了骆缨等人的大致方位,只要循着那个方向上的遗迹一路找寻下去,必然是能找到骆缨那些人的。 这些人与骆缨的情形相差无几,知道哪里有遗迹,差不多也知道遗迹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但是要打开遗迹却做不到,在他们看来,这些骆缨是能做到的,毕竟她的祖父那可是九玄阵法大师骆斑前辈,得他真传,骆缨自然能打开那些遗迹。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骆缨同样对许多遗迹也是束手无策,如今是借助钱潮的帮助在开启那些遗迹,而那些人则以为骆缨一直不打那些遗迹的主意是他们的心思被骆缨发现了,骆缨自此便加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上一次算是那些人倒霉,被骆缨等人发现了行藏才吃了大亏,本想着在事后抢夺骆缨却被人家先下手偷袭,这才损失惨重的逃了回去。 想来骆缨那些人必然是要趁机一连开启许多遗迹才对,这就更让这些人心中火急火燎的,就算见不到骆缨开启遗迹,只要能找到他们,只要能将他们擒住,自然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不少的好东西,那最为重要的海蕴玉脂灯想来也能弄到手! 应该说这些人追得不慢,前些日子钱潮所开启的那些遗迹几乎他们都去了一遍,遗迹嘛,打开之后便只会空余一个石室而已,因此钱潮与骆缨等人离开时便不再理会那里,遗迹的入口还是洞开着的,也算是提醒后来人不必在此多花心思,但这也正给那些人做了指路的标志。 就在钱潮与骆缨十个人离开找到海蕴玉脂灯的这处遗迹后,等入夜之后,那些人就追到了这里。 几乎又是半夜时分。 当然,这些人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灯火通明的幻术,毕竟这里三种妖兽已经让钱潮等人除去了两种。 但是还有一种却是留了下来。 正是那只成了气候的地魇! 关于地魇幻形,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是地魇的幻形只能是幻化成那些被它害过的人的形象,没有被它害了的或是从它的口中逃脱的,它是幻化不出来的。当然这种说法后来被证伪,实情并不是如此;第二种说法则是,但凡是地魇见过的,它都能惟妙惟肖的幻化出来以诱惑他人。 而地魇一直深藏地下,之所以能“看见”地上的人或是发生的事情,则是因为地魇作为妖兽,有着非常强的感应能力。 这里就不再以李简与之作比了,毕竟妖兽的感应天生就比修士要强许多,就算是剑修也是如此。 因此白日里钱潮等十个人在这遗迹所作的一切,虽然地魇深藏地下,但也都被它细细的“看”了个明白,不但如此,十个人的面目长相,衣着服饰也都被它记得死死的。 没了绿魅蛾和蜃虫的帮助,地魇再想获取血食也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而所有的这些,那聚集在一起,数量众多又一路紧紧追着骆缨等人过来的家伙们并不知道! 第五卷:初鸣 九十七:苦守不得 依旧是半夜时分,没了白日的阳光,原本景致不错的小山谷内一片漆黑,借着寥寥星光,放眼所及,只有一片阴森。 这些一直沿着骆缨钱潮等人所开启过的遗迹追过来的人并不知道,就在昨日的这个时候,这里还有过一个灯火通明、人影攒动的热闹庄园的幻术存在过,当然若是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在这里更加的小心翼翼,才不会在后来一脚就踏入到陷阱中去。 不过没有了那个庄园,但他们凑近了白日里就被钱潮打开的遗迹之后,还是发现了异样。 “他们就在前面!” 黑暗之中有人急急飞回来,等靠近了之后向一个头领般的人物低声而又急切的说了一句,那是飞在最前面负责探听消息的人。 听到前面有人,这些人顿时就激动起来,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马上那个头领显得威严的声音就压制住了众人。 “噤声!怎么这么没规矩,惊跑了他们怎么办?” 然后那个头领又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有多少人,都是谁?” “总有八九个人之多,骆缨那些人就在其中,他们似乎正要开启那遗迹。” “哦?”那个威严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有些激动的说道“看来咱们是追上了,不过怎么倒是多了些人呢?这种重要的事情骆缨岂能与人分享?” “褚师兄,管他那么多呢,咱们来得人更多,干脆一齐上将他们都拿住,然后逼他们打开遗迹不就得了……” “对呀,前面那么多遗迹都被打开了,说不定那些人的身上就有那东西,机会可是难得……” “都住口!”那个被称为褚师兄的人低声喝道,不过众人都如此,这个人倒也不好拦着,而且他自己也是心急,便又说道“也罢,咱们悄悄的过去,切莫弄出半点声响来。” “是!” 其实在这些人悄悄的靠近时就该仔细的关注一下为何他们路过之处有一个地方是一片圆形的细沙之地,不过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前方,要找的东西也近在眼前,故而就算看见了也未多想。 果然,在悄悄得靠近之后,那些人就在两座山峰的脚下发现了正不停来回走动的人影,数一数,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个人。 只不过他们哪里知道,那里其实一个人都没有,所看到的十个人都是那只地魇幻形而来的罢了。 …… 没了蜃虫幻化出来好大一片热闹的庄园,也没了绿魅蛾让这庄园充满令人信服的烟火气,地魇便只能依靠自己了。 前文说过,白日里钱潮一行十个人除掉绿魅蛾和蜃虫,然后开启阵法,这些都被地魇“看”得一清二楚。而汤萍也说过,地下的那只地魇必然是成了气候的,很难对付,所以才留下它不管,十个人只管取了遗迹中的宝物就走了。 而这地魇也的确如汤萍所言,早就成了气候,钱潮除掉绿魅蛾和蜃虫对它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修士斩杀妖兽在它漫长的生命里早就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次了,但是那些修士在它的地盘里打开了一处奇怪地方,对这地魇来说却是第一次看到。然后嘛,就在白天那些人走后,半夜里这些人就急匆匆追赶过来,而且最前面一个还鬼鬼祟祟的去察看白日里那些人打开的那处地方,就算地魇是妖兽,也大致明白现在这些人就算不是冲着白天那些人来的,就是冲着白天那些人打开的那处地方来的。 那就好办了。 …… 在那些人的眼里,就在那两座山峰之下,一片乱石荒草之中,十个人影正在那里寻来寻去。 而那位头领人物,被称为褚师兄的家伙一眼就在那些人影之中认出来一个窈窕的背影,那正是骆缨。 只能说这地魇的手段高超,幻形之术根本就无迹可寻,在这夜里这些人一点异样都发觉不了。 褚师兄悄悄的下了严令,不许众人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只等骆缨那些人打开了遗迹,然后才能动手。 而地魇则也十分的配合,它还记得白日里有个有些瘦弱的家伙是如何打开那个奇怪的地方的,于是幻形之后就将白日里那一幕重新演给褚师兄那些人看。 就见一个瘦弱的一身青袍的五灵男弟子,神情专注,双手白光闪闪的对着地上一处就摆弄了一阵,然后石壁那里就发出了一阵沉重的“轧轧”之声来,接着果然在石壁不起眼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处暗门,门内也是黑洞洞的,然后就见那瘦弱的五灵弟子甩手用出来几张发光的东西一路飘了进去,接下来最先进去的是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弟子,然后嘛,骆缨等人才要跟进去。 “褚师兄……” 旁边有人既心急又热切的低声询问。 “上!” 褚师兄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出来就是为了从骆缨的手里抢夺那能助人筑基的海蕴玉脂灯的,而且骆缨已经连续开启了多个遗迹,如今眼前的遗迹已经打开,机会难寻,总要试一试,抢一把! “上!”夜色中有人迫不及待得发出了一声大喝! 看着众人冲过去的时候,褚师兄还在想着,那个身形瘦弱的五灵弟子是谁?难道是骆缨找来帮忙的?宗内弟子中没听说有谁的阵法之术还在骆缨之上呀? 也不能说没有,最近倒是听说有个姓钱的小子好像风头正旺,似乎他也有几手阵法之术…… 想到这里时,褚师兄忽然发觉不对,怎么这边众人已经大声呼喝着冲过去了,骆缨那些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进那遗迹中去呢? 难道是都聋了,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吗? 还是说…… 不对! 有古怪! “当心……” 褚师兄也只喊出来两个字而已,就听到了前面似乎是从地底深处发出的一身沉闷无比的巨吼,紧接着“轰隆”一声,黑夜之中借着点点星光就见那片乱石荒草猛然间被地下什么庞然之物猛然顶起,土石乱飞之中,先是惊叫,然后一声声的惨叫接连传来响成一片! “快走!” 褚师兄大惊,上一次姓龚的失利就是受了骆缨那些人的偷袭,没想到骆缨现在如此厉害了,居然在这里也有埋伏 “快逃……” 惨叫声依旧不断,这些人都是宗内多年无法筑基的炼气修士,如今筑基的机会就在眼前,这异变未发生之前那真是个个争先,唯恐落在人后,结果地下那怪物突出来噬人的时候,但凡在前面的几乎一个不落的全都遭了毒手,黑暗中数不清的触须来回漫卷,发出呼啸的声音,不少人迎面就被缠住送入了地魇的大口之中,有人醒悟过来拼命返身逃走,未逃远时就被拦腰缠住,也落了个给地魇果腹的下场 “上当了!” “是地……地魇……” 有人认出来偷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但终究是晚了。 恐怕汤萍也没想到,她嫌麻烦才留下了那只地魇没有除掉,竟然无心之下给那些追踪而来的人挖了好大的一个坑让他们跳。 …… 再说钱潮几人,自从那日从那遗迹中一下找到了三盏海蕴玉脂灯之后,一连几日了,又打开了几个遗迹,也不能说没有收获,在一处遗迹中总算是又找到了一盏,这样,骆缨那些人目前就已经有四盏灯了,只要再找到一盏,那么这次的合作也就算是完成了,骆缨就要依着与钱潮的约定,将所知的所有遗迹的消息都留下来。 本来他们应该早就与那位褚师兄带领的人遇上,不过就在那天夜里,褚师兄等人倒霉,中了地魇的埋伏,人手损失了近三成,一下子胆子就变小了,也就更加的谨慎起来,速度自然也就慢下来,所以钱潮等人这些日子才能一直无事的寻找遗迹然后开启遗迹。 骆缨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她觉得这次与钱潮的合作很值得,而且经过这次合作,她更是对钱潮多了许多的信任。 眼下正是过午之后临近傍晚时分,他们一行十个人又在骆缨的指点之下找到了一处遗迹,这是他们这次出来寻到的第十四个遗迹了,这里倒不是直接就能打开的,外面有些凶猛的妖兽在这里筑巢,因此十个人动了手,将那些妖兽都除掉了,彦煊眼尖,还在妖兽的巢穴附近找到了几株灵草,便动手采摘起来。 “嗯,希望这里能再找到一盏灯,那样咱们这次出来就圆满了。”陆双还满怀期冀的说道。 然后她就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扭头一看才发现是陆平川正一刀将一只妖兽的脑颅剖开,从中寻找妖丹。 这几日这个情景他们也算见惯了,大体也明白了钱潮这几人外出有了收获之后的分配方法,这妖丹一类的完全归汤萍,灵草一类的完全归彦煊,剩下能炼器的完全归钱潮,其余的灵石一类的五人平分,另外陆双还听说过钱潮与瑞轩镇上一个姓布的小子合作,好像钱潮的灵器卖出去所得的灵石也是五人平分的,那么彦煊那丫头炼制的丹药想来就是五人自用了,难怪这五人什么都不缺,再不到敬事院里去领差遣。 钱潮那边已经想办法打开了阵法,隐秘的石门洞开,然后十个人便走了进去。 “这大概也是个不小的世家吧?”走进去走,看着里面的情形彦煊说道。 “应该是的。” 东西着实不少,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这里面还有两处阵法,”钱潮说道,指着众人走进来的地方一处石壁“这里一处,应该是从里面关闭外面入口用的。” 然后又指着石室最深处说道: “那里还有一处,或许是这个家族逃生用的,外敌来袭之时若是抵挡不住,危机之时这家人就该躲在这里,然后通过最里面那个阵法打开一条隐藏的暗道逃出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钱潮还到石室的最深处看了看,居然在那里找到了刻在石壁上的简单地图,大致的标出了暗道的走向。 “果然是逃生用的。” “钱小子,依着你的说法,若这里当初是个大世家,那找到灯盏的机会就不大了。”骆缨说道。 “那可不见得。” 汤萍说着就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走了过来,将那盒子往一个桌案上面一放,又说道: “大世家也会用这东西的,只不过是不当成好东西罢了,呶,打开看看吧,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的。” 那木盒很普通,更没有专门布置阵法以防着别人或偷或抢的,打开之后就发现是上下两层,一个个的格子基本都是空的,唯独在下面一层剩余了两个灯盏。 正是海蕴玉脂灯,只不过与之前找到的形制不同而已。 “哇,真的有!”众人高兴起来。 前面已经找到了四个,如今又找到了两个,一共就是六盏海蕴玉脂灯了。 骆缨与自己的伙伴们以目光略一交流,然后就从中取了一个出来,说道: “钱小子,说好的,我们只要五盏灯,如今已经够了,剩下的那一盏就是你们的,收好了,不要乱用,等你们再找到四盏将来筑基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汤萍听了眉毛一舒,暗道这骆缨倒是不贪心。 “这……”钱潮有些犹豫“万一你们那五盏灯不够呢?” “瞎说,筑基丹再加上海蕴玉脂灯,若这样我们再不能筑基,那干脆就不要修行了……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只要是炼气高阶临近筑基的修士,不论灵根多差,必然是能筑基的。” “好了,那就多承美意了。”汤萍可不管这么多,轻轻一推钱潮便将那箱子连通里面的灯盏都收了起来。 正在这时,李简忽然说了一句: “外面有人……还是不少的样子,这里被他们围住了。” “什么!”骆缨眼光一冷,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又跟来了“有多少人?” “总有……百人以上的样子。” “当真这么多?” “肯定错不了。” 这些日子,骆缨等人对李简的感应先是惊叹而后是信服了,如今听他这么说,那必然还是被那些家伙追着那些被开启的遗迹一路追到了这里,五盏海蕴玉脂灯刚刚凑齐了,就被围住了,骆缨等人岂肯放弃,一个个目光中冷意闪现,就要出去厮杀一番。 “钱小子,汤丫头,我们先出去将他们引走,他们必定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找机会再走。”说完骆缨等人就杀气凛凛的走向石室的出口。 “不可,”钱潮忙拦住他们“没必要与他们厮杀,咱们走暗道脱身。” “暗道?” …… 外面围着的正是那天夜里中了地魇埋伏的那位褚师兄,吃了一次大亏之后,虽然损失了不少的人手,但是这更加让他相信,骆缨这次出来能如此的步步机关算计,定然是在找寻那海蕴玉脂灯,因此就算受了些挫折,也是要跟下去的,不然筑基就无望了。 所以,剩余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又一路跟下来,眼看这他们找到的遗迹一个个都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这位褚师兄的心里也就越发的急躁起来。 终于,他们在前面探察的人远远的又看见了骆缨,还是十个人,先斗妖兽后开遗迹,不过这会不会还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呢? 褚师兄带着人开始只敢远远的盯着,有了一次教训他们是真的胆寒了,如今再没人敢聒噪着就冲上去了。 但是等他们稍微靠近之后,就被李简察觉到了。 又过了一阵,正当他们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竟然发现本来那洞开的石门居然又在一阵沉重的声音之中闭合了,石壁之上半点痕迹都没有。 这其实也是阵法的一个妙处,别看那进入遗迹的石门位置就在那里,但是给他们人人一把铁镐,让他们去凿去挖,就算他们把这山挖空了,都找不到进入藏宝处的通路,要想得到里面的宝物只能乖乖的破解阵法,而破解阵法嘛,褚师兄带领的一百多人之中包括他在内,却没有一个能做到。 “他们……他们怎么把自己关在里面了?”有手下不解的问。 “哼!定然是发现了我们,担心我们冲进去吧。”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有等,我就不信他们就自此不出来了!” 然后他们就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遗迹那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褚师兄只顾着死盯这那里,并没有察觉从远处有五个人悄悄的接近了这里,细细的看了看他们的情形之后又悄悄的溜走了。 “不对,”又等了一日之后,这位褚师兄终于开窍了“那里面若是有什么后门密道之类的,咱们可就白等了!” “什么!” “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很有可能,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说不定那些人早就逃了!” “那……块,咱们派人到周围去找找。” …… 钱潮等人当然是走了,通过一条黑暗幽深的密道,走了大概不到两个时辰就从密道之中出来了,然后两伙人就分开了,骆缨五个人心满意足便要返回宗门,而钱潮则因为与瑞轩镇亦茗馆的庄先生有约,则要去瑞轩镇上。 “钱小子,”分手的时候,骆缨悄悄的叫住了钱潮“将来若是你们找到的海蕴玉脂灯有多的,若是那个马琥筑基也不顺,不妨……” 骆缨没有继续说,而是向钱潮眨了眨眼睛。 而钱潮则一脸古怪,心里却在想难不成这位骆师姐也是马琥的帮凶吗? 至于那位褚师兄嘛,也不知道在这里守了多久,后来终于宗内有人送来消息,说是骆缨都返回宗门了,这才带着人垂头丧气的撤了。 第五卷:初鸣 九十八:少有的散修 在与骆缨等人分开之后,钱潮五个人商议着要看一看那些尾随的人究竟是谁以及究竟有多少,于是他们悄悄的绕了个大圈子,毫无声息的又来到了那处他们离开不久的遗迹,远远的看到了那里的情形,看着那些正在遗迹之外徒劳埋伏的众人,其间李简再一次脱离众人,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过了一阵之后才又返了回来。 “多少人?”李简回来之后,汤萍就问道。 “嗯,人可真不少,外面的粗略一数就有一百多人,里面还有,但我不能太靠近了,不然会被发现的。” “这么多!” “我的天,这么多人,骆师姐他们当时就算出去与他们纠缠也肯定会吃亏吧?”彦煊说道。 “我倒是好奇,这么多人,他们大概也知道那海蕴玉脂灯一共也没有几盏,就算他们真有本事将我们都拿下了,那几盏灯又该怎么分呢?到时候还不是一场互相争抢的乱局吗?” “当中有个似乎是首领的人物,那些人以他为首,有事都是与他商议,但是我当时无法靠得太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再若遇到,定然能将他认出来的。”李简又说道。 陆平川大概也知道不会与那些人起冲突了,便说道: “让那些笨蛋们在那里傻等吧,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我与亦茗馆的庄先生有约,咱们还是要去一次瑞轩镇的。” “走走走,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又赚了不少的灵石,该去吃点儿好的庆祝一下了。” 就这样,五个人便又悄悄的离开了那里,向着瑞轩镇的方向赶去。 转过天来在接近正午的时候,五个人已经能隐约的看见瑞轩镇的轮廓。 不过也就在这时候,五个人意外目睹了一场散修之间的争斗。 …… 七个人从瑞轩镇的方向急惶惶奔命一般的直向五灵宗内的地域飞去,他们速度很是快速,似乎是故意要甩脱后面追踪的人,飞行之时不但在几道山口之间绕来绕去,又在峡壁的山缝间躲藏了一阵,后来觉得不妥便又从那里逃出来,接着是下降高度在密林的树梢间穿行以隐藏行踪,但却惊起了飞鸟无数。 一边慌慌张张的飞行,七个人还时不时的就回头张望一下,不论是扭头回望还是转过头来,都能看得出来七个人面上神情是一片焦急,仿佛就在身后有什么巨大危险正在紧紧的追赶而来。 倒的确是有人在追赶这他们,就在这七人的后方,渐渐的有人影越追越近。 “他追来了!” 七人之中有人发现了背后的人影,顿时大惊失色,发了一声喊之后速度陡然间又快了几分,七个人前后也拉开了距离,飞在前面的根本就不敢停留,只顾着直直的向前飞,而落在后面的则泼命一般的追赶前面的同伴。不过在速度之上,后面追赶的人明显要比他们都快了许多,眼见着距离越来越小,七个人再回头时已经能看清后面追赶之人的衣袍了。 追在后面的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背负着双手,显得颇有几分的悠闲,但是身形之快远在前面那几人之上,因此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了。 直到后来双方离得近了,后面那个一身月白袍子的人右手一抬,食指向前指向最近一人的背心处,紧接着由其指尖之上一道白光笔直得向前射去,随即便是一声仓促的惨叫声传出来,那七人中飞在最后面的家伙被那道白光透胸而过,身子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气力,重重的摔落了下去。 钱潮五人依旧在赶往瑞轩镇,如今已经遥遥在望了,就在这是,李简眉头一皱,向旁边一个方向一偏头,说道: “那边有事情发生。” “嗯,什么事,热不热闹?”陆平川问道。 “刚刚死了一个……” “诶!有热闹看,在哪里?”听到那边刚刚死了人,陆平川顿时来了精神。 “这里离瑞轩镇这么近,怎么也不太平呢?”汤萍也有些好奇了。 …… 再说回另一边,七个人,刚刚被杀了一个,那声惨叫令人心颤不已,剩下的六个人已经逃无可逃,此时不用回头,背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危机感已经让他们心胆俱寒,再逃下去,六个人只能像刚才那人一样,惨叫一声然后命丧于此,若是能六人合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因此被逼无奈之下,这六个人最后也不再逃了,全都在山林的上方一个盘旋然后聚在一起,面对这后面那个追上来的家伙。 那个一身月白袍服的人追到了近前,见到六个人的情形便知道他们要拼命了,于是停下身形笑着问道: “几位不再逃了吗?” 六人之中有人厉声喝问道: “姓左的,你也够了,追了我们这么久,到了五灵宗你都不肯放弃,你到底要怎样?” “还能怎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左某既然答应了人家,当然是要将几位的人头带回去,不然岂不是坏了在下的名声!” “哼!你不过也是为了灵石杀人罢了,与我们有什么不同,还谈什么名声!好,你要灵石,我们将身上的都留给你,可比我们头上的那笔悬红要多得多,如何?” “呵呵,几位想岔了,在下杀了你们,你们身上的自然就都是我的,在下再用你们的人头还能换一笔灵石,岂不美哉!” “左佑,这些年来我们也积攒了不少的灵石,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就将那些灵石藏在何处也告诉你,如何,比你能得到的都要多!” “嗯,不好,在下不相信你们,谁知道是不是陷阱,而且,我也不贪心,除掉你们能得的灵石就够我用好一阵子的了,何必冒那个风险!” …… 钱潮五人已经悄悄赶到这里,离那对峙之中的双方并不远,这些话也听进了耳朵中,陆平川一笑,小声说道: “嗯,这小子主意倒是挺正的,一点都不受诱惑。” “别小看这个家伙,敢一人对付六个,必然不简单。”汤萍说道。 “怎么他们看起来都不是五灵弟子呢?”彦煊看着那七个人身上的服饰各异,但都不是五灵弟子的打扮,这才好奇。 “是散修。”李简说道。 “散修打架也敢到咱们五灵宗里来打吗?”钱潮说道。 “有什么不敢,都敢到五灵宗里来杀人,凭什么不敢进五灵宗起争斗呢,看起来那六个人似乎是为了躲后面那个家伙才进来的,估计以为那家伙会投鼠忌器不敢追进来,哼,打错了算盘而已,嗯,那个白袍子的倒是好相貌呢!”汤萍说道。 …… 话不投机,被追赶的六人之中有人继续说道: “左佑!这里可是五灵宗的地界了,你也该知道他们的规矩,你既然进来了,就算一条罪名,这里也是人来人往之地,只要被五灵弟子发现了,那可是人人可以诛之的。” 那名为左佑的人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威胁放在心上,冷笑着说道: “你们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杀了你们我自会离开,又不是要进五灵宗里闹事,想来不会有人难为我的。” “多说无益,与他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有人喝道。 “上……!”一个家伙似乎是崩溃了一般面色狰狞的大吼了一声! 不过那个吼了一声“上”的家伙在吼出这个字后,身形却在稍微停顿之后急速得向后倒退而去,而旁边的五个人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就被激得拧眉立目,不畏生死的各自施手段的就向对面那个左佑出手了。 “一帮蠢材!” 名为左佑的散修叹了一声,然后身形在疾进的同时来回的轻晃,这就是很高明的身法了,李简看在眼里也禁不住眉毛一挑,就见左佑的身子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一般从劈面而来的剑光与灼热难当的火光之间几个轻微的晃动之后,居然让他恰到好处的寻到了这些攻击之间的空隙,洒脱自如又快速无比的切进了人堆之中,一下子越过众人就追上了那个身形疾退的家伙,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在那人目瞪口呆之中一伸手,左佑的手掌就平拂在那家伙胸前,说了一句: “你让别人动手,你这是要去哪里?” “等等……” 然后隐在暗处观战的钱潮五个人就看见那个家伙的后背上突然一道白光就透了出来,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身形就如沉重的布袋一般跌落下去。 …… “这家伙好厉害呀!”陆平川赞道。 “好快的身法!”李简也被说道。 …… 惨叫声响起的时候,那冲过去动手的五个人自然听见了,不过显然这五人并不打算继续再拼下去,居然如同约定好的一般加快身形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就逃,说不定这些家伙料定了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们也根本就没有胆量与这名为左佑的散修继续斗下去。 而那个左佑似乎也早已料到了一般,杀了一人之后,再转身之时速度大增,身形又如一道白光般就追了上去,追至半途中,左右手各自张开,两道亮眼的白色光柱射出,紧接着就是惨叫声响起,又有二人命丧在他的手中。 剩下三人逃得更快,其中有一个家伙慌不择路,居然一头就向着钱潮等人的藏身之处撞了过来,一边惊慌得飞逃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去看,结果再扭过头来是正看见脸前一只张开来的大手…… “嘭”得一下,陆平川一把就扼住了那家伙的脖子,手上再一用力,顿时就让那家伙翻了白眼。 而另一边,那个左右已经将其余两个逃走的尽皆斩了,只余下陆平川手里这一个,等他再追过来时正好就与钱潮等人遇上了。 出乎钱潮等人意料的是,这个名为左佑的家伙见了他们并不慌张,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浅笑,似乎对钱潮等人在这里窥视他也早有察觉。 “诶呀!”左佑微笑着说道“没想到还是被五灵弟子发现了,真是意外,在下闯进五灵并无恶意,只是为了诛杀这几个家伙,呃……这位兄台辛苦了,能不能把你手上的这个家伙还给我,我还等着用他的人头去领一笔花红呢。” 这样的散修钱潮五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之前但凡五个人所见过的散修,或是在言霜两次遇袭的时候见过的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与他们争斗,不死不休;或是在瑞轩镇见过的那些,鬼鬼祟祟、满腹算计,从来不愿正面示人,而眼前这人不但长了一副肯定够得上英俊的面容,就连神情也是镇静自若,在五灵弟子面前不卑不亢,反而是显得彬彬有礼的样子。 而且刚才他一连击杀六人的手段,在散修之中必然也是少有的,甚至让李简都多加了几分的戒备,不过李简倒也能察觉出来,眼前这个散修似乎并无什么恶意,他现在如此可能只是单纯的胆大又可能是老于世故觉得自己五人并无恶意而已。 “哼,老子没看错的话你也是个散修吧,跑到我们五灵宗的地盘上来闹事,就不怕死在这里吗?”陆平川说道。 “呵呵,五位,你们早就来了,一直在这里看着,想必刚才我说的那些也听到了,五位若是想正一正你们宗门的规矩怕是早就动手了,不过在下不才,我倒是觉得五位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在下的确是散修不假,不过一向也算本分……” “都到我们五灵宗来杀人了,也算本分?”汤萍问道。 “呵呵,这位姑娘,本分嘛是说在下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这几个家伙为非作歹,恶名昭彰,被好几个世家画影图形的出了赏格,在下嘛一向就以此谋生,因此才来追杀这几人,他们被我堵在瑞轩镇好些日子了,一直走不脱,被逼急了这才打算从你们的地界内找条路能绕出去,结果还是被我追了上来。” “你说他们身上都有悬赏?”钱潮问道。 “呶,在这里。” 左佑从身上取出一沓纸张来,翻了几翻之后就扯出几张递了过来。 纸上所画的人脸倒的确与被陆平川掐晕的家伙是一个人,但是这几张纸是不同的世家出的悬赏,那赏格也是不同,多的有上百灵石的,少的也有七八十灵石,下面还用小字写了这家伙做过的恶事,什么聚众截杀世家子弟,半路行劫,纵火抢盗,掠人妻女等等,罪状不一,看得出陆平川手里的家伙倒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当然从那赏格的寒酸也能知道,出悬赏的世家定然不是什么大世家,恐怕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世家而已,所以才会受这些散修的侵害。 钱潮还从他手中又将其余的纸张都要了过来,看过之后,发现这厚厚的一沓居然都是画影图形的悬赏,上面面貌不同,数一数经由十几人之多。 “这些你都捉住了?”钱潮好奇的问道。 “嗯,他们是一伙的,有二十多人呢,如今就剩这几个,我也是追的好辛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追到了这里,总算是一个不剩都拿住了。”左佑说道。 “啪”得一声,陆平川一个耳光将那人抽醒,然后瞪着眼睛在他面前抖着那几张纸喝问道: “喂,小子,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做过的?” 那家伙被打醒后哆里哆嗦的瞄了几眼,然后就急急分辩道: “在下并非主谋,是被胁迫不得已而……” 陆平川不愿听他聒噪,又一用力,将那人的话直接掐断了,然后手一伸,把那人递了过去: “嗯,看在你是杀恶人的份上,还给你。” “多谢这位兄台。”左佑向陆平川一礼,然后将那昏迷的家伙接了过去。 “他们刚才称你为左佑?”汤萍对这个家伙很有几分好奇。 “正是,在下名为左佑,左右的左,护佑的佑。” “你……就靠着追杀这些人,然后领取悬红为生?”彦煊问道。 “是啊,在下一名散修而已,无门无派,无家无业,所幸还有点手段,又不愿昧着良心学他们,那只好以他们为生了。” “看你刚才的手段,可比一般的散修强太多了,你以前是哪个世家的,又是怎么成的散修?”汤萍问道。 “呵呵,姑娘,五位,在下承你们的情,没有对我出手,不过萍水相逢,咱们又没有交情,在下的事情也就免谈了,总之都是一把伤心往事,多说无益。” “你这人,真怪呢!” “呵呵,五位,告辞了,再有贵宗的弟子经过这里,估计就没有你们这么通情达理了,对我而言,这里绝非久留之地,我还是早走为妙,日后有缘若能举杯共饮的话,咱们再细细的叙谈吧。” 说完,那左佑又是一礼,然后就飞了下去,将那几个被杀的家伙找到之后,只取人头带走,看得彦煊皱眉不已,然后那家伙又向他们挥了挥手,便很快消失了。 “嘿嘿,这个家伙有意思!”陆平川说道。 “嗯,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散修。”李简也说道。 第五卷:初鸣 九十九:瑞轩镇的风波(一) 在瑞轩镇上,钱潮与那位庄先生约定见面下棋的日子其实是明日,为了确认这一点,刚到瑞轩镇,五个人就在钱潮的带领下直接先来到了亦茗馆,然后嘛,果然那位老掌柜的见了钱潮笑眯眯的让他明日再来,说明日庄先生肯定在家云云,无奈之下钱潮才悻悻的离开了那里。 一般而言在瑞轩镇上,上午才是逛街的好时机,在这瑞轩镇上人来人往,一般到了下午是要走的散修们离开或者是刚来这里的散修正在安顿下来的时候,有什么新鲜东西要摆出来售卖也都是第二日上午了,因此早已熟知这一点的汤萍等人也不急着在街上闲逛,左右无事,就随着钱潮一起去了布琰犳的铺子里说话。 进了布琰犳的铺子,汤萍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有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在那里正忙着招待一些来买东西的人,布琰犳请他们用茶时便说道: “诶,我说布师兄,你还真是从善如流,真找了个人给你帮忙呀。” 李简走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那个伙计,当然他还记得与那个伙计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与许多散修一起正在售卖东西,不知何故与一个姓戴的世家子弟似乎有些解不开的仇怨,汤萍当时还说那个姓戴的小子有一张招灾惹祸的嘴,没想到现在居然在布琰犳的铺子里帮忙了。 “嗯,那是雷显,在我这里帮忙快一个月了,手脚麻利……嗯……人也还算本分,来,钱师弟,这东西还真是不好淘弄,从你说了之后到现在都多久了,唉,反正好长时间了,不过总算是嘴勤能问出金马驹来,挺意外的一个机会,一个来这里买东西的老客知道我在托人寻找这灵蚓泥,赶巧了他身上就有这么一块,他留着也无非是找个好下家、卖个好价钱,于是我们就谈了一阵子,总算是把这东西留下来了,钱师弟你看看,合不合用?” 灵蚓泥是除了各种书籍之外,钱潮托付布琰犳帮自己寻找的一样炼器材料,主要是用来炼制丹炉用的,可说是炼制丹炉最为重要的一种辅料,可以用过松蕈来替代,但是过松蕈总归还是比不上灵蚓泥,又因为这灵蚓泥实在难寻,因此彦煊炼丹用的丹炉一直还是之前钱潮为她炼制的。 随着布琰犳说话,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坛子来,拔去封口,里面的就是钱潮也第一次见到的灵蚓泥。 从中捏起一小块,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对着光亮仔细的看了一阵,还在手心细细的捏揉了一番,最终钱潮确认下来,此物正是自己寻了多年找不到的好东西,这才一脸笑意的道谢,然后对彦煊说道: “彦姐,这坛子里真的是灵蚓泥,这下回去之后可以将你的炼丹用的鼎炉再换一个更好的了。” “真的?”彦煊自然高兴,凑过来在那坛口向里面看了看,不过里面黑乎乎的一团泥巴,她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这不就是河边的胶泥吗?”陆平川捧着那坛子看了看。 就连李简也好奇的凑过来向那坛子里望了望。 “瞎说,胶泥能在炼制丹炉的时候派上用场吗?”汤萍说着抢过了那坛子也看了看,看不明白又还给了钱潮。 布琰犳嘿嘿笑着说道: “若是钱兄弟炼制的丹炉好用,嘿嘿,彦姑娘的丹药……” “想都别想,那是我们自己用的!”汤萍说道。 “布师兄,你也别急,再过一阵子,说不定我有新东西可以在你这里出售的。”钱潮说道。 “哦,”布琰犳一听两只眼睛几乎同时发亮“是什么好东西?” “别急嘛,过一阵子你到宗内再找我就知道了,嗯,应该会有不少人中意吧。” “嘿嘿,那是肯定的,钱师弟的东西只要拿出来,必然是一抢而空呀!”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布琰犳又将几本书拿出来递给钱潮,然后才与钱潮将最近的帐结清了,这次他为钱潮弄到了灵蚓泥,一番计算之下,不但不用给钱潮灵石,反而钱潮要倒找给他不少灵石才对,钱潮也不计较那灵蚓泥的价格,只听他说完便又取出了一些灵器来,一来抵消自己欠他的灵石,二来也算给布琰犳补足了货物,喜得布琰犳两只眼睛都笑弯了。 钱潮五个人离开了布琰犳的铺子之后,一直在旁边好奇几人身份的雷显看了看门外那五个人的身影远去,好奇的问道: “布兄,刚才那位姓钱的,看你对他如此的客气,难不成咱们这里卖的那种‘钱制’的灵器,就是出自他的手吗?” “那是,”布琰犳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的品着茶“你也是走运,刚来不到一个月就见到了这位钱师弟,诶,我告诉你,别看他修为不高,知道吗,在我们宗内,这位钱师弟那可是大大的有名气呀,曾经以炼气二层的修为就成为了我们九玄成器堂的内堂弟子,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但一般能进成器堂内堂的都是筑基修士,因此当时钱师弟的事情在宗内都轰动了,嘿嘿,宗内这么多人在瑞轩镇上开铺子,但是他的灵器唯独只在我这里售卖,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那是因为我为人诚信,从不欺瞒别人,那钱师弟正是看中了我这一点才将他的东西委托我为他售卖的。” 雷显明显脸上有些不屑的神情,说道: “刚才那位汤姑娘说以前这里做事的伙计一个月可是三块灵石呢,布兄,你若不欺瞒别人……” “唉,那个汤师妹可真是多嘴,行,从下个月起,给你涨一块灵石,总可以了吧。” 雷显自然是满意的,不过显然他还有别的话要问: “那灵蚓泥……哦,我是说这位钱兄,他也会炼制那炼丹用的鼎炉吗?” “嗯,这个东西倒是听得少,毕竟丹炉嘛,谁会经常买它,不过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一身红裙的彦师妹那是我们栖霞山的弟子,看到她腰间挂的那个白玉小葫芦没?那可是初阶的丹师才能佩戴的,嗯,不过这位彦师妹的丹药从来不对外售卖,我倒是求过,但是那汤师妹一听就推掉了,说是那位彦师妹的丹药炼制了都是他们自己服用的,这个倒也可能,不然他们才进五灵宗多久,修为就增进如此之快,不过具体那位彦师妹的炼丹之术如何,我还真不清楚,但是钱师弟若是炼制丹炉,那炼制成了必定也是好东西,我听说这灵蚓泥算是炼制丹炉时能用到的最好的材料了,钱师弟如此苦心的寻找这种材料,想必是要为那彦师妹炼制一个上佳的丹炉。” 雷显听到布琰犳那“上佳的丹炉”五个字后,嘴角微翘,似乎是一抹讥讽的笑意,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布琰犳并未发现。 布琰犳则继续说道: “唉,说起来这炼器之术,在我们九玄之内,至少六成的弟子都会,但是真正能以此赚取灵石的那就少之又少了,雷小子,看见宋凤楼没,那可是咱们瑞轩镇上的两大酒楼之一,钱兄弟每次来这瑞轩镇上,肯定都在宋凤楼落脚,现在知道炼器术修得好有多赚灵石了吧?嘿,那地方我一年都去不了两次,一顿饭就要十几块灵石呢!” 听完这些,雷显的目光有飘出门外,看向了瑞轩镇上的两座高大的酒楼之一,宋凤楼,眼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 就在钱潮等人还在布琰犳的铺子里闲谈的时候,在这个小铺子斜对面的一个小茶馆里,有四个中年修士围坐在一张桌上饮茶,虽然捧着茶杯,但他们眼睛的余光则一直盯向了布琰犳的小铺子。 后来布琰犳将最近为钱潮收集到的书籍拿出来的时候,那四个修士俱是一愣,然后看得格外的仔细。 而后,随着钱潮几人离开那小铺子,四个修士目光互相一碰,便有一人起身尾随了过去。 然后剩下的三个修士之间便有了一番不算激烈的争论。 “这些日子来,那姓雷的小子不出那铺子半步,也就今日,那几个小家伙进去了和他们说了不少的话,而且,那些拿出来的书籍……不会其中就有那本《洗丹录》吧?” “不可能的,那小子岂能轻易将那本书拱手送人?” “要我说,咱们就不该白白的等这么长的时间,当初一到这里就该动手,只要拿住了那姓雷的小子就直接逃出镇子,到了外面,就算五灵宗再是势力强大,又能到哪里去找咱们,只要那姓雷的小子在手还怕逼问不出那《洗丹录》的下落吗?” “哼,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小看了这瑞轩镇,别看平时这里风平浪静,但只要你敢动手,这里马上就全都是五灵宗的修士,到时候你想逃都无处可逃,更不要提事后很可能会殃及汴州,要慎重!” “那怎么办?难不成那小子要是铁了心就在这里住下去,咱们就一直在这里跟他耗下去吗?” “也是该想个办法了,总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回事呀。” “哼,澄明楼的五灵修士看得是严,但是咱们总能想出办法来避开他们的耳目……” 这四个中年的修士,雷显并未察觉他们的存在,若是知道了那他早就坐卧不安了,这四个人正是从汴州一路赶来的,还记得前文说过,有个叫戴骁的小子在瑞轩镇上发现了雷显,然后派回去一个姓费的小子去报信,这四个中年人就是接到了信息之后一路从汴州急匆匆赶来的,不过摄于五灵宗的威名,更是惧怕贸然行事后会招致的可怕后果,这些人对雷显一时倒也无计可施。 在说钱潮这边,从布琰犳的铺子出来之后就有人在后面尾随。依理,被人盯着自己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一路尾随,凭着李简的感应是能发现对方的,但是今日却不同,因为不论是在布琰犳铺子斜对面饮茶监视的那三人还是跟在钱潮身后的那个人,这四个人都是筑基修士,修为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加之这瑞轩镇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而尾随的家伙又只是远远的跟着,所以李简也没有发觉身后那不紧不慢、隐在人流中尾随而来的人。 那个人跟得也不紧,看到钱潮五个人进了宋凤楼之后稍作停留便原地返回了。 …… 还不到用晚饭的时间,因此钱潮几人先要好了房间,在房间内说着闲话。 聊来聊去,最终还是说到了在来这瑞轩镇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的散修,左佑。 “那个左佑还真是……当着我们的面就把人头都割了下来,看着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彦煊说道。 “嘿嘿,彦妹子,我倒是有点儿喜欢那个小子,至少他跟别的散修不一样,身上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劲儿。”陆平川说道。 “嗯,至少那左佑的胆量和手段都是上选,就算放在咱们宗内,他也不会是个藉藉无名的人物。”李简说道。 “说实话,看他对付那些散修的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散修。”汤萍说道。 “阿萍,修行界里真有这种就靠着赚取世家出的花红悬赏过日子的修士吗?”彦煊问道。 “彦姐,我在汤家的时候,一个散修都没见过,这还是进了五灵宗才和他们打的交道呢,关于散修的事情以前都是听别人说的,但都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倒也有例外的,据说也有一些就算作了散修也不自甘堕落的修士,不过那些都是千篇一律的故事,什么吃了好多苦头,有了好多奇遇,机缘巧合之下修行有成,这才回来或是报仇或是重振家族等等,听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我倒是信那个人所说的话。”李简说道。 “哦,这么说来那家伙还真的有点侠气了?就是不知道他以前是哪个世家的,这样的人物又经历了什么事情才成了散修。” 汤萍说完,注意到钱潮一直未说话,在桌子上铺了好多东西,他正在一张地图上描描画画的,便凑过去说道: “钱小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骆缨师姐将他们知道的所有遗迹都给了我们,我当然是想着将他们都画在一张地图上了,这样以后用着也方便。” 正在这是,房门被敲响。 钱潮连忙将满桌的东西都收起来才示意去开门。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老熟人了,还是那位柳丰柳公子。 “钱兄,几位,有件事情想和你们说一下,或许与你们有关。” “哦,什么事?” “是这样,最近我们在瑞轩镇上发现有一些筑基修士进了田家的宅院里,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有五六个人的样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这消息有没有用,但若与钱兄有关的话,还望多加小心。” “哦……多谢。” 第五卷:初鸣 一百:瑞轩镇的风波(二) 入夜之后,布琰犳坐在自己的小铺子之中一边翻阅着账本一边算着帐,这些日子来生意倒是不错,每天不断的有人来这间不起眼的小铺子里买东西,虽然这个铺面不大,但是比起左右相邻的那些铺面来说,布琰犳这里赚的灵石倒比旁人都要多,因此算来算去,布琰犳的心里自然就越发的高兴起来。 “来,这个月你做的不错,很有眼力,嗯,这是你这个月的。” 心情好自然也就大方起来,加之这雷显也的确有眼力又很勤奋,令布琰犳满意,因此一边说着他就从储物袋中抓了一把灵石放在桌子上推给了在一旁的雷显。 说好的两块灵石一个月,现在倒有六七块之多,这当然让雷显有些喜出望外。 “多谢布兄。”雷显说着忙不迭的将那些灵石收了起来。 布琰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这个店铺老板也一直在对这个新来的散修伙计冷眼旁观,在他看来,这个叫雷显的人倒不像是个散修。散修嘛,瑞轩镇上到处都有,一个个的或是猥琐内敛或是凶狠张扬,但是像雷显这样的倒是不多见,不论是个人的气质还是待人接物,雷显在布琰犳的眼中怎么看怎么像个小世家里受过严格管教的公子,表现出来的是既小心翼翼不招惹是非又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一份区别于其他散修清高自傲。 在布琰犳看来,这个雷显定然是他的世家刚刚发生什么大变故不久,他只身逃了出来,走投无路才成了散修,现在不知道为何被困在瑞轩镇上,这样的人嘛,倒比一般的散修值得信任。 “诶呀呀,咳,我这人吶,怎么也开始丢三落四的了!” 布琰犳要再次细查一遍今日钱潮留下的那些灵器,一一的登记造册,不过从储物袋中将那些东西取出来时,却发现了留在储物袋中的一本书籍,那也是该给钱潮的,但是钱潮来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这本书却落了下来。 “嗯,雷显,天色还不算太晚,你去一次宋凤楼,将这本书给我那位钱师弟送过去,就说是他来的时候我给忘记了。” “那位钱兄在宋凤楼哪个房间里歇息?”雷显取过那本书之后问道。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了,你跟那里的伙计或是掌柜一打听也就知道了,实在不行你就问五灵宗来的一个打呼噜特别响亮的大个子在哪里住,就能找到他们。” “哦。” 听了这些,雷显便将那书收在身上,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雷显不知道的是,他一出门,就被几个人影盯上了,甚至那几个藏在暗处一直尾随他的人还发生了一些小声的争执。 “那小子出来了,要我看,咱们倒不如趁着现在将他掳走,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你切莫如此打算,我已经打听过了,在这瑞轩镇上,散修要想给什么生意铺户做个伙计要将自己的贵重物品质押在澄明楼才能写契约的,哼,这雷小子身上能有什么贵重物品,他又能在澄明楼押什么东西,若是那本书在澄明楼,就算掳走了他又能有什么用,难道要再带着他去澄明楼将那本书取出来吗?” “这……那怎么办?” “怎么办……唉,我也不知道,但总不能就这样打草惊蛇,先看那小子要做什么吧。” “唉……这要跟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 差不多也在雷显出门的时候,夜色中,还有一人从一片宅院中走了出来。 正是一个月后依着约定来瑞轩镇上听消息的尹况。 一个月前,尹况刚刚将钱潮的种种表现告知了田家在瑞轩镇上打理各种事务的田双谨,当时田双谨自己拿不定主意,便让尹况一个月之后再来听消息,他则给田家送去了一封书信,信中将钱潮的事情写得清楚明白,请示田家的主事之人接下来对钱潮该如何做,是田家人继续自己动手还是与那个温良合作。 一个月过去了,尹况再次出现在了田双谨的面前,他自己倒是希望田家能与温良合作,毕竟田家的势力再大,要做的事情也是在五灵宗内,从这一点上来说,田家的力量已经很难渗透进来,远不如让温良这样在五灵宗经营了多年的家伙去除掉钱潮,那样更加的稳妥些。 不过尹况还是失望了,田双谨告诉他,田家还是不愿与温良合作,听到这些的时候,尹况自然不能有任何的表现,但在他看来田家还是有些高估自己的力量了,多少势力想在五灵宗内搞出些动静来,结果呢,还不都是铩羽而归。 但是田双谨说的也明白,这件事情田家现在也是十分的重视,日后行事也不会牵扯到尹况,田家的打算是,既然找的炼气的修士无法对付钱潮,那就干脆,找筑基的修士来做这件事。 之后尹况就目瞪口呆的知道了田家的打算,他们居然花了更高的价码从修行界里找了几个声名狼藉又心狠手辣的筑基散修,将他们派到了这里,那钱潮时常来往于瑞轩镇,这一点田双谨已经摸清楚了,在他看来要杀钱潮其实很简单,就比如现在,钱潮就在宋凤楼落脚歇息,只等他们离开瑞轩镇返回五灵宗的时候,那几个筑基散修噬咬尾随而去,半路截杀,以筑基修士对付炼气修士,岂不是手到擒来,就算那个汤萍身上有什么她的长辈给的保命之物,但到时候也只能保她自己的命而已,钱潮则是必死的。 “此事……此事要慎重啊!”尹况听了之后有些心惊“我不是泼凉水,万一……唉……别说筑基修士很难混进五灵宗去,就算混进去了,事情也做成了,那必然引起五灵宗的警觉,肯定会大力追查,可不要……” 尹况的意思很明白,五灵宗对外来的修士,只要是修为在筑基以上的,都格外的警惕,就算这件事情那些筑基散修能得手,事后必然会让五灵宗严加追查,否则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五灵宗可就再无太平了,那些筑基散修一旦被捉住了,在各种手段的逼问之下,难免就会将田家暴露的。 “放心,这些人嘛,是在修行界里转着圈的托了好多的人才找来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雇佣的他们,而且,雇佣他们时许多的中间环节,现在已经……被抹除了,就算那几人都被五灵宗捉住,查来查去也差不到田家的,这个你绝对放心。更何况,哼哼,跟着家里的信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家里人,他们来此要做的,就是在那几人事成之后,负责善后的。” 尹况明白了,这是田家也派了几个家里的高手,要等那几个筑基散修得手之后再将那几人清理掉,就如同上一次对付铁俅和张五娘的手段一样。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尹况从田双谨那里离开了。 不知为何,尹况总觉得田家这是一步臭棋。 …… 瑞轩镇上今日其实格外的热闹,就在入夜之后,在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之下,还有不少的人也进入了这个热闹的镇子,那些人大多未曾停留直接进了五灵宗,但是有人则留了下来,而且还直接进了那最为高大的澄明楼。 汤伯年已经在外好几个月了,一直在五灵宗与穆阳宗的边界之地坐镇,说起来他并不是主持全局的,但从中也出了不少的力,做了不少的事情,总算最终是五灵宗连番的动作将穆阳宗压得难以支撑,无奈之下不得不坐下来谈,不过双方就算能坐在一起谈的同时,各自背地里也都是小手段没有停过,暗斗频频,这正是汤伯年为五灵宗出力的地方,在他的带领下,连番的破坏了穆阳宗许多不那么正大光明、又不能拿上台面的阴晦把戏,最终让穆阳宗苦果暗吞。 之后嘛,汤伯年又在两大宗门的边界之处待了一阵,一来监督、二来监视,这其中还包括了汤萍的师父姑获前辈,以及彦煊一直盼着的那位栖霞山的凤仙子,钟瑶前辈。 总算是边界平静了下来,穆阳宗那边也不再搅风搅雨,然后五灵宗才一点一点的收拢人手,将力量收回,派出去的结丹修士也一批一批的返回了五灵宗。 今夜嘛,正是汤伯年等人率队返回宗门时路过瑞轩镇,到了这里对于那些结丹前辈们来说就算是到了家了,路过之时,汤伯年想起自己的一个徒弟名为徐晟的,现在正在这瑞轩镇上值守,于是便与其他的结丹修士打了声招呼,留下来去澄明楼找自己的徒弟说话去了。 不过汤伯年在澄明楼内并没有找到自己的那位弟子,楼内的一众五灵筑基修士见到了汤伯年自然十分恭敬,又是行礼又是奉茶,却唯独不见徐晟的身影,之后汤伯年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那个徒弟徐晟,居然是带着人去巡查去了。 徐晟的地位在一干值守在澄明楼的五灵筑基修士之中算得上是最高的,他都出去巡查了,莫不是这瑞轩镇上要出什么事情了吗? 汤伯年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最近这些日子,瑞轩镇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许多身份不明、来历可疑的筑基修士,还发生过筑基修士闯进五灵宗的事情,虽然最后在五灵修士的搜捕下逃了出来,但一直没有捉到人,而徐晟正为此事而出去的。 原来如此,汤伯年暗道,不过又不太明白,穆阳宗都已经雌伏了,还有谁会来捣乱呢? 低头饮了一口茶,就在这时,夤夜之间澄明楼外的安静之中忽然传来“轰隆”得一声大响,紧接着惊呼声四起,然后一声暴喝就传了过来: “什么人!敢在宋凤楼撒野!” 之后马上又是一声大喝: “什么人,敢在瑞轩镇上胡作非为!” 汤伯年一下就听出来了,那发出第二声大喝的,正是自己的弟子徐晟。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一:瑞轩镇的风波(三) 若要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自然要倒回去一些。 雷显带着布琰犳要他交给钱潮的那本书籍,一路走向灯火通明、高朋满座的宋凤楼。 作为一名曾经混迹于瑞轩镇最底层的散修,雷显对于宋凤楼至今还充满了敬畏。就在今夜,布琰犳给他发了第一个月的工钱,一共是七块灵石,这比他之前所想的要多了许多,因此他心中自然欢喜。但是就这刚拿到手的七块灵石,在那宋凤楼中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起,因此看着宋凤楼那堪称辉煌的灯火,他心里总有一份寒酸在内。其实别说他现在,就算他的雷家不出事,他的长辈们依然还在人世,若是来到了这瑞轩镇上,想必也舍不得在这宋凤楼里歇脚的,不为别的,就因为那里实在是太贵了。 那个姓钱的他今日也细细的观察了,性子倒是随和,温文尔雅,一点架子也没有,除了那双让雷显惊异的漆黑眸子外,根本就不像布琰犳口中的那个炼器高手的样子。但一来布琰犳对那姓钱的一直是毕恭毕敬,言语之间颇有几分的恭维,自己那位多少有些傲气的老板能如此表现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可作不了假;再者,那姓钱的当场又拿出了许多灵器来,雷显多少也有几分眼光,冷眼旁观之下,便认得出那些的确都是难得的精品,看来“钱制”的灵器的确是出自此人之手。 看来专精一艺总是有大好处的,想到这里雷显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他雷家在汴州修行界能够成名,倚靠的就是炼丹之术,据说雷家的丹药炼成之时是备受追捧,雷家之中更是贵友如云,好不热闹。可惜的是,先祖们创下了偌大的名声而雷家的后代子孙却守不住,家族辉煌之后就开始了逐渐的没落,一代人不如一代人,最终可笑的沦落到当初的炼丹大世家,如今家中的后辈子侄的修行都要到外面去买丹药来维持,雷家的大名最终只着落在一本《洗丹录》上,那本书可是雷家的先祖耗尽心血凝聚而成,其中不乏一些精品的丹方,更甚者还有炼制不同丹药所用不同鼎炉的炼制之法,实在是珍贵无比,可惜的是家族实力不济,又藏有重宝,那自然会招人觊觎,也因此雷家最终落得个灭门的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布琰犳为那个姓钱的找到了“灵蚓泥”之后他们的谈话引起了雷显的格外注意。 若说炼丹的鼎炉,《洗丹录》里记载的那些才是最好的,雷显自己虽然不会炼丹,更不会炼器,但是本着对家族传承的信任而坚信这一点。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雷家的气运似乎被那些开创雷家的先祖们提前预支的干干净净,之后雷家之人在炼丹术上的造诣可谓是一落千丈,尤其是雷显,对那炼丹之术更是一窍不通,之所以怀揣着那本《洗丹录》从烈火熊熊、尸横枕籍的雷家逃出来,就是因为这是雷家的传承,不能落在那些将他的至亲们斩尽杀绝的恶人手中! 可是之后又该怎么做呢? 总不能真的在这瑞轩镇上就这么躲一辈子吧。 但是自从在这里遇到了戴骁之后,雷显就真的以为在瑞轩镇外早有那些人布下的罗网等着自己钻进去,这让他寸步不敢离开瑞轩镇。 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先在这里熬上一段时间,也攒些灵石,等那些恶人们懈怠,风声也不这么紧的时候,自己再找个机会逃出去,到时候修行界海阔天空,哪里自己还不能藏身呢?实在走投无路,雷显想到,那就找一个名声不错的大世家,自己登门献书,只求一个安身之处,想来余生优渥应该是没问题的。 胡乱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再抬头时,眼前正是灯火通明的宋凤楼,门口处不少伙计打扮的人正笑脸迎客,而大厅之内觥筹交错的热闹声音与那迷人的酒香菜香一起飘了出来。 这宋凤楼几乎天天都能热闹到半夜,因此此事一楼二楼基本上还是座无虚席,虽然现在已经临近夜半时分。 雷显向一个门口的伙计打听那五灵宗来的钱潮住在哪里,门口的伙计一时不知,不过等雷显说明来意之后便又帮他找了另外一个伙计来打听。 “你说的是那位钱潮师兄吧,就在这里,他们刚上楼不久,来,我陪你去,他们倒是的确每次都在这里落脚……” 那位伙计热情的带着雷显就往楼上走去。 而雷显踏上楼梯的时候十分无心又十分不经意的张望了一阵,毕竟他是第一次进这宋凤楼,对这楼里的一应华贵陈设十分的羡慕,更是要借机偷偷看一看那些正在开心举杯的人们桌面上都有哪些佳肴美馔。 正是那不经意的一眼扫过了楼下的正门之处,那里自然还站着那几个迎门的伙计,但是却多了一个人正仰脸向他看过来…… 就这一眼,雷显就认清了那人的面容,顿时就觉得自己周身上下冰霜雪冷、彻骨的奇寒,后背之上如同光着脊梁又背负上了一个满是冰块的沉重布袋一般,不但步履艰难而且浑身寒透! “这位小哥,走呀,他们就在三楼呢。”那位带路的伙计见雷显步履几乎停住了就提醒他。 “哦,好……”雷显干涩的应声道,便又迈开沉重的步子向上走去。 那张脸的主人自然也注意到雷显发现了自己,显得有些气恼,似乎是在生气自己的不谨慎一般,但对上雷显的目光中又满是恶毒的威胁之意。 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难不成是自己一直在这瑞轩镇上躲着,让那些人等的不耐烦,现在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吗? 那张脸孔,雷显自然认得,早在雷家还在的时候,那张脸,还有其他的几个人,都算得上是自己父亲的好友,时不时的他们就在家中相聚,把酒言欢。那时候那张脸还是笑意晏晏,对自己也是一口一个“贤侄”的称呼,而自己同样也要尊称一声“戴伯父”。但同样也是那张脸,当然还有其他的几张雷显死也不能忘记的脸孔,那些人原本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意,但是眨眼之间就露出了狰狞的真容来,剑光血雨之间,雷家就没了,就毁在那些人的手中,雷显还记得自己侥幸藏身在隐秘处,听着那些人在外面逼问自己的人家那《洗丹录》的下落,他的父母居然宁死不说,大概是知道就算说出来也是一死罢。之后等那些人悻悻的走后,雷显才从废墟之中钻了出来,跑到家族密室之中取了那本《洗丹录》这才逃出了汴州,从此就沦为了散修直到今日。 而今夜,那张脸又出现了,不用问,是戴骁那家伙将消息传了回去,因此这几个家伙才来得这里,想来自己必定难逃一死了吧? 哼!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那些家伙得逞。 前面说过,雷显在布琰犳的铺子里做工,由于他是个散修,因此在写契约的时候是要将自己身上一些贵重之物拿到澄明楼作质押的,若是雷显偷偷卷着布琰犳的东西逃了,那质押之物便归了布琰犳,以弥补他的损失,别看雷显沦为了散修,但作为曾经的世家之子,身上总有几件就算再是艰难也舍不得拿出来变卖的好东西,那毕竟是他对雷家难以割舍的念想,但是到澄明楼作为质押之物倒是可以,毕竟只要他离开时便可以取出来,因此嘛,雷显身上最重要的物件……那本《洗丹录》……依旧被他贴身而藏。 “咚咚咚”那伙计敲响了一扇门。 打开门的是一个俏丽的女子,雷显在铺子里也见过,知道她姓汤,伙计说了两句,那姓汤的女子便好奇的看了看雷显就将他让进了房中。 五个人都在,而雷显此时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考虑了,于是借着低头行礼来遮掩自己面色上的变化,说道: “钱兄,是布老板让我来的,他说有两本书白日里忘记给你了,刚才查东西才找到,这才让我送过来的。” 钱潮自然记得眼前的是布琰犳新招的那位伙计,不虞有他,便说道: “那就多谢了。” 然后雷显就将手中两本书双手奉上,上面那一本正是自家的《洗丹录》,此时他心中有三分的不舍,更有七分的凄凉。 …… 就在雷显进入钱潮房间的时候,在宋凤楼外面一处屋舍的房顶之上,也站着几个人正冷眼的盯着钱潮屋中的一举一动。 前面说过了,田家做出了决定,第一是绝不能放过钱潮,第二则是依然不与温良合作。 正因如此,田家很是花了些心思,布了许多复杂的局,用人托人再托人的方式,中间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找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人,自己只在最开始露了露面之后,最终从修行界里物色了几个惯于做那种没本生意的筑基散修来帮自己。 之所以这样大费周章,田家的本意自然是不愿将自己牵扯进去,灵石花出去了,然后他们物色这几个散修的关系链条中就自然而然的断掉了好几环,日后就算五灵宗追查起来,无论如何也追不到田家的头上,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这样虽然安全了一些,但也有坏处,那就是被雇佣来刺杀钱潮的那几个筑基散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事,反正就是先拿了一笔不菲的订金,那自然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灵石,同时拿到手的还有一张画像,上面画的就是要下手的目标,自然是钱潮了,接下来就是寻找机会潜入五灵宗,找到画中的那个小子,将其杀死,然后嘛再去领剩下的那份灵石。 这几个散修其实已经在瑞轩镇有十几日了,以筑基修士……哪怕是散修也罢……对付一个炼气修士,实在是太过简单了,说起来许多筑基的修士都不屑于与炼气修士动手,但正因为是散修,所以才没这个忌讳,只要给的灵石能让他们动心,哪管要他们做什么呢。 不过这件事最难的肯定不是对那小子下手,最难的是如何进入五灵宗找到那小子。 这几个筑基散修在瑞轩镇上尝试过几次要悄悄的闯入到五灵宗内去,结果都失败了,同样也曾闯入五灵宗里杀人的还有钱潮五人偶遇的那个左佑,这左佑以炼气的修为追赶着七个散修进入五灵宗就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瑞轩镇上的那些值守的五灵修士对此根本不予理睬,但是这几个筑基的散修却大为不同,他们几人也闯进去过,但是随即就被瑞轩镇上的修士察觉然后一路追踪而至,在瑞轩镇上值守的五灵筑基修士个个都是好手,修为与手段都是有的,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人来搜索,是多人结伴,不得已,这几个筑基散修便与他们绕起了圈子,好不容易才不漏行迹又极为勉强的逃回了瑞轩镇,几次渗透失败之后,这几个筑基散修便不敢再次尝试了,因为每次这样做,情形就越来越凶险,那些五灵修士的脚步也跟得越来越急,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家堵住截杀。 而这也正是徐晟这些日子一直操心忙碌的主要原因,镇子上有身份不明的筑基修士试图闯进去,若真被他们做到了,不论那些人在宗内做了什么,那都是他的失职,但那几个家伙十分狡猾,一来是一直捉不住,而来是一直查不明身份,更是让徐晟心中憋着一股火! 同样恼火的还有这几个筑基散修,但是事情的变化就是这样的突然,就在这几个家伙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无意之间在街上遇到了正从亦茗馆里出来的钱潮,当时就有人觉得那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家伙怎么看着如此的眼熟呢? 猛然间惊醒过来,那不正是画像中要自己几人去除掉的那个炼气小子吗!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愁找不到他,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瑞轩镇上。 然后他们就一路暗暗的盯着,看着钱潮进了宋凤楼,在那里用的晚饭,然后又上楼歇息,于是这几个家伙就在外面找了处正对钱潮房间的屋顶藏身,继续盯着房间里的动静,直到后来看到有人进了那小子的房间里。 而这时,他们监视钱潮的屋顶上忽然也有几人飘身而至,这下就将这几个筑基散修都惊住了。 暴露了? 定是如此,这几日瑞轩镇的五灵筑基修士正在暗地里寻找自己几人,许多五灵宗的筑基修士都在镇子上明着暗着转来转去的,这一点这几个散修是确定的,唯独没想到就在他们刚刚发现下手目标的同时,自己也被发现了!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几个突然间蹿上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想的五灵宗的筑基修士! 那几人正是从汴州四个世家来的筑基修士,他们是来盯着雷显的。 但那几个筑基修士并不知情,只当自己是暴露了,那就只能抓紧时间速速逃走,不过就算暴露了,在临走之时总要破釜沉舟的试一次,好大的一笔灵石呢,而房中的不过是个炼气的小家伙而已,一击之下那小子必然死无全尸! 而汴州的那几个人也没料到这屋顶上竟然还有人在盯着那里,他们现在也是心虚无比,上得这屋顶后的几息之内,彼此之间就极为的警惕,但是就在那房中,借着里面的灯火,凭着筑基修士的目力他们清楚的看到,那雷显正双手捧着两本书恭敬的递给一个小子,上面的那本……似乎……不,不是似乎,那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洗丹录》! 旁边那身份不明的筑基修士已经出手了,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去! 要抢夺那《洗丹录》吗? 决不允许! 于是汴州的筑基修士便也有人出手了,要抢在前面那人之前,将那《洗丹录》拿到手中,然后立即逃离这瑞轩镇! 夤夜之间的乱局就是因此而起!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二:瑞轩镇的风波(四) 就在窗外的筑基散修破釜沉舟般的要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在宋凤楼的客房之内,钱潮正将那两本书接在手中,当然原来布琰犳是让雷显送一本来的,可是雷显无意间发现了从汴州来的修士之后心中恐惧无比,他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冲着自己身上的那本《洗丹录》来的,自忖时日无多,自己必然会被这几个从汴州来的家伙捉住,那本《洗丹录》最终也会落在他们的手中,然后把心一狠,在宋凤楼的伙计敲开房门之后就说是布琰犳让自己送来两本书,这样,就把他身上的那本《洗丹录》借机让钱潮拿去了。 毕竟这个姓钱的是五灵弟子,而自己只是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他们敢对自己下手,但对五灵弟子必然没有这个胆量,这里可是瑞轩镇! 雷显是这样想的。 当然,雷显也舍不得那本书,毕竟是他家族多少代人的传承,但是眼下杀机重重,若自己能撑过这一关不死,再想办法从这姓钱的手里将这书讨回来吧。 而就在钱潮接过那两本书,一手一本正看那两本书的封面之时,本来坐在桌边正在饮茶的李简忽然面色骤然铁青、胸中狂跳不止,他猛然间察觉到就在窗外,一股破风而来的巨大危急已经临近,那危机是他从来没有应对过的,强大无比,没错,因为出手的是筑基修士!李简还知道下一个瞬间对方就要撞破这客房的窗纸窗棂,在李简感应中自己绝对没有办法阻拦,但他也明显的察觉到窗外那些家伙所取的目标,正是此时站在门口的钱兄弟! 他猛然就要站起身来,同时面容扭曲还恐惧无比的看向钱潮大叫道: “危险!” 就在李简发出一声惊惧的大喊之时,毫无察觉的钱潮还在低头看着那两本书的封面,旁边有略低着头的雷显,还有汤萍,汤萍此时是面向房间内的,正将突然暴起的李简面上罕有的恐惧看了个一清二楚! 李兄脸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危险,会有什么危险呢? 不到两个时辰前,柳丰柳公子来过一次,说是田家在瑞轩镇上的宅院中最近来了几个鬼鬼祟祟的筑基修士! 有可能是他们吗? 田家……这是要孤注一掷吗? 然后汤萍的目光就从那半掩的窗口处看到了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神! 若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形,只有让这时间的流淌缓慢下来方可! 就从汤萍发现了窗外那眼神开始,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房间临着外面街道的窗户,灯光下油亮的雕花过漆的木窗棂,素净的白纱窗忽然齐齐的向房内鼓起来,然后如同一个泡沫般慢慢破裂开来,随即,房间外的夜色就涌了进来,其中一个身影缓缓的飞扑而入,这个人相貌普通却又一脸冷漠的杀意,两只眼睛只盯着房门口处的钱潮,对房中旁人毫不在意,他的一只手向前伸出,手上电光缭绕,发出缓慢却极为刺耳的“滋啦”声,那只手的方向正是抓向犹未反应过来过来的钱潮……的脖颈! 而在这人的身影一侧,还有一人的身影也正从那窗口的破碎处正缓缓挤进来,这个人脸上满是焦急的狰狞,此时他已经落在那个冲进来的家伙后面,不过手段却已经用了出来,他的一只手臂从袍袖中伸了出去,那只胳膊的长度早已超越了常人的极限,虽然身子落在后面,但那只胳膊正五爪尖利的越了前面的筑基修士,直直的抓向钱潮,或者说抓向钱潮正捧在手里的两本书。 而随着时间缓慢的流动中,钱潮也发现了不妥。 李简的身子正慢慢向后抛飞而去,刚才他试图一剑刺过去,但是闯进来的都是筑基修士,虽然说剑修是天下唯一可以越阶杀人的,但那仅是可以却不是必然,炼气的剑修拼着修为不顾,或许能以炼气高阶的修为重伤甚至是斩杀筑基初阶的修士,但此时闯进来的两个人都是筑基高阶以上的修为,李简在他们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一剑刺出,然后整个人就如同被一柄大锤当胸重重打了一记,随着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就向后跌飞出去,直向后面的墙上撞去。 而此时的陆平川与彦煊,事起仓促,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陆平川正张着大嘴要叫喊,正起身要做飞扑状,而彦煊看向正从墙壁上弹落的李简时眼神中则满是惊惧之意。 钱潮本是必死的,但救下他的又是汤萍,在这种情形之下,也只有她能够救人。 就在窗户被撞开的时候,汤萍的手就抓向了钱潮,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一物然后攥成了拳头。 抓住了! 汤萍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钱潮的手腕,用力向后扯的同时,一直紧握着的小小粉拳就在那扑将而至几乎到了钱潮身前的两个人面前打开来! “嗡”得一声,整个客房有一大半都被一个蓝色的大光球所占据,上至天花板下到地板,一下子就被那蓝色的大光球挤得“咔嚓咔嚓”或是隆起或是塌陷,上下两个房间都传来了惊叫声!而那两个已经冲过来行凶的筑基修士,被这骤然间出现的蓝色光球猛然的一撞,二人的身形居然又被从那窗户的破口处撞了出去,居然比他们冲进来的速度还要快了许多! 若无汤萍,钱潮必死! 此时若从宋凤楼外看那一幕的话,就是夜色之中忽然间有两个黑影如两根利箭一般就射进了宋凤楼内,但是马上宋凤楼内一片蓝光骤然闪耀,几乎半个镇子都在笼罩在蓝光之中,那二人如同射在铁板上一般又被反撞了出来,身形各自狼狈的跌落,不但受了些伤,二人的面容更是说不出的惊骇! 汤萍用的那可是汤伯年给的保命之物,不过她长这么大,只用过两次,而且还都是用来保护钱潮! 那被反撞出去的两个筑基修士犹未稳住身形的时候,从宋凤楼内就爆出了一声愤怒的大喝! “什么人!敢在宋凤楼撒野!” 宋凤楼,陇州宋家的产业,宋家又是修行界响当当的大世家,这样的大酒楼自然有人坐镇,而这样的人物平时是不出面的,只在宋凤楼清净的房间内修行,但是刚才的动静似乎是宋凤楼都要被拆了,自然那人不能坐视不理的,这才发了一声喊,骤然现身! 而几乎也在同时,宋凤楼的动静也被正带着师兄弟巡查的徐晟察觉到了,他更是看到了宋凤楼一个破开的房间之内的那个硕大的蓝色光球,以及被那蓝色光球撞出去的两个身影,不用问,出事了,于是也暴喝了一声: “什么人,敢在瑞轩镇上胡作非为!” 而澄明楼相距那宋凤楼并不远,又是瑞轩镇上最高的楼宇,汤伯年被那里的动静吸引,从敞开的窗子看过去,正看见夜色之中,灯火通明的澄明楼中如同镶嵌上了一颗巨大的蓝色宝珠一般! 别人不认得那个手段,他汤伯年无论如何也是认得,那正是他给自己的宝贝孙女汤萍的,让她在危险之时保命用。 有人要害那丫头! 多少年了没人敢在瑞轩镇上闹事,如今就发生在眼前! 还是对老子的宝贝孙女下手! 还就在老子的眼皮底下! 一瞬间,原本一脸和善,笑意吟吟,令人尊敬的结丹前辈就变了脸色,脸色骤然血红暴怒,满头的白发根根怒张起来,如同发了狂的老狮子一般,就在身边那些五灵筑基修士还未反应之时,汤伯年的身形化作一道白影就从窗口中直接撞了出去,不过却有一声怒喝让楼内五灵弟子听得真切: “随我来!” 众修士赶紧跟随! 坐镇澄明楼的那位宋家修士听到了后面的一声大喝,他在瑞轩镇上,自然是认得徐晟的,身形出现在夜空中的时候就叫了一声: “徐兄弟!” 此时徐晟两只手都是冰寒的蓝光,正要出手,听了这一声后只顾喊了一声。 “拿贼!” “好!”那宋家修士大声回应,身形如流星坠地,带着炫目的光彩就向着那两个冲进钱潮房间又被反撞出来的家伙而去! 夜色中许多五灵筑基修士都出现了,法器的光辉和法术的闪耀如同一张罗网般将那几个外来闹事的筑基修士围在当中。 就在这时,夜空中传来一个老者的怒喝: “徐晟!若跑了一个我就唯你是问!” 居然是自己的师父,徐晟不由一呆,暗道他老人家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镇子上了,不过他马上就大声回道: “遵命!” 而这一切其实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蓝光之中的钱潮面色苍白,刚才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甚至在面对那扑面而来的两个家伙的时候,他连一点的怕意都没有,只觉得好奇,好奇这两个家伙为何要来杀自己,还未等他继续多想时,一只小手就猛然抓在他的腕子上,然后那两个拧眉立目、各自一脸狰狞的家伙就被一道蓝色的光幕阻隔了开来! 蓝光之外嘈杂一片,有李简的闷哼,陆平川的怒喝还有彦煊的惊呼! 生与死就是一道蓝光之隔,就在眨眼之间! 当然更在自己手腕上还紧紧的抓着的那只十分用力的小手上。 手腕都有点疼! 钱潮看过去,此时的汤萍喘息不定,一脸俏脸吓得惨白,注意到了钱潮的目光,汤萍才花容失色的也向他看了过来。 “没事了,你……又救了我一命!” 汤萍正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急切的大吼: “丫头……” 汤萍听到那声音,终于是放下了心,骤然间整个人绷的如同要断的琴弦又突然间松缓下来,就算汤萍心有城府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整个人一软几乎要瘫倒,钱潮连忙伸手将她揽住。 蓝光消失。 汤伯年看到钱潮怀中的汤萍时首先确定了自己的宝贝孙女无碍,然后又满是古怪的看了钱潮一眼。 “阿萍!”最先冲过来的倒是彦煊,她一把就将汤萍抱住了。 “钱兄弟!汤妹子!”陆平川也喊了一声。 而李简明显是受了伤,有些踉跄的也走了过来。 “无事就好,今夜这里不能呆了,随我去澄明楼。” 汤伯年说了一句之后就要离开,反正孙女无事就好,但是镇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他作为五灵宗的长老,既然遇到了,自然要管的。 “六爷爷”汤萍急急的唤住了汤伯年。 就算受了惊吓,汤萍的心里也是雪亮,今晚的事情就算不是田家做的,也要把田家扯上,因此她挣扎几步到了汤伯年身前,在那老头的耳边细细的说了几句,然后就见汤伯年一脸古怪的看了看钱潮,然后又对着汤萍点了点头,便飞身而出。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汤伯年的大声说话的声音: “徐晟,贼人还有在镇子上躲藏的,锁镇大搜,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虽然震惊,但徐晟马上就大声应诺。 夜色之中,瑞轩镇上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悠悠的钟鸣,引得镇子上无数的人或是隔着窗缝或是从门内探头出来张望,不知道多少的身影在镇子上方呼啸着来回飞去,一声又一声的惊叫声不时的从镇子各处响起,而隐暗处,一个又一个鬼祟的身影惊慌的窜动不停。 人们此时已经知道,瑞轩镇上出了大事了。 至于那个雷显,更是几乎被下破了胆,当时他刚刚把那本书交给钱潮,马上钱潮就受到了攻击,他还在那一瞬间认出来破窗而入的一张脸孔,然后他就有些后怕更是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把祸水引到了这位钱兄身上,将这位擅长炼器的钱兄害了呢? 亲眼所见,雷显只当那些汴州的家伙已经疯狂到为了那本书连五灵弟子都敢杀的地步! 他也被那蓝色的光球弹开了,撞在走道内的墙壁上,但那蓝光是何物,他自然不知,还以为是那闯进来动手的家伙使的手段! 不过后来发生的就远超他的预料了,等局势乱起来之后,他早就被吓破了胆,急急的寻了个机会逃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三:瑞轩镇的风波(五) 锁镇大搜的命令发布之后,整个瑞轩镇一下子就显露了它的峥嵘出来,从一个热闹无比又烟火气十足的修士往来聚集之地,成了一个法度森严又高度戒备的边关要隘。 很快,瑞轩镇几乎所有的街道上都有五灵弟子们往来行走着,大声宣告“锁镇大搜”的命令,严令任何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各自在家安守本分,只待五灵宗捉住了前来行刺的贼人后,这索镇的命令才会解除,任何不遵号令者皆视为刺客同党,若有发现一律拿下严惩,若有反抗一律当场诛杀。 然后澄明楼内也不知什么阵法被开启了,整个镇子很快被一层透明的光幕所包围住,五灵宗如此大的动静,这瑞轩镇上自然有些做了恶事又心底发虚的人以为是要借机针对自己,此时不走恐怕就再无自己的来日了,于是冒险硬闯,结果刚刚触碰到那层光幕之后就在一阵惨叫之中整个人化作了一团闪光,接着就灰飞烟灭了,让看到的人心底发寒,这才知道五灵宗此次绝非说笑,这索镇一事是千真万确的,这也是多少年看不到的大阵仗,也不知是什么人得了失心疯在这镇子上闹事,听说是刺杀五灵弟子,现在这瑞轩镇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让镇子上的人犹为惊奇的是,平时根本不知道澄明楼里会有如此多的五灵修士,如今整个镇子上几乎满街都是五灵宗打扮的人在巡查,一个个都是筑基的修为,足见这五灵宗的实力。 更令人不解的是居然还有数不清数量的灵禽灵兽也被放了出来,这些东西平日里可绝看不到,一只只或狰狞凶恶或警觉乖巧,跟在一队队的五灵弟子的身旁在街上来回走动,专盯着街角房后的阴暗处。更有屋顶楼顶上的房脊之处也有这东西无声又敏捷的蹿了上来,夜色中一团黑影蹲伏不动,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下方成排的屋舍,就连镇子的上空也有羽翼拍击的声音不停的传来,不知道多少灵禽从空中监视着下方,时不时的一声尖利的鸟鸣在夜空中响起。 如此阵仗,就连在瑞轩镇上待了许多年的人也未曾经历过,此时镇子上那些无关的修士们一个个扒着窗边门缝向外张望,聚在一起的还不时的交谈议论两句。 至于那向钱潮出手之人嘛,那几个来刺杀钱潮的筑基散修倒是挣扎了几次,但是在数量远超过他们的五灵弟子面前也只不过是多吃了些苦头而已,尤其是那坐镇宋凤楼的筑基修士,大概是深恨这几人在宋凤楼闹事,下手最是狠辣。至于那四个从汴州来的家伙,早被这阵仗吓破了胆,浑身如筛糠一般被徐晟带领的众多的师兄弟给活擒了。 其实事情到这里本该就结束了,不该再作出如此大的声势的,但正是汤萍当时在耳边所说的那些才让汤伯年决定索性把事情做大,趁机将田家在瑞轩镇上的势力连根拔起,然后嘛借机好好的敲打敲打。 于是在汤伯年的授意之下,心领神会的徐晟带着众人直接就将一片宅院天上地下围得水泄不通。 田双谨当夜正与众多来自田家的筑基修士在一起,当锁镇大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他就神色紧张起来,正想着为何如此的时候就听外面衣袂破空的声音不断的传来,显见是这里被人家围住了,然后就听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喝: “听着!五灵宗搜索行刺的贼人,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站到屋外来,若有反抗,立杀无赦!” 这一声吼让田双谨脸色一变! 行刺的贼人! 没错,田家是有这样的打算,但…… 他的目光迅速在对面几个人的脸上扫过,低声问道: “难不成是那几个人在这里动手了?” “快些出来,大家都留几分颜面,否则我们可要冲进去捉人了!” 外面又是一声大喊! 有人扒着门缝看了看后就是一脸的惊惧,有些哆嗦的说道: “好……多人呀!” “出去,我来应付!”田双谨说道。 走出来后,田双谨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五灵弟子或是站在院内,或是在空中悬着身子,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大网将这里包围的铁桶一般,个个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 “诸位五灵的师兄,在下李锦,出身齐州李家,是这里的主事之人,呃,在此为家族打理几处生意,不知各位师兄这是……” “哼,狡辩,什么样的大生意要这么多筑基修士帮忙?就在刚才镇子上发生了行刺,有外来的筑基刺客刺杀我五灵弟子,我们正是奉命来搜查的。” 对面一人冷冷的说道。 “呃,呵呵,这几位乃是在下家中的堂兄弟,自幼一齐长大的,这次也是外出做事路过这里,这才来盘桓几日,因为嫌麻烦这才没有告知贵宗,没想到遇到了这事,这位师兄,我们今夜一直在屋中饮酒说话,并未出门吶。” “哈哈哈哈,”对面那人笑了起来“田先生,咱们还是有话直说吧,你明明是齐州田家的田双谨,却假说自己姓李,哼,这里还藏了这么多的筑基高手,正巧刚才行刺之后又逃走的也是筑基修士,而且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田先生,你们如此……实在是太可疑了,走吧,随我到澄明楼里去见一见我们的长老,由他来问一问吧。” 身份被人叫破时,田双谨身上就是一寒,又听对方说要将自己这些人全都带走,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双眼睛有些无措的刚刚乱闪了几下,对面那人又冷冷的开口了: “不要打错了主意,想要硬闯你们大可一试,看下场如何!哼,乖乖的跟我们走,把话讲明白了,或许还有余地。” “好……”田双谨明白,若是翻脸,恐怕此时几人都无活路,现下也只好跟着这些人走了。 “带走,要多加小心,这几人修为不错。剩下的人在这里好好的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人在里面藏着不出来的,若有反抗,诛杀毋论!” “是!”四下里一片应诺之声! 就在这片宅院之外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之内,此时有一个房间内并无光亮透出,但是窗户却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田双谨那些人被好多五灵筑基修士押着一路向澄明楼而去。 那人看到这一幕,全身都在发着颤。 这人正是尹况。 …… 澄明楼内。 有一层楼似乎是专门为了审问别人而预备下的,这一层厅堂宽大,足够跪下好多人,就像现在一样,有四个正瑟瑟发抖的家伙跪在那里依旧显得这里空空荡荡,四个人的对面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老者,正目光冷硬的看着这四个人,当徐晟带着被他们捉来的那些田家的修士进来的时候,那个白发老者才抬了抬眼皮。 田双谨走在最前面,被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四个家伙,这里并不冷,但那四人却如同全身被冰寒的冷水泼过一般浑身在抖。 似乎是注意到了田双谨的目光,那白发老者猛然一声暴喝: “说,是哪个让你来刺杀老夫的孙女的!” 那四个家伙被这一声暴喝吓得猛然一个哆嗦,同时田双谨的心里也是一紧,这个白发老者一看便是结丹修士,他在五灵宗是什么身份? 怎么他的孙女遇刺了呢? 死了没有? 是谁干的? 这四个家伙又是谁? 想到这里的时候,田双谨忽然心中又是一缩,他忽然想起来尹况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温良之所以拒绝为田家除掉钱潮,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有一个水云谷汤姓长老的孙女与之交好,嗯,关系应该是非常好,之前在一次钱潮必死的局面中,就是那个丫头用那个汤姓长老给的宝物救了钱潮的命。 如此看来,眼前的这个白发老者就应该是那个水云谷的汤长老了,可是……怎么是他的孙女遇刺了呢? 是有人就是针对他孙女下手呢? 还是说行刺的事的确就是田家找来的筑基散修做的,向钱潮动手的时候不慎伤了他的孙女? 田双谨意识到了不妙,田家差不多已经被五灵宗盯上了,这些年来虽然齐州在田家的打理之下变得针插不入、水泼不进,让五灵宗对田家一时无可奈何,但是终究是一直虎视眈眈,而且田家与五灵宗在实力之上差距不小,田家已经多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如今……只要这姓汤的一口咬定了昨夜那几人行刺的目标就是他的孙女,那五灵宗就可以趁机做许多事情出来! 想到了这一点,田双谨只觉得胸中怦怦跳的更急了。 “汤长老!”四人之中有一个家伙吓得在地上叩头不止“我们真的只是汴州的四个小世家而已,为了追一本书的下落才来的这里,我们追踪的那个小子一路进了宋凤楼,又进了一个房间,取出书来给一个五灵弟子,我们就以为是……那小子将我们想要得到的那本书要卖掉,正在这个时候旁边就有人对着那个房间里的人出手了,我们就糊涂得以为是与我们争抢那本书的,这才也跟着动了手……汤长老,我们不知道那些人是刺客,若是知道,我们定然会阻拦他们,若是侥幸能将他们拿下,还是我们对五灵宗立了一功呢,怎么敢对五灵弟子下手,更不要说是汤长老的孙女了!” “是啊,汤长老……”旁边人听了之后立时也说了起来,还不住的拿脑袋往地板上磕。 “哼!那可就奇了,那些刺客我们捉住了一个,怎么他说的与你们说的不一样呢,那小子可是说你们几个与他是同党……”汤伯年故意说道。 “汤长老,”有个跪着的家伙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说道“有个办法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我们找的小子名字是雷显,原来是汴州雷家的人,雷家被灭后他就逃到了瑞轩镇上做了散修,现今那小子在一个店铺里做帮工,汤长老,找到那小子问一问就知道我们没有说谎……” 汤伯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声: “来人!” “汤长老吩咐。”一个五灵弟子上前答话。 “将这四个家伙押起来,分开来关着,不许他们互相说话,然后问清楚了他们说的那个姓雷的小子在哪个铺子做帮工,带过来对质一下。” “是。” 四个人被押下去了,然后汤伯年才把目光看向了田双谨等人,一旁赶忙有人将田双谨等人带了上去。 “你叫田双谨?”汤伯年问。 “正是。” “嗯,好好的姓田,为什么对外假称自己姓李,是什么齐州李家的人?” “呃,在下的母亲正是出身齐州李家,因此有时候外出,在下便以此隐藏身份。” “这是为何呀?你田家在修行界里名头那么响亮,直接亮明身份还有什么人敢对你不利吗?” “呃……前辈,田家势力大,但同样也招人嫉妒,在外面用个假身份做起事情来也方便。” “哼,狡辩,在瑞轩镇上就算你出门后满大街都是仇家谁又敢对你如何呢?只怕你说的做事方便是另有所指吧?” “前辈误会了,在下为家族行走在外,这样习惯了,没想着要欺瞒五灵宗。” “欺瞒不欺瞒的,日后才知,我问你,你对今夜里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这……” “哼,今夜里我的孙女在宋凤楼遇到了不明身份的筑基修士刺杀,好在那孩子命大,躲过了一劫,但也受了伤!”那老者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这笔账老夫可是要算到底的,嗯,刺客嘛,我们捉了一个,还有逃的,所以现在正在搜捕,我想听听你这个田家人对今夜的事情是如何看的!” 凭着今夜里这大阵仗,凭着五灵宗的实力,田双谨不相信刺客还能有逃掉的,他清楚为何汤伯年这样说,回头随便拎出一个刺客出来,然后就一口咬定是从他田双谨宅院内的隐秘处将人搜出来的,那样就算是将这件事情与田家纠葛在一起了,哼,亏家里前面还做了那么多的局,如今又有什么用! “呃……那刺客该死,这其中必然有隐情,一定要问个清楚然后找出背后主使之人,然后将其绳之以法……” “哈哈哈哈,”汤伯年笑了起来,然后一脸戏谑的说道“也罢,我也不问你为何将这么多筑基修士藏在家中,都是筑基修士了,想来脚程不慢,除了你之外,你们当中选出一个人回去送信,让你们田家来一个够分量,有资格与老夫说话的到这里来,其余的嘛,这几天风头紧,就暂住在澄明楼吧!” “是……”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四:瑞轩镇的风波(六) 锁镇大搜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早晨到来之前就结束了,等天亮时分,瑞轩镇上的人走出门口,走上街头的时候,这个镇子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宋凤楼外罩上了一层幔子,以遮挡昨夜里受损的房间,在里面,陇州宋家的人正在紧张的修复着。 上午,在亦茗馆的小院之中,庄先生与钱潮悠闲的隔着棋台相坐,棋盘上已经黑白子密布,这一局棋已经到了中局最激烈处。 庄先生笑意吟吟的拈着一枚棋子落下后轻声问对面的钱潮: “听说昨日夜里这瑞轩镇上好生的热闹,是不是呀?” “不错,”钱潮也落了一子“不但热闹,而且还是冲着晚辈来的。” “哦?”庄先生明显很是好奇“那不妨说来听听。” “嗯,晚辈也不瞒着庄先生,不过呢,晚辈的确是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也就把所知的都告诉庄先生……” “好。” “在下出身北方的齐国,家里只是寻常的官宦之家,并非什么修行世家,之所以晚辈能来这五灵宗,是因为晚辈的家中有一块五灵宗的甲选玉牌,在我齐国之内,基本上只有大世家田家一家独大……” 就这样钱潮从自己的出身开始说起,然后说到了自己家里那个名为钱瘦麟的先祖如何受了重伤无法修行,又说了自己参加甲选的经过,偌大的齐国之内现今五灵宗的甲选玉牌只有钱家这一块,钱家自然是局势微妙。之后他进入五灵宗,后来在追查一位荀师兄之死的事情上经历了连番奇遇,这才发现当年害了钱瘦麟的人正是受了田家指使的尹况,而且又发现田家对自己也有杀心,昨天夜里自己遇袭,出手的是筑基修士,但就在那些人动手之前钱潮就收到了消息称田家在瑞轩镇上藏下来好几位筑基修士,此举必然可疑,昨夜他遇袭十有八九与那田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庄先生,晚辈也不知道那田家有什么打算,更不知道我钱家这样微不足道的世俗官宦人家对他们能有什么威胁,晚辈问过宗内的一位前辈,不过那位前辈也没有告诉我原因,但是那位前辈倒是答应下来,只要晚辈的修为有成,将来筑基之后解决田家的事情便可以着落在我的身上,说起来晚辈倒是真的很希望解开这个谜团,至少晚辈认为钱家人或者钱家对那样的大世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嗯,看将来吧……” 庄先生听着不置可否,见他说完,便说道: “嗯,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这话你该明白,聚沙才能成塔,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做大事其实就是把一件一件的繁琐的小事都要做好才行。还有句话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而这个蚁穴嘛……” 庄先生说道这里笑眯眯的看着钱潮。 “是我钱家?” “不错,我也不太清楚知道你所说的那个田家在打什么主意,但钱家依着你所言,对田家来说就是个蚁穴,呵呵,倒也不急,既然你说宗内有人答应你了,那就等着吧,将来对你应该是一番历练。在我看来无非是世家力量座大之后,想着挑战五灵宗这样大宗门的威势,但是又有些心虚,哼,真正有实力还会在意这些细处吗?你将来要做的无非是要帮着你们五灵宗驯服一匹想要脱缰的健马而已。” 钱潮心中忽然一动,听了这位庄先生的话,他感觉田家之所以处心积虑的对付钱家,对付他自己,倒有一种依着规矩来对抗规矩制定者的意味,很有一种以下抗上的味道,只不过钱家还有那些原本持有五灵甲选玉牌后来又被灭族的其他几家,就成了田家必须要吃掉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钱潮忍不住摇了摇头。 庄先生见他如此,便岔开话题问道: “你这一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呃,呵呵,说来惭愧,庄先生上次送我那本《繁星图录》,我本该这个月足不出户认真研读的,但是这个月倒是有事一直在外奔波了……” 钱潮也不避着这位庄先生,将骆缨找上自己合作,然后他们一共十个人外出寻找遗迹、开启遗迹的事情都说了,中途遇到的妖兽以及被人跟踪包围的事情也全都说了出来。 庄先生对此倒是很有些兴趣,当然不是对那海蕴玉脂灯有兴趣,说道: “哦,开启遗迹,呃,我若记得不错的话,但凡找到的遗迹要想得到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要先破解开外面的阵法,对不对呀?” “正是如此。” “你说的那个骆缨就是骆斑的孙女吧?” “正是。” 钱潮此时一点也不惊讶庄先生提到骆斑这位宗内闻名的阵法大家时的轻描淡写。 “呵呵,她居然都要找你帮忙了,唉,骆斑此人我见过,以前来过我这里,嗯,那个人嘛,资质一般,脑筋不灵,嗯,倒是肯用功,学识尚可,就是为人太过呆板,少了许多圆通变化,想不到教出来的孙女也是如此,嗯,来,这棋先不下了,取纸笔来。” 随着庄先生的吩咐,那位老掌柜就连忙笑眯眯的将笔墨纸砚送来。 “来,钱小友,既然那骆丫头找你帮忙开启遗迹,那就将你开启过的遗迹阵法在纸上画出来,给我解说一番吧。” 钱潮一听大喜,这庄先生明着是要自己解说一番,而实际上在解说的过程之中或是庄先生补充几句或是钱潮提问一番,受益自然良多,于是高兴的应道: “是。” …… 直到夜色渐浓,空中繁星满天的时候,钱潮才从那亦茗馆里出来。 宋凤楼重新灯火明亮了,与昨夜受损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说起来不到一个白天的时间里,宋凤楼就被修葺得与原先一般无二,那楼体损伤处的修补对于修士来说实在不是难事。 不过汤伯年却还是不让汤萍等人在宋凤楼居住,其实依着汤伯年原来的想法,马上就要差人一路护送着这几个孩子返回五灵宗,这还是汤萍趁无人时又在汤伯年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子,汤伯年才改了主意,但一定要他们在澄明楼暂住,不许到处乱跑,当然,钱潮除外。 汤萍对汤伯年所说的就是:钱潮今日与他那个神秘无比的师父约好了要见面学艺的,而且是第二次。 汤伯年听完之后马上一脸震惊的看着汤萍,确定左右无人之后才向汤萍打听钱潮的那个师父是谁。 “那我怎么知道,当时你可是逼着我发誓不说出去的,钱潮肯定是有师父了这个不假,是这镇子上一个茶馆的东家,不过我们都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师父了?” “诶呀,有了师父,学了本事,我们又一起经常出去,他有没有新的手段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那……钱小子都有了什么新的手段?”汤伯年又问道。 “这……这么说吧,我们这个月差不多都是和骆缨他们一起,帮着骆缨开启她都打不开的遗迹,寻找海蕴玉脂灯,嗯,我算算,打开了十几快二十个遗迹呢,这算不算新本事,骆缨都打不开的遗迹呢,钱小子轻轻松松就能打开。”汤萍索性拿这件事情来搪塞汤伯年。 “阵法?”汤伯年眼前一亮。 “对呀!” “嗯,看来钱小子的那个师父的确是个高人,至少要比骆斑那个老东西要高明得多,那好,那就依你们。” 就这样钱潮五个人就暂时在澄明楼落脚了。 钱潮踏着夜色刚刚回到澄明楼自己的房间,汤萍等其余四人就推门而进。 “喂,钱小子,你怎么才回来呀,等了你整整半天多的时间呢!” 钱潮好奇的问道: “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一会儿再说,昨天夜里,就在有人行刺之前,布琰犳派那个雷显来给你送两本书来,那两本书呢?” “在我这里呀。” “快拿出来!” 钱潮听了虽然好奇,但也先从储物袋中将昨夜雷显送来的两本书取了出来。一本书名为《明水图文录》,大概又是什么地方志异一类的书籍,另一本则名为《洗丹录》。 “呀!真的是《洗丹录》!” 汤萍随手就将那本《明水图文录》又塞给了钱潮,捧着那本《洗丹录》惊喜不已。 “这本书怎么了?”昨夜到现在,惊变之后又是一番折腾,白日里又去庄先生那里,钱潮哪里有时间看书,自然不知道《洗丹录》里记载的是什么。 汤萍却没理会他,只顾翻着那本书,眼睛倒是越来越亮。 “果然呀!丹炉,丹方,炼丹之术,彦姐,钱小子,这本书果然是那些家伙要抢的书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潮瞟了几眼那本书,又疑惑的问道。 “钱小子,昨天夜里有两个筑基的家伙从窗户冲进来的,对不对?” “对。” “这两个家伙中,其中一人是来杀你的,而另一个则不是,他想要做的就是要从你的手中将这本《洗丹录》抢走。” “为什么?这本书……布师兄是从别人手里收来的,难道那个卖书之人有什么问题吗?” “这本书根本就不是布琰犳买来的,昨夜布琰犳让雷显来送书不假,但是布琰犳说,他只让雷显送来一本书……” “那……这本书是雷显的?”钱潮马上就想到了。 “对!这本书正是雷显那已经被灭亡了的雷家的传承之物,雷显逃出来的时候就将其带在身上的。” “那他为什么要将这书给我呢?” “不知道了,雷显那小子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不知道是遭了什么不测还是被吓坏了,躲起来了,总之布琰犳说从昨夜让他来送书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不过闯进来抢书的那家伙倒是说雷显进宋凤楼的时候认出了他,想必就是那个时候雷显才决定将这书……嗯……先放在你这里吧,或许他觉得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又不想这本书落在那些灭了他家满门的人手中,若他真的会被那些人捉走,至少这书也算没落入那些仇家的手里。” “抢书的人是灭雷家满门的人?” “对,之所以灭雷家,也是因为这本书,雷显认出来他们之后自然是怕极了,嗯,我看雷显那人,倒不是有那种将祸水故意往你身上引的人,毕竟咱们与他根本就是刚刚才认识。” “那这书……” “这书又不是我们抢的,是他自己送来的,当然就是我们的了,听说里面仅丹炉的炼制之法就有好几种呢,而且是针对不同丹药都有不同的丹炉,分得十分详细,呶,就在书的前半部,后面都是一些珍贵难得的丹方,还有炼丹的一些心决秘要,钱小子,彦姐,你们两个正用得上。” “那……要不要等找到了雷显,问问他这本书……”彦煊说道,虽然是雷显主动送来的,但当时雷显是被吓坏了才如此做的,而且这书对那雷显必然十分重要,彦煊总觉得这样就学了里面的丹方等等,总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不止彦煊,钱潮也有此意,虽然这本书他绝对是看进了眼里去,但又觉得对那雷显有些不公了。 汤萍自然能明白彦煊的意思,不过显然这丫头早就想好了对策,便说道: “嗯,我有办法,只要那雷显不死,我就能给他帮一个大忙,书嘛,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我帮雷显一次,条件就是看一看这书。” “你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汤萍又狡黠的一笑,又说道: “我还有办法,就算不能让他报了仇,至少也先能报一半的仇,哈!”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五:瑞轩镇的风波(七) 一夜过后,天色大亮的时候,布琰犳就急匆匆找到了澄明楼。 “老布,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陆平川在走道内见到了布琰犳就打招呼。 “陆师弟呀,汤师妹与钱师弟呢?” “屋子里呢。” 进了房间,布琰犳马上就对众人说道: “唉,今天天都快亮的时候,雷显那小子才回来,一看就是吓坏了,脸色苍白,浑身还哆嗦,好一阵子连话都不会说,我知道你们在找他,就让他在店里呆着不许乱跑,自己来找你们。” “哦?”汤萍一听眼睛就一亮“太好了,那小子回来就可以找他问个明白了。” “是啊,几位师弟师妹,怎么办,前天夜里就有筑基的师兄去我那里找过他,现在他回来了,汤师妹和我说过要先见见他,所以这才先来找得你们。” 虽说汤伯年不许汤萍跑出去,可那里又拦得住,汤萍跑出去便去了布琰犳那里找那雷显,结果也扑了个空,这才留下的话让布琰犳在找到雷显后先来找她。 “好样的,布师兄,回头让钱小子多给你些灵器卖,走,咱们去见一见雷显。” 众人刚要往外走,门口就站了一人阻住了门。 是徐晟,他正一脸古怪的看着汤萍,说道: “丫头,你是不是又要胡闹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汤萍一把就把徐晟拉进了房间里,又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才关上门说道: “徐师兄,雷显那小子出现了,就在布琰犳师兄的铺子里。” 徐晟扫了一眼布琰犳,把布琰犳吓得赶紧低头。 “布琰犳,你明明知道澄明楼在找雷显,怎么找到了那小子不来先找我们呢?” “呃……这……”布琰犳既胆小又尴尬的直搓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诶呀,徐师兄,是我让他这么干的,我们有件事情要先得到雷显的认可,不然总有些心里过意不去,嗯,那件事对我们可是有好处的。”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呀?” “徐师兄……雷显还有那四个汴州修士的事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对现在我六爷爷要处理的事情没有影响的,但做好了对我们却有好处呢。”汤萍摇晃着徐晟的手臂求道。 徐晟一巴掌打落了汤萍的手,说道: “嗯,左右我现在也没事,既然前天夜里的事情牵涉到了雷显,不管如何,你们要见他,要说什么,我都要在场,若真与你所说的差不多,对师父现在处理的事情没有影响的话,我自然睁一眼闭一眼,若不让我跟着,我现在就去找师父,就说你又要捣乱了!” “诶呀,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 布琰犳的铺子里,雷显就如同一只被吓坏的小鼠一般惊魂不定。 这倒也怪不得他,说起来他的年纪比钱潮几人也大不了几岁,虽然之前的雷家已经没落成了一个小世家,但他在家中也算是一直养尊处优、不经风雨的,何曾经历过那样大的变故呢?全家上下几十个人几乎就是死在他的面前,就算没有全看到,也算是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尤其是他的父母双亲!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害他全家的,还是之前与他父亲兄弟相称的一帮人,那些人的面孔在他的心里就成了梦魇一般的存在。 而那本《洗丹录》在他交到了钱潮的手中之后,从窗口中撞进来的二人中就有一张是他认得的面孔,那一瞬间血淋淋的噩梦似乎又在眼前了,但那人却是想钱潮出手,这才是让他最紧张的,他无心害钱潮,只是不愿自家的传承落在仇人手中而已,但那种情形下,他那里还能再说得清呢,然后就是汤萍为了救钱潮施展手段,一个蓝色的大光球骤然出现,雷显又何曾见过这个,这才在恐惧与慌乱之下躲了起来。直到后来才得知瑞轩镇的“锁镇大搜”结束了,而且也没听说有人死在那天夜里,这才放下心,提心吊胆又躲躲藏藏的回了布琰犳的铺子。 布琰犳满心狐疑的安稳住了他之后就去找汤萍等人了,让他在铺子里面等,但是门在推开的时候,雷显发现除了钱潮等人,来的人当中还有一个陌生的筑基修士,这明显又让雷显一阵紧张。 “雷兄莫怕!”汤萍见了雷显的脸色就先开口劝慰“这位是我的师兄徐晟,也是我们五灵宗派来坐镇澄明楼的,镇子上许多人都认得他,你若不相信只要出门一打听就能知道。汴州来的那四个人,就是我这位师兄带着人当场拿住的,我们来是有事情要与你谈,有我这位师兄在这里,你也该更相信我们几分才是。” 徐晟一听这才知道自己也被汤萍给利用上了,禁不住一摇头,然后说道: “不错,戴飙,费俢,闻锴还有张邦,这四个家伙是从你们汴州四个世家来的修士,那天夜里在镇子上动手后就被我们拿住,但据他们讲是要来对你不利的,对不对?嗯,我这师妹有事要问你,我就在这里做个见证,丫头,有话你就和他说吧。” “好。”汤萍应了一声。 “雷兄,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将你雷家传承的那本《洗丹录》交给钱潮,呶,就是这本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汤萍说着将那本《洗丹录》取出来放在雷显的面前。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甚至以为自己在当夜就会送命,但没想到家传之物又出现在眼前,雷显颤抖的手轻轻放在那本书的封页上抚摸了两下,才说道: “布兄让我给钱兄送一本书去,结果在宋凤楼上楼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戴飙,当时我一下子就怕极了,我家上下几十口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上,如今他又突然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从我一逃出汴州就知道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这本《洗丹录》来的,唉,因为这本书,我雷家才落了全家被杀的下场。在宋凤楼时我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但是心里又十分不愿自家的传承之物落在仇人的手中,正好布兄让我送的也是书,干脆,就把这本书……也一同交给了这位钱兄,汤姑娘,在下可绝对不是要祸水旁引,让他们去对付你们,也正因为看到这戴飙对钱兄出手,我才又后悔又害怕,当时就逃走躲了起来……” 徐晟听了便问道: “你这本书有什么玄妙?” “我雷家祖上在汴州也曾经名噪一时,当时的雷家就是靠着炼丹之术才能为了风光一时的大世家,可惜……后来雷家就一代不如一代了,这本书就是当时雷家的祖先写的,记录的都是难得的丹方以及炼丹之术,一向被我家视为至宝,我父也不擅炼丹,但是总想着有朝一日我能将这本书发扬光大,可我……唉……根本就对炼丹术一窍不通,最终……雷家都没了!” “这么说来,那戴飙四个人这次来瑞轩镇的确是来找你麻烦、要抢夺这本书的,与我这师妹五个人无关了,是因为看到你家传的这本书在钱师弟手中这才出手抢夺的?”徐晟又问道。 “应该是这样。”雷显答道。 徐晟点点头,由此确认那四个汴州来的散修与刺杀无关,于是向汤萍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问。 “雷兄,说实话,若这本书没有经过我们的手也就罢了,但是既在我们手上自然我们也是粗略的看过,里面的内容对我们很有帮助,但是我们又不愿学汴州那四个家伙,因此想与雷兄商量商量,这本书……” “汤姑娘的意思我明白,唉,当时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不愿让自己的家传明珠暗投才借故交给了钱兄,听布兄说过,钱兄擅炼器,而这位彦姑娘又擅炼丹,想来不会埋没此书,如今汤姑娘既然开口,那在下自然将此书奉上。” 心中其实是不舍的,但目前的情形在雷显看来也只能如此。 “唉,你这人呢,我的确是相中了这本书,但是不见得就要从你手中拿走它,而且你这样就给了我们,反而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不如这样,雷兄,看在这本书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帮个忙,虽然不能帮你报了仇,但是至少能让你将来有报仇的机会,如何?” “哦?”雷显听完身躯一震,不敢相信的抬眼看着汤萍。 连徐晟也有些不解的向汤萍看了过去。 …… 澄明楼,汤长老歇息的房间之内。 屋中只有三人,汤伯年,徐晟还有汤萍。 徐晟不说话,只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汤伯年正被汤萍纠缠的烦不胜烦。 “哎,你这丫头,你又看上人家什么好东西了,让你这么眼红,怎么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成为五灵弟子岂是那么容易的,又不是甲选之年,他还是个散修……” “诶!六爷爷,话可不能这么说的,这些日子从瑞轩镇上进入宗内的世家子弟难道还少吗?他们不但能成为五灵宗的弟子,还能跟那些一直在五灵宗辛苦修行的弟子们一起在恩试的时候争抢拜师的机会呢,凭什么他们能行,那个雷显就不行了呢?再说了,雷显也不愿成为散修呀,还不是家族被灭亡了,否则的话说不定今年也能进五灵宗呢,凭什么将他家灭了的那戴,费,闻,张四家的孩子能进五灵宗,而雷家的孩子就不能呢,别忘了,那四家这次在镇子上闹事已经犯了咱们宗门的大忌了呢!” 汤伯年被汤萍一番话顶的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又问道: “那是本什么书,拿来我看看。” “哦。” 汤萍赶忙将那本《洗丹录》放到了汤伯年的手里。 翻了翻之后,汤伯年也逐渐的看出来这本书的不简单,虽然他是水云谷碧波潭的长老,但是杂学甚广,很多领域都多少有所涉猎的,就算不能掌握至少也是有不少的见识,翻了翻手里的书,汤伯年也意识到这书中的内容的确是博大精深,炼器方面涉及到许多的丹炉的炼制之法,炼丹方面更为广博,有丹方还有炼丹的心决秘要,这些都是不得多的学问,嗯,想来自己这宝贝孙女相中了这书也不是为自己用的,一定是为了钱潮还有彦煊。 “哼,你还是为了你那些小朋友出头?” “那你可就错了,六爷爷,钱小子炼了丹炉给彦姐,彦姐炼了丹药,我们几个都能用的,我这也算是为我自己来求你的。” “嗯,也罢。” 说完,汤伯年在桌前拿起纸笔,刷刷点点的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徐晟,说道: “等瑞轩镇上的事情差不多了,你问那个雷显要去宗内哪个门,然后带这我这封书信把他安顿下来吧。” 徐晟口中称是,心中却是暗笑不已,看来对付自己的这个师父还是要这个小师妹出马才行! 不过还真算是成全了那个雷显,说不定多少年过去,那戴,费,闻,张四家就因为他而没落呢。 知道了那四个汴州修士与刺杀无关,汤伯年本想着不再理会他们,由徐晟去处置也就可以了,但是紧接着,他在无意间听到看到的又把他惊到了。 戴飙,闻锴,费俢,张邦四个家伙又被五灵修士押解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面色忧心忡忡、萎靡不振。 “四位,依着你们所说的,我们将那个店铺里的伙计带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徐晟坐在那里问道。 而这四人在进来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雷显。 雷显此时见了这四个家伙心里自然害怕不已,脸色也有些改变。 “不错,这位师兄,我们来瑞轩镇上要找的正是这个小子!” “对,就是他……” 这四人一见雷显顿时激动起来,一个个面色开始赤红,五官也狰狞起来! 徐晟打断了他们的聒噪,又说道: “嗯,就是说,这个人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雷家的雷显了?” “正是他!” “没错……” 此时的四个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那好,你,你叫什么名字,当着这四位的面说出来吧。”徐晟把脸扭向雷显问道。 “这位师兄,在下韩馗,乃是潍州韩家之人,家族中落又举目无亲,不得已才成了散修,在下并不姓雷呀,更不是他们说的什么雷显!” “哦,”徐晟故意说道“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在下岂敢蒙骗这位师兄,哦,在下身上有韩家的玉牌,这个乃是先祖所留,总做不得假的。” 说完,雷显真的就从怀中取出了一面玉牌来双手递了过去。 早年投效五灵宗的世家,是能够在五灵宗那里领取一面玉牌的,不过世家兴起又灭亡,玉牌也就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五灵宗也早就不再发这样的玉牌。当然也不是完全这样,现在的世家嘛,在边境之地又刚刚投效五灵宗的世家还能得到此物,其实好多世家都是骑墙派,手里可能有五灵宗的玉牌,同时也可能有其他大宗门的玉牌,这种情况比较普遍,但是只要有这玉牌,那就能证明此人的来历出身,毕竟这东西是五灵宗发出去的,当然,这东西是汤萍磨了徐晟半天才从他那里借出来的,就为了今天的这次审问。 一见雷显居然拿出了什么韩家的玉牌来,这汴州的四个家伙顿时慌了神,猛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若这小子不是雷显,那……自己这些人那天夜里闯进那个房间里去干什么了? 当然是行刺五灵弟子了! “胡说!你胡说,这位师兄,这小子就是汴州雷家之子雷显,他小的时候我就见过,绝认不错的,化作了灰我也认得他。” “没错……” 彻底慌了,汴州四个世家的筑基修士已经怕极了,若真的坐实了自己行刺五灵弟子的事情,那这个罪名那是能让五灵宗派人将他们阖家铲灭的!现在他们一来恨极了雷显,却也怕极了他,四个世家的命运,如今就在那小子的两片嘴唇之间了! 怎么落得这个田地呢! “住口,聒噪什么!”徐晟怒喝道“你们说要找的人是某家店铺的伙计,让我们去找,如今人找来了,你们也说就是他,但名字、出身却对不上,哼,这让我信谁?” “当然是信我们了,这位徐师兄,这小子身上有一本书名为《洗丹录》,唉,我们就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哼,他身上里里外外我们都搜遍了,可没有你说的那本书。” “那就是交给那个五灵弟子了,只要找到那本书就能证明我们的清白呀!” “你们的事情还真多,那依你们所言,只要找到那本《洗丹录》,你们就能洗清刺杀五灵弟子的嫌疑;同样还依你们所言,只要这韩馗能证明自己的来历出身,并非你们所说的什么雷家之子,那……哼哼……你们就是在我瑞轩镇上行刺的恶徒!” 说到这里时,徐晟脸上一阵冷笑,心中更是暗笑,暗道汤师妹的这个办法还真不错,这下可以好好的敲一敲这几个家伙的竹杠了! 戴,费,闻,张四位筑基修士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一下子就都呆若木鸡了,然后居然慌张无比的看向了雷显。 而雷显看着这四人心里依然是又怕又恨,甚至他都现在还是不敢与这四个人对视,依着他所想,若能借此事将这四个家伙甚至他们身后的家族都一起拔除了才痛快,也是报了家里的血仇,但是那位汤姑娘说过的,日后能不能报仇还是要看他自己,奢望不能太多,毕竟汤姑娘已经为自己谋了一个五灵弟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今后就不必再过散修那样颠沛的日子,可以安心的修行。 还有就是,汤姑娘说五灵宗不可能因为她的计策一下子将那四个世家全都剿灭掉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无奈的,不过能到如今这一步雷显已经心满意足外加感恩戴德了,那就依着汤姑娘所说,配合这位徐师兄好好的敲一敲这四个家伙,为自己将来的修行先弄出些灵石再说吧! 自己的仇还是自己报才痛快,这是那位姓李的剑修说的,不过雷显还是将这句话牢牢的记住了! 唯独汤伯年看了之后气得一甩袖子就走开了,他明白,这种主意肯定又是汤萍那丫头给徐晟出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六:瑞轩镇的风波(完) 钱潮五个人离开瑞轩镇要返回五灵宗,在要离开瑞轩镇的时候,遇到了一人,此人正是他们之前他们来时见过的那位左佑。 “诶,左佑,你不是该去领你的花红吗?怎么还在这里?”汤萍见了有些奇怪的问道。 “呵呵,那个不急,只要那几颗人头在我这里,那笔花红就早晚都是我的,倒是几位……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五位,在下知道你们要返回五灵宗内,不过临走前能不能让在下作个东,请你们饮杯茶,咱们也坐下来叙谈叙谈呢?” 说着,左佑抬手一指,路边有一个门面不大的小茶馆。 汤萍看了看几个同伴都无异议,想来都是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便说道: “好啊,既然左兄相邀,那就一起饮杯茶好了。” 这茶馆之内本就没什么人,六个人选了处角落坐下。 “小子,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灵茶奉上之后,陆平川就问道。 “呵呵,这几日瑞轩镇上还真是热闹无比,听说有天夜里还出了行刺的事情。”左佑笑呵呵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在瑞轩镇上闹事,肯定会被五灵宗严惩的。”汤萍说道。 “当着真人在下也就不说假话了,前几日夜里,在瑞轩镇上被抓的那四个汴州来的筑基修士,想必与几位有关系吧?”左佑又说道。 那天夜里行刺的事情,在澄明楼的严令之下,宋凤楼方面是不敢泄露出半点风声去的,镇子上的人也只知道发生了行刺,但是行刺的人是谁,又是谁被刺,这些消息都没有流出去,不知道这左佑是如何知道的。 “左兄在瑞轩镇上的消息好灵通呀?”汤萍意有所指的说道。 “呵呵,那四个家伙嘛,差一点在下就从他们手中赚一笔数目不菲的灵石呢。” 左佑说着,从身上取出来一张纸递给五人。 那张纸也是一张画影图形的悬赏,画中人物五个人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正是雷显,不过这张悬赏又与其他的不同,第一开出的赏格的确不小,有上千灵石之多;第二嘛,只要活得不要死的,画中人被杀的话,一块灵石也得不到,甚至只有雷显确切下落的消息也可以领赏。 “这……是汴州那四个家族开出来的赏格吗?”汤萍问道。 “不错,这笔灵石丰厚,在下当初见了这悬赏当然动心,后来嘛,无意间就在这瑞轩镇上找到了画中人,嗯,雷显,不过我也好奇,只要活得不要死的,那必然是这雷显的口中藏着什么大秘密,于是,哈哈,在下曾在夜里偷偷的将雷显制住,追问了一番,这才知道雷显身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嘛,在下就将其放了,这样的灵石在下可不赚,哦,五位若不信,可以自去问雷显,反正他在五位的帮助下,也要进你们五灵宗修行了,日后你们定然能经常见到。” “哦?那就是说,那天夜里澄明楼的修士满镇子寻找雷显却找不到,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汤萍说道。 “呵呵,正是,而且还是我出来帮他打听消息后,他才敢回到那个铺子里去的。” “是这样啊,那你找我们又有什么事?” “嗯,呵呵,”左佑又笑了笑“几位与我见过的五灵弟子都不同,在下在这修行界里闯荡,不敢说经验老到,但是阅人总是不少,像五位这样的倒还真是少见,嗯,五位的确是值得交往的人物,因此今日才来与五位攀谈攀谈,套套近乎,日后……说不定在修行界和你们宗内能再见到呢。” 汤萍听了一皱眉,这家伙的话中有话。 “在修行界见面还要有些年月的,但是应该能再见到,不过……在我们宗内见面,左佑,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呵呵,这位汤姑娘果然聪明,在下也不隐瞒,呶,这些嘛就是在下接下来要做的。” 左佑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一沓纸张给五人看,都是画着人像的悬赏。 “这些都是悬赏,左兄,你说过你就是以此为生,不过……这与我们五灵宗有什么牵涉吗?”钱潮看了看那些悬赏后说道。 “十年一次的恩试,不少的世家子弟借机进入五灵宗,哼,其实平时也会发生,只不过在恩试之前这种事发生的更多罢了,五位,知不知道,其实你们五灵宗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左佑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汤萍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大概明白左兄的意思,”李简插话道,他手里拿着一张悬赏,上面画着一个面目还算俊朗的年轻人“汤姑娘,还记得这个人吗?上一次来瑞轩镇,这个人在宋凤楼咱们遇到过,当时我说过,有人想在那里杀人,然后就把自己的杀心按捺下去了,这个人就是被盯上的那个,嗯,左兄虽然也是一身白袍子,但肯定不是当时起了杀心的那个人,我估计,这个……葛恛……很可能不会死在左兄手中,他的仇家已经跟着进了五灵宗,肯定是因为这葛恛做过的恶事而去杀他的。” 汤萍听了好奇,便从李简的手中将那张纸拿了过去,与彦煊二人细细的看了一阵。 “这葛恛……竟然杀了这么多人!”看清了那张纸下面的小字,彦煊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 汤萍也是看得变了脸色,说道: “哼,酒后无德,杀得还都是世家之女,他的胆子也真够大的,颍川葛家之子,在颍川没听说过什么葛家呀,颍川有名的世家有个王家,还有个孟家,这葛恛怎么敢如此嚣张呢?” “在颍川,葛家的确不是什么大世家,不过这葛恛的母亲可是姓王的。听李兄这么说,看来有人要亲手报仇了,若是如此,在下倒是可以成全他,毕竟……亲手报仇才是最痛快的。”左佑说道,这句话还是李简当时说给雷显听的。 “原来如此。那左兄给我们看这些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左兄要与我们合作,一起诛杀这些家伙吗?” 左佑笑了起来,说道: “哈哈,在下可没有这个奢望,与五位说这些就是提前说一声,若日后在你们宗内见到了左某的身影,那就是在下混进你们五灵就是冲着这些人去的,到时候还望几位不要揭穿我,嗯,这些嘛,五位就拿去吧,哼,多少做了恶事的世家子弟都躲进了你们五灵宗,因此在下才说你们宗内像个藏污纳垢之处。” “喂,左兄,上次问过你的来历,现在也算是举杯共饮,能不能说一说你的事情?”汤萍问道。 “哈哈,举杯共饮,那是饮酒,在下现在与五位还只是一起喝茶的交情,等到了饮酒的交情,在下定然不瞒着几位。” “真是的!” …… 过了几日之后,有一位结丹修士悄悄的来到了瑞轩镇,此人衣着华贵,面色平和,但是眼神中却有着一股难掩的阴郁。 如此惊人的修为在他接近瑞轩镇的时候就被发现了,自踏入瑞轩镇,便有五灵修士上前与之说话,问明了来意之后,便一路将此人带进了澄明楼内。 “田先生,这边请,我们宗内的长老正在等候你。”澄明楼内,徐晟迎了上来,带着那人上楼然后又进了一处厅堂之内。 这位田姓的结丹修士踏入这间厅堂之前,心中已经暗自吃惊了,随着那大门的打开,果然眼前所见让他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更是加重了几分。 厅堂之内,放着许多的蒲团,至少有二十多位结丹修士正端坐在那里,这些人或是黑须黑发的中年人或是白发老者或是粗壮的猛汉,还有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都盘膝坐在那里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各人的眼神之中都藏着几分的敌意,整个厅堂内隐隐的有一股肃杀之意。 这些结丹修士的正中,坐着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犀利的目光直盯过来,手中的烟袋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正是汤伯年。 “田先生,这里面坐着的都是我五灵宗的前辈长老。”徐晟在那人身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向那些结丹修士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在下齐州田家家主田疆,见过五灵宗诸位长老。”说着,这位田家主便恭敬的向着厅堂内的众多修士行礼。 五灵修士见了大多未作声,坐在中间的汤伯年向着一个蒲团把手一伸,说道: “田家主万里迢迢,远来辛苦了,请坐。” “多谢汤长老。”田疆倒是认得汤伯年,闻言一笑,在那蒲团上坐了下来。 “上次一别这才多久,没想到田家主的修为又精进了,在下倒要向田家主道喜。” “不敢,蒙各位长老相召,不知召在下来有何训示。” …… 厅堂之外,空荡荡的走道上只有一个人来回巡视,正是徐晟,这里的谈话自然无人敢偷听的,但是作为坐镇瑞轩镇的五灵弟子头领,他还是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上下的楼梯处都被他派了人严加把守,不许任何人来此骚扰,人后自己亲自在此巡视。 当然厅堂之内的谈话就算徐晟与之只有一门之隔,也是听不到的,里面的都是结丹的前辈,这次谈话又十分重要,因此早就在里面动过手脚,就算里面吵得面红耳赤,外面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整整三个时辰之后,厅堂的门才打开了,汤伯年与那田家的家主田家如同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互相携手从里面走了出来,汤伯年见到了徐晟还说道: “你去,将田双谨那些人都带到楼下,一会儿田家主返回的时候要与他们同行。” “是。”徐晟领命,赶紧就去了。 在澄明楼下,田双谨等人已经在等候了,田双谨,再加上那些一起被控制住的田家筑基修士,一个个脸上都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模样。 “就是这几个家伙,让汤兄费心了!”见到了田双谨那些人,似乎田疆松了一口气,便半真半假的堆着笑脸说道。 “呵呵,年轻人嘛,总是如此,我的那些徒弟一样不让人省心,若是看得不紧,谁知道他们能给你惹出什么祸事来。” “哈哈……汤兄说笑了,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要返回去了,家里还有许多事情。” “嗯,也罢,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老夫就不远送了,田家主一路顺风。” “多谢,汤兄保重,日后路过齐州可一定要到我那里去饮上两杯。” “一定一定。” 虚情假意的客套之后,田家主笑意吟吟又依依不舍的带着田双谨那些人在频频回望之中出了瑞轩镇,一出镇子,田双谨马上就发现这位家主的脸色顿时就阴沉得难看起来。 “家主……” “回田家!” 而汤伯年目送田家一行人走远了,返身回到澄明楼的时候,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的冷笑。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七:鸟吃虫 五灵宗内,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汤萍一返回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回来了,马上就跑到姑获前辈的面前去行礼请安。 “师父,你这次出去的时间好久啊,我都想死你了……” 姑获前辈其实是与汤伯年一起返回的,不过汤伯年在路过瑞轩镇的时候就去找自己的弟子徐晟了,而姑获仙子并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宝贝徒弟也在瑞轩镇上,因此就未作停留,直接返回了宗内。然后嘛,就听说了发生在瑞轩镇上的事情,这才知道汤萍这丫头第二次将那个钱小子救了下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姑获仙子还在想若知道这丫头就在瑞轩镇,那天夜里自己肯定也会在那里落脚,自然也就会参与那件事情的处理,现在想想,还真是错过了一番热闹。 “听说你们前几日在瑞轩镇上又闹出了点大动静,是不是呀?”啜饮着茶,姑获仙子问道。 正在为自己的师父捶腿的汤萍听了就答道: “小事情,我也没想到我六爷爷居然会在瑞轩镇上,都是他在忙那件事。” “嗯,算起来这是你第二次救钱潮了吧?” “对,第一次是那个叫归肃的家伙,这一次很可能是田家找来的筑基散修。” 姑获仙子听了笑而不语,此时她这个作师父的已经隐隐的预感到了,将来自己这个弟子与那个钱潮差不多已经牢牢的绑在一起了。 “师父,这个月我在外面得了一件东西,正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不回来我自己可没有办法。” “哦,你又在外面弄到了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嗯。” 汤萍取出来的是好大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正是与骆缨等人一起开启的一处遗迹之中发现的刀螂兽的卵,李简说过,里面还有活的,她这才带了回来,但是让她自己将年份这么久远的卵活着孵化出来她可没这手段,因此也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师父。 “这是……”姑获仙子见了这东西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原因是刀螂兽在现如今的修行界已经不多见了,不过她到底是学识渊博的结丹前辈,端详了一阵后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刀螂兽的卵?” “正是,这是我们在一处遗迹里面发现的,当时里面还有两只刀螂兽的尸体呢,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一打开那遗迹,没过一会儿,那刀螂兽的尸身就化作了细沙一样的齑粉呢,这卵就是在那里发现的,李简李兄对我说这里面还有活的,我这才将它带回来的。” “遗迹里面发现的?” “对,那两只刀螂兽活着的时候肯定是被布置在那里守护里面的宝物用的。” 姑获仙子将手放在那团黑乎乎的刀螂兽卵上,细细的感应了一番,果然在其中找了几个尚存一线的生命力,然后说道: “嗯,的确有活着的,大概能有六七只的样子,遗迹之中这么久还未死,这可真是难得了,必然是珍贵的异种才能有如此强的生命力,丫头,这里面的卵我自然能让它们活着出来,在其中我为你挑选两只最好的,其余的就留在咱们御灵吧,毕竟这刀螂兽如今可是难寻的灵虫,我在咱们御灵之中找专人豢养,让它的数量越来越多,日后御灵弟子选灵兽的时候也能记你一份功劳。” “好,我要两只就够了。” “嗯,这么说你们上一次外出是去寻找遗迹去了,都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呶,我们找到了这个。”汤萍说着就将一盏海蕴玉脂灯拿给姑获仙子看。 “海蕴玉脂灯,呵呵,你们才是什么修为,怎么这么着急的去找这东西,再说了,有没有这东西你筑基必然不成问题的,是不是那钱小子担心自己筑基困难才去找的。” “这倒不是,是骆斑前辈的孙女骆缨一定要找这东西,他们要五盏这样的灯,一人一盏,不过他们就算知道遗迹在哪里却打不开,这才找我们的。” “是找钱小子吧?” “嗯,反正我们都一起,凑齐了骆缨那五盏灯,多余的就是我们的了,还有,骆缨还把他们知道的所有遗迹的位置都告诉了我们,以后有机会我们就去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师徒二人又聊了一阵子,汤萍这才知道栖霞山的那位钟前辈要晚一些才能回来,便说道: “还以为彦姐马上就能拜师了呢,看来还要等一阵子。” “彦煊那丫头不是学炼丹吗?钟仙子好像只精通控火之术呀,怎么那丫头想着要拜钟仙子为师呢?” “炼丹嘛,自己也可以学,而且只要钟仙子出面,彦姐也可以去请教一些栖霞山的炼丹大师,不过控火术可就不好学了,彦姐将来想的可是跟着我们走遍天下呢,没想着一直呆在宗内炼丹。” 姑获前辈一笑,然后又听汤萍继续说道: “师父啊,还有两件事要和你说呢,一个就是丘师伯的弟子,上官泓回宗内了,我见过那个人了,觉得她是个十分有心机和城府的人,而且对我好像总怀着一份敌意;第二个就是你们去对付穆阳宗不久,我们就在宗外发现了青鸾的踪迹……” 姑获前辈正想着就上官泓的事说些什么,但是一听汤萍说见到了青鸾的踪迹,马上就坐直了身子,严肃的问道: “青鸾!” “嗯,错不了的,我们本来找到了一处由盲蜧看守的遗迹,本来打算看看那盲蜧什么样子就赶紧溜走,哪知道盲蜧一出来就把青鸾从好远的地方引来了,吓得那盲蜧赶紧钻回了地下,后来钱小子想了个法子,他布置了一个阵法让那盲蜧在地下呆不住只能钻出地面来,同时我再施法将青鸾再次引过来,那次我们借助青鸾除掉了盲蜧,在那遗迹里找到了好多的灵石呢。” 那盲蜧看守的遗迹之中还有星图,还有传送法阵,不过这些汤萍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姑获仙子并没有把那遗迹甚至是盲蜧放在心上,而是依然想着汤萍所说的青鸾,她脸向一侧扭过去问道: “阿九,那青鸾是不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只?” “应该是吧,我那一次遇到了只顾着赶紧逃命了,鸾凤之属,我可不敢凑过去套近乎,那股威压气势我可不想再领教第二次了。” 其实说起来姑获仙子的灵禽九头姑获鸟也是上古异种,只不过现在它的实力远在鸾凤之下,自然遇到了是要退避三舍甚至可说是急急逃命的。 “怎么丘化壑的弟子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呢,嗯,丫头,你见到的那只就不要想了,想来那只青鸾该是来咱们五灵这一带来产卵的,它的卵一经产下,那只鸾凤就会离去,留下那卵自己孵化,你若想得到青鸾,也就只能花气力去寻找那只卵。唉,鸾凤啊,上古神兽之属,与你的小狐狸,小猴子一样,师父能帮上你的可就不多了,要看你的手段,更要看你的缘分,这其中嘛……你丘师伯的那个弟子若是知道了鸾凤的存在,必然也会和你一样打那青鸾之卵的主意,你……嗯……你们一定要提防那个叫上官泓的,那个孩子嘛,心肠的确是与常人不同,之前还被宗门驱逐过,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孩子,她之前在宗内就是个能搅风搅雨的,不过有钱小子那些人帮你,应该不成问题,若是丘化壑也牵扯进来,那师父就去对付他。” “哦,”汤萍听了点头,但是有了姑获仙子这句话她总算也放了些心“那……师父,我们该去哪里找那青鸾的卵呢?” “拿地图来。” 姑获仙子的手指在地图上圈出来一处地方,手指一划虽然是个不大的的圆,但那也是好大的一片地方。 “一般该是在这里,阿九也说是在那里遇到的那东西,你们若能找到之前的青鸾,那说明它还未产卵,万万不可去招惹它,若是总也找不到它,那就该去寻找那只卵了,灵气最好的地方就该是它产卵之处,不过那里也都是凶险之地,你们要去的话一定要当心才行。” “嗯,”汤萍应道,然后忽然一笑,对着那一直隐身不见的九姑娘说道“九姑娘,前几日我们在外面遇到了一只成了气候的地魇呢,你要不要……” 汤萍当时没动那只地魇一来是那东西凭他们那些人当时根本就无法对付;二来嘛她正是要将那地魇当成礼物送给阿九。 果然,房间之中一阵光影恍惚,出现了一个艳丽的青年妇人,她一脸急切的向汤萍问道: “在哪里……快告诉我!” …… 几日之后的一个深夜,宗外某处。 当初钱潮打开的那个遗迹的洞口还敞开着,地上一片狼藉。 地下的那只地魇虽然没有在钱潮那些人的身上占什么便宜,但是后来夜里闯过来的那些人可是让它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如今地魇的感应放开,四下的山林中一片寂静,毫无任何的异样,作为妖兽,这种猎食的方式或许有些笨拙,只在这一处地方守着,等着或是妖兽或是修士路过,但若是它也四处行动、频频的得手说不定早就引来那些厉害修士的猎杀,因此这只地魇才一直在这里蛰伏。 不过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平静,很快,那只地魇的感应之中就出现了一个修士打扮的年青妇人,正有些迟疑又颇为紧张的慢慢向地魇的方向行进。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再次打打牙祭了。 接着,在那遗迹处洞开的石门附近就出现了许多如假包换的幻形,与饱餐之夜的情形一般无二。 而那个慢慢靠近的年青妇人转过一个弯后看到了那里许多的人影,明显的有些慌张起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该幻化出这么多人来的,地魇忽然开始责怪自己,这样的三更半夜,对方一个女子见到这里这么多人自然会受惊害怕,说不定很可能扭身就逃呢。 果然,那年青妇人见到了那里的人影之后明显很是踌躇不定,甚至身形还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真的有要无声溜走的意思。 不行,要稳住她! “这位师姐,”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些人当中一个俏丽女子转过身来像是刚刚发现了那年青妇人一般“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里呢?” 说着,那个说话的女子还缓步走了过来。 而那年青妇人则在心中冷笑不已,她暗道若我不认识汤萍也就罢了,可是这个地方还是那汤丫头告诉我的呢,如今那地魇居然幻作那小丫头的样子来骗我,这也太过滑稽了吧,而且汤萍那丫头什么时候说话是这样故意捏着嗓子细声细语的呢,让人听了浑身的不舒服。 “你是何人?”年青妇人故意问了一句,还向后面看了看,似乎是见后面那些人没过来才暂时放弃了逃走的企图。 “我们嘛,我们在这里寻找一些好东西!”地魇幻化的汤萍又细着嗓子说道“那里……有遗迹。” “哦?”年青妇人故作惊奇“遗迹……有什么好东西吗?” “就是……”假汤萍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意。 “你!” “轰”得一声大响,繁星之下就见黑漆漆的地面原本那假汤萍站立之处突然间被来自地下的巨力顶得隆起数丈,一声沉闷又难听无比的咆哮从那片飞扬而起的土石之中爆发了出来。 这地魇只想着一口吞了这个女子,因此根本就没有听到那年青妇人也说了一句什么。 咆哮之中,那年青妇人轻声说道: “我也是!” 如此大的声响居然也压制不住后来响起的另外一个动静,那就是暗夜见忽然传来的如同一群婴孩大哭一般的声音! 那年青妇人的身形就在这咆哮声中被涨大撑开了,两片巨大的羽翼一下子就舒张了开来,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广大,至少那漫天的星光都被遮蔽住了,在一片真正的漆黑之中,一团点点的幽光都直直的盯向了从地下扑将出来的地魇!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若在地下一直躲着,还真不容易对付你呢! 突出地面来的地魇也察觉到了不妙,但是此时似乎晚了些,它的身上似乎先是被一只巨大的利爪抓住,然后就有不知道多少张大口同时撕咬了上来! 就在那天夜深之时,许多外出的五灵弟子在歇脚之处都听到了群山之间传来的咆哮声,轰隆声,还有就是……不知道多少孩子的哭叫声,那些怪异又令人恐怖的声音让他们惴惴不安,以为附近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来了,一个个躲在里面瑟瑟发抖根本没有胆子出来看个清楚,直到那动静消停下去再也听不到了,许多人还是不敢合眼,只待天明之后就急急的逃走了。 唯独那阵咆哮、激荡过后,在那发生剧烈争斗的地方只有一个年青妇人心满意足的站在那里用手轻轻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还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嘴角。 “嗯,不错不错,果然是成了气候的,真没有骗我,就是……欠了那丫头一个人情!”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八:新符箓 又到了五个人聚在一起修行的日子了,这一天陆平川来的最早,推开钱潮那宅院的大门的时候,正看见钱潮在院子中心那个亭子中正埋头写写画画。 “钱兄弟。”陆平川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过去。 “陆兄先坐,等他们到齐了。”钱潮头也不抬的说道。 陆平川看了看钱潮笔下的,又是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而且纸上用红色的丹砂弯弯曲曲的差不多快画满了,他知道钱潮是在制作符箓,但陆平川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对这符箓就更不感兴趣了,坐下时看到桌案上还摆着一碟小点心,就随手抓了几个塞进了嘴里。 “一会儿要请陆兄给我帮个忙的。”钱潮又低着头说了一句。 “好说,没问题。” 片刻之后,钱潮轻轻的搁下笔,拿着那张符箓吹了吹,说道: “陆兄,来给我帮忙。” “嗯,怎么帮?” “稍等。” 钱潮说着,双手便开始捏起了手诀,那张刚刚制作好的符箓就悬在他的身前,而且黄纸上的各种红色的符文越来越红亮起来。 “我会把这张符箓用在我自己的身上,然后,陆兄,我要你对准我的胸口打一拳。” “呃……什么?!”陆平川一听就很奇怪的看向了钱潮。 “放心吧,咱们是测试一下这张符箓的效用,嗯,你开始不要太用力,看最后究竟多大的力才能将这符箓的防护效能抵消掉。” “呃……钱兄弟,你让我……打你?”陆平川总算是听明白了。 “对呀!” 钱潮说着,一个手诀之后,那张符箓一下子就向他的胸口撞了过来,在撞上钱潮胸口的时候,一道淡红色的光将他笼罩住了,有那么一瞬间,钱潮的衣袖袍带还有发髻之后的头发都飘扬起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来!”钱潮转身面对这陆平川“陆兄,打我一拳。” “这……万一把你打伤了呢!”陆平川为难的说道,自己的拳头有多厉害他可是知道的,而钱兄弟瘦瘦弱弱的真的当不起自己一拳。 “放心吧,刚才那张符箓的效用就是抵消强大力量的攻击,我要看看这符箓究竟如何,就只能请陆兄帮忙了。” “那……”陆平川还是有些犯难,钱兄弟的符箓有用,这一点陆平川丝毫不怀疑,但是钱兄弟将那符箓用在身上后就让自己去打,这也太冒险了。 “陆兄,你开始不要全力就打过来呀,一点一点的增加力量。”钱潮继续劝说。 “陆兄,我这符箓可不能持续很长时间的,再过一会儿就要失效了。”见陆平川还是不愿动手,钱潮又说道。 “唉,好吧,那我就先轻轻的打你一拳。” …… “嘭”的一下,声音并不大,而且前胸中拳后,钱潮的身子连晃都没有晃一下,这一拳陆平川之时做了做样子而已。 “陆兄,你也别太不用力了呀!” “嗯,那我再打一拳,这回用上些力气。” 刚才那一拳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毕竟是肉拳头打在钱潮的身上,陆平川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打在了一面铁墙之上一半,自己虽然没用力,但也能感觉得出来就算用了几分力气,好像也不能奈何钱兄弟,这样看来,钱兄弟这种新的符箓倒是有用! “嘭”的又一下,这次声音大了一些,钱潮的身形只是轻晃了一阵,不过脚步并没有移动分毫。 “嘿嘿,钱兄弟,你这种新符还不错呀,能受住我两分力道呢!”陆平川惊奇的说道。 “才两分吗?”钱潮倒是有些失望,刚才还以为陆平川用了五分力,哪知才两分“陆兄,再多用些力气。” “好!” “嘭”的一声大响,钱潮的身子向后踉跄了两步,不过最终是站稳了,但是身上那层淡淡的红光依旧还在。 “嗯,不错不错,又加了两分力,看来四成力道还是破不了你那张符箓。” 钱潮又走了回来站好,这次他胆子大了起来,说道: “这次陆兄再多用上两成的力道试试。” “嗯,那你可站好了!” “嘭!” 钱潮的身子在这一声中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就倒飞了出去,同时身上那层淡淡的红光也不见了,不但如此,他只觉得自己如同狂奔之中硬生生的撞上了一面墙壁上一般,浑身疼痛,尤其是胸口那里,脏腑被一股透体的力道一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连叫喊都无法出声,难怪那么多人害怕陆兄,不是没有原因吶! 好巧不巧,正在这时,钱潮宅院的大门被推开了,汤萍与彦煊还有李简正走进来,也恰恰的看到了钱潮被陆平川一拳打飞出去的情景! 三个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怎么钱小子和陆大哥起了冲突,还动了手呢! “陆大哥!你在做什么!”汤萍急急得喊了一声。 陆平川一见马上说道: “诶,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不打,是钱兄弟缠着我打的,说他刚弄出一种新的符箓,能抗揍,钱兄弟把那符箓用在自己身上让我打他,我不愿打,他一定要我打,说不打那张符就浪费了,我这才给他帮忙的,嘿嘿,打完了又让你们看见了……” 陆平川这样一说,汤萍三个人才略放下心来,李简忙将满脸通红的钱潮从地上扶起来,彦煊则捉着钱潮的手腕看他有没有受伤。 而钱潮猝不及防被陆平川那一拳险些打得背过气去,好一阵才咳嗽出来,一边咳一边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五成力道,我的符箓大概只能抵抗陆兄的五成力道,多半分估计都扛不住,这符箓还要再下功夫才行。” 彦煊听了好气又好笑,她抓着钱潮的手腕自然知道他的情形,说道: “没事的,钱兄弟这样,唉,就是自找的。” “活该!”汤萍骂道。 李简说道: “陆兄的五成力道,已经是不小的力量了,这符箓若真如此,也该不算失败才对。” 听到这话,钱潮倒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李简,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像是打消了什么念头一般。 “又怎么了?”汤萍问道。 “唉,李兄的剑太利,还是算了!” 彦煊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钱兄弟,你都在想什么呢,难不成你还要李兄也刺你几剑?” “我自己倒是用剑刺过自己,还算是……比较成功的,但若是换成了李兄……应该是抵挡不住的。”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最近这是在琢磨什么东西呢?”汤萍好奇的问道。 “来,给你们看看。” 钱潮说着就又摸出一张符箓然后走向院子中心处,几个手诀之后,那张符箓上的符文开始红亮起来,随着那张符箓向他当胸一撞,他的身上就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随即十几把灵剑如同游鱼一般出现,围绕这钱潮的身子转动不停。 “喂,钱小子,你真的试过了吗?”汤萍紧张的问道,她猜到了钱潮要做什么。 “钱兄弟,这也有些太冒险了吧?”彦煊也劝道。 “放心吧。” 钱潮说了一句之后,就见那十几把灵剑飞得更加快速了,在院子当中转了几个圈之后就一把把的开始分散开来,待悬停不动时,各自的寒光锋芒都对准了院心之中的钱潮,随着钱潮最后一个手诀,呼啸声中道道寒光都向钱潮射了过去。 首先要说的就是钱潮并没有作假,那些灵剑向他自己刺过来时速度与他平时对敌之时一样迅疾。 “啊!”彦煊吓得闭上了眼睛。 汤萍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牙看着众多的剑光同时刺在了钱潮的身上。 陆平川瞪着大眼看着。 李简则点了点头。 庭院之中,钱潮身上的前胸后背,胳膊腿脚上几乎是刺满了灵剑,身上的袍子被刺出了十几个小洞,但是随着那些灵剑各自悬浮开,剑尖之上并未带血,也就是说那些灵剑虽然刺中了,但并没有刺进钱潮的皮肉中去,被挡住了。 “你受伤了没有?”汤萍说着抓起钱潮的一条袖子向上挽去,之前有一把灵剑就刺在他手臂上,袖子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破口,但是手臂上的皮肉却没有半点的伤。 “诶,好厉害呀!”陆平川把眼睛都贴到了钱潮的手臂上也没有找到伤口,忍不住啧啧称赞。 “我身上可是没有穿甲胄的,”钱潮拍了拍自己的前胸说道“刺在身上肯定会有些疼,但是却不会受伤,不过……这种符箓想来是抵抗不住李兄的青竹灵剑的。” “你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彦煊问道,她觉得钱潮有自己的大盾,似乎这种符箓就没什么必要了。 “有用处,”李简说道“有大用处。” “哦?” “这种符箓能用在钱兄弟身上,就能用在别人的身上,若是与人动手的时候,钱兄弟以此符箓在我们每人身上都用了,那至少对方的灵剑我们就可以不必太过在意了,是不是这样?”李简问道。 “正是如此。”钱潮说道“以前我的符箓只有两种作用,一个是用来布阵,一个是用来直接伤敌,而今天测试的这种符箓,则是用来防护自身或是同伴用的。” “是这样啊。”彦煊这才明白。 “你可真能琢磨,那若是对手用法术对付你,你还有类似的符箓能扛得住吗?”汤萍说道。 “当然有了,呃,不过现在只有两种符箓,一种是防着火焰的,另一种是防着冰寒的,汤丫头,彦姐,要不要再帮我试一试,我自己试的时候都是用自己的‘寒冰符’或是‘野火符’,威力有限,还不知道能不能防你们的法术呢。” “这……太危险了吧……”现在轮到彦煊犯难了。 “可以呀!”汤萍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钱潮的这处院落地处九玄的僻静之处,这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因此院内的动静才不会引人注意,就在钱潮的院墙之外,就隔着一道墙,里面先是传来一声并不是很响亮的凤唳声,然后就是一声惊叫。 “钱兄弟,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 又过了一阵之后,院子中又一阵白汽弥漫还有风雪的呼啸传来。 “不错呀……钱小子!” “他都快昏过去了!” 而院子之中,钱潮正抱着肩膀、眼光发直的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狼狈,身上的袍子还有头发都是烧焦之状,就连脸色都有些乌黑,但此时他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着寒气,袍子和头发上还蒙着一层霜花,全身如同冻僵了一般在瑟瑟发抖,一旁站着的彦煊显得十分的不好意思,而汤萍则满脸止不住的笑意,陆平川正抓着钱潮的一条胳膊给他搓着,让他身上赶紧有些热气,李简则在钱潮的茶炉上烹茶,要让刚才吃了两次苦头的钱兄弟赶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钱小子,挺好玩的,要不要再来一次,打你可比打别人过瘾多了!” “阿萍……” “不了,我这两种符箓还要再继续改进才行,等改过之后再找你们吧。”钱潮听了心有余悸的直摆手。 “对了,钱小子,你之前跟布琰犳说有新东西可以在他那里出售,是不是就是这种符箓?” “没错,我那些伤人的符箓不愿往外卖,但是这种倒是可以,不过还是要改一改的。” “其实不用改,我觉得现在就够用了。”彦煊说道。 “嗯,我觉得也是。”汤萍道。 “要改的,至少咱们自己用的就一定要比外面卖的还要好才行。”钱潮团着身子哆嗦着说道。 作者的话:各位看官,今天是2022年的第一天,在这里祝各位看官在这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学业圆满,事业有成,家人安康!愿疫情早日结束,愿我华夏太平盛世! 第五卷:初鸣 一百零九:田家子弟要来了! 钱潮五个人凑在一起自然是要修行的,还是在钱潮地下的那个厅室之中,还是依着由钱潮创立,汤萍命名的那个“五行灵秀阵法”修行了近一天的时间。 而就在钱潮几人在修行的同时,在宗内宗外都有事情发生。 先说发生在宗内的。 布琰犳因为在瑞轩镇上做生意的缘故,因此他是时常来回往返宗内与瑞轩镇的,一般而言,若是有个人给他的店铺里帮忙,在他返回宗内的时候店铺是不用关门的,但这一次回来,他的店铺还是要关门上板,因为这一次他店铺里原来那个身为散修的小帮工,嗯,就是雷显,在汤萍的帮助之下,也成为了五灵弟子,这次回来,布琰犳与雷显是跟着筑基修士徐晟一起的,徐晟询问过雷显想去五灵宗的哪一个门派,雷显问明白了布琰犳之后就选了九玄,大概是今后打定了主意要与布琰犳拴在一起了,于是徐晟便带着他们去了九玄。 安顿好之后,徐晟便离开了,雷显看了看自己住的小院很是满意,说来也巧,他在九玄所的住处居然是钱潮搬家之后空下来的,这阵子虽然来宗门的世家子弟多,但大多看不上这处小院子,如今便安排给了雷显。 布琰犳里里外外看了看,说道: “呵呵,还真是巧啊,这个小院以前就是钱师弟住的,他后来找了一个大院子,这里就空了下来,如今倒成了你的住处了,嗯,这院子虽然小了些,但也不错,算是个好彩头,日后你在这里必然也能出人头地的。” 雷显则满意的点头。 虽然成了五灵弟子,但雷显日后还是在布琰犳的店铺里做帮工,因此布琰犳与他谈了一阵店铺里的事情就要离开。 在雷显送布琰犳出门的时候,路上忽然有人惊异无比的喊了一声: “雷显!” 雷显抬眼看时,脸色就立刻就变了,对面站着一人,脸上神情也是惊奇无比,居然是戴骁! 前些日子雷显还是散修的时候就是这个戴骁将他认了出来,然后才有的汴州那四个筑基修士在瑞轩镇上打他的主意的事情,阴差阳错之下在宋凤楼对钱潮出手。雷显本质上算是个胆小之人,虽然现在身在五灵了,心中原有的魔障并未克服,见了昔日里的仇人,依然十分胆怯。不过对于雷显如何进的五灵宗,戴骁并不知道,他甚至以为这雷显是为了躲避汴州修士的搜捕而冒险躲进五灵宗的。 “哈!你这家伙,竟然混进了五灵宗,还真是大胆,你就不怕死吗,野修混进宗门那可是死罪……”戴骁恶狠狠的说道。 “行了!”布琰犳听了不耐烦的打断了戴骁“聒噪什么,我知道你们与雷显有过节,不过我可告诉你,雷显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五灵九玄弟子,好好看看!” 说着布琰犳托起雷显腰间带子上挂着的师门玉佩。 “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就滚蛋,我可告诉你,宗门之内可不比你们汴州,你若敢胡来,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不信你就去打听打听布琰犳的名声!” 转头布琰犳又对雷显说道: “不必在意他们,有我在就没人敢动你。” 话虽如此说,但雷显依然紧张的胸口怦怦直跳。 而那戴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自己那四家来的人在瑞轩镇上的遭遇,不过眼前所见这雷显倒真的成了五灵弟子,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发生的呢,他那几个汴州来的伙伴都不在身边,他也不敢在这里多呆,转身就走,急着要找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去商议这件事情。 “唉,你呀,胆子有点儿太小了,”布琰犳盯着那戴骁的背影说道“从今往后,你若想要报仇,目光就不能只停留在这几个小子身上,你要扳倒的可是四个世家。” …… 说完了宗内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宗外的了,宗外发生的事情可是有人命牵涉在内的。 前面说过,因为五灵宗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的原因,最近不少的世家子弟都来到了五灵宗,这样的人至少半数以上是不缺灵石的,因此他们完全可以不像寻常弟子那样每个月要到敬事院去领差遣,然后出去办差遣赚灵石。 但是好奇之心却是人人都有的,就算不是为了出去做差遣赚灵石,在五灵宗内总是少了家中的管教,一切都变成了自己约束自己,于是许多刚来不是很久的世家子弟就对五灵宗外面的那天天地充满了新鲜感,或者说他们是对寻常的五灵弟子日常的事务有浓厚的兴趣,于是最近这些日子里便总有人互相约在一起,把宗内逛遍了之后,这些世家子弟便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的一起到宗外去看一看、体验一番。 其中就有这么三人,一看便是认识了许久的,他们正聚在一起不紧不慢的出了宗门。 这三个小子在各自的家中应该都是骄纵惯了的坏小子,在宗内呆了些日子之后,互相之间再谈论的除了挑肥拣瘦一般谈论那些家中想要他们拜师的前辈外,所说最多的就是宗内见到哪位师姐的身段和容貌令人难忘等等,一路说说笑笑的就与五灵宗渐行渐远。 正说笑时,忽然附近有人说话的声音吸引住了这三个小子。 “哎呀,三位竟在一起,真是难得!” 左近一块山岩之上站着一个一身月白袍子的人,这三个小子虽然已经都换了五灵弟子的一身青袍,但现在还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五灵弟子,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人并非五灵弟子,还好奇的看了过去,似乎是辨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认识此人,而那个人正拿着几张纸一边比对一边看向他们。 “你是何人?”三人之中有人发问。 “先别管我,先说说你吧,”那人一脸笑意的看着发问的那个人“许园,青州许家之子,因几句口角当众斗杀青州梁家,邹家,赵家七人,嗯,你许家在青州势大,无人敢言,那三家的人惹不起你们许家,也只能暗气暗瘪。不过有人却对你发出了悬赏,呶,这里说取你许园的人头,可领灵石六百,这个数目可不小啊!” “什么!”那个名为徐园的面色一变,马上就猜到是那三家暗中作的手脚。 “嗯,还有你,阁下可是名叫鲁卫,青州鲁家人呀?”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三人中又有人色变。 “呵呵,”那个月白袍子的人笑了,抖了抖手中的几张纸“这上面都有,一看就知。” “我是鲁卫,你又怎样?” “嗯,鲁卫,青州鲁家之子,也是因为一些睚眦小事,你将青州万家的一个子侄当众杀死,然后嘛,你担心受到万家报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家中搬弄是非,挑拨的鲁家将整个万家灭门了,啧啧,真狠吶,不过呢万家倒是有人逃了出来,然后对你的人头出了四百灵石的赏格,呵呵,少是少了些,不过聊胜于无。” 这个叫鲁卫的脸上阴沉了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最后就是你了,屈通,对不对?你做的事更恶劣,从朋友的口中套话知道了人家的家传宝物,动心之后就告知自己家人,再趁夜劫掠,让一个不大的小世家闵家上下满门一个不剩,你也是够蠢的,本来可无事,但你却得意洋洋的到处去说,那闵家在灭门之前就有女远嫁,知道此事之后为你的人头开出了五百灵石的花红。呵呵,三位,怎样,这些事情我没说错吧?” “你是何人!”那三个人一听对方居然将自己过往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由都是心惊。 “在下左佑,散修一名,不过就是靠着斩杀你们这样的家伙来维持生计的。”左佑轻笑着说道。 “哼,你一人而已,难道要同时对付我们三人吗?” “嗯,其实更多的我也对付过,比起散修,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更好对付。” “上,杀了他!” “哈哈……” 争斗并不激烈,不长的时间之后就结束了,左佑那身月白色的袍子上连个血点都没有,但是之前三人已经或仰或卧的倒在他的脚下没有了任何的气息,而左佑正拿着从这三人身上搜出来的储物袋察看。 “嗯,到底是大世家子弟,随身就带着这么多灵石,加上三个人头,这次还真不亏!” …… 直到傍晚时分,钱潮五个人才结束了一天的修行,自觉这一日又有了不少的进益。 然后,借着夕阳残照,五个人在钱潮的院中一边用着茶点一边聊天说闲话。 “咱们从瑞轩镇上回来的还是早了点儿,汤妹子,你六爷爷汤前辈是怎么处置那些家伙的。” 陆平川一边嚼着点心一边把话题扯回了几天前在瑞轩镇发生的事情上。 “对呀,阿萍,到现在了我还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行刺钱兄弟呢?”彦煊也问道。 “还能是什么人,肯定是田家那些人了,钱小子,田家的人还真是看得起你,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他们居然找来了筑基的散修来刺杀你,别说在宗内,就算是在修行界里,这也是不多见的,都赶得上大世家里叔叔暗害自己侄子的戏码了,说出去的话,也够你钱小子炫耀一阵子了。” 钱潮自然也高度怀疑是田家人在背地里动的手脚,但是那些人被捉了之后,事情的处理就几乎与钱潮无关了,别说钱潮,当时就连汤萍也被排除在外,后来汤萍借故纠缠汤伯年为雷显争来了一个五灵弟子的身份,而其余的事情汤伯年便不允许她掺和了。 “直接动手行刺我的,就是那天夜里闯进咱们房中行凶的,必然不是田家的人,但是我听说徐晟师兄后来将田家在瑞轩镇上的人都捉了,不过却一直没有审问,这是为何?”钱潮说道。 “还能为何,那几个被捉住的散修到死都不知道雇佣他们的是田家的人,田家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的。” “到死?那几个散修被处决了?”钱潮问道。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会有什么下场,留着他们又做什么?别说他们在瑞轩镇上行刺五灵弟子本身就是死罪,事成之后田家人更是不会放过他们,哦,我六爷爷前几日就回来了,我也问过他,宗门借着这件事情狠狠的敲打了田家一次,但是我六爷爷的意思似乎是田家现在羽翼丰满,暂时还动不得,要什么徐徐图之,哼!” “一个世家而已,就算是田家势力再大,咱们宗门难道也拿它没办法吗,穆阳宗刚刚就被咱们逼得不得不低头,怎么对田家反而这样呢?”李简在一旁好奇的问。 “李兄,世家与世家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嗯,拿我出身的汤家来说把,我出身福泉州静海国的汤家,福泉州之内除了静海国之外,还有其他小国,也就是说汤家再是势大,也不可能独霸福泉州。还有,宋凤楼咱们经常去,那是陇州宋家的产业,而陇州也不是只有宋家这一个世家,也是大小世家林立,宋家的实力在陇州甚至就算是在修行界都能排得上名号,但也没能独霸陇州。唯独这个田家,钱小子,你们那个国家是齐国,其实齐国就是整个齐州,田家就是齐州田家,独霸一州之地,家中据说还有元婴修士,实力雄厚得很,又是在北方,若是动田家的话,宗门必然会高手尽出才能做到,而若真的这么做,那么与之并不是很远的穆阳宗说不定会借机而动,这才是宗内忌惮的地方,因此只能是先想方设法的削弱田家的实力,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动手,所以,就算知道行刺的事情是田家人做的,我六爷爷也只能是借题发挥,因为当时我也在场,所以他就一口咬定了那些人是刺杀我的,只有这样我六爷爷才能强行把他自己扯进去,逼得田家后退几步,否则的话,就真的只能是撕破脸皮了。” “原来是这样,那田家这次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第一就是田家可以在瑞轩镇还有其他三个镇子上继续经营自家的产业,但是以后经营这些产业的人不论是主事之人还是做事之人,修为只允许是炼气,筑基的一律不允许,田家往来的人进入五灵边界上的这些镇子要立即报给五灵宗,像上一次那样私藏了许多筑基修士在瑞轩镇上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了;第二嘛,就是田家这次还要从自己家中嫡系几房中找几个有出息有前途的孩子送进五灵宗来,名义上是五灵宗邀请田家的孩子参加明年的‘恩试’,但实际上就是向田家要人质呢,必须是嫡系的,是否长房倒不重要,这一点宗门咬得很死,田家没办法,最后只得答应下来,估计过不了几日,钱小子,你就能在宗内看到田家的那些公子和小姐了。嗯,还有第三条,宗门派了几位长老去了齐州,要从齐州那些没什么势力的小世家中直接挑选他们的子侄来五灵宗,知道吗,在齐州,那些小世家的孩子若想有些出息差不多只能被送到田家去,将来那些人大多也都为田家效力,哼,这一点倒和五灵宗控制诸多世家的手段有些相似呢。” 钱潮沉吟了一下,说道: “以田家的实力,估计他们着力培养的下一代都已经筑基了吧,就算送来的是嫡系的孩子又能如何,动不了他们的根本的。” “那又如何,只要有田家的人送进来那就好办了,还记得韩畋吗?他在宗内与文嶂混在一起打得就是文家的主意,这个办法若是宗门做起来,比韩畋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呢。” “其实,我六爷爷还说了,对付田家最好还是由齐州的修士去做最好,不过宗内的齐州修士嘛,钱小子,你算一个,还有那个尹况,他也算一个,人实在是不多。哦,对了,宗门下一步估计就该一点点的扶持几个齐州的小世家,这次要来的几个齐州小世家的孩子,只要有些样子的,大概很快就会安排他们拜师。总之,穆阳宗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了,宗门通过瑞轩镇的事情已经开始着手对付田家了。剩下的就是咱们了,钱小子,好好修行,等宗门动手的时候若是咱们都已筑基,那样的话说不定你……嗯……是咱们几个一起都会到齐州去做事呢!” 钱潮忽然说道: “宗门对田家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不是……你刚才说田家之内也有元婴修士……宗门之内当然有不少的元婴祖师,而元婴修士这样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一般宗门与世家之间的界限,有没有可能是咱们玉壶山上的什么老祖宗不愿看到宗门与田家之间起了什么龃龉而伤了与田家那位元婴修士之间的关系呢?” 汤萍听了一呆,钱潮的这个说法是她也没想过的,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钱小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必然是与瑞轩镇上的那个庄先生有关系,都说人能看得远只要站得高些就可以,拜师一位结丹修士自然能看得更远,但是钱潮现在那位神秘的师父极有可能就是一位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因此钱潮看问题才会如此。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钱潮继续说道“说不定田家那位元婴修士已经是沉暮之年,再过些年若不能飞升就只能羽化了,不论哪一种结果,都会导致田家的实力大减,所以宗门才开始着手对付田家吧?” “这……可能吗?”彦煊在一旁问道。 “钱小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汤萍故意问道。 “呵呵,”钱潮随手一指,正是远处空中时隐时现的玉壶山“一座山就在那里,怎么会想不到。” 钱潮这样说倒真是托辞了,能想到这些的确与他同庄先生在一起接触有关,那位神秘的庄先生在与他闲聊时,所谈论的人物极少有结丹修士,那些名字钱潮记在心里,回来之后打听才知,庄先生口中偶尔提及的人物或是宗内玉壶山上的元婴祖师,或是其他几大宗门的元婴修士,当然还有一些他没查到来历的,这些人物之间的往来早已不在乎什么宗门之间的利益斗争了,逍遥的很,就算前些日子五灵宗与穆阳宗关系如此僵硬紧张,但玉壶山上的元婴祖师们与穆阳宗里的那些元婴修士还是照样往来,因此钱潮才有这样的想法。 “不说这些了,钱小子,骆缨给你的那些遗迹,咱们是不是要一个个的去打开呢?” “那个其实并不着急,咱们现在的修为才是炼气中阶,海蕴玉脂灯又不是急着用,若是出去时路过或是离的近,顺手打开也就是了,但是别忘了咱们最后打开那个遗迹的时候外面围了好多的人,因此咱们再出去也要多加小心的,外面的好东西多得很,不见得都在遗迹中……” “那就好,来,看,”说着汤萍从身上取出了一张地图,在其中一片区域用手指画了一个圈“这里,钱小子,帮我找到这片地方灵气最浓郁之处,然后咱们去溜达溜达,还记得杀盲蜧时的那只青鸾吗?我师父说它很可能会在那里产卵,那个卵对我至关重要……” 钱潮当然明白汤萍的意思,看了看地图,说了一句: “放心吧,那里肯定会去的,《洗丹录》上有一种丹炉就是炼气修士用的,就差几种材料了,找齐了就能为彦姐炼制一个应该很不错的丹炉,嗯,那几种材料也都不好找,彦姐,若能在你拜师前炼制出来,那个丹炉就当我送你的拜师贺礼吧。” “好啊!”彦煊高兴的说道。 …… 同样也是夕阳残照,在宗外某处山巅,有两个人正坐在一个木桩边上饮着酒。 这二人一位是孟怀绂,另一个正是左佑,没想到一个大世家的子弟与一个散修竟然还是朋友。 “你到五灵宗里来做什么?”孟怀绂说道。 “呶,”左佑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拍在了木桩上,那张纸仍旧是一张画影图形的悬赏,画的是个面目算得上俊朗的年轻人,但是孟怀绂看了之后脸色就不悦起来。 “你还在做这些勾当,嗯……葛恛可是我的,你不要动他!” “前几日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有人为了葛恛追进五灵宗了,当时就猜到很可能就是你,放心吧,葛恛是你的,我不碰他,不过这次混进五灵来,还有几个人头要带走的。” “你就不怕出了事,走不了?”孟怀绂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毕竟是五灵宗。” “哼,那又怎么样,真遇上了就算我倒霉,否则我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自己给自己变出一个大世家来养活我?” “你从谁的口中听到我追进来的消息?在颍川,知道我进了五灵宗的人除了我家人以外,葛家人是知道的,在瑞轩镇遇到了,但他们不敢说什么,还能有谁知道?” “孟兄,别小看了五灵宗,这里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呢,”左佑笑眯眯的说道然后举杯一饮而尽“嗯,也有几个有趣的人物。”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算计钱潮 已经好久没有提到过云熙了。 这位心中颇有几分算计的木秀峰女弟子最近有些烦恼。 这份烦恼倒不是源于她自己,而是因为一直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那个小跟班——白麟。 至于白麟的身世以及他与云熙的关系,前面已经说过,不过此处倒不妨再赘述一次,这白麟是水云谷白亘白长老之子,这位白亘长老是位古板方正的人,但是把功夫都用在修行以及宗内事务上,对这个独子一直疏于管教,再加上白长老的道侣、也就是白麟的母亲对儿子一向宠溺,因此白麟才成了宗内一个爱胡闹的小纨绔。白麟的母亲名为云鸾,乃是大世家云家之女,而云熙正是云鸾一位兄长的女儿,在家中倍受宠爱。因此,云鸾是云熙的姑母,白亘是云熙的姑丈,而白麟则是云熙的表弟。 另外嘛,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自从这云熙一进入五灵宗,白亘见到这位比自己年纪长几岁的表姐第一眼后,也不知怎的一下就拨动了他的心弦,自此满心满眼都是这位表姐的影子,接下来几乎天天都往木秀峰里面跑,在云熙身边有话没话的赖着不走,若是云熙外出,也会陪在她身旁。云熙的性子偏冷,在修行上来说是个肯下苦功夫的女子,除此之外,她也明白这位表弟天天在自己的身边打的是什么心思,而且,自己的那位姑母似乎也有这层意思。云熙是个修行成痴的人,对于自己的将来除了修行之外的想的不多,不过到底是个女子,夜静之时云熙也想过自己的事情,难得这位表弟对自己一向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若是将来与这位表弟在一起倒也是可以,不过她唯一对白麟不满意之处就是——白麟有些没有上进心。 云熙甚至一直认为白麟之所以如此是受了他的母亲,也就是她的那位姑母的影响。 姑丈白亘长老当年与姑母云鸾结为道侣的时候,二人还都是筑基的修为,但是姑丈如今都是水云谷名声在外的长老了,而自己的那位姑母的修为依旧还是筑基,当然现在是筑基高阶,但那又怎样,修士在五灵宗这样天下闻名的大宗门里能出头,也只有结丹,不能结丹的话,那就注定了藉藉无名,而这,绝不是云熙想要的。 本想着潜移默化的改变白麟,但是进来云熙发觉白麟进来居然又添了些毛病,而这也与明年的要进行的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有关。 正因为明年的“澄观恩试”,因此五灵宗地界内的大小世家几乎有半数以上将自家里的孩子想方设法的送进了宗内来,其实这些人不见得都会在明年的恩试之时登台,许多世家是派了人随着自家的孩子一起来的,然后就在宗内开始了上下打点。说到这里不得不多说一句,其实云熙也是如此,只不过云熙来得要早了许多而已,而且她来五灵宗之后的拜师计划还是一再受阻,甚至都让她对之前崇敬的那位冷月前辈产生了不小的怨怼之意。 而白麟的父亲,白亘长老,身为水云谷的结丹前辈,自然也是不少世家青睐的对象,想尽了办法的要让自家的孩子拜在白亘的门下,白亘对此有些烦不胜烦,于是或是推脱宗门有事或是推脱自己闭关,对那些登门拜访的人避之不见,但是他可以不见那些人,但是人家登门总要有人出面接待,于是他的道侣云鸾这一阵子便忙着接待各种登门送礼、要求着拜师的各个世家的人。 白亘到目前并都没有答应收下任何人为徒,但是那些世家的孩子却留在了宗门之内,然后呢,那些小子就或是自己有算计或是在各家长辈的怂恿之下,都开始有意无意的与白麟结交起来,每天聚拢在白麟身边的人还不少,这个叫一声“白兄”另一个就唤一声“白贤弟”,然后各种让白麟开心的恭维话就是不停,让白麟这个小纨绔听了那是开心不已,甚至都有几天就与这些人厮混,连木秀峰都忘记了去了。 再后来白麟忽然想起了云熙来,他觉得自己现在也了不起了,身边围拢了这么多人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就飘飘然的带着那些人一起去了木秀峰去找云熙,想让云熙看一看自己的八面威风。 结果却让云熙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将他们都赶了出来。 当时那些跟着白麟的人既纳闷又不服气,有人还互相打听这是哪家的女子如此厉害,跟个夜叉差不多,但在知道了云熙的来历之后就一个个闭口不言了,云家,那也是响当当的大世家,云家的小姐的确有将他们都赶出来的底气。 白麟在云熙那里吃了瘪之后,有些惶恐,于是转过天来自己甩开那些人,一个人又到了木秀峰来找云熙。 就这样云熙才一脸愠色的开始数落起他来。 “听说你最近天天带着好多人在宗内逛来逛去的,处处装模作样的人前显摆,好不威风,我还听说不论在那里都是你一个人说话,下面一群人应声,是不是很痛快?” “呃……嘿嘿……” “怎么今天来没把你那些小跟班们都带着呢?” “知道云姐不喜欢,当然是不能带他们来这里了。” “哼,我不喜欢……我当然不喜欢!不过我倒是好奇,白弟,天天与那样的人为伍,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呃……无非就是一起玩耍玩耍罢了。” “白弟,我说话若不好听,你可莫怪,我来问你,那些家伙若不是因为你是水云谷白长老的儿子,谁愿意天天跟在你身后呢?” “这……” 云熙的话白麟心中的确有些不爱听,不过毕竟是云熙说出来的,他也不发作,就在那里听着,类似的话在宗内一直都有人说,自然也就传进过白麟的耳中去了,这白麟虽然是个喜欢游手好闲的小纨绔,但还是个心比天高的性子,总是觉得自己是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无论自己如何出色,人们都会说他能如此还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白亘长老,因此还颇有几分的不平。 “你只当是玩耍,没错,你的确也只是在玩耍罢了,但是那些陪着你玩耍的,可不认为这是玩耍……” 见白麟不语,云熙又说道: “唉,你还真是块石头,不但冥顽不灵,还被人搬到台阶下面去踩,向上的台阶太高了,他们不好抬腿,有你垫脚才能向上迈一步,也只有你这块石头才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人家是真的高看你一眼呢!” 云熙的话让白麟觉得有些不中听了,他分辨道: “云姐,我当然知道那些家伙是冲着我父亲来的……” “你知道?未见的吧?那他们天天哄着你玩,你又能有什么所得呢?别的不说,咱们说说我的姑丈吧,你父亲一身的修为可不是凭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跟班多就能有的,他也不是恭维话和马屁听多了就能成为结丹修士的,他能成为结丹的长老还不是靠着没日没夜的不辍修行才有的今天?我敢跟你打包票,天天跟在你身后的那些人,哪怕有一个能够拜在你父亲的门下,过不了几年就能远远的将你抛在身后,说不定将来人家都能筑基了,你还在宗内这样胡闹呢!” 这些话更有些不中听,但是云熙在白麟眼里之所以特别正是如此,刀子嘴豆腐心,说话冷冰冰甚至冷嘲热讽,但是用意却都是为了白麟好,他在家中时,父亲白亘很少管教他,而他母亲对他又是一味溺爱,也只有在云熙这里才让他有别样新奇的感受。因此当身为剑修,外表秀丽、性格冷硬的云熙说出这些话来,白麟就算觉得不中听,也知道云熙是想让自己远离那些家伙。 “那……云姐,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嘛,明日起我不再理会那些人还不成吗?” 云熙看着白麟,知道这话他也只是随便说说,等他走后又被那些人围在当中,几句好听的话一出口,这小子立刻就又迷糊了,不过云熙倒已经想好了对策,将话锋一转,说道: “嗯,还记得寒泉谷大潮吗,我记得当时就说过你,让你学一学我,找个目标鞭策自己,我记得你当时也找了一个,是不是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搪塞我的?” “你是说那钱小子?” 早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云熙和白麟两个人偷偷躲在那里看热闹的时候,云熙的确是劝过白麟,让他修行的时候不要总是三心二意的,还以自己将李简当成目标为例,让白麟也给自己找个目标,这样以后修行起来才有追赶的劲头,当时白麟的确说的是将钱潮作为对手,而且也的确让云熙说对了,那寒泉谷大潮之后,白麟差不多就将当时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呀,钱潮可是你给自己找的目标,嗯,寒泉谷大潮之后,这个钱潮在宗内算得上是名声大噪,以他的名声和那天看到的他的手段,足够你当成追赶的对手了。” “嗯,放心,云姐,我一定会超过那小子的,让他对我只能刮目相看!” 云熙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让人听了实在好笑。 不过云熙的笑容看在白麟的眼中却让他有了些别的想法,说不清是妒忌还是恼火,他知道这位云姐肯定不会对钱潮那小子起什么心思,但是唯独让他心里不舒服的就是——云姐似乎认为自己不如那个钱潮! 不是似乎,在云熙的心中,她笃定的知道白麟是不如钱潮的,放眼宗内,能与钱潮比肩的人虽然有,但其中绝对是没有白麟的位置的。 这就是一种不涉及男女私情的醋意了,白麟从云熙上翘的嘴角中读出了几分对自己的轻视! 自己的意中人在自己面前明显的表露出对其他人的欣赏,而且还一点都不掩饰,就算无关男女之情,也让心胸并不宽广的白麟有些承受不住。 钱潮而已! 不就是钱潮嘛! 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天天跟在汤萍后面罢了,否则的话,早就让他知道厉害了。 从内心深处而言,白麟对钱潮这样有了些名声但又没什么身世背景的宗内弟子总是存着几分的轻视,在他看来,钱潮正因为没有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所以才如此的卖力要在宗内建立自己的名声,哼,为的还不是将来能拜入什么前辈门下吗? 可是钱潮一顿折腾,名声倒是有了,但是瞧瞧宗内,有哪个前辈愿意收他为徒呢? 好像连点儿风声都没有! 可笑啊,钱潮最终不过是个只会白折腾的跳梁小丑而已! 云熙注意着白麟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他一样,又开口说道: “常立志不如立长志,白弟,知道你现在最欠缺什么吗?” “呃……我欠缺什么?” “你现在欠缺的就是和钱潮面对面的对上,各不藏私的打上一场,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你与钱潮差在哪里,又差了多少!” “要是我赢了呢?”白麟不服气的说道。 “若是你赢了,那就说明今日我说你是说错了,白弟是个有志向,深藏不露的好男儿,姐姐到时就给你道歉,如何?” “嗯……那倒不必,可是,该怎么让钱潮那小子愿意和我打上一场呢?他若拒绝我也没有办法。而且那钱潮倒是无所谓的,可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汤丫头,那才是个真正的小夜叉呢,我一见了就头疼。” “唉,该说你什么呢?你身边围着那么多的人呢,那些家伙一个个的打你的主意,你就不能反过来让他们为你做些事情吗?” “这……该怎么做?” 云熙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他,然后就轻声的对着白麟说了一番话,听得白麟一双眼睛越来越亮起来。 云熙给白麟出了主意,而白麟又借题发挥,击败钱潮在他看来轻而易举,但是若能让钱潮人前受辱,才能让他心中痛快。 殊不知云熙与白麟今日的谈话,日后引起了一次她远没能预料到的大热闹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一:钱潮的烦恼 在下一次外出之前,钱潮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基本上每日就是在自己的住处里或是读书或是炼器制符。 虽然在自己的住处就可以炼气,但钱潮还要时不时的去一次成器堂,毕竟有些他不明白的地方只能去内堂请教师兄或是翻阅那里的典籍。 本来可以说一切正常,但是这些日子来,钱潮越来越觉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现在的住处在九玄众弟子中算是相当不错的,所处的位置风景不错,自然也就比较僻静远离了众多弟子聚居之处,平日里门前是没有多少人往来的,但是最近几次出门的时候钱潮才注意到,总有一伙人在他的住处门前不远处聚集,或是盯着他的宅子看或是盯着他看,这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些来自世家一向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中又有人又相中了他的宅院,但是很快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诶诶,出来了,出来了……” “哦,他就是钱潮呀……” “就是他吗?” “没错……” “嘘……小点声!” “唉,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呀,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还以为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上面就是钱潮听来的那些家伙故意压着声音的窃窃私语,这让他很是好奇。 看那些人的面相,都是陌生得很,有些甚至连五灵弟子那身青袍都没有穿,钱潮估计这些人都该是最近刚刚来到宗内的那些世家子弟,大概是听说了自己的名声吧,好奇之下才来看看自己,因此就算天天被人围观而有些烦恼,但他也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就在临近外出的前几日,事情就发生了变化,那天他在成器堂与内堂师兄谈论、请教了一个下午,暮色临近的时候返回自己的宅院,接下来发生的事总算是让他知道了那些人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围观了。 刚来到自己的院门前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间有人开口叫住了他。 “钱潮,请问是钱潮吗?” 钱潮转身看去,有一个身材不是很高大,眼睛灼灼放光,神情面色很有几分傲气的少年人正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聚拢了不少人。 “不错,在下正是钱潮,请问有何贵干?” 唤住钱潮的人略一施礼,然后说道: “在下沂州董家之子董化年,刚入宗门不久,在宗内听好多人都说钱兄弟修为高深,手段出众,做下了不少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令在下心生羡慕,这才冒昧前来,在下在沂州之时也算小有名气,与侪辈争斗未曾落败,因此能见到钱兄弟既是高兴又是技痒,不知能不能与钱兄弟切磋切磋,我们互相印证一番可好?” 原来是登门挑战的,钱潮这才明白为何这几日自己的门前总有人聚在这里,看来之前骆缨师姐所说的的确没错,自己真的被别人盯上了,至于原因嘛,肯定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名声,这些人居然连明年的恩试都不愿等了,现在就急不可待的上门要与自己比一比了。 至于比试,钱潮倒是愿意与那些修为高深、手段高明的人物切磋,但也仅限于那些人,至于眼前这些人,毫不夸张的说,在钱潮看来这些人都是徒有其表的泛泛之辈,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他也知道,一旦自己答应与他们必是,就算今日击败了他们,明日来得人会更多,难不成自己这些日子就什么都不干,天天只应付他们吗? “这位董兄,在下的些微名声,不值一提,大多都是宗内误传而已,夸大其词,不要当真,在下也没什么手段,董兄请回吧。” “呵呵,钱兄弟倒是个实在人,不过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在下虽然与钱兄弟一样都有些名气,但那是在沂州,在宗内嘛,在下还是藉藉无名的,因此钱兄弟不必有过多顾虑,在下既已登门,就算钱兄弟不敢应战,那我们坐下来谈论一番也是好事,门前久侯,口内干燥,难道钱兄弟连杯茶也没有吗?” 钱潮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家伙,平和的面色中眼神闪烁,看样子自己不答应与他切磋就要到自己的住处饮上一杯茶才肯离开,这份死缠烂打的作为让钱潮心中有了几分的厌恶。 “对不住,董兄,在下这里一无好茶,二无好酒,更没有与董兄对饮谈论的功夫,天晚了,董兄请回吧。” 说完钱潮便不理会那人,直接进了院子然后将门一关就把那董化年关在了门外。 “诶……这……” 董化年没想到钱潮拒绝的如此干脆,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更是在沂州没有经历过的,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那两扇已经紧闭的大门,有些恼火起来: “竟然如此胆小如鼠!” 然后又在门前站了一阵见钱潮真的没有再开门的意思,这才一甩袖子就走了,留下许多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不过接下来几日,这个董化年还是频频的出现在钱潮的门口,时常过来纠缠,甚至尾随着钱潮,只要出门身后总有一伙人在身后议论纷纷,这让钱潮不厌其烦,直到他进入成器堂内堂那些人才被拦住。 几日后这董化年似乎是放弃了,不过却又有一个新的家伙来顶替他。 某日钱潮出门。 “钱师兄。” 冷不丁的旁边蹿出来几个人,当前一个上前施礼。 钱潮看了看,又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有了先前的经历,他大概也知道这人是来做什么的了,便问道: “这位……你也是来挑战在下的?” “呵呵,挑战不敢,不过……哦,在下梅州连家之子连澹,久闻钱师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冒昧前来拜访,一来是仰慕钱师兄的风仪,二来是聆听钱师兄高论,当然若是能彼此印证一番则是更好……” “连公子,”钱潮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不知道你在宗内听说了我的什么事情,在下能说的就是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编排的,不要信,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炼气弟子,当不起你的拜访,在下还有事,告辞!” 那人虽然说得漂亮,但两只眼睛之内目光闪烁,一看便是言不由衷,与前面那个来登门挑战的董化年应该是一路人,钱潮不喜,只想着赶紧摆脱了这些人的纠缠,说完之后拔腿就走,将那个什么梅州来的连澹晾在了那里,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火,不过这里毕竟是五灵宗,不是梅州,因此也只能作罢。 这个名为连澹的一连纠缠了几天,比起董化年,此人更为锲而不舍,只要钱潮出门,他就会在后面跟着,时不时的过来态度恭谨、言语温和的没话找话,有一次钱潮因为炼制丹炉的事情,到栖霞山去找彦煊,进南玉堂又看了一番那里的炼丹炉,这连澹还一路跟着,弄得彦煊也好奇不已,听钱潮说明后,彦煊居然叹了口气,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烦恼一般。 总算这些世家子弟没什么持久的心性,跟了几天之后就觉得无趣更觉得钱潮无胆,某日在钱潮的门前当着那么多聚集的人还要将钱潮斥责一番,不过钱潮没给他机会,直接摔门将他那一番长篇大论关在了门外。 这些家伙都是什么毛病,难道宗内其他的那些更有名气的师兄师姐都是如此吗? 钱潮一打听,这才惊讶的发现,宗内风平浪静,那些师兄师姐们一切如常! 也就是说,只有钱潮才这样天天被纠缠不休。 这……可就有些意思了。 他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或许有人在捣鬼。 这一天,钱潮新炼制了几件灵器,都是以前未曾炼制过的,这才悄悄的出门找了个僻静之处测试了一番,效果不错,正心满意足的返回时,远远看到自己门前居然聚拢了乌压压一大片人,心里一下就有了几分的不快,虽说他可以绕到后面直接落进院中去,不过这是在宗内,会自己的住处如果还要这样鬼鬼祟祟的,那岂不是太丢人了,想到这里,他心中的不快已经化作了几分的火气,早早就落下来向那些人走去。 而随着钱潮的走来,那些人就都向他看了过来。 “来了来了……” “听说都应战都不敢……” “这样胆小吗?” “嘿嘿……” 钱潮准备问一问这些人,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天天到自己这里来的,不过这次还没等他开口,人群前面一个壮汉模样的家伙就厉声喝道: “喂,你就是钱潮?” “正是。” “与我打一场,敢不敢?” “不敢。” 钱潮说着就推开了院门。 “你……怎么如此胆小?还是不是个男儿!” 钱潮闻言转过身来,盯着那个壮汉模样的家伙: “在下一向胆小,谨守宗门的规矩,可不敢在宗内出手,虽然在下有些薄名,但是又怎会轻易的让你们这些浅陋的家伙拿去,哼,想在宗内搏出个名声来,办法有的是,好多成名已久的师兄师姐呢,他们可不像我,一个个可都是火爆的脾气,只要你们登门,他们一定会愿意与你们切磋,不管输赢,只要与他们交手你们也都算有了几分名声,哼,你们是不敢去招惹他们呢还是觉得我的修为最低、手段最弱呢?天天只敢在我这里纠缠,嗯,还真让我无法高看你们。哦,顺便说一句,明年的什么恩试,在下是不愿登台的,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更没有威胁,以后不要再来骚扰了!” 说完钱潮转身就要关门,那只“啪”得一声,一只大手就拍在门上,那大汉阻止了钱潮关门,还一步跨入了门内。 “哼,胆小就是胆小,还这么嘴硬,巧嘴滑舌的找出这么多说辞来,看来人们说你的那些事情定然是假的,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哈!”钱潮被气得反而笑起来“没错,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我若是你这般刚来五灵宗不久,又贪慕虚名、不甘寂寞的话,一定会先好好的衡量衡量自己,然后再细细的打听打听,那些厉害的可千万不能去招惹,只能找一个有些名声又看上去不厉害的软柿子好好的捏一捏,对不对?哼,出去!” “你……!”那壮汉有些发怒,论嘴皮子他还真不是钱潮的对手。 “哼,宗门的规矩你最好还是好好的问一问吧,宗内严禁动手,违者要闭苦关,而且非请自入也是坏了宗门的规矩,你不出去,我就去找宗门的师兄,说你强闯我的住处,到时候不管你是什么样了不得的世家子弟,坏了宗门的规矩,你可等不到明年的恩试就会被逐出去!” “你……哼!”那大汉听了赶紧把踏进去的那只脚收了回去。 “咣当”一声,钱潮的大门随即就关上了。 “胆小鬼,哼,我们走!” 听到外面那些人的动静消失,钱潮压了压胸中的火气又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可是钱潮之前完全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真到了明年恩试的那一天,或许会有人要挑战自己,到时候应付一下也就是了,但是万没想到这些世家子弟居然先找上了自己,还真是让他既恼火又无奈。 说起名声,钱潮五个人在宗内都够响亮的了,不止是钱潮,汤萍在水云谷,彦煊在栖霞山,李简在木秀峰还有陆平川在厚土祠,都算得上是后辈弟子中十分耀眼的人物,但是五人之中也只有钱潮现在这样被人纠缠不休,自然这一切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是汤萍与陆平川,两个人都有了师承,而且这二人在宗内的师承也好,长辈也罢,那都是不好惹甚至是根本就惹不起的人物,因此没有人去找这二人的麻烦,不论是宗内弟子还是那些刚刚进入五灵的世家子弟们都是知道深浅的。 其次嘛,李简在木秀峰,虽然最近来宗内的世家子弟人数众多,但是能进木秀峰的寥寥无几,而且剑修弟子也不必为师承担忧,因此李简也不为此烦恼。 至于彦煊,目前钟前辈还未归来,但的确有人在打钟前辈的主意,在宗内等着钟前辈,想要自家的子弟能拜在钟前辈的门下,彦煊目前虽然也遇到了些麻烦,但都是小麻烦,而且汤萍时不时的就去她那里,遇到了就会替她解围,因此彦煊的情形也算还好。 因此便只有钱潮了,一来名头响亮;二来嘛还没有师承,不要说那些宗内未拜师的弟子们,就连那些刚进宗门的世家子弟都觉得他会是个不小的威胁。但比起其他那些名头响亮的弟子,比如骆缨还有马琥那样的,钱潮吃亏就在于修为并不是很高,只是中阶而已,而名头却过于响亮,这就让许多刚进宗门的世家子弟对他有不小的怀疑甚至是错觉,以为可以通过击败钱潮而获得好处。 来参加恩试的世家子弟必然都是过了小五关的,大家都是炼气中阶,凭什么你有这么响亮的名声呢,凭什么你能做到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呢,必然是有夸大的成分在内的,必然是你钱潮为了拜师故意散播自己的流言,把自己吹嘘的神乎其神,既然这样,那就不如先拿你钱潮开刀,你的名声响亮,那击败了你,自然就会成为取代你的人物,不论是拜师还是单纯的图个心里高兴,都该来试一试。 所以钱潮这些日子被这样的人折腾的烦不胜烦!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二:老商会办事! “咳呀!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到了钱潮五个人结伴外出的日子,陆平川最先一个来找到钱潮,然后就从钱潮的抱怨中知道了他最近的遭遇,陆平川最爱热闹,听到钱潮说最近总有人在他的住处门口堵门挑战的时候,他就大为可惜,那些家伙来挑战的时候若是他在场,定然能让那几个小子吃够苦头再走。 “唉,早知道还有这事,我就早来几天在你这里住下不走了,嘿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在你这里捣乱。” “最近几日还好些,那些人也知道了些宗门规矩,本分了许多,但是门前总是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 钱潮说这话的时候,二人正迈步走出他的宅院,陆平川一听马上就在钱潮的门口张望起来,嗯,果然,在不远处有六、七个鬼头鬼脑的小子聚在一起向钱潮的宅院这边看着。 “是他们吗?喂,你们几个混账东西,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叫陆平川,是钱潮的兄长,呃……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服气的过来找老子的麻烦呀!” 陆平川的身形如同一座铁塔一般,加上长时间的修行,嗓门之大就如同擂鼓撞钟一般响亮,再加上这几句喊出时他还暗暗的将自己的“吼”术加了进去,这几句喊出来差不多如同雷音滚滚,直震得那几个小子面色微微发白,一个个脚底抹油顿时就逃了个干净。 “呸!什么东西,走走走,钱兄弟,心里有气就到外面杀几只妖兽,把气撒出来也就好了。其实要我说呀,你就不该忍着他们,看看刚才他们那个熊样子,你就该打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那些家伙都是只会装腔作势的囊货,只要吃了苦头,就再也不敢来撒野了!” “我恨不得一天能有十三个时辰用呢,哪里有时间耽误在他们身上。” 二人飞起身形,向着天水湖的方向飞去,在那里与其余的三人汇合,但是就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先前被陆平川惊跑了的几个小子又鬼鬼祟祟的出现了,看了看他们的背影,然后就有人急急的也飞走了,似乎是给什么人送消息去了。 天水湖的边上,听了陆平川所说的之后,汤萍忍着笑问道: “怎么,钱小子也遇到了这种事情?” “难不成你也能遇到这样的事?你可都有师父了。”钱潮说道。 “嗯,我当然遇不到这种事情,不过嘛,前几日在彦姐那里倒是碰到了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消息能那样灵通,居然听说了栖霞山的钟前辈要收彦姐为弟子,巴巴的跑过来满脸假笑的说了半天,最后才露出了尾巴来,原来是想与彦姐比试一番,开始还尽说些漂亮话,什么良师不可多得,姐妹自然比肩,最后话锋一转要与彦姐比试一番,居然忝着脸说什么既然要一同拜师,自然要有个主次,要动手之后才知道将来与彦姐谁是师姐谁是师妹,哈!” “哦?”钱潮一听才知道彦煊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后来呢?” “后来,哼,后来那家伙让我骂出去了,钟前辈不在宗内,但是也快回来了,都说好了要收彦姐为她的顶门大弟子,这个可是做不得假的,我师父和我六爷爷连贺礼都预备好了,凭什么要依着那个家伙所说要与她斗上一场,就算要教训她,也要等到彦姐拜了师,然后再名正言顺的收拾她。” “找彦姐麻烦的是个女子吗?”钱潮这才明白过来。 “嗯,一幅尖酸刻薄的长相,满脸虚情假意的干笑,脸上还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哼,脂粉再厚也遮掩不住她的那张丑脸,哼,小世家没见过世面的浅薄女子,坐井观天的癞蛤蟆罢了,偏偏既愚蠢又妄自尊大!” 随着汤萍重重的一哼,钱潮才注意到附近一个女子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无比,正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直盯过来,目光中尽是怒火,明显刚才汤萍是故意说给她听,一番话将她骂得浑身发抖,但又不敢发作,想来是知道了汤萍的厉害,不过那矮胖的身材加上那独有的气质倒还真与蜃虫有几分相似。 汤萍又故意大声说道: “彦姐,将来你是钟前辈的顶门大弟子,在师父面前许多事都能说上话的,甚至在师父择徒的问题上也能建言,钟前辈事务繁忙,说不定日后就把考察弟子的事情交给你做,你可要掌好了眼,可不能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拜师钟前辈,免得坏了门风!” 这话一说出来,直气得那个女子转身就走。 彦煊见了忙扯了扯汤萍,说道: “好了,她走了。” 汤萍瞪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说道: “唉,彦姐,难道你就愿意那样的家伙将来是你的师妹?趁早打发了罢。” 汤萍说话的时候,李简的目光不停的四下里看着,然后他微笑着说道: “今日咱们出去,很可能有一场热闹,说不定在宗外,钱兄弟和彦姑娘都会有些……小麻烦。” “哦?李兄的意思是那些人不甘心,会在外面等着咱们?”汤萍连忙问道。 “嗯,刚才……其实现在也是,好多人正在看着咱们,哦,主要是顶着钱兄弟,大多还都是那些新来的面孔,看这情形……估计就是在等钱兄弟出去吧。” “哈!这可有意思了,走走走,出去揍他们去!”陆平川说道。 “别急,这件事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定然不会如此,陆大哥,反正咱们也不惧他们,出去之后还是他们找上谁就让谁出手吧,旁人相助或许那些家伙还不服气呢。钱小子,你如果真的不扯住一个家伙打得他鼻青脸肿的,估计日后他们一定会纠缠着你不妨,一直到恩试那一天才肯罢休,而且说不定到了那一天,真跟骆缨说的一样,会有不少人挑战你,要是百十来个人点名找你,是不是很烦人?走,咱们也不耽误了,早点打发了早点出去,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乱,定然会在那里的。” 百十来个人挑战,或许汤萍说得有些夸张,但是这些日子一直纠缠自己的那些人怎么也要有几十个之多,钱潮摇了摇头,觉得汤萍的话说得不无道理,便说道: “走吧,出去先看看那些家伙是不是真在外面想做什么。” …… 经李简一说,五个人在出去宗门这一路上细细的分辨,果然看出来好多家伙在他们的前面或是后面,前面的不时回头张望,后面的则紧紧尾随。 “钱小子,你猜一猜,这些人会不会都想着在恩试那一天挑战你呢?”汤萍又给钱潮添了一把火,她知道钱潮不愿在恩试那一天登台的。 此刻的钱潮是真的心动了,若是一会儿出去了那些人还纠缠着不放的话,就不如放开手脚打出个样子来,就算不能绝了所有人在恩试的时候挑战自己的心思,但是至少也能让大部分人畏难而退。 “哈,钱小子动心了,那一会儿不管对方是找谁麻烦的,都交给你打发掉好了。”看到钱潮的脸色,汤萍又笑嘻嘻的补了一句。 出宗门是一条小山谷,沿着这山谷向前便是几条山脉间的一块平坦之地,而钱潮几人出宗门的时候就看见这条小山谷中有人或在地上活在空中盯着他们,有人见了他们看上几眼确认了身份后转身就走,好像是去送信一般,有人则一直盯着不妨,让陆平川很是不自在。 随着山谷一路前行,果然如李简所言,在那片平坦之处已经聚拢了好大的一批人,黑压压的一片就在那里聚集着,总数约摸二百多人的样子,随着五个人越来越接近他们,身前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就再也无所顾忌,一个个的满脸讪笑的看向钱潮等人,有人还不时的发出几声冷笑来,旁边还有人议论: “来了,总算是出来了……” “我还真担心他吓得不敢出来呢……” “有可能,那个姓钱的小子前些日子根本就不敢应战,只敢龟缩着!” “哈,总算是来了……钱潮!几日前挑战,你以宗内规矩推脱,如今这里是宗外了,可没什么规矩约束了,敢不敢应战!” “我也挑战你,钱潮,再不应战你可真就让人看不起了!” 钱潮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对面聚集的人群中,站在前面的不少都在他的住处门前见过,有的还出言挑战过他,如今钱潮信了汤萍的话,知道对面这个阵势若无人在背后捣鬼,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在宗内没什么仇家呀? 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要对付自己呢? 哼,这名声还真是拖累人吶! 不过,就算自己不看重,那也是自己与几个伙伴一起拼着性命才挣来的,也不能就这么便宜的被夺了去! 聚拢起来的那些人里面,大部分是最近才来到宗门的各个世家的子弟,当然这个阵仗让路过的宗内弟子也好奇不已,纷纷停下来看热闹,其中自然有人认识钱潮。 “钱师弟!” 有人大声的招呼,钱潮等人看过去,居然是商介,他正带着几个人在那里,看起来是要外出,然后被这里的热闹吸引了。 “商师兄。” “有麻烦吗,我看那些家伙好像是冲着你们来的。”商介受过钱潮五个人的好处,现在那些家伙都齐刷刷的盯向钱潮,他自然知道是钱潮有了麻烦,马上就过来帮忙。 “麻烦肯定是有,就是先要弄清楚这些家伙是不是冲钱小子来的”汤萍抢先说道“商师兄,先等我去问一下。” 说完,汤萍的身形向前飞去,靠近了那些聚拢起来的人们,盯了一眼人群的后方,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中的白麟,当然也认出了白麟身旁的那个女子,正是云熙,除了这二人之外,再无其他宗内弟子,这些人都应该是刚刚来宗内不久的世家子弟。 是白麟捣的鬼吗? 汤萍十分的好奇,在她看来,白麟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二世祖、只会胡闹的小纨绔,眼前这场面与他定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然他不会置身其中,但是这小子这样做又是在胡闹什么呢? 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以前白麟虽然胡闹,但似乎也没折腾出这样的事情来呀? 如此多的人,白麟虽然喜欢被人吹捧恭维,但这件事情若没人在背后撺掇,白麟必然是不会这样做的,汤萍又瞥了一眼云熙,决定先不理会这二人,从旁人的口中问一问,于是她面向众人大声问道: “你们聚在这里,人数如此之多,口口声声的要找钱潮,是不是都想着拦下钱潮,要在这里与他比试一番吗?” “那是当然,那小子徒有虚名,总要让我们辨一辨真伪!”人群前面有人大声回应道。 “对,正是如此……”然后嘛,就有不少人附和聒噪起来。 “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钱潮连过来说话都不敢,躲在女子的身后,真是可笑……” 汤萍冷冷一笑: “哈!钱潮或许有些名声,但是说什么辨真伪好像就与你们无关吧,哼!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配吗!才来宗门几日,你们各自的家中将你们送到宗门来可不是让你们争抢一些虚名的,更不是让你们一个个蠢得给人当垫脚石踏上几脚的,如此多的人难道都心甘情愿为别人火中取栗吗?” 这话不好听,人群中的白麟有些变了脸色,不过云熙倒是沉得住气,轻轻扯了他一下,让他稳住。 果然,世家子弟中有人大声吵嚷道: “喂,小娘皮,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滚回去,让钱潮过来……” 汤萍可不吃这一套,循声望了过去,冷着脸说道: “你们的长相我记住了,回头我再打听打听都是哪家来的,各自家中又想让让你拜哪个前辈为师,放心,我这个小娘皮没别的本事,但让你们拜师不成还是做得到的!” 世家子弟中有人认得汤萍,连忙在刚才那二人身边耳语几句,顿时那二人面色有些慌张起来,再不敢出言。 汤萍见了又冷笑道: “好,好得很!既然你们愿意人前出丑,自然有人愿意看,不过呢,你们这些人还是少了些,今天既然是场热闹,那看得人就该更多一些才对,哼,我向你们保证,钱潮今日肯定应战,但是等看热闹的人只有你们是不够的,要再多些才行!” 躲在人群后方的白麟有些不明白汤萍的意思,看了看身边的云熙,而云熙则微微一笑,示意白麟安心,她大概猜到汤萍的意思,不过只要白麟最后能与钱潮斗上一场,她的目的就达到了,甚至目睹的人越多,效果才越好! 因为云熙笃定了白麟会败在钱潮的手中。 不顾那些家伙的嘈杂聒噪,汤萍返身而回,对商介说道: “商师兄,那些家伙看来的确是来找钱小子麻烦的,正好钱小子最近很是烦恼,正是这些家伙最近天天到钱潮那里纠缠不休,今日他们都聚齐了,倒是一场大热闹,商师兄,麻烦你让人回宗内多找些人来看这场热闹,做个见证,今天的事情弄不大的话,日后那些家伙还是不能消停的。” 商介看向了钱潮,要听一听钱潮的意思。 “阿萍,真要这样吗?”彦煊一听赶紧扯了扯汤萍。 “当然了,没看见吗,对面那些人里面有坏家伙捣鬼,呶,白麟,还有那个云熙,哼,那咱们索性今天就将事情闹得再大一些,我估计最后白小子也会下场,到时候要丢人就让他丢个大的!” 几个人顺着汤萍的目光看过去,在那聚集起来的人群后面,见到了一个满脸得意之色的家伙,五个人包括一旁的商介都认了出来,那正是白麟。 而李简更关注的则是白麟身旁的云熙。 “这些傻家伙,都给别人做了垫脚石,钱小子,你也是退无可退,就不如大打一场,让这些家伙们清醒清醒,也给自己将来减少些麻烦。”汤萍说道。 钱潮重重的呼了口气,索性就在这里大闹一场,打出个样子给那些家伙好好看一看,让他们日后别再纠缠自己,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然后对商介拱手说道: “商师兄,就依汤萍所言,请你派人到宗内多找些人来看这一场热闹吧。” “好!” 商介对钱潮的实力倒是毫不怀疑,闻言眼睛一亮,他上次被云熙刺伤就是因为白麟,能让白麟出丑自然高兴无比。 “嘿嘿,我说商师兄,人越多越好!”陆平川兴奋的叫道。 商介的做法更绝,他根本没有返回宗内,而是高高的拔起身形,先出言让人们都被他所吸引,然后向着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团团行礼,然后声震四野得说道: “诸位师兄师弟,今天有一场大热闹,这些世家子弟进入宗门之后听说了钱潮钱师弟名声响亮,十分的不服气,要在这里发起挑战,与钱师弟斗上……十几二十场!而钱师弟也刚刚答应了,不过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些世家子弟人多势众,而钱师弟这边却势单力孤,咱们在钱师弟动手之前,帮着他造造声势如何?现在有劳各位就速速返回宗内,将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师兄弟们都叫来,就说近来风头正盛的钱潮钱师弟被最近刚来宗内的世家崽子们给拦住了,要比试一番,请大家都来看热闹,来得早的还能坐庄下注,来得晚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场热闹说不定比明年那恩试还要好看,快去快去,你们回来之前,我向诸位保证钱师弟不会动手,只等人到齐了才开始,大家快去!” “我的天,商师兄还真有办法!”汤萍盯着天上喃喃说道。 “嘿嘿,老商会办事!”陆平川则高兴的叫道。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三:老马也会! 人群的来去聚散就如同潮水一般。 商介在宗内也有不小的名声的,随着他一阵大声的说话之后,四下里轰然应诺,响应者甚众,本来这里来看热闹的人就不少,再一听商介的话,不少好事的家伙们便纷纷的大声吵嚷起来,然后转身就向宗内疾飞而回,一时间现场几乎就只剩下对面那些聚拢在一起的世家子弟。 而差不多就在这些人飞回宗内之后,一路大声叫嚷宣扬,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很快,一条十分爆炸的消息就在人多热闹的地方迅速扩散开来:宗内那位名声正响亮的钱潮,今日在刚出宗门就被一众不服气的世家子弟拦住了,一定要与他比试一番,现在双方正在宗门外对峙,一场热闹的比试就要开始,要看热闹的赶紧,去晚了可就看不上了云云…… 随着消息的散播,宗内人多聚集之处,不管是天水湖边还是敬事院的内外,亦或是九玄的成器堂,只要是人头攒动之处就不断的有人急急的飞出向着宗外而去,随着黑压压、连续不断的人群向外而出,许多没听到消息的人见此情景也好奇的纷纷打听,然后便也加了进来,各怀心思的要去一看究竟,因此一时之间在宗内形成了一股向外而出的人潮。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随着嘈杂的人声渐响,从宗门的方向就涌来来大批大批的人影,一个个或是惊奇或是兴高采烈的就聚拢过来,在钱潮等人的身后停下,与那些世家子弟相对。开始时人数还没有对方的多,但是渐渐的随着后面的人群到来,天上地下便都是乌泱泱的人群,总数总在千人以上,就在这些人的注视之下,那些聚拢在一起的世家子弟们也开始不自在起来,此时在人数上,对面的五灵弟子已经远超了他们。 这里多说一句,在五灵宗,本来就是拜师不易,对许多没什么背景身世的宗内弟子来说,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几乎就是他们能入那些前辈眼中的唯一机会,但如今这样的机会还要被这些养尊处优、半路横跳出来的世家子弟抢夺,要说他们对世家子弟没有看法几乎是不可能的,自从世家子弟掐着时间来到五灵宗开始,原本的那些宗内弟子就与之隐隐的有了一层敌意。 现在倒好,这些人居然主动挑战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钱师弟,当有人从宗外飞回捡着人多热闹之处大声的将这件事情讲出来并且让众人赶紧去看热闹的时候,可想而知,这消息的效果就不是一颗石子扔进水中激起了千层涟漪,而是一座小山砸进了天水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从宗内涌出来看热闹的弟子几乎是对面那些世家子弟的十倍不止,而且后面还源源不断的有人不停的飞过来。 彦煊被这场面惊得有些面上失色,汤萍倒是无所谓,还在钱潮手臂上一拍,说了句: “闹就闹个大的,钱小子,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别忘了,在恩试上想要挑战你的不止是那些世家子弟,宗内许多人也会有这个念头,你怕麻烦,不愿在恩试那天登台,那今天可要拿出真本事来了,要让这么多人知难而退可不简单,哈!” 李简见惯了千军万马的大场面,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身边的陆平川倒是喜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一会儿代替钱兄弟上场去教训对面的那些小子。 如此大的声势,在宗内自然会引起人们的格外注意的,人群的后面有人的身形如同电闪一般就飞了过来,落在了钱潮等人的面前。 “钱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落下之后就发问,不是旁人,正是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范衠。 范衠作为宗内炼气弟子之首,对这样的事情自然关心,炼气弟子大量涌出宗门聚集,若是起了冲突就是个大乱子,他这才急急来到此处查明究竟。 汤萍一见,马上一扯钱潮没让他说话,自己则来到了范衠的面前来,说道: “呀,范师兄,真是太好了,这里正缺一个有声望能主持场面的人呢,没想到范师兄就来了,那就能者多劳吧……” “汤师妹,别闹了,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范师兄,你可不能偏袒呀,可不是我们要做什么,我们五个人原本是要外出,可是刚出来……呶,对面就这么多人堵着我们,说什么都要与钱小子比试一番,你看看,对面多少人,当时可就我们五个在这里,后来嘛,他们死缠着不放,我们觉得要比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要有人见证才行,这才放出话去,请宗内众多的师兄师姐们来看个热闹,顺便做个见证,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你若是不信,过去问问那些人就知道了。” 范衠狐疑的看了看汤萍,在他的印象之中,钱潮还算本分,但是这个汤萍,嗯,再过些年月只怕比骆缨还要厉害,不过范衠到底是随着人流一起出来的,一路上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也明白了一些,如今再听汤萍一说,他便觉得或许这丫头说的没错,就算要问也是要双方都问一问,于是便说道: “那就等我去问问再说。” “你们这里哪个是领头的?”范衠到了那些聚拢在一起的世家子弟前说道。 其实范衠已经在人群中看见了白麟的身影,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虽说白麟也是个纨绔的心性,但平日里再胡闹也没有折腾起今天这样的阵仗来,但是眼看着如此多的世家子弟之中只有白麟一个,当然还有那个云熙,范衠也就明白大概今天的事情也必然只与他有关了。 听到范衠问谁是领头的,一向好处风头的白麟正硬着头皮要答话,就被云熙一把扯住,她担心白麟没主见,被范衠几句话就吓唬住。 不过世家子弟中倒的确有能言善辩的,就听范衠问完之后,稍有沉默便有人答道: “我……我们都是领头的!” 这些人前面的一个家伙在范衠的逼视之下显得十分的不自在,猜到了今天的事情可能有些出格,不过这小子倒也聪明,想到了法不责众这个道理,然后就冷不丁的喊了这么一句出来,结果嘛,效果倒是很不错,马上他的身后就有不少人附和着一起喊了起来: “对,我们都是领头的……” “没错……” 范衠微微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形,然后他便又问道: “这么说来是你们先聚集在这里拦下了钱潮钱师弟,要与他比试一番了?” “对……” “正是……” 嘈杂之后世家子弟中还有人振振有词的大声说道: “这位师兄,我们都是刚入宗门不久的,那钱潮的名声如雷贯耳,我们一来是羡慕,二来也是好奇,就登门拜访想与他切磋一番,可他却一直不敢应战,推三阻四的,还拿宗内的规矩来搪塞我们,说什么宗内不能动手,若是坏了宗内的规矩是要被罚闭苦关的,不过……现在可是在宗外了,我们这样做,不算坏了宗门的规矩吧,若是他依旧不敢应战我们也不难为他,只当是认清了一个徒有虚名的小人罢了!” 此人这样一说,那些世家子弟顿时便又是一阵聒噪,或是附和或是大声的说了一顿钱潮如何胆小又避而不战…… 范衠听了直皱眉,暗道这些家伙倒是能说会道,不过钱潮究竟有没有本事,别人不知道,他范衠可是两次亲眼见过钱潮的手段,根本就不怀疑,而且还觉得这些世家子弟今日的做法有些可笑,如今这些家伙群情汹汹,一定要动手,看来……想到这里范衠又瞄了一眼人群中的白麟……难道真的是这白麟小子不知是为何在打钱潮的主意,这才让这么多人来为他造声势…… 也罢! 范衠本来对这些世家子弟也没什么好感,觉得这些人在各自的家中都养的过于狂妄了,一个个目中无人的很是让人厌,若想让这些新来的家伙心服口服,日后在宗内不那么张狂,今日也就只能让钱潮出手将他们震服了,若不如此,只怕这些目中无人的世家子弟日后还不知道会在宗内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好!” 范衠大声说了个好,然后身形飘起,到了双方的中间放开声音说道: “既然你们一意要挑战钱师弟,而钱师弟也应战了,在下自然不能说什么,其实宗门对弟子之间的切磋印证还是十分鼓励的,唯一的要求就是点到为止,挑战嘛,分的是胜负,可不是生死,既然在下遇到了,那就在此做个裁决,你们当中刚进宗门不久的或许不认得在下,那也没关系,回头打听打听便是,但我说话你们必须要听!比斗开始嘛,胜负由大家裁定,不过若我觉得有危险要叫停比试时,则必须停,明白吗?” 这些刚入宗门不久的世家子弟大多不认得范衠,但是被他的气势和修为所慑,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范衠回头看了看钱潮那里,见钱潮点头,便说道: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可以派人出来挑战了。” 就在那些世家子弟个个要争先出来的时候,忽然间一声急切的大吼传了过来: “等等!且慢……” 这一声大吼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然后就见一人的身影急急的飞了过来。 竟然是马琥风风火火的飞了过来。 “嘿嘿,范师兄,先不急,这么热闹的事情,可不能浪费了,先让我也说几句如何?” 范衠不知道马琥要做什么,但想到他与钱潮关系不错,应该不是来拆台的,便点了点头。 马琥便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各位师兄师弟们,这样好的机会怎么没人坐庄下注呢?是不是都傻掉了!来来来,老子坐庄,今日咱们好好的赌一把,嗯,两边对赌,赢家通吃,就赌……钱师弟今日能不能一场不输的全赢下来,好不好?嘿嘿,反正我是觉得这帮拦路的家伙嘛,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都是没数的,嘿嘿,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其实捆在一起给钱师弟提鞋都不配!看看,我这么一说就有人瞪眼睛,来来来,那边的世家贵公子们,不服气的就掏灵石跟老子赌一把,既然是你们拦路挑战,那输赢总要挂点彩头,可别说这点灵石都不敢赌,那样的话你们趁早滚蛋把路让开,哼,敢不敢赌,老子看你们一个个的都生了一张倒霉欠揍的嘴脸必然是赢不了的,有没有人有胆子敢来下注的,喂,还有你们,这么好的机会就没有人跟着我马琥一起下注一起赚灵石的?” 马琥也是有备而来,在他身边的居然是布琰犳,也不知何时这二人遇在一起,布琰犳正一脸兴奋的拿着纸笔似乎是要做记录的样子,布琰犳身后则是与他一起的雷显,正好奇又担心的向钱潮看过来。 现场一下就热闹起来,刹那间根本就没人再理会钱潮与范衠,数不清的人向着马琥就吵嚷不清的涌了过去,手里拿着装灵石的袋子七嘴八舌的聒噪起来,这其中不论是宗内弟子还是世家子弟都有。 彦煊见了皱眉抱怨道: “这个马琥,怎么能拿钱兄弟来赚灵石呢!” 岂料她话音刚落,汤萍却一脸兴奋的回头说道: “陆大哥,快走,咱们也去买几注!” “快走快走!”陆平川也好此道,闻言大喜。 然后那边拥挤的人群中又传来马琥的叫嚷声: “喂,几块灵石也好意思来下注,太寒酸了,再添些再添些!咱们赢家通吃,想要最后分灵石,至少也要五十灵石一注,你看看人家这些世家来的贵公子出手多大方,出手就是几百灵石呢……” 而汤萍与陆平川在人群之外几乎挤不进去,急的汤萍直跳脚,一个劲儿的喊布琰犳为她记账,最后还是雷显挤出人群将她和陆平川的灵石收了。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彦煊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简微笑着摇头不止,旁边的钱潮则一直呆呆得盯着那里。 “钱兄弟,今日赚灵石可就要靠你了。” 旁边有人说话,钱潮扭脸发现居然是一脸笑意的沈未了,他竟然也来凑热闹了,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又有就见几个人正满脸笑意的快步而来,居然是骆缨,骆宾,陆双,言霜还有文苑等人。 “喂,钱小子,你可不许输,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大注的!”骆缨走过来之后就说道。 钱潮目瞪口呆,看样子这几个女子都在马琥那里下了注,一个个看向钱潮的眼神都如赌徒一般,钱潮无奈笑笑,然后说道: “几位师姐,你们就不怕最后马琥卷着灵石跑掉吗?他可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他敢!敢昧我的灵石,除非他是不想在宗内再混下去了,还有,你小子也不许故意放水,今天要一场不败的都赢下来,听到没,否则的话我的灵石你可要连本带利的都赔给我!” 然后钱潮又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了不少熟悉的身影,都是以前曾一起并肩对抗过外敌的那些人,其中有崔隐有顾渊,还有方氏姐妹等等,这些人不用问,自然是买钱潮全胜的。 至于那位范衠范师兄嘛,此时倒也起了促狭的心思,不过他自重身份,不好意思跟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只能耐心的等到马琥身边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一个小袋子给马琥,接着又咳嗽了一声,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好了,该做的事情既然都做了,那么……就开始吧,钱师弟,请!” 终于,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钱潮缓步走了出来,然后向着对面也是黑压压的一群世家子弟轻轻一行礼,说道: “在下钱潮,九玄弟子,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些小小的名声,本来只是给宗内的师兄师姐帮了点小忙,以此得名就有些惭愧了,因此在下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诸位虽然初来宗门,但想来必定是各自家中的金珠美玉,是后起之秀木,未来之栋梁,毋庸置疑,各位的手段和眼界想来也必定在钱某之上。不过毕竟诸位来宗门时日不久,对钱某并不熟悉,或许有人觉得在下名不副实或是徒有其名,这也再正常不过。这些日子来蒙各位垂青,纷纷登门挑战,在下虽然不堪其扰但并无应战之意,这倒不是在下怕了,不过就是个懒字而已,但今日诸位在宗外专候在下,如此隆重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足见诸位之心诚!若是再却了诸位的美意,就显得钱某不通人情世故、过于崖岸自高了,如今也就只好献丑了,不知诸位之中,哪位先来指教一二呀!” 说实话,钱潮说完之后,对面的世家子弟之中还发生了些争抢,似乎都是要抢下这个头功来,就在他们队伍前面还有人互相拉拽撕扯的时候,有人见机一步跃出,大声说道: “我来,我来与你动手,在下……” 钱潮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董化年董兄,是吧?请……”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四:打十个!(一) 随着范衠师兄的一声“开始”,在场双方所有的人便都把目光投向了正中间的二人。 “钱潮,让你知道董某的厉害!”那位董化年大喝了一声之后,脸色立即严峻起来,身上衣袍还有脑后长发都无风自动,双只手上十根手指也开始不停变幻着结印,口中早就开始快速的念诵起晦涩难懂的口诀来。 依着董化年所想,自己抢到这个首位挑战钱潮的名次殊为不易,若不是自己机灵,岂能抓住这个机会?既然对上了钱潮,就算他名不副实,自己也要使出最厉害的手段来,在众目之下将钱潮一举击败,这样自己在这五灵宗内必定也就一举成名!哼,这里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呢,正是露脸的机会,击败了钱潮自己也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人物,说不定声名鹊起之后马上就能引起宗内某位长老的注意,拜师之事根本就不用拖到明年的“澄观恩试”,今日击败钱潮,明日就会有前辈派人登门要收自己为徒…… 哦,不行,自己击败了钱潮,在场如此多的人想必还是有人不服气的,哼,肯定有许多人会眼红自己,说不定那些家伙会继续挑战自己……诶呀……那可不好,自己能赢个三场五场的不在话下,但若是那些家伙不顾脸面的用车轮战的法子消耗自己,最终自己还是要落败的,不好不好,要想个法子避开那种情况,嗯,击败了钱潮自己要说出一番话来把这些人稳住,一来要把话说得漂亮些,不能显得自己怕了他们又不能让他们继续为难自己;二来还不能让那些人因为妒忌以后就都开始盯着自己…… 这位董化年在短短时间内思虑的十分长远,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击败钱潮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不利局面,正当他深思熟虑的要给自己想出个破局之法时,忽然间听到了一阵轰然爆笑,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等他抬眼看时却吓了一跳! 就在他的脸前,自己的眉心之处,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正悬在那里,小刀锋锐的刀尖距他眉心不过一寸的距离,寒光闪闪! 钱潮则站在距离董化年不到五丈之处,背负着双手,面色古怪又十分好奇的看着他,见董化年抬头,钱潮说了一句: “董兄,你败了!” 败了? 什么时候败的? 自己还没出手怎么就败了? 这个钱潮真是一派胡言! “胡说!”董化年喝道“凭什么我败了,还未交手你就说我败了,哼!众目睽睽之下,哪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 他的话让所有的笑声都消失了,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过来,片刻之后便又是一阵更加响亮的笑声! 而董化年说完之后就发现面前那把小刀一下子就贴近了过来,自己的眉心处隐隐的有了一丝的冰凉之感,这让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苍白起来。 “这位董师弟以前很少与人动手吧?”范衠飞了出来,在二人中间停下,皱着眉说道“刚才若是真的以命相搏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可是……我还没出手……” “既是比试,都已经开始了,你为何不出手呢?”范衠不耐的说道。 “我……” “你想让钱潮等你将法术准备好再动手吗?那就不是比试了,那是哄你开心,哼……下去!别给你董家再丢人了!” 汤萍与彦煊噗嗤就笑了出来! “这……这人是个傻子吗?”陆平川挠着头古怪的说道。 就连躲在世家子弟之中的白麟都难堪无比的直摇头。 “这样的人也想挑战钱师弟,还真是痴心妄想!”李简在一旁说道。 “唉,看得我都没心思动手了。”陆平川又说道。 现场的笑声在董化年的狼狈中的彻底爆发出来,有人打着呼哨,有人大声嘲弄,对面那些世家子弟都觉得这董化年是丢了自己的脸,而董化年一张脸更是臊成了猪肝色,狼狈不堪的逃了回去,左右的人见了直躲他,似乎是怕沾了他身上的霉气和傻气,倒是董化年嘴里还不服气的叨念着: “哪里有这样比试的!” 钱潮更是无奈,他开始可没想到居然这样的家伙都要来打自己的主意,居然还在自己住处门前一连纠缠了好几天。 “嗯,这第一场,钱潮胜!”范衠大声说道“你们下一位挑战的是谁呀?嗯,至少出来个像样些的……” 范衠这句话又让众人一阵大笑,而那董化年则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第一个输的是董化年,在场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认定了那个姓董的几乎是个傻子,钱潮胜了他根本不足以震服众人,因此倒是有更多的世家子弟跃跃欲试了。 经过了一番争执拉扯之后,有人从世家子弟中跳了出来,大声的说道: “在下梅州连澹,要讨教钱师兄的手段!” 嗯,又是个在钱潮门前纠缠过的家伙。 范衠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连澹在钱潮面前也是白给,不过既然他出来了,自己身为主持之人总不能一顿臭骂将其赶回去,于是便有些没精神的问道: “你要挑战?” “正是。” “好吧,那就……开始!” 不得不说这个连澹比刚才那个董化年要机灵得多,范衠一句“开始”之后,连澹一只大袖子一挥之下,一把灵剑就向钱潮飞刺而去,同时另一只手上腾起烈焰来,不过他到不着急将那火球对着钱潮甩过去,而是要看钱潮躲避的方向然后才出手,看起来倒是有些交手的经验。 连澹的手段无非是九玄弟子最常见的手段,一手驭使飞剑,另一只手使用法术,并不稀奇。 钱潮的身形在那灵剑刺过来时才向上一拔,让那灵剑几乎是贴着他的靴子底刺空了,然后又一个侧身,一个火球就从身旁呼啸而过。然后在连澹的眼中,钱潮躲了两次之后,身前忽然一道寒锐的光芒骤现,他知道,钱潮出手了,他要打起精神,谨慎对待。 但是接下来的经历让连澹终身难忘并深以为耻! 同样是驭使飞剑,但是钱潮射过来的那道剑光比之连澹要不知道快了多少,更是灵动无比。 在那道剑光射过来的时候,连澹也想着变换身形躲开这一刺,哪知他闪身躲开时,那道剑光却在高速的飞行之中灵活无比的换了个方向依旧对准了他的胸口而来,这下可把连澹吓坏了,剑锋距离他的胸前已经不过一丈远了,眨眼间就能让他胸口飙血,大惊之下连澹只能继续拼命的催动身形来躲避! 然后嘛,就开始了令人捧腹的一幕,这连澹无论躲向哪里,钱潮的那把灵剑便追向哪里,而且速度还是随着连澹的速度而变,连澹逃得快了,那灵剑就追的急,连澹若有个什么闪失慢了下来,那把灵剑似乎还故意缓一缓、等一等,总之就是连澹脸色苍白慌乱的在前面一路只管乱逃,而那把灵剑则在他身后只管追,但那寒光闪耀的锋芒距离连澹总是一直保持着不到半丈之远,让连澹根本就没有机会对钱潮发动任何的攻击,到后来追来追去的,那把灵剑直把连澹追成了一只被老猫耍弄而走投无路的老鼠,在那里不知道天上地下的转了多少圈。 钱潮其实对这样的游戏也早就厌烦了,不过对方死撑着不认输,那他就继续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反正今日是动手了,既然打一场,那就让这些人长个记性,免得以后再去纠缠自己。 连澹被追的狼狈无比又恼火不已,但是他却一来绝不敢停下来,二来更是想着找机会再向钱潮出手,只不过这种情形之下他的脸色早就因为疲累,羞辱和恼火而变得通红,随着他一圈又一圈的飞逃,附近的笑声就渐渐的响了起来,旁边还有人不停大声的说笑着: “快些,再快些,要刺上你的屁股了!” “好快的身法,这小子是梅州来的吧,梅州万里迢迢,这小子估计再跑一阵都能跑回梅州了,哈哈……” 彦煊好奇的看了看钱潮,觉得今日钱兄弟的行事与平日很是有些不同。 “钱小子肯定是这些日子被他们纠缠不过,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吧……”汤萍笑道。 “跑啊,再快点!”陆平川大喊。 范衠终于看不下去了,身形飞上前去大喝一声: “住手!” 钱潮马上就停下了自己的灵剑,而连澹也气喘吁吁的站在了那里,弯腰两手扶着双膝,身形都有些摇晃了。 范衠无奈的看了连澹一眼,然后问了一句让人捧腹的话出来: “累吗?” “有些……疲累……”连澹喘着气说道。 “哼,知道累还不认输,你想在这里跑死吗!” 人群中轰然大笑起来! “我还能……” “住口!你能什么能,被追了这么半天你还没明白吗?钱师弟要是有心伤你,早在你身上开个透明窟窿了,你唯一能的就是继续丢人现眼直到累死,还不下去!” 笑声更大了! 轰笑中连澹抬眼向钱潮看了过去,发现那钱潮也在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之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满是不屑,一下就让这位梅州来的连公子心中的那份傲慢与自信轰然倒塌,不得不面红耳赤的钻入了人群中。 “钱师弟,你也是,平日里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今日也如此促狭起来,唉,下一场可不许这样胡闹了,痛快些,早点分出胜负来!” “是。”钱潮拱手向范衠一礼,表示受教。 “嗯,你们还有谁要继续挑战的?”范衠又对着那些世家子弟说道。 “我来!”范衠的话音刚落,世家子弟中就爆发出一声暴喝,一个壮汉模样的少年人一脸怒容的就蹿了出来“我来揍他!” “好,”范衠看了看此人,倒是觉得差不多这个家伙或许能与钱潮打上几个来回,便点点头,大声说道“开始!” “在下……”那壮汉模样的少年人要开口说一下自己的身世。 “住口!在下没心思知道你是哪家的!”钱潮打断了那个家伙,这家伙他在自己门前见过的,还要强闯他的住处,因此对此人印象非常不好,不止这个家伙,前面两个也都是在他宅院门口纠缠不休令人烦恼无比的。 “你!”那壮汉大怒“好,就让你知道厉害!” 随着一声怒吼,那壮汉飞身而来,声势非同一般的惊人,一只大手中电光缭绕,“滋啦滋啦”的乱响,另一只大手则被一团冰白的寒气包裹,而且此人整个雄壮的身形一下子就笼罩上了一层暗红的光泽,两只眼中似乎都有火焰跳动,整个身子如同疾风一般就向着钱潮飞扑过来,来势汹汹、威势无匹,想来只要有一只手抓在钱潮的身上就足够让钱潮落得个当场受伤失败的耻辱下场! 而观战的所有人也都被这壮汉的声势吸引,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飞扑而去,不知道接下来那位钱潮该如何应对。 自钱潮的身侧有一物一道黑影就疾疾的迎了过去,正是钱潮的一面黑色大盾,以往钱潮都是将其当做防护用的灵器,而这一次嘛,钱潮则将这面大盾当成了一面墙,迎面狠狠的就拍了过去! “咚”得一声大响! 那壮汉被这大盾迎面拍了个结实,一声闷哼后,他那硕大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跌而去,壮硕的身躯直直的就冲进了世家子弟的人堆之中,一下子就惊呼声一片,猝不及防之下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一路撞倒,然后被撞的人纷纷爬起时,这才发现撞进来的家伙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昏死过去了!”有人喊道。 这么快! 范衠古怪的看了一眼钱潮,嗯,钱师弟倒是听话,这一次的确是痛快无比,一眨眼就结束了! “就这!也要挑战我钱兄弟,呸!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还是早些回去你们的世家,安分守己的过你们好日子吧!”陆平川笑骂道。 “滚回去吧,别丢人现眼了……”五灵弟子中顿时聒噪嘲笑起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五:打十个!(二) 赢了三场,这一次未等范衠前来说话,钱潮便当先对着那些世家子弟开口了: “诸位见笑了,如刚才所见,在下……呵呵……赢了三场,这才明白世家之中果然是英才辈出又是良莠不齐,这三场……真是令在下哭笑不得,估计接下来还会有人挑战,不过呢,似刚才那三位一般的,在下觉得就不要出来了,并非在下张狂,诸位之中半数以上,都是与刚才那三位在伯仲之间的……眼高手低之辈,在下诚心奉劝一句,明年的‘澄观恩试’能不登台就不登台罢,‘澄观恩试’可是宗门盛事,届时可是全宗的人都会观看,看热闹的人比今日在场的要更多,台上比钱某手段高明的人自然也多,在那个时候被打落台下,丢的可不是自己一人的脸面,还望自重!另外嘛……” 钱潮说到这里的时候,世家子弟之中已经乱纷纷的开始叫骂起来,而钱潮身后的宗内弟子听他如此说就觉得痛快无比,见对方聒噪叫骂马上也骂声不觉的还了回去。 “都住口!”范衠一声大喝,止住了双方的骂声,却依旧把目光看向钱潮,示意这位钱师弟继续。 “哼!”钱潮一笑,暗道索性今日就狂放一次,继续大声说道“另外就是,世家子弟如此之多,又主动在宗外将在下拦住,想来总该有些有真才实学的人物在其中,这样的人物若想与钱某切磋的,在下求之不得,自然高兴,但是若还有那蠢笨颟顸如酒囊饭袋一般的家伙想在此时沽名钓誉,在下定然让他在这里将颜面都丢尽了!” 世家子弟又开始聒噪了,不过虽然嘴里骂的热闹,却一个个双腿如同钉在地上一般没有向前的,钱潮便冷冷的说道: “在下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倒都是实情,尔等受人蛊惑在先,自不量力在后,不知人不自知,只能自取其辱,现在你们觉得钱某的话难听,与其在下面狺狺而吠,莫不如来几个有手段,够资格的上来将钱某击败总好过在下面摇唇鼓舌,只会动口又不敢动手,也只能让钱某更加看不起你们!” 这话说完,世家子弟顿时炸开了锅,而宗内那些人也跟着起哄,乱糟糟的吵骂成了一团! “好了!”范衠上前一声喝“都住口罢,哼,是你们主动拦住钱师弟挑战的,如今钱师弟连胜三场,还有没有人继续出来挑战呀,没有吗?刚才骂的那么卖力,却不见一个人敢出来挑战,难不成在各自的家里都只练了一张嘴吗?” 有这位范师兄在一旁敲着边鼓,顿时就有世家子弟觉得受不住这样的羞辱,接连又有三人出来挑战钱潮。 第一位驭使着双剑而且各种法术用的十分纯熟。 第二位倒是有些御灵的手段,起手之时就是成片连天、黑压压不计其数的妖虫。 最后一位是个精擅幻术的艳丽女子。 与那第一位交手之时,钱潮寸步不让,针锋相对,用的是硬碰硬的手段,三面大盾围着他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抵挡着对方双剑飞来的攻势同时也遮挡着对方猛烈砸过来的各种法术,他则在大盾的遮挡之下一直向前,带着身边十几把灵剑寒光闪耀的上下翻飞,二人在空中打了几个照面,互相迅速的交换了几次位置之后,那人的身形直接被钱潮十几把灵剑围在了当中动弹不得,若不认输的话,就是个乱剑穿身的下场,无奈之下那人只得认输退场,这一场钱潮算是赢得十分痛快。 “赢得漂亮!” “钱师弟好手段!” 这一场分出胜负时,观战的宗内弟子就忍不住大声喝彩。 那第二位则更简单了,那人一出手就有黑压压的虫群如黑烟一般从他的灵兽袋中冒了出来,嗡鸣大作的向钱潮飞扑而来。 但凡灵虫,一来是以数量取胜,二来灵虫大多善吞噬或有剧毒,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不过钱潮自有他的办法,一见虫群之后马上就将自己的那个坛子亮了出来,随着钱潮几个手诀变化,坛子“呜呜”之声大作,顿时那虫群就被一股吸力牵引着钻进那坛子中去了,任凭那人如何的使手段都停不下来,若不认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虫尽数死在坛中,不得已那人也只得拱手告负。 钱潮的那个坛子让不少人看得十分惊奇。 “他实在是不该用虫子的。”骆缨看完还说了一句,文苑与陆双听了还点头认可,在言霜第一次遇袭的夜里,就有散修以此手段对付五灵弟子,当时就是钱潮将那些灵虫尽数驱除的,也是那个坛子。 至于第三位那个精通幻术的女子,钱潮则第一次亮出了自己新近炼制的一件灵器——“铃影镜”,此镜算得上是那大名鼎鼎的“水雾镜”翻版,当然威能比不上“水雾镜”,但是对付寻常幻术却是绰绰有余,镜子之下吊着一枚花苞一般的小铃铛。钱潮对那女子的幻术并未抵抗,直接就陷了进去,但随着“叮铃”一声轻响,钱潮面前的无穷幻境便都在恍惚中消失不见,不但如此,受这铃音余韵的牵引,对面女子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然后就被那面镜子深深的将目光和心神完全吸引住了,不自觉的就进入了“铃影镜”为她呈现出的种种奇妙幻境之中,以致于铃响之后那个女子痴呆呆的站立不动,最后还是范衠见势不妙赶紧叫停了比试,才让这女子面红耳赤的明白自己已经落败。 同样精通幻术的陆双见了钱潮的镜子十分的惊讶,凑近了汤萍问道: “那面镜子好厉害,钱师弟是什么时候炼制的?” “不清楚,谁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炼制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使用呢。”汤萍答道。 三场连胜,而且这三场不论是那些出来挑战的世家子弟还是钱潮都拿出了些真本事,看得人惊呼连连,大为过瘾。 尤其是马琥,钱潮连胜六场,他自然高兴,还没忘了不时的说上两句风凉话,让那些世家子弟气得跑过来掏灵石继续与他赌下去。 “嗯,钱师弟已经连胜了六场了,还有挑战的吗?” 在范衠看来,刚才那三人的手段已经算是不弱了,放在宗内也能算得上是不错的好手,想来这些世家子弟中也该就以这三人为翘楚了,应该不会有更厉害的再出来挑战钱潮了,他觉得或许今日这场闹剧也就该到这里了。 而钱潮的目光则看向了人群中的白麟,觉得差不多这小子也该出来了,而此时的白麟也正有起身挑战之意,不过要飞身而出之时,一只纤白素手一下就将白麟扯住了,是他身边的云熙,钱潮一直紧盯着那里,在他看来,似乎云熙看向白麟的目光中有时机未到,让他再忍耐一阵之意,这可让钱潮有些惊奇。 看白麟对云熙既不解又顺从的样子,钱潮开始怀疑今日这件事真正的原因了…… “在下南安州魏家之子魏別,斗胆请教这位钱师弟的手段。” 从世家的子弟中又出来了一位身形高瘦、细眉大眼的年轻人来,钱潮眼前马上一亮,一见此人光华内敛的双目和沉着的气度,便知道这位才是真正有手段的人物。 “嗯,那好……”范衠也觉得此人不俗,应该是个有手段的家伙。 “且慢,范师兄,在下有话要说。”钱潮大声说道。 “哦,那好,钱师弟请讲。” 钱潮的身形一转,团团的向在场所有人行了个四方礼,然后郑重严肃的说道: “在下知道明年恩试的规矩,恩试之时是可以如现在一般对宗内弟子发起挑战,不过嘛,恩试之时的挑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起的,挑战的人要先拿出一笔灵石来,若是挑战失败,那笔灵石就归被挑战的人,这一点想来大家都该知道吧。首先钱某想说的是在下对明年的恩试并没有要参加的意思,但是也猜到了届时自己很可能会被别人挑战,同样也非我所愿,所以嘛,现在不妨先把话讲明了,这一场我与这位南安州的魏兄比试,若在下侥幸赢了,恩试之时要挑战钱某的,灵石必须在三百以上,低于三百灵石的,钱某可不会登台,到时候希望大家明白并不是在下怕了,而是在下不想自降身价,若是有人对此不服气的,任何人都可以在下一场挑战钱某,若是胜了在下,呵呵,那可就省下了三百灵石了,不过若是在下又侥幸胜出,那恩试之时挑战在下则要拿出……五百灵石。” “若是这一场你输了呢?”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哈哈,若是在下输给了这位魏兄,那当然是钱谋今日当着诸位所有人的面将颜面丢尽,从此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柄,想必明年也没人愿意挑战在下了。” 钱潮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大哗! 关于钱潮,许多宗内弟子都将他视为是来年“澄观恩试”的一个大敌,不论谁遇到了都会谨慎对待,原因也简单,一来就是既然钱潮名气大,那多少都应该有些手段,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二来嘛,钱潮没有师承,那依着众人习惯性的想法,都觉得钱潮必然会参加明年的“澄观恩试”才对。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钱潮居然当着如此众多的宗内弟子的面,郑重无比的说出来不参加明年的恩试,钱潮在这种场面之下说出的话必然不会作假,这让许多人疑惑不解,同时又让许多人安心,要知道此时盼着钱潮输的,可不止那些世家子弟,在场众多的宗内弟子中也有些人在作此想,自从钱潮两战成名后,不少人或是妒忌他,或是提防他,都盼着钱潮今日在这里被人击得惨败,而如今听了这话也算吞了一颗定心丸,反正只要到时候钱潮不主动登台,那就不必再考虑他的威胁了。 当然也有人马上就想到了,钱潮名气响亮,说不定已经被某个宗内的前辈看中了,不日就会拜师,因此才不参加明年的恩试,这也是说的通的。 不过不论怎么想,至少宗内弟子对那挑战钱潮要出三百灵石的约定,就再没什么异议了,本来就不想招惹,又要那么多灵石,一听就知道钱潮这是明年恩试懒得登台才设的门槛。 下面人群之中,骆缨等人面色古怪的看着空中的钱潮。 “三百灵石,虽然不多,但对一般弟子而言,拿出这么一笔灵石来也要好好的琢磨一阵子的,说不定还要找人来拼凑,看来钱小子这是为将来在作打算呢,今天是准备大闹一场了。”骆缨说道。 “赢两场就五百灵石呢,钱小子真会算账。”陆双说道。 “会不会一会儿好多人都要挑战他,不管是不是那些世家来的人?”彦煊着急的问道,她并未看清当下的局势。 “那就要看魏別的手段了,若是魏別的手段惊人,让许多人看了之后都自愧不如,然后他又败在钱小子的手下了,那就会吓住不少人的,嗯,钱小子大概是看出了这个姓魏的不简单来了,若他是随随便便跟最开始那三个一样的,他定出这三百灵石的价码就是个笑话。” 范衠听了钱潮的话也是一脸的惊讶,他不惊讶钱潮要借此对将来可能遇到的挑战加价,唯独对钱潮不愿参加“澄观恩试”感到十分的好奇,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候,既然钱潮说完了,那挑战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好了,那……挑战开始!” 魏別也飘身而起,对着钱潮先是微微一礼,笑道: “钱师弟如此,真是让魏某受宠若惊啊!” “迫不得已,还望魏兄见谅。” “好,小心了!” 这魏別果然是个十分了得的人物,说了一句“小心了”,然后身形马上就向后向上疾飞而去,同时在他原先身形所在之处一蓬闪亮乱羽一般的寒光就向钱潮翻腾呼啸而去,速度惊人,竟然是十数把寒光闪闪的灵剑,同时这魏別身形在空中稳住之后,随着手诀变换,马上又一阵呼啸声大作起来,这一次那团闪耀的寒光更盛,几十把灵剑每一把都角度不同,如同一群掠食的恶禽一般向着钱潮就罩了下来,各自对准了钱潮直扑而下! 不仅如此,两团剑光,后手发出来的却后发而先至,与之前的寒光汇成一团,剑光滚滚的绞杀过来! 如此多的灵剑,居然驾驭的如此纯熟,每一把灵剑似乎都握在一名修士的手中一般灵活,魏別的手段一显露出来,顿时就将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住了。 钱潮的几个伙伴看那人的手段时却并不显得有什么惊讶,这样的手段钱潮使用过多次,而且声势更是惊人,不止钱潮的四个伙伴,但凡见过钱潮出手的人,比如骆缨,比如马琥,再比如范衠等等,一见之后便明白钱潮这一次可能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那魏別驭使灵剑的手段与钱潮极为相似,或许与曾经的那个逃掉的归肃有一拼。 甚至不少已经下注买了钱潮全胜的人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灵石来。 而就在那团剑光呼啸闪耀着绞杀到钱潮身前时,马上便有一阵连番急促的呼啸之声也大作起来,随着这有些刺耳的声音传出,钱潮的身影几乎淹没在一片闪亮的寒光之中,就在他的身周围,骤然刮起了一团满是犀利锋芒的狂风,迎着魏別那些几乎近至身前的众多灵剑就对撞了过去! 然后钱潮的身形向后疾闪,从中显露了出来,就在他的面前,一团寒光迎向了另一团寒光,然后在密集的剑鸣交击之声中,两团光芒都各自展开来,在空中灵剑与灵剑开始了捉对的厮杀。 正如海中两群数量相当又都是银鳞闪闪的鱼群互相起了生死的冲突一般,两团寒光追逐缠绕,开始还能分得清各自是谁的灵剑,但时间一长就成了乱纷纷的一片,在纠缠得最激烈处,剑影来去纵横,追逐不休又挤作一团,每当有魏別的灵剑觑准了机会一道寒芒向钱潮刺过去的时候,总会有一把钱潮的灵剑半路截杀,将其击得失了准头,在一阵密密麻麻“叮叮当当”剑刃交击的声音中,钱潮与魏別隔着一团密集又不断闪亮的火星遥遥相对! 两人的手段一下子就震惊了在场大部分的人,不少人都在开始小声的打听那个魏別的事情来。 眼前景象在一些人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言霜第一次遇袭以及后来的寒泉谷大潮之中,钱潮的这个手段都用过,只不过当时见过这手段的大多是范衠带领的炼气高阶弟子,而眼下观战的又以炼气中阶弟子居多,毕竟这些人才最关心明年的“澄观恩试”,所以来得最多,因此大部分人没见识过,如今看在眼里时,不管最后钱潮是胜是败,恐怕都对挑战钱潮失去了很大的信心。 魏別是脸色变化最大的一个,他所出身的南安州地处中洲的偏僻一隅,本来就少有高明的修士,世家之间争斗也少,他有天分肯吃苦,但自从有了这手段之后就多了许多不该有的自负出来,以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此在来五灵宗之前一直自视甚高。 魏別本来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一直认为在五灵宗也不会有自己这样高明的驭剑手段了,前面的几场挑战中他见了钱潮的手段,虽然对钱潮那个坛子还有那面镜子惊奇不已,但仅以钱潮所表现出来的驭剑手段而言,他认为钱潮不及自己,这才登场挑战,但是没想到钱潮竟然藏私,之前的逼视手段根本就没完全显露出来,现在看来钱潮的驭剑术与自己的极为相似,甚至还隐隐的有压着自己一头的意思。 在场的明眼之人已经看出来魏別不如钱潮了,那就是魏別驭使着如此多的灵剑时,能看见他两只手都在紧张不停的变换着手诀,控制着所有的灵剑,而此时钱潮居然一只手是背在身后的,身前一只手也是藏在袖中,就算变换手诀旁人也看不到,但比起魏別的紧张,钱潮自然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其实还有一点是魏別以及众人都没想到的,那就是灵剑,魏別的灵剑固然不错,但是钱潮的灵剑每五把就是一个剑阵,不但攻守都更加严密,驾驭起来比他也更为轻松。 “叮叮当当”的剑鸣不断,时间一久,始终无法击败钱潮,甚至钱潮脸上一直平静的神情就让魏別感到了压力。 魏別的确应该感到不小的压力,他已经发现了,与钱潮斗剑的这一阵子中,钱潮一直处于守势,钱潮的那些寒光闪闪的灵剑并没有向自己刺过来,只用来抵挡自己的灵剑,换句话说,魏別的目标只有一个:正是他面前那团闪耀不停、纷乱无比、叮当乱响、火星四溅的剑影之后,那个一身青袍的瘦弱身影!他想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让自己那些灵剑中哪怕一把或是刺在钱潮的身上,或是悬在钱潮的面前不足一尺处,那样,这次的挑战他就胜出了! 而钱潮则不同,钱潮主守,他的目标并不是魏別,而是魏別的那些飞来飞去的几十把灵剑,钱潮要用自己的灵剑一把一把的抵挡住魏別的灵剑,他不但挡住了,而且一直“叮叮当当”得抵挡的十分牢稳,魏別的灵剑虽多,但没有一把能甩开钱潮的灵剑再一路直刺到钱潮的面前,这样一来,魏別也就一直不能得手! 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二人的手段几乎是高下立判! 魏別当然不甘心,于是一方面拼命驭使着众多的灵剑与钱潮相抗,另一方面则暗中又将身上仅剩的几把灵剑也悬在身边专为偷袭所用,在他看来,驭使如此多的灵剑必然是费心费神的事情,只要有一个分心,那就是自己一剑击败钱潮、在五灵成名之时! 当然,钱潮见此便也有样学样起来,而且更轻松,在以众多的灵剑抵挡住对方的灵剑的同时,时不时的一把小刀,一枚印章或者一把戒尺频频的偷袭魏別。 不过在观战的众人看来,两个人看上去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若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魏別只想着一剑能击败钱潮,争斗之中只要见到机会就会立刻出手。 而钱潮则不同,不论是小刀飞刺还是印章砸落亦或是戒尺的横扫,都是算准之后才出手,魏別自己或许并未察觉,但他已经在钱潮这些手段之下一点一点的从空中落向了地面,自然也落进了钱潮的算计之中。 “那个人好厉害!跟那个……姓归的差不多。”彦煊担心的说道,所谓姓归的,自然是第一次言霜遇袭时那个从穆阳宗来的归肃归公子了。 “放心吧,钱兄弟定然能赢。”李简则一点也不担心。 “为什么?” “彦姐,他们双方斗剑,已经有一阵子了,你看见钱潮的大盾了吗?”汤萍说道。 “那倒是没有。” “钱小子对付归肃的时候还把大盾拿出来以防不测呢,如今他的大盾一面也没有,只说明这个魏別手段虽有,但是比起那个归肃来说还是差了一截,看,钱小子将他逼得落在地上,估计姓魏的要吃亏了。” 果然,自魏別落地之始,自他头顶上就开始有数不清的灵剑开始密密麻麻的飞速刺下来,一把一把的插在地上,魏別自然察觉到了不妙,虽然看起来他与钱潮斗了个难解难分,但实则是钱潮一直用自己的灵剑将他所有灵剑都吸引住、压制住了,让他那些数量众多的灵剑难有什么作为,现如今钱潮将他从空中逼到了地面上,然后头顶就有灵剑呼啸着刺落下来,此时这场挑战已经快分出胜负了。 而魏別更是心惊,心中惊骇这钱潮究竟能同时操纵多少灵剑! 想飞起来已经很难了,魏別能做的便只有在落雨一般的道道寒光之中不停的闪躲腾挪,防着被头顶的灵剑一下子刺破天灵,当然挑战而已,他料定钱潮不会真取他性命,但若哪怕只是一把灵剑悬在他的头顶,那也是他真正的败了。 不过纵然如此,也能看出这魏別是有本事的,身形在剑雨中闪来闪去,但是两只手中的手诀却一直都没有乱,更没有停,他与钱潮之间的那团剑光也一直在缠斗不休! 汤萍摇了摇头,说道:“他败了。” 如同印证汤萍所言一般,随着钱潮数把灵剑刺落下来,魏別正不停的躲闪之中,但突然间整个人就如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般栽倒了,身子仰面摔在插满灵剑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汤萍几人当然都知道,钱潮有个手段就是以灵剑布置“锁灵阵”,这才一步步将魏別逼到地面上,然后随着灵剑的落下,“锁灵阵”布置完毕的那一刻,阵中的魏別一下子全身灵气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力。 “停!”范衠一见马上大喝一声,他担心钱潮弄出来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这位魏兄只是中了阵法,身上并未受伤!”钱潮说道,然后马上出手解除了阵法,上前亲自扶那魏別。 “魏兄,失礼了。”钱潮搀扶之时就将一块灵石塞入魏別的手中,让他尽快的恢复过来。 魏別此时对钱潮已经是又敬又畏,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钱潮击败的,只觉得当时全身突然间灵气全无,整个人只能软绵绵的倒下,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若真是对敌,此时怕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魏兄手段高明,逼得在下不得不使用了阵法,还望见谅。”钱潮说道。 阵法!魏別心中一震,且不说他不懂阵法,就连钱潮何时布阵他也浑然不知,只能开口有些虚弱的说道: “不……钱师弟手段高明,在下佩服,是在下……输了。” 然后魏別的几个朋友上前将其搀扶下去。 这一战钱潮动了些心思,原本不必这样费时,是他故意拿出了些手段来给众人看,此战之声势,之后足以吓退不少有心思想在恩试之时挑战他的人了。 “嗯,大家都看到了,刚才这一场比试很是精彩,而且……钱师弟胜!”范衠大声的宣布道。 钱潮则在旁边又说道: “刚才比试之前在下说了,若是侥幸能胜了这位魏兄,恩试之时,有挑战我的,先出三百灵石,如今钱某做到了,接下来再有挑战,若在下侥幸又胜了,那恩试之时,要挑战钱某,则必须要先出五百灵石!” “这小子不会到最后真把挑战他的价码开到一千灵石吧?”骆缨说道。 “应该不能吧,差不多没人会再挑战他了吧。”文苑在一旁说道。 “那可不一定。”汤萍说道“机会难得,钱小子今天难得出手与人比试,自然想要让那些世家子弟中真正有本事的人出来比一比的。”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世家子弟之中一个个面面相觑,原本以为钱潮不过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家伙,本来对他能有这样大的名气还十分的怀疑,甚至不屑一顾,现今看到了钱潮的手段,这些人才知道五灵之内当真是藏龙卧虎,不容小觑,那些曾在钱潮的门前纠缠过的家伙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后悔甚至后怕起来。 见那些人一直沉默,钱潮便背负起双手说道: “青山之中,必有秀木,诸位今日在这里专候钱某,在下相信如此多的人之中必有手段高超、眼界高明的人物必不会受旁人蛊惑,纵然身在此处也只为看热闹而来,一直是冷眼旁观,钱某一直在宗内修行,还未见过宗外的广阔天地,见识浅薄,就如井底之蛙,有今日这个机会自然愿与世家之中的高手讨教,胜负且不论,对彼此都有益处,虽然钱某胜了七场,不过是寸有所长而已,诸位,眼前机会难得,在下有心切磋,无意树敌,今日比试在先,明年恩试在后,胜败声名之利比起印证所得又何足道哉,仙途渺渺,在下诚心相邀……”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六:打十个!(三) 钱潮的话音刚落,在那些世家子弟聚集的人群中就爆出来一个“好”字,随即有一人的身影如长虹般闪现而出,直落到了钱潮的身旁。 旁人不论,至少李简看到那人出现时的身形,不由得眉头一皱,双眼一眯,此人出现时的身法颇为不俗,李简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竟然是个剑修……! 剑修! 而且那人身法之精妙,与李简几乎在伯仲之间,对手难求,这可让李简看得心动不已! 此人虽然是从世家子弟的人群中飞出的,倒是一身五灵弟子常见的青袍,相貌虽说有些普通,倒也是浓眉大眼,身量上比钱潮高了近半个头,肩背舒张,身形健硕,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此人的背后居然背着一把连鞘的长剑。五灵弟子除了厚土祠之外,其余四门之中很少有将所用的灵器法器直接露出来给人看的,唯独这位将自己所用的剑直接背在了背上,如同世间精通武艺的侠客一般,在宗内还真是不多见,更因为他在钱潮展现惊人的手段之后依旧主动挑战,一下子就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那人一脸笑意的说道: “好个有心切磋,无意树敌,在下既非秀木,更非栋梁,而且本无意于今日之事,呵呵,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这位钱师弟手段非凡,让人见猎心喜,又盛情相邀,令人心动,在下靖州白家之子白徒,冒昧前来领教钱师弟手段,胜负且不论,切磋之下各自必会有所进益,这才是在下看重的。不过……在动手之前,在下也有一事要说,这位钱师弟刚才说若是再胜一场,恩试之时挑战他的价码就为五百灵石,呵呵,若这一场与钱师弟比试的是旁人当然可以,但换作在下嘛……若是钱师弟能击败在下,来年恩试之时,要挑战这位钱师弟,至少也要出七百灵石方可!” 本来这位白徒的的打扮就令人稀奇,没想到未动手之前,这人竟然还帮着钱潮一再的提高价码,看似帮钱潮,实则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他的话音刚落,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另一边的宗内弟子都纷纷议论起来。 “喂,姓白的,你凭什么要再加两百灵石?”有人高声问道。 白徒一笑,傲然的大声回应道: “在下凭什么,呵呵,等在下与钱师弟动手之后大家一看便知,若在下夸口,众目之下,无非自取其辱罢了,在下既然敢这样说,必然是对自己有几分信心,诸位不必聒噪,若真觉得在下卖狂,就先来挑战一下白某再说。” 既是围观,那众人大多是只动口而不动手的,因此这白徒这样一说,倒真没人在开口说话了。 “怎么是个剑修?” 世家子弟中的白麟轻声说一句,有些懊恼自己出去晚了一步,若钱小子败在那剑修的手中,今日这个大场面可就全给那个姓白的剑修做了嫁衣裳。 “先看下去再说吧,如今你就是出去也是于事无补。” 云熙眼看着那白徒也有些无奈,此人竟一个剑修,而且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手段,好斗的云熙也有些手痒。 白麟有些气闷,在场这么多世家子弟当然不全是天天都围着他身边打转的那些,他只不过是背后做了些怂恿鼓动,然后由那些人四处拉拢宣扬之后才聚集来的,其中六七成的人他并不认识,这其中就包括现在要挑战钱潮的那个白徒。 “我想起来了,”汤萍说道“靖州白家并不是个很大的世家,但却是个绝不容小觑的世家,家中每一代都有成名的剑修,似乎他们白家就有剑修的传承,看刚才白徒的身形,真好像……” 李简听到这里便确认了汤萍的猜想: “那白徒的确是个剑修。” “剑修!那钱兄弟……”彦煊担心的说道。 “李兄是不是很手痒?”汤萍忽然问道。 “的确,不过现在是钱兄弟在人前接受挑战,汤姑娘,恐怕你也没有办法将我替换上去吧。”李简说道。 “没错,现在那白徒是指名点姓的挑战钱小子呢,很难办!不过钱小子今日既然敢这样将事情闹大,说不定他真有办法对付白徒呢。” “嘿,李兄弟,你也是剑修,你觉得钱兄弟跟那个白徒打一场的话,胜负如何?”陆平川忽然说道。 李简思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那白徒的手段究竟如何,也只能将自己与钱潮在心里比较了一番,说道: “胜负难料,虽然咱们对那白徒的手段并不了解,但钱兄弟只要开始守得牢稳,然后将他那些手段都使出来,应当还有有取胜的希望。” “嗯,万一……嘿嘿,钱师弟要是不敌,我就去挑战他!”陆平川说道。 李简一笑,他与陆平川所想的倒是一样。 汤萍皱眉,没想到李简与陆平川都不看好钱潮与那白徒的争斗,这当然能理解,毕竟对方是个剑修,不过在汤萍看来,钱小子未必就一定会输给那人。 一旁的骆缨等人也看出来那个白徒是个剑修,也纷纷的开始担心起钱潮来。 甚至有些世家子弟看出了便宜,居然又到马琥那里继续掏灵石下注,要买钱潮这一次会输,马琥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已经在众人面前夸口坐庄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那些家伙赌下去。 世家子弟的人群之中,云熙心里觉得可惜,在她看来,对上了剑修,这个钱潮是必败的,倒是可惜了,她谋划了一场本来是要让白麟在钱潮手中吃个亏的,没想到现在要成全那个白徒了,云熙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物,见了白徒也起了要切磋一番的心思,可惜现在没有机会。 而白麟在她身旁也是一副十分不甘的样子,为了今日能当众击败钱潮,白麟可谓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若钱潮败在旁人之手,再挑战他可就没意思了,不过……要不要挑战那个叫白徒的呢? 范衠也是如此,白徒的出现让他觉得钱潮很可能会落败,他并不希望这位钱师弟当众出丑,不过现在真的没办法为钱潮开脱,开始他还以目视之,希望钱潮能想出个办法解了自己眼下的局面,但是附近已经有人大声嚷嚷着要他们开始了,而且钱潮那小子也是微笑着向他点头,居然真打算要与这位剑修斗上一场,范衠无奈,只得说了一声: “开始!” “白兄请!”钱潮拱手,身形同时后退。 “钱师弟,小心了!” 说完这句,白徒右手向后一抓就握住了右肩后面的剑柄,随着“苍”得一声颤颤不觉的剑鸣,一道银亮光芒就被他从那剑鞘中扯了出来,剑锋遥遥一指,正是钱潮的胸前。 “来了!”白徒又叫了一声,身形一跃而起悬在空中,就隔着中间七八丈的距离,对着钱潮就是虚空一刺! “双剑!”李简一见白徒出手禁不住说出了他的手段来,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的凝重。 的确是双剑,白徒手中银亮长剑并未脱手而出,依然在他手中握着,但随着他这遥遥一刺,一道银亮剑光就他手中长剑上电射而出直向钱潮当胸刺来! 一条银色长蛇转瞬而至! 与此同时,钱潮身前无中生有般的就竖起了一面铁黑大盾,白徒那道剑光直直的贯在上面,“叮”得一声颤颤剑鸣,大盾将钱潮护得周全,不过那剑光来势迅猛,黑色大盾在这一击之下犹向后退了一尺,那道被震飞的剑光在空中一个翻转,人们这才看清那也是一把银亮长剑,与白徒手中那把几乎一般无二,此时它正翻转着找了一个角度便又疾刺而下! 而此时白徒擎着手中那把银亮长剑,整个人拖着一道长长的虚影已经到了近前,他手中长剑所指,正是钱潮因操控大盾遮挡那把飞剑时露出的身侧空当。 “叮”得又一声,钱潮的大盾将那第二次刺过来的飞剑挡住,同时在钱潮余光一瞥,手诀一动,白徒只觉得一点寒芒自钱潮身侧急速飞来,他若不变方向,必然会被直刺面门。 好快的应对! 白徒暗道。 不过……没用! “当”的一声响,白徒一剑就将钱潮的“啄手”小刀击得打着转翻飞出去,而他身形保持疾冲不变,但就在要接近钱潮一剑刺过去结束这场比试之时,他却不得不一个急停,“呼”得一声,一道铁黑的影子从他的侧方一下子就横撞了过去,是钱潮那面大盾,因为及时停住,白徒才躲过了这一撞,同时又是“叮”得一声,那面撞空了的大盾第三次将白徒的那把飞剑弹开了。 还有机会! 白徒欲挺剑欺身再刺时,面上神情一变,虽然不情愿但身形却突然又向后疾退,先是“呼”得一声,然后是“轰”得一下,土石纷飞之中,一面方桌大小的印章直直的砸在地面上,不过白徒的身形却仍是后退不停,“呜”一声呼啸,一道黑影在他面前一个横扫,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而过,激起的风波将白徒鬓发扬起,白徒在倒退中看得真切,刚才横扫过来的是一把戒尺。 紧接着空中扑簌簌的如落雨一般不知道多少把灵剑直刺而下,如同道道流光一般覆盖了好大的一片地方,刚才对付魏別时钱潮也用过这个手段,但此时再看,这纷纷而落的剑雨比之刚才不知道密集了多少倍,白徒开始还要凭借着身形直闯过去,无奈剑雨密集,置身其中根本就没有喘息之机,任凭他是躲避也好还是出剑将空中的落剑挑飞也罢,最后不得不向后疾退,否则身上定然会被插上几把剑了。 就在白徒这一番忙碌的同时,钱潮那边也一直没停下来,白徒最先刺过来的那把飞剑一直在纠缠不停,被大盾遮挡后马上就从另一个方向猛然飞刺过来,一来速度快、二来角度刁钻,让钱潮不得不分神应付,身边一面大盾团团乱战,“叮当”的声音一直不停且越来越急! 没想到会被钱潮逼退了回去,这是白徒从未有过的事情,他的剑修路数与旁人不同,剑修之中大多数人如言霜和顾渊一般,凭借着飞剑伤人,如李简一样的就不多见,李简走得完全是近身纠缠的路子,而这白徒居然是将这两种路数都糅合在一起了,双剑一把握在手中要凭借身法近前伤敌,另一把则受他操控,寻找机会,伺机飞刺。以往白徒与人交手,只凭那飞剑就可以取胜,但是今日对上钱潮之后不但飞剑一直无法建功,就连自己也被逼得倒退回了原位。 “钱师弟果然好手段!” 白徒叫了一声,同时那把一直没能建功的飞剑也一道银亮的光芒飞回了他的手中,双剑在胸前一个交叉,然后白徒又说道: “且看在下这手段如何!” 然后白徒的身形翻转,双腿一屈向后重重同时一个蹬踏,如同重重的踹在身后一道看不见的墙上一般,整个人身子在空中一横,化作了一根刚从弩机中被射出去的利矢……直刺钱潮! 这一刺的速度之快,在许多人的眼中似乎那白徒的身形骤然间被拉长了一般,看上去他的脚跟还在原地,只不过就是有些模糊,但是擎着双剑的手臂几乎已经到了钱潮的面前,整个人的身子几乎在瞬间被拉成了细长笔直的一条! 李简看得心中怦怦直跳,暗自想着若是白徒对面的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而汤萍则一只手不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彦煊的手。 许多人还来不及惊呼,钱潮那里已经做出了应对。 就在白徒的身形向后一蹬的同时,在钱潮那里传来“咚咚咚”几声响,人们大多被白徒这惊人的声势吸引,没注意到钱潮在做什么,而钱潮那里则是几面大盾互相牢牢的聚拢贴合成为一体。 剑有剑阵,盾亦如此! “叮”得一声尖锐细响、颤颤不绝,真如金针银线从人的左耳入、右耳出,长长的银线笔直绷紧、贯通双耳一般的痛苦!让离得近的不少人纷纷皱眉捂耳! 两把银亮长剑的剑尖同时直刺在钱潮那厚重了不少的大盾之上,眼见这那大盾被这双剑同时刺中,铁黑坚固的盾面如同薄纸一般抖晃起来,原本坚固无比的盾面上甚至还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两圈涟漪,同时在双剑直刺的威能之下,大盾承受不住一般的飞快的向后倒退,而钱潮也似乎早料到如此,身形也在大盾之后随之而退,不让自己被那大盾撞上。 白徒刺得虽急,但毕竟是受了大盾的抵挡,双剑受阻,速度自然慢了下来,同时白徒在受了大盾的反震之后,面色一变,他可没想到钱潮能将自己这双剑同时抵挡下来,好厉害的大盾,好厉害的钱潮! 不过就算钱潮还有这大盾的遮挡,但眼下白徒已经欺身到他身前了,接下来只凭借身法他也有信心击败钱潮…… 哼!看你如何应对! 两把剑的剑尖在那大盾之上只留下了两点浅痕,白徒双手一撤,同时左手一张,松开长剑的同时又马上捏成手诀,那把被松开的长剑马上化作一道银白长虹就盘旋到钱潮背后偷袭,而白徒在盾前持剑的身影又开始模糊起来,显见是要发动身形寻找机会一剑刺出…… 似乎下一刻就是钱潮的落败之时! 所有观战的人也都在此时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那横在二人间的黑色大盾倏的一个翻转向后去抵挡那把飞剑,而钱潮就几乎与白徒面对面了,不过……中间仍旧隔了一物! 那是一面足有有那大盾一半大小的铜锣,如同一面黄灿灿的圆盾,就在大盾翻转着挡住身后已经刺来的飞剑,发出一声颤颤的“叮”鸣时,钱潮面容平静,但双手中一把木槌一般的东西正重重的砸在那铜锣之上! 铜锣正对白徒的一面满是繁复无比的符文,白徒自然不认得,马上连看都不能再看了,木槌的重击之下,“咣”的一声大响,铜锣上所有的符文同时模糊起来,整个锣面上都剧烈颤抖起来,幻影重重,但是对白徒来说,那锣声才是最令他恐惧的! 在旁观众人的目光之中,钱潮一槌重重的敲上去之后,瞬间就在铜锣的另一面出现了许多光影重叠、一圈一圈环套的水波纹,它们如同快速散播开的涟漪一般向外扩散,那些莫名出现的波纹最先几道已经触及到了白徒的身子,就见他肚腹一缩,如同直接被钱潮用那木槌抡砸上了一般,同时身形以惊人的速度向后疾退而去,比刚才冲到钱潮身前来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还有眼尖的看到白徒的面色瞬间就苍白起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一圈一圈环套在一起又散发出去的的水波光晕之下,众多受了这锣声波及的人……几乎全都是白徒身后的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大张着嘴巴,伸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人群最外面的人脸上还满是痛苦的表情,一方面钱潮并未全力激发这面铜锣的威能,另一方面也亏得他们距离那面铜锣有些距离,此时仅仅是被锣声一激有些难受而已,但是他们的惊叫几乎完全被那锣声遮蔽,锣声之中只见一个个面上神情痛苦、大张着嘴巴却听不见他们的叫声。 白徒的身子急速在空中翻滚向后,似是被大风吹裹的小石子,退了好一阵才稳住了身形。 “白兄如何?”钱潮还关切的问了一句。 白徒此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初,此人的性子倒是豁达,刚才钱潮的手段令他又惊又喜,听钱潮问便说道: “无碍,继续!” “好!”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七:打十个!(四) 白徒此时已经明白,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剑与那把飞剑的配合……恐怕是很难战胜钱潮的,于是他干脆放弃了这样的打法,左手一张,那把飞剑又重回了他的手中,然后整个人身形一旋,尖锐的破空呼啸连绵不绝,只见一片银白光影如一道旋风般就卷了过来。 钱潮并没有在半路阻他,而是看了一眼白徒的情形之后就变换了几个手诀,紧接着他的身周围出现了由多面铁黑色大盾围拢成的一个圆,等这些大盾围着他呼啸旋转起来候,钱潮的身形直冲而起,向着剑影呼啸、漫卷而来的白徒就撞了过去,似乎他打定了注氧仪要与这位剑修面对面、硬碰硬的近身相搏一次。 汤萍不敢出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握着彦煊的手,或许是用力大了些,让彦煊忍不住的侧头看她。 李简与陆平川也都没出声,各自皱着眉头、紧张无比的看着钱潮,虽然他们二人知道钱潮手段出众,但是与剑修面对面的缠斗,他们二人心里都觉得钱潮似乎有些冒险了。 其余观战的在场人等此时也都屏住了呼吸…… 那道银白色的旋风呼啸而至,而钱潮的身影此时也隐在了一圈铁黑色又高速旋转的盾墙之后,一白一黑两团影子甫一接触便“叮当”之声便不绝于耳…… 白徒快速旋转的身形带动着手中的双剑,连环不断的斩击在钱潮身前的大盾之上,金铁交击之声大作,随即在一片闪耀而起的火星之中,钱潮身前那个“呼呼”转动不停的铁黑色的圆也开始不稳定的晃动起来,隐隐的有要崩溃之相,而白徒的两手腕则微微发酸,因此两个人几乎同时都向后撤了几步。 好猛烈的剑势!钱潮暗忖。 好坚固的大盾!白徒也暗暗心惊。 白徒的飞速旋转的身形已经停了下来,擎着双剑思索着对策,他现在明白,凭着手中灵剑的锋锐,无论或斩或刺,都无法斩开或刺穿钱潮的大盾,不过……在他的眼前,虽然那几面大盾依旧呼呼的转个不停,但是,透过眼前大盾与大盾之间不停闪过的空隙,他的目光能直接落在里面的钱潮身上,目光能看进去,则剑锋也能刺进去! 接下来白徒准备要凭借自己高超的剑术,在钱潮身周围那一圈旋转不停的大盾中抓住机会,从那一闪而过的缝隙中一剑而入,或刺或切,以逼得钱潮露出更大的破绽来。 李简在后面盯着,他也像白徒一样透过不断闪过去的缝隙看见了里面的钱潮,由此也大概明白了白徒的打算,不过……在李简看来,这样的局面,若是自己与钱兄弟相对的话,或许能一剑将钱兄弟从那大盾中逼迫出来甚至一剑取胜,而从白徒已经展现出来的手段来看……他很难做到,毕竟李简可以只凭借剑光刺进去,但白徒似乎做不到这一点。 事实也的确与李简所料差不多,但钱潮也险些吃了亏,大概也是白徒初次尝试未能拿捏火候,钱潮在大盾之内忽见一道银亮的剑光从两面大盾之间的缝隙种骤然突入到了自己的身前,几乎要刺在身上时,那银亮的剑身就被两面大盾间的缝隙带的刺偏了,让钱潮出了一身的冷汗…… 既然一层大盾看来无法将自己防的周全,那就索性再来一层,随着钱潮在大盾之中几个手诀,白徒惊讶的发现,在钱潮的那一层旋转不停的大盾之外,居然又有一圈铁黑色的大盾从天而降,同样也是“呼呼”得旋转不停,但是旋转的方向与内里那几面大盾是相反的。 这下就更令白徒难以下手了。 一味的防御自然不能战胜对手,就在白徒一筹莫展的思考对策之时,钱潮在将自己防住之后,又在内里手诀变换,随着一阵呼啸,众人就看见从那两层旋转不同的大盾上方,飞出了十几把寒光闪闪的灵剑来,各自随着最外面的大盾一起旋转,随即钱潮的身形再次逼近白徒,那些灵剑就开始一把一把的飞速向着白徒的身侧肋间刺了过去,不论刺中与否,一击之后马上就有下一把灵剑的锋刃刺来,一剑又一剑连绵不断,一时间竟然将白徒逼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不停向后倒退。 紧接着,似乎是看到了机会的钱潮又在里面不停的变换手诀,十几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飞出来直扑白徒,将其团团围住,这些灵剑像极了一群锁定了猎物的凶猛鹰隼一般飞扑而来,或是横斩,或是竖劈,或是直刺,或是斜挑,一团团的寒光如网,一声声的锐响如织,在这其间,原本随着最外层大盾一起转的十几把灵剑也早就加了进来,寒光围成了一道光幕几乎将白徒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而那白徒也真是了得,就见他的身形在众多灵剑的包围之下不停的变换方位,或躲避或招架,随着钱潮剑势的加快,白徒的身形也愈发的快速起来,钱潮的诸多灵剑似乎都在同时追逐数个白徒的身形一般,到最后剑光之中真如困住了十几个身形模糊的白徒! 钱潮的灵剑上是有阵法的,每五把就能成一个剑阵,眼下围困住白徒的诸多灵剑其实就是六个剑阵在与白徒相斗,钱潮只需操控其中的六把剑,然后依着剑阵的布置,其余的灵剑就可以缠斗中或寻找破绽一剑刺来,或几道剑光闪耀封堵退路,或从旁策应,或前后夹攻…… 忙乱之中,白徒一直加着小心,这份儿感觉真如同被一群人围在当中一般。 光影闪闪、剑鸣呼啸,观战的众人看得都悬起了一颗心,不少人从开始担心钱潮,到现在又开始担心困在其中的白徒会不会就此落败,但不管如何,这次的挑战二人所表现出来的手段已经足以震撼当场,别说在场众多的炼气中阶弟子,就连许多的炼气高阶的修士见了也自愧不如起来。 不过钱潮并不相信这样就能击败白徒,果然白徒在那片剑影中困了一阵之后,就发出了一声大喝: “好手段!” 然后“叮叮”几声尖锐鸣响之后,随着几把灵剑被击飞,白徒抓住破绽,身形从中一闪而出,速度之快,令李简与言霜两位剑修同时动容。 “看我的!” 白徒一声喊,然后双手一并,本来的双剑就成了一把,被他双手握持住,那剑身上的银白之色更加的耀目起来,此时钱潮操控的群剑自然追了过去,就见白徒暴然发动,一下子将钱潮诸多灵剑甩开,身形如同一道银亮闪闪的长虹般直射钱潮,长剑在前,身形在后,意图一剑连破钱潮两层大盾的防御直接击败他。 “咚咚咚咚”的一阵急促大响,钱潮身周围十几面大盾如同接到了号令一般一面面的都聚拢在一起,原本一面大盾的厚度也就是一寸左右,但是如此多的大盾连接融为一体之后,竟然厚度直逼两尺,成了真正的一堵铁墙,也就在这铁墙刚刚形成护在钱潮身前的时候,白徒的一剑就刺了过来! 这次居然是“嘭”得一声,不似锋锐的剑尖刺上去的声音,不过这一次钱潮面前厚重无比的大盾居然一点也没有被撼动,不过就在瞬间,几乎近在咫尺的白徒马上就变了手段,他持剑的手臂马上模糊起来,随着身形变化……挥洒出无数银白的光影。 而钱潮在大盾之后自然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他两只手干脆并举在脸前,一只手的手心向着自己,一只手的手心对着近在眼前的白徒,十根手指竟然如同白徒的手臂一般也模糊不清起来,既像是积年的老账房算账一般快速的拨弄算盘珠,又像是一位乐师飞快的按压不同的笛孔吹奏出雨打荷叶般的急促曲子来。 先前应战魏別,以众多的灵剑缠斗魏別那满天飞的灵剑之时,钱潮都没有如此的紧张过,可见他对这白徒的提防和重视! 每当白徒的身形变换一个方位,他的剑也就寻到了一处空当,一剑向大盾之后的钱潮刺来的时候,从那近两尺厚的大盾上立时就有一面黑盾随着钱潮的手诀变动而闪出,恰到好处的挡在他的剑锋之前,火星闪耀之后,白徒身形马上变换,模糊的手臂带着银白的剑光又从另一处刺来,再“叮”得一声被一面大盾挡住…… “叮叮……”的响声连绵了好一阵! 白徒不知道究竟刺了多少剑,等缓下来时,他的身形在斜上方,与斜下方的钱潮之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又相隔了一层由一面面大盾聚在一起而成的铁墙! 虽然这面铁墙上看似有不少的空当,白徒甚至能透过大盾与大盾之间不小的空隙直接与钱潮对视,但是试过多次之后他已经明白,这层铁墙他很难突破! 钱潮那诸多灵剑此时也终于如同鹰群一般的扑了过来,白徒知道不能再被缠住,于是发动身形以众人眼睛都跟不上的速度避了开来,紧接着他的身形又如一道银白的长虹,再一次直刺而来! 这一次在钱潮的驭使之下,诸多的灵剑先是一顿袭扰,逼得白徒不得不放慢速度,待他接近之时,那面铁墙居然一下子左右张开了,后面的钱潮双手拿着一面镜子直对着白徒。 是钱潮先前用过的“铃影镜”,此镜不仅可以破别人的幻术,若是正对着别人照的话,也能令对方陷入到幻境之中。 “叮铃”一声,钱潮用手指在那吊着的小铃铛上一弹,镜面之上便开始泛起层层的波光来,白徒身形如遭电击一般向后飞退,同时横剑遮眼! 虽然遮住了眼睛,但是耳朵却是遮不住的,那颤颤的铃音一直就在他的耳边响着,白徒压制着内心的强烈冲动不去看那面镜子! 紧接着,白徒打算闭目行险,凭着剑修的感应来对付那面镜子,白徒再攻过来,连闯过半路灵剑的阻挡,结果再次来到钱潮近前时,却发现钱潮手里却换了一物,居然一把折扇,钱潮手腕一抖,“刷”得一下,扇面大开,居然是三片麻栗色满是风雷纹的大鸟羽,看钱潮的样子是作势要扇动起来!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白徒迅疾无比的就闪开了,虽然不知道那把扇子的玄妙,但是自那扇面完全展开,他就只觉得自己背后一片冰寒! 同样是剑修,感应比普通修士敏锐许多,在那种危机的笼罩之下,白徒只得逃开! 这姓钱的究竟有多少厉害的灵器? 白徒当然是不服气的,他还要再试一次。 当白徒又一次冲过灵剑的阻挡来在那面盾墙前面时,就见那片盾墙忽然间又左右一分,露出了后面的钱潮以及他旁边的东西来…… 在钱潮的身前有一根近丈长的东西,笔直尖锐,尖锋所指正是白徒的前胸,明显钱潮已经施法完毕,这根东西正在微微的发着颤,如同跃跃欲试一般,而那最尖锐的一头却一直稳稳的对着白徒,似乎只要钱潮动动手指,这根长矛一般的东西就能洞穿白徒的胸膛一般! 正是钱潮目前最厉害的灵器之一——八尺啄。 前面说过,八尺啄已经超越了灵器的范畴,钱潮是以炼制法器的材料,又以炼制灵器的手法得来的,此物若论品阶当在灵器之上,又在法器之下,使用之时很是耗费灵气,但是只要发动起来,被它所攻击的人物是很难躲过的,当初的寒泉谷大潮,成了邪修之后厉害无比的杜沙就曾被这东西伤过。 还有就是之前这八尺啄算是钱潮最厉害的手段,而现在只能算是之一,钱潮身上还有媲美这八尺啄的好东西,今日的挑战也会使用出来的。 被这八尺啄对着,白徒更是一下子有了种心胆俱寒的感觉,到此他终于知道自己无法战胜钱潮,而且对钱潮这种有厉害手段却引而不发,不愿伤了自己的做法也很是感激,于是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大喝了一声: “住手,不打了!” 然后白徒收了剑,才向钱潮、范衠一礼,大声说道: “范师兄,钱师弟,不打了,诸位,今日这场比试,在下败了!” 汤萍终于舒了口气,说道:“终于是赢了。” 彦煊则把自己的一只有些苍白的手举在汤萍面前让她看,戏谑的说道: “瞧瞧,刚才我的手都让你捏成这样了。” “嘿嘿,钱兄弟好厉害!”陆平川高兴道。 而李简没说话,只是满眼欣赏的点着头。 世家子弟中的云熙心中震撼,对面五个人里面她最看重李简,将其当成自己的对手,其余四人在她眼中算是可有可无的人物,但如今看来钱潮……不……那五个人个个都不简单才对,想到这里,她扭头看向白麟,担心见了这一战白麟会心生畏惧而怯战,不过入眼的却是白麟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仿佛是庆幸钱潮胜出一般,一见如此,云熙也有些好奇,她知道白麟为了对付钱潮做了准备,她并未细问,但现在看……说不定这小子有什么不太能拿得上台面的手段才对。 在场所有观战的人议论声、惊叹声以及喝彩声四起。 “好厉害的钱小子,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一旁骆缨惊叹道。 言霜则频频点头。 更多的人则议论钱潮最后引而不发的两种灵器,那把扇子以及最后那根如同长矛一般的东西究竟会有何等威能,居然能将一个剑修惊退,直接就认输了,有人认为那白徒就是胆小,但人群中少数一些见过钱潮手段的人则觉得白徒这样做才算聪明。 范衠说道:“这位白师弟要认输了?” 白徒叹服道:“正是,嘿,开始还以为自己能战胜这位钱师弟,后来才知取胜不易,然后只求打个平手,后来又知道钱师弟的厉害,平手也是奢求,最后两次,若不是钱师弟仁厚,他完全可以将我伤了,若真的是性命相搏,或许在下能将钱师弟伤了,但自己怕是只有一死,嗯,钱师弟果真只为切磋印证,在下佩服,更是获益良多!” “白师兄客气了。” 钱潮对这白徒的印象也好起来,此人倒是个坦荡痛快的性格,别说在世家子弟中,在宗内都是很难得,日后有缘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范衠身形飞至众人上方大声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钱师弟就赢下了这第八场挑战,而且依着挑战之前的约定,明年在恩试之时,有人再要挑战钱师弟的,则要出灵石七百以上才行,呵呵,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嗯,不过就算有不服气的,看了刚才的那场挑战,想来也该弄清楚了自己的斤两吧……” 说到这里,范师兄的目光看向了世家子弟的聚拢之处,刚刚钱潮与白徒的那张挑战看得他都是心情澎湃不已,如今这些人只怕再没人敢出来挑战了,不过该问的总是还要问一问,便又大声说道: “嗯,接下来嘛,还有没有人要挑战钱师弟呀?” 所有的人都认为今日大概也就到这里了。 白麟已经要飞身而出了,要最后一个挑战钱潮了。 就在这时候,从一旁传来了一个女子如同黄莹出谷般娇嫩的声音: “在下初来乍到,不过见了这位钱师弟的手段很是羡慕,很想与钱师弟请教一下。” 顺着声音的方向,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只见一位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子缓缓的飞了过来,如同牵引这众人的目光一般,来到了范衠与钱潮的面前。 这个女子身形窈窕,秀发乌黑,云鬓高绾,额头光洁,两道弯弯细眉,一双剪水秋瞳,琼鼻一点,樱唇两片,眉心一颗花钿,颊上两抹微红。衣饰简而不繁,气韵傲而不骄,飞来之时眼神流转,对眼下所见既不惊慌又满是好奇之意,端的是一个令人心动不已的美人! 嗯,这个女子倒不是从那些世家子弟的人群中出来的,而是从看热闹的人群中飞出来的,在范衠看来,觉得这个女子的面目陌生的很。 “这位姑娘,眼生的很,你……也要挑战这位钱师弟吗?” “不错,”这女子说道,然后看向钱潮“在下初来乍到,路过此处,钱师弟手段高明令人佩服,既然遇到了自然不能错过,嗯,说起来在下与钱师弟还有几分同乡之谊呢。” 钱潮一听眼角陡然一跳。 范衠未多想,更未注意到钱潮的脸色,问道: “请问姑娘……” “在下齐州田家之女,田双柚,齐州嘛,正是钱师弟出身所在……” 齐州田家之女,田双柚。 田家人! 钱潮胸中直跳…… 终于见到了! 居然见面就要先斗上一场!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八:打十个!(五) “她就是来捣乱的!”汤萍盯着那个田双柚满是敌意的说道“奇怪,怎么田家的人来了宗内,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彦煊紧锁着眉头颔首认同。 “哼!田家人……” 陆平川哼了一声,他与李简自然知道钱潮与田家之间的纠葛。 田家的人,那个田双柚是田家来的人! 田家与钱潮之间的关系或者说田家一直对钱潮有什么企图,他们四个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不到前些日子汤萍刚刚说过宗门对田家的处置,其中一条就是强行让田家嫡系子孙进入五灵宗修行,其实就是来做人质的,这话刚说过也就是半月有余,今日几个人就在这里遇到了田家的人,一来没想到田家来的人之中还有女子;二来这个时机也是巧,正是钱潮接受那些世家子弟挑战的时候;第三嘛,田家人不但来了,还要趁着钱潮在这里被众人挑战的时机掺一脚进来! 还真是不怕将事情闹大呀! 离了田家行事还如此张扬,居然要向钱潮发起挑战! 不过那田双柚一看便知是个炼气高阶的修士,虽然她是刚刚踏入炼气高阶,但依理也是无缘明年的“澄观恩试”,而今日之所以有世家子弟挑战钱潮的事情发生,与来年的“澄观恩试”有着莫大的关系。今日钱潮所接受的八次挑战,与他相斗的世家子弟,手段高低且不论,都是炼气中阶的修为,虽然围观的人当中不乏炼气高阶的五灵弟子,但是那些人仅仅是看热闹顺便下注赌一把而已,并没有一个炼气高阶的对钱潮发起挑战。 唯独这个田双柚,以炼气高阶的修为对炼气中阶的钱潮发起了挑战。 范衠开始以为,或许这个田双柚真的是刚刚来到宗内,不熟悉情况又被钱潮的手段吸引所以才要发起挑战,因此他若将情况说明了,那么钱师弟则可以借机拒绝她的挑战。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在范衠的眼中,这个来自什么齐州田家的女修士,虽然看上去是个娇滴滴的美女,但是站在此女的身旁,范衠不知怎的总有一种隐隐的危险感觉,这让他觉得万一钱潮答应了这次挑战,再想取胜就绝对不像前面八场一样了! 但是在汤萍等四人看来,钱潮是绝对不会拒绝这次挑战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女子是田家的人,不到一个月前,田家还策划了一场针对他的刺杀,用的还是从修行界里找来的筑基散修,钱潮虽然平日里性格温和,但是对上田家,则绝不会退缩! 大概这女子也是知道这一点,知道钱潮不可能拒绝她,所以才故意挑战。 “这位田姑娘,今日的挑战大多都是炼气中阶的师弟们发起……” 不过范衠的话未说完,就被钱潮打断了。 “范师兄,我接受这位田姑娘的挑战!” 果然! 范衠皱了皱眉头,准备好的一番说辞都没有用到,禁不住好奇今日这钱师弟是怎么了,好像只要是挑战他就来者不拒一般,不对……看钱师弟的眼神有些不对,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吗?唉,也在必不是问话的时机,被挑战的都开口同意了,他这个作主持见证的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而田双柚的眼底已经有了一层笑意,看向钱潮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的玩味。 “范师兄,在下侥幸若是又胜出了,来年的恩试要挑战我,就再加……两百灵石吧。”钱潮淡淡的说道。 范衠听了又在心中摇头,暗道到钱师弟不该借这次挑战再给自己将来被挑战时加价,若没有这一条,就算钱潮败了,范衠也能为钱潮圆满的解说一番,不影响他的声望,但钱潮如此说就相当于把田双柚也看成下面那些世家子弟一伙的了。范衠目光瞥了一下田双柚,见她微笑着点头,这才无奈的说道: “好。” 下面观战的人中,见到一位炼气高阶的修士挑战钱潮顿时又兴奋起来,一方面互相议论着这女子的来历,毕竟眼生的很,另一方面又有人到马琥那里下注,有些宗内弟子此时也不再看好钱潮,居然也开始买钱潮输了。 这让马琥既郁闷又疑惑,他也是知道钱潮不少事情的,田家对钱潮的企图他也明白,因此一边让布琰犳记账一面锁着眉头盯着那个一身黄裙的身影。 李简忽然说道: “那个女子不是孤身一人,看那边,那几个人应该也是田家的人。” 汤萍等人顺着李简的目光看了过去,在一侧看热闹的人中看到了四个人聚在一起,其中领头的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人很是显眼,他的五官面目生得十分俊秀,与那个田双柚很是有几分相似,想来是有血缘关系才对,就在四个人看过去时,那少年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头一侧就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他身边的三个人也向汤萍这边看了过来,接着就不再理会汤萍等人,又平静无比的看向了钱潮那边。 “看来田家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呢。”彦煊说道。 “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看来这几个家伙一定会继续打钱小子的主意。”汤萍说道。 “哼,找个机会全弄死算了,省得以后他们再添麻烦!”陆平川说道。 “诸位师弟师妹,”空中传来了范衠大声说话的声音“这位齐州田家来的田姑娘要挑战钱师弟,而钱师弟也答应了,嗯,本来嘛,今日挑战钱师弟的都是炼气中阶的师弟,都是为了明年的‘澄观恩试’,这位田姑娘炼气高阶的修为,刚来宗门或许知道的不多,不过既然钱师弟接受了挑战,那我们今日有眼福,能再看一场精彩的比试,另外嘛,若是钱师弟又赢了,依他所言,来年挑战他的灵石必须要在九百以上才行,现在嘛,钱师弟,你连斗了八场,需不需要先歇息一阵。” 看得出,范衠还是偏向钱潮的。 “多谢范师兄,不用了。” “嗯,那好,那……挑战开始!” …… 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场中的二人身上。 而汤萍等人也不由得为钱潮捏了一把汗,毕竟田家之人这次是来者不善,而且这些人之前从来未在五灵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手段究竟如何。 “刚才在下也看了一阵,钱师弟好手段,更是……好胆量!知道了在下身份依然应战,令在下佩服。”田双柚看着钱潮说道。 “呵呵,田家盛情再三,钱某却之不恭。”钱潮意有所指的答道。 “嗯,不错,这才是我齐州男儿的本色。” “错,在下只是有些一根筋而已,齐州嘛,哼,在钱某的眼中如一潭浑水,其中鱼龙混杂,所谓齐州男儿,还是以善用阴谋算计、鬼蜮伎俩的居多,田姑娘这话在下可不敢苟同。” 那田双柚听了倒不生气,居然是眉头一挑,说道: “难得!难得在五灵宗内遇到了与我看法一致的人,在下虽然出身田家,对齐州诸多修士的看法倒与钱师弟相近。” “呵呵,田姑娘,你之所以要来五灵宗,恐怕并非出自本心所愿,至于原因么,在下也略知一二,这里也不是谈话之处,既然挑战钱某,就请出手吧。” “好!” 随着一声好,田双柚一只纤纤右手平举,然后有两枚杏子大小、亮黄色的光球出现在她的手中正慢慢的升起来。 “钱师弟,要小心啊,田家之内,只论争斗手段,在炼气修为之中,我只比我的一个小侄子稍逊一筹。” 说完,这田双柚一声轻叱,就见那两个亮黄色的光球如同中间系着一根看不见的链条般,相互缠绕着转动起来,一下便旋转而成了一个粗亮的环,“呼呼”声中,随着田双柚双手向钱潮一推,这个环就向着钱潮旋转着撞了过来。 而钱潮的身形则又被一面铁黑色的大盾遮蔽住。 “当当”两声大响传来,那个亮黄色的环猛然撞在钱潮身前的一面黑色大盾之上,然后就反弹而回。 而钱潮则脸色难看无比、身形则随着自己被这一撞而退的大盾向后飞退,退了好一阵才止住了自己的那面大盾。 大盾停住了,钱潮则一直止不住的胸中狂跳,盯着身前的大盾,被这两个光球连续撞击,震耳欲聋的“当当”声中,整个大盾剧烈的颤抖了两次!最让他心寒的是正在他的眼前,那大盾背面正对着他脸的位置,已经有了一上一下挨得紧密的两个如同桃子般大小的凸起,都是在那两声大响发出时骤然被两个亮黄光球撞出来的,其中第二次撞击而成的凸起已经裂开,透过那裂痕他甚至能看到对面田双柚满是轻蔑笑意的眼神,钱潮当时看得分明,第一击自己的大盾就被打出了一个凸起,第二击若仍打在同一个地方,自己这大盾必然就被洞穿了,那自己说不定就被对方一举击败了,第二击与第一击几乎相邻但并未重叠,这才让自己的大盾虽然没有被打穿,但仍旧破裂开来!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一惊……好厉害的田家人! 或许她第一击就能击败自己……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对付她必须要换一种打法才行! “呼呼”的声音又至…… 这一次钱潮没有硬接,而是带着那面大盾一起拔高身形,让那两个高速旋转的光球在最后一刻撞空了,同时随着他手诀变动,凭空的又出现了几面大盾将他围在了当中,那两个亮黄光球一击而空,便又“呼呼”旋转着从后面袭来,钱潮在大盾中一个手诀,一道寒光射向那田双柚的同时,身周围几面大盾合力勉强将那两个光球挡下了。 而田双柚那边见钱潮出手,右手又一平摊,手中便又出现了两个几乎相同的亮黄色的光球,随意一甩,就迎着钱潮射来的那道寒光而去,“叮叮”两声间隔极短的声音传来时,就见一把小刀正被那两个光球撞击的高高抛起,早失了准头。 这一下引来了下面不少人的惊叹。 接下来便是四个光球所成的两个亮黄色的圆环开始追着钱潮的身形不停的飞撞起来,钱潮担心被她得手,索性又多使出了几面大盾,然后随着手诀的变化,在大盾将两个亮黄色的光球勉强挡飞的时候,大盾忽然停下旋转、左右一分,就从几面大盾的内部,随着一阵杂乱咆哮的铮鸣声,一股宣泄而出的寒光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倾泻而出…… 此时已经临近上午,阳光正烈,二人又在空中争斗,下方众人都是仰着头看着这一场比试,当钱潮放出的二百多把灵剑密密麻麻又气势汹汹的扑向田双柚的时候,被头顶的太阳一照,空中流光闪耀,如同冰山崩陷、星河倒倾一般向着田双柚而去,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这么多……” “好厉害!” 诸如此类的惊叹纷纷在人群中响起。 自然,先前与钱潮交过手的魏別也算终于看清了钱潮的真正手段! 而钱潮再放出了这些灵剑之后,依旧藏身在几面大盾之内,身形随着那几乎数不清的剑光一起向着田双柚逼近而去。 汤萍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不是钱小子的打法呀! 或者说不是钱小子以往的打法才对! 见到那景象之时,汤萍便知道钱小子将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了,倒不是说那些灵剑已经是钱潮所能驭使的极限,而是钱潮现在身上也只有那么多灵剑可用,但是钱潮怎么一出手就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来呢? 是心急要一举将那姓田的女子击败? 还是那女子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让钱小子不得不如此呢? 不但如此,汤萍还发现钱小子似乎还十分心急的要接近那个田家女子…… 而田双柚眼中的笑意变淡了一些,似乎有些意外,但仍对如此多的灵剑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在钱潮放出那些灵剑的同时,田双柚十根纤白的手指连环变化,就在她的身前,一颗一颗的杏子大小,亮黄色的光球飞速不停的闪耀着出现,很快在她身前也是密密麻麻的一层几乎将她的身形完全遮蔽,随着她的手诀变动,一阵震耳“呼呼”声大作,数不清的亮黄色、高速旋转的圆环就冲了过去,与迎面而来的那片炫目的寒光对撞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密集无比的声音就从空中传来,随着这密集的声音,人们能看到不少的灵剑或是被撞的向上无力的抛飞或是直堕地下,很快钱潮发出的一片耀目寒光就被那一片亮黄之色冲散了! 这个女子好厉害!汤萍终于确定了,估计钱小子是知道她不好对付所以才要全力施展。 还有人见了禁不住“诶呀”的惊叹,似乎也看出来局面对钱潮不利。 数量多到数不清的亮黄色光球在某一个瞬间停了下来,此时田双柚看向钱潮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什么笑意,反而显得有些无趣甚至是失望,然后她将衣袖一摆…… 所有的闪耀着亮黄色的圆都消失了,在一瞬间所有的亮黄色的光点在田双柚的身前排成了一道黄色的直线,随着她有些慵懒无趣的屈指一弹,那道黄色的线向着正冲过来的钱潮便而去! 然后空中“当当……”之声就不绝于耳! 钱潮万没料到自己的灵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完全被击溃了,眼下那道黄色的亮线对他来说不啻于一根扣在弓弦上的利箭,慌乱之中他不得不匆忙应对,一阵急速手诀之中,随身所带的所有大盾都出现在他身前,不过正当那些大盾纷纷罗列重叠正要融为一体但尚未完全聚成一体时,那亮黄色的直线就冲击在他的大盾之上! 田双柚嘴角微翘,她岂能让钱潮的大盾都聚在一起,依着前面所见,那样的大盾她也有些束手无策! 钱潮最前面的大盾一下子就被一颗亮黄色的圆球贯穿了,正被打得剧烈抖动翻转时,接二连三的又被后面的光球撞出了几个洞,几乎四分五裂,这才再也不受钱潮控制翻滚着落了下去,随着一面大盾被毁,马上就有更多的大盾被打的满是孔洞,跟着也落了下去…… 观战的众人眼看着这位钱师弟的大盾接二连三的被那黄色的光线穿透过去,碎屑纷飞中还伴随着铁板被砸穿一般的破音颤颤,无论如何,这位钱师弟刚才还坚固无比的盾墙看来是被破掉了! 汤萍忍不住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担心自己会惊叫出声来,今日的挑战,眼前这一幕才是钱潮经历最凶险的一刻! 田双柚的嘴角微微上翘呈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即她注意到了汤萍盯过来的目光,斜斜的一瞥之后,她便不再理会,而是加紧了对钱潮的攻势! 这一次钱潮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前所有大盾几乎尽皆被毁,只剩一面,就是最开始被打出两个凸起的那面,其余的都已经被贯穿了几个破洞之后无力的摔落下去了,似乎田双柚就是为了毁掉钱潮所有的大盾只给他留一面残破的,又似乎到此时那些连续撞过来的光球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波的进攻,总之此时钱潮透过面前大盾上的破裂之处看到那些光球又重新聚拢回田双柚的身前,而此时钱潮也只有这一面破盾可用了! 钱潮与人动手还从未有过这种狼狈的局面,完全处于下风! 下一波的攻击,钱潮似乎只有落败! 此时出现了短暂的平静,田双柚冷眼看着钱潮,似乎在等他开口服输…… 范衠盯向钱潮,他有心叫停,但是……贸然叫停的话,估计钱师弟不肯,因为到现在,钱潮的身形依旧随着那面破盾向前不止! 钱潮居然身形不停还直冲过来! 微微一蹙蛾眉,田双柚有些生厌的看着不服输的钱潮,随手一挥之下,所有的亮黄色光球同时呼啸着又向钱潮……还有那面破盾撞了过去! 汤萍眼神一凝,周身一寒……眼前这个局面,就算钱潮被田双柚的那些光球贯体而亡,那姓田的女子都可以说一句比试之时收手不及…… 彦煊双手捂住了面颊,不忍再看,却有忍不住从指缝间去看! 而李简与陆平川则一个心生杀意、手中握剑,一个全身血脉涌动、双目赤红,只要钱潮有什么闪失,他们就要冲过去动手开杀戒了! 差不多了……钱潮暗道! 猛然间,钱潮身前那面破盾一下子就绕到了钱潮的身后,将钱潮的身形显露出来,而此时的钱潮左右手之中各执一扇…… 钱潮右手中的折扇完全展开,三片麻栗色的大鸟羽被灵气激发的风雷闪动,他迎着道道扑来的黄光就是一扇! 然后马上左手之中的羽扇在他觑准了机会之后也随之用力的一挥! 这两下似乎是耗尽了钱潮全身的灵气一般,让他的面色瞬间就失了血色苍白起来,空中悬着的身子也开始不稳起来! 修行界里有句话是:炼器师所有的手段都在自己炼制的灵器上。 此言一点都不假! 今日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这些人恐怕没人会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幕!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一十九:打十个!(六)” 狂风骤然而起…… 在见到钱潮手中的双扇时,田双柚脸上的神情第一次郑重起来,甚至隐隐的还有一丝的慌张,如同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般,她全力的催动全身的灵气拔高身形…… 大风袭来之前,田双柚先是感觉到钱潮的方向上似乎是瞬间就蓄积起了强大而又狂怒无比的压力,然后在她身形骤然拔高要躲避时,她眼中的钱潮身影就模糊了起来,并不是钱潮发动了什么高明的身法,而是她的双眼在瞬间就感觉到了那股压力所致……紧接着她发髻上的簪环瞬间被吹走,满头乌黑的秀发如同被一只粗鲁的大手一把就攥住了……再死死的用力向后拉扯一般高高的扬起,一身鹅黄的衣裙也一下子如同浸过水一般贴伏在她曼妙的身躯上,好在她还记得全力支撑起了护体的灵光,这才让自己看上去不再继续如此狼狈,但是眼前一片亮闪闪的黄点又是怎么回事? 而在旁人的眼中,他们只看到到钱潮毫无花巧的一扇挥出的样子,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在场接近三千人,几乎所有人的衣袍前摆都在那一刻不自觉的向着钱潮的那个方向猛烈飘荡起来,人人只觉得脑后大风吹起,鬓发前扬,身后的风力几乎推着他们要向钱潮那里扑倒一般,随即如鬼怪怒号的一声呼啸才传了过来,眼见着射向钱潮的那道黄色亮线也开始弯曲起来,从不稳到僵持再到被那股烈风吹动得反向飞回去…… 就在那一瞬! 地面上无数的细沙碎石、断枝草叶被那半空中骤然出现的烈风牵引着腾空而起,然后直扑向一团摇摆不定的蓝光,那正是田双柚勉力支撑起来的护体灵光,而田双柚的身形终究是没有逃脱出这股大风,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抗下去,这股大风之强烈,直将她的护体灵光扯成了一道飘摆欲断的破披风! 最终蓝光幻灭,田双柚再一次要亲身面对这扑面而来的烈风,鬓发漫卷飞扬,衣裙猎猎而抖,田双柚将双臂交叉在脸前,两只手上手诀还不断变幻,倒不是反击,而是怕被大风吹回来的光球打在自己身上! 此时的田双柚只能苦苦支撑,烈风之中她万万不敢向任何一个方向逃,那样只会让她的身形如同风中的一粒小石子一下子就被被吹的不知去向! 只有硬抗! 而这只是那把麻姑折扇的威能! 接下来才是钱潮的杀招——八尺羽扇! 看到钱潮冷着眼挥动那羽扇时,汤萍忽然想到:钱小子这是起了杀心吗? 他要在这里对田家还以颜色吗? 而陆平川与李简此时却稍微放下心来。 大风减弱,田双柚乌黑的长发终于同瀑布一样垂在两肩,两只手不停的变动着手诀,也终于是将那一颗颗的亮黄的珠子都稳住了,刚才险遭反噬,让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而那数不清的亮黄珠子在她的身前竟然又排列成了一面亮黄色的薄壁一般……至少在那一团呼啸的风刃到来前是这样。 接下来她身前那亮黄色的薄壁毫无征兆的就崩溃了,许多亮黄色的光球还被直接撕裂开来成了星星点点的闪光,随着那团无形风刃的突进,借助着亮黄色的薄壁消散飘荡,田双柚的面前有一团亮黄色的圆形风团直向她迎面撞来,若是被撞上了,恐怕就会被那密布的风刀切割的粉身碎骨了! 要杀我吗? 就因为我是田家人? 这小子对田家好大的恨意! 田双柚在身临险境之时还在作此想。 田双柚自然不会死在这里,但是钱潮的这次猛烈无比的攻击也逼得她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出来,就在那亮黄色的风团撞过来之际,田双柚杏眼圆瞪,面色铁青,随着急速的一个手诀,“呼”得一声响,一枚硕大的葫芦就挡在了她的身前,葫芦的大小几乎完全将她的身形遮掩住,然后就是“嘭”得一声沉闷无比的声音传来! 范衠看得眼角跳动不止,早在钱潮驭使着那无数的灵剑刺向田双柚的时候他就想叫停这场挑战了,那时他就隐隐的察觉到二人之间似乎有一种他并不了解的敌意,这哪里是挑战,二人一动手很快就成了以命相搏。 到后来范衠根本就无法插手了,别看他身为五灵众弟子之首,修为高深,手段高明,但眼前的局面他只要掺和进去,一个不小心就是被误伤的下场。 “钱……”彦煊最终是没说出来,她知道钱潮与田家的事情,眼前所见必然是钱兄弟已经杀心大起了。 而汤萍则一张脸完全看不出表情,只顾着盯着那里的情形。 田双柚身前的大葫芦“嘭”得一声就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悬浮在她身前的黄色光点,悬而不散,随着那葫芦炸开来,田双柚的身子也一阵摇晃,脸上现出十分痛惜的神情来,而此时,风已经止住了,那团风刃也被消磨殆尽了! 在场的众人在惊骇中看向了田双柚的身后,那里的天空中一片绿云翻滚,临近的山林之中大树倒伏,树枝折断,绿叶尽被吹卷而起,裹挟到了天空中如云朵一般。 似乎是灵气难以为继,钱潮的身形慢慢的向地面落去,而田双柚一脸冷冰的神情,双手手诀变动,在她身边的那一团团的黄色光点便聚拢起来成为了两个硕大的光团绕着她的腰身转动不止,然后随着她身形向前向下,似乎这场挑战犹未结束,她还要继续向钱潮动手。 “住手……”范衠一声大喝“切磋而已,不得以命相搏!” 范衠话音刚落,田双柚冷冷的看着面色苍白的钱潮说道: “你要认输吗?” “休想!”钱潮断然拒绝。 “听到了?”田双柚冷冷的对范衠说道“放心,他死不了!” “你……”范衠急的握住了拳头,但钱潮不服输,田双柚不放手,自然这比试还要继续下去。 汤萍的目光看向了附近看热闹的那几个田家之人,发现最当中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人一脸的轻笑,似乎对眼前的情景颇有兴致一般,不过倒是有一人显得忧心忡忡,对田双柚表现得的十分关切。 而骆缨几人则也看出来钱小子与这个田家女子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仇怨,如今既然钱小子罕有的居于下风却又不认输,那……就只能睁大眼睛,关键时刻能出手就一定出手,总不能看着钱潮伤在那个田家女子的手上。 “呼”得一声,那面破损的大盾又护在了钱潮的身前。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破盾之后的钱潮说道。 “如你所愿!” 然后光球骤然袭来! 在那硕大的光球的撞击之下,钱潮根本不敢与之正面相碰,面色苍白中带着一面破盾竭力的躲闪,“轰轰”两声,地面上追着钱潮的脚步被砸出来两个硕大的深坑出来。 不过钱潮倒也没闲着,所有的手段都拿了出来,什么小刀,印章,戒尺等源源不断的攻向了田双柚,当然还包括了……符箓。 对钱潮现今的攻击,田双柚应付起来很是轻松,两个硕大的光球直接撞过去就能将那些东西完全的击飞。 不过……这些没什么分量,飘飘荡荡的黄纸是做什么的? 符箓吗? 作为田家人,她自然是听说过符箓的,但是却没有见识过,今日还是第一次,好奇之下,田双柚甚至想好好的看一看被修行界的人们所推崇的符箓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奥妙…… 刚想到这里,一张距她不远的符箓就爆出了一盏耀目无比的白光! 惊呼声四起,所有的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这场争斗临近结尾的任何一个场面,因此那白光爆闪的时候,离得近的人干脆看了个满眼,再睁开来时,也只在一片白蒙蒙当中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而已! 田双柚见机快,一个硕大光球替她遮挡了一下那强光,受的影响并不大,不过这强光却让她心中反而是宽心了不少,在她看来,这种手段完全上不得台面,连这种手段都拿出来用了,足见钱潮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这小子身上带着的符箓道的确不少,就见随着钱潮手诀的不断变幻,一蓬蓬的符箓如同无数被扯碎的书本一样、纸页飘零漫天而来。 这田双柚就算手段出众,但对这漫天飘过来的符箓依旧有些忌惮,那一团团的黄纸有的如同利箭一般笔直的激射而至,有的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飘洒过来,就见田双柚的身形在空中躲闪不停,两个硕大的光球已经不再撞向钱潮了,而是围着她滴溜溜的转动,每当有符箓被光球撞上,就是一团炙热无比的火光爆出来,或者是一团白氤氤的森寒白汽弥漫开来,符箓的威能纵然不是亲身感应到,但符箓爆开来的余威也让田双柚心惊不已,这才知道钱潮的符箓不全是闪耀强光晃人眼睛的,那些在空中爆开的符箓,只要被一张符箓贴在身上,恐怕她当时就败了,正因此她对钱潮的符箓更是加深了几分的惧意,两个烁烁放光的黄色光球转动的更加快速了,根本不敢令那些符箓近身。 四下里观战的众人,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了,直到一波波符箓余威涌过来,靠得近的身形都不停向后躲避,唯恐被这漫天的黄纸沾身而受了连累。 在那两个硕大的光球的转动之下,所过之处,数量难以计数的符箓纷纷被裹挟住,然后将其中蕴含的威能释放出来,不论是热浪还是寒流,一时间黄纸纷飞,连环炸响,热闹了好一阵,最终纸片几乎落尽,剩下的也因未能贴在田双柚的身上而飘荡着落向地面,而场中便只有钱潮与田双柚,以及满地的黄纸。 田双柚心中暗喜,只当自己捱过了钱潮的最后手段,眼神已经越来越冷,这个钱潮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如今这局面,就算今日不能杀了他,也要给他一个深刻无比的教训才是! 而钱潮此时身前有一物已经做好了准备,正是那如长矛一般的“八尺啄”,钱潮的脸色此时愈发的苍白,显见自身的灵气亏输,发动“八尺啄”已经很是勉强,不过笔直的“八尺啄”尖锋所指正是田双柚。 危机感骤然来临,田双柚直接落在地上,看着钱潮冷冷说道: “若这一击落空了,你是不是认输?” “真如你所言,钱某还有后手!” “好!那倒要领教一下钱师弟的高明后手了……” 在田双柚说之时,钱潮就抓出了一张符箓,随手一抖之后趁着那上面红色的符文亮起,一把就将其拍在了自己的胸前,那符箓就如同融尽了钱潮的身子中一般不见了,但马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红的微光之中,这个举动看得田双柚皱眉,她不知道钱潮是在做什么,不过不论他如何做,在田双柚的眼中,都是困兽之斗,想到此,她手诀一边,早就蓄力待发的两个硕大光球“呼”的一声就撞了过去! 别人眼中,定然不知道钱潮刚才对自己用的符箓有什么用,但汤萍等人看得明白……钱潮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刚才那两张符箓,正是陆平川帮他测试过的那种,后来钱潮的确是对其有所改进,为此还专门到厚土祠去找陆平川再次测试过…… 钱小子的盾就剩下那一面破损的了,汤萍想道,田双柚那两个古怪的大光球再撞过来,他必然难以抵挡,钱小子这是……要用自身来抵抗那光球也要战胜田双柚! 他这是要自己硬抗那硕大光球! 好吧! 碍于比试的规则,汤萍现在不可能过去给钱潮帮忙,不过她倒是在心中暗自想着:既然你对田家的恨意如此之深,那不管此次比试的结果如何,日后我必全力助你对付田家! …… 两个硕大的光球并排着呼啸撞向钱潮! 来这五灵宗刚几天呀,田双柚紧盯着钱潮,心中却在想着:就遇到了害自己万里迢迢来到这危机四伏的五灵宗的元凶……钱潮!你若是之前肯乖乖的死了,哪里会有如今这样的麻烦! 若是今日能将这钱小子打得大败,倒也能先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田双柚在发出那两个光球的时候还如此想着,他们田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因为这个钱小子才不得不从家中被送到了五灵宗,都是万般的不情愿,因此对钱潮自然都存了几分的恨意! 那小子的灵气耗尽了吧? 那件灵器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威能! 田双柚暗道,刚才钱潮那两把古怪的扇子想来使用时极耗灵气,看他脸色便知,钱潮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钱潮那边,他捏着手诀的几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前面八场比试,与白徒那一场耗损了些灵气,而眼下这一场才是最耗灵气的,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了。 不过……依着钱潮的算计,这个田家女子其实已经入彀,但是此时若发动却不是火候,一来恐怕不能完全击败她,而来钱潮要击败她,则一定要她好好的吃一番苦头! 那硕大光球已经近在身前了! 扣紧的手指终于松开了,指尖处灵光一闪…… “八尺啄”一声呼啸…… 就不见了! 两个并排撞过来的硕大光球一下子就暗灭了一个,发出了“噗”得一声,化作了一团光点消散,随即仅剩的那个光球一下子就将钱潮身前的破损大盾“嘭”得一下撞得粉粉碎,然后又直接撞在了钱潮并不健壮的胸膛上…… “钱兄弟……”彦煊一声惊叫! 而钱潮的身子则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第一次在地上翻滚跌撞而出! 与此同时,田双柚拼命的向一旁侧身闪躲,同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钱潮的八尺啄在击毁了一个大光球之后直向着后面的田双柚而去,尖锋所指正是田双柚的面门……其实是偏了一点,钱潮也不想在今日比试中就取她性命,但是依旧在田双柚白皙的面庞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痕! 等田双柚面色苍白、双目暴怒的扭过脸来时,断发纷飞中,众人都看到她脸上那道艳红的擦痕以及正淌下的血珠! 破相…… 女子大忌! 钱潮留给她的! …… 地上的钱潮正挣扎着站起身来,原本他苍白的面色在受了一次重击之后居然潮红起来,胸前的衣袍被撞的破碎不堪,胸口以及全身更是说不出的难受,那层红光也早就不见,那面破损的大盾到底为他遮挡了一部分那大光球的威能,剩下的,就全靠那符箓来为他遮挡了,虽然未全挡住,但至少是保住了他一命,虽然受伤,但仍能勉强的挣扎起来。 “别过来……” 他喝止了正冲过来的几个同伴。 “没……分出胜负……” 然后“哇”得一下,钱潮便吐出了一口血来,先是伸手又阻止了彦煊,然后再狠狠得用衣袖一擦,却“嘿嘿”得笑了出来。 “陆兄,我的符箓……还不错吧……挡住了……嘿嘿……还要多亏了你呢!” “唉,这……”陆平川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你不要命了吗?”汤萍怒骂道,她从未见钱潮如此过。 “我能赢,你们看着就好!”这一句,钱潮说得声音不大,但四个同伴都听到了。 田家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人看向脸上受了伤的田双柚时,出人意料的现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似乎他觉得田双柚已经胜算不大了。 还有一人也相信钱潮能赢,那就是上一场与他动手的白徒,他终于见到了“八尺啄”发动时的情景,或者说又没有看到,因为白徒根本就没看清那根长长的如同长矛一般的东西飞出去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由此他也确认,自己认输当真不亏,那“八尺啄”若是钱潮对着自己用出来,恐怕他也是躲无可躲,不过,这位钱师弟明明可以一击取胜,却为何只在那女子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呢,白徒才不相信是钱潮打歪了,其中必有缘由,只要看下去就好,自然接下来会更精彩也更惊人! …… 田双柚怒极反笑,一脸冷冷的笑意盯着钱潮就大步走过去。 而钱潮则也将一只手藏在袖中,眼睁睁看着田双柚走过来。 “住手!” 范衠一声大喝! “好了,切磋而已,不可以性命相搏,比试到现在,差不多钱师弟与这位田姑娘是个平手,我这样说诸位应该都认同吧?” 这话就有些勉强了,至少田双柚身形站得稳稳的,还一脸不可遏止的怒意,而再看钱潮,身形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这样的情形,这位范师兄居然说二人是个平手,这可让许多人觉得范衠在偏帮钱潮。 “这也叫平手……”有人说了一句。 不过马上就被范衠冰冷无比的眼光逼得住了口,人人都知道范衠在宗内弟子中的修为和身份,惹怒了他可绝不是好玩的。 “这也叫平手?”田双柚也说了一句,语气冰冷无比。 “那要怎样?难不成你们二人要死一个才肯罢休吗?”范衠问道。 “他肯认输,比试就结束了。”田双柚说道。 “谁要与她平手!”没等范衠说话,摇摇晃晃的钱潮就回了一句。 “听到了?”田双柚看了范衠一眼“你这位钱师弟死不了,无非最后是颜面受辱,皮肉受苦……” “哈哈……田家!我当然死不了,且看最后……谁受辱!” “你们……”范衠到这时终于确认这位钱师弟与这个田双柚又或者她背后的田家之间有着莫大的恩怨“好吧,再给你们盏茶的功夫,最后站着的就是胜者!” 范衠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看到了汤萍正在向他使眼色,虽然不明白汤萍为何如此,但看汤萍的意思是对钱潮胜出很有信心。 …… 汤萍的小动作没有瞒得过彦煊,她一脸吃惊的看向汤萍。 钱潮已经不能再战了,现在能站着就是强撑,若是再与田双柚交手,只怕最好的结局也是个重伤落败的下场。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彦姐,放心吧,现在那女子多嚣张,一会儿就多狼狈,哼,钱小子,太狡猾了,一直在给她做圈套,而她就傻傻的往里面钻!” “什么!” 不止彦煊,李简和陆平川也不看好钱潮继续比试下去,但听到汤萍这样说都吃惊不已。 “放心吧,钱小子早就给她预备好了。” …… 最终的对决开始了! 鸦雀无声! “敢如此对我,换作别的地方,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田双柚冷冷的说道,此时她乌发披散,也显得狼狈不堪,不过随着一步一步的走向钱潮,脚下还有几把之前争斗中被她的光球击得折断的灵剑以及散乱一地的符箓,随着田双柚的步伐,她的乌发以及裙裾都开始无风飞扬起来,没了耳畔头发的遮掩,脸上那道伤痕更是显眼,本来身周围空无一物,还是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许多星星点点的黄点开始闪耀起来,围在她身周围聚拢成团,最终等她靠近了钱潮时,一个如同人头大小、亮黄无比的大光球就出现在她与钱潮的中间。 “来这里之前我知道了你许多事情,知道你很聪明,有手段,你也知道了许多田家的事,”田双柚用轻的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到“我知道你恨田家,不过……世间事往往就是如此,恨……也是需要资格的,而你……明显不配!” “最后给你个机会,只要当众认输,高呼一声自己败了,我便放过你,不然就算你能逃过今日,日后你终逃不出我的手心,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多眼睛看着了,我可以任意处置你!” 田双柚说完这些话时,看着钱潮,眼中有蔑视,愤怒,怜悯等等复杂的神色。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钱潮倒是满眼的笑意,虽然他身子都在摇晃不止。 “说完了?”钱潮问道。 “说完了。” “那你……可以败了!” 藏在袖中的一个手诀最终是松了开来! …… 一道方圆几丈的火红赤炎光柱自田双柚的脚下骤然冲天而起,完全将她笼罩在其中,光柱之内热浪灼灼,火焰翻滚,随着一声惊呼,一个蓝色光幕包裹着一个身影向后疾退! 这就是钱潮早就布置的手段…… 阵法! 先前他以符箓攻击田双柚,许多符箓看似因为没有奏效而飘落在地,好像也没什么人去注意地上的符箓。 汤萍直到后来才注意到这些,但她马上就想到了,那些散落一地的符箓不正是钱小子布置出来的阵法吗! 好狡猾的钱潮! …… 田双柚冲出那道红光之时护体的灵光几乎消散掉,她全身都在散发着蒸腾的热气,面色惊恐,但是随着她的向后飞退,就在她刚刚从那火红光柱中脱身而出的一刻,钱潮又变动了一个手诀。 一道冲天而起的蓝光又将田双柚笼在其中,虽然此时她双脚未曾沾地,但是蓝光之中是无尽的奇寒,置身其中,风雪咆哮,血脉为之凝滞,本来全身火烫痛苦无比的田双柚仿佛从滚开的油锅中折腾了几个沉浮,好不容易逃出来又直接跳入的了寒冰雪狱之中,瞬间全身凉彻! 前面的红光还在,身周围又是一阵彻骨奇寒,田双柚也是了得,虽然惊惧但还知道没命的向后飞退,同时拔高身形! 然后她就向后撞进了钱潮为她准备的第三个阵法之中! 第三道光柱尽是蒙蒙的土黄之色,无尽的飞沙在其中翻涌激荡,大风不止,呼啸不绝,田双柚的身子进入其中就觉得头顶两肩仿佛各压上了一座巨山一般,身形无法控制的向下坠落,而脚下则满是如同三千弱水一般的细沙,陷入其中必然再也无法脱身,大惊之中她却总也无法控制身形! 精疲力竭,灵气几乎耗尽,田双柚才狼狈无比的从中脱身,果然不出所料,一出来时就进入了钱潮的第四个阵法之中! 第四个光柱是雾蒙蒙的白色,田双柚好不容易从那土黄色的光柱中挣脱出来就陷进了一片纯白之中,头上不见天,脚下空荡荡,再也分不清那里是上下左右,那里是东西南北! “你败了……认输的话……我便放你出来。” 白蒙蒙的一片中,不知何处传来钱潮吃力的声音。 过了一阵,里面才传来声嘶力竭的一句: “哼!真当你能困住我吗!” 极度的懊恼和不甘之下,田双柚彻底发狂起来,不惜毁掉自己最后那个光球来脱身,在那白光之中,渐渐的透出来一阵黄光,然后整个光柱都变成了亮黄之色,最终渐渐消失,露出来早已精疲力竭如同要虚脱一般的田双柚。 “你的阵法……还是没困住我……” “够了!”范衠飞到二人正上方一声大喝“现在我说这一场比试是个平手,总是没错吧!” 在范衠看来,虽然钱潮连番的阵法将田双柚弄得狼狈不堪又精疲力竭,但如今似乎钱师弟也没什么手段能彻底击败田双柚,而此时的田双柚与钱潮的情形几乎一般无二,都是全身灵气十不存一,身形摇晃随时都能倒下去,自然她也没什么手段再继续对付钱潮,若说平手,倒也合适。 范衠说完之后,田双柚倒是无话可说,只顾了在那里大口的喘息,不过钱潮却努力平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形,又厌恶又费力的说道: “早就说过了……谁要和她平手!” 然后钱潮如同张弓搭箭一般左手前伸如持弓,右手后引如控弦,双臂张开时还有些颤抖,但很快随着他深深吸气,就稳了下来,如同拉开了一张众人都看不见的大弓,等他右手拇指松开时,却真有一声锐响如弓弦割破虚空,然后就见田双柚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击得倒飞而出!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打十个(七) 钱潮一举将田双柚击飞的手段正是他得自文苑的——箭符术! 箭符术,由五灵宗九玄门精通符箓的文长老文冕早年所创立,因为文冕觉得此术有些鸡肋,所以后来就没再花费任何的心力去研究,之后文冕将此术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手段传授给了自己的侄孙女文苑,文苑后来在寒泉谷大潮时使用过此术,被钱潮看在了眼里又记在了心上,再后来,文苑与钱潮有过一次关于符箓之术的互通有无,这箭符术也就传授给了钱潮。 九玄门两大学问精通广博又十分死板固执的长老,一个是文冕,文苑的爷爷,另一个就是骆斑,骆缨与骆宾的亲祖父,这老二位修为惊人更是学识渊博,但有一点,那就是这两位长老在变通之上就差了一些。 就比如这箭符术,在文冕创立之始,就是通过类似使用法术的手段激发符箓的威能来伤敌,消耗的不仅是符箓,同时也会消耗一部分的自身灵气,正因如此,文冕才觉得这种手段有些多余,与其修习这种手段还不如找几个威力大的法术潜心修习好处更多,因此后面才对这箭符术不再理会,但又因为这个手段对炼气弟子来说依然有不小的威能,最重要的是只要此术能施放出来,那对手就极难躲避,所以才传授给了文苑,作为她防身退敌所用。 当然,这箭符术在文苑手中也一直被这样使用,直到这个手段到了钱潮的手中。 自从钱潮得了这个手段之后就下了不少的心思,在他看来,这个箭符术的确是有缺点,除了使用时所消耗掉的那张特制的符箓很难制作外,就算使用此术所消耗的自身灵气也不小,倒的确是不如修习几个同样厉害的法术来得更实在。但是钱潮也有自己的难处,那就是受限于他那较之一般修士都差了许多的灵根,仅以自身的灵气而言,就算他全身灵气满盈之时比之其他人也要少了许多,又加上他对炼器之术的偏好,因此不论在外猎杀妖兽还是与人动手,都是以自己炼制的灵器为主。 后来钱潮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窥到了符箓和阵法的门径,这里必须要说的就是,不论是驭器,符箓还是阵法,都是消耗灵气相对较少的手段,因此才能被钱潮所喜,当然了,越是厉害的灵器,使用时消耗的灵气也就越大,比如他的两把扇子。但试想一下,若钱潮也修几个厉害的五行法术,他以此对敌的话,自身的灵气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与人交手几个来回之后就会体内灵气空空而败下阵来。 钱潮对箭符术的看法与那位文冕前辈有些不同,钱潮将这箭符术一分为二,正如射箭一般,将其分成了“弓”和“箭”,所谓的“弓”就是将符箓的威能直接激发出去打在对手身上的手段,可以看成一个法术,而所谓的“箭”便是这其中所消耗掉的符箓。 在钱潮看来,自己灵气天生有些不足,就如同体弱之人无法张开十石硬弓一样,但是……软弓就无法射出利矢吗? 仅以杀伤而言,若自己手里的弓没有那么大的力道,但若是自己的箭打磨得锋利无比,射出去之后会不会同样能洞穿对手呢? 这就是钱潮与文冕的不同。 经过钱潮的一番琢磨和摸索之后,文苑那传授给他的箭符术中那特制的符箓暂时被他放弃了,改为了他平时用的“千钧符”、“野火符”甚至还包括他威力最大的“惊雷符”!而且那个将符箓的威能激发出去的手段经他改进之后耗费灵气也大为减少,不但如此,只要这个手段所用的符箓的威能越小,那么经他改进的箭符术发动所需的时间就越短,虽然比不上他使用灵器一样灵便快捷,但比文苑发动箭符术要快了许多。 钱潮相信,只要日后自己在这箭符术上再下功夫,只要自己有了威力更为巨大的符箓,这个箭符术必然可以成为自己强有力的手段。 多说一句,钱潮之前使用符箓,可以说是耗费灵气极少,所有的符箓都是在制作之时才会消耗他的灵气,而这箭符术,虽然不能增加符箓的威能,但却能在损耗不多的灵气之下,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让对手避无可避的受到符箓的威能,比之他寻常使用符箓的手法算是各有千秋吧。 这是文冕所没想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钱潮后期不论在符箓之术还是阵法之术上的成就都远超文冕或是骆斑的原因。 而就在刚才,钱潮断然拒绝了范衠平局的说法,然后抬手如张弓搭箭一般对着田双柚射出去的,正是一张“千钧符”! …… 本来在范衠说出来二人这次的比试要以平局收尾时,早已精疲力竭又难受无比的田双柚心中其实是默许的,此女也聪慧异常,原本在她眼中是必赢的场面,却没想到竟然根本就看不穿这钱小子的手段,刚说了一番狠话就接连的中了钱潮的算计,到最后她也猜到了钱潮是如何布阵的,但是……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田双柚对钱潮又多了几分的怨恨,因为依着钱潮的布置,那满地凌乱的符箓就是钱潮布置阵法所用,因此他早就可以将她困在阵法中,甚至最后她脸上那道伤痕……钱潮完全可以将她重伤甚至取她性命……自然也就胜出了,但钱潮却故意示之以弱,让她将钱潮布置的阵法完全体会了一遍,受尽了苦头更是狼狈不已! 因此,若是个平局收场,虽然田双柚心中不甘,但对她而言倒也算个可以接受的局面。 哪知,钱潮却不愿意! 田双柚见到了钱潮那弯弓搭箭一般的架势,起初她还不太相信钱潮此时还能有什么手段能伤得了她,但是等到那股力量骤然间与她撞了个满怀……身形随着那股此时她根本就无法抗衡的力道向后抛跌而去的时候,她也算明白了这个叫钱潮的小子与田家之间的矛盾是绝对无法调和的! 甚至在她犹在空中还未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感觉到了几分的解脱! 至于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后面自会说明。 在众人看来,这第九场的挑战或许真的就是以平局收尾了,不过变故发生的就是这么突然,谁也没用心看钱潮的手段,都被声势惊人、接连冲天而起的阵法以及遭受了这一切的田双柚所吸引,人人噤声,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一身黄裙的窈窕身影一下子就被打得飞了出去! 许多被田双柚外貌吸引的男子还忍不住想到……这位钱师弟还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 骆缨十分古怪的与身边的文苑对视了一眼,她与文苑是闺中密友,文苑的手段她自然知晓,刚才钱小子击飞田双柚的手段旁人不识得,但骆缨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不正是文苑前些时候传授给钱潮的吗? 文苑也将那一幕看了个满眼,心中的疑惑更是不小,那的的确确是她传授给钱潮的箭符术,不过……这手段钱潮使用出来怎么就不同了呢?与文苑的箭符术最多只有六分相似之处,其余四分她便有些看不懂了,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文苑若是要用这箭符术,从她开始准备到最后这个手段施放出去,至少也要几个呼吸的准备时间,但是钱潮根本没用那么久……他十分自然又快速的直接就将田双柚击飞了! “岂有此理……” “找死!” 原本看得寂静无声的人群中忽然爆出来两声怒喝,有三道人影冲出,是田家人,其中一个是急惶惶的追着田双柚而去,另外两个则是怒冲冲直奔钱潮而来! 田双柚的身形在空中翻滚了一阵,如同一截断木般“嘭”得落在了地上,未落地时人已经昏迷过去,但是身形依旧翻滚不停,待停下时,黄裙凌乱,蓬发遮面,田双柚人事不知! 就在那两个田家人铁青着脸色、杀心大起的向钱潮飞扑而来的时候,汤萍几人也各自冲了过去…… 汤萍与彦煊关切钱潮的伤势,一下子就来到了钱潮的身边。 至于那两个冲过来要动手泄愤的田家人嘛,汤萍还有彦煊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陆平川与李简已经迎了上去! 不管怎样刚才钱潮出手将田双柚击飞时依然是在比试之中,而那二人向着钱潮扑飞过来,一看就是要动手,这便是坏了比试的规矩! “住手!”范衠恼怒的大喝一声,要阻止那两个冲向钱潮的家伙。 不过很显然,范师兄的这声喊并未起作用。 陆平川在迎上去的时候就没打算让过来闹事的田家小子好看,身形一扑的同时,怒吼声中“巨灵之体”便发动起来,他原本丈余高的粗壮身形随着几声衣袍的碎裂,一下子就成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两丈有余,陆平川就是冲着打人来的,一张大脸满是怒容,他也不说话,粗壮的右臂蓄力抡动起来,大酒坛一般的拳头向着被自己截住的一个田家小子贴脸就是一拳! “嘭”得一声,空中一道人影斜斜的被打落在地,激起一阵烟尘,然后那人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居然被一拳就打得昏死过去! 而另一个田家人则更是倒霉,他被李简拦住了…… 李简并没有象陆平川那样将他阻住,而是冷着眼与之面对面的倒飞,速度保持一致,不过他贴上去后二人之间就骤然闪过了几道白炽的剑光……! 比之陆平川的霸道,李简出手更加的杀机四溢,不过他并没有要那人的命,那人的两肩头,两手臂分别在瞬间之内被李简各刺一剑,每一剑都是透体而过,直到李简刺完撤剑,那人才觉得身上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在空中发出一声既痛又恨的长长惨叫……不过叫声未结束,那人忽觉得头皮如万根钢针入脑,原来被意犹未尽的陆平川从后面一把就抓住了发髻,然后身子就一个大回旋被如破口袋一般的被掷在地上,也昏死了过去! 几乎就是瞬息之间,两个炼气高阶的家伙就被打得昏死过去,其中一个还受伤流血不止,一下子在场就更加的安静了,都在等着看接下来事情该如何发展。 “嘿!”马琥突然一声大叫“范师兄都让你们住手了,坏了比试的规矩,还不听范师兄的话,就是这个下场,活该!” 范衠恼恨的一眼就瞪向马琥,依着这小子所言,似乎这昏死过去的两个人是范衠让人将他们打成这个样子的。 “马琥说的有道理!”又有人大声说话,是个女子声音,正是骆缨“既是宗内弟子间的比试,又有范师兄在场主持见证,若是输了就怀恨在心,要以多欺少、趁机动手伤人,依我看,就该是这个下场!” 范衠听了只能无奈的摇头,不过现在也只能顺着这个调调继续下去了。 “对,没错,骆师姐说得对……!” 商介一听,马上就大声喧哗起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见了更是纷纷聒噪不停。 “打得好!” “活该……” …… “你怎么样?”汤萍扶住了身形犹在摇晃的钱潮。 彦煊不由分说一把就捉住了钱潮的手臂察看他的伤势。 “无妨……”钱潮费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似乎还很开心的样子。 “伤……不算太重,但也需要将养几日。”彦煊说道。 钱潮从身上摸出来一壶酒,打开来就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自然是汤萍酿制的那种能快速恢复灵气的淡酒。 汤萍见了眉头皱起,猜到了钱潮要做什么,说道: “你疯了!还要打?你现在这样随便什么人就能将你击败的!” 钱潮用袖子在唇边一擦,呼了口气说道: “嗯,也不完全是这样,至少今日要将那个姓白的小子击败了,就算他不挑战我,我也要挑战他,不然日后还会有麻烦!” “这是为何?” “哈哈,你就当我要凑足一千灵石吧。” “胡说八道!”汤萍有些气恼。 “呵呵,听我说,打了九场,正主其实还没出来呢,这次的事情必然是与白麟还有云熙有关,不然的话那些世家子弟都是来自不同的世家,怎么会这么心齐,都一门心思的来纠缠我?我连赢九场,但只要没将那白麟击败,日后还会有这样的麻烦。” 听到钱潮这样说,汤萍与彦煊俱是大奇,汤萍问道: “为什么,现在这个局面,白麟那小子现在绝对不会再打什么心思,你怎么反而主动招惹他呢?” “这件事情在我看来并不是因为白麟而起的,嗯……这样吧,现在也不是细说原因的时候,打完了,咱们肯定是要回去的,等到了我的住处,我再慢慢说给大家听。” 并不是因白麟而起,这话听得汤萍心中一动,扭头瞄了一眼那边人群中的云熙,她又担心的看了看已经受伤疲乏的钱潮,说道: “那……你确定你能赢?白麟虽然是个饭桶一般的家伙,但那小子的娘对他十分的宠溺,这次若真的是打你的主意,我敢保证,他一定从他的娘亲那里弄来什么厉害的东西对付你,刚才我也一直盯着那小子,他到现在脸上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呢!” “只要不是白麟的母亲与我交手,他不论有什么手段我都能让他自取其辱。” 见汤萍与彦煊还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钱潮又说道: “放心吧,我有必胜的把握!” 见钱潮坚持,二女无奈,彦煊便取出一颗压制伤势的丹药让钱潮服下去。 “那好吧,你先歇一阵,我过去说话,拖一阵再说。” 说完,汤萍就向着范衠那里而去。 …… 就在汤萍与钱潮说话的时候,范衠也脸色难看的看着身边一个衣饰华贵的少年人,此人刚刚来到范衠的身边赔罪,说是自己的家人一时情急之下犯了冲动的毛病,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这位田公子,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说?” 这个衣饰华贵的少年人,田双柚先前曾经和钱潮提到过,说在田家之内,在炼气修为当中,她的手段仅在她的一个小侄子之下,田双柚口中的小侄子,就是范衠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田家家主田疆之子,田度。 田家大家族,子息繁衍连绵,人丁兴旺,田双柚与家主田疆是同辈分的人,但是年龄却只比田度大了几岁而已。 听完范衠的话,田度笑吟吟的向着范衠又一礼,说道: “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还不懂宗门的规矩,这些人也都是见我那小姑姑受伤,情急之下才那样做的,倒不是有意为之,如今也是……吃了苦头、受了教训,接下来如何全听范师兄吩咐便是。” 此时躺在地上的田双柚已经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自己身上沉重不堪,半个身子依旧麻木不已,有人正在一旁扶着她,她扭脸看了看那人,却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向对面正举着酒壶往嘴里倒酒的钱潮看过去,似乎是察觉了田双柚的目光,钱潮也向这边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那小子……我定让他吃够苦头!”身边人还恨恨的说了一句。 “哼!就凭你?”不知为何,田双柚却轻蔑的说了一句,让身边那人讷讷的闭了嘴。 …… “这一次的挑战……”范衠身形飞出,大声的说道“钱潮胜!依着之前所言,来年恩试之时,要挑战钱师弟的,要先出九百灵石……” 许多人听了这个数目正要议论一番时,汤萍的身形已经飞到了范衠的身边,也大声说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田家呀,独霸齐州,修行界里响当当的大世家,怎么家里的子弟如此的小家子气,竟以炼气高阶挑战炼气中阶,这也罢了,输了以后还要伤人解恨,真是让人看不起!” 范衠听了眉头一皱,他本来想将此事含混过去也就是了,没想到汤萍却不干,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掰扯一番,不过也算田家人活该吧,惹上了这个小夜叉! 随着汤萍的说话,下面不论是宗内弟子还是那些世家子弟,议论声嗡嗡而起,再看向田家人的目光之中就多了许多的轻蔑眼神。 倒是那位田度很有涵养,听了汤萍这话也不说话,只是在原地向汤萍一礼,不过仍在地上的田双柚听了汤萍的话恼怒无比的看了一眼空中的汤萍。 范衠连忙想将汤萍安抚住,说道: “汤师妹,此事……” 汤萍却不理范衠,又大声说道: “宗门的规矩,新来的不懂也就罢了,但是修行界里的规矩大世家的人总该心中有数吧,既是挑战,输了就该坦坦荡荡的认下来,不服气的话,回去好好的修行,等有把握了再找钱潮将其击败,也能给自己找回面子,哼!刚才田家这二位的做法好生的蛮横,自己人败了就心生怨恨,这是想着要趁着钱潮大战之后灵气亏损又身上带伤的时候趁机伤人,对不对?一个小小的五灵弟子居然敢落你们田家的面子,你们就要取他的性命,对不对!你们这样做是不是要警告宗内众人,与田家作对就不会有好下场,对不对!我堂堂五灵宗岂是你们这样卑鄙猥琐之辈为所欲为的地方!” 汤萍这一番话说出来,矛头直指田家诸人,本来刚才田家人要偷袭钱潮的做法就让许多人看不起,这一番话又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不管是看热闹的宗内弟子还是那些世家子弟,再看向那些田家人的目光就多了许多的鄙夷和不屑,甚至性情火爆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田度见势不妙,连忙向着四下里的众人行礼,大声说道: “诸位,刚才是我田家人行事鲁莽了,在此向那位钱师弟赔礼道歉,今日匆忙,改日定会登门谢罪,还望诸位海涵!这位……汤姑娘,我那两位兄弟也都是无心之过,并非是有意为之,这位姑娘还请大人大量。” “好啊,那我们就大人大量,这件事情先就这么过去,不过……范师兄……今日挑战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过去的。” 田家人已经到了宗门,那日后就还有继续斗下去的机会,以后就看钱小子如何处置吧,不过眼前这场挑战倒还没有结束呢,钱小子还是要再打下去的。 范衠道:“哦,汤师妹还有什么事吗?” “嗯,我没什么事情,又不是我被挑战,你得问问钱小子,他若无事我自然作罢。” 范衠听得出来汤萍话中有话,比试到现在,基本上就可以收场了,但这汤萍如此说,似乎是钱潮那里还要再继续下去一样。 此时钱潮差不多将那一瓶的淡酒饮尽,觉得全身灵气恢复了至少三成左右,听了汤萍的话便飞身而上。 “钱师弟,连胜九场,真是难得,果然是名副其实,嗯,汤师妹说你还有话要讲,师兄在这里为你做见证,不妨当着众人都说出来吧。” “好。” “诸位,”钱潮压下了胸前被撞的伤痛,向着众人行礼“今日在下侥幸,连胜了九场,本来也该心满意足,不过在下却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说到这里,钱潮看向了那些世家子弟。 “今日诸位在宗外等着在下,一定要挑战我,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不过嘛,在下也有个疑问,诸位从世家之中刚刚赶来五灵,为什么来了之后就突然都对钱潮有了兴趣呢,且不说今日这场面之大,聚集来的人之多,就算前些时日也是天天有人守着在下的门口,吵嚷着要挑战在下,呵呵,钱潮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五灵弟子,就算有点虚名,那也只是在宗内而已,什么时候在下的那一点点的声名能传遍天下让那么多人都想挑战一下呢?” “之前若是无人挑拨,是不可能有人天天堵着在下大门的,今日若是无人主使,岂能有两百多人在这里专候在下!哼!都到了现在了,那位背后出了大力却不知道有什么打算的人还一直不肯露面,这可就有些没意思了,嗯,也罢,今日在下一直被挑战,到了如今这一步,不如在下也发起一次挑战,那位白麟白公子,敢不敢与钱潮比一场?” 钱潮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唰”得一下就全都看向了世家子弟的人群中,白麟就在那里,此时一张脸已经泛起红潮,其实在钱潮胜了前三场之后,白麟就有心出来,不过今日的事情发展的频频的出乎他所预料,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接连挑战钱潮,之前他还担心钱潮可不要败在谁的手中,那样就白谋划一场了,但更没让他想到的是钱潮居然连胜了九场。 九场之多,已经让白麟有些犹豫,倒不是怕了钱潮,而是此时就算他出面挑战,就算战胜了钱潮最后也可能会落个胜之不武的口实,毕竟钱潮连战九场,自己再若挑战,这样车轮斗一般,他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就算赢了,不用旁人指责,白麟自己就觉得脸面无光,因此今日本来是有心要放弃,等日后再找机会,同样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击败钱潮也就是了。 哪知他想放弃,钱潮却不想,在众人的面前指名点姓的要挑战他,一下子就让白麟脸上血色上涌,飞身而出。 云熙这次并未拦着,在她看来,火候正好,甚至她还有种感觉,就是那钱潮似乎在配合她一般。 “你要挑战我?”白麟飞到了近前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不敢吗?白公子应该不是一个只敢躲在人后算计别人的人,当然,你若不敢那就算了,就当钱潮那一番话没说罢了。” “有何不敢,不过好歹你也累了,不如多休息一阵……” “哈哈,若再对付旁人嘛,在下可能还要睡上一觉再饱餐一顿,不过若对付白公子嘛……根本不用。”钱潮轻蔑的说道。 白麟的脸色更红了,他已经被钱潮激怒。 “好,那就如你所愿,我接受你的挑战。” 白麟话音刚落,钱潮就大声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 “诸位都听到了!白公子刚才答应了在下的挑战,真是荣幸之至!嗯,依着今日这几场比试,不论何人来年挑战在下,要先出九百灵石,呵呵,九百,那就不如凑个整数,我若击败了白公子,明年的‘澄观恩试’,要挑战在下的话……则要出一千灵石方可,少于这个数目,到时候在下可是不会登台的。” 钱潮这话一出口,白麟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别人都是两百,那个白徒还是四百呢,怎么到了白麟这里就只有一百呢! 果然有聪明人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马琥听了钱潮的话,马上就怪腔怪调的大声说道: “诶!钱师弟,别人挑战你都是两百两百的往上加,怎么挑战这么有名气的白公子,你才加一百灵石,你这可有点儿看不起白公子了,这到底是说白公子与前面挑战的人根本没法比……还是你钱师弟就为了凑够一千灵石才拿白公子凑个数呢?” 马琥的话音刚落,许多人就开始起哄,白麟平日里的作为的确很不让人看重,也难怪如此受人轻视。 “钱潮!”白麟的脸几乎赤红了,双眼凶狠怒色,这倒是少见“我若是胜了呢,你又怎么办!” “在下若是败给了白公子,”钱潮脸上严肃起来,声音响亮的说道“当着众多的师兄师姐,在下绝不敢说谎,只要白公子击败了在下,来年的恩试,但凡是挑战在下的,不但不用出灵石,只要登台,不论输赢,在下都有一百灵石奉上,如何?” “你……”白麟几乎气炸胸膛,他没想到钱潮如此轻视他! 许多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包括汤萍等人,包括骆缨等人,当然,也包括在一旁的范衠,钱潮平日稳重,怎么今日要早这里当中如此羞辱白麟呢? 当然世家子弟之中却觉得这很正常,因为正是白麟前后撺掇教唆着他们,今日才聚拢在这里的,必然是钱潮看穿了白麟背后捣鬼,这才如此吧。 旁观的人一听马上就沸腾起来! “好啊……说话可要算话!” “白公子,你可要使出全力来……” “明年的一百灵石就靠你了,白公子!” “白公子,你若是输了,那我们明年那一百灵石该怎么办,你赔给我们吗?” “哈哈……” 汤萍叹了口气,听得直摇头。 “阿萍,怎么钱兄弟要这样得罪那个白麟呢?”彦煊有些忧心的说道,白麟今日所为她自然也不高兴,但钱潮这样将他得罪死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清楚,或许是钱小子发现了什么吧,回头打完了问一问吧。” 乱纷纷一片之中,范衠怪异无比的看着这一幕,他也猜出来之所以有今天这件事,必然是白麟在背后捣鬼,不过……钱师弟如此轻贱白麟,似乎也有些过分了,不过这二人都是面对面当着众人许诺,自己也只能做个见证而已。要说热闹,今日这个热闹算是不小了,其实范衠这个作师兄的是该拦着一些的,但是白麟的身后是白亘长老,而钱潮虽然看似没有任何的背景,但汤萍就在那里,有那丫头在,只要出了事,汤萍能把汤伯年拽出来当挡箭牌,这两边范衠谁都不愿得罪,也就只能由得他们二人在此胡闹了。 另外嘛,范衠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作为五灵宗炼气弟子之首,他的修为差不多也快到该筑基的时候了,过不了几年,范衠就会成为一位筑基弟子,到时候炼气弟子的事情他才不会再理会,但炼气弟子中总该有个说话有份量、能压服众人的人物,而范衠则把目光投向了钱潮,当然是投向了钱潮这五个人,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自己筑基,就会向宗内长老推荐钱潮五人为炼气弟子之首。这五人手段有,心机也有,若说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大概也就是宗内纨绔了,汤萍虽然也算个令纨绔害怕的人物,但钱潮不是,不过……今日正是这样的一个机会,让钱潮再积累些名声威望也是件好事,而且还是令纨绔头疼的名声! 所以,范衠适时的插到二人中间,说道: “两位师弟,谈妥了?” “谈妥了。”白麟恶狠狠的说道。 “没错!”钱潮淡淡说道。 范衠便大声说道: “好!众位师弟师妹,呵呵,这大概也是今日最后一场比试了,钱师弟与白师弟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挑战开始!”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一:打十个!(完) 随着范衠的一句“挑战开始”,钱潮与白麟便各自退后了一段距离,然后遥遥相对。 钱潮的确是想通了一些东西,所以才故意如此。 宗内纨绔,在钱潮看来大致可以分成三类: 第一类就是林涧那样的,身份背景尊贵厚重,自身又有令人忌惮的修为和手段,在人前一向外表谦和、温文尔雅,几乎堪为弟子楷模,但实际上这样的人内里极度的自私自利,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为解一时之恨就可以让人粉身碎骨,为享片刻之娱就不惜使人身心俱辱,心机深重,手段果决,为人毒辣。这样的人在钱潮看来是无可救药也是最危险的,而且这样的人还不止林涧一人,在宗内还有类似的,只不过目前钱潮接触的也只有林涧一人而已; 第二类人就是祖骧那样的(至于祖骧是谁,忘记的看官请参看第四卷:试羽,三十六:半路杀出个汤萍来),祖骧也是个宗内纨绔,此人嘛借着自己背景身世在宗内或荒唐或蛮横或二者兼而有之,这种人对强势者媚之,对弱势者害之,手段阴损又色厉内荏。祖骧曾经试图控制彦煊,后来又见色起意,对彦煊要动手动脚,结果被汤萍一个耳光加上一顿臭骂给赶跑了,之后就再也不敢招惹彦煊。这样的人嘛,在钱潮看来就算是管教好了,也不过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 第三类就是白麟这样的,白麟在宗内只能被定义成小纨绔,倒不是说其父白亘没什么名声实力,实则相反,白亘在宗内地位不低,说白麟是个小纨绔则是因为白麟的心中多少还有一些敬畏和羞耻,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就算平日里胡闹也是有底线和分寸的,他这样的或许眼高于顶、自命不凡,但实则谋短智浅又眼高手低。但是白麟这样的只要有人能在背后一直推着他或是狠狠的一记耳光抽下去让其清醒,最终倒也不会是碌碌无为之辈。 今天的事情,钱潮看得已经差不多了,关键不是白麟,关键是白麟身边的云熙,嗯,在钱潮看来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云熙不知道是对白麟失望还是对白麟有更大的期望,不愿再一直在背后推着白麟向前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总也推不动他,由此这个女子便想找人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一巴掌将白麟打醒。 而她找的能抽出这一记耳光的人——就是钱潮! “钱潮!” 白麟一声厉喝,俯视着对面的钱潮,他有心让自己的身形比钱潮高出来几丈,让自己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可要小心了,刚才你如此羞辱我,这就是你的报应!” 白麟说完,双手飞快的几个手诀,然后便有一道锋寒无比的雪亮光芒围着他的身边几个绕动,旁的不说,就那几道寒光就让在场的人迅速的安静了下来,待那寒光渐缓时,众人才看清那是一把如同弯月一般的古怪弧形灵器,通体雪亮,内外开刃,寒光舞动之时自有一股令人心底发寒的威慑之意。 所有的人都被那弯月一般的灵器吸引住了目光,这让白麟有些得意,他看了看对面的钱潮,说了句“自取其辱”然后手诀一变,就见那弯月灵器旋风般旋转起来紧接着就闪电一样向钱潮斩了过去。 在场修士都能看得出来白麟那灵器绝非寻常之物,尤其是钱潮,见了那东西脸上虽然依旧平静,但是心中也是一惊,暗道了一声好奢侈…… 其余的人则面色凝重起来,一来是慑于那件弯月灵器所散发出来的非同一般的威势;二来则是对钱潮或是担心或是幸灾乐祸。 白亘长老之子,自然手里是有好东西的,就凭着这一件灵器,钱潮或许真的讨不到便宜! 而云熙见了白麟用的那件灵器之后,眉头深锁,心中还有几分不悦,暗怪自己的姑母对白麟太过宠溺,因为白麟用的那弯月一般的雪亮之刃,云熙不但认得,而且也正为此疑惑不解,那明明是她的姑母云鸾自用的名为“玄月”的法器,但此时怎么可能由白麟这个炼气弟子使用呢? 法器是筑基修士使用的,就算是最普通、最低阶的法器使用时所需要的灵气也远超一个炼气高阶的修士自身所能拥有全部灵气,让一个炼气圆满面临筑基的修士把全身的灵气耗尽了也不可能驾驭法器分毫,这就是炼气修士与筑基修士之间巨大的差距,这也是云熙最疑惑之处,明明是件法器,怎么白麟用起来如此的轻松呢! 而钱潮则一点也不疑惑,他本身就是炼器高手,虽然现在不可能炼制法器,但是从遗迹中找到了不少的法器,见识与眼光早就非同一般,白麟出手时,钱潮一眼就认出来斩向自己的弯刃是法器,不过他也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把雪亮的弯刃必然是被炼气高手用“截灵之法”处理过的。 灵器也好,法器也罢,无非是材料制成想要的形制后,在其表面以灵气刻印符文而成,法器之所以在各个方面都远超灵器,则是因为法器上的符文之繁复远远的超过了灵器,激发如此多的符文自然所需的灵气要比灵器多太多了,但是经过“截灵之法”的处理后,就相当与将法器表面的符文大多数都抹去了,这样就算是炼气修士也可以使用。 至于这样做的好处嘛,就比如现在白麟用的这把名为“玄月”的雪亮弯刃,其本身就是法器,炼制的材料就远比炼制灵器的材料高阶许多,虽然经过了“截灵之法”失去了大部分的威能,但是作为法器那惊人的犀利和锋锐却全都保留了下来,寻常灵器与之相击的话必然会被其一斩而开! 当然经过“截灵之法”后,这把法器若想再恢复以往的威能是不可能了,“截灵之法”是不可逆转的,除非是重新熔了再炼制。因此这种威力远超寻常灵器的“灵器”,也只有白麟这样的纨绔才能拥有,也只有云鸾那样宠溺儿子的母亲才舍得给他。 这就是白麟为了今日挑战钱潮而做的最大的准备,他本来是打算在众人面前漂亮无比的以这件“灵器”击败钱潮,依着他原先的设想,钱潮虽然灵器众多,但都会被自己的这件“灵器”斩成一堆碎片,众目之下,这也是一件成名露脸的事情。不过现在他已经被钱潮气得头脑发昏了,只想着将对面那可恶的小子击败,寒光之中,弯月刃呼啸着就向钱潮当胸斩了过来。 钱潮的反应也不慢,一方面躲闪,一方面想用大盾去抵挡,他很想知道这样的东西究竟有多厉害,毕竟他的手中也有好几把得自遗迹中的法剑,也想这样试一试。 不过钱潮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所有的大盾都毁在了田双柚的手中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以其他的灵器来抵挡这件弯刃! “嚓”得一声,钱潮的戒尺如同被利刃斩开的细木棍一般就断为两截,而那弯刃的来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阻滞,钱潮大惊,急急的向上拔高身形! 算钱潮躲避的及时,再迟一步只怕双脚就会被齐齐得斩断! 钱潮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四下里更是一片惊呼。 彦煊被吓得几乎叫出声来,汤萍与李简和陆平川则不语,都被白麟的那把弯月寒刃惊到了,纵是李简的剑,也不敢说一下就将钱潮的戒尺斩断! 白麟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得意的笑容,那弯月寒刃一击便斩断了钱潮的灵器令他十分满意,在他看来,钱潮绝对是必败的局面,可笑他不自知,还主动得招惹自己。 “钱潮,你若现在服输,倒是可以免得吃苦!” “呵呵,白公子,你的灵器果然不错,非是一般人能有的,不过呢,在下也不瞒你,你若只依仗那东西的话,只会自取其辱,不如……白公子认输退场如何?” 钱潮脸上慌张的神情消失,看向白麟的时候又换成了毫不在意的轻蔑神色。 “哼!好,那我倒要好好看看我是如何自取其辱的……” 好硬的嘴……白麟恼火无比,手诀一变,那弯月寒刃又在一片雪白的光芒中旋转着斩向了钱潮! 而这一次,钱潮连躲避的心思都没有,身前没有任何遮挡,他就一个人负着双手、直愣愣的盯着飞斩而来的那片寒光! “他……”彦煊怕极了,钱兄弟这不是在找死吗! 这就不是挑战失败了,恐怕他连命都会丢在这里! 其余之人也与彦煊差不多,见到这个情景都猛然屏住了呼吸。 就在那片寒光呼啸着来到钱潮身前时,钱潮才将身背后一个早就捏好的手诀一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钱潮不是死就是重伤的时候,甚至连白麟都想着操控那弯月刃的角度再偏一点,毕竟是场比试,又不是生死斗,真取了他性命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击败钱潮、羞辱钱潮才是白麟最想要的。 …… 一道绿光从上而下、一闪而逝…… 绿光之快,消失时才发出了一声尖锐无比的鸣响…… “叮”得一声,白麟斩向钱潮的那道雪白的光芒一下子就被斩为了两片…… 然后两片暗淡下去的白光从钱潮的身侧各自划过,落在地上乱草之中。 整个过程中,钱潮一直是背负着双手,显得悠然自得…… 几乎没有人看清那道绿光究竟是什么,不过汤萍却猜到了。 前些日子他们五人与骆缨等人一起开启遗迹的时候,曾经在一个遗迹之内找到了两个刀螂兽的尸身,不过很快尸身就化作了齑粉,但其中一只刀螂兽的手臂却留了下来,被钱潮视作珍宝般的收了起来。 那只刀螂兽的手臂经历了久远的年月几乎如同墨绿玉石一般,而颜色正是刚才的那片绿色! 原来如此,汤萍这才放下心来,钱小子果然有把握对付白麟。 仅以材料的品阶论,钱潮得到的那只刀螂兽的手臂是可以炼制成法宝的! 而法宝则是结丹修士才能使用的! 钱潮犹豫过,这刀螂兽如同锯齿刀一般锋利的手臂究竟是留到将来再用还是怎样,后来他便发现不论是他在遗迹中找到的法器也好,法宝也罢,驾驭它们所用的符文与灵器上使用的是一样的,后面那些繁复的如同满天星辰一样的符文都是增加其威能的,这样钱潮就动了心,只在这刀螂兽的手臂上刻印了如意符等最基本的驾驭符文,这样不但在他炼气修为时可以用,日后筑基之后还可以在上面继续增刻符文,能继续将其当做法器使用,若有缘能结丹,他自然能让其成为真正的法宝! 钱潮给这刀螂兽的手臂还起了个名字:螳臂刀! 如今倒好,一把弯月寒刃是法器通过“截灵之法”而来的,凭借的就是法器剩余的锋锐犀利。 而钱潮的螳臂刀也是凭借的刀螂兽的独臂那天生的锋锐和坚硬。 所不同的是,白麟的弯月寒刃最多只能发挥出法器最基本的锋锐,而钱潮的螳臂刀却能发挥出法宝级别的犀利! 这样一比,高下立判,以未来法宝级别的螳臂刀对付降级为灵器级别的弯月寒刃,一击而断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败了!” 人们还未明白眼前所见就听见了钱潮的一声大喝! 而白麟被那“叮”的一声惊得早就呆住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刚才所见的那一幕,痴呆呆的看着两片断刃落下去,直到被钱潮一声喊唤醒后才明白那是千真万确,然后又看见钱潮正慢悠悠的向着他飞来。 自己母亲以前用的法器,居然被钱潮一下子就斩断了! 白麟还是无法理解,那把弯刃,那可是自己的母亲自用的法器呀! 就算亲眼所见,他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败了! 败了吗? 胡说,就算那弯刃被毁,我也能让钱潮那小子吃够了苦头! 猛然间白麟脸色通红起来,恼恨无比的叫道: “胡说,呸,想击败我,做梦!” 白麟被钱潮飞过来时眼神中的轻蔑彻底激怒了,他不是只有这一把灵器的,但是其他的灵器在他看来对付钱潮似乎就用处不大了,不过本身作为碧波潭的弟子,与汤萍一样,白麟也有几手勉强还能入眼的冰寒法术。 钱潮见白麟的两手中灵气闪闪,一团寒气在他胸前正氤氲浓聚起来,随手便将一张符箓拍在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便罩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依旧不紧不慢的飞向白麟。 刚才那符箓,正是前些日子让汤萍帮着他测试过的,虽然硬抗汤萍的手段十分勉强,但若对手是白麟,钱潮自问不成问题! “休要猖狂!” 白麟一声吼叫,然后两手一张,一阵森寒白汽向着钱潮就呼啸着直吹过去。 哪知钱潮在那片白汽之中依旧速度不增不减,只有鬓发扬起、衣袍摆动而已,然后钱潮便十分悠闲的来到了白麟的近前。 这下真将白麟惊呆了,刚才的法术自然是得自白亘长老,算是他所学的法术中唯一能被父亲白亘看入眼的手段,怎么对付钱潮就如同无用的微风一般呢? “该我了,白公子!” 钱潮说完,几张符箓就撞向了白麟胸口。 如同一块沉重山石压在胸口,白麟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向下坠去,然后“嘭”得一声摔得他全身疼痛无比,然后仰面躺倒时能看到的上方处,一把把的灵剑就刺落下来! 云熙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知道白麟败了,自己的目的也达成了,但那片落下的剑光一下子让她的心揪了起来,怎么……钱潮要泄愤杀人吗? 她的身形如电一般就飞了过来,然后就被李简挡了个正着。 “放心,他死不了!”李简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死不了,不过真是难受无比。 钱潮那几把剑并非是要刺他,而是让白麟品尝了一下锁灵阵的滋味。 地上插着一圈的灵剑,这正是锁灵阵法,此时的白麟,就仰面躺倒在正中,这位白公子此时全身灵气空空荡荡,作为修士灵气空荡的感觉不是难受,而是恐惧!因为修士体内若一丝灵气都没有的话,许多时候接下来就是死路一条了,更不要提钱潮还故意在他身上多贴了好几张的千钧符箓,胸口处的重压,让他出气多进气少,气闷的难受不已,更让他觉得自己胸肋间的骨头随时都会被压得断折,让他努力的张大了嘴巴吸气,更让他羞辱难当。 这份羞辱是白麟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别忘了,在场可有几千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呢。 此时范衠并没有叫停比试,他知道钱潮和白麟之间大概是有一番话要说明白的。 钱潮的身形慢慢落下来,直落入最中心的锁灵阵中,俯视着脚下一动不能动的白麟,叹了口气: “白公子,你与我相差嘛……实在太多,这一场比试在我看来真的连一百灵石都不值,不如明年的恩试白公子要报仇挑战我的话,还是出九百灵石吧!唉,若不是你这些日子兴风作浪,让我烦恼不已,我也不会如此对你。你出身虽然尊贵,但却不学无术,嗯,我记得以前汤萍说过你,你身上最能让人高看一眼的,也就只有你的出身了,除此之外,你还真是一无所值,至少现在看来是如此。你要挑战我,让我当场受辱,如今你求仁得仁,该没什么话好说了吧。白公子之前没有自知之明,以后还请好自为之,嗯,来年若要挑战我……白公子现在可就要努力了,不然下一次你会更难看。” 说完,钱潮手一挥,灵剑还有白麟胸口的符箓纷纷而起然后消失不见,他返身时正与落下去扶那白麟的云熙擦肩而过,钱潮轻轻的说了一句: “不用客气。” 云熙一愣,旋即不再理会,只当没听见一般的落在白麟身边。 然后范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恭喜钱潮师弟十场连胜……” “一千灵石……!” “白家小子,赔我们灵石……” 许多人都聒噪起来,这场比试的最后一场既精彩又无聊,不过这些话让虚弱不堪又羞辱难当的白麟听了,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二:白云闲话 一场精彩无比又扣人心弦的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钱潮有伤在身加之身上的灵器被毁了不少,自然只能先返回宗门。不过汤萍和陆平川却没忘了急急的去找马琥把自己赢来的灵石取回来,彼时的马琥身边聚满了人,都是买钱潮一场不输的赢家,一个个或是大声说笑着或者是大声的催着马琥赶紧发灵石,总之,马琥身边是热闹无比。 当然那些世家子弟就不一样了,许多人的脸上若有所思,也有人一脸的闷闷不乐,但是此时对钱潮却都是服气的,再看向他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敬畏了许多。 “钱兄弟,”趁着人们大多都聚在马琥身边,李简凑近了轻轻说道“我认出一个人来。” 还记得前些日子钱潮与骆缨一共十个人到处开启遗迹,在最后一个遗迹中终于是将骆缨等人要的海蕴玉脂灯凑齐了,不过也就在那一次他们被人在遗迹之外团团的围住了,依着骆缨的意思是出去痛快的打一场,但是最后被钱潮拦住,他先将遗迹关闭,然后打开了遗迹中的一个暗道,十个人从那暗道离开了。后来,钱潮五个人又悄悄的返了回去,李简还特地凑过去勘察了一番,将其中那个头领一样的人物记在了心中,而就在钱潮今日接受挑战的时候,李简意外的发现这些来看热闹的人之中,居然就有围住最后那个遗迹的那群家伙的头领。 钱潮在李简的提示之下不露声色的将那人的面目身形看了个清楚,只要认清了长相,日后自然能追查出此人是谁。 当然那位曾经带着一百多人,将钱潮与骆缨等人堵在遗迹之中的褚师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当时的他甚至都不知道那遗迹之中还有钱潮等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带人堵住的只有骆缨。 不过就在那次之前,这位褚师兄曾经因为一只地魇而吃过大亏,损失了不少的人,也就是那一次,在地魇魅惑人的幻术中,他远远的看见了骆缨等人的身形,不过……这自然感谢那只已经丧命于阿九口中地魇……地魇的幻形算是十分完美的将钱潮等人打开那处遗迹的过程重现出来,褚师兄在在那些幻形之中认出来骆缨与陆双等人,但是还有五个陌生的身影他并不认识,尤其是其中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形……怎么与刚才连胜了十场的这位什么钱师弟有些相像呢! 褚师兄是从一开始就在看钱潮今日接受的挑战,一场不剩的看全了,开始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直到魏別被困在钱潮的锁灵阵中动弹不得时,褚师兄的心中才忽然一动,然后钱潮的身形便开始与那天夜里看到的地魇幻形中的那个瘦弱身形互相重合起来。 后来则是田双柚连番中了钱潮的阵法,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褚师兄纵然不懂阵法之术,但是看那阵法的声势也明白过来,这个钱潮必然在炼气弟子中是个布置阵法的高手,至此,钱潮的身形就与那天夜里地魇幻化出来的那个瘦弱的身形完全重叠在一起了,而且……分毫不差。 这位褚师兄虽然不知道那只地魇后来的下场,但他在宗门这么久自然对地魇是有所了解的。 至此,他的目光便锁定在钱潮的身上! 无意之间,褚师兄的目光与钱潮斜着眼睛似乎无意间瞥过来的目光相碰,心中顿时一阵惊慌,连忙将身形混在正要谈论着离去的人群之中不见了。 “钱师弟,这是你的。” 就在钱潮还把心思放在那位褚师兄的身上时,马琥一脸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抬手就扔过来一个小袋子,不用问,里面自然是灵石。 “我并没有下注呀?”钱潮接住之后好奇的问道。 “嘿嘿,你没下注,不过你可出力了,这么多人能赢灵石可都是因为你,按着规矩这是你该得的。” 骆缨几人此时还在,也凑过来说话。 “马琥,钱师弟十场全胜,怎么到最后就得了这么一点灵石呢,说,你小子是不是昧下了好多?” “诶呀,骆大小姐呀,你也不看看多少人下注,分灵石的人太多了,自然到最后拿到手的就少了。” 马琥还要与钱潮说话,不过凑过来人实在太多,便向钱潮使了个眼色后便离开了,钱潮明白马琥回头还会来找自己。 就在这些人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那位褚师兄又在人群之中悄悄的回望了过来,此时他正看见骆缨与钱潮等人在一起说笑,看起来熟稔无比的样子,在马琥离开之后,这位褚师兄终于将眼中那几人的身形与那天夜里见到的地魇的幻形一个个的对应起来,由此,他隐隐的明白,或许那次骆缨出去一连开启了十多个遗迹,并非是骆缨自己打开的,这么久了,就算自己盯得紧,骆缨若能打开那些遗迹的话,早就想方设法的流出去打开了,怎么一直没动静偏偏就那一次就一连打开了那么多呢,这说明必然是有人帮忙! 而帮忙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今天接受挑战的那个钱潮! 正当这时,骆缨忽然转头一道冰冷无比的目光直盯了过来,看得这位褚师兄心中一寒,慌忙的又低下头去。 最近骆缨那几人一直很悠闲,似乎一直只是修行而已,再无动静,如此看来,骆缨几人恐怕将那海蕴玉脂灯都拿到手了,不再需要了,再盯着她恐怕不会有什么发现了,倒是这个钱潮,以后要多下些心思了。 不过……褚师兄心里又有些忐忑……钱潮的手段今日大概都展现了出来,虽说与他动手的大多是炼气中阶的修士,但是这十场比试看下来,恐怕在场的炼气高阶的修士中也没几个敢说轻易就能胜过他的,好奇怪呀,一个没有师承的小子,哪里来的这样高明的手段呢! 不管了,先回去找人商议一番对策吧。 …… 热闹已毕,围观的众人开始陆陆续续散场,有的是继续赶往宗外,有的则是返身回到宗内。 五个人原本是作了外出的打算,但如今也只能先回宗内了,毕竟钱潮受了伤。 这一路之上不论认识与否,许多人或是路过或是专门过来与钱潮等人打招呼,弄得钱潮有些莫名其妙。 “钱小子,这下,你算真正的在宗内成名了,以后你的门前就再也没人敢捣乱了。”汤萍说道。 “嘿嘿,那些人都是赌赢了,赚了灵石的。”陆平川笑道。 这种情况在五个人回到宗内之后尤甚,路过之处许多人都目视着钱潮一行五人飞过去,让钱潮很是有些不自在。 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庭院,彦煊立即就忙了起来,让钱潮将那件破碎的青袍除去,然后取出药物给钱潮细心敷治。 钱潮的正前胸之上,被田双柚的那个光球撞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红色印子,彦煊最怕钱潮胸骨有伤,不过察看之后才放下心来,只是受了大力的冲撞而红肿罢了,体内脏腑或许有些轻伤,但并不严重,敷药之后再留些丹药内服便可无虞。 陆平川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还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 “嘿嘿,钱兄弟后来还专门到厚土祠找我,让我再打他几拳,我当时还不太愿意,没想到那符箓还真管用!” 汤萍等到彦煊为医治完毕,钱潮重新换上了一件新的青袍之后,才开口说道: “钱小子,现在可以说一说了吧,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虽然今天必定是白麟和云熙捣的鬼,但是依着往日你的性子,将他击败了也就是了,可你今天不止是让他大败,你今天就是毫不留情的羞辱了白麟,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钱潮一笑,说道: “今天的事情开始我也没想明白,但其实就是一张薄薄的窗纸,点破了也就明白了……” “你到底想明白什么了?” “今天……必然不是白麟的主意,这个没错吧?” “嗯,白麟就是个爱玩闹的小纨绔,终日里游手好闲的,不过倒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像今日这样专门对付你的事情,以前这家伙还真没有做过。”汤萍说道。 “不错,因此暗中聚集这么多人将我们拦住,然后再挑战什么的,必然不会……或者说最开始肯定不是白麟的主意了。” “那……是云熙?可是……”说到这里,汤萍看了看李简“因为拜师的事情,云熙一直都把李兄当成对手,她有什么谋算也该是冲着李兄才对,为什么好端端的又要算计你呢?” “不错。”李简听了也很是好奇。 “今天比试之时,我一直在偷眼看着白麟和云熙,几次白麟想要出来挑战,但是都被云熙拦住,似乎是觉得火候不够,嗯,那个白徒出来的时候,云熙就显得有些后悔,似乎是担心我败在白徒手中,那他们就算白谋划这一场了。我开始还好奇,后来才想明白,很简单,云熙这么做嘛,就是为了白麟,她也算是一番苦心了,而且,我料定白麟必然不明白,他必定还为今天的事前后奔走、出了不少的力,可是他哪里知道,云熙布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他在人前落败受辱呢!” 云熙几乎天天与白麟在一起,在五个人的印象之中,自认识云熙的那日起,只要见到云熙,就必然能见到跟在她身边的白麟,二人之间还有亲戚关系,钱潮却说云熙这样的算计就是为了让白麟当中落败还要受辱,这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汤萍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彦煊则好奇无比的问道。 钱潮笑了,说道: “我若推测的不错,将来有一日,云熙与白麟会结成道侣,唉,白麟那家伙估计必然不会请我们去饮酒庆贺的,但是若真有那一天的话,云熙必须要承我的人情,毕竟今日……嗯……还有将来的恩试,白麟只有受了失败的刺激才会真正的奋发图强、有所作为呢……呵呵。” 钱潮的说法让几个同伴惊奇不已起来。 “呃……钱兄弟是说……那对狗男女能成两口子?”陆平川问道。 “陆大哥,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彦煊说道。 “嘿嘿。” “为什么不能?而且若是云熙对白麟没有意思的话,也必然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钱潮笃定的说道“想一想啊,我与云熙没有任何的矛盾,与白麟嘛,更是如此。在云熙的眼中,对手是同样身为剑修的李兄,没错吧?而在白麟的眼中则只有一个云熙而已,这个在宗内几乎人人皆知,他们两个是表姐弟的关系,能结成道侣也是正常,而且不论是云家还是白亘长老估计都不会反对。李兄,你与云熙交过手,你来说说对云熙这个女子的印象如何?” “这个女子嘛,有手段有心机,就是性子似乎有些偏颇了些,心胸也不是很宽广,缺一些容人之量,嗯,也就这些吧。”李简说道。 汤萍听到这里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钱小子的意思是说,云熙能接受白麟,大概是云家与白长老之间也算是门当户对,但她不能容忍白麟那天天在宗内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性子,更不可能接受自己将来的道侣只是个无用的纨绔。所以今天的事情看上去是算计钱小子,实则是云熙是要借助钱小子的手让白麟吃个大亏,让他丢一丢脸,打一打他的纨绔心性,再借着明年的‘澄观恩试’做引子,让他好好的修行,等到了恩试的时候再来挑战钱小子,对不对?” 陆平川听得皱眉,忍不住说道: “怎么能有这样的婆娘,变着心眼的算计自己的男人!” 彦煊听得一笑。 汤萍又说道: “这是好事呢,陆大哥,白麟那小子纨绔心性,不求上进的,大概也只有这种法子能让他知耻后勇吧……” “可是……”彦煊担心的说道“万一那白麟今日觉得受了大辱,以后变本加厉,处处的找钱兄弟的麻烦怎么办?又或者……” 汤萍说道: “不会的,这就不是云熙的本意了,云熙是想将来的夫婿能有出息,怎么会任由他胡来呢,必然会劝抚住他,比如想一雪今日的耻辱,那明年的‘澄观恩试’正是大好时机,只要到时候登台再次挑战,在宗内所有人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将钱潮击败,他白麟必然必然是宗内所有人眼中的好男儿,哈!钱小子,明年的恩试,别人不管,至少这个白麟是一定会挑战你的。” 李简听了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 “难道以为下一年的苦功夫,就能击败钱兄弟吗?” 钱潮也笑着说道: “若他真的挑战我,我必然会全力以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白麟估计还会败在我的手中,不过,呵呵,云熙可以让白麟踏实的修行一年,再败之后,就要看那位白长老的了,白长老名声不错,想来白麟再败,他也就该顺势接手了吧……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真的就此消沉或者彻底的成为纨绔。” 彦煊犹豫的说道: “有没有可能在恩试之前,白麟的长辈不论是谁,会因为此事私下里来找钱兄弟,或是威逼或是利诱……” 彦煊的意思是担心白家人到时候逼着钱潮在恩试时输掉那场挑战。 “不会的,”汤萍说道“我六爷爷和我说起过白长老为人,他对白长老还是很有几分佩服的,唯独说过白长老似乎有些……惧内,这大概就是白麟能成这个样子的原因吧。但白长老说到底还是个明事理的人,将来恩试之前他必然不会这样做的,也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做,今天的事情闹得够大了,白长老自然会听说,也必然会明白这是云熙的算计,但这么难得的教训儿子的机会他岂能错过,放心吧,白麟的母亲或许不讲道理,但是白长老绝对不会,他会先由着云熙折腾,然后白麟在恩试之时若再刺败给钱小子,他就该顺势接手了,这样他才有机会管教自己的儿子。” “嘿嘿,”陆平川笑着说道“那就是说钱兄弟在恩试的时候至少还有一千灵石能赚,哈哈。” 白麟惹出来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汤萍又想起了田家人,便问道: “钱小子,田家的人来了宗门了,以后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钱潮平静的说道“难不成找个机会趁着他们出去的时候都将他们杀了?宗门让他们进五灵宗是用来牵制田家的,那我就不能因为自家的事坏了宗门的谋划。今天的事,是那个田双柚主动招惹,所以她才会吃亏,之后,最好是互不相干,静观其变罢。哦,对了,我记得那个跟范师兄说话的田家人自称名为田度,他称田双柚为小姑姑,嗯,田双柚在与我动手之前曾说过,田家之内,炼气修为人当中,她的手段仅次于她的一个小侄子,是不是就指的那个田度?若真是他,那这个人也不简单呀。” “不清楚呢,你养伤的这两天我去打听打听。” “哦,还有,今日李兄在看热闹的人当中发现了一个,就是我们与骆缨被堵在遗迹之内的那次,李兄说那人就是当时外面的那个领头人,我记住了他的相貌,回头也悄悄的打听打听,或许能知道些‘余年会’的消息。” “嗯。”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三:闲话白云 云熙脸色十分不好的回到了木秀峰自己的小院之中。 就在刚才,她一直在白亘长老的洞府之内,将白麟送回去之后,她便一直在那里忍受着自己姑母的指责和抱怨,得了消息之后愤怒不已的云鸾好一阵指桑骂槐,自然云熙不爱听,但是作为晚辈,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那里受着。 就在云鸾找完了云熙的麻烦后,看着自己宝贝儿子满脸的萎靡和不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云鸾便要吩咐人将那钱潮带过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云熙看向白麟,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姑母插手这件事。 白麟沉声开口阻拦道: “不可!这件事也不能完全都怪在钱潮的身上,主要是儿子小看了那个小子,这才吃了亏,娘若找人收拾钱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将他杀了也没什么所谓,但是真若那样的话,儿子这口气可就真的要一直憋在心里了,钱潮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儿子击败的,这件事早就传扬出去了,就算娘要收拾他,也要等到儿子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之后再说,否则就算钱潮死了,宗内人们也只记得儿子落败时的惨相,也只会一直当儿子是钱潮的手下败将,而且……他若真死了,儿子就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时,白麟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云鸾,目光罕见的异常坚定。 “娘,这件事儿子吃了大亏,在众人面前丢了人,不过既然是儿子输给了钱潮,要想把今日受的辱洗刷干净,还要靠儿子自己去做,明年的‘澄观恩试’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到时候儿子还要再次挑战钱潮,只有当着宗内所有人的面将钱潮击败了,儿子心里这口气才能喘匀了,日后在宗内才能挺起胸膛做人,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年……儿子哪里都不去了,我要闭长关、闭苦关,我要在恩试之时将钱潮打下擂台!” 云鸾倒是对自己儿子的这番话有些刮目相看,做母亲的哪个愿意自己的儿子天天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胡闹呢,既然白麟打定了主意,她自然高兴,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于是云熙也趁机借口天色将晚返回木秀峰。 就在云熙趁着暮色刚回到了自己小院的时候,有一道人影跟在她的后面也落了下来。 正是白麟的父亲,白亘长老。 云熙察觉后连忙行礼。 “姑丈……” “嗯,你这小院我还是第一次来,景致倒是不错,走,进去给我倒杯茶,然后咱们细谈吧。” “是。” 白亘是个黑须中年男子的模样,相貌周正,一身白袍,茶水摆上之后,白亘双目灼灼的看着云熙,一脸淡淡的笑意,问道: “云丫头,今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麟儿那孩子一向贪玩,但是今天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嗯,在我看来,必然是你教他这样做的,你姑母不在这里,咱们说话也轻松,和我说说吧,你为何如此啊,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姑母的。” “是,”云熙在白亘面前就明显有些放松了“姑丈,这件事的确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就是不想看着白弟与那些不相干的人天天在一起胡混,那样除了虚度光阴之外还会被那些人带出一身的毛病来,白弟资质不错的,就是有些贪玩,平日里督促,他也不放在心上,这样下去让人心里着急。我就想着与其这样天天劝他,倒不如找个人刺激他一下,激起白弟的性子来,虽说是失了白弟的脸面,但好歹让白弟知道自己与他人差了多少,只要他起了好胜的心思又想着一雪前耻,那自然就会好好的修行的。” 白亘微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你这主意嘛,本心倒是不错,不过你想过没有,依着你的策划,麟儿下一年的苦功,但是来年的恩试之时,假如麟儿又败在钱潮手中,那该如何呢?那对他可是个更大的打击,万一自此消沉下去可就不妥了……” “这……能吗?”云熙有些不相信,这一年的苦功,白麟必然会得到自己父母的多方指点,这可是钱潮所没有的,若是这样白麟还是无法战胜钱潮,在云熙看来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因此在她的谋划中,这些是没有考虑进去的,因此听白亘说完后有些不以为意。 “为何不能啊?丫头,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见过的人太多了,以我的浅见,天下能称英才的,最主要分两类,一类是天资聪颖又有名师教导,自然能有所成就;而另一类则是天生聪慧,就算没有名师教导,他自己也会处处留心、聚沙成塔,博采众家之长,成就更是非同小可,呵呵,我听到的事情比你多,在我看来,麟儿嘛,并非英才之属,但也不是蠢材,咱们要做的是不让他成为庸才罢了,他若醒悟,日后自然也会有一番作为。但是那个钱潮,在我看来却是那种天生聪慧的人物,不然他一无身世、二无师承,哪里来的现在的手段呢?所以,说实话,我并不看好明年恩试之时麟儿与他的第二次比试,嗯,甚至说,明年的比试,麟儿还是会败在钱潮的手中。” “这……”云熙低下头去,虽然她自己不太相信,但是这番话是从白亘这个结丹修士口中说出来的自然就另当别论了,若真的是这样,白麟再一次当着宗内所有人的面败在钱潮手中,或许整个人就会废掉,再无斗志,不过……很快她就有了打算,不过她想到的主意就有些拿不上台面了。 白亘一眼就看穿了云熙的打算,其实不止眼前的云丫头,他的那位道侣可能到时候也会打同样的心思,只不过白亘清楚,这个钱潮古怪的很,动不得,而且那样做对白麟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嗯,丫头,记着,你若要帮他,在恩试之前就不要打那个钱潮的任何主意,让麟儿与钱潮在台上公平的斗一次,你若在恩试之前动什么手脚的话,一来给自己惹祸上身,二来对麟儿也没好处,对麟儿来说,只有让他再败上一次,彻底让他把心凉透了,他才有救,与其你们帮着他赢,倒不如让他输的干脆彻底,这有这样我才能让他彻底醒悟。这叫不破不立,只有遭遇大挫折,他日后才会有大起色,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嗯,还告诉你,不管如何,恩试之后,麟儿的修行我都要接手,不能由着你姑母一味宠溺他了,不然将来就算他筑基了,也是个无用之人,不过若依着我的法子,我可以保证将来宗内必有麟儿的一席之地,他也会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物,明白吗?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一年之内督促他,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我就怕他过两日就把今日受的挫折忘了,你要在那时候规劝他,嗯,让他知耻,让他下一年的功夫,其余的,都交给我了。” “明白。”到此云熙对白麟之事算是彻底放心,知道自己这位姑丈要插手了,他要顺势而为借此事教导白麟,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喝完那杯茶,白亘就从云熙的小院中出来。 在空中时,白亘心中还有些犹豫,他所担心的其实何止一个白麟呢,云熙同样也让他担心,作为长辈,在白亘看来,云熙该是自己儿子将来的良配,但是这个丫头的性子与白麟正好相反,甚至是有些过了,性情偏激狭隘,好胜心又盛,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作为剑修,这种性子甚至可说是一种缺陷。 估计自己的儿子将来会被这云丫头压制的死死的,就如现在的自己一般,白亘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云家的女子竟然都是这样厉害又苛责人物! 白亘对云熙的事情知道不少,知道这丫头因为拜师一事不但对木秀峰一个叫李简的小家伙有很深的戒备和第一,更是对木秀峰那位冷月仙子起了不该有的怨怼,如此看来,明年那“澄观恩试”时,不仅自己的儿子要再次挑战钱潮,这个云丫头也会届时挑战李简,在白亘看来,不论胜负,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这个作长辈的还是提前为晚辈们谋划谋划吧。 想到这里,白亘就没有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向着木秀峰深处飞去了,他要去拜访自己在木秀峰的好友,为云熙奔走一次。 …… “小姑姑,你今日做事有些莽撞了,你这是……要逼着侄儿做事吗?” 在一个宽敞明亮,布置华丽的房间内,来自田家的人都聚在一起。五个人,只有两个人面色正常,其余三人中包括田双柚在内,不是身上带伤被包扎过而行动不便就是头脸肿胀、垂头丧气,那田双柚倒是好看些,不那么狼狈,但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满头的乌发也未绾起,就在脑后披散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了田度的话后,田双柚明显有几分的不悦,说道: “莽撞?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去挑战钱潮?” 田度说道: “正是如此,今日能遇到钱潮,又能细细的看一看钱潮的手段,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小姑姑自作主张的去挑战钱潮,倒把我们都推到了前面,局面就有些被动了。” “自作主张?哈!别忘了,田度,咱们来五灵宗的目的可是不一样的,哼,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总要亲自摸一摸钱潮的底细吧,说不定你若失败了,他就是我将来的夫婿呢!” 夫婿…… 将来夫婿? 田双柚说这话时语调严厉,目光怨恨。 这话说完在场几人都面色各异,尤其是那个比试后去救治昏迷中的田双柚的年轻男子,更是面色难看不已! “唉,小姑姑果然还是对此事不满,不过来时父亲也说过,那件事只是作为最后的手段才用的,难道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避免那件事发生吗?” “哼,说得好听!我倒是要问问,我的终身大事被这样拿来当成手段用,我更是临行之前才知道的,之前竟然半点消息也没有,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吗?这是不是莽撞?是不是自作主张!” “小姑姑,你我毕竟是姓田的,为了家里……” “好了,”田双柚不耐烦的打断了田度“乖侄子,你要学你父亲,那随便你,别忘了你要做的事才是第一步,你失败了我才会被顶上去,姑姑我还不想委身那个姓钱的小子呢,所以你可要打起精神来,都说女生外向,哼,真有那一天,我也只能与那钱潮一个心思了,若他要对付田家,我也只能由着他甚至帮着他呢,你肯定不愿有那一天吧?唉!什么时候田家也学会了将拿自家的女子往火坑里推了,出去吧,我要歇息了,哦,你可一定要成事,否则钱潮那小子真会成了你的姑丈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四:田家姑侄 田双柚下了逐客令后,田度只能带着众人一起离去,自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五人走出来后,便是一个不小的天井,这是五灵宗内靠近天水湖的一个院落,就在一片地势缓和的小山坡上,白日里景色自是怡人,院中一正两偏共有三排房子,田度作为田家家主之子占了正中间的小楼,然后进门右手边的偏房是田双柚的,左手边的房间则是另外三个从田家来的人居住的。 田度向着自己的房间便走了过去,不过临推门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说道: “石兄,我小姑姑现在心情正不好,不妨你去劝一劝她,和她说说话,至少日后再不能让她任着性子胡来才是。” 田度身后的三人中,有一人听了先有些犹豫,然后便应道: “好。” 这个人正是田双柚被钱潮用箭符术击飞之后急惶惶去救治她的那一位,他并不姓田。 见那姓石的转身离去,田度才一个眼神让其余二人跟着自己进了房内。 田家这次来五灵宗的五个人,分别是田度,田双柚,田倾,田颢,还有一个人名为石阙,就是刚刚被田度支走的那位。 其中田度是田家现任家主田疆的独子,算得上是田家之内炼气修士当中的第一人,而田倾与田颢是田疆的亲侄,至于田双柚则是田疆年龄最小的一个妹妹,石阙嘛,则是齐州为数不多的几个小世家石家之子。 前面说过,田家独霸齐州一地,这齐州之中本就世家不多,仅存的几个小世家也完全依附与田家,家中的子弟但凡有能看入眼的也要早早的送进田家来修行,一来嘛算是从小就让那些人接触田家,培养他们效忠田家,为田家出力;二来嘛那些被送进田家的小世家之子既是人质也是那些小世家未来的家主人选; 田家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牢牢的把控住了齐州一地。 而石家在这些小世家中算是最有实力的家族。 这位石阙也算在田家多年了,算得上是与田双柚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对姿容出众的田双柚早就暗生情愫。在别处这二人可说是青梅竹马,不过在田家,石阙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对方是田家之女。不过田家的明眼人早就洞悉了石阙的想法。总算是石阙表现不俗,田家为了进一步的拉拢住石阙以及石家,也曾经透露出只要筑基便可以让这二人结为道侣的意思,石阙更是因为这个消息而兴奋不已。 但是转眼间事情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田家几次谋算钱潮失败,尤其是最后一次,被五灵宗拿住了把柄,最后不得不将族中嫡系子弟送入五灵宗为质,名单是田疆拟定的,这其中就有田双柚的名字,得知消息后,令石阙大惊不已,本来石阙是不用跟着进入五灵宗的,但是正是因为舍不得放下田双柚,所以才到田疆面前去苦求,总算是说动田疆跟着四个田家子弟一起来了五灵宗。 不过就在五人来五灵宗的路上,石阙就又听到了一个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田度几人虽然是作为人质进入五灵宗的,但是田家对钱潮的谋划一直未停,田度此去五灵宗自然仍是要对付钱潮的,不过,鉴于之前的教训,田家也留了一手,那就是万一田度的手段失算了,田家无法阻止钱潮筑基或者说除掉钱潮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大到田家不愿承受的话,那么田家最后的手段就是——拉拢钱潮,让钱潮成为田家的人! 而拉拢的手段,就是让钱潮日后成为田双柚的道侣。 这消息本来是不该他知道的,但却偏偏是田双柚故意告诉他的。 初听这个消息,让石阙的心中充满了对田家的不解和怨恨,他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满腔对田家效忠的心思都一下子烟消云散,这些年在田家的小心翼翼和卖力的表现如今看来真如一个可悲的笑话。 石阙一直记得田双柚和自己悄悄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黑白分明,她说得十分的平静,看着他的目光不知道究竟是怜悯还是眷恋! 其实都不是…… 田双柚作为田家女中豪杰一般的人物,她最有名的可不是泼辣的性子,而是缜密的心思和不俗的手段,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石阙更是有意为之。 石阙来在田双柚的门前,回头看了看田度那些人已经进了房内,无奈只能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这房间内田双柚虽然住的并不久,但已经沾染上了她身上的那种兰芷清香,一呼一吸之间就令石阙心跳不免加快。 田双柚正坐在一面梳妆镜前梳着头发,她从镜中看到了石阙,也看清了石阙脸上落寞的神情,便对着镜子中的石阙笑了笑,说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该来五灵宗?” “正好相反,幸亏来了!” 这话听得田双柚眉头一挑,又说道: “那你这脸色是给谁看的,是不是田度那小子商量事情把你支开了才不高兴?哼,你到底不姓田的。” 石阙没答话,而是捡了个椅子坐下,从侧面看着田双柚窈窕的腰身,缓缓说道: “你家的机密事,当然不方便我这个外人听的,他们让我来劝你,让你以后不可再任性胡为了。” 田双柚听了忽然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说道: “任性胡为,唉,我那个侄子真的以为他能在五灵宗将钱潮置于死地吗?哼,笑话!” 这话听得石阙心里怦怦跳,忍不住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今日主动挑战钱潮,根本就没有道理呀!” “道理?哼,你也真是,你都不姓田,怎么想事情都是从田家人的角度去想呢?” “什么意思?” “你们……看到钱潮的时候都把他看成是田家潜在的对手,都想着怎么让他死,不过呢,我并不这么想,在我看来,钱潮今日展现出来的手段的确是吸引了我,让我手痒不已,忍不住就要去和他斗一斗,说穿了,我今天挑战他,和他前面那八场比试过的人一样,只不过呢,我姓田,而钱潮又知道了一些田家做过的事情,自然对我满是恶感,结果一交手就成了那个样子。嗯,虽然输给了他,我也总算是知道了,钱潮这个人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在我那个小侄子之上的……” “你是说……田度不是钱潮的对手?若田度不能得手,那可就……” 田双柚瞟了石阙一眼,说道: “他不成功,我就要自己来做这件事了,我可不想被逼着嫁出去!” 石阙听了心里忽觉一暖,马上就说道: “这么说你有主意?不如说来我听听,到时候我也好给你帮忙。” “急什么,刚来五灵宗才几天就要折腾,知不知道咱们这个院子被多少眼睛盯着呢,就算要做,也好等一阵子风平浪静了才行……” “对,对,你说得没错。” 透过镜子,田双柚注意到了石阙热切的眼神,心中升起了几分的厌恶,便伸手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顿时瀑布一般的乌发又重新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纤细窈窕的腰肢,刚才她说过,她不想被逼着嫁出去,这里面自然包括对此毫不知情的钱潮,也包括身后这个一脸迷醉的石阙在内! …… “今天都见到钱潮的手段了,两位兄弟,有什么要说的吗?” 田度的房间内,田度负着手踱了几步后就对着自己的两位兄长说道。 “十一弟,”头脸被陆平川摔的肿胀无比的田倾开口了,他比田度年长,而田度在同辈分中大排行在第十一,因此才被如此称呼,“在我看来,钱潮的手段大概咱们之中也只有你能胜他一筹了……” 田倾头脑有些简单,而且认定了田度将来在田家必然是地位不低的人物,很可能未来的家主便是他,因此向来对田度有些惧怕,言语上也多有恭维。 “不,重点不是这个,”身上受了李简四处剑伤的田颢意见倒是不同“我与老七就算手段不济,但在咱们田家之内也不能算太弱的吧,放在五灵宗内,比一般的人物也该强上不少,可是今日我二人一起过去,钱潮的两个伴当一个照面就将我们二人伤成了这样,再加上钱潮,还有那两个没出手的女子,这五个人听说还是总在一起的,打他们的主意,不易呀,至少咱们五人……不宜再出手了。” “自然……”田度点头,他与田颢的看法相同“钱潮的手段,说实话若我与之全力相斗,胜负难料,但是他身边的人居然也如此难缠,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不过,咱们现在定然是被五灵宗严密的盯着,所以也不可能由我们出手去除掉钱潮,但是……好歹也是来了五灵宗了,若是不能除掉他,又太令人可惜了。” 之前在瑞轩镇上被徐晟捉住,后来又被五灵宗赶走的那位田双谨,论辈分田度要称一声小叔,他这位小叔都没做成的事情,若是他田度做成了,对田家来说自然是立了一功。田度的心是很大的,在田家,家主之位可不是父传子的世袭,是由田家那些平日里不怎么露面的长老们选出来的,田度若能现在就为田家立上一功,自然会被那些家族长老们记在心里,等将来自己的父亲也要成为长老的时候,自己那时就算没有结丹也早就是筑基高阶了吧,在对家主之位的争夺上,自然是能给他增加不少份量的,因此,在田度的心中,钱潮是他必须要拿下的人物! “那姓尹的家伙怎么到了现在还不肯与我们联系呢?” 田倾知道田度既想除掉钱潮又不方便亲自动手,这才想起在五灵宗里还有尹况这么个人来,他们来的时间不长,尹况一直未曾露面。 “尹况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田度说道“这里必然被五灵宗严密的盯着,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 田度的话也是没有完全说出来的,尹况的确是不能来这个院子里找他们商议事情的,不过田家在五灵宗也不是只有尹况一人而已,他们五个人来到五灵宗,今日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相信那个尹况会收不到任何的消息,只要尹况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会主动来找他们的,但不是在宗内,要在宗外,而且也会繁琐无比,不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到时候一些事情就可以让尹况去做了。 回头又看了看自己这两个兄长的惨相,田度心中一声暗叹,禁不住又想到了钱潮今日争斗之时的种种手段,说实话,真的让田度很是心动,若单独而又公平的与钱潮对上,胜负还真是难料…… 若有机会能与钱潮交手……还真是令人期待的一件事啊!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五:左佑的意外发现 “温先生台鉴: 惠书敬悉,迟复甚歉。 前者先生信中所言,柳某深以为然,天下苦五灵宗久矣,如穹盖三尺,使人不得昂首。然柳家偏安一隅,势单力孤,虽有心而无力,且慑于五灵爪牙环伺,惟蛰伏以自保,不敢有轻举之妄动。先生言有大计可搅动苍穹,颠倒山川,变换日月,柳某心向往之。先生之胸襟,雄纳百川,柳家难望先生之项背。然柳家之人,居安亦久,不思进取者居多,锐意开拓者寥寥,故难远赴麾下,伏望先生勿怪。谕书敬读,柳某常思何以报先生之垂顾,辗转百思,惟有为先生安守景州一地耳。先生起事之日,必有石破天惊之势,届时群小战战、仓惶奔乱,柳家届时必扫除五灵余孽以待先生。 奉书者犬子柳营,但有训示,悉可告之。 柳邕顿首。” 夜色之下,一处偏僻隐秘的山岭,半山腰的绝壁上一个被藤叶遮挡严密的小山洞,随着一路曲折蜿蜒到山洞最深处才有光亮,火堆旁边坐着许多日不见的散修左佑,此时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拿着这封信,读完之后正皱眉不已。 这封信中提到的柳营,正是被他所杀,因恶名昭彰而被人悬赏,项上头颅被开出了八百灵石的赏格,如今柳营的人头已经被割下来装在左佑的储物袋中了,而这封信正是从柳营的储物袋中搜出来的。 看过这封信后,左佑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五灵宗将来或许会发生一件大事,就是不知道何时发生而已。 早知道就该先留着那柳营,等问清楚了再杀也不迟,左佑现在有些郁闷。 这封信该是景州柳家家主柳邕,柳营的父亲所写,然后交代柳营送达,不过柳营却意外的死在了左佑的手中,然后这封尚未送达的信也就到了左佑的手里。 温先生……这封信中提到的温先生是谁呢? 这个温先生有什么计策可以“搅动苍穹,颠倒山川,变换日月”,指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依着信中所言,这个温先生动手之日有什么“石破天惊之势”,柳家居然要“扫除五灵余孽”,这是……要对驻守景州的五灵弟子动手! 应该不是什么小事才对,否则也不至于让柳家要对景州的五灵弟子下手。 景州柳家绝不是信中说的什么“偏安一隅,势单力孤”的小世家,柳家实力在景州无出其右者,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大世家想对五灵宗下手,无非就是以卵击石而已,但是那个温先生要做什么呢?能让柳家都起了要反五灵宗的心思! 左佑只觉得心中怦怦乱跳,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间窥得了这样的一个大阴谋,一个要颠覆五灵宗,引起天下纷乱的阴谋! 这段时间一来,左佑一直在五灵宗内活动,那些之前做下了不少恶事而被悬赏的世家子弟,虽然被送进了五灵宗内,但到如今已经有不少死在了他的手上,所有的赏格加在一起也是一笔十分丰厚的灵石,已经够左佑花用好久了。 但是……以往那些家伙被他找到又被他杀死后,自然人头是要带走领赏用的,对方的储物袋他也是要拿走的,但是对方的储物袋中,他也只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灵石与丹药之上,对其余之物并不在意,今晚是长夜无聊,他才翻弄起得到的那些储物袋,看到这封信算是无心之举。 不过在读了这封信之后,左佑心中才动了动。 想到这里,左佑赶忙从身上取出来一堆储物袋,不用问,这些储物袋的原主人的头颅都被取下了。 一个一个的翻检,一个一个的察看,终于,他又在这些储物袋中有了发现。 依然是书信。 “温兄弟: 你的人找上了我,把你的话带到了,你要做的事实在太过离奇,我闻所未闻,不敢相信。况且,你要对付的乃是天下闻名的五灵宗,实力过于悬殊,委实太过冒险,恕我直言,你能成事的机会太渺茫,或者依我看来温兄弟没有任何胜算。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最终必会失败,还会因事情败露、被五灵宗满天下的追杀而永无宁日,甚至你早就被五灵宗盯上了,动手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时,故此我兴趣不大,在下绝不愿与你一起发疯,将偌大的家业都赔进去。 不过,到底我曾欠你一个人情,此时倒是可以还上了,跟着这封信的人会将你要的东西一同送去,记着,你得了那东西,咱们之间也就互不相欠了。 最后再劝你一句千万谨慎,你隐忍多年,为何要仓促妄动? 万望三思。 知名不具。” 这封信以及搜出这封信的储物袋,左佑已经忘记了是从那个家伙的身上搜出来的了,信上也没有具名,不好猜测。不过他看过信后马上就在那个储物袋中再次翻检,从中取出来一个密封完好的竹筒,内里有一张年代该是十分久远的地图来,只不过左佑并不擅长这些,展开那地图之后他甚至看不出上面绘制的是哪里的山水,毕竟他并非五灵弟子,若是钱潮在此看这地图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张五灵宗的地图。 左佑眯着眼睛看了一阵,最后确信自己从这地图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这才放弃。 接下来直到最后,左佑便又在那堆储物袋中先后找到了三封书信来,内容大致相似,信都是给一个姓温的人,信中或是同意或是不同意,但是言语之中都提到了那个姓温的要在五灵宗做一件大事! 而且从其中有落款的信中,左佑还意识到,写这些信的,都是某地的大世家。 如此看来,这个姓温的家伙谋划的事情必然不少才对。 进来五灵宗里来了不少的世家子弟,除了那些平日里恶行累累被悬赏了的,必然还有不少不是左佑的猎杀目标,说不定那些人之中就有不少已经带着家里的书信去找过那个姓温的人了。 要不要把这些书信交给五灵宗呢? 左佑是散修,他对天下的六大宗门不存任何的好恶,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偏向,所有的宗门也好,世家也罢,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反正都对散修不是很友好。 不过若真的乱起来的话,散修的日子就会更加的艰难,如此看来……就算是为了阻止一场能蔓延天下的乱局,似乎也该将这些东西交给五灵宗才对,可是,自己该去找谁说这事呢? 且不说这东西是真是假,五灵宗会不会相信,左佑最近在五灵宗内做的事情算得上是杀人越货,虽然他杀的是一些被悬赏的恶人,但眼下他可是身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被杀的人就算是恶贯满盈那也是明年要参加“澄观恩试”的五灵弟子,因此以他的作为若被五灵宗捉住了就没什么好下场。 自然主动将这些东西交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算了,过两天再说吧。 左佑暗道。 要不要继续留在五灵宗内呢?左佑的身上还有十几张的悬赏,上面的人物都是他要猎杀的目标,现在是继续留在这里找那些家伙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 …… “钱师弟。” 马琥走进了钱潮的房内,见钱潮穿着单袍,胸口处还有包扎用的细麻布,知道是白日里被田双柚击伤所致,便又问了一句: “伤势如何?” “无妨,彦姐给我医治过,还留下了疗伤的丹药,过两天就该无事了。”钱潮答道。 马琥在钱潮的面前坐了下来,盯着钱潮又问道: “田家的崽子们到了咱们宗内了,钱师弟有什么打算吗?” 前面说过,因为调查荀师兄死因一事,马琥知道了尹况,也知道了尹况与田家的关系,更是知道了田家对钱潮有什么样的心思。他还知道,那尹况很可能就是田家与温良之间负责联系的人。 而温良,依着钱潮的调查所知,正是害死那位荀师兄的人。 马琥一心为那位荀师兄报仇,只不过苦于一直都寻不到那温良而已。因此白日里听那田双柚自报家门后心中就是一跳,似乎是窥到了一丝报仇的亮光,所以才在这夤夜之间来找钱潮商议。 钱潮为马琥斟了一杯茶后才正色说道: “马师兄,我知道你定然还想着为荀师兄报仇,不过田家的人为何来咱们宗内想来你也是知道原因的,那几个人就是田家被迫送到宗内的人质,即使如此,马师兄最好就不要打他们的什么主意,万一坏了宗内的谋划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也不会对他们动手,不过这些日子我盯紧了尹况总没错吧,迟早尹况会与那几个田家的崽子一起密谋,说不定那几个家伙就会通过尹况去找那温良,那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马师兄,田家那么大的世家,在咱们五灵宗岂会只有一个尹况可用呢?不论你盯着谁,我都可以断定,他们必有手段能瞒过你的耳目……” “那该如何,钱师弟,别的不说,田家在瑞轩镇上想杀你结果失败了,现在又有五个崽子来了五灵宗,虽说是当人质来了,但你以为他们就会放过你?必然还会再对你动手的,虽然他们被宗门盯着,动手不方便,但终究不像以前那样只能在齐州打你的主意了,人家都到你身边来了呀!嗯,我知道那五个人真对上了你们几个大概也不是对手,但下一次动手杀你的若是受他们指使的温良那些人又该如何?防不胜防啊!” “嗯,没错,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过咱们倒也不是无的放矢,稍等下,马师兄。” 钱潮说着就在面前的书案上取来纸笔,提笔就将白日里李简让他看到的那个家伙的模样画了下来。 纸上是个面容阴鸷的人,此人目光阴沉,脸颊消瘦,看起来是个不得志的中年男子的模样,颌下生有短须,眉间还有川字纹。 “马师兄,这个人你认得吗?” “嗯……”马琥不明所以,不过画上的男子倒是很有几分眼熟“好像是见过,就在宗内,诶,钱师弟,你为何问这个人吶?” “通过这个人,或许就能找到温良。” “哦!那让我好好想想。” 马琥于是拿着这幅画像一会儿凑近了一会儿有离远了,甚至还故意来回侧着头斜乜着眼看来看去。 “想起来了!嘿,我说这么眼熟呢,钱师弟,这个家伙姓褚,好像名字是……褚垣,没错,就是褚垣,九玄弟子,修为不低,在宗内也有不少的年头了,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身边总是有一帮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钱师弟,你说能通过他找到温良,是怎么回事?” “马师兄必然听说过余年会吧。” “嗯,听说过。” “那……十年会也该听说过吧。” “十年会……怎么,钱师弟是说这个褚垣与十年会……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大的关系,前些日子我们曾与骆缨师姐等人一起去开启遗迹,最后就被这个褚垣堵在了遗迹之中,他们是要抢夺骆缨师姐的海蕴玉脂灯。” “嗯,这倒没错,十年会或者余年会的人都是些无法筑基的高阶弟子,想来对那什么灯最感兴趣。” “我从成器堂内堂听来的,十年会与邪器堂沆瀣一气,盘踞在宗外寒水池,其中有一人,名为刑让,据我所知他必是邪器堂的人,但曾经……也是我们内堂之人,后来被除名了,而现在嘛,刑让又与温良在一起,不知道密谋这什么事情,如今知道了褚垣的身份,或许就可以通过他找到刑让……” “再找到温良吗?”马琥问道。 “不错,马师兄,在我看来,温良似乎有了不小的警觉,不易搜寻了,而且直接通过盯着田家的人找温良,实在是守株待兔,不易得手,甚至说不定还会中了他们的圈套而发生什么危险,别忘了荀师兄是怎么死的!但是通过刑让这条线,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把温良找出来。” “嗯,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做?” “切莫打草惊蛇,马师兄,你可不能去跟着他……” “那怎么办?” “还是着落在他们最想要的东西上,海蕴玉脂灯,他们筑基艰难,对这灯趋之若鹜,而我白日里又明明白白的显露了阵法之术,现在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动心了。” “这……你们几个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们几个已经商议过了,有对策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六:温良的窘境 温良关上自己房门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十分难看。 就在刚才,他得知了一个既让他愤怒不已又让他担惊受怕消息。 温良之前曾经暗中派人联络过不少有势力的大世家,这些世家大多都没有当场对他要做的事表示支持或是反对,必然都会与家中重要人物慎重的商议一番,这一点温良自然没有异议。 而那些被他找过的世家总是要给温良一个回复的,然后许多世家不约而同的用了同样的办法,那就不论对温良的事情支持也好或是反对也罢,在回复温良时,都是让自家被送到五灵宗参加明年“澄观恩试”的子侄将这消息带进来,然后依着约定找到温良安排的人后再面见温良。 所谓回复,大多是书信,也有口信,当然还有温良向他们索要的一些重要的物品,也都是有这些世家子弟带进来的。 一来温良在外的人手毕竟有限,来回奔波实在太过费时;二来若那些世家进日五灵宗后别说找温良,就连他们在宗内的行动都会受到限制和关注,所以让自家进了五灵宗的子弟代为传信似乎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这个主意还是温良自己想出来的,但凡他之前派人去找过的那些世家,温良都与他们约定过,这些世家的子侄可以借着参加“澄观恩试”的机会进入五灵宗,然后在过一段时间之后,到宗外某个约好的隐秘之处去,在那里,就有温良的人等候着,见面后双方各有一套手段来确认对方身份,然后由那些人再带着这些世家子弟去见温良。 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的,温良觉得应当是万无一失,五灵宗也不会察觉,因此一直静静的等待消息。 不过,随着等待的时间越长,温良也就越来越怀疑起来,怎么那些世家子弟进入五灵宗有段日子了,来找自己的人却并不多呢? 倒不能说没有,但在数量上明显是少了,这正是令他愈发不安之处。 难道是走漏了风声吗? 还是那些世家胆小,连给个回复的胆量也没有? 就在一向沉稳的温良也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今日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就在今天,负责将那些来送信的世家子弟带来的人回来了,但却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回来的,这让温良大吃一惊,不过那个随着一起来的世家子弟倒是安然无恙,温良随即发现他派在那里的人也只回来了这一人而已,据那重伤的人说,其余的人都被杀了,他与这个世家子弟是拼了命的逃才能侥幸回来的。 在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温良只觉得两耳间如同连番炸响了几个晴天霹雳,一种大祸临头的危险一下子就将他包裹住了,一张天生的笑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平静无比的表情来,熟悉温良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对方多少人,都有谁?” 温良沉声问道,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谋划提前被五灵宗所发现了,若真如此,那他早就被盯上了,而现在正是五灵宗收网的时候。 “只有一人……手段……很是高明……而且……并不像……五灵宗的人。” 逃回来的人断断续续的说道。 一个人? 还不像是五灵宗的人? 这个说法一下子就让温良深深的迷惑住了。 “那此人是谁?”他追问道。 “不认的……面生的很……也不是五灵弟子打扮……倒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受重伤的家伙说完就陷入进昏迷之中,不过在昏迷之前,右手颤颤的指向了被他一路带到温良面前的那个世佳子弟。 “怎么回事!” 温良马上转头看向那人。 “呃……”那人一见温良的脸色顿时有些慌张,连忙先从身上取出一封书信来呈了过去,这才继续说道“在下厥州勾家之子勾错,这是家父给温先生的信。” 温良接过那信,并不打开,而是继续盯着这个名为勾错的小子,继续追问: “刚才我的人所说,那个杀人的家伙是冲着你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呵呵……”说到这里,勾错的脸上倒显出了几分的尴尬来“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说着,勾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张纸,是一张画像,下面密密麻麻的还有不少的字。 温良接了过去,看了看之后眼神就开始古怪起来。 纸上正是勾错的画像,与其本人几乎一般无二,下面密密麻麻的那些字嘛,则是一条一条的罗列清楚,将这个勾错以往所有的恶行几乎都写在上面,什么杀人,抢夺,伤人等等列了长长的一段,把勾错何时、何地又伙同何人、如何做的这些恶事以及被害的人都是谁全部写得清清楚楚,甚至其中还有辱夺小世家之女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 这竟然是一张悬赏! 而他眼前的这个勾错居然是个十足十、恶事做绝的家伙! 最后温良还看清了这张画影图形的悬赏为勾错的人头所开出来的赏格,还不是个小数目,居然是两千灵石之多! “你……”温良只觉得一口气闷在了胸中“你被人悬赏追杀了!” “早就有了,”勾错蛮不在乎得说道“这张悬赏还是几年前的,现在估计那花红会更高……” “嗤啦”一声,温良气得一把就将手里的纸扯碎了。 “我的人是受你连累而死……!” 勾错这才从温良的眼底看到了杀意,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此地主人的几个手下就在不久前因为他的缘故已经死了几个了,对此他原本并不在意,只当那些人就是为温良卖命的下人而已,如今再看,温良脸上平静中蕴藏着不少的愤怒和杀机,现在的局势他正是案板上的肉,想到这里他赶忙行礼说道: “温先生息怒,那个来捣乱的我听说过他的事情,那人名为左佑,是个散修,惯常就是靠着这些悬赏为生,也算有些名气,但是若说他专门是冲着在下来的倒是冤枉了,在下进五灵宗也有段时间了,这些日子总听说一些与我一样来自世家的子弟在宗外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在下私底下打听过,这才发现那些人与在下一样都被人开出了赏格追杀,想必是有人想赚花红才趁着他们外出的机会动手杀人的。今日我依着之前的约定去找温先生的人,然后就准备随着一起来见温先生,不想那个家伙就突然出现了,动手要杀我,是温先生的人与之纠缠让在下得以脱身的。” 听了勾错的话,温良心中又是一动,之前他就好奇为何来找自己的人不多,难不成其中有一部分已经死了? 而且是因为被人悬赏才死在那个叫左佑的人手中的? 厥州勾家派来送信的是个被悬赏的败家子,那其他的世家呢,估计也有这样的货色吧,难怪来回复自己的人这么少! 他马上又追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那人的名字的?” “左佑这家伙曾经在厥州动过手……” 说到这里勾错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地上被温良扯碎了的纸片。 “厥州之内,被悬赏的人并非在下一人,左佑那次在厥州杀了几人,引起了世家间的警觉,我也曾被家中禁足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出去时就遇到了他,不过当时幸亏身边的人多,在下才没遭了他的毒手,正是那一次,在下记住了他的面容,后来经过家中的探访打听,才知道此人名为左佑,是专门靠着悬赏为生的散修,修行界里以此为生的散修不少,但这个左佑是杀人最多也最有名的一个。今日那家伙杀出来,在下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左佑……”温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新进五灵宗又消失了的人……都是被这个左佑所杀的?” “温先生,在下来之前将打听到的那些不见了的家伙还有他们各自的世家都做了个记录,”勾错讨好一般的从身上又取出一张纸呈给温良“嗯,散修之中虽说亡命徒居多,但是这左佑却是其中最胆大妄为的一个,一来在下亲眼见了他,二来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个胆量。” 温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张纸,嗯,足有近二十人,再看那些世家,倒真有至少三成是自己联络过的世家,难怪到如今那些世家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还在这里傻等,根本就没想到这些世家派来送信的已经死了! 但是……若是他们各自的世家让他们带的是口信也就罢了,但若是书信呢! 还有一些温良十分重视的物件! 一定就落在那个名为左佑的散修手中了! 那些东西……可是至关重要啊! 想到这里温良再不理会勾错,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内。 …… 一帮该死的蠢货! 温良在心中怒骂道。 那些世家,温良之前联络过的世家,居然将家里那些不学无术又恶行累累的子侄送到了五灵宗来,结果可好,不但死的悄无声息,连带着身上重要的东西也都随之不见了。 开始温良还以为是五灵宗要对他下手了,惊得他一身冷汗,如今虽然知道是一场虚惊,但是那些本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以及他们带来的书信或是重要的物件都不见了! 这更令他头疼和愤怒! 一定要追回来! 然后温良便唤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燕惊。 “你……带着那个勾错一起,再带几个得力的人手,务必要将那个叫左佑的人捉住,生死不论,但他身上一定要细细的搜一搜,之前死在左佑手里的人当中有好几个人都是早该来的,一定要把那些人随身带的东西都带回来,至于左佑务必除掉!” “明白。” “此事很重要,让你带着勾错,就是必要的时候便以他为饵,不必在意他的生死,但一定不能放过左佑,明白吗?” “是!” 燕惊临走时,勾错却有些不愿意了,一脸惊慌的说道: “为什么我也要去?” 燕惊沉着脸一指护送勾错来这里此事犹在昏迷中的人说道: “他也认得那左佑,但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也只有你能认出那个叫左佑的,你不去,难道让我出去胡乱寻找吗?别忘了,将他杀了,你日后也能安心几分呢!” 勾错听了这才不敢再说什么,与燕惊一起出去了。 温良此时才有闲暇看一看勾错带来的那封书信,看过之后心里又是一阵烦乱,厥州勾家虽然愿意帮助温良,但温良想要的东西却没有送来,从信中看来,勾家人似乎嫌温良开出的价码有些低了,在等温良多给些好处,这又让温良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几分!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七:第一次寻鸾之旅 宗外某地,时近正午,阳光正好。 陆平川抓着一头妖兽狰狞头颅之后粗糙无比的鬃毛,将那大头颅在自己面前好好的端详了一番,这个家伙很是凶猛,五个人联手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击杀,陆平川看准了之后,一刀就刺入了这家伙的头顶正中。 血腥四起,彦煊每到此时就皱着眉头连看都不敢。 陆平川倒是毫不在乎,随着几声“咔嚓”声响,硕大头颅几乎被他剖为两半,然后探手进去摸索一番,从中摸出一颗大小如同鸽卵、沾满了红白之物的东西来,粗麻布是早就准备好的,那东西放在粗麻布上又被小心的擦拭一番,然后再被捏起来时,就是一颗通体米黄色、晶莹圆润的小球。 此物便是这头妖兽经年累月的精华所在,妖丹。 陆平川两个粗大的手指捏着妖丹对着太阳照了照,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家伙也挺厉害的,怎么妖丹才这么点儿?” 汤萍喜滋滋的将那妖丹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后说道: “妖丹也不是只看大小的,看看这颜色,米黄色呢,而且很是润泽,这妖丹的成色很是不错。” 就在汤萍说话的时候,她头上一根翠绿色的玉簪忽然动了起来,先是一分为二,然后两截断开的簪子上居然长出了腿脚来,那细小的腿脚不待伸展开了就疾速的挥动起来,从汤萍的头上直跳到她的肩膀,再顺着她的手臂一路爬行就到了汤萍的托着妖丹的手上。 居然是两只翠绿色的小螳螂。 这正是上一次他们五人与骆缨五个人在开启遗迹时找到的刀螂兽的卵中孵化出来的。 这种在密室之中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的灵虫卵,汤萍自己一人是没办法让它们存活的,不得不求助于自己的师父,姑获前辈。 姑获仙子倒是没让自己的弟子失望,那些刀螂兽的卵,经她一段时间细心的施法照料之后,居然有七只小刀螂兽被孵化了出来,然后姑获仙子从中选了两只成色最好的给了汤萍,其余的则留在了御灵派,也算是汤萍为御灵派立了一功,添了一种稀有的灵虫。 而这两只小刀螂兽自从到了汤萍的手中,就成了她所有的灵兽灵虫中最不听话的两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这两个小家伙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偏偏不肯老老实实的呆在灵兽袋中,最后汤萍也没办法,只好费了些心力,让这两只小刀螂兽学会了一个拟形之法,平日无事就让它们两个一起化成玉簪模样呆在自己的头上。 如今嘛,正是这两个小家伙受到了妖丹的诱惑,哪里还忍得住,一股脑的都爬到了汤萍的手中,无奈只有一颗妖丹,这两个小家伙对着汤萍手心里和自己半个身子差不多的妖丹也有些无可奈何。 “呀,这两个小家伙胆子这么大吗?” 彦煊见了又是喜欢又有点怕,虽然是两个刀螂兽的幼虫,但是每只也差不多和陆平川的手指一样,尤其是各自胸前的一对刀臂,虽然看上去青翠碧绿,但是细看之下不难察觉那里也蕴含着不容小觑的锋芒。 “嗯,这两个家伙最不老实了,还挺好斗的,前几天它们两个第一次遇见我的‘大眼’和‘小眼’,还以为是送到嘴边的美味呢,就要趁着我不注意开开荤,结果就吃了个大亏,让‘大眼’和‘小眼’把它俩牢牢的套在了蛛网里,要不是我发现早,这两个家伙肯定受伤!” “大眼”和“小眼”正是汤萍自己的两只白玉蜘蛛,个子不大,通体白玉一般,善跳跃,能吐蛛网,其蛛丝坚韧无比、黏性极强,给汤萍立了不少的功劳。 “知道我那些灵兽里面,这两只小刀螂最怕谁吗?”汤萍又问。 “是不是阿土?”彦煊答道,名为阿土的陵岩兽是汤萍的灵兽中长相最凶猛狰狞的。 “错,这两个家伙最怕的是‘铁头’和‘铁尾’,只要听到那两只鸟的叫声,这两个家伙才会乖乖的收敛、赶紧躲起来呢。” 正说着,就见汤萍手中忽然绿光一闪,然后随着“嚓”得一声,就见那颗米黄色的妖丹居然一下子从中一分为二。 “呀!” 彦煊吃了一惊,妖丹她也拿在手上把玩过,知道那东西虽小,但也是十分坚硬的,没想到这刀螂兽才出生不到半月,刀臂竟然能将妖丹直接斩开,斩开也就罢了,切面平滑如镜,甚至那妖丹都没有从汤萍的手心滚落下去,足见那刀臂之锋利,再看其中一只小刀螂兽慢慢将自己的一只刀臂缓缓收回去,真有股绝世刀客的风范。 汤萍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骂了句“贪吃鬼”后就任由那两只小刀螂兽各自捧着半颗妖丹啃食起来。 “那这两个小家伙有名字了没有?”彦煊问道。 “还没有呢,现在这两个小家伙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过一段时间再起名字吧。” …… 钱潮也在忙碌这,就在这妖兽洞穴的附近,彦煊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什么高阶的灵草,不过钱潮无意间发现这里有个不算太小的矿脉。 如今钱潮挖掘矿石的手段也有了不小的长进,他将手放在地面上,身子半蹲在那里,随着他施法,地面上渐渐的隆起一个个的土包来,随着地面下潮湿的泥土翻涌到地面上来,大大小小的石头也就随之一起跟了出来。 “倒是不少。” 钱潮自语了一句,然后开始将这些矿石一块块的收起来,不过他的手在摸到一块如肥猪大小的石头时,眼睛突然一亮。 “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那块大石头先是飞到钱潮的面前悬空不动了,钱潮发动了自己的御物术,石头之上便开始传出“咔吧咔吧”的脆响,这吸引了其他几人的目光,就见那块大石头的表面上,裂缝越来越多,一道一道的开始纵横密布起来,接着“哗啦”一阵响动,一片碎石散落后,仍旧悬在空中留在钱潮面前的,就是藏在这矿石之中被钱潮视若珍宝的东西。 “好漂亮的石头!”汤萍见了后先赞了一声。 “真的好漂亮!”彦煊也说道。 在钱潮面前悬着一块如同拳头大小、亮晶晶、蓝盈盈、通体透明如水晶一般的石块。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炼器材料,不过那就不是汤萍等人所关注的了,他们的目光都被这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石头所吸引。 汤萍走过去,伸手将那块石头拿在手里,先掂了掂,然后对着阳光照了照,整个过程中,那两只翠绿色的小刀螂兽也好奇的爬到了汤萍的头顶,各自捧着半个妖丹、伸长了脖子扭着头去看汤萍手里的蓝色石头。 “钱小子,这块石头好漂亮,是宝石吗?有什么用?”汤萍问道。 “当然有大用,可以切开了,打磨出一副镯子来,剩下的也能做成戒指和项链呢……”钱潮开玩笑的问道。 “哼,胡说!” 李简和陆平川见了那块石头也是好奇不已,都凑近了细细得看了看。 “嘿,是挺好看的,在宗内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钱兄弟,这是不是很值钱的宝石?”陆平川问道。 “呃……拿到世间去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过嘛,我要为彦姐炼制的丹炉现在就差这种材料了,有了它,等回去了就可以着手炼制了。” “怎么炼制丹炉还要用到宝石呢?是……镶在丹炉上的吗?”彦煊好奇的问道。 “这块石头要怎么用在丹炉上?”汤萍也问道。 钱潮从汤萍手中接过那块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 “嗯,成色还不错,这种石头名为蕴岚石,虽然好看,但是炼制丹炉的时候,可不是将它镶嵌在丹炉上的,而是……”钱潮做了一个用手砸的动作“要将它砸碎了,再研磨成极细的粉末,之后与灵蚓泥掺在一起,在丹炉内壁附上一层……” “要砸碎了吗?”彦煊看着那块漂亮的石头觉得无比的可惜。 “呵呵,彦姐,这种石头并不算名贵,它的用处很偏,炼制丹炉是它不多的几种用途之一,不过有灵蚓泥又有蕴岚石,这样炼制出来的丹炉……我不敢说在炼气弟子中是最好的,但想来在宗内也不多见,至少我敢保证会比你现在所用的那个要强得多呢。” 听到这里彦煊也就释然了,这才觉得那块漂亮的石头就算砸碎了也算物有所值了。 其实这蕴岚石还有一种用途,同样也很冷门,而且钱潮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同样也要将其砸碎了,同样也要研磨成极细的粉末,与丹砂一起调合之后,可以用来制作符箓,那样而得的符箓较之寻常的符箓威能更加出众。 另外嘛,类似于蕴岚石这样的石头最大的用处其实就是炼制各种杂器,成器堂内将炼器按照用途主要分成了三大类,一为剑器,就是各种灵剑一类;二为甲胄,比如陆平川现在身上的甲胄以及钱潮最近赶工炼制的大盾都是这一类;第三就是杂器,这杂器算得上是种类最多,概念也最宽泛的,同时也是要求炼器造诣最高的,比如钱潮用过的几种音律灵器,但最常见的杂器还是修士身上常备的储物袋,当然储物袋可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就是这几乎每个人天天都要用的储物袋,在钱潮细细的一番研究之后,他居然依着储物袋的原理炼制出了一个大坛子,就是他几次争斗中专门用来对付铺天盖地而来的灵虫所用的那个。 钱潮最精通的是剑器与甲胄的炼制,对杂器并未有深入涉足,也只有那个坛子和集中音律灵器能拿得出手,不过为了深入的钻研杂器的炼制,钱潮正在尽一切可能收集材料,比如各种矿石中所伴生的类似蕴岚石这样的石头,都是炼制杂器的重要材料。 ……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休息的时候汤萍问道。 钱潮正看着自己眼前的地图,听了汤萍的话用手一指,说道: “我们在这里,然后离这里并不是太远……” 钱潮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某处用手指划了一个圈,汤萍一眼就认了出来,许多日之前,她的师父姑获前辈在提及那只青鸾可能产卵之处时,也是用手划了一个不大的圈,就如刚才钱潮所划的一样。 “汤丫头说过要到那里去找一只鸟,就是那只跟真灵一般的青鸾,它很可能将它的卵就产在那里,那可是无价之宝,咱们不妨先去那里寻一寻,正好那里也有几个偏僻的遗迹,若是顺路就可以就势打开它,如何?” 几人都点头。 “那就走吧,咱们早些去,回头我还与瑞轩镇的庄先生有约呢,从那里再一路赶往瑞轩镇。”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八:暗流又起 宗内。 有一个算得上是眉目俊秀的少年人怔怔的站在出宗门之处,看着那里进进出出的修士默然不语。 他面上神情忧心忡忡,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在心底,他已经鼓励了自己不知多少次了,但是每当犹豫着要向前踏出一步时,都会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拉扯着缩回脚步。 这次若真的出去了,可就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虽说在五灵宗内过活总是提心吊胆,但总比死在外面要强上不少吧? 少年人犹豫着。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在他的身旁有人路过时轻飘飘的对他说了一句: “葛公子,你不出去,咱们的计策肯定无法继续,但是你拿出来的灵石也别想我们会再还给你。” 是个尖刻的女子声音,少年人看着面前走过去的女子背影,心里更加的矛盾了。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早在一年多之前,在颍川世家子弟聚会的一次酒席之上,葛恛多饮了些酒,然后就觉得眼前诸多女子个个妩媚动人,令他心火涌动,忍不住就放浪起来,似乎是做了些令人厌恶的出格事情,接下来就被几个尖酸刻薄的女子当众连连呵斥,让他脸面尽失,然后也不知是对方的话实在太难听还是他酒意上头之后失了心性,总之那次他就如同暴怒的疯子一般暴起杀戮,引得众人一片惊呼,待那股狂躁怒气渐渐消退之后,冷静下来葛恛才看清自己眼前一片血污狼藉,接连的尖叫声中还有人急急的逃走,不过被这一幕吓破了胆的他已经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接下来他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娘舅的势力可以将这件事平复下去,可哪知很快就传来了他母亲的死讯,家里人说是外出时遇到了厉害的散修行劫,自己的母亲在争斗中伤重而亡,而他也要因为避风头而被送进五灵宗去参加什么“澄观恩试”。 然后嘛,在瑞轩镇他不但看见了同样来自颍川的一个旧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确认,那家伙是来杀自己的,想到自己孤身在五灵宗内必然会遭了对方毒手,葛恛便闹着要返回颍川去,接下来不但挨了一顿教训,还在自己父亲的口中得知了母亲真正的死因……居然是替自己死的!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在颍川是惹下了塌天的大祸! 没错,这个少年人正是颍川葛家之子,葛恛。 这位葛公子在宗内的这段时间实在太过煎熬,似乎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有双冰冷无比的眼神在背后盯着他,葛恛知道,只要一踏出五灵宗去,在外面,那个从颍川一直跟来的孟怀绂一定会找机会将他杀死。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就是因为葛恛那次发狂之中,有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被他的灵剑穿胸而过,倒在了血泊里,正是孟怀绂倾慕已久的人,据说孟家虽然看不上那个女子的家世单薄,但已经就此事与那个女子的家人商议,过些年月这两个人差不多就能结为道侣,却没料到那个女子竟死在了葛恛的手中。 孟怀绂追进五灵宗来就是为了报仇,为此他不顾家人的阻拦,甚至放弃了将来继承家业的机会,所为只有一件事: 手刃葛恛! 这也正是葛恛现在犹豫的原因所在。 原以为只要呆在五灵宗内不出去就可以了,但是在宗内几次遇到孟怀绂之后,葛恛就明白,孟怀绂一定会将自己盯得死死的,虽说五灵宗有规矩,宗内严禁弟子动手,但是从孟怀绂那冰冷的似乎毫无生气的眼神中,他明白,说不定这家伙在忍不住之后会铤而走险,直接在宗内杀了自己! 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在宗内一直寝食难安,不如……拿出些灵石买通一些宗内的厉害人物,再以自己为饵布一个局,将孟怀绂引到宗外,借那些人的手彻底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就算将来颍川自己回不去,葛家也不再认自己这个儿孙,至少自己在五灵宗内还是可以继续安心的呆下去,不必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 为此葛恛在宗内多方的打听,寻找能为自己下手之人,甚至还找上了马琥,结果挨了马琥一记耳光之后就匆匆逃掉了。 不过宗内人多,总有为了灵石愿意手上染血的人物,那些人虽然愿意为葛恛做事,但同样他们也索要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灵石。 这才有了今日,葛恛犹犹豫豫,惴惴不安的在这里发呆。 他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孟怀绂在颍川孟家的晚辈之中算得上是翘楚一般的人物,在整个颍川也是很有名的,此人手段高明,在颍川之内只有王家之中才有人能与之比肩,这样的人物若是杀不死而引起了他的警觉或是引来他愤怒的报复,恐怕葛恛自己的报应也就旋即而至了。 可是……的确如那女子所言,自己花出去的灵石不可能再要回来了,而且,葛恛身上也再拿不出同样多的灵石来,找人布局杀孟怀绂第二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走! 葛恛下定了决心。 与其在宗内过提心吊胆的窝囊日子,倒不如出去博一把,这次的计策也算是精心谋划的,而且那些人也在外面布置妥当了,只要能将孟怀绂击杀,自己就可以将这最大的心病抹除! 想到这里,葛恛咬着牙将身形飞起来,直向宗外飞去。 就在葛恛的身形消失后不久,又有一个身形从不易察觉处现身出来,正是那位从颍川来的孟怀绂,他盯着葛恛消失的方向,确信那小子是出了宗门,依着他对葛恛的认识,也觉得似乎这是个陷阱。 但是……陷阱又如何! 孟怀绂冷冷一笑之后也飞身而起追了过去。 …… 燕惊带着人还有那个名为勾错的小子一起,来到了勾错之前遇到左佑的地方。 激斗的痕迹并不明显,燕惊看得出那个名为左佑的散修手段的确高明,现场还有几具尸首,一看便知他们动手并不多,事发之后很快就死在了左佑的手中。 看过之后,燕惊示意几人将这些尸首掩埋。 勾错看着燕惊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燕兄,我们要到哪里去找那左佑?” “不急。” 燕惊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理会勾错,而是与几个一起来的人私语了几句,然后就见那几人匆匆的飞身而起不知飞到何处去了,接下来燕惊才一脸笑意的看向勾错。 “勾错公子,接下来要找那左佑可就全都靠你了,在他眼中你可是一笔不小的灵石,他必然不会放弃的。” 勾错这才明白自己现在成了鱼饵。 “接下来嘛,勾错公子要在明处,在下暗中尾随,只要那左佑出现了,在下必然会现身将其斩杀的……” 以自身做饵来引诱左佑现身出手,勾错听了心里早就开始慌乱起来。 “燕兄,那位温先生不是只说让我指认那左佑嘛,怎么……” “哼,指认也得要先找到他才行,五灵宗外这么大,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 “还有,勾错公子,别以为只有左佑能杀人,温先生下令一定要找到左佑,这其中你最关键,不过若是你想逃……嘿嘿……看到没,埋在那里的几位之中就有在下的好友,都是因你而死,你若敢逃,在下不介意先让你吃一番苦头……” “燕兄放心,在下一定与燕兄一起捉住那左佑。” “嗯,如此甚好。” …… 依旧还是在宗外,空中有一人急匆匆的飞回落入一片山林之中,在其中有不少人正在等候着此人带回来的消息。 “如何,他们去了哪里?” 一个看起来颇为不得意而显得有些愁苦脸的中年男子急忙问道。 “褚师兄,那五个家伙这一路上不像是要开启什么遗迹,我一路跟着他们,看着他们不过是采摘些灵草,猎杀了几只妖兽,哦,那个姓钱的小子还挖掘了不少的矿石,看上去并没有要去那里打开遗迹的样子。” 问话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是钱潮从马琥口中知道了名字的褚垣。 这一次钱潮五个人出来,马上就被褚垣等人跟上了,不过到底是前些日子看过了钱潮的手段,褚垣不敢跟得近了,只能派出机灵的人去远远的跟着,他则带着人在后面等消息,虽说他一直怀疑是钱潮帮骆缨开启了遗迹,但现如今他却不敢贸然对修为只在炼气中阶的钱潮动手。 其实不止钱潮,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一个是姓陆的体修一个是姓李的剑修,当时这二人对那田家之人出手时的情形也被褚垣深深的看在眼里,那真是杀伐果决,毫不拖泥带水,若不是当时实在众人面前,说不定那两个田家人当场就死了,虽说还有两个女子的手段不清楚如何,但是仅那三人所表现出来的手段来看,想要将这五人擒住,然后威逼这钱潮去打开遗迹就办不到,这五人就算不敌他们,但是扯开一个缺口然后从容而逃还是能办到的。 褚垣知道,自己身边聚拢起来的这些人修为是有的,但是手段却都是平平,就算他自己对上钱潮的话,也难说一定有什么胜算,这是他充分的衡量了自己之后的出来的结论,虽然让他心里很是沉重,但是……眼看着骆缨那几人一直在宗内不出来,现如今也只能将目光投在钱潮身上了。 其实褚垣自己也清楚,宗外就算遗迹再多,能找到的海蕴玉脂灯也是有限的,他带着这么多人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得到那灯盏而已,眼睛余光瞟了一下附近一个个或是沉默或是急切的面容,褚垣心中叹息,若是真的有一盏令众人眼红的海蕴玉脂灯在面前的话,说不定自己这些人就开始先争抢起来,一定会个个红了眼的大打出手! “那他们现今去了哪里?”褚垣又问道。 “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冲着寒水池那里去的。” “什么!”褚垣一惊。 寒水池! 那里他绝不陌生,甚至可说十分熟悉,不过……钱潮等人去那里做什么?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二十九:钱潮的猜测 翌日,钱潮五个人在一处山峰暂时停下来歇息,钱潮站在山顶的最高处,放眼看着四下里的山川,然后还取出地图辨别着方位。 “这里是我们的位置,”钱潮用手指在地图上指点了一下“嗯,快到我们要去的那片区域了,汤丫头,姑获前辈有没有说过青鸾产卵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没有,师父只是说过青鸾一定会将卵产在灵气最浓郁之处。” 钱潮听了有些无奈,灵气最浓郁之处,这种说法也太过宽泛了,姑获前辈在地图上划出来的那个圈虽不大,但却是好大的一片山脉起伏之地,在那里寻找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不啻于海中捞针。 汤萍见了便问道: “怎么,那样的地方不好寻找吗?钱小子,你不是有张‘繁花似锦’图吗?” 所谓“繁花似锦”图在前面出现过,是那位亦茗馆的庄先生第二次考验钱潮的时候让他参悟的一幅画,上面画的虽然是缠枝繁花图,但是实则是将五灵宗周边的灵脉都隐晦的留在了纸上,正是因为钱潮有这张画,所以姑获仙子在给汤萍说那青鸾可能产卵之处时,虽然是随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但汤萍并未觉得会有多难。 “灵气最浓郁之处与灵脉汇集之处还是有区别的,”钱潮说道“就比如咱们五灵宗,算是中洲以南最大的一处灵脉汇集之地,但是平日里在宗内你有觉得灵气十分浓郁吗?” 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在五灵宗内也不是处处都是灵气浓郁的好地方,就比如寻常弟子居住之所和那些结丹修士的洞府之处,仅以灵气的浓郁来比较的话就有着天渊之别,最起码汤萍与陆平川是各自在自己师父的洞府居住,那里的灵气之浓郁比起钱潮那处宅院就不知道强了多少。 听钱潮这么说,汤萍这才意识到寻找青鸾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喃喃的说道:、 “这倒也是,这样看来寻找那青鸾还真不容易呢。” “我有个问题,”一旁的彦煊忽然说道“既然那青鸾产卵要在灵气最为浓郁之处,那为什么……嗯……为什么不在咱们宗内呢?” 终究五灵宗是中洲以南最大的一处灵脉汇集之处,彦煊有这个疑问很是正常,依理说,五灵宗内的灵气该是十分不错的,不然五灵宗也不会在那里开建自己的宗门,如此看来那青鸾倒真的应该在五灵宗内产卵才对。 “这个嘛,”钱潮笑了笑“我若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不是它不想,而是它不敢。” “为什么?难道是那青鸾忌惮那些在玉壶山上众多的祖师吗?”李简听了好奇的问道。 玉壶山上的祖师,自然是那些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 钱潮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便说道: “应该不是忌惮他们,那青鸾毕竟是真灵级别的存在,宗内那些元婴的祖师们,在我们眼中虽然和真仙差不多,但在青鸾眼里或许并不算什么,不过,既然它不来五灵宗或者说那青鸾不去玉壶山上产卵,我倒是觉得在咱们宗内,也该有类似青鸾这样的存在……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什么……” 听了钱潮的话,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都有些好奇,玉壶山对于宗内炼气修士来说就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缥缈之地,那里的元婴祖师就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而钱潮话中之意是说在玉壶山上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就如同那青鸾一般。 “这倒是真有可能的。”汤萍说道。 “哦,阿萍你知道,那快说来听听。”彦煊说道。 “我也是从我师父闲聊的时候听来的,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形知道的也不多,至少在咱们玉壶山上,的确是有真灵存在的。” 钱潮听了眉头一展,果然与他猜测的差不多。 “哇!真灵……诶……汤妹子,那玉壶山上到底是什么厉害东西?”陆平川十分好奇的问道。 “有传言是朱雀。”汤萍答道。 “朱雀?” 彦煊听了更是好奇,不久前在寒泉谷大潮之时,彦煊在无意间突破了自己心里的桎梏,于争斗之中拥有了自己的火灵,而且以当时所出现的惊人异象观之,彦煊的火灵很可能就是凤凰火灵,也就是修士所能拥有的最上乘的“火凤之灵”。 而火凤在修行界的传说中是仅次于朱雀的存在,当然,天下修士九成以上,甚至是绝大多数的天下修士都没有机会亲眼目睹火凤或者朱雀这样的真灵,因此不论是火凤还是朱雀都是只存在与典籍或者是人们口中的传说里。 而这其中最让彦煊有兴趣的则是……朱雀是所谓的“天之四灵”中的“南灵”,亦被称之为“火灵”! 除了炼丹术之外,彦煊还在苦修控火之术,因此若是有幸能看一眼“火灵”的真容,那该是件天大的幸事才对。 这便是彦煊的想法。 汤萍则又说道: “还有种说法是,在玉壶山上,真灵级别的存在不止一个,当然具体有多少又都是什么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而且也不止咱们五灵宗,天下六宗之内,四个比较小的宗门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能与五灵宗一较高下的穆阳宗,肯定他们宗内也是有强大真灵存在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而已。” “乖乖,那东西是那些元婴祖师们养的吗?”陆平川又问了一句。 “哈,”汤萍笑了“别开玩笑,陆大哥,咱们之前有幸看到的那只青鸾若是进五灵宗捣乱的话,我敢保证,仅凭着玉壶山上的那些祖师们是很难将其拦住的,在真灵面前,元婴级别的修士就如同蹒跚走路的孩童一般,元婴祖师们又哪来的手段豢养真灵呢?这么说吧,玉壶山上的真灵不论数量是多少,一定是被那些祖师们恭谨无比的供奉起来的,或者可以这样说……是玉壶山上的真灵允许我们与它做邻居而已,当然玉壶山上的祖师们也一定有办法能取悦那真灵,这才让其与我们相安无事的。” “我的乖乖!”陆平川听了直皱眉“怎么五灵宗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是全靠着一帮老家伙讨好玉壶山上的畜牲才有的今天吗?” 汤萍气得直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嗯,还是以我们五灵宗为例,应该是先有的我们五灵宗,然后那些祖师们又想办法引来了朱雀,想方设法的让那朱雀留下来,留在我们五灵宗,这样……” 陆平川插嘴道: “呃……这和我说的不是差不多嘛!” 汤萍也无语了,只能说道: “就算差不多吧,不过这样对五灵宗的好处那可是非常非常大的,嗯,再换个路数来说吧,知道怎样才算将一个大宗门彻底的毁掉吗?” “难不成是把玉壶山上的真灵杀掉吗?”李简说道。 “道理差不多,不过杀掉真灵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是将其赶走而已,就比如我们五灵宗,若是玉壶山上的真灵都离开了,就算咱们五灵宗的人都在,那过不了多少年,五灵宗也就没落了。”汤萍说道。 “为什么?”彦煊问道。 “灵脉,”钱潮忽然说道“必然是因为灵脉的原因。” “不错,”汤萍说道“真灵之所以留在五灵宗是因为这里灵脉汇集,而它离开的根本原因则是因为灵脉发生了改变,如我们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宗内修士如此之多,必然是仰赖着这片灵脉汇集的宝地,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让众多的修士在此安心修行,若是灵脉发生了什么变化,修士或许一时无碍,但是真灵却是再也留不住了,必会离开,接下来嘛,宗内因为灵气的变化必然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人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一个大宗门的没落也就指日可待了。” 这番话说出来,彦煊等人听了也只当是涨了见识而已,不过停在钱潮的耳中就觉得如同暮鼓晨钟一般久久的回响不已。 一下子,钱潮对温良的图谋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在他看来,这个由索家结丹修士夺舍之后混进来的家伙,想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想要向五灵宗追讨血债,若是他有办法改变五灵宗这里的灵脉走向……且不论他如何做,若真让他做成了,五灵宗还真可能会毁在他的手里! 阵法! 以钱潮现在的手段就可以使用阵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些不大的灵脉走向,就比如在他们第一次见到那青鸾的时候,钱潮就是用这种办法将那盲蜧从地下逼了出来,从而让青鸾能将其击杀。 若是温良也有这样的手段,或者是他能笼络到有这样手段的人,而且是用在那些汇聚于五灵宗的大灵脉上…… 温良差不多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 见钱潮面色有异而且一下子沉默不语,汤萍就好奇的问道: “喂,钱小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一个大世家,不论用什么办法,若是他们也能引来一只真灵留在自己的家中供养,那会如何?” 钱潮没有将刚才所想说出来,毕竟他自己对此还没有一个成熟完整的想法,但是……田家,宗门对田家如此忌惮,势力再大不过仅仅一个世家而已,宗门对其如此忍让,会不会也和汤萍刚才所说的有关系呢? “你说的是田家吧,倒是……有这种可能,”汤萍顺着钱潮的思路想了下去“田家是有元婴界别的修士的,放眼天下有这种实力的世家可谓寥寥无几,家里能出元婴修士,除了那人必有一番造化不浅的奇遇之外,田家所处之地必然也是非同凡响,真有可能他们家里也有真灵的,这样的世家在五灵地界之内也只有一个而已,其他地方嘛,穆阳宗境内的大世家有这样实力的,似乎也是地位十分的超然。唉,不过这些也都是猜想,将来我们能出去行走了,才能知道的更多呢。” “本来也就是我的猜测而已,先不管了,咱们继续赶路吧,前面就快到寒泉谷了,再往前就是寒水池,之后就是那只青鸾可能的落脚之处了。” “走吧。”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对手! 临近傍晚时分,钱潮五个人已经找好了过夜的藏身之处,然后在夕阳的余辉之下他们立在山巅,远眺南方群山环绕之下、毫不起眼的一座小山丘,那小山看过去,坡势低缓,杂木丛生,只如一个土台一般,在附近起伏的群山衬托之下毫不出奇,但是五个人在看着那里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尤其是钱潮,他紧锁这眉头,目光还时不时的在小山附近扫过,似乎是在警惕什么人会出现在那里一般。 而那座小山则正是有名的寒水池。 钱潮第一次将自己与寒水池联系在一起还是许久之前击败了安臛那三个人之后,审问活下来的董醢时知道的。 “不就是座山嘛,怎么起了个水池的名字?”陆平川看了一阵后问道。 “据说那山下的洞穴四通八达,复杂异常,贸然闯入又不认识路则极易迷失在里面,而洞穴的最底处有一个极寒的水潭,因此而得名,嗯,还有,那洞穴之内有天然而成的地脉火眼,成器堂内堂的师兄们都认为这寒水池正是宗内邪器炼制的渊薮之地,还听说常年有一群邪修盘踞在那里。” “既是这样那为什么宗门不将这里剿除了呢?”李简在旁边问道。 “试过,但是未能成功。” “哦,怎么……难道那些藏在寒水池的家伙都十分厉害吗?”彦煊问道。 “那倒不是,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如何躲进那洞穴的深处,寒水池最大的屏障就是……那里萦绕着多少年聚而不散、混乱狂暴的灵气。” “混乱的灵气?” “对,我听内堂的师兄说过,曾经宗门对寒水池的剿除是由几位结丹的前辈主持的,但是追进那洞穴之后,越是深入就越是困难,所有的人都被阻住了,就是因为寒水池是咱们五灵宗这里不多见的灵气混乱之地,几条行于地下的灵脉在那里互相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灵气纠缠撕扯的大漩涡,就连结丹的前辈在其中也无法支撑多久,因此只能退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寒水池才一直不能彻底的剿灭干净。” “灵气漩涡?那是不是说……”汤萍听了心里一动。 “别想了,汤丫头,灵气浓郁之地与灵气混乱之地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这么说吧,水深之处能钓上大鱼来,但是水流湍急又暗流涌动的地方,就是用网也不见得能捕到鱼,我虽然不懂你们御灵之术,但是想来那青鸾绝不会在灵气混乱之地产卵的。” 汤萍这才点了点头。 …… 入夜,五个人藏身的洞穴之中。 钱潮又摆出了他的那张桌案,在灯光的映照下,仔细的看着桌案上铺摆开来的各种纸张,有各种的地图,还有就是那张“繁花似锦”图。 “估计,”钱潮看了许久,才用手在地图上一点“姑获前辈给出的那片地域中……这里……” 他用手点了点,待几个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之后才继续说道: “这里就该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了。” 寻找到这处地方,钱潮是对照着那张得自庄先生的“繁花似锦”图才下的结论,钱潮将“繁花似锦”图当成地图来看,姑获前辈给出的那片区域,若是在这张画中的话,那里只有一朵孤零零的小花苞,不过想来该是庄先生有意为之,那朵小花苞被画得似乎只要用指尖轻轻的一个触碰,立时就能绽放开来。 然后钱潮又将那小花苞的位置对应在了地图上,这就能大致知道那片地方灵气汇集在何处,一般而言,灵气汇集之地才能有灵气十分浓郁,适合青鸾产卵之处。 “若是没弄错的话,那里该是几个不大的小灵脉汇聚融合之处,其中某个位置应该就是灵气最为浓郁也最为精纯的地方,那里就该是青鸾选定的产卵之处,此处名为屏海峰,是座山。” “那地方寻找起来麻不麻烦?”汤萍问道。 钱潮说道: “有些麻烦,但也只是麻烦而已,所费的只是腿脚,并不难,不过,汤丫头,我担心的倒是咱们这样一路找过去,若那只青鸾依旧在那里,咱们过去了会不会激怒了它,那可是真灵,而那卵又是它的子嗣,就算它还没产卵那地方也是它选定的子嗣出生的地方,见了我们它必然觉得自己的子嗣受到了威胁,真如此的话,估计咱们想逃都逃不出来呢。” “依着我师父的推算,这个时候了,那青鸾应该已经产下了卵,然后离开这里才对,不该有什么危险的,不然我师父也不会让我去寻找的。” 听了这话,钱潮点头。 “嗯,那好,那明日咱们就去好好的找一找。” …… 同样在这夜里,在钱潮几个人栖身处的后面,相距较远又不易发现的某处地方。 夜空中衣袂飘摆的声音传来,有人影在夜色里落了下来,四下里虽然黑漆漆,但是那人落下来后马上就在树木乱石之间熟门熟路的拐了几拐就摸到了一处洞穴的入口。 “褚师兄,那五个人找了个地方过夜,就在离寒水池不远的地方。” 跳动的灯光之下,褚垣听了这个消息眉头锁得更紧了。 “竟然真去了寒水池,钱潮他们去寒水池要做什么?”灯影之中有人狐疑的发问。 “会不会那小子在打寒水池的主意呢?” “不可能,别忘了寒水池就连五灵宗的结丹修士都攻不下来,他们五个不过是炼气修为,想闯寒水池,那就是找死呀!” 争论不出个结果来,索性便都闭了口,然后都看向一言不发的褚垣。 这一次褚垣带着人一路小心翼翼的远远的跟随,吃过亏之后,褚垣再不敢追得近了,一来怕中了埋伏,二来更怕被对方发现。他打听过了,好像那五个人中的那个李姓的剑修是个感应力很强的人,因此他才不得不远远的跟随,每天只派出精明又细心的人悄悄的去打探消息。 也不得不说褚垣的这些计策倒的确是有用,这几天来李简也曾察觉过的有人或迎面而来或侧面而过,不过在李简看来那些人似乎都没什么可疑之处,因为那些人路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就是出来做敬事院的差遣。这也亏得褚垣谨慎,他派出去的人若要离得近了去观察的话,但凡与那五人接近过的,便不会被再次派过去,而且他也严令不许那些人这样做,就为了提防李简,因此李简居然第一次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那些人。 钱潮五个人一路向着寒水池的方向而行,一直跟随在后面的褚垣心中的疑惑就不断的加深,一路上但凡褚垣所知的那些遗迹,他都提前布置了人手紧紧的盯着,但是那五个人竟然理都不理,直接路过了,这更让他狐疑不已,难不成是自己对钱潮的猜测有误,这几人就是为了做做差遣才出来的吗? 可是后来褚垣又发现了不对,就算做差遣也很少有人向着寒水池的方向去的,毕竟那里有邪修出现,寻常弟子很少去那里。 那这五个人是为了什么呢? “寒水池那里好像没什么遗迹吧?”褚垣问了一句。 “嗯,那里就没什么了。”旁边有人应道。 这就是褚垣甚至是骆缨与钱潮的区别了,寒水池的恶名早就有了,多少代在五灵宗修行的弟子都避开了那里,所以在那里发现的遗迹自然就少。而且无论是褚垣还是骆缨,他们所知的遗迹差不多都是从别人口中得来,前人都不知道寒水池那里有什么,他们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唯独钱潮却能根据灵脉的走向自己推断出遗迹的大致方位来,因此这一次除了帮着汤萍寻找那青鸾所产的卵之外,钱潮之前判断有遗迹的地方他们也打算去看一看,若真的找到了遗迹,他们五人自然也是要打开来的。 “他们五个不可能是冲着寒水池去的,”褚垣又说道“就算他再精通阵法,毕竟也只是炼气中阶的修为,有些地方不是凭着阵法就能闯过去的,再说了,就算他们能闯进去,仅五个人而已,难道是去找死吗?” 寒水池,褚垣自然知道如何进入,他在五灵宗百年之久了,迟迟不能筑基,早就是余年会的成员,更是其中最核心的十年会的一员,但年代久远,他不可能知道为何十年会与寒水池有这样深的联系,为何又与寒水池中那些炼制邪器的家伙相安无事,他所知的是,十年会的人若最后真的无路可走,因为不能筑基而阳寿耗尽的时候,真的有人把心一横就做了邪修。 褚垣万万不愿自己最后也有那样结局的。 “明天继续盯紧了,或许真的是咱们想错了,钱潮那几个人就是出来找什么东西,与遗迹无关。不过,也可能是姓钱的小子在试探,总之要盯紧了,就算这次没有发现什么,说不定下一次咱们麻痹了,也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 太阳升起来之后,钱潮五个人继续赶路,他们小心的绕开了寒水池,那里传言是有邪修出没的,他们五人也不想无谓的惹上什么麻烦。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想去的那处地方。 被钱潮找出来的地方是“屏海峰”,那里是五灵宗南邻大海之处的最高山峰,过了屏海峰之后再一直到大海边,依旧有一段不算近的路途,但一路上虽然也有起伏的山脉,但是都呈低矮平缓之势了。 “就该是那里了。”钱潮指着屏海峰说道。 “诶,钱兄弟说过了那座大山之后就离海边不太远了,咱们要不要回头一路到海边去看看,嘿嘿,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是个什么样子呢。”陆平川说道。 其实不止陆平川,李简,钱潮都是没有见过无尽的大海的。 “好说,咱们先在这里好好的寻一寻,回头再一路向南就是大海了。”汤萍说道。 接下来在向着屏海峰飞过去的时候,五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飞得高了,更不敢飞得快了,都担心万一那青鸾真的就在屏海峰那里,见到五个人闯进来,必然会怀疑他们五人的企图,那可是真灵级别的存在,惹怒了它,钱潮五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也真的如钱潮的判断,是个灵脉汇集之地,越是靠近了,灵气便愈发的浓郁起来,令五人也愈发的受用。 不过,或许真的如姑获前辈所说的那样,那青鸾的确已经产下了卵,然后离开这里了,五个人一路慢慢的飞到了屏海峰的山脚下,也没见这里有任何的异常,其中李简的精神最是紧张,一旦察觉有任何的不妥,他会马上示警,但是都到了山脚下了,依然察觉不到任何强大气息的威压感,如此看来,这里倒是安全的。 不过也就在五个人刚刚落在山脚下的时候,李简忽然面上神情大变,紧张的说了一句: “有人……” 在这山脚下,李简才察觉到了一股灵气威压的波动由远而近…… 还未等众人看清时,远处空中有声音传了过来。 “汤师妹,还真是让人意外呀!” 是个女子的声音,五个人循声望过去才发现两个人影正远远的飞过来。 居然是上官泓还有她的妹妹上官岫。 见到这二人,汤萍的心里不由得怦怦直跳,她明白,眼前的人正是与她争夺那青鸾的对手!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一:人面枭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见到了上官泓,汤萍总是莫名的紧张和戒备起来,在她看来上官泓就是个需要她时刻提防的人物。 上官泓与上官岫一起落在了五人的面前。 “这里如此的偏僻,你们五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上官泓有些吃惊,同样她在汤萍的眼中也发现了惊讶和戒备的神色,不由一笑,同样是御灵弟子,上官泓一下子就猜到了汤萍的来意,于是故意把脸扭向了钱潮“嗯,钱师弟,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宗门附近出尽了风头,先是被那些世家子弟拦住,然后接受那些家伙的挑战,居然连胜十场,真是让人惊讶不已!” 听了自己姐姐的话,上官岫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钱潮。 “一时玩闹而已,让上官师姐见笑了。” 钱潮淡淡的说道,他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上官泓。 这里,屏海峰,是那青鸾最有可能产卵之处,却遇到了上官泓! 这个女子的师父可是水云谷御灵门大名鼎鼎的结丹修士丘化壑,而丘化壑与汤萍的恩试姑获前辈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上官泓也是御灵弟子,但凡御灵弟子若是知道了哪里有珍稀难觅又价值连城的灵禽灵兽,必然如同守财奴知道哪里藏有宝藏一样,看来这次寻找青鸾必然不会太简单。 出发之前钱潮把许多可能遇到的麻烦都想了一遍,他之前最担心的是那青鸾依然留在这里,但是唯独没想到汤萍会有一个同门的师姐也在寻找青鸾。 而李简的目光则还看向屏海峰的方向,落下之后他感应到的那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必然不会是眼前这上官姐妹的,但是……李简也见过那青鸾,对于青鸾出现时那如同大山倾覆一般令人难以抵抗的威压之感自然记在了心里,但是他刚才感应到的强大灵力并不是青鸾的,或者说那灵力波动虽强,但比之青鸾不知道要弱了多少,只能说明在有一个强大的修士此时正在那屏海峰上。 李简心里暗道不妙,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汤萍心中则是一紧,知道在寻找青鸾的事情上到底是遇到了与她争抢的对手,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是这个上官泓。 “这里如此偏僻,我也好奇上官师姐为何来此呢?”汤萍反问道。 上官泓有些得意的说道: “呵呵,都是明白人就不必互相打哑谜了,汤师妹估计也是为了那青鸾来的吧,嗯,我们也是如此,不过嘛,汤师妹估计是白跑一次了,说来也是的,姑获师叔怎么放心你自己来寻那青鸾呢?” “什么意思?”汤萍皱眉反问道,她心里很是不喜欢上官泓提到自己恩试时的漫不经心。 “汤姑娘,山上有人,”李简轻轻靠近汤萍在身侧小声说道“估计是……” 听到这里汤萍胸中就猛跳了几下,不用估计了,只看上官泓那一脸得意,汤萍就大概猜了出来,李简说山上有人,那必然就是上官泓的师父,自己的那位师伯……丘化壑。 丘化壑不是说常年在外吗? 而且还是常年在外、苦心孤诣的一定要找到一只有天狐血脉的狐狸养。 他找到了没有,可不能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小白! 什么时候回的宗内? 怎么上官泓寻找青鸾还把她的师父也扯了进来呢? 有丘化壑帮忙,现在看来那青鸾之卵怕是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了吧! 汤萍心中既紧张又害怕,强作镇定的问道: “丘师伯回宗内了?” “嗯,才回来不久,我把在宗外发现真灵青鸾的事情告诉了师父,正好我的妹妹,正吵着闹着要一只厉害的灵禽来养,于是我的师父便决定将那青鸾之卵找来,这样岫儿也算有一只像样的灵禽了。” 上官泓故意说的风轻云淡,在她看来青鸾之卵已经是上官岫的了。 在见到汤萍来这里时,同样作为御灵派的弟子,她马上便明白汤萍的来意,必然是来寻找那青鸾之卵的,不过看到汤萍是跟着她那几个小伙伴一起,身边并没有姑获前辈的身影后,马上她就有了一众幸灾乐祸的感觉。 寻找青鸾之卵呀! 那位姑获师叔居然放心的让自己的弟子自己来寻找,真当青鸾是不起眼的灵禽吗?就算是一只卵,孵化出来的小家伙也是有真灵血脉的稀罕物,天下难寻的至品灵禽!别的不说,再过些日子,只要这消息知道的人多了,估计这里都会引起一番争抢的风波来,而且动手的还不是自己这样的炼气弟子,都是那些御灵派里有头有脸的长老前辈们,在得到青鸾这样的灵禽的诱惑之下,估计不论他们是师兄弟还是至交好友,都能为了一只卵而撕破了脸皮! 好在师父疼自己姐妹二人,听说了青鸾的事情马上就带着她们二人一路寻了出来,辗转多日之后,终于是确定那青鸾最有可能的产卵之处,如今那青鸾之卵差不多已经收入师父囊中了吧,这是一喜,能再看看这位汤师妹失望至极的脸色,更是第二喜。 “这么说丘师伯已经找到那青鸾的卵了?倒是要恭喜上官师姐了。” 汤萍的心中紧紧的绷着,她自然不愿那青鸾的卵落在上官泓的手中,但更紧张的则是因为丘化壑在这里。 “差不多了吧,师父正在上面寻找,不过嘛,呵呵,汤师妹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一定是姑获师叔将这个地方告诉你的,嗯,师叔与师父看来都认为这个地方最有可能是青鸾产卵的地方,那说明一定错不了,汤师妹不妨稍等一下,等师父下来了,咱们就能看见那卵是什么样的了。” 上官泓说得得意无比,自然钱潮等人也都听明白了,看来是来晚了一步,被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捷足先登,先来一步去取那青鸾之卵了。 陆平川尤其看不得上官泓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但是想到这婆娘的师父就在眼前的大山之中,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彦煊在一旁则深为汤萍感到惋惜,蹙起了眉头。 就连钱潮与李简也认定这次寻找青鸾算是失败了,毕竟上官泓有她的师父在帮忙。 对陆平川那重重的一哼,上官泓根本就不在意,反而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自从她返回宗门后也不知为何,按说不应该如此戒备一个刚入宗门不久的师妹,但不知为何,从她见汤萍第一面开始就总有一种警惕戒备的感觉挥之不去,似乎这个小丫头将来会成为她的对手一般。 前面几次试探,上官泓都没能在汤萍那里讨到好处,上官泓自己也觉得无趣,但如今这青鸾一事上终于是占了上风。 对了! 上官泓忽然间在此时想明白了……为何她对汤萍总是有不小的敌意! 许多年前,在上官泓刚刚被自己的世家送到五灵宗来拜师的时候,当时丘化壑并没有打算亲自收她为徒的,但是他与上官家的关系却非常好,受上官家所托,丘化壑便准备将上官泓引荐给自己的师妹,即姑获仙子,他本打算让姑获仙子收上官泓为徒的。但是显然丘化壑劝说别人的本事没有汤伯年那样出众,姑获仙子推说自己已经收了关门弟子不准备再收弟子后,丘化壑便自己将上官泓收入了门墙之内作了弟子。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在拜师之时,上官泓被人引荐着给姑获仙子行礼的时候,凭着超乎常人的直觉,她在姑获仙子的眼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庆幸,这让上官泓一下就明白,这位姑获师叔当时不收自己为徒绝不是因为她收了什么关门弟子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位姑获前辈根本就没看上她,又或者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忌惮她! 那个什么关门弟子的说法早就不攻自破了,汤萍如今正是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想到这里,上官泓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下汤萍,看着她脸上既失望又焦虑的神色,忍不住的暗想着,眼前这丫头究竟那一点让那姑获看入了眼呢? 又或者汤萍在那姑获的眼中哪一点比自己强呢? 就因为她是汤伯年的孙女吗? 也就在这时,忽然间在高耸的屏海峰之上传来一声怪异至极的啼叫之声! 初时细锐如银丝割耳,继而洪亮如猛犬咆哮,最终嘈杂如野马奔腾……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大,就见从屏海峰的顶上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展翅飞起,然后在空中定格了片刻,再“轰”得一声那个小小的黑影居然一下子就化作了漫天铺开挥舞的羽翼,蓝天白云几乎在瞬间被遮断,随即那片漫天的羽翼就直飞而下,如同乌云压顶一般将屏海峰几乎完全覆盖起来,黑羽舒展抽打之中,数不清的影子围着屏海峰上下翻腾的飞来飞去,时不时的钻进林木之中,落在石崖之上,然后又从林木之中尖叫着飞出来,等那东西飞得近时,众人才在震惊之中看得清楚,那些东西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人面,猿身,犬尾,鹰翅。 一张漫无表情略显麻木的人脸,身子如同瘦骨嶙峋的山魈,一条黑色狗尾飘荡在身后,麻栗色又略显棕黑的强健鹰翼挥动不停! 而且随着这些家伙的接近,一股隐隐的旱风在屏海峰附近随之鼓荡起来。 这是……汤萍心中快速的思索着……人面枭! 恶禽! 这就是那位丘化壑丘师伯自己的灵禽吗? 察觉到彦煊挽上了自己的手臂,汤萍侧头轻声说道: “别怕,这应该是人面枭,也是难得一见的灵禽,想来该是那位丘师伯豢养的才对,不会伤人的。” 上官泓也听到了汤萍的话,她倒是很高兴自己的师父在汤萍面前显露出惊人的手段来,于是也轻笑着说道: “正是人面枭,嗯,比之姑获前辈身边的那位阿九或许有些不如,但是在修行界里,这也是难得一见的珍稀灵禽了。” “这是……?”钱潮问道。 “定然是师父在搜山吧,好好的将整座山都细细的查一查……” 钱潮听了眼睛微眯,如此惊人的手段只为了寻找那青鸾的卵,不过……换一个角度的话就是……那位丘化壑前辈此时仍未找到那青鸾的卵,不得已才用了这样惊人的手段出来。 然后就在众人被这无穷无尽的人面枭深深吸引的时候,那些看上去有些吓人的家伙们忽然又是一阵齐齐的啼叫,紧接着随着一片连绵不绝的拍打羽翼的声响,就见它们纷纷得越飞越高,在四下里越飞越远,然后如好大一片鸟群归林一般散入进这附近放眼能及的山林之内去了。 看到这里时,就连上官泓也明白了些,眉头蹙了起来。 这必然是她的师父在屏海峰内并没有找到那青鸾之卵,这才让自己的灵禽在这附近再细细的搜一搜。 而汤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稍安,眼神向钱潮飘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二:丘化壑 渐渐的,随着刚才那布满天空、难以计数的人面枭四散而去,纷纷的落入目之所及的山林之中,屏海峰这里便平静了下来,汤萍五人还有身边的上官泓与上官岫都呆呆的仰面看着天空。 刚才的情景,别说上官泓,就连上官岫也隐隐的察觉到似乎是自己的师父丘化壑,并没有如愿找到那颗据说就该在这里的青鸾之卵,然后他这才驭使着自己的灵兽到这附近继续去寻找了。 没找到吗? 上官岫的失望之意比她的姐姐上官泓更甚。 希望师父一定能找到那颗卵吧! 而汤萍的心中则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这里正是自己的师父划出来最可能的青鸾产卵之地,加之丘化壑都找到了这里,那更应该错不了,本来还正为失去青鸾的卵而心中烦乱不已,但此时说不清是喜是忧,因为强如丘化壑这样的修士也没找到那卵,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为什么在这里找不到那颗卵呢? 汤萍正在想着这些时,自屏海峰的山巅之上,有一阵奇异的灵气波动四下里散播开来,就如同有人在山峰顶处擂响了一面大鼓,鼓声未至,但是绷的紧紧的鼓面被猛力撞击而产生的震颤已经传到了众人的面前,这股波动又将众人的目光都牵引向了山峰之处,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个人影在屏海峰的最高处出现了。 然后,前一瞬那人的身形刚刚出现在山峰顶上,而下一刻,那人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屏海峰的最高处也是千仞绝壁,纵然是身法最快的李简一路直飞上去,全力发动之下也要几息之后才能到达,但是这个人是瞬间就从山巅来到了山脚,不但如此,此人落下时异常从容,就连身上的袍子的下摆似乎都没有动一动,就如抬脚迈下了一个台阶而已! 感应强如李简,在丘化壑下来的那一瞬间也没有完全捕捉住此人飞落时的路线,最开始时他感应到了,丘化壑到了众人面前时他也感应到了,但是中间……莫名其妙的缺失了,这在李简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才明白结丹修士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汤萍并没有见过丘化壑,但是在自己师父的洞府中见过丘化壑的画像,此时一见马上就明白面前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同门师伯…… 丘化壑! 可不能让他知道了小白的事情! “晚辈汤萍,见过丘师伯!” 说完,汤萍便跪倒了下去,毕竟是自己师父的同门师兄,又是第一次见面,这个礼节是必须要有的。 见汤萍如此,其余四人马上也跟着行礼,不过他们倒不必向汤萍这样,毕竟他们与这丘化壑没有什么同门的香火情,但是也都是毕恭毕敬的郑重行礼。 “这么说你就是姑获现在最小的那个弟子了?”丘化壑看着跪倒的汤萍淡淡的问道。 “正是。” “听说你是汤伯年的孙女?” “正是。” “嗯,起来吧,你们也不必多礼了。” 听了这话汤萍站起身子,其余四人也都直起了腰,然后才看清了面前这位丘化壑的样貌。 丘化壑,五灵宗水云门御灵派结丹修士,看上去就是个中年男子的相貌,黑须黑发,身材高挺而又瘦削,一身的灰袍,乍一看倒是个飘逸出尘的人物,但是若细看的话就不难看出此人绝对是个不易对付的难缠人物。丘化壑的面目,一双短眉毛,两只三角眼,细颊而高颧,额短而鹰准,目光深沉,气息凝重,站在那里时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令五个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压迫感。 丘化壑的目光在汤萍身上停留了一阵,然后一一的扫过其余四人,在看向陆平川的时候,他格外的多看了两眼,还问了一句: “你是康釜的徒弟?” “是啊。”陆平川大声说道。 丘化壑又把目光看向了汤萍,在这里遇到姑获的弟子,不用问,必然也是知道了青鸾的消息才过来的,而且他们能到这里来,定然是姑获仙子给她指点了方向。 不过他这次看向汤萍的时候,就在汤萍的头顶上,一支翠绿的玉簪突然间就断了开来,然后两截断开的簪子居然各自急速的伸展开许多细小的腿脚,急惶惶如逃命一般顺着汤萍的头发就跳到了她的肩头,然后一路奔命沿着汤萍的腰身飞速的钻进了她腰间的灵兽袋中去了。 这自然是汤萍头上的两只小刀螂兽,它们才出生不久,在丘化壑那强大的威压之下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这次丘化壑的目光还在它们两个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下这两个小家伙一下就被吓破了胆,急急的就逃了,不管它们多么不喜欢灵兽袋,但现在似乎那里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这才一溜烟的逃了进去。 丘化壑早就察觉到汤萍头上有两只灵虫,不过眼前这一幕却让一帮的上官姐妹有些目瞪口呆,上官泓这才知道汤萍身上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轻笑了一下,丘化壑说道: “那两个小东西倒是难得一见的灵虫,是你师父给你的吧?不过到底你们还是炼气中阶的修为,怎么就有胆量跑到这里来了,有些冒失了。嗯,汤丫头,你来这里,是不是也想着得到那青鸾的卵呀?” “正是,前些时日晚辈在宗外无意间看到了青鸾,心里自然有了这个念头,向师父打听过后就来碰碰运气。”汤萍也不瞒着,如实答道。 “嗯,你师父也是,那可是青鸾,岂是寻常的灵禽,真想让弟子得到的话,怎么她自己不出来帮着找一找呢,只让你一个小丫头自己来找,哼,她还真是放心,嗯,不过此处我已经查过了,满山都搜了一遍,这附近也是,并没有青鸾的踪影,更没有青鸾产下的卵,唉,这可就难办了,或者是那青鸾换了产卵之地,或者它根本就没有在这里产卵,但总要继续查下去才能知道,宗外这片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要寻找一颗卵……还真是如大海捞针。” 丘化壑语音刚落,就在这时,那股先前散播出去的灵力波动有了响应,四下里连绵的山川之中由远而近各种声音渐渐的回响了过来,无数的影子从远近的山间纷纷飞出来,直向众人头顶的高空处汇集。仰头望去,天空之中先是出现了几个纷乱但不起眼的小黑点,然后越聚越多成了大片大片的黑影,最终在众人的头顶上又是一大团乌云般黑压压的覆盖着,数不清的羽翼拍打着,回旋着,地面都随之刮起了旋风来,各种嘈杂的鸣叫汇聚在一起,在其中还不时有一两声高亢的尖叫传出,接着空中那些数不清的身影就开始互相碰撞起来,一个一个黑影拍动这羽翼,随着连连的惊叫声撞在一起,不见空中羽毛凌乱飘落,但见那些黑影的数量却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下去,在钱潮五个人目瞪口呆之中,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在众人头顶空中的那些黑影便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显见它的身形变得庞大无比,就见它将两翼大张,如同海船之上鼓满了风的大帆一般呼啸盘旋着就俯冲了下来,越是向下,那东西的身形就越来越小,最后在要撞在几人头顶的时候一个旋身稳稳的落在了丘化壑的肩头上。 人面枭! 刚才在人面枭围着屏海峰漫山飞舞的时候就见过,不过那时所见只不过是人面枭的分身而已,如今见到的则是它的真身。 身量如同一只幼犬大小,头上脸面被黑发遮住了一些,但仍能看得出这人面枭的脸如同一个……轻佻放浪又十分俊美的少年人,甚至钱潮在看清了这人面枭的脸时,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已经逃离了五灵宗的韩畋,毕竟在宗内,钱潮认为所见过的男子之中,以眉目俊秀而言,韩畋当属第一人。 那人面枭的身子如同一只瘦弱猿猴,在后背上有一对收拢起来的棕黑羽翼,身后还有一条粗大黑长的犬尾。 众人在看人面枭的时候,那东西也在盯着面前五个陌生人看,对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这人面枭看一眼也就罢了,唯独在它的目光看向汤萍与彦煊的时候,看得格外的仔细,上上下下的不住打量,其间彦煊虽然害怕但更是好奇,目光在观察的时候与人面枭的目光相对,竟然发现那人面枭居然如同一个登徒子般对她有些猥亵的眨眼睛! 吓得彦煊赶忙低下了头去。 丘化壑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肩头这家伙的举动,皱着眉头侧脸问了一句: “有没有?” “没有。”那人面枭十分懒散的回道。 声音也如同一个少年人! “没有就算了,你收敛些,别吓坏了他们。” 人面枭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就在丘化壑的肩头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但是马上它又从丘化壑的肩膀处探出头来,两只眼睛死死得盯着汤萍,片刻后说了一句: “替我问九姑娘好!” 然后才消失不见。 丘化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似乎有些好笑的样子,看了看面前的汤萍几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子,说道: “想要的东西并不在这里,咱们也走吧,为师还知道几个地方,不妨再去看看。” 上官泓与上官岫自然点头应允,如今她们二人已知道汤萍也盯上了那青鸾,但现在她们还是有些优势的,那就是汤萍是自己在寻找,而她们是由自己的师父帮着一起在找,这样看来自然是自己这边的把握更大一些,师父既然说还有几个地方有可能是那青鸾产卵的地方,那自然要赶紧去,免得被汤萍回去找了自己的师父也去寻那青鸾,那样可就不妙了。 “汤师妹,我们走了。”上官泓笑着说了一句。 汤萍没理会她,而是行礼说道: “恭送丘师伯。”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三:褚垣的遭遇 我们还要把时间向回稍微的倒退一些。 就在丘化壑在屏海峰顶上,为了寻找那可能在那里的青鸾之卵,他让自己的灵禽人面枭施展手段分身无数,让山脚之下的汤萍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就在同时,就在远处,褚垣等人为了不被钱潮甩掉也正一路跟来。 屏海峰已经算是五灵宗的南端了,褚垣的人就不好再从任何方向接近钱潮五人了,毕竟再向南就是海边了,一般宗内弟子做差遣都很少会去海边,所以若是在这里与那五人离得近了,一定会被怀疑的,所以褚垣便让众人尽量的隐藏身形,小心翼翼的向钱潮等人驻足的地方靠过去,同时还派出手下最精明的人去察看,特地嘱咐那些人一定不能靠的太近,宁肯看不清也不能暴露了行藏。 褚垣也没有料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事情,虽然他的修为是炼气高层,但是实话实说,仅以见识而言,他还是差了些,至少比钱潮五人是差了不少。因此当他第一眼远远的看到屏海峰那里出现了一团乌云一般景象时,最先根本就没意识到目中所见是结丹修士的手段,还是因为离的远,他只以为是天气不太好,那突兀而来的乌云盖顶之势,似乎只是从海上那边被大风吹卷而来的乌云,转眼间这附近可能就是一场倾盆大雨了。 但是接着那片乌云就如同从空中坠下去一般快速的将那整座山峰都笼盖住的时候,褚垣马上就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乌云,那是……他仔细得分辨之后才胆战心惊的发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妖禽、数量躲到难以计数,正在绕着那座山峰上下盘旋不停! 而那座山的脚下,正有钱潮五个人! 一来见识有限,二来吃过亏,多疑的褚垣心中马上就是上下一翻! 又上当了吗? 至于为什么要用一个“又”字,是因为褚垣在见过钱潮十场连胜的手段后,他总觉得钱潮是比骆缨更加厉害更加高深莫测的人物,因此便认定了上次跟踪骆缨那次遇到的地魇,就是钱潮给他们布下的圈套。 一定是上当了,一定是钱潮在那里又布置好了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这些人闯过去!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可怕无比的地魇,短短的几个瞬间,褚垣带去的人至少有三成都被地魇吞进了腹中,那黑暗中发生的恐怖一幕一直让褚垣心有余悸,当时若不是他见机早、逃得快,想必也早成了地魇腹中的美味了。 而现在前方远处的异象……褚垣自然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就是因为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再也不敢向前了。 不止他,他身边所有的人也都看呆了,一个个又惊又惧。 “褚师兄,前面那是什么?”有人在褚垣身边十分害怕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现在……咱们万不可再向前去了,先等等,弄明白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褚垣说道。 要弄明白就要到前面凑近了看才行,但是此时褚垣身边再没人有胆量敢去接近那里了。 现在褚垣身边的人也大多遭遇过那天夜里的地魇,此时哪里还用褚垣下令,早就吓得一个个面色发白起来。 看了一阵,褚垣发现那些妖兽似乎只围着那座山峰上下翻飞,此外便再无异状,似乎并没有向他们这边扑过来的迹象,他看得仔细,那些妖兽不时的在那山峰上落下去又飞起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吗? 那座山峰有什么古怪呢? 那异象是钱潮引发的吗? 是他在那里寻找什么……宝物? 宝物!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褚垣忽然又听到远方那里传来的一声怪叫,然后他就发现那将整座山峰都笼罩住的不计其数的妖禽又一下子齐齐的飞上了天空,然后就忽然间散了开来,这究竟是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呢? 不过马上褚垣就不再想这些了,因为他恐惧无比的发现自己这边也有不少的妖禽直飞了过来。 …… 不论是修士之间还是妖兽之间,亦或是人与妖兽之间,只要是遇到了,只要双方的差距实在过于悬殊,那么弱小的一方就会立即感觉到强大的压力……以及无边的恐惧! 现在褚垣,以及跟着他的那些人就是如此。 褚垣与钱潮之间是有段不近的距离的,这是褚垣担心自己这些人被前面的钱潮发现而故意为之,但是这段距离……那些怪异无比的妖禽转瞬便至,然后醒悟过来的褚垣等人便连逃走的念头都没有了…… 羽翼拍击的风浪直击地面,在丘化壑那人面枭的威胁之下,这些人只能木呆呆的在那里仰头看着,双腿如同灌满了水银一般的沉重! 有妖禽在前面就落了下来,而大部分的妖禽则呼啸着飞了过去,飞向了褚垣身后的更远方,当然也有那种妖禽就从头顶上直飞而下,就落在了褚垣等众人的身边! 强大无比的压力如同无形却又有质的枷锁,完全将这些炼气弟子桎梏住了,也将他们震慑住了,近百人或站或蹲、没有半点声响,如死一般的安静,一个个都面如死灰,表面上看过去,这些人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但是此时他们各自胸膛里的一颗心如一阵急鼓般狂跳不止,即使如此,一个个也不敢有半点的妄动! 都害怕哪怕有一丝的异常惹恼了面前这怪物一般的妖禽,它就会在这里大开杀戒! 至于逃,他们根本就不敢,在这强大的压力面前,逃跑的话除了会激怒对方外,一点能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好古怪的妖禽……毕竟谁也没曾见过长着一张人脸的妖禽! 不单长了一张诡异的人脸,还有猿猴一般的身子,锋利的爪子,强健的羽翼以及一条黑乎乎的大狗尾甩来甩去! 最要命的是那张人脸上还满是好奇和不屑,依次从他们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这人面枭是丘化壑的灵禽,依理该是与姑获仙子的九姑娘是同一个级别的灵禽,只不过姑获仙子在那九姑娘身上花费的心力多,而丘化壑一心走遍天下要寻找一只有上古真灵血脉的狐狸(这一点在汤萍拜师之前,汤伯年劝说姑获仙子收汤萍为徒的时候有过交代),因此,丘化壑在这人面枭的身上并未倾注多少心血。虽然丘化壑作为姑获仙子的师兄,他本身的手段或在姑获之上,但是仅以二人的灵禽而言,九姑娘的实力其实是压着这人面枭一头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九姑娘都可以化形了,它几乎每次在汤萍面前现身的时候都是一个艳丽的年青妇人的样子,而这人面枭则只能以本身的真容示人。 但是,即便如此,若把这人面枭当成一个修士来看的话,它在褚垣这些炼气修士面前,依然相当于一个结丹初期的修士,因此在人面枭的面前,褚垣这些人不过是案板上的肉而已! 纵然现在褚垣身边的这只人面枭仅是一个分身而已,但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依然令这些人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似乎有一道灵气的波动传播到了这里,然后就见那只令人恐惧的妖禽双翼一振,身形急速的就飞了起来,然后空中羽翼拍打的声音又不断传来,褚垣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仰头望去,就见空中那些数不尽的妖禽又向那座山峰那里飞过去了。 庆幸的是,那些妖禽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 这是……捡回了一条命吗? 褚垣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背后汗津津的一片冰寒。 他早就想过了,那天夜里遇到的地魇不可能是钱潮豢养的,今天遇到的这种妖禽自然也不可能是钱潮豢养的,但是每次都是与钱潮有关! 为什么让一只妖禽落在自己面前呢? 是吓唬自己吗? 还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跟过去了呢? 就在那些数不尽的妖禽又在那座山峰的上方聚成一片乌云的时候,褚垣身旁忽然有人用颤抖的变了调的声音叫道: “我……我不找了……我害怕!” 然后衣袂破空的声音就远去了。 终于有人被吓破了胆,逃了。 恐惧是能传染的,有一个逃的,便有第二个……直到最后,褚垣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扭身就去追那些逃走的家伙! 万没想到丘化壑寻找青鸾之卵的举动,倒是为钱潮等人免去了许多的麻烦,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钱潮一直都在那座屏海峰上飞上飞下的查个不停。 …… 再说钱潮这边。 丘化壑终于是走了,汤萍本来绷的紧紧的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人一个摇晃被彦煊一把就抓住了。 “怎么了?”彦煊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的这个丘师伯,是个令人害怕的人物!” 汤萍并没有说出实情,而实情则是……若刚才那丘化壑知道汤萍身上的灵兽袋中有一只小白狐的话,依着他的行事风格,必然会不顾脸面的要抢自己的师侄的。 也算姑获前辈早有准备吧,在汤萍向她说起上官泓的时候,这位御灵派结丹长老就专门从自己的私藏之中取来了一个灵兽袋给汤萍用,并且嘱咐她这个灵兽袋是专门给小白和大黄这样的灵兽用的,汤萍其他的灵兽还是用原来的灵兽袋。 至于这个灵兽袋嘛,倒不见得有多好,但它却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完全阻隔住结丹修士强大的感应力探查,就算有一天自己的这个小徒弟遇到了她的那位丘师伯,也不用担心小白会被他发现。 今天这个灵兽袋就派上了用场,不过饶是如此,汤萍在丘化壑面前也是紧绷着心弦,毕竟小白那可是她的命门,若是被人抢去了可就不止是心疼而已了! “嗯,差不多,”陆平川插嘴说道“你那个师伯看起来……嘿……不像个好人啊!整个人怪里怪气的不说,看看他养的那个怪鸟,长了一张人脸不说,还会说人话,还能冲人挤眉弄眼的,乖乖!” 彦煊这才想起刚才那人面枭给她的恐惧,忍不住连连点头。 “可是他也没在这里找到汤姑娘想要的青鸾之卵,这一点以他的身份应当不会是假话。”李简说道。 “那……”青鸾之卵对汤萍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她刚才看得清楚,丘化壑脸上的失望绝不是装出来的,的确如李简所言,以他的身份是不会骗自己这样的小辈的,他若真的在这里找到了青鸾之卵,说不定会当着自己的面交给那上官姐妹。 “钱小子,这里要是没有的话,该怎么办,咱们该到哪里去找呢?”汤萍问道。 钱潮仰面盯着那山峰,说道: “这里,是你的师父姑获前辈划出来的那片区域中最有可能青鸾产卵之处,而且上官泓师徒在这里更是佐证了这一点,两个结丹前辈都认为该是这里,但偏偏连结丹修士在这里都找不到……汤丫头,事已至此,倒不急着走,我想在这里细细的再看一看。” “那姓丘的都说这里没有了,咱们还在这里干嘛,咱们也要赶紧去找呀,要抢在那上官婆娘的前面找到那青鸾的蛋才好,哼,看那上官婆娘开始的时候一脸的得意,我心里就不痛快!”陆平川说道。 “不急的,既然丘化壑说了这里没有青鸾的卵,那就该错不了,不过他只是没找到那卵而已,他似乎并没查明为什么青鸾不在这里产卵,汤丫头,这里可是你师父和你师伯都认定的地方,想来错不了,但偏偏他们又都错了,这里面必有原因,与其咱们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找,倒不如先找出为什么青鸾不再这里产卵的缘故,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原因来,对咱们以后寻找那青鸾的卵也有好处的。” 汤萍点头。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四:消失的灵脉 得益于褚垣那些人被人面枭吓破了胆之后亡命一般的逃走了,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钱潮在屏海峰上上下下的一顿飞来飞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汤萍与彦煊等四个人在这个时候给钱潮帮不上忙,便远远的看着钱潮忙碌,此时的钱潮身边被数不清的符箓围绕着,伴随着他飞上飞下,只要在他寻到一处位置,施法之后那些符箓便会如群鸟一般的四处飞散开来,显然在有灵脉穿行之处符箓中便会有一些会亮起光芒来。当然也有的时候那些符箓则完全不响应钱潮的手诀,丝毫变化都没有,而钱潮每这样忙碌一阵之后都会停下来以纸笔细细的记录一番,就这样几乎到了傍晚时分钱潮总算是结束了,面色中既有疲惫又有疑惑的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陆平川与李简在这段时间里早就寻到了一处合适的过夜之处。 夜里,在藏身处,钱潮坐在桌案旁,上面摊开来的纸上画着层层的山脉,其中一座山峰着墨最多画得也最仔细,不用问自然是白日里那座屏海峰了,然后桌案上还排放着许多支颜色各异的笔,钱潮以此在屏海峰上画了许多来去穿行的线条。桌案的另一半则还摊开着那幅“繁花似锦”图,他的目光正来回的在两幅画之间扫来扫去。 就是这种钱潮最为专注的时候,几个同伴都知道不能打扰他,便任由他在那里出神,几人或是小声的说着话或是闭目养神。 好一阵之后,钱潮才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青鸾没有在屏海峰上产卵了。” 听钱潮这样说,四个人自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是什么原因?”汤萍最先问道。 “看这里,”钱潮指着那副“繁花似锦”图说道“在‘繁花似锦’图上对应屏海峰的位置,呶,看这个小花苞,这对应的就是屏海峰的位置,再看看这个花苞周围,你能数出来多少枝条?” 四个人都凑近了桌案对着那幅画看了起来。 花苞之后,细数之下,共有七根枝条,若隐若现的在花苞之后交错在一起,代指七条汇集在一起之后又各自延伸而去的灵脉。 “七根,是说在屏海峰那里是有七条灵脉汇集在一起吗?”汤萍说道。 “不错,呃,或者说原本该是有七条灵脉的,”钱潮说着又一指自己画的屏海峰,指着上面自己画出来颜色不同的线条说道“但是今天你那位师伯丘化壑走后,我在屏海峰那里上上下下细细的搜索了一番,我确信是没有遗漏的,但是我在那里只找到了五条灵脉的踪迹……” “少了两条灵脉?”彦煊说道。 “这就是……青鸾离开屏海峰的原因吗?”汤萍说道。 “想来应该是这样,我今天第一遍确定那些灵脉是依着这‘繁花似锦’来寻找的,当时就发现少了两条灵脉,然后嘛我完全放弃那幅画,围着屏海峰算是寻遍了,甚至是地下深处我都想办法查了一下,依旧是五条灵脉,这一点是错不了的,如此看来青鸾不在屏海峰筑巢产卵,想必就是因为少了两条灵脉,因此这里便不再是所谓的灵气浓郁的宝地了,不再适合它的卵在这里孵化,所以它才离开了。” 汤萍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咱们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呢?”陆平川说道。 钱潮则看向汤萍问道: “汤丫头,若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产卵,青鸾会不会就此远远的离开五灵宗去寻找合适之处?又或者说,青鸾到了日子就必须将自己的卵产下,所以它就算不中意屏海峰,但是生产的日子临近已经由不得它再远涉他处,只能还是在咱们五灵宗这里找个地方产下那颗卵呢?” 这个问题汤萍并没有想过,更没有请教过自己的师父,青鸾产卵虽然是过许多年才能有的事情,但是每次都是在五灵宗这里将卵产下来的,这一点五灵宗尤其是御灵派的典籍中是有记录的,但是姑获仙子也没有想过青鸾会另择他处产卵的可能,毕竟谁也没想到青鸾所选中的地方,灵脉会发生变化。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呢。”汤萍为难的说道。 “假如……”李简说道“假如那青鸾仍旧会在咱们五灵地界之内产卵,就是咱们宗外的这片区域,又该去哪里找呢?看那丘化壑倒仍是要在宗外搜寻一番呢。” 李简的问话也很实际,万一青鸾远离了五灵宗,到别的什么遥远的地方去产卵,那么汤萍基本上就别想得到那颗卵了,不过若那青鸾仍是在宗外这片广袤的地域内产卵,那汤萍得到那颗珍贵无比的卵便犹有一线之机。 “如李兄所言,无非是咱们继续寻找那些同样的灵脉汇集之处罢了。” 钱潮说着用手一点桌案上的“繁花似锦”图,继续说道: “就算上官姐妹有她们的师父帮忙,但是这幅画那位丘前辈必然是没有的,他也只能依着他自己的经验找几处他觉得可能的地方而已,但是……此处的灵脉发生了变化,我觉得灵脉变化的原因先不说,说不定其他地方的灵脉也会有所改变,就算没有改变,在我看来,丘前辈也未必能找到,他必然是御灵派手段高深的结丹前辈,但是他未必就通晓这灵脉之学。汤丫头,我看你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其实大可不必,青鸾没有在屏海峰上产卵对你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若青鸾真的在这里产卵了,那今日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泓得意的拿着那卵向你炫耀了,而现在这里没有青鸾的卵,大家就只能在宗外继续找寻,只要这件事情不是谁的修为高谁就能做到的话,那咱们就还有机会,放心,真若是大家都知道东西在哪里要争抢一番才能得到,那咱们必输无疑,但现在是各自施展手段去寻找的话,我们还有很大的获胜机会!” 汤萍听了这才脸色稍霁的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李简谨慎的说道“那日后再出来说不定不止要防着那些余年会的人了,上官泓不可能一直都让她师父帮忙的,依着她的为人看,说不定日后……” 李简的意思几人都听明白了,想要得到海蕴玉脂灯的褚垣等人日后很可能会跟着钱潮等人,而以后为了青鸾的卵,说不定上官泓也会偷偷的跟着他们,只要有青鸾之卵的消息,说不定她就会去抢。 “阿萍,既然那青鸾的卵那么宝贵,那就该让姑获前辈也帮着一起找才对,不然上官泓姐妹两个有她们的师父帮忙,到底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呢。”彦煊说道。 “其实并非是不能,而是我不愿而已。”汤萍说道。 “那为什么?有姑获前辈帮忙,你不是更有希望得到那颗卵吗?”彦煊好奇的说道。 “的确是更容易一些,但是……这么说吧,我师父的弟子不少,不过,有几个师兄师姐在我拜师的许多年前就不幸陨落在外面了,现在的那些师兄师姐之中,大部分人的灵兽都是自己收服的,我的大师兄杭骓,也是师父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他的灵禽是裂风,那可是有着上古真灵大鹏鸟血脉的,杭师兄吃了好久的苦头才将那裂风收服,如今的成就嘛当然不小,已经成为宗内筑基修士中的佼佼者,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杭师兄之下,是一位苏婴师姐,她的灵兽是一条蛟蛇,我师父说,苏师姐的那条蛟蛇身上有残存的上古蛟龙的血脉,将来苏师姐的成就都会应在这条蛟蛇身上,而这条蛟蛇也是当初苏师姐自己涉险在大泽之中一连呆了半年之久才驯服的,其间的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跟在苏师姐身边乖巧的很。嗯,后面还有一位褚师兄,名为褚雄,他的灵禽是一只白鹤,彦姐,你见过那只白鹤的,我曾骑着它去找过你,而那白鹤也是褚师兄历尽了艰辛自己驯服的,而且我师父说那白鹤也非凡品呢!嗯类似的师兄师姐还有几位,不过,彦姐,前面我也说过了,我师父有几个弟子在我拜师之前就不幸陨落了,而那几位师兄师姐且不论他们是如何死去的,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各自的灵禽灵兽都不是自己收服的,或是我师父帮忙弄来的或是自己出灵石买来的,但是……如今那几位师兄师姐都没有了,就连现在我师父身边的那位若氤师姐,她的灵兽也是我师父为她选中的,就是因为那几个陨落的师兄师姐的缘故,我师父才一直不敢放她出去历练,生怕她也出了事情。” “所以你才要……”彦煊大概明白了汤萍的意思。 “不错,我自己的灵兽,现在看来没有一个是师父帮我找来的,顶不济是我在宗外将他们找到,自己救不活或是不知道该如何养,才找师父帮忙,然后马上就自己接手,不论是大黄还是阿土,再到“大眼”“小眼”,“铁头”“铁尾”,还有刚刚得到的这两只小刀螂兽,都是如此,我师父也明白这一点,给我帮忙都是浅尝辄止、点到而已,她曾对我说过,师徒是缘分,御灵修士与自己的灵禽灵兽之间也是缘分,这其中最好不要假手他人,都是要亲力亲为最后才能有所成就的。” 李简对姑获仙子的这番话很是信服,在一旁点头不已。 “放心,汤妹子,咱们肯定能在那上官婆娘之前找到那颗鸟蛋的。”陆平川说道。 在寻找青鸾之卵这件事情上,钱潮毫不怀疑汤萍最后定能得成所愿,不过,他更不相信汤萍会轻易的就得到,在他的心中总有个想法,那就是找到那颗青鸾之卵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该是五个人筑基之时了,或者说是找到了那颗卵,等里面的小青鸾破壳而出之际,便是五个人筑基成功之时。因此不能说钱潮对汤萍的事情不上心,而是欲速不达,时机未到,在找到那颗卵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至少如今在寻找这青鸾之卵时,他就发现了许多更值得他花心思的地方…… 比如,为何这屏海峰这里好端端的会少了两条灵脉。 虽然是不大的灵脉,但是无端消失必有原因就,加上前些时日在说起宗内也会有真灵的话题时,汤萍说过一番如何彻底毁掉一个大宗门的假设,那时候就引起了钱潮的警觉来,如今这屏海峰这里的情形又让他心中的猜疑加深了几分。 可惜呀! 钱潮手中能够参考的书籍或是过去留下来的记录实在是太少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五:马琥掺一脚 马琥近来实在有些百无聊赖。 因为白麟的原因,钱潮上一次外出被那些不服气的世家子弟拦阻在宗门之外,吵闹着要挑战他,像马琥这样喜欢热闹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但目睹了钱潮十连胜的场面,还借着坐庄的机会赚了一笔灵石,本来是件让他很是痛快的事情,但是那天的第九场,挑战钱潮的是一位来自齐州田家的女子,那一场比试让马琥开了眼界,但同时更是让他看到了一丝能为荀师兄报仇的机会。 他想的是通过田家人找到杀害荀师兄的温良,然后或擒或杀。 于是那天夜里他找过钱潮,说起过田家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本来以为田家的人来了宗内,钱潮定然对他们有所谋划,因此他才去找钱潮商议如何配合的事情。 哪知见面之后钱潮却劝说他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依着钱潮的意思,是让他在宗内老老实实的呆着就可以了,钱潮那里已有了应对之策,后面有事自会找他商议。 马琥知道自己的缺点,那就是许多时候做事不做提前的思量、易冲动。不论是分析局势还是谋划布局,马琥对钱潮还是很佩服的,因此马琥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愿因为自己坏了钱潮的事,所以便在宗内忍了下来。 当然,像马琥这样的家伙在宗内自然是闲不住的,他这样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在显得无聊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事情做。 也就在这几天,有一些消息就传到了马琥的耳朵里。 宗内最近新来了不少世家子弟,那些人说实话,能入马琥眼的实在是寥寥无几,他对那些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近来在宗内与一些消息灵通的家伙闲聊的时候,马琥才知道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有人在外面消失不见了,而那些消失的人竟然都是刚来不久的世家子弟。 在宗内自然不算失踪,但是那些人都是出了宗门之后就再也不见回来,时间久了才被人察觉的。 在普通弟子看来,本来就对这些世家子弟没什么好观感,出去之后再也回不来当然也不关他们的事,甚至还有人希望这样的事情越多越好。 马琥初听这消息的时候也没在意,类似的事情也是时常发生在五灵弟子身上的,在外遇到了什么危险而坏了自己的性命,那也只能怪自己时乖命蹇而已。 但是后来听得多了,马琥就品出了些味道来。 首先,自然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在外回不来了,若真是如此对五灵宗来说都是个相当严重的事情,必然是要追查的。 然后,那些回不来的家伙,马琥略一打听便发现了端倪,都是些声名狼藉、劣迹斑斑的世家败类。 这就有意思了! 在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中,马琥可谓是黑吃黑的大行家,马上他就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灵石的味道。 以马琥看来,他在这其中看见了一些生意的影子,当然也只有马琥将自己惯常做的那些黑吃黑的勾当称为是“生意”! 马琥虽然一直在宗内修行,但是死在他手里的散修实在难以计数,他算得上是宗内炼气弟子中对散修的事情知道的最多的一个,这一点绝对如假包换。 在听到了那些曾经恶行累累的世家子弟多有消失不见的消息后,马琥马上就猜到定然是这些家伙因着之前的恶行而被人开出了花红,以往他们可能因为在各自世家的保护之下没遇到危险,但如今他们进了五灵宗,在这里就没有了他们各自家族的保护,外出之时或是三两人一起或是孤身外出,这就相当于一块肉自己跳到了案板上。 马琥知道修行界里有人会因为恶行累累而被悬赏,这样的人不止一些世家大族的不良子弟,还有一些恶行昭彰的散修也会被悬赏,一般而言,悬赏这些人的赏格都是一笔不菲的灵石,这就会让那些恶人处处都会受到追杀。当然想通过这样的手段赚取灵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上述两种人或是有本族人的保护或者本身就狡诈阴狠、不易对付,因此不论是想赚那笔灵石花红的还是被悬赏的,死的人不在少数。正因为这种事情危险,所以真正靠着这种事情为生的人并不多。 还有就是,虽然世家之中也有人做这样的悬赏,但就算将被悬赏的人斩了,再领那笔花红的时候一般也都会用法术给自己换个样貌,毕竟杀人得灵石,一来不好听,二来易结仇家,因此一般做这种生意的以散修居多。 也只有散修这样无牵无挂的人才愿意做这种手上见血又得罪人的买卖。 而现在,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五灵宗之外,马琥断定必然是有散修一路跟着混进了五灵宗的地界来,在外伺机寻找那些被悬赏的家伙,取其人头,然后再去领那笔花红。 马琥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最近这些事情到底是一个人做的还是几个散修一起,但是不论是多少人,做这些事情的人必然是大胆的狂徒! 这里可是五灵宗,出了宗门那片地方虽大,但也是五灵宗的地界。 况且死的人就算是之前劣迹斑斑、死有余辜的败类,但毕竟是各世家送来参加明年那“澄观恩试”的,名义上也算是五灵弟子了。 在五灵地界内杀五灵弟子,真是好胆量。 嗯,左右这几日也没什么事情做,马琥琢磨着,倒不如出去找一找,若是能找到那些或者那个胆大的狂徒,马琥倒是很像正一正五灵宗的威严,让对方知道五灵宗可不是随意撒野的地方。 当然,顺便黑吃黑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这里多说一句,放在往常的话,马琥对这样的事情或许不会感兴趣,他要黑吃黑,宗内有的是他能下手的人物。但是近来的宗内,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小子们明显的少了许多,剩下来的也收敛了许多。说起来这还是拜那位死在钱潮手里的杜沙所赐,杜沙在修习了邪术之后曾经在宗外展开了血腥而又疯狂的报复,但凡是以前趁着他落魄而欺凌他的那些人几乎都死在了他的手中,而那些被杜沙杀死的自然不是什么知节守礼的人物,都是宗内恶名昭彰、寻常弟子见了都要心惊胆战的恶徒,结果被杜沙一闹,几乎死得七七八八,而剩下的那些也算明白将窝囊人逼上绝路是个什么下场,自此就收敛多了。 也正如此,倒是让马琥少了许多的进项,以往他赚灵石不是去打劫那些坏小子就是去瑞轩镇上去打散修的主意,如今嘛,那个混进五灵宗来的家伙必然也是散修,而且他这段时间斩获颇丰,若是能将那人或那伙人擒住了,倒是可以不害他们性命,但是他们杀了那么多人,自然也就弄了不少的灵石,这些马琥可就要笑纳了。 正是怀着这个念头,马琥才一路出了宗门。 …… “嘿!那里就是海吗?” 陆平川叫道。 五个人到底是临近海边,既然来了总要看一眼才好,于是在屏海峰那里查明了为何青鸾离去的原因之后,钱潮五个人便一路向南,向着海边的方向直飞而去。 远远的,本来一望无边、起伏不定的山脉在天尽头那里出现了一道亮蓝色的镶边,随着他们越飞越近,那道蓝边就渐渐的扩散开来,陆平川这才意识到那片蓝色就是海水,忍不住欢快的叫了出来。 那里的确就是大海。 五个人中,汤萍与彦煊是见过海的,不过彦煊也只是幼年之时见过而已,她幼时在彦家过得并不好,并没有心情也不被允许到海边玩耍。如今能与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海边一游,心情自然舒畅。 其余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那片无边无际的海水的浩瀚无穷,自然是颇有几分惊喜和愉悦。 随着五个人的飞行,一片碧蓝的大海就在他们眼前慢慢的铺陈开来,五个人在空中极目远眺,也只能在天尽头看到一条浅浅的线,那是碧蓝海水与湛蓝天空的分界之处,不经意看几乎发现不了,只觉得海水与天空之间在遥远之处融为一体。 来到海边再看,阳光之下,此时平静无波,但是粼粼海水映着阳光洒金一般的直向无穷远处延伸过去,近处还有波光闪闪,远处则只有海天一色。 五个人在空中落向了脚下的白沙滩,惊得不少螃蟹飞快的逃进了石缝之中,陆平川还大呼小叫的去追,不过捉住了之后却又嫌弃个头小、没有多少肉,看过了新鲜后就随意的抛回了海水中。 彦煊与李简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一切。 而汤萍的神色之中却少了几分的欢快,钱潮在旁边看得清楚,知道她还在为没有找到青鸾之卵的事情忧心,趁着彦煊在沙滩上拾捡贝壳的机会,凑近了小声说道: “还记得咱们从红霞谷回来之后,你去找我,给我看你的那皮卷后我说过什么吗?” (见第四卷:试羽,第一百八十三:远来的佳人。) 汤萍扭头看过来,那事她自然记得,钱潮就是因为那张皮卷而看破了她灵根的秘密,然后当时就断言过,她的第三只本命灵兽肯定是在筑基的时候才能得到。 “真的要到那个时候吗?”汤萍小声问道,她灵根的秘密目前也只有钱潮知道。 “汤丫头,相信我,就算咱们在筑基之前找到那颗卵,里面的小青鸾破壳而出也必在我们筑基的时候,这一点不会错的。” “为什么?” “我查阅过一些典籍,如你一般的几位前辈先祖,都是如此,这个……就如姑获前辈所言吧,可能就是你们御灵修士与灵兽之间的缘分使然。现在嘛,缘分不到,你急也没用,等缘分到了,咱们自然能找到它,放心吧,上官泓虽然张狂嚣张,虽然有她的师父相助,但是以我观之,不论是她还是她的妹妹,都没有得到真灵相助的福气,你都有了两只就,就不必太着急第三只,与其如此,还不如辛苦修行,这样才能让那只青鸾快些来到你身边。” 钱潮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不止上官姐妹,就连她们二人的师父,姑获前辈的那是师兄丘化壑,他寻遍天下想找一只有天狐血脉的狐狸来养,结果还不是一场空!而汤萍的小白,妥妥的九尾天狐血脉,却是自己出现在汤萍身边的,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汤萍被钱潮劝慰得只觉宽心了不少,心里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纠结焦虑,海风拂来只觉心旷神怡,再看眼前大海更是美景如画!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六:褚垣的执念 褚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路亡命一般的逃了有多远,等他终于能将心神稳下来时,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就算身形悬在高处,他也看不见那座屏海峰了。 这一路的急急飞行,他只觉得自己两耳间满是呼呼的风声,眼前也尽是一层又一层如波浪一般快速向后而去的山脉,也不知道飞了有多远,如今他终于是体内灵气几乎耗尽,一路飞逃之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将那种恐怖的妖禽甩脱了,但至少几次回头之时,背后空空荡荡,似乎是已经安全了,但他又实在是被那怪异的妖禽吓破了胆,总觉得只要扭头逃向前方的时候,背后似乎就有那只妖禽,它那张怪异而又狰狞的脸几乎就要贴到他的后脑上,这就又催促着他继续不停的向前直飞不停。 直到足够远了,直到他心中稍安,当然此时的褚垣也精疲力竭,再也难以为继,此时回头望,群山之间倦鸟归林,夕阳残照,再不见那种怪物的影子。 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说起来既好笑又让褚垣感到心酸和恼火,来的时候他身边就算不到百人也足有八九十人之多,个个听从他的号令调遣。如今嘛,被那怪异恐惧的妖禽惊吓,如此多的人一下子做了鸟兽散,所有人都只顾了个人逃命,谁还会再听他的号令呢,不知道那些家伙都逃到哪里去了,等褚垣也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孤零零的自己一人而已。 其实说到底,这些人能聚在一起都是为了自己筑基,都是为了自己能获得一盏海蕴玉脂灯而已,在没有得到那灯盏之前勉强还能同仇敌忾,共同进退。但褚垣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很,这样聚集起来的人,就算人数再多一倍甚至是更多,其实最容易分崩离析的,道理简单的很,那就是人人都只为了自己而已。 如今形势更是应验了褚垣的想法,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海蕴玉脂灯,不过是遇到了强大无比的妖兽,他带领的人便由于承受不住那种令人窒息一般的恐惧,立刻就崩溃了,这其中还包括他自己。 利害利害,一个利,一个害,都是考验人心的东西! 唉,靠着那些家伙,终究是不能成事的! 天色更暗了,褚垣虽然与自己的人完全失散,但是却没有就此返回宗门的心思,他还对钱潮这次出来的目的十分的好奇,在遇到了人面枭之后这种好奇就更加的强烈,虽然他也受了巨大的惊吓,但他总觉得那恐惧而又强大的妖兽……他并不知道那是人面枭……一定是与钱潮有关,这个钱潮实在是太古怪了,不论他去哪里似乎总有异事发生。 他现在更加确认上一次骆缨那五个人就是与钱潮这五个人在一起的,地魇的幻象明明白白的把当时的情形都揭示了出来,那次之后,骆缨那五个人就跟完全失去了对遗迹的兴趣一般,似乎只在宗内安心的修行而已。 这一次他跟着钱潮,虽然不可能再次遇到地魇,但是却又突然出现那种令人胆寒的妖禽,一下子就让他所有的人都彻底的崩溃了,让他现在孤身一人,这钱潮好厉害! 不过……如此看来的话……或许是钱潮对自己已经有所警觉,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但是自己与骆缨那几人一直是斗心斗力,想来骆缨一定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钱潮。 大意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借着星光和残月,勉强能辨认出山脉的轮廓。 褚垣依旧是舍不得回去,但更是不敢现在就向钱潮那里追过去,只能先找个地方过夜,然后明日看情形再说。 好容易捱到天亮,这一夜褚垣过得是既担惊又疲惫,红日从东面的山峰上探出头时,看着自己一路逃过来的方向,褚垣又开始犹豫了。 到底要不要过去看个究竟呢? 昨天那强大无比的妖兽虽然没有伤人,但很可能就是钱潮给自己示警,告诫自己适可而止,不可继续了,今日若是自己再跟过去,会不会彻底将钱潮惹恼了呢? 真如此的话,那自己会不会就此丧身在宗外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钱潮的手段高明,就算他精通阵法,但仅以修为而论他比自己还不如,昨日那种妖禽之强大,不可能是他或者他身边人的灵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那强大的妖禽出现到底是不是与他有关呢? 是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当时正与他在一起吗? 若是这样那个厉害的人物现在是不是依然在钱潮的身边呢? 昨日遇到那妖兽,自己这些人就算是暴露了,今日再去,若又被人家发现,这次会不会那人就不再只是示警……而是要直接将自己解决掉呢? 各种矛盾的想法一直在褚垣的心里纠结着,说穿了就是对海蕴玉脂灯的欲望以及对那可怕妖禽的恐惧交替在他的心中纠缠不已。 其实就是对筑基的渴望以及对未知危险的恐惧而已。 某个时刻,褚垣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在这个时刻,褚垣算是彻底的将自己劝服了。 自己还剩下多少年呢? 炼气修士若不能筑基,最多也就是一百五十多年的寿数,算一算自己还剩多少年呢? 一百多年前褚垣进入五灵宗修行,从那时起便一直在五灵宗,过了些年月之后,陆陆续续便有家中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出身于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世家,虽然他算是被家族放弃的,也就是说褚垣是被自己的世家送来五灵宗的,但他依然对家里的事情比较关心,因此对宗外传来的消息一直格外留意,先是七十多年前,他的修为一直在小五关前徘徊不前时,父母双亲一个在与人争斗中重伤而亡,另一个则因无法结丹而陨落,这消息曾让他难过了好久; 然后便是四十多年前,他的修为踏入炼气高阶时,得知家中一些旧年熟识的兄弟相继故去,这样的消息也只让他呆愣了一阵而已,当时的褚垣正在为如何得到筑基丹而发愁,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呢; 接下来便是二十几年前了,他听说自己出身的那个小世家屡屡受到打击,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族中人才凋零,家道中落;二来是实力不济连连受到周围世家的欺压,不过当时的褚垣对这些消息便再没任何的感觉了,在当时筑基丹他都已经吃过两次了,每次服用筑基丹时都抱着莫大的希望,但每次筑基失败对他都是个沉重的打击,由此他才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海蕴玉脂灯上,若不能筑基,自己说不定那天也就陨落了,家里的事情哪还有心思关心呢? 再接下来就是现在了,如今他就算想知道自己那个小世家的消息也是不可能了,他似乎是听说了自己家族的下场,家中连个像样的修士都没有那便只有消亡殆尽了,没办法,修行界就是这样的残酷,而同样残酷的事情也正发生在他的身上,若是不能筑基,有一天他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或许几个亲近的人还会短时间里记着他的名字,但时间一长,他就会被彻底的遗忘掉! 这正是让褚垣深深恐惧的,原本第三次要服用的筑基丹不管用什么手段吧,总之他是弄到了,但是他再也没有胆量服用了,必须要有那海蕴玉脂灯才行,否则自己家族的命运就会在自己的身上重现。 离自己的大限还有几年? 作为十年会的一员,褚垣知道自己所剩已经不到十年了……他已经不敢再计算自己的寿数了,就因为害怕,但是到现在他所余的寿数大概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都已经这样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就此离去,将来无法筑基而陨落,那是死路一条;现在跟上去,被前面未知的危险一把抓住了,也是个死! 左右是个死而已,自己现在的情形大不了就是死路一条,那还怕个鸟! 想到这里时,褚垣觉得心里透亮了不少,看了看天色,他的这番心里的纠缠争斗差不多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于是便不再犹疑,身形又向着屏海峰的方向飞去。 …… 虽说是将自己劝服了,但是真正做起来依旧是要小心翼翼,总不能冒冒失失的就把命丢了,因此,在一路飞向屏海峰的时候,褚垣速度不快,而且一直高度戒备着周围的情形。 终于是又看到了那屏海峰,他在那里观察了好一阵,但是以他的眼力,怎么也不可能凭着远远的看就能发现屏海峰有什么秘密。 最终他壮着胆子飞近了屏海峰。 平安无事,而且这山峰静悄悄的并无半点异样。 钱潮那些人应该离开这里了吧? 褚垣暗自想着,他的确没有猜错。 就在褚垣在屏海峰这里寻找什么蛛丝马迹的时候,钱潮五个人正在海边欣赏着大海的美景,哪里知道他们五人昨日去过的屏海峰那里有人正提心吊胆的要找出什么端倪来呢? 褚垣在那屏海峰上细细的搜寻起来,他想的是,这里或许有什么遗迹,而且应该被钱潮打开了,而且他还强烈的感觉若真有什么遗迹必然是非同小可的那种,不然昨日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妖禽来驱赶自己这些人,只要找到了钱潮来这里的原因,回去之后他还要再将那些人再召集一起,日后行事还要靠着那些人呢,不过日后必然要换个方法了,该寻个机会、不记代价的对钱潮下手,将他掳走,然后逼着他去开启遗迹,再不能像对付骆缨一样畏首畏尾了,那样只能被耍的团团转还一无所得。 他山上山下的转,细细的搜索,一直到日影西斜,暮色迫近,最终又停了下来。 这座山,除了感觉灵气很是不错意外,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褚垣也算是接触遗迹较多的人,虽然不会开启遗迹,但是不论是被开启过的遗迹还是尚未开启的遗迹,他见过不少,自问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但是在这屏海峰上转了这许久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奈夜色降临,他不得不再找个地方过夜。 当天色再亮之时,褚垣再看着那屏海峰,对这山峰的兴趣已经不是很大了,虽然那天他明明看见钱潮是来了这里,虽然当时那恐惧的妖禽是围着这山上下翻飞,那必然说明这里有什么,但是……受限于他的眼力或是修为,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但是……钱潮究竟在这里找到了什么呢? 而且,钱潮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褚垣心里很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不论是天资还是勤奋,在宗内都只能算是平平,唯一能在宗内弟子中排在前面的就是对筑基那种强烈无比的渴望。 但那又有什么用。 自己连一个进宗门十年都不到的小娃娃都不如! 自己的年岁比钱潮可大了一百多岁呢! 哼! 不服不行啊,有些东西还真是不能以年月计的! 既然找不到,那索性就不找了,现在倒不如再去找一找钱潮的踪迹。 抱着这种念头,褚垣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这片山脉之中胡乱的搜寻了起来。 这一天的下午,褚垣飞得疲累,都要放弃了,准备返回宗门后重整人手,要得到那海蕴玉脂灯,只靠着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有帮手,既然打算好了要对钱潮下手,那就必须将那些家伙找齐了,再鼓动一番,不然那帮家伙一盘散沙又各有心思是很难把力都用在一起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褚垣忽然间察觉到似乎是有人在盯着他看。 由于他好一阵都是胡思乱想,压根就没注意周围的情形,所以直到与那人的目光相对才猛然惊醒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下面有一人站在那里,那是半山腰的一处绝壁顶上,一个身材高健的青袍少年人正冷冷的盯着他,那青袍少年人旁边的石崖上,一个黑漆漆的石门正洞开着。 褚垣一见心中就狂跳不止。 一来是他认出那个青袍少年人是谁,那正是与钱潮在一起的、木秀峰姓李的那个剑修! 二来是他更认出石崖上那个洞口……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隐秘,这……正是遗迹的入口! 找到了……钱潮就在这里!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七:我要收买他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遗迹呢? 褚垣大惑不解的同时又十分的意外,对于宗外的遗迹,他一直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知道的比那骆缨还要多,为了能得到海蕴玉脂灯来帮助自己筑基,褚垣在遗迹之上下的功夫比骆缨多,甚至比钱潮也要多。 但是下的功夫多,看过的典籍多,从别人口中打听的多,外出寻找的也多,却不见的知道的遗迹就一定多。 褚垣所知的那些遗迹都是前人发现之后因为无法打开才留传下来的,他对那些遗迹的了解也仅仅是知道在哪里而已,前人不知的,他也必然不知,再加之他更不懂什么灵脉之学,要他自己在茫茫的宗外从那些已知的遗迹之外再找到一处遗迹,那真是难比登天。 而眼前这个遗迹,正是不见于任何一本典籍之中、也从来没有人知道的。 汤萍五个人看过了大海之后,钱潮便又寻了一阵子屏海峰上无端消失的两条灵脉,想要搞清楚它们究竟去了何方,结果那两条灵脉没有找到,但是却在无意间在寻找灵脉的过程中找到了这处遗迹。 意外的找到了遗迹,五个人自然欢喜不已,必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于是钱潮花了些功夫破解开了封印藏宝地的阵法,然后便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去了。 李简便独自留在外面守候。 其实李简在褚垣离他还有一段不太近的距离时就发现了他,李简还发现那个飞过来的人正是之前带人将自己几人与骆缨几人堵在遗迹之中的那个家伙,后来在钱潮被世家子弟挑战的时候此人也出现了,李简当时还将此人指给了钱潮。不过令李简疑惑不解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飞来的,而且看上去那家伙如同受了什么挫折一般有些魂不守舍,心里一定在想着什么事情,都飞得很近了就是没有发现下面的自己。 他的那些党羽去了哪里呢? 李简十分警惕,但是的确那家伙就是一个人来的,似乎又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看起来并不知道钱兄弟会在这里打开遗迹,因为此时再看那家伙满脸的震惊和不安该是做不得假。 虽然对方只是一人,李简还是在那遗迹的入口处向里面出言示警。 里面的人很快就全都出来了。 最先走出来的就是钱潮,他向空中看过去,与褚垣对视在一起,钱潮也是好奇不已,还侧头左右张望了一阵,李简便说了一句“止此一人而已”,然后钱潮才更是好奇的看向了褚垣。 然后从遗迹之中走出来的是汤萍和彦煊,也都用好奇又警惕的目光看着褚垣。 最后钻出来的是陆平川,他正一脸的不高兴,原本找到遗迹最令他开心,但褚垣的到来明显是搅了他的好心情。 盯着那个遗迹的入口,褚垣现在不知道钱潮这一次是不是专程来开启这个遗迹的,若只是为了这个遗迹,那天在屏海峰那里的情形以及那个令人恐惧无比的妖禽又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被弄迷惑了。 “我有话想问问他,”钱潮说道“既然他一个人,那我自己过去问他吧。” “诶,钱兄弟,还是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免得那小子耍什么花招。”陆平川说道。 “不用,我自己……” 正说到这里时,褚垣却再也不敢久留,一转身就逃走了! 虽然修为在这几人之上,但是褚垣知道,动起手来拼的是手段,而钱潮的手段他见过,自问难以取胜,况且还有一个体修一个剑修在旁,他必然不敌,现在又看出来钱潮对他的出现并不吃惊,似乎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而且钱潮出来后四处张望,定然是知道之前自己身边有许多人跟着,看来这钱潮该早就提防自己才对。 然后他见钱潮似乎有要过来的意思,便误会是钱潮要过来擒他,这个眼前亏可吃不得,还是先走为上吧,这里也能找到遗迹,那至少说明这个钱潮所掌握的遗迹比自己还多……这倒是件好事! 这说明钱潮的用处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大。 那还是赶紧回去将人手重新聚拢起来、好好的收拾人心,回头等人多之后有了力量,再打钱潮的主意吧! 想到这里,褚垣一转身就急急的飞走了。 “嘿,怎么跑了,这家伙还真是胆小!”陆平川嘟囔着。 “他会不会去找人了?”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怕他们!来多少咱们打多少!”陆平川说道。 “他就是一个人来的,这倒奇怪了,上次他身边可是有一百多人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简说道。 五个人当然不知道在屏海峰他们遇到丘化壑时这个褚垣遭遇了什么。 “他到这里来做什么?”彦煊纳闷的看着褚垣的身影在空中正快速的远去。 “钱小子,你说有话要与那褚垣说,你想跟他谈什么?”汤萍问道。 “我想……收买这个人。” “什么……?” 几个同伴都奇怪的看着钱潮。 “钱兄弟,你收买他做什么?能成吗?” “应该不难,不管他是余年会的也好、还是十年会的也罢,那些人想要的无非就是筑基而已,跟前阵子的骆缨师姐差不多,但是褚垣那些人必然是个个只为自己着想的,他们心不齐,没达成目的之前可以同心一力,嗯,对付起来有些麻烦,但是只要咱们拿出他想要的东西来,必然能让他坐下来对咱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说……要把海蕴玉脂灯给他?”汤萍说道。 “嗯……”钱潮点头。 “可是咱们也只有那一盏而已呀。” 汤萍说道,他们身后那个遗迹已经被他们粗略的查了一遍,好东西是不少,不过却没有海蕴玉脂灯。 “我又没说现在就给他,不过至少要让他知道两件事,第一他想抢这灯盏是抢不到的,第二若是他愿意倒是可以从我们这里换取到海蕴玉脂灯。那他必然会听命于我们。至于海蕴玉脂灯嘛,嗯,能给骆缨师姐找齐了,咱们自己也就能凑够五盏,那若是再有多的,该怎么办?难不成拿出去卖?咱们又不缺灵石,不如就好好的利用一番。别忘了,这个褚垣可是那些家伙的头领之人,他所知道的必然最多。” “那你想从他的口中知道什么事情?” “嗯,很多事情,比如寒水池的事情,比如刑让的事情,甚至……”钱潮顿了顿“我总觉得屏海峰那里平白无故的少了两条灵脉很蹊跷,说不定就与刑让和温良有关呢。” …… 马琥在出宗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次出来会遇到什么。 他这次出来本来是去找那个在五灵宗外连连斩杀世家子弟的散修。 他当然希望能找到这个家伙或者这几个家伙,马琥本人的手段也算高明,更是心思活络,更是经验老到,只要是被他找到了,他就有把握能将对方抢的清洁溜溜。 可惜的是,在宗外这么大的地方寻找杀人的散修,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在宗内的天水湖中去捞一根针。 一连在外逛了几日,马琥遇到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在敬事院领了差遣的寻常弟子,这样的人往往结伴而行,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对这些人,他自然不感兴趣。 不过事情总算是有转机的,不得不说马琥本身就是个是非之人,他所到之处也必然为是非之地,几日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便想着那人或许已经逃了,那他就没办法了,只能算那家伙捡了个便宜。若是那家伙还在,那他必然会逃出五灵宗,那到不如去往瑞轩镇的路上寻一寻,或许就能有什么发现。 这一天,马琥在一棵大树上借着枝叶的遮蔽正在小憩,寻了几日什么都找不到,他也有些烦闷,便找了树上隐秘之处歇息。 也算他所在的地方不易察觉,就算有人路过若不提前知道他在那里,根本就发现不了他,正因如此,他才有了些发现。 有几个人几乎是从马琥休憩之处的正上方飞了过去。 本来有人路过也算正常,不过隔着枝叶随意瞟了一眼之后,马琥立即就将其中一人的背影认了出来,不过那人的名字却忘记了。 似乎是姓……葛。 对,那小子是姓葛的,前阵子找过马琥,神神秘秘的进了马琥的房间,结果张口却是要出一笔灵石让马琥为他杀人。 马琥虽然是个惯于黑吃黑的人,但是却自认为自己是有节操的正人君子,虽然在宗外他也动手抢劫也心黑手狠,但是他抢的人都是一些无恶不作的坏小子和居心叵测的散修,寻常那些辛苦往来的宗内弟子,他是从来不打主意的。 正因为马琥还有这样的底限,所以葛恛将来意说明之后,马琥就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一个耳光就将葛恛送走了,连带着将那装满灵石的储物袋也扔了出去,当然后来他觉得那个袋子不该扔出去,雇凶杀人的家伙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灵石就算自己当时留下了,想来他也不敢声张的。 没想到今日在宗外又遇到了这小子,马琥心中顿时一动,反正这小子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 马琥的意思是追上去将这小子抢劫一番,顺道再打听打听他究竟想害谁。 不过马琥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马琥看见那个姓葛的小子与几个一起的家伙停了下来,就在不远的一处山弯附近,那些人商议了不长的时间后便各自分散开,将身形隐在了山林之内。 马琥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姓葛的小子定然是花灵石找到了些为他卖命的人,这个山弯处就是他们设伏杀人的地方,哈,这倒是个不错的黑吃黑的机会,他正想着,就见葛恛的身形又一次急匆匆的从他上方匆匆的飞走了。 马琥并不在意,他料定这小子必然还会回来的。 而之所以马琥断定那小子还会回来,是因为那些与姓葛的小子在一起的家伙中,有几人是马琥认识的。 宗内作恶的人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那种聚在一起恶声恶气、凶相毕露的家伙,这一类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们故意作恶在明处,是让人们知道他们作恶,知道他们不好惹,然后凭着他们的恶名不用动手也能欺负那些怯懦温顺、不愿惹是生非的宗内弟子,当然这样的家伙也经常被马琥敲打。 多说一句,这样的家伙最近少了许多,因为当初欺负落魄的杜沙最狠的也是这一类人,因此许多这样的家伙都死在了杜沙的报复之中,幸存无事的也不敢再继续招摇了,至少暂时不敢了。 而另一类则完全不同,这些人从来不屑于从寻常弟子身上去抢十块二十块灵石,那样很没意思,他们所作的都是见生死的大事,宗内那么多人,总有互相之间因为各自世家之间的原因而矛盾深重的,或者是年深日久因为一些事情而有了不浅的仇恨的,自己或是不敢、或是不能杀死对方,但又受仇恨驱使便会找上这一类人。 马琥之所以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他曾好几次在宗外撞破这些家伙行事,有的时候能将被围杀的人救下来,有的时候则晚了一步,不过不论如何,只要被他撞见了,那些人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在马琥动手前也会问个明白,自然知道的自然就多,就比如那几个刚刚藏起来的家伙,其中几人还曾经在马琥的手下逃脱过,因此马琥才认得他们。 幸亏多看了一眼,不然一场热闹就看不成了,马琥想到,反正也找不到那个斩杀世家子弟的家伙,正愁这次出来一无所获呢,既然眼前就是一场热闹,那就等下去,看看接下来会有多么热闹吧!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八:热闹(一) 等待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久了,那些埋伏在这里的家伙已经极不耐烦,纷纷忍不住的从藏身的山林中出来,或是聚在一起议论或是飞到外面去观察动静,就在马琥也等的心焦不已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 两个飞出去观察动静的人极快的飞了回来,急促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那些聚在一起的人顷刻间四散开来,又重新隐身藏进了这片山弯处的密林之中去了。 见了这情景,马琥终于有了精神。 来了! 果然,远处有人影正急惶惶的飞了过来。 马琥眯着眼睛仔细的看,嗯,不错,正是那个姓葛的小子,逃得倒是够快的。然后,马琥就在他的身后发现了紧追而来的另一个人影。 …… 葛恛终于将孟怀绂引诱到了他布置好的杀局之中,进入这个设伏的山弯之后,他的心中顿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身子一个回旋之后就停了下来,面对着后面直追过来的孟怀绂。 孟怀绂自出宗门的时候就料到了葛恛很可能是在布局对付自己,见了此时葛恛的情形心里哪还会不明白呢,见葛恛不再逃了,便也放慢了速度,然后与葛恛隔着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无任何的异常,孟怀绂便开口说道: “不逃了么?让我猜猜,是不是这里早就被你布置了人手要杀我?” 葛恛说道: “孟兄,你我都知道那件事是我酒后所为,无心之过,我怎么可能会对付她、对付你呢?酒醒之后我也后悔不已。如今我落了现在的下场,我娘身死,家里将我抛弃了,颍川自然也回不去,以后我只能呆在五灵宗,我都如此境地了你居然还不肯放过我,要将我往死路上逼!不过……我还是不愿把事做绝了,孟兄,只要现在你立誓日后不再难为我,我也保证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孟怀绂冷冷一笑,说道: “哼,你的下场,说的好像你很可怜一般,你说的对,颍川你是不要再想着回去了,但那些都是你咎由自取,为了让你活下去,你娘的确是替你死了,颍川的世家也因此不再追究你的罪责。说起来我若依旧留在孟家,的确是该放过你的,而且……呵呵……为了和你撇清关系,葛家也将你抛弃了,让你成了丧家之犬,不过……为了杀你……我将孟家都放弃了,颍川孟家可以不再难为你,但我做不到!如今我只身来到五灵宗,就是为了能亲手报仇!”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与我不死不休吗?” 在葛恛看来,死在自己手中还包括了一个小世家之女,他本不在意那女子,甚至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姓,若说那女子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被孟怀绂看中了而已,但依着孟怀绂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他弄不到呢,为何一定要为难他? “住口!”孟怀绂一声厉喝“葛恛,平日里你就依仗着你娘舅的势力在颍川飞扬跋扈,作恶多端,既气狭量窄,又丧心病狂,哼,你作孽在前,害你娘在后,还说什么什么酒后所为,呸!亏你平时还自诩男儿,你做的孽凭什么让你娘拿命偿还,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心狠手辣的狗贼!为了苟活躲进五灵宗来,你扪心自问,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好吧,”葛恛被他骂的满脸一片的血红“诸位……杀了他!” …… 马琥在暗处听了个大概,似乎是这个叫葛恛的小子喝多了酒之后,在颍川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将颍川世家都得罪了,他的娘亲为了救他不惜以死来向颍川的众多世家谢罪,而葛恛则被自己的家族送进了五灵宗任其自生自灭。但是因为他杀的人中有一个对孟怀绂极是重要的女子,因此孟怀绂仇恨难消,为了报仇,孟怀绂不惜放弃了许多重要的东西,想来该是在世家之中的地位吧,也跟进了五灵宗,要手刃仇人。而葛恛与孟怀绂同时出身颍川的世家子弟,彼此早就认识,因此葛恛对孟怀绂要做什么心知肚明,难怪那个小子会四处找人除掉孟怀绂。 继续看下去吧,马琥现在对这场热闹很有兴趣,葛恛找的人不少,不知道那个孟怀绂能不能支撑得住,听说颍川孟家是个大世家,不知道孟家的子弟手段如何,今日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 …… “诸位……杀了他!” 葛恛说完的同时,这处山弯立时就喧嚣起来! 原本下方枝叶茂密的山林之内突然间亮起几道光芒,那光芒初时先被纵横的枝桠分割得斑驳不堪,瞬间之后,大片大片的林木就都淹没在强光之中,热力一下子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不知道多少林木在强光的热浪中化作了灰烬,灼浪激荡中三团小房子大小的火球连贯飞出,赤红耀目、火焰奔腾的射向孟怀绂! 而在那大火球夺人的声势遮掩之下,几把寒光闪耀的灵剑悄无声息的从不同的方向钻出山林,如同隐在草丛中探出头来的毒蛇,迅捷无比的一个盘旋之后直接封堵了孟怀绂的退路,对着孟怀绂的后背腰身猛刺而来。 紧接着,孟怀绂正对面,葛恛的身后,尖厉的鸣叫从林中响起,一只铁羽大鹰振翅冲破了林木的遮挡直上半空,然后随着令人头皮发麻、心头发寒的尖声鸣叫,它利爪前探,如钢钩一般直向孟怀绂头顶抓来! 与此同时,葛恛的身形向后疾退,他是花了灵石的,那些人都在为他做事,现在只要看着就好。 “来得好!” 孟怀绂一声大叫,在对方众多凶险的手段将要临身之际,身形先是一个骤然疾坠引得到了身前的三个大火球半路转弯直追下来,然后在孟怀绂的身形就要落到地面时,他的脚尖在地面草尖上轻轻一点,身形又在陡然间拔了起来,速度变换之快让偷看的马琥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就见孟怀绂的身形拔高后直向那扑击而来的大鹰而去,此时他的身后犹追着那几把寒光闪耀的灵剑,而地上已经发出了“轰”得一声大响,一个大火球来不及变换方向,已经在孟怀绂的身下爆成了一团红光,顷刻间烈焰倾泻而出在地面上烧成好大一片,剩余两个火球在仍旧藏身密林中的施法者操纵之下拐了个直弯急速向上。 不过现在孟怀绂的处境却很是堪忧,斜上是大鹰的利爪,身后是灵剑的锋刃,脚下还有炽热的大火球,看上去他已经无路可逃了,下一刻,孟怀绂的头颅就要被那大鹰的钩爪抓破,身后几把灵剑也会刺穿他的后背从胸前透出剑锋来,而下方而来的大火球会从脚下开始直接将他整个人焚为灰烬! 而孟怀绂的身形就在这三重致命的攻击之下,身形骤然模糊起来,几乎在同时,就在这三重致命攻击之外、就在葛恛的身前也出现了一团模糊的身影,然后还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原本危在旦夕的孟怀绂的身形就换了个位置,从风口浪尖之中一下就脱身而出! 如同瞬移一般…… 瞬间之后再出现时,孟怀绂几乎就在葛恛的身前,将葛恛惊得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大张却喊不出来…… 此时身后才传来那大鹰一声更加尖利的鸣叫,它现在处境不妙,不但要躲避对面刺来的几把灵剑,更要躲避下方直冲上来的大火球。 孟怀绂目光冷冽的直盯着面前的葛恛,他左手前伸,直抓向葛恛的脖颈,五根指头间电弧缠绕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并不想与葛恛找来的人多作纠缠,对他来说,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的葛恛! “啊!”葛恛这时才发出了一声惊叫! 而此时孟怀绂的身后也“轰”得一声炸响,那只大鹰拼了命的躲闪挣扎,它狼狈的避过了几把灵剑的飞刺,实在躲不过时便用爪子击偏了几把灵剑,同时死命的拍打羽翼让自己身形急速直升,几根飘落的羽毛马上就被从下方而来的热力灼烧成了灰烬,而大鹰则险之又险的与一个大火球擦身而过。 但可惜,后方还有最后一把灵剑,下方还有接踵而至的最后一个大火球,下一刻,灵剑刺入那大火球中,让里面蕴含的所有威能就在那大鹰的身侧,瞬间都急速的施放了出来,一片红光灼浪之中,大鹰的急速而出的身形不停的打着滚,鸣叫都有了颤音,显见是受了不轻的伤! 而孟怀绂抓向葛恛的手臂猛然间也缩了回来,几乎就贴着他刚刚缩回的指尖,一道白亮的光芒从上而下一斩而过,将他与那葛恛重新的分隔开来,借着这个机会,惊惧中的葛恛向后疾退。 白光一闪而逝,孟怀绂眼前的葛恛已经换作了旁人,一个面皮略暗,神情凝重的女子遮住了葛恛的身形,此时在附近的山林上方已经有不少人从中飞了出来,其中一人还急冲冲的伸手让那大鹰落在自己手臂上察看,一脸心疼不已的样子。 而那女子不待孟怀绂反应,双手向着他胸前齐齐一推,嗡鸣大作中几道风刃已经割上了孟怀绂的前胸,一下就将孟怀绂的整个身形割的七零八落,不过……却并未见血,而且孟怀绂的被割之后,残破的身形就如销融了一般随风散掉了! 而其他几个正追过来的家伙则看得清楚,就在那女子的风刃发出的时候,在她的背后,瞬间就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孟怀绂,而那女子身前仍有一个正被风刃一斩而过的孟怀绂! 身后又传来葛恛的尖叫声,这女子才知道这孟怀绂不好对付,是真的有高明手段的! 而葛恛这是第二次见到孟怀绂突然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依然如刚才一般向他的脖颈抓过来,大骇之中这才明白为何此人在颍川各世家子弟之中名气如此之大,不过有了警惕的葛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惊叫声中,他已经捏好的手诀马上便松了开来。 实话实说,这葛恛的手段并不如何高明,但是此时生死之际,他自然是要将自己最厉害的手段拿出来保命! 一团白色光球突兀的出现在葛恛与孟怀绂之间,眼见着孟怀绂直伸过来的左臂就向那光球抓了上去,而葛恛见此心中则是一喜,暗道难不成颍川大名鼎鼎的孟怀绂要死在我的手里吗? 哪知孟怀绂的手直接抓进了那白色光球中,又从中探了出来,然后依旧直直的抓向葛恛! “啊!”葛恛大惊,这光球只要碰到人身上就会立刻吸附上去,然后能活活的将对方烧熔致死,可是……这是怎么了? “铮”得一声,葛恛的背后发出了一声剑鸣,在他的背后,不知何时孟怀绂手执灵剑对准了葛恛的背心处就直刺而来。 先前的偷袭失败,此时山林中钻出来的那几人正急急的赶过来,在他们看来,转瞬之间眼前居然是一前一后两个孟怀绂在夹击葛恛! 而那女子转身之际,仓促间并未察觉面前的孟怀绂是假,躲避过葛恛为了自保而发出的光球同时,冷着眼甩手就是一道寒光射向眼前之人的背心,但是那道寒光却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孟怀绂的身子,直直向后面的葛恛射去! “叮”得一声大响! 其实是两声,但是两把灵剑几乎是同时刺在一块坚硬无比的冰块上,在这冰块的两侧各留下了一个浅痕,激起了些许冰屑之后就再也无法刺进去,而这块透明的坚冰之内正是面色大惊的葛恛,这也算是他保命的绝技了。 坚冰下坠,半途中碎裂开来,白色苍白的葛恛从冰块中疾飞出来。 而那几人也终于赶了过来,孟怀绂也终于被这些人所包围住了。 “杀……杀了他!”葛恛胸膛急速起伏着说道。 “几位,没必要与孟某在这里拼命,在下与那葛恛有深仇,必要将其亲手杀之,你们杀我只是为了些灵石而已,但能不能杀了在下还是两说,若争斗时有什么闪失,就算有再多的灵石也没处去用,因此几位没必要搅进一场麻烦中来,现在离去,孟某只当承几位的人情,日后都是宗内弟子,大家依然好相处,如何?” 孟怀绂说完,看着这几人,等他们的回复。 那个女子该是这些人中的领头人物,听了孟怀绂的话便不屑的说道: “我等做的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事情,孟公子身份尊贵,定然看不入眼,更何况我们此来就是为了杀你呢!孟公子既看不上我们所为,日后更不会忘了今日我们对你出手之怨,哪里还有什么好相处可言……” “那你等在此动手无非是为了灵石而已,在下不愿麻烦更不愿多事,身上还有些灵石,倒也不少,不如几位拿去分掉,让我与这位葛公子把私事了结,如何?” 孟怀绂已经察觉到这几个人比起葛恛来说要难缠了许多,尤其这个女子,他不愿与这些人多作纠缠,只想着将他们快些打发掉。 “孟公子,对不住,”领头的女子冷笑道“做事总要有始有终,既然拿了葛公子的灵石,我们总要把葛公子托付的事情了结,不然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名声,那样的话日后还会有谁来找我们做事呢?更何况杀了你,你身上的还是我们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孟怀绂听完看了看这些人,无奈的说道: “好吧,既然几位要执意动手,也只能由得几位了,不过在下与葛恛是不死不休的私仇,几位参与进来,也会被在下视作仇敌,下手之时没轻没重,若有个什么闪失,可莫要怪在下手黑。” “好说。”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三十九:热闹(二) 被葛恛买通了来杀孟怀绂的人,马琥认得其中几个,都是有些手段的,而且在马琥看来这些家伙都是咬人入骨三分却没有半点声响的恶狗,这其中就包括那个领头的女子。 此女姓苗,名为苗妏,相貌最多算是中人之姿,无甚特别惹眼之处,而且为人更是低调,在宗内知道此女的人并不多。 寻常的五灵弟子,大多是些循规蹈矩、勤勉修行又不想惹是生非的人,他们对这苗妏基本上一无所知,这一类的五灵弟子对那些聚拢成群、蛮不讲理的家伙才更为忌惮。 但是别忘了,五灵宗内炼气弟子近万,人人出身不同,脾性也不一,难免相互之间不论在宗内还是宗外会因一些争端而起冲突,占了便宜的自然洋洋得意,吃了亏的则暗气暗憋,或是时间久了这股怨气得不到纾解,或是同样的遭遇再反复几次,郁积在心中的怨气就能变成刻骨的仇恨,这种情形之下杀心自然就会滋生出来。 当然上面讲的只是一个方面而已。 还有就是类似于孟怀绂与葛恛这样的,都是世家子弟,在来五灵宗之前互相之间就有解不开的仇怨,最终这样的矛盾只能以一场血腥的争斗、并且伴随着其中一方在争斗中死去才能化解。 不要以为这样的事情在五灵宗只有孟怀绂与葛恛之间才有,修行界里世家之间若是死敌一般的关系,这种仇恨就像姓氏一样是能传递给下一代的,然后伴随着他们的子弟来到五灵宗后,之间的仇恨依然会延续下去。而且仇恨也是多种多样的,甚至两个来自同一世家的子弟之间也会有难以解开的深仇,比如同一世家的两个孩子,一个是选来的,一个是送来的,一个能在家族的大力扶持之下,在进了五灵宗后就能拜入名师门下,自此不再担心自己筑基的事宜。而另一个则一切都要靠自己苦苦打拼,不但拜师艰难就连修为也进步缓慢,这样的两个人,虽然血脉相同,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一言难尽,难保那个过得辛苦的人就会在极度的不平衡之下而暗起杀心。 而这样的事情对苗妏来说则是一堆堆明灿灿闪耀不已的灵石。 仇恨当然可以亲手解决,但是只有杀人心,却没有杀人的手段该怎么办呢? 简单,自然是找苗师姐。 苗妏的名字只在极少的一部分五灵弟子间秘密传播,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她做的都是手上见血的事情,终究是不能张扬出去的。但是这位苗师姐做事却极少失手。 苗师姐很少出手为别人杀人,一年之中最多也就三两次而已,当然找苗师姐做事,花费自然是不少,这也是这位苗师姐在修行时有充裕的灵石和丹药辅助的原因。 当然并不是说苗师姐做这样的生意从来没失过手,比如眼下,马琥之所以认识这个苗妏,就是因为他曾经坏过苗妏的事,还不止一次,让这位苗师姐有过不小的损失,不过苗妏事后却从没有报复过马琥,这倒不是她特别忌惮马琥,苗妏杀人是要收灵石的,没有人为马琥的人头出一笔不菲的灵石,她才不愿多事的去惹一位既有师承又难缠无比的家伙。 葛恛在宗内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打听,要找人为自己杀人,当时他刚进宗门,自然没有听说过苗妏的事情,但是他这样的举动最终让苗妏听到了,然后不是葛恛找上了苗妏,而是苗妏派人找上了他,一番试探之后,双方才定下来布局杀孟怀绂的事情。 …… 在马琥看来,孟怀绂刚刚表现出来的手段很是不俗,他知道颍川这个地方,更是知道颍川有名的世家是王家和孟家,王家似乎还要更强一些,但是仅以这个孟怀绂刚才的手段来看,孟家的这个小子真的是很不错,在宗内弟子之中都能算个不错的好手了,由此他更是兴趣大增,愈发的舍不得现在就打断那些人的争斗了,他要好好的看看,这次的事情最终是个什么结局。 当然,他的考虑不止这一点,想要黑吃黑,自然是要等到双方都精疲力竭之时才好下手,现在就现身过去,就算自己与孟怀绂联手,也不见得能将苗妏那些人全都留下来,因此当务之急……还是好好的看下去。 …… 六男一女,这就是苗妏那一方所有的人手。 孟怀绂扫了一眼,刚才虽然他算处处占了先机,但是也明白眼前这七人都是有修为有手段的家伙,不然也不敢来趟这浑水。 这都在其次,孟怀绂的主要目的依然是擒住葛恛再将其斩杀,他担心与这些人拼斗之时,葛恛会趁机逃走,若他逃回宗门,再等他下一次出来就不知道是何时了,而且若这些人难缠,与他们斗得精疲力竭,就算将这些人都杀死,怕到了最后葛恛再逃,自己也追之不及,因此,他定下的计策还是出其不意,与争斗中突围出去,一举将葛恛擒住,至于这些人嘛,若是有机会就杀几个,也教他们知道厉害,知难而退。 孟怀绂劝说无果之后,身形马上就在七人的包围之中又模糊起来。他天生聪颖,资质过人,在孟家之内是被着力培养的人物,自然手段出众。 虽然与五灵宗相比,颍川孟家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大世家的着力培养,又岂是寻常五灵宗弟子所能有的? 论修为,孟怀绂与眼前七人算是不分上下,但是若论手段,他则更胜一筹。 就在孟怀绂的身形模糊的同时,在七人的包围之外,也马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与孟怀绂身形相貌都是一般无二,就连那身形上的模糊之处也都别无二致,而这个出现在包围之外的孟怀绂毫不迟疑的就发动身形,向着躲在远处的正看过来的葛恛电射而去! 而处在苗妏等人包围之内,那个身形模糊的的孟怀绂“苍”得一声手中就擎上了一把亮闪闪但同样模糊不已的灵剑,一剑直刺苗妏而去! 包围之外那个向着葛恛而去的人影自然被苗妏等人看在眼里,但是他们身前还有一个孟怀绂! 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依着之前与这人动手的经验来看,大概外面那个才是真的吧? 一见此景马上就有人认为这是孟怀绂使手段要甩脱几人,继续去杀葛恛,有人已经扭身向着那包围之外的模糊人影就要出手,有人则扭身追了过去! 而苗妏心里则犹疑不定,她与孟怀绂面对面,对方身形虽然模糊,但是模糊的人影头脸上那对冰冷的双目却异常的真实,同样真实的还有对方手里擎着的灵剑,冰冷的剑锋所指正是她的面门! 险些让他骗了! 苗妏飞身而退的同时,手诀一动,一把亮闪闪的灵剑直向面前的孟怀绂当胸射去! 但是下一刻,苗妏发出的灵剑却如一道亮白的线……直接在那孟怀绂的身子中透了过去! 而孟怀绂的人影却丝毫变化没有,依然是挺剑刺来,甚至那人影的脸上还显出了一丝得手的笑意来…… 假的! 苗妏大惊! 那个冲向葛恛的才是真的,好狡猾的家伙! “假的!那才是真的……快拦住他!”苗妏一声大叫。 葛恛的心里又是猛地一跳,万没想到,七个人对付一个孟怀绂还能让他继续对自己下手,这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苗妏那些人无能,难道说自己那笔灵石都花在一帮废物身上了吗?孟怀绂有些模糊的身影冲至他身前十几丈远了,冰冷仇恨的眼神一直盯死了他,此时是逃是战他要早做决断才行! 苗妏的身形骤然发动,如电一边直追前面那团同样模糊的身影。 她自然不在乎葛恛的生死,甚至时候就算再将葛恛杀死也不算什么,但真让他在自己面前杀了葛恛,这可是很大的一个羞辱! 在后面原处,还有两人并未追赶而去,其中一人是个十分消瘦的年轻人,正用枯枝一般双手不停的捏着手诀,炎炎的热力在此人的双手间迅速的积聚起来,一团红艳的火球也同时不断的涨大着。 而另一人则是个相貌寻常的壮汉,两只手间同样也是如此,不过他所使的手段倒与旁边的年轻人不同,随着这个壮汉的不停施法,他的身前一团白光越来越耀目,“滋啦滋啦”的声响也越来越大,一个散发着蓝白冷光、内里表面满是电弧跳跃不停的光球正悬在他的身前。 而被苗妏断定为假的那团模糊的身影,先是好奇的看了看这二人的动作,见那二人对他都不理睬,便一个猛突,擎着剑就向那消瘦的年轻人刺去! 苗妏刚才警示过,这个人影是假的,是那孟怀绂使得手段而已,虽然也被这突然刺过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但这消瘦的年轻人强忍住了,然后就眼睁睁的看这那团模糊的身影与他撞了个满怀,然后透了过去,而他则半点异样也没有。 果然是那家伙使的手段,大概是幻术吧,若是被他骗过了,说不定刚才就仓促出手了,那可就上当了。 这消瘦的年轻人一边忙一边想着。 这一幕也被旁边的壮汉看在了眼里,因此当他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那团模糊的人影绕到了自己背后时,压根就不在意了。 然后,这个壮汉就听到背后呼啸而来的风声…… 定然是假的! 接着他只觉背上一痛,胸前一凉,一把长剑的剑锋刺破了他的衣袍直透了出来,剑身模糊,在他的眼前还颤了颤,马上就倏忽一下被抽了回去,力量与鲜血一下子就随着后背和前胸的两个伤口狂涌而出,先是惊愕,后是恐惧,最后这个壮汉才不敢置信的发出了一声并不响亮的惨叫,从空中摔落下去,失去意识之前,他刚好又看见身旁那个消瘦的年轻人颈间一道白光而过,然后他的头颅与那个大火球就一起跌落了下去…… 虽然那惨叫的声音不大,但是毕竟离得近,追击过去的几人愕然回头就被惊呆了! 那个……应该是假的才对呀! 但是假的……又如何杀人呢? 那前面的那个就是假的了? 容不得他们多想了,后面已经杀了两人的孟怀绂已经将那模糊的身影一振,直向他们而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热闹(三) 好手段! 马琥心中暗赞,此时他也分不清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孟怀绂。 与躲在暗中看热闹的马琥不同,苗妏的心中则是又惊又怒,自己一行七个人,几乎就在眨眼间两个就死在孟怀绂的手中,而且那两人的死与她也有关系,若不是她大声提示自己面前那个为假,那两个人岂会轻易的被杀? 不过……苗妏到底是久历厮杀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身后那个身形模糊的孟怀绂是真的,还杀了她两个手下,但是……她抬眼又看了看快冲到葛恛面前的那团模糊的人影…… 谁又能保证那个就一定是假的呢? 万一自己几人都去围攻后面那个,而恰巧前面那个才是真的……或者也能杀人……那自己几人岂不是要眼看着他将葛恛杀死吗? 为已死的同伴报仇是一回事,忠人之事是另外一回事,比起这两者,苗妏更加看重的是自己这几人的名声,一旦这孟怀绂真的当着自己的面将雇佣自己的葛恛杀了,就算不会传扬出去,他们也觉得是个极大的羞辱! 眼看着剩下的四人都齐齐的向身后的那团身影攻了过去,差不多够了,苗妏把牙一咬,拼了命的发动身形,直直的向前面那团模糊的身影直追过去,同时把手一扬,一张由亮白丝线织就的大网冲着扑向葛恛的那团身影就罩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苗妏的身后的那几人已经动手了,四个人急速返回,都看到了地面上两个同伴的尸身,这四人似乎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已经是满腔的怒火,这次本来只是一次杀人赚灵石的买卖而已,现在已经掺杂进私仇了,四人面容狰狞的将那个身形模糊的孟怀绂围在当中,立时就动手了! 第一人双手并拢横推,从那两只手中红光不停连环闪耀,连珠一般的火球人头大小,鱼贯而出,热力灼人又呼啸不绝的对准了一团模糊的孟怀绂就飞射了过去! 第二人左手捉住自己的右手腕,右手成拳只伸一根食指指向了孟怀绂,自那指尖上,粗大蜿蜒的蓝白电弧激射而出,如急速爬行的长蛇一般向孟怀绂扑咬过去! 第三人则手握一把匕首一般的小剑对着孟怀绂隔空就是一个横扫,与此同时就在他身前,骤然间一把寒光大放、门板大小的巨剑对准了那孟怀绂的腰间就横斩了过来! 第四人则绕到孟怀绂的背后,他驭使着自己的大鹰已经急速飞扑过去,那大鸟两翼怒张之时,如钢钩一般锋锐的两只铁爪眼看着就要抓透孟怀绂的后背! 而苗妏对身后的动静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盯着自己那丝线亮白、网眼细密的大网一下子就将那团身影笼罩住。 抓住了! 苗妏心底一声轻呼。 这张白亮的大网乃是由一种名为“火蚕”的灵虫所吐的丝编织而成的,原本火蚕丝是要在经过繁复的处理之后用来织成缎子裁剪衣袍用的,那样所得的衣袍有着不弱的抵御火焰的功效,十分的昂贵,自然不是寻常五灵弟子能用得起的。但是若直接用火蚕丝来编织成网,功效却正相反,那火蚕丝坚韧异常,被网在其中的人受那细丝切割根本无法逃脱,而且火蚕丝中蕴藏燥热之力,若被释放出来能将人顷刻间烧成火球,因此这种网子算得上是十分厉害的灵器! 就在火蚕丝编织的大网罩在那团模糊的人影上的时候,苗妏身背后的动静更加的大了起来,火球接连爆响,电弧嗡鸣不断,还有大剑的呼啸以及那只大鹰的尖叫,苗妏对身后的嘈杂全然不顾,只看着自己网中那团人影更加的模糊起来。 但是苗妏的心中并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是跟家的紧张起来,她发现困在网中的那团人影居然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目光之中尽是冷漠和不屑,然后那团人影就被不断收紧的网子绞散了,成了一团飘忽不定的白光! 见此情景,苗妏心中一惊,难道这个是假的? 但马上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那团白光飞快的从她的网中逃逸而出,然后又极快的聚拢成型,依旧是一个模糊的身形,依旧是那孟怀绂的样子,而且理都不理她,依旧继续挺剑向葛恛而去! 这是……什么手段! 苗妏大惊!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与此同时! 她的身后,也发生了令那四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连贯射来的火球! 蜿蜒而来的电弧! 横扫腰间的巨剑! 钢爪锋利、扑击过来的大鹰! 下一刻,似乎孟怀绂就要万劫不复! 但是刹那间孟怀绂那模糊不定的身形却速度极快的变动了一个方位,如一团白光一般出现在了那大鹰的上方,然后随手一甩,衣袖拂动之下,一股并不猛烈的风吹在大鹰的背上,这样的风势对这大鹰不可能有任何的伤害,但却借着大鹰的扑击让它收不住向前的势头! “不!” 四个人中的御灵修士,也就是那大鹰的主人立时大惊失色! 连环的爆鸣闪光之中,一声尖利凄惨的悲鸣戛然而止! 巨剑横斩而过,缕缕血光飞飘而起,寒光之中,那门板一样的巨剑一下就将那大鹰锋锐无比的双爪齐根斩落,那声凄厉的鸣叫就是因此而起,马上蜿蜒的蓝白电弧让那大鹰全身如同笼罩了一层闪耀不定的白光,大鹰的身子激烈的颤抖不停,不但那声凄厉的鸣叫戛然而止,全身的羽毛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胡乱的拔掉了一番,然后在鹰羽凌乱的飘飞中,这只大鹰的苦难便结束了,一连串灼热无比的火球瞬间就飞临而至,发出火球的那人根本就来不及控制它们改变方向避开大鹰了,只见一连串的红光狠狠的砸在了大鹰的身上,激起一连串的轰鸣,赤红的火焰狂野的蔓延开来,瞬间就将那大鹰烧成了一个更大的火球,此时它再也没有了半点的生息,旋即打着转带着一团烈焰向下堕去! 于此同时反应最快的是那个用小剑横扫的修士,他最早回过神来,惊怒的看向上方身形模糊的孟怀绂,手腕一动,手中的小剑又向着上方那模糊的身子一指,顿时巨剑又出,呼啸锐响中向着孟怀绂那模糊的身形就疾刺过去。 而那个孟怀绂根本不在意,甚至直接迎着那巨剑的锋刃而去,任由那巨剑从他模糊的胸膛正中穿过,他这一路就串在那巨剑上斜向下而来,在对手擎着那把小剑正目瞪口呆中便到了他的面前,那人似乎是要退或是要逃,但已经晚了,孟怀绂手里那把同样模糊的灵剑已经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初时半点异样也没有,那修士也无任何的不妥,乍看之时一团幻影化成的灵剑透过了那修士的胸膛,没有半点伤害,但是等孟怀绂将那灵剑抽出时,却留下了一个前后通透的伤口,鲜血却从那人的胸前飙了出来! 身形模糊的孟怀绂向旁边一让,避过了喷溅而来的鲜血,然后就被身后鞭笞一样抽打而来的电光击中,倏忽一下,那模糊的身形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 苗妏眼前那个模糊的孟怀绂的身影,一下子竟然身形变得轮廓清晰无比了,回头看了一眼苗妏,转头又向已经惊慌失色的葛恛又冲了过去! …… 这是什么手段? 分身之术吗? 苗妏只看见了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而马琥则躲在暗处将刚才孟怀绂的手段全都看在了眼里,吃惊之余,马琥则对那孟怀绂的手段有了几分的佩服。 当然苗妏想的是该用何种手段对付这孟怀绂,而马琥则在想孟怀绂有这样的手段在宗内弟子中定然能排进一流好手之列。 马琥是见过分身术的,就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外来修士前来刺杀言霜(祝一与祝二),那两个人只要将手互相扯在一起,就能施法变化出许多一模一样的人来,虽然不难斩杀,却胜在数量众多,而且当时那两人还能源源不断的分身出来,实在是让人头疼,好在后来钱潮将这分身术给破了。 就是不知道这孟怀绂这手段是不是分身术。 孟怀绂的手段与马琥所知的那分身术虽然有些像,但完全不一样。这个手段乃是颍川孟家的家传之学,名为“遁身之术”,每一团模糊的人影,就是一个“遁身”,施展出来后,两团人影看似都是假的,对手的手段打上去没有半点的伤害,好像也的确是假的,但同时也可以都是真的,而真真假假都在孟怀绂的一念之间。 不过受限于孟怀绂此时的修为,他也只能施展出这两个遁身,若是他的修为更高深一些,假如他已经筑基的话,能施展出的遁身则会更多。 而葛恛此时已经是血往心头涌,寒从两脚生,两股战战,手脚冰凉,他看到孟怀绂眨眼之间的几个手段,不但连续斩了三人,而且还闯过了多人的阻拦,现在……马上就要闯到自己面前来了。 逃吗?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几丈而已,再想要逃,根本就来不及了。 葛恛暗悔自己早就该走,心中发狠,一咬牙,迎着扑向自己的孟怀绂就是一道寒光,灵剑贴脸而去…… 马上就穿透了孟怀绂的头颅而过,一道寒光便不知去向了! 再看面前孟怀绂的身形又是模糊不已,葛恛魂飞魄散,他已经察觉到来自身后的一点森寒刺痛就在自己的后脑位置。 就在葛恛的身后,孟怀绂一个模糊不清的遁身手执着灵剑抵在了葛恛的后脑上!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一:热闹(四) 眼看着葛恛被捉住,自己的人又有一个死在孟怀绂的手中,其余三人遭此挫折,此时在身后已显犹豫之态,情急之下,苗妏索性把心一横,猛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来! 苗妏身后的三人,原本是四人围攻一人,本来都以为是稳胜的局面,结果却被对方借众人之手不但杀了那大鹰,还在当着众人的面斩了一人,一时间为孟怀绂的手段所慑,再向前来时就有了几分的胆怯和犹豫。 当然剩余的三人中还是有人要继续跟着苗妏要继续与那孟怀绂厮杀的,不过就在他的身形要冲过去时,却被身边人一把就紧紧的拉住了,正不解时,就见拉住他的人一边紧张示意一边急促的说了句: “你不要命了!” 再看过去时,正看见苗妏一口气吸尽,正仰起身子,然后马上就见苗妏将腰身向前一弓,双臂向后一扬,头脸前探…… “护住耳朵!”有人紧张的大叫。 然后就听到一声尖利刺耳又悠长无比的嘶吼! 那嘶吼声传来之后只觉耳内剧痛,那三人处在苗妏的身后,又被提醒都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所受那吼声的影响应该不大才对,但依旧觉得耳内剧痛不已,真如一把细长而尖锐的锥子先是刺透手背再贯穿双耳,然后又刺穿另一只手的手心,然后握着长锥的手还用力的不停的大力搅动不止,直让人头痛欲裂! 最难受的是这声尖利的嘶吼悠长不绝,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后,那难听至极又让人痛苦不已的音浪依旧不见任何的衰减,最终,苗妏身后三人个个面色发白的用力抱着各自的头颅,身形不稳中也忍不住开始跟着痛苦的大叫起来! 而就在苗妏发出这一声嘶吼的同时,她原本经过了一番争斗已经显得散乱的发髻一下子就散了开来,满头黑色的长发如同迎着大风猛烈的吹拂一般向后扬起……真如一片随时会被大风扯断开来的黑色破布一般! 前面说过,这苗妏容貌最多算是中人之姿,相貌只能算作普通,此时她发出这一声吼,一双眼睛瞪得令人不可思议,如同上下眼睑都被割去只露出一个毫无遮掩的眼珠子一般,两眼角也撕裂开一般鲜红隐现,眼白之中更是诡异的血丝团团萦绕!除此之外,她一张嘴巴更是张的出奇的大,下巴死命的向下撑开,恨不得要将脸颊上的皮肉撕开,原本一张脸还能看得入眼,但此时再看,她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只觉得既丑陋又恐怖! 而就在苗妏那张原本不大,也能算的上是樱桃小口的嘴巴一下子拼了命的张成了一个大漏斗之时,就在苗妏的面前,包括了孟怀绂和葛恛在内的好大一片空间,顿时就景象模糊震荡起来,阵阵看不见的音波躁动的鼓荡,尖锐的声浪如同道道无形的皮鞭长索向前后左右席卷着、抽打而出! 一前一后困住了葛恛,或者说将葛恛已经擒住了的孟怀绂,他的两个模糊的遁身在这凶险如刀浪一般的音波侵袭之下,瞬间就变得愈发的模糊起来,眨眼就难以成型,甚至有要溃散开来的迹象,孟怀绂不得已只能收了自己的手段,在一片因为音波震荡而引起的大范围模糊之中,他那两个几乎要崩溃的身形勉力的重新聚拢在一起。 孟怀绂此时的脸色也是大变,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看了一眼苗妏,初闻那嘶吼声,他只觉自己耳中一时如无数根细铁枝同时互相大力的摩擦敲打,一时又如无数根极细银丝在他的脑颅中互相纠缠撕扯!难受不止在耳中,他的身子颤颤而抖,如坠虿盆之中,周身上下被无数条毒蛇缠绕着、勒紧着、撕咬着!尤其是头上,两耳之中如同有数不清的细蛇正拼了命的要从两耳孔进自己的脑颅之内,而已经挤进去的正在吞噬他脑颅内的血肉,让他痛苦难当。本来吼声一起,孟怀绂还欲对这苗妏还以颜色,但脑颅中那种被吞噬撕咬的痛楚实在难以忍受,他只支撑了片刻后就面色苍白,恨不得斩开头颅一条一条的将里面的小蛇都揪出来扯断了,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死命堵住了自己的双耳。 苗妏这手段就是冲着他去的,因此他完全处在这种不知名的手段的威能之下,时间拖得稍长一些,他护住双耳的手都开始青筋直跳、哆嗦起来! 至于葛恛,更是不堪,虽然苗妏这样做看起来是为了救他,但却完全没有考虑他是否会受伤,苗妏所在意的只是不能让孟怀绂在她面前杀了她的雇主而已,因此这怪吼也完全的将葛恛包裹在其中,不消片刻,葛恛便耳孔、鼻孔、眼角、口角出血,两眼翻白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直直的从空中摔落下去。 …… 奶奶的!这个婆娘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怎么如此难听! 藏在隐身处偷看的马琥也皱着眉头以双手用力护住了耳朵,他离的远,受的影响不大,但也觉得耳内阵阵刺痛,一边抵抗着那嘶吼的威能一边暗自琢磨,这是什么手段。 五灵宗内,以音波伤人的手段有四种。 第一个是厚土祠,比如陆平川就精通“吼”术,他目前所擅长的有“惊吼”和“镇吼”,在争斗中能让他如虎添翼,不过在厚土祠,吼作为一种手段一般也只有男修士修习,比如同样是厚土祠弟子的方央方寒姐妹二人,对“吼”术就没有修习过; 第二个则是九玄,成器堂内有炼制各种音律灵器的方法,在这方面钱潮显然有着不浅的造诣,比如他经常对敌用的号角,“沸钟”,“慑鼓”,还有前些日子他在接受挑战时对付剑修白徒所用的那面铜锣,这些虽是灵器,但是其发动时所施展的威能都是音波; 第三个则是水云谷的御灵派,御灵修士所能豢养的灵兽之中,有几种灵兽的对敌手段就是张大了嘴巴大吼一声,只不过这样的灵兽较少而已,就连汤萍也没有豢养这样的灵兽,这倒不是说她不想要这样的灵兽,只不过是她眼界高,是御灵派中的那些她看不入眼而已; 最后一个还是水云谷,水云谷的月映林,那是以幻术闻名的门派,其中有几种法术也是靠着修士张大了嘴巴发出声音来对敌的,不过与厚土祠的“吼”有着明显的不同,水云谷的类似的法术没有那么刚猛,而且也被称作为“吟”,一般是模仿各种真灵发出的叫声来施展出威能的,中了月映林的“吟”,修士在幻境中会真真切切的直面强大无比的真灵! 但是马琥却不认为这苗妏现在施展的手段是月映林的“吟”,原因也简单,在月映林,“吟”作为一种较为高阶的法术,若无筑基的修为是无法施展出来的,比如陆双,她就是月映林的弟子,且修为已在临近筑基的高阶,但她此时仍不能施展出“吟”这种法术来。因此就算抛开苗妏根本就没有筑基修为这一点,她本身作为一个九玄弟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学到这种法术的皮毛,绝无这种可能! 那剩下的便只有两种可能了,苗妏现在施展的手段或者是她自己家传的,或者便是花灵石从旁人甚至是散修的手里买来的。 马琥猜得不错,苗妏现在施展的手段并非家传,而是得自瑞轩镇的散修之手,名为…… 妭嗔术! “妭”亦通“魃”,魃又为旱鬼,若施展此术的为男修士,则此术亦名为魃吼,从名字就不难得出,这个法术已经与邪术有些相近了。 …… 也不知是这妭嗔术太过耗费灵气,还是妭嗔术的施展对施术者本身也有损害,苗妏维持着那身子前倾的姿势吼了一阵之后,她原本略微发暗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一只眼睛之内还淌出一滴血泪,看上去触目惊心又令人毛骨悚然。 嘶吼声戛然而止! 飘扬的黑发重新披散下来,苗妏的身形略晃了一下便稳住了,这才一侧头对自己身后的三个同伴命令了一声: “去,缠着他,我有手段杀他!” 就算不愿,也是不敢,苗妏身后三人此时个个面色苍白,面容惊惧,他们向来以此女为主,令行禁止,不敢违逆,此时又领教了她的手段,若有迟疑,恐怕苗妏要除掉他们不会有半点犹豫,因此虽然这三人在刚才那妭嗔术中被折腾的全身灵气涣散,也不得不强打精神,一个个脸上又作出狰狞的神情来,飞身向孟怀绂扑去。 “真没想到,你一个五灵弟子,居然修这种鬼叫之术!” 嘶吼声一停,孟怀绂的处境才大为缓解,此时他才在渐渐消退的痛楚之中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显然孟怀绂身在修行界的大世家,见识非同一般,已经认出了苗妏的手段,因此才有这样一问。 “你也是黔驴技穷了,真以为凭这种手段就能杀了我吗?”孟怀绂看着向自己飞来的三人又说道。 “能不能的,一会儿便知。”苗妏冷着脸答道。 孟怀绂扫了一眼下方,葛恛就摔在地上,自然并未摔死,但也没有逃跑,此时那小子依旧是躺在那里昏迷不醒,想来是刚才被那嘶吼所伤,倒是不用担心那小子再逃掉了,那眼下阻碍自己的便只有这三男一女的四个恶徒了,既然他们一意孤行,既然他们怙恶不悛,那干脆就先将他们清理了,再慢慢的料理那葛恛吧! 想到这里,孟怀绂抖擞精神,迎着那扑过来的三人而去。 苗妏盯着那里四个人斗在一起,不用多看她也明白,若不赶紧使出雷霆手段,只怕那三个人会很快就丧命在孟怀绂的手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披头散发的苗妏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物来。 是面镜子,个头比起寻常铜镜要大一些,镜面非铁非铜又光滑无比,倒似一块透明的水晶打磨而成,四边镶了一圈雕花木框,看那形制倒似是女子梳妆台上整理妆容所用的镜子一般。 苗妏左手拿着那面镜子,右手拇指上的指甲在右手食指的指肚上一划,锋利的指甲立时就划开了皮肉,马上就有鲜血渗出,然后她屈指再一弹,就将那几点血珠甩在了那面镜子上,随即她右手变幻了几个手诀后对着那面镜子轻轻一点,奇异的事情就发生了,那几点血珠就如同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一般被那面镜子吸收了,而镜面也一下变成了腥艳的红色,闪着一层令人不安的血光。 苗妏做这些只用了几息的时间,而此时孟怀绂虽然被那三人缠住激斗,但心神却时时的提防着苗妏,他将苗妏所作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顿时就是一个翻腾,面色同时大变! 他出身修行界有名的大世家,手段有,修为也不错,更为难得的是眼光和见识,苗妏刚才取出那面镜子时他并未认出来,但是她的手段他却认了出来。 以血祭器,这是使用邪器的手法…… 那面镜子……必是邪器无疑!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二:热闹(五) 那面镜子就悬在苗妏的身侧,被她操纵着对准了孟怀绂。 在宗内这么多年,为了一堆堆亮闪闪的灵石,苗妏的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死在她手中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过往之中,没有什么能让她记忆犹新的人物,脑海中那一张张绝望的瞪向她的脸孔上,或是愤怒或是不甘,最后无不是黯然凋零,虽然事情摆不上台面,但一直以来她在宗内宗外行走,再看他人时,总有一种猎人窥伺猎物的居高临下之感,就算面对那些出身显贵的人物时也是如此。 在她看来所谓出身显贵,身世显赫,不过是比寻常人能值更多的灵石罢了,仅此而已! 直到今日。 原本以为是轻松赚取一笔不菲灵石的买卖,谁曾想这个对手却正在威胁着她这么多年来在心里养成的那份有些病态的自尊和骄傲! 那就必须要将他除去,就算不是为了葛恛拿出的那份灵石也要如此,就算因此搭上自己身边的几个同伴也在所不惜! 孟怀绂猜得不错,那面镜子,那面正散发着淡淡猩红光芒的镜子,正是一面邪器,也是苗妏出高价从一个散修的手中得来的,名为“三魂之镜”,顾名思义,这面镜子除了要以使用者自身的精血激发之外,要发挥出这面镜子的威能,需要吸收三个魂魄,这也是她在拿出这面镜子前为何会有些犹豫的原因。 因为此时她也只剩下三个同伴了,她身边的那些同伴,名为师弟,实则为帮凶,这些年苗妏的身边从来不乏这样的人。她身边总有人在做这样的生意时不慎身死,但很快,苗妏就会亲自物色再增添一些人进来,过往的年月中,苗妏身边的人不知道换过了多少遍,唯一没有变化的,便只有苗妏自己,故而……苗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就算这次只有她一人回去,过些时日,她自然又会羽翼丰满! “三魂之镜”,依着卖给她这面镜子的散修所言,其实并不是一件炼制成功的邪器,每次使用,三个修士的魂魄是必不可少的,但这面镜子也仅能吸取三个魂魄而已,少则不达,多则不纳,威力尚可。 苗妏还记得当时那个老散修说道“威力尚可”这四个字时脸上那副矜持自得的样子,当时她就怀疑这个散修就是这面镜子的炼制之人,后来她还问道这镜子使用时会否被人克制,那老散修则说道“筑基之下,呵呵,除非是贵宗有同时精研炼器术和邪术的高手,否则只要将这面镜子的威能发挥出来,这位姑娘,你必能百战百胜。” 也正因如此,苗妏这才一咬牙出了一个让她心疼不已的高价将这面镜子买了下来。 而今日,在面对这孟怀绂的时候,被孟怀绂激得心中怒火发作的苗妏便准备以这面镜子来对付他。 当然,这面镜子对于苗妏来说依旧是个秘密,因此,使用之后但凡见过这面镜子的人,包括自己的同伴和那个倒霉的葛恛,都必须死! …… 苗妏既然对这面“三魂之镜”如此看重,这面镜子必然是有古怪的。 镜子散发着淡淡猩红光芒的一面正对着孟怀绂等人,虽然此时孟怀绂与苗妏的三个手下在一起斗得正酣,但是这面镜子除了发出一片猩红的淡光之外,镜面之中却空空如也,仿佛前面那四个正不停变换位置的身影,还有那光芒大放的法术以及闪耀不停的灵剑都如同无物一般。 这倒不是说这面镜子只能发光而已,它所正对的方向,孟怀绂与那三个人争斗不已时,四人所处的那片林木山峰都在镜子中清晰的映照了出来,唯独那四个人的身形却不在镜中,这自然是诡异无比的。 孟怀绂在争斗中一直偷眼看着那面镜子,虽然他猜到了那镜子是邪器,但是邪器多种多样,害人的手段更是不计其数,眼前这面镜子会有什么古怪他并不知道,更是不想领教,如果……若能将使用邪器的人斩了或是将那面镜子毁掉,自然也就无事了。 想到这里孟怀绂便打定了主意! 但这个想法却很难做到,就在他的身边还有三个家伙正竭力的阻拦他,与他纠缠不休,甚至若不留神还会在这三个家伙受伤吃亏受伤,这让孟怀绂心中焦急的同时又是恼火不已! 除掉他们! 最先一个倒霉的正是那个豢养大鹰的家伙,在前面的争斗之中,他的大鹰已经死在了孟怀绂的手中,作为一个御灵修士,这让他原本十成的手段至少去了六成,此时虽然满心的恨意,但也只能凭借着一把灵剑与孟怀绂相斗。这人大概是知道此时自己是这三人中手段最弱的一个,因此一直不敢真正的靠上前去,远不如其余二人出手的频繁猛烈。 几个人斗得最激烈处,空中几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呼呼的变换着角度追逐,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灼热难耐的气息,那些火球一路追着孟怀绂而去。孟怀绂则在躲避这些赤红灼烫的火球同时,还要提防时不时向他射过来的道道蓝白光芒的电弧,当然还有灵剑的袭扰。此时的孟怀绂因为刚才受了苗妏的妭嗔术,必然是受了些伤的,明显看出身形已经不如先前灵便,不论飞行还是躲闪都已显出拙态来,这是让这三人最为动心的。其实这三个家伙也受了那妭嗔术的波及,实力也大不如前,但既然这孟怀绂受的伤比他们更为严重,那就是说就算他们三人杀不死他,但至少依着苗妏所言将他纠缠住总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就盼着苗妏能赶紧使出什么厉害的手段将其击杀了,那样才算皆大欢喜。 只不过后面的苗妏一直冷着眼看着这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机会,暂时并没有出手之意。 追逐了两圈之后,三个人都发现了,孟怀绂一直再施展先前他那古怪又厉害的手段,几人的眼中始终都是一个人,而且速度也愈发的慢下来,这就让他们觉得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了。 那个豢养大鹰的修士忽然看到那一连串追逐着孟怀绂的火球一下子散了开来,每一个火球的速度、角度都各自不同,眨眼之后,孟怀绂便处境堪忧,他身形的上下左右都有那人头大小的火球。就是说此时孟怀绂在追逐中已经被那些火球封堵了几乎所有的方向,只有前方没有火球袭来,但是那个一直发出电弧的修士身形疾动,骤然间人影飘忽的追了上去,很开便在前面截住了孟怀绂,就见那个修士的胸前蓝白的冷光大放,几乎看不清那人的脸面,就在双手齐推之时,一道粗大电弧发着“滋啦滋啦”的声响爆射而出,直取孟怀绂的胸膛。 与此同时,孟怀绂的后面还有上下左右所有的火球也同时火光大放的砸了过去! 似乎是不用苗妏出手了,这三个人见到这个情形时还忍不住的想到。 “轰轰”得连环爆响传出来,热浪激荡,爆裂的红光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光团,在这光团赤红的表面上还有耀目电光来回蜿蜒蹿动,似乎……孟怀绂此时就该在这个光团的正中,依着这猛烈的威势来看,只怕此时孟怀绂早就化成了一片灰烬了吧? 不过……那位豢养大鹰的修士却突然看到在那团混乱光芒的掩映之下,有个人影闪出,然后向着那发出电弧的修士就冲了过去! 不好!豢养大鹰的修士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孟怀绂的人影,而且……居然又是模糊不已……难道先前他又将斩杀自己同伴的手段施展了出来吗? 不过……怎么只有一个呢? 应该是两个才对。 想到这里,这位豢养大鹰的御灵修士闪目寻找,他面前有两个同伴,而只有那孟怀绂的一个模糊不清又迅捷无比的身影,另一个在哪里呢? 不在那里,那里的确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 就在此时,这位豢养大鹰的修士刚刚意识到一丝危险临近,那个一直操纵火球的修士似乎也在寻找孟怀绂的另一个模糊的身形,在他向这边看过来时,目光之中满是惊骇,似乎还张口喊了一句,但是他并没有听清…… 因为正在这位豢养大鹰的修士胸前,一把光灿灿又有些模糊跳动的灵剑已经透了出来。 原来被一剑刺穿胸膛并不十分疼痛啊,此时这位受伤的修士还这样想着,但马上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就在胸前那把剑一下子抽回去时,仿佛也同时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难以承受的剧痛这才在前胸和后背同时蔓延开来,视线最先开始模糊,看什么都开始有了重重叠叠的影子,他张大了嘴巴喘息,脖子上却如同被扼得死死的一般,身形自然再也无法稳住,摇了几摇之后,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向下跌落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那已经死去的修士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影子一般的东西从他那正落向地面的身子中被抽离出来,那股淡淡的影子如同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一般,急速的撞进了那面正散发着淡淡红光的镜子之中,顿时,那镜子的红光便盛了几分! 就在那镜面之中,原本只能映照出那片山林,此时镜中的山林之中多了一个有些茫然懵懂的身形出来,正是刚才被孟怀绂一剑杀了的那个修士,镜中的那人似乎正在茫然四顾,然后就如同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一般,居然以双手不停的从里面拍打着镜面,仿佛在哀求苗妏将其从中放出来一般! …… 同伴死去,苗妏的心中并不紧张反而是轻松了几分。 她瞟了一眼镜子,看到了镜子中出现的那个人影,心中默念着:三魂之镜,已得一魂。 然后又看向了那边剩余的两个同伴…… 她取出这面镜子的时候,就没想着让他们活下去!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三:热闹(六) (作者的话:给各位看官拜年,您各位春节吉祥,家人健康,万事如意。过年嘛,实在是事情多,每日更得少,还望见谅,还是老话了,若您喜欢这个故事,不妨养肥了看。笔者这里呢,家里人多,亲戚多,走动多,事情也多,忙忙活活的,也是没办法,见谅!) 刚刚被孟怀绂斩杀的修士,离着苗妏较近,就在那个修士的尸身坠落下去之后,孟怀绂的那个遁身马上就直扑苗妏,那模糊的身形前面正是闪亮跳荡的剑光,所取正是苗妏本人。 看这个架势,孟怀绂似乎要一剑将这个女子也斩杀当场!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正与那两个修士纠缠的另一个遁身,倏忽之间便无影无踪,让那两个修士俱是一愣。而在苗妏的眼中,那个原本直刺而来的身形,本来还模糊不清,一下子便身形轮廓清晰无比,此时孟怀绂的一双眼睛在那白亮的剑光后面,正杀气腾腾又冰冷无比的盯了过来。 就在这瞬息之间,孟怀绂便已经到了苗妏的身前。 看上去那把亮闪闪的灵剑是当胸刺向苗妏,但是她却觉得,这孟怀绂必然是虚晃一招,杀她未必能做得到,但是她的旁边就是那面“三魂之镜”,在苗妏看来,孟怀绂真正的目的……该是旁边的那面镜子才对! 不同的情况是有不同的应对的,若是猜错了,就算她自己无事,但是镜子却有可能被毁掉。 然后……果然她猜对了! 瞬间之后,孟怀绂就在苗妏的身前倏忽不见,然后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在那面“三魂之镜”的前后,各执灵剑疾疾的刺了过去! 果然是想毁掉“三魂之镜”! 苗妏自然不会让他得手,她不担心镜子正面的那个孟怀绂的遁身,正面去攻“三魂之镜”,除了吃苦头,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反而是镜子后面的那个孟怀绂的遁身才是她担心的,几番交手,她已经明白,对付此人,寻常的手段效果并不佳,那就……要用一些非同寻常的手段不可! 妭嗔术她不敢再用,刚才使用时,她自己也受了些反噬,再若使用,她担心自己也承受不住,不过,她还有手段。 在激发这镜子时,她的右手食指已经被划伤了,而就在片刻前孟怀绂假意刺她的时候,她便猜测孟怀绂不会对自己动手,因此在当时就用力一挤,尚未愈合的伤口处便有一颗艳红无比的血珠冒了出来,同时她的脸色就愈发的白了几分,然后苗妏将那根手指凑到唇边,对着那面镜子后面的孟怀绂便将那手指上的那滴血珠一口气吹了过去。 镜面之上,忽然间猩红邪艳的光芒大放,直直的照在挺剑刺来的孟怀绂的遁身之上,让那个模糊的人影几乎淹没在一片红芒之中…… 而随着苗妏的一口气吹出,自她右手食指之上,那滴血珠一下子就被她吹成了一股血雾,血腥之气骤然弥漫,一下子便将镜子后面好大的一片空间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从后面发动攻击来毁掉“三魂之镜”的另一个遁身立时便被裹挟在了其中,几乎是同时,那面镜子的前后都是红茫茫的一片! 不论遁身感受到了什么,都是孟怀绂自己真真切切的感受,遁身若受伤,也就是孟怀绂自己受伤。 镜子前的遁身,受了那红光的照射,那模糊的身形顿时不稳定起来,仿佛那片红光有着诡异的吸力,孟怀绂立时就觉得自己眼耳口鼻的感觉和头脑中的意识都在红光之中要被从身子里拉扯出来,再直入那镜中而去,全身上下有一种令他晕眩又惊恐的危机之感! 而处在那片血雾中,孟怀绂则置身一片腥膻蒸腾的红潮中一般,不但气味难闻,令他恶心欲呕,而且他还发现那片红雾落在身上,正在源源不断的渗入进他的体内,令他的身子愈发的沉重,手脚也不灵便,这下让孟怀绂大惊不已! 很快,在镜子前后,各有一身闷哼传出,同时就在镜子前后的红色之中各有一团白光闪耀了而出再合二为一,孟怀绂的身形一下便逃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再出现时,他显然是受伤不轻,脸色犹为苍白,身形也佝偻起来,一只手勉强拎着灵剑,另一只手则抚在胸前咳嗽不止。 苗妏此时脸色也愈发的苍白,刚才她所用的,的确是威力强悍但又会伤及自身的邪术……“化血之法”,自从得了这个手段后,她从不敢将这个手段完全施展出来,今日也是如此,完全发动这“化血之法”,或许会重创甚至是杀掉孟怀绂,但是她受的伤害也会十分严重,真那样,很可能局面就不会再受她的控制。 饶是如此,今日用了此法,也要在宗内将养好一段时间才能将损耗的精血补回来,当然,若要短时间补回来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她就会彻底的沦为邪修,苗妏还不想那样做! 她还未答话时,那两个手下已经飞身而至,各自的法术已经对着孟怀绂射了过来。 “邪器……邪术,哼!真没想到葛恛竟然能在五灵宗找到你这样的人物……是我小看你了。”孟怀绂说道。 然后,孟怀绂猛然又抖擞精神,身形又在一阵模糊中一分为二,火球电弧各自掠过,两个模糊的身形同时一动,继续与这三人周旋起来! 不过,孟怀绂所说的邪器和邪术,让后面追过来的两个人心中也是各自一惊,他们做这没本的买卖并不觉得如何,但是涉及到了邪术,这些人便警惕起来,宗里死个人或许寻常,但是宗内的人修习邪术或是使用邪器,那便是大事,稍有泄露出去,宗内便会严查的! 苗妏冷着眼看着,她注意到其中一人还偷眼看了看自己那面发出红光的镜子,待那人看清了,脸上更是一片难掩的惊惧。 …… 马琥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在苗妏那难听无比妭嗔术一停下来,马琥也看出来孟怀绂受了些伤,于是他便跃跃欲试了,再等下去说不定那个孟怀绂就真的可能会把命丢在这里了,虽然他不认得孟怀绂,但这样人物若死在苗妏这些家伙手中实在可惜。 不过紧接着马琥就看到那孟怀绂居然又斩了一人,而且骤然之间身法之快与他先前别无二致,仿佛从未受伤一般,是这小子故意示敌以弱来欺骗对方吗? 由于离得远,加之马琥的性子与他的名字很有些相似,所以虽然他也注意到了苗妏拿出来的那面古怪镜子,虽然他也觉得好奇,但还是被孟怀绂那里的激斗所吸引住了,并未特别的留意。 其实就算他留意,也很难看出什么端倪来,宗内弟子,尤其是马琥这样有师承的弟子,所有的师父都会严令禁止自己的弟子去碰什么邪器和邪术,那是大忌。故而,虽然那面镜子就在那里,但是马琥也从未将其往邪器的方向去想。 然后嘛,就是孟怀绂去毁那镜子,却中了苗妏的化血之法,这种手段一下子让马琥警惕起来,这手段太过诡异,绝对不可能是五灵宗的法术,到此时,马琥对这苗妏的手段有了疑心。 今日不管如何,这个女子是不能留的,马琥打定了主意! …… 接下来便要说一说在地上犹在昏迷中的葛恛了。 先前那位豢养大鹰的修士被孟怀绂斩杀,尸身坠下,摔落在地上发出“嘭”得一声。 好巧不巧的,那具尸身正在下面的葛恛的身上。 葛恛先前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全身本就难受无比,好在昏迷过去便感觉不到了,但是受了从空中坠下来的尸身一砸,一下子便将他惊醒了过来,顿时就觉得自己胸前压上了一块巨石一般的难受,原本因为妭嗔术受的伤在醒后让他一阵剧烈咳嗽,待他勉强的睁开眼睛,试图将压在他身上的重物推开时,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压着的……居然是一具尸体时,一下子就吓得呆住了! 仔细辨认,这个人他还认得。 自然认得,苗妏这些人都是他花灵石请来的,当时见过面,那时这个人虽未说话,但看起来也是一副修为高深、性情桀骜的样子,而现在则面色苍白如纸,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他,葛恛的手正推在那人的两肩头,此时感觉这人的身子正在冷下去,显然已经死了。 再看空中,如今只剩下五个人,不,是四个,五个人影之中有两个都是那孟怀绂的,除此之外就是苗妏和她仅剩的两个同伴,正被孟怀绂同时纠缠着,苗妏并未动手,而是在一边观望。 葛恛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压着的尸身,心里一阵懊悔,后悔不该找这几个人来为自己做事,在五灵宗内,那女子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只要他们出手必能让孟怀绂身首两断,可如今呢? 他们七个人,被孟怀绂杀得只剩下三个了,想必再过段时间,连那夸海口的女子在内都会一个不剩的全被孟怀绂杀死,不该听信他们才对呀! 如今怎么办? 那些人全死了,那孟怀绂自然会将他满腔的仇怨都发泄在自己的身上,到时候就是想要个痛快的死法估计都是奢望了,依着孟怀绂对自己的恨意,自己死前不受一番严酷的折磨他必不会心满意足的! 逃吧,趁着孟怀绂现在还被那些人纠缠着,可不能最后落在他的手里! 用力将那尸身推开,葛恛这才发现自己衣袍的胸口上沾染了好大的一片血迹,顾不上这些了,他站起身来,一咬牙,拼命的调运全身的灵气就要逃走。 葛恛逃得倒是不慢,他喘息过后,调运全身的灵器,一转身,他就如箭矢一般飞起,向着五灵宗的方向就疾疾的飞走。 只要进了五灵宗,就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苗妏注意到了葛恛,对此毫不在意。 孟怀绂则眼睛一眯,直欲追过去,但是还有两个家伙纠缠不止,让他想追也放不开手脚。 葛恛还回头看了一眼,他是太担心孟怀绂会追过来了,回头一看,孟怀绂虽然发现了自己,但是抽不出身来追赶,这才放心,便扭过头去……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前几丈处有一个人正堵在他要飞过的方向上! 那人一身月白的衣袍,正直勾勾的盯着葛恛看,嘴角微翘,还露出来一抹惊喜的笑容来,见葛恛就要撞上自己才伸出一只手来。 如此之近,葛恛又逃得急,根本就来不及变换方向了,加之猝不及防,刚刚发出一声“啊”的惊叫,他就撞了上去。 准确说是葛恛将自己的脖颈撞向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虎口用力一下子就将葛恛掐得死死的,手掌微微闪了几丝白光之后,糊里糊涂又惊惧不已的葛恛再一次的昏死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四:热闹(七) 马琥最擅长的是五行法术,就在刚才,他的两个脸颊被自己左右手中闪耀起的不同的法术映照的亮了起来,“邪术”和“邪器”四个字传入了他的耳中,再对付苗妏时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一会儿出手务必要以自己的雷霆手段将其一击必杀,免得有什么闪失。 对马琥来说,此时正是黑吃黑的好时机,而且还能将孟怀绂救下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事情却出了变化,也幸亏他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场中多出一个人来,那个叫葛恛的小子醒过来想要逃走,却又落入了旁人的手中,而且……那个人看起来似乎不是五灵弟子,至少服饰不是五灵形制。 再等等,难道…… …… 那人拎着昏死过去的葛恛靠近仔细的看了看,又望向了孟怀绂与苗妏等人正激斗处,一边向那些人飞过去一边大声了说道: “孟兄,没想到你要报仇还真是件麻烦事,我早说过,这五灵宗与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哼,大宗门无非是藏污纳垢之处,看看,天下闻名的五灵宗,宗内弟子还不是偷偷摸摸的用邪术和邪器杀人,喂,要不要帮忙?” 有外人出现,听说话与这孟怀绂似乎是朋友,而且还将葛恛擒住了,苗妏还有她那两个同伴一下子就惊疑的住了手,一齐盯着来人,苗妏还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的身后,确认一下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到了这里。 苗妏此时仅剩两个手下,听了这人的话中的“邪器”和“邪术”之后,一个人惊疑不定的看向了苗妏,而另一人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向那面镜子瞟了几眼,似乎是看清了镜子中的情形,脸颊上的肉止不住的抖动了几下,虽然这些细微之处并不明显,但显然是在强行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当然,他的这些变化都落在了苗妏的眼中。 孟怀绂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人他自然认得,老相识了,刚到五灵宗不久他还与这人在宗外一起饮过酒,又瞟了一眼到那人手中的葛恛,说道: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呆的久了自然要走,但是半路上远远得听到了这里一声鬼叫,心中好奇就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却碰到你被人围杀,嗯,也幸亏在这里多呆了几日,不然哪里能遇到这场热闹呢?喂,到底要不要我帮忙?就算你不需要帮忙,呶,葛恛这小子也是落在我手里了,他的命我给你留着,但是他的人头我可是要带走的,值不少的灵石呢!” “我能应付。”孟怀绂说道。 “也好,那就由得你吧。” 到这里这人的身份自然也就明了,正是与钱潮等人有过两面之缘的左佑。 …… 马琥已经将刚才随时都能发动的法术收敛了起来,又静悄悄的躲在那里。 又来了一个! 而且还与那孟怀绂认识。 若仅仅是孟怀绂的朋友路过这里,马琥并不在意,但是那个人所说的话让他心中一动,怎么最后这葛恛的人头要归他呢? 那人还说葛恛的人头值不少灵石? 马琥这次之所以出来,为的就是找一个四处猎杀世家子弟的散修,哦,或者是几个散修,马琥并不知道究竟混进来了几个人,他是闲极无聊就当散心了,万一找到了就相机而动,说不定就能做成一把黑吃黑的买卖。 所以,那个擒住了葛恛的人说的话才让他最为在意。 目光透过林木的枝桠看过去,正提着葛恛的人看上去年岁倒是不大,也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一身月白的袍子,这肯定不是五灵弟子的打扮,那些来自各世家的子弟进入宗门时间也不算短了,都该换上五灵弟子的服饰才对,因此马琥越发的怀疑此人就是自己这次出来要找的那个家伙。 嗯,越看越像。 应该就是他。 那个为了悬赏而来,在五灵宗杀了好多世家子弟的人。 难道就是一个人? 若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话,那这个家伙可真是好胆量,而且还应该有些过人的手段才对。 所谓艺高人胆大,只是胆大的话只能算是莽夫,只有手段超群又胆色过人才敢在五灵宗做这样的事情。 马琥暗暗想着。 听这家伙刚才所言是要帮孟怀绂的,那自己就不必过早出手,且再看一看,今日这热闹越发的有意思了! …… 苗妏死死的盯着这个刚冒出来的家伙。 这个人制住了葛恛,而且还是孟怀绂的朋友,而且还一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苗妏自然警惕起来,今日杀人,本是隐秘之事,这里也算隐秘之地,怎么还能被人撞破了呢? 不对,这个人不像是五灵弟子。 “你是何人?”苗妏冷冷的问道。 见那女子问自己,左佑一笑,有些懒散的说道: “这位姑娘,咱们也算是同行呢,都是为了灵石杀人,不过呢,在下只杀恶人,从这一点来说,这位姑娘比在下可就有些不如了。” 说起来左佑能来到这里,还真是偶遇,他混进五灵宗就是冲着那些头上有悬红赏格的世家子弟而来,运气很不错,在这段日子里,左佑的收获颇丰,他随身带着的厚厚一沓画影图形,上面那画着的那一个个面貌各异的家伙至少有一半现在都在他的储物袋中,嗯,自然是只有人头而已。这可令左佑很满意,要知道这里毕竟是五灵宗,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 他在五灵宗这里呆了月余的时间,估计自己这番猎杀应该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加之消息必然会传扬开来,那些家伙也暂时也不敢踏出五灵宗,因此差不多是时候该离开了。 当然,左佑要离开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不久前他在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世家子弟的储物袋里有了些意外的发现,他搜到了一些看起来极为重要的信件,从那些信的内容不难看出,五灵宗内隐藏着一个姓温的家伙,此人或许与五灵宗之间有什么刻骨的仇恨,而且这个姓温的家伙也该是有些手段的,从信中可知他正在密谋着一件针对五灵宗的大事。 死在左佑手中的那些家伙中有些就与那姓温的有关,被充作信使,那个姓温的想要的一些关键的信件或是物件就是由这些人送达,但是因为左佑的猎杀,这些东西又阴差阳错的落入了左佑的手中。后来左佑在难有收获之后便要离开五灵宗,他准备走的路线依然是经由瑞轩镇离开五灵宗,不过还未到瑞轩镇,半路上被一声难听至极的女子嘶吼声所吸引,这才悄悄的赶过来看个究竟,结果过来之后才发现被围杀的居然是孟怀绂,正诧异间,他就看到了苏醒过来葛恛。 其实一开始左佑也未打算出手,他与孟怀绂也算相交多年,知道他的手段,因此并不为他担心,倒是这个葛恛却不能逃走,这才现身将葛恛擒住。现在他只想等孟怀绂将那些人都斩了,他再将葛恛交给他,等孟怀绂报了仇,葛恛的人头他则要带走,毕竟值一笔不菲的灵石。 “看你的样子该是个散修吧?最近听说许多刚进宗门的世家子都莫名其妙的没了,看来是你做的了?”苗妏盯着左佑问道。 “这就与你无关了,这位姑娘,你的对手不是我,你若能击败了孟兄,我倒是有兴趣与你多说几句,否则你一会儿就死了,我与你多费什么口舌?” 听了这话,苗妏又冷冷的瞪了左佑一眼,才重新看向孟怀绂。 孟怀绂就在旁边,借机细细的看了看那面古怪的镜子,镜中的情形看清楚了,虽然对镜子中的情形感觉既诧异又古怪,但他还是不知这镜子有什么样的威能,对他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伤害,见苗妏看向自己,孟怀绂开口说道: “这位姑娘,如今葛恛已经被我的兄弟捉了,现在咱们还有必要再拼下去吗?依我看,今日的事情不妨到此为止,几位回去吧,孟某只当今日从未见过几位。” “哼,”苗妏冷笑了一声“孟公子以为来了帮手就一定能胜过我吗?那你可就打错了主意。” 听了孟怀绂的话,苗妏的两个手下心底一松,今日所遇的挫折算是前所未有,他们早就萌生了怯退之意,现如今孟怀绂来了帮手,而且孟怀绂又不愿在斗下去,差不多苗妏也该知难而退,但没想到苗妏一开口仍要与这孟怀绂不死不休,这两个人不由一呆,诧异的看向了她。 “孟公子,我们在宗内这么多年,为人解决烦恼,只要收了灵石,就一定要做到,这个也算是我的规矩,凭什么今日为你破例呢?别以为你来了帮手就能吓退我们,比今日更热闹的场面我都见过,无非是多杀一些人罢了……” 说到这里,苗妏扫了一眼左佑,而左佑则毫不在乎的一笑。 “何况到现在是我们折损了不少人手,这可是从来未有的挫折,既然见了血,哪有就此收手的道理?这样回去,我自己都觉得羞耻。而且就算我们彼此罢手,且不说我们一定会担心孟公子会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想来孟公子日后也不会忘记今日我们对你下杀手这件事吧,今后孟公子必然会记恨我们,与其将这件事拖着,那就不如还是在今日就见个分晓。” 左佑冷笑着说道: “你说来说去的,无非是担心孟兄日后将你使用邪器的事情说出去吧,孟兄,没用的,她的邪器都教你看见了,五灵宗规矩大,邪器可是不能说出去的秘密,今日不是她死,就是你死,不用再劝了。” 真的是邪器……苗妏的两个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 苗妏冷声说道: “你不服气?自然可以出手帮助这位孟公子。” “孟兄并没有让我帮忙,不然我倒不介意将你斩了。” 孟怀绂则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好奉陪了。” 说完之后,孟怀绂又看了看那面镜子,他对这镜子仍有些忌惮。 既然孟怀绂不用自己帮忙,左佑见这些人马上就要动手,便拎着葛恛向后倒飞出去。 …… 剑拔弩张之势已成,眼看就要一触即发时…… 忽然又有一个兴奋无比的声音大叫了起来: “左佑……那个家伙就是左佑!” “燕兄……燕兄!那个穿白袍子的就是左佑!”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五:热闹(八)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葛恛为了杀孟怀绂而花了大笔的灵石买通了苗妏等人,商定了在宗外以自身作饵布局,斩杀孟怀绂。他们布置的就是这处山弯,等苗妏在这里布置妥当后,葛恛才急匆匆的去将孟怀绂引来进入自己的圈套之中。 而左佑则是因为这段时间收获颇丰,储物袋里那些恶徒的人头就够他领上好大的一笔花红,不过他无心之下很可能坏了在五灵宗隐藏的一个姓温的家伙的大事,担心那姓温的家伙找自己的麻烦,左佑便无心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便准备离开五灵宗,没成想半路上遇到了孟怀绂被葛恛买通的苗妏围杀。 而燕惊来这里则正是因为温良下令,一定要将一个名为左佑的人或是活捉或是杀死,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那些东西十分的重要,温良要亲自验看的。但是燕惊根本就不认识哪一个才是左佑,就这样,从左佑手中死里逃生的那个名为勾错的家伙便派上了用场,燕惊就以勾错为饵,要将左佑引诱出来,但是一连几日催促着勾错四处明目张胆的到处乱走却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今日…… 这勾错嘛,厥州大世家勾家的不成器之子,修为手段很是一般,唯独心性贪婪歹毒,依仗着勾家在厥州的势力为非作歹,差不多算是恶贯满盈的人物,因此才被悬赏,在厥州之时就险些死在左佑的手中,嗯,他进了五灵宗之后也经历了一次,对左佑这人他不但认得更是充满了恐惧,因此他很不愿意做燕惊的诱饵,无奈燕惊手段强硬,他只得硬着头皮又胆战心惊的在宗外招摇了几日,一直未能发现左佑的踪迹。 说起来勾错几年前在厥州就有两千灵石的花红悬赏,如今最新的赏格已经到了三千多灵石,算得上是来五灵宗的这些世家恶少之中最高的赏格了,左佑一个散修,若真的能在前几日见到了四处游荡的勾错,定然也会想方设法的将他的人头带走,怎奈阴差阳错,双方都未遇上,直到今日拜苗妏那妭嗔术所赐,一声嘶吼便吸引来了不少的人…… 乍一看到那一身的月白袍子的左佑时,勾错的心中就怦怦直跳,这几日他不止一次的打过退堂鼓,开始燕惊还是出言威胁,到后来只要勾错或是提起这话题或是面有退意,燕惊便直接出手教训,下手时还一点情面都没有,让勾错叫苦不迭,论修为手段他远在燕惊之下,吃得苦头多了,他就再不敢开口,只能认命般的继续早宗外寻找下去。也正因此,当他远远的看到了左佑的时候,尽管他两次险些死在左佑的手中,尽管他对左佑已经畏之如虎,但此时并不觉得对方有多么可怕,反而是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觉,更是觉得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肩头的一座大山一般…… 总算是能结束这种遭罪的日子了! 所以勾错才不管不顾的就全力大声嚷嚷起来。 他担心燕惊没有发现左佑,更是担心左佑会逃掉,唯独没担心左佑会要他的命…… 他扯着嗓子一喊,却把燕惊气得半死! 前面说过,燕惊以勾错作饵,勾错在明,燕惊在暗,为的就是一旦左佑发现了勾错,必然会出手斩杀勾错,到时候燕惊便可以带人暗中偷袭,其实只要能将左佑引出来便可以,燕惊这一次带的人手不少,都散开来悄悄的尾随这勾错。 但是,早在勾错发现左佑之前燕惊就发现了这里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斗,有几人在空中对峙,地上还散落着尸首,他眼尖,也发现了其中一个家伙似乎不是五灵弟子,而是个散修,当时就怀疑那人很可能便是自己这次要找的人。 无奈呀,燕惊是打算潜藏下来看个究竟的,若那人真的是左佑,那眼前的争斗似乎他也牵扯进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着这些人互斗在一起,自己这些人坐山观虎斗,到最后两败俱伤或是精疲力竭的时候,自己再带着人杀出去,那样才最好。无奈勾错这个蠢货,见了左佑之后直接就扯着嗓子号起来,一下子就将那里所有人都惊动了! 燕惊恨不得将勾错那蠢货狠狠的一顿好打! 而现在,不得已他也只能现身了。 …… 燕惊出现的时候,隐藏起来看热闹的马琥心中更是狂跳了几下! 燕惊! 那是燕惊! 温良身边的一条臂膀,燕惊! 许久不曾再见过的燕惊! 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也出现在这里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 突然而来的变故又让已经剑拔弩张的众人呆了一呆,暂时便又是罢手之局。 尤其是苗妏,在她看来,今日只不过是一次收灵石为别人解决麻烦的事情而已,既然上不得台面,自然要做的隐秘,可是怎么今日如此的倒霉,不但一连折损多人,还接二连三的有人过来呢? 尤其是最后这一次,看样子过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更奇怪的则是左佑。 听到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左佑马上就循声望了过去。 平时无事,左佑便翻看那一张张的画影图形的悬赏,上面那一张张的脸孔他早就烂熟于心,更何况,能在他手下逃脱的人本来就不多,如今这个当众叫破了他名字的家伙还是唯一一个两次从他的手中逃走的家伙——勾错! 勾错的赏格可是三千多灵石,这绝对是个让人垂涎的价码。 他在五灵宗流连不去就有着再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再遇到那勾错呢? 三千多灵石呢,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散修自然心动不已。 可是……勾错那小子刚才喊什么来着,他在喊一个什么燕兄的人,看来勾错这家伙是带人来的! 猛然间,左佑心里又一缩,勾错为什么敢来找自己呢? 两次不死,依理他必然怕自己怕的要死才对,凭什么还敢来,他是来找死吗? 最后一次勾错逃走,是有人拼了命的护着他,按说那时他刚来五灵宗,不可能在宗内就有什么死党肯为他卖命,那些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救他呢? 那个姓燕的又是什么人? 这一切都与自己在杀得那些人储物袋中发现的信件还有物件有关吗? 与信中那个姓温的人有关吗? 正在想着这些时,燕惊的身形便慢慢的出现,悬在半空,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楚,随着他的出现,就在这处山弯的四周,同样也有不少的人慢慢的显露出身形来,显见是已经将这里围死了。 …… 苗妏与燕惊是互相认识的,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早前温良还在宗内的时候,燕惊还与苗妏打过几次交道,后来苗妏发现燕惊所作的事情,比起自己来还要邪门,便不敢再与之接触了。 燕惊早就见到了苗妏,也料想到了她在做什么,身形一动飞到了苗妏的身边,看了看她身旁悬着的那面镜子,又看了看全神戒备中的孟怀绂,他对孟怀绂毫无兴趣,便摇了摇头,有些揶揄的说道: “苗师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将你逼成了这个样子,连这个东西都拿出来用了,你就不怕回去了让宗内的人看出端倪来吗?” 苗妏回答得也毫不客气,她说道: “不用你管,燕惊,我倒是好奇,早就听说你跟了一个好主子,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呵呵,至少不是来坏你的事的。呶,那个人我要了,你不许阻拦,我要将他带走,然后嘛,这里随你折腾,但是今日的事情不许你说出半个字去!” 燕惊所指的自然是左佑,苗妏看了一眼,又狐疑的看了看燕惊,她才不愿与燕惊起冲突,而且燕惊要做的事与她似乎也无关,虽然好奇,但她绝不敢多作打听,便说道: “仅此而已吗?那你大可放心,那个人随你处置好了,我只当今日没见过你就是了。” 燕惊一笑,说道: “这样最好。” 然后燕惊的身形轻飘飘的来到了左佑的身前,先好奇不已的看了看依旧在昏迷之中的葛恛,然后又仔细的上下看了看左佑,才说道: “你就是左佑?” 左佑也一直盯着到自己身前来的燕惊,此人身材并不高大,面相也是普通,但是此人站在自己面前身形笔直,外松内紧,有一股令人生畏的沉静气息,尤其是此人的一双眼睛,看似平和从容,实则锋芒内敛,左佑作为散修一向在修行界里讨生活,向来对危险有着很是敏锐的感觉,现在这个燕惊在他看来就是个危险无比的人物,让他愈发的慎重起来。 “不错,正是在下。” 点了点头,燕惊舒了口气,似乎显得很是轻松,开口又说道: “既然你是左佑,那我便没有找错人,还请跟我走一次吧,有人要见一见你。” 有人要见你! 左佑心里已经突突的跳起来了,果然是那些信件惹得麻烦。 “是不是……”左佑盯着燕惊的眼睛问道“温先生要见我?” “嗯,如此说来,果然被我们猜对了,你近来杀了许多不该杀的人,也拿了一些不该拿的东西,若你不想事情难看的话,还是跟我们走吧,到了地方把事情讲明白了,或许会有你一条活路,不过……你若心存幻想的话……我受命不论生死都要将你带回去!” 燕惊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后面的孟怀绂也听到了一些,他与左佑算是多年的相识了,彼此之间的交情很是不错,孟怀绂又是个重情义的人,见到左佑有了麻烦倒先将自己身边的危险放在了一遍,忍不住的在后面说道: “左佑,早告诉你赶紧离开,你这又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这个嘛……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我哪里知道……” 左佑还没说完,就被燕惊打断了。 “住口!”喝完这一声后,燕惊回头瞪向苗妏,厉声说道“苗师姐,他说得越多,你们就听到的越多,也就越是危险,在下劝你早些把事情做了早些离开才好!” “动手!”苗妏一声厉喝,她剩下的两个同伴一听,稍加犹豫之后便向着孟怀绂出手,火光电光一时大盛! “哈哈!”左佑却一声大笑,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大声叫道“温先生要做一件对五灵宗不利的大事,如今正在联络天下世家,那些世家子弟身上……” “住口!”燕惊与苗妏同时一声大喝。 燕惊阻止左佑是怕他说得多了,对温良不利。 而苗妏则是担心左佑说得多了,回头燕惊连她都不放过! “哈哈,偏不!那些世家与那姓温的来往密信尽在我的身上,所以这位燕兄才不肯放过我,对吗?若将我逼急了,我可要直闯五灵宗了,凭着那些信,总能换我一条活命吧!” 燕惊气得咬牙切齿的厉声喝道: “杀!”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六:热闹(九) 密信! 大世家暗中联络温良的密信! 藏在暗处的马琥听了心里又是一阵翻动。 钱潮早就跟他说过,温良在宗内不知道有什么谋划,或许是对五灵宗不利的大事,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温良派人将有可能会让自己身份暴露的人除掉,这其中那位荀师兄就遭受了池鱼之殃,因此在对付温良这件事情上,钱潮的想法是要查明温良究竟在图谋什么,然后对症下药、步步紧逼,这样既可以让五灵宗免受他的谋划所害,同时也能让温良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马琥听了之后其实一直不以为然,他心里对温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抓住他、折磨他、除掉他,为荀师兄报仇,让自己解恨,但是奈何他的头脑不如钱潮灵光,因此在对付温良这件事情上,他一直都听钱潮的安排,虽然心里并不觉得温良能折腾起什么大的祸端来。 但是……刚才那左佑说什么来着……密信,还牵扯到一些大世家…… 这可就不一样了! 隐隐的,马琥也捋清了事情的一些脉络,有些大世家与温良暗中勾通,这次借着派子弟参加明年的“澄观恩试”的机会进入五灵宗,同时这些小子还肩负着为温良送去消息的任务,结果呢,这些家伙中不少都是平日里作恶多端,脑袋上有悬赏的,然后便死在了那边那个叫左佑的人手里,就这样他们要送给温良的信件也就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左佑手中! 必然是如此! 否则温良怎么会将燕惊派出来寻找左佑呢? 信件! 那些信件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想到这里时,马琥原本要黑吃黑的想法便被他打消了,看来今日不论如何也要将那些信件抢到手,然后送回宗内去。 唉!要是钱师弟在这里就好了。 马琥忽然想到了钱潮,钱潮若在此,必然能解决这个棘手的局面,毕竟燕惊带来的人手不在少数,马琥虽然对自己的手段有些信心,但是地僻荒郊的,对手人又多,还真不是个有利的局面! 也罢,今日看来必须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过,一定要选一个最佳的机会出手才行! …… 燕惊对左佑忽然间的一阵大声的叫嚷是又惊又怒! 此处虽然是宗外地僻人稀之处,但是燕惊之所以能找过来正是因为之前苗妏在对付孟怀绂的时候使用了妭嗔术,那一声尖厉又难听的嘶吼真正是在群山之间传荡了出去,受这嘶吼的吸引,燕惊等人才来的此处。 不过……既然自己能够被吸引过来……那其他人会不会也被吸引而来呢? 这宗外到底是五灵弟子做差遣赚灵石的地方,说不定附近就会有人的。 他闪目四顾,虽然能看见的只有苗妏和自己的人,但是谁又能保证就一定没有人在暗中窥伺呢? 万一消息走漏了,在五灵宗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尤其是那些老谋深算的老家伙们,那岂不是要坏温师兄的事吗? 况且……他又扫了一眼苗妏,这个女子也听到了,那……事后是不是要将她也除掉呢? 虽然喊了一个“杀”字,但燕惊的身形却向后疾掠,他先不急与这左佑交手,此次出来,燕惊带了不少的人手,都是他从温师兄的手下中挑选的好手,先让这些人动手,若他们能斩了左佑那便省了他的事了,若他们不行,他要先看一看这左佑的手段如何。 以及思考一下事后这里究竟该如何善后! …… 苗妏喝了一声“动手”之后,马上就发现了些许异常。 以往她命令手下动手杀人,无不是如臂使指一般,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会马上应声而动,莫敢不从。 但是刚才,一声“动手”喝出来之后,苗妏就发现了这仅剩的两名手下脸上闪过的犹豫以及他们两个在动手之时的迟缓。 虽然仅是一瞬,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而苗妏知道原因,正是因为她身旁悬着的那面镜子。 五灵宗雄踞中洲之南,正是因为实力庞大,所以不论宗外如何动荡,在宗内,弟子修行的环境比起修行界来说可用安逸来形容,但是这样的环境所造就出来的人才往往缺少了一些狠厉和杀气,将来放出去后大多都会对诡谲险恶的修行界很不适应,不但很难指望他们成事,就连那些弟子也会多有折损。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就了五灵宗现在炼气弟子的生存现状,五灵宗在刻意的回避宗内炼气弟子间的一些矛盾和问题,比如弟子之间的仇怨与争斗,比如一些人好逸恶劳而勾结在一起胡作非为,五灵宗对此基本上是秉承了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目的就是让众多的宗内弟子在互相的争斗中成长,宗内安逸,那就刻意的制造一种让人觉得危机四伏的环境出来,就如大浪淘沙一般,若是连宗内这样的环境都无法适应,就算筑基也不堪大任。 宗内弟子间那点小小的勾心斗角也好、私下里的争斗也罢,甚至是仇怨深重、互起杀心,最后拼的你死我活,对于整个宗门来说,这些不过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炼气弟子每个人都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并不重要也不可能,五灵宗要的只是将来能为宗门所用的人才而已。 虽然这样有些残酷,但却也是无奈的选择。 但是这也是有底限的,五灵宗甚至可以容忍苗妏这样以杀人而获利的人存在,但却绝不允许宗内弟子暗中修习邪术或是使用邪器。 在五灵宗看来,弟子之间的胡闹和争斗,哪怕是过分一些,闹出人命来,对整个庞大的五灵宗来说不过是疥癣之疾,而且还可以凭着这些打磨宗内弟子。 但是,邪器或者是邪术却是心头大患,是必须要彻底根除的。 至于原因嘛,就是因为邪器与邪术对整个修行界来说都后患无穷! 在宗内只要是有人使用邪器或是修习邪术,被发现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苗妏的手下,可以在她的安排下为了灵石去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但是苗妏若要他们一起去修习邪术,恐怕第一时间这些人就会去告发她。 更何况,苗妏刚才不论是施展的“化血之法”还是她身边正悬着的“三魂之镜”,都是她的这些手下所不知的,今日见了之后,这些人心中的震惊便可想而知。 心生异志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苗妏还听到了那边左佑的一阵大声的喊话,里面提及了一个姓温的人,她早就隐约的听说过宗内有一个神秘的温师兄,而燕惊正是与那个姓温的混在一起,她绝不想知道燕惊与那个姓温的在谋划什么,至少现在不想知道,而左佑的那一阵大喊则把她拖了进来,什么大世家,温先生,还有什么重要的信件,这个散修还要强闯五灵宗保命! 听到这里,苗妏的心中也恼怒起来,依着她对燕惊的认识,就算开始时燕惊还打算放过她,但这些话她听在了耳中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为了能保守秘密,燕惊最后也会对她下毒手。 该死! 然后苗妏就听到了燕惊吼出来的一个“杀”字,她还向燕惊那里瞟了一眼,正看见燕惊冰冷猜忌的眼神。 该死! 现在绝不能逃,现在就走恐怕燕惊就算暂时放过左佑,也不会放过自己! 今日若是能回去,便只有自己一人能回去了,这两个手下……无所谓了,反正原本也没打算让他们活下来,与其再耗下去,不如赶紧将这个孟怀绂杀了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苗妏主意打定,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两个故意拖延时间的手下,心中大恨,飞身就扑了过去! …… 而在左佑那边,已经有六七个燕惊的手下围了过去。 左佑料定了今日必然是一场恶斗,先随手一抛,让那倒霉的葛恛又从空中摔落,然后马上就开始全力防备起来。 这些向他而来的人虽多,左佑并不十分在意,一眼看去,那些人都该是好手,不过他最担心的倒是那个身形倒飞出去的家伙,自然就是燕惊了,那个姓燕的对左佑来说才是威胁最大的人。 对方出手了。 左佑是被围在当中的,四面一圈亮闪闪的向他而来,最寻常的是一把把寒光闪耀的灵剑,威力最大的是流烟赤红的火球,正从各个方向对准了左佑那一身月白的袍服急速的飞射而来,而跟在这些攻击手段之后的,仍是那些飞速扑来的身影! 左佑知道那个姓燕的家伙是要先看一看自己的手段,然后或是等自己将他的手下斩尽了或是半途中他能捉住机会时,必然会给自己雷霆一击。 身形猛然拔起几丈,左佑的身后拖着一道月白色的虚影,在他的脚下,种种杀招交叉而过。身形未稳之时,左佑就双手齐伸,两道白亮笔直的光骤然从他的两掌心内飞射出来。离得近、来得最快、几乎已经到了左佑身前的一个燕惊的手下当胸就被一道光贯穿而过,短促的惊叫之后,那人的身子便向下堕去。 而左佑发出的另一道白光则是直奔燕惊而去。 似乎是料到了左佑会如此做一般,燕惊的身形在空中从容的移了几尺,避过了这道致命的白光,同时还有些嘲讽的看了过来。 左佑对燕惊的挑衅毫不理会,一击斩杀了一人之后,他觑见剩余的人也随着他拔高了身形靠过来时,便在空中一个旋身…… 空中顿时便出现了一个十几丈的冰白发亮的大圆盘,而左佑正在这圆盘的正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圆盘的,那不过是他飞速旋身而转的时候,双手射出来的白光在空中留下的残影而已! 但是这冰白发亮的圆盘扫过之处,燕惊的手下见机快的还能躲开,身法慢的便遭了殃,或是被那白光斜肩斩背或是拦腰横切,惨叫声声,血光飞溅,有三人躲闪不及,坠下时已是尸身不全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七:热闹(十) 眼见自己的手下眨眼之间就有多人命丧左佑之手,燕惊明白,这个人虽是散修,但手段绝非一般,自己若不出手,仅凭着手下去应对,恐怕过不一会儿便只会余下自己了! “退下!” 大喊一声的同时燕惊便发动身形对着左佑扑了过去。 作为一个重要的配角,燕惊在文中出现的并不晚,但是迄今为止他似乎也只出手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怂恿王伥忠等人去挑衅钱潮五个,然后他在一旁看热闹,目的是要看一看钱潮的手段,但是亲眼看着王伥忠四个人被对面除了钱潮之外的四个小家伙打得大败,后来与钱潮等人说过话后他便转身离去。王伥忠追了过去,乞求燕惊能帮他引荐一下那位温师兄,燕惊哪有这个心思,心生厌恶之下便随手一剑将王伥忠等四个人都斩了。那一次王伥忠等人一来手段并不高明,二来有伤在身,第三嘛根本没料想到燕惊会翻脸杀人,因此这四个倒霉的家伙就在燕惊的剑下都作了鬼。 第二次则是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背后操纵的温良怀疑在寒泉谷附近有田家安排来的人潜藏,要借机除掉钱潮再顺手嫁祸给他,便让燕惊带着人去寻找一番,结果温良只怀疑附近有田家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派去的人中也有田家的人,在那人的故意遮掩之下,燕惊一伙人不但没有发现田家隐藏的人……也就是张五娘、铁俅等人,反而是撞见了被林涧安排过来要伺机刺杀言霜的叔海,安插在温良身边的田家人故意惊动了叔海,于是双方便阴差阳错又糊里糊涂的斗了一场。那次不但燕惊带去的人被叔海杀了几个,还惊动了宋贞等人,见了被叔海杀死的人的惨状,宋贞,阮添和鲍娴这三位才对当年上官泓杀死白师姐的结论有了怀疑,进而引发了宋贞等人围攻叔海,后来叔海乱中抽身去刺杀言霜的事情。 那第二次燕惊出手,一来是他受温良所托行事不得张扬,二来嘛,当时的燕惊根本就是推动情节的一个引子而已,因此对他的手段着墨不多。 严格说来燕惊还有两次出手,一次发生的更是早,而且与钱潮等人也有关系,那是钱潮五个人合力战胜了安臛、于胗和董醢之后,在审过董醢之后钱潮五人便将其放走,走投无路的董醢本来打算要出五灵然后去做个散修,结果因为身上的储物袋被陆平川抢走,便准备在出五灵宗之前,不拘遇到谁就顺手打劫一把弄些灵石用,结果他遇到的便是燕惊,只不过是当时文中并没有着墨于此而已,后来还是燕惊一剑刺死董醢,结束了这家伙的霉运。 还有一次则是在言霜在夜里第一次遭遇散修刺杀,那次的阵仗颇大,有上千的散修渗透进来,其中还有穆阳宗一位姓归的公子,后来那位归公子险些死在钱潮的手下,又被人救走,前去追赶的五灵弟子半路上遭遇到身份不明的人阻拦,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就是温良安排的,由燕惊带着人去做的。 不管两次也好,四次也罢,但凡燕惊出手,无不是一笔带过,看似这燕惊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实则不然。 燕惊在温良众多的手下之中,是最受温良器重的一个,不但对温良忠心耿耿,而且手段不弱,难得的是性情沉着冷静,每当有事,温良总是委以重任。或者以修为手段而论,在温良目前那些人之中,燕惊差不多排名在第三位,温良之下便是刑让,然后就是燕惊。 而今日嘛,也是燕惊第一次展露真正的手段。 一边向左佑疾冲,一边将手一扬,一把白光闪闪的灵剑便直刺而去。 左佑刚刚斩了数人,心中正是痛快时,见那个姓燕的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声长笑,身子在空中一个翻转便迎着燕惊而去,半途中将手掌张开,一道白光不但当胸射向燕惊,还将他飞刺过来的灵剑完全裹在白光之内,燕惊的身形在白光射来之时便是一个侧移避了过去,但是他那把灵剑却在白光之中销融不见! 灵剑被毁,燕惊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手段岂在那把寻常的灵剑之上,躲避过那道白光之后,燕惊身形一振,右臂前伸,五指张开来对着左佑遥遥一握,长袖前卷马上便将那只拳头隐于袖中,而同时在左佑的身周围,五把骨白之色闪耀、森森白光令人心悸的长剑凭空出现,各自对准了左佑便同时疾刺而去! 就在燕惊的五指握成拳的时候,五剑突兀临身,危机感骤然降临,左佑身形急速后撤,那五把骨白之色的长剑几乎是在他面前一个交叉,最险处一把剑几乎擦着左佑的鼻尖而过,惊得他几乎是满背的冷汗!这五把剑来势诡异,左佑看得眼熟便心生疑虑,因此盯着那些剑格外用心,骨白色锋锐的剑锋在他面前一划而过后,左佑的脸色似乎是被那森白剑光所沾染,也苍白了几分,再看向燕惊时,眼中满是震惊之意。 “你……居然……” 未等左佑说完,燕惊那隐在长袖中的手马上又是一动,那五把骨白长剑便随即各自急速翻转,又从不同的角度而来,几乎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绞杀过来! 与寻常灵剑不同,那五把骨白之色的长剑临身之时并非直刺而下,而是对着左佑做合围之势然后都齐刷刷的斜着切斩而来,真如一只大手张开了五根手指要将左佑一下就攥在手心里一般,不论是五把长剑的配合还是每把长剑的灵活都与手指一般无二。 来势快,攻势又诡异,险境之中的左佑根本无暇对燕惊做出反击,只能再次向后疾退。 然后那五把剑又在他面前一个交叉,这次左佑看得更加的用心。然后他目光电转,盯向了燕惊,眼见着那个姓燕的藏在长袖中的那只手如同抽耳光一般的挥动了一下,瞬间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便又从一侧齐刷刷的排列着横斩而来! 一连三次,五把长剑对左佑的进攻就发生在瞬息之间,这第三次左佑身形依然只能疾退,鬓发与衣袍的下摆都向前扬起,慢上半分便是血光骤现的局面,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骨白长剑在他的眼前划过,其余四把长剑也同时扫过了他的身前,假如他慢了片刻,他的身子就要从眼,喉,胸,腹,腿之处被切斩而开了。 白光骤现,左佑不甘心一直处于被动,抓住机会发动了反攻,发自他掌心的一道白光便直直射向燕惊的面门而去。 燕惊在躲避的同时,那只隐在长袖中的右手却没有停下,衣袖一动之中,就在左佑的身后,五把灵剑如同一只嶙峋骨手的五根指骨一般对着左佑后背便又抓了过来。 白光不停的闪耀中,左佑一边躲一边说道: “想不到五灵弟子不但有用邪器,修邪术的,还有你这样以骨为器的……” 燕惊一怔,没料到这个散修竟然识得他的手段,看向左佑的目光中多出来许多的疑惑,他有些怀疑,这个左佑到底是不是个散修,若是散修哪里会有如此的见识呢? “哼,舍身法,骨玉剑,你竟然修这种法门?”白光骤现,燕惊躲避的同时又听到了左佑的问话。 舍身法? 骨玉剑? 这两个名字燕惊却是第一次听到,不禁又是一阵疑惑,他这手段得自温良,温良在传授给他这个手段的时候说过:此术名为五指剑。 当初在传授这个手段之前,温良曾经慎重异常的再三问过燕惊,是否真的要修行此术,这五指剑虽然厉害无比,得了这个手段燕惊自然如虎添翼,但是修习的过程却相当于失去一只手一般的痛苦,而且若是失败,他的手便彻底废掉了,在得到燕惊再三坚定的答复之后才将此术传授给了他。 所谓的五指剑,修习时类似于炼器术,只不过要炼制的并非是火红灼热的剑胚,而是修士自己的五根指头,修习的过程就是以自身灵气刻蚀自己的指骨来留下符文,最后能将自己的五根指骨炼化为灵剑,不但有着灵剑一般的锋芒,由于这五根指骨与修士本人血脉相连,因此在操控这五把指骨所化的灵剑时更是能收发由心,比之操纵寻常灵剑不论是灵活、快捷还是威力都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修习的过程却与寻常炼器有着大不同,钱潮炼制灵器时,就算炼制的再多,无非是最后有些疲惫而已,而被钱潮以灵气刻印符文的剑胚是个什么感觉,钱潮自然不知。但是燕惊修习这五指剑的时候在自己的指骨之上蚀刻符文,那种疼痛的感觉远远的超越了皮肉之痛,称得上是漫长的断指之苦!都说十指连心,动哪一根都是钻心的疼痛,燕惊是直接五指齐修,那种痛楚不啻于斩下了五根手指、日日流血一般,好在此人心性够坚硬,硬生生的忍住了。 而这五指剑发动时,燕惊右手五根手指则会软塌塌的十分难看,道理很简单,因为自交手之后,围攻左佑的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正是他右手五指的指骨所化,也正因此,他才要将自己的右手藏于袖中。 至于这五指剑的好处嘛,则正是:如臂使指! 如同活动自己的手指一般去控制那五把长剑,这种对灵剑的掌控力和灵活性是几乎是寻常修士都做不到的,这就是燕惊的手段,在忍受了非人的痛楚之后几乎得到了相当于剑修一般的手段! 所以左佑在燕惊的攻势之下才显得有些狼狈。 而左佑所说的也不错,这五指剑的名字他虽然并不知道,但是“舍身法”中便涵盖了“骨玉剑”的修习之术,“五指剑”其实就是“骨玉剑”的一种。这种手段在修行界也不多见,而且修习之人选择此术也多是无奈的选择,试想,若是人人都能如汤萍、陆平川那样有师承,哪里还会担心学不到什么高明的手段呢?若是人人都能像钱潮一样有高超的炼器术,凭借着自己众多的炼器就有了不俗的手段,谁又会打自己骨头的主意呢? 在修行界,这种手段多见于一些穷困潦倒的散修,为了能在修行界里生存下去只有够硬的心肠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足够的手段,而外求不得时,便只能求诸己身了,没有师承,没有世家,也没有任何的根基,想活下去就要受些手段,但是茫然四顾,这些都不可能的时候,便只能打自己的主意了,若能忍受一番痛苦修成这“骨玉剑”,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此术本就稀少,就算穷困潦倒的散修得了此术,也不见得就能下定决心去修习,而在五灵宗却有人依着此术来与自己争斗,左佑见了之后心中自然是惊奇不已!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八:热闹(十一) 再说苗妏那边。 在燕惊与左佑已经激斗在一起的时候,苗妏则恨不得立时就将孟怀绂杀了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对付孟怀绂,仅凭她自己是很难做到的,想杀死他,必须要借助她的“三魂之镜”,但目前镜子中也只有一魂而已。 苗妏挺身向前杀入了战团之中,四个人斗在一起,实际上,这四个人也个各怀心思,苗妏与孟怀绂就不必再说了,都想着将对方置于死地,而苗妏的两个手下在对这位苗师姐心存疑虑的同时各自心中所想也是不同。 一个因为跟着苗妏时间较久,还想着苗妏应该会顾念往日的情面,今日就算她用了邪器,也该知自己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他还盼着在杀了孟怀绂之后,苗妏能将他该得的那份好处加倍给他,毕竟剩下的人实在不多了,那苗妏就算是当成封口费也该多给自己一些才对,不过……依着这位苗师姐既腹黑又狠辣的为人,会不会最后连自己也杀了呢……这样至少她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会走漏消息,顺便还能独吞这份灵石了! 这个家伙也算是利令智昏,到了此时还在打着这个念头。 而另一人则不然,他已经被今日这既是邪术又是邪器,然后突然之间又冒出来的燕惊完全惊到了,在心底已经开始后悔跟着苗妏来趟这一次浑水了,他偷眼看过那镜子之中的情形,那里面小小的身影正是之前死在他们面前的同伴,但是为何出现在镜中令他既不解又有些恐惧……那是邪器,那镜子里面的难不成是……那个同伴的魂魄?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的心底发寒,由此断定了今日这苗妏必然不会放过在场诸人,就算杀掉孟怀绂之后也是如此,甚至这个邪器想要施展出威能来,那是不是还需要自己或是身边另一人的魂魄一起进到那镜子中呢? 他已经打定了要逃走的主意,却又不敢直接逃走,担心被怀疑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便带着孟怀绂向远离那面镜子的方向而去。 而苗妏则冷眼盯着自己这仅剩的两个手下,这二人在受命去动手的时候犹豫怯懦,心生异志,与孟怀绂相斗也能看出来是故意拖延时间,并且……苗妏还发现,这二人似乎是有意带着孟怀绂远离自己这面“三魂之镜”。 不能再犹豫了,苗妏身形一错,喝了一声“让我来!”,看似出手去对付孟怀绂,却在转身之时从背后一把就抓在一个手下的脖颈上,那只手在抓上以后马上就是一阵电光闪耀,一声惊呼便从被抓住的人口中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而苗妏却依旧带着他的身子旋转,让他转了半圈之后正面对那“三魂之镜”,让那人在颈间的麻木痛苦中直面那片红光,吼叫声戛然而止时,就在那人的胸前,一只血淋淋的手已经透了出来。 颈间被制住,然后从那里刺痛和麻木便蔓延开来,让这人根本就无法抵抗,红光之中,胸前骤然一阵剧痛,他只觉视野恍惚了一阵,然后在又惊又惧又痛恨中,胸前的疼痛竟然消失了,他这才又能看清自己,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气绝身亡,头上嘴巴大张,两眼无神圆瞪,胸口鲜血涌出处是一个可怕的伤口,他的脖颈正被苗妏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而苗妏正从那无力歪倒的头颅一侧冷冷的向他看过来,可是…… 若苗妏手中抓的是自己的话……那苗妏看着的又是谁呢!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古怪的满是猩红的世界,唯有面前有一层厚重无比又完全透明的墙壁,透过这层墙壁才能看见苗妏,这是……镜子里面吗?他终于忍不住,也学着旁边那人一样拼命的用手去砸面前这面墙壁起来! 苗妏的举动让孟怀绂以及此时他面前的那个对手同时大惊。 这是做什么,怎么连自己人都杀呢? 孟怀绂马上就瞟了一眼那面镜子。 红光又强烈了几分,而且……镜子中居然是两个身影了! 那必然是魂魄! 邪器……难不成这个女子用的这邪器在对付自己之前需要先吸收修士魂魄才行吗? 必是如此! 苗妏松开手,任由那具尸体跌落,然后两只手向前齐齐一推,其中一只手还是血淋淋的,就在嗡鸣大作之中,一团风刃呼啸着向孟怀绂还有她仅剩的那个手下一同斩了过去! 孟怀绂的身形就在那风刃要临身之际猛然模糊起来,风刃穿身而过,但是对他的遁身却没有半点伤害。 与此同时,在苗妏的身后,孟怀绂的一个遁身骤然出现,挺剑就向苗妏的背心处刺了过来! 而苗妏最后的一个手下,也同样处在她那团风刃的威胁之下,见状大惊,身子立时就向下一堕,这人此时最终确认苗妏是不会顾念半点往日的情分的,此时就对他下了杀手,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他又自知不是苗妏对手,也不反抗,只管发动身形从下方急急的就要飞逃而出。 苗妏大怒,纵身去追,身后还追着孟怀绂的遁身。 不过,那人拼了命的发动身形,一时倒也追之不及,但是就在下方,苗妏还看见了一个人…… 正是昏迷之中的葛恛,本来这人在左佑的手中,左佑与燕惊斗在一起,动手前就随手将其抛在地上了。 这小子可是没有半点的反抗余力,反正那镜中已有两魂,不拘是谁的魂魄,只要三魂齐聚,那镜子就能助她斩杀孟怀绂! 管他是不是雇主呢? 于是在追下去的半途中,苗妏忽然改变方向,直直的抓向地面上一动不动的葛恛! “你敢!”一声暴喝从上方传来! 孟怀绂一见便识破了苗妏的心思,顿时大怒! 这葛恛是他万里迢迢来到五灵宗唯一的目的,若不能亲手将葛恛杀死,孟怀绂不但会抱憾终身还会痛恨自己,在他看来葛恛就算满天下都是仇敌,也只有他能亲手将其杀死,虽然是仇敌,但是在他之前谁杀葛恛,谁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敌! 骤然间孟怀绂几乎双目充血,就在苗妏前后,两个遁身化作两道白光袭来,斜后方与斜上方的遁身几乎化身为剑一般的呼啸而来,其势完全不可阻挡,只要苗妏的手抓在葛恛身上,那必然会被孟怀绂前后夹击,命丧当场! 该死! 心念电转之下,苗妏恼怒无比的骤然拔高身形避开了孟怀绂这舍命的一击。 而就在这时,燕惊在与左佑的争斗中算是占得上风,百忙之余他也在看着苗妏那边的动静,一见苗妏杀自己的人,见多识广的燕惊就大概明白这是为了发动那面邪门的镜子,而今她最后的一个手下要逃,苗妏要杀地上那个昏迷的小子却被阻拦,燕惊心中一动,苗妏还有她要杀的那个人就算都不能留着,让他们拼命厮杀到最后也该有渔翁之利,想到这里,燕惊身形向上一偏,藏在袖中的右手马上伸出袖口,五指已经能伸屈自如了,然后他对着那个正要逃走的家伙背后便摊手臂遥遥一指…… 而在左佑周围,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顿时消失,他只觉压力大减。 但同时一道骨白色的光直透那个正逃走的家伙,背后入,胸前出,剑光一闪中剑锋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惨叫声响起,中剑之人的身形在空中就开始翻转起来直堕地下而去,而苗妏见此大喜,说了声“多谢”后便向着那正跌落下去的人追了过去。 两道白光撞在一起,现出孟怀绂的身形来,他正在葛恛的上方,恨恨的看了一眼深陷昏迷中的葛恛,孟怀绂强行压下现在就手刃仇人的冲动,然后抬头时,正看见原本自己的那个对手正前胸飙血的跌落下去,而苗妏的身形正疾飞而去! 这倒让燕惊也好奇的看了看地上的葛恛。 孟怀绂看了一眼燕惊,刚才似乎就是这个人出手帮了苗妏,不过那个中剑的受伤尚未死,若是让她诡计得逞,只怕今日自己真的会有大麻烦,于是便对着不远处的左佑说了句“你当心”后,便又对着苗妏而去了。 孟怀绂身形如电,挺着剑直刺,而与此同时,苗妏则如去抓救命稻草一般根本就对后面的孟怀绂毫不理会! 不过,原本悬着的那面镜子却在此时直直的从原本悬浮之处向着苗妏这里就撞了过来,速度奇快,此时那个被燕惊刺伤的家伙在最前面,苗妏其次,后面是一剑刺过去的孟怀绂,最后面是那镜子! 就在孟怀绂觉得自己可以一剑将苗妏刺个对穿的时候,身后忽然一片红光大盛,那猩红的光芒如同黏稠的浓雾一般,虽然是从身后而来,但瞬间他面前的苗妏就淹没在这片红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突然的变故让孟怀绂大惊失色,担心中了对方什么手段,他身形陡然拔起来躲避这片红光,然后,在红光之中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红光微淡,身处上方的孟怀绂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苗妏从身后拿住了那人,当时那家伙应当还有一口气在,不过就在那面镜子撞过来而他又急急的躲闪之后,苗妏抓着自己最后一个手下扭过身来,迎着那面镜子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苗妏的手松开,任由那尸身无力的坠下去,镜子中发出的红光愈发的浅淡了,而苗妏仰头望向孟怀绂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的得意和讥诮来! 你死定了! 苗妏心中暗道。 此时不止孟怀绂,就连争斗中的燕惊也好奇不已,纳闷苗妏的镜子会有什么古怪之处。 镜子中的红光彻底敛去,就见苗妏似乎用一只带血的手指在另一个手掌的掌心画了些什么,然后便一掌拍在了镜面上,随即那镜子中重新红光隐现,而苗妏则面色有些发白的将那镜子一把抱住,对准了孟怀绂就照了过去。 红光浅淡,如流风一般,孟怀绂似乎是在其中看到了什么别样的景致,他看得发呆出神,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旋即……似乎是恢复了些清明,他的脸上骤然间青筋暴跳,愤怒不已,猛然大喝道: “你敢如此亵渎她!” 第五卷:初鸣 一百四十九:热闹(十二) 在孟怀绂看来,哪里有什么红光! 当那面镜子在苗妏的手中向他照射而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那片红光就如同直直的吹进他脑海里的一缕劲风一般,将他的识海里里外外吹了个通透,而孟怀绂在同时也深深的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恍惚迷乱之中,待那种奇异的恍惚之感渐渐平息下来时,呈现在孟怀绂眼前的哪里还有什么苗妏,也根本没有什么发着红光的镜子,他如同一个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人初醒一般,慢慢的感应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和呼吸心跳,睁开眼睛后忍着刺目的光芒看着这个奇异而又新鲜的世界。 身子悬浮在空中,脚下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石板路的两旁是青翠的草木,石板路延伸的不远处,就是一片亭台楼阁俱全、绿荫花香满溢的庄子,石板路的尽头处,是一个拱起如彩虹一般的白玉石桥,桥下淙淙流水,跨过这道雕琢精美的白玉石桥便能进入那片庄子,可是……这是哪里呢? 孟怀绂似乎在这石桥之前停留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片刻,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又在哪里,虽然那片庄子看起来很是眼熟,似乎与他有莫大的关系一般,但关于自己以及眼前的庄子,他实在是想不起哪怕一丝一毫来,只是觉得眼熟而已。 然后,熟悉又渴慕的气息随风而来,伴着轻轻的脚步声,他看了过去,就在石桥的另一侧,脚步声中,环佩叮当,裙裾款动,有一个女子抬步走上了石桥。 衣饰简而不繁,容貌娇而不艳,双目如融冰之水,声音似出谷之泉。 “你回来了!” 这四个字如同四个雨点落入平镜无波的水面上,激起了无数的涟漪来,在孟怀绂的心中荡漾起来…… 想起来了,这里是……孟家,而她是…… 她是自己应得未得的心爱之人! 她不是…… 她如今就在眼前! 等等,她不是什么?刚才脑海中一闪而逝根本来不及抓住的片段是什么? “怎么了?”那女子俏生生的站在桥上,身子向旁边的栏杆一倚,风情万千又好奇无比的问了一句,似乎是责怪他为何还不凑过去一般,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如兰似麝的气息飘过来也包裹住了他。 想起来了! 我是孟怀绂……! 我是……孟家的公子! 而眼前女子正是我无比爱恋之人! 我是颍川孟家的公子,这眼前玉人则是我未来的娇妻。 当孟怀绂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他目光热切无比的看向了面前的女子。 似乎孟怀绂眼神中的侵略性太强,又似乎是那女子忍受不住他热切的目光,她有些娇羞的垂下了眼帘继而又满面红晕的垂下了螓首,白皙的脖颈呈现出一片玉白的光泽,让孟怀绂心中大动! 不对! 她不会如此…… 不……那就是她,而自己是如此的思念她,自从她…… 自从她什么! 她发生过什么? …… 旁人根本无法了解孟怀绂此时的天人交战,不论是苗妏还是燕惊,当然还有同样在附近的左佑! 在他们眼中,自被最后镜中那道红光照射之后,孟怀绂就呆愣愣的如同傻了一般。 苗妏面上一片笑意,她心中大定,暗道好险,不过如今的局面自己至少是有了保命的资格! “孟兄!你不是要杀葛恛吗……” 左佑一声大喝,他看得出来,孟怀绂脸上痴痴呆呆,悲喜的表情瞬间变幻不定,就如同中了什么厉害的幻术一般! 苗妏有些恼怒的看向了左佑,而燕惊在皱眉的同时,右手的拇指扣住其余四指,依次向左佑弹了过去。 瞬间,道道骨白色的锋芒骤然闪现而出,呼啸着贴着左佑的鬓发而过,斩开了他的袍子一角,甚至是险之又险的几乎切开他的胸膛,一共四剑,左佑躲避得异常吃力,几乎血光迸现! “住口!”燕惊这才骂了一句,然后身形又向左佑扑了过去。 …… 对了,葛恛! 她已经…… 葛恛! 没错,她已经不在了! 是葛恛! 是他! 她不幸命丧在那个狗贼的剑下,而自己万里迢迢赶赴五灵宗就是为了杀死葛恛为她报仇。 记起来了! 就是踏着这道白玉石桥自己才出的孟家,从桥上迈下来的那一刻始,孟家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从那一刻起,他不再是孟家前程似锦的公子,而只是一个要为了心爱之人的死而讨回公道的复仇者。 就算大仇得报,他也只是五灵宗一个毫不起眼的炼气弟子而已! 不后悔……甚至在放弃孟家公子的地位时,迎着众多长辈失望的目光,他还感到轻松许多! 自己是……五灵弟子……孟怀绂! 记起来了,葛恛,一切都与葛恛有关,自己是被葛恛引着从五灵宗内一路跟踪出来的,他布置了人手要杀掉自己,而现在葛恛犹在这里,而自己也仍然置身于异常凶险的争斗之中! 一定是这样! 自己凤求凰时她还对自己毫无兴趣…… 又怎能这样多情! 自己又何曾喜欢过那种搔首弄姿的女子呢? 记忆里的她温婉可亲,但绝不是这样妩媚动人,每当与自己单独在一起时,她总是有些局促甚至是笨拙,何时像现在这样热情似火呢! 该死! 她不是这样的女子! 那是假的! 孟怀绂勃然大怒,如同受了莫大侮辱一般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你敢如此亵渎她!” …… 燕惊见了孟怀绂的异状之后,不知怎的,对苗妏有了些警惕,他一直在温良身边,又与刑让多有接触,对邪器与邪术的了解较多,他料定苗妏对付那个年轻男子的手段必然是通过那面镜子,通过这个邪器施展了什么比较邪门的幻术,这才能将其困住,甚至是迷惑他,让他悍不畏死的为其效命,而苗妏这个女子最后究竟要不要也顺手清理掉,燕惊还未拿定主意,若是她身边有了一个死士,那自己最后对付她就有些费手脚了,何况这个左佑目前还未拿下。 先将这左佑拿下再说! 再说左佑,关于左佑的身世过往,不久之后他会与钱潮五个人一起摸着酒杯底完全说出来,因此这里便不提前铺垫了,只能说此人的经历之奇异古怪,是远超钱潮等人的想象的。左佑不是没有手段,而是厉害的手段若是拿出来对付燕惊的话,对他自身有着莫大的危险,这种危险虽然不是性命之忧,但却比性命之忧更为凶险,因此在应对燕惊的“五指剑”时,虽然一度被逼得狼狈不已,也只能这样勉强应付。 燕惊在这“五指剑”上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连温良都对他刮目相看,这五指剑的特点便是收发由心又如臂使指,虽然左佑一直与他有段距离,虽然左佑在躲闪之中还不时的伺机向他反击过来,但是这在燕惊看来就如同不存在一般,他看左佑,就如同看在桌面上爬动的小虫一般,想怎样拨弄就怎样拨弄,而那小虫就算再是气急败坏,也对他无可奈何。 打定了主意快速解决掉左佑之后,片片骨白之色的剑光便一直笼罩在左佑的身周围呼啸不停。而左佑的手段,偏向于攻而不擅长于守,他发出的白光虽然厉害,燕惊也不敢硬接,但却没什么可以防御自己的有效手段,一直以来都是凭借着自己的身法躲避对手,但是遇到了五指剑之后,躲闪就显得异常笨拙起来。 在争斗之中,但凡法术或是灵剑,由对手攻过来必然有一个由远及近的过程,左佑头脑灵活,总是能审时度势的避让开来,修为再高深,手段再高明,无非是法术和灵剑的威力更大一些,速度更快一些而已,左佑总有手段对付。 唯独这“五指剑”却大为不同,每每都是突如其来的凭空出现,每当那剑光一闪,几乎就是那骨白色的锋芒临身之时!而这正是五指剑的厉害之处……无迹可寻!五把由指骨所化的骨白色长剑总是突兀无比的出现在左佑的身边近处,令他防不胜防,只要他眼角的余光窥见一抹骨白之色或是感觉到身后恶风吹拂,几乎已经是对方白惨惨的剑锋要加身之际。 左佑的躲避得不能不算迅捷了,但是在这五把长剑的围攻之下,渐渐的再无还手之机。 剑光袭来,左佑侧身之际身形又陡然拔起,五把骨白长剑如同张开的五指合力围拢,但左佑的身形也险之又险的从指缝之间逃了出去,紧接着五剑又突兀般的消失不见,下一刻,左佑身形未定之时就猛然向前冲去,五道剑光从他的背后齐刷刷的横斩着追了过来。 燕惊双眼一眯,那五把剑横斩之际,似乎是斩开了什么,不是皮肉,可惜……只斩开了衣袍而已,不过也不错了,离伤到他算是只有一步之遥。 而左佑也察觉到自己背后一片凉意,知道刚才躲闪之时还是慢了些许,衣袍被对方剑锋割开,不过他这一冲倒是与燕惊离得近了,正要抬手反击回去时,眼前突兀的一只白骨大手出现! 五指白骨嶙峋,一把就抓了下来! 糟糕! …… 苗妏根本就不担心这孟怀绂会逃离自己“三魂之镜”的掌控,听到了他那声大吼之后,只冷笑一下,随着手诀的几个变幻,镜子中发出来的红光又更加的强烈了几分,一下子便完全将孟怀绂淹没在其中。 待红光稍退之后,刚刚恢复了些清明的孟怀绂便又陷入呆滞的状态之中去了。 她的确是个温婉的女子,也的确不会那样热情似火的对自己。 但是,长久以来,出于对那个女子的爱慕,孟怀绂的心中也无不渴望着她能那样对自己……脉脉含情,顾盼中有万千之姿! 不就是刚才那样吗? 她若那样当真教人死而无憾! 好美…… 那就是她呀! 能与她在一起,就算死了也值得! 就这样,如风中之烛,孟怀绂最后的一丝清明也被无边的猩红所吞噬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热闹(十三) 左佑再一次从绝境中逃出来时已经是血光迸现,刚才突兀出现的骨手显然是那姓燕的对他已经不耐烦,下了重手,逃出之际他身形一僵,肩头与腿上同时被冲撞了一下,然后火辣辣的热痛便不停的传遍全身。 若要逃走的话,左佑自忖可以做到,但是……他看了一眼孟怀绂的情形,越发的担心起来,现在的孟怀绂居然傻呆呆的站在那女子身后,一直盯着那面镜子在看,脸上还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古怪笑意,看他那笑意很是有几分的羞涩与兴奋,正如怀春少年思恋哪位姑娘之时一般,怕不是已经被那女子的邪术所困了! 左佑与孟怀绂认识也算机缘凑巧,孟家是个大世家,家中子弟自然良莠不齐,不可能全是孟怀绂这样的人,也有类似于葛恛与勾错这样的恶徒。 说起来那还是孟怀绂的一位堂兄,此人为非作歹,恶行昭彰,在颍川当时也是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 孟怀绂早就对其所为深恶痛绝,到后来也说不清是为了除害,还是为了让自己在家中子弟的排名中向前靠一靠,总之孟怀绂是设计将这位堂兄单独引出,接着就要动手为家中除了这一害。结果在孟怀绂动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位堂兄的对手! 彼时的孟怀绂还远没有现在的修为和手段,本来盘算的很好,要打这位堂兄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一交手就发现了自己与人家的差距实在是不小,而他的那位堂兄在动手之后自然明白这个自家兄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于是便毫不留手,就在孟怀绂危在旦夕的时候,暗中躲起来看着这一切的左佑才现身出来,不用问,孟怀绂的这位堂兄因着他的种种恶行早就被人悬赏了,左佑自然是因着那笔悬赏才来取他的人头。当然,左佑当时对孟怀绂也十分好奇,自家兄弟之间怎么还能反目。后来在左佑的加入之下,二人合力战胜了孟怀绂的那位堂兄,人头自然归了左佑,孟怀绂对自家兄弟下手的事情也就被左佑遮掩了过去,回到家中也就没人再怀疑他。 也因此孟怀绂与左佑便算是认识了,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二人又在颍川打过几次交道,互相都给对方帮过忙,同时也都接受过对方的帮助,熟识之后,彼此觉得双方脾性相投,这才成了朋友,而且还是交情不错,能互相说说心里话的那种。 如今左佑明白,若是自己逃出去的话,那孟怀绂则是必死无疑,那个女子必然不会放过他,其实看现在他的情形就与一个活死人无异,那到底是逃走还是将自己相交多年的兄弟救下来呢? 还没想清楚时,一道道骨白色的剑光便又向着他绞杀过来! …… 见到燕惊一时还不能将那个叫左佑的斩杀掉,苗妏便凑过去对着燕惊说道: “燕师弟,需要帮忙吗?” 燕惊听了侧头瞥了她身后只会呆呆傻笑的孟怀绂一眼,心中明白这是苗妏要与自己谈条件,她必是觉得自己处境不妙又不愿与自己撕破了脸,所以才主动说要帮忙,实则是要拿出些手段给自己看,证明她此时的实力而已。 “苗师姐,你能如何帮我?” 苗妏轻描淡写的看了身后的孟怀绂一眼,说道: “简单,此人现在已经绝对听命于我,我若让他去杀那左佑,他必然与之不死不休。” 燕惊自然听出了苗妏话中隐藏的威胁之意,若是此间事了,他要对苗妏下手,那么那个被她所控制的人也会与他不死不休了,深深的看了苗妏一眼,燕惊也好奇那个家伙究竟有什么手段,便说道: “好啊,那就有劳苗师姐了。” 一转头苗妏就凑近了傻呆呆的孟怀绂,从背后也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然后一扳孟怀绂的肩头,然后又伸手轻轻的将那面镜子向旁边一动…… 左佑一直盯着这边,此时随着苗妏的动作,孟怀绂与左佑之间的镜子便被移开了,左佑也在喘息之中惊诧的看到了孟怀绂双眼中散发出来的两片猩红的目光! “他就是葛恛,你的仇人……”苗妏在孟怀绂的身后轻轻的说了一句。 在左佑的眼中,孟怀绂双目中那猩红的目光瞬间便又浓稠了几分,脸上也显出暴怒不已的神情来! “杀了他!”苗妏最后轻轻的说道。 一团身影冲出,孟怀绂的身形骤动,手中灵剑的光芒闪成一团白光直冲左佑而去! “孟……孟兄!” 左佑大惊,他刚刚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孟怀绂救下后一同逃走,没想到转眼间孟怀绂却将自己认作了仇敌,以雷霆万钧之势对自己出手了! 再早些年,左佑的手段还在孟怀绂之上,不过现在嘛,孟怀绂与他几乎算是旗鼓相当。 前面说过,左佑过往的经历十分古怪奇异,算得上是天下罕有,日后自会说明,此处不提前铺垫。如今只论手段的话,别说击败燕惊、击败孟怀绂,就算到五灵宗内去闯一闯,除非是玉壶山上的那些老东西亲自出手,否则左佑至少有四成的把握能全须全尾的从五灵宗再脱身出来,只不过“能”却不代表他“敢”,正因为自身的奇异古怪之处,左佑向来不敢全力施展自己的手段,所谓有苦自己知,他若全力施展手段,那最后极有可能他便不再是左佑了。 这话说着很拗口,但日后在左佑与钱潮五人把酒相谈时会全数交代出来,此处不细说,诸位看官只知道左佑现在面对敌手无法施展全力也就是了。 但是面对好友受人操控,不但命在旦夕还如提线木偶一般对自己下手,左佑心中激怒,他在这世上可谓朋友寥寥,现今能一起饮酒谈心的只有这孟怀绂一人,好友受厄,他自当营救,而今孟怀绂受了对方的邪术影响对自己出手,想必这对神志清明的孟怀绂而言,那便不止是受厄,而是受辱了,好友受辱便是左佑受辱,怒火攻心的左佑便准备放手一搏,至少也要将孟怀绂救下来,然后立即远遁,日后总有恢复元气、东山再起之时。 孟怀绂在苗妏的指使之下,此时在他的眼中,原本一身月白衣袍的左佑,如今却化作了葛恛的模样,正看着自己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此时他头脑混乱,一时自己所爱慕的人并未死,一时又是那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而葛恛不论如何都是他的死敌,因此当看到“葛恛”对着他挤眉弄眼、挑逗不已的笑脸时,孟怀绂心中暴怒,冲出去时,身法太快,身后还拖着一道虚影,白光大放的灵剑直刺“葛恛”的胸膛! 左佑还是有心思的,一见孟怀绂的样子便猜到了苗妏手段的大概,他的身形马上疾疾向下坠去。 地上,躺着犹在昏迷之中的葛恛。 解铃还须系铃人,估计孟兄是身处邪术的控制之下将自己认作了葛恛,那就把真正的葛恛拿给他看,希望以此能破解开他身上所受的邪术吧。 想到这里,在孟怀绂的那团炽烈的剑光突刺而来之际,左佑的身形猛堕而下,向着安静的躺在地面上的葛恛就冲了过去! 燕惊忽然眉头一皱,这左佑若是落入苗妏的手中,对自己可是大不妙,想到这里时他便突然出手了,骨白色的五把长剑突兀的出现在葛恛的上方,待左佑的身形闪过来时,便对着他的身形就绞杀而来! 于此同时,孟怀绂一刺不中,身形立时就是一阵模糊,一个遁身直追左佑,另一个遁身已经出现在了左佑的身后,挺剑便刺! 左佑危在旦夕! …… 出手还是不出手已经在马琥的心中犹豫了一段时间! 孟怀绂的变化很是让他后悔,马琥在心中责怪自己不该只看热闹,若是在燕惊刚出现之时便出手相助,至少能解了孟怀绂的围,马琥自然看出来孟怀绂此时身不由己,应当是受了什么法术的控制,不然也不会对着左佑下手。 但是……马琥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心中有数的,孟怀绂的变化一下子就让那里的局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或许可以不用在意苗妏,但是燕惊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已经让他十分的吃惊了,他暗中揣摩,若是自己单独对上燕惊,似乎……或者很难在燕惊那里能讨到便宜,最多是个平手的局面,但是再加上一个孟怀绂……这人的手段当真不弱……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苗妏在旁边伺机偷袭,马琥觉得此时就算自己冒险出手,不过是把自己也扔进去。 但是,左佑之前所说的什么密信,什么重要的物件,对马琥而言又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这可如何是好! …… 场中的局面在马琥犹豫,燕惊心喜,苗妏得意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万千亮白的丝线瞬间就将左佑的身形团团包裹住,中间左佑的身形几乎不见,就如同藏在一个亮白色的大蚕茧中一般,这个亮白色的茧之外,千头万绪的丝线瞬间延伸开来似乎要塞满这处山弯所有的空间一般,人们所见一片雪亮之色。 亮白的丝线之中,燕惊的五指剑被裹缠了不是道多少层,纵然是剑刃再是锋利也无法斩断如此多的细丝,五把剑被缠缚的严严实实兀自不停的抖动,任凭逃开来的燕惊如何召唤,五把剑也只能在那里不停的抖动而已。而片刻前当那丝线乱纷纷的缠上孟怀绂的两个遁身之时,两个遁身齐灭,从一边现出孟怀绂的真身来,不过也是一现身就被扑面而来的亮白丝线缠缚住,纵使孟怀绂挥剑劈斩,那丝线却坚韧异常,连带着孟怀绂的剑一起,将他缠缚成了厚厚的一团,让燕惊与苗妏同时大惊失色! …… 这样的情形让马琥见了又是一惊,暗道今日这热闹可真是一波又一波,没想到这个散修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 如此看来,那就不必自己再出手了吧?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一:热闹(十四) 马琥,苗妏,燕惊,以及燕惊带来的人手都被眼前所见惊得呆住了。 须臾之后,自左佑藏身的那个亮白色的茧中一道更加白亮的光芒透出,如同透出来一道雪亮无比的剑光一般,苗妏和燕惊正对着那道光芒,因此忍不住或是闭目或是以手遮面,马琥还好,他是远远的从侧面看着这一切。 白亮的光芒之后,左佑的身形便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不过这时的左佑虽然样貌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在人们看来却与之前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个左佑出来之后便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激动模样,虽然面前不远就有燕惊与苗妏二人,周围还有燕惊带来的人手围成了一个更大的圈,但左佑对周围这些人等根本就不看一眼,只顾了将自己的双手颤抖着举到面前细细的看,然后抬头呆呆的看着空中的蓝天白云,这其中燕惊注意到那人眼中完全都是激动不已的目光,如同在地牢中关押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囚徒重见天日一般,最后左佑竟把两只手同时捂在脸上,两肩还一抖一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待他双手从脸上抹下之后,人们这才看清这左佑居然一脸的狂喜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左佑激动无比的大笑了起来,然后一声大喝“小畜生!任你严防死守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让我得手了,老畜牲,没想到吧,还是我占了先,哈哈哈哈……” 在左佑那狂悖不已的笑声中,燕惊与苗妏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察觉到那个叫左佑的散修此时变得十分的诡异! 而且还令人有一丝的恐惧! 那小子怎么不对劲! 就连躲在暗处偷偷观望的马琥也发现了左佑的异常,似乎……此时的左佑在那个茧中待了一阵之后……再出来时就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笑罢之后,左佑才环顾左佑,也未见他使什么手段,就见那团团的白亮细丝受他的指使,先是将缠缚成一个团的孟怀绂送到他面前,将那头颅包裹的严严密密的细丝散开了一些,从中露出孟怀绂的脸,虽然一动都不能动,但孟怀绂此时犹是满眼仇恨的盯着左佑,眼中闪着噬人的光泽。 左佑看了之后摇了摇头,似乎是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仇视自己,说了句: “这家伙是谁?” 然后便是燕惊那五把指骨所化的“五指剑”,此时也被那白亮的细丝缠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在左佑面前展开了些露出了里面的剑锋,燕惊见了连忙暗中试了试,结果让他失望,自己的五指剑现在还是看得见但依旧无法从那细丝的缠裹中挣脱出来,左佑似有察觉,微微皱眉看了看燕惊,又说道: “骨玉剑,居然还有人修这种手段,这是你的吗?” 不过没等燕惊回答,这个左佑便又被苗妏身旁那面发出猩红光芒的镜子所吸引了,他十分惊异的说了一句: “呀!居然还有魂镜这种东西,倒是好久没见了,嗯,可惜,是个炼制失败的废物,哼!” 然后才对着燕惊和苗妏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说,这是什么地方,嗯,我……呃……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惊与苗妏又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似乎都确定了一件事…… 左佑换人了! 那个人不是刚才那个左佑! 那会是谁? 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 “阁下是在问我吗?” 燕惊谨慎的答道。 “废话!你既答话,那便是问你!快说,这是哪里,这又是怎么回事,不然就教你生不如死!” 这是……夺舍吗? 燕惊心中思量着,若不是夺舍,怎么可能左佑变成了另一个人呢?若是夺舍,那……是谁死在这附近了吗?抓住机会以自身魂魄侵入了左佑的肉身,但是……刚才那亮白的丝线团成的茧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也不像是夺舍呀! 燕惊自然没有亲眼见过夺舍,但是温良虽然没有亲口说过,但他的来历燕惊自然也大致猜到了,而且他还从刑让那里知道夺舍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夺舍时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刚才发生的与他听说过的并不相符呀! 那这个左佑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苗妏刚要说什么,被燕惊拦住,他要再仔细的观察一下左佑,于是便故意拖延着说道: “阁下……” 燕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左佑的一声闷哼打断了,然后他与苗妏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左佑忽然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恨不得要将自己的发髻扯断一般用力,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在自己的胸口猛力一锤,发出了“嘭”得一声闷响。 接着就见左佑双眼上翻、面目扭曲起来,一阵“喝喝”的口吃声音之后,就听左佑用暴怒无比的声音骂道: “小畜生!还不死心吗……你休想!” 燕惊与苗妏都被惊呆了,燕惊机灵些,一见如此,马上就后撤身形,苗妏见了也连忙跟着向后退去。 “你困了老子多久?休想让老子再……” 说话声戛然而止,但马上左佑的声音又响起来: “让你透口气而已,别以为你就可以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 燕惊听了心中一动,马上便确认这左佑身上所发生的正是夺舍,但是……夺舍能夺多久呢?燕惊听说的夺舍都是盏茶之后便能结束,入侵的魂魄往往要强大许多,很快就能将肉身之中原有的魂魄或是驱离出去或是完全吞噬掉,不论如何,持续的时间都是很快就会结束的。怎么听左佑话中的意思,仿佛这夺舍之中两个魂魄之间的这场肉身争夺已经持续了很久呢? 这……可能吗? “既让我出来了……”左佑半张脸现出令人心悸的冷笑“那就别想让我再回去!” 接着还是左佑的声音: “你既想吃苦……那便由得你!” 依旧是左佑的声音: “嘿嘿……大不了……鱼死网破!” 左佑的声音: “你……不敢!” 燕惊与苗妏目瞪口呆的看着左佑的身躯在空中不断的扭曲成各种形状,就像一条被投入了热水中的大鱼一般上下折腾不止,这其间左佑似乎在双手互搏一般,左手撕扯右耳,右手撕扯左脸,就连两只眼睛也各自为政的咕噜噜转个不停,似乎在为各自那一半身躯寻找着下狠手的机会。 最终,左佑的身形在空中翻转着又靠近了那个由亮白细丝团成的茧,左佑左手臂挣脱了右手的纠缠,从后向前一招,大喝了一句: “那就一起死吧!” 明显是左佑的右手抓之不及,等右手捉住左臂时,已经晚了半步,从那亮白色的巨茧之上,道道白亮色的丝线疾速笔直的延伸过来,如同一根根银针一般直刺向左佑的腰背,而左佑在大惊之中拼了命的扭动身躯,在燕惊与苗妏……当然还有马琥看来,此时的左佑有一半身子想在这根根亮白丝线的直刺中一动不动,甚至还想着用身上的要害之处去迎那根根细丝,而他另一半的身躯则又拼了命的要躲避,要从这万针透体的灾厄中逃脱出来! “啊”得一声惨叫……颤颤不绝! 白亮的丝线透体而过,瞬间便将左佑穿在细丝之上,半边身子被密密麻麻的亮丝穿透了,好在他避开了脑颅、左胸等要害处,但是这样的伤势委实不轻! 一根白丝虽细,但穿过左佑的何止百根细丝呢? 然后左佑的身子从空中直直的摔落下去。 这时马琥的心马上就揪了起来……那小子身上还有温良的密信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 死了吗? 燕惊与苗妏紧盯着地面上的左佑。 而此时的马琥已经从身上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那是他的师父田至庵在寒泉谷大潮之后给他的,田前辈在给他此物时曾严肃的说过,在马琥万不得已之时,可以将瓶中的丹药吞下,药力可助马琥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内修为猛涨,手段大增,是保命之物,但是药效一过之后,马琥就会如重伤一般虚弱无比,让他用此药时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如今为了左佑身上的密信,马琥准备放手一搏,就算不能杀了燕惊,就算放跑了苗妏,左佑身上的密信他也一定要抢到手里! …… 左佑居然又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浑身浴血,他的身上不知道多少细密的伤口在同时向外渗着血珠,而同时每一道细细的伤口又都是被一根白亮的细丝穿透身体后造成的,其中痛楚可想而知,左佑站起身时,痛得他脸上的肉禁不住的抽搐不止。 “哈哈哈哈!老子……老子能压制你一次……就能压制你第二次!” 笑完,左佑抬头看了看燕惊与苗妏,此时他的情形可说是恐怖异常,半边身子如同血人一般,就连脸上也在不停的渗血,张口之时满口猩红,声音都沙哑了许多! 左佑却一把从地上将葛恛抓在了手中,明显是受伤不浅,这一抓险些让他栽倒。 苗妏马上就明白他要做什么,禁不住眉头一皱,说了句: “拦住他!” 她刚说完,左佑就将脸一扭凶狠无比的瞪向了苗妏,暴喝了一句: “滚!” 就见无数白亮细丝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条一般向苗妏就拂动过去,看似细弱轻柔如风拂绿柳,但是每一根细丝所蕴含的杀机却令苗妏脸色大惊失色,那绝不是她能应对的,孟怀绂此时还被缠缚的死死的,根本就脱身不出,无法前去保护她,无奈之下,苗妏身形向后疾退,同时燕惊也识得厉害,随着苗妏一起退后。 左佑抓着依旧昏迷中的葛恛,身形浮起,又飞到了一直对他怒目而视几乎眼角瞪裂的孟怀绂面前。 燕惊一眼就看出来,左佑此时几乎是油尽灯枯,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不过即使如此,燕惊此时也不敢贸然上去招惹左佑,等一阵吧,若他或是昏迷或是重伤死去,那接下来似乎便只有一个苗妏要料理了。 “孟兄……” 左佑将手中的葛恛向上一提,让葛恛的脸对着孟怀绂的脸。 “看看,这个……才是你的仇人!” 不过,孟怀绂毕竟是受了邪术的影响,在他的眼中葛恛就是左佑,而仇人就在面前还离得如此之近,孟怀绂变得激动无比,脸色通红起来,眼睛怒视这左佑,却根本就不去看面前的葛恛,身子在那团团细丝的缠缚中也扭动起来。 “啪”得一记耳光! “你的仇人是他,是他杀了管卿!”左佑一声暴喝同时几乎将葛恛的脸按在孟怀绂的脸上! 管卿,就是被孟怀绂所深深挚爱的那个女子,也正是这个女子不幸死在了葛恛的剑下! 孟怀绂脸上一阵剧痛,打得他视野模糊了一阵,再看清时就见自己脸前居然是葛恛,然后他就看见葛恛身后是浑身浴血的左佑。 “左……左兄弟……” 终于做到了! 左佑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剧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摇晃着,带着葛恛一起向下坠去。 不过,在坠下之前,他还是没忘了施法为孟怀绂解了身上所有的白亮细丝的缠缚。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二:热闹(十五) 躲在暗处的马琥看着这几乎就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心中一下子就对左佑有了完全不同的观感。 马琥并不认识左佑,也只是刚刚知道了他的名字,甚至这次从宗内出来都是抱着寻到这个左佑然后再……黑吃黑! 但是……马琥绝对是个重情义之人,不然不会在那位荀师兄遇害那么久,宗内弟子中几乎只有他还在想着为荀师兄讨回个公道。 片刻之前他对这个左佑没什么了解,只当此人是个有些手段的散修,但是如今看来,此人倒的确是个有情义的好男儿! 为了自己的朋友不顾己身、更是不惜全身浴血也要将其从对手的那里解救出来,这一下就对了马琥的脾气。 躲在暗处的马琥一下子就对左佑惺惺相惜起来。 真没想到修行界中还有如此的散修,马琥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慢慢的热烫了起来…… 也罢! 这样的好男儿当真值得老马亲自出手相救! …… 左佑坠下! “嘭”得一下后背着地,然后在地上一阵翻滚最后又仰面朝天,此时的左佑几乎油尽灯枯,这处山弯这里密布的亮白细丝随着他不停的虚弱下去已经渐渐黯淡起来,燕惊对此已经有所察觉,他亲眼目睹了发生在左佑身上的怪事,现在他非常担心,万一这左佑昏厥过去的话,另一个“左佑”很可能会趁机再次占据这肉身,在燕惊看来,另一个“左佑”出现时给他的危机感和压迫感才是最强的,因此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趁着这左佑虚弱,尽早的将其斩杀了才是正经! 五把原本被团团亮白丝线紧紧裹缠的骨白色长剑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这时正在恢复清明的孟怀绂显然对眼前一切十分迷惑,他见过左佑的这个手段,记得刚才自己也被这层层的细丝困住,但他不知道为何左佑会出手对付自己,片刻前的记忆十分的混乱,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被控制了吗? 左兄弟是为了救自己才成了那个样子吗? 孟怀绂怒目瞪向苗妏,大吼道: “你做了什么!” 燕惊见此对着身边的苗妏说了一句: “那人好像不再受你控制了,苗师姐,你就不担心吗?” 苗妏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侧头微笑着说道: “他根本就逃不出我的掌控!” 燕惊听了面色一冷,就在这时“嚓嚓”几声传来,空中骨白色的光芒骤现,正是燕惊的五指剑,将它们层层严密包裹住的细丝光芒黯淡,终于再也无法困住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锋刃从内里斩开那些细丝的缠缚,摆脱了束缚,重新悬于半空,紧接着就在燕惊的掌控之下,对着仰面躺倒的左佑齐齐的刺了下去! 孟怀绂见此大惊,惶然间飞身而下,半途中遁身术便发动了,一个遁身拼了命的追向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挥剑便斩,但是他的剑光闪过时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却突兀的向前一闪,完全的避过了孟怀绂的剑锋! 另一个遁身已经出现在地面上,一把就要抓向左佑的肩头,他要将左佑救出来! 可惜,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依着那五把骨白长剑的来势,就算他能抓住左佑的肩头,那五把森然长剑也能在那时齐齐穿透左佑身躯,孟怀绂看得明白,他的脸上几乎睚眦欲裂! 就在这时,忽然在这处山弯的上方,一声雄浑无比、如惊雷炸起的大吼便响了起来! “都给老子……住手……!” 如同万里晴空响了一声霹雳,又如同烟波浩渺中传来的龙吟,所有的人都被这惊雷一般的吼声震得胸中狂跳,面色惊变,然后便是附近的山岭之内各自声浪滚滚,远近林木都被震得扑簌簌的落叶飘飞起来,紧接着那一声吼在附近山脉间来回的传荡回响,只听到“住手”两个字忽远忽近,渐渐的如同滚雷一般向远处碾压而去! …… 在孟怀绂急惶惶的去救左佑的时候,即将陷入昏迷中的左佑又气又急,他将孟怀绂救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再拼命来救自己的,此时孟怀绂或战或逃才是正理,来救自己只是浪费时间,谁知道那面镜子还会不会重新将他控制住呢!眼见着上方五把骨白色的长剑刺来,孟怀绂却为了救自己而耽误时间…… 太蠢了! 就在这他几乎要命丧燕惊之手的时候,五把骨白长剑的锋芒就要临身之际…… 当时左佑还长舒了一口气,便准备坦然接受…… 惊雷乍起,他却眼前一黑…… 左佑并不是中剑身亡,而是几面铁黑色的大盾一下子就拼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的将他护在下面,就连孟怀绂的遁身一把抓过去也被这几面大盾所阻,马上就是“叮叮当当”的几声响,点点火星炸起,长剑刺中大盾之后又弹了开来。 突生变故,燕惊的双眼禁不住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当然,左佑见此更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他瞪着面前悬浮的大盾时,大盾之外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燕师兄,久违了!” 谁……? 这声音为何耳熟? 是来了救兵了吗? 然后左佑便听到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大大咧咧的说道: “嘿,姓左的小子,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哈哈,放心,有老子在,看谁敢动你半个指头!” 这下左佑想起来了…… 对方是之前遇到过的几个五灵弟子,其中一人名为…… 钱潮! 左佑忽然觉得心中一松,仿佛已经安全了一般,然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 马琥险些遭了法术的反噬! 就在刚才,就在他要全力发动,以自己雷霆一击的手段、出其不意的佯作攻击燕惊、实则却是去救左佑的时候,陆平川那声大吼就传了过来,马琥这才硬生生的收住了自己即将出手的法术! 马琥与钱潮几人实在是太过熟悉了,那一声大吼传过来他便听出来那正是陆小子的声音,陆平川又从来在宗外与钱潮形影不离,不用问,钱潮等人定是到了这里! 奶奶的,今天这个热闹看得真是值了,马琥暗骂道,前阵子还想着钱潮若在此就好了,没想到那小子还真的就来了! 马琥的心思在此时瞬息几变,究竟是要冲出去与钱潮等人一起对付燕惊还是继续隐藏下去择机而动呢? 在马琥的心中,钱潮这五人都不啻于宗内弟子中一等的好手,这五个人若在一起的话,就算燕惊带的人多,就算还有那个苗妏在侧,也不够钱潮五个人忙活的,自己就算出去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但是,燕惊却绝对是个狡猾至极的家伙,见了钱潮在此,或许他会不战而退,或许会在争斗中仓惶而逃,又或许会有什么其他的诡诈手段,那样的话,自己出去反而不如不出去,继续潜藏在这里,现在不为人知便是马琥最大的优势,作为一个暗子奇兵,关键时刻冲出去,或是将燕惊拿下,或是将其重伤后再拿下,当然若是钱潮等人能直接将燕惊拿下更好,自己就算出去了听汤萍几句抱怨也无所谓。 …… 这里还要说一个小插曲,就在陆平川发出那声大吼之时,有一个人的身形因为承受不住这大吼之中的威能,在空中就两眼翻白、脸色更是煞白得直接被震得昏死过去,身子从空中重重的的摔了下去,不是旁人,正是与燕惊一起的那个勾错。 今日这里本是葛恛设局要害孟怀绂,不但让马琥凑巧碰上了,还因为苗妏施展那“妭嗔术”的时候引来了燕惊。 而钱潮几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五个人要赶去瑞轩镇,路过附近,便也被“妭嗔术”吸引凑过来看个究竟,说起来钱潮五个人到这里时比燕惊那些人来得还早些,悄悄的到了这里之后就发现这里正发生着一场生死激斗,而且那孟怀绂的手段也都让钱潮五人佩服不已。关于孟怀绂,钱潮几人都有印象,早在之前就曾经在瑞轩镇的宋凤楼中遇见过,同时遇见的还有葛恛等人,李简凭着自己的感应知道这二人之间有深仇,但却不知究竟为何,因此五个人看到他们争斗之后一时不明就里也就没有现身出来。 不过事情却越来越热闹了。 接下来左佑竟然也出现在这里,而且左佑与那孟怀绂居然还是好友,这也让钱潮五人好奇,本以为孟怀绂来了帮手便不用自己等人出手了,但无论如何五个人都没有想到,燕惊居然还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勾错先出现的,他一见到左佑就兴奋无比的大声叫嚷起来,引起了左佑的注意,自此,燕惊才不得不现身出来。只不过勾错没想到的是,他一直悬在空中看着这场热闹,但就在他下方林中的隐秘处,居然还隐藏着五个人,其中的那个大个子偷偷看他之时,更是目光不善。 接下来就更热闹了,也更让钱潮五个人大惊不已,从左佑与燕惊的对话中,钱潮才知道左佑阴差阳错的居然截获了不少世家勾通温良的密信,还有什么温良向那些世家索要的重要物件! 作为五灵弟子,钱潮等人听到这里时,便与马琥所想的完全一样了。 当然马琥藏在附近的事情,李简早就发现了,虽然好奇马琥为什么在这里,但是见他一直潜藏着没有动静,便明白他必然也在打那些密信的主意。 后面就更热闹,燕惊与左佑相斗,让五个人对燕惊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当然,五个人更是在偷看之中看得清楚,那个对付孟怀绂的女子……他们并不知道苗妏的名姓……所用的有邪术有邪器,而且居然还是个靠着杀人赚取灵石的家伙,不但如此,看苗妏为了对付孟怀绂,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同伴杀死,那种狠辣给五个人印象很深,这样行事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 再后来,孟怀绂被邪器控制,而左佑也一直被燕惊压制,五个人便准备择机出手,又因为左佑拼命去解救孟怀绂的举动,一下子也让钱潮五个人觉得这家伙虽是散修,倒也是个可交之人,因此在燕惊最后对左佑出手的时候,钱潮便出手相救。 五人从藏身处冲出时当然是陆平川大吼一声在先,不过,陆平川倒是没忘了先闪到勾错身后才卯足了全身灵气大吼了一声,一下子就将勾错震得晕厥过去,人事不知!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三:热闹(十六) “燕师兄,久违了!” 听到这句话后,燕惊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眼前的竟然是钱潮。 钱潮为什么会在这里? 震惊之余,燕惊百思不得其解,如同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 “钱潮……” “什么?” 苗妏听了先看了燕惊一眼,发现燕惊此时正有些双目发直的看着对面,然后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前这五个人不知道是何时冒出来的,燕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个身形偏瘦弱、而且一脸笑眯眯的少年人。苗妏并不认识钱潮,但是就在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倒是听说了,宗内九玄有一个叫钱潮的小师弟,以炼气中阶的修为在宗外接受世家子弟的挑战,竟然连胜十场,这其中除了前三个挑战的意外都是好手,有令人生畏的剑修,有手段高明、修为高深的田家女子,甚至还把水云谷白长老的儿子当众打得大败。 与钱潮没有半点纠葛的苗妏对此也只是听一听而已,但若现在来搅局的就是传言中的钱潮……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钱潮刚刚与燕惊说话的时候,陆平川与彦煊飞速的向地面落去,左佑受伤严重,必须马上医治。 “你们是……?” 问话的是孟怀绂,他并不认识钱潮几人,加之他进五灵宗只为了葛恛,因此一直只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葛恛的动向上,对宗内的事情一向很少打听,加上他来五灵宗的时间也不算长,因此并不知道钱潮是谁。 “别怕,嘿嘿,左佑也算我们的朋友,这小子被人欺负,我们自然是来帮他的。” 陆平川大大咧咧的说道。 此时的孟怀绂虽然暂时恢复了神志清明,但是并没有完全摆脱苗妏的那面“三魂之镜”的影响,陆平川性子粗,因此与之说话时看得不细,而彦煊也只关注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左佑,故而也未仔细去看孟怀绂,而实际上此时孟怀绂的双眼中,犹有残余的猩红之色。 虽然钱潮过来要与他说话,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但燕惊一见到有人要将地上的左佑救走,顿时便急躁起来,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人而来,不论死活都要将他带回去,他身上有温师兄非常看重的东西,因此当看到陆平川与彦煊到了左佑的身边,燕惊马上翻脸作色,大喝了一声: “住手!” 然后五道骨白色的锋芒闪耀,五指剑突兀的出现在陆平川与彦煊附近,对着二人的头肩便疾刺而去! 与此同时,苗妏见燕惊动手,便马上也发动起来,几个快速的手诀之后,那面“三魂之镜”的镜面之上一道猩红无比的光柱射出,一下就将孟怀绂的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其中。 前一刻孟怀绂还神志清明,但是这红光一照来,他便又陷入一片懵懂无知之中去了,眼前模糊一片,脑中混沌不堪,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要做什么!很快,红光之中,孟怀绂的一双眼睛又变得猩红无比,甚至在一片耀目的红光中都能将他那一双眼睛醒目无比的凸显出来,此时浑身颤抖不止的孟怀绂脑中如同要撕裂了一般的痛苦,仅存的理智正在急速的被吞噬掉! 李简的身形在那骨白色的剑芒闪现出来的时候就闪身护在了彦煊的身边,在之前他细细的观看燕惊的五指剑,知道面对燕惊的手段或许陆平川与彦煊都会吃亏,也只有他这样有着天生感应之力的人才能应付。 白炽的剑光陡然大盛,如同晴空闪过了几道霹雳一般! “叮当叮当”的剑鸣之中,骨白色的五指剑在李简的剑下被击得倒飞而出! “上!” 见此情形,惊怒中的燕惊便一声大喝,马上他带来的众多手下便向着钱潮等人而来。 汤萍在钱潮的身边一声轻叱,怪鸣声中,两只大鸟从她的背后一飞冲天而后疾风一般的飞掠下来,对着燕惊的手下就飞扑而去,同时还有两只白色的小蜘蛛也从她的后背上直接跳上了她的两肩头,警惕的前后扫视。 与此同时,钱潮见到了孟怀绂在那阵红光之中的变化,一眼就看向苗妏身边的那面镜子,之前他就认定那是邪器,也思索过该如何应对。 “这位师姐,宗内严禁弟子使用邪器,那可是大罪!” 钱潮说完,自他身前也有两面小镜子浮了出来,其中一面镜子下还系着一个小巧的铃铛,分别是钱潮的“炎镜”和“钤影镜”。 之前在看孟怀绂与苗妏的争斗中,钱潮就认出来苗妏的镜子是一件邪器,他精通炼器术,对邪器与邪术也有所涉猎,观察了一阵之后之后他发现,苗妏的那面镜子似乎有着不小的缺陷,怎么看都像是一面炼制失败的魂镜,当然就算炼制失败也能使用,只不过发动起来要麻烦许多,但丝毫不影响苗妏以此害人。而孟怀绂之所以被苗妏所控制,正是这面镜子在吸取了修士魂魄之后,便可以借助魂魄的力量来迷惑对手,从而让其受制于镜子的主人,这似乎与月映林一些高阶幻术有些相通之处,但与幻术不同的是,被镜子照射之人,相当于遭受了夺舍一般的魂魄侵体,因此才在幻境之中听命他人,十分的难缠! 不仅如此,这镜子所能施展出来的幻术基本上无法解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镜子毁掉,但是镜子的主人岂会这样做,因此一般事后都是将被控制的人杀死而已。 而钱潮取出来的两面镜子则是对症下药,“钤影镜”是专为驱除孟怀绂眼前种种幻相的,至于“炎镜”,本来是钱潮炼制了要在寒泉谷大潮时对付孽兽,结果却用此镜对付了林涧派来的杀手叔海,而今,钱潮又要用这面“炎镜”来驱除侵蚀孟怀绂神志的邪魂。 “钤影镜”发出的光为清白冷色,钱潮还在镜子下用手指一弹,“叮铃”一声悦耳的铃音传出来,铃音之下,冷光之中,渐趋狂怒的孟怀绂如同打了一个寒颤一般,目光中的猩红竟然淡了许多。 而“炎镜”发出的光虽然也是白色,但是较之“钤影镜”所发出的冷光,“炎镜”的光芒更显的炽烈白热,被这道光一照,孟怀绂的身上蒸腾起丝丝缕缕的黑烟来! 苗妏一见心中大惊,都说钱潮厉害,怎么连自己的“三魂之镜”他都有破解之法吗?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下一刻孟怀绂那里她就无暇顾及了,就在她欲再施手段控制孟怀绂时,汤萍已经盯住了她,身形向前的同时,湖蓝色的长袖一甩之下,无数细碎冰晶夹杂在一阵砭人肌骨的寒风之中便向着苗妏直吹了过来,苗妏此时早就经过一番激斗,又用过耗损精血的邪术,哪里还能与汤萍相抗,此时若不躲闪,不消片刻,苗妏怕是就要遍体鳞伤。 而且那面“三魂之镜”也会被那数不清的冰晶击打得粉碎! 迫不得已,苗妏阴沉着脸,双目欲喷火一般的看了汤萍一眼,身形便急速后撤,同时把手一招,那面“三魂之镜”便向她而去。 可不能毁了这面镜子! “叮当”几声剑鸣之后,李简化解了燕惊的五指剑对陆平川和彦煊的攻势,彦煊知道此时紧急,要赶紧带着左佑离开这里,这样才能救下他同时自己的几个同伴也能放开手脚,她一把就抓住在左佑的肩头,在她刚拽紧了那肩上的衣袍时,呼啸声又至,骨白色的剑光从刁钻的角度又向她而来,但马上又被李简仗剑挡住,就在又一阵“叮当”的剑刃撞击声响起的时,在李简的身后突然就是一声凤唳,然后李简肩背的轮廓就被一片火红色映得清楚分明起来,在他身后,两只火红色的大翅膀“呼”得一下就在彦煊的后背上舒张开来,流光赤丽的两翼一个拍击,旱风贴着地面四散而开之时,彦煊抓着左佑带着一片红影、速度惊人的冲了出去! 此时彦煊已经突围出去,李简则专心的对付燕惊,不少燕惊的手下见了马上便追着彦煊而去,那这些家伙自然就交给陆平川了,就见陆平川胸膛一挺发了一声吼,身子就一闪就追了上去,沙包大的拳头抡开了,空中人影交错,拳影纵横,一片“砰砰”声和惊叫声响起,时不时还有“咔嚓咔嚓”的骨头折断之声! “那镜子……” 汤萍在逼得苗妏后退的时候侧头问了一句,她是在问钱潮那面邪镜该如何处理,钱潮最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面镜子自然是邪器,汤萍觉得钱潮可能会在事后要研究一番,因此才有这样一问。 “毁了!” 钱潮说道,虽然对那镜子也有些好奇,但他看得出来,那镜子若不毁掉,孟怀绂便无法真正摆脱那镜子所施展出来的邪术。 钱潮所言正合汤萍心意,他刚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两声鸟鸣大作,两道黑影从燕惊的手下惶急之中编织出来的剑光火影之中上下翻飞、沉浮不定的冲撞出来,两翼上锋利无比的铁羽寒芒各自切割出道道血光,正是“铁头”与“铁尾”两只刃翅莺,然后它们在汤萍的命令之下继续扑展双翼就向着那面犹发着猩红光芒的“三魂之镜”急速的掠去。 红翼消失,彦煊轻轻的落在地上,将血人一般的左佑放在草地上,皱着眉头开始检查他的伤势,正在此时,燕惊的一个手下便杀到了,几把灵剑被他一连串的飞射而来! “彦妹子,我来了!” 陆平川一声喊,让彦煊不要分心,只管为那左佑疗伤便可,不过陆平川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手里还抓着一个倒霉鬼,那一连串飞射向彦煊的剑光来势汹汹,都被他挥舞着手里的倒霉鬼全接住了,“噗噗”声中一把一把的插在身上,开始还有几声惨叫,马上便声息皆无,就在那个放出灵剑的家伙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陆平川骂了一声后就一扬臂膀就把手里那如刺猬一般的家伙抛了过来,一下子就将他撞飞了出去! 而随着彦煊带着左佑逃出去战团,燕惊便把愤怒的目光看向了钱潮,现在已经打成一团了,若不是钱潮来搅局捣乱,那左佑早就死了,他也早可以返回温师兄那里,想到这里,燕惊恼怒中便把火气都发泄在钱潮的身上,五指剑便开始频繁的出现在钱潮的身旁。 与刚才救下左佑不同,那一阵钱潮是先看到了五把骨白色的长剑突兀出现又疾刺而下,这才得以用自己的大盾去护住左佑。而如今这五把骨白色的诡异长剑是冲着他自己来的,来势突兀无比又无迹可寻,这就让钱潮难以抵挡了,纵然几面大盾围绕着他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但身在空中头上和脚下总是护不住的,稍不留神便会受伤。 好在李简一直在他身边,两道白炽的剑光总能适时的为钱潮化解危险,然后李简便一心的针对燕惊发动了一轮风雨不透的密集抢攻,道道亮白的剑光之中燕惊对钱潮根本无暇顾及,这才让钱潮转而对付起他的手下来。 正在这时…… “你敢!” 苗妏一声大叫! 她看见了那个蓝裙的丫头的两只铁羽大鸟,对准了自己的“三魂之镜”就撞了过去,马上就明白那丫头要毁掉自己的镜子,这可使不得,她身形在空中几个急速的闪进,避开了汤萍射来的密集冰晶,向着自己那面得来不易的镜子而去,同时,那面镜子也受了她的法术牵引,向苗妏的方向逃得更快了! 陆平川“轰”得一声,他发动身形,用身子截住一个家伙向彦煊射来的大火球,火光爆裂之中陆平川衣袍带火的现身出来,眨眼间已经冲到那家伙的面前来,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拳将此人的胸膛打得塌陷下去,随着一声闷哼,那人的身形便被打得向后倒飞出去! “喂!那个小子,别傻站着,帮忙啊!” 在去对付另一个人之前,陆平川看到了不远处呆愣愣的孟怀绂,便大喊了一句。 而随着钱潮两面镜子中光芒的照耀,孟怀绂心中那烦乱狂怒的情绪渐趋消失,更是随着苗妏担心自己的“三魂之镜”被毁而要将其收回去,那镜中猩红色的光一下子便从他的身上移开了,本来三面镜子的光都聚在他的身上,钱潮的两面镜子也只是能将那“三魂之镜”的力量抵消,而如今随着“三魂之镜”那猩红色的光消失,钱潮的两面镜子便一下完全占据上风,尤其是“炎镜”,那白热的光芒又盛了几分,一下子便将纠缠孟怀绂的邪魂完全逼了出来,团团黑烟从孟怀绂头顶渗出聚积,升起后又快速散去,此时孟怀绂的眼中再也不见半分的猩红,他终于彻底恢复了清明,对于钱潮这些人他还有印象,知道是来帮忙的,尤其是听了陆平川那句“别傻站着”以后,抬眼一望,正看见要去抢那面镜子的苗妏,一下子满腔的怒火又爆燃了起来…… 就是这个女子! 就是那面镜子! 今日险些就栽在她的手中,险些与左佑自相残杀……绝不能放过她! 陡然间孟怀绂的“遁身术”在他的愤怒之中彻底发动起来! 在汤萍的眼中,自己的“铁头”“铁尾”去毁掉那面镜子,而那个女子也急惶惶的去抢自己的镜子,现在看来自己的两只刃翅莺仍慢了那女子半步,汤萍眉头紧皱的发动身形,右臂向前一挥,一下就化作了一支几丈长的巨猿之臂、大巴掌张开就对准了苗妏抓了过去,就在此时……那面镜子的后面一个模糊的身形突然出现,剑光闪过,“当啷”一声脆响,剑锋过后,那面镜子便碎裂开来! 也在这同时……汤萍还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惊得她马上缩手,那巨猿之臂便随之凭空不见,此时那个女子面上一片惊厥之意,用力歪着头、翻着白眼向后看去,在她的身后,也有一个模糊的身形,正是孟怀绂的第二个遁身,长剑的锋芒透过苗妏的身子在她胸前正闪着寒光。 模糊的身形一下子轮廓清晰起来,孟怀绂完全置身于苗妏的身后,他终于将这个恶女子斩杀了。 似乎是怕她不死,孟怀绂一抽自己的灵剑马上就挥剑一斩,断发飞扬、血光迸现,这苗妏自此身首两断,从五灵宗彻底消失。 “燕师兄且住!”钱潮见此一声大喝“现在咱们可以谈一谈了吧!”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四:热闹(十七) “都住手!钱潮,你要与我谈什么?” 听到钱潮的说话,燕惊眼见着自己的人不但占不到优势还多有伤亡,眼下己方虽然人多,但是论修为与手段燕惊自己是排在首位的,但也一直被那个姓李的剑修小子克制,这倒不是说他的五指剑不厉害,而是一物克一物,燕惊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克星,与其继续一味打下去倒不如暂时罢手想想办法,同时也看看钱潮有什么话要说,想到这里燕惊便命令自己的手下住手,马上,打得火热的局面便又成了双方的互相对峙,只不过比之先前地上更多出来几具倒卧的尸首而已。 见到对方罢手,李简与陆平川便来到了钱潮的身旁,与燕惊等人对峙,而汤萍和孟怀绂则留在彦煊的身边,守着她为左佑疗伤。 燕惊看到了左佑那边的情形,虽然心中急躁,但也无计可施,在左佑的身边他自然能看见孟怀绂,见到了孟怀绂,燕惊下意识的向地面看了看,找到了苗妏的无头尸,对于苗妏的死,燕惊根本就不在意,但是左佑旁边那个姓孟的小子手段不弱,如今也成了自己的对手,一想到此他就暗骂苗妏无能。 汤萍就在孟怀绂的附近,燕惊向着那边张望的时候,也与汤萍的目光对上,燕惊知道这个丫头身份非比寻常,看了两眼之后又看了看正在为左佑疗伤的彦煊,这才将目光收回投向了自己的对面。 对面正是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 这三人中他格外注意的看了看李简,他在这个剑修手中半点便宜都讨不到反而是被对方压制得手忙脚乱,因此对他才格外的留神,不过他看过去时,正好对上李简看过来的目光,李简此时在钱潮的身侧,气质如山岳,目光如水潭,平静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张,这样的表现更是让燕惊忌惮起来。 至于陆平川嘛,更是不把燕惊放在眼里,两只粗胳膊在胸前一架,燕惊看过去时正发现陆平川仰着脸用两只鼻孔对着自己。 最后便是钱潮,而钱潮则一直在看着燕惊,见他的看过来,眼神中还微微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温良虽然现在一直在宗外藏身,但他在宗内犹有耳目,钱潮不久前十场连胜的事情,燕惊也听说了,他还记得温师兄在听说钱潮将田家的那位田双柚击得大败时的神情,自此他便对钱潮有了些忌惮,今日看来只以手段论,或许他能击败钱潮,但是这可不是一对一的独斗,双方是一场乱战,钱潮身边的人能将自己压制的死死的,但自己的人在钱潮等人面前却非死即伤,这便是差距。 不妨暂时先听听钱潮要说些什么,自己也趁机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温师兄交待的事情是必须要完成的,眼前虽有挫折,但燕惊还没有打算放弃。 …… 见到暂时没有冲突,孟怀绂便疾步走向左佑,有一个秀丽的红裙女子正在为其疗伤。到了近前,浑身浴血的左佑依旧处在昏迷中,不过显然他的呼吸倒是平缓,而且身上也不再有鲜血渗出,孟怀绂这才稍微放心,关切的问道: “这位姑娘,我这兄弟……伤势如何?” 彦煊忙得两手都是左佑的血,听到孟怀绂的问话后便说道: “他受得伤虽多,但幸亏都避开了要害,如今已经止住了血,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碍,不过这样的伤势总是要好好的修养一阵才行。” 孟怀绂听完这才放心,又感激的看了看彦煊,拱手行礼道: “多谢这位姑娘。” “不必客气……” 正这时,左佑悠悠的醒转过来,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的话,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道: “放心……死……不了的……” 旁边的汤萍一听马上就说道: “哈,果然死不了,左佑,这次之后你是不是就该请我们几个人喝酒了?” 孟怀绂这才认真的看了看这两个女子,好奇左佑何时与这几个人相识的。 “一定……一定……”左佑虚弱的说道。 …… 燕惊脸色阴沉的看着钱潮,开口说道: “钱潮,你可知道那个姓左的小子是个散修?你可知道他这段时间偷偷混进五灵,杀了多少的宗内弟子?这样的家伙宗内人人可以得而诛之,今日遇到,在下要将他斩除并不为过,而你却要救他……为此还不惜与我等大打出手,造成如此多的伤亡,这是何意?” 燕惊说这些当然是在唬人而已。 在燕惊的心中,还存有一丝的侥幸,那就是他虽然与钱潮等人打过交道,而且那次他与这五人之间还不是很愉快,但总算是没有反目动手。在燕惊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认为钱潮知道他与温良之间的事情,或者说,尽管宗内出了这么多事情,比如言霜的两次遇袭,比如温师兄鼓动韩畋去杀钱潮,虽然这些事情都未能得手,但他却并不认为钱潮知道温师兄的存在,就算钱潮有所怀疑也不会知道温师兄的事情,另外嘛,退一步说,就算钱潮听说过温师兄,必然也不会将温师兄与他联系在一起。 在燕惊看来他在钱潮面前只露过一面,就是许久之前他怂恿王伥忠去打劫钱潮等人的那一次(见第四卷:试羽,一百六十一章:我是看热闹的),那次从王伥忠四个人去挑衅开始,燕惊就在旁边并未出手,只是看热闹而已,直到王伥忠那四个人打得狼狈落败为止,燕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最后汤萍问话时也只说是路过看热闹的,然后便一走了之了。 在燕惊看来,只要这钱潮不知道自己与温师兄是一起的,那或许就有办法骗过他,毕竟这左佑是个散修,毕竟他在五灵宗杀人,那对于五灵弟子来说,左佑就是个人人可以诛之的家伙。而他燕惊表面上依然是个五灵弟子,五灵弟子诛杀混进宗门地界之内的散修乃是本分,这在宗门规矩里面说的明明白白,钱潮若是阻拦,自己还可以连骗带吓唬一通,说不定就可以让钱潮等人退去,那就不用动手了。 于是这才有了燕惊的这番问话。 说完这些,燕惊继续脸色阴沉的盯着钱潮。 但他万没想到,钱潮一开口就让他心中慌乱起来。 就见钱潮微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回头可以再做商榷,嗯,有件事倒是要问问燕师兄……温师兄近来一向可好?” 钱潮压根就没有理会燕惊的问话,而是一个反问就让燕惊身上猛得一颤。 “什么……” 燕惊的目光陡然间犀利如两把匕首直刺钱潮的双目,但是钱潮却毫不在意的与他对视。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温师兄的事情的! 为什么要向自己问温师兄的事情呢? 短时间内,燕惊在脑海中把自己与钱潮见面的那次以及后来他所知的种种事由都快速的理了一遍,最后……不应该呀! 不过……燕惊虽然在钱潮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他旁边的姓李的那小子一脸平静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唯独那个姓陆的粗鲁小子明显脸上有几分嘲讽、鄙夷之色,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这可不妙,这至少说明钱潮并非在诈自己! “什么温师兄?钱师弟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燕师兄,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再用糊涂话互相试探了,我知道你的底细,更是知道温师兄的事情,上次匆匆一别之后至今已是好久了,不知道温师兄近来可好呀?” 钱潮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上次一别? 这钱潮难道见过温师兄? 不,这定然是钱潮这小子在使诈,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钱师弟,在下还是听不明白……” 钱潮马上就打断了他: “呵呵,燕师兄还真是谨慎,温师兄嘛,鹤发童颜又天生一张笑脸,手段又高明,擅长蛊惑拉拢、培植党羽,在宗内,温师兄算得上是最大的一股隐藏势力,就算再宗外,温师兄与一些大世家,甚至是大宗门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真让人对温师兄的来历感兴趣!燕师兄受过那位温师兄的大恩,然后就追随左右为其奔走,又因做事得力,深得信任,因此被温师兄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些我没说错吧?” 听到钱潮说出“鹤发童颜”还有“一张笑脸”之后,燕惊虽然心中震惊不已,听完之后便不再怀疑,不过更大的疑问却一直萦绕不散,那就是温师兄做事向来谨慎无比,怎么可能会与钱潮见面,又或者说钱潮是万万不可能见到温师兄的,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难道说温师兄身边……有钱潮的细作! 这不太可能呀! 想归想,再说话时,燕惊便不再绕弯子。 “你是何时见过温师兄的?” “哈,还说你不知道温师兄,不妨告诉你,在下只见过那位温师兄一次,但印象却颇为深刻。那可是好久之前,从北地而来的言霜姑娘进入五灵宗的那一天,还记得吧,长老们在天水湖的码头上隆重的迎接他们一行,宗内弟子几乎都到天水湖畔去看热闹,就是那一天,在下见到燕师兄与温师兄在一起,当时还想着到跟前去请燕师兄为我引荐引荐,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等在下挤过去时,燕师兄与温师兄早就不知去向了,实在是可惜的很!” 那真的是很早以前了,言霜进入宗门之后,接下来就是她两次遇袭,其中第二次就是寒泉谷大潮,那一次才是温良策划的,本来该是万无一失的布局,结果却一事无成,后来燕惊听温良说起,那次之所以失败,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钱潮,至少温良与刑让在杜沙身上花费的心血算是一场空,那杜沙出现后没多久就死在了钱潮的手中,不过燕惊当时听了也只是半信半疑,他倒不觉得钱潮能有这样的手段。 最让燕惊后悔的则是那次他怂恿王伥忠去试钱潮的手段,自己只是好奇而已,但那件事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冒失了,至今他都没有与温良说起过。 定然就是那一次,让钱潮对自己多加留意起来,又因为在言霜进入五灵宗时,他是与温师兄在一起的,这才让钱潮通过自己注意到了温师兄,一定是这样,燕惊想到这里心中便一阵后悔。 直到现在,温师兄还一直以为钱潮并不认得燕惊,但他哪里知道这钱潮不但认得自己,还通过自己将他也记在了心里。 不知道这钱潮私底下究竟都打听到了什么,又都做过些什么,甚至……燕惊想到这里心中猛然一跳……凭着一个钱潮怎么可能是温师兄的对手,那必然是有更大的势力参与进来,但他们并不愿暴露自己,于是便借着钱潮的手来做事,不然温师兄在寒泉谷大潮时的种种谋划怎么会失败? 定然如此,就算这钱潮有些小聪明,但他背后定然是有人主使的。 那么温师兄接下来的种种谋划,这个小子背后的那些人又知道多少呢? 那这左佑怎么办? 燕惊所想也不能算全都错了,但是他并不知道,正是在天水湖畔,钱潮第一次见到他与温良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温良的种种算计几乎处处慢了钱潮半步。 燕惊并非是一个人来的,此次为了对付左佑,他带了不少的人,此间事了,这些人回去,温师兄是一定会知道钱潮所说的这些话,唉,只怕到时候温师兄一定会大发雷霆,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索性,燕惊便不再演戏,直接就把话挑明了问道: “哼,这么说来,钱师弟一定要救这个散修了?” 钱潮对此并不在意,说道: “燕师兄,不错,我一定要保住左佑。我想燕师兄也该明白,我保他与燕师兄要杀他,原由都是一样的,燕师兄是冲着左佑身上的那些信件而来的吧?想必温师兄对那些信件格外在意……” 听到这里时,燕惊就在震惊之中想偏了,他盯着钱潮那微带笑意的眼神,下意识的将那神情全认作了嘲讽,当成了计策得手之后的得意,慌乱之下便认为眼前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的布局! 一定如此! 刚才交手时他就知道了钱潮这些人与左佑认识,说不定眼前这一切都是钱潮的布局,他们或许提前知道了什么,才能精准的除掉那些为温师兄送信的人,截获那些人身上的信件以及温师兄想要的东西,同时……还将自己钓出来! 钱潮那些人……在算计温师兄!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五:热闹(十八) 燕惊认为眼前这一切都是被别人一手安排的,温师兄与自己都落入了圈套之中。 有人在借助那个名为左佑的散修布局,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钱潮,钱潮或许早就知道温师兄的事情,而且他们也知道那些世家会派人给温师兄传递消息,因此才有左佑在五灵宗专门捡着那些世家派来的弟子去杀,截获那些信件,不用问,自己被温师兄派出来寻找左佑也早就在钱潮那些人的算计之内,然后自己才能在这里最后遇见钱潮。 当然,还有一众可能,那就是左佑并没有与钱潮提前布局,但他与钱潮必然是早就认识的,左佑发现了他无意间得到的那些信件之后,便将这些告知了钱潮,然后在钱潮的策划之下,左佑故意放走勾错,通过勾错的嘴让温师兄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然后才下令寻找左佑,这才有的眼下的对峙局面。 不论到底是那种情形,这钱潮必然是在打着温师兄的主意,而且……最令燕惊担心的是,钱潮这几人的确只是微不足道的炼气弟子,但其中姓汤的那个丫头身份不简单,她的爷爷就是水云谷的汤伯年,在宗内是极为老谋深算的一个人,似乎也是温师兄最痛恨的一个人,寻常弟子没事调查温师兄做什么,钱潮今日如此作,必然是受了那汤伯年的指使。 对! 还有那个姓陆的小子,他的师父是厚土祠的康釜,这康釜与汤伯年平日里就关系不错,二人沆瀣一气,他定然也参与了此事。 这几个小家伙的背后必然有一个针对温师兄的阴谋! 想到这里时,燕惊还禁不住看了看四周,四下里的山岭静悄悄,但是看在燕惊的眼中,那里似乎都隐藏着无穷的危险! 怎么办? 这样的消息必须马上带给温师兄。 燕惊也考虑过钱潮几人就是无意间路过的可能性,但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不过……又因为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让燕惊又开始怀疑起来,若真的是汤伯年暗中主持的这一切,到了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为什么现在还是钱潮这几个人在此呢? 早该有汤伯年布置的人手出来收拾残局才对,而且若真是汤伯年暗中布置,那为了保险起见,他必然会派遣不少的筑基弟子来此,自己这些人必然会一个不剩的被捉回去审问一番。 四周依然静悄悄! 就连对面的钱潮三人也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难不成,汤伯年那老儿对钱潮这几个人的手段就这么有信心吗? 或许是……钱潮这几人在故弄玄虚? 索性试探一下,若真的是汤伯年在背后主使,那自己还有带来的这些人便一个也别想走脱了,不如与钱潮拼个鱼死网破! 可万一若不是那汤老头的安排,今日只是钱潮路过这里而已,那么就还有一丝的希望,那就是不管能不能杀了钱潮,温师兄看重的那些信件必须带回去! 想到这里,燕惊看着钱潮说道: “钱师弟知道的不少,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难怪温师兄对你很是看重。” 钱潮则说道: “我知道此时燕师兄可能根本就不会听进去,但该说的总是要说出来的……回头是岸……还望燕师兄再三斟酌,切莫自误。” “钱师弟的意思我明白,可惜,比之五灵宗,在下更是受温师兄恩重,言尽于此吧,钱师弟知道接下来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知道,不过我们不会让燕师兄如愿的。” 这是一旁的的陆平川也说道: “姓燕的小子,不想吃苦头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去,不然……” 燕惊却不愿再听陆平川的聒噪,面色一冷,陡然就大喝了一声: “杀!” …… 随着燕惊的一声令下,他那些剩余的手下便分成了两队,一队与他一起对着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三人出手;而另一队人则冲着汤萍,彦煊,孟怀绂以及依旧躺在地上的左佑而去。 五指剑骤然出现在钱潮的身前,如同五根嶙峋骨指一般带着呼啸之音对着钱潮就抓了过来! 而钱潮却对此毫不在意,抬手便松开了早就捏好的手诀,一点白光便直射燕惊。 燕惊一见慌忙躲闪,但白光闪过,他身后仍有一声惊叫传出,正是他的一个手下避之不及被钱潮的小刀透胸而过。 同时,李简一闪身就挡在了钱潮面前,手中两把青竹灵剑挥舞之下,炽烈的剑光如匹练般闪耀起来,“叮当”声不断,刺向钱潮的五把骨白色长剑瞬间就被击飞不见。 此时钱潮还未收回自己的小刀,燕惊手下的各种法术呼啸中齐齐而至,所取却都是钱潮,间不容缓时一面大盾便突兀出现并护在钱潮的身前,“轰轰”声中夹杂着“叮当”声响,大盾的另一面法术爆裂开来的光华闪耀不止,李简早在之前就一闪身避了开来,施展身法追刺燕惊而去。 燕惊却不愿与李简多作纠缠,一边闪过一道贴耳而过的剑光同时还向钱潮瞄了一眼,瞬间,就在钱潮的身背后,一只惨白色的巨大骨手突兀出现,从后面对着钱潮的头肩就抓了过来。 依旧留在钱潮身边的陆平川见了马上一转身就护在了钱潮的背后,先吼了一声然后双拳齐齐的不断挥出,一团一团的密布的拳影便迎了上去,“嘭嘭”声不断,直打得那只大骨手的五指抓到半路便再也不能抓落,最后随着“呼”得一声,那骨手便消失不见。 然后陆平川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就截住了一个燕惊的手下,惊呼声中大手一把就抓在那人的脖颈上,“咔嚓”一声传来,那人便软塌塌的跌落下去。 钱潮发现在李简的攻势之下,燕惊终于无暇他顾,但他的手下毕竟人多,而且俱是手段不弱的家伙,于是他便拔高了身形,随着手诀的不断变换,就在钱潮的身后一片寒光正越来越盛,一把把的灵剑不停的出现,剑柄向内,锋刃向外,眨眼间几十把灵剑就整齐排列成一个剑光闪闪的圆,随着钱潮目光扫视一圈后,铮鸣大作,呼啸骤起,一把把寒光闪耀的灵剑便灵蛇一般的从那个圆上游动出来,各自对着四面的敌手呼啸而去! 紧接着,钱潮便又见迎来了一轮猛烈的攻击,在一轮四面而来的密集法术之中,几面大盾又将钱潮围了个严严密密而且旋转不停,待一阵火光的爆裂与冰霜的迸响刚停下来,那些大盾忽然同时消失,里面的钱潮又重新显出身形来,不过刚才那旋转的大盾虽然不见了,但是他的身周围却有不知道多少的符箓在围着他转,每一张都是黄光闪闪,让人能看见上面弯弯绕绕的朱红色符文,随着钱潮一声叱,不知道多少符箓如同一大群受惊的飞鸟一般便齐齐的飞散而出。 空中道道剑影来去纵横,大团大团的符箓飘忽不定,燕惊的手下纵然手段个个不弱,但是何曾见过这样的攻势,本来每个人的身后便都追赶着几把寒光闪耀的灵剑,身法慢些的或是依旧没把钱潮放在眼中的已经遭了乱剑穿身的下场,其余之人在飞来飞去的躲避中一不小心就会撞在符箓上,紧接着就在空中被直接烧成了火球。就连陆平川见了也图起省事来,他每每将人捉住也懒得打了,只将那人朝着空中的漂浮飞舞的符箓抛过去,那倒霉的家伙在撞到符箓之后,或是身上腾起火焰,或是身上马上凝出一层厚厚的寒冰,然后便摔落下去。 惊叫惨叫连连传来! 燕惊偷眼看到这一切,心中惊骇,有这样的手段,这钱潮果然是个大敌。 不止钱潮,他更是对李简头疼不已,那个左佑的手段就很不俗了,但在他的五指剑前也是狼狈不已,最后还不是中剑染血,落败只是眨眼的问题。但是五指剑的优势在这个姓李的小子面前却一点都发挥不出来,每次燕惊通过藏在袖中的右手出剑时,那姓李的小子就如同能准确猜到他要攻取的方位一般,也不见他如何慌张,只凭借身法就能抢到最有利的位置,然后挥剑截击,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几乎每次燕惊出剑都是如此,这让他既惊又怒,若不是这李小子,燕惊自问定能让钱潮也手忙脚乱最终中剑身亡,但是眼下却是他被李简的剑光逼得忙乱起来。 当然,那个姓陆的小子也是个狠脚色,自己的人但凡被他捉住不是被他扭断了脖子就是打断了喉咙,若是被他一拳打在身上,那样子就更加凄惨,胸前塌陷背后隆起,中拳之时便脏腑碎裂、登时气绝,好厉害的体修! 而不远处的地面上,汤萍等人所在之处也是热闹无比。 左佑伤重,自然无法动手,而孟怀绂虽然也挺剑迎敌,但他也早在苗妏的邪术中受了些伤,彦煊一来照看左佑的伤势,二来要护着他不被别人伤了,因此汤萍便将手段完全施展了出来。 寒风怒号中,好大的一团雪雾在空中卷来卷去,藏于其中的数不清的冰晶还借着阳光闪耀着点点锋芒,两只怪鸟围绕着汤萍不停的逡巡,只要有人靠近马上便怪叫着振翅飞掠而去,汤萍的肩头,两只白玉小蜘蛛各自盘踞,四颗黑豆一般的眼睛盯着汤萍的身前身后。 比起杀死钱潮,燕惊更愿意将左佑弄到手,因此围攻这里的人更多一些。 但是只要是不慎被那团冰寒雪雾裹挟住了,不多时或是在血雾中冻毙或是被其中的冰晶穿的千疮百孔,就算有人能侥幸能冲到左佑近处的,也难以逃过“铁头”“铁尾”那锋锐无比的羽翼,铁羽过处,惨叫声起,蓬蓬血花绽放。 身形尚行动不便的左佑还看见一个燕惊的手下好不容易借着同伴的掩护、几乎要冲到汤萍的近前,骤然一声暴躁无比的猿啼传来,马上“轰隆”一声一只巨大的金猿便落在地上,震的地面颤颤,然后那暴怒的猿猴长臂一伸便抓住那人,长满金毛的大拳头抡起来就在地上“轰轰”砸了几下,然后随手便将那人抛了出去,看得左佑一阵心惊,暗自庆幸自己初见这几人时没作什么冒犯之举…… 不过毕竟是对方人多,随着他们不要命一般的扑来,汤萍也难免有疏漏之处,就在一个家伙的灵剑几乎要刺到汤萍身上时,先是她的两肩头几张白色大网射出将放出灵剑的那人一下子网在其中,同时地下忽然一声沉闷的怪吼传来,就在汤萍脚前面,地面泥土爆开,一只样貌狰狞丑陋的大家伙跃出直接将那灵剑咬在口中,“当啷”一声便咬断为几截,然后那个大家伙从泥土之下飞扑而起,一下就将那被网住犹自挣扎的家伙直接扑入到地下去了。 孟怀绂与左佑看得俱是目瞪口呆,御灵修士他们二人各自都曾见过,但眼前这个丫头的御灵手段还真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因为攻过来的人多,孟怀绂也开始动手了。 燕惊的人也不全是草包,彼此之间也是有配合与照应的,有人正面主攻,有人便背后偷袭,等偷袭之人借机要冲到左佑身边的时候,自然就看到了一直站在左佑身旁的一个红裙女子,这个女子一直未出手,只见她给左佑疗伤而已,偷袭过来的家伙便觉得有机会…… 哪知等他们或是将灵剑射向左佑或是以法术从背后偷袭彦煊时,冷不丁就听见了一声清越高亢的凤唳之声,然后便是红光大盛、灼浪逼人,一只赤红的大鸟振翅出现,拖着火光翻涌的长尾,展开流火赤丽的双翅,灼风热浪齐至,然后凤唳之声又起,一片滚滚火流迎面漫卷而来,顷刻间,便有几人被化作了灰烬!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六:热闹(十九) 人数占优势却一直被压制,不论是眼前还是远处,剑光纵横,飞火流星,人影高速的交错之中,时不时的就有一声惊叫惨呼响起,然后就是丝丝缕缕的血光飞溅而起,但是燕惊对此却并不是很在意,在他看来眼前的局势算得上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今既然动了手,双方激斗中根本就互不留手,都红了眼的想着置对方于死地,在这种情形之下,这里依旧只有钱潮五个人,再无任何旁人现身出来,如此看来,今日钱潮等人到这里来掺一脚或许真的就是他们偶然路过,虽然很是好奇左佑这样的散修如何能与钱潮结识,但若真的如燕惊先前所想、眼前形势都是汤伯年在暗中布置的话,那一动手必然该有不少的筑基弟子现身包围这里,哪里还用钱潮这几人动手呢? 只要不是汤伯年那老东西在背后捣鬼,事情便仍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能将左佑身上的那些信件带回去,那么形势对温师兄而言依旧有利。 忧的则是虽然自己带来的人多,而对方只有寥寥几人而已,但是争斗一阵之后燕惊便发现,钱潮这几个人还真是无比的棘手,自己的手下几乎损失了三成,但是对方身上连个血点都没有,就算有也是自己人的血溅到对方身上去的。 对燕惊来说,眼前这五个人中,他最想一剑杀死的当然是钱潮,但是最让他忌惮头疼的,却是一直以犀利的剑光纠缠住他的那个李姓小子,这人是个剑修,身法之快乃燕惊仅见,手中灵剑的锋芒也令他心寒,最让他不解的是这个姓李的小子竟能稳稳的将他那五指剑压制住,若不是他一直让自己无法施展手段,其余四人就算联手对付燕惊,纵然不能取胜,但是乱斗之中趁机夺了左佑身上的那些重要的信件,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糟糕的是在这个姓李的小子纠缠之下,钱潮还有那个姓陆的小子就放开了手脚对付他的手下,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时很可能这里便只会剩下他燕惊一人了! 燕惊明白,眼前若要破局便只有将这个姓李的小子或是斩了或是将让他重伤而退,除此别无他法。以燕惊现今的手段在五灵炼气弟子之中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好手,与范衠,骆缨那样的人物比起来可说是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燕惊的手段并非得自宗内,而是得自温良。燕惊在将那“五指剑”修得有所小成之后,凭借这个手段为温良出了不少的力,因此温良才在后来传授给他一个更加厉害的手段——“断指剑”! 之前左佑与燕惊交手的时候就曾叫破过燕惊的手段,他说了一句“舍身法,骨玉剑”,但燕惊并不明白何意,其实左佑对燕惊的手段所知也仅是皮毛而已,所谓“舍身法,骨玉剑”的说法也不过是后人对这种手段的称呼,燕惊所用的手段最早被称为“二十八星宿剑”,也被称作“星宿剑”,这种手段的入门被称为“连心剑”,取得正是“十指连心”之意,顾名思义“连心剑”是十根手指可同时化为利剑,不过温良所知虽多,但“星宿剑”算是一门几乎绝迹的手段,他勉强只知道其中右手的修行之法,于是在传授给燕惊时便将上面那些隐去,只将这手段称作“五指剑”而已,后面更为高阶的“二十八星宿剑”之中,温良仍是只知一半,便取了个名字——“断指剑”。 虽然断指剑仅为星宿剑的一半,但是威力却比现在用来对付李简和钱潮的五指剑要大了许多。急于摆脱现在不利局面的燕惊便准备凭此手段给这几个小家伙一个深刻无比的教训! …… 争斗中燕惊命令自己的手下不要在这里纠缠下去,这里留他应付即可,其余人速速去对付那个左佑才是正经,在燕惊看来这样或许可把钱潮和那个姓陆的小子都引走,这样自己就可以施展手段单独对付这个姓李的小子了。 不过钱潮见了似乎是猜到了燕惊的心思,只嘱咐陆平川前去给汤萍等人帮忙,他自己却留下来与李简一起对付燕惊,如此一来,燕惊的压力不减反增,比刚才更大了些。 不过燕惊心中倒也不慌,在李简与钱潮的夹攻之下虽然左支右绌渐呈狼狈之相,但在心中却忍不住的冷笑,接下来他要施展的手段非比寻常,既然钱潮留下来,那就跟着那个姓李的小子一起死吧! 李简已经暗生警觉,处于“剑心清明”的境界之中,李简忽然间就察觉到燕惊了内心的变化。 钱潮众多的灵剑现在都以燕惊为目标,而燕惊的身形就一直没有片刻的停歇,身后始终追逐着几把钱潮的灵剑,然后就在燕惊急匆匆前行躲避的方向上,不时有一把把的灵剑从各个角度斜刺而来,然后在燕惊慌张无比的躲闪中又贴着他一道道寒光而过。 这其中,燕惊还险些吃了钱潮那符箓的大亏,他被灵剑驱赶着,险些就一头撞进一团无声无息悬在空中的符箓中去,若是他真的撞进去了,那这争斗也就可以结束了,避过那符箓时,燕惊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而燕惊之所以能被钱潮压着打,是因为他对钱潮无可奈何,他的五指剑一直被李简处处压制,就在此时,“叮当”几声中,李简又一次斩飞了燕惊的五指剑,马上就察觉到燕惊下一次就要施展出什么厉害的手段来,“剑心清明”就如一潭无波秋水,对手内心的任何变化都会产生点点涟漪,在感知到燕惊内心中一阵起伏动荡之后,李简马上就明白燕惊有厉害的手段正出手在即! 身形一动李简便又向钱潮靠拢,还未停稳时,他手中的剑光便匹练一般的爆闪了起来,又是一阵“叮当”声响,五指剑突兀的出现在钱潮身侧然后马上就被李简击飞出去。 也就在此时,燕惊的身形陡然而止,然后马上就向后退了半尺,他这一停下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停下时,正有道道银光闪耀的灵剑从他的背后掠过,待他后退半尺时,那些不曾间断的银光几乎是贴着他脸和胸前的衣袍急速而过,早半分或是晚半分燕惊都会落得个乱剑穿身的下场! 而燕惊此时就在脸侧耀目而过的银光中冷然看向了几乎靠在一起的钱潮与李简二人,右手袍袖急速的一抖,也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样的手段,然后他便大吼一声: “杀!” 骨白森森的五把长剑再次出现,齐齐的对着二人同时刺下来。 “钱兄弟,快闪开!” 李简大喝一声,凭借着他“剑心清明”的心境,他一直在争斗之中感应着对方内心的变化,燕惊一直被他压制,心里早就满是焦躁恼怒,但是就在他身形骤停的时候,李简就觉得燕惊刚刚下定了什么大决心一般内心波澜起伏,等他吼出来之后,他心中的急躁和恼怒马上就换作了期待和忐忑,与此同时出现的便是五把骨白长剑,虽然这个手段对李简已经不稀奇,但让李简警觉的是燕惊的内心,因此他马上就认定燕惊这次是要使什么更厉害的手段。 钱潮倒也听话,李简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向后疾退,避开了那五把骨白色长剑。 同时,李简身形一错,完全将钱潮的方向遮挡住,手中的青竹灵剑白光炽烈的挥舞起来。 “叮当”几声之后,这次五把骨白长剑居然被李简完全的斩了开来,看上去是被李简的剑光所斩开的,但是李简明白,刚才那五把剑几乎就是一触即断,而且就在断剑的同时他还敏锐的捕捉到了不远处燕惊心中涌起的兴奋! 有古怪! 正在这是,那五把骨白色的长剑断裂开来,但是每一截断剑在翻转不到半圈便马上闪耀起惨白色的光芒,这难看的白光直接映白了李简的脸,让他脸上的惊异之色一览无遗…… 五把骨白色的长剑被斩断,就在李简的眼中,一下变为了十四把长短不一却更为犀利的短剑,每一把都同样骨白森寒,所散发出来的威能气势比那先前的五把剑加在一起都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同时齐齐的对准了正在后退中的钱潮而去! 十四…… 李简心中默念了一下,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身形骤然间就要发动起来去护住后面的钱潮。 十四…… 一只手有五根指头,而五根指头加在一起则一共十四块指骨,难怪燕惊总将一只手藏起来不示人! 以物化剑,这倒与李简以青竹枝化为灵剑有异曲同工之处,其实五灵弟子中以物化剑的还有一人,那便是言霜,言霜的剑其实乃是一块玄冰所化,日后细说言霜时会有提及。剑修以兽骨作剑的,李简也听说过,冷月前辈曾给他一本名为《心形物意》的典籍,里面就有记载,剑修能以强大妖兽的遗骨为剑,但是这燕惊……竟然是以自己的指骨为剑! 这就让刚想明白的李简大惊不已! 不知道该说燕惊是天分高还是该说他可怜,各种手段,温良传授给他后都显得稀松平常,毫不起眼,甚至一度温良还对燕惊失望无比,唯独“五指剑”这种类似于先要献祭自身然后才能得到力量的手段,虽然过程痛苦不堪,但燕惊却修得异常顺利,而且用起来也威力不凡。得到“五指剑”的过程就痛苦不已,这“断指剑”的修习更是需要忍受寻常人绝无法承受那种非人的痛楚,也不知是燕惊幸运还是他的不幸,在经历了一番长时间痛苦的折磨之后,他终于有了一种轻易不示人的绝杀手段,为此燕惊还在心中颇为自得了好一阵。 不过这“断指剑”轻易不示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温良曾对燕惊说过,“断指剑”对他而言使用起来有些负担过重,若是用了,就算能击杀对手,他的那只右手也在一段时间之内因施法时的反噬而暂时如残废一般,这也是为何燕惊使用这“断指剑”前要下一番决心的原因。 其实燕惊自得了“五指剑”之后施展的机会也不多,所遇对手多为手下解决,手下不能解决的,他才以“五指剑”取其性命,至今,燕惊还从来没在争斗中以“断指剑”杀过人,今日为了对付李简与钱潮,他不得不将这个手段用了出来! 而他的目标并不是钱潮,只是李简。 十四把森白闪耀的短剑瞬间就将李简团团围住,惨白色的光在不停的闪耀中对着身形几乎化作了无数虚影的李简来回穿行不已! 李简的感应在这十四把短剑出现的同时就将其所有都牢牢的锁定住,本来还不以为意,但短剑刺到身前又被他险之又险的避过后,他就发现自己很难出剑劈斩了。燕惊的短剑虽然只有十四把,但是刺来之时不但迅疾凶险而且绵密不绝,前面一剑刺空,后续马上便有几剑同时补上来,如此循环往复,既封堵了李简逃出去的路线又对准了他身上的要害处,牢牢的将其困在一团剑光之中。 对李简来说每一剑刺来时他躲避的机会都刻不容缓、间不容发,他此时只能保命而已,十四把短剑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全身灵气鼓荡之下,苦修而来的身法也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也幸亏他有天生的感应力,在道道惨白短剑刺来的时候,十四把短剑的位置都在李简的心中清晰的变化着,但是能感应到却不见得一定就能避得过,他不得不认真计算着每一把短剑与自己的距离、来势、角度……然后偏头、晃肩、侧身……呼啸声便贴着他的耳边、脸侧、胸前、肩旁甚至脚底擦过去,根本没机会出剑,李简此刻第一次体会到了“狼狈”二字作何解,而且后悔不该在先前占上风时轻视这燕惊,此时他完全的被燕惊的十四把短剑困住,只能不停的躲避,每一次身形的不同变动,都如同在刀剑锋芒上的一次生死历练,别说出剑会打乱他现在赖以保命的节奏,此时的李简哪怕只有毫厘的偏差,便是飙血身亡的结局! 这在避开这里的钱潮眼中,李简的身形就如同被困在一团骨白色的大线团之中,一直无法挣脱出来。 而燕惊在看到李简在自己这压箱底的手段中还能安然无恙,顿时就惊怒交加,如同赌气一般一定要用这手段取了李简的性命。 然后一点白光破风而动,正对着燕惊的头飞刺过去! 后面还跟着道道寒光,是一连串尾随而至的灵剑,是钱潮,他见李简被困住,连忙出手。 这倒是给了燕惊一个提醒…… 正在高度紧张中不停躲避的李简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身边只余十二把燕惊的短剑了! 他马上便找到了丢失的那两把短剑,一把短剑骨白色的光芒大放,直刺钱潮当胸,而钱潮正要以自己的大盾防护,同时,还有一把从钱潮的头顶正上方笔直的刺下来! 此时,在李简看来,钱潮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真正的危险来自头顶! 不好! 李简见了马上便明白燕惊的心思,若自己不去救,钱潮便非死即伤,若自己去救,虽说自己身边少了两把短剑威胁,但只要自己身形一动,必有破绽露出,那样自己必是个受伤甚至是受重伤的结局…… 好歹毒! 到底是少了两把短剑的纠缠,李简的身形一下子就从那团骨白发亮的大线团中冲了出来,向着钱潮的方向而去! 李简明白只要去救,自己必然会受伤,但是与钱潮不同,自己就算躲不过也可以避过要害处,但是钱潮若是中剑,那就是死路一条了,李简绝不想看到那一幕发生! 燕惊大喜! 就在李简身形冲出去救钱潮,钱潮那里也刚刚将自己的大盾召出来,而他头顶上的短剑也正疾刺而下,离钱潮头顶不过一丈…… 五指剑便能收发由心,断指剑更是如此,燕惊看着那二人冷笑,他真正想对付的其实是李简,果然只要钱潮在旁边,他就不愁找不到李简的破绽…… 燕惊认为自己计谋得逞……李简在劫难逃! …… 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出人意料,就在燕惊自以为吃定了李简与钱潮二人的时候…… “燕惊!” 一声大吼中! 同时上而下一道人腰粗细的闪电蜿蜒而下,从毫无防备、甚至是一脸得色的燕惊的身上贯穿而过,顿时燕惊便发出了一声难受至极的吼叫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七:热闹(二十) 出手的正是马琥! 马琥一直躲在暗处观看,自从钱潮几人现身之后,他就以为自己这次只能当一个看客,在钱潮几人各施手段之下,燕惊那些人半点便宜都占不到,不但苗妏死了,左佑被救了下来,就连燕惊也一直被李简压制着,看到这里时,马琥还有些惭愧,这场热闹他从头看到尾却半点力都没出,估计等到最后,他只能是悄悄的溜出来跟众人打声招呼。钱潮身边的那几个人中,他谁都不惧,唯独汤萍挖苦人的本事可不在骆缨之下,一想到自己现身过去被众人看见了,其他人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汤萍那丫头伶牙俐齿的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马琥心里还有些惴惴。 但是很快,马琥就发现自己一直偷偷的藏在这里还是值得的。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之前对燕惊实在是有些小看了! 自从燕惊开始独斗李简与钱潮二人开始,马琥便觉得那小子该是另有打算。 当时钱潮与李简都在与燕惊的争斗中,所想也大多是如何击败燕惊,加之李简一直稳占着上风,因此对燕惊真正的意图有所忽略。 但是,马琥算是旁观者清,在他看来,燕惊将自己与所有的手下都分开,但同时两边他又都占不到优势,却依然不逃,那便必定会有诡计,这也算得上是马琥的经验比钱潮等人老到之处吧。 果然,后来发生的便如马琥所想,虽然不是什么诡计,但燕惊当时所施展出来的手段也将马琥惊到了,十几把骨白色的短剑竟然直接将作为剑修的李简困在当中,一时间只能躲闪却没有半点的还手余力。 在看到燕惊使出来的手段时,马琥更是一惊,这才明白就算自己先前若出去救左佑,对上燕惊后只怕也讨不到便宜。由此可知,温良身边的人还真不能小看。 也就在这时,马琥已经决定出手,便从藏身处向悄悄的燕惊的背后摸过去,紧接着,他就看见燕惊借着用短剑攻击钱潮的机会要对李简下杀手! 马琥出手前,就连知道他躲在暗处的李简在激斗中都忘记了他,更不要说正处在兴奋之中的燕惊了,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一个马琥会对他背后下手! 救人心切,马琥不动手则以,一动手便发动了极其猛烈的攻击! 早就预备好了强力的法术,随着马琥的一声大吼而骤然发动,人腰粗的电弧猛然从天而降,如雷霆巨蛇一般贯穿了燕惊的身子,让燕惊猝不及防而受了重创,在万般痛苦中发出了一声惨呼! 不过,马琥预备的手段可不止这些,而且一击得手之后他根本没有打算停手的意思!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马琥明白这个道理,必须以连续不断的重击彻底将其击溃才好! 马琥不待那电弧消失,两只手的十根指头凑在一起就翻动变换成连续不断的手诀,他两眼冷冷得盯着正跌落下去的燕惊,口中无声的念念有词,巧的是燕惊纵然受了重创,但也在震惊和愤怒中寻找究竟是谁在偷袭了自己,因此也看了过来,正与马琥的目光相对,就在这时随着马琥手诀一停、嘴巴一闭、双手再一分开,火光便映亮了他那张与英俊无缘的大脸,双手之中不断射出人头大小、密集连贯火球,火光曳着红影,呼啸不断的从他双手中射出来,追着尚未落地的燕惊而去! 燕惊此时身形早麻痹痛苦不堪根本不受控制,喊一声都难,眼睁睁的看着一连串的火球撞了过来,红光火光瞬间便将他吞噬! 半空中“轰轰”之声连环炸响,爆裂的火光一直追着燕惊的身子落到地上,然后又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硬生生的再将燕惊用一连串的火球炸飞起来。燕惊此时衣袍尽燃,须发焦糊,身子如破布袋一般被抛起,这一次还未曾落地时,马琥那边却又换了手段,炽热火光变成了道道冰白直线,寒气涌动中,就见无数粗大的冰凌飞射而去,直打得燕惊如陀螺一般然后再一次重重的跌落在地,倒是将他身上的火势扑灭了。 还不算完! 马上马琥身子在空中一个疾冲就悬在燕惊的正上方,此时的燕惊就算是铁打的人物也已经昏死过去,但马琥却毫不理会,两只手上手诀变动之快,十根手指都出现了虚影,然后就见马琥圆瞪二目、双肩微抖,发颤的双手之中一团暴戾战抖不停的风团发出低沉又急促的嗡鸣、急急得要冲破他双手的束缚,马琥把两手对准了下方正仰面躺在地上的燕惊,口中吼了一个“去”字……不知道多少道高速旋转不停又锋锐无比的风刃便齐齐的向下斩落,刹那间地面“嗡”得一声大响,土石飞溅而起,烟尘滚滚而出,根本看不清燕惊如何了。 还不算结束! 此时已经有些面色发白的马琥十指又开始动作不停,他的额头已经见了汗迹,随着他拼命的调动全身的灵气,这一次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一座小山一般的巨石颤颤巍巍的悬在那里,阴影投下来正笼盖住燕惊躺倒的方位,下一刻,马琥就要将它狠狠的砸下去! “马师兄!” 钱潮急急得叫了一声,燕惊最好是活擒,死了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早在燕惊被马琥那粗大的电弧击中的时候,那十四把短剑便齐齐的消失了,因此钱潮与李简算是逃过了一劫。 …… 形势算不上是骤变,至少在燕惊的手下们看来,似乎这钱潮一行人到了这里并且动了手之后,自己这边就一直稳稳的处于下风。 而今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凶猛狠辣的生力军,一下子便将燕师兄击败了,而且看他如同鞭尸一般的接连出手,想必……燕师兄纵然是不坏之身只怕现在也粉身碎骨了。 本来就打不过,带头的燕惊又定然是死了,剩下的人一个个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目光一转不待对方明白过来时,一个个的脚底抹油,飞也似的就要逃。 孟怀绂与汤萍趁着这些家伙逃走之机连斩了几个,但是剩下的家伙便都飞过山岭消失不见了! 实话实说,这些家伙能逃走也要怪马琥。 他骤然出现后马上就对着燕惊发动了一番猛烈无比的攻势,钱潮等人认识马琥的时间也不短了,何时见过马琥这样的手段,别说爱看热闹的陆平川早就被吸引而将打人的事情忘了,就算是因马琥出手而脱离险境的李简和钱潮,也都被他这一连串密不透风又声势惊人的手段惊住了,钱潮开始时是庆幸马琥及时出手,然后是吃惊于马琥的手段,到最后钱潮反而担心起燕惊来,若是死在了马琥的手下,那今日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因此到最后钱潮急急的开口阻止了马琥。 既然捉了燕惊,那其余无关紧要的爪牙自然也就没人在意了,能逃出去的便任其逃命吧。 李简识得好歹,知道刚才若不是马琥及时出手,自己与钱潮最好的结局是双双受伤,最可能的结局是一死一伤,最差的结局则是二人都命丧在燕惊之手,因此,等马琥停下来后,李简上前对着马琥行礼。 “多谢马师兄相助。” 马琥嘿嘿一笑: “嘿嘿,好说好说,诶,快看看,燕惊那小子死了没有!” 陆平川大咧咧的说道: “哈,这还能不死!估计那小子都快让你烧成烤肉了!” 通医术的彦煊便要落下去看一看,她也知道这个家伙重要,若是能活捉了,定然能从他的口中知道许多事情,不过就在彦煊落下去时,李简说道: “没死,他……” 地面上残余的烟尘中忽然传来一声惊惧的惨叫! 骤然间,李简的面目狰狞起来,冲着彦煊声嘶力竭的一声吼: “闪开!” 同时,李简手中一团白炽的光芒大放,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形如同一道虚影一般就向地面直刺而去,也就在此时,一道猩红粗大的光芒从地面残余的烟尘中闪耀而起,半途被李简手里的剑光逼迫,略微一转后依旧想做个回旋,但李简手中的剑光猛然间便炽烈了几分,几乎要截断那股猩红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彦煊也反应过来,一声凤唳之后,她背生火翼,口中滚滚火舌直扑那道猩红色的光,然后,钱潮,汤萍,陆平川还有较远的孟怀绂便纷纷出手!无奈之下那猩红光芒在极短时间之内又拐了一个弯后就再也不敢纠缠,直直冲上天际,高空中再一个翻转后便消失不见! 那猩红光芒的残影犹存,众人看得发呆,但都明白,燕惊逃了…… 刚才那道光便是燕惊逃走时的手段,看着那光芒弯曲萦绕之处,这才明白燕惊逃走时并未打彦煊的主意,而是对着另一边受伤的左佑而去,被李简的灵剑逼迫着才不得不躲避,然后依然不死心,接下来便是众人纷纷出手,这种情形之下,他才不得不逃了! 果然,地面上,燕惊消失不见! 虽然没看清马琥究竟将燕惊打成了什么样子,但马琥绝对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下手也绝不留情,想来燕惊的伤势不轻才对,但即使如此居然还能让他逃走!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尤其是左佑,他看着正在消失的腥光残影,这光柱先向自己延伸,然后绕的几个弯子都是向自己来的,最后无奈才直冲而起,若不是那个剑修,若不是眼前众人,自己只怕已经被掳走了,这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又溜达了一个来回。 而孟怀绂则盯着空中一脸的恨意怒容,不为别的,就在那道猩红的光芒冲起之前,地面上一声惨叫,旁人或许辨不出那是谁,但孟怀绂一听便知,发出那声惨叫的…… 正是葛恛!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八:热闹(二十一) 在钱潮为了阻止马琥而喊了一声“马师兄”的时候,被击倒在地的燕惊是清醒的。 他也听到了钱潮的那一声喊。 只不过当时他是脸朝下的趴伏在那里,身子一动也不能动而已。 马琥一连串的猛烈手段是让他猝不及防间吃够了苦头,那粗大的电弧灌体,如受了万针透体之苦偏偏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他忍受了下来,一连串的火球轰在身上,有如被扔进满是烈焰的炉膛之内炙烤,他也苦苦支撑,一直到马琥射过来的冰凌击打在他身上时,燕惊再也捱不下去了,不断袭来的剧痛之中,他两眼一翻终于是昏死过去,不过后来马琥又将无数的风刃齐齐的轰落下来后,正如无数把锋利的大刀齐齐砍在身上,剧痛之中,燕惊居然又醒了过来。 只不过也仅仅是醒过来而已,当时的燕惊只能凭借着剧痛来感觉自己身体,痛楚之外的部位仿佛被斩下来一般完全感觉不到,剧痛让燕惊忍不住就要发出一声声的嘶吼来,但也不知是电弧让他负伤还是那一连串的火球的炙烤,他只觉得自己喉咙间如同被塞了一块鹅卵大小的石头,不但喊不出来,就连喘息也越来越弱,胸中的气息入不敷出,直让他恨不得用手抓破自己喉咙来赶紧大口的吸两口气,无奈悲哀的是,燕惊明明能看见自己的胳膊,但是哪一条也不听自己的使唤。 万念俱灰之下,他便听到了钱潮的那一声“马师兄”! 马琥! 他想起来了,自己昏过去之前扭身看见了在背后出手的那个家伙…… 一张猥琐又凶狠的脸,两只三角眼中闪着偷袭得手之后的洋洋得意,同时,马琥的手中还闪现出一连串的火球向自己飞射过来! 马琥! 后面一连串的攻击更是让燕惊清楚的意识到了马琥对自己的杀意! 真后悔呀! 过去有机会的时候真该将这个家伙除掉,如今却在他的手中吃了一个大亏! 燕惊知道马琥一直在追查一个姓荀的五灵弟子的死因,他更知道那个姓荀的是怎么死的,姓荀的是温良下令然后由他带人布局除掉的,后来得到的消息是马琥一直为给那姓荀的报仇而奔走,当时燕惊就建议温良将马琥也除掉,不过温良却因为那姓荀的家伙有师承,已经让他有了麻烦,所以才不愿再除掉一个同样有着显赫师承的五灵弟子,因此,马琥才能活到现在。 后悔呀! 当时若能劝动温师兄早下决断,现在何苦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但是,马琥为什么会在这里? 趴伏不动的燕惊头脑中急速的转动着。 马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是他无意间闯过来的? 还是路过之时被这里的激斗吸引这才来的? 亦或是他早就潜伏在这里,只等一个可以出手对付自己的机会呢? 燕惊回想着刚才自己对李简和钱潮出手的过程,马上他就明白,马琥的时机拿捏的刚刚好,就在自己以为大功告成、最为兴奋也最为松懈的时候,这小子就在背后对自己下了黑手、重手! 若不是提前就埋伏潜藏在这里,燕惊才不相信马琥闯进来或者无意间路过的机会能这样好,正是对自己下手的绝好时机! 同时,燕惊还知道为了那个姓荀的五灵弟子,马琥与钱潮之间是互相联手合作的。 对了,正是如此! 且不论钱潮如何知道那姓荀的死与温师兄有关,但他必然是知道这一点,然后才与马琥合作……对付温师兄! 可是……钱潮为何对付温师兄呢,是因为温师兄对五灵宗的那些谋划吗? 必然不是,钱潮又不是宗内什么长老的后辈子孙,根本没必要如此。 说实话,燕惊对温良的谋划也所知不多,他只知道那个谋划若是得手,五灵宗这里将是一场天塌地陷、岳撼山崩一般的大事,会震惊整个中洲,但他就是不知道究竟怎么谋划的,温良一直守口如瓶,就算对他也是如此。他在温良身边都知道的不多,根本不相信钱潮就能知道。 那不可能! 那……原因会是什么呢? 猛然间,一个眉目如画的脸孔出现在燕惊的脑海中,不是女子,而是一个年轻人男子的脸——韩畋! 温师兄为了让韩畋效命于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用一个在林涧身边的女子为饵,引诱、逼迫韩畋出手杀掉钱潮,并不是温师兄与钱潮有仇,而是因为田家。 人们都说韩畋在寒泉谷大潮中死了,不过这可骗不过温良这些人,他们已经知道韩畋还有宁晗二人是被宋贞救了出去,现在就落脚陇州宋家,为此温良还发过一声叹:鞭长莫及! 韩畋之前在瑞轩镇上就有为他做事的人,这一点温良是知道的,但是韩畋做事也算隐秘,温良并不知道瑞轩镇上为韩畋做事的人是谁,韩畋这一走,指定是不会再回来五灵宗了,想来必是在临走之前,通过什么人将他与钱潮之间的恩怨做了个了断……把温师兄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必是如此,不然钱潮凭什么要针对温师兄呢! 由此他才与马琥狼狈为奸的,定是如此! 先前还怀疑今日的局面是汤伯年布置的,现在看来这倒不一定了,但却一定与钱潮和马琥有关,任何对温师兄不利的事情,他们都有兴趣,任何能伤害到温师兄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 比如,左佑身上的那些信件……正可以被他们利用! 但是他们……对温师兄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呢? 这一点燕惊百思不解。 不过,他明白,刚才钱潮出声止住了马琥,必然是想捉自己一个活口,然后从自己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燕惊也算久在五灵宗了,在五灵宗内,人们都传言,若是捉住了什么骨头硬、嘴巴更硬的家伙,硬挺着不开口,打死都不吐露真言的话,就会从水云谷的月映林请一些精通幻术的人物来审问,到时候不用打也不用骂,更不用血腥的折磨,只要月映林的人到了那人身边,随便施一个幻术,就会让被问的人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交待出来。 燕惊不怕受折磨,但他对温良异常的忠心,所以他才对水云谷月映林那些问话的高手怕得要死,真被他们问一问,自己可就是万般对不住温师兄了! …… 不过……陷入绝境中的燕惊倒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平时就跟在温良的身边,一身的修为手段都是温良传授的,但同时别忘了,不论是温良还是后来燕惊认识的那个刑让,都是精通邪术的高手,虽然与这样的人为伍,燕惊一直保持这自己的底限,那就是不作邪修! 但是不作邪修倒也不妨碍他懂甚至是掌握了一些邪术…… 这就与已经死在这里的苗妏有些相似了。 苗妏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但是也对邪修有不小的抵触,尽管她本人就使用邪术,但却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一名邪修。 偶尔使用一次邪术,避过众人的耳目好好的修养一阵后,旁人便再也辨识不出来。 这可与成为邪修不一样。 一个修士,不论起品性如何,出身如何,不论是出身与名门大族还是一个潦倒落魄的散修,都对邪修敬而远之,或是畏惧,或是厌恶,更不要说让自己成为一个邪修了。 但是……邪术能杀人,有时候……也能保命! 邪修还不用担心自己不能筑基! 所以一些修士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无奈的放弃自己的坚持! …… 前面说过,燕惊是脸朝下趴伏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的。 不过他并不是直接趴伏在地面上。 燕惊只有下颌处还有一丝知觉,下颌处传来一片绵软的触觉,开始他只以为自己是摔在一具尸身之上。 然后他便感觉到了下颌处传来的温热,这才明白自己身下压着的并非什么尸体,而是一个活人。 这里躺在地上的活人,不算燕惊的话,便只有两个,一个是远处的勾错,当然,燕惊并不知道勾错一开始就被陆平川的吼声震的昏死过去。 而另一个,则正是孟怀绂的仇人…… 葛恛! 不过燕惊并不知道葛恛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他与苗妏之间的交易,更不在意葛恛的生死,但是…… 葛恛现在还活着! 燕惊的下颌就垫在葛恛的肩侧,离葛恛的脖颈只有几寸而已! 邪术的施展,不但要耗费施术者的灵气,往往还要消耗施术者本身的精血,因此施展过邪术之后,施术者精血亏失,脸色苍白如同受了重伤一般。 这时若不想让人发觉或者不想成为邪修的话,便可以选择好好的将养自己以补足自身精血,过一段时间,气血充盈之后便又如常人一般,人们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若是想着快速的恢复过来的话,也有办法,若是有修士在身边,可将其控制住,然后……取其精血以补自身,这样不但能马上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先前还要精神旺健、灵气充盈! 但是,用过这个法子,日后便只能做一个邪修了! 当然这不是说随便捉住一个修士,一剑斩出一个伤口,然后饮上他几口精血就能成为邪修,若是如此简单,那天下心术不正又丧心病狂的人岂不都会成为邪修? 邪修取人的精血也是有独到的法门的,虽然不难,但毕竟隐秘,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燕惊盯着葛恛的脖颈,他当然知道如何做! 他诀不想成为那种啖食人血的邪修……甚至之前他都觉得邪修这种啖食人血的做法很是恶心! 但……他更不甘心就此落在钱潮的手中,然后再吐出温师兄的秘密来! 留在原地不动,就被钱潮等人带回五灵宗,然后受其摆布…… 或者忍着恶心向前迈出一步,逃出这里,不但保住了温师兄的秘密,日后还能为温师兄效力…… 又或者……自尽于此? 似乎自尽才是两全其美之法! 地面上还飘荡着一层烟尘,燕惊就趴伏在其中苦苦思索…… “嘿嘿,好说好说,诶,快看看,燕惊那小子死了没有!” 上方传来了马琥那小子得意的声音。 “哈,这还能不死!估计那小子都快让你烧成烤肉了!” 这个大大咧咧的声音是那个姓陆的小子的。 凭什么! 这二人的声音传入燕惊的耳中后他忍不住的愤怒起来! 凭什么老子就一定要死! 凭什么老子就要受那马琥的暗算! 凭什么钱潮这样的家伙就能在五灵宗里顺风顺水! 凭什么老子在五灵宗近百年过得一直不顺意! 凭什么…… 他们要下来察看了,自己不死,马上就会被擒,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也都完了! 想到这里,燕惊两眼发直又盯向了葛恛的脖颈! 不如……做个邪修? 就作个邪修吧! 他用下颌发力,一下一下的向前发力,全身的伤势已经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终于……他的嘴巴凑近了葛恛的脖子! …… 葛恛在剧痛中惊醒过来,然后就看见一个黑乎乎、恐怖无比的家伙紧贴自己脸侧,但是脖子上却一阵钻心的疼痛不断的传来! 恐惧与疼痛,让葛恛发出了一声力竭的惨叫出来! …… 咸……腥……黏稠……恶心无比! 这就是燕惊口中的感觉,一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强烈的恶心就让他忍不住腹中痉挛的要吐出来,但知道又不能那样做,只能死死的咬在葛恛的脖颈上! 这就是老子的命运…… 这就是……老子的将来! 然后……就在葛恛惨叫的同时,燕惊也忍不住的要惨叫起来! 知觉恢复,灵气渐回,然后……马上便是无尽的剧痛袭来,之前所受的伤势,所有的痛楚都被他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开始全身如同插满了无数的钢针铁锥一般,然后便是浑身的骨头都被大锤细细的捶打了一遍,接下来是五脏六腑如同在滚油中煎熬,疼痛让他死死咬在葛恛的脖子上不松口,疼痛更是让他大口的从葛恛脖子上的伤口处吮吸……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这难熬的疼痛或者将这痛苦传递给下面这个小子,让他为自己分担一些! 痛苦中,燕惊还禁不住的想到:这就是作邪修的代价吗? “闪开!” 燕惊听出来这一声吼是那个姓李的剑修小子发出来的,不过…… 晚了! 老子就算化身恶鬼,也要你们这些人付出代价! …… 接下来便如之前所见,借助邪术,沦为邪修的燕惊一下子就在一道猩红色的光芒中冲起,手里还紧紧的抓着葛恛。 他初作邪修,不知道一次该从别人身上取多少精血为宜,因此不敢将这个倒霉的家伙丢弃掉。 他更不想丢弃的则是左佑,无奈,李简的灵剑太过犀利,他又是初作邪修,根本对焕然一新的自己无法驾驭纯熟,试了两次,第一次被李简的剑光逼退,第二次则是被众人齐齐逼退,这才知道就算作邪修也不是无敌的,至少眼前就不是,无奈之下,只得逃之夭夭! 第五卷:初鸣 一百五十九:热闹(完) 燕惊逃走后,钱潮等人瞪视着天空面色各异。 众人谁都没想到燕惊逃走之时还能有如此的声势,这也罢了,速度之快令人追之不及,不但如此,他在逃走时仍旧不死心的试图对左佑下手! 马琥最为震惊,看燕惊逃走时的情形,就仿佛他先前那一番疾风猛火的手段都没有打在燕惊身上一般!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这……这怎么可能?嘿……真可惜!” 马琥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汤萍从空中收回目光,又看向了马琥,不满的说道: “马师兄,你刚才到底有没有使出全力呀?” “诶,这……” 马琥也无话可说,若说自己未尽全力,那肯定是不对,他偷袭燕惊的那些手段几乎耗费了他大半灵气,可若说他竭尽全力吧,那燕惊在受了自己那么多的重击,按说该是重伤之后奄奄一息才对,可居然还生龙活虎的逃走了。 李简则说道: “燕惊刚才必然是受了重伤的,不过最后依然能逃走……在我看来……那家伙已经沦为邪修了!” 众人听李简一说禁不住又都看向了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李简对邪术一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到底是经常与钱潮在一起,而钱潮对这些则很有兴趣,更是做了不少的研究,因此邪修是怎么回事,邪术又如何以及邪器大致是如何炼制的,李简从钱潮的口中自然是知道了不少,刚才在马琥以一连串的雷霆手段偷袭燕惊,地面上烟尘飘荡,众人看不见,但是李简却清晰的感应到了烟尘之中发生的事情,他所感应到的燕惊对葛恛的那番作为再与钱潮口中说过的那些一作对照,由此李简才得出燕惊已经彻底沦为邪修的结论。 “燕惊重伤,几乎将死,但是……” 说到这里李简看了看旁边的钱潮。 “钱兄弟,正如你之前说过的,邪修有取人精血以补自身,然后可助其迅速复原的手段,当时彦姑娘要去察看燕惊的伤势,然后地上便传来一声惨叫,那正是燕惊一口就咬在葛恛的脖颈上……” 说到这里,李简看向了孟怀绂。 而孟怀绂则马上就问道: “那葛恛如何了?” 孟怀绂十分担心葛恛的生死,他立誓要杀之人,若是被别人杀了,不能亲手报仇,对孟怀绂而言,绝对是件让人抱恨终身的憾事。 “没死,”李简说道,马上便又补充“至少在燕惊逃离的时候,葛恛是活着的,其实在燕惊取葛恛精血、要成为邪修的时候,是下了大决心的,可见燕惊之前并没有打算要做一个邪修,在我看来,燕惊就算绝望之中沦为了邪修,对邪修的事情有所了解但所知不多,他知道如何取人精血为自身所用,但是该取多少或者被他取了精血的人后面如何处置,他并不知道,又不敢贸然将葛恛丢弃,只能带着一起逃走,或许等他打听明白了,葛恛也就会……” 说道这里,李简便停了下来,说不定葛恛真的要死在燕惊的手里了,那对这孟怀绂而言,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孟怀绂听了却有些古怪的看着李简,刚才李简所说如同他亲眼得见又如同燕惊亲口对他说的一般,但是众人当时只见地上烟尘飘荡,只能看到燕惊一道猩红光芒便冲出来对左佑出手的情景,孟怀绂心中怀疑便问道: “这位兄弟言之凿凿,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在下木秀峰弟子,修习剑修之术,‘剑心清明’最能洞见人心,因此才能知道这些。” 李简并没有将自己天生有感应之力的事情说出来。 孟怀绂听了这才有些释然,他之前也算是大世家的公子,见识颇为的广博,知道剑修的“剑心清明”的玄妙,听得出来李简话中有所保留,但刚才所发生的大概便是如此,想到自己眼看就能报仇,却又有变故发生,被那家伙将葛恛一并带走,不由得心中恼恨! 钱潮听到这里说道: “以前只知道燕惊为温良做事,是温良身边重要的人物,不过我们却一直不知道他的手段究竟如何,今日算是知道了,就算他不作邪修,我若单独对上他,最多只能勉强自保而已,也只有李兄才能将他压制住。如今他也成了散修,将来若是再遇到了,必定是我们的大敌。” 陆平川则满不在乎的说道: “依我看,也不用太过担心,邪修又如何,咱们又不是没杀过,只不过是多费些气力罢了!” 这话说得倒也不假,目前为止,死在钱潮几人手中的邪修已经有两个了,一个是安室杞,算是五人合力击杀,另一个则是杜沙,寒泉谷大潮中死在了钱潮的手中,这两个邪修中杜沙要比安室杞厉害许多,但由于钱潮在寒泉谷大潮之前的一番布置,反而是击杀杜沙最为轻松,因此陆平川才没将什么邪修放在眼里。 这时汤萍看了看马琥,眉头一皱,又说道: “马师兄,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藏了这么久,这是要做什么?就为了偷袭燕惊吗?你怎么来这里的?” “嘿嘿,当然不是,”马琥知道自己今日躲在这里的事情要与众人说清楚了才好,便看了看倚着一棵树坐在那边的左佑“我嘛……嘿嘿……就算是冲着那小子来的吧。” 孟怀绂听了心中一惊,他与左佑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不愿他在五灵宗这里出什么事情,这几人虽然出手救下了左佑和自己,而且看得出来这几人似乎还与左佑认识,不过到底他们是五灵弟子,而左佑是个散修,并且左佑也的确是在五灵宗犯下了杀人的罪过,因此听到马琥说是冲着左佑来的,便担心起左佑来,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孟怀绂开口,汤萍已经注意到了孟怀绂的情形,便问道: “这位……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呢?” 孟怀绂知道,今日若不是这几人,只怕自己这条命就要扔在这里了,到底是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因此汤萍问过之后,孟怀绂整了整衣袍,郑重的向着钱潮几人行礼,说道: “在下孟怀绂,出身颍川孟家,是被家中送进五灵宗来的,今日蒙几位援手相救,不敢言谢,日后必有相报。呃……那边的左佑乃是在下好友,他……” 左佑听到了孟怀绂的话,知道他误解钱潮几人不会放过他,便开口打断了他。 “孟兄……放心吧,这几人不会对我不利的,呃……倒是……这位马兄,你刚才说是冲着我来的,是……何意呀?” 见过了马琥的手段,左佑知道这个粗鲁而又略显猥琐的家伙是个手段高明的人物,因此才小心的有此一问。 “嘿嘿,”马琥一笑“最近你小子在五灵宗这里发财,已经把那些刚来的世家子弟们吓得个个自危了,真当五灵宗里没人注意到你么?哈,我之前的打算嘛,这次一是为了散心,二来嘛还打算着找一找那个专门杀世家子弟的家伙,嘿嘿,在五灵宗里老子可是个黑吃黑的好手,寻了几日一直没什么动静,没想到今日还真让我遇到你了,哈哈!” 左佑听完这才明白,听对方自称是黑吃黑的高手,他又看了看马琥的脸色,小心的问道: “原来如此,那马兄既见了我,是不是……” 马琥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正色说道: “那倒不用了,嗯,你小子也是难得一见的散修,刚才你为了朋友的那番作为,倒也让我佩服,我老马认你是个人物,自然不会从你的身上再榨油水了。” “那就多谢马兄了。”左佑这才放心。 马琥又说道: “不过就算我放过你,你也不能在五灵宗久留了,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少了,估计宗门很快就会派人找寻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多谢……” 左佑刚道一声谢,汤萍马上就插嘴说道: “马师兄放过你了,我们可不一定……” 说着她走到了左佑的身前,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包扎起来的细麻布继续说道: “说不定我们就带着你回宗门把你交给我们的长老发落呢,拿来……” 汤萍把一只手伸向了左佑。 “什么?”左佑问道。 “你说什么,无缘无故的,温良的手下怎么可能会盯上你,还动用了这么多的人手,当然是那些信件了,还能是什么?” 汤萍虽然如此说,但左佑却不担心,眨了眨眼睛说道: “诶呦,那些东西呀……不能给!那些可都是我保命之物,给了你的话,我岂不是就真正是一个混进五灵宗来胡乱杀人的散修了?” 汤萍气道: “你本来就是呀!喂,左佑,你可别想岔了,那些信件对你没有任何用,留在你身上还会让刚才那些人继续纠缠你……” “我自然知道,不过,现在我伤重,总要几个人护着才能离开五灵宗,不如这样,再劳烦几位将我送到瑞轩镇上,到时候我便将得到的所有东西都双手奉上,如何呀?” 孟怀绂听得直摇头,暗怪左佑不该介入五灵宗这里的麻烦,正要开口说什么时,陆平川已经气得把眼睛瞪起来,说道: “喂,你这姓左的小子,怎么我们刚刚救了你,你倒与我们讲起价钱来了呢?” 左佑笑了起来: “自然不是,一来在下的确需要几位将我送到瑞轩镇上,二来,我更想在瑞轩镇上请几位喝几杯!” 陆平川一听顿时高兴了,说道: “诶,你要是这么说倒是不错。” 汤萍说道: “还是像上次那样喝茶吗?” 左佑说道: “当然是把酒言欢,宋凤楼,摘星楼任诸位挑选,只喝茶怎能尽兴。” 其实他们五个人本来就是要去瑞轩镇的,因此汤萍便先看了看几个同伴,然后说道: “我们正要去瑞轩镇,左兄正好可以与我们一路同行。” “那就再好不过了。” …… 几个人又叙谈了一阵,孟怀绂总算是知道了面前这五个人的身份。 这其间马琥与陆平川还争抢起那些死掉的家伙身上的储物袋来,结果找来找去的居然把勾错找了出来,陆平川把那小子拖过来让众人问话时,勾错依旧是昏迷之中,可见当初陆平川那一声吼让其受的伤势不轻。 一见勾错,左佑的眼前一亮,说道: “这不是勾错吗?我还以为他也逃了呢,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丢了葛恛却得了个勾错,要知道勾错头上的那笔花红可比葛恛的多出两三倍不止。 被一巴掌拍醒之后,认清了眼前局势的勾错就被吓得体如筛糠一般,对众人的发问都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只不过这家伙所知实在是太少了,只知道自己家中长辈让自己带一封信过来,其余便一概不知,不但如此,就连温良藏身处在哪里他都说不清楚,气得马琥劈面一巴掌险些将他又打昏过去。 最后,汤萍看了看左佑,她知道左佑的生财之道,但这个人还真不能让左佑将他的人头带走,便说道: “左兄,这个人可不能给你,我们今日在这里打了这一场,就只有这个家伙活了下来,你现在也知道我们宗内有个叫温良的家伙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总之是对我们宗门不利的事情,这个勾错,在对付温良的事情上可能他没什么大用,但是勾家勾结温良想一起对五灵宗不利,必然会受到五灵宗的制裁和惩罚,这个小子到时候就是个重要的人证,所以……” 左佑听了没有失望,眼睛反倒是更亮了,追问道: “无妨,汤姑娘,勾家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汤萍叹了口气,看了看缩在那里吓得都没有人色的勾错,说道: “至少几个主要人物是逃不掉的,勾家或许还会被分拆成几个小世家吧,以往宗门都是这样做的,总之勾家差不多就要因此没落了……” 勾错听得几乎昏厥过去。 “那就好……”左佑点头道。 汤萍见了急忙说道: “喂,左兄,这个消息你可千万不要出去说给别人听……” “放心好了,我知道厉害,这样机密的消息,一定会守口如瓶的,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嘿嘿,比起勾错这小子的人头,我更能大赚一笔,说出去的话岂不是我自断财路?” 然后左佑便注意到几个人看向他的古怪目光,似乎是在好奇他如何在这件事中获利,不由有些尴尬的说道: “嘿嘿,我是个散修嘛,当然要处处为自己谋利了,这法子只能我们散修用,你们这些宗门弟子可做不到……” …… 最后经过商议,钱潮五个人加上左佑,一起前往瑞轩镇。 马琥则不跟他们一起,由他带着勾错返回宗内,汤萍对他说过,找一条人不多的路返回去,回去之后马上就将这小子去交给汤伯年,并把这里的事情也说给他听,勾错自然要被囚禁起来了。 孟怀绂虽说伤的不重,但今日未能报仇心中很是有些烦闷,虽然面上平和但也无心再到瑞轩镇上去饮酒,便与马琥一起返回五灵宗。 眼前,那些信件还在左佑的身上,回头由汤萍再等人带给汤伯年,若是能活捉了燕惊,钱潮等人必定立即返回宗内,禀明了汤伯年再马上派人去捉温良。但现在燕惊已逃,温良也必然得了消息,就算他们知道温良的藏身处,必定会扑空,此时反倒是不急了。 李简与左佑的身量相仿,于是取出了一身自己随身带着的衣袍给左佑换上,让他扮作了五灵弟子的模样,然后六个人便起身赶往瑞轩镇。 …… 再说马琥与孟怀绂二人,他们带着勾错赶回宗内。 由于勾错一直哀求着马琥能放他一马,不停的叨念着若能将他放了必会给马琥一大笔灵石云云,马琥听得不耐烦,便一把就将这小子捏昏过去,提在手中。 见到孟怀绂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马琥便问道: “我说孟兄弟,你跟那个葛恛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瞒你说,葛恛那小子为了找人杀你最开始找的就是我,不过让我一巴掌打出去了。” 孟怀绂这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顺带着更是想明白了些:葛恛找杀手对付自己居然先找到这个马琥,如此看来这位马师兄在宗内……嗯……不是个简单人物呀! 于是一边向宗内赶,孟怀绂便把自己与葛恛之间的恩怨讲给马琥听。 最后,孟怀绂叹了口气,说道: “本以为今日可以了结这段仇怨,没想到还是……唉!马师兄,我看你对那燕惊出手时也是毫不留情,不知道……” “嘿嘿,我跟燕惊没什么仇怨,不过燕惊的主子,一个叫温良的家伙倒是与我有仇,我对付燕惊,就是为了日后能找到那姓温的,然后在把他大卸八块,哼,给我一位荀师兄报仇。” “原来如此,那……那位钱兄弟他们……” “这里面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嘿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可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老马嘴笨,这里面的弯弯绕实在太多,我说不明白,更怕把你听糊涂了,不过钱师弟嘛,比我更想把那温良捉住,还有啊,钱师弟,嗯,还有那个汤丫头,都是非常聪明的人,我想报仇就得跟钱师弟他们一起才行,凭我自己是做不到的,依我看你想杀那个葛恛,现在看大概也要钱师弟帮忙才行。” “马兄,那葛恛被人带走,生死不明,不知道我这仇还能不能亲手报了?” 马琥看了孟怀绂一眼,倒是明白此人的心情,便说道: “依我看嘛,那个葛恛不一定就死在燕惊的手里,刚才那位李师弟也说过了,燕惊第一次做邪修,不知道该怎么弄,这才将葛恛一起带走,可我看来,那燕惊已经是邪修了,葛恛既然当时不死,差不多就能见到温良,至于这个温良嘛,哼,他最愿意拉拢招募的,就是葛恛这样走投无路的家伙,孟兄弟,你是害怕自己无法手刃仇人,在我看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哦?”孟怀绂听得眼前一亮,忙追问道“马兄请细说一下。” “嘿嘿,你觉得葛恛被燕惊带走,若是不死的话,还能再回宗内吗?” “他应该是不敢,不过那又怎么说在下还有机会报仇呢?” “之前宗内就发生过一件事,有个小子在宗内走投无路了,于是把心一横,就去投奔了温良,然后从那里学了一身的邪术回来报仇,还真让他杀了许多人,后来他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又出来作乱。那小子在修邪术之前,只不过是心黑手狠,至于说到他的手段嘛,我都不愿正眼看他,可后来他修了邪术后,在他面前我又几乎毫无机会!就是这么个家伙,在寒泉谷大潮那天死在了钱师弟的手中,孟兄弟,我一直躲在暗处,那葛恛的手段比起杜沙,嗯,要强了不少呢,如你所说的,葛恛有家不能回,在五灵宗又被你追杀,嘿嘿,你猜猜,他最后会如何选?” 听到这里孟怀绂脸色一变,停了下来,吃惊的问道: “马兄的意思是……那葛恛也会走那一步?” “有可能的,孟兄弟,葛恛今天若早早的就死在你手里,咱们都能皆大欢喜。可若他若到了温良那里,走投无路之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嗯,若是那小子把心一横,真的做了邪修……他必然会来找你的麻烦的!” 孟怀绂听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那我倒是不怕,只不过,唉,又不知道要让那家伙多活多久了?” “嘿嘿,不急,孟兄弟,就好比美酒,放的时间越长,酒才会越香。仇嘛,其实也一样,拖得时间越长,对方就越觉得自己能逃过这一劫,不过越是这样等你手刃仇人的时候,那感觉才越痛快!” 听到这里,孟怀绂又禁不住古怪的看了马琥一眼,不知道这位马兄是怎么有这种想法,不过…… 说得倒是一点也不错!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登堂入室 瑞轩镇,清晨时分。 钱潮迈着轻快的步子在幽深的小巷子里穿行,这条路早已走过多次,顺着巷子的走向拐了几个弯后,前面就是尽头处的光亮,待走出来便是整齐宽阔的街道,斜对面不远正是他此次来瑞轩镇的主要去处——亦茗馆。 亦茗馆早早的就开了门,见到进来的是钱潮,柜台后面的那位老掌柜笑眯眯的与他打着招呼,然后便将钱潮引到了茶馆后面的小院子里。 庄先生正坐在院中的棋台前,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袍子,目光盯着左手中展开的一本书,右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在把玩,见到钱潮进来行礼,便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呵呵,正等你呢,前些日子我被一个老东西阴了一次,他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古怪路数,居然连着赢了我好几盘棋,让我十分不甘心,一想到那老东西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就不舒服,来来来,今日我将他那棋路子摆给你看,你帮我想个办法破解破解。” 昨日钱潮五个人再加上受了伤的左佑终于是赶到了瑞轩镇,只不过由于左佑身上有伤,六个人无法疾行,因此到达瑞轩镇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然后他们便在宋凤楼安顿了下来,天色一亮,钱潮便与众人打过招呼,依约到亦茗馆来会庄先生。 很快,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过去了,钱潮与庄先生二人便你一子我一子的将先前所说的什么古怪棋路子给破解了,庄先生很是高兴,直说下次再遇到那个老东西一定要他好看云云。 钱潮心中有事,他此次来有些事情想要从庄先生这里得到答案。 “庄先生,晚辈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嗯,谈不上什么请教,有话你说便是了。” “嗯……晚辈想知道……呃……” 见钱潮说话吞吞吐吐的,庄先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又说道: “诶呀,你这钱小友,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有话但说无妨。” “那好,晚辈想请教庄先生,若是……要彻底毁掉五灵宗,该如何做?” “啊……!” 别说庄先生听了钱潮的话有些吃惊,就连坐在店铺里的那位老掌柜听了钱潮的话也忍不住回头,小院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钱潮马上就意识自己的话容易让人误解,抬头见庄先生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 “庄先生切莫误会,晚辈当然不是要毁掉五灵宗,晚辈来历早已说给先生,如今五灵宗对于晚辈来说便是所有,晚辈还立志将来要为宗门兴盛而行走天下,又岂能让其毁掉呢,如此说不过是想知道对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真正的命门关键之处何在而已。” 庄先生点了点头,细细的看了看钱潮的眼神,才说道: “嗯,钱小友,你这个问题让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不过,让我猜一猜,你虽然只有炼气的修为,但你够聪明也够机警……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让你疑心之处?” “正是如此。”钱潮说道。 “嗯,那好,那就慢慢的说来听听吧。” 于是钱潮便将以前见到青鸾一事说了出来,还将此次外出主要是帮着汤萍寻找那青鸾之卵的经过细细的讲给庄先生听,那青鸾最可能的产卵之处为屏海峰,这一点是经过丘化壑与姑获仙子两位结丹修士确定过的,但是在屏海峰那里别说没有找到那枚卵,就连青鸾逗留过的痕迹也不多,似乎那青鸾曾经在那里逗留过,但最后还是离开了那里,另觅他处产卵去了,由此钱潮好奇,便在屏海峰附近细细的勘察了一番,最后得出原本汇聚与屏海峰的七条灵脉中不见了两条的结论。 然后钱潮又把自己与几个同伴闲聊的时候的一些话也说给庄先生听,这自然就包括了若想彻底毁掉一个大宗门,当从灵脉入手的说法,虽然这只是五个人的闲谈,但总归是有些道理的,正因着屏海峰那里缺失的两条灵脉,五个人那次扑空未能寻到那青鸾之卵,由此钱潮在心中隐隐的担忧,若是有人要对五灵宗不利,会不会也从灵脉入手,破坏汇聚在五灵宗的几大灵脉,从而最终使得五灵宗衰落下去。 然后庄先生便开始发问,他先是详细的问了问钱潮等人第一次见到青鸾之时的情景,待钱潮说出后来他以阵法将藏于地下的盲蜧逼出来,同时汤萍施法将那青鸾再一次的召唤过来击杀盲蜧,庄先生听到这里很感兴趣,详细的问了问钱潮的阵法是如何布置的,这些说起来麻烦无比,钱潮索性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的那张书案,以纸笔绘出盲蜧所在之处的地形,又取出自己布置阵法所用的符箓在图上一一摆放,把自己如何利用阵法改变那里的灵脉细细的说给庄先生听,直听得庄先生的眼睛越来越亮起来。 接下来,庄先生感兴趣的便是钱潮在屏海峰确定灵脉的方法,钱潮便又取出自己寻找灵脉时所用的符箓取出,演示给庄先生看,一时间小院中飘满了符箓,庄先生则手捋着颌下的白须,一边看一边听,眼中的欣赏之意已经毫不掩饰起来。 钱潮说完,庄先生笑呵呵的说道: “嗯,钱小兄弟的手段,还真是让老夫佩服,不过,刚才小兄弟所言,似乎还有所保留,只凭着一只青鸾未在你们预想之处产卵,你怎么会怀疑到有人要对五灵宗不利呢?” 此时,这位实际上身为钱潮师父的庄先生说佩服钱潮,倒并不只是客套话,庄先生见了钱潮的手段之后,心中也是一番感触,从眼前的钱潮他想到了自己,在久远的年月之前,他如同钱潮这般年纪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钱潮现在的手段和见识,因此才有此言。 而钱潮知道,庄先生必然会从自己说的那些话中听出来缺失了不少的东西,于是便将温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这位庄先生听。 …… 这位庄先生的来历,其实钱潮的心中早就思考过多次,没来由的为何瑞轩镇上会有这么一位神秘的人物,钱潮看不透这位庄先生的修为,但仅以学识而言,就算在五灵宗内这位庄先生也绝对能称得上是位大家,却隐居在这瑞轩镇的小茶馆里,这种大隐隐于市的人物自然引起钱潮的好奇。 而最让钱潮心中感到好奇的是,自从他在这亦茗馆里无意间发现那幅《寒钓图》的玄妙开始,汤萍那丫头就有意无意的在成全他,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实际上则是在打听他与那亦茗馆里那位神秘的作画之人的事情,后来又从见到庄先生开始,每次钱潮要到亦茗馆赴约,汤萍与其余三个伙伴不论做什么,都似乎对钱潮的举动毫不在意,每次钱潮都在庄先生这里一呆就是一天的时间,换作其他人早就好奇钱潮究竟在这里与什么人见面,但汤萍却能恰到好处的为钱潮遮掩过去,而且似乎表现的比其他人都好奇,但最后庄先生对钱潮的四个伙伴来说,仅仅是“庄先生”三个字而已。 纵然汤萍掩饰得再是高明,但钱潮却是一点也不输她,就算当时没有发觉,时间久了,钱潮必然能发现这些不同寻常之处。 而且,还有一点也令钱潮有些不明白,那就是自己拜师之事。早在言霜第一次遇袭,那天夜里五个人经历过一次大战之后(即成名之战),钱潮便在宗内成名,按说不论是谁有了这样的名声自然会引起不少的宗内前辈的关注,若那人有师承就算了,若无师承的话,那些前辈们自然该有人会动收徒的心思。 但就是这么奇怪,一直到今日,仿佛宗内那些结丹的前辈们一个个如瞽聩之人一般,对他钱潮这样的后起之秀视而不见又充耳不闻,没有任何一位前辈有要收他为徒的言语传出。开始钱潮还没觉得什么,但是想一想在言霜拜师时,骆缨与文苑十分古怪的追问过他是不是已经准备要拜什么前辈为师,以及后来马琥在与他说话时极力的想让钱潮也拜田至庵前辈为师,这三位师兄师姐背后就关系到宗内三位大名鼎鼎的前辈,从他们的表现不难想到,他们在背后定然是为了自己拜师之事而在各自的长辈或是师父面前为自己说过不少的好话,但是也仅仅如此,那三位前辈似乎对钱潮毫不动心! 不止那三位,九玄那么多的结丹前辈,似乎都对钱潮如同看不上一般不理不睬。 钱潮就算再是聪慧,也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虽然他并不受那有了师父之后的约束,但也为此有些不平,可是……就在众多的前辈齐齐对钱潮冷淡的时候,他就在瑞轩镇上遇到了这位庄先生! 第一次与这位庄先生见面,在钱潮看来就是这位庄先生在试探自己,最后的那个赌约钱潮后来也想明白了究竟是何意,那几乎就是前辈择徒之时的一番考校,通过了就留下,未能通过就罚你做一个月的帮工,以后再也别来聒噪! 好在钱潮通过了。 后来再与这位庄先生见面,钱潮能明显感觉得出,自己所问,庄先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对自己的事情也多有提问,顺带着还能为自己解惑,不但如此,每次见面还多有馈赠,都是老先生自己的典籍,而且都与他当日所言有关,让钱潮受益匪浅。 这……不就是师父传授弟子本事嘛! 聪明如钱潮,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同时钱潮也能察觉到,自己之所以能遇到这位庄先生,之所以又不被宗内九玄诸多的前辈所接纳,必然是有人安排的。 而且,安排这一切的人还一定是个强大到让九玄那些结丹前辈会乖乖的听命于他的人物! 钱潮自己刚刚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是在宗内自己的住处,他实在不敢相信,为此还定定的望着天水湖的方向看了好半晌,云雾漫卷中一座大山隐约可见! 那上面可都是…… 可能吗? 汤萍必然是知道这一切的,这一点钱潮肯定。 但是汤萍却一直对他小心的隐瞒这一切,又让钱潮惊奇不已。 同时,钱潮又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汤萍不可能害自己,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危险而不向自己预警。 但是汤萍却在知道这件事后看似无意却一直在促成自己与庄先生见面,而且还瞒着自己。 这便是古怪之处了! 汤丫头两个长辈,一个是姑获前辈,不过一来姑获前辈与钱潮并无多少关系,二来以那位前辈的脾性定然是只关注自己的弟子,因此这件事与姑获前辈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那便只剩一位了,汤伯年! 钱潮对汤伯年一直心存敬意,若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来五灵宗。 对,必然是汤前辈知道了什么事情,然后汤萍便也知道了,但是由于这件事太过古怪惊奇,所以汤前辈才不准汤萍告诉自己。 的确是十分古怪的,更是令人惊奇不已,钱潮未在宗内拜师,却在瑞轩镇的一个小茶馆里遇到了一位神秘的老人并且师从于他。 这一切看似偶然,但若无那位强大的人物促成,这些偶然便都不会有,试想钱潮就算不愿拜师,但九玄之内哪怕任何一个结丹前辈传出口风来,欲收钱潮为弟子,那这位神秘的庄先生……必然不屑与人争抢徒弟吧!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钱潮便知道这位庄先生必然是五灵宗内某位大能之士暗中为自己安排的,自己为何有如此机缘,钱潮不知,那位大能之士是谁,钱潮也不知,这些将来或可去请教汤伯年,但有一点钱潮是十分确定的,那就是眼前这位庄先生对于五灵宗来说绝对是位值得信任之人。 这就够了! 于是,钱潮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温良的一切都细细的说给庄先生听,这其中包括了燕惊,包括了他们无意间在地下发现并除掉的孽兽,包括了言霜第一次遇袭还有那位来自穆阳宗的归肃的逃离,包括了他们五人无意间发现有人在暗中以修士肉身炼制邪丹一事,包括了寒泉谷大潮中温良为了杀言霜作的种种布置,还有钱潮如何斩杀的邪修杜沙,直至昨日他们救下的那个左佑,他身上带着温良与一些大世家来往的密信等等。 最后钱潮说道: “说实话,其实晚辈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那个温良在谋划什么,但总觉得温良要向五灵宗寻仇,必然是想着彻底的断了五灵宗的传承,让宗门败落,因此才有的这些猜想……” 庄先生听完,眼中的笑意更浓,他站起来身来说道: “嗯,让你说的我也很有兴趣,索性今日就先不下棋了,来来来,到老夫的书房中来,咱们细细的说一说此事。” 钱潮闻言便站起身来,他并不觉得去这位庄先生的书房之中能如何,但就在庄先生说完这些的时候,茶馆柜台后面的那位老掌柜听到了院中的话后,忍不住的站起身来,悄悄的走到门前看着这一老一少二人的背影。 房门打开了,庄先生迈步就走了进去。 而钱潮则站在门口如同遭了雷霆穿身而过一般僵住了…… 自那门一打开,还未看清里面情形时,钱潮陡然间不知道受了什么气机的牵引,只觉得自己眼底发热,胸中直跳,手脚微颤,尤其两只眼睛一个劲儿突突的几乎跳出眼眶之外,就算闭目也是无济于事,最终他再也抑制不住,任凭眼底蓝光闪耀而出! 青眼术……竟然不受钱潮控制的自己发动了! 而就在刚才,庄先生迈步走入的步子显得随意无比,但此时看在钱潮的眼中,自那道门一打开便有光华倾泻而出,房内的地面、墙面甚至屋顶就闪烁出一片繁复无比浩如星辰一般的符文…… 阵法! 深邃而又威严的阵法! 是钱潮一时间完全看不懂的阵法,他只觉透过这道门如看到了门后便是空寂无物又广阔无垠的虚空般令人望而生畏,那繁复符文便是虚空中闪耀的星辰! 而庄先生在屋内如踏入了上古凶兽张开来的大口中一般的凶险,涉身其中,若是一步踏错,恐怕瞬间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下场! 庄先生的每一步都踏在阵法中,想来落脚处应该都是不让阵法发动起来的位置吧? 不……肯定不是这样! 阵法还是阵法,深邃而又威严,华丽而又无情,寂静如蛰伏起来的凶险,想来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动都会让那阵法瞬间发作起来而惊天动地,但庄先生自一踏入之后就如化身为汪洋大海中一朵细浪,整个人立即就与屋中阵法融为一体,看此时他气定神闲又如滚滚洪流波涌之中,庄先生脚踏漂零一叶就可以载浮载沉、悠然自得。 庄先生回过身来正看见了钱潮眼中的蓝光,那算得上是钱潮最大的秘密了,他并不在意,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微微一笑后说道: “这个小屋既是老夫的书房也是老夫的起居之处,自然要有些布置才不受外人打扰,你但进无妨。” 但进无妨,岂会如此简单,钱潮相信自己若不顾那些阵法直接大步踏进去,定然无事,庄先生岂会害自己! 不过那样也会让庄先生看轻了自己……钱潮自然不愿。 但若是自己能窥破这阵法的布置之理,然后在不会触发阵法的情形下走进去,哪怕过程中再是狼狈,但等他站在庄先生的面前时,则必然不同! 登堂入室! 这是最后的一次考校吗? 走到他的身前,自己便能完全得到这位庄先生的认可…… 成为…… 入室弟子!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一:棋友忘年交 在踏入庄先生的小屋之前,钱潮就站在门口向里面看,此时他完全放开了自己的青眼术,眼白与瞳仁俱都不见,两只眼内尽为盈盈蓝光。 有两个人在盯着钱潮看,一个是站在茶铺的后门处的那位老掌柜,他此时皱着眉头,看面上神情是在为钱潮担心,看眼中神色则是希望钱潮能顺利走进去。另一个则正是小屋之中的庄先生了,此时的庄先生也有了一些不同,虽然还是很闲适的就站在屋中,但是庄先生看向钱潮的二目之中不知何时开始呈一片玉白之色,熠熠生光,抛开颜色不同,倒与钱潮的青眼术极为的相似! 钱潮则无心他顾,他全部的心神完全都放在眼前的阵法之上。 符文,相对于钱潮的年岁和修为来说,他目前所知可算是相当丰富,但是一眼望去,眼前的阵法中那些正在闪亮着的符文,一个个都陌生得很,有几个似曾相识的,他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什么符文。 钱潮自初窥符文之学的门径以后就知道,随着年代的不同,同一个符文的写法都是有所差异的,甚至就算是同一片天地的不同地方,同一个符文写出来也会有差别,更不要说这天下诸多的符文师为了藏珍或者为了不让旁人偷师自己,在书写符文的时候也会故意的只留下自己独创的异体符文,就算被人瞧了去也不知道他留下的究竟是什么符文,从而能够起到保密的作用。 眼前所见,除了几个他隐约有些眼熟的符文之外,其余的便都如天书一般奥妙而又晦涩。 庄先生似乎是猜到了钱潮目前的难处,便说道: “万变不离其宗,这符文演化的道理想来你也该明白几分,无非是添上几笔没用的或者减去几笔没用的,唬人而已,眼前所见总该能有你认得出来的一两个才对,也不瞒你,我这阵法之中所用都是最基本的五行符文,只要你认出一两个,依理推之,自然可以循序而入。” 闻听此言,钱潮这才明白自己眼前满满的这些复杂无比的符文居然只是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五个,没想到五个符文而已,竟能有如此多的写法,他看着这屋中满眼的符文,勉强只有几个似曾相识,这才明白天下符文的变体还真是数不胜数,更是佩服庄先生学识之渊博。 虽然得了庄先生这几句提醒,钱潮再看眼前这阵法,却更觉得如同一片陌生而又危险的蛮荒之地,他与庄先生之间只隔了不到两丈,但这两丈就如万水千山一般,其间高山险阻,荆棘坎坷、水急浪浊、愁云惨淡,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在钱潮的心中,他将那几个似曾相识的符文细细的辨认,在其中选出一个最为确定的出来,然后以那个符文作为自己在滚滚长河中能够定舟的铁锚,凭借这一个细细推之,然后延及另外几个似曾相识的符文,如此一来如同微弱的烛火破开无边的黑暗一样,他恨不得将所有的符文都弄个明白,但是……不能让庄先生多等的,时间一久只怕庄先生也会觉得无趣甚至直接将这满屋的阵法撤去,那自己的这番挑战也算失败了。 钱潮心中飞速的计算着,他要找到一条从门口到庄先生面前的路,两丈而已,但在钱潮的计算中,自己如同要攀绝壁、涉激流,步步惊心才能做到。 最终钱潮抬腿,在庄先生玉白色的目光之中向屋中走了进去。 一步踏出,战战兢兢…… 两步踏出,险岭绝壁,风过身轻…… 三步踏出,老藤缠腰,上有猿啼,下有虎啸…… 四步踏出,春冰迸裂,冬寒刺骨,泥沉沙陷,自甘其苦…… 这其间,庄先生就一脸笑意的看着钱潮抬腿,落脚,然后思索,再如此反复,脸上的笑意已经越来越浓…… 远涉险且阻,行路莫登高。 草枯野火至,林燔百兽逃。 匏瓠可作舟,缘木而得桥。 得济三千里,回看浊水遥。 水流江不动,坐看星汉绕。 缥缈忽惊觉,回首共一笑。 两丈之远,钱潮走来几乎用了半个时辰,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这半个时辰的专注之中,天地之间一片宁静,再没有什么小屋,也没有什么庄先生,只有这满眼的阵法,他在其中走两步退一步,侧一步再转两步,在那扇门与庄先生之间弯弯绕绕,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而撩袍如涉水,时而掩面避火燎,进进退退,一步几摇,最终醒悟过来转身时,面前正是庄先生那玉白的目光…… 二人相视,共作一笑! …… 钱潮深深一礼: “多谢先生!” “哈哈哈哈,好,好!钱小友果然不错!” 庄先生大笑声中将袍袖一拂,满屋的阵法便消失不见,同时那扇门也关闭了。 那位茶铺的老掌柜立在后门处,看着钱潮一脚一脚的走了进去,然后听到了庄先生爽朗而又开心的笑声,接下来就看到那扇门最终关闭,他的脸上显出激动不已的神情,身上也微微发颤,然后便是笑意绽放,似乎每一道皱纹都舒展了开来,再转身返回柜台之后时,他的身形都显得轻松起来。 钱潮眼中的蓝光和庄先生眼中玉白色的光都慢慢的淡去,此时二人依旧对面而视,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为此一笑。 二人心中所想几乎相同,那就是: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唯独不必说破,一切顺其自在而已。 这便是二人间的心照不宣! …… 庄先生的这个房间并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 四面白墙,挂着不少的字画,屋中最靠里面是一张竹榻,靠窗有小几和茶案,贴着墙还有一排架子,上面只摆放着几册薄薄的书籍,迎门就是一张书案,旁边还有一个放置字画的纹彩白瓷缸,在书案桌椅的后面,还有一个只比那书案略矮一些的雕纹大木箱。 让钱潮感兴趣的则是这房间里白墙之上挂着的字画,一看便知该是出自庄先生的手笔,庄先生的字显得圆润而又厚重,初看显得拙手拙脚,但是细品却又觉得他的字藏锋于内而又守拙于外,自有一股浑厚内敛的韵致。最让钱潮注目的是书案旁挂着的一幅山水,画中奇峰突出,直入云端,山形峻秀险奇,山下林木掩映中重檐殿角翘出于叶梢之外,隐约可见的还有塔之顶,桥之拱,细水潺潺倒映出白墙朱瓦,笔墨虽不多,但却让人清楚那奇山之下有好大的一座庄园。 钱潮有过之前“寒钓图”,“繁花似锦图”以及“将军冲阵图”那三幅画的经历,因此看到这幅画之后马上便以为这画中也藏着什么奇妙的玄机,忍不住直盯着不放。 见到钱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幅画,庄先生笑了,说道: “呵呵,不用找了,这幅画就只是一幅画而已,与之前你在店铺里看到的都不一样,嗯,这上面所画的也算是老夫的一处故地,如今思之念之却不能及之,只能将其画在纸上聊以慰藉而已。” 钱潮听完这才明白,忍不住又看了看庄先生,而庄先生在看向那幅画时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伤怀之意,这是钱潮第一次见到庄先生情感流露,因此印象颇深。 庄先生眼中的那一丝伤怀很快便不见了,他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物递给钱潮,说道: “拿着这个,不必佩戴它,嗯,日后你再来,我若不在,你凭此物便可以打开这屋门,屋中之物每次任你拿取一件,不过,嘿嘿,能不能走到这里来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今日的阵法太过简单,日后我定然会换作平时所用的阵法,呵呵……” 钱潮手中的乃是一块玉佩,温润无比,通体羊脂玉白之色,上下以刀工雕成云纹之式,中间只有一个古朴的“庄”字。 此时,钱潮的胸中“嘭嘭嘭嘭”的跳个不止,他明白,自己这算是正式的成为了庄先生的入室弟子,这枚玉佩便是证物! 胸中激荡,气血翻涌,类似的感觉钱潮有过,那还是在他炼气二层修为的时候,在正式成为成器堂内堂弟子的那天,他踏入内堂时,便也是这样的心情,但是此时比起彼时来,更是难以附加的激动,他立志要修符文之学,从初窥门径到如今,终于有一位学究天人又不拘一格的长者愿意接纳他了! 眼角湿润间,钱潮便想倒身叩拜,不过要拜下去时身子却被庄先生以手扶住。 “你我不必拘那些俗礼,你的身份不容你在外拜师,而我的来历现在还不能说与你听,日后嘛,或许你能知晓,但不是现在,因为一些事情的缘故,我更不能对外去说你是我的弟子,咱们还是以棋友忘年交相处最好!” 钱潮自然明白这一点,这位庄先生绝对不是五灵修士,而自己身为五灵弟子是不能在外投师的,而且听庄先生所言,他也有些顾虑,以棋友相交倒也不错,总之只要能从这里修习高深的符文之学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时,钱潮又想到庄先生刚才所说过的话,忍不住看了看屋中架子上那仅有的几册薄薄的书,正琢磨为何如此之少时,庄先生却看破了他的心意,呵呵的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书案后面的那个雕纹大木箱说道: “好东西都在这里呢,不过还是那句话,日后不管我在不在,只要你能从门口走到这里一次,这里面你就可以挑选一件,且看今日之后你何时才能打开这箱子吧……” 然后庄先生招呼钱潮与他对面而坐。 “咱们还是继续刚才在院子里的那件事,你所说的我有兴趣不假,不过你却是想的太简单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二:祝酒三杯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之时,钱潮才从庄先生那里回到了宋凤楼。 这一路上钱潮心中也不知道是该喜该忧,今天能够得到庄先生的认可自然令他高兴无比,但在庄先生的书房里的所得又实在是令钱潮心中有些震撼,依着庄先生推测,温良的布置不可谓不惊人,但……如钱潮一般,庄先生所说的那些也只是推测而已,并无实证,若要知道实情的话,还要钱潮自己去寻找。 只不过,庄先生所言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摇了摇头,钱潮又看了看宋凤楼门口那热闹的灯光,他猜测或许庄先生这是在历练自己。 钱潮当向庄先生提问的那句,如何才能彻底的毁掉五灵宗,虽然问得突兀,但是方法嘛……钱潮估计……庄先生这样的人物必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不说,而是或暗示或明示让钱潮如同云山雾罩一般的迷糊不堪,然后再让钱潮想办法从中自己走出来,所谓师者,难不成都是这么教徒弟的吗? 嗯,这些事情还是要与几个同伴一起好好的商量一番的。 就在他快走到自己的房间之时,却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笑声,这中间还夹杂着陆平川那独有的大嗓门,钱潮听了好奇,细辨之下似乎自己的四个同伴都在房内,这就奇怪了,是何事让他们如此开心呢? 推门而入,房内共有五人。 左佑居中而坐,而且重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月白长跑,似乎伤势也好了许多,显得精神奕奕。旁边就是陆平川和李简,然后汤萍与彦煊坐在一起,看五人的神情,人人脸上都有笑意,不知道刚才是在笑谈什么。 陆平川见到钱潮进来便说道: “嘿,钱兄弟,你可亏大了,今天左兄弟给我们讲了好多他在修行界里的趣事,都是在宗内听不到的新鲜事……” 昨日夜里他们六人才赶到瑞轩镇,然后一早钱潮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左佑本以为一到早上这五个人就会迫不及待的向他讨要那些信件,但没想到五个人里面那个貌似是领头人物的钱潮却外出了,而且几乎是一整天的时间,自然有些好奇。 钱潮问道: “左兄的伤势看来无碍了?” “是啊,多亏了彦姑娘,已无大碍了。” 汤萍站起来说道: “好了,咱们等的人终于回来了,左兄,你说过的,要请我们几个在瑞轩镇上畅饮几杯,我看就在这宋凤楼吧,而且,咱们也不去大厅里面了,干脆叫一桌酒席到这房间里,这样说话既热闹也不用担心旁人听了去,如何?” 陆平川一听马上附和: “好主意!”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安排。”左佑说道。 待佳肴满桌,酒杯斟满的时候,六个人围桌而坐,既是左佑做东,那必然该是他先举杯祝酒,不过还未等他开言,汤萍看了看满桌精美的酒食,一看便知这一餐花费不少,考虑到左佑是个散修,便问道: “我说左兄,这一桌可要不少灵石呢,何必如此破费?” 左佑一笑,说道: “我这个散修嘛,可与其他的散修不同,衣着要洁净,起居要舒适,菜馔要鲜美,饮酒要甘厚,招待五位自然更不可随意。” “嘿嘿,这话我爱听。”陆平川说道。 汤萍则说道: “你说的这些可不像是散修过得日子,倒像是大世家里的公子少爷才能有的。” “呵呵,所以我这个散修才与其他散修都不相同。” 然后左佑举杯说道: “五位的救命之情,在下不敢言谢,来日方长,左某必有后报,但五位若不嫌弃在下这草莽出身,日后我与五位便是朋友了,如何?” 五人对这左佑的观感在经过他冒死救孟怀绂之后都有了很大的改观,他虽是个散修,但这样的人物也的确值得与之结交。 李简举杯道: “左兄重义,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钱潮也举杯: “李兄说的不错,我也认了你这个朋友。” “还有我们。”汤萍与彦煊也一起举杯。 “好啊!”陆平川举杯站起来,大声说道“来来来,干了这杯!” 在陆平川的鼓动之下,其余几人纷纷站起身来,各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重新将酒满上,左佑举杯说道: “这第二杯还是我敬五位,左某在修行界里打滚数十载,算得上是久历世情,什么大世家公子的蛮横,小世家少爷的奸诈,不论是大家闺秀的刁蛮还是小家碧玉的多情,可谓阅人多矣,但像五位这样的奇男女还真是不多见,不但手段俱是高明,令人佩服,难得五位还都是性情中人,令在下心动,与五位结识更令在下欣喜,来,再请五位满饮此杯!” 说完之后,六个人又热热闹闹的将杯中酒饮下。 接着,斟满酒再举杯,左佑举杯又说道: “记得上次请几位饮茶的时候,汤姑娘对在下的过往之事有兴趣,只是当时我守口如瓶,呵呵,在五灵宗内,想必五位也都看到了在下身上发生的事情,必然好奇不已,嗯,上次不说是因为与五位还不熟识,交浅不能言深,如今嘛,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来,这杯之后,我便为大家细细的说一说我的过往。” 今日一早,钱潮便外出了,宋凤楼中只余下他们五人,彦煊要为左佑察看伤势之外,其余三人也在,但只是与他闲谈而已。按说这几人该心急火燎的想要得到他身上的那些信件,可这几人却不急不躁的。另外嘛,左佑在与燕惊争斗的时候也出了些岔子,当时那些大团大团的亮白丝线出现后,左佑如同被夺舍一般,然后发生的就如同二魂争体,寻常人见了早就瞠目不已、疑惑在心,待有机会定然会忍不住的要问个明白,但这几人却一直忍住了,一天的时间都在听左佑东扯西扯的闲聊,由此左佑便觉得这五个人或许历来就是共进共退,有什么事情都要等五人都在场的时候再做,倒是很有意思的五个人。不论什么原因,总之是等了钱潮一天的时间,如今人都在这里,左佑自己倒有些忍不住了。 这第三杯饮下之后,左佑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来厚厚的一叠信札,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信封都在一起,汤萍见了连忙起身接过来,知道这便是左佑从五灵宗内无意间得到的那些温良与一些大世家之间的密信,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会受到燕惊的追杀。 “都在这里了,说实话,我在五灵宗里将那些家伙除掉之后,开始并没有细细的察看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嗯,只将里面的灵石取走,后来夜里无聊便挨个的翻看,结果便找到了这些奇怪的书信,读过之后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牵扯进你们五灵宗的麻烦中去了,后来我便想着赶紧离开,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葛恛布局要杀孟兄的事情,再后来嘛,就是燕惊追杀在下,接着便是五位出手了,咱们先饮酒,回头几位再看这些书信,有什么问题,尽可问我,不过每一封信件究竟是从哪个家伙身上弄到的,现在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拿到这些书信,汤萍心中自然高兴,此时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这些东西对左佑而言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也只有交给他们五人才稳妥。 “多谢左兄了,”汤萍收好那些密信“现在左兄可以将自己的故事说给我们听一听了。” “我的来历嘛,呵呵,说出来五位可能不相信,在下可能是这天下唯一一个经历过两次夺舍之人……” “什么!” …… 就在酒宴摆下左佑举杯邀饮的时候,钱潮白日里去过的亦茗馆早已打烊。 小院之中,那位老掌柜端着一个茶盘,上面一杯香茶正冒着袅袅的热气,他恭敬的敲开了庄先生的屋门,然后走进去将茶水奉到庄先生的书案上。 看着庄先生举杯饮了一口,老掌柜才有些小心的开口问道: “先生……” “你觉得那个孩子如何呀?”庄先生端着茶杯问道。 老掌柜自然明白庄先生所说的孩子正是钱潮,便回答道: “嗯,在我看来,钱潮是个极为聪慧的人物,而且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孩子的品性也很是不错……” “不错,”庄先生点着头“我觉得这孩子也的确不错……” “那今日先生为何不……?” 庄先生自然是明白这位老掌柜想要说什么,笑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起身踱步,慢悠悠的说道: “你我二人,远遁至此,能苟活至今,已经殊为不易了,五灵宗里的确有几人待我不薄,不过既然咱们托身于此就不该坏了他们的规矩,老夫非是五灵宗的人,便不能将五灵弟子收入门下……” “那……”老掌柜古怪的看了庄先生一眼“那先生为何还将自己的随身玉佩给了那个孩子?那可是极为重要的物件,这岂不是……” “听我说完,”庄先生笑道“虽然表面上不能将那钱潮收为弟子,但是这却不妨碍那孩子将我的一身学业传承下去……甚至是发扬光大,你打听过他的事情,也该知道背后是老墨(玉壶山墨祖)在动手脚,在他们五灵宗内已经不可能再有人会将钱潮收为弟子,就算我与钱潮不能有师徒之名,但他实际上只会师从于我,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老掌柜点点头,就听庄先生继续说下去。 “至于那面玉佩嘛,实话实说,老夫还能在这世上多久?这身后之事也总该提前做个准备,”说道这里时,庄先生侧目看了看自己书案旁边的那幅画,感伤起来“既然活着回不去,死了若能埋骨故里,也算无憾了。” 老掌柜听了这话,脸上一片黯然之色。 “嗯,老夫是没有机会了,但是,说不定你还是能回去的,而且就着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哦?”闻听此言,老掌柜有些惊奇的看向庄先生。 “老夫故去之前,会留下一封信,向钱潮讲明老夫的来历,也向他托付几件事,想来依着那孩子的聪慧,待他修为有成之时,必然能够完成老夫所托,你便也可以回去了,跟着我受了这一世的苦,总不能再像我一样死在外面,唉,到时候也只有他,才能拿着那面玉佩去完成老夫的心愿……” 老掌柜点头。 “还有,嗯,下一次那孩子过来的时候估计那老墨也会在这里,他暗中的一番布置,将这孩子送到我的面前,但实际上对这孩子恐怕还没有我了解的多,今天这孩子说的那些不管他知不知道,但被一个炼气的孩子看出来五灵宗的祸事,想来他必会对这钱潮更感兴趣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三:被夺舍两次之人 夺舍! 还是两次? 一下子满桌的人便都被惊呆了,甚至都在心里开始警惕起来,毕竟左佑亲口说出他夺舍过两次之多! “不可能啊,”汤萍谨慎的说道“人们都说就算是要夺舍他人,一个人不论修为再高,一生也只能夺舍一次,左兄,你……怎么可能会是两次?” “呵呵,”左佑苦笑着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汤姑娘误会了,在下说的是自己经历过两次夺舍,可不是在下夺舍过别人两次……” “什么!”钱潮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左兄的意思是说……你……” “难道是被别人夺舍了两次!”李简也明白过来。 这一下,就连捏着酒杯的陆平川也懵懵懂懂的有些明白,左佑过往的经历绝对不会简单。 钱潮的心里马上便想起来,就在昨日,五个人悄悄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争斗,当时左佑不敌燕惊的手段,而同时孟怀绂也受了苗妏的困住,在失去神志、不受控制的狂乱中挺剑刺向左佑,为了自保,更是为了能将孟怀绂唤醒出来,当时左佑便使了一个极为厉害的手段,瞬间整个山弯处便满是亮白色的层层细丝,燕惊的五把骨白色怪异长剑以及孟怀绂都被缠缚在其中不能动弹,这个手段的确厉害,但左佑的情形也随之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 当时,先是一阵如疯似狂的大笑,然后左佑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大声说道: “小畜生!任你严防死守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让我得手了,老畜牲,没想到吧,还是我占了先,哈哈哈哈……” 当时燕惊见了都疑心左佑被人夺舍了。 而有所怀疑的又何止燕惊一人呢,钱潮等人看了左佑当时的表现也是惊疑不止,后来左佑的表现更是如同二魂争一体,钱潮是见过类似的情景的,那还是在幼鸣谷的小莲花湖,当时小五灵阵中的那位关山齐师兄被他的那位所谓的师父索元申夺舍,惊惧而又不甘的挣扎中,就是自己与自己打了起来,当时看得钱潮目瞪口呆,而昨日的左佑也是如此,而且他那一身的伤也就是在那时弄的,借着数不清的白丝穿体的痛苦,左佑才终于的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钱潮想的更多一些,左佑一阵狂笑之后说了个什么小畜生,还提到了一个老畜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畜生所指很可能就是左佑本体的魂魄,那么……老畜牲又是谁呢? 后来左佑重新夺回了自己的肉身之后,又是怎么说的? “哈哈哈哈!老子……老子能压制你一次……就能压制你第二次!” 没错,左佑说的是压制,不是驱离,更不是吞噬,是压制,那是不是说,就在众人面前的举杯畅饮的左佑,此时他的身体之内,那个曾经试图与之争夺这个身体的魂魄还在被他压制着呢? 甚至是……还有第三个魂魄也一直蛰伏在左佑的体内? 五人中,钱潮与汤萍想到了这一点。 李简与彦煊则是吃惊于左佑离奇的遭遇。 而陆平川则只是在听一个新奇的故事。 注意到了钱潮与汤萍二人看过来的眼神,左佑一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 “不错,在下的体内,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外来的魂魄被我压制着,在下的这个肉身,可不是两魂争一体,而是一体锁三魂!” 说完这句,钱潮等人便只顾着呆呆的看着左佑了,这实在是闻所未闻的异事。 …… 见到五人的脸色,左佑一笑,说道: “我问五位,你们长成这么大,心中存下来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你们多大的时候?” “这……怎么也是两三岁的时候吧。”汤萍说道。 “呃,嘿嘿,好像我四岁的时候淘气,差点从房顶上摔下来,让我娘给我好一顿教训,那是我能记得最早的事儿了,再往前我可不记得了。”陆平川说道。 “都是三四岁的时候。”李简说道,一旁的彦煊则点头。 而钱潮最早的记忆似乎是从他一岁之时便有了,他天生早慧,因此记忆也早,不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花费时间,只跟着也点了点头。 “在下很羡慕五位,至少你们幼时、儿时的记忆还都在,”左佑说道,看他脸上神色倒不是作假“可是在下么,最早的记忆是从醒过来开始的,醒过来之后,在下便是这个样子,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我自己是谁,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 “什么?” “这是何意?” 五个人十分不解。 左佑说道: “呵呵,在下醒过来的时候,身处在一个地下洞穴之中,身边就倒着一个死人,是个中年男子,那便是在下所有记忆的开始,之前的一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钱潮问道: “左兄……醒过来……有多久了?” 汤萍问道: “左兄是如何发现自己被夺舍过两次的呢?” 陆平川则问道: “诶,快说呀。” 左佑说道: “在下……醒过来嘛,到如今已经三十多年了,至于说在下如何知道自己被夺舍了两次,那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当时醒过来在下就如同是个傻子一般,对眼前一切都不明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是个修士,只知道自己当时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头痛欲裂,然后在那地下洞穴之中由于头痛虚弱,我又数次昏睡过去,每次睡过去后,在梦中便能见到两个人在争吵厮打,一个是个老头,而另一个则正是洞中死掉的那个中年男子,哼,那两个人互相咒骂威胁,夺舍这两个字,我就是在梦中知道的,在睡过去多次之后,从梦中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自己也是个修士,先被那个老头子制住然后夺舍,那老头子修为该是结丹的才对,但我之前则必然是个炼气修士,结果那老头子夺舍之后,必然也只有炼气的修为,然后好死不死的,他便又被那个筑基修为中年男子擒住,带到了那处地下洞穴之中,哼,自然也是夺舍,如此看来,在下的灵根应当不错才对,不然怎么会连续被两个家伙看中呢!” “汤姑娘说的不错,修士一生只能夺舍一次,但你所说的是夺舍他人,而我,则是被人夺舍,居然还是两次,我不懂这些邪术,也不知道两次夺舍会有什么后果。后来我在修行界打听到,只要是被夺舍,那本人的魂魄不是被从自己的肉身之中被驱离出来,就是被侵入的魂魄所吞噬了,只有少数可以不被驱除而隐藏蛰伏下来。而魂魄嘛,又主本人的记忆和脾性等等,想来在下之前的经历完全忘却,该是与第一次被夺舍有关,必然是那老头子的魂魄无法驱离在下,争斗吞噬中在下的魂魄有所损伤,这才让在下忘掉了所有的事情,而不久之后,那老头子驱使着在下的肉身又遇到了那中年男子,结果他们两个的魂魄便在在下的肉身之中斗了个两败俱伤,却正让在下捡了个便宜,顺势夺回了自己的肉身。” “我的天!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汤萍听了喃喃的说道。 “呵呵,别以为我醒过来就没事了,后来有多次,在下会在突然间就昏迷过去,然后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当初昏过去的地方了,如同梦游一般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自然也不记得要去做什么,我虽忘了以前的事情,但却知道这是那两个藏于我体内的两个魂魄依旧不死心,若真的让他们任何一个得手了,那便是在下又死过去了,恐惧之中,在下便决定要彻底的毁掉那两个魂魄,呵呵,为此,我几乎在山洞中一睡便是一个月之久,那一个月啊……身子躺在那里不动,但是我自己却在不知道是睡梦中还是什么地方、与那老头子还有那个中年男子狠狠的打了一场,这其间我趁着他们二人互斗,一会儿帮着这个打那个,一会儿又帮着那个打这个,后来是他们两个合起来对付我,五位,这魂魄之事我真是懂得不多,但是自我醒来之后,不知为何,这种睡梦之中的魂魄争斗,似乎我一直是占着上风,真不明白当初为何会被那老头子夺舍成功的,总之就是我发现那二人的魂魄联手之后也不是我的对手,让我打得大败,但更令我奇怪的是,我既无法将他们完全吞噬掉,也不能将他们驱离出去,因此就只能是一直将他们压制在自己的体内,若……我重伤虚弱的话,他们两个必然会趁机要翻身的!” “左兄在救孟怀绂的时候,是不是就出的这种意外?”钱潮问道。 “不完全是,”左佑说道“还是那句话,醒过来之后,我便忘记了所有,但是也得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在下所用的手段,呵呵,说起来五位定然不会理解,但我现在所用的手段必然不是之前我所学过的,这一点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至于在下被夺舍之前用什么手段,则完全忘记了,五位见过在下的手段,那个名为‘玄光术’,是最早夺舍我的那个老头子的手段,而在救孟兄的时候,在下斗不过那个叫燕惊的家伙,不得已便将那个中年男子的‘丝甲术’施展出来,那玄光术该是炼气修为可用的,但是丝甲术则有些勉强,其实那老头子还有更厉害手段,我也可以暂时使用出来,但后果也都一样,五位也都看见在下施展丝甲术之后的情形了,险些被那中年男子趁机翻身夺了在下的肉身,后来还是在下拼得受重伤才重新掌握了自己,嗯,我若用那老头子的厉害手段,或许可以一击便将那燕惊杀死,但若被那老头子掌控了我这肉身,恐怕在下便再无希望了。” “原来如此!”钱潮五个人听了又是吃惊又是点头。 “其实,就在我大睡了一个月之后,后来还是有几次差点又被那二人趁机夺占了这肉身的,想来五位也都知道散修的日子凶险,在下身为散修,遇到的争斗自然不少,有几次眼看自己就要丧命之时,不得已便用了那二人的厉害手段,结果的确能反败为胜,但是也几乎被体内其余的两个魂魄夺占了肉身,又在一番拼死激斗之后才能重新掌控自己,到后来,我便不敢使用那些手段了。” 五个人这才明白为何左佑昨日使了那手段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那……左兄是如何认识那位孟怀绂的呢?”汤萍问道,她好奇一个散修是如何与一个大世家的公子结识的,而且还成了好友。 “这个嘛,说来就有意思了,在下自从醒过来之后,就明白自己成了散修,一般散修讨生活无非是三个字:偷,抢,骗,在下对这种路数又十分看不上,也不知在下被夺舍之前究竟是个散修还是什么小世家的子弟,总之在下不愿像普通散修那样,后来发现帮别人做悬赏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说来我认识孟怀绂的时候,他在孟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子弟,他们孟家也有被人悬赏之人,我记得好像是个叫孟怀印的家伙,在当时的颍川也算个无恶不作的恶徒,但是我找到孟怀印的时候却发现还有旁人也想杀他,正是孟怀绂,呵呵,他是孟怀义的堂兄弟,兄弟之间也会如此,让我十分好奇,后来听二人争斗时的说话,我才知孟怀绂深恨自己这个堂兄的累累恶行,要为孟家除了这个祸害,不过他当时却不是孟怀印的对手,眼看着就要落败丧命,我便出手与他一起击杀了孟怀印,从那时起,便与他认识了。” “后来我在颍川那里还做过几件事,当时我也是初作这一行,难免有些笨手笨脚的经验不足,几次失手遇险还是孟怀绂帮的我,这样一来二去便与他熟识了,后来又发现二人脾气相投,便做了朋友。嗯,我的事情孟兄也是知道的,他对我的情形也十分好奇,为此还在孟家之中向他的长辈打听过我这样的情形,据他所说,我可能天生魂魄便比较强大,因此要夺舍我的话,就算夺舍成了,我的魂魄既不易被驱离更不易被完全吞噬,而是蛰伏起来伺机反扑,嗯,照这种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在我经历第二次夺舍之后,两个入侵的魂魄两败俱伤,结果我便重新掌握了自己,但却是丧失了记忆。” 李简听到这里开口问道: “左兄,那自你醒来,有没有去寻找一下自己的身世呢?” “找过,但是却找不到,实话实说,就连我的名字,都是我自己起的,至于为什么姓左嘛……” 左佑说着,从身上取出来一枚小小的玉佩,上面有一个“左”字。 “就是因为它,在下醒来时这东西便在我身上,因此在下便觉得自己之前该是姓左的,不过叫什么却不知道,就给自己起名为左佑,天下姓左的世家,我去了不少,但在我看来我该不是那些左姓世家的子弟,一来到了那里之后对那里的山水地理,我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二来嘛,我故意在那些左姓世家的人物面前露面,对方却对我视若不见,若我是那家的人必不会如此,后来找的次数多了,却都不是,我便慢慢的将这个心思放下了,可能是夺舍我的那个老头子姓左,这东西是他的随身之物也未可知。”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四:新的序幕 夜色深沉,六个人一边饮酒一边听着左佑讲说着自己的过往,待酒足饭饱之后,残席撤下,灵茶摆上,左佑便将自己这些日子在五灵宗内的经历也对五个人说了一遍,其间汤萍便将那些书信取出来众人一起看。 那些书信,大部分是未具名的,看得出写信之人很谨慎,少数几封在信尾署上了名字,若是左佑提前知道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家伙身上会带着这样的书信,他必然能知道每一封信件是哪个世家给温良的,他手中是有画影图形的悬赏,毕竟他是以这些悬赏在五灵宗内寻找那些家伙的。但是当时他根本不知到有密信这回事,信件又是后来他在无意间发现的,信上又未署名,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些未署名的信件究竟是来自哪个世家了。 也因此,左佑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从身上取出来一沓画着人像的花红悬赏,在里面细细的挑选了一阵,然后找出来十六七张的样子,说道: “若是提前知晓在五灵宗内会遇到这件事,我现在必然能知道每一封信都是来自哪个世家,可惜了,呶,在五灵宗内死在我手上的就是这些家伙,呵呵,他们的人头腌臜难看,就在我储物袋中,若有必要,我也可以取出来大家验看一番。” “呃……那就不必了,”汤萍连忙说道,将那一沓纸张接了过来“有了这些也就足够了,反正都是这些家伙背后的世家。” “除了信件,其中还有两张地图,呶……”左佑又在桌上将装着地图的大信封翻检出来“从信中的言语看,你们宗内隐藏的那个温良,将这些地图视作非常重要的东西,我看过那地图,但是别说看出其中的玄机,就连那是哪里的地图都不知道,不过想来该是你们五灵地界之内的某处,而且那里应当藏有什么让那温良极为看重的秘密,这些就只能由你们宗内之人去破解了。” 在左佑看来,钱潮五人得了这些信件和那两张地图后,必然是要上缴给他们宗门的长老,然后诸多事情,比如对付那个温良都该由宗门的长老们去处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后续的发展就是在眼前这五人的推动之下最终才水落石出的。 左佑总算是重伤初愈,饮了酒,又说了一阵话,看得出有些疲乏,于是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房间里便只有他们五人了,汤萍抖了抖手中一张信纸,问道: “这些……怎么处理?” 钱潮说道: “当然是要交给宗门了,等咱们返回宗内之后,这些便由你去交给汤伯年前辈,以前咱们对温良只有猜测,并无实际证据,现在从这些信件看来,温良的确在谋划着什么大事,或许真的能给咱们五灵宗造成极大的伤害!” “不错,”李简说道“看看这信上所写……” 说着李简将自己手中的那封信放在桌上,用手指在信纸上点了点。 “这封信是景州一个姓柳的世家写给温良的,看看这句‘先生言有大计可搅动苍穹,颠倒山川,变换日月’,什么事情能如此惊人呢?” 几人都凑过去看那封信。 汤萍便将那封信小声的读了出来: “温先生台鉴:惠书敬悉,迟复甚歉。前者先生信中所言,柳某深以为然,天下苦五灵宗久矣,如穹盖三尺,使人不得昂首。然柳家偏安一隅,势单力孤,虽有心而无力,且慑于五灵爪牙环伺,惟蛰伏以自保,不敢有轻举之妄动。先生言有大计可搅动苍穹,颠倒山川,变换日月,柳某心向往之。先生之胸襟,雄纳百川,柳家难望先生之项背。然柳家之人,居安亦久,不思进取者居多,锐意开拓者寥寥,故难远赴麾下,伏望先生勿怪。谕书敬读,柳某常思何以报先生之垂顾,辗转百思,惟有为先生安守景州一地耳。先生起事之日,必有石破天惊之势,届时群小战战、仓惶奔乱,柳家必扫除五灵余孽以待先生。奉书者犬子柳营,但有训示,悉可告之。柳邕顿首。” 这封信是所有信件中为数不多的最后署名的一封,有了信尾的名字,这封信可算作是实际的证据,只要交给宗门,或许就可以从这个景州柳姓世家的口中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 彦煊问道: “景州柳家,是个很大的世家吗?” 汤萍说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景州在五灵宗的西北方向,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景州的大世家该是姓支的,柳家嘛,我还真没有听说过。” 彦煊又问道: “有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咱们都见过了燕惊成为邪修之后的手段,真是令人瞠目,钱兄弟之前也说过邪修与咱们寻常的修士有什么不同,我记得好像是作了邪修就不用担心筑基的问题,若真的这样,那既然这些信件如此重要,既然邪修可以让人轻松筑基,可为什么温良到现在他身边效力的人一个筑基修为的邪修都没有呢?若是派筑基修为的邪修去对付左佑,哪里还能让我们得到这些重要的信件和地图呢?” 这倒的确是个让人疑惑不解的问题。 钱潮答道: “修习邪术,成为邪修的确可以让修士不必受困于筑基的瓶颈壁垒,但是整个过程中……就如同燕惊对葛恛最后所作的事情一样,邪修需要大量来自其他修士的精血以补自身,若真的有邪修想要在五灵宗内筑基的话,那死的人一来会很多,二来被他害死的只能是五灵弟子,这样的话,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宗门必然会派出人手调查然后不遗余力的将其斩杀掉,温良所作的事情必须要在隐秘之下进行,所以他的身边应该没有筑基修为的邪修才对。” 彦煊听了点头,然后汤萍也说道: “还有一点,温良身边若是有筑基的邪修,除了太过惹眼会引来咱们宗门的注意之外,筑基的邪修恐怕温良会很难控制,手下人都是炼气修为的话,温良的手段可以让他们对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但真有一两个筑基的邪修,只怕温良自己都会担心,成为邪修本来就是那些人最后走投无路的选择,踏出那一步,真的是要弃绝人伦、泯灭人性的,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思,再若是有了筑基的修为,恐怕温良就再难约束他们,温良一定会担心自己都会受了他们的反噬,所以,我觉得温良的手下之中,定然是没有筑基邪修的。” 李简接口说道: “温良的身边倒的确有一个筑基修士,还记得吗,就在寒泉谷大潮之前,咱们第一次到寒泉谷,在夜里就遇到温良与几人一起察看寒泉谷,其中一人正是筑基修士,而且还是一身五灵修士的打扮。” 这件事情五个人当然都记得,就发生在寒泉谷大潮之前,因为怀疑有人会在寒泉谷有针对言霜的种种布置,五个人才提前去察看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其实并不是没有布置,而是他们五人去得早了些,然后就在当夜他们就发现了温良等人趁着夜色出现在寒泉谷,其中就有一个筑基修士,若不是钱潮提前在栖身处布置了“隐灵阵”,那他们当时定然会遇到危险,也正因为那天夜里所见,钱潮才确信温良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必然会有所布置。 汤萍说道: “那个人当时的确与温良在一起,我估计他应该是温良埋在五灵宗的一个暗桩,因此不可能是邪修,否则早就被发现了。钱小子,咱们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比如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林涧为何知道温良的计划,否则他也不可能趁着温良的人围攻言霜的时候把自己人也派过去,林涧想的是杀死言霜同时嫁祸给上官泓,在那件事情上很难说林涧是在利用温良还是在与温良合作。无论如何,我都怀疑林涧与温良之间是不是也有着什么关系,可惜,林涧那家伙已经躲起来了。但是,温良能够到现在还能如此逍遥,我怀疑他一定有一些特殊的消息来源,才能让他趋利避害,因此我才怀疑那天晚上见到的筑基修士就是他隐藏在宗内的人手。” “再见到那人,我定然能将他认出来”李简说道“还有,温良失了这些信件,燕惊也逃了回去,他现在必然知道这些,而且知道我们也参与了其中,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我看事不宜迟,明日我们就该启程返回宗内,将这些东西都交给汤前辈才好。” 钱潮点头,说道: “正该如此,左兄也说了,明日他也要启程离开瑞轩镇,不过在他离开前,我准备让他与柳丰见面,日后说不定他再有什么发现或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们,便可以通过柳丰来传递消息。” 几人都点头,钱潮又说道: “这些信件,还有地图,今夜我准备将它们都誊抄一份,说不定日后我们也能用上。” …… 天亮之后,左佑醒来,便准备今日离开瑞轩镇,他近段时间收获颇丰,比起寻常散修,他的身家算得上豪富,现在五灵宗这里基本上已经无事可做,他的伤也差不多大好了,便想着要去将自己储物袋中的那一颗颗的人头去换成一堆堆的灵石。 辞行的时候,在钱潮的房间里,他见到了一个陌生人,钱潮给左佑介绍,称此人名为柳丰,也是钱潮等人的朋友,在瑞轩镇上有一个店铺,日后左佑若有事要找钱潮等人的话,可先去找柳丰,然后柳丰自然有办法能将消息带给钱潮等人。 左佑不认识柳丰,但是柳丰却听说过左佑的名头,他不明白钱潮这几人是如何与这个特立独行的散修结识的。柳丰虽是出身世家,但是宣州柳家实在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世家,又因着左佑的名声,因此在左佑面前倒也是彬彬有礼,双方约定,若左佑有事要找钱潮等人便去柳丰在瑞轩镇的小铺子便可。 之后,左佑与众人作别。 钱潮五人也要启程返回五灵宗,不过刚出瑞轩镇,便有一人从后面追上来唤住了他们,正是汤伯年的弟子,坐镇瑞轩镇澄明楼的徐晟。 “徐师兄,你这是要回宗内吗?”汤萍问道。 徐晟笑道: “呵呵,当然,不过这次回去主要是跟着你们几个,师父他老人家派人送来消息,说你们几个小家伙身上带着些重要的东西,可不要半路出了什么事情,让我一路护送你们回去。” “是这样啊。” 听到这里五个人自然明白马琥一定是将那勾错带给了汤伯年,也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因此汤伯年才会安排徐晟护送五人返回。 (作者的话:温良这个名字出现了很久了,他一直没有与钱潮直接撞上过,接下来在澄观恩试之前的章节,最热闹的就是温良真正的算计钱潮,想要将钱潮几人都置于死地,敬请各位看官继续读下去,谢谢。)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五:动念杀钱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去一些,就在钱潮几人遇到了燕惊的那一天,也是马琥在偷袭之下重伤了燕惊的那一天。 在宗外不为人知的某个隐秘之处,房间之中,温良正面对着一个来访者。 这人嘛,也算是温良的老相识了,非是旁人,正是尹况。 而尹况之所以来找温良,则是因为受了田家人的委派前来找温良商量,要请他继续出力将钱潮除掉。 前文说过,田家人在瑞轩镇上被五灵宗拿了个把柄,然后不得不将自己家中出色的后辈子弟送到五灵宗来,明面上说是来修行的,其实与作人质没有区别。 不过,田家人一直没有放弃将钱潮除掉的想法,这次从田家来的人当中,还有现任田家家主田疆的儿子田度,此人在田家也算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不但手段出众而且胸有城府,因此,除掉钱潮的事情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前些时日,就在五灵宗之外,钱潮接受世家子弟的挑战,第九场挑战他的就是来自田家的女子田双柚,结果田双柚败的十分难看,也正是那一次让一向有些孤高自傲的田度大开了眼界。在田家后一辈的子弟之中,田度算得上是第一人,虽然他的手段也在自己的那位小姑姑田双柚之上,但也只是勉强能在与田双柚的争斗中占得上风而已,像钱潮那样将田双柚击得大败,田度自问或许还办不到。 从田家启程赶往五灵宗之前,田度的父亲田疆曾与他密谈过一次,要他在五灵宗内寻找机会一定要将钱潮除掉,田度信心满满的答应了下来。未认识钱潮时,田度在心中对钱潮有些不以为然,只以为之前办事的人都不得力,现在自己出手便一定能将那钱潮除掉。哪知就在他看完钱潮与自己小姑姑的争斗结束之后,他便对钱潮完全的换了一个想法。钱潮与田双柚交手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开始时,田双柚处处占着上风,就连田度都以为自己这位小姑姑是稳操胜券,哪知打脸来的就是那么快,钱潮之前的示弱一来是迷惑田双柚,二来是在布置对田双柚最后的重手,结果可想而知,田双柚惨败,昏死过去。 紧张激烈的争斗中,钱潮还能如此冷静,尤其他修为不及田双柚,却依旧能凭着手段将其击败,自此田度再也不敢小看钱潮。于是为了稳妥起见,在他出手对付钱潮之前,还想着再试一试之前田家的手段,那就是通过尹况找到温良,让温良继续去除掉钱潮,而他田度则作壁上观,温良能成事则好,若他不能杀掉钱潮,这样田度既能再看一看钱潮的手段,也能看看温良究竟如何。 只不过温良提出的条件田家还是不能答应的,田家从来就不看好温良的谋划,认为温良必然不会成事,五灵宗哪里就是那么好对付的,田家才不想跟着他一起做那件疯狂的事。 田度在来五灵宗之前得到了其父田疆的一个保证,那就是在不让田家受损、不与温良合作的前提下,田度可以便宜行事,而且田疆还告诉他,但凡是能用灵石买到的,就都不算什么。也就是说,田度在五灵宗是可以与温良接触的,除了不能答应将田家牵扯进温良谋划的事情中以外,田度可以与之周旋,若是能用灵石买动温良除掉钱潮,那则是最好的。 田度虽然也对温良好奇,但还是准备先找旁人去和温良谈一谈,开出一个连普通世家都不会拒绝的数目,看看他会如何取舍。 而尹况则正是受了田度所托,前来找温良商议此事的。 温良听着尹况的说话,明白他不可能从田家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了,田家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他的谋划能够成功,因此不想跟着他一起倒霉,但是田家又想借助自己的手去杀死钱潮,并且愿意为此拿出一笔绝对不是小数目的灵石来,对于温良来说,灵石虽然也是必不可少之物,但是与他想从田家得到的东西相比,灵石真的不算什么。 而尹况一边说着也一边观察着温良的神情,眼前的这个白发男子脸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一些,尹况知道,温良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自然是不会动心的,灵石岂能买得动温良?尹况在心里也叹了口气,早在田度找到他,让他去找温良谈话的时候,尹况便觉得田度开出的条件必不会打动温良,但田度是田家主的儿子,他的话尹况不能不听,因此就算知道会被拒绝,他还是来了。 对于尹况来说,虽然他修为在钱潮之上,但是钱潮的手段他亲眼见过,尹况知道这样的人在将来成就必然会远在自己之上,尹况还知道,若是钱潮得知了自己曾经设计害过过钱家之人的话,将来此人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当然,尹况并不知道钱潮其实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对钱潮的评价,尹况倒与温良相同,这样的人物越是放任不管,到最后便越是难以对付,必须早些剪除。另一方面,尹况对新来的这个田度也有些耳闻,知道他是个与钱潮有些相似的人物,在田家这样的大世家之内能脱颖而出,必然是非凡之人,或许他真的能将那钱潮压制住也未可知。还有就是田度若真的能除掉钱潮的话,那对田家来说不啻于一件功劳,对于田度日后在田家之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因此,就算是温良不同意再为田家出手,尹况也把除掉钱潮的希望寄托在田度的身上,今日若是温良开口拒绝,那他接下来便要全力的相助田度,一定要将钱潮除去。 “温兄以为如何?”尹况说完,便询问的看向温良。 “呵呵,”温良笑了起来“尹兄,嗯,看来田家还是不愿与我合作,咱们认识的时间可是不短了,尹兄认为我是个看重灵石的人吗?” “温兄志向广大,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那既然如此,尹兄为何还要白白的奔波这一次呢?” “温兄虽然不看重这些灵石,但是手中有一大笔灵石可用,温兄做起事情来必然也会更加的顺利,一些俗事小事也就不必再花心思了,对不对?” “呵呵,原来田家还是将除掉钱潮看作是俗事小事,唉,堂堂家主的儿子都不远万里送到五灵宗为质了,尹兄觉得田疆田家主能花灵石将自己的儿子赎买回去吗?” “这……” 谈到这里,尹况便知道已经无法再谈下去了。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敲响了,一个温良的手下推开门,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温良便又将门关上了。 “尹兄请稍坐,我去去就来。”温良一边不动声色的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 “怎么了?”温良走出房间后,刚才那个手下就守在门口,温良便随口问了一句。 “燕师兄回来了。” “哦……” 温良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妙,若是燕惊回来了,或是燕惊自己来找他,或是等着他与尹况说完话再找他都可,为何燕惊自己不来,而是让别人来找自己呢? “出了什么事?” “这……我们也不太明白,燕师兄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之后逃回来的,还带着一个不相干的人,温师兄去看看便知。” 温良一听马上就知道必然是在对付左佑的时候除了岔子。 另一个石室之内,看起来狼狈不堪的燕惊背对着门站在那里正在发呆,他所穿的衣袍破碎,发髻披散,裸露出来的身上一片焦痕,皮肤上还有或干涸或焦黑的血渍。他旁边的地上还倒着一个瑟瑟发抖、甚至是奄奄一息的家伙,正是葛恛,他正惊恐的蜷缩成一团,见到温良走进来吓得浑身一阵抖动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温良一见马上便知道出了意外。 听到了温良的声音,燕惊才转过身来,马上温良就是一惊,袍袖一甩就把房门关闭了。 转过身来的燕惊,脸上的狼狈就不说了,最显眼的是他双目之中一片血红! 如同两口满是血水的深井! 温良马上就认出来,燕惊必然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为了活命,为了逃出来,他……已经成了邪修了! 燕惊之前的心思温良明白,他绝不想成为邪修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派他去寻找那个左佑,他出去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被逼成这个样子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温良低声急切的问道。 “钱潮……马琥……”燕惊喃喃的说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办砸温良托付的事情,但却是事情做得最失败也是最狼狈的一次。 “什么?” 接下来在石室之中,燕惊在温良的一连串追问之下终于稳定了心神,一五一十的将他与勾错在外寻找左佑的事情都说给温良听,尤其是后来钱潮出现以及马琥背后偷袭的事情,温良听得仔细也问的最多。 “那……左佑身上的信件呢?”温良最后问道。 “还……还在左佑身上……”燕惊答话的时候颇为的惭愧。 “也罢,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也算尽力了。”温良无奈的说道。 “温师兄,我这……我这个样子……” “唉,木已成舟……”温良说话的时候看到了燕惊双目中的一丝暗淡“别担心,不过……你第一次不该取如此多的精血,那样对你也不好,日后……我再慢慢的说给你听吧,眼下我还有事,回头再来找你。” 说完,温良就要转身向外走,不过又停下来,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葛恛,问道: “此人是谁?” “不知道,我从他身上取得……精血。” “嗯,既然没死就先留着,当时他也在那里,可能便知道什么,回头我要问一问他。” 然后温良便重新回到了尹况的面前。 “呵呵,劳尹兄久等了,有些小事处理了一下,不过就在刚才,我倒是又思量了一下,既然田家不愿意答应我先前的条件,只愿意出一笔灵石,嗯,也可以,不过数目嘛……” 尹况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不知道这温良刚才出去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何再回来就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想法,不过他马上就接着温良的话说道: “数目好说,田公子说过,只要温兄肯出手,我们出多少灵石都可以,只要钱潮死!” “好,那一言为定!” 又过了一阵,尹况才从温良的房间里走出来,被温良的手下带着离开,不过就在出去的途中,尹况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这让他心中嘀咕,难不成是温良这里出了什么事了吗?不过他不在乎这些,眼下温良同意出手,那他就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带给田度。 而房间之内,温良坐在椅子上,一张天生的笑脸如今面上表情平淡,连一丝的笑意都看不到了。 那些信件,还有自己向那些世家索要的东西,必然会落入了钱潮的手中! 也就是落入了五灵宗的手里! 钱潮为何也掺了一脚进来? 还有马琥! 那些信……不,先顾眼下吧,这里或许已经不再安全了,自己要带着这些人立即再换个更隐秘的地方才是,说不定五灵宗拿到那些信件之后马上就会严密搜捕自己! 还有那些与自己有联系的世家,那些给自己写了信但有没有送到自己手中的世家,恐怕全都完了! 钱潮…… 温良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一向小看了钱潮,本来只将他看作了与田家交易,逼田家就范的一个筹码,没想到筹码握在手里也能将手心刺破流血! 温良之前不愿对付钱潮并不是忌惮他,而是忌惮钱潮身边那个名为汤萍的女子,也算是对汤伯年的忌惮,但是……温良现在明白……钱潮似乎才该是自己重视的人物,寒泉谷大潮的失败,捉拿左佑的失败,嗯,还有田家被迫送自家的子弟进入五灵宗等等,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似乎都有钱潮的身影! 一定要除掉钱潮! 温良现在担心的是钱潮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谋划的事情。 应该不知道才对,那是何等机密的事情! 但是,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他针对言霜的布置至少有一半是毁在钱潮的手中,那也是谋划和布置都十分机密的,不照样也失败了吗? 必须要除掉钱潮! 而且还是刻不容缓! 马上就该开始针对钱潮布置杀局! 否则就是养虎为患了,说不定自己的大计就毁在他的手里了! 更何况还有田家愿意为此出一大笔灵石!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六:偷酒 钱潮五个人在徐晟的护送之下一路返回了五灵宗内。 汤伯年正在自己的洞府,他是五灵宗内最有名的酿酒师,精擅各种灵酒的酿制之法,此时正在一个酒窖之内看着自己几个弟子在成排成排的酒坛间忙碌,这里浓郁的酒香如同冬雾一般弥漫不散、令人心醉,一旁还有弟子用竹提酒盏从酒坛之内盛出了些馥郁的酒浆,恭敬的递到他的面前,汤伯年略一品尝便知道那一坛灵酒的成色如何,就在他与弟子交谈之时,酒窖门口那里传来一个声音: “师父。” 扭脸一看,正看见酒窖门口处徐晟正在向他行礼,然后贴着门框又有一个小脑袋横着伸了出来,正两眼放光的看着酒窖里的那成排的酒坛,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宝贝孙女汤萍。 “哇!六爷爷,你在这里还有个酒窖呢!以前都不知道,好香啊……好多酒坛……” 汤萍一脸羡慕的说道,然后跳出来就要走进酒窖。 汤伯年一见慌忙就对几个弟子说道: “快……快!快去拦着她,别让她进来,不然这里面丢了什么东西就都算在你们的头上!” 汤伯年的弟子没有不认识汤萍的,几乎人人都吃过她的亏,就连一旁的徐晟也是如此,在汤萍来五灵宗之前,汤伯年的这些弟子平日里只做两件事,一个是修行,一个是帮着师父酿酒,等汤萍来了五灵宗之后,他们就多了一件事出来,那就是提防着这个小丫头来偷东西。因此,汤伯年号令一下,酒窖里正忙碌的几人马上就笑嘻嘻的将汤萍堵在了酒窖的门外。 “喂,你这个老头儿,真是小气,自家孙女连看一眼都不行吗?”汤萍气鼓鼓的说道。 “哼,你少来,让你看一眼就会少一坛,我这个酒窖里的酒可都是陈年精酿,宝贝的很呢!”汤伯年也毫不客气的回道。 汤萍气得说了句“小气鬼”便扭身就走,然后就听后面的汤伯年抱怨徐晟: “你也是,没事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呃……师父,师弟们都在这里,又找不到您,我只能找到这里来了。” 不多时,在汤伯年洞府内的房间里,汤伯年坐在书案后面往烟袋里填着烟草,看了看犹有些气不平的汤萍问道: “那个叫做左佑的散修呢,为何没将他一并带来?” “放走了!”汤萍没好气的说道。 “哼,你小小年纪,居然就结交散修,知不知道散修之中多是奸狡阴诈之徒?你阅历浅薄被他蒙骗,将他放走说不定就会后患无穷!” “哼,难道世家大族,宗门子弟就个个品性高洁、白璧无瑕吗?” 说着汤萍还把一沓纸张拍在了汤伯年的书案上。 徐晟就侍立在侧,虽说他接到汤伯年的消息要他一路护送着汤萍五个小家伙返回五灵宗,但徐晟是个谨慎的人,不该他问的便不问,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因此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知情,刚听师父说汤萍结交散修,马上就听汤萍反驳,还把一堆东西扔在书案上,便眯着眼看过去,竟然是一沓画着人像的纸张,马上徐晟就明白过来这些都是修行界里的画影图形,每张纸上画出来的人物都是因为某种恶行而被人悬赏的,然后他就进一步的想明白了,纸上所画的人物,必然是两三个月前因着要参加明年的澄观恩试才被各自世家送来五灵宗的。 汤萍继续说道: “堂堂五灵宗,雄踞中洲之南,宗内弟子良莠不齐也就罢了,每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还有这么多恶行累累的家伙被送来,明目张胆的与宗内弟子抢夺拜师的机会,知道的会说一句五灵宗招纳人才不拘一格,不知道的还以为五灵宗就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呢!” 汤伯年说不过她,气道: “你住口……” 然后汤伯年翻着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像,捎带着也看了看人像下面的那些文字,都是对其罪行的记录,越看越皱眉头,索性用手一推,问道: “那些信件呢?” “在这里。” 汤萍说着便从储物袋中将左佑交给他们的所有信件连带这两张地图一并放在汤伯年的书案上。 “都在这里了?” “嗯。” “你们有没有搜一搜他?万一他藏起来一些呢……” “六爷爷,他因为这些东西险些丧了命,留着它们做什么,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吗?当然都在这里了。” “嗯……” 汤伯年便不再说什么,将那些信件拆开来一封一封的看起来。 时间不长,汤伯年的目光便又从众多的信件上移开,说道: “嗯,语焉不详,好多信件还没有具名,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写的。” 汤萍凑过去,将之前那些画影图形的纸张又扯过来,说道: “就算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写给温良的,但是总逃不出这些人背后的世家,左佑在宗内就杀了这些家伙,这些信也是从他们的储物袋中得到的,可惜他提前不知道会有这些信件的存在,是事后才发现这些信的,那时便不好将每一封信与这些家伙都一一对照起来了,但是将这些世家都细细的调查一番,肯定能有发现的。” “查……总是会查的,但岂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 汤伯年一边说着一边又细细的看了看书案上的两张地图。 “嗯,这地图上所画的究竟是哪里?” “不知道。” “钱潮那小子不是擅长这些山川地理吗?难道连他都不知道吗?”、 “六爷爷,”汤萍惊奇的说道“您老多大年纪了,又是什么修为,宗外我们炼气弟子常出去的那片地方恐怕您都没有走遍吧,我们几个人才什么年纪和修为,不知道上面是哪里不是太正常了!” 汤伯年点了点头,扭头对徐晟说道: “来,你先把这些都细细的看一看。” 趁着徐晟看那些信件,汤萍还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和徐晟说了一遍。 “看明白了?”汤伯年问。 “看明白了。”徐晟答道。 “嗯,既然明白了,你要去做两件事,一个就是去查一查最近究竟有多少世家子弟借着要参加明年澄观恩试的名义来到了咱们五灵宗,这个都是有留档的,好查。然后嘛,你在派人出去走一走,多花些心思,找一找外面的类似这样的悬赏,多收集一些,看看其中有多少人混进了五灵宗来,然后一起交给我。哼,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事情,不过总要给那些眼窝子浅的家伙们提个醒,可不要只盯着人家给的厚礼,结果却收了一个声名狼藉的败类为徒!” “是。” 汤伯年又指了指书案上那十几张画影图形,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这十几个人虽然死在了那个散修的手里,但那个叫燕惊的却从他们五个的手中逃走了,如此看的话,那个温良必然会收到消息,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更不会太安静,要对来往咱们宗门的人多加几分的小心,嗯,与福轩镇,祥轩镇和吉轩镇的人都知会一声,但有可疑的人物一定要紧紧的盯着,切不可有任何疏漏。” “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到现在咱们手里也只有这几封书信,其余咱们知道的也不多,在我们查清之前,此事一定要保密,你与其他三镇的人一定要说清楚。” “是。” “既然清楚了,那你就去做事吧,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水落石出的。” “弟子明白。” 说完徐晟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房间之内便只剩下这祖孙二人了。 汤伯年的烟袋依旧没有装完,他一边摆弄着一边问道: “钱潮那个小子有没有说过温良会如何算计咱们宗门?” “他倒是有个猜测,不过也仅仅是个猜测而已,而且这些信件上也根本就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钱潮将这些所有的信件还有地图都细细的誊抄了一份,说将来或许就能用上呢,他对我说过,温良暗中谋划的事情,很可能与灵脉有关。” “与灵脉有关?”汤伯年听了这话有些若有所思。 “嗯,他在誊抄这些信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六爷爷,会不会温良想改变咱们这里的灵脉走向,咱们五灵宗可是几大灵脉的汇聚之地,若是发生了变化,那一定就是大事了。” “岂会如此简单,你刚才说他把这地图也细细的绘制了下来?” “嗯。” “你稍等一下。” 说完,汤伯年起身去了内室,过了一阵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嗯,我早年之时,也对灵脉之学有过兴趣,可惜,后来事情多了便将这些都放下了,不过我倒是收集了一些咱们五灵宗这一带灵脉走向的分布图,都是早年之物了,现在宗内可是不好找这东西的,而且这也算是咱们五灵宗的秘密,你告诉钱潮,这东西他看可以,但切记不能传出去,这东西嘛,或许能对他有些用处。” 汤萍将那册子接过来翻了几页,然后翻着眼皮问道: “你这是又打算使唤我们几个小家伙做事了?” “哼,这叫历练,寻常弟子哪有这样的机会……” “既然事关宗门的安全,那为什么你们这些长辈们不赶紧去查?” “你也看见了,就凭着这些信件,最多就是将一些不安分的世家敲打一顿,可那温良呢?依然没有着落,你以为老夫没有找他吗?哼,你都说了,老夫都没能将你们炼气弟子出入的那片地方走上一遍,那么大的一片地方,他随便躲在哪里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找到?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水落石出的,倒是你们,你若胆怯了,就把这册子还给我,你们坏了那温良的事,很可能那温良下一步就要对你们动手了,我看你们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老老实实的在宗里呆着吧!” 说着汤伯年就伸手去抓汤萍手里的那个册子。 “想都别想!”汤萍马上就把那册子收了起来“对了,那个勾错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问过之后就关起来了,那小子就是个废物,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把他之前做过的亏心事说出来不少,一气之下我就让人把他看押起来,等将来捉到了温良再一并发落他。” “哦,那我也没什么事情了,就回去了。”汤萍说着就站起身来。 “等等,钱潮在瑞轩镇上的那位庄先生如何了?” “不知道,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人,倒是钱潮总去那个茶馆,而且一呆就是一天,我也不好细问。” 汤伯年对瑞轩镇上那位庄先生也满是好奇,不过这件事情的好玩之处就在于明白前因后果的人要装糊涂,而蒙在鼓里的人其实早就看清了他们的心思。 “嗯,好吧。” “六爷爷,我觉得钱潮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呢。” “为何呀?” “不为何,就因为那小子够聪明,自我在你这里发誓保守他拜师之事的秘密之后,这么久了,就算我掩饰的再好,他一定能看出些什么来的,若是他问起我这件事我怎么办?” “那是他问,又不是你主动说出来的,不算你违背誓言,不过也要看他知道多少,若他知道的不多或者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就不必跟他说明白。” “哦,那好吧。” 走出汤伯年的洞府,汤萍故意大踏步的一路走出去,但是还没走远她就一闪身躲在一堵矮墙后面,很快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便机警的跳了过来,正是大黄,不过此时的大黄与平时帮着汤萍御敌之时的威猛截然不同,不但一张猴子脸上满是贼眉鼠眼的表情,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很快又一道白影闪了过来,正是小白,小白没办法像大黄那样把整整一坛灵酒偷来,不过口中也衔着一只玉白精致的酒盏,一看就非是凡品! 比起酒盏,汤萍更看中那一大坛的酒,一边盯着那酒坛眉开眼笑的夸奖大黄一边还埋怨小白办事不力,只偷了个酒盏出来。 原来早在汤萍进入汤伯年的洞府之前便趁人不备将大黄和小白放了出来,指使着它们到汤伯年的酒窖里去偷酒去了,如今这两个小家伙得手便来与汤萍汇合,不过大黄此时见了汤萍还有些舍不得将怀抱里的酒坛交出去,气得汤萍小声骂了几句,很快汤伯年洞府那边传来了动静。 就听汤伯年在那里恨恨的骂道: “欠打的小贼!偷我的酒也就罢了,怎么还偷了我的杏花白玉盏……” 汤萍这才惊喜的从小白口中把那个酒盏拿了过来,明白这才是好东西,不然自己那抠门的六爷爷不会如此光火,然后嘛,三个小家伙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七:温良的谋划? 转过天来,汤萍带着汤伯年给的那个厚厚的册子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推门而入时她发现钱潮并不在院中,于是汤萍便唤了一声: “钱小子!” 里面传来钱潮的说话声: “在呢,进来吧。” 钱潮正在房中的书案之后,案头摆满了各种书籍以及摊开来放在地上,书案上和床榻上的地图。 对此情景汤萍一点都不意外,她瞟了一眼钱潮的书案上,正是在瑞轩镇的时候他比对着从左佑那里得到的那两幅地图描摹下来的复制品。 “知道那两张地图是什么地方了吗?”汤萍问道。 “现在只知道了一处地方。”钱潮说道。 “哦,是哪里,快指给我看。” 钱潮便扯过一张篇幅很大,整张书案都放不下的地图,用手指在上面划了划,然后在一个位置一点,说道: “呶,是这里。” 汤萍皱着眉头看了一阵,然后又将钱潮在瑞轩镇上描摹的一张地图拿过来对照着看了一阵,才说道: “是这里吗?你会不会搞错了?” 钱潮摇着头,从地图下面将自己描摹的另一张地图拿过来给她,说道: “是你搞错了,这一张才对。” 即便如此,汤萍的目光在两张地图上来回的扫视后,依旧不明白钱潮为何确定自己手里这张不大的地图就是这张大地图上的一个点。 “你是怎么确定的?” “看这里,”钱潮说着指着汤萍手中地图的一处“看到没,这个地方是座山峰,名为洒金顶,地下水脉从山顶处涌了出来,在那里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水潭,然后又在山的北侧倾泻下来,成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瀑布,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帘雾山,瀑布飞流直下,远远的看去就像给整座山挂上了一道水珠串成的珠帘一般,常年是一副水汽氤氲的美景,所以才有这个名字。” 然后钱潮又从旁边取过了几张地图,指着其中一张地图的某处说道: “你再看这里,这是我从九玄藏书楼弄来的地图,看,山顶绘制出来的水潭是不是与你手中那张地图几乎一致?就连附近的山形走向也是一样的,类似的地图我还找到了好几张,都与你手中的这样能对应上,所以我才确认了这一张地图的位置,但是另一张地图究竟是哪里,暂时还没有找到。” 听到这里,汤萍才点头,又问道: “那……这个帘雾山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温良要弄这张地图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钱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一笑,说道: “这次在瑞轩镇上,我问了庄先生一个问题,请庄先生教我,我问他若要彻底的毁掉像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有什么办法可行……” 汤萍一听就知道钱潮实际上实在向庄先生询问温良的事情,温良的谋划她并不知道,但是从那些信件中看得出,他所谋划的事情真的做成了,必然会给五灵宗造成极大的伤害。 “那庄先生是怎么说的?”汤萍问道。 “庄先生马上就反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然后嘛,我就把温良的事情和庄先生说了,后来我还对庄先生说,我怀疑那温良要做的事情很可能就是要改变咱们五灵宗这里的灵脉走向,从而让原本汇聚与宗内的几条主要的灵脉消失,这样或许就会让宗门败落。” 这也是汤萍的猜测,因此听完之后,她便又追问道: “那……那位庄先生最终是怎么说的?” “庄先生说,哪里会那么简单呢,有两件事,第一就是一旦灵脉改动,咱们宗内的那些长老前辈们必然会发现,温良能改动过去,那咱们五灵宗的人必然也能够找到那里再改动回来,而且还会因此发现温良的意图,必定不会放过他,所以,庄先生觉得温良的打算必然不是我说的那样。可是咱们这次出去也的确在屏海峰那里发现有两条本该汇聚在那里的灵脉不见了……” 汤萍一听,关系到屏海峰,也就关系到了那只青鸾的产卵之地,顿时就来了精神,追问道: “对呀,你的确是说那里有两条灵脉消失了,庄先生又怎么说的?” “庄先生什么都没说,不过嘛,这就是第二件事了……” 说着,钱潮从身上取出一本书放在书案上,说道: “呶,庄先生给我的。” 汤萍将那书拿在手中,看了看书名,说道: “《经纬论》,这是……” “这本书中所记载的,便是灵脉之学,天下灵脉如何运行,交互,影响,变化,汇聚等等尽在此书中。灵脉变化都是依着规则而行,天下灵脉就如同一张大网一样,天上地下几乎无处不在,任何一处灵脉发生变化,必然是有其根源的。庄先生先让我将这本书通读之后,然后又给我细细讲解,最后嘛,庄先生找来一张地图,将咱们五灵宗汇聚的这几条主要的灵脉都标识出来,依着《经纬论》里面的规则,他假设那几条主要灵脉若是改道不见了,会引起什么变化,让我一一的在地图上演示给他看……” 说到这里时,钱潮脸色郑重了起来,看向汤萍。 “汤丫头,若真的有那种事情发生的话,依着这本《经纬论》里面的规则,咱们五灵宗这一带那真的是会天翻地覆、日月倒悬的!” “那……不就是说这种法子是能够对咱们宗门不利的吗?” “可这还是上面说过的,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宗内的长辈们必然会及时阻止,不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终究灵脉若有变动,咱们都能感觉到,而那些长辈们、尤其是那些在玉壶山上的祖师们是最先就能察觉的,这是动咱们五灵宗的根本,一旦发生,天水崩流,玉壶倾颓,不说汤前辈那些长老们,就连那些祖师们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汤萍点头,钱潮所说的确是可怕的场景,但这同时将他们关于温良谋划之事的猜想也一并否决了。 “那……温良会作什么打算呢?还有,屏海峰那里消失的两条灵脉又是怎么回事?” “屏海峰那里,咱们可以细细的再查,帮你找那枚青鸾之卵,屏海峰还真是要再去一次的,不过……”钱潮说着将汤萍先前手里拿着的那张地图又取过来,在上面用手指点了点“这张地图还是有蹊跷的,你没发现吗?” “什么蹊跷?” “你看,”钱潮说着用手指在最大的那张地图上找到了帘雾山的位置,然后用手指一边慢慢向一边划动一边说道“帘雾山在这里,然后向它西北临近的这里,有印象吗?” “这是哪里?”汤萍对此可没有任何的印象,地理山川非是她所擅长。 “这里外围一圈五座山峰,灵草遍地,却不见妖兽妖禽,五座山峰正中一座小山包,我曾在那里整整的坐了一个下午之久,李兄当时说过,在那小山包之下有一个极其强大又极其虚弱的猛兽被囚在那里……” 这下汤萍想了起来,她吃惊的看向钱潮: “天地……天地牢笼!是咱们那次去红霞谷之前到过的那个天地牢笼?” (关于天地牢笼,由于在下这故事文字到现在也算不少了,看官们若是有些陌生的话,可以参看第四卷:试羽,第一百五十三至一百五十六:天地牢笼,以及第四卷一百八十三:远来的佳人,前面所有的铺垫,后面总会用到,只不过相隔的文字较多而已。) “正是那里。”钱潮淡淡的说道。 “饕……饕餮!” 汤萍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震惊之意难以言表。 就在许久前,他们五个人曾经去过一次红霞谷,而在红霞谷经历那一夜的奇遇之前,五个人便在那处奇异的天地牢笼处逗留了许久,那在五座山峰环绕之中的小山包之下,有一只凶兽可以说是在其中沉睡,也可说是被囚禁在那里,既无比强大又极其虚弱,在钱潮的青眼术中,那只狰狞的凶兽身上以及身旁满是阵法,这正是那凶兽被囚的原因所在,也正是那一次的经历,让钱潮的符文之术有了不小的长进。他还将那山包之下的凶兽画了下来,待回到宗内之后,汤萍来找过他,从姑获仙子那里,汤萍得来了一个古旧的锦缎卷轴,里面所绘俱是天下凶名昭彰的恶兽,其中就有被钱潮画在纸上的那只……饕餮! 真灵级别的凶兽! “你……你是说温良的打算是……!” “庄先生说过,咱们五灵宗这个地方是块卧虎藏龙之地,有的地方祥瑞无比,有的地方凶险无比,只不过是被压制住了,所以才一直平安,呵呵,他说这句时我还未领会是何意,直到我发现了左佑给的两张地图,这张有帘雾山的地图上唯一没有画出来的就是那处天地牢笼,而且还就在地图最中间的位置,这才明白,这地图中没画出来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嗯,也该是温良最想知道的地方。” “温良有将那饕餮放出来的本事吗?” “为什么没有,其实难的是将饕餮困在阵法中,而将它放出来则不难,至少只要肯出力就能做到,只要将困住它的战法破坏掉就可以了,若是阵法很难破坏则也有办法,困住饕餮的阵法却是依着灵脉来运行的,若是在灵脉上入手,灵脉改动,阵法失效,那也就相当于将它放出来了!” “我的天!那……” “那不是最可怕的,汤丫头,记得我以前说过,类似咱们找到的那处天地牢笼,在五灵宗地界之内,一共有九处……” “你是说……温良要将它们全都放出来?” “很有这种可能的,温良痛恨五灵宗,而他所谋划的事情,差不多也只有一次机会,既然如此,那就该一次就将五灵宗至少是重创才算得上是报仇。” 看着汤萍呆呆的发愣,钱潮笑道: “但是我觉得他未必就能得手,你看,他从外面向与他交往的世家讨要这两张地图,我估计到如今他可能连九处天地牢笼都没有找全,或许他找到了一两个,但绝对不全,因此他才要得到这些地图。而且……咱们再继续从屏海峰那里寻找的话,说不定就能从那消失的灵脉入手,找到咱们现在还不知道的天地牢笼,他若真的动了手脚,咱们一定能发现的,就算抓不到他,也能将这些告知宗门早做防备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八:小摊牌 说完了对温良的猜测,钱潮取出一物拿在手中,说道: “来,汤丫头,看看这是什么?” 汤萍伸手接过,是一枚云纹雕饰的玉佩,玉质细腻,色泽温润,真正是一块美玉,在玉佩的正中,有一个古拙的“庄”字,上面还有丝绦,从丝绦的色泽来看,该是个男子佩戴之物。 见到这枚玉佩的时候,汤萍心中一动,“庄”字,庄先生吗? “这是玉佩呀,是那位庄先生的吗?怎么了?” 钱潮忽然笑了,看着汤萍,说道: “汤丫头,我一直觉得你有事在瞒我,嗯,这些事我是慢慢的猜出来的,但你肯定是早就知道,对不对?这枚玉佩嘛,的确是庄先生给我的,这次在瑞轩镇,庄先生最后考校了我一次,很难,但通过之后便得到了这枚玉佩,也算是我成为庄先生入室弟子的一个凭证吧,庄先生对我说他这一生未曾收徒,到如今也不准备收了,不过一身的学业总要有人继承,还好,我还能入他的眼,日后虽然我们没有师徒的名分,要继续以棋友忘年之交相处,但是他一身所学,只要我问,他便会倾囊相授。嗯,还有就是,日后就算他不在瑞轩镇的茶铺中,我凭此玉佩也能进入他的房间,每次只要我能走到他房间里的一口大箱子前,里面的好东西便任我拿取一件。话都说到这里了,汤丫头,现在是不是你也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 “啊!” 汤萍完全没有想到钱潮会突然的问起这个问题,就在昨日她还向汤伯年说起过,钱潮有可能看破了些什么,没想到今日钱潮当面就直接说了出来。 不过汤萍还是打算再问一问,她自恃一向掩饰的很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破绽让这小子看出来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汤萍也不否认,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向钱潮发问。 “哈哈,汤丫头,你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对有趣的人,好玩的事,你一定会纠缠着不放,唯独在庄先生这件事情上你表现的既好奇又克制,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不过你掩饰的好,我起初也没察觉,但时间久了总会发现你的古怪。” 原来如此,不过汤萍还是想知道钱潮自己究竟如何猜测这件事情的,便又问道: “那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猜的?” “嗯,这还得从咱们之前第一次帮着言霜与那些混进来的散修们大战一场说起了,那次之后,我们五个人都算是有了些名气,尤其是是对我这样没有师承的炼气弟子来说更是千载难逢的好事,有了名声,可以让我进入很多九玄前辈的眼中,说不定就能借此让某位前辈看中了我,将我收为弟子。可实际上却是一直静悄悄的,从来没有任何的流言传出,说某位前辈意欲收我为徒。在言霜拜木秀峰的吕溯阳前辈为师时,骆缨与文苑两位师姐还很蹊跷的跑来问我,她们想知道我是不是也要拜师了,当时我好奇,不过后来就想明白了,必然是那两位师姐去求骆前辈和文前辈将我收入门墙,但却被拒绝了,因此才有这样的疑问。后来马琥也劝过我一次,马师兄极力的想让我拜他的师父田至庵前辈为师,汤丫头,必然马琥也求过田至庵前辈的,对不对?可是这三位前辈都从未找过我,似乎对我都很不满意一般。有段时间我还真以为是自己就是不被那些前辈们欣赏,不被他们接纳,为此还感到十分不平。” “不过后来嘛,就在瑞轩镇上,我遇到了庄先生,现在想想,连那亦茗馆还是咱们在瑞轩镇的白鹤楼喝茶的时候,我自己与那掌柜的打听来的,后来本也没打算就直接去亦茗馆,而是你与彦姐去买裙饰,我等的无聊恰巧又看见了亦茗馆,这才走了进去,从此便与庄先生结下了缘分。汤丫头,这一切看起来都是一连串的偶然,但是仔细想想,从九玄之内的所有前辈都对我冷落开始,又到无意间发现亦茗馆里有一位神秘的茶馆东家为止,这一切却又似乎是必然会发生的。嗯,呵呵,尤其是你,在我去亦茗馆会那位庄先生的事情上表现的是欲擒故纵,时不时的就旁敲侧击的探我的口风,哈哈……” “说正经的!”汤萍气道。 “好,好,在宗内能让九玄那么多结丹前辈都不许收我为徒的,必然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才对。而汤丫头,我认为你的六爷爷,汤伯年前辈,他必然是知道了什么,然后你就知道了,不过嘛,前面我说了,我能遇到庄先生,看起来是一连串的偶然,或者说是自然而然的遇到的庄先生,而为了让这一切能自然而然的发生,必然是汤前辈不许你在我面前透露此事,嗯,不对,李兄,陆兄还有彦姐他们也该不知道此事才对。所以嘛,我的猜测便是……” 钱潮用一根手指向窗外玉壶山的方向指了指,继续说道: “必然是那上面有一位,主导的这一切,我没猜错吧?” 听到这里,汤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果然瞒不过你,你这样想有多久了?” “从我第一次见到庄先生那次就开始怀疑了。” “好吧,你猜得不错,事情差不多就是你刚才所讲的,我的确是向我六爷爷打听过,我也好奇为什么九玄的那些结丹前辈们一个个的都有眼无珠,对你怎么无动于衷呢?那次我六爷爷便将这件事情跟我说了出来,的确如你所想,是有一位玉壶山上的祖师,嗯,依旧是咱们第一次帮着言霜的时候,你曾经用符箓布置阵法,困住了那巨大的血泥傀儡,然后又将它毁掉,听我六爷爷说,这一切都看在了恰巧路过的一位墨姓祖师眼中,他对你很是欣赏,但是限于宗门的规矩,又不可能将你收为弟子,同时又觉得你们九玄那些结丹前辈们若是将你收为弟子便是耽误了你,为此还专门将我六爷爷召上玉壶山,打听过你的情形,再接下来嘛,便是那位墨祖召集九玄的前辈们,令他们不得将你收为弟子,那些前辈们虽然不解,但也只能照办。再接下来,就是你在瑞轩镇遇到那位庄先生了。我六爷爷说,那位庄先生该是墨祖的一位好友,脾气十分古怪,肯定不是咱们五灵的修士,又没有弟子,所以墨祖才设计这一切,让你自己看似偶然的出现在庄先生的面前,让庄先生自己心动之后将你收为弟子,这一切务必要自然,不能让那庄先生看出破绽来,为此我六爷爷在告诉我这些之前还让我发过誓的,这些是不能告诉你还有彦姐,李兄和陆大哥他们,万一被那庄先生看破,那就是耽误了庄先生了,可是在我看来,这事若真的不成,也是耽误了你,那位墨祖据说是咱们宗内首屈一指的符文之术的大家,他的好友,那位庄先生也一定是位学究天人的元婴宗师,机会可是太难得了,因此我才一直瞒着。” 听到这里,钱潮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汤萍隐瞒自己的事情,钱潮自然不会在意,知道她是在玉成自己,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也想知道。 “还有,汤丫头,”钱潮说话时,脸色严肃下来“那位庄先生是不是……”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嗯,墨祖和我六爷爷没有明说,但是我六爷爷自己猜测……那位庄先生很可能命不久矣,应该是登仙无望而寿元将尽,墨祖与庄先生一来是好友,二来不忍他一生所学都付之东流,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切。” 钱潮目光黯淡的点了点头,说道: “果然和我猜想的又是一样……”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嗯,虽然我与庄先生没有师徒的名分,但实际上他就是我的师父,而且在我自己看来,庄先生对那位墨祖的安排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都不说破而已。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没必要再瞒着李兄、彦姐和陆兄三人,日后我们还会往来瑞轩镇,我还会到庄先生那里去,我与庄先生的事情便一定要告知他们。” 说完这些,钱潮便转换了话题: “接下来嘛,便是咱们几人的事情了,这次从燕惊的手中救了左佑,又从左佑那里得到了那些信件,燕惊逃了,那温良必然知道了咱们插手进来,我估计燕惊必定会有动作,而咱们却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却有一个机会,我之前说过的,还记得吗?” “是不是咱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带着人将咱们与骆缨等人一起堵在遗迹中的那个人,你说过要收买他。”汤萍说道。 “没错,就是他,我向马琥师兄打听过了,那个人名为褚垣,肯定是十年会的人,这个人嘛除了在算计骆缨师姐之事上行事有些激进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什么恶名,他应该是十年会的人,而十年会与寒水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一个名为刑让的人就一直藏身寒水池,他现在又与温良在合作,若是我们能让这褚垣为我们效力,那在对付温良的事情上,我们就不再是瞎子和聋子。” 要收买褚垣,自然只有一件东西能做到,那就是海蕴玉脂灯,钱潮五个人手中目前只有一盏,不过钱潮五个人此时并没有褚垣那种几年内不筑基就会死的急迫处境,而且,凭着钱潮的手段,他们五个人在宗外必然还会开启遗迹,这东西便还能有机会再得到,因此若能用海蕴玉脂灯打动褚垣的话,倒也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汤萍并不反对这样做,但她想得更多一些,她说道: “你的主意的确值得一试,不过有一点,我们与他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很有必要让骆缨那些人也在这里见证,这样一来有威慑,二来也会让他更相信你。” “嗯,你说的对,不过这件事总要和彦姐,李兄和陆兄他们正式的说一说才好,明日大家都来修行的时候便将此事说一说,如何?” “好,哦,对了,险些就忘记了,呶,这是我六爷爷让我交给你的,他早年间也研究过灵脉之学,不过后来半途而废了,但是却收集了一些咱们五灵宗一带灵脉的分布图,还让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都算得上是五灵宗的秘密,让你不能传出去呢。” “哦!”钱潮眼睛一亮,这是汤伯年第二次送给他地图“这可是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六十九:恩试可期 对于钱潮有了师父的事情,其实李简与彦煊心中也都隐隐的有了些猜测,毕竟钱潮只要去了瑞轩镇上就会去找那位庄先生,而且一呆就是一天的时间,只不过因为并不确切,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当然,陆平川是不考虑这些的。 就在汤萍等人齐聚在钱潮的住处时,钱潮便将此事与众人都说明了,而且还把那枚庄先生给的玉佩拿出来给大家看,钱潮的想法是:就算自己与庄先生不能有师徒之名,但总是有师徒之实的,对自己而言就是件大事,既是大事,那几位同伴便都该知道才对。 钱潮说完,汤萍马上便开口了,接下来她便将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给面前的三个同伴听,就算她有苦衷,就算她是为了钱潮,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是一直在瞒着四个同伴的,最后,汤萍说道: “之所以这件事情之前不能告诉大家,一来是因为我六爷爷也是让我先发誓不将此事说出去后才告诉我的,二来我知道之后也很是担心,毕竟这件事是玉壶山的那位墨祖一手安排的。墨祖的老友,那必然也是一位元婴级别的祖师才对,这样的机会对钱小子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偏偏这位庄先生还古怪的很,一来眼界高,二来嘛别人送到面前的他不要,一定要自己找到的才行,所以那位墨祖才如此安排。我六爷爷若是不让我发那个誓,咱们若是都知道了的话反而不好,试想钱小子去那亦茗馆就是带着拜师的心思去的,必定一眼就会被庄先生那样的人物看穿,估计当时就拒之门外了,这样反而是耽误了钱小子。如今好了,就算没有师徒名分,钱小子也是那位庄先生登堂入室的弟子,想来定然能从那里学到真正的本事,我也不用再将这件事憋在心里了。不过这件事还是只能我们自己知道,毕竟依着宗门的规矩,五灵弟子是不能在外投师的,所以钱小子与庄先生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能对外说出去的。” 李简听得明白,先是恭喜了钱潮,然后对汤萍说道: “正该如此,否则还真的会耽误钱兄弟与庄先生的师徒缘分呢!” 彦煊也为钱潮高兴,本来今日她也有事要与大家说,那就是她要正式的拜钟瑶仙子为师了,拜师大礼就在十几日之后举行,没想到却先听到了钱潮的消息,彦煊说道: “恭喜钱兄弟,我还以为我会是咱们五个中第三个拜师的,没想到钱兄弟倒是走在了前面,而且还是师从一位元婴祖师,真是天大的好事!阿萍,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憋坏了?” 就在汤萍笑着点头的时候,陆平川才有些懵懂的说道: “哦,原来那个茶馆老板就是钱兄弟的师父啊,我还纳闷为什么钱兄弟一到瑞轩镇就爱下棋呢,嘿嘿,好,我就说一般人可当不了钱兄弟的师父,果然,哈哈!” 钱潮刚才听了彦煊的话,便问道: “彦姐,你刚才说的……是不是你要拜师了?” 几人这才明白过来。 彦煊开心的说道: “没错,这次回来之后,钟前辈就来找过我,要正式收我为徒了,拜师礼就在这个月!” 汤萍一听,惊喜的说道: “诶呀,那太好了,彦姐,左右没什么事,拜师礼比较繁琐,事务多而且杂,回头我去给你帮忙。” 如此一来,五个人之中,便只有李简的师承还没有着落。 汤萍想到了这一点,便问道: “李兄,你们木秀峰的那位冷月前辈早就相中了你,这次她也该从外面回来了,有没有……” 李简笑了笑,说道: “我拜师的事情恐怕还要向后拖一拖,估计会在澄观恩试之后了……” 马上,汤萍就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是不是那个云熙还在暗中捣鬼?” 李简又一笑,说道: “云姑娘现在嘛……在我看来似乎就是堵一口气,反而是能不能拜入冷月前辈门下已经不重要,甚至是她已经没这个心思了。明年的澄观恩试,她到时候一定会在台上挑战我,就算她那时能将我击败,也不会再拜冷月前辈为师了,哼,要故意让冷月前辈难看!咱们这次回来有两个人分别找过我,一位是木秀峰与我交情不错的高览师兄,他与我说最近木秀峰弟子中有传言,说我在抢云熙拜冷月前辈为师的机会,呵呵,我何时与她争抢过呢?不过流言一起,此时若是冷前辈将我收为弟子,倒显得正是我使手段抢了云熙的机会。后来找我的则是言霜师姐,找到我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些难色,她是吕溯阳前辈的弟子,吕前辈是木秀峰的主事之人,必然是他派言霜师姐去找我的,她向我说了一番冷月前辈目前的处境,云熙的家人为了她的拜师之事背后出了不少的力,据说不少木秀峰的前辈都去找冷月前辈为云熙做说客,当然也找过吕前辈,若是冷月前辈执意要收我为徒的话,嗯,就算不是什么大事,也算是驳了许多同门的情面,冷前辈未必在意这些,但终究是让木秀峰不少结丹修士与冷前辈有了嫌隙,那样自然不好,因此言霜师姐建议……我不妨去拜访一次冷月前辈,由我去和冷前辈说,拜师之事不妨放在明年的澄观恩试之后,只要能堂堂正正的在台上击败了云熙,也就堵住了许多人的口舌,再拜师冷月前辈也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汤萍听了脸色一沉,骂道: “该死的云熙,她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李兄,就不怕最后弄巧成拙吗!” 陆平川更是气坏了,骂道: “那个尖嘴猴腮的婆娘,还有那个小白脸(白麟),哼,一对狗男女,都不是好东西,日后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的打一顿才解恨!” 彦煊也在为李简不平,蹙着眉头问道: “那……李兄,你去拜访冷月前辈了没有?” “当然去了,总不能因为我要拜师就让冷月前辈与木秀峰诸多前辈不睦,我去了她的洞府拜访,而冷月前辈也一眼看出了我的来意,我说完之后她便恨恨的说这定然都是吕前辈的安排,问我是不是言霜找过我,还要去找吕前辈,我只能分辩了一番,说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是我想堂堂正正的拜师,最后终于劝说得冷月前辈点头同意,不过……” 说到这里,李简倒是苦笑了起来。 “不过什么?”汤萍追问。 “冷月前辈说可以将拜师之事拖到明年的澄观恩试之后,但要我在台上务必狠狠的教训云熙,一定要将她直接打下台来,而且……唉……而且不管云熙之后拜木秀峰的哪位前辈为师,我的拜师礼一定要与云熙在同一天,还要大办一场,就是要让她更难看!” “哈!” 听到这里汤萍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早从自己的师父姑获仙子那里得知冷月前辈是个性格刚硬,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没想到对一个晚辈也会如此,不过这倒也情有可原,谁让那云熙如此的算计呢。 彦煊与钱潮听了也对那位冷月前辈有些肃然起敬了。 “嗯,这才解恨!”陆平川说道。 对于李简能否战胜云熙,这些人一点也不担心,都对李简信心满满。 汤萍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那可就有意思了,钱小子,前阵子你当众把白麟打得那么狼狈,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澄观恩试的时候就算花一万灵石他也会挑战你,嗯,李兄到时候又会遇到云熙,哈!我现在就盼着时间过得再快一些,让那一天早点来,一定热闹无比!” “怎么好好的又扯上我了。” “你肯定逃不过的!” …… 说完了师承之事,接下来钱潮便将自己想以海蕴玉脂灯来收买褚垣的事情也与几个同伴说了。 虽然海蕴玉脂灯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但是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都明白,日后他们定然还会找到这样的宝物,因此便也都同意了。 只有陆平川嘟囔了一句: “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接下来便是五人一起依着阵法修行,不再赘述。 …… 然后钱潮便开始了一番的奔波,先去找的骆缨,由骆缨将文苑,陆双,骆宾还有言霜等人都凑齐了,然后钱潮才将这件事给这五位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说明自己要收买那个褚垣,代价就是他自己手中的那一盏海蕴玉脂灯。 言霜听过之后才明白原来寒泉谷大潮那些要杀她的人是一个名为温良的家伙指使的,而且温良还在谋划一些事情,目前不知,当然也是钱潮没有向这五位明说,但是为了能追查温良,则必须将褚垣拉拢过来。 文苑,陆双,言霜还有骆宾四人,虽然觉得那盏海蕴玉脂灯可惜了,但对钱潮的办法倒是认可。 唯独骆缨听了之后冷着脸有些不太情愿。 她说道: “钱小子,既然知道这些,我们可以将他擒住,求陆姐的师父去审他,管保他知道什么都会说出来的,为何还要在他身上浪费一盏灯呢?” “不然,骆师姐,我要的不止是他知道的那些,我是想让他作我的细作,为我时刻打探出刑让以及温良的消息,那才是最有用的,褚垣现在也算是走投无路,在海蕴玉脂灯面前应该会就范的。” “嗯……哼!知道他给我们找了多少麻烦吗?一想到这些我心里依然气不过……” “正因为如此,我才先来找五位师兄师姐商议此事,现在知道他的身份,除掉他很简单,但是让他活着为我们所用,才是最有利的。” 文苑与陆双也在一旁劝解,这五个人此时已经不太在意与炼气弟子之间的恩怨了,只要筑基,这一切便都是过眼云烟。 “也罢!”骆缨最后重重的出了口气,显然是之前对这褚垣的积怨很深“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到时候我们必然会去,就算是我们几人与他作个了断吧。” “如此多谢五位师兄师姐。” 接下来便是去找马琥,马琥对此倒是没有意见,他与褚垣没什么仇怨,而且钱潮如此作也是为了追查温良,他自然愿意,而且依着钱潮的要求答应到时候定然会将褚垣带到钱潮的住处去。 “放心吧,钱师弟,就算捆我也会把褚垣那小子捆了去。” “马师兄,可不能如此,一定要隐秘,万不可被他那些同伙发现,那样就不妙了。” “嗯,我明白,放心吧。”马琥信心满满的说道。 …… 再转过天来,时近傍晚,汤萍,彦煊,李简,陆平川等人已经早早的到了钱潮这里,而骆缨五个人也趁着暮色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骆缨看了看对面钱潮五人,说道: “钱小子,真的要这样做了?最后再说一次,就算不把那海蕴玉脂灯拿出去也可以,我刚跟我祖父学了个新手段,管保让他生不如死,乖乖的听命于我们……” 钱潮一听知道骆缨是恨极了这个褚垣,赶紧说道: “骆师姐,让他心甘情愿才最有可能成事。” “也罢……那就只能便宜他了!” 夜色渐渐的深沉起来,十个人就在钱潮房间的正堂里坐着,然后院门便被推开了,从外面大步的走进一人来,正是马琥。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面色犹豫阴沉的人…… 褚垣!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收买他(上) “褚师兄,请……” 马琥先一步踏入,然后便转身相引,门外的夜色中,褚垣那张惊疑不定又阴沉无比的脸出现在房中灯火的映照之下,他犹豫的看了看房中的情形,房内十分宽敞,十个人坐成一个弧形正对着他,见此情景褚垣整个人如同钉子一般钉在地上,迟迟不愿踏进来,不过他受马琥的逼迫不得不来,都已经来了这里,这时转身再走当初又何必跟着马琥一起来呢? 褚垣咬了咬牙,脸色一板,眉头一皱,一步踏出,便跟着马琥也走了进来,然后房门便在他身后无声的关闭了。 “有劳马师兄了。”钱潮起身对着马琥一礼。 “嘿嘿,不用客气。” 马琥说着在房中看了看,言霜在此是最让他开心的,不过虽然言霜向他点头致意,但终究被夹在陆双与文苑中间,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没柰何只得挨着骆宾坐了下来。 “褚师兄,在下钱潮。”钱潮对着褚垣也轻轻一礼。 此时房中十二人,只有钱潮与褚垣面对面的站着,其余之人都围坐左右看着。 褚垣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他几次见钱潮都是在宗外,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能面对面的互相打量,就是这个小子,能在宗外轻松的打开那些遗迹,不对,最重要的是他能找到那些不为人知的遗迹,如此年少就有这样的手段,看来……人与人之间的高下还真是不能以年岁计的。 看了片刻,褚垣开口说道: “我认得你,钱潮钱师弟,哼哼,最近钱师弟出尽了风头,十场连胜,风光无两啊!不知钱师弟今日找褚某究竟有何事,让马师弟费尽心思相邀在下,这里也居然是这么大的阵仗!” 马琥逼迫褚垣乖乖就范是用了些不能拿上台面的手段的,因此听了微微一笑。 钱潮还未答话,坐在那里的骆缨倒先冷冷的开口了: “褚垣!你认得钱潮,认得我么?” 褚垣自然认得骆缨,不过许是心虚的缘故,他避重就轻的开口道: “这位应该就是宗内那位杀伐果断、性格泼辣、手段高明的骆缨骆师妹吧,呵呵,九玄骆斑骆长老的孙女,与旁边的这位骆宾师弟是一奶同胞的兄妹,在下没说错吧。” 马琥此时忍不住在一旁说道: “行了!褚垣,你做过的事情,你清楚,她明白,我们心里也都有数,来之前我就与你说过,到了这里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要扭扭捏捏的好像初次见面一般,多没意思,痛快些罢!” 骆缨恨声说道: “马琥说得不错,褚垣,咱们可算是老相识了,多少次我们在外面无法下手或者半途而废,甚至是遭遇偷袭围堵,都是拜你所赐,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是你们做这种勾当已经多少年了!这些……都没错吧?” “哼哼,原来几位找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早料到如此,因此褚垣并不意外,且看今日这些人要做什么吧。 接着,褚垣还看了钱潮一眼,他感觉钱潮似乎与骆缨的打算并不相同,因此想知道钱潮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钱潮心里也有打算,今日若能真正的将这褚垣拉拢过来,就必须要让骆缨将憋闷在心里的那股火发泄出来,否则褚垣一进这个房间,里面的人一个个脸上笑容满面,口中甜言蜜语,褚垣最后只会一走了之,是决计不会信任他的,当然也不能只由着骆缨泄愤,那样也会适得其反,他早就与骆缨交代过,骆缨最后也同意了,因此面对褚垣看过来的目光,钱潮只是一笑而已,并不说话。 “兴师问罪?”骆缨故作好奇的说道“我在这里,六姐也在这里,凭我们两个人的名声,你何时听说过我会兴师问罪的?我们只会快意恩仇,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宗外,而以往大部分的恩怨我们也都在宗外了结了,兴师问罪,呵呵,我可没那个兴致,这也只能算你隐藏的好,若是早些日子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恐怕……你都不会有今日被兴师问罪的机会!” 陆双也冷冷的开口说道: “骆师妹说的不错,以前我的确是有仇怨不过夜、必须当日算清的作法,不过对褚师兄却没有用,嗯,褚师兄做事还真是谨慎小心,这么多年给我们添了多少的麻烦,竟然一直都滴水不漏,还真是让我们佩服。” 褚垣忽然一笑,看向骆缨,开口问道: “骆师妹,从你们……在外面开启遗迹到如今有多少年了?” 骆缨答道: “少说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这其间拜褚师兄所赐,我们几乎没有几次能顺利得手!” 褚垣笑了,那笑容说不清是苦笑还是得意,他笑道: “哈哈,难不成骆师妹以为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都是在下在算计你们吗?” 骆缨冷森森的说道: “褚师兄在为自己开托吗?这是在宗内,此处又是钱师弟的住处,若是在宗外的话,哪怕只算计过我们一次,褚师兄会有什么下场想必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褚垣对骆缨的威胁丝毫不理会,脸上神情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失意,他慢悠悠的说道: “若要快意恩仇,根本就不劳骆师妹自己动手,之前谋算过你们的,早已不在人世了,骆师妹真想报仇,我就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诉你,你也只能空有一腔的恨意罢了……” 钱潮闻听心中一动,马上就问道: “这话何意?” “哼!何意?诸位以为褚某还有多少年可活?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也不怕告诉各位,在下再有三年多的时间,若不能筑基,便只有两眼一闭,呵呵,之前的确有人谋算骆师妹你们,不过是想要得到遗迹中能助人筑基的海蕴玉脂灯而已,嗯,在下当时也的确是参与其中出了不少的力,不过,那个时候在下可不是这个领头之人,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 说到这里,褚垣一声长叹…… “只不过那些人到底是没有得到那海蕴玉脂灯,最终一个个或是含恨,或是不甘,总之都死不瞑目了,骆师妹再想报仇解恨,哈哈,除非你愿意开棺戮尸,哈哈哈哈,就算是褚某本人……唉……不过三年多而已,若不能筑基,便要与这人世作别,所以,骆师妹,你拿生死来威胁一个快死之人,岂不可笑!” 骆缨却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话锋一转,说道: “这么说来,褚师兄必然是那个余年会的一员了?” 似乎是料到了必然会有这样的一问,褚垣淡淡的说道: “在下被人介绍拉拢,初为余年会,后为十年会,所余的寿元越短,在其中的身份便越高,呵呵,真是既无奈又悲哀,嗯,不错,正如骆师妹所言,在下被推举为余年会的头领人物,而且还是十年会中人,如何?” 接下来便是钱潮说话了。 “难得褚师兄如此坦诚,今日将诸位请到在下的住处,是有一件事要当着骆师姐的面与褚师兄商议,不过在说此事之前……” 说到这里,钱潮闭口,看了看一旁的汤萍。 汤萍会意,站起身来说道: “我们知道褚师兄必然会疑心我们,因此必须拿出些信物来取信于人,褚师兄请看……” 说着,汤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置于钱潮身旁的书案之上。 圆底,细腰,圆托盘,通体古铜之色,毫无光泽,托盘之内一层白蒙蒙凝固的油脂,托盘的边沿还有一截灯芯露出油脂之外,细嗅之下,那盘中油脂散发着一股微甜的味道! 初见此物,褚垣还将信将疑,看了两眼后便全身一震,警觉的闪目看向房中众人,见众人都目光平静,便又重新看向书案上的灯盏,仔细的抽动这鼻翼去嗅那微甜的味道,然后……褚垣只觉得天地刹那间便是几个回旋翻转让他头晕目眩险些摔倒,然后四下里一片沉寂,渐渐的一阵“咚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最后在他耳中震鸣! 好一阵褚垣才明白,这“咚咚”之声竟是他胸中的心跳! 他伸手想去抓那书案上古铜色、毫不起眼的灯盏,但马上就醒悟过来此时自己身处何地,身边又都是何人,自己冒冒失失的若是引起了这些人的误会一齐向他动手那可就糟了,这才万般不舍的把伸出去的手又无力的缩回,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眼内干涩,喉咙发紧,身子就如同一捆湿柴扔到了旺火堆上,渐渐的变热,蒸腾起阵阵白汽,马上就要熊熊的烧起来…… 头脑混乱之中,褚垣的眼前一切都慢慢消失,只有那灯盏却越来越亮! 他又伸出手,哆嗦着指着那灯盏,看了看众人说道: “这是……这是……海……海……” 汤萍轻声说道: “海蕴玉脂灯。” “对……正是……正是!”褚垣结结巴巴的说道。 看上去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灯盏而已,但在褚垣的眼中,那便是继续活下去的希望,更是筑基之后自己未来无限美好的可能!多少年了他在宗内夜不能寐,在宗外辗转奔波,使尽了心思,用尽了手段,从开始跟在众人之中又防着众人,到后来带领众人同时还要防着众人,所要得到的,便只有这个小小的灯盏而已! 多少褚垣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最终也没能见上这东西一眼便含恨而去,只要骆缨等人外出,他们便一次次的跟踪,然后或是一次次的扑空,或是莫名其妙的跟丢,就算是找到了也是与骆缨等人起冲突,然后便有不少人在争斗中没能活下来。不止骆缨等人危险,想想后来的那天夜里他们被地魇的幻术所魅,顷刻间庞大无比的地魇破土而出,怪吼声中几十人便命丧在它的口中,褚垣是在一片血腥之中侥幸捡了条命;还有后来在屏海峰附近,所有的人都被那扑天而来人面大鸟(丘化壑的人面枭)彻底吓破了胆,许多人就算等死也不愿再继续下去…… 这些都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灯盏! 而如今他就在褚垣的眼前,静静的被放置在面前的书案之上! 触手可及…… 是钱潮吗?褚垣在想,一定是钱潮,他有事要问自己或是需要自己做些什么,骆缨等人已经有了这灯盏,除了筑基之外,他们不会再将其他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只有钱潮,只有炼气中阶的修为,这灯盏他用不上,便拿出来……引诱自己! 一定是这样! 只是……就算自己答应他的条件……这钱潮真的会将这海蕴玉脂灯给自己吗? 会吗? 褚垣再抬头看向钱潮时,钱潮心中暗自一惊,短短的几息时间,褚垣的双眼已经血丝密布! “你……你要我做什么?”声音都有些沙哑,褚垣问话时直勾勾的盯着钱潮。 钱潮却平静的说道: “先不忙。” 然后,钱潮看向了骆缨。 骆缨依旧有些不情愿,但是为了钱潮的谋划也只得如此,她站起身来,走到褚垣近前郑重说道: “褚垣,依着我平时为人,必然不愿放过你,但是钱师弟的事情比起我们之间的这点恩怨更为重要,因此,今日我在此立誓,只要你能听从钱师弟的调遣,听命于他,相助于他,那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我纵使筑基,也不会再找寻你的麻烦,若有违此誓便教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这就是钱潮要骆缨等人来此的目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一:收买他(下) 见到骆缨当面立誓,褚垣便料定了钱潮要他做的必然是大事。 今日,既可以和被自己深深得罪了的骆缨等人化解仇怨,当然这还只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似乎能得到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却又苦求不得的海蕴玉脂灯! 这才是最让褚垣动心的。 骆缨说完之后,马琥也坐在后面开口了: “喂,褚师兄,骆缨的话你也听到了,不妨也告诉你,你们的人折腾了这么多年可有一次得到过这海蕴玉脂灯吗?不过是一番瞎折腾罢了,再与你明言,现在就算你掉头就走,继续要在暗中打这灯盏的主意,嘿嘿,就算一直到钱师弟几人筑基,你们也别想抢到一盏灯,过了今日,你可就再没这个机会了,我老马也向你保证,只要你肯为钱师弟出力,眼前这盏灯就必然是你的,如何?” 听完马琥的话,褚垣把目光投向了钱潮,就见钱潮点头说道: “在下的确是有事情要褚师兄助我,只要褚师兄答应,这盏灯……” 说到这里钱潮就闭口了,因为眼前的褚垣不知怎的,全身开始颤颤而抖起来,不但全身抖动,整个身子还佝偻了下来,腰背似乎塌陷了一般无法挺直,他侧脸看着桌案上的那一盏海蕴玉脂灯,目光呆滞而又充满了渴求,随着他盯得越久,身子的抖动便越严重。 房中的人都被看到的惊住了,面面相觑中不知道这褚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褚师兄……”钱潮试探的说道。 抖动中的褚垣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凶狠,决绝,还有哀求之意,似乎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他向钱潮慢慢的伸出手,把两根指头伸了出来比给钱潮看: “不够……一盏不够……两盏……两盏灯如何?” 得寸进尺! 骆缨的脸上勃然变色,厉声说道: “褚垣!你不要不知进退,今日这个机会是你天大的机缘,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胡乱开口,你若不答应大可一走了之,咱们日后见面就把这些年的账一起算一算!” 几乎所有的人都因为褚垣的话而脸上神色不好看起来,马琥与陆平川还都重重的哼了一声出来。 “我……我只要两盏!” 褚垣忽然间大喝了一声,但是整个人的身子却还是如刚才一般的佝偻,而且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但接下来说话却如喃喃自语一般: “我真的……只要两盏……一盏……是给那个人的……令一盏是我自己的……” 然后他猛抬眼看向了钱潮,眼光之中的热切和企盼骤然间亮了起来,他向钱潮大踏了两步,一把就紧紧的抓在了钱潮袍袖之上,急切的继续说道: “钱师弟,这灯……对你来说该不算什么!我知道……骆缨他们……就是你帮的忙,我还看见你们……开启遗迹……这灯……你有手段……对你们真的不算什么!” 然后他抓住钱潮袍袖的手便松开了: “但是……对我来说……这灯便是一切……如果真的只有一盏……的确是……我要自己用……之前我也觉得这样很自私……可是……人皆畏死……我……就算我能筑基……也弄不来这样的灯盏……钱师弟……我不是贪心……我是……” 这些话说的磕磕绊绊,不过随着他脸色越发的潮红,褚垣又大声喝道: “我真的只要两盏而已,钱师弟若能答应,在下为你愿意赴汤蹈火!” 最后一句,褚垣总算是能说得连贯了,说完之后便以那种热切无比的乞求眼神盯着钱潮。 马琥忽然叹了口气,钱潮之前找他,让他将褚垣今日带到这里来,但褚垣岂会如此乖乖听话呢,马琥也是花了心思的,他悄悄的找到了褚垣,以另一人的性命相威胁才让褚垣乖乖的跟着自己来此的,现在见褚垣的情形,马琥便明白这褚垣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人! 只要两盏! 钱潮五个人现在只有一盏,而褚垣却多要一盏,而且,看褚垣此时的情形,倒不似作假。 钱潮看向了自己同伴那边,他所看的是李简,李兄本就有天生的感应,又身为剑修,那“剑心清明”是能窥破人心的,就算不知道褚垣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至少能知道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不止钱潮看向了李简,汤萍还有彦煊和陆平川也都看了过来。 自马琥带着褚垣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李简就对面前的褚垣格外的用心,“剑心清明”的确能洞见人心,但是一般都是在杀机隐现或是争斗之中才能自动施展出来,本身并不受李简的控制。但是当褚垣浑身颤抖起来时,李简见了心中一惊,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褚垣会做什么而立即警惕起来,由此“剑心清明”发动,也因此李简将褚垣几乎看了个通透。 在李简看来,褚垣就是在哀求钱潮,而且情真意切并没有作伪,的确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修士,只是心里面有一股深深的愧疚急欲弥补,似乎一直以来这褚垣都在受着内心的折磨。 因此,李简对着钱潮略一点头,示意此人并不是贪心不足,而的确是另有隐情。 钱潮看见李简点头,汤萍几人自然也看见了,她与几人以目相视询问了一番,然后回过头来对着钱潮也轻轻一点头,示意可以答应此人的要求。 “好,”钱潮缓缓说道“那我便答应你,只要褚师兄能够助我,我们便以两盏海蕴玉脂灯相赠,如若食言,便教我钱潮终身不得筑基!” 这便是钱潮对着褚垣立誓了。 褚垣的眼睛亮了起来,此时他心情激荡,身形颤抖之中大口的喘息起来,略一思索,他从身上摸出一把灵剑,将哆嗦不停的手指在剑锋上一擦,顿时鲜血涌出,接着他以血涂剑,然后执剑立誓道: “今日我褚垣立誓,因钱潮师弟赠我海蕴玉脂灯,接下来我将听命于他,相助于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若有违此誓,筑基之日便是我褚垣的身死之时!” 说完,“当啷”一声,褚垣硬生生的将那灵剑掰断,手一松,断剑落下,然后就对着钱潮深深一礼,说了声: “多谢钱师弟!” 钱潮连忙以手相搀。 “也罢!”一旁同样站立的骆缨也重重的吁了口气“褚垣,过往所有的恩怨,咱们自此一笔勾销,从此互不相欠,只愿你好自为之,竭力的帮助钱师弟。” “嗯,不错不错,”马琥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褚垣的肩膀“大好前程,切莫自误,否则的话等不到你应誓,我就不会放过你!” 接下来骆缨五个人便纷纷起身要离去,看得褚垣还有些不解,这些人明显是与钱潮一路的,怎么自己也发完誓了接下来便要涉及正题,他们反而要走呢? 骆缨说道: “钱师弟,剩下的你们自与褚垣商议吧,那些事我们就不关心了,这就回去,不过若需要帮手切记来告诉我们。” 马琥也说道: “嘿嘿,钱师弟,我也先走了,回头咱们再说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钱潮示意刚刚走出房间的言霜,然后马上就跟了上去,硬生生的将文苑挤到了一边去。 这些人离开,房间之内便只剩下六个人,钱潮请褚垣坐下,他与褚垣相对而坐,其余四人则坐在他的身后,钱潮看了看书案上的那盏海蕴玉脂灯,便将其轻轻的向褚垣面前一推,说道: “褚师兄,接下来咱们好好谈谈……” …… 与此同时,在宗外浓浓的夜色之下,某处更为隐秘之地。 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温良,在燕惊逃回来之后,他就隐隐的察觉到了危险,然后就带着人更换藏身之处。 温良此次可不止更换一个藏身处那么简单,许多事情都要重新交代,许多机密的地方都要想办法遮掩起来,以前办事的人也都被他更换了差使,总之事情千头万绪,为了防着白日里被人看见,都是在在夜里静悄悄之下完成的,如今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他刚刚从燕惊那里离开。 燕惊的情形稳定了下来,双目之中的血红正慢慢的褪去,不过总归是他成为邪修时取人的精血太多,如今不管温良如何帮他,燕惊的眼中总有一抹猩红无法消散掉,乍看不觉,但是细看之下便能被发现,若是一直如此,只怕将来燕惊在人前出现就能被看破。 对此温良也无可奈何,只能让燕惊回头去问一问刑让,看刑让有没有办法了。 不过燕惊的精神倒是恢复过来了,真如温良所言,木已成舟,他只能接受现实,在燕惊看来,邪术威力都不小,再为温师兄效力应当更有用处才对。 就在温良走回自己的石室时,他忽然想起被那日燕惊逃回来时带着的那个人,于是便命人将其带过来。 葛恛脖颈上的伤势好了些,温良吩咐过,于是便有人为他简单的疗过伤,不过这几日葛恛的精神十分的不好,本来他花了不少的灵石找人为自己除掉孟怀绂,那些人将自己吹嘘的多么厉害,他也信心满满,以为自己一定能得手,哪知那些人与孟怀绂交手之后却一个个被杀得大败,交手一开始就有人死在孟怀绂的手下,他见情势不妙便要逃,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为何失去了意识。 那是他急匆匆的撞进了左佑手中然后马上就被弄昏过去了,因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都不知道,直到被燕惊在脖子上的那一口咬住了吸血,剧痛之中他才醒来,就算醒了也以为自己是真死了,不然眼前为何有恶鬼撕咬自己呢! 再接下来就是他被燕惊带着一路逃到了温良这里。 当然到此葛恛便知道自己没死,而且自己昏过去之后应该还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燕惊眼里那血红无比的目光他自然是见到了,因此怕得要死,这几日他也看出来,温良,当然他并不知道温良的姓名,只知道那个人总是笑眯眯的,而且是满头的白发,这个人是这些人的头领,所有的人都听命于他,而且这些人必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五灵弟子,不然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而且藏身于这样隐秘的地方密不示人。 而今他又被从囚禁之处带出来,直接带到了那个头领人物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温良淡淡的问道。 “在下葛恛,颍川葛家之人,被送进五灵宗来的。”葛恛小心的答道。 “嗯,那天你既然在那里,就必然是有原因的,现在把你为何在那里的事情与我说一说吧,记住,不要骗我,我能看出来的。” 葛恛又偷瞄了一眼对面那张笑眯眯的脸,然后丝毫不敢隐瞒的将自己为何来五灵宗以及当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直到他被人弄昏过去为止。 原来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有可无的家伙而已,温良暗道,不过马上他心中又一动,这家伙走投无路,或许也能为自己所用! “嗯,不妨告诉你,你想杀的那个孟怀绂并没有死,现在还在五灵宗内,哼哼,别说你被带到了这里,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们不能放你离开,就算真的将你放走,你觉得日后你在五灵宗会如何?” 这就是葛恛现在的处境,被家族抛弃,被人悬赏,五灵宗内还有一心要杀他的人,如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过,若是一直躲在这里似乎就不会被那孟怀绂找到了吧? “这位先生,若能将在下留在这里,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说完葛恛就跪在了温良的面前。 而温良脸上的笑意则更浓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无能的家伙虽然卑鄙无耻,怯懦无用,但是只要经过他的手,就能将他变成一把刺向钱潮的利刃!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二:忙忙碌碌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对于钱潮五个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彦煊的拜师礼了。 汤萍与彦煊最为要好,逢此大事自然是要帮忙的,其余几人也是如此。 不过,几个人能帮上忙的地方其实并不多,主要是因为一起操持这件事的人实在是不少,他们在栖霞山呆了一天既插不上手又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后来彦煊便让几人回去了,只留下了汤萍。 钟瑶前辈在栖霞山还有两位同门的师兄,她的大师兄名为李赟,还有一位师兄名为娄剀,其实除了这两位长老之外,钟瑶前辈原本还有其他的师兄,只不过她作为同门师兄弟中最小的一位,如今都已结丹要收自己的弟子了,那她除了李赟与娄剀之外其余的师兄们则因为无缘结丹而耗尽寿元,最终都故去了。 钟前辈的这两位师兄,以李赟在五灵宗的名声最大,不止五灵宗,就算在整个中洲,李赟的名声都广为修士所知,这位李长老一向喜静,很少在修行界里行走,但是几次五灵宗与其他宗门的冲突中他都大显身手,他一身既精妙又恐怖的控火之术,对敌之时,星火如雨,地焰如海,令人魂飞胆丧,为五灵宗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虽然这位李前辈并不擅长炼丹,或者说就是不通炼丹术,但以炼丹术闻名天下的栖霞山一应事宜都是由他做主,因此在宗内算得上是个威望深重的人物。 而那位娄剀比起李赟虽然显得声名不彰,但也是一位修为高深的结丹长老,这位娄长老性格稳重,平日里或是在洞府苦修或是指点弟子修行,他所收的弟子在栖霞山的结丹修士中是最多的,而且他也擅长传道授徒,门下弟子经他指点,均已筑基,其中不少都已经成为宗内能独当一面的英才,因此这位娄长老也是颇受众人敬重的前辈。 当然那位李赟也有自己的弟子,除此之外他的外孙女就在他的身边修行,前文也出现过,正是与钱潮等人多次并肩御敌的那位崔隐师姐。 自己的师妹开门收徒,而且是收顶门大弟子,作为同门师兄的李赟与娄剀自然将次作为一件大事,因此一应事务基本上都被这二人的弟子包揽了,人多事情自然好办。 汤萍就算留下来能帮上手的地方也不多,不过左右就当是跟着一起热闹了,汤萍就将一个书写请柬的差事应了下来。 但是耐着性子写了几张请柬之后,汤萍就放弃了,并不是她偷懒,而是她的字虽然也不错,但是这些请柬都是要送到那些被邀请的结丹前辈手中去的,邀请的名单是李赟长老拟定的,自然都是宗内身份贵重的人物,想到这里汤萍便有些心虚,担心自己的字写得不好、闹了笑话,让人小看了彦姐的拜师礼,然后她便想起了钱潮来,钱小子的那一笔字银钩铁画可比她的字要强太多了,于是便打了声招呼,带着那些空白的请柬来找钱潮。 在钱潮的宅院上方落下之时汤萍就看见了院中是两个人,钱潮坐在院中的小亭内正伏案写写画画,而另一人正是陆平川,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陆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汤妹子,钱兄弟说要给彦妹子炼制一个上好的丹炉,我这是来帮忙的。” 陆平川笑着说道,他面前有一个不小的黑乎乎如同石臼一般的东西,正拿着一根铁杵在里面不停的用力捣来捣去,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 “你又不会炼器,能帮上什么忙?” “嘿嘿,我是不会炼器,可还是能干些力气活的。” 钱潮停下笔问道: “你不是在给彦姐帮忙吗?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这是什么?”汤萍看了一眼钱潮书案上的纸张“丹炉吗?” “不错,就是丹炉,”钱潮看了看自己绘制出的丹炉式样“雷显的那本《洗丹录》可真是本奇书,看了之后让我获益不浅,这个丹炉我是参照了那本书中的丹炉炼制之法和式样设计的,这一次材料齐备,既有灵蚓泥又有蕴岚石,非是我自夸,炼制出来的定然是佳品,彦姐定然满意。” 雷显就是在瑞轩镇上被汤萍帮助过的那个散修,现在也是五灵弟子,那本《洗丹录》雷显本欲送给五人作为谢礼,但考虑到那本书是雷显的家传之物,因此五人拒绝了,不过却将那本书看了一遍,以钱潮的记忆力,回头便将那洗丹录里所有的丹方和炼丹之术抄了一遍给了彦煊,而他则早已将《洗丹录》里关于丹炉的炼制之法记在了心中,过几日就是彦煊的拜师大礼,这个丹炉炼制好了正可以作为礼物奉上。 “来,你的字写得好,这是钟前辈要请那些前辈们观礼的请柬,我的字难看,写了两张就不敢写了,还是你来写吧。” 钱潮听了便接过了那厚厚的空白请柬以及一张长长的名单,便开始凝心静气的书写起来。 “彦妹子这两天在忙什么?”陆平川问了一句。 “嗯,彦姐这几天可是忙的很,主要是她两个师伯门下的弟子在教她拜师的各种礼节,她是钟前辈收的第一个弟子,因此不论对彦姐还是对钟前辈都是件大事,彦姐的大师伯正是栖霞山主事的李赟长老,对钟前辈的开山收徒的仪式极为看重,各种礼节好麻烦的,从众人的衣着服饰到彦姐怎么走路行礼,从现场座次的排序到演奏的戏乐曲目等等,繁琐得很呢,好在帮忙的人多。那几个师兄师姐天天围着彦姐转,然后还要不停的演练,唉,看了就头疼,还是我拜师简单,我六爷爷对我师父连哄带骗的,然后我就成了师父的关门弟子了,哈!” 陆平川听了笑着说道说道: “我拜师才简单呢,从天水湖边上刚下船,我师父就来找我了,嘿嘿!” 想起当初陆平川拜师,或者干脆说是康釜抢徒弟的那一幕,钱潮不由得笑了,如此看来这拜师之事他才是最麻烦的一个,先是三顾亦茗馆,然后第四次才见到了庄先生,还经历了两次考校这才能登堂入室,即便如此,也只能是有师徒之实而不能有师徒之名。 在钱潮的书案一角,放着一个小蝶子,里面是一小堆细白腻手的粉末,汤萍见了好奇的问道: “这个就是陆大哥捣出来的吗?是什么?” “嘿嘿,你猜?”陆平川说道。 钱潮曾经在宗外找到过一块漂亮无比的蓝色石头,蕴岚石,说是要捣碎了研成细细的粉末用来为彦煊炼制丹炉用。 “这就是那块蕴岚石?”汤萍当然还记得那块蓝水晶一般好看的石头。 “嗯,不错,就是那块蓝色的石头,唉,钱兄弟让我捣碎的时候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那,陆大哥,你现在捣的又是什么?”汤萍凑过去细细的看。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臼,而是黑乎乎坚硬无比的铁质物件,在陆平川手里的那根铁杵之下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被捣成米粒大小。 “呃,我也不知道,也是一堆好看的石头,唉,怪可惜的,钱兄弟说捣得细细的,回头还要用细筛子筛好几遍呢,他要画符的时候用。” “钱小子,那样制作出来的符箓会更厉害吗?” “当然。”钱潮认真的写着那些请柬,头也不抬的说道。 …… 请柬书完,再去给那些前辈们送请柬就用不到汤萍了,由李赟和娄剀两位前辈的筑基弟子们去送达。 水云谷内,某位前辈的洞府前。 钱潮等人在屏海峰见过的那位丘化壑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弟子从空中落下,丘化壑的面容平淡,但他身边不论是上官泓还是上官岫的脸上都有难掩的失望之意,三人刚刚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丘前辈。” 丘化壑转身,就见一年轻男子趋步上前恭谨的对着他行礼。 “晚辈栖霞山李赟长老门下弟子邵旻,见过丘前辈。” “嗯,好,何事啊?” “晚辈的师叔,栖霞山钟瑶前辈要行开山收徒之礼,特邀丘前辈莅临观礼。” 说完邵旻双手将请柬奉上。 “嗯,多谢了。” 打发走了邵旻,丘化壑打开那请柬看了看,他本与钟瑶并不熟识,但是一来开山收徒之礼是结丹修士收大弟子的仪式,十分重要,要办得隆重一些。二来丘化壑在宗内也是名声显赫的人物,因此这请柬中必然是有他一份的。 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对钟瑶要收的这个名为彦煊的弟子,丘化壑一点印象都没有,便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上官泓,说道: “我明日就要出宗门一次,这什么拜师礼我就不去了,走之前我会备下一份贺礼,到时候你代替我送去也就是了。” “是。” 上官泓打开了那张请柬,自然就看到了彦煊的名字。 彦煊,上官泓自然是认得的,就是一直跟在汤萍身边那个一身红裙的栖霞山女子,话不多,性情似乎很是柔和,嗯,相貌倒是很不错,她居然也拜师了? 而且还是这位钟前辈的大弟子,倒是好运气! 上官泓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就是因为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姐妹二人一直跟在丘化壑的身边在宗外四处奔波,所为的自然是那枚青鸾之卵了,但是这么久了,而且是在师父的寻找之下依然是没有半点那青鸾的痕迹,上官岫的小嘴早就瘪了起来,一向疼爱妹妹的上官泓看在眼里自然也着急。 那可是青鸾之卵,是真灵级别的灵禽的卵,若是妹妹能够得了那卵,孵化出来后必然会是她的一大助力,说不定岫儿还会因为这只青鸾而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就连上官家也会因此获益不少,可惜的就是未能找到那只卵! 若是只有他们师徒三人在寻找那青鸾之卵倒也没什么,反正那卵自产下到将那小青鸾孵化出来还有不短的时间,慢慢的寻,总能找到。 但是,就在屏海峰那里,上官泓自见到汤萍的身影之后就明白,汤萍也也在寻找那青鸾之卵,开始她心里还得意万分,以为汤萍晚来了一步,自己的师父定然能在屏海峰上找到那枚珍贵的卵,结果呢,在屏海峰上没有任何发现,就算是丘化壑后来驭使着人面枭化身无数、寻遍了附近的山川也依然两手空空,最后不得不悻悻离去。之后丘化壑带着她们二人寻遍了几十处有可能的地方却都一无所获,这才不得不返回宗内。 当时他们师徒三人离开屏海峰时,汤萍眼神中复杂的神色深深的印在了上官泓的心里,那种眼神上官泓在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时就见过,她明白,汤萍是不会放弃的。只要那枚青鸾之卵没有被自己先找到,那就有落入汤萍手中的危险,上官泓本就对汤萍有一种特殊的敌意,如今又在这青鸾之事上成了竞争的对手,甚至她觉得说不定她会与汤萍因为那个青鸾之卵而动手相争! “不急的,”注意到了上官岫的神色后,丘化壑说道“为师寻不到,旁人便更难寻到,等师父回来,定然为你们找到那枚青鸾的卵,放心好了。” “嗯。”上官岫点头道。 …… 同样收到请柬的还有许多的结丹前辈。 汤伯年是一定要去参加的,毕竟彦煊是他在甲选之中带回宗内的,而且就在这些弟子们从幼鸣谷初入五灵宗被各门挑选的时候,汤伯年还为钟瑶推荐了彦煊,这可是个不小的人情。 在钱潮与汤萍那一批的幼鸣谷弟子中,以灵根优劣来说,陆平川以罕见的上佳之质土灵根稳稳排在第一位,然后嘛就该属彦煊这样资质的,虽然灵根资质为佳的不止彦煊一人,但一来毕竟没有几个,二来彦煊是佳质火灵根,最是适合栖霞山,由此说来,钟瑶的确欠着汤伯年一个人情,因此汤伯年是肯定会到钟瑶的开山收徒礼上去风光一番的。 姑获前辈也收到了请柬,一般而言她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往往就是打发徒弟代替自己而已,但也没人会因此说姑获前辈架子大或者人情冷淡,毕竟姑获仙子的身份在宗内已经十分超然了,她修为高深且不论,过往为宗门立下的诸多功劳也不提,在一干结丹的修士之中,人们断定下一个能突破结丹桎梏,进阶为元婴修士的很可能就是这位姑获仙子,所以就算架子大一些也无可指摘。 不过嘛,考虑到彦煊毕竟是自己宝贝徒弟的好姐妹,姑获现在拿着请柬看了看后,没用汤萍劝说,便打定主意到时候带着礼物和汤萍一起去。 康釜前辈不用问,一来他知道彦煊与自己的弟子是好友,二来他喜欢凑热闹,因此是一定会去的。 最后要说的就是木秀峰的冷月前辈,她打发走了下请柬的人后看了看,彦煊,似乎是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嗯,想起来了,是在李简的住处,那次李简还在外受了些伤,她到那里时正看见一个红裙的小姑娘离去,那就是彦煊,李简的伤就是那个小丫头为他疗治的,听李简说他有四个要好的伙伴一直出入都在一起,其中就有这个彦煊。 冷前辈早将李简视为自己的弟子,记起这个彦煊之后便打消了只派人送一份礼物过去的想法,既是李简的好友,那就亲自去一次吧。因为云熙那个丫头的折腾,还有木秀峰里那些不相干的人胡乱掺和,冷前辈收李简为徒的事情被迫推迟到了澄观恩试之后,她心里有气,恐怕李简心中更是窝火和不平,因此他这好友的拜师礼是一定要去的,李简只要在那里看见自己就该明白她收徒的心思没变。 …… 栖霞山在宗内也算比较奇怪的一门,人数上虽然比木秀峰和厚土祠都多,只与水云谷差不多,但比起九玄来说自然在人数上就少了许多。说栖霞山奇怪是因为依着“宗”“门”“派”的划分,栖霞山其实也是分为两派的,最简单的区分就是一派是修炼丹术的,另一派则不修,两派之间据说许久之前还曾是泾渭分明的如同水云谷一般。不过后来栖霞山曾经出了一个可谓是天才般的人物,既有一身无人能及的控火之术又能炼制天下罕有的灵丹妙药,自这位前辈突破元婴踏上玉壶山之后,栖霞山这两派之间的区别便越来越模糊,到如今栖霞山根本就无人再提这两派了。 栖霞山大部分的弟子和修士都是学炼丹的,而且出了不少炼丹的高手,也因此栖霞山才以炼丹之术在修行界闻名,不过在栖霞山仍旧有人是不修炼丹术,只将毕生的精力和心血都放在控火之术上,务求对敌之时烈焰的精纯与威猛,就比如李赟,比如彦煊要拜的师父钟瑶前辈。虽然栖霞山以炼丹术闻名天下,但主事之人李赟长老却是一个对炼丹术一窍不通的人,这便是栖霞山的奇怪之处。 当然这些只有栖霞山之外的人才觉得奇怪,对于普通的栖霞山弟子来说都觉得自然的很,这些日子栖霞山的众多弟子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钟瑶前辈要开山门收弟子了。因为这是钟前辈收的第一个弟子,也就是俗称的顶门大弟子,因此栖霞山的众多长老都很重视,结丹前辈收徒可不止意味着要将自己的学识和手段等等传承下去,更重要的是:收徒授徒意味着这位修士开始为栖霞山或者说是为五灵宗培养下一代修士,不论是对宗门还是对栖霞山都是有益的。 因此在五灵宗,一位结丹的修士第一次收徒的开山礼仪必须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对于彦煊的名字,栖霞山许多炼气弟子都知道,别的不说,言霜两次遇到麻烦,据说都凶险的很,后来的流言中便都提到了栖霞山一位彦师妹也参与其中,虽然彦煊的名头不及钱潮那么响亮,但在栖霞山便也成了众人皆知的一个弟子,因此在知道钟瑶前辈要收的弟子是彦煊的时候,栖霞山的那些炼气弟子们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敏娥在知道了彦煊要拜师的消息后十分的高兴,她与彦煊关系十分要好,便主动去找彦煊,跟着一起忙前忙后。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为彦煊高兴,彦煊平日里在栖霞山交往并不多,最要好的差不多就是一个敏师姐,其余弟子在听到她要拜师的消息之后有的十分羡慕,有的十分平淡,自然也有十分妒忌的。 还有最后一人,彦煊即将拜师的事情让其五味杂陈,甚至可说是心中如烹似煎! 这个人便是秦随诂!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三:久违了的秦公子 秦随诂这个名字已经有好长的时间没有出现了,其实自从钱潮等人从幼鸣谷进入宗门之后,秦随诂秦公子出现的次数并不多。 温良曾经因为要打秦家的主意而找上过秦随诂,他打听到秦随诂因为在幼鸣谷被逼着吞下了自家的“壮令丹”而修行困难,服用过“壮令丹”的人别说筑基无望,就连突破“小五关”都是异常的艰难。温良在知道这些后便觉得有机可乘,他找上秦随诂,说出有办法可以让秦随诂从“壮令丹”所造成的绝境中解脱出来,当时的温良并未将钱潮放在心上,正逼迫着韩畋出手去杀钱潮,因此想借机在秦随诂这里得一些好处,于是在离开的时候让秦随诂等消息,等他听到钱潮的死讯后,他还会再来找秦随诂,那时候秦随诂再决定是不是接受他的帮助。 温良能有什么办法解了“壮令丹”的药效呢?他当然没有办法,但他却有办法能让秦随诂继续正常的修行下去,那就是……夺舍! 让秦随诂换一个肉身,自然那“壮令丹”的药效就没有了,只可惜温良对秦随诂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他知道秦随诂是被钱潮和一个姓魏的家伙(即沈未了)联手逼迫才吞了壮令丹,但他并不知道秦随诂根本上是因为打汤萍的主意才有的这个下场,他更不知道秦随诂为何要针对汤萍,那是秦家的秘密,他自然不知,不过后来他曾打消过杀死钱潮的主意,因此便一直未再找过秦随诂。 秦随诂是个聪明人,在想明白了温良的办法后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后来便找到了秦家在宗内的一个人,也是他的亲叔叔,名为秦宪的筑基修士,他央求秦宪去秦家找他的父亲秦章求救。 后来不久,秦宪果然为他带回了十三颗丹药,其中十二颗白色的就是解除他身上“壮令丹”药力的解药,每个月服用一颗,一年之后才能有效,而且这种药服下后便会很不舒服,甚至可说是折磨,日日食不甘味,夜夜寝不安席,五腑六脏包括全身血肉如同时时都被万虫撕咬啃噬般痛苦。最要命的是,每过一个月,每多服用一颗这样的丹药,那种痛苦就会加重几分! 从服下第一颗丹药起,到今日,秦随诂该服用第十颗了。 早在甲选之时,秦随诂刚刚登上那辆青铜马车,当时的他是一身洒脱得体的月白长跑,眉目五官生的俊秀,又因为出身秦家这样有名的世家而备受瞩目和礼遇,自然是意气风发。 但如今的秦公子可说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原先洁净雅致的小院中早已是满地的蔓草,杂乱不堪,荒草中石桌旁坐的就是这位秦公子,他早已不见了往日的风仪,一身青袍皱巴巴的套在身上,满头乱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梳洗过,也没有用簪子,只以一个布条胡乱的绑在脑后,脸上明显的消瘦了许多,两颧骨隆起,两腮塌陷,目光阴郁,面色苍白,眼眶发黑,印堂发暗,就连嘴唇都是暗紫之色,再加上因为难以抑制的痛苦而时不时痉挛抖动,乍一看十足十的一个病痨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春风得意的秦公子丰姿呢! 此时秦随诂盯着石桌上的打开来的一个长条小盒子,里面有四颗丹药,三颗白色,一颗紫色,按着日子,今日该再吞服一颗白色的丹药了。 秦宪在带给他这种丹药的时候说过,这些丹药不一定就能解除他身上那“壮令丹”的药力,机会只有两成多不到三成而已,而且秦家之内那些服用了这种丹药的人一个也没有成功过,不为别的,就因为吞下这种丹药后实在是太过痛苦,意志力最强的秦家人也只吞到第八颗就再也难以忍受了,最后……秦随诂看向盒子中的那颗紫色丹药……他们就服下了这颗“断灵丹”以求得解脱! 断灵丹,剧毒之药,修士吞下后,入腹即亡! 上个月的这个时候秦随诂咬着牙将第九颗丹药吞下,痛苦中他还有一丝丝的成就感,至少他是秦家第一个吞这种丹药到了第九颗的人。 可是这一个月来……或者说这九个月来每天都在加重的痛苦实在是难以忍受的煎熬,因为身上的痛苦而眼前恍惚了一阵,让他伸出去的手停了下来,要不要继续下去呢? 两成多一点不到三成的机会而已,值得受这么久、这么难以忍受的折磨吗? 万一……吞下了第十二颗,一年之期也到了,若是这丹药没能解了自己身上“壮令丹”的药力,那该如何? 在痛苦中整整煎熬了一年,最后只是个可悲的笑话吗? 只有连三成都不到的渺茫机会而已! 就不如……他的手前,那盒子之内还有一颗“断灵丹”……就不如求个解脱! 这九个月来,秦随诂很少出门,一直窝在自己的这个小院之中,尽管如此,少数的几次出去他还是听到了些事情,当然能让他在意的都是与钱潮等人有关的,每听到一次,他的心里就灰暗几分,而最近几日就算他没有外出,从路过门外的人们谈论之中也听说了,栖霞山一位钟前辈要收徒了,她要收的那位弟子名为彦煊。 彦煊的名字他自然熟悉,说实话,在汤萍身边的那几人中,他最不看在眼里的就是彦煊,早在幼鸣谷时都没想着要对付她,可如今,就是那个令他丝毫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女子,竟然也要拜师了! 有了师承,那下一步便是筑基,而且根本就不难! 彦煊都如此,那钱潮现在又会如何呢? 还有汤萍! 正因为这些想法让他只觉前途一片渺茫,没有丝毫的希望,因此怔怔的盯着盒中的“断灵丹”出神,犹豫着要不要走这一步…… …… “你……是秦公子?”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迟疑犹豫的声音。 此时的秦随诂绝对算得上是处变不惊,再糟糕又能到哪一步呢,他自己都想吞“断灵丹”了,于是慢慢的转过头来。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五灵弟子打扮,年岁不大,相貌也算得上有几分英俊,整个人笔直的站在那里,显得有三分的英气又有七分的贵气,一看便知是那个大世家里有身份的公子,毕竟五灵宗里的那些大小纨绔可没有这种气质。 “不错,在下秦随诂,”秦随诂竭力的控制着自己说话不要跑了调门“这位……如何称呼,找在下又……有何事?” 那人目光闪闪的上下打量着秦随诂,双目中满是疑惑和不解,还特意的看了看石桌上的丹药,自然看不明白,过了一阵才说道: “果然是秦公子,在下齐州田家之子田度,早年曾经随家父拜访过秦家,还与秦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秦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齐州,田家,田度,还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秦随诂盯着面前的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秦公子怕是忘记了,在下见秦公子时,你刚刚五六岁的样子,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身上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样的来去,当痛苦退去时,亲碎骨的头脑渐趋清醒,似乎是真有这样的一个印象,曾经有一位来自田家的重要人物到访秦家,秦家举家相迎,十分的隆重,然后一张满是傲气的少年面庞便与眼前这人的脸互相重叠起来,倒的确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的确是有这么一次,不过在下当时年幼,记得的不多,田公子,你找在下……有何事?” 田度看着秦随诂的样子失望不已,秦家那也是大世家呀,怎么秦家家主之子到了五灵宗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呢?他打听过秦随诂的事情,据说是被逼着吞了自家的“壮令丹”,不过田度听说时只以为那是讹传,谁会失心疯的吞这种丹药呢?但眼前秦随诂的样子形同废人……就算不是吞服过“壮令丹”,只怕对田度也没有半点用了。 “唉,本来找秦公子的确是有事的,但秦公子现在的情形……恐怕难以给在下帮上任何的忙了。” 说完田度还摇了摇头,便欲离开。 “田公子可是为了钱潮而来的?”秦随诂说了一句。 上一次有人突然在秦随诂身后说话,还要帮他解了身上“壮令丹”的药力,那个人最后走的时候就说过要杀死钱潮然后再来找他。虽然那人再未出现过,但这一次又是有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言语交谈之后秦随诂便觉得此人的来意必然不会是自己,那会不会是钱潮呢? 田度马上就停了下来,转身又看了看秦随诂,说道: “秦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我在幼鸣谷的事情,细细打听便能知道,真正害我的就是钱潮,呵呵,田公子,在下现在这幅样子,不可能……”说到这里秦随诂再也忍不住,双手抱头弯腰的呻吟了一阵,然后才面色赤红的坐直身子继续说道“呵呵,见笑了,在下现在的情形你也见到了,都是拜钱潮所赐,但凡有人找我,大抵就该是为了钱潮,毕竟我恨他入骨,没错吧?” 田度深深的看了看秦随诂,对此人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他说道: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来五灵宗也算是因为钱潮,而且我也在谋划着杀死他,本来听说了秦公子的事情后我还不信,如今见了才知道都是真的,不过……可惜呀,就算秦公子对钱潮的恨意再深,只有恨意的话,咱们还是无法合作的……” 秦随诂问道: “你为何要杀他?” 田度也问道: “你为何被钱潮算计?” 两个人互相目视了一阵,然后田度又开口说道: “你为何来五灵宗,我隐约的知道一些,但是并不多,毕竟那是你家的秘密,而我家的事情,想必你父亲秦章也该知道些,但他知道的也不多,秦公子,咱们两家都有秘密,既是秘密就不用说出来了吧,我对秦家可没有什么恶意更没有什么企图,你说呢?” 秦随诂点了点头,竭力的压制了体内一阵潮涌般的难受之后,说道: “就是说田公子是铁了心要对付钱潮了?” “那是自然,只不过……看来秦公子是帮不上忙了。” 说完,田度便真的要走了,秦随诂在他打听得来的消息中也该是个不错的合作人选,就是可惜他现在自顾不暇,不可能用得上了。 “且慢……” 秦随诂出言阻止了田度,然后一把从石桌上捏起了一颗白色的药丸送入口中,一仰头,喉结上下一动便吞了下去。 “田公子,呵呵,我秦家既然能炼制出‘壮令丹’,那就必然有解除‘壮令丹’药力的法子,在下所服的正是这种丹药,三个月后,若你还杀不死钱潮,我们倒是可以合作一次!” 田度盯着秦随诂眉眼开始抽搐的脸,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何意,难道“壮令丹”的药力真的能被解除吗? 不过就算尹况回来说温良答应除掉钱潮了,但那一来需要时间,二来也未见的温良就一定能得手,到时候还是要自己亲自去做,这个秦随诂虽然今天看起来很让他失望,但好歹也是秦家家主之子,或许日后还是有些用的。 “好,除掉钱潮宜缓不宜疾,总要好好的谋划一番,或许真的要拖到三个月之后,到时候在下恭候秦公子。” “那就不送了……” 对于秦随诂来说,就算死也该拉着钱潮给自己垫棺材底才对,而且,就算自己没办法亲自动手除掉钱潮,但他以前哪次算计别人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就算三个月后,自己依旧无法解除“壮令丹”的药力,但在钱潮那些人筑基之前,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他们没有筑基,那就有可能死在他的布置之下,就算自己无法筑基,无法突破小五关,也要死在钱潮之后才好! 忍受着身上潮涌般的痛苦,秦随诂最后想到:谁又能说自己这一年的煎熬……一点机会也没有呢!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四:田双柚的心思 从秦随诂的住处出来之后,田度就在外面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堂兄田倾与田颢。 “十一弟,你见的那个姓秦的小子如何?”田颢问道。 “唉,”田度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他现在算得上是沉疴不起,百病缠身,虽然也说了些中听的话,但是究竟如何要待三个月以后才能知晓。” 田倾有些鲁莽,听了之后便说道: “三个月呢,说不定那时候……” 田颢一把就扯住了田倾不让他再说下去。 “走吧,不论如何,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他,且待将来吧。” 田度说完便带着这二人离去了。 这三人现在都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因此并不显眼,从栖霞山飞走时就如同三个寻常的五灵炼气弟子一般。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来。 那是一男一女结伴而行的两个人,其中的女子一眼就将田度认了出来……毕竟那是她的小侄子。 没错,这个女子正是田双柚。 跟在她身边的则是石阙。 到这里便可以将这个田双柚细细的说一说了,这个女子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不想被逼着嫁出去,在田度面前如此,在一向迷恋她又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石阙面前也是如此,这还让石阙一直以为这位田家的小姐对自己有意。 其实不然。 田家是一个实力雄厚无比的大世家,家族之内也有一些迥异于其他世家的规矩,比如女子不外嫁,只招赘,这一条就是大多数世家所没有的,当然这一条也为田家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每一个田家的女子都能为家族带来一个至少是有实力的道侣为田家效力,自田家强盛之后,总有其他世家为了与田家结盟也愿意让自家的儿郎入赘田家,据说最早田家还远不如现在的时候,是宁愿让自家女儿招赘散修上门也不愿意将其嫁出去,由此看来田家能够做大是有道理的。 若说这女子不外嫁就不常见的话,那另一条规矩可算得上十分罕见了,那就是:女子亦可为家主! 田家的家规上原文是:凡我田氏血脉、才能出众者皆可为家主。 后面还有注释,田家女子与入赘夫婿所生子女皆为田姓,亦可为家主之选。 修行界里世家林立,的确有女子主持家务的世家存在,而且前文中也出现过这样的世家之人,就比如幼鸣谷中曾经让沈未了(当时名为魏僚)神伤不已的吴氏姐妹,她们出身的吴家就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家,家主历来就是女子。 而吴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世家,之所以有些名气不过是吴家能够炼制一些不常见的又能害人于无形的药物而已,但是田家则不同,实力雄厚到独占一州之地,这样的世家,向上几辈人中就出过女家主,还不止一个,而且但凡田家的女家主还都是有为之人,都凭借着不俗的手腕为田家的强盛出过大力。 而且,那些曾经的田家女家主哥哥还都有倾城之色! 田双柚是个眼界不俗,志向广大的女子。 她始终坚信,自己就如祖上那几个女家主一样,都是生来为田家做大事的人,田家上下终有一日该听命于她,然后在她的麾下让田家成为整个中洲煌煌然不可撼动的大世家,最终能与六大宗门分庭抗礼! 至少在田双柚自己的心中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有根据的: 论出身,田双柚与田家的那些女家主自然血脉相通。 论手段,田双柚觉得自己也不输那些先祖。 论姿容,田双柚甚至觉得自己比那些先祖还能略胜几分! 有如此的条件凭什么我田双柚不能在将来成为田家之主呢! 当然,田双柚在家族之中还是有对手的,而最大的对手就是田疆与田度这对父子,这次明明是田疆派出去的人办事不力,被五灵宗拿住了把柄而索要人质,他将自己的儿子田度送到五灵宗无可厚非,也是本该如此。但却偏偏的将田双柚也送了进来,不但如此,还定下了计策,田度若是无法在五灵宗将钱潮除掉的话,那剩下的办法就是由田双柚出手,想尽办法迷惑住钱潮,最终让钱潮对田双柚死心塌地,最终成为田家的一个赘婿! 这是什么鬼主意! 来五灵宗之前,这是最让田双柚心中愤怒不已的事情! 田家的家主可不是父子相继的,而是由家中的诸多长老们推举出来的,田疆这样做怕是早就看穿了田双柚的内心,知道她是个有野心的女子,是自己儿子将来的大敌,因此才借机将她也送进五灵宗来,只要钱潮不死,只要钱潮没有被田双柚的手段迷惑住,那她便再难回到田家,就算能回去,也有了一个办事不力的口实。 而在田双柚看来,她的将来是一定在田家的,所以田疆的这种作为才让她恼恨! 由着对田疆的恨意,她又对钱潮更是恨意难平,这样一个凭着甲选进入五灵宗的小家伙怎么就这么难对付呢? 为此她还有些好奇和不服气。 也因此在宗外见到钱潮接受世家子弟挑战连胜八场的时候,田双柚便忍不住的也现身出去对钱潮发起了第九场挑战,开始只是想击败钱潮,但到了后来二人打出了真火后,很难说她当时没有萌生要借机杀死钱潮的心思,结果嘛,却被钱潮当众击得昏迷在地! 女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存在,当她越是看某个男子不顺眼却偏偏自己在对方的眼中还一文不值甚至是被不屑一顾的时候,变化往往就会发生。 整场争斗中,钱潮不论是向她看来的冰冷眼神还是密不透风的激斗中缜密的布局,以及那一波又一波发动的凌厉攻势,都明确无比的告诉了田双柚,这个男子开始时对她满是恨意,取胜后又对她不屑一顾,偏偏他的手段高明,她还不是对手! 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从钱潮最后一个阵法中脱身而出,自以为是个平局的时候,钱潮最后出手将她击昏前那眼中的蔑视! 好一个钱潮,他只有炼气中阶的修为,就能将自己击败! 寻常人当众受了这样的耻辱必然会长久记恨,但是田双柚不同。 她又想起了田疆临行前交代的事情,若是田度无法在五灵宗除掉钱潮,她则要想尽办法让钱潮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经历了那次惨败之后,这位田双柚终于开始认真的思考起这件事情来! …… 征服欲不止存在于将军与对垒的敌军之间,也不止存在于有雄心的国主与广袤的疆土之间,更不止存在于健朗英俊的青年对风情流盼的窈窕淑女之间。 在女子心中同样也有这样的征服欲,或许容貌寝陋的女子让一个英俊儒雅的男子对其死心塌地是一种征服,但是这与田双柚心中已经升腾而起的那种要将钱潮彻底征服的欲望完全不能相比。 之前越是对她不屑,越是对她出手狠辣,越是才智出众胜过她,那田双柚便对其越是有兴趣! 只有这样的人物最后匍匐在她面前,被她深深所迷恋,对她言听计从,那样才是一种莫大的成就感,那才是一种与众不同而又令人满足的征服! 而对于身边这位对她一直情根深种的石阙来说,田双柚的心中实在是没有他的位置,甚至,田双柚心中对石阙还有一种从未表达出来的鄙视和厌恶,她遮掩的好,自小到大,石阙从未发觉,也因此愿意为她前后奔走、为其所用。 对于这种一个眼神就能让其满身的血都热起来的人物,田双柚根本就不放在心里,嫁人,将来她是一定要嫁人的,只不过要嫁的人一定要能入她的眼才行,比如石阙这样的,只配将来在田家为俗事而奔走,哪里有资格更谈不上又任何的才智与手段来辅助她带领田家成为中洲闻名的大世家! 石阙根本就不配! 而钱潮则不然! 随着这些日子田双柚对钱潮的事情打听到的越来越多,她就越是觉得这个钱潮的不俗与不凡,这个小家伙,手段,心机,心智都是有的,或许真的能成为一个可以相伴的良人。 当然,她也知道,钱潮必然不会这样想,那冰冷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了。 不过这也是最有意思的,越是如此,她就越想低着头看着钱潮真正的在她的石榴裙下拜倒的样子,那定然会令她心满意足! 不过要做到这些可是很难的,尤其是一直跟在钱潮身边就有两个女子,而且个个姿容不俗,特别是穿一身红裙的那个彦煊,容貌秀雅脱俗,乃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倾国美人,就算那个蓝裙子的汤萍也是娇俏清丽,别有一番韵致,而且这丫头与钱潮似乎还十分的亲昵,嗯,要将俘获钱潮,那就必然先弄清他与这两个女子之间的关系如何,有无男女之私。 彦煊这个名字是她最近打听出来的,同时她还打听到这个彦煊过些日子就要拜师栖霞山的一位钟瑶仙子,栖霞山正在为这次拜师礼做准备,据说会很热闹,于是闲来无事又别有心思的田双柚便要到栖霞山去看一看,能多看几眼那个彦煊,便能对其多几分了解,说不定能知道的更多。 而石阙对田双柚的心思则完全不知情,只以为田双柚要在对付钱潮之前先摸清楚他那几个伴当的底细,因此便寸步不离的跟来了。 也就在他们二人飞抵栖霞山的时候,田双柚一眼就认出来正从栖霞山离去的田度三人。 田双柚是田家人,田度打听到的事情或许不会告诉石阙,毕竟他不姓田,但若是田双柚来打听的话,田度还是会说出来的,只不过是嘱咐她一定不能再过激行事。 因此田双柚知道自己的这个小侄子是去找一个姓秦的家伙,据说那家伙吃过钱潮的大亏,就因为钱潮的缘故,如今钱潮的修为都已是炼气五层,而姓秦的才不过是炼气二层而已。 不过是个废物而已,由得田度去折腾吧,今日她出来也不止是到栖霞山看看彦煊,她还让石阙帮她约了一个人见面,从那个人口中,或许她能对钱潮那几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 梧桐殿,坐落于栖霞山落凤坡上,坡上广植梧桐树,一片绿意盈盈,取“引凤来栖”之意,这里算是栖霞山的重要所在,平日是不许人随意进出的,但有重要的仪式或是大事时才能开放。 比如钟瑶前辈开山收徒,对栖霞山来说就是重要仪式之一。 这里早就有不少的人出出入入了,不过田双柚在外面就被拦了下来,原来现在梧桐殿那里只允许为钟前辈收徒忙碌的人进入,像她与石阙这样来看热闹的则一概被拦在外面。 无奈的看了看绿荫之中殿顶上被阳光耀得闪亮的琉璃瓦,他们二人便只能离开。 接下来田双柚与石阙便依约来到了一处半山之上的石亭中,这里不但景色好,而且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说话之处。 过了一阵一直关注四周情形的石阙忽然说了一句: “来了。” 果然,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落了下来,与石阙见过面后就一起来到了田双柚的面前。 来人是一副小鼻子小眼的模样,还有两片如被灵剑削出来的薄薄的嘴唇,目光乱闪又对着田双柚看个不停,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此人既猥琐又狡猾,他走到田双柚的近前后先是贪婪的看了看她,然后才拱手施礼道: “劳田姑娘久等了,在下正是蔡蹇,依约而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五:葛恛的造化 田双柚之所以要见蔡蹇,就是因为她打听到蔡蹇在宗内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人物,而且此人内心正如他相貌一般的猥琐,专门喜欢打听一些男女私隐秘事,并且以此获利。正因如此,田双柚才让石阙安排与蔡蹇见一面,想的正是能从蔡蹇的口中多打听到一些关于钱潮的消息,尤其是钱潮身边那两个女子的事情。 不过一番话说下来,田双柚就有些失望,半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之后她便不愿再谈下去,示意石阙将一小袋的灵石给蔡蹇,然后交代蔡蹇以后若是听到什么钱潮的事情便来告诉她之后就将他打发走了。 看着空中蔡蹇远去的身影,石阙在旁边问道: “他……说的那些用处大不大?” “没什么用,这个家伙很是狡猾,在这里说了这么久,所说的却都是我已经知道的,要么就是他的确对钱潮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要么……他与钱潮不但相识而且交情还不错,岂会把钱潮的事情告诉我们呢,说不定从我们这里离开下一步就是到钱潮那里去说这件事呢。” “什么!”石阙听了马上就看向蔡蹇离去的方向,空中那个人影正越来越远“该死,我去把他追回来!” “行了!”田双柚有些不屑的说道“一点子灵石而已,你就看在眼里了?五灵宗这么大,除了他,我就不信从别人的口中我们就打听不出消息来。” “没错,回头我再去好好的打听打听,多找些人来问一问。” “嗯……” 田双柚对石阙的话不置可否,她现在觉得与其总是去问一些小人物,莫不如找些在宗内有身份背景或者能呼风唤雨的人来问一问,这样的人物不但有更加准确的消息来源,而且也有一些办事的手腕和能力,她初来这五灵宗,若真的想在这里达成所愿,孤身一身是不可能的,总要有几个靠谱的帮手或是盟友才行。 “那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石阙又问道。 “随我来吧,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田双柚说着身形飞起。 还有人在等着,石阙听了好奇,田双柚只让他找过蔡蹇,若还有其他人会是谁呢? 又会是谁帮她去找的那些人呢? 相去并不远,二人很快就到了,仍然是山中一个隐秘处。 两个人从空中落到半山石径上,踏着石板路上的青苔走了没几步便有人从路旁的林中现身了。 最当先的一人拱手施礼,说道: “在下侯保,田姑娘找在下何事?” …… 陆平川已经从钱潮这里返回厚土祠了,不过钱潮这里现在反而更热闹。 夜色降临的时候,马琥先来到钱潮的住处,那天他帮着钱潮将那褚垣带到这里,离开时便一路殷勤的想着要将言霜送回木秀峰,结果先被陆双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然后就被骆缨扯着他的耳朵将他从言霜身边赶跑了,让他好生的闷闷不乐。 接下来他才想起钱潮那天夜里与褚垣一定谈了些重要的事情,便想着找到钱潮来问一问。 不过就在马琥坐下没多久,蔡蹇那家伙居然也找上门来。 “蔡师兄,请坐。” 将蔡蹇让进了房内,钱潮招呼蔡蹇坐下,再为其斟茶。 “喂,蔡蹇,你来做什么?” 蔡蹇对马琥还是很有些敬畏的,他并不知道钱潮当初去找他正是马琥的推荐,听马琥问,连忙带着笑脸说道: “嘿嘿,自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来告诉钱师弟了。” “蔡师兄知道了什么事情?”钱潮问道。 “是这样,钱师弟呀,今天有人找到我,跟我好一顿打听你的事情呢,你猜猜是谁……” 马琥皱眉说道: “你这说话只说前半句,等着别人买后半句的毛病可要好好的改一改了!” “嘿嘿,是是,呃,今天从田家来的那个叫田双柚的女人找到我,跟我打听了半天钱师弟的事情呢!” “什么……”钱潮听了微微皱眉。 “那个婆娘问钱师弟的事情做什么?”马琥问道。 “呵呵,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她是让一个名为石阙的家伙找到的在下,约好了今日见面谈一谈,当时并没有说要谈什么,今日在下赴约,见面后那个女人就开始问钱师弟的种种事情,呃,她还打听了不少关于汤姑娘和彦姑娘的事情。” “哦?那你都说了些什么?”马琥又问道。 “呵呵,在下岂能将钱师弟出卖呢,呃……再说了,在下对钱师弟的事情所知也的确不多,在那女人面前不过是将众人都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说而已,那女人看起来不太满意,便早早的将在下打发走了。” “你若骗我,我可饶不了你!”马琥说道。 “诶呀,马师兄,在下发誓,与那女子所说的都是宗内弟子风传的那些,再无其他。” “我相信蔡师兄的,嗯,蔡师兄请你把今日的事情细细的说来听听。”钱潮说道。 “好。” 于是蔡蹇就将今日与田双柚所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与钱潮和马琥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马琥便看向钱潮,说道: “钱师弟,那个姓田的婆娘是不是因为被你当众击败……一直心怀记恨,先摸清了你的底细,然后再想方法让你吃个大亏?” “这很难说,咱们多加提防也就是了。” 说着,钱潮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小袋子,里面自然是灵石,然后将其推到蔡蹇的面前。 一向贪爱财货的蔡蹇不知怎的居然扭捏起来,推脱着说道: “诶呀,这怎么使得?诶,钱师弟,以往的咱们就不提了,但是说来你前阵子还帮过我一个大忙呢,这次这点事怎么好收你的灵石呢?” 钱潮有些疑惑,他与蔡蹇接触从来都是不亏他的灵石,也没有施恩于他,算得上是互不相欠,不知道为何蔡蹇这样说,便问道: “哦?蔡师兄,在下何时给你帮过忙呀?” “嘿嘿,那个杜沙不是死在钱师弟手中吗?” 寒泉谷大潮中,成为邪修的杜沙的确是死在了钱潮的手中,这件事情宗内弟子知道的不少。 “不错,杜沙是被在下所杀,他与蔡师兄……” “嘿嘿,在下也是杜沙要除之而后快的人,可不是说在下与别人一起欺负过他,而是,嘿嘿,是别人从在下这里打听过杜沙的一些事情,都是杜沙往日里做过的一些见不得光又不愿让人知道的腌臜事,可是那人口风不严,却将我泄露了出去,因此我就被杜沙恨上了,后来那杜沙失了心智,甘心做了邪修,当时我可是怕极了,担心遭了杜沙的黑手,躲在宗内半步也不敢踏出去,好在后来钱师弟将杜沙除掉,这才让在下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马琥听了却眼睛一亮,问道: “诶,那杜沙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钱潮一听连忙劝阻,说道: “马兄,杜沙都已经死了,还打听那些做什么。” “哦,对,哈哈,那行,蔡蹇,回头你再讲给我听……” 钱潮摇了摇头,又将那一小袋的灵石推给蔡蹇,说道: “蔡师兄,这个还是请你拿着,不为今天你所说的这些,接下来要请你多为我留神一下关于那个田双柚还有其他田家来的人,我记得他们当中有个名为田度的,是田家现任家主田疆的儿子,那些人都不好对付,蔡师兄不必刻意的去打听,但是请蔡师兄多听一听,只要是有他们的消息,就请蔡师兄来告诉我。” “嗯,对,钱师弟说的没错,田家的那些人的确需要注意他们,蔡蹇,你就不要推托了,既是钱师弟诚心请你做事,你就收下吧。” 这一天对蔡蹇来说倒是不错,有两笔不菲的收入,听马琥也这样说,蔡蹇喜滋滋的接过了那个小袋子,说道: “即使如此,那在下就愧领了,放心,但有他们的风吹草动,在下一定来告知钱师弟,哦,对了,钱师弟,那个先找我的石阙,看起来倒对那个田双柚很有心思,嘿嘿,在下见面时故意多看了那田双柚几眼,他就显得有些醋恼,想来对那田双柚一定是有意的。” 蔡蹇几次提到这个叫石阙的,钱潮便想起来自己当日将田双柚击昏后,一个迅疾的身影飞扑过去仔细关切的去察看她的伤情,那人就该是石阙吧。 不过到底这蔡蹇手段有限,钱潮便又说道: “还是那句话,不必刻意的去打听,蔡师兄人头熟络,只管用心听便是了。” “好,放心。” …… 蔡蹇走后,房内便只剩下了钱潮与马琥二人。 “钱师弟,那天褚垣都说了些什么?”马琥问道。 “褚垣说的事情的确不少,那天他一直在这里说到了深夜才离开。” 钱潮又给马琥将茶杯满上,继续说道: “他说的都是咱们之前所不知道的,关于寒水池,关于刑让的最多……” “哦,那快说来听听!”马琥顿时来了精神。 …… 星光之下,夜色之中。 宗外,一处极为隐秘的洞穴石厅之内,一圈的长柱烛台围拢着一张石床,烛台上的灯火照亮了躺在上面那人满脸的惊惧与绝望的表情却驱不散这整个石厅之内的黑暗。 正是葛恛。 此时的葛恛赤着身子躺在石床上,清晰的感觉到从身下传来的阵阵冰凉,最让他心中不安的是,这石床还有一股萦绕不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这让他很难不去猜测曾经在这石床上发生过什么! 但他却逃不了,能逃的话他岂会愿意如同案板上的肉一般被放在这里呢? 葛恛现在十分后悔不该求着那位温师兄让自己留下来,本以为留在这里能得一条活命,却没想到被送到了这里,还被人家看出来自己有逃走的意思,这才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让他一动不能动,然后就被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如同一块厨房里要烹制的生肉一般放在案板上等着别人动刀子。 就在葛恛在石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烛光之外,再他看不见的黑暗中走过来两个人,他只认出了一个,那人满头的白发,一张笑脸,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葛恛,正是那位温师兄。 另一人葛恛就没见过了,相貌普通,目光阴鸷,上下打量时那满眼的挑剔令葛恛心惊肉跳。 “就是他?”陌生人说了一句。 “不错,刑兄觉得如何呀?”温良说道。 “勉勉强强吧,这小子修为也不过稀松平常而已,又一身的细皮白肉,一看便是个无用的纨绔,吃不得苦,还天生娇气无比,比上一个还不如呢。” “呵呵,非也非也,刑兄,你是没听说过他做过的事情,这小子的凶性发作起来还是有些用的,若是能让他一直有那样的凶性,再佐以你我的手段,这小子必然有用。” “哦?那我可要看看这小子能到什么地步。” 说着这个姓刑的便凑近了葛恛的脸看了看,说道: “小子,忍着点,会很疼,不过这也是你的造化,等过后再谢我吧!” 不久之后,石厅之中陡然传来一声高亢凄厉的惨叫,颤颤不觉…… 这里必然是被施过手段的,纵然石厅中惨叫不绝,但是在洞厅之外的夜色中却听不到半点的声响,一片寂静……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六:褚垣的过往(上) 关于刑让,钱潮听到的是三十多年前此人就经过了成器堂内堂的“剑甲考校”,虽然以往的流言中他没有通过,但钱潮从内堂打听到的则完全不同,刑让当时是通过了的,只不过他成为内堂弟子后不久,就因为炼制邪器的事情败露而被宗门缉拿,同时成器堂内堂便将他除名了,至今刑让既没有被捉住也没有逃出五灵宗的地界到外面去,就在外面如同一个阴魂一样飘忽不定又难觅其踪。 而褚垣告诉钱潮的则更多,毕竟褚垣实际上比刑让进入五灵宗的时间还要早一些,过往之中他听说并且经历过一些关于刑让的事情。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与钱潮合作,彼此为了求得对方的信任也都当众立誓,于是褚垣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刑让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其实钱潮所知的关于刑让参加成器堂内堂的剑甲考校是第二次,早在近一个甲子之前,刑让就曾经以炼气三层的修为向内堂上交过自己的一副剑甲,而那一次才是真正的失败了。 褚垣在进入五灵宗后也是在九玄修行,曾经也想学得一身精湛的炼器术,只不过他在炼器之上的天赋要差了许多,虽然他下过一番苦功,但依旧是没有什么起色,最后不得已才放弃,不过在成器堂总是有几个熟人的,加之那是在几乎一个甲子之前,褚垣也没有想过自己今日会为了海蕴玉脂灯而亡命奔波,因此那时他还是有几分闲心打听打听身边的热闹事,因此也就听到了一些关于刑让的事情。 据说刑让的第一次剑甲考校让为他鉴定剑甲的内堂师兄很是有些为难,不让其通过吧,刑让所炼制的剑甲的确有独到之处,可以看得出此人在炼器术上有过人的天赋而且下过苦功夫的;可是让其通过呢,他的那副剑甲又显得太过粗糙。这其中,粗糙是相对于他那副剑甲中的可取之处而言的,刑让交上去的那副剑甲引起了一番小小的争议,这剑甲的亮眼之处令人赞叹但同时它们的瑕疵却又令人叹息不解,简单说来就是这副剑甲的上限很高但同时下限却又很低,让人不得不怀疑刑让是故意为之,有匠心独运之处但在细微处却做的很糟糕,这在成器堂内那些天天炼器的弟子中也不多见,几乎每个人在炼器时都是务求做每一个细节,反观刑让的剑甲,似乎是故意以这种有些浪荡不羁的方式向成器堂内堂炫耀其在炼器术上的巧匠之思,甚至为了衬托他的这些巧思而故意将剑甲炼制的有些粗劣,这些就不是成器堂所取的了。 成器堂内堂的弟子,的确是需要有巧思的,但相对于巧思而言更重要的是敦重细腻,不浮不躁的心性。 人纵使木讷,但总有灵光一现之时,哪怕终其一生仅有一两次的灵光闪现,但成器堂的优势在于人多,如此一来聚沙成塔,必然会积累成一笔难以估量的无形财富,从而让五灵宗成器堂名扬天下。而若心性轻浮不稳,则难堪大任,在炼器术上也难以致远,五灵宗成器堂之所以在修行界有恁大的名声不是靠着几个精才绝艳的人物撑起来的,靠的是所有人等不畏繁琐、不厌枯燥,一点一点的积累而来的,依着成器堂内堂统一的观点,在炼器术上再是令人拍案叫绝的设计,再是天马行空的想法,无非是将许多或者说更多的繁琐、枯燥甚至是无趣堆叠在一起而已。 能想出来但做不出来,谓之眼高手低; 只愿想而不愿做,谓之好逸恶劳; 而像刑让这样变着花样的炫耀,则是哗众取宠了! 最终刑让的第一次剑甲考校在经过了内堂几位师兄的一番争议讨论之后,给他定了一个“心性不稳,浮躁轻狂”的批语,自然是没能通过的。 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刑让与钱潮的区别,刑让是炼气三层修为的时候参加的第一次剑甲考校,这一点虽然看似不如钱潮,但也殊为不易了,不过他失败就失败在个性张扬轻狂。而反观钱潮,在炼气二层的时候向成器堂内堂呈交了自己参加考校的剑甲,说钱潮稳重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是钱潮的细腻和恒心在此看来却比刑让要强了不知多少,至少在那副剑甲上,钱潮不但将自己的巧思呈现出来,而且还竭尽所能的将所有的细节之处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好地步,这是与刑让最大的不同之处,也因此钱潮才被成器堂内堂看重,最后经过“十盲选”之法的考校,内堂正式而又隆重的将钱潮吸纳为弟子。 刑让第一次的剑甲考校很是高调,故意做作之下让许多人都知道,人们都在猜测他最后能不能通过,当然最后的结果传来,耻笑和嘲讽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刑让知道自己没通过剑甲考校之后心境如何,这就不是褚垣所能知晓的了,毕竟在当时,他与刑让并不相识,以上这些说法也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才从成器堂内堂流出从而被他听到的。 再后来时间就过去了二十多年,刑让参加第二次剑甲考校,这件事其实褚垣知道的就不多了,那都是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了,因为筑基之事,当时褚垣已经有了一些焦急,他那时似乎是听到了刑让通过了成器堂内堂的剑甲考校,成为了内堂弟子,但是这件事情远没有后来发生的更令人惊讶。 就在刑让成为内堂弟子不久之后,有一日,五灵宗九玄门成器堂的筑基弟子突然间几乎倾巢而出,而且宗内其他筑基弟子也加入进来,在平日里炼气弟子出入为敬事院作差遣的那片广大的地域里来回的搜寻,而且持续的时间还不短,后来还听说他们在宗内长老的带领下对一个名为“寒水池”的地方清剿了一番,之后就再无后续了。 再接下来褚垣似乎是听说了有人炼制邪器的流言,不过在当时,还有一个并不广泛的说法……有人从内堂盗走了一本十分重要的典籍! 钱潮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动了动,他听到的关于刑让的说法是:这个人在成为内堂弟子十几日后,他炼制邪器的事情败露,有人重伤从宗外逃回来,说是被人以邪器所伤,然后宗内追查,捉到了使用邪器之人,逼问之下交代出邪器是从瑞轩镇的散修手中购得,然后又在瑞轩镇将那出售邪器的散修捉住,从这散修口中才得知炼制邪器的人居然是刑让,这才让宗门开始缉拿刑让,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刑让已经不知所踪,再搜捕了一阵无果之后,这才渐渐的将其淡忘掉。 没想到从褚垣的口中听来的还有刑让从内堂盗书的传闻,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若真的如褚垣所言,是成器堂的筑基弟子倾巢而出的话……此事看起来倒真的有几分可信之处。 不过,成器堂内堂有名的“十柜书”是可以读到的呀!十柜之中有九柜书是可以随意查阅的,就算带回住处去也只需要在师兄那里做个记录,定好归还书籍的日期而已,最后一柜书要看的话,是要付一些灵石的,但是能进内堂的弟子,凭着炼器术上的造诣哪里还会在意那几颗灵石呢?若消息属实,那刑让从内堂盗走的必然不是那十柜书中的一本…… 那会是什么书呢? 而且,若真的是内堂不轻易示人或者视作秘密的典籍,其收藏之处一来隐秘二来必然会有保护的手段,不外乎是阵法,而且应该还是比较厉害的阵法才对,若有阵法的保护还能被刑让盗走的话,那么……刑让必然是有着不浅的阵法造诣的,否则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那……刑让的阵法之学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钱潮的阵法之学主要来源有两个,一个是偷师,一个是从宗外自己寻到的,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些,钱潮最重要依仗就是他的“青眼术”,而从褚垣的讲述以及钱潮对刑让的了解中,这个人也是没有师承的,那他是从哪里学到的阵法之学呢? 难不成这个人也和钱潮一样有类似于“青眼术”的手段吗? 刑让从第一次剑甲考校到第二次剑甲考校中间有二十多年的时间,这二十多年,他究竟有个IP什么样经历、才能让他有了破解开成器堂内堂阵法的手段,从而盗走一本极为重要的典籍呢? 前朝最想知道的就是刑让盗走的典籍里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当然这些就不是褚垣所能知道的了。 从刑让被内堂除名然后又被搜拿之后,褚垣再次与刑让扯上关系则又过了二十多年。 这里就要再说一说褚垣了。 褚垣的过往前面已经提过,便不再赘述。而在他答应钱潮为其帮忙效力的那天夜里,原本钱潮打算给他一盏海蕴玉脂灯,结果褚垣却多要一盏,且当时褚垣异常的激动,因为担心被钱潮拒绝而一度几乎到了要崩溃的地步,最终钱潮答应了他的条件,这才促成双方的合作。 之所以他向钱潮多讨要一盏灯,自然是有原因的。 首先来说褚垣本质上并不是个恶人,他只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有更高的成就,从而有更好的将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屡次筑基的尝试都失败了,随着寿元的逐渐耗尽,残酷的处境就开始逼迫着他做一些本不愿做的事情。 褚垣的情形与骆缨很是相似。 骆缨那是何等的条件,本身的修为与手段在宗内弟子中都算得上是上上之选,其祖父为九玄有名的阵法大师骆斑长老,依理来说骆缨是不必担心自己筑基事宜的,但是骆缨因为对成器堂内堂一位名为许勃的师兄生情又被拒绝而心中不平,那许勃师兄是筑基修士,与钱潮也算熟识,后来为了躲避骆缨的追求居然自请出外,谋了一个外派的差遣远远的躲了出去,骆缨为此心中怨苦。其实早在那位许勃师兄外派宗外之前,骆缨就曾经偷偷的尝试过筑基,对她来说弄到筑基丹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服用筑基丹之后不能筑基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而且骆缨不是一次服用筑基丹未能筑基,而是两次,到第三次时,她便有些心虚不敢再次尝试了。 炼气修士服用筑基丹有一个很恼人的规则,第一次尝试筑基时,服用一颗筑基丹即可,上只要炼气修为到了圆满的地步再有筑基丹的加持,便有机会筑基,甚至还有极少天赋异禀的人物不用筑基丹便可以筑基。但若是第一次未能筑基的话,第二次冲击筑基的瓶颈时,所用的筑基丹便要两颗。对普通的宗内弟子来说,一颗两颗筑基丹在宗内百多年的时间里还是能凑出来的,但是最为恼人也最令人担心的则是若第二次筑基也失败了,那第三次尝试筑基则非四颗筑基丹不可,四颗筑基丹就算能够咬着牙凑出来,一旦第三次筑基失败,第四次还要再继续的话,就需要八颗筑基丹了,也就是说每筑基失败一次,下一次要用的筑基丹的数量则要是上一次的两倍,寻常弟子是万万难做到的,这也是让炼气弟子最害怕出现的局面! 除了上面说到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规则,那就是两次服用筑基丹之间的间隔时间也是越来越长的,可不是说吃了一颗未能筑基,然后转过天来就能再服用两颗继续筑基,若是那样几乎人人都能筑基了,就是因为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筑基失败过多次的人才会越来越急,就算四颗或是八颗筑基丹凑够了,但不到服用丹药的日子,强行筑基那几乎是必败的,而推算出来能服用筑基丹的日子若是超出了自己的寿元……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别说褚垣,连骆缨心中都怕! 骆缨失败两次,褚垣则是三次! 骆缨害怕再次失败,所以才找钱潮合作,到宗外去开启她所知道但一直未能开启的遗迹,去寻找珍贵无比的海蕴玉脂灯。 而褚垣则是更加的害怕,他便只能带着余年会的人一直密切的关注着骆缨的动向,每当骆缨几个人出去,都要在后面偷偷的跟着,伺机夺取海蕴玉脂灯,只要骆缨是去开启遗迹了,那他们就会一路尾随等到遗迹开启后就冲过去抢夺一番。 大家都知道,这海蕴玉脂灯如今只能在这种遗迹之中找到了,骆缨多少年来试图在外面找到海蕴玉脂灯都被余年会的人捣乱,因此在得知了褚垣的身份以及他做过什么后,才十分不愿与他就此作罢的。 而褚垣筑基失败了三次,他第四次筑基则要用八颗筑基丹,这对没有家世背景的寻常弟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八颗筑基丹,他本人又不会炼制丹药,那就只能花大笔的灵石去买,前面说过,褚垣本质上并不是个恶人,但是已经将他逼迫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去做一些恶事了! 钱潮在听到这里时心中不由得感叹不已,这修行界里的修士与世间的凡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世间凡人不论富贵贫贱,第一想要的就是平安喜乐,健康长寿,其次才是锦衣玉食,子息绵延。而修士呢,估计全天下的修士不论修为高低,都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的修为突破至一个更高的境界中,从而得到更强力的手段和更多的寿元。 褚垣的八颗筑基丹已经凑齐了,这其中有几颗是有人知道了他的遭遇后送给他的。 而那个人则正是褚垣为之多争取一盏海蕴玉脂灯的人。 五灵弟子一入宗门,若不能筑基则几乎一生都在这里,炼气修士的寿元在一百五十岁左右,在这段时间里,总会有些事情和有些人是能让人刻骨铭心的记住的,比如那个人对于褚垣来说就是如此。 自然,那是个女子,而且境况遭遇几乎与褚垣相同,她两次试着筑基未果,从此便绝了筑基的心思,不过她又与褚垣相识,二人之间也一直有难以言明的暧昧情愫,只不过二人相识的时候褚垣就已经开始为筑基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又因为屡次筑基失败而心中恼恨,哪里有心思去理会神背后那双对他关切的眼神呢。那个女子本想着此生筑基无望,而褚垣似乎也是如此,二人既然不可能将来筑基后在修行界结伴而行、互相扶持,那么最终同穴永眠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是她肯放弃,但褚垣却不肯,于是乎这个女子就将自己积攒下来的灵石全都换作了筑基丹送给了褚垣,这个举动让褚垣怔怔的出神良久。 褚垣十分的看重那个女子,而早在钱潮画了褚垣的像让马琥辨认之后,马琥就对褚垣也有了兴趣,暗地里打听了一些褚垣的事情,包括那个女子,后来褚垣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跟着马琥去见钱潮等人,就是因为马琥是以那个女子来威胁褚垣,让他乖乖就范的。 褚垣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的只能得到一盏海蕴玉脂灯的话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是很残酷也很拷问人心的,褚垣想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想了,后来他便一直的劝自己:并不是自己心中没有她,而是她的时间比自己还长一些,理应自己先筑基,只要自己能筑基,那就一定会为她寻到海蕴玉脂灯,然后两个人自此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关键在于……他能不能筑基呢? 其次在于……就算他能筑基,能在她的时间耗尽之前再弄到一盏海蕴玉脂灯吗? 这就是为什么那天他在钱潮的房中看见汤萍轻轻巧巧、毫不在意的将一盏海蕴玉脂灯拿出来后,他几乎崩溃一般的哀求钱潮多要一盏海蕴玉脂灯的原因。 在没有希望而几近绝望的时候,为了苦苦追求心里不愿放弃的事情,人心可以冷硬如钢,但当成功之时或是哪怕只时看到一丝希望时,有的人就会想着能够为做过的恶事或者深藏在心中的愧疚做出补偿。 褚垣就是这样的人,万幸的是,钱潮五个人也成全了他!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七:褚垣的过往(下) 褚垣是如何进入余年会的其实并不重要,余年会以及隐藏更深的十年会一直以来都在五灵宗内存在着,究其根源则正是筑基艰难,炼气弟子只有少数才能筑基,但是炼气弟子哪一个又不想筑基呢? 一般说来十个炼气修士中,能筑基的也就是三到四人,也就是说炼气弟子只有不到四成的机会能筑基,而且这里所说的炼气弟子还包括了那些有师承背景的。而筑基修士若想结丹则难上加难,一百个筑基修士之中若最后有五人能结丹,那便是相当大的一个比例了,而且有一种说法是,筑基困难的修士到后来面临结丹的大关隘时,会愈发的艰难无比,不过那些都不是炼气弟子所关注的了,毕竟只有筑基之后,修士才能拥有更加长久的寿元,这一点是最基本也是最为修士所看重的,筑基修士的寿元比起炼气修士要长久的多,漫长的岁月里,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或者有什么机缘能落在自己的身上,说不定就能结丹,嗯,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想的。 在修行界中,类似余年会和十年会这样的隐秘组织不止存在于五灵宗,天下六宗都是如此,其余无法与着六宗相比的小宗门和其他的大小世家之内,就算没有类似的组织也有类似的情形。尤其是在世家之内,不论世家是大是小、实力是否雄厚,家中炼气子弟之间掩藏在血缘亲情之下的是更为残酷的竞争,与五灵宗的炼气弟子可以自己积攒灵石弄到筑基丹不同,世家子弟一应修行所需都是由家中供给,若是被家中长辈判定为筑基无望的,基本上就不会在其身上浪费任何的资源,因此为了筑基,兄弟反目成仇、手足血肉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 褚垣第一次服用筑基丹尝试筑基便失败了,在此之前他就从身边一些熟识的人口中得知了“余年会”的名字,也自此知道了有一种名为“海蕴玉脂灯”的宝物,可以帮助炼气修士筑基,不过想要得到却是很难,灯盏好说,就算随意取一个小碟子再插一根灯芯即可,关键是灯盏中那秘制的灯油实在是难寻。余年会一直有一个传言,大意是多少多少年前,某位余年会的师兄曾经得到过那种海蕴玉脂灯,然后借助这种宝物成功的筑基,甚至还有眉有眼的说宗内某位某位筑基师兄就是当年那位余年会的师兄云云。 不可能有人跑去问那位师兄的,因此这样的流言是相当诱惑人心,加之褚垣第一次筑基失败,正是忐忑不安、心中惴惴之时,于是便经由旁人的劝说,成为了余年会的一员。 身为余年会的一员,褚垣当时没少跟着那些人出出入入,这里要说的是最开始他们还不是盯着骆缨等人,宗内弟子也不止骆缨才能打开遗迹,到后来他们主要的目标才放在了骆缨的身上。不过那个时候褚垣就在想,一个遗迹中就算能有海蕴玉脂灯,又能又多少盏呢?看看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少说几十多则上百,这么多人……万一遗迹之中只有一盏的话那该如何呢? 其实还能如何呢? 在东西没有出现之前大家还能齐心合力,但只要有一盏海蕴玉脂灯放在众人的面前,余年会的人自己就会马上红了眼睛的争抢厮杀起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比起被他们盯上的骆缨等开启遗迹的那些人,褚垣更提防的则是自己身边那些同样觊觎海蕴玉脂灯的同伙。 当然,在余年会的那些年,他一盏灯也没有弄到,更没有听说过谁侥幸得到过这种灯,后来随着他的寿元逐渐的消耗,他内心那团焦躁无比的火就越烧越旺,同时也随着他在余年会中的时间越来越久,褚垣因为做事谨慎而又心思缜密,又被人看中了,有人悄悄的与他谈过几次之后,他便又成为了十年会的一员。 而那一年他的寿元整好只剩十年。 相比于褚垣出去时身边带领的那些上百的余年会之人,十年会的人数时很少的,甚至时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在这里褚垣还告诉了钱潮,宗内除了骆缨,除了钱潮外,还有其他炼气弟子也是通阵法之术的,只不过或是从不张扬或是声名不显而已,这些人的举动都被十年会的人时刻关注着,但在褚垣看来,钱潮的阵法之术该是其中最为高深的一个。 成为了十年会的人之后,褚垣才明白,所谓余年会不过是十年会的爪牙走狗而已,余年会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虽然其中不乏精明之辈,但余年会一直处在十年会的指挥之下,而且宗内什么人有开启遗迹的手段,宗外什么地方又会有遗迹,这些关键的东西都掌握在十年会的手中。就算是真的出现了一盏海蕴玉脂灯,必然会引发余年会之人疯狂的争夺,而在此时,作为头领人物的十年会的人也有把握能让那海蕴玉脂灯最终落在自己的手中。 而之所以有这样的把握,则正是因为十年会最核心的秘密——寒水池! 褚垣加入了十年会后被十分隐秘的带到了寒水池,就是在那里,他见到了刑让。 刑让自从被宗内搜拿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褚垣几乎忘记了这个两次参加内堂剑甲考校的家伙。其实他本来与刑让也不相识,但是在寒水池的地下洞穴之内见到他然后又被人引荐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关于刑让这些年来的经历以及他为何能在寒水池藏身,褚垣并不知情,这些必然也是刑让的秘密,自然也不会对外人说。不过他却从褚垣的手里得到了一件东西,一把炼制上乘的……邪剑! 在与钱潮等人说话之时,那把邪剑就在褚垣的储物袋中,他还将其取出来给钱潮验看,这把邪剑就是十年会的人能够压服众多余年会之人的手段,从而确保真的出现了海蕴玉脂灯之后,这灯盏能落在十年会的人手中。 当时钱潮还问了一句,那个刑让是不是个邪修,对于这个问题,褚垣不知道答案,只能告诉钱潮,刑让看起来并不像邪修,就是一个普通炼气弟子的模样。 但是褚垣能确定一点……刑让与邪修,甚至是与修行界里什么隐秘的邪修组织必然是有联系的。 前面说过了,成为邪修之后,日常增长修为的手段还有突破瓶颈的方法都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相比普通修士来说,邪修是不用担心什么筑基的瓶颈,但是据说邪修筑基却要经历一个残忍的过程,这其中会有不少无辜修士遇害。而十年会的人基本上近百年来再无人用正常的方法筑基,其中不少人便在寿元耗尽之后绝望而死,当然也有些人因为不甘心,就此把牙一咬、心一横就做了邪修,以邪修的方式筑基然后继续苟活于世。但是邪修筑基又需要害死不少无辜修士,若是他们在五灵宗这里筑基,则一定会引起宗内的警觉,从而再次引发一次搜拿缉捕,就算邪修厉害,就算他们筑基成功,但面对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同样是无力抵抗,因此,但凡是铁了心要做邪修的十年会的人,都在刑让的指点之下悄悄的离开了五灵宗,这样纵使他们因为筑基在修行界折腾起多么大的风波,也不会让自己被五灵宗盯上。 至于那些做了邪修的人要去哪里,褚垣也是后来知道的,曾经有一个与他有几分交情的十年会的家伙最终做了邪修,临出走五灵宗的时候还与褚垣辞行过,当时褚垣问过那人他要去哪里。 那人回答说是刑让给了他一张地图,让他出了瑞轩镇之后按图索骥一路寻过去即可,那张地图褚垣没有见到,但那人最后多说了一句,说他要去的是一个什么邪器堂的秘密地点,而且他到了哪里之后,只要将刑让给他的那把邪剑拿出来给对方看,对方就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便会接纳他,然后就要在修行界里为邪器堂效命了。 这不是钱潮第一次听说邪器堂的名字,之前在弟子间的流言中,在一些书籍的记载中,甚至在内堂师兄的口中他都听说过邪器堂的名字,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清楚无误的将邪器堂与寒水池,与一个在逃的五灵炼气弟子联系在一起,由此看来,刑让必定也是邪器堂的一员! 但他是什么时候成为邪器堂的人呢? 他从成器堂的内堂盗书,是邪器堂让他做的吗? 关于寒水池,褚垣也说了不少,那里的确是个灵气混乱之地,一般人别说是炼气弟子,就连筑基的师兄们甚至是结丹的长老,若方法不对,也休想深入其中,若是强行闯入,说不定还有丧命的危险。不过褚垣是十年会的人,自然知道如何进入寒水池,对钱潮也毫不隐瞒的将寒水池的入口以及如何进入方法说了出来,同时他还告诉钱潮,寒水池一共有七个入口,别看都是通向地下的洞穴,但每个入口分别能进入不同的地方,彼此互不相连,褚垣只知道其中一个入口进入寒水池的方法,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其他两个入口的位置,但进入的方法不知,其余的四个入口的位置他也不知。 虽然经常出入那里,但寒水池对褚垣来说依然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和凶险的地方,每次在寒水池那里,褚垣便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而且呆的久了总感觉自己心里的戾气就越发的浓厚,总想着眼前见见血心里才舒服,这也是褚垣对寒水池畏惧的原因。。 至于温良,褚垣听说过,他还知道刑让目前正与温良合作,不知道这二人图谋的究竟是什么。温良从来没有出现在十年会的人面前,当然很可能去过寒水池,毕竟那里有七个入口,他若从别的入口进入,就算褚垣当时也在寒水池,必然是见不到的。 最后,褚垣还对钱潮说了一个十年会之中关于刑让的一个传闻,那就是刑让也不能进入到寒水池的最底一层,而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对刑让来说极为的重要,据说若不是为了那个东西,刑让早就离开五灵宗远走高飞了,甚至有人说他与温良合作,就是为了能下到寒水池的最底一层得到那个东西。 这又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褚垣拿出来的那把邪剑,钱潮还让他收了起来,日后他要出入寒水池,这把邪剑若是不见了,或许就会引起刑让的怀疑,同时钱潮还与褚垣约定了日后秘密见面的地点,他的住处自然不合适,总要找一个既隐秘又避人耳目的地方才好,每月某个时间在那里见面,然后褚垣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钱潮。 至于那盏海蕴玉脂灯,褚垣就带走了,还差一盏,钱潮答应一定会为其寻到,都已经立过誓,褚垣自然不再怀疑,诸多事情都说完之后,越好了再见面的时间后,他便离去了。 不过再临走之前褚垣还说过,十年会中几乎人人知道钱潮擅阵法之术的人,就算他褚垣日后不盯着钱潮了,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打他的主意,因此日后钱潮等人在外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以上就是钱潮与褚垣在那天夜里谈论的全部,钱潮将这些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马琥。 知道了不少以前不知道而且似乎还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说没有收获,但是凭着这些却不能马上就将温良捉住,这让马琥依然心里有些焦急,但他也明白,对付温良这样的人物急是急不来的,只能步步图谋才行,好在这次总算是在温良与刑让那里楔进了一颗钉子,日后说不定就能有重要的消息传来。 马琥后来还问过钱潮接下来要怎么做,钱潮则说接下来先听一听褚垣的消息,希望从他那里能知道更多关于温良的事情,哪怕这些打听不到,关于刑让的消息也是好的,毕竟刑让正与温良合作,从刑让的动向也能推知温良正在做什么。 这算是钱潮等人最接近温良的机会了,马琥也只能和钱潮一样等下去,不过在离开的时候马琥提醒钱潮,救走左佑的那次必然会让温良记恨他,日后说不定温良就会要想办法对他不利呢,要他小心一些;另外虽然褚垣同意为钱潮出力了,但他毕竟只剩下三年多一点的寿元,想要借助褚垣来对付温良与刑让,那就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才行,否则褚垣必然是要筑基的,那时候也就断了刑让那里的消息。 看来必须要在褚垣筑基之前将温良解决了才行!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八:早做准备 夜深了,马琥已经离开,钱潮坐在自己的书案之前正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将丹砂与一些白细粉腻的白色粉末用灵茶水调制在一个茶盏里,书案上还放了几只茶盏,里面都是这样调制好的单杀,同时书案上还放着一沓黄色的符纸。 要增加符箓的威能,一般的办法是使用更为高阶的符文,放眼天下同一个符文在不同的地方就有着不同的写法,符文除了这些异体但同义的写法之外,还有普通的写法与高阶的写法之分。以钱潮常用的符箓为例,他以前所使用过的符箓都是以符文的最普通写法制作出来的,若是以符文的高阶写法来制作俘虏,那样而得的符箓威力必然会有所增加。 还有一个办法,就像钱潮现在做的这样,在调制丹砂时,将一些特定的宝石砸碎又经过几番研磨而得的细粉掺入其中,以此为墨制作出来的符箓,威能也能大增。 据传,精通符箓之学的修士们最早试图将灵石想尽办法砸碎后再研磨成粉,然后掺入丹砂中制作符箓,不过那样得来的符箓只要被灵气激发,马上就会将符箓中所蕴含的全部威能瞬间完全释放出来,往往会伤到使用符箓的修士,后来他们才发现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就是其中的灵石粉末,只要受了哪怕一丝的灵气影响,灵石粉末中所蕴含的灵气便马上会完全释放,从而瞬间引爆符箓的威能,这样而得的符箓几乎就不能使用。 再后来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代人的摸索,修士们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们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终于确定了一些可以替代灵石的宝石,比如钱潮在外面找到的那颗蕴岚石,当然还有其他的宝石也可以,方法也正是钱潮的做法,先将宝石砸碎,然后经过细细的研磨筛罗而得细粉,调制丹砂时将其掺入其中,然后再以此书写符箓,当然那颗蕴岚石研磨而成的粉末也是炼制高阶丹炉的材料,钱潮现在所用的是炼制丹炉后所剩余的。 这里所谓的宝石与世间富贵之人作为首饰用的红宝石,祖母绿,石榴石等等并不完全相同。修士所谓的宝石与灵石的起源相似,灵石是玉石矿脉与灵脉重合,玉石受灵气不知道多少年的沁润才化作的灵石;修士所谓的宝石亦是如此,地下埋藏的宝石受灵脉的沁润久了,自然也如玉石一般吸纳灵气,但其释放自身所蕴含的灵气比起灵石则要慢得多,最重要的是可以受修士的控制,因此适合用在符箓之上。 钱潮现在所知的符文在修为相当的炼气弟子中算得上是最多的了,但也只知道几个有限的符文高阶的写法,不足以用来制作符箓,因此第一个方法并不适合,所以才在第二个方法上下功夫。 而他之所以如此的全神贯注又小心翼翼,是因为他只知道有这个方法,但并不知道具体丹砂与宝石的细粉之间该如何配比,这也是很关键的一点,配比不得当,符箓不但威能不增,反而还会削弱,因此他准备多试几次,多制作一些符箓,然后自己找出一个最合适的配比出来。 其实增加符箓威能的办法还有,比如将上面的两个办法合在一起来用,所得符箓的威力自然就更大,但这其中有一点,那就是上面两种方法所得的符箓在使用时都会消耗相对更多的灵气,虽然普通寻常的符箓使用时耗用灵气不多,但是高阶的符箓在使用时也会如无底洞一样吸收修士自身的灵气,以钱潮的灵根而言,他很担心自己就算能制得几张威力非同凡响的高阶符箓,但是使用之后就怕他已经是灵气亏输的状态了,若是在与敌手的争斗中,一击不中又或杀敌不死,而他灵气耗损,那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当然,钱潮倒也很想知道那样的符箓使用时该有什么样的威力!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增强符箓的威能,不过那些方法都是钱潮不打算染指的。 比如血符,比如脏符。 所谓血符,就是以妖兽血代替丹砂在符纸上书写符文,当然并非所有的妖兽血都比丹砂强,只有那些凶猛高阶的妖兽才行,这样所得的符箓威能不小。可是到了后来,修士对这样的符箓依然不满意,于是就衍变出了以妖兽血在符纸上书写符文,同时将这只妖兽的魂魄也以阵法封禁在符箓上,这样而得的符箓比之仅以妖兽血所书的符箓威能自然更是强大了许多。 而脏符可以看做是血符进一步的延伸。 修习并且精通符箓之术的修士虽然不多,但不论是放眼天下还是纵观古今,数量总是不少的,修士嘛,其实就是有修为的人,既然是人,那自然良莠不齐,有心善正直的,则必然有心歹阴毒的,加之几乎所有的修士毕生都在无休止追求修为,追求力量,因此那些心地阴暗的家伙久而久之则必然会把目光投向同类,这就是脏符的起源。 所谓脏符,与上面血符的手法相同,只不过是以修士精血替换了妖兽血,以修士魂魄替换了妖兽魂魄而已! 制作脏符的过程必然是邪术,但是使用脏符的则未必是邪修。 邪修,比如死在钱潮手里的杜沙,比如现在正藏身宗外的燕惊,又比如正在遭受无边痛苦却又求死不得的葛恛……他不久后就是一名邪修,这些人因为用过了特定的邪术而彻底的沦为了邪修,他们增长修为与突破瓶颈的方式都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 而脏符,只是制作之法是邪术,制成之后再使用时便与使用寻常符箓相同,不论是否亲手制作了这张脏符还是将它专卖给别人,只要通晓符箓的使用之法,都是可以使用的,但是就因为这种符箓的制作实在是有伤天和,因此就算它威力巨大人们也因为厌恶憎恨而不愿碰触,或者就算有这东西也是秘不示人。 在这一点上,制作脏符与炼制邪器一样,都被看做是伤天害理的恶行,而使用脏符和邪器也都是最后破釜沉舟的手段。 钱潮对不论是脏符还是邪器都有兴趣,但也仅是弄清这些是如何炼制的而已,他所想的是要知晓其中的关键,然后才能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东西,至于脏符与邪器,钱潮并不打算染指,比之这些见不得光的法子,放眼天下,有多少种可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提升手段能力的法子等着他去学去钻研,干嘛要让自己满手的血污既而内心扭曲蜕变成人人憎恶厌恨的人呢? 处身立世坦坦荡荡、正大光明,但总要对那些阴暗之处的危险看的一清二楚,这样才能避开凶险不受其害,这就是钱潮所想的。 而钱潮之所以要试着制作这些威能更为强大的符箓,正是为了应对温良。 他们五个人从燕惊的手中救下了左佑,本以为可以将燕惊擒下来逼问一番温良的事情,结果却让他凭借着邪术逃掉了,由此温良必然知道左佑身上的那些信件以及地图都落入了他的手中,日后温良很可能会将他认定为一大祸患而必欲除之而后快,韩畋临走之前留给钱潮的信中就说过,正是温良几次三番的逼迫他出手杀钱潮,但韩畋却并不知道为何温良要这样做,钱潮当然知道是田家人在背后主使,如今田家人也在五灵宗内,今夜蔡蹇还来向他通风报信,被他击败过的田双柚也在暗中打听钱潮的事情,她如此,那么她的那个小侄子,田度,现在又会在做什么呢? 温良,还有田家人,钱潮总感觉就在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异常激烈的争斗在等着他,这一次该是温良全力的布局对付他,就像他以前布局对付言霜一样,而钱潮的身份在五灵宗仅仅是一个普通弟子,不可能像言霜那样让宗门特殊对待,那便只能是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马琥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钱师弟,那个温良必然会记恨你,说不定那家伙会暗中布置像对付言霜那样对你下手,你肯定想到了,虽然他对付言霜失败了,但是别忘了,那是言霜,咱们宗门都另眼看待她,你可就完全不同了,不过也别担心,骆缨那婆娘都说过,需要帮手就去找她,我自然也一样,你就算有什么布置,对付温良你们五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只要你谋划好了,就去找我,到时候咱们狠狠的给温良来一下子,说不定还会大有收获呢。” 钱潮的打算也的确如此,只不过是还没有考虑成熟,不过他与马琥约定,只要他想好了,便说给他听。 除此之外,马琥的话还让钱潮有了个想法,若是真的温良要对自己动手,那自己不如干脆也大闹一场,提前做一些布置,就等温良来找麻烦,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对付钱潮,以前的确不是温良的主要图谋,但他已经被钱潮惹怒了,必然会作出报复。而对钱潮来说,只有让温良在今后算计自己的时候遭遇一个大挫折,才能让温良全部的心神重新回到他所图谋的那件大事之上,说不定还会让他加快速度,这样一来再配合上褚垣的消息,钱潮或许就能从中找到些什么破绽再一路追查下去。 当然做到这些需要两点,一个是褚垣能给他带来什么消息,第二就是有了消息之后要去求助自己认识的那些师兄师姐们,让他们也出力,对付温良那些人只凭着钱潮五个人还是显得力量单薄了些,人手多了力量才能更大,而且钱潮最近一直在思量着一个与众不同的计策,反正温良是冲着他来的,那他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温良拍出来杀自己的人引入绝境,想来定然能让温良吃个大亏! 第五卷:初鸣 一百七十九:彦煊拜师(上) 彦煊的拜师礼终于到了。 头一天的晚上钱潮早早的就睡下了,为的就是养好精神,然后又早早的起来,很是认真的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崭新洁净又得体的衣袍,还对着镜子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今日是彦煊重要的日子,作为她的好友,钱潮自然重视,也不止他,就算五个人中最不修边幅又最贪睡的陆平川同样也起了个大早,然后与钱潮一样在忙碌,希望自己能看起来顺眼几分。 其余的汤萍与李简二人同样也是如此。 五个人中,最早一个拜师的是陆平川,不过他那拜师显得有些儿戏,虽说后来康釜前辈又在厚土祠补办了一次拜师礼,但依着那位前辈的脾性,那次补办的拜师礼不过是他找了一些与自己要好的五灵结丹修士一起大吃大喝的热闹了一场而已。 第二个拜师的则是汤萍了,虽然姑获仙子在五灵宗内地位既尊贵又超然,但是汤萍的拜师礼算得上是最简单的,现场只有汤伯年和姑获仙子两位前辈,然后就是汤萍的那位若氤师姐,汤萍被唤进房内,然后就被汤伯年按着头行了九拜之礼,之后就成为了姑获前辈的关门弟子了。 至于说道第三位拜师的嘛,明着看是彦煊,实则是钱潮,但钱潮的师父是有实无名,不能为外人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后一个该拜师就该是李简了,事情一直拖着正是因为有云熙在捣乱,他拜师之事要拖到“澄观恩试”之后,但是钱潮相信,凭着李简是绝对能将云熙击败的,因此一定能如愿拜入那位冷月前辈的门下。 也就是说五个人中只有钱潮是不可能有某位前辈门下弟子身份的,虽说有没有这个身份并不影响钱潮今后的修行,但毕竟是比其他人少了一些什么,所以,钱潮非常看重自己那成器堂内堂弟子身份的,在出门前,他还将标明自己内堂弟子身份的那个小牌子细心的擦拭了一番,然后挂在了腰间的显眼位置。 从自己的住处出来,钱潮先来到了天水湖边,稍等了一阵,李简便到了,其余的陆平川和汤萍,今天都要与规规矩矩的与他们二人的师父一起前去栖霞山,因此钱潮便与李简约定了一起前往。 二人会和然后便赶往栖霞山。 在栖霞山,一看便知那位李赟长老的确是为自己师妹的开山收徒大礼费了不少的心思,钱潮与李简二人到达栖霞山时依旧是清晨,不过栖霞山已经热闹起来,栖霞山的弟子们来来往往的,而且个个衣着光鲜,看他们或是去或是来的方向,都是这次彦煊的拜师大礼举办的地方——栖霞山的落凤坡。 就在二人准备随着众人一起前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出声招呼: “钱师弟,李师弟。” 正是栖霞山的那位敏师姐敏娥,作为彦煊的好友,彦煊的拜师礼她自然时要跟着一起忙碌了,现在也是如此,她与钱潮几人也算是熟识了,因此见到了便招呼二人。 早在几天之前,钱潮为彦煊精心炼制的丹炉便送了过去,白日里彦煊也是忙忙碌碌的没有空闲,只有到了晚上才将那新炼制的丹炉拿出来爱不释手的把玩,敏娥与彦煊是好友,夜间去找彦煊说话时就看见了那个丹炉,一看之下自然是羡慕不已,虽说敏娥也有自己的丹炉,而且还是当初程潜堂为她炼制的,但钱潮现在的炼器之术已经远超了程潜堂,自然给彦煊炼制的那个无论时从用料之上还是炼制的手法都比敏娥自用的那个要强了不少,当时敏娥把玩了那丹炉一阵,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出要请钱潮为自己也炼制一个丹炉的想法,彦煊也答应为敏娥去说,不过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一直没能得空。 打过招呼后,敏娥说道: “两位师弟来得这么早?” “是啊,今天是彦姐的大日子,我们当然要来的早些。” “早是早,不过落凤坡那里要到了辰时才开放,嗯,两位师弟,只能是要你们再等一阵了,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忙……” 钱潮料定敏娥是在为彦煊拜师的事情忙碌,便说道: “我们再这里等就好,敏师姐自去忙就是了。” 接下来钱潮与李简一边闲聊一边等待,时间慢慢过去,来这里的人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想来都是来这次拜师大礼看热闹的,其中还不乏钱潮认识的人,比如陈显(忘记陈显是谁的看官请参看第四卷:试羽,第一百四十八:伤情严重)等人,比如商介等人,还有布琰犳与雷显二人等,这些认识的人见到了钱潮二人便纷纷过来攀谈。 此时聚集在这里的大多都是那些没有师承的弟子,彦煊虽然没有钱潮的名气大,但她精通医术,过往之中实实在在的是帮不少人解除了危难,比如陈显,比如商介等人,这些人之所以来参加彦煊的拜师礼,正是因为过去受伤之时受过彦煊的医治而心存感激。 而那些有师承的五灵弟子此时却并没有多少,这并不是说他们不愿来凑热闹来捧场,想来今日不单单是彦煊的拜师礼,还是那位钟瑶仙子开山门收长徒的大礼,又有那位栖霞山李赟长老的一手操办,钟瑶仙子的名气或许不是很大,但是李赟长老则完全不同,冲着他的情面来的人就必不会少,这样的场合结丹修士要带着自己的弟子一齐来现身才能显示出郑重来,因此许多人此时该是跟在各自的师父长辈身边才未现身,不然的话像骆缨与言霜那五人还有方央方寒两姐妹等,曾经不止一次与彦煊并肩御过敌的早就该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就越聚越多,钱潮与李简来的最早也就站在了最前面,无意间向后一看,居然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总有几百之多,许是看到这里等待的人是在太多又或者是落凤坡那里已经预备妥当,辰时未至时,落凤坡那里便传来一声悠悠钟鸣,然后就有一个栖霞山的筑基修士来到众人的面前说道: “多谢诸位师弟师妹参加钟前辈的收徒大礼,梧桐殿那里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请诸位随我来。” 这梧桐殿乃是栖霞山的重地,与言霜拜师的木秀峰剑心阁一样平日里都是不开放的,别说出入其中,就连各自所在的那片区域都是禁地,就算进入其中也是不允许飞行的,这里聚集的炼气弟子就算有不明白这条规矩的,但是看着那位筑基修士转身迈开步子向前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也只能在那位筑基修士的后面步行跟随。 栖霞山的景致比起宗内其他四门,景色以葱茏秀丽为主,山上多奇木,多奇花异草,高大者不乏几人合抱的参天巨木伞盖如云,低矮的也如海底珊瑚一般花开满枝如缀满珠翠,沿着青条石铺就的山路迤逦而行,道路两旁山花烂漫,林中鸟鸣啾啾,扑面花香怡人。石板山路的尽头是一条贴着险绝山壁开凿而出的石阶栈道,栈道一侧的石壁上或是青苔或是藤蔓,而另一侧看下去则是云雾弥漫的万丈深渊,山风过耳呼啸不停,纵使众人都是修士也不免心中发寒,好在这栈道不长,走了一阵便是尽头,尽头处乃是一座夹在两山之间的的石桥,那石桥对着栈道的一侧上有一石匾额,上面三个大字……“栖凤山”。 这石桥初看不大,但是踏足其上却是桥面宽阔,走过去后依然是一座大山,再行不远,就在正前方有一高大牌坊,最高处有三个大字:落凤坡。 而栖霞山的重地梧桐殿就修建修建在这落凤坡上。 凤栖梧桐木的说法在修行界也是有的,而且是更加的为人所信服,因此这落凤坡上植满了梧桐树,放眼望去,满眼的绿意,林木掩映,根本看不见梧桐殿的所在。 不过钱潮与李简断定这里的梧桐树定非凡品,走在其中,只觉灵气馥郁浓密,想来这里所植的梧桐都是难得一见的灵木,钱潮对这梧桐树倒是很有几分的兴致,忍不住还在树干上摸了摸、拍了拍,若能得到一截这样的梧桐灵木,再寻得一些灵蚕丝,他就有手段能制出一张不错的灵琴,或是对敌或是自娱都是不错的灵器。 众人又在这梧桐林中沿路穿行,终于在不知拐了几个弯之后,脚下的路陡然宽阔起来,而且是笔直的沿着山坡直直向上,远处路的尽头就可以看见一座雄伟宫殿翘起的飞檐和殿定的琉璃瓦,那里正是众人此行的最终所在,栖霞山重地——梧桐殿。 类似的地方在九玄也有,钱潮听说是一处名为“众妙堂”的所在,那里就是九玄最为重要之处,钱潮当然没有去过,只听说过那里也是九玄非大事不开放之处,还听说若不开放的话,就算有人寻遍了九玄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找到那众妙堂究竟在何处,但有大事要开放众妙堂时,人们也只能找到一处据说满是玄机的大门,通过它后才能看到众妙堂的全貌,因而那有些神秘的大门便有了一个“众妙之门”的称谓,据说九玄的炼气弟子在筑基之后是有机会进入众秒堂的,钱潮倒是很期待能去那里好好的看一看。 沿着路越是向上,那梧桐殿就显得越是气势雄浑,殿前必然有一个空阔平整的广场,一左一右至少各有一个角楼,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雕刻而成的巨大神鸟凤凰就立在角楼的顶上,形神具备,彩漆粲然,令人叹服。 等众人终于踏上梧桐殿前面这片平整无比又极为开阔的石台时,本来远远地看了一路,以为差不多将这梧桐殿看清了,但真到了眼前才又感到了满心的震撼,踏上这石台才发现落脚之处距梧桐殿的大门至少还有一百多丈之远,即便如此人们仰观那大殿正上方写着“梧桐殿”三个鎏金大字的庄严匾额时,依然能从内心察觉到自己的渺小以及油然而生的敬畏。 这梧桐殿居于这片石台的正中心处,石台四角各有一座斗拱飞檐的角楼,其上各有一只雕刻而成的神鸟凤凰像,四只神鸟各自都把目光投向正中的梧桐殿。这片石台的正中乃是一处高台,梧桐殿就建在其上,那高台足有三丈之高,通体一片玉白之色,与众人脚下石台的材质相同,高台的四面之上满是雕饰,面对众人的阶陛正中是“百鸟朝凤”的浮雕,精美异常,台上一圈白玉栏杆上也有雕刻而成的小兽蹲伏,石台四角各有彩旗飘扬,旗上图案或是星辰或是神鸟。 整个梧桐大殿重檐庑顶、气宇森严,殿前一排粗壮浑圆通体笔直的木柱支撑,木柱之后就是雕满繁复纹饰的木木墙壁以及灵木雕饰的窗棂窗格,此时大殿正门依旧紧闭。看得出除了顶上的琉璃瓦,这宫殿整体为木质,不知道栖霞山当年从哪里寻来如此之多的灵木,整座大殿丝毫未过漆,仅以灵木本色便是一片紫气萦绕的瑞相。 殿前石阶之下已经铺了好大的一片正红色毡毯,一排排桌椅排列,桌案上还披着红色崭新的桌围,桌面上摆着茶具,不少的栖霞山弟子正往来其中、忙碌不停,众人都知道那里必定是那些前来观礼的结丹前辈们的座位,这样的大场面,别说这些炼气弟子,就算是筑基修士来了也只能与他们一起乖乖的站着。 “各位师弟师妹,”那位带领众人来到此处的栖霞山筑基修士说道“还请再少待一阵,很快那些来观礼的前辈们就会到此,这大礼也就开始了。”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人就更多起来,其中还不乏一些筑基修士,后来最先一个到来的结丹前辈一看便是栖霞山的前辈,看了一眼这里的情形之后便转身离去,之后众人再等了一阵便有结丹修士开始到场了。 每一位到来的结丹修士,只要不是栖霞山的长老,身边就有一位衣着光鲜又恭敬无比的栖霞山筑基修士引领着,往往身后还有自己的弟子跟随,众多的炼气弟子将道路让开,由那位栖霞山筑基修士一路将其让到桌案前就坐。 此时此处,众多的炼气弟子多是未拜师的,因此见到那些到来的结丹修士走过之后,忍不住的便开始议论起来,说着那些前辈的名字以及过往的旧事。 在其中,自然也有钱潮与李简认识的人,比如跟着骆斑而来的骆缨与骆宾两兄妹,跟着文冕而来的文苑,还有跟着吕溯阳而来的言霜等人,尤其是骆缨,在见到人群中的钱潮之后还在骆斑身侧说了些什么,然后骆斑两道明亮无比的目光就向钱潮看了过来,似乎是想看一看被玉壶山那位墨祖禁止他们收为弟子的钱潮究竟是何许人也,一瞥之后骆斑便收回目光走了过去,当然钱潮并没有发现这一点,骆斑走来时他与身边众人都在弯腰行礼。 钱潮所识得前辈们并不多,好在身边人多嘴也多,他一边听一边看着那些人。 后来钱潮就看见了跟在田至庵身后的马琥正冲他挤眉弄眼,然后就见马琥与田至庵说了几句,然后就走到了钱潮的身边来。 “嘿嘿,钱师弟来的倒是早。”看来马琥很不愿陪着自己的师父到那边干巴巴的站着。 “马师兄,呶……”钱潮笑着用眼神向马琥示意了一下。 梧桐殿前面已经正襟危坐的前辈中有来自木秀峰的吕溯阳前辈,而他的身后侍立的正是俏生生的绝色佳人言霜,不少人正盯着言霜看,马琥见了顿时就双目放光起来,急匆匆的扔下一句“回头再与钱师弟说话”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自己的师父,几乎是硬拉着田至庵与吕溯阳前辈坐在了一桌,然后就得偿所愿的与言霜站在了一起。 随着这些前辈一个个的到场,这些炼气弟子也一遍又一遍的施礼,忽然间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 “李兄,钱小子!” 正是跟在姑获仙子身后的汤萍。 姑获前辈今日也是一声的盛装,很有几分的风仪威姿,她的身后跟着的就是在身边的两个弟子,若氤和汤萍。见到了钱潮与李简,汤萍扯了扯自己师父的衣袖说了几句,姑获仙子看了看钱潮后就点了点头,汤萍这才如同解脱一般蹦跳着来到二人的身边。 “你们两个来了多久了?” “好一阵了。” 又过不多时,在一位中年美妇的身后,钱潮看到了陆双师姐,这才明白那位中年美妇就是水云谷月映林的长老鹅镜仙子,汤萍的幻术正是师从这位前辈而来。见到了鹅镜,汤萍自然恭敬的上前行礼,这位鹅镜仙子看上去倒是个气韵十分沉稳的人,与汤萍交谈了两句便走了过去。 嗯,再接下来他们三人就看见了跟在康釜前辈身后的陆平川,陆平川的身侧还有他的席勘师兄。 “陆大哥!”汤萍一见就唤了一声。 目光找到钱潮与汤萍等人,陆平川马上就跟自己的师父说了两句,康釜看到了汤萍咧嘴一笑就点了点头,陆平川马上就凑了过来。 “嘿嘿,幸亏遇到你们,不然就得到那边干站着去了。” 后面还有汤伯年带着不少弟子一同前来,今日这位汤前辈就是来显摆的,因此走路之时满面的笑意,一步三摇,就连见到了自己调皮捣蛋的孙女也觉得顺眼了几分。 四人正在闲谈时,又有前辈到来,这位前辈看上去是个年轻女子,一身的白色衣裙,气韵冰冷但却是绝世之姿,走来之时如同一把雪亮长剑一般自有一股令人寒畏的气势。 但李简见到这位前辈的时候,猛然间心中一热,那正是木秀峰的冷月前辈,他知道这位前辈性情有些孤僻,一向不喜这样的场面,而今日能来此地,肯定不是看在彦煊的份上,也不是因为李赟的情面,必然是因为他,冷月前辈必然是以此举来安抚李简,表明自己的收徒之心。想到这里,李简向前几步走到前面对着路过的冷月前辈恭谨郑重的行礼。 “原来你早就到了。”冷月前辈微笑着说道。 “正是,好友拜师,晚辈自当来庆贺一番。” 冷月仙子便点点头,她此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再多言走了过去,倒是跟在她身后的伶月丫头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还十分不满的瞪了正行礼中的李简一眼,结果却得了汤萍一个大大的白眼,等伶月将那个白眼还回去后才发现师父都快走远了,这才疾步追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彦煊拜师(中) 冷月仙子的到场让正处在尴尬之中的木秀峰主事长老吕溯阳前辈多少有些吃惊,他的身份与栖霞山的李赟长老相当,因此独占了一张桌案,座次还比较靠前,可哪知田至庵这个老东西到了之后,居然一屁股就与他坐在了一起,而且还不嫌尴尬的与他没话找话,这位吕前辈与田至庵素来可没几分交情,正在纳闷间,冷不丁的就发现身后自己的女弟子言霜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子,正是田至庵的宝贝徒弟叫马琥的那个,正与他师父一样没话找话的与言霜套着近乎,这才明白这对师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吕前辈性格恬淡沉稳,弟子的私事他不愿多插手,不过田至庵这对师徒……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吕前辈就看到了冷月仙子。 她怎么来了呢?吕前辈一下子就有些疑惑起来,作为木秀峰的主事之人,他深知冷月的脾性向来孤僻冷傲,宗内类似场合她向来很少参与,今日这是怎么了? 似乎是看出了吕前辈的疑惑,旁边坐着的田至庵笑着说道: “吕兄,你是不是好奇那位冷月仙子怎么也来了,对不对?呵呵,道理很简单,今天是栖霞山的钟瑶仙子开山门收徒,她收的弟子名为彦煊,这个彦煊嘛,是个很不错的丫头,与你们木秀峰一个叫李简的小子是好友,好像他们一共五个人,有那个叫钱潮的小子,还有汤伯年那老东西的孙女叫汤萍的,还有康釜那家伙的宝贝徒弟叫陆平川的,再有就是这个李简,哎,你看看,姑获仙子什么身份?多少年没出现在这种场合了?她为何来此呀?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弟子汤萍与彦煊是好姐妹。还有,康釜那家伙家伙为何也来呀,他的确是喜好热闹,不过更主要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徒弟与彦煊是多年的好友。嘿嘿,那吕兄猜一猜,你们木秀峰一向很少凑热闹的冷月仙子为何来此呀?嗯,在下听说冷月仙子对那个姓李的小子很是看重,似乎是有意想将其收为弟子,嗯,但却遇到了些小麻烦而被耽误了,想来冷仙子今日来这里必然不是冲着李赟的面子,也不是为了钟瑶,更不是为了彦煊,嘿嘿,这其中的道理嘛,吕兄自然明白!唉,其实要我说呀,弟子的事情,你这作长辈的就不该插手这么多,由得他们去也就是了……” 田至庵的这番话颇有几分指桑骂槐、另有所指的意思,明着是说冷月仙子,但到最后却话锋一转拐到了自己徒弟与吕溯阳的女弟子身上,吕溯阳又怎么能听不出来呢,不过他更好奇是田至庵这家伙怎么知道这么多。 “田师弟,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嘿嘿,我徒弟马琥与钱潮那五个孩子一向要好,这些都是从他们口中听来又说给我听的,要说李简这孩子嘛,很是不错,虽然未拜师,却已经为宗门立过两次功劳了。” 田至庵这话更是意有所指,所谓的李简立过两次功劳都是因为言霜之事,这样说也是在提醒吕溯阳,李简两次为了救你的女弟子出力,而他拜师之事你这木秀峰的主事长老却半点忙都没有帮,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言外之意吕溯阳自然听出来了,禁不住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从他本心来说对李简也有几分好感,而且冷月仙子在收徒一事上态度也很坚决,只不过处在吕前辈得位置上做起事来就有些身不由己,他要顾及的不可能只是冷仙子,木秀峰整体他是要通盘考虑的,因此只能在其中和稀泥。不过,没想到木秀峰的事情居然连田至庵这家伙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还当着自己的面指摘起来,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又对那个名为云熙的女弟子更是多了几分的不快。 冷月仙子也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吕溯阳前辈,略一示意便寻了个桌案坐了下来。 陆陆续续不断有结丹的前辈被引领着来到这里,就在那些为结丹修士预备的桌案有一半被占下之后,就在梧桐殿这里,在无人察觉间笙管齐动,笛萧协鸣,悠扬的鼓乐飘飘摇摇的传了过来,初始声音不大,在场众人谈论间谁也没有注意到,等发觉时那鼓乐之声如煦暖和风扑面而来又缓缓而过,令人舒泰,听到了这鼓乐之声,众人便知道钟瑶仙子那开山门的大礼就快开始了。 …… 又过了一阵,想来是人已到齐,鼓乐声愈发的响亮了起来,同时四面角楼里也传出钟鸣鼓声,人们此时知道这收徒大礼就要开始,便纷纷停下了谈论,接着看见就在梧桐殿的后面转出来一行多人向着众人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一身崭新紫袍的干瘦老者,此人颌下一绺微翘的山羊胡,气宇卓然,正是栖霞山的主事长老李赟,此人虽瘦,但精神却异常的健旺,尤其是一对眼睛,灼灼有光,见到梧桐殿前黑压压的满是前来观礼的人,李赟的脸上自然一片笑意。 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身形微胖、身量高大的老者,这人正是李赟的师弟,钟瑶前辈两位师兄之一的娄剀前辈,娄剀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就算在这样的场合,脸上也没有半分的笑意,人群中见到了熟识的友人也只是微微颔首而已。 同行还有好几位结丹修士,个个衣着光鲜得体,面容郑重,想来都是栖霞山有地位的长老,人群中有两个红色的身影最为惹眼,都是女子,正是钟瑶仙子与彦煊,只不过二人并未走在一起,钟瑶仙子与那些结丹修士走在一起,而彦煊则是跟在最后面。 “劳诸位久等了。” 这一行人走到那正红色的毡毯边上就止住了脚步,李赟一人向前走到正中的位置抱着拳向在场黑压压的一片人行礼。 “在下栖霞山李赟,今日是我栖霞山钟瑶仙子开山门收长徒的大礼,诸位师兄师弟,诸位五灵同修,多谢各位拨冗莅临,共襄此举,在下不胜感谢!” 说着,李赟对着在场所有人团团一礼,因为李赟的身份在栖霞山尊贵无比,因此他行礼时在场所有修士纷纷起身还礼,不论是那些离得近、有座位的结丹修士还是侍立在侧的筑基修士无不如此,数量更多、站在外围的炼气弟子见了这个阵仗更是随之行礼。 行礼之后,李赟连连的示意那些结丹修士入座,又说了一番客套话表示了感激之意后才继续说道: “今日是个吉日,钟瑶仙子开山门收长徒,诸位师兄师弟都为人师,自然知道我等结丹修士收徒,所为的可不仅仅只是让自己一脉所学有个传承,更不是为了施私恩于某人,让其对自己感恩戴德从此随侍在侧,以效犬马。所谓师者,仅以我五灵而言,乃是承先贤遗泽,继先贤遗训,秉宗门之理,持宗门之义!上不负列位祖师垂顾之意,中不负自己平生所学,下又能于万千人中慧眼识英、择其优者而教之,此举可使先贤颔首,使宗门存续,使英才脱颖而出,正如大江大河,不捐细流,不弃泉涌,沉沙淘漉,水波扬清,千里万里,终成滔滔之势!由此观之,这传道授徒,善莫大焉!” 李赟的话说完,在那些就坐的结丹修士中忽然一个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正是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就听他中气十足的赞道: “对,李兄说得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康釜这一带头,下面众多观礼的结丹修士纷纷应声附和,有的还向李赟俯首行礼,一时间气氛热烈起来。 只有陆平川看清了自己的师父是与汤伯年坐在一起的,便笑着对身边几个同伴说道: “嘿嘿,我都听不明白那老头说得是什么,我师父也不见得能听懂,八成是汤妹子的六爷爷给他讲明白了,他才知道那些话的意思,嘿嘿……” 李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能得到在场众人如此的认可,还有不少人起身向他行礼致谢,于是站在那里还礼不迭,然后待众人安静下来后才开口又说道: “在下不才,忝居栖霞山主事长老,今日又逢栖霞山结丹修士首开山门、收纳长徒的大礼,值此之时,胜友如云,在下喜不自胜,且今日收徒的钟瑶仙子,正是在下与娄剀娄长老的小师妹,我三人乃同门师兄弟,遥想当年师父门下弟子何止我三人,十数位师兄弟济济一堂,彼此之间,互相提携,亲如手足,闲暇偶聚,饮酒欢语,谈笑晏晏,一如昨日,可惜,如今只余我三人而已……令人不胜唏嘘!” 李赟的话说到这里勾起了在场至少是这些结丹修士的情怀,筑基难而结丹更难,在场近两百的结丹修士当年也都是从炼气弟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有师兄师弟的,可如今再看,漫长无比的岁月消磨之后,原本亲如手足的师兄弟大部分都不见了,原本一张张亲热的笑脸也只能在存在于记忆之中,怎能不令人感慨万千呢,一时间随着李赟的说话,结丹修士俱是面色黯然,点头不语。 李赟醒悟,知道今日这是大喜之日,可不是伤怀之时,马上便又说道: “且喜我这师妹一向尊师重道,修行刻苦,天道酬勤,才有今日,她收徒亦是我与娄师弟二人收徒,她的喜事便是栖霞山的喜事,今日高朋满座,在下感激不已,来,师妹……” 说着李赟以手相迎,将一身盛装的钟瑶仙子请了上来。 今日的钟瑶仙子一身的盛装,头上戴着六尾金凤冠,金丝络镶宝石的步摇垂下来轻轻的在脸侧晃动,映衬着她别样的端庄秀丽,全身火红织锦裙裳,裙裾襟带俱饰金边,身上还有一件暗红的掐金披帛,上面以金丝纹绣神鸟的图案,显得既精致又尊贵,听了李赟的话,钟瑶仙子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先对着自己的大师兄一礼,然后听李赟继续说道: “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收徒授徒,上下承继,嗯,你先给梧桐殿内供奉的历代栖霞山祖师行礼,栖霞山一脉自此又多了一个传薪火之人,此等大事必要告慰历代先贤之灵……” 这就是栖霞山首开山门收徒的礼仪第一步,钟瑶听罢,整衣冠对着殿内大礼参拜,同时李赟在一旁虽未行大礼,但也对着殿内恭谨行礼。 行完礼,钟瑶仙子起身,李赟又说道: “今日大礼,五灵宗众多同修云集于此为你庆贺,如此盛情,你作一礼以谢诸位。” 下面众人,结丹修士不少,当然筑基与炼气的更多,钟瑶这次可不能再行大礼,不过也是恭谨的对着众人一礼,下面众人,结丹修士颔首还礼,其余之人则弯腰拱手。 李赟又看向了汤伯年的座位,说道: “师妹,你能得遇佳徒,仰赖水云谷碧波潭汤伯年汤长老的举荐,饮水思源,来,谢过汤长老……” (关于汤伯年向钟瑶举荐彦煊的情节,各位看官若是忘记,可以参看第三卷:懵懂炼气,三:五灵各有去处。) 李赟这话一出口,在场几乎所有结丹前辈的目光都看向了汤伯年,自然也就看见了与汤伯年同坐一桌的康釜,记性好的马上就想起来似乎康釜这个家伙的小徒弟,据说还是上佳资质的那个姓陆的傻小子,也与这汤伯年有关系,好像都是汤伯年在甲选之时带回宗内的,人们以前只知道汤伯年向康釜推荐了陆平川那傻小子,没想到这位钟瑶仙子的弟子也是这汤老头举荐的。 汤伯年听了这话早就脸上笑得成了一朵花,在众人的目视之下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 “多谢汤长老!”钟瑶仙子说完便对着他也恭谨一礼。 “哈哈,好说好说,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哈哈哈哈!” 话虽如此说,不过汤伯年脸上那得意的神色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坐在不远处的姑获仙子见了他得意不已的神态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徒弟来,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连冷月仙子也想起来,李简也是这汤伯年甲选之时带回来得,禁不住也看着汤老头那得意洋洋的神态微微一笑。 在钟瑶仙子谢过汤伯年的时候,已经有人将一个黑漆圈椅摆了上来。 到此拜师就要开始了,李赟用手一引,说道: “师妹,来,先请上座” 待钟瑶在椅子上坐正,李赟又以手相召,彦煊便从一旁乖巧的走了上来,在李赟与钟瑶仙子之间站定。 今日的彦煊也是一身盛装,身上是一袭崭新的火红裙装,腰间挂着闪亮的师门玉佩和南玉堂的白玉小葫芦,不过似乎是要与钟瑶仙子区别开来一般,她身上的红裙并没有那金丝的边饰,而且也没有那件披帛,只在脖子上挂了一条金丝串珠的璎珞,乌云般的秀发上戴的是双尾金凤冠,虽然也精美异常,但式样明显比钟瑶仙子头上的要简单了许多,不过饶是如此,彦煊天生丽质,今日在这红裙的映衬之下更是显得肤白胜雪,眉眼如画,较之钟瑶仙子的华贵端庄,彦煊更显得青春秀美,几步上前,就看得下方众人议论不已。 先前在栖霞山就有“梅敏双姝”的说法,一个是梅清,一个是敏娥,二女都是栖霞山炼气女弟子中的佼佼者,不但艳若桃李、姿容出众,而且俱是炼丹的高手,因此得名,但是如今众人一见彦煊,尤其是众多的男弟子,俱是看得有些痴呆起来,暗道难不成宗内绝色都进了栖霞山不成,就连人群中的汤萍见了也忍不住喃喃的说了一句“彦姐好美”。 李赟见彦煊走近,便对着众人又说道: “五灵宗栖霞山弟子彦煊,琼崖州南药国采香城彦氏之女,经由甲选而来,幼鸣谷炼体一载之后进栖霞山修行。此女性情淳仁敦厚,在栖霞山修行用心刻苦,不到十年修为已经突破小五关,实是难得,更为难得的乃是此女对宗门的忠勇之心,过往之中两次为宗门立下功劳,实在堪为一众弟子中的楷模之辈。如此浑金璞玉,早为钟瑶仙子慧眼所识,多次以长辈身份为其修行答疑解惑,同时暗中观其品行操守,可喜彦煊始终如一,实在是可造良才,同时,这彦煊也渴慕良师,仰慕钟瑶仙子,情愿拜在门下为徒,因此才有的这段师徒佳话!” 说到这里李赟笑着看向彦煊。 “来,彦煊,今日为你拜师之事,如此多的前辈和师兄们前来为你庆贺,拜师之前,你先礼谢众位!” “是。” 彦煊应声向着众人恭敬一礼。 然后李赟又将彦煊引到钟瑶仙子的面前,大声而又郑重的说道: “跪下!” 拜师正式开始!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一:彦煊拜师(下) 随着彦煊恭敬的面向钟瑶仙子时,耳边那礼乐之声就彻底的停了下来,在场众人也都人人肃穆,静静的看着,只能听到风过梧桐林的沙沙声,彦煊知道这是要正式拜师了,既忐忑又激动,胸中怦怦直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钟瑶仙子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略有不安便以目光微笑鼓励,彦煊收拾心情,轻轻一提裙裾便规规矩矩的跪在了钟瑶前辈的面前。 李赟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在九拜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要问的,这第一拜,你拜的虽是钟瑶前辈,但在心里要想着你的父母双亲,切记,没有他们焉能有你,更何谈你的今日,你父母双亲不在此处,而是远在千里万里之外,若他们知道你今日拜师,必然为你高兴,这一拜你要叩拜他们,由钟瑶前辈代他们受你这一礼,我等修士,踏入这求仙之旅讲求的便是苦心孤诣、心无旁顾,尤其似你这样的出身,更是注定无法在父母身边尽孝以享天伦,实为憾事……但不论何时,切不能忘记自己的根本,日后不论你修为高深还是成为天下瞩目的人物,也不要忘记了你的来处……” 李赟的一番话,勾起了彦煊的心肠,让她一下子想到了远在采香城自己的娘亲来,她原本心中就十分想念自己的娘亲,被这样一说只觉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高兴,忍不住就想大哭一场,可这不仅是自己的拜师大礼,同时也是师父的开山收徒之礼,可是万万不能失态的,于是遵着李赟的吩咐,便向着坐在面前的钟瑶前辈重重的拜了下去,她只当那里坐着的是自己思念不已的娘亲,一拜之后再直起身时,两滴清泪却留在了面前的红毯上。 这一幕被李赟看在了眼里,他点点头对着对钟瑶说道: “这孩子一片纯孝之心倒是难得,恭喜师妹得此佳徒。” “多谢师兄。”钟瑶仙子说道。 “这第二拜,你要拜的乃是梧桐殿里所供奉的历代栖霞山祖师,追根溯源,栖霞山能有今日之景,皆仰赖历代祖师们苦心孤诣,披荆斩棘,这殿里所供奉的,正是我们栖霞山的历代祖师,他们才是咱们栖霞山的根本,来……向里面的祖师叩拜!” 李赟说完,彦煊便对着钟瑶仙子又是恭敬一拜,钟瑶仙子的背后,正是梧桐殿的正门,此时那殿门已经打开,这第二拜,依着栖霞山的规矩,历代祖师与自己的师父是要一起拜的。 拜过之后,彦煊直起腰身,又听李赟继续说道: “你今日拜师,值得庆贺,拜师之后,你要谨守师门规矩,心存感恩,常怀敬畏,恭敬执礼,不得懈怠,不得起悖逆之心,不可谤师门之誉,谦恭如一,随时聆教,勤奋如常,如此方能行稳致远,以上所言若能作到,便向钟瑶前辈叩拜以明心志!” 彦煊听罢,便又恭敬地对着钟瑶仙子一拜。 待彦煊直起腰身,李赟又大声继续说道: “修行难,如聚沙成塔,如逆水行舟。这前一句是要你战战兢兢,不惧繁杂琐碎,做大事要着眼细处,行万里要累积跬步;后一句则是告诫你修行要用心以恒,不可荒怠,否则就是倒流千里,追悔莫及。在场诸位前辈的风范威仪你也都见到了,哪一个不是经年累月的孜孜以求才有的今日成就?若无此心,纵然你资质再佳也是难为大器,拜师之后更要守恒专一才是,如此才能不负师恩,亦不自误,以上所言,你若能作到,便向钟瑶前辈叩拜以明心志!” 彦煊听罢,依言叩拜。 “你拜师之事,足令宗内众多弟子羡煞,莫说你,老夫当年也是从炼气弟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自然知道修行难、筑基难的情形,别说宗内如此,就算放眼天下的大小宗门世家也莫不如是,人都言良师难求而筑基艰难,而若能拜入良师门下,得师父相助则筑基亦非难事。今日是你得拜恩师,要切记戒骄戒躁,不要以为拜了师就功行圆满,从此不思进取,更不可凭借身份在宗内任意胡为,欺凌他人!你要记着,千里之行……拜师不过是刚刚迈开腿而已,参天巨木……你不过只是一粒种子刚刚发芽抽枝罢了,你师父日后能为你作的,除了指点你修行更多的则是为你指明方向,修行这条路,荆棘丛生,遍地泥泞,道阻且长,寸步难行,万万不要以为你师父能背负着你一路前行,路还是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的,能走多远,也全在你一人身上。老夫与你要拜的钟瑶仙子乃是同门师兄弟,当初也是十几位师兄弟一起欢聚,可如今只剩我,娄剀长老和钟瑶仙子三人,其余师兄弟均已不在人世,老夫的师父难道不愿他们个个结丹吗?师徒一场,难道他老人家就忍心?非不愿也,实不能也,由此观之,就算拜了师,日后你能走到哪一步依旧在自己的身上,说了这么多,想来你也该明白老夫的话中之意,以上所言,你若能明白,能作到,那就向钟瑶前辈一拜以明心志!” 彦煊听得明白,又向钟瑶仙子郑重一拜。 “拜师之后,你即为你师门下的长徒,这个身份非同一般,这长徒嘛,人们俗言为顶门大弟子,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身份,今日这礼仪之隆重,既是为了你师父,也是为你,先入山门者为大,日后处理事务你便是你师的一条膀臂,在人前你更是你师的颜面。在场诸位前辈,哪一个不是弟子成群,日后你师也会继续收徒,那时你便有大师兄的身份,不论做事做人都要成为将来众多师弟师妹的楷模典范才是,将来在恩师身边能为其分忧,在师弟师妹面前,你还要持重垂范,让你师这一门能够光大,使众师弟师妹尊师重道,友爱手足,成为宗内才俊,这正是你作为长徒该做的,若能作到,便向钟瑶前辈一拜以明心志!” 彦煊听罢,又是郑重一拜。 “拜师之后,依着宗内实情,筑基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从今日起,你的眼光也该放得长远些,自己的修行固然重要,但宗门之事则更应为你所看重,今日在场的,不论是你那些筑基的师兄们,还是在座的这些前辈长老们,包括你要拜师的钟瑶前辈在内,哪一个不是为了宗门之事而不辞辛劳、不避艰难,或是远赴千里万里之外而毫无怨言,或是面对奇凶绝险而无所畏惧,只有众人一心,才能使宗门存续绵延。既有了师承又身为长徒,日后你便不能再将自己视为寻常弟子,从此要放眼宗内,处处为宗门着想,勇于任事,勇于担当,须知师门是你的根基,而宗门则是你在修行界的根本,师门与宗门实为一体,若能明白这个道理又存了这个心思,将来能为师门、为宗门做事,便向钟瑶仙子叩拜以明心志!” 彦煊依言又郑重一拜。 “你现在仍为炼气,一直未曾真正的踏出宗门,不知这修行界泥沙俱下,暗流涌动,鱼龙混杂,真伪难辨,且筑基后的修行比起你现在宗门中静修更加的艰难,经年累月或许一无所得,难免会让你的修行之心忧虑焦躁,又兼之修行界内光怪陆离、魅惑人心的东西不在少数,你日后于修行界行走难免目有所睹、耳有所闻,明着看,那些来历不正的路数能让你的修为一日千里,但实则却会让你万劫不复,而且还会让你作恶多端,犯下累累罪行,在此老夫要慎重告诫于你,日后一定要稳守灵台清明,不被邪物所侵,不被魔物所扰,若行差踏错,必然追悔莫及,真有那一日,老夫必会与你的师父一起追你于天上地下,你若谨记刚才老夫所言,谨守本心,恪守正道,便向钟瑶前辈叩拜以明心志!” 彦煊郑重的又是一拜。 到这里,李赟面上露出喜色,声音也柔和了一些,说道: “这九拜之礼,你已经拜了八次,最后一拜之前,老夫便再无话讲,由你对着钟瑶前辈自明心志。” 彦煊知道现在该自己说些什么了,她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的钟瑶前辈,清了清嗓音,大声说道: “弟子自入五灵初始便得蒙钟前辈垂顾,修行日久,更是仰前辈之威,慕前辈之德,欢喜赞叹,早有拜入前辈门下之愿,今蒙栖霞山列位祖师庇佑,幸以允纳,拜入门下。今红日普照,天地清凝,弟子顿首而告曰:自今日起弟子当恭敬执礼,谨遵师训,恪守门规,洁身自重,德才兼修,不起不忠不孝之心,不坏师门宗门之律,不谤恩师之誉,不行悖逆之事!谨以立誓,有历代祖师在前,诸位前辈为证,若有违背,便教弟子修行路断,永堕沉沦,万死莫赎!今立誓已毕,弟子定当秉恩师之念,锐意奋发,光大师门。吾师道高德馨,躬身垂范,弟子聆受训诲,没齿不忘,得吾师引领,弟子不作他求,以上所言,皆发自弟子本心,绝无作伪,此誓以昭郑重!” 彦煊立誓,然后便最后向着面前的钟瑶前辈郑重无比的拜了下去。 “礼成!”李赟见此一声大喝,同时脸上现出欢喜之色,对着仍坐在椅子上的钟瑶仙子大声贺道“恭喜师妹得此佳徒!” 就在此时鼓乐齐鸣,随着彦煊第九次拜下去,自此她与钟瑶仙子之间便有了师徒名分。 而在座的诸多结丹修士也明白,这套有些繁琐又十分郑重的礼仪总算是结束了,一个个的也都不再保持那正襟危坐的严肃神态,个个轻松起来,而且随着李赟的这声贺,下面的康釜前辈也适时的大喊了一声: “恭喜钟仙子收了个好弟子!” “恭喜钟前辈!” “哈哈,彦妹子,恭喜拜师!” 有栖霞山的弟子以茶盘托着一盏香茗走了过来,彦煊起身,恭谨的取过来又恭敬的请自己的师父饮茶,钟瑶前辈微笑着轻抿一口,至此这拜师礼才算完成。 人群中的钱潮有些感慨的说道: “没想到彦姐的拜师礼如此郑重,还真是开了眼界。” 李简也说道: “没错,没想到栖霞山如此看重此事。” 陆平川说道: “嘿嘿,咱们几个里面,也只有彦妹子是大徒弟的身份,别人还真没有。” 就在汤萍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简忽然急急的说了一句: “等等,那是谁……” 再看李简,脸上一副既是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神色,目光直直的向梧桐殿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知何时,从梧桐殿那敞开来的大门内,走出了一个人,此人看上去接近七旬的年纪,灰白须发,精神矍铄,步履从容,一身暗赭长袍,别无佩饰,从容淡定的从梧桐殿走出来,又沿着那高高的陛阶一步步的走下来,初始没人注意,待有人看到之时皆是迟疑不决,李赟本来是背对那梧桐殿的方向,见到众人面色有异转过身来后,明显可见这位栖霞山的主事长老身躯一震,然后立时就一抖衣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同时口中还尊了一声: “恭迎恩师!” 娄剀长老与钟瑶仙子一看顿时又惊又喜,也忙不迭的跪了下去,钟瑶仙子还不忘一把就按在彦煊的肩头,让其随着自己一同跪倒。 在场近两百的结丹修士,其中自然有不少人上去过玉壶山,见过上面那些潜修的元婴祖师,比如汤萍的师父姑获前辈,一见那老者从梧桐殿里走出来,先是目光一凝,然后心中道了一句“彦煊好大的造化”,便急急的拉着身边的弟子若氤与她一起跪拜下去,纵使若氤身为筑基修士也不识得那位走出来的老者,不过她一向也很聪明,见师父如此哪里还能猜不出来那位老者的身份,连忙跪在了姑获前辈的身后。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的结丹修士正衣冠肃容而拜。 恩师! 李赟长老称其为恩师! 这位栖霞山的主事长老先前说过,师兄弟十几人如今只余三人,陨落了不少,可他一直没说过他的师父也仙逝了,而今看来这位神秘出现的老者定然是李赟,娄剀还有钟瑶仙子的授业恩师了,李赟是这一门师兄弟中的大师兄,他如今都已经成为了栖霞山的主事长老,名满天下,那他的师父…… 元婴修士! 这位元婴祖师,不但李赟三人见过,在场多位老资格结丹修士也都见过,比如姑获仙子,她在玉壶山上便不止一次见过这位祖师。 结丹修士已经跪倒了一大片,因为这老者出来的突然又不引人注意,因此这跪倒之势就如同麦浪倒伏一般蔓延了开来,结丹修士再无一人坐着,都跪在地上,然后是懵懂初醒的筑基修士,同时机灵的炼气弟子比如钱潮那几人也早就明白来人的身份,也随着众人一同拜倒。 “呵呵,”那老者走到了李赟等三个弟子身前“起来吧,都起来,钟瑶乃是我的关门弟子,今日是她的收徒大礼,我这个作师父的便忍不住也来凑一凑热闹,都起来,不必拘礼。” 随着那位老者的一句“不必拘礼”,结丹修士还好,恭敬的站直了身子,而那些筑基和炼气修为的本不敢起身,但是马上便觉得自己全身骨节如跃跃欲试一般,若要压抑似乎便要忍不住弹跳而起,知道是哪位祖师的神通手段,连忙恭敬顺从的也站起身来。 不过钟瑶前辈起身时却在彦煊的肩头轻轻一按,让她继续跪在那里,今日真是这丫头的造化机缘。 那位老者看了看李赟与娄剀二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嗯,你二人不错,不但尽到了师兄的情分,这些年都很有长进,将来可期。” 然后又看向钟瑶,说道: “呵呵,当年收你为徒时,你差不多也如这孩子一般的年纪,如今你不但结丹有成,也开山门收徒弟了,师父倒要恭喜你一句。” “多谢师父。” 最后,那老者才把目光看向了依旧跪在那里的彦煊。 奇怪的是,彦煊此时身子竟然在微微发抖! “孩子,抬起头来,让师祖看看。” 彦煊抬头,不敢与这位师祖直视,看了一眼后便又垂下了眼睑,不过两肩头却是抖动的越来越发的厉害。 “这孩子不错,心性资质俱是上选,好好教导,将来必成大器,”这话是对着钟瑶说的,然后老者又看向微微颤抖的彦煊,说道“丫头,别压制着它,师祖在此就是想看看你将来前景如何……” “煊儿……”钟瑶知道这是彦煊的机缘,连忙鼓励。 彦煊自那位老者出现之时便觉得自己的火灵突然不稳起来,急欲冲破自己的禁锢一飞冲天,她哪里敢搅乱今日这盛大的礼仪,因此一直苦苦压抑,却不知这正是她的这位师祖有意为之,就是要看一看这位徒孙的所有潜力。 凤唳声动,红影闪耀,落凤坡上,梧桐殿前,彦煊再也不压制自己体内的火灵,她仰头向天口中一声凤鸣,只见原本跪倒在地的彦煊,身子以跪姿浮起两尺,红裙背后,一对更为火红耀目的羽翼舒张了开来,火羽片片,赤焰流丽,令人侧目,一股热浪也自彦煊那里团团传递开,紧接着,就见彦煊的身子轻轻一堕,重新跪在地上,而与此同时,一声清越无比的凤唳响彻了栖霞山,红光直起,连接天际,一只火红神鸟冲天而起,凤唳声声中,火翼舒展,长尾流焰,盘旋不停,所过之处,道道红影在梧桐殿的上方连接成了一个红亮的圆,将下方的众人连同这雄伟的梧桐殿一起披上了一片霞光。 火灵! 所有的人都仰着头静静的看着,此时不说五灵其余四门在此的修士,只说栖霞山的一众修士,他们最是明白眼前所见究竟何意,不论是结丹的长辈还是炼气的弟子,各自仅以火灵而言,今日才是最佳,寻常弟子甚至那些栖霞山的前辈们,苦修而得的不过是火鸦之灵而已,而今所见又是前所未见,难怪刚才那位钟瑶仙子要专门谢过汤伯年的举荐之恩。 “不错,不错,”那老者捋着胡须仰着头,一脸的欣喜之色,看向钟瑶又说道“你收了个好弟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好了,丫头,师祖看过了,将其收了吧。” 凤唳声中,红光疾堕,直冲彦煊,就见那只辉煌火凤呼啸而来,一下子就从背后冲进了彦煊的体内不见,而彦煊似乎也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双手一下就按在面前的红毯上。 正喘息间,彦煊就听那位老者说道: “丫头,抬头,今日既然来了也见了,就不能什么都不留下,不然你师父日后必然在你面前说我这个师祖小气,呵呵……” 彦煊刚抬头,就见那老者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只朱笔,笔端红艳欲滴,然后只觉自己眉心微微一热,那老者便抽身向后。 “嗯,今日所赐,你炼气时自然用不上,待筑基之后你才知道它妙用无穷,也算给你将来添一个手段。” “快!”钟瑶仙子激动的一按彦煊“快拜谢师祖恩赐!” “谢师祖恩赐!”彦煊并不知道究竟如何,但见自己的师父如此激动,那想来必定是件天大的好事了,连忙拜谢。 彦煊自己当然看不到,而她身边的这些前辈则看得清楚,这位元婴祖师以笔墨在彦煊的眉心之处留下了一只小小的正振翅冲天的彩凤图案,而且马上那只小小的彩凤便渐渐在彦煊眉心消隐不见。 “也罢,今日所见,令我欣慰,尔等好自为之,日后大有可为……” 话音落,这老者的身形便消失不见,而一众修士在李赟的带领下再次行礼拜送! 没人会想到在一个弟子的拜师礼上会有元婴祖师出现,当然那位元婴祖师出现也仅仅是庆贺自己的关门弟子收徒而已,并非为了彦煊而来,但今日之事,日后在宗内广为流传,什么神鸟降临以示祥瑞或者那位栖霞山绝色天香的彦煊姑娘乃是神鸟所化等等,多个不同版本的流言自此就传了开来,而且将当时情景说得活灵活现、神异无必,令那些没有来参加此次拜师大礼的人后悔不已,感叹自己没有眼福,没能亲眼见证那样的奇异之事。 拜师礼继续。 接下来的就是热闹的场面了,由李赟长老,钟瑶仙子带着彦煊,一一的为她引荐在场众多的结丹修士,然后由李赟和娄剀的筑基弟子带着彦煊去谢那些筑基修士,再接下来就是由崔隐和敏娥等人带着彦煊去给来观礼的炼气弟子们行礼,一时间恭贺声四起,谈笑欢语不断,当然,彦煊此次拜师,礼物自然也没有少得,汤萍还专门跑到了她的身边去帮忙。 最终,郑重又热闹的拜师大礼就此结束。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二:青鸾的消息 姑获仙子的洞府之内。 “师父,我的师爷爷是不是也在玉壶山上?” “不错,你师祖的确是咱们五灵宗的元婴修士,正在玉壶山修行。” “哦,那你当年收我大师兄的时候,我那师爷爷有没有与昨日钟瑶前辈的师父一样现身庆贺?” “也来过,只不过没有在人前现身,而是私下里见了见你大师兄,当时只有你师祖,我,还有你大师兄三个人而已。” “哦……”汤萍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等将来我开山门收大弟子的时候,师父你会不会也来为我庆贺呀?” 姑获仙子一听,摇了摇头,笑骂道: “哼!你不说也就罢了,一说我就恼火,你那师祖是何等严厉的一个人,当初我在他老人家身边修行的时候,但凡有一丝的懈怠都会被他责罚,因此在修行上从来不敢偷懒,再看看你,一天天的不是贪玩就是胡闹,哪里有我当年半分的样子,你若一直如此惫赖,等你收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师父……”汤萍叫起了撞天屈“我哪里贪玩胡闹了,哼,我这样聪明又勤奋的弟子,你能抢着收入门下,就偷着乐吧……” 一番话让姑获仙子笑了起来。 待她笑罢,汤萍又问道: “师父,我那师爷爷真的是个很严厉的人吗?” “怎么,你想见一见你的师祖?嗯,我倒是真能带你去一次玉壶山上,你想不想去?” 汤萍倒是有些意动,不过眨着眼睛想了想还是作罢,她说道: “还是算了,我偷了玉壶山上的一只猴子,现在去那里,只怕会被那里的祖师们又讨回去,我可不愿意,还是等将来再说吧。” (所谓汤萍偷了玉壶山上的一只猴子,正是她的第二只本命灵兽——大黄,这大黄的由来也不简单,各位看官若是遗忘了,可以参看第三卷:懵懂炼气,从一百零九到一百一十七的章节,汤萍收大黄也是很有趣的一段故事。) …… 既然拜了师,彦煊自然就不会再住在栖霞山的那个小院子里,作为钟瑶前辈的长徒,自然她是要搬到钟前辈的洞府去住。 钟瑶仙子对自己这第一个弟子的起居之处也很上心,在自己的洞府门前为彦煊起了一栋两层的精致绣楼供其居住修行,由于彦煊还是要炼丹的,因此她还亲自动手在自己的洞府内设立了一处火眼作为炼丹之处,这令彦煊十分的欣喜,这下自己再炼制什么高阶的丹药就不必再去南玉堂那人多眼杂的地方了。 还有就是,钟瑶仙子的洞府自然是栖霞山灵气浓郁的所在,比之栖霞山的许多灵草园不知强了多少,这也被彦煊所看重,于是便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开辟成了种植灵草的苗圃,这次拜师她收了不少的礼物,对其中的寻常宝物她并不看重,让她最为看重的就是一些平日难寻的灵草种子,她十分爱惜,准备将其在这苗圃中栽种下来,等将来炼丹之时取用。 钟瑶仙子却对那苗圃的位置有些不解,她的洞府明明还有好大的一片地方,不明白为何彦煊要选一个偏僻之处种植灵草。 “师父将来肯定还会有许多弟子的,那片地方是好,但是将来师弟们也会住过来修行,那片地方正好给他们住下,我若将那里占了,以后的师弟们岂不是要被我挤到偏僻处了,那样可不妥。” 钟瑶前辈笑道: “也好,那就由你。” 如今二人成了师徒,在修行上自然有钟瑶前辈指点,除了督促彦煊修行之外,这位钟前辈并不反对彦煊与那几个要好伙伴的交往,反而是鼓励她多与几个伙伴一起,学以致用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不过就算过了这拜师礼仪,要做的事情还是不少的,多是结丹修士之间的回礼拜访等等,因此拜师之后,彦煊又跟在自己的师父身后忙碌了几日才消停了下来。 前面说了,钟瑶前辈为了彦煊炼丹专门为她设了一处火眼,但是钟瑶前辈自己并不通任何的炼丹术,不仅是她,就连那位李赟长老和娄剀长老也都不通炼丹术,不过李赟长老是栖霞山的主事长老,又是彦煊的大师伯,在他亲自出面带着礼物疏通之下,栖霞山的几位精通炼丹术的前辈也都答应只要彦煊前来请教,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这些前辈们会因为彦煊不是他们自己的弟子而有所保留,细微精妙之处可能会有所藏私,但依着彦煊的勤奋,想来只要多加试炼揣摩,也都能自己领悟于心。 还有就是,彦煊炼制丹药,可不是都以地火炼制,她所修的炼丹术分为两种,以丹炉火炼的丹药一般都是增长修为用的,除此之外,大部分的分医治伤情、紧急之下保命的丹药都是以一种俗称的“水炼之法”而来的,彦煊本来也想在钟瑶前辈的洞府之内制备一套水炼丹药的用具,不过后来就打消这个念头。彦煊与敏娥是好友,她发现这位敏师姐虽然也有了师承,而且敏娥师姐的恩师还是位炼丹大师,那敏师姐自然能在自己师父的洞府之内炼丹,不过敏师姐在制作水炼丹药的时候依然是前往栖霞山的“百草院”中去做。 好奇之下,彦煊问过敏师姐这样做的原因。 “傻丫头,若是所有的丹药都在师父的洞府那里制作,那你岂不是就听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了?南玉堂里讲求肃静、不许弟子喧哗交谈是有道理的,但百草院可不是这样,这里就和九玄的成器堂一样热闹,不管是水炼火炼,灵草总要先处理一番,这里人自然就多,当然就能听到好多宗内外的热闹事了,你修行也好,炼丹也罢,这些固然重要,但总不能与外面完全的隔绝了呀,我就是在这里处理灵草的,同时还能听到些近来的热闹事,也算一举两得。” 彦煊听罢点头,就此打消了自己在师父的洞府内置办一套水炼丹药用具的想法,事实证明这个做法还真是正确的,就在一日她在百草院里处理自己的那些准备炼丹用的灵草时,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消息,忍不住她还上前打听了思索,马上就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匆忙的收拾一番便急急的向着水云谷而去。 她听来的事情似乎与汤萍寻之不得的那只青鸾有关,她并不能确认,但更不敢放过,因此要赶紧将这件事说给汤萍听,让她自己拿个主意。 不过彦煊却在姑获仙子的洞府扑了个空,汤萍的若氤师姐告诉她,汤丫头早早的就溜出去了。 “若氤师姐,阿萍去哪里了?”彦煊问道。 “呵呵,你想想,她若没有去你那里,还能去哪里呢?”若氤笑道。 嗯,既然不在自己师父的洞府,又没有来找自己,那还能去哪里呢?汤萍那丫头自然是去找钱潮去了,想到这里彦煊辞别若氤,又急急的赶往了九玄。 可是,在九玄钱潮的住处,彦煊依然扑了个空,庭院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就在彦煊既纳闷又着急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侧传入耳中。 “彦姐,你怎么来了?” 正是汤萍,她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彦煊走过来,身边自然还有钱潮。 “你这丫头,我都找了你好久了,从姑获前辈的洞府一直找到这里……” 汤萍却不在意这些,笑着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说道: “诶呀,彦姐,你要是能早来些就好了,今天钱小子去试他新制的那些符箓,哇!真的好厉害,那场面……那动静实在是太惊人了,把他们九玄负责守护的筑基师兄都惊动了,跑过来看个究竟,还把钱小子责骂了一通,说他不该在宗内试这些符箓,会伤到人呢,哈哈,钱小子被骂得灰头土脸的,若不是那几个筑基师兄里有成器堂内堂的师兄认得他,为他说了几句好话,说不定钱小子就要被罚去思过堂闭苦关了,哈哈……” 钱潮有些尴尬的辩解道: “那几位师兄不过是让我以后再有此事到宗外无人处罢了,哪里是责骂我……” “哈哈,还嘴硬……” 笑过之后,汤萍才问道: “对了,彦姐,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是什么事?” 彦煊这才把这才把惊异的目光从钱潮的身上移开,说道: “阿萍,今天我在栖霞山的百草院里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有人说在外面见到了一只好大的鸟儿,我还打听了打听,似乎就和咱们以前见过的青鸾很是相似呢,所以我才急着找你的……” 此话出口,顿时让汤萍与钱潮都被吸引了。 “什么,彦姐,你快细细的说一说……” 原来,在百草院,彦煊从旁人的口中听说有人在宗外遇到了一只大鸟大战几只凶狠妖兽的场景,双方都是难得一见的妖禽妖兽,那场争斗更是世所罕见,似乎因为靠的有些近,有人还因此受了些伤,不过这话在百草院里也只当是热闹事来说的,彦煊听到时都不知道传了几轮了,说这件事的人也并非亲历者,同样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当闲话来说的,虽然彦煊也打听了一番,但从几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却并不完全相同,各种说法都有些出入,但不论如何至少有两点是能确认下来的,第一就是此事的确发生过,第二则是众人口中对那只大鸟的描述的确与五人先前见过的青鸾有些相似。 “他们是在哪里见到那只大鸟的?”钱潮问道。 “是在一处名为守镬山的地方。”彦煊说道。 “守镬山……”钱潮听罢急急的从身上取出几张地图摊开在桌案上细细的查找起来,然后手指一点说道“在这里!不过……竟然这么远。” “那咱们怎么办?”彦煊问道。 “嗯,汤丫头,你和彦姐再去打听打听这件事,彦姐急着找你说这件事,或许还有些地方没有听全了,我留下来好好的看看地图,明日正是咱们几个在我这里修行的日子,正好可以商量下次出去的事情,如何?” “好!”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三:暗流又起 守镬山,并非一座独立又高耸入云的孤峰,而是一片山脉的总称,那是几乎一圈正圆的山脉首尾相连,其内则再无山峰隆起,据说连个低矮的小山包都没有,进入这一圈山脉之内后,里面的山形地势一路向下,可谓坡缓顺畅,若是远观则正如一口巨大无比的大锅置于炉灶之上。据说这守镬山的成因是久远漫长的年月之前,一颗巨大的天外陨星拖着长长的流焰浓烟直坠而下,石破天惊一般的巨响之中、光耀千里之外,天崩地裂一般的灾难便降临在那里,许久之后才尘埃落定,撞击处被砸出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深坑,泥沙土石被巨大的力挤压得四面隆起,因此才造就了今日的守镬山。 五灵宗外炼气弟子能去的那一片区域之中,各种山脉如同海中的波浪一般起伏不定又数不胜数,大部分的山脉不论其有多广大险绝,在地图上看也只是一根根墨线而已,并没有名字,但凡有名字的山脉高峰,则必然有其来历,或是出产什么难得一见的灵草宝物或是有什么凶猛的妖兽妖禽栖居,总之或吉或凶都有个说法。至于这守镬山嘛,除了它的山形如同一口大锅之外,这里最能让人记住的便是此处乃是一片凶险之地。宗内弟子不论修为手段如何,一般都避开那里,因为在过往留下来的传说中,守镬山一直就是个凶猛妖兽出没的地方,少数去过那里又逃回来的人对那里的凶险更是说得令人脊背发寒,因此宗内弟子罕有人去那里。甚至一些结丹的前辈都告诫自己的门下弟子要远离守镬山,久而久之,守镬山也就成了一处凶地。 汤萍与彦煊一同走后,钱潮就盯着自己的地图出神,后来将那幅“繁花似锦”取出,然后还将汤伯年让汤萍送给自己的地图册也一并取出,对照着参看起来。 彦煊急火火的跑来告诉了汤萍似乎是有了青鸾的消息,但是钱潮对着满桌案的地图细细的研究了一番之后,却对这个说法有些疑惑,不论是汤伯年送的地图还是依着那幅“繁花似锦”图来推断,守镬山这个地方都不是个灵脉汇聚之地,那里的确有纵横交错的灵脉经过,但也只是经过而已,彼此之间并无汇聚之处。而依着姑获仙子曾对汤萍讲过的青鸾之卵会产在何地的说法,那青鸾产卵必然是在一处灵脉汇聚的地方,但守镬山嘛,依着那些经过的灵脉而言或许会有不少高阶的灵草藏在哪里,嗯,有一些罕见凶猛的妖兽也是应该,但惟独不像是那青鸾选中用来孵养后代的地方。 而钱潮之所以这样想就是因为那里并非一个灵脉汇聚之地。 难不成……钱潮想的有些多……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改变了那里灵脉的走向,使原本彼此互不相连的灵脉汇聚在一起了,因此才被那青鸾选中了吗? 若真如此,那又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人让这些发生的呢? 会是温良吗? 这才是钱潮心里最警觉的。 不过……也不该什么事情都往温良的身上去想,万一……万一是有人知道汤萍对那青鸾求之不得又势在必得,因此故意散播消息,直接让汤萍听到或许会引起她的怀疑,这才拐弯抹角的经由彦煊之口把这消息说给汤萍听,而在守镬山那里已经设下了什么埋伏……正等着五个人闯进去吗? …… 入夜,成器堂内依旧灯火通明,不少的九玄弟子仍在这里炼器。 钱潮走进来的时候就遇到了熟人,一位姓鲁的师兄,当初钱潮因为御物术得到了程潜堂的认可被第一次带领着进入成器堂,就是这位鲁师兄将一块成器堂的小牌子给的钱潮,那自然不是内堂的牌子,只作出入成器堂的评证用,而且当时的钱潮连佩戴那小牌子的资格也没有,后来他第一次炼制出一把最简单的灵剑之后,才将那块绿铜质地的小牌子正式的挂在自己腰间。 如今钱潮已经身为内堂弟子多年,也算闯出了不小的名气,而这位鲁师兄依然只是在成器堂辛苦炼器的一名普通弟子。 “诶,钱师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鲁师兄倒依旧热情,不过人人都知道钱潮得了一处好宅院,其中还有专门设置的火眼,他炼器根本不必再到这里来与众人挤作一处,因此见了钱潮便好奇的招呼他。 “鲁师兄,在下夜里无聊,一人炼器又有些气闷,因此想到这里热闹,便过来了。” “这里的确热闹,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呢,诶,对了,钱师弟,听说前些日子栖霞山的那个拜师大礼很是不寻常,不但又元婴祖师到场庆贺,我还听说一只神鸟从天而降,诶呀,真可惜,我想着那人拜师与我半分关系都没有,便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嘿嘿,早知道那么热闹我也去看看了……,钱师弟,你有没有去看热闹?” “呃……在下倒是去了,的确是有元婴祖师到场,不过好像那神鸟一说就有些夸张了……”钱潮这几日也听到了一些彦煊拜师之日的流言“对了,鲁师兄,咱们这里平日是不是还是如往常一般热闹?” “那当然,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这里都能听到。” “哦,那正好,我有件事想请教鲁师兄呢……” “哈哈,有话就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 就在钱潮在成器堂与那位鲁师兄攀谈的时候,宗内某处,也有人在悄悄的说着话。 夜色之下,半山处隐秘的石亭之内,上官泓坐在石凳上,面前还有一人,也是个女子,此时那女子正与上官泓说着话: “那丫头果然看重那条消息,在百草院里听了之后还上前好一顿打听,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我暗暗在后面跟着,她先去的水云谷,不过在那里并没有找到那汤丫头,然后就去的九玄,在那里找到的汤萍,接着二人一起回的栖霞山又是细细得问了问此事,然后才分开各自回去的。” 夜色中,看不清上官泓的眉目,就听她有些意外的说道: “汤丫头去了九玄?是不是在钱潮那里?” “正是。” “那……钱潮那小子听了这消息什么表现?” “这……还真没太过在意他。” “嗯,无所谓了,你做的不错,回去吧,日后有事我再找你。” “好。” 说罢,那女子就闪身飞走了。 上官泓看那女子远去后,才一偏头淡淡说道: “你觉得如何呀?” 夜色中,从山林中又走出一人,借着星光能依稀辨认出此人身形窈窕也是个女子。 那女子走近了开口说道: “这个法子真能助你对付那汤萍?”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熟悉之人或者与之打过交道的人一听便能认出这个声音来,正是田家之女田双柚。 上官泓轻轻说道: “谁知道呢,我看不一定,这个计策原本是用来对付我的,可惜,他们若是在其他地方布置也就罢了,或许还真能骗过我,但守镬山嘛,我师父带着我们姐妹二人寻遍了那里,因此一听就知道这是别人要设计害我,不过汤萍听了这消息必然会动心,她一定会去那里的……” “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说这个法子不一定能对付了汤萍呢?” “呵呵,”上官泓轻笑了一下“看来你对那个钱潮倒是势在必得了,也不怕告诉你,就是因为钱潮,所以这个计策才不一定能成,嗯,不怕告诉你,若这个法子真的能成,很可能那五个小家伙就都回不来了,你就不着急?” “他若死了,正好我就可以顺势得了这个功劳,到时候就能返回田家了,而且还能压着我那小侄子一头,也不错!” “哼,行了,你必然是以为有钱潮在,就算那里再是凶险他们也能脱身而出,对不对?其实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守镬山那里还不能困住他们,但在我看来你依旧是把钱潮看得过轻了,你若一直抱着这个心思,根本就不可能拿捏得住他,我是亲眼见过钱潮手段的,别以为你败在他的手中就对他很是了解,差得远呢!正好这一次你可以再细细看一看钱潮真正的手段和心机,对你日后行事总有好处的。” 田双柚看了看对面的上官泓,这个女子与她一样,都是满腹的心机,她问道: “既然这个计策对付不了汤萍,那你为何还要费力的将汤萍扯进去?” “千里良驹还有失蹄的时候呢,钱潮万一失手或是有什么疏漏,那就算是意外之喜,就算这个计策对他们无可奈何,但毕竟存心不善而且也有一番风险,他们事后追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哼哼,谁布局要算计我,自会有钱潮那些人去对付他,呵呵,也算一举两得吧。” 田双柚稍稍沉默了一阵才说道: “本来以为我田家之内的勾心斗角就够多了,来时还真未将五灵宗看在眼里,现在才知道这里比起田家来一点也不逊色,甚至尤有过之……” “呵呵,你会习惯的。”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四:借刀杀人? 第二日,五个人都在钱潮的住处聚齐,开始修行之前先品尝钱潮上好的灵茶。 “彦姐,那天你的那个师爷爷给了你什么好东西,我看钟瑶前辈很是感激呢?”汤萍捧着茶盏忽然又想到了彦煊拜师那天的情形。 彦煊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茶盏,用手指在自己的眉心处轻轻的摸了摸说道: “我也不知道,问我师父她也只说将来等筑基之后自然就知道了,那位师祖说是将来能用的一个手段,后来我自己照镜子,眉心这里什么都没有,嗯……钱兄弟,你能看见我眉心藏了什么吗?” 钱潮听了便先将双目一闭,在睁开时两只眼睛内蓝光闪闪几乎看不见原来的眼仁与眼白,他盯着彦煊的眉心看了一阵,然后那蓝光才渐渐消隐,接着钱潮用手指在茶盏里蘸了一下就在桌案上画出来一只振翅冲天的凤凰来,那凤凰线条简单,但神鸟所该有的那股不凡的气韵却全都显露出来,几个人见了都凑过来看,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就是这个样子,但却小的很,”钱潮指着桌案说道“比指尖大不了多少,在我看来是浅红色,就藏在彦姐的眉心处。” 汤萍捧着茶盏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抬眼对着彦煊的脸孔好一阵端详,看得彦煊都有些不自在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一直盯着,就好像你能看见一样!” “唉,看来要知道彦姐眉心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也只有等将来筑基以后了,我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彦姐,你眉心那里平时又什么感觉吗?” 彦煊摇头,又说道: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咱们昨日的事情吧。” “嗯,好,”汤萍一听马上就将身子身子坐正了,说道“这件事陆大哥和李兄还不知道,就在昨天,彦姐在栖霞山的百草院里听来了一个消息,与咱们之前见过的青鸾似乎有些关系,有人在宗外一处名为守镬山的地方见到了一只奇异的大鸟与几只凶猛无比的妖兽争斗,从他们口中所描述的情形来看,与那青鸾很是相似,后来我又与彦姐一起到栖霞山去细细的打听了一下,可惜的是,他们也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听来的,我与彦姐接连的问了许多人,所说的大同小异,但是并没有查明究竟是谁在外面亲眼见到了那个场景。不过回头我又向旁人打听了一下守镬山的情形,都说那里乃是一处凶地,寻常弟子最好不要去那里,免得遇到无法脱身的危险……” 汤萍说到这里便顿了顿,昨日她的确也细细的问了问守镬山的情形,所得到的说法令她有些心忧,人们都说守镬山不是寻常弟子该去的地方,甚至还有心善的反复劝诫汤萍千万不要到那里去,免得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这就让汤萍很是矛盾,一方面就算没有找到究竟是谁在外面遇到了那只类似青鸾的怪鸟,她也打算到那里去亲自看一看,哪怕这只是个不实的流言,也只有她亲自确认了才甘心;但是另一方面,人们又都说那守镬山是个凶险之地,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就让几个同伴与自己一起去冒这个奇险,她心中又十分的过意不去,因此便把目光看向了钱潮,想听听他怎么说。 “嘿嘿,怕什么,什么守镬山,还凶地,咱们就去闯一闯,看看那里究竟有多么厉害家伙!”陆平川倒是抢着说道。 钱潮说道: “也不尽然,在我看来这件事还是有些让人疑心的地方……” “是什么?”汤萍急急的问道。 “嗯,昨日彦姐来说这件事,你们走后我好好查了查地图,包括汤前辈送我的那些,嗯,在我看来,守镬山不该是个灵脉汇聚之地,汤丫头,你的师父姑获前辈说过的,青鸾产卵该是在灵脉汇聚之地,也不必是那些大的灵脉汇聚的地方,小一些的灵脉汇聚之地,其灵气之馥郁浓密就足够了。我没有找到守镬山有灵脉汇聚的记载,可能是那里小的灵脉没有被记录下来,但是想想屏海峰那里,在‘繁花似锦’图上都能标识出来,若守镬山那里真有适宜青鸾产卵的地方,在庄先生的‘繁花似锦图’中也该画出来才对,而且在汤前辈给我的那些地图中也是如此,由此我就有些怀疑……” 汤萍一听马上就接口说道: “你是怀疑有人在外对灵脉动过手脚,所以那里的灵脉才由原来的不汇聚而成了彼此汇聚的了?” “嗯,我的确有这个怀疑……” “是温良他们动得手脚?”李简在一旁问道。 “有这个可能,”钱潮斟酌着说道“不过这个也只是猜测而已,若那青鸾真的选中了守镬山作为它的产卵之地,而那里的灵脉又真的是汇聚在一起、而不是原先没有被标识出来又本就汇聚的小灵脉的话,那就该是有人于某处对灵脉动过手脚,这才质伛影屈的导致了守镬山灵脉发生了异变,真如此,那温良的确有不小的嫌疑。” 陆平川只听明白了一半,他说道: “诶,那咱们这一次说不定既能帮汤妹子找到那颗鸟蛋,又能将那温良捉住呢,对不对?” 汤萍听出来钱潮的话没说完,便说道: “岂会那么简单呢,钱小子,你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接着说下去呀。” “嗯,昨日我想到这一点后心里也惊疑不定,当时以为说不定这次就能找到一些温良动过手脚的痕迹,不过,后来我又把这件事反复的思量了一阵,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汤丫头,我问你,自从你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心里是不是一直火烧火燎的恨不得马上就到守镬山那里看个究竟?” “嗯……没错,关心则乱,那青鸾的卵对我是真的很重要……” “嗯……”钱潮点了点头“关键就在这里,别说你,我昨日开始也是一直从那里真有那颗青鸾之卵来考虑的……” 见到汤萍眼睛瞪圆了要说话,钱潮一摆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可是这终究是彦姐在百草院从旁人的口中听来的,你,我,彦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没多作考虑,一时间都只当确有此事,就算是以讹传讹,依着你的性子必然会到守镬山那里自己亲自看一眼,然后不论真伪自此才能安心,对不对?” 汤萍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稍微有些难看起来。钱潮刚才所言她并不是考虑不到,之所以她没能想到这些还是因为她所说的那四个字——关心则乱,昨日听到彦煊所言之后,她心里一下子就火热起来,毕竟那只青鸾之卵若是能得到,那便是她的第三只本命灵兽,对汤萍而言实在太过重要,因此一门心思的都放在将那传闻打听个水落石出上,其余的并没有花心思。 “难道……那个传言是假的?”彦煊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真是假我们在宗内是不可能知道个究竟的……” “那……”彦煊更加疑惑了。 “昨天在彦姐与汤丫头离开后,我夜里去了一次成器堂,说起热闹,成器堂比百草院尤甚,各种消息在那里都能听到,我找了几个终日都在成器堂炼器、耳目比较灵通的师兄打听了打听,说来也奇怪,彦姐在百草院听到的传言,在成器堂虽然也有人听说过,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这就有些让我疑惑了,宗内虽大,但若说起消息灵通的话,还是以成器堂为先,可是在成器堂都没怎么传开来的事情,却在百草院让彦姐听到了,因此我才怀疑……” 说到这里,钱潮的目光看向汤萍。 “汤丫头,在咱们宗内,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想染指那青鸾之卵?” “上官泓……”汤萍轻轻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上官泓……” “钱兄弟,”陆平川到这里又听明白了些“你是说这些事都是那个姓上官的婆娘在捣鬼?那守镬山厉害的东西多,她这是想把咱们骗过去害了?”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钱潮。 “这……就是我不太确定之处了,”钱潮看了看几个同伴“上次在屏海峰,咱们遇到了上官泓姐妹,还有那位丘化壑前辈,为了青鸾之卵,连她的师父都一起出来帮着寻找,足见上官泓对那青鸾之卵有多么用心了,而且依着这位上官师姐张扬的性子,若她真的已经找到了那枚卵,汤丫头,你信不信她早就到你面前好好的显摆一番了?” 汤萍听了点头。 “且不论她为何如此,至少现在看来似乎是那位上官师姐对你起了心思,对不对?” 汤萍又点头。 “不过,退一步再想,假若这件事与上官无关,她与你一样都是最近才听到的这个消息,你猜她会怎么做?” “应该是急不可待的就出宗门去寻那青鸾之卵。”汤萍说道。 “假若此事与那位上官泓无关,又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流言,你觉得背后的人真正对付的是谁?”钱潮问道。 汤萍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我在宗内虽然也得罪过人,但并没有什么生死仇家,若你说的属实,是有人要在守镬山布局的话,对付上官泓的可能比对付我的可能更大一些。” 钱潮点头,说道: “没错,那位上官师姐以前就树敌无数,后来寒泉谷大潮后虽然与许多高阶修为的师兄们关系缓和了许多,但积怨深重,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来往,说不定有人以前吃她的苦头太多,依然记恨于她,这才要设计对付她。” 汤萍思索片刻,说道: “你是说这件事是冲着上官泓来的?有人故意散播这个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让上官泓自投罗网?” 钱潮叹了口气: “若这样就简单了,我真正担心的是,这件事或许被上官泓看破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你这位上官师姐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丘化壑前辈与姑获前辈可是同门师兄弟呢,但上官泓不知为何,几次见面,我都觉得她对你有一种别样的深深忌惮,这一点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在我看来上官泓看破了守镬山的布局,却不点破,而是反手就开始利用这个局来对付你……” “什么……” “听我说完,就算咱们事后安然无恙或者有惊无险甚至是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事后再追查,估计也查不到上官泓的头上去,别忘了,你与彦姐打听到最后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宗外看见了那只大鸟,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将这流言散播开来的,最后只能去查是谁在守镬山布局,那样不论能不能对付我们,对那位上官师姐来说,都只有好处!” 汤萍听完沉默不语,彦煊亦是如此。 李简说道: “借刀杀人,就算一计不成,接下来依旧是借刀杀人,这个女子真是好心机!” 陆平川愤愤的说道: “哼,钱兄弟,那咱们有没有办法让她也吃个大亏?” 钱潮叹了口气,又看向汤萍,说道: “汤丫头,以上我所说的,都只是猜测,不过也算是较为合理的猜测,之所以将这些都说出来,是想让大家明白,守镬山那里不论如何都有很大的凶险在等着我们。那青鸾之卵对汤丫头而言又极为的重要,因此我们也不能就因为可能有人捣鬼而放弃一查究竟的机会,我的意思嘛,去是肯定要去的,万一那青鸾之卵就在那里,若我们不去岂不是错过了,但是去了那里之后,一来要多多仰赖李兄,二来在那里怎么进怎么出,要听我的。还有,我若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要大家离开那里,大家要立即随着我出来,切不可恋栈犹豫。” 李简点头。 陆平川说道: “嗯,行,就听钱兄弟的。” 彦煊也点头。 最后汤萍说道: “那就依你,若真的如你后面所言,这位上官师姐……” 钱潮说道: “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五:守镬山之旅(一) 转天清晨,钱潮五个人在天水湖边聚齐,然后便一起出了五灵宗。 出了宗门之后,行了一段时间,在一人少之处,钱潮让几个同伴停了下来,说道: “这次去守镬山,路途遥远,算是咱们最远的一次路程,若只凭着御空术赶路,恐怕到那里要好几日,我这里专门预备了些东西给大家。” 说着钱潮便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五把亮闪闪的小剑分给几人。 四个同伴都猜到了这小剑是作何用的,在宗内,平日里就可以看见许多脚踏飞剑、来去自如的修士,想来钱潮拿出来的灵剑也是这个用途。 陆平川捏着一把小剑问道: “这东西能比我的飞腾术还要快吗?” 钱潮一笑,说道: “我来试一下。” 然后钱潮随意的将手中的小剑一抛,那亮闪闪的小剑迎风便涨,几乎是立时就化作一口半丈长短,宽近一尺的大剑,稳稳的悬在钱潮的身前,他一步踏上去,然后脚尖在剑面上轻轻一点,瞬间钱潮的身影就拖着一道流光远去了,须臾之后等他停下来时,汤萍等四个人再看远处的钱潮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而已,然后钱潮又从那边折返,脚踏着飞剑呼啸而来,待在四个同伴面前戛然而止时,四人只觉得一股大风扑面。 “嘿嘿,果然是快多了!”陆平川一见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 其余三人也都看出来有此物相助,赶路的速度必然大增。 “钱小子,以前怎么不把这好东西拿出来!”汤萍看着手里的小剑欢喜的说道。 “以前也试过,不过速度太过平常,这次炼制还是之前得了庄先生的点拨才想出来的法子呢。”钱潮说道。 “这个……怎么用?”彦煊问道。 “很简单,我来教大家。” 过后不久,白云之下,山巅之上,五个人影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划过下方的道道山脉,空中还传来陆平川兴奋的叫声: “嘿嘿!果然是好快……” 说起来驾驭这种飞剑,以钱潮最快,然后是彦煊,毕竟这二人平时一个炼器一个炼丹,都要用到御物术,而驾驭此剑也只用到御物术,其余便是汤萍和李简,他们二人虽然平时用得少但也通御物术,只有陆平川对御物术可说是一窍不通,好在只要懂些御物术的皮毛就可以驾驭此剑,因此陆平川也能很快就踏着这大剑疾风一般的向前赶路了。 …… 就在钱潮五个人出宗门的时候,在宗内水云谷,丘化壑的洞府中。 “姐,为什么这次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出去?” 说话的是上官岫,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疑惑不解的盯着自己收拾了一番要外出的姐姐。 上官泓有些无奈,伸手抚了抚上官岫的乌发,说道: “若是师父在,带你去哪里都可以,有他老人家在,宗外还真没什么地方是咱们姐妹不能去的。不过,师父出去了,姐姐虽说也有些修为和手段,但这一次要去的地方,我自己都要小心翼翼的或许还会自顾不暇,若是带着你,恐怕姐姐根本就没办法护得你周全,听话,这几日你就在师父洞府内好好的修行,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这次出去若是幸运,就算暂时咱们得不到那青鸾的卵,至少也不用太过着急了,只要慢慢的安心寻找就是了。” “那……姐姐你这次要去哪里呀?”上官岫问道。 这次出去的目的,上官泓并不打算告诉这个妹妹,因此说道: “这次要去比较远,我也时听说那里似乎有那青鸾的消息才去看一看,只是打探一下,那里比较危险,若是能得了什么确定的消息,等师父回来了咱们就去细细的搜一搜。” “哦,那姐姐出去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 上官岫依旧不太情愿,不过她对自己这个姐姐十分的信服,只能依着她的话留在宗内。 走出去后,有人闪身而出凑到上官泓的身边轻轻说了几句,然后就走了,上官泓回头看了看上官岫点了点头便也飞走了。 出了宗门不久,又有一人从一侧飞来与上官泓何在一处,正是田双柚。 “你身边那个姓石的跟班呢,他怎么没跟着你出来?”上官泓问道。 “我让他留在宗内,帮我盯着我那小侄子的动向。钱潮他们已经出来一阵了,咱们要快些才能赶上他们。” “为何要赶上他们,我们是去看热闹的,又不是找他们打上一场。他们当中那个姓李的剑修可是十分警觉的,靠近了就会被他察觉,既然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咱们慢慢的寻过去就是了,不用急的。” …… 转眼间便到了夜里,钱潮五个人寻了个隐秘的藏身处过夜,在洞中灯下,钱潮犹在看着自己面前桌案上的地图。 这一天五个人只是赶路,丝毫未曾停留,好在有他炼制的专司飞行的大剑,一天下来五个人并未感觉如何疲倦。 “我们到哪里了?”汤萍凑在灯下看着钱潮面前的地图问道。 “这里,”钱潮在地图上点了点“我们这一天走了几乎一半多的路程,明天过午之后差不多就能到守镬山。” “钱兄弟,都说守镬山那里凶险,到底有多凶险?”陆平川在一旁问道。 “守镬山的外面一侧似乎并没什么大风险,人们说那里凶险一般是指内里那片几乎是正圆形的低地,有一种说法是在守镬山正中心的位置是一棵难得一见的恶木,根系广大,它所生长的地方好大一片几乎是寸草不生的,从那恶木向外一直到最外面那一圈高耸的山脉,隐藏着许多其他地方见不到的妖兽,据说是中阶妖兽寻常可见,甚至还有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的高阶妖兽也在那里出没。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在守镬山的里面,妖兽似乎是分成两个派别而彼此对立的,它们只要互相遇到了就会立即争斗起来,不分出生死是不会结束的,具体哪种说法是对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无那些凶猛的妖兽,那里该是个好地方才对,我在书上看来的,以前曾有人进去过守镬山,在里面寻得了不少难得一见的高阶灵草,好在那个人不贪心,取了几株灵草之后就匆匆的逃了出来,嗯,他也算是九死一生才逃得一条性命,不过书中记载令那人最惊奇的就是只要逃出那一圈山脉,后面那些能把人吓破胆的妖兽就不再追赶了,除此之外嘛,其他几个进入守镬山又逃出来的故事里也是如此。” 汤萍想起钱潮说过到了守镬山之后怎么进怎么出都要听他,便问道: “那咱们该怎么进入守镬山,是直接翻过外面的那一圈山脉进去吗?” “当然不是,”钱潮说着用手在地图上守镬山的位置顺着那山形画了一个圈“看看这片圆形的山脉,有好几条灵脉是螺旋环绕在最外面这一圈的山脉上,而几乎就贴着这一圈的灵脉,里面还有一圈反向旋转的灵脉,仅这两层灵脉就如同厚厚的墙壁一般把所有里面的妖兽都囚禁在那里,不然他们早就出来作乱了……” “为什么会这样?”李简好奇的问道。 “这个……还要亲眼看一看才能想明白,这也是这次守镬山之行我最想弄明白的一个问题,庄先生传我灵脉之学的时候就说过,他教的那些都是最基本的,也是最简单的,他告诫我千万不能用一根短尺去丈量天下,真实的情形比书中记载的要复杂许多,灵脉在不同的地方会受到许多不同的原因影响,因此才千差万别,所以只有到那里去看一看才能明白真正的原因,嗯,这也是增长见识和手段的必要过程。” “那我们到底怎么进去呢?”汤萍又问道。 “直接进去,必然会有危险,我的想法是到了那里之后,我先摸清了那里外层灵脉的走向,然后设法找到一条不惊动里面那些妖兽的路径,还有,这个,到时候一定要戴在身上……” 钱潮说着从身上取出了四面纹铁质地圆形的小牌子,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串着丝绦。 “这东西上面有我布置的阵法,戴在身上相当于随时都处在隐灵阵之中,隐灵阵的阵法与原先相比也有了改动,就算是中阶妖兽若不是亲眼看到是无法察觉到我们的。” 休息了一夜,待外面天色放亮,五个人便继续赶路。 终于在这天的过午之后,五个人的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高山,如同一堵接天连地的高墙一般横亘在前方,此处已经远离了五灵宗,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再行不到一日,几乎就出了五灵宗直接统辖的这片广大区域。 “好高的山!”汤萍叹道。 五个人飞在半空中,看向这片山脉的巅峰处时还要仰着头,足见这山脉之高。从远处看过去,这守镬山外面一侧坡陡山险,直入云端,凑近了看时,山坡陡峭,草木稀疏,如一个壁垒森严的大城城墙一般绝难攀援,有些地方甚至与绝壁相当,而且还上下平滑,若是仅凭手脚攀爬的话,别说没有个抓着用力之处,就连脚下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大多数的山壁上并没有什么山树杂草,尽是光秃秃的一片嶙峋怪石,偶有山树也是体态扭曲着竭力向上生长。一眼看过去,层层怪石胡乱堆砌叠压,看那形态似乎要从山体中迸射出来一般,就如同这山脉正在承受着从另一次传过来的猛烈力道正苦苦支撑、勉力不使自己倾倒。 钱潮的身形继续向上,直到与这守镬山相当的高度,空中罡风凛凛,吹得钱潮衣袍前摆猎猎作响,慑于这守镬山的凶名,他不敢凑近了,只远远的向着守镬山的内里看去,只见里面广大无比,足可容纳得下一座浩大之城,只不过从空中看过去,里面一片黑雾漫漫,不知道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而且在上方高处,弥漫的黑云中还时不时有闪电远远的闪耀一下。 几个同伴也拔高了身形到了钱潮的身边。 看到守镬山里面的情形,汤萍甚至有些在打退堂鼓,真为了一句不知真假的流言,就要让几个同伴陪着自己一起闯这凶险之地,她心中惴惴不安,或者……干脆返回去,然后央求自己的师父与自己前来一看呢? “好家伙!这里边什么也看不见呀!”陆平川在一边说道。 李简紧锁着眉头,此时他的感应不可能探知守镬山里面的情形,但见此情景也忍不住说道: “那哪里是山中腹地,倒真像一座守备森严的牢狱!” …… 各位尊敬的看官: 今天的这个章节发出来后,我这个故事也就正式超过三百万字,相信各位看过的故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三百万字了,这个字数对各位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笔者个人而言,这也算是个不小的成就,已经五百多天了,每天坚持更新,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另外嘛还有一点不太好意思,我记得去年年末我还在文中立旗,夸海口要在春节时就写够三百万字,结果到今天才算完成,看来这旗帜还真是不能随便立的。 接下来我会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写下去,文中五个主要人物在炼气阶段的故事也快达到最激烈的地步,我个人估计,再有二百万字左右,五个人便可以筑基了,到时候五个人就可以正式的踏出五灵宗,到外面的世界展开更奇幻也更瑰丽的冒险之旅,敬请各位看官继续关注下去。、 谢谢! 笔者敬上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六:守镬山之旅(二) 钱潮的身形悬在空中,他面上的表情平淡,目光平静,两只手各自伸展开来,不停的变换着不同的手诀,就在他的身边附近,如雪片一般难以计数的符箓就静静的悬着,将钱潮包围在正中心的位置,从外面几乎完全将他的身形遮蔽住。空中罡风凛冽,钱潮的袍子被吹得猎猎作响,鬓发也随风飘扬,而这些轻飘飘的黄纸符箓却如铁铸的一般丝毫不为罡风所动,始终与钱潮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而且俱都闪着微微的黄光,随着钱潮的手诀,不停的有一两张黄光闪耀着轻飘飘的飞到钱潮的面前,待他看上两眼之后,须臾便又随着他的手诀返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不仅仅是钱潮这里,或近或远之处还有好多团符箓飘荡着,一眼看过去就如同空中的鸟群一般,若是看得久了便能发现,钱潮身边所围绕的符箓正是控制着远近那些成团符箓用的,每当钱潮用手诀将身边几张符箓勾到自己的面前,远近的那些成团成团的符箓自会有不同的动作,或是一下子分散开来,如群鸟觅食,上下飞舞;或是一下聚成小小一团,同时每一张都泛起闪亮的黄光,在空中如同升起了一颗闪耀的金星,还有时整团的符箓一字排列在空中逡巡不止,如同军阵操演一般。 钱潮的身形不断移动着,他脚下前方正是守镬山里面那片让人胆寒的黑色雾气,依旧是不时的就远远的有一道闪电划破那里的阴暗。 其余四个同伴就分散在钱潮的左右,他们此时不再对守镬山里面的异景有兴趣,而是俱都警惕的看向钱潮的四面,尤其是李简,他不时的来回巡视,有时还会到远处查看一番或是利用自己的感应之力搜索一番。 毕竟这是在宗外,在人们传言中的凶险之地守镬山的边界处,不论从那个层面来讲,他们都该小心翼翼的。 今天是钱潮五个人在守镬山这里的第五天。 这五天过得的确很是枯燥,自到了这里开始,钱潮便丝毫不停歇的开始施展手段查勘这里的灵脉,当然只是守镬山之外的灵脉,那些进入守镬山或者从中出来的灵脉。这五天里他不知道上下纷飞的围着这守镬山转了多少圈,一条又一条的灵脉被他发现,然后记录下来,然后再继续,就算到了夜里,同伴们都休息的时候,钱潮也在灯下细细的绘制着守镬山这里的灵脉分布图,或者便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五日,钱潮几乎不眠不休。 他虽然忙碌,但是对于其余四个同伴来说这几日就有些无聊,不过之前就有言在先,这守镬山怎么进怎么出,都要听钱潮的,因此四个人也只能等着钱潮在这里查出个端倪来,找到一条安全的进入守镬山的路径来。 不过,就在几日前,钱潮在确定一条灵脉走向的时候,顺着那条灵脉多走了一阵,结果居然在那条灵脉经过的一处山间绝壁之下寻到了一处遗迹,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打开之后收获颇丰,陆平川就被里面的东西喜得眉开眼笑,对他而言,有这一处遗迹,这一次就算进不去那守镬山也不虚此行了,不但如此,汤萍还意外的在这处遗迹之中找到了两盏海蕴玉脂灯,这下之前答应褚垣的两盏灯便算是有了着落,不过钱潮此时的心思却完全没放在这遗迹之上,这几日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守镬山外面的灵脉分布上。 …… 就在钱潮五个人在守镬山这里忙碌的时候,远远的不易为人所察觉之处,有两双眼睛则紧紧得盯着他们五人的一举一动。 正是上官泓与田双柚二女。 这两个女子出了宗门之后,路上丝毫没有耽搁,在第三日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这里。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们二人寻了一番并未发现钱潮等人,实则是当时钱潮打开了一处遗迹,几个人正在那里清点收获。田双柚见寻不到钱潮那五个人便以为或是他们已经进入了守镬山,或者就是他们五个人根本就没有来这里,上官泓散布出去的流言根本就没有用。 显然上官泓比田双柚要稳得多,她坚称钱潮那五个人必然会来这里,很可能是她们二人身法快,早来了,再等等自然就能见到那五人,她一来不信汤萍会对这个流言置之不理,二来也不信他们会冒冒失失得直接就闯进去。 果然,后来她们二人就发现了钱潮那些人出现在了这里,看着钱潮身边围绕着数不清得符箓在空中绕着守镬山飞来飞去。 对此,田双柚很是好奇,便问道: “他们在做什么,那个钱潮在干嘛?” 上官泓一笑,说道: “在你田家,也该有人通晓灵脉之学吧?” “你是说……”田双柚向钱潮那里细看了两眼,依旧有些不太相信“灵脉之学,他连个师承都没有,怎么会懂那些高深的学问?” “那你以为他在干嘛?” “都到了这里了,他们为什么不进去呢,非要在那里故弄玄虚?” “一个多月以前,我师父曾带着我们姐妹二人进去过这守镬山,师父他老人家粗通灵脉之学,而且也知道那入口的大致方位,不过到了这里之后,他还是细致又慎重得寻找了一番才终于确定入口的位置,毕竟他以前只听说过怎么进,但真正进去,那次也是他第一次呢,别看四面山上好像都可以进去,但若不知道里面的虚实,贸然进去之后恐怕走不了两步就能把自己陷入绝境之中……” “里面真的那么凶险吗?”田双柚仍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这里对五灵炼气弟子而言是一处不该来的凶险之地,我师父虽然并不将里面的妖兽放在眼里,但在里面却格外的小心,嘱咐我们姐妹绝对不能乱跑,必须要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以他的话说就是,那里面的妖兽并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那片地方,那里面灵脉纵横,他或许无事,但我们姐妹二人若是走错了,就算不死也会有天大的麻烦,你看钱潮现在所作的,必然是先在外围察明灵脉的走向,然后嘛,就是找出一条进去的路,咱们看着他折腾了两天了,估计也快了。” “那汤萍也是有师父的,而且她的师父还是你的师叔,追寻一枚珍贵的灵禽卵,她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师父帮忙呢,非要自己来这里涉险?” “这个嘛……我那位姑获师叔与我师父不同,我师父弟子很少,我们姐妹就算他仅有的两个弟子,而汤萍的师父不同,弟子很多,这么多年来,有些弟子很有出息,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但也有弟子在外陨落了,我师父的说法是,她的那些弟子,但凡她插手过多、呵护备至的,几乎都殁在了外面,而那些她放手不管的却一个个都有出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听说汤萍的事情大多都是自己亲历亲为,很少让自己的师父插手。” “还有这样的事情!”田双柚听了禁不住说道。 “还有,别小看了那汤萍,她的身份在五灵宗内算得上是个纨绔,但从来没听说过她在宗内有过什么荒唐胡来的事情,之所以选上钱潮几个人在身边,嗯,我的这位小师妹的志向也不小呢。” 田双柚听完,重新吧目光远远的投向了远处空中那个被一团符箓包裹在其中的人影,她们二人并不知道钱潮等人到了多久,也不可能过去打听,但这两天看下来,钱潮一直都在做同样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围着这守镬山不停的转来转去,这一圈也是不短的路程呢,但钱潮那小子一直都显得不急不躁而且还极为的细致,在田双柚看来这就是极为无聊的事情,不过……已经两天了,眼见着钱潮身边的那些人,包括那个汤萍在内,都一直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没有半分的不耐。 看来自己对钱潮还有他那几个同伴的认识还是肤浅了不少,田双柚心中暗道。 上官泓看着田双柚忽然一笑,说道: “你把主意打到钱潮的身上,想让他对你俯首称臣,在我看来,嗯……我这人说话一向不会拐弯抹角的有些不中听……你得手的机会,其实不大。” 听了这话,田双柚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扭脸看向身边的上官泓,问道: “哦,为什么?” “钱潮这个人嘛,我开始也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只以为他像寻常弟子一般,因为贪慕汤萍的身世背景而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就是个小跟班一样的猥琐人物,因此开始见到钱潮的时候,我对他还很是不屑。不过呢……他的手段的确是让我看走了眼。还有,若是你来五灵宗的时间更早一些,能赶上那次寒泉谷大潮的话,你对他的看法就会完全改变,我看你对败在钱潮手中犹有些不服气,虽然我没见到你与他动手,但在我看来,你输的一点都不亏,若你见了钱潮在寒泉谷大潮时的手段,估计你都不会与他动手。在寒泉谷的时候他也算给我帮了个小忙,甚至说在寒泉谷大潮时,宗门所看重得一个叫言霜的女子能平安无事,至少有一半的功劳都该算在钱潮的头上,后来我就想,汤萍与他总在一起,说不定不是钱潮被汤萍所吸引,而是正相反,是汤萍对钱潮很是欣赏,因此他们几个才总在一起。” “这么说来,我听到的那些关于寒泉谷大潮的各种流言都是真的了?”田双柚问道。 “多听听,找到其中相似之处,流言嘛,总有夸张不实的地方,将它们剔除出去,剩下的差不多就是真的了。还有,你若在钱潮身上一直不能的手,又杀他不死的话,你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田双柚还未认真的考虑过,在她看来,这种情形发生的机会不大,若是那钱潮对她一直不能动心的话,那她就会像自己的侄子田度一般,竭尽全力的算计他,直到将他除掉为止。这也是为何她与上官泓二人能够合作的原因,眼见着汤萍与钱潮经常在一起,不管那二人之间有没有私情,汤萍都是田双柚的一个绊脚石,必须将其除去,然后她才能进一步的对钱潮布置,而上官泓也对汤萍深有敌意,所以二人见面后一拍即合,这次若能的手,说不定汤萍就会命丧在这守镬山,那对田双柚来说则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若是那五个人都死在里面,田双柚也无所谓,毕竟她让钱潮臣服是为了田家,钱潮若死了对田家也有利,总之,钱潮对她而言或是俯首听命或是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若不能让他臣服于我,那就只能费尽心思的对付他了,或许,让他死更简单一些呢。” “唉,要我说你活着还真不自在,千般考虑,万般算计,都是为了自己的那个世家,就连自己终身的道侣也要以此为目的,还真是……在我看来,世家再好,也不如自己逍遥,纵然你能将田家打造成一个闻名天下的大世家又能如何?说这话就扯得有些远了,我也不是为五灵宗说话,但在我看来,或许你田家实力雄厚,暗中更是经过了多少代人得积累,不过你们却对五灵宗的实力所知甚少,它能成为天下六宗之一,又与穆阳宗这样的大宗门分庭抗礼,你认为你田家真的能与之抗衡?要我说,你来了五灵宗,其实倒是个机会呢,不如就真正的留在这里,将来成为天下闻名的女修士不比日日处理田家那一团乱麻一般的琐碎事要强得多?” “逍遥……”田双柚听了上官泓的话苦笑了一下“你没有世家之累,我可不一样,我出生就在田家,从小便与身边的兄弟姐妹还有年岁差不多的长辈晚辈争来争去的,这田家就是我最看重的,有朝一日成为田家之主是我自幼立下的心愿,为此,我愿使尽浑身解数,其实这与修行其实也差不多,反正都是争来争去的。” 上官泓闻言笑了: “幸亏我上官家没有女子可为家主的规矩,不然我大概也会落入你这样的窠臼之中了。” 田双柚很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 “你说过着守镬山是别人为了害你才布置的一个局,那……那些要害你的人,会不会就在里面?” “当然了,”上官泓一笑“他们总要亲眼看着我死,然后才能心安,等着看吧,等进去了说不定就能遇上,没准还有你认识的人呢!”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七:守镬山之旅(三) 夜晚之中,在钱潮五个人藏身的洞中,灯下的书案上,钱潮在一张这几日被他画得墨线纵横几乎再无落笔之处的地图上添上了最后一笔,然后才舒了一口气,对着几个同伴说道: “今夜咱们都好好的休息一下,等明日就可以进去了。” 若是算上他们到这里的那天,他们五个人已经在守镬山这里转来转去的呆了五天半的时间了,虽说中间也曾开启了一个遗迹,但总体而言,这几日还是比较无聊,因此听钱潮这样一说,其余四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嘿嘿,终于可以进去了,”陆平川最是高兴“不然着一天天的是怪没意思的,嘿嘿。” “钱小子,你找到进去的路了?”汤萍问道。 “不错,找到了,嗯,能进去的路径不止一条,这几日我能确定出来的就有三处,我找的其中最为安全的一个,咱们明日就从那里进去。” 这几日,因为钱潮一到这里后就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寻找、确定这里的灵脉之上,就算夜里旁人都休息之时,钱潮不是在画图就是在沉思,因此几个同伴就算有话要问也都暂时忍住了,到现在钱潮似乎终于将棘手的问题解决,所以几个同伴便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彦煊最先发问,她还记着钱潮在这次外出之前说过的话,问道: “钱兄弟,我还是不明白你先前在宗内说过的话,你说围着这守镬山里面的一圈有两层运行方向完全相反的灵脉,这两层灵脉就像是墙壁一样把里面所有的妖兽都困住了,不能出来,可是……既是灵脉又怎么能困住妖兽呢?” “寻常的灵脉,比如在咱们宗内纵横交错的那些,甚至于是汇聚于玉壶山的那些大灵脉,是不可能困住妖兽的,它们只会欢喜无比的聚在灵脉附近。而之所以守镬山里面两层灵脉就如铜墙铁壁一般将里面所有的妖兽都困住,则是因为里面的灵脉被动过了手脚……” “灵脉被动手脚?那是不是……”说话的是李简,他一听有人对守镬山的灵脉动过了手脚,马上便想到了温良。 “不,”钱潮自然明白李简的意思,连忙说道“这守镬山在宗外也不知道多久了,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不可能是温良那些人所为,李兄,咱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你就说过,这里就像是一个守备森严的牢狱,其实你说得一点都不假,这几日看下来,整个守镬山的确就是一个牢狱,里面得妖兽被困得死死的无法逃出来。”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汤萍也问道。 “对咱们修士来说,不论自身是何灵根、资质又如何,都能够吸纳天地灵气为己所用,拿咱们五人来说吧,咱们五个的灵根金木水火土算是五行俱全,都能够同时吸纳灵气或是使用灵石来修行,”说到这里得时候,钱潮还从储物袋里面捏出来一颗灵石比量着“那是因为天下灵脉在最正常也是最普通的情况之下,是没有任何的五行属性,就算是灵脉之中,不过也是至纯至浓的灵气而已,我们都可以将其吸纳,嗯,灵石之中所蕴含的灵气也是如此。不过,不论灵脉还是灵气都是可以有五行属性的,以我为例,我是金灵根,土能生金,因此对我而言,最让我受益的该是金灵气,其次是土灵气。而火能克金,若是我处在满是火灵气之处,则会很不舒服,时间久了必然对我自身有害……” “怎么灵脉也会有五行属性吗?”彦煊说道。 “正常情况下是没有的,但若是以阵法对灵脉施加影响就能改变灵脉的属性,当然这种效果也是与阵法相关的。就好比将一大桶颜料倒入一条小河之中,很快一段河面上就会染上那种色彩,若是一直不停的将这种颜料倒进去,那顺流直下整条小河的下游都会是这个颜色,就如这河水一样,水本透明无色,但却可以被染上颜色,同理灵脉本无属性,但依旧可以通过阵法来让其改变属性。比如说守镬山内里贴着山壁一层火灵脉螺旋缠绕,而我就在其中,那我自然不愿凑近那火灵脉的,而为了彻底能将我困住,则更要多动些心思,比如木能生火,在火灵脉的附近在布置一层运行方向相反的木灵脉,木助火威,虽然我的金灵根不惧那木灵气,但因为有了木相助而使得火更旺,因此我就更不敢靠近那火灵脉了。” “可是……还有上方呀?”李简说道。 “对呀,就算不能翻山出来,从上面直接飞出来不就得了?”陆平川也说道。 “这个简单,”钱潮一笑,继续说道“咱们都看见了弥漫在守镬山里面那一层黑色的雾气,那也是因为阵法而来的,就是这层黑雾封锁了守镬山那片地方的上空,让那些能飞的妖兽也无法从中逃脱出来,嗯,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能布置在空中的阵法,还是如此广大的一片范围,等进去后定要好好的看一看。” “那咱们怎么穿过那黑雾呢?”彦煊担心的问道。 “记得在宗内我给大家的牌子吗?上面有隐灵阵的那个,戴着它就可以从中传过去,这几日咱们看到那片黑雾中不时的有闪电,其实那就是有妖兽飞起靠近了那片黑雾,然后妖兽自身所散发出来的灵气触发了阵法,才有闪电将其打落下去的。” “原来是这样!”四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几日几乎天天能看到的黑雾中的电闪是阵法被触发所致。 汤萍一直细心听着,听到这里还有不解之处,便发问道: “钱小子,依着你所说,这样的布置似乎是针对那些身具某种特定灵根的修士而设的牢狱,对于妖兽而言,就算少数一些妖兽有五行属性,但守镬山里那么大,难不成里面驳杂众多的妖兽都是一种五行属性的吗?这几乎不可能,又怎么能都将他们困住呢?” 钱潮笑了笑,又拿着那块灵石向着汤萍比了比,说道: “这天下是有自然而成又带有五行属性的灵脉的,当然十分少有罢了,而这样的灵脉若是与地下的玉石矿脉相重合,年深日久之后,所得的灵石也就有了五行属性,这一点是庄先生跟我说的,因此,那种带有五行属性的灵石十分的难得也十分的珍贵。呶,这么小的一块灵石,假如它是水灵石,汤丫头,那它对你的修行可是有大好处的,因此在修行界里都被当作是重宝而收藏。嗯,平时咱们猎取的妖兽,从它们身上所得的妖丹,其实也是可以看作为一种灵石的,你想想,若是一只妖兽从小到大,漫长的岁月中只受一种属性的灵气沁润,那它的妖丹会如何?” “那就该……与那种灵气属性相同了。”汤萍说道。 “不错,假如一只妖兽在守镬山内出生,它自幼成长所吸纳的完全都是里面弥散的金灵气,那么它体内生成的妖丹必然会是金属性的,嗯,差不多就相当于这只妖兽的灵根为金,这样的话,它若想从中逃出来,上面有那层黑雾,绕着守镬山一圈还有令它不敢靠近的火灵脉,那自然就只能继续被困在里面了。” 李简听了马上又问道: “如钱兄弟所言,那咱们进去之后,五人之中总会有人会被里面的灵气克制,那该如何?” 钱潮说道: “里面的情形只会比我所说的要复杂,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呶……” 说着钱潮又从身上取出来五面铜牌一般的物件,他一一分辨着将它们交到几个同伴的手里。 “咱们每个人手里的牌子都不一样,比如我,金灵根最惧火,假如里面火灵气弥漫的话,这面牌子上的阵法就可以消弭火灵气对我的损害,同理,假如守镬山里面土灵气弥漫的话,那么汤丫头手里的那个就可以消弭土灵气对她的侵蚀,具体里面什么情形要待咱们进去之后再说。” 看着手里的牌子,李简点点头,知道钱潮准备的很是充足,便不再言语。 “还有,进去之后不论是谁戴上自己手中的那面牌子,在里面除了暂时吸纳不到灵气之外,就算万一遇到什么麻烦要动手的话,戴着牌子的那一位暂时不要施展手段,交由其余四人解决,以防过后难以补充自身灵气。还有就是,咱们这次进去,可不是平时出来猎杀妖兽,这次务求一个静字,若无意外的话,该是悄悄的进去,然后再悄悄的出来,尽量避免与里面的妖兽动手。” “能做到吗?”汤萍有些担心的问道,她的退堂鼓已经打了不止一次了。 钱潮很有把握的笑了笑,信心十足的说道: “还是之前我说过的,进去之后要多多仰赖李兄的感应之力,然后大家听我的,在里面就算遇到了厉害妖兽也由我来对付,想来悄悄的进去查看一番再悄悄的出来不成问题。” 汤萍这才点头。 陆平川听了有些可惜的说道 “诶!那倒是有点可惜,好不容易花了五天才找到进去的路,到了里面若不能捉几只妖兽出来那岂不是白跑这一次。” “陆大哥……”汤萍与彦煊几乎同时嗔怪道。 “嘿嘿,听钱兄弟的,听钱兄弟,我就是随口一说……” “倒也不会一无所得,里面灵脉纵横的话,自然会有不少的灵草,咱们进去后虽然要避着那里面的妖兽,但遇到可以采摘的灵草还是能带出来的。” 这对彦煊来说倒是个好消息,钱潮说到这里,看了看汤萍,继续说道: “汤丫头,依着这几日我的勘察,守镬山至少外面的灵脉与汤前辈送我的那本地图上所记载的灵脉走向几乎没有差别,这灵脉嘛,可以将其看成是树枝,几乎没有两根完全相同的树枝,若是里面真的有灵脉汇聚的事情发生了……嗯……我说的是汤前辈给我的地图上所标识的灵脉,若是它们在守镬山里面真的汇聚在一起了,那它们在守镬山外面的走向也必然会发生改变,而现在看来,它们都没有变化,这样看的话,若真的那青鸾在里面产卵,那必然是守镬山里面有地图上没有标识出来的弱小灵脉的汇聚之地,青鸾可能将卵产在了那里,再者可能就是……” 汤萍点头接口道: “再者就是我那位上官师姐要打我的主意,嗯,也可能是要借我们的手除掉她的仇人,哼!” 彦煊劝慰道: “也有可能就是个不实的流言罢了。” …… 一夜过去,钱潮五个人的身形在晨光之中越飞越高,直达了守镬山的山巅高度,看着里面一片黑色的雾气,钱潮说道: “跟我来吧。” 然后他飞在最前面,在靠近守镬山的山巅之时,雪片一般的符箓又在他身周围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这次众多难以计数的符箓不仅将钱潮的身形笼罩住,其余四个同伴也被这一团纷飞的符箓完全遮蔽住身形,五个人速度并不快,慎重而又小心的向着守镬山内里而去。 “他们怎么从那里进去?” 一直盯着这五人的上官泓见到钱潮等人的举动好奇不已,之前她在丘化壑的带领下进入守镬山所走的可不是那条路。 “怎么?那条路不对吗?”田双柚问道。 “或许还有能进入守镬山的路吧,哼,也可能他们从那里一进去就万劫不复了。” “那咱们呢?跟着他们一起进去吗?” “不,我所知的进去的路径可不在那里,而且……若真的钱潮找到了另外的路径,也千万不能跟在他的后面,如此凶险之地,他一定会一边向前一边动手脚,让跟在后面的人吃亏的,走吧,我带你进去。”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八:守镬山之旅(四) 钱潮飞在最前面,其余四个同伴都在他的身后,距他不过两尺的距离,这是钱潮反复强调过的,必须聚在一起,再外面就是那雪片一般四下里围绕着他们飞舞不定的符箓。 就在五个人在高空之中靠近守镬山巅峰的时候,钱潮的符箓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他手诀的变化,从这一大团的符箓之中分出来两小团,它们加速飞向前方,同时各自前后排列成一条并不笔直的长线,然后这些符箓上就开始闪耀起了黄光,如同两条不短的黄线,而钱潮飞行的方向则一直处在这两条黄线的中间,丝毫不敢偏离或是靠近任意一条黄线。此时五个人也排成了一条线,钱潮的身后就是李简,然后是汤萍和彦煊,最后面是陆平川。 五个人并未在守镬山的山巅上作任何的停留,身子沿着那两条黄线的正中擦着守镬山的山巅,飞向那片黑沉沉如同墨云一般的雾气之中,以往都是远观,现在离的近了才察觉这片雾气之广,耳边还不时的有轰鸣远远传来,墨云黑雾之中微微一亮,想来是又有雷电在远处炸响。 那刻有隐灵阵法的小牌子,五个人都已经慎重的挂在了脖子上,饶是如此,在进入这片黑色雾气之前,钱潮的面上还是一脸的惴惴之色,这几日反复的勘察,他虽然弄明白了这片由阵法而来的黑雾的触发之理,但真的到了自己亲身闯进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他还是速度丝毫不见的就飞入了那片黑雾之中。 李简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小牌子,看着前面钱潮的身影毫不犹豫的就进入了那片黑色的雾气中,他目光一凝,也跟在钱潮的背后飞了进来。 后面的汤萍与彦煊互相挽着手臂,面对这片黑雾,她们的心中自然担忧无比,但看钱潮进去了,然后是李简毫不减速的也跟进去了,二女互视一眼,彼此鼓励了一下,然后便催动身形也跟了进来。 陆平川只是被稍慢一些的汤萍与彦煊耽搁了一下,见她二人进去了,马上便跟了进去。 身入其中,便感觉这哪里是黑雾,几乎就是浑浊的黑水! 陆平川进来之后险些装在前面的汤萍与彦煊的身上,他睁大了眼睛,分辨出来面前一片模糊中汤萍与彦煊手挽着手的身形轮廓来,明显队伍停了下来,就在陆平川扭头四顾觉得这里一片黑糊糊的看不清楚时,就在他的身边两侧,各有不少的黄色光点亮了起来,细看之下才发现那都是钱潮之前放出来的符箓,如今都在钱潮的指使之下排成两条长长的线,发着黄光排列在五个人的身形两侧,借着符箓上发出来的黄光,五个人至少是能看清身边的同伴了。 “这里快不得,慢慢的随我来。” 前方传来钱潮的声音,然后队伍便又动了起来。 在钱潮的前胸之上,贴着一张符箓,也闪着淡淡的黄光,这张符箓的作用就是将钱潮身上所发散出来的灵气波动尽数遮掩下来,五人在这黑雾之中,钱潮要不停的使用手段来操控着身边那些难以计数的符箓,虽然他也戴着那面刻有隐灵阵的小牌子,但他所用的任何手段都要用到自身的灵气,若被这片黑雾所察觉,那么立时就有雷霆劈落,这张符箓就是钱潮为自己多加的一层防护,若无钱潮胸前的这张符箓,只怕钱潮早就化作一具焦尸跌落下去了。 两侧所有的符箓都在随着五个人的身形慢慢的向下而动,一张张闪光的符箓在五个人的身形两侧成了两道长线,两线中间,就是五个人可以安全通过的地方,越过那条线,对五个人来说就是未知的危险。不过这两条黄色的亮线远不是笔直的,而是蜿蜒扭曲,两条黄亮的线中间的距离也是变化不定,钱潮说过的,只要身处在这两条线的中间,便不会有事,两条黄线之间宽时五个人几乎可以并排,窄时汤萍与彦煊就不能手挽着手,只能分开来依次而过。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五个人依旧处在这片黑雾之中,足见这片黑雾之厚,就在这时李简忽然发出了警示! “停下,右边!” 五个人的身形戛然而止,同时随着钱潮的一个手诀,两条亮黄色的线瞬间便消失了,失去了一起的光亮,这下更让人紧张,汤萍与彦煊向右盯了片刻什么也未看到,但却发现右侧符箓依然悬在那里,只不过是符箓上的黄光熄灭而已。 过了片刻,右侧的黑暗中没有任何的异常,汤萍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右边……有什么?” “来了!”李简轻声说道。 “别怕,进不来的。”钱潮也小声的说道。 钱潮的话音刚落,五个人就听到一阵划破空间而起的风声越来越近,就在他们身形右方的黑色混沌之中,骤然间“吱呀”一声,一个声音极大又难听已极得怪鸣传来,想来必然是什么厉害的妖兽所发出的,这一声怪鸣中蓄满威势,传过来时如同两根钢针一般刺入五人的耳内又搅动不停,五个人一下子齐齐的浑身颤抖起来,马上双手护耳,各自得脸上都是痛苦之色,汤萍与彦煊还忍不住得尖叫了出来,其中彦煊耳内剧痛,身形不稳,汤萍见了顾不得自己全身难受一把就将她扯过来抱在了怀中! 随即,那怪鸣声还未落下,五个人在痛苦中依然察觉到这片黑雾中的威能正急速得积聚起来,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五个人只感觉道一阵汗毛倒竖的恐怖感却又引而不发,不知道何时才会雷霆大作的发泄出来。 “怎么办?”汤萍小声的说道。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钱潮的声音虽小,但说得却斩钉截铁。 耳内的疼痛稍缓,五个人便依稀得察觉到羽翼拍击的声音是从他们右侧传来,那声音一听便在近百丈开外,一片黑暗混沌,根本看不到远处究竟是什么东西飞过来,但凭着那羽翼拍击之时的风声判断,想来那飞过来的东西必定不小! 接下来先是“咔嚓”一声,五个人只觉得自己所处的空间一阵剧烈的震颤,果然,之前这片黑雾蓄积的力量发作了出来,电光瞬间就将这片混沌之中的黑暗完全驱除的干干净净一般,震耳欲聋的雷霆声响中,五个人的身形右侧,一道亮白耀目又粗大无比的电弧骤然出现,蜿蜒扭曲的落在一个正伸展双翼向上冲起的黑影上,那电光实在太过耀眼,在它的映照之下,远远看去被电弧击中的家伙显得漆黑狰狞,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妖禽,不过依稀可辨的是……那东西除了翼展几乎是惊人的十丈有余以外……居然……是有两个头颅的! 两根长长的脖颈! 两个头颅! 两个尖锐的鸟喙! 闪电之后,黑暗骤降,同时又是一声更加凄厉难听的鸣叫! 很显然,一次闪电的威能不足以阻止那怪鸟的直冲而上,闪电过后,五个人的眼前便陷入了一阵绝对的黑暗之中,耳中除了那刺痛之外,依然能听到那怪鸟羽翼拍击的声音,如大风呼啸一般越来越近! 果然如钱潮之前说过的,这片黑雾正是封锁着守镬山的妖兽用的,正是它一直在阻挡着这里的妖兽逃离出去。 紧接着异变又起,剧烈的声响传来之前,整片黑雾几乎彻底的明亮起来! 伴随着阵阵撼天动地的惊雷,道道电光连绵不断的出现在五个人的右方,而且不再只是向下劈落而去,是从各个方向连绵的出现,将那双头的大鸟围在了正中,电光之中,那只大鸟正展着双翼、速度惊人的斜向上冲去,似乎是铁了心要从这片黑雾中冲出去,但是雷霆不断的震响之中,一道又一道的粗大电弧从它的上方,下方,前,后,左,右不停的密集出现,如同数不清的白光巨蛇一般齐齐张开狰狞的獠牙,死死得撕咬在它的身上,啃噬着它的血肉! 怪鸣大作,凄厉异常! 此时那怪鸟的身上,已经有一层白亮的电弧蜿蜒爬动,让那大鸟的身子不住的痉挛,两翼的拍击都乱了规律,而每一次雷电击落,自那大鸟的身上便有不少的粗大的鸟羽凌乱的飘落,即便如此,那大鸟依然忍受着雷电的痛苦,奋力拼命的拍击双翼要冲出这片黑雾逃离出守镬山。 五个人呆呆的看着,各自的脸先是向着右方,看着那奇景,然后再不断的抬头,直到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正上方…… 就在这时,石破天惊般的一声霹雳炸响,让五人身心剧震,强烈的白光瞬间从上而下,五个人再不敢直视,都低头避开,雷霆过后,头顶几十丈处一声悲鸣,那大鸟自此便再没了任何的声息。 黑暗之中,陆平川只觉得有人大力的扯了他一把,将他的身形一下子拽到前面去了,然后才是“呼”得一声,有个什么沉重得东西从他身边直直得砸落下去。 将陆平川扯过来得正是李简。 此时身周围似乎又恢复成先前得那片黑暗混沌,但是仅在这守镬山最外面的一片黑雾之中,五个人所见堪称是惊心动魄! 片刻后,符箓一张张重新闪耀起了柔和的黄光,两道亮黄色的线又重新出现了,借着身边这淡淡的黄光,五个人都看到了彼此脸上惊惧的神色,还有就是空中正飘零而下的根根大鸟羽。 钱潮强压着心神看了看四个同伴,更是感同身受的明白同伴们心中的恐惧,说道: “或是现在回头离开这里,或是在里面听我的便可无事,大家怎么选?” 李简的心神恢复得最快,他淡淡的说道: “自然是继续向前了,难不成要半途而废?” 彦煊最是胆小,但明白这次守镬山之行说不定就能得到对汤萍至为重要的青鸾之卵,因此,虽然面色犹有些发白,但也点了点头。 “当然是继续了,刚才我算开了眼界了,两个脑袋的大鸟,乖乖,还真没见过,下边肯定有什么更稀奇的东西呢,就算带不走,看一看也不算白来呀!” 汤萍也点头。 “那好,”钱潮开口道“还是依着咱们之前所言,继续向前。” “等等,”说话的是陆平川,此时他正仰着头,伸着手臂去接从空中飘落而下的几根大鸟羽“肯定是好东西,可不能糟蹋了。” 陆平川胡乱的抓了几根,汤萍与彦煊也伸手接住了几根,其余的则落到那两根符箓所成的黄线之外了,那里是危险之地,陆平川看了只能可惜的作罢。 “走吧。” 钱潮说着转身继续向下。 接下来在这片黑雾之中便再无任何的异常,约摸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向下降了约有百丈之远,五个人脚下那片黑雾显得疏淡了许多,而且下方还隐隐的有白光映照了过来。 终于,五个人一路穿过了这片浓密无比的黑雾,亲眼看见了下方守镬山里面的情景! “我的乖乖……”陆平川喃喃的说道“那发光的……是棵树?” “那就是传说中的恶木吗?”汤萍也轻声的说道。 五人的脚下,一片十分广大的地域,其中林木乱生,沟壑纵横,岩石堆垒,与传言之中守镬山之内的情景并不完全相同,但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片广大的地方原本因为上面那片浓密的黑雾遮挡本该漆黑一片,但这里却是一片白光照耀,而发出这片白光的,竟然是这片地域正中心位置的一棵参天的大树! 那棵树,远远的看过去,如同白玉雕琢一般,只有枝而没有叶,但不论时粗壮的树干还是那片密集的枝杈,似乎都在闪着璨璨白光! 第五卷:初鸣 一百八十九:守镬山之旅(五) 此时得钱潮五人已经穿过了那片厚重又浓密的黑雾,视野清晰起来。 这守镬山十分的广大,对此五个人已是深有体会,钱潮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旁边不远便是守镬山的内里一侧,虽然在外面看这守镬山的山形陡峭、崖壁绝立,但是在里面,却坡形顺缓,一路向着这片广大区域的中心位置延展过去。 他们脚下几十丈处就是山坡,守镬山的里面可不是一马平川之地,而是顺着坡形一路向下,最中心的位置也是地势最低之处,不算距离,仅以高度而言的话,那地势最低之处,也就是那棵正发着白光的大树所在的地方,要比钱潮五个人所在的位置要低至少三百丈有余。 而钱潮等人脚下几十丈处的那片山坡上,杂木横生,遮蔽了地面,越是向着地势最低的中心处,树木才越显得高大起来。 这里面唯一的光源就是最低处的那颗发着白光的大树,冰白色的光芒将整片广大的区域都映亮了,但是终究与山外的日光所不同,凡那白光所映照不到的地方,则显得漆黑一片,因此从空中往下看,不论是山石还是林木,都有一道道漆黑无比的影子,而林木茂盛之处,除了外面的枝叶被映得发白之外,里面则漆黑一团。不止如此,就在这片广大的区域的上方,是一片浓密无比的黑雾,那棵大树的白光照在上面尽数被那黑色所吸收,黑幕之下一片耀眼的白光,这倒也是别处看不到的奇景。 正因为下方林木之中漆黑一片,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潜藏于其中,所以李简的作用才十分的重要。 或许是钱潮等人身处的位置距离那棵大树较远的缘故,他们此时并未发现周围有什么妖兽或是妖禽,但是就在那棵发光的大树附近,远远的是能看到不少的黑影在空中盘旋不定。 看了看这守镬山里面的大致情形,钱潮便说道: “刚才在黑雾中咱们只是目力受阻而已,而且那只双头的怪鸟必然也不是针对这我们而来的,其实在黑雾中比现在更安全,反而现在才真正开始危险起来,咱们就算能遮掩住自身的灵气,但若是被附近的妖兽用眼睛看见了,还是会有麻烦的,李兄,周围的情形就要靠你了。” 李简点头: “放心吧。” “走,咱们先落到下面去。” 说完,钱潮便扭身当先一个向下落去。 即使是要落到那山坡上,钱潮的那些符箓依然在五人的两侧排列着,五个人也依旧是在两道黄线之间向下飞落,中间还左右横移了好几次,对于究竟为何如此,四个同伴都有些不解,不过,五人中的李简与汤萍倒是感觉在这里似乎很是受用,仿佛全身都受到了灵气的沁润,虽然未曾说话,但这二人都猜测或许这守镬山之内所弥漫的是木灵气或者是水灵气。 距离脚下的山坡还有四十多丈的时候,李简忽然示警: “前面,有东西盯上我们了,正在飞过来!” 自从五个人从头顶那片浓密的黑雾中穿过来之后,钱潮的符箓便不似在黑雾中那样明亮了,甚至到后来符箓上的黄光只有微微一点,能够让近处的五个人看清而已,之所以如此就是担心会被远近的妖兽发现,而刚才钱潮几乎将符箓收起了大半,只留一些在众人身侧,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一个黑影从下方的一片乱石之中钻了出来,羽翼一振便向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会不会和刚才那个一样,也想着逃出去的?”彦煊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黑影说道。 “不是,这个就是冲着我们过来的,它看到了我们。”李简说道。 “不急,咱们先聚在一起,我有办法。”钱潮说道。 五个人几乎挨挤在了一起,然后就见钱潮转身,右手捏着手诀,左手平托,左手心里有一堆白色的细粉,他说一句: “屏住气。” 然后一口气就将左手心的细细粉末吹散了,顿时粉末飞扬而起,如一片白雾将五个人的身形完全笼盖住了。 吹散了那些细粉末的同时,钱潮转身后手中就开始又变换了几个手诀,他们身周围所有的符箓如同归林的鸟群一般都收敛不见,但同时还有一张符箓悄无声息的向上而去。 向着五人而来的是一只外形怪异的家伙,通体乌黑,狼首而鹰爪,双翼无羽,如同一张极为坚韧的薄皮蒙在了它背上所生的几根狰棱细长的骨骼上,很是难看,但两翼扇动时,飞行的速度却是极快。 就在钱潮将手心里的细粉吹散之后,身周围点点细微无比的颗粒幽光微闪,五个人的身形似乎在那飞来的家伙眼中瞬间消失,它一下子就变得迟疑起来,身形上下一个翻转后借着羽翼的拍击悬停在了那里,摇晃着脑袋四下里寻找,最后两只眼惊疑的看着原本猎物该在的位置,本来它以为可以得一餐血食,但猎物忽然间突兀消失,让它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但是,就算看不见了,也察觉不到对方的灵气,但猎物的气息似乎仍在,这又让它不舍得离去。 钱潮却不愿与它多作对峙,主要是因为只要这一片细细的白色粉末若是散去了,那家伙还是会发现众人。他手中又变换了一个手诀,在五人的头顶近十丈左右忽然间黄光一闪,一股灵气波动如水中涟漪一般散播了开来,正是之前他放出去的那张符箓,此时那符箓向上的速度更加的快了,一道黄线一般的向上而去,再加上不断散播出来的灵气波动,就如同有人正在拼命的催动身形要从上方逃走一般。 妖禽毕竟是妖禽,它的灵智远未开化,自然想不到这会是对手的诱敌之计,正找不到那几个家伙的时候,忽然上面又动静,而且凭着它敏锐的感应,那符箓上的灵气波动马上就被它捕获了,到此便以为是猎物要急惶惶的逃命,它哪里肯放过,马上便双翼一震,整个身形就向着上方那符箓而去! 随着一阵风声,一道黑线直直向上而去,速度极快! 而上方,则正是那片浓密的黑雾! 钱潮眯着眼看着,右手的五指早就捏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他看准时机然后五指再骤然一动…… 那张诱敌的符箓速度明显没有那追过去的家伙快,就在二者相距不过两三丈的时候,那狰狞的妖禽似乎也看明白了自己所追的是什么,正错愕间,那符箓忽然间一个转向,冷不丁的就对着那妖禽的狼首贴了过去! 不偏不倚,那张符箓一下子就贴在狼首的两眼正中,并没有引发什么雷霆或是烧成一团大火,但是就在符箓贴在那狼首的同时,自那符箓上一股更大的灵力波动骤然出现,紧接着上方差不多十丈处的一片黑雾忽然间变得明亮了起来,几乎是同时一道亮白刺目的闪电就直接贯通那妖禽的身子! 雷霆的威势彻底掩盖了妖禽最后发出来的那声凄厉的哀鸣,然后就见那家伙的身子飘摆不定的向下坠落而去。 若真的与那妖禽动手,别说钱潮,就算五人一齐动手,只怕最终还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但此时却毫不费力的借着头顶那片黑雾轻松的将其斩杀了,足见钱潮这几日的苦功没有白下。 “嘿嘿,这主意真不错!”陆平川赞道,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者坠落下去的那只怪异的妖禽,琢磨着一会儿到了下面再去找它。 李简也赞叹不已的点头。 “咳咳,这是……” 汤萍被那阵白色的粉末呛得咳嗽起来,钱潮吹起来的时候她就想咳,但是拼命的忍住了,如今危险解除,她一边挥手驱赶一边问道: “好呛……这是什么东西?” “呵呵,都教你屏住气了,这是一种宝石研磨而成的,学名水波玉,又称迷眼石,还是上次陆兄帮我弄好的呢。” 彦煊看汤萍头发上还沾着一些那种粉末,连忙取出帕子帮她擦拭。 “彦姐,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汤萍忽然说道。 “是吗?”彦煊好奇的说道,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妥。 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果然彦煊不止脸色有些发白,就连拿着帕子为汤萍擦拭的手也是如此。 “陆兄的脸色也不太对。”李简也说道。 果然陆平川的那张大脸也有些苍白。 “哦,我没感觉不舒服呀?”陆平川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 “钱小子,这是怎么回事?”汤萍紧张的问道。 钱潮看了看彦煊与陆平川二人,说道: “无妨的,是离咱们比较近的灵脉所致,咱们刚刚是一直在两层灵脉间穿行。” 说着钱潮向山坡的方向一指: “虽然看不见,但那里有两层灵脉,咱们刚刚从里面穿出来不久,离我们近的是木灵脉一圈一圈的围着守镬山环绕而成,在它外面一层则是水灵脉环绕,咱们在黑雾之中一直就是在两层灵脉间穿行的,因此咱们经过之处是水灵气与木灵气浓郁,水克火,木克土,因此彦姐与陆兄才受了影响,不过时间短,等咱们落下之后饮用些灵酒就可以缓解过来。倒是你,汤丫头,水生木,木又克土,但是土却克水,灵脉被这样布置,必然是因为里面所弥漫的肯定是土灵气,妖兽大部分都成了土属,被这一层木灵脉所阻因此才逃不出去,但是土克水,对你却有害,一会落地后,你最好将昨夜我给的那面牌子戴上,免得受了伤害。” 汤萍连忙点头。 从边缘之处寻找到灵脉的空隙然后穿行而入,这是钱潮进入守镬山的办法,虽然说再向中心一些也似乎可以,但是越是靠近中心便越是危险,所以钱潮才没有这样做,至少在落下时五个人还是能受到那层木灵脉的防护,这样就不会受里面的妖兽侵袭。就在他们从两层灵脉之间穿行出来不久就遇到了刚才那只妖禽,足见这里的危险,也自然能证明钱潮此举的必要。 不管几个同伴有没有听懂,但至少听到饮上几口灵酒就可以恢复如初,众人便不再担心,继续向下而去。 就算不是步步惊心,但麻烦却接踵而至,就在五个人离下面的山坡仅有十几丈时,李简又脸色凝重的开口示警了: “等等,那里……” 李简用手一指,下面一片怪石乱木之中,漆黑一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那里与五个人将要落下去的地方相去不远,仅几十丈而已。 “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定然已经发现了我们,正潜藏在那里等我们们落下去,然后它必然就会偷袭我们!钱兄弟……不如我们另选个地方落脚吧,那东西比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麻姑雀,八尺啄一点都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显然地上的那只妖兽十分强大,一向勇武坚毅的李简才会这样说。 陆平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 “是个什么东西?” “呃……似乎与野猪很是相似,但个头要大了许多,之前还真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妖兽。” 钱潮稍加思索便说道: “我们随意选了一处地方就有这样的东西,想来别的地方也差不多,不如就在这里,我试着对付它,若不成咱们再想办法。” “诶,要不咱们一起动手?”陆平川说道。 “不,陆兄,在这里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李兄,地上除了那个还有其他的吗?”钱潮问道。 “有,不过其他的就远了,似乎就是为了避开下面那家伙。” 问明了地上那正蓄势以待的家伙确切的位置后,钱潮的身形稍微向前飞了一阵,然后随着几个手诀,许多如同大号铁钉一般的东西便鱼贯而出,在空中排列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将那有妖兽潜藏的地方完全囊括在这个圆之中。这东西几个人都认得,正是锁灵桩,是布置锁灵阵的灵器,随着那个圆缓慢又悄无声息的落下,离地面只有一丈左右时,钱潮的手诀才一个突变,就见那些锁灵桩齐齐的灵光微闪,然后同时迅即的钉落了下去。 那片被李简指出来的怪石乱木之中马上就发出来一阵惊恐的叫声,只见石头被撞飞,枝干被折断,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一下子就从里面撞了出来,然后不停的奔逃。 的确是一头野猪的模样,但是个头却大得可怕,足有一间正房大小,背脊上也不知是鬃毛还是根根硬骨,一根根如同尖锐的钢钎,一张凸出来的大嘴里露出来的两根獠牙如同大号的砍刀一般锋锐,而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家伙的头颅上是只有一只眼睛的,就在寻常野猪的额头正中,如同一盏灯笼一般闪着幽红的光! 此时它正拼命的迈开殿柱一般的四条腿发力奔跑,虽然能看出来在阵法的影响之下,它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同时也是越来越接近阵法的边界处! 包括钱潮在内,所有人脸上神情几乎同时一变:什么时候被锁灵阵困住的家伙还能这样的奔逃呢? 阵法一成,困在里面的家伙就该马上倒地不起才对! 就算中阶妖兽也该如此。 再看这家伙,虽然从藏身处逃出来之后就显得越来越虚弱,步履越来越慢,但却是一直向着锁灵阵的边界处而去,就算它的脚步越发的沉重蹒跚,但终究还是站着踏出了锁灵阵! 好厉害! 难不成这家伙是中阶以上的妖兽吗? 钱潮压制着心中的惊诧,目不转睛的瞪视着,他有应对,手里已经变换好了手诀,只待这家伙踉踉跄跄的从锁灵阵里面走出来,几张闪亮的符箓已经呈一个圆形又落在了那行动已经颇为迟缓的独目大野猪四周…… 逃出这锁灵阵终究让这独目大野猪耗费了大部分的灵气,但就在身上那令它难受不已的感觉刚刚消失、它又能重新爆发出力量之时,那几张符箓便落了下来,根本让它来不及应对,一下子,新布置的阵法之中似乎是天地法则为之颠倒,那头大野猪居然四蹄不断蹬刨的悬了起来,与它一起被悬起来的还有阵中不少的碎石。它离地不过两尺,但这种妖兽天生不会飞行,身子悬起又借不到力,只能在那里四蹄胡乱的或蹬或踏,但身子却一直不能挪动分毫,就算它张开可怕的大嘴嚎叫,无奈先前灵气损耗太多,听在耳中也只如无力的哼哼一般! 这个后来由符箓布置的阵法对于钱潮而言也是较为高阶的,钱潮师从庄先生,登堂入室的那一天从房门口走到走到庄先生面前行礼那次,他所闯过的阵法中就包含这个,因为印象深刻,所以才牢牢记在心里,后来揣摩再三之后才能以符箓布置出来,此阵名为“渊岳阵”,取如堕深渊、如负山岳之意,那独目大野猪一般的妖兽此时身形悬空,对它而言此时正处在落入深渊而又未砸落在地的极大恐惧和绝望之中,而且这个阵法是能变阵的…… 随着钱潮手诀一变,骤然出现的磅礴力量如同万仞大山一下子就压在了那独目大野猪的身上,它离地不过两尺,落下时几乎是瞬间就拍在了地上,半个身子都被那股巨力砸进了地面中,其中一条粗壮的腿直直的对着地面,“轰隆”声中还有“咔嚓”一声! 但也仅此而已,自落下之后,那妖兽便再无声息! 如负山岳,便是此意。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守镬山之旅(六) 那独目的大野猪一死,危险暂时解除,五个人这才真正将双脚踏在守镬山的土地上。 陆平川第一个落下来的,他自幼随着父兄上山打猎,对野猪这东西再是熟悉不过,虽说成为修士之后亲眼目睹了许多之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但是这如同一间房子大小的野猪还真是平生仅见,因此他直接落在了这大野猪的身边,一边口中啧啧有声一边还伸手去摸它的尸身。 阵法已经被钱潮撤除,纵使之前这独目大野猪的身子被阵法的力量将一半的身子砸进了土中,地面上露出来的也比陆平川高出许多来,陆平川先摸了摸那大野猪脊背上刚硬的鬃毛,一根根比他的手指还要粗而且坚硬无比,然后又凑到那大野猪的头颅前,蹲下身用手指去弹那两根半露在地面上的锋锐獠牙,直弹得那大獠牙当当作响。 “我的个乖乖呀!这么大……汤妹子,它是吃什么东西才长这么大的?” 汤萍落下后依着钱潮的话,将昨天夜里钱潮给的那面铜牌挂在了脖子上,此时他们五人依然距离那木灵脉与水灵脉不远,因此汤萍戴上之后并没有什么不适,听了陆平川的话后,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凑过来细看。 “有一种妖兽与这家伙很是相像,那种妖兽名为蛮蛮,也叫恨天,据说普通的猪两眼低垂,一生之中只要不被放在案板上宰杀就不会看见天空,而蛮蛮只有一只独目,生在额头正中,时时都可以看见头顶的天空的,又因为蛮蛮的眼睛总是瞪着,因此被称为恨天。不过蛮蛮的个头比这家伙要小的多,书中记载最大的蛮蛮个头也只是如一头牛大小,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蛮蛮我现在也不敢确定,至于为什么这么大,我就更不清楚了。” 钱潮在一旁说道: “那能看得出来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品阶吗?” 能硬生生的从锁灵阵中逃出来,足见这独目大野猪的强悍,他们五个人刚刚进入守镬山之内就遇到这样厉害的家伙,而且这里还只是守镬山的外围,接下来一路向内而行,那还指不定遇到什么更厉害的家伙呢。 汤萍主修的是御灵,遇到妖兽后是有办法判断对方的品阶的,别说现在这家伙尸身都在这里,御灵的学问若是高深了,哪怕只有一块碎骨,也能依着其判断这碎骨所属的妖兽生前是什么品阶。听了钱潮的话,汤萍知道钱潮想弄明白为何这家伙能从锁灵阵中闯出来,便认真的端详了一番。 “钱小子,这家伙就是个中阶下品的妖兽,至于为什么它能硬挺着从你的阵法中逃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钱潮阵法之术的发端在骆缨那里,锁灵阵法也是他第一个从骆缨那里偷师而来的阵法,说起来骆缨之所以在炼气弟子中有偌大的名声也是拜这阵法之术所赐,当初成器堂内堂的方衍师兄曾对钱潮说过,骆缨凭借着阵法能轻而易举的斩杀中阶妖兽,足见着锁灵阵法的厉害。后来有了着锁灵阵法之后,也的确给钱潮帮了许多的大忙。一般说来,中阶妖兽就不是炼气弟子能应对的,只有筑基修士才能与之为敌,因此纯从纸面上来说,能对付中阶妖兽的锁灵阵发,就算一个筑基修士不慎踏入其中,也立时会着了道。 但是这个大家伙居然能从阵法之中逃出来,难不成着独目的大野猪比寻常的筑基修士还要厉害吗? 这独目大野猪只是中阶下品的妖兽,算得上是个好消息,由此看来这守镬山之内的妖兽也大抵都是这个品阶的,但为何…… “会不会与这里的灵气有关?”汤萍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陆平川“看,陆大哥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想来咱们这里已经是土灵气弥漫了,因此陆大哥才能这样,这里的妖兽依着钱小子你所说的,都是土属妖兽,又有这漫天的土灵气滋养,所以才能闯出你的阵法吧。” 这大概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钱潮点点头,但心里仍有几分的疑惑。 “诶呀,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嘿嘿,下来之后喝两口灵酒,不然对身子骨不好……” 陆平川说完就从身上摸出酒壶,拔出塞子,“咕咚咕咚”的大口饮了起来。 知道陆平川现在只是解馋而已,汤萍无奈摇头,也把一个白瓷细颈小酒瓶递给了彦煊。 这独目的大野猪算得上全身是宝,因此陆平川处理将它从土中拽了出来,想来这家伙的皮革以及口中那对锋锐如大砍刀的獠牙都能在钱潮那里派上大用场,陆平川忙不迭得将其收进了自己得储物袋中去了。 确定了一下方位,钱潮手中拿着的是汤伯年送他的地图,上面不止有守镬山的地势,重要的是上面还将守镬山里面的灵脉分布也标识了出来,进入这守镬山的里面之后,灵脉的分布就显得杂乱了许多,与围绕着守镬山这一圈的两层灵脉不同,彼此间穿行缠绕似乎很是随意,但是不少的灵脉都是从外面的空中而来然后在守镬山中心附近直入地下而去了。 这次进入守镬山,算是钱潮五个人第二次为了那青鸾之卵而来寻找。 第一次是在屏海峰那里,那一次并没有找到,而且那一次还遇到了上官泓姐妹,还有她们的师父,丘化壑。首先在屏海峰那里寻找的,并不是钱潮等人,他们是在上官泓之后到的屏海峰,而且还亲眼目睹了丘化壑为了寻找那枚青鸾之卵而施展出来的惊人手段。 但是屏海峰那里却让他们所有人的希望都落空了,那里并没有那青鸾之卵。 后来钱潮等人虽然也在屏海峰上徘徊了一阵,但主要是钱潮确认屏海峰那里的灵脉,发现少了其中一条,除此之外便再无发现。 但此时钱潮踏足在守镬山内,又是为了寻找那青鸾之卵,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一边抬眼看着守镬山之内的情景,钱潮隐隐的察觉自己在这寻找青鸾之卵的事情上似乎有什么疏漏之处,在屏海峰那里他就该有察觉的,但却被他错过了,到如今才意识到这一点,而且还有些后悔…… “汤丫头,想来你也没有亲眼见过那青鸾之卵,但是姑获前辈有没有说过那青鸾之卵有多大?”钱潮问道。 汤萍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双手比量出一个小酒坛大小来,答道: “差不多应该这么大吧,怎么了?” “嗯,个头不小,那……青鸾的卵……它的外壳硬不硬?不,这么说吧,青鸾是真灵一样的存在,应该没有妖兽能打它的主意,但是青鸾的卵则不同,你还说过那青鸾只要产卵之后就会离去,留下那卵自行孵化,也就是青鸾不会看护着自己的子嗣出生,这时候若有什么妖兽凑巧过去发现了,嗯,青鸾的卵对别的妖兽来说是不是什么难得的美味或者是什么大补之物呢?” “这个……” 汤萍被问住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与寻常的妖兽来说,其他的妖兽在其眼中只是血食而已,自然对自身有很大的补益,因此除了修士猎杀妖兽之外,众多的妖兽之间也彼此互相厮杀、猎食。但是那青鸾之卵……必然对寻常妖兽来说是至补之物,不啻于灵丹妙药之于修士。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汤萍好奇的说道。 “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钱潮说道“在屏海峰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可惜,白白的在那里折腾了一番,你想想,汤丫头,灵脉汇聚之处,只要肯下功夫,咱们总能在外面找到不少,只看汇聚在一起的灵脉是强是弱、是多是少罢了,但是这样的地方必然也会吸引许多的妖兽,对不对?” 汤萍听了点头,灵气浓郁之处必然吸引妖兽栖居,她有些明白钱潮的意思了,其余几人依然迷惑。 “青鸾产卵,就算它不看护着自己的子嗣破壳而出,但也决不会想让自己产的卵成为别的妖兽口中的美食,所以,就算是灵脉汇聚的地方,也必然有些非同一般之处,这样的地方既要有汇聚在一起的灵脉,而且这个地方还会让其他的妖兽不敢接近,这个……应该没错吧?” 说到这里,汤萍点头,的确,那青鸾的卵必须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安全的孵化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汤萍又问道。 “屏海峰那里,回头咱们还是要去一次的,我在那峰顶之上呆的最久,似乎是真没有发现什么妖兽的踪迹,不过眼下嘛,”说到这里,钱潮抬眼看了看下方那白光传过来之处“在这守镬山里面,但凡是有妖兽出没的地方,基本上是不会有那青鸾之卵的,这一点应该是确信无疑,依我看来,这里妖兽众多,但唯有那个地方才是真正有机会找到青鸾之卵的地方。” 钱潮用手一指,所指的方向正是守镬山正中心处那发着雪亮白光的大树之处。 “那里?” “对,就是那里,别看那棵树附近有妖禽来回盘旋,但你细看就该发现,那些妖禽似乎都刻意的离那棵树一段距离。” 钱潮说到这里,几个人都向那正中心的位置看了过去,的确如钱潮所言,那棵白光闪闪的大树附近有不少的黑影盘旋,但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振翅而飞的妖禽似乎都是与那白光闪闪的大树保持着一段距离,就算这段距离并不远,但众人看了一阵,始终没有妖禽向那大树靠过去或是想着落在那大树之上。 “这是什么原因?”李简问道。 “在灵脉之学中,有一种地方被称为‘天威之地’,那样的地方必然也是由灵脉汇聚而成,但是灵脉汇聚的方式却不寻常,那里除了灵气浓郁之外还一直向外发散出不小的灵压,让远近的妖兽慑服,不敢靠近,因此才是青鸾产卵的理想之地,嗯,但在我看来……那发光的大树那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天威之地,那些妖禽不敢靠近又一直在那里徘徊,必然是有原因的,当然,也许是我看错了,毕竟着灵脉之学我如今也只能算是涉猎而已,但不论如何,咱们过去看一看也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钱潮注意到汤萍脸上的忧虑,不由地一笑,又说道: “汤丫头,这也算是好事,就算在这守镬山找不到那青鸾之卵,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至少咱们在外面再找的时候就能少走许多冤枉路呢。” “就是,汤妹子,放心,那个鸟蛋肯定是你的。”陆平川也说道。 “嗯,”汤萍这才点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向那里过去?” “诶,等等!”陆平川却说道,然后一边向一个地方走一边说“这里的妖兽咱们大部分惹不起,但是已经死掉的可不能糟踏了,得带出去。” 然后就间陆平川拖着一根长长得尾巴将一只黑乎乎得东西从不远处得乱石之间拖拽了出来,正是几人落下时要袭击几人得那只狼首鹰爪得妖禽,在空中的时候陆平川就一直盯着它落在何处,现在终于是将它寻了出来。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一:守镬山之旅(七) 时间稍微倒回去一点,就在钱潮五个人还在黑雾中慢慢的摸索着向着守镬山内落下去的时候,在守镬山的另一侧,上官泓与田双柚两个女子也进到了守镬山之内。 这守镬山远不止一条路径可以进来的,但是每一条都十分的隐秘。相比于钱潮等人的自己摸索,上官泓进入守镬山走的则是她的师父丘化壑上一次带她进来时的路径。 很明显,上官泓所走的这条路比钱潮自己寻找出来的要便捷和安全的多,这也不能怪钱潮,若是汤萍真的将自己的师父姑获仙子也拉过来帮忙的话,姑获仙子也能带着她沿着一条无惊无险的路进去,这守镬山对丘化壑和姑获仙子这样的结丹前辈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在钱潮五个人来说,能凭着自己之力找到一条安全的路径便已经殊为不易了。 当然便捷也只是相对的。 上官泓所走的路线时现在守镬山的外面寻到了一处极是隐秘的洞穴,然后就带着田双柚走了进去。 在洞中,上官泓取出了一颗闪亮的珠子作为照亮之物后便迈开步子向着洞中而去。 田双柚看着那幽黑的洞穴有些犹豫,她与上官泓哪有什么深交,只是目的一致才暂时联手,但这洞穴看上去幽深黑暗,她自然对这处洞穴十分的陌生又满是戒备,而同时上官泓却轻车熟路的显得对这里十分的熟悉,因此才犹豫起来,想着要不要跟着上官泓一起进去,万一这上官泓起了什么心思或者在前面又什么布置的话……若葬身在这隐秘无比的洞穴之中,可就再无见天日之时了。 上官泓并没有回头,只从背后的脚步声就明白了田双柚的顾忌,她有些嘲讽的一笑,回过头来对田双柚说道: “怎么,怕我在这里害你?” 田双柚倒也坦荡,直接说道: “没错,这样的地方实在让人心里难安,我总要多加提防才对。” “呵呵,你倒是一点也不遮掩,嗯,这么说吧,你田大小姐找上我可不是为了与我能成为好姐妹的,你是为了借助我来达到你的目的,而我呢,自然也是如此,咱们是互相借重彼此,这其中我们任何一个死了对另一个都没有好处,而且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就查过了,你与我那仇家没有任何的瓜葛,所以我才会与你合作,那你说说看,在事情还远没有结果之前,我为什么要对你不利呢?” 田双柚依然表现的很是坦荡,听了这番话后,她虽然不清楚上官泓的仇家是谁,但略作思忖便说道: “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我们走吧。” 这山洞曲折幽深,崎岖狭窄,十分的难行,田双柚一边跟在上官泓的身后一边暗自揣摩着,她们所走的这山洞似乎是从这守镬山的山体之中直接穿了过去。 就算这山洞崎岖难行,但总比钱潮五个人从上面进入道守镬山也要简单的多,因此当她们二人走出这山洞,能亲眼看见守镬山内里的奇景时,钱潮五个人还在空中慢慢的向下飞落着。 就在要走出洞口时,上官泓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转身问田双柚道: “你的灵根是什么?” “嗯?”田双柚有些不解。 “别多想,算了,不说也罢,不过你最好不是水灵根,否则的话你在守镬山里面是待不了多久的,时间一久对你就有害处。” “哦,我是金灵根。” “那就无所谓了,走吧。” 当二人从洞中迈步走出来就置身于守镬山里那顺缓的山坡上,拐过洞口处遮掩的一块巨石,当两张俏丽的脸孔都被那片白光映亮的时候,田双柚不敢相信的瞪视着远处那棵散发着雪白光芒的参天大树,喃喃的说道: “我的天……那是……那是什么?” 上官泓是第二次进入守镬山,这奇景她早已见过,但是再见到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心中的震撼则比田双柚要少了许多,同样也看了看那棵发光的大树,她说道: “那里就是这守镬山的秘密所在,嗯,大概有人要再这里布局对付我,也必然会在那里捣鬼。” “守镬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上官泓笑了,说道: “这里嘛,你觉得会是个什么地方?” “好像……是你们五灵宗的一处凶险之地,但现在看来倒似乎是一处禁地才对。” “差不多吧,”上官泓环顾了一下左右,继续说道“这守镬山嘛,据说是远古时期一颗天外的陨星砸在这里才形成的,不过之所以这里现在是这个样子,则是因为在久远的年代之前,曾经有一只强大无比的妖兽作乱,被五灵宗的祖师们擒住了,但那妖兽过于强大,以那些祖师们的手段只能将其困住却根本无法将其除去,所以就将这守镬山作为了镇压囚禁那妖兽的牢狱。” 田双柚也是有不少见识的,听了上官泓的话马上就惊愕的问道: “妖兽,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就是为了囚禁一只妖兽用的?难不成那只妖兽是真灵级别的?” “难得你倒是听说过真灵,田家底蕴还真是深厚,不过那只妖兽嘛,听我的师父说并不是真灵级别的,但也差不多,算得上是天下罕有的凶兽,当时的那些祖师们穷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斩杀它,又不能将它放了,最后不得已,只能是将其囚禁在这里。” “原来如此,”田双柚点头“你们五灵宗还有这样稀奇的地方,真是没想到。” “呵呵,类似的地方在五灵宗这离还有好多呢,据说创立五灵宗的那些祖师们才是真正神通广大的人物,宗内五门所占据的五座大山,还有中间的天水湖,以及飘渺在空中的玉壶山,都是当初那些祖师们用了搬山填海的大手段才创造出来的,前辈们说宗内最开始连地势都与现在不同,是那些祖师们生生的用神通手段创造出来的洞天福地,为了确保五灵宗的平安,那些祖师们是真正的在这里封禁了几只真灵级别的上古凶灵的,就好比拿那些上古凶灵当成钉子,把五灵宗的福祉牢牢的钉在这里,只不过那样的地方一般人寻不到罢了,但正因为有那些东西在,所以五灵宗这么多年来才一直绵延不绝,不但宗内高手如云,而且还有玉壶山的诸位祖师庇护,成为中洲之南首屈一指的大宗门。” 上官泓所说,是田双柚从未听过的,因此听得格外用心,不过听到最后,却又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来,不由蹙着眉看了看上官泓,然后说道: “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呵呵,田姑娘,田大小姐,我所说的这些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世家或者宗门的底蕴,田家冒起才多少年,五灵宗却繁盛了又有多少年?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而你又是与我十分相似得一个人,我是个很自恋的人,按说我应该对你十分敌视才对,但我却很欣赏你,接下来我所说必然你不爱听,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说,也是我最后一次劝你,田姑娘,你真的值得一个更加远大的前程,从田家那个小小的窠臼之中跳出来吧,然后放眼天下,给自己换一个更加广大的施展手段的空间,抛开世家的拖累,你将来的成就应该远在你那些田家的先祖之上。” 田双柚不服气的说道: “你这样说我,可你还不是和我差不多,一样在与自己人勾心斗角的争来争去吗?” “呵呵,”上官泓笑了“不错,我现在的确是在算计我的一个小师妹,不过就算我是在算计同宗手足,这不过是宗内弟子间的龃龉而已,我的未来必然紧紧的与五灵宗绑定在一起,而宗门将来也必然会为我提供一个施展手脚的舞台,仅以这一点看,就是我那上官家远不能给我的。同理,你也是一样,就算日后你成为了田家之主,你将来的成就最高大概也只是一个田家而已,而且,说不定因为你太出色,让宗门不得不真正的警惕你们,甚至是对付你们,唉,话也就说到这里吧,还望田姑娘三思。” 上官家在修行界也是个实力不小的大世家,虽然不及田家,但在修行界的地位很是超然,而上官家的女儿这样的一番说辞,一时让田双柚的心中也有了些起伏,但终究她是姓田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的一番话而改了自幼立下的志愿呢? 话说到这里,二人便都不再说起这个话题,随着上官泓的步伐,田双柚跟在她的后面,一边走一边看着守镬山内的景象,她忽然想起一事来,便问道: “对了,你说过这里原来是针对你布置的一个局,那对方是什么人?他们又会怎么下手,是突然冒起来偷袭还是用什么别的手段?” 上官泓一笑: “偷袭?哼,以我的手段他们怎么敢!不过既然敢在这里布局,想必来的人也是有些学识手段的,要害人而自己手不染血的办法有很多呢,比如这里,我说过了,这里是封禁一只凶兽的囚牢,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算是与那凶兽同在一个囚牢之中了,要害我的人见了我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只要将囚牢中的囚犯弄醒,你猜猜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田双柚一呆,马上就站在那里急急的问道: “那……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哈哈,田姑娘,”上官泓转身笑道“我是个发了疯要自己寻死的人吗?既然他们在这里布置的局能被我看破,既然我还敢闯这个局,那就说明我有把握避开他们的耳目,就算他们惊动这里被囚禁的凶兽,你放心,我也有办法能带着你安然的离开这里,我到这里来嘛,就是来看看那些人,嗯,最好是等钱潮那些人也出现的时候,就算那些人不出手,我也要出手将这里被囚禁的凶兽弄醒过来,然后咱们就离开,到时候他们就自求多福吧,但那样他们很可能一个也走不出去……嗯……这样对你田家不也是有好处的吗?” “那可是凶兽……你能应付吗?” “哈哈,田姑娘,许多事情不能力胜的时候还可以智取,你我都不是来猎杀那凶兽的,干嘛要与它过不去呢,我们只是利用它而已,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你的仇家究竟是什么人?” “嗯,这个问题可就要牵涉到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将来有机会我再细细的说给你听吧,不过布置这个局的人一定就在最中间那里等着我们呢……” 说到这里时,远处空中忽然一道闪光,然后才是一声惊天的霹雳传来,那正是钱潮使用手段勾引的那只狼首鹰爪的妖禽直直向上然后被黑雾中的闪电一下子击在身上,不过离得远,她们二女也只是远远的瞥见了上方的一道电光而已并没有看到钱潮诸人。 上官泓收回目光,又说道: “走吧,咱们悄悄的过去,我倒是很好奇他们会派谁来对付我!”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二:守镬山之旅(八) 不寻常的人不论到了哪里都会作出不寻常的事情,同理,不安分的人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也都不会安分守己。 到了此时就可以说一说究竟是谁在着守镬山布局了。 说到这个问题就要说一说究竟谁是上官泓的仇人,当然田双柚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她们二人之所以能有这次守镬山之行,终究是拜上官泓的仇人所赐。 其实说到这里,上官泓的仇人已经是呼之欲出了,还能有谁呢? 是谁在几十年前栽赃陷害上官泓,让她背着杀人的名声而被驱逐处师门呢? 后来上官泓返回宗门之后便展开复仇,在寒泉谷大潮之中她在一番布置之下引导着一干宗内弟子终于弄清了当年害死白师姐的真凶究竟是谁! 自然是林涧! 不然还能有谁呢? 林涧在寒泉谷大潮失败之时就知道自己当年做过的事必然败露,那位白师姐当初在宗内人望颇高,宗内那些高阶弟子中至少有一大半都会从此记恨于他,尤其是他派来趁乱要刺杀言霜的叔海被擒住,宋贞等人当着林涧的面,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得力手下惨死,那一刻起,林涧就知道自己从此多了几个死敌! 虽然林涧并不惧怕宋贞,但是一来是众怒难犯;二来嘛,就算是林涧也不可能由此就发动起自己的所有力量去对付宋贞和上官泓等人,他在宗内的确是是背景深厚,被人仰视,但其父林恒祖是不可能跟着自己这个儿子一起胡闹的,就算是林家也不可能因为林涧的缘故从此与宋家和上官家为敌,炼气的孩子之间起了龃龉,就让他们自己去争也就罢了,就算争不过也不可能牵涉到结丹的前辈以及三个在修行界里威名赫赫的大世家。 原因嘛,很简单,不论是林涧,抑或是上官泓,还是宋贞等人,现在都可以算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不可能让各自的长辈们多费心的。 林涧为人,颇有几分伪装,表面谦和有礼,但实则内心深处却是极为的乖张怪戾,因为掩饰得好,因此在宗内还很有几分的人缘,但这一切随着寒泉谷大潮的变故就都不同了。 有句话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作为五灵宗里人人瞩目的人物,多年前做过得恶事被人揭穿,众怒之下,谁知道什么人会对林涧起了杀心呢,想必有这个心思的人还不在少数,难道要天天躲在自己父亲的洞府之中、足不出户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涧对自己的处境很是担忧,继续呆在五灵宗必然不是好主意,真若发生些什么事情必然是他无法承受的。 因此无奈之下,林涧只能回到林家暂避一时。 记住,是暂避一时,林涧始终不甘心,几十年前是他设计由宗门将上官泓驱逐出去的,但轮到他却是自己灰溜溜的逃出去的,个中滋味虽不相同,但想来必然也不好受。 林涧在返回林家时,可谓是怨恨满怀! 他恨上官泓! 恨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若不是他,上官泓几十年前便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麻烦。 他恨宋贞,鲍妍和阮添三人。 恨这三人无缘无故的又返回五灵宗,而且甘心作上官泓的犬马,为其出力! 他恨钱潮等人! 回到林家之后,林涧依然关注着宗内的动向,自然有人为他传递消息,后来听到的种种说法中,频频提到的钱潮等人的名字让他先是吃惊后是怨毒,分析了当时宗内流传的种种流言之后,林涧才明白,寒泉谷大潮时温良的布置几乎有一半是毁在了钱潮等人的手中,而且,在林涧追杀韩畋与宁琀二人时,若不是钱潮那些人,恐怕那对狗男女到如今早就烂作泥土了! 将来有机会一定不能放过那五个该死的小家伙! 他恨宁琀与韩畋二人! 尤其是宁琀,对于宁琀为何愿意依附他,林涧心中时雪亮的,他打听过宁琀的过往,知道这个女子若不依附自己便只能嫁入仇家之中,他自认为对宁琀很好,是施恩于这个女子,那她就该对自己感恩戴德、百依百顺才对。当然他之所以如此,仅仅是因为宁琀的长相与当年的那位白师姐几乎一模一样,当年林涧在白师姐那里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在宁琀出现并且对他曲意逢迎之后就此便有了一种变态的满足!因此在得知宁琀于那个韩畋一直藕断丝连的时候,他醋海狂涛而勃然大怒,为此还亲自现身威胁过韩畋。 而对于韩畋,林涧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此人,只当这个有着一张好脸的小子是个可笑的跳梁小丑而已,直到今日林涧也是这样认为,但是……纵然是个跳梁小丑,却拐带着属于他的东西一路逃出了宗门,而且还被宋贞所收留。 现在那对狗男女就在宋家,而他却鞭长莫及,只能在想起来时便满腔怒火而已! (这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伏笔要交代一下,那就是韩畋为何能知晓温良的布置,他与温良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被剿除的索家与林家之间有什么渊源?对于这个疑问,在此并不揭示出来,随着故事向后的铺陈,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自然会水落石出,因此容笔者继续将这个关子卖下去。) …… 林家是个大世家,在中洲的修行界里绝对算得上赫赫有名,比之田家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既然是个大世家,那其内部必然也会有寻常大世家里面所有的纠葛矛盾。 林涧返回林家之后,以其身份,修为以及辈分而言,接触到的自然都是林家晚辈之中的翘楚。 而林涧因为出生在五灵宗,是无意在林家之中争夺什么的,他的眼界早就与寻常的世家子有所不同,对于林家之内那些堂兄弟之间的龃龉看在他眼里只如儿戏一般,他在林家只是暂避,除此之外对林家的一切都没有心思,这倒让他在林家的一众子弟中地位超然起来。 但他在林家子弟的眼中却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与林涧亲近的林家子弟个个都是家中的翘楚,那必然对将来林家的权势都有心思,真到了争夺那个在林家一言九鼎的位置之时,若有五灵宗里面的林家人,比如这位林涧,估计到时候他也该修为有成、说话有分量;比如林涧的父亲,那林恒祖可是五灵宗里的结丹长老;当然,林涧的祖父,那位元婴修为的林庇他们是不敢想的。林家之所以有今日,与五灵宗内这祖孙三人有着解不开的关系。若他们中有人能为自己说话,届时的局面必然就会倒向自己这一方,因此,虽然林涧是灰溜溜的逃回林家的,但在家中,那些有手段有心计的堂兄弟们几乎天天围着他,算不上曲意逢迎也至少是竭力的讨好。 而与人拉近关系,有许多手段,但这里也有一个规则,那就是锦上添花不如雪里送炭。 林家之中有心机的几个除了日日与林涧形影不离之外,从话里话外多少都知道了这位林涧堂兄为何会回林家,有人知道之后也就罢了,只当听了个热闹,但是有人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这其中,有两个人表现的最为积极,是一对亲兄弟,名为林济和林源。 这二人曾不止一次的私下里对林涧表示过愿意为林涧奔走,去五灵宗将那上官泓除掉,让林涧解恨。 开始林涧对这兄弟二人的手段并不信服,只当是这二人逞能罢了,但在这兄弟二人寻了个僻静处向林涧展示了一番后,林涧看了也有些自叹不如,尤其是那个名为林源的,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钱潮! 这个林源居然与钱潮一样,也是个精通阵法的人……而且……林源的阵法之术可是林家的家传,有长辈教他,而钱潮则只是一些野路子而已,如此看来,林源说不定还能压着那钱潮一头也说不定! 自从见识了这兄弟二人的手段之后,林涧的心思活动起来,想着说不定真能利用这二人布个局除掉那上官泓。 要说这守镬山的布置,必须还要说到三个人。 都是以前出现过的,一个名为侯保,一个名为范甫,一个名为申秋别。 这三个家伙与钱潮等人打过不止一次的交道,汤萍的灵兽“阿土”算是在侯保的手里九死一生然后才被汤萍救下来的。后来上官泓回到宗内之后,想着要收服马琥为己所用,为她出力的也是这三人,嗯,那一次钱潮与上官泓打赌,一对三并且将这三个家伙都击败了,算是解了马琥的危局。后来还有几次,这三个家伙也都是跟在上官泓的身边为其奔走出力。 (以上情节,见第五卷:初鸣,第十一:以一敌三。) 明着看来,侯保这三人似乎是为上官泓效命的,但实际上,侯保三人一直在为林涧做事,就连他们三个主动投向上官泓都是受了林涧的指使。 其实不止这三人,还有很多,都是在林涧的授命之下簇拥到上官泓的身边,明着是为她做事,实则实在坏她的事,最激烈的一次是骆缨等人因为一位熟识的师兄被人打伤而愤怒不已,动手的就是簇拥在上官泓身边的那些人,就在那天,骆缨等许多人与那些家伙对峙,局面紧张无比,那几乎是宗内高阶炼气弟子分成两大派在宗外敌对,险一险就群起而斗,若真动手,死伤必然不少,局面也就不可收拾,连急急赶到的范衠师兄都险些压制不住。后来那些人见乱不起来就要火上浇油、胡乱动手,要把局势搅乱,这样双方才能打起来,宗内长老才会因此责罚众人,自然不会放过刚刚返回宗内的上官泓,说不定就是再次的驱逐。结果好死不死的,那几个坏小子出手竟然是对着看热闹的钱潮等人而去,结果可想而知,被五人出手几乎是瞬间击败,一下子震惊当场,由此范衠才能将那局面压制住。 (对以上情节有些忘记的看官可以参看第五卷:初鸣,二十二:乱子。) 为林涧做事的人虽多,但侯保这三个家伙算得上是对林涧最忠心的,也自认为是隐藏的最深的,因此在林涧逃回林家之后,原本簇拥在上官泓身边的那些人几乎都在上官泓的意料之中做了鸟兽散,侯保这三个人依然留在了上官泓的身边,并且向远在林家的林涧传递消息。 这其中就包括了上官泓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透露给他们三人的关于青鸾的事情。 在知道了上官泓正在苦苦的寻找一只青鸾的卵时,林涧心中一动,觉得此事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经过一番的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有了一个计策,在他看来,若是这个计策能成,那必然可以将上官泓除掉,而且还是手不染血的借助外力来实现这个目的。 林涧明白林济和林源这兄弟二人的心意,对他们二人心中所想,林涧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但是眼前这件事情若是这二人肯出力,日后就算去求自己的老爹也是可以为他们在林家说一说话的。 就看这二人能不能为自己做成这件事吧。 至于林涧自己,他现在很是小心,对返回五灵宗还有些发怵,哪怕是悄悄的回去。 林涧将守镬山那里的事情说给了这二人听,然后又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这二人也算聪明,马上就明白林涧这是要他们二人出手为他将那上官泓除掉,虽然要远涉五灵宗,但好在那里有林涧的人接应,想到将来林涧能给自己兄弟二人的助力,林济与林源便答应了下来。 这也算是钱潮五人这次守镬山之旅的根本原因。 而就在钱潮五个人还有上官泓两人都向着守镬山最中心那棵发着雪亮白光的大树而去的时候,就在那里,林济,林源,侯保,范甫,申秋别五个人也在等着他们! 当然,这五个家伙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也被利用了! 尤其是侯保那三个家伙,从来没有想过上官泓对他们只是虚与委蛇。 其实上官泓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三人,只是顺水推舟的利用而已。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三:守镬山之旅(九) 守镬山中,林济,林源两兄弟与侯保三人当然是早于钱潮与上官泓等人进入的守镬山,而且已经等待了几日了。 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三个人虽在五灵宗已近百年,但今日是他们第一次踏足这神秘又令人恐惧的守镬山。 以前这三人曾经不止一次在此路过,但那时他们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便作罢,宗内凶险之地的说法深入人心,因此弟子之间都对这守镬山敬而远之,虽然也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又是个什么样子,但为了自身的安全计,他们三人从来不敢真正的踏足其中。 而这一次他们三人不但进来了,而且还来到了守镬山隐藏着最大秘密的中心之处。 他们三人是五灵弟子,但进入这守镬山,却还是由着林济与林源带路才得以进来,当然,林济与林源也是之前通过林涧才对这守镬山有所了解,知道在这里面如何才能趋利避害。 进入山中之后,他们五个人都被眼前所见的情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了好一阵,然后才开始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发光的大树而去。 一路无惊无险,最终当他们五个人站在这棵参天的大树之下时,全身的袍子连带着脸孔都被映照的雪白一片,他们眯着眼睛,目光从那似乎要几十人才能合抱的粗大又白亮耀眼的树干一路向上望去,直到头脸完全仰起才看到那枝桠纵横的树冠,这棵树也是古怪,细细辨认之下,树冠之上竟然一片叶子也没有,枝桠上都是光秃秃的,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枝桠都在发着白亮的光芒,向着守镬山的四面照耀过去,成为了这片广大区域里唯一的光源,虽然这白光强烈,但是却无法映亮正上方那片浓密无比的黑雾,在那片黑幕的映衬之下,树冠上那斑驳纵横如白玉、如冰雪一般的枝桠就显得格外的神秘。 仰望着那雪亮无比的枝枝桠桠时,这五个人对这大树油然而生了一种敬畏之意,然后就是对这守镬山也有了一种别样的恐惧。 林涧说过,这棵树便是封禁那凶兽的关键之物。 据说这棵树的年代也颇为的久远,而且原本并不是在这守镬山之内的,当初擒住了那头凶兽的五灵祖师们因为无法将其斩杀,便想了一个永久封禁这凶兽的法子,他们从别处大费周章的将一棵恶木移植过来,以这恶木作钉,将那头凶兽钉在了守镬山的最中心处,然后那些祖师又在这守镬山布置了庞杂无比的阵法,改变了这里的灵脉走向。 其实真正封禁那凶兽的,只有这棵大树而已,不仅是恶木的树干直穿了那凶兽的身躯,使其无法逃脱,而且在地下,恶木那广大的根系也完全将那凶兽紧紧的缠缚住,不仅如此,这棵恶木之所以被当初的那些祖师们相中,就是因为它对灵气有着强大而又贪婪的吸附之力,它原本生长之初方圆近千里草木皆无,足见这恶木的的霸道,自从它被移植过来后,地下那更为庞杂繁复的根须在凶兽的血肉中纵横纠缠,无休无止的攫取着这凶兽的灵气,又因为这凶兽的生命力极旺,因此自从它被囚禁在这里后,就一直是既不死又无力的一种可悲状态,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而守镬山里面这些因为阵法而改变的灵脉以及上方那浓密的黑雾,则是防着这凶兽的子嗣逃出去。 守镬山之内原本也是有妖兽的,但哪些妖兽在当初那些祖师的眼里并不算什么,他们真正担心的是这凶兽所产下的子嗣若是从这里逃走,假以时日必然还是会为害一方的。因此才以阵法将这守镬山布置的如同囚牢一般。 嗯,还要交代一句的是,这被囚禁在这里的凶兽只能算作是一只,但却十分的奇特,寻常妖兽要有雌有雄才能产下子嗣,但它自己就可以做到,后面会揭示原因。 按照林涧的谋划,只要上官泓到了这里,林济与林源几人就设法将那凶兽唤醒,只要那家伙醒来,必然想着要逃走,但又根本无法逃脱,就算它一直受到这恶木的压制,不过拼命挣扎之下也必然威力无穷,会将整个守镬山内部折腾的天翻地覆,真那样的话,别说炼气弟子,就算结丹修士也要赶紧逃走,而结丹修士或许能逃得一命,但上官泓这样的炼气修士想逃的话就比登天还难,那时候的守镬山之内地动山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必上官泓也就在那凶兽徒劳而又致命的折腾中死掉了。 当然,要唤醒那凶兽,并不需要将这棵树毁掉,而且以这五个人如今的手段,还远远不能损害这棵恶木的分毫。 要弄醒被这棵树所封禁的妖兽还是有其他的办法。 在这棵树的附近有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放置着一个火盆,令人惊奇不已的是,火盆中并无木炭等引火之物,空空如也,但是一团跳跃不停的火焰就悬在那火盆的上方。 而在那火焰上方,还有一个陶釜一般的器物就悬空在那团火焰之上,釜中也不知是何物,在下面那团火焰的炙烤烧灼之下微微的沸腾着,白色的雾气从釜中升腾而起一直向上飘去,最终与那天空中那团浓密的黑雾融为一体。 这就是守镬山上方那片浓密又蕴含雷霆之威的黑雾的根源所在。 除此之外,在那石台上还有浮雕,雕刻的是一棵茁壮生长的大树,在树根处两侧的草丛之中,有两头小猪左右相背的正在酣睡,这两头小猪的形态看起来憨态可掬,甚至还有一些可爱,不过也只能看到两只小猪一半的身子,两只小猪的后腿部分都被那浮雕的大树所遮挡。 依着林涧所言,要唤醒那凶兽,并不用在那棵恶木上打主意,只需要将不拘任何妖兽的血淋在那两头浮雕小猪之上即可。 妖兽血自然易得,侯保五个人进这守镬山之前就已经弄到了。 除了浮雕,火焰,陶釜,以及从陶釜中不断蒸腾出来的白汽之外,这石台上便再无他物。 当然,这仅是以肉眼能见的。 这处石台正是守镬山这里灵脉如此怪异的根源所在,若钱潮在此以他的青眼术来看的话,必然会发现整个石台上密密麻麻满是闪闪发亮的符文,正是这些符文组成了复杂无比阵法。钱潮自从与几个伙伴进入这守镬山之后就一直在寻找着里面的阵法,但却一直没有发现,这让他十分的惊讶,直到他们五个人来到这处石台之后才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之前钱潮布置阵法,也能将灵脉改道而行,而且他也不止一次的这样做过,但当时钱潮的阵法都是贴着灵脉布置,而这处石台则让钱潮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获益匪浅,才知道阵法还能这样布置,小小的一个台子,就能控制如此大的一片区域。 这里还要再多说一句,这处石台是这守镬山内最安全的地方之一,类似的地方还有,就算里面被那惊醒的凶兽折腾的天崩地裂,只要立身在这石台上,便会平安无事,自然是当初那些布置这石台的五灵祖师们以阵法将这里保护起来,否则的话依着林涧的谋划,在侯保几人以妖兽血淋在那浮雕的小猪上之后,这里被压制的凶兽醒来后一番大大的折腾,或许可以借此杀死上官泓,但是林济与林源等人也必然无法身免而一起葬身于此了。 林源通阵法之术,在世家之中通晓阵法的修士地位一般都不低,加之他年纪并不大,修为又不错,因此虽然在林涧面前一直很是谦和,但实际上这个林源是个极为自负的人。 一到这处石台,林源便明白这里该是控制整个守镬山的阵法所在之处,作为一名初阶的阵法师,出于好奇,他很想看一看这里的阵法与他之前见过或者听说过的阵法有什么不同,于是他便从身上慎之又慎的取出了一条青纱来,那青纱质地轻薄柔软,形制如同丝带一般,林源将这青纱系在脑后蒙住了自己的双目,目光再透过这层薄薄的青纱看过去就截然不同了。 这青纱的确是个神奇之物,居然让目光透过之后就能看见隐藏在石台之上那层层的符文,一个一个的幽幽的闪着微光,在林源的面前以及脚下,众多陌生且又晦涩的符文如同狂放的草书一般纵横驰骋。而此时的林源居然与使用了“青眼术”的钱潮一般,可以直接看见寻常修士根本发现不了的阵法! 若把着青纱与钱潮的“青眼术”相比,二者也算各有优劣,使用这青纱,林源根本就不必耗费自身的灵气,这倒是比钱潮的青眼术强多了,钱潮的青眼术只要使用后就会时时的在耗费着他自身的灵气,因此无法长久的维持。不过,钱潮的青眼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看的真切,林源的视野由于隔了一层纱,终究是有些模糊不清,看近处犹可,稍远一些就会模模糊糊,由此看来这二者之间也算旗鼓相当。 不过纵然有这青纱相助,以林源在阵法之学上的造诣,他看眼下这里的阵法说得上是一头雾水,根本就理不清这阵法的头绪来,只觉得眼前就是一片散沙而已,最终林源有些灰心的将脸上的青纱解了下来又重新小心的收起来。 因为林源的举动怪异,侯保三人见了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当然,他们并不明白林源在做什么,对于林济与林源这二人,侯保三人不敢得罪,自从在瑞轩镇上悄悄的接到这二人后,侯保三人一直小心的伺候着,毕竟这两人是林涧的堂兄弟,他们不敢怠慢。 见到了侯保那好奇的目光,林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从林涧的口中,他听说在五灵宗里有一个小家伙对阵法之学十分的精通,此人名为钱潮,原本依着林源所想,这次来五灵宗最好能找到这个钱潮,然后与之在阵法上斗一斗,看看林涧口中那个很有手段的钱小子究竟如何,当然,林涧十分的记恨钱潮,最后将其除掉也算一举两得。 “听说五灵宗有个名为钱潮的小子,你认得此人吗?”林源问道。 “呃……认得。”侯保好奇得答道,这二人为何要问钱潮呢? 何止是认得,他还在钱潮手中吃过大亏,整个五灵宗内,被侯保所记恨又一直活得好好的人,估计也只有钱潮一个。 “这里的事情做完之后,有没有机会找到那个钱潮,我对他很有兴趣,若是能与他切磋切磋倒也不错。” “那个钱潮可是个十足难缠的家伙,为人又狡诈无比……” 侯保没说完就被林济打断了。 “怎么,你还担心我兄弟会在钱潮手中吃了亏不成?哼,反正那小子也是林涧兄长所记恨的人,若真有机会能将其引出来除掉的话,也算你们三人的一份功劳。” 侯保听了心中一动,他对钱潮的恨意很深,但是又无可奈何,明明自己的修为在钱潮之上,但在手段上却相差较远,就算三人合力依旧不是钱潮的对手,由此对钱潮是又恨又怕,若能假手这二人将钱潮除掉的话倒是不错。 “好,这里的事情做完,我们兄弟三人便去查一查那钱潮的踪迹,不过这样恐怕就会耽误两位公子的行程了……” “无妨,难得出来一次,索性就多呆一阵。” “好,好!”侯保一脸喜色的说道。 看了看侯保脸上近乎谄媚的笑意,林济与林源的心中都有些冷笑,依着临行前林涧的反复交代,这次若真的能将那个名为上官泓的女子除掉,在五灵宗必然是件大事,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追查自己弟子的死因,因此宗内相关的人是都不能留的,也就是说,在林济与林源离开五灵宗之前,侯保三人也要被除掉,林涧对丘化壑很是忌惮,担心此事将来会从这三人的口中泄露出去而败露,只有将他们灭口才最让他心安。 而侯保三人哪里知道林涧还有这样的打算,他们以为只要自己忠心于林涧,为其辛劳奔走,将来必定能从他身上得一个好前程,却不知自己在林涧得眼中只是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四:守镬山之旅(十) 守镬山中,钱潮五个人聚拢在一起,一股淡淡的白色的粉尘弥漫在五个人的身旁附近,脚下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一圈的符箓。 空中有几个黑影伸展开黑色的羽翼正时高时低的盘旋着,围着钱潮五个人不停的划着圆,似乎没有发现,但却一直不愿离去。 五个人俱都是脸面朝外,背向中心,警惕的看向空中和身边四处,面上神情也都显得有些紧张。 “来了。”李简小声的说了一句。 他刚说完,远处就有蹄声传了过来,随着一阵如同打鼓一般沉闷的“咚咚”声,五个人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颤抖起来,借着远处那棵古怪大树发出来的白光,可以看到沿着山坡以下,有一个漆黑的身影正向着五人站立之处发足狂奔而来,而随着那个家伙越跑越近,那家伙的体型也显得越来越庞大起来。那家伙是背对着守镬山那棵大树的白光奔来的,因此从钱潮五个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白光之中一个正疾奔而来的黑色轮廓,不过,随着那家伙的跑过来,黑影之中,两个幽红的亮点越来越醒目。 这个黑影是直直的冲着钱潮五个人的方位撞过来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此连同钱潮在内,五个人都十分的紧张。 “不要动……”钱潮轻轻的说了一句“没事的。” 饶是如此,李简还是做好了防备,他身形略弓,右手后引,空手作握持状,虽然手中空空,但只要那家伙真的撞到五人的面前来,他右手向前刺时,青竹灵剑就会立即出现在他的手上化作一道白烈的剑光!陆平川也做好了准备,两只大手先是在袍子上擦了擦,然后紧握成两个沙包大的拳头,只等那家伙真到了面前的话就一拳先轰过去再说,总不能让它伤了几个同伴。钱潮面容算得上是最平静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冲过来的黑影,两只手都在胸前各自捏出不同的手诀。汤萍的脖子上挂着一面铜牌,让她免受这守镬山内部浓郁的土灵气的侵害,但同时那面铜牌也隔绝了汤萍与天地灵气的一切联系,这让她觉得很别扭,作为修士,感应不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就如同江河里自由惯了的鱼儿被放在一个小小的鱼缸里一般,她与彦煊互相紧挽着对方的手臂,都紧张而又担心的看着那冲过来的黑影。 钱小子说过无事的,而且之前说过的也都应验了,那就……再信他一次! “不要动。”钱潮又轻轻的说了一句。 钱潮说完时,那“咚咚”的蹄声由于离得近,已经变成了“噔噔”之声,地面的震颤也越发的强烈起来,两点幽红的光也越来越盛,这家伙身形之大,就如同一座长了四条腿的大房子一般狠狠的就撞了过来! 在钱潮的影响之下,李简和陆平川终于是按捺住了要出手的冲动! 而怪异的事情也就在那家伙冲到五人面前的时候发生了! 就在那家伙冲到五个人的面前时,地面上原本散落的那一圈的符箓根本不受那家伙的疾奔所带过来的风力影响,贴在地面纹丝不动,不但如此,就在那家伙硕大的头颅带着万钧之力抵近的时候,那一圈的符箓几乎时同时微微的闪亮了一下,就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李简,陆平川,汤萍和彦煊的眼前发生了…… 一下子那大家伙的身形就在五人眼前不见了! 马上……就在五个人的身后,随着轰轰的蹄声作响,地面起伏不定的震颤,那大家伙居然已经撞了过去,而且,看它的继续疾奔的方向,肯定是从钱潮五个人聚集之处撞过去的,但是……别说受到撞击,五个人的身子纹丝不动,只有鬓发和衣摆随着那家伙带过来的强风飘动了几下而已。 钱潮舒了口气。 而其余四人则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扭头向后看去,借着白光的照耀,他们看见一个四蹄强健、身躯壮硕的大家伙正一路尘土飞扬的向着山坡之上猛冲而去。 “乖乖……”陆平川不可思议的说到,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肩膀“那家伙是假的吗?怎么撞不到咱们?” 李简没有说话,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已经做好了与那大家伙激斗一场甚至是受伤的准备,还一直寻找着能一剑将那大家伙刺死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并不好找,可是……怎么那家伙就从几人中间就撞过去了呢,而且五个人还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没这个道理呀,依着那大家的体型还有猛冲过来的力道,五个人若真的被撞实了,早就不知道被撞飞到哪里去了! 汤萍与彦煊自然也震惊不已,尤其是汤萍,她在钱潮的身后,看了看地上那已经恢复原状的符箓,又看了看面前钱潮的背影,明白刚才所发生的必然是因为钱小子所布置的阵法所致,心中由衷的感叹:到底是师从一位元婴修士,这钱小子的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汤萍这样想倒是想错了,因为此时他们所处的这个阵法并非完全是钱潮从庄先生那里得来的,而是他自己琢磨来的。 此阵名为“寸地阵法”。 钱潮自从甲选时被汤伯年开恩选中,进入那辆青铜马车之后就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外面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寻常大小的一辆青铜马车,但车厢里面却高大宽阔得如同一座辉煌的殿宇之内,一众孩子在里面撒欢的跑都没问题。之后在宗内,钱潮进入九玄的藏书楼时又受到了一次强烈得震撼,外面看上去也显得高大得楼阁,其内部之广、之大,足以容纳下一个不小的镇店,密密麻麻得书阁整齐排列一眼几乎望不到边。嗯,当然这其中还有平日里的寻常之物,比如修士身上都携带的储物袋,或纹饰精美或卖相普通,小小的一个袋子,还没一个巴掌大,但却能装下许多大物件,远的不说只说陆平川的储物袋,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先前五个人落在这守镬山时那个庞大的独目大野猪现在就在里面装着,而且那个小袋子再装进几只同样大小的独目大野猪也不成问题。 为什么一辆寻常大小的马车里能坐下几百个孩子还绰绰有余? 为什么九玄的藏书楼里能容得下海量的藏书? 为什么巴掌大小的储物袋能装得下如同房屋一般大小的妖兽? 在别的修士眼中,这些或许毫不起眼甚至再正常不过,但在钱潮看来,这些都蕴含着令他好奇不已的秘密。 后来钱潮自创了“青眼术”之后,他还专门的研究过,自然,当年那辆青铜马车已经不好寻找了,他就在九玄的藏书楼里偷偷的观察,或者拿着自己的储物袋端详不止。 但受他的符文之学所限,就算能看出上面的阵法,也不能明白究竟是何道理。 直到那天他站在庄先生的房门外一步踏进去,当时他距离庄先生只有两丈多远,但等他走到庄先生面前时,钱潮自己的感觉就如同在宗内沿着天水湖的岸边走了一圈。这样说并不是单指钱潮一路破解庄先生房中众多复杂无比的阵法十分的不易,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毕竟走路若是远了,就算是修士,两条腿也会有感觉的。庄先生当天在自己的房中所布置的阵法都被钱潮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其中自然包括那个能让钱潮两丈之远居然能走路到腿酸的阵法。 对于阵法,能破解是一回事,能自己布置出来则就是另一回事了,登堂入室的那天,看起来就是钱潮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没有名分的弟子身份,但实际上,那一房间的阵法对钱潮来说不啻于将一座宝山收入了囊中。 这“寸地阵法”就是那一次之后,钱潮由简入繁真正掌握的第一个阵法,当然其他的还有,比如对付那个独目大野猪时用到的“渊岳阵”,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以后会陆续提到。 修行界里有“缩地成寸”的说法,那是一种高阶的神通之术,说的是大能之士可以将天地万物变小,然后从容间一步踏出就是千里万里之外,而钱潮的“寸地阵法”却正是反其道而行之,是将自己变小。 寸地阵法相当于以符箓在地面上摆出来的一个储物袋,人踏足阵中,就如同将自己置身于这储物袋中,当然阵法只要不发动,阵内的空间与阵外并无差异,但面对躲无可躲尤其是刚才那种直冲而来的危险时,只要阵法发动,阵内的空间就如同坍缩了一般变得微不可察,五个人的身形也随之变得如同草籽一般。这里可以打一个或许并不恰当的比方,两个壮汉动手的话,若是死仇,必然是鲜血飞溅、激烈异常,但何曾见过一个壮汉找过一只蚂蚁的麻烦呢?若两人红了眼睛互相冲向对方时,瞬间一人变得如同蚂蚁一般大小,那必然会让另一人扑个空。 刚才那疾奔而来的大家伙从五个人身上冲过去、而五人丝毫没有受伤则正是这个道理,阵法发动的时候五个人身形瞬间缩小然后又恢复过来,五个人丝毫未察觉,但那大家伙却已经高速的冲过去眨眼间就在很远之外了。 这是钱潮几人向着守镬山那正中心位置一路前行时遇到的一个麻烦,虽然李简提前感应到了危险,但这守镬山里的妖兽几乎都是远超了他们平时遇到的那些,虽然五个人都受隐灵阵的保护,灵气不外泄,而且钱潮又将那能让众人隐身的水波玉研磨而成的细粉用上了,让对方看不到他们,但是这个家伙还是凭着敏锐的直觉对钱潮等人站立之处十分的怀疑,徘徊不定不肯离去。 这当中还出了一个小小的岔子,空中几只妖兽似乎是对地面上那个正搜寻钱潮的家伙十分的感兴趣,几次盘旋中冷不丁的高速俯冲而来,利爪在白光中闪着锋寒的光泽,向着那大家伙的背脊就狠狠的抓过去,看起来是想抓着那家伙直接飞走。 自然钱潮等人附近的那个家伙不愿乖乖就范的,咆哮着与空中那些俯冲而来的妖禽周旋了一阵子,发出阵阵震动山岳一般的吼叫,不过似乎还是吃了些亏的,因而变得愈发的狂怒起来,就在它发足狂奔想要逃走的时候,又一次的路过钱潮等人的身边,那家伙的身子一下子就又停了下来,硕大的头颅不甘心的又扭了过来,凶狠无比的幽红目光对着那似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瞪了一阵,然后就跑开了。但就是因为它这古怪的表现让空中那些妖禽都对钱潮等人隐身之处好奇了起来,几次低飞盘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一时间也不去追那个大家伙了,就在钱潮五人的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划着圈子。 也正是因为空中也有妖禽的原因,五个人才不敢飞起身形来。 不过那大家伙虽然跑开了却犹自不甘心,这妖兽也耍了个心眼,过了一阵之后就杀了个回马枪,一路烟尘飞扬的又奔了回来,为了验证它的疑心,同时也是为了不再被空中那些妖禽纠缠,它要从那个疑心之地直撞过去。 阵法的变化自然这妖兽是察觉不出来的,不过这一撞倒也解了它的疑心,同时空中那些妖禽也不再对钱潮等人所在之地有什么兴趣,见那大家伙又跑过来,空中羽翼拍击的声音传来,几道黑影便追着那大家伙而去。 危险其实并未解除,几只妖禽与那只体型庞大的妖兽之间的争斗还未结束,而且距离钱潮等人并不太远,这下受那白光的照耀,钱潮几人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冲撞钱潮几人的是一只独角的大野牛,全身厚重的黑毛,四蹄强健,体型比他们先前见过的独目大野猪犹有过之。而空中不时俯冲下来用利爪和尖喙频繁攻击的,则是如同大号乌鸦一般的大鸟,头上两只鸟眼也都闪着狠戾的红光,两翼张开来近两丈之长,虽然在体型和气力上对那大野牛不占优势,但却胜在速度迅捷以及牙尖爪利,几次飞速的盘旋掠过,寒光闪耀中,利爪就在那大野牛的背脊上频频的抓出一蓬蓬血花来。 钱潮等人就静静的在那里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 初时,那大野牛想要逃走,就算它皮糙肉厚,力量巨大,但那些妖禽总是不用它所擅长的路数与它争斗,让它吃了不小的亏,背脊上已经血淋淋的一片模糊了,但任凭它左突右撞,空中怪鸣不断,那几只妖禽就如同被腐肉所吸引的苍蝇一般无法甩掉,反而是无谓的奔逃加上失血浪费了它大量的体力,待到它几乎伤重的时候,已经有胆大的妖禽敢于用利爪抓住它背脊上的皮肉牢牢的站立在它的背上,然后就要用如同钻子一般尖锐的大鸟喙就去啄它的头颅,“咔嚓”得一声后,大野牛一声惨叫,到此时,那大野牛才真正发起狂来。 “轰”的一声,碎石飞溅,那大野牛带着背上的妖禽一起死命得撞在一块巨型岩石上,巨石粉碎,那大鸟也被甩落下来,未等它挣扎起来,就被那大野牛粗壮的四蹄一顿践踏! 接下来的厮杀中,那已经重伤的大野牛居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灵活无比,它抓住时机扭头一口就衔住了一只妖禽扑抓过来的利爪,一甩头就将其扔在地上,然后就低着头用头上的独角猛刺了过去! 黑影翻腾,羽翼拍打,泥石飞溅,地面震颤,中间还夹杂着暴怒的怪吼和令人心颤的怪鸣,最终在空中有妖禽急惶惶鸣叫着急速飞走远去了,而那独角的大野牛也摇摇晃晃、步履不稳,随时都会倒下去。 此时,原本弥漫在钱潮五人附近的水波玉研磨而成的细粉已经疏淡了许多,那大野牛模模糊糊的似乎是看到了那里几个身影,于是它拖着沉重无比的步子蹒跚过来,才知道这里的确是有猎物的,只是这些家伙太狡猾,但此时它也只能发出一声十分不甘但却不响亮的吼声,然后就轰然倒下。 陆平川一见大喜: “嘿嘿,别看背上的皮子被抓烂了,不过它个头这么大,肯定能用的地方不少,诶,看看那根角,诶呀,应该是好东西,汤妹子,这家伙的妖丹应该也不错呢……!”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五:守镬山之旅(十一) “汤姑娘,”李简说道“你不觉得这里的妖兽有些奇怪吗?” 这守镬山里的妖兽的确是与外面的大有不同的,除了放眼看到的几乎都是中阶妖兽以外,这里的妖兽的体型似乎也比外面的也要大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妖兽的眼睛居然都闪着令人心悸的红光,不论是最后因为最后伤重力竭而死在五个人面前的这只独角大野牛,还是之前与它有过一番激烈厮杀的那些翼展能有两丈的黑色大乌鸦,都是如此。 修士中什么样的人才会双目红光呢? 自然只有邪修才是如此,比如上一次他们救左佑的那次,燕惊之前与他们一番激斗到最后落败,他的眼睛一直与常人无异,但当他最后成为了邪修逃走时,两只眼睛里便是血红色的光。还有杜沙,再寒泉谷与钱潮大战了一番,他的眼睛也是如此。再往前还有一个死在五人手中的安室杞,在他使用邪术的时候也是双目血红一片。 由此经历之后,五个人对双目隐现血红的修士必然会多加小心,但是除了邪修之外,这守镬山里的妖兽居然也个个双目血红,这就让人起疑了。 李简的话倒是提醒了陆平川,他正站在那独角大野牛的头颅前: “诶,还真是这么回事,好像咱们进来以后但凡见过的妖兽都是两只红眼,汤妹子,这是怎么回事,那这东西还能不能要?” “当然可以,”汤萍说道“不但没事,而且还都是好东西,只管带走就是了。” “哦。”陆平川只关心这平白捡到的的妖兽能不能带出去,得了汤萍肯定的回答就不管其他了。 “李兄所说的也正是我心里好奇的,呶,这种独角大野牛外面也有外形酷似但是体型却小得多,名为牭奎,一般称之为独角奎,寻常的独角奎个头可要比这个小得多,而且眼睛也不是红色的,还有死在那边的那些黑鸟,外面也有与之酷似的,名为凤黯,也叫鹚鸦,同样体型也是小得多,而且双目黑色,不像这里的双目红色……” 说到这里陆平川插话道: “诶,还有开始那只一只眼的大野猪呢!” “嗯,不错,那大野猪也是如此,可是要说究竟为何嘛……” 钱潮在一旁说道: “是不是因为这里土灵气浓郁,所以才让这些妖兽起了变化?”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这里咱们能见到的妖兽几乎都是中阶的,而前面说过的几种妖兽在外面能见到的大部分都是下阶的,应该是它们得了这里的土灵气的滋养所以才能轻松的晋阶,但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些妖兽的双目都有这种红光……” 彦煊在一旁问道: “那……一般什么样的妖兽……眼睛才会是红色呢?” “凶兽,”汤萍说道“天下妖兽数不胜数,但只有凶兽才会眼睛一片血红。就和……咱们见过的邪修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心中一动,隐隐的有了一个想法,忍不住侧目看向了守镬山中心处的那棵正在发着白光的大树。 放眼这天下,世俗之间有着数不清的凡俗之人,山川大泽中有着数不尽的飞禽走兽,因此显得一派生机勃勃;而在修行界里则是难以计数的修士,对修士而言,茫茫天下隐藏着数不尽的妖兽妖禽,那则是修行界里的凶险所在。对于汤萍这样的御灵修士而言,她自己豢养的一般被称为灵兽或者灵禽,这两种汤萍身上都有。 这里要注意,灵禽灵兽的“灵”字,与钱潮炼制的灵器的“灵”字,意义是不同的。 钱潮身上除了他自制的那些符箓之外,就是数量众多的灵器,这些都是他的手段所在,若有一日五人筑基,那钱潮再炼制以及再使用的便不能称之为“灵器”了,而是“法器”,法器要比灵器高一个品阶。 而汤萍筑基之后,她身上不论是小白还是大黄,抑或是阿土或者是铁头、铁尾等等,依然被称为是灵禽或者是灵兽。 对于御灵修士而言,灵兽或者是灵禽,不论是自己捉来驯服的还是长辈赐予的,之所以称之为“灵”,只是为了区别于修行界里那些无主的、野性未除的妖兽而已。这么说吧,寻常人家中养狗为了看门护院,或者主人爱惜之下会为其起个名字,而那些无主的野犬则被统称为“野狗”;或者家中养猫,为了捕鼠护粮,同样那些无主游荡的猫则会被人们统称为“野猫”,这里面的“野”字就与妖兽的“妖”字意义相同。 因此不论是灵禽也好,灵兽也罢,本质上与修行界里那些茹毛饮血、野蛮厮杀争斗的妖兽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是被擒住又被修士豢养的,便是灵禽灵兽,反之则是妖禽妖兽。 不过,据说久远的年代之前,灵兽的定义更加的狭隘。 修行界里自来妖禽妖兽众多,当时的修士所认为的“灵兽”只是那些力量强大无比的真灵级别的妖兽,它们之所以被冠以一个“灵”字,是因为这样的妖兽一般灵智开化,甚至是极具智慧,它们不会主动的招惹或是杀戮修士,而是或两不相干、互不干涉侵犯,或是与修士相处融洽甚至还能成为某个世家的守护瑞兽。 而与之相反的那些强大的妖兽,或是生性凶残嗜血,或是只将修士视作进补的血食的,则被称之为“凶兽”。天下妖兽绝大部分遇到了修士之后,只要它自持能够战而胜之,无不亮出利爪尖牙要有害于修士。但能被冠以一个“凶”字的,都是那些力量强大、真灵级别的妖兽。 比如饕餮,混沌,便是凶名赫赫、让人闻之色变的凶兽。 比如祥龙,瑞凤,便是名满天下、令人心生景仰的灵兽。 这便是在过去的那些修士对灵兽与凶兽的定义。 只不过久远的年代过去了,凶兽的定义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灵兽却已成滥觞之势,众多豢养妖兽的修士也不知从何时起便将自己驯服的妖兽都称之为灵兽,大概也就是从那时起,如祥龙瑞凤这样的灵兽便被称之为真灵级别的灵兽,而饕餮、混沌则成了真灵级别的凶兽。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在御灵的学问之中,妖兽只有具备了凶兽的血脉,才会双目之中红光显露! 而这也正是令汤萍心惊的,自他们五人进入守镬山之后,所遇到的妖兽无不是双目中红光闪闪,哪怕是幽红之色也是目露红光! 难道……汤萍不敢相信的想着……在这守镬山之内所有的妖兽身上都有凶兽的血脉吗! 见汤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钱潮便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 于是汤萍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哦,汤妹子的意思是说,这山里边所有的妖兽都是凶兽吗?”陆平川问道。 “至少依着我所学的御灵派的学问而言,咱们在这里见过的妖兽都有凶兽血脉。” “那……”钱潮略一思忖便开口道“除了血脉繁衍之外,还有没有别办法得到凶兽的血脉?” “有……”汤萍答道“吞噬凶兽,炼化其血肉与自身融为一体,从而达到改变自身血脉的目的,这样的手段多见于妖兽之间。” 不仅如此,在修行界中,有一些世家是有灵兽或是凶兽的血脉传承的,当然这样的世家一来隐秘罕见,二来嘛也彼此视对方为世仇,将来在钱潮五人筑基之后在外历险,遇到过几个这样的世家,也因此有了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不过那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前所见,似乎是印证了宗内关于这守镬山的一个传言,那就是这守镬山乃是囚禁凶兽之地。 这次外出之前,汤萍并没有向姑获仙子询问过有关守镬山的事情,她是担心自己的师父一听之下便会明白自己这次出去是要到守镬山去,守镬山是凶险之地,那样她的师父必然会阻止她或者亲自跑一趟,但汤萍又不愿师父过多的插手那青鸾之事,因此她对守镬山的事情所知的并不多,也仅仅是宗内关于守镬山的流言而已,其中一个就是守镬山乃是以前宗内的祖师们禁锢一只厉害的凶兽之地。 而现在看来,这个流言倒是被证实了,这里若不是先祖们囚禁凶兽之地的话,随处可见的妖兽身上的凶兽血脉又从何而来呢? 不过这又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来,那就是种类如此多的妖兽身上都有凶兽血脉,难不成是当初这守镬山里封禁了许多只的凶兽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既为凶兽,那便是强大无比的存在,当初那些先祖们能降伏它必定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若同时出现的凶兽数量多,那必然会是修行界的一场大灾难,人力不可能胜之,而且就算天下凶兽众多也不可能同时又扎堆的出现。 在那关于守镬山的流言中也只说是那些五灵宗的先祖们是擒住并且封禁了一只凶兽而已。 但若这守镬山里只有一只凶兽的话,那这里众多种类的妖兽身上的凶兽血脉又是从何而来呢? 就算是被封禁的凶兽也是凶兽,这里的妖兽想要吞食它的血肉那也是找死的行为,是不可能的! 到这里,在汤萍看来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子嗣。 凶兽的子嗣。 凶兽的子嗣身上必然是有凶兽血脉的。 凶兽所产的子嗣就算将来能成长为强大的凶兽,但在其刚刚出生的时候也同样弱小无比。 就算强如青鸾这样的真灵,它的卵若被别的妖兽发现那必然也会被敲开壳吞噬掉了,就算青鸾的卵能顺利的孵化出来,但刚刚出生的小青鸾在其他妖兽的眼中同样也只是一顿美餐而已。 必然是如此。 不过……流言中那些五灵的先祖们只在这里封禁了一只凶兽,一只,阴阳不调和又如何能产下子嗣呢? 难不成是两只凶兽? 汤萍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样。 有什么凶兽或是妖兽能自己独自就能产下后代呢? 好像真的有几种。 想到这里,汤萍把目光重新投向那棵发着白光的大树,不知道那里封禁的会是自己所想的凶兽中的哪一种!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六:守镬山之旅(十二) 与钱潮五个人屡屡的遇到厉害的妖兽纠缠所不同,上官泓与田双柚这一路走的倒是颇为的轻松,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妖兽袭击她们二人,甚至就算是看见了她们两个,也只对她们熟视无睹,显得毫无兴趣。 这倒不是说上官泓与田双柚隐匿形迹的手段比钱潮等人更要高明,而是上官泓在上一次进入这守镬山的时候就得了她师父丘化壑传授的一个手段,早在她们从那个山洞中出来,在出发之前,上官泓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坛子,打开来后便有一股腥膻难闻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田双柚问道。 “妖兽的血。” 上官泓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食指探入那小坛子中,再抽出来时,指头上满是腥黏暗红的血迹。 “这个……要做什么用?”受那味道影响,田双柚不由退了一步,皱着眉头又问道。 “这一路走过去,不知道路上要遇到多少妖兽呢,别说我们无法对付它们,就算我们能将它们一一的斩杀,今日的事情也要悄悄的过去,被妖兽纠缠或者斩杀它们必定会弄出声响,那样就会惊动旁人,这样……就算妖兽们见到了我们,也不会理会我们的。” 田双柚看到上官泓用那根满是血迹的指头在她的左手背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画完之后右手随即一个手诀,眼见着那个符文似乎微微亮了一下旋即便又恢复如初。 “这是……符文吗?” “不错,这是我们御灵派里难得能用到的符文之一,我的师父常年在外寻找一种难得的妖兽,因此要经常出入妖兽聚集之地,就算那些妖兽不是他的对手,但人一过去妖兽就四散而逃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因此我师父才从我师祖那里求了几个符文,这是其中之一,进入妖兽聚集之处前,以妖兽血将其画在身上,这样你在妖兽眼中就是根本不值一提的存在,它们就算看见你了,也不会逃走,而是连理都懒得理你,对你熟视无睹,嗯,有了这个至少方便咱们在这里藏匿踪迹。” 说完,上官泓又那根食指在小坛子里蘸了一下,看着田双柚。 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见上官泓自己先弄了,于是田双柚便也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让上官泓如法炮制在手背上也画上了那个符文。 “味道是不太好闻,不过等出去了随便找处山泉清洗一下就可以。”上官泓为其画完又施过法后说道。 上官泓所说的她的师父常年在外寻找一种难得的妖兽,其实丘化壑多年来在外苦苦寻找的,正是汤萍的第一只灵兽,小白。当然不一定就是小白,而是小白所属的哪一类的妖兽:九尾大天狐。丘化壑因为自身的原因,将来若想勘破元婴境界从而登上玉壶山,最好是能有一只有着九尾大天狐血脉的灵兽相佐,因此这才一直在外奔波,为了此事他完全不像自己的师妹,姑获仙子,既没有为宗门出过什么大力,也没有广纳门徒,为五灵宗培养下一代的弟子,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上官泓和上官岫两个女弟子而已。说起来丘化壑要寻找的狐狸不但血脉天下罕有,而且条件也极为的苛刻,他只能是找到一只幼狐才能有用。若是找到的是一只近乎成年的九尾天狐,那几乎是接近真灵的存在,丘化壑要打它的主意就是找死,而偏偏九尾大天狐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具灵智,只要不是幼狐,稍微经历过一些年月的,那便都是狡猾异常的,从不轻易显露痕迹,也正因如此,丘化壑这许多年来才一直在外奔波也一直没有收获,也因为他的缘故,在当初姑获仙子知道了汤萍有这小白狐之后再要收汤萍为弟子时才有些犹豫。 日后因为汤萍的小白,丘化壑还在五灵宗内掀起了一场风波,将好几位结丹前辈都牵涉其中,最后还引得玉壶山上的祖师关注此事,不过那是后话,暂时不提。 手上的那个符文虽然味道实在难闻,但接下来的路上果然如上官泓所言,她们一路看到了不知道多少奇形怪状又狰狞无比的妖兽,那些家伙或是从她们头上掠过,或是在她们二人路过又未察觉的隐秘处潜伏,甚至是与她们二人擦身而过,竟然一个个的都如瞎子一般对她们不理不睬,就如同这二人是透明的一般。 开始在遇到第一只妖兽的时候,田双柚还紧张无比,心跳的怦怦作响,步履也异常的谨慎,额头鬓角还有细密的冷汗沁出。 上官泓察觉到了田双柚的紧张,微微一笑,也不催促,便停下来与她站在一起,随着地面沉重起伏的步伐,紧张之中的田双柚几乎难以站稳身形,而在此时,一个庞然大物缓慢而又从容的从她们身边经过,彼此相距不过几丈而已,但那大家伙两只红光闪耀的眼睛一直没有看向她们二人,倒真如上官泓所言。 “我没说错吧,走吧,我保你这一路平安无事。”上官泓说道。 这田双柚乃是田家之女,田家又是修行界里难得的大世家,培养下一代自然舍得下本钱,因此她的眼界不可谓不开阔,就算是在五灵弟子之中她也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也因此她一向有些高傲自负,但这次的守镬山之行,田双柚自觉是大开了眼界,但凡所见皆是以前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景:或是展开如同乌云一般的双翼悠悠荡荡的在空中慢慢盘旋,将那片映照而来的白光遮挡住了好大的一片;或是双翼疾拍身形如电一般的在空中穿梭而过,往来追逐之时几乎只能看见道道黑影从上方闪过;还有阴暗处那些难以察觉的妖兽,根本就辨不清轮廓,而且开始也根本料想不到那里能有妖兽潜藏,只在突然之间就见那漆黑之处亮起来一双红色的眼睛令人心胆一颤;头大如斗的蟒蛇慵懒的将身子盘在乱草之中,对着她们二人吐了吐信子便作罢了,甚至还将那双沙漏一般的红色怪眼完全闭上了;还有不少如恶犬一般的妖兽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她们看,而就在田双柚以为那些家伙要暴起伤人时,忽然其中一只仰天一声长号,然后就见那一群的妖兽便疾风般的冲进了另一片漆黑的山林之中,紧接着那里便有怒号惨叫、树木折断、撕咬狂吠的声音传来,想必里面正发生着一场血腥无比的厮杀。 她们二人这一路更是经历了不少妖兽争斗的血腥场面,这守镬山之内就如同一个没有丝毫秩序可言的蛮荒之地,这里有的只有弱肉强食。 两个都如小山丘一般庞大的妖兽在怒吼声和轰隆声中以惊人的速度互相对撞在一起,随着闷雷般的一声大响,强烈的震动便四散而开,接着便是山岳倾颓般的咆哮和震颤;还有体型壮硕的妖兽却没命的狂奔而过,步子越来越慢,口中还发出阵阵哀鸣,待跑过去之后才发现,就在它的身后一群细小的黑影瞪着血红的小眼睛,如附骨之蛆一般紧追不放,有不少已经紧紧的咬在了那大家伙的背臀上,最终那大家伙在远处轰然倒塌引得那些小家伙们一阵兴奋无比的尖叫;还有体型庞大的蟒蛇正将自己的大嘴张开来,缓慢的将体型更为庞大但早已断气的猎物一点一点的吞进腹内,而就在它吞噬猎物的同时,还有妖禽不甘心的也要分一杯羹,锋利无比尖喙从那死掉的妖兽腹中扯出一根血污腌臜的断肠就衔着高高的飞起来,如同大风筝一般在空中摇摆,但未等它如愿,空中更凶险的黑影掠过,呼啸中一双无光的巨爪一下子就将它的身子攫取穿透了,随着一声哀鸣便在黑影一闪中不见了踪迹。 经历了几次之后,田双柚确信,只要自己的手上有那个符文在,这里的妖兽就会对自己不理不睬,但终究她不是御灵修士,又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因此每次见到那些或是令人胆寒或是令人反胃的场面时,她总有些不适的感觉。 不过她一直跟在上官泓的身后,很快她便发现了这上官泓的不同来。 不论遇到什么场面,只要能平安过去的,上官泓就平静又沉稳的迈步走过去,对争斗中得妖兽毫不理睬;若是遇到了妖兽激烈的争斗,波及的范围广,若凑近了则有可能波及到自己的,那上官泓或是驻足等待一阵,等那些妖兽决出个胜负再过去,或是左右扫视然后干脆绕个远,避开那里的争斗继续前行;若是妖兽争斗的场面太过血腥的话,上官泓还会稍稍后退一阵,免得那里血肉飞溅将自己的裙子弄得脏污了。 自始至终,上官泓都表现得如闲庭信步一般的平静安闲,与田双柚始终无法抹除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田双柚心中更是有些不服气。 难不成这大宗门内有师承的弟子就真的比自己这样的大世家之女要强吗? 接下来一边走,一边看,田双柚心中便又把上官泓开始时说过的那些话又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回味起来。 看着上官泓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将来她在五灵宗应该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前程吧。 自己将来能施展手脚的大舞台会在哪里呢? 田家吗? 自己将来能击败田度父子吗? 就算击败了这对父子,田家之内觊觎家主之位的依然不在少数,而且就算是现任家主,田度的父亲田疆,虽说他在田家一言九鼎,但田家内部的矛盾掣肘依然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大麻烦。 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愿望……该不该继续再坚持下去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中,上官泓转身一个眼神便示意她躲避在一片漆黑的山林后面。 此时她们赶路的时间已经不短,二人已经靠近了那棵发着白光的参天大树,看上官泓的眼神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 “现在开始,我们二人说话都要小声些,呶,你悄悄的往我手指的方向看……” 田双柚顺着上官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算太远之处,就在那棵白光灼灼的参天大树之下,有一处规整的石台,石台不远的几块巨石之间,有几个人正躲避在那里说着话,大树的树冠就在那些人的正上方,将那几人的身形映照的一览无遗,又因为那几人所处的位置较之田双柚二人躲避之处地势要低,因此能轻易的被看到。 那几人就该时上官泓所说的要布局害她的那些人吧。 不过……田双柚的目力很好……她在那几人之中一眼就认出来一个她之前见过的人。 侯保! 可是,侯保不是上官泓的人吗?当初为了能和上官泓见面,田双柚时先与侯保见面,托他转达自己要见面详谈的意思,然后才有的她与上官泓的联手合作,可怎么现在那些人中竟然有那个侯保呢? 田双柚也是个聪明人,凭着她对上官泓那孤冷阴鸷的性情的了解,那个侯保必然不会是她派过去当细作的,而是她的仇家安插在她身边的,不过她早就明白这一点而已,而且这次之前说不定就是她透露了什么机密的口风出来,诱使侯保为她的仇家传递信息才有的今天这样的布局! 好个上官泓,她才是今天这里的主谋之人,是她要利用自己的那个仇家来除掉汤萍! 注意到了田双柚眼中的异光,上官泓轻轻一笑,说道: “开始我就说过,这里面必定会有你认识的人,我没说错吧!”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七:守镬山之旅(十三) 在有过几次被妖兽纠缠的经历之后,钱潮五个人愈发的小心起来。 对于此次的守镬山之旅,钱潮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全,但是正因为阅历的浅薄,他依旧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的手段可以让这守镬山里的妖兽就算当面也看不到他们五人,也感觉不到他们五人身上的灵气波动,但是这守镬山中举目皆是中阶妖兽,而他们之前遇到中阶妖兽的次数并不多,因此对这些家伙从认知上来说就差了一截,到如今他们才算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品阶差距的压制之下,就算对方看不到也感应不到他们,但仅凭着直觉,那些中阶的妖兽就能给他们增添不少的麻烦。 毕竟之前在几个同伴面前说过,在守镬山之内只要跟着他,依着他的话行事便可无事,钱潮并不想食言,因此接下来便愈发的小心起来。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经历了之前那名为牭奎的独角大野牛之后,接下来的一段路途中,虽然行得慢了些,倒真的在没有遇到麻烦。 不过越是靠近那守镬山得中心之处,离那棵发光得大树越近一步,他们能遇到得妖兽也就越多起来。 终于尴尬的局面出现了,就在几人的前方,李简示警道前面有不少的妖兽潜伏隐藏,就分散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远,或许对妖兽们来说这是个彼此都安心的距离,但依着前面几人的经历,五个人若想在它们中间走过去又不被它们察觉的话,很难。而且就算绕路,其他地方李简也查看过几乎都是如此,对五个人来说,现在只能选择从这些要收中间穿行过去,从空中飞过去也很难办到,空中来回盘旋的黑影也多了起来,飞在空中若被妖禽发现了则更加的麻烦。 “我有办法。” 钱潮说完就连续用了几个手诀,然后一张符箓就从他的身侧既无光又无声的飞了出去。 这一路走过来钱潮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妖兽个个嗜血好斗,只要互相遇见了,不论是飞在空中的还是藏在林木之间的,必然会瞪着红光毕露的眼睛彼此拼死搏杀一场。于是钱潮便利用妖兽的这个习性来破解眼前的困局。他刚刚放出去的符箓几乎没有任何的威能,但却能不断的散播出灵气波动,他又在李简的指点之下,以这张符箓去靠近那些尚未发现他们而正在潜伏之中的妖兽,将其中一只勾引的蹿出来咆哮着紧追不舍之后,又继续在李简的指点下,操控着用那张符箓直奔附近另一个妖兽潜藏的地方,就这样两只几乎同样凶猛的妖兽就互相对峙在了一起,接下来嘛,自然是一场激烈无比的争斗! “嘿嘿,打起来了!”陆平川见了兴奋的说了一句,它们在这守镬山中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而所有的收获都是鹬蚌相争之后的渔翁之利,因此见到妖兽起了争斗,陆平川最是高兴不已。 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五个人的预料。 那两只正在彼此厮杀的妖兽附近同样潜藏着其他的妖兽,这两只被钱潮逗引着彼此见了面的妖兽由开始的小心试探、咆哮警告到后来的凶性狂发、撕咬抓噬只用了几息的时间,从钱潮等人藏身的地方看这两只互相争斗的妖兽,正是那白光传过来的方向,因此五个人只能在白光之中看见两个庞大又漆黑的身影正激烈的互相撞击、翻滚在一起,怒号声也不断伴随着地面的震颤传来,但是前面说过,越是靠近那发着白光的参天大树,妖兽就越是显得密集起来,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就越小,而这两只妖兽在彼此身上都见了血之后就完全的凶性毕露,哪里还管其他的事情,只顾着和眼前的对手不要命的厮打在一起,连跌带撞,扑飞摔倒,追逐奔逃,早就不知道侵入了多少其他妖兽的领地了,许多妖兽隐忍不发,只是在等待时机,等着其中一只倒下而另一只也同样受伤的机会,那时候螳螂捕蝉,自己再出手作黄雀一击。 终于有一个庞大的黑影倒下之后再也站不起来,另一只发出一声满意的咆哮之后也显得步履蹒跚。 就在钱潮五个人以为总算是开辟出了一条能继续前行的道路,尤其是陆平川,以为又可以过去将那死掉的妖兽收入囊中的时候,忽然间,就在刚才这两只妖兽激斗之处的附近,一声震天的吼声传出,还没等五个人又所反应,白光之中又一个漆黑的影子随即扑了出来,一下子就将先前的那个胜利者扑倒在地,然后惊惧的惨嚎和狂野的咆哮便震天般的响了起来。 “嘿嘿,这家伙倒不傻,也知道等个下手的机会!”陆平川有些可惜的说道。 不过,陆续嚎叫着暴起的妖兽可远不止这一只,而它不过是心急之下,第一个蹿出来的而已,最先那两只妖兽一番激烈的撕咬早就血腥狼藉满地,这血腥的气息散播开来,已经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暗中无声潜伏的妖兽将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盯视过来,如今终于两败俱伤,又不知道有多少妖兽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得了这渔翁之利,如今见有妖兽抢在了前面,其余有觊觎之心的哪里肯放弃,随着那第一声咆哮传出后,从不同的地方接连的传来声声咆哮,道道黑影连番的从不同的方向猛然又朴了过去,就连空中也有羽翼拍击的声音由远而近,而就在那满地血腥之处的上方还有黑翼舒展的妖禽正在盘旋着寻找机会。 眼见着自己只是丢下了一个小火苗,却不料要烧成燎原的大火,为了防止引火上身,钱潮谨慎的带着几个同伴悄悄的向后退去,免得受了那场愈演愈烈的妖兽搏杀的波及。 退了一阵,再看,又觉得不安全,于是钱潮便又带着几人继续后退,最终来到一处远离那惨叫嚎叫的隐秘处暗中观察动静。 陆平川最爱看这个,虽然离得远了些,但他一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嘴里还不住的点评: “诶呀,乖乖,这得有十几个大家伙胡乱打成一团了,嘿嘿,这可真是不常见!” “诶呦!那个大家伙居然让几个小家伙合力放倒了,唉,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 “诶,快看,那个家伙,长得可真是奇形怪状的,一看就是……唉……中看不中用啊!” 这时在那妖兽争斗的最激烈的地方上空,那些盘旋在那里的妖禽也看准了机会突兀间一个急速的俯冲下去,然后再飞起来时,两只风力的爪子上就会抓着一只惨叫着扭动不止的妖兽飞起来,若是路过钱潮五人的上方,那被抓住的妖兽惨叫声还会从他们的头顶上传来,这是陆平川就会无比可惜的看着那妖禽带着收获的猎物飞走。 “诶,便宜它了!” 几个人也一直关注着那妖兽争斗之处,汤萍看了一阵,没来由的又看了看钱潮,却发现钱潮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放在那些早已血腥一片的妖兽身上,而是盯着那发着白光的大树那里发呆,这让汤萍心中一动。 进入这守镬山之后,汤萍心里原本对那青鸾之卵的火热慢慢的冷却了下来,先前经历的以及眼前正在看见的,让她也不由得越发怀疑这次的守镬山之行就是一次空跑而已。 “钱小子,”汤萍说道“是不是……咱们这次很可能白跑一趟?” 钱潮闻言看了看她,微微一笑,说道: “为什么白跑呢?做事情总要有个由头,就算这次找不到那青鸾之卵,但守镬山之行也绝对不会是白来一次,且不说此行的收获,就算只是增加阅历这一次也算是值得了。” 虽然离那中心处发光的大树依然还远,但在钱潮心中,此次守镬山寻找青鸾之卵八成甚至更高的几率会以失败告终。 在钱潮看来,虽然还不能靠到近前去细细查看,但守镬山最中心处的那棵发光的大树那里,怎么看也不会是一处能适宜青鸾产卵的“天威之地”。也就是说在宗内彦煊听到的那个传言应该就是假的,而且很可能如他先前所想就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给彦煊听的,为的就是能传到汤萍的耳中,然后引诱五个人来到这里,且不论是谁要这么作,这里如此的凶险,想来那个人这样做必然不怀好意,也就是说,很可能就在那发光的大树那里,有什么人已经提前守在那里,就等着钱潮几人出现,只要他们五个人在那里现身或者说被对方远远的看见了,那便会是危险来临之时。 若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五个人现在反而更不能着急了,更是要慢慢的、小心的过去,而且还要提前好好的观察一番,找一找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很可能,只要五个人不现身,那些人就只能继续等下去。 如今汤萍发问,钱潮便趁机将自己想到的这些都告诉了她,毕竟这一次来守镬山是为了汤萍。 其实汤萍已经有了这个念头,明白这次是自己太过心急,听到了一点风声就拉着几个同伴一起与自己轻身犯险。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汤萍问道,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萌生退意了。 “这终究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咱们还没有到达那棵大树那里,既然千辛万苦的到了这里,总要看个究竟才对,不管是那里有没有青鸾之卵还是真的有人在那里埋伏着,我们总要亲眼看一看,要么就是这里根本就不是青鸾产卵之地,要么就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布局,最差也能证明那个流言是假的,我的意思还是继续向前,不过咱们要慢下来,不让可能存在的对手发现咱们的踪迹,哪怕是悄悄的看一眼然后咱们再悄悄的离开,日后再想办法回敬的时候也能知道该去找谁算账。” 对钱潮的说法,汤萍没有异议,李简与陆平川自然也无所谓,之前在外面寻找进来的路就用了五天,若是就这么走了总是心中有些不甘。 就连一向有些胆小的彦煊也同意继续向前,他们这一路遇到的可不仅是妖兽,一路行来,在这土灵气浓郁之地,彦煊发现这里几乎遍地灵草,都是成色上佳的,因此她收获极丰,所以这里虽然凶险也让彦煊觉得这次的确没有白来。 “阿萍,”彦煊说道“既然你能确认这里的确是封禁着凶兽,那……能知道究竟是封禁的是什么凶兽吗?” 因为先前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躲避妖兽,因此汤萍心中所想一直没有与钱潮细谈过,如今五个人躲在这里,又被彦煊这一问,这才想起来该与钱潮,与几个同伴好好的说一说,于是汤萍便挽着彦煊的手臂说道: “这里有凶兽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了,我觉得这里的危险还远不止咱们见过的那些有凶兽血脉的妖兽,呶,就是那些……” 说着,汤萍还向那边黑影连番晃动不止,号角惨叫接连不停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哦,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吗?”陆平川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大家猜一猜,这里众多妖兽身上的凶兽血脉是从何而来呢?”汤萍问道,这个问题她有答案,只是先前没机会全说出来。 “汤妹子你不是说吞噬凶兽的血肉,然后炼化了就能得到这凶兽的血脉吗?”陆平川答道。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方法,但其中有最大的一个问题,咱们在这里见到的妖兽大部分是中阶妖兽,对咱们来说,这里的妖兽厉害无比,但是对于凶兽而言,这里的妖兽又实在太过弱小了,就算那凶兽是被咱们五灵宗的先祖们封禁在这里无法逃走,但以这里的中阶妖兽想要吞噬它的血肉,无异于自寻死路,被困住的凶兽也是凶兽,远不是这里的寻常中阶妖兽所能敌的。” 几个人被汤萍这样一说都有些不明所以了。 李简问道: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汤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子嗣。” “子嗣?” “诶,不对,汤妹子,咱们听到的传言里面这里可只封禁了一只凶兽,对不对?好像没有传言说这里封禁的凶兽是两只或者更多,这凶兽下崽子总得有公有母才行吧,就一只的话哪里来的子嗣,还是说咱们听到的传言是假的?” 陆平川虽然粗鲁,但是早年经常上山打猎,对野兽的事情知道的不少,由野兽推及凶兽,有些道理的确是相通的,因此才有上面这番话。 汤萍说道: “陆大哥说的不错,一般的妖兽生产子嗣的确是要一雌一雄,但是凶兽嘛,也不能完全将其等闲视之,有几种凶兽的确是可以不经阴阳调和就可以产下后代的,比如屏蓬,九方,望月……” 汤萍说出了几个凶兽的名字来,眼前几个同伴除了钱潮之外都是一脸的迷惑,显然是不明白汤萍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而钱潮之前曾经看过汤萍得自姑获仙子的一些珍贵的卷轴,他记性好,马上就由着这些名字将其与当初卷轴上的形象一一对应起来。 不过汤萍说出了这几个名字之后,整个人却忽然间就愣住了。 有一件事情被汤萍自己忽略了,那就是不论妖兽还是修士,若是得了凶兽的血脉的话,不论是得到的血脉足够多还是修行的时间足够久,其外形上就会发生变化,会越来越像血脉本主的形象。 有一个修行界里的传说,相传有一个世家之人世代隐秘的传承着一种名为“九婴”的凶兽血脉,这个世家中的子弟,有这种血脉的人只要筑基,身体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当然那人若不将衣袍除去是无法发现这一点的,就是在那人前胸后背以及两肩头上会再多生出八张人脸来,而且这八张人面各具灵智,彼此之间还能互相言语相谈,但平日里着八张人面被衣袍遮掩不会被人发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九婴”真身正是九头的大蛇。而这个隐秘的世家之人修行的极致之处便是完全化身为九婴,从而世间便多了一只危害天下的凶兽! 这就是血脉之力的影响! 而汤萍所想到的正是开始五个人从那片黑雾中穿行而下的时候,在那片黑雾中所见到的一幕:一只双头的漆黑大鸟舒展双翼,冒着黑雾中层层的闪电也要从这守镬山逃离出去,最终还是敌不过那雷霆之威,最终从高空中摔落下去! 两个头! 汤萍眼前又出现了在那白亮耀目的闪电之中,那只黑色大鸟的两只狰狞头颅…… 凶兽之中,有哪一种既是两个头又能自己产下子嗣呢? 对汤萍来说,答案呼之欲出了。 汤萍脸色难看的说道: “我大概,知道了这里究竟被封禁的是什么凶兽了,也明白咱们可能会遇到的最大的危险是什么了!”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八:守镬山之旅(十四) “屏蓬是什么?” 田双柚好奇的问道,就在刚才两人等得无聊,她便问起了这守镬山的事情,然后上官泓便告诉她这守镬山里所封禁的凶兽名为屏蓬。 “就是……”上官泓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便从旁边杂木上折下来一根木枝,然后就在地面上画了起来。 必须要说这上官泓真的不擅长此道,用木枝在地面画出来的东西怪模怪样让田双柚看着更是糊涂。 “呶,”上官泓也不在意,用手里的木枝一指“屏蓬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嗯,长长的身子,四条腿,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在身子的两端各有一个头颅,我师父说那东西的样子就像是将两头猪从中间砍开来,再将两个有猪头的一半拼在一起而成的,肥猪你总见过吧,这东西就是长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猪头,它除了性情暴虐、残忍好杀之外,就是两个头颅总是互相起争执,互相之间看对方都不顺眼,看上去倒是像这两个头颅在争夺它们共用的那个身子的控制权,它有四条腿,每一个头颅都只能控制靠近自己的那两条腿,因此这两个头颅不但总是抓住机会就想咬上对方一口,就连路也走不顺畅……” “还有这样的妖兽!”第一次听到这些的田双柚忍不住惊奇的说道。 “是凶兽,我师父说这里封禁的屏蓬似乎距离真灵级别还差一些火候,所以才能被当初五灵宗的那些先祖们擒住,若它到了真灵级别,恐怕要擒住它就更难了。” “那……它是怎么被封禁的呢?”田双柚又问道。 “呶,就这样,”上官泓将手里的木枝往地上一插,正插在她画的屏蓬的腰身中间,然后示意田双柚去看那棵发光的参天大树“看见那棵大树了吗?那本来是一棵天下罕有的恶木,是五灵宗的先祖们花了好大气力才从别处移植过来的,就是为了封禁这凶兽用的,听说那棵恶木原本还是枝繁叶茂的呢,被五灵宗的先祖们移植过来后就栽种在那屏蓬的身子正中了,然后就成了那个样子,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而且通体还发着这古怪的白光,我师父说这棵恶木对灵气最是贪婪,地面上的发着白光,但是在地下,它原本广大的根系完全纵横穿插在屏蓬的血肉之中,既能不断的吸取屏蓬体内的灵气,让它无法积攒力量挣脱逃走,又能紧紧的将屏蓬的身子桎梏住,这屏蓬只要不老实,恶木的根须就会在它的血肉之中越勒越紧,想来那必是连凶兽都无法忍受的痛苦。” 田双柚听了忍不住心中有些发寒,用这样的办法来封禁凶兽,真是闻所未闻,她仰头看着那发光的大树,惊讶的说道: “那棵树如此之大,那屏蓬的身子得有多大?” “凶兽嘛,是不能以寻常所见的妖兽去比较的,不论是凶兽还是灵兽,它们都至少有两种形态,一种名为幻身,也叫幻形,另一种则名为真身,真灵级别的存在,不论是凶兽还是灵兽,它们的幻身可以是任何它们自己喜欢的样子和大小,但是真身一般都十分的庞大,而这里要封禁屏蓬,自然是要封禁它的真身,那棵大树之下的,则正是屏蓬的真身。” 田双柚听了微微点头,不过还有一点她不是很明白,便又开口道: “那……依你刚才所说,守镬山这里有这一棵恶木应该就足以封禁这凶兽了,上面有那层黑雾,还有好多你说过的阵法什么的,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反正那凶兽也逃不掉,为何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上官泓听了微微一笑,说道: “这恶木能困住屏蓬,但是却困不住屏蓬产下的子嗣。” “子嗣?” “不错,子嗣,凶兽也会产下子嗣的,这屏蓬据说是每隔五百年就会产子一次,生下来的小屏蓬可不会受这恶木的桎梏,若是放任不管,假以时日说不定也会成为危害天下的凶兽,所以其他的布置都是针对那小屏蓬的。你看,这守镬山里有的是妖兽,嗯,你不学御灵之术可能看不太不明白,但在我看来,这里几乎所有的妖兽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屏蓬的血脉,而它们又不可能是屏蓬的子嗣,也不可能有实力去那树下,从屏蓬的身上去吞食血肉,那它们得到屏蓬血脉的办法便只有一个……那就是屏蓬的子嗣。屏蓬是凶兽,这里的妖兽无法与之抗衡,但它产下的小屏蓬对这里的妖兽而言就是一顿对自己有着莫大滋补之用的美餐,这屏蓬也不知道在这里被封禁了多少年了,以至于这里几乎所有的妖兽都直接或间接的通过它的子嗣获得了它的血脉,实话实说,这里的妖兽若是放出去,在五灵宗这一带必成祸害,因此那些五灵宗的先祖们才又做了这如此多的布置,据说是用到了灵脉之学和阵法之学的手段,这个我就不懂了。这里四面的环山,妖兽们根本不敢接近;天上的黑雾,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会飞的妖禽逃出去。总之,这守镬山在那些先祖们的布置之下完全成了屏蓬的囚禁之地,让它逃不掉,让它的子嗣也逃不掉,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里才成了五灵宗的一处凶险之地,很少有人敢来这里的。” “我的天……”田双柚惊道“你们那些祖师真是把办法都想绝了,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这里的布置真是彻底将这屏蓬断送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了。” 听了田双柚的话,上官泓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来,这让田双柚看见之后忍不住心中多想了几分,不过她并未言语。 “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下面那些人打的主意大概是见到了我以后就把屏蓬从地下唤醒,借着屏蓬挣扎折腾的威势来除掉我,还记得吧?”上官泓问道。 “自然记得。” “那样的办法的确厉害,不过呢,一看就不是御灵修士想出来的办法,而且也不是最厉害的,嗯,我的办法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 “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等下去,只要钱潮那些人来到了那棵树附近,我会在那些人唤醒屏蓬之前……施展手段……让这屏蓬提前将它肚子里的子嗣生产出来!” “什么……!” “我查过典籍,从上一次这屏蓬产子到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它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差不多该成型了,这里的妖兽见了面就互相厮杀,不要以为它们只是为了猎取血食、进补自己,真正的原因是将对方身上凶兽的血脉夺取过来,所以它们才会比外面的妖兽更加的嗜血,而只要小屏蓬出生,哪怕是被我用手段催生早产出来的,对整个守镬山里面所有的妖兽而言,那就是致命的诱惑,到时候所有的妖兽都会疯狂的去争抢那凶兽幼崽,不论它们是争抢不到还是担心别的妖兽先于自己抢到,它们必然会开始互相激烈得厮杀,那会是波及到整个守镬山得大乱,根本就无法阻止也无法抵挡,那样的话,你觉得这里除了咱们两个,还有人能活着出去吗?” 上官泓差不多算是完全的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让面前的田双柚惊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还能有这手段?” “那屏蓬虽说是凶兽,但却一直被禁锢在这里,我只是对它施法而已,又不是要将它降伏住,我是御灵修士,这些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上官泓淡淡的说道,随手将插在地上的木枝拔起握在手中“啪”的一声就折断了。 …… 几乎与此同时,隔着那棵发光的大树与上官泓遥遥相对的某处,钱潮、汤萍五个人也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他们藏身地的远处依然不知道有多少的妖兽厮杀在一起,各种震天的怒吼声,怪鸣声不断的传了过来。 而五个人围拢在一起都盯着地面,汤萍手里居然也与上官泓一样捏着一根细木枝,地上有她用这木枝画出来的图案。 居然也是那长着两个猪头的凶兽,屏蓬的样子,嗯,汤萍画的可比上官泓画的要强了不少,至少两个肥头大耳得猪头画得是活灵活现的。 “这就是屏蓬。”汤萍说道。 “就是这个样子呀,啧啧,唉,虽然多了一个猪头但也少了两条后腿,可惜,吃不成肘子了……” 一向馋嘴贪吃的陆平川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连他身边的李简都忍不住莞尔。 “陆大哥……”汤萍嗔怪道。 “嘿嘿,汤妹子你继续说。” “那棵能发光的大树就是封禁着屏蓬的关键之物,那是一棵恶木,它就扎根在屏蓬的身子里,源源不断的从屏蓬的体内吸取灵气,同时它所有的根就像无数的绳子,在屏蓬的体内,在它的血肉之中把它紧紧的绑缚住了,让屏蓬根本就无法逃脱……” 到这里,陆平川又插了一句嘴: “诶呦,那得多疼啊!” “不错,所以自从这屏蓬被封禁在这里之后,就应该一直处于一种假死一般的沉睡之中,不然的话这守镬山里面不可能这么平静。可是……若有人将它唤醒的话,醒过来的屏蓬,就算无法逃脱那恶木的桎梏,但也会有一番激烈无比的挣扎,那样的话,至少在那棵恶木附近,必然就会有一场灾难,常人……就算是我师父在这里也是无法抵抗的,必须逃走,若是有人如钱小子所说的要害我们的话,那他的机会就是趁着我们到了那棵树附近的时候马上就唤醒那屏蓬……” 一番话,让几个同伴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棵发着白光的参天大树。 “距离太远,我根本不可能知道那里有没有人。”李简说道。 “那可是凶兽呢,阿萍,怎么可能将它唤醒过来呢?”彦煊说道。 “乖乖,那棵树就够大的了,它能完全扎根在那凶兽的身上,汤妹子,这么说的话,那两个猪头的肥猪得有多大呀?”陆平川说道。 “那大树附近必然是有阵法的,咱们这一路走过来,我一直在寻找着,可是当年那些五灵的先祖们布置的阵法实在太过精妙,四面的山体根本就没有阵法的迹象,所以控制这守镬山的阵法在我看来必然就在那棵大树附近。”钱潮说道。 汤萍继续开口道: “这次出来之前,我并没有问过我师父关于这守镬山的事情,所以对怎么唤醒那屏蓬知道的不多,但仅仅是唤醒的话,想来不难,还有……” 说着汤萍把手中的木枝往地上所画的屏蓬的背上一插,继续说道: “呶,现在可以把这树枝看作那边的大树,陆大哥,现在你该知道那屏蓬会有多么大了吧?别想着屏蓬的肘子了,你吃不到嘴里的!” “嘿嘿。” “其实刚才我说的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形,先前我说过,这里的妖兽身上几乎都有屏蓬的血脉,而这些妖兽们又不可能去吞噬那屏蓬的血肉,那它们得到屏蓬血脉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吞噬屏蓬的子嗣,不论凶兽有多厉害,它们的子嗣产下之后在长成之前必然是软弱无比的,我听说屏蓬这种凶兽每五百年产一子,想必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这里的妖兽只凭着每五百年就争抢吞噬一次屏蓬的子嗣就已经都身具凶兽血脉了,那屏蓬就算再厉害,但终究是被禁锢着,根本就逃脱不出来,但是……若有人以手段逼得它现在就产子的话,看,那里虽然打得激烈,但比起它们争抢屏蓬的子嗣来不知道要逊色多少呢!” 汤萍所说的正是远处那众多的妖兽撕咬争斗的场面,他们五人能看到的就有十多只妖兽的身影闪来闪去的互相扑咬,上方还有妖禽盘旋着寻找下手的机会,怒吼咆哮不断的传来,血腥的气息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藏身之处。 “屏蓬产子估计就是这里众多妖兽的一场血腥无比的饕餮盛宴,那些能争抢到屏蓬子嗣的,估计将其吞下就会马上被其他的妖兽杀死吞食,然后嘛,杀戮就会蔓延开来,看看这里的妖兽有多嗜血,钱小子的一个小手段就让那么多妖兽在那里生死相搏,不过,在我看来,它们这样为的不仅仅是血食,而是为了争抢那凶兽的血脉而已,凶兽强大难以估量,这里的妖兽只有自身积累的凶兽的血脉多了才会变得更强,才有可能……从这守镬山里逃脱出去,就像咱们在进入这守镬山在上面的黑雾中见到的那只两个头的怪鸟一般,可惜,它还是失败了。” 汤萍的说法让钱潮盯着那棵发光的大树那里默然不语。 “呃……汤妹子,这……还能有办法让这屏蓬提前下崽子吗?”陆平川问道。 “为什么没有呢,御灵术中可不仅仅是操控着灵兽为自己出力的学问,其他的类似于驯服,品鉴,培育灵兽的方法多着呢。” “那你会那个让屏蓬提前下崽子的手段吗?” “我又没有养过屏蓬,还真不会这个。” 这么一说陆平川更好奇了,追问道: “不是说这屏蓬是凶兽吗?这东西你们御灵派也能养吗?” “谁告诉你凶兽就不能养了,嗯,别的不说,只说我师父身边的九姑娘吧,它其实就是姑获鸟,我师父的名头也因为养了它才得来的,可你知道九姑娘若是没有被我的师父驯服的话,那她经年累月之后就会成为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兽……鬼车!” “哦。” 钱潮思索了一阵开口说道: “汤丫头说了两种能在这里借助凶兽害人的方法,而且两个法子看起来还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嗯,有没有可能……我只是猜想……但若真的像咱们先前所想的一样,这里是有人布局要害人的话,会不会还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呢?” 第五卷:初鸣 一百九十九:守镬山之旅(十五) 守镬山中,怪吼连连! 那场因为钱潮的一张符箓而引起的妖兽争斗不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是越波及越大,血腥气息所到之处,不断勾引着两只眼睛血红的妖兽或是怒吼着、声势惊人的奔扑过去,或是一路潜伏、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再突然暴起! 空中也是黑影盘旋,聚在一起的妖禽数量多了就如同在那片血腥之地的上方挂起了一阵杂乱的旋风,不时就有妖禽觑准了机会然后急速之下,未到地面时就亮出来锋利的钩爪,再飞起时,爪子上就会牢牢的抓着一只惨叫不止又扭动不止的妖兽,当然,也有飞不起来的,或是被下面的妖兽一爪子拍落或是直接被血盆大口里的尖牙利齿紧紧的咬住,立时就遭遇了厄运。 这场热闹,原本声势并不是很大,但随着不断有妖兽加入进来,就逐渐的演变成了一场妖兽之间毫无道理的大混战。 田双柚被远处传来的妖兽吼叫声所吸引,忍不住从藏身处探出头来向那声响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不过她们两个所在的地方于钱潮等人的方位之间,是隔着那棵发光的大树的,加上她们二人距离那大树并不很远,因此白光耀目,田双柚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却什么也看不到。 远处传来的动静自然上官泓也注意到了,不过她倒不像田双柚那样好奇,只是微微一笑而已,这守镬山里的妖兽的确都是个个嗜血好斗,彼此见了面就会厮杀一番,而且她们二人一路走到这里也亲眼见过了不少妖兽之间的互相厮杀,但从传到耳中的动静判断,那里的情形必然是混乱血腥无比,不知道有多少妖兽被裹胁其中了,这样的事情,上官泓不相信是平白无故的就发生的,必然是有人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如此多的妖兽都厮杀在了一起。 还能是什么人呢? 必然是钱潮那些人! 田双柚看了一阵也看不见那里的情形便只能作罢,然后就看到了上官泓嘴角残留的笑意,便好奇的问道: “你笑什么?” “这动静,必然是钱潮那些人弄出来的,应该是他们想悄悄的过来,又被妖兽拦住,偏生这里的妖兽又都是中阶的,他们打又打不过,估计应该是钱潮或者汤萍使得什么手段才让许多得妖兽互相厮杀在一起,然后等那些妖兽打完之后死的死,逃得逃,他们就可以继续从容得往那恶木得跟前继续前进了,嗯,到目前为止事情得发展都在预料之中,咱们只要安心等着就是了。” 听到上官泓这样说,田双柚又忍不住得向那打斗声激烈得地方看了看,奈何白光刺眼,依旧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作罢。 …… 相比于上官泓与田双柚二人,那片妖兽争斗得激烈之处距离林济,林源,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五人所藏身得地方就要近了一些。 因此那里的动静穿在这五人的耳中则要更假的真切。 这五个人在这里守株待兔,早在钱潮五个人来到这守镬山之前,他们五人便悄悄的潜入进来,流言散播出去后因为不知道他们要谋算的上官泓究竟何时会到这里,所以他们才早早的到这里来等着。 说起来这五个人能从守镬山里众多凶猛嗜血的妖兽中一路平安的到达这最中心之处,完全是因为林涧在他们动身之前给了他们一件东西的原因。 林涧的父亲林恒祖乃是水云谷月映林的结丹长老,自然会有些的宝物给儿子保命用,林济与林源得的那东西就是林济身上众多好东西中的一件,月映林是以幻术闻名天下的,因此那件东西在身上就相当于有结丹修士一路为他们以幻术护行一般,与上官泓进入这里之后就以妖兽血在手上画出的那个符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以此看来,这守镬山的三股人之中,只有钱潮那五个人一路前行时用的手段最麻烦,不过这也怪不得钱潮,其余两路人所用的手段都与结丹修士有关,而钱潮用的手段却是自己琢磨而来的,因此高下立判,当然,这些人中也只有钱潮这五个人是实打实的凭着自己进来的。 林济与林源五个人已经在这守镬山里呆了多日了,这里不见日出日落,只有中日这大树上发出来的耀眼的白光,早就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加之一直不见上官泓的踪影,因此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侯保等人已经看出来,便与这两位林家来的公子说话解闷,听着这两人尽说些吹嘘自夸的大话也觉得十分无聊。 后来便是那阵阵妖兽的咆哮传来,在这守镬山中,妖兽争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几人交谈了一阵之后才发现传到耳中的妖兽争斗咆哮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最主要的就是那嘈杂声传过来的方向都一直没变。 “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嘛?”林济看向那个方向,妖兽的惨叫和怒吼接连不断的从那里发出。 “还能有什么事情,这几日这里的妖兽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几乎天天如此。”侯保说道。 林源想的更多一些,他说道: “不,这些日子咱们经历过的妖兽厮杀没有一次能这么久的,而且……听这动静那边打起来的妖兽还不在少数,嗯,会不会是上官泓进来了,被妖兽挡住过不来才动了手……不……她也该没有这个手段,那就是她耍了手段挑起妖兽妖兽混战然后她才能溜过来,侯兄,要多加小心了,那里的妖兽混战不同寻常,盯紧了,可不能让她混过来又悄悄的溜走,那咱们这几日可就白白的耽误了。” “好。”侯保应了一声。 …… 许久之后,那妖兽的争斗之声才渐渐的平歇下去。 侥幸胜出或者说最后依然能站在那里的妖兽并不多,而且个个身上浴血,喘息粗重、目光血红的瞪着在场同样存活下来的妖兽,不是不想再继续厮杀下去,而是不能,那里的地面一片破碎的尸骸,血污狼藉,强烈的死亡气息冲击着在场的每一只妖兽,终究妖兽也是惜命的,再加之身上的伤痛疲惫,因此就算不甘心,这些存活下来的妖兽也都各自谨慎的后退,于是这场莫名其妙又激烈血腥无比的妖兽大战就此便要结束了。 不过,到此也不能算是完全的结束,有些妖兽蹒跚着想离开时就遭了空中那些伺机以待的妖禽的黑手,身上带伤,行动不便,就连奔逃也比平时慢了不知道多少,更不要提面对危险时的闪转腾挪了,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糟了来自妖禽的黑手。空中不时的有黑影带着翼尖划破空间的尖锐呼啸声急速的掠下,锋锐的钩爪在那耀目的白光中闪着不同寻常的寒芒、然后破开厚厚的毛皮直入滚烫的血肉,再紧紧的抓住里面强韧的肌腱或坚固的骨骼,随着庞大的羽翼蓄满力的拍击,黑影拔地又重新飞起,在不停的惨叫和扭动中抓着一只只的猎物飞向远处享用。 陆平川仰着头看着一只只的妖禽满载而归,忍不住惋惜的说道: “唉,可惜,就那么几只能看的,还便宜它们了,真是可惜……” 说着他还向那边重新看了看。 “一会儿咱们过去的时候我去看一看,都是中阶的家伙,不管那里能留下什么,收拾收拾都是好东西呢。” 李简一直用他的感应关注着这场罕有的要收厮杀,过了一阵,那里零星响起的惨叫声也终于不见了,他才舒了一口气,说道: “该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也都留在那里了,现在咱们前面好大的一片地方算得上是空空荡荡,可以继续向前了。” “诶,那还等什么,走走走,去那里看看!”陆平川催促道。 “陆兄,那里也算比较靠近那棵大树那里了,那里真有人说不定就能发现我们,可不要弄出大动静来。”钱潮说道。 “放心,我就过去捡一捡有用的。” 那片地方令人触目惊心! 不论是乱石杂木还是地上的泥土都被妖兽的血水浸染,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巨石之上,不论是撞出来的裂痕还是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都让人心惊,尤其是地面,因为在这里亡命搏杀的妖兽太多,血水淤积之下变得湿滑黏脚,地上还有难以计数的破碎妖兽尸身,一个个四肢不全、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腥膻难闻。 汤萍与彦煊都是爱干净的女子,见了这个情景哪里还愿意凑过去,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选着落脚之处。 陆平川倒不在乎这些,拿着储物袋就去挑拣那些看得上眼的。 李简与钱潮轻轻说了几句,然后就悄悄的向前而去了。 过了好一阵,陆平川才美滋滋的跑了回来,靴子之上尽是血污。 “嘿嘿,还真不少呢,比咱们以前出来抓住的都多,不过这些家伙嘴巴真刁,好多死掉的都是脑袋被抓烂了,妖丹没了,可惜。” 又过了一阵,李简面色警觉的回来了。 “钱兄弟,汤姑娘,前面有人!” “什么!” 听了他的话,其余四人都是一惊! 李简与钱潮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悄悄的独自前行去勘察一番,反正刚才的一番混战,这里附近几乎所有的妖兽都参与进去,等打完了,这附近也就再没什么妖兽潜伏了,所以他才敢如此。 在李简看来,着守镬山中的妖兽是越靠近守镬山的外面越少,然后越靠近那棵大树越多,不过妖兽们也不知是惧怕那棵发光的大树还是那里有什么别的威胁,在离得那棵大树越近的时候,妖兽的数量又急剧的变少了,李简向前走了一阵后就发现,从那妖兽激斗之处一直到那大树为止,便再没有妖兽潜伏了,回头五个人就可以一路畅行直到这守镬山的最中心之处。 虽然李简看不出来这里究竟有没有那青鸾之卵,但他记得钱潮说过的话,这里可能是有人布的局,想用被封禁的凶兽屏蓬害人,因此越靠近那大树,他便越是小心,然后在他那天生的感应之中就有了让他心惊不已的发现:前面有人! 前面有人! 钱潮听了目光一凝,目光扫过汤萍的时候同时问道: “什么人,有几个?” “五个人,其中两个我比较陌生,认不出来,但是其余三人咱们都认得,那三个家伙还在钱兄弟的手下吃过大亏呢……” 被钱潮击败过的人也不少,不过吃过钱潮的大亏,而且还是三个人,钱潮一下子就想到了三个家伙,插嘴说道: “侯保?” “不错!” “可是……”汤萍一时没能想明白“他们三个一直在为上官泓效力,那里……没有上官泓吗?” “没有,”李简说道“五个都是男子,侯保,范甫,申秋别,还有两个陌生人,嗯,那两个我不认识的似乎是一对亲兄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五卷:初鸣 二百:守镬山之旅(十六) 在钱潮五个人的印象中,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三个人都是在为上官泓效力的。 这种情况在五灵宗内是一直存在的,可谓是司空见惯。 但凡在宗内有些身份背景、出身不凡甚至是一些出身普通但是已经有了师承的人,不用他们自己去招纳,总会有人愿意跟在这些人的身边为其忙前忙后的出力。 这样的人以宗内纨绔居多,现成的一个例子,比如曾经找过钱潮麻烦的白麟,上一次钱潮在宗门之外接受挑战又十场连胜,那场面不可谓不大,那一次的大场面就是那些愿意为白麟奔走效命的人出力才做到的。 再往前还有被九玄的文冕前辈赶出宗门的文嶂,他是文苑师姐的亲堂弟,在被赶走之前他身边除了韩畋之外也有人一直围着他转来转去,为其效力以获利。 再比如上官泓,她自从返回宗门之后,马上就在身边聚拢起来好多的人为其所用。 甚至在许多人的眼中,钱潮五个人之所以总是在一起,其实就是钱潮,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四人因为汤萍身世不凡、背景尊贵,所以才一直纠缠在汤萍的身边不愿离去。 但现在的情形是,侯保那三个人在那发着白光的大树之下潜藏着,但他们三人的身边并没有上官泓,而是多出来了两个陌生人。 钱潮几人对李简的感应丝毫的怀疑都没有,他既然如此说,那实际的情形就必然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会是两个陌生人呢? 上官泓又去哪里了呢? 若说上官泓也在宗内听到了关于有人在守镬山附近见到了疑似青鸾的流言,然后带着侯保三个人一起进这守镬山中一探究竟,这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自从这上官泓一回到宗门之后,侯保那三个家伙就一直出现在上官泓的身边,因此这三个家伙应该就是为她效命奔走才对。 钱潮五个人之所以认为侯保那三个家伙是为上官泓效力,正是在上官泓对付马琥的那一次,那是她刚刚返回五灵宗不久,在宗外追杀马琥,不过她与马琥也算是有言在先,只要马琥能在她的手中逃回宗内便算马琥赢了,从此不再找他的麻烦,否则的话或者马琥从此之后就惟上官泓马首是瞻,处处听命于她;或者嘛……就被上官泓将手脚打断,那可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屈辱。而当时被上官泓派去追杀马琥的人就是这侯保三人。开始见到了马琥被那三个家伙追杀,钱潮还以为侯保三人是在为温良卖命,便去救马琥,后来才知道这三个家伙是甘愿做了上官泓的狗腿子,再后来为了保住马琥的手脚,钱潮提出以一敌三的与侯保这三个家伙斗上一场,只要他胜出,自此上官泓就不许再找马琥的麻烦。 嗯,那次比斗也十分的惊险,侯保三人从开始就没有将钱潮放在眼里,又恨他坏事因此处处下杀手,结果不但这三人尽被钱潮击伤落败,侯保的灵兽魇蛇被钱潮用他的那个坛子收了进去,自然是死了,申秋别的灵兽尺獠则被钱潮多张的“野火符”贴在身上而烧成了灰烬,另外被范甫视为珍宝的灵器“沸钟”也被钱潮所夺,这三个家伙也是从那次起就深深的记恨上了钱潮。 (对上述情节有些模糊的看官可以参看第五卷:初鸣,第九章至第十一章。) 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侯保这三个一直为上官泓效命的人进入守镬山却不是与上官泓在一起。 李简所说的那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又是什么人? “诶,会不会那两个小子也是那上官婆娘的人?”陆平川说道。 汤萍也是这么想的。 “应该不会,”钱潮沉吟着说道“上官泓这个人孤冷多疑,若真是为青鸾之卵的话,她不可能让别人来替她取。” 寒泉谷大潮之后,钱潮五个人就不是很关注这个上官泓了,当然,也是因为林涧在寒泉谷大潮之后就逃回了林家,上官泓的目的也算达成了,而且她与骆缨等一干五灵高阶弟子之间的矛盾随着当年那件旧事的真相大白而缓解了许多,加之上官泓适时的行事低调,便不再那么惹人注意。也因此在钱潮等人看来,侯保三个家伙依旧是为上官泓效命的。 但如今在钱潮看来,侯保那三个家伙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为上官泓效命,已经成了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咱们在寒泉谷大潮之后也都知道了上官泓与林涧之间的恩怨,试问,在这修行界里,最痛恨上官泓的人是谁?而上官泓最要小心提防的人又会是谁呢?必然还是他们彼此。嗯,一直以来咱们都以为侯保,范甫和申秋别那三个家伙是为上官泓卖命的,但现在看来,或许其中还会另有隐情。记不记得在寒泉谷大潮之前,骆缨师姐带着好多人与那些依附在上官泓身边的人互相对峙,场面很大,人也很多,互相之间敌意也很重,险些就动了手,原因嘛似乎是因为有两位师兄,一个姓王,一个姓冯,这二人被上官泓身边的人在外打伤了,那次险些酿成一次宗内高阶弟子之间的火拼……” “自然记得,”陆平川说道“那次还是咱们几个将过来挑事的几个小子打了,然后我依着汤妹子教的出去说话,这才帮那范师兄镇住了场面,让那两群人都散去了,后来那范师兄对咱们还好一番感谢呢。” (以上情节见第五卷:初鸣,第二十二:乱子。) “不错,”钱潮的记性极佳,他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就在那次,上官泓在与骆缨师姐斗口之中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们睁开眼看看,我才回来几天,便已经是这样了,当年我有那局面可是折腾了好久呢’,嗯,大概就是这么说的,当时这话我听了只当是上官泓在炫耀她人多势众,但现在想想她似乎又意有所指,似乎并不是在炫耀,而是……在提醒骆缨师姐等人,聚拢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些别有目的、不请自来的,到处打着她的旗号做事,再想想那天事情的发展,上官泓到了那里之后虽然气势汹汹,但却一直在撇清与打伤王师兄和冯师兄之间的关系,但是那些明着是在效命于她的人似乎就是担心那天的事情无法闹大,所以后来事情都要结束了他们就要胡乱出手,想把局面搅乱,最终让那里打成一团,然后再见血而不可收拾,想想,我若有这样的手下定然会被其拖累。” “那天真打起来又会怎样呢?”彦煊问道。 “真打起来,现在想想在别有用心的人操纵之下,那天一定会死人,而且还会死很多人,又是在刚出宗门附近动手,来往那么多人都会看到,这样的事情宗门定然会过问,说不定骆缨师姐那些人众口一词的将罪责都推到上官泓的头上,她以前就被驱逐过,刚刚返回宗门就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会再受责罚,说不定会再次被驱逐出宗门,这样的话,对谁最有利?” “林涧。”李简说道。 “不错,林涧,由此我们可以知道上官泓刚刚回到宗门就有那么多人愿意为她效命,很可能是受人指使,目的也是为了害她,而宗内有这个实力能指使那么多人的,应该也没有几人能做到,而林涧凭着他的身世背景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汤萍说道: “你的意思是,侯保那三个家伙其实是在为林涧效力,他们是林涧派在上官泓身边的细作?” “很有这个可能。”钱潮说道。 “那今天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汤萍又问道。 “汤丫头,凭着你对林涧的认识,你猜一猜林涧被逼着逃回林家,你觉得他会不会服气,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要报复上官泓呢?” 见汤萍点头,钱潮继续说道: “你看,你对那青鸾之卵的事情就极为的重视,而从前面咱们在屏海峰遇到上官泓来看,她必然也对那青鸾之卵势在必得,因此你与她之间就存了一种互相争抢的关系,嗯,我不该把人总往这坏处去想的,但是假如这件事情被一直为她效命的侯保知道了,然后他又将此事通过什么人再传递给林涧的话,你猜林涧会怎么做?” 汤萍吸了一口气,说道: “散布流言,引上官泓来到此处,然后……除掉她!” “不错。” “不过……钱小子,我的确对青鸾之卵的事情极为的看重,但同时这件事也必然被我极为的保密,这件事也只有我师父和咱们几人知道而已,就连我若氤师姐都不知道此事,那上官泓做事缜密谨慎,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泄露出去呢?” 这话的确有道理,不过钱潮听了却轻轻一笑: “我刚刚还说,我不该总把人往坏处去想,那你自己想想,既然这件事对你们两个都极为重要,那为什么还会让侯保知道呢?” “她是想……试探或者除掉侯保那些人吗?”彦煊在一旁说道。 李简听了摇头。 汤萍脸色阴沉了下来,她说道: “不,彦姐,若真如此,那位上官师姐真正想要除掉的不是侯保,也不会仅仅是为了让林涧吃一次大亏,她所想的……是我!” “啊……” “哼!那个婆娘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下次遇到了干脆直接打死!” 李简说道: “这么说来的话,那上官泓或许现在也在这守镬山内,可惜,她若躲得远,我就发现不了她。” “有这个可能,”钱潮说道“李兄,你在宗内也是个有名的人物了,而且之前一直没有刻意保密,因此你的手段多少也会被人知道,上官泓若是知道你得感应之力惊人的话,她必会因为忌惮你而一直远远的在后面跟着,说不定在外面她就远远的盯着咱们了,进了这守镬山之后又刻意躲藏,你自然发现不了。” 李简听了点头。 “那……”汤萍没有把话说出来,看着钱潮。 “上面咱们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也有可能这件事就是上官泓无意间说走了嘴,或者是被侯保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听出来了,所以林涧才会在这里布置要将上官泓引诱过来除掉,嗯,他们散布的流言又被彦姐听到了,所以咱们也被引诱着来到这里,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咱们的推测。还有就是,李兄说过越是靠近那棵发光的大树,妖兽就越少,原因究竟是因为下面有凶兽还是灵脉在那里纠缠成了天威之地,这些咱们还都不得而知,万一……嗯……但凡有一丝寻到那青鸾之卵的可能,咱们也不该现在就抽身离开这里。” “嗯,对,顺便过去好好的将侯保那家伙打一顿,唉,上一次钱兄弟与他们三个打了一次,虽然胜了,但当时就该除掉他们才好。”陆平川说道。 “去看一看总是应该的,但还是要依靠李兄,贸然过去的话,咱们说不定就会吃亏,而且说不定上官泓真的就在什么地方窥伺,我的意思还是悄悄的过去,不被侯保那些人察觉咱们,然后确定一下究竟有没有汤丫头寻找的青鸾之卵,如何?” 就这样一走了之,虽然是最安全也最稳妥的办法,但终究是没有到近前亲眼去看取找,就算那里很大的几率是没有那青鸾之卵,这样走了,汤萍心中必定是不会安心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因此钱潮所说的也算是较为稳妥的办法了。 几人都点头。 汤萍说道: “若这一切真的都是上官泓安排的,那么现在她必然也会在这守镬山,想在这里害人自己又手不染血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想办法唤醒那屏蓬,让它翻天覆地的折腾一番;另一个更厉害的手段则是施法让屏蓬提前产子,那样势必会让屏蓬、让整个守镬山里所有的妖兽都狂乱起来……最好不是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 接下来的路程里,虽然再没有妖兽的烦恼,但五个人依然走得是小心翼翼,刻意的在乱石林木之间隐藏自己的身形,就连陆平川也一直静悄悄的。 守镬山最中心处的那棵发着白光的参天大树,它的所在之处并不平坦,而是处在一片乱石之中,钱潮等人并不敢直接就靠近到那棵大树之下,而是靠的近些之后便细细的观察那里。 “就在那里,他们就藏在那边几块大石之间。”李简小声说道,然后用手一指,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侯保等人的藏身之处。 钱潮几人小心的向那里看了看,然后李简马上说了一句: “小心!” 接着,五个人就悄悄的看到在几块乱石中有人影闪动,似乎是什么人正从石缝间向外张望。 “嗯,好像是那个姓范的小子。”陆平川说道。 然后汤萍指着一处说道: “看那里。” 强烈的白光映照之下,汤萍所指的地方有一道白汽蒸腾而起,五人眯着眼睛细细的仰头看,发现那道白汽居然直通到上方那片浓密的黑雾中去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在李简的带领下,五个人悄悄的换了一个方位,此时他们所处的地势已经很低了,这种情形之下,在附近高处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因此五人走得十分的小心。 白汽蒸腾而起的地方是一处石台,正对着那棵大树,距离侯保等人藏身的地方也很近。 空空的火盆上一团悬浮跳动的火焰,火焰之上还有一个悬浮的陶釜,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被煮沸了,白汽直直向上,与上面的黑雾融为一体,这些都该是当初那些五灵的先祖们所布置的。 “那里面煮的是什么?”陆平川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但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东西才有的上面的黑雾。”汤萍答道,她的目光一直盯向那发光的大树,眯着眼睛寻找着青鸾之卵可能存在的痕迹。 “阵法!”钱潮忽然说了一句,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什么?” 四个同伴这才发现钱潮此时已经将他那青眼术完全的施展了出来,一双眸子之中蓝光灼灼的直看向那处石台,根本就看不见他原先的眼白与瞳仁,就如同眼睑之下是两颗通体蓝光闪亮的珠子一般。 “原来在这里,难怪一直都找不到呢。”钱潮又喃喃的说了一句。 五个人与那石台之间有一段距离,但钱潮的青眼术不知道是因为经常使用还是随着他修为的提升,总之如同晋阶了一般,能清楚的看到那里,看了一阵,钱潮愈发的兴奋起来,干脆不用桌案,只取了纸笔一边看向那处石台一边就席地将那石台上的情形画在了上面。 “这里是那火盆和陶釜,这上面还有浮雕,呶,就是这个样子,一棵树,左右各有两头睡觉的小猪探出头来,嗯,这两头小猪中间都被这棵树所遮挡了,所指代的就该是那凶兽屏蓬,而它们这个样子大概又将屏蓬被恶木封禁的事情交待明白了,然后在石台之内就是层层的符文阵法,啊……真是太神奇了,当初的那些先祖们布置阵法的手段真是高妙无比,这么广大的守镬山里,灵脉迥异于其他地方,但咱们一路走来都找不到阵法的痕迹,想不到在这中心处这样小小的布置,就能控制这么广大的一片区域,真是令人折服!” 钱潮的眼中虽仍是蓝光闪闪,但从他脸上的神情能看得出来此时他异常的激动,几个同伴很少见钱潮如此,想必那里的阵法非同寻常,然后又听钱潮继续说道: “那处石台应该是这守镬山里最安全的位置,汤丫头说过,这屏蓬五百年一产子,也就是说这里五百年就会大乱一次,到时候这里所有的妖兽都会疯狂的争抢厮杀一番,但是看看那石台,多少年了一直无事,嗯,上面的火焰与陶釜想来该是与上面的黑雾有莫大的关系,对封禁这守镬山必然十分重要,它们安然无恙,而且注意到没有,石台附近几乎就没什么乱石,一定是受到了保护,五百年就乱一次呢,必然当初的那些五灵先祖们也料想到了这些,所以在石台那里做了布置,正常情况下,只要这里乱起来,必然就会激活石台上的一处阵法,就算这里再乱,石台那里也会因为有阵法的屏障而安然无事,不然石台若是被这里的妖兽毁掉,屏蓬不论,至少这里的妖兽早就逃出去了。” “还有,那浮雕的小猪也有古怪,嗯,屏蓬这种凶兽应该是双魂一体的,浮雕的小猪之内有阵法,是一种强大的封禁魂魄的阵法,将屏蓬的两个魂魄各自抽离了一些封禁在小猪的浮雕之内,魂魄不全,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屏蓬才会一直沉睡吧。嗯,汤丫头,我大概明白你说的唤醒屏蓬的法子了,以污物沾染在小猪浮雕上,就能暂时让那阵法失效,屏蓬魂魄齐全必然会醒过来,然后就会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大折腾,那样的话,这里附近估计谁也逃不走,但是躲在那石台上却能安然无恙。” 陆平川一听,马上问道: “汤妹子还说过有让那屏蓬提前下崽子的方法,那个又是怎么弄的。” “那个就纯粹是御灵的手段了,与阵法的关系不大。”汤萍说道“钱小子,那……那里究竟是不是你说的天威之地,是不是青鸾能产卵的地方?” “青鸾的卵据你所说有一个小酒坛大小,但是在这大树那里,一个小酒坛大小的东西实在太不显眼了,而且这里是不是天威之地已经很难判断了,这里有屏蓬这样强大的凶兽存在,就算它一直沉睡,它散发出来的威势也足以惊退这里的妖兽,因此……要确定那里到底有没有你找的青鸾之卵,只能过去仔细的查找一番才行。” “可是……我们去那里不就被侯保那些人发现了嘛?”汤萍又问道。 听了这话,钱潮忽然一笑,说道: “没见到这石台之前我还不敢夸这个海口,但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别说他们唤醒那屏蓬,就算有人让屏蓬提前产子,折腾得整个守镬山鸡飞狗跳的,咱们也能安然无恙!”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一:守镬山之旅(十七) 自从先前那妖兽争斗平息之后,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个时辰。 上官泓早就取出来一个蒲团,静静的在那里闭目盘坐,显得心平气和、不急不躁,而田双柚似乎耐心比她差了一些,虽然也在盘坐,但时不时的就向那发光的大树那里看上几眼。 因为一直没有事情发生而时间拖得又久,田双柚明显有些心急,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对着正闭目盘坐中的上官泓问道: “对了,你说过钱潮那几人中有一个名为李简的剑修,那个人天生感应之力惊人,咱们之前就因为他才不能靠近钱潮,可若是李简发现了侯保那些家伙,会不会钱潮那五个人就此认定那里是个陷阱,然后就被吓得悄悄溜走了呢,那样咱们岂不是白白的等了这么久吗?” 上官泓一笑,说道: “放心,若只是为了到守镬山这里来看个热闹,那五个人或许会离开,但是汤萍是为了青鸾之卵来的,我料定她不会离开的,就算是认定了那里不可能有青鸾之卵,终究她是听到了那个流言,不亲眼看一看,不亲自在那里找上一番,汤萍是不会甘心的,其实换作是我也是一样,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那青鸾之卵对于御灵修士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 “那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动静……” “呵呵,说不定那五个人正在商量着对策呢,安心等下去就是了,他们一定会到那里去的。” …… 与此同时,在大树之下的石台附近,一直藏身在几块大石之中的林济,林源,还有侯保三人也等得愈发的不耐烦起来。 林济的性情有些急躁,这些日子在守镬山里这样漫无期限的等待已经让他的火气越来越大了,不过总算还是知道这里并不是林家,而且若是在这里发火吵嚷起来,一来眼前这三人也只是因为林涧的原因才听命于他;二来嘛,声音大了说不定就会被正在他们等待的人听了去,那可就不妙了。于是他压着性子和嗓音问道: “你们确定之前散布出去的消息被上官泓听到了吗,她有没有动心?” 侯保一听这林济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位林家的公子等得不耐烦了,忙陪着笑说道: “林济公子请放心,这件事我们兄弟三人煞费了苦心,为此还不惜将为我们散布消息的几个关键人物除掉,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怀疑道咱们的头上。消息的的确确进入了上官泓的耳中,而且她也表现的极为动心,还亲自去打听过这消息的来源,后来我们试探过,上官泓的口风很紧,什么都不肯说,但是从她的妹子那里倒是听说她准备外出一次,为此还很是作了一番万全的准备,想来她必定会来这里的。” 林济听了又说道: “可是这都多久了,一直还是静悄悄的……” 林源听了忙插话道: “稍安勿躁,欲成大事总要能静下心神来,一蹴而就的事情根本也不必咱们兄弟二人跑这一次,侯兄,我这兄长性情有些急,你不要在意,不过咱们的确等了好久……” 侯保说了声明白,马上回头看了范甫和申秋别一眼,申秋别心领神会,便说道: “我再去细细的查看一番。” “一定多加小心,别漏了形迹。” “放心。” 申秋别悄悄的走了出去,剩下的四人便又安静了下来。 不过,很快申秋别就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讶神情匆匆的回来了。 “有人……是……” 听到有人,其余四人面上神情大震,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没有白等! “是上官泓?”林济起身问道。 “不,不是……” “哦……不是上官泓?” “那是谁?” “是……是钱潮!” “钱潮!” 林源听了双目一亮! …… 时间要稍稍的倒回去片刻。 钱潮手里抓着一个细颈长嘴的白瓷小酒壶,正仰着头将壶中的灵酒倒入口中。 也不知是因为酒力散开还是灵酒入口之后,其中所蕴含的灵气快速的在他体内扩散开来的缘故,钱潮的脸色泛起了一层潮红来,他不嗜这杯中之物,而且酒量也很是一般,若不是灵酒能快速的补充灵气,他才懒得喝这种能让他上头的东西。 面前摆上了他的书案,上面放着一叠厚厚的符箓,这几个时辰里,他除了用心无比的看向那处石台就是在书案上制作符箓,符箓画得多了很是耗费灵气,因此不得不借助汤萍酿制得灵酒来补充。 “啊……”钱潮长长得舒了一口气,饮用了不少的灵酒让他体内有些发暖,同时灵气鼓荡得感觉也很是受用,一扫刚才灵气枯竭的疲惫感,借着酒力,他双目之中亮起了闪闪逼人的神采来“走,咱们现在可以去那里找一找青鸾之卵了!” “钱小子,你不会是说酒话吧,他们若真的动手,你有把握能让咱们平安无事吗?”汤萍问道,其余几人也都看着钱潮。 呵呵一笑之后,钱潮伸手将书案上那一叠厚厚的符箓抓在手中,说道: “汤丫头,彦姐,陆兄,李兄,这次请绝对相信我,不敢说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但至少让咱们平安无事,我还是能做到的。嗯,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假定他们是冲着上官泓来的,并不是针对咱们,因此出去后只当他们不在那里就是了。不过他们若是要唤醒那屏蓬,必然使用什么污物泼在那浮雕的小猪上,李兄,陆兄,咱们出去了请你们守住那石台,不让侯保那些人过去捣乱。汤丫头,你和彦姐好好的找一找有没有那青鸾的卵,我则去布阵,只要阵法布置完成,就算这里天崩地陷,咱们也能平安无事!” 汤萍还是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若是……” 钱潮笑道: “真那样,大家就都到我的身边来,只要在阵法之中,别说屏蓬产子,就算屏蓬产下的是双生子也不用怕!” 钱潮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一种淡淡的又满是自信的笑意,加之长久以来钱潮说话还真是很少有食言的时候,或许他与强大的对手拼斗不及李简和陆平川,但是解决什么棘手难题的话,一直以来都是极为出色。汤萍见他如此自信,便心安了不少,加之更想确认那里究竟有没有那青鸾的卵,便看了看其余三人,见那三人也都点头,便说道: “好,那咱们就去那里看一看。” “走走走……”陆平川早就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 “他们发现咱们了,嗯,跑回去报信了。”李简说道,他的感应中有人窥见了他们后就匆匆的返回去了。 “不用理会他们。” 陆平川性急,走得最快,这里弥漫的都是浓郁的土灵气,他在这守镬山中最为受用,彷佛身上一直都有用不完的气力,看准了那石台的方向大步就走了过去,临到石台之下时跃身而起在空中团团的几个跟头就落在了上面,然后是李简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这二人在这里并肩一站,算是将这石台守住了。在那石台上,陆平川对那团火焰以及那悬浮不动的陶釜很感兴趣,便想凑过去看个究竟,但是那陶釜那里不知为何有一股力道一直阻挡着他、让他无法靠近,陆平川怕自己闯祸便不敢造次了,而李简则低着头去看脚下石台上的浮雕。 钱潮在靠近那棵发着耀目白光的大树时身形已经飞了起来,这附近是没有妖兽的,因此可以稍稍的放开手脚,他要布置的阵法很是复杂,必须尽快布置好才行。自他的身形飞起后,转眼间便有漫天雪片一般的符箓散了开来,或是纷纷的落向地面、或是围着他的身形旋转不停,而钱潮的身子则围绕着那白亮灼目的大树开始左右绕着圈子不停的转来转去。 白光炽烈,大树之下的汤萍与彦煊各自都眯着眼睛找来找去,汤萍心情激动,来到这里很不容易,她盼着那流言是真的,自己能在这里就找到那青鸾之卵,彦煊就与她一起寻找,其间彦煊还问汤萍那青鸾之卵可能会在什么地方,汤萍自然不知,皱着眉头摇头,二人也只能在大树之下的乱石中细细搜索起来。 …… “钱潮……还有汤萍!” 田双柚一声低呼引得上官泓立即站起身看了过去。 石台上有两个人在守着,是陆平川还有李简,此时陆平川那个傻大个正踮着脚去看那陶釜中究竟是什么东西,而李简则欣赏着石台上的浮雕,不过那二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把守那石台一般。 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子正飞起身形细细的查看着下方,在下方的乱石之中还有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身影,那正是汤萍,她在乱石中穿行着,还用手搭成凉蓬遮挡着那强烈的白光不停的四处张望搜索。 空中,接近那发光的恶木半树高之处,钱潮的身形几乎被一片发光的纸片所遮挡,他飞来飞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在他飞过之处总有纸片停留了下来,就静悄悄的悬浮在那里,白光之中要辨认那些纸片不是很容易,那是符箓吗? 看到这些,田双柚紧皱眉头,上官泓更是惊讶不已。 “怎么他们如此高调,如此明目张胆呢?”田双柚说道,依着她的想法,钱潮几人必然是能知晓侯保那几人就在那附近的,那他们就该悄悄的过去,避着侯保那些人才对。 上官泓没有说话,看了看钱潮之后她又把目光停留在石台上的陆平川和李简二人的身上,这两个人守在那里,就相当于堵死了侯保那些人唤醒屏蓬的道路,如此看来钱潮这几个人料想到了可能的危险,但仍旧如此毫不遮掩的出现在那里,这倒有意思了,果然都是聪明人,估计钱潮等人也想明白了,侯保那些家伙的目标是自己吧,这是在赌侯保不会对他们动手吗? 上官泓微微一笑,她的目标是汤萍,虽然看到了,但此时却又不愿马上动手了,反正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案板上的肉,那就不如多看看,看侯保那些人会怎么应对。 “你还不动手吗?”田双柚又说了一句。 “不急……” …… “哪个是钱潮?”林源问道,他从未见过钱潮,自然不知道哪个是他。 “就是……在空中飞的最高的那个。”侯保说道,钱潮的身形他印象极为深刻,一瞥之下就认了出来。 “就是他……”林济眯着眼看了一阵才看清了空中的人影“他在做什么,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符箓!”申秋别恨恨的说道,他之前养了许久的灵兽尺獠就是被钱潮的符箓所杀。 “符箓,还有阵法,听说这个人还擅炼器,对不对?”林源问道。 “不错,这小子最开始的名声就是因为炼器而来的。”侯保答道。 “倒是难得……” 林源喃喃的说道,作为林家正在着力培养的阵法师,此时见到了林涧口中那个精通阵法的人物,他很想过去与之切磋切磋,看看究竟谁在阵法上的造诣更高明一些。 似乎是猜想到了林源的想法,侯保说道: “林源公子,咱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为的可不是这些人,还是林涧林公子托付的事情重要,事后我定将着钱潮引出来让林源公子教训他,如何?” 林源无奈,只能惋惜的点头。 范甫在一旁说道: “可是,钱潮这些人为何会来这里呢?而且……看,那陆平川还有那李简,到了这里之后就直接到石台那里去守着,似乎知道那里极为关键一般……” “他们五个人中也有御灵修士,就是那个姓汤的丫头,估计是听到了你们散布出去的消息,这才也被吸引而来吧。”林济说道。 这倒是有可能的,侯保散布这守镬山又青鸾出现的消息时,他可以控制消息的源头,而且事后也将散布消息的人悄悄的除掉了几个,让人们就算追查下来也查不到这消息的真假,但是消息散布出去后就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虽然他也暗中出手干预过,但谁知道这消息会被什么人听了去然后再继续传播下去呢,如此说来,钱潮这五个人有可能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来的。 “呵呵,我倒是希望这个时候上官泓也在这里,说不定就会和他们争上一番呢,真动手打起来倒也是场热闹看。”申秋别在一旁说道。 不过这话倒是让侯保听到心里去了,他是这三人中心机最深的一个,想到上官泓的城府和手段,他心中陡然一动:会不会……自己这几人是被上官泓算计了……若真是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侯保心中一寒,忍不住的警惕得四处张望起来。 …… “要看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还要看他们互相动手打一架吗?”田双柚问道。 “很难打起来的,”上官泓说道“看来侯保那些人准备放过他们,嗯,这些家伙果然还是在算计我,侯保可是非常痛恨钱潮呢!” “那怎么办,继续等?” “嗯……”上官泓忽然一笑“我倒是可以鼓励一下那侯保,他不动手我就逼着他动手……” …… 钱潮的阵法很快便布置完成了,这样钱潮心中便有了足够的底气,接下来侯保那些人若一直没有动静,那就为汤萍寻找一番那青鸾之卵了。 “钱兄弟,上面有没有?”下方盘旋的彦煊仰头眯眼问道。 “没有,我在这树冠上寻了几圈,光秃秃的,除了能发光的树枝树杈之外,什么都没有。” 为汤萍寻找那至关重要的青鸾之卵,钱潮自然格外仔细,但这恶木的树冠上也实在藏不住东西,树冠虽然广大,但钱潮在其中转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便慢慢的降下身形要到下面那片乱石之中去再看一看。 …… 林源一直在盯着空中钱潮的身影,因为那耀目的白光,他只能透过两眼眯成的细缝去看,钱潮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漆黑无比的影子一般,不过随着钱潮身形慢慢的落下来,离那白光最盛的树冠远了些,似乎是能看清一些,也就在这时候,林源发现钱潮在转身之间似乎有意无意的撇了这里一眼,他盯得紧,在那一刹那间抓住了钱潮的那个眼神……一个充满了戏谑的眼神! 这让林源大吃一惊! 怎么,难道被钱潮看见了? 不对! 就算钱潮看见了自己也不该是这个眼神! 他应该吃惊或者害怕才对! 想到这里时,钱潮的身影已经落进了那片乱石之中,林源双目一闭,不惜耗费灵气的给自己双眼使了个手段,再睁开时那强烈的白光似乎就不再那么刺目了,这时他见不到钱潮就看向了石台之上的两个人,这次他看清了,石台上的两个人中,其中那个块头最大的家伙居然一脸的不屑正看向他们藏身之处,旁边的那个身材高挺的少年人也目光冰冷警惕的看了过来。 他们怎么……难道早就知道自己几人藏身在这里吗? 林源脸色大变,一下就躲了回来,胸中怦怦直跳。 与此同时,四下里张望着的侯保也在骤然间见到了让他魂飞胆丧的一幕:在他不停的张望时,偶然间看向一个方向,远处一点黄光适时的闪耀了几次,似乎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然后就看到那里一个裙裾拂动、衣袂飘飘的窈窕身影正站在那里看向他,如此的距离看人的五官是模糊的,但那身影侯保却是熟悉无比……那绝对是……上官泓! 在这里,在此时,与上官泓远远的四目相对,侯保的心底立时涌起了一股让他浑身发颤的寒意! 然后,就见上官泓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上官泓看见了自己! 她……知道这里有埋伏! 不对! 事情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钱潮那几个家伙为什么在这里,一定有蹊跷! 说不定……就是上官泓故意泄露给钱潮那些人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拉着汤萍一起下水! 然后侯保就想到了自己如何得知那青鸾之卵的事情,那是他偷听到上官泓与上官岫说话,可是现在看来……谁又能说那不是上官泓故意定下的计策呢? 她要做什么……借自己这些人的手除掉前朝这些人吗? 那事后呢? 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心中巨大的恐惧如扑天一般的黑影袭来,强烈的白光之下,侯保如同被扔进了满是浮冰的寒水湖中一般浑身发抖,脸色也一下子就蜡黄起来! 完了! 被她发现了……甚至她早就知道自己三人在为林涧做事! 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听说那叔海死得非常惨,惨到林涧都不忍再看直接逃走了! 怎么办? …… 李简忽然眉头一皱,说道: “陆兄,那个叫侯保的要拼命!” “嗯?”陆平川听了眯着眼看了过去。 随着一声难听无比的又绝望无比的嚎叫声,侯保状若疯狂的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后面还有人追出来似乎要阻拦他,不过哪里拦得住,侯保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将一个小坛子取出来抓在手中。 “嘿嘿,来找死!”陆平川满不在乎的说道。 “站住,别过来!”李简冷冷的说道。 此时的侯保那里又会听李简的呢? 恶木之下本就白光耀目,突然之间一道更为炽烈的白光骤然出现,随即血光飙起!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二:守镬山之旅(十八) 在侯保看来,他们五个人在守镬山这里的所有布置,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在场的五个人,包括林涧在内,都被上官泓利用了。 他与范甫,还有申秋别三个人依着林涧的指使投靠在上官泓的身边,一直小心翼翼,自觉没有什么破绽,但现在看来则不然,很可能从他们现身起,上官泓就知道他们三人的真正目的,因此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们,一直以来只是利用而已。 后来在寒泉谷大潮之后林涧逃回了林家,原本依着林涧的指使聚拢在上官泓身边的人都散去了,侯保三人却依旧留在上官泓的身边,并且将上官泓的动向等消息传递给林涧。 再到后来嘛,很可能是因为那青鸾之卵的事情她与那个汤萍之间起了什么争执,二人都在打那青鸾之卵的主意,于是上官泓便准备借助林涧的手对汤萍不利甚至是将她铲除掉,这才不动声色的将青鸾的事情故意让侯保知道,让林涧复仇心切之下布置局面,同时她又在背后顺水推舟,将林涧让侯保散布出来的消息让汤萍也得知了,从而准备在这守镬山里借刀杀人! 但上官泓没有料到的就是林济,林源这五个人目的很一致,那就是上官泓,因此在钱潮等人现身的时候,这五人虽然吃惊,但并没有打算动手。 于是,上官泓这才故意现身出来让侯保看到,这是要逼着他动手! 自此,侯保便知道只要出了这守镬山,上官泓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此时的侯保当然不愿依着上官泓的意思行事,钱潮那五个人中有三个是有师承的,事情闹大了,他自身也难保。 不过……若是上官泓死在了这守镬山中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就无事了呢? 至少暂时无事! 而且也算是完成了林涧的托付。 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侯保对这凶兽屏蓬所知并不多,他不知道上官泓有手段可以提前让那沉睡中的屏蓬产下子嗣、从而引得守镬山中大乱起来,他知道的是只要以妖兽血涂在那石台上的小猪浮雕之上,就可以唤醒那凶兽,对这一点他确信不疑,毕竟林涧是派了自己的两个堂弟过来的,他不可能让林济和林源二人来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只要凶兽醒来必然有一番激烈的挣扎,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是一场无法抵抗的灾难,而且波及的范围会很广,到时候上官泓很可能就会死在这里,唯一重要的就是要抓紧时间,否则上官泓若是逃离了守镬山,那就算将屏蓬唤醒对她也无济于事,她若逃了,那自己在五灵宗便会再无立身之地! 要快! 侯保几乎是在电闪之间就想通了这一点。 将妖兽的血涂抹在石台的浮雕之上,那就是侯保唯一自救的法子! 而妖兽之血他的身上就有一小坛,这是他们在进入守镬山之前就准备好的。 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死在上官泓手里! 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呢! 于是侯保就突然间状若疯狂的冲了出去,根本就没有与旁边的几人解释,也顾不及解释,千万要赶在上官泓离开之前把那凶兽唤醒过来! 而侯保突然之间的变化让剩余的四人一下子全都惊到了,这四人包括林济与林源兄弟,还有范甫和申秋别,他们并不知道刚才侯保心中所想,依然将上官泓看作此行的唯一目标,因此在钱潮等人出现之后虽然吃惊,但都在那里隐忍,盼着钱潮等人赶紧离开,同时更盼着钱潮那些人不要发现自己在这里潜藏着,他们的打算是等钱潮这些人走后依然在这里继续等待上官泓。 所以在侯保突然冲出去的时候这几人还大惊之下急急的要去阻拦。 哪里能拦得住呢! …… 阻拦住侯保的是李简。 钱潮曾经说过着石台上的浮雕若是被泼上什么污物的话,那屏蓬就会被唤醒过来,李简记住了这一点,他又看到了侯保冲过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坛子,马上就明白这家伙要做什么,与陆平川说了一句“我来”之后,就一步跨出正面应对那狂奔过来的侯保。 “站住,别过来!”李简喝了一声。 “滚开!” 侯保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呢。 侯保并没有与李简还有陆平川交过手,他只在钱潮的手中吃过大亏,从那次以后就以为在这五个人中应该以钱潮的手段最为厉害,对李简还有陆平川他并不知道深浅,而且也根本不再想那些。本来他是向着石台奔去的,石台之后就是那发着强烈白光的大树,光芒本就刺目,就在他要跨步登上那石台时,骤然之间,一道更为白炽的剑光就凭空出现了,遮蔽住了对面李简的身形,更是让侯保忍不住完全闭上了眼睛,闭目的同时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右肩头和右手腕几乎同时有刺痛传来! “啊”得一声惨叫之后,手里的那个小坛子也脱了手,侯保踉跄而退。 “再向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面前一个冷冷得声音说道,睁开了眼睛侯保才发现一把白光灿灿的长剑就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对面那个身材高挺的少年人正目光冰冷的盯视着他,而原本在他手里的坛子在脱手而飞之后居然落在了那个块头很大的小子手中。 陆平川先晃了晃手里的小坛子,然后一下就拔开那小坛子上的封口,眯着眼向里看了看,又凑近了嗅了嗅,马上就厌恶的一偏头,说道: “奶奶的,这里面是妖兽血,李兄弟,这小子果然不怀好意!” 这时,在侯保的身后,林济林源兄弟二人,还有范甫和申秋别也都追了过来,当然将侯保手上的那一幕看得清楚,追过来时早已戒备的将灵剑都掣了出来,李简马上就将心神放在了后面这几人的身上,身形一让就把侯保留给了陆平川,他则要拦住后面追过来的四人。 “还给我,不然就来不及了!”疯狂之中的侯保大喝一声,不顾身上染血,飞身就向陆平川扑了过去。 “嘭”得一声,一只厚底的大靴子重重的踹在侯保的前胸之上,李简一个侧身避让,就见侯保的身子仰面躺倒的被陆平川一脚踹飞出去,马上又是一声大喝: “老子还给你!” 那个坛子就被陆平川抬手就用力扔了过去,一道乌光就重重的砸在了正要挣扎起身的侯保额头上,“哗啦”的一声,坛子顿时碎成了无数片,里面那猩红黏稠、难闻无比的妖兽之血一下子就糊了侯保满头满脸,沾染的前胸一片血红,也不知是被这一砸还是被陆平川气得,侯保居然一下子被砸得躺倒在地上。 “住手!”急急的奔过来的四人中不知道谁大喝了一声。 “哼,他那个腌臜样子,老子才懒得再打!”陆平川回敬道。 听到了动静的钱潮,汤萍还有彦煊三人也旋即从那片乱石之中赶了过来。 双方的对峙局面就此形成。 …… “你一定要逼着他们打一场吗?” 田双柚皱着眉头问道,在她看来,虽然侯保那些人没有对钱潮等人动手,但上官泓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既然她有更厉害的手段,而且现在要等得人也都到齐了,此时干脆动手将这些人都除掉也就是了,夜长梦多,谁知道拖得久了会有什么岔子发生呢。 “你还以为他们能逃走吗?”上官泓一笑“这些人有我看着碍眼要除掉的,有在我身边鬼鬼祟祟做细作的,哼!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将他们都聚齐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总要多看两眼,日后才能细细的回味。” 田双柚侧头古怪的看了看上官泓,她终于发现了上官泓的一个弱点,或者说是令她感到不适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女子外表虽然婉约清丽,但内心却晦暗扭曲,过于的喜欢戏耍人心,一定要将处在绝境中的人逼到极处后才会心满意足的给他们个痛快! 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隐隐的,田双柚对上官泓产生了一丝的畏惧和提防之意。 …… “你敢伤人?”范甫怒喝道。 “几位怎么不继续躲着了?”钱潮不答反问。 不过没人再没人理会钱潮,后面追过来的四个人中,林济与林源不知道这侯保为何如此,明明要等得人未到,他却莫名其妙发疯一般的提前下手,这样岂不是坏了之前所谋划的事情吗?就连范甫和申秋别这二人也不明白侯保这是怎么了,他们三个人沆瀣一气的在五灵宗多年了,侯保一向性情沉稳,是他们三人中领头的人物,今日他这个样子真是前所未见。 “侯保,你要做什么?”林济怒道。 “侯兄,这是怎么了?”范甫和申秋别问道。 满脸腥膻的血污,被砸的七荤八素的侯保被晃了几下之后便清醒了过来。 “快呀,来不及了!”侯保醒来之后一声大叫“上官泓……上官泓就在这里,她……她知道怎们的布置!” 林源自从追过来之后并未说话,除了好奇这侯保为什么突然发疯之外就对钱潮很是好奇,站在那里还一直不住的打量着钱潮,但听到侯保说上官泓已经在这里时,他的目光马上就看向了那血葫芦一般的侯保,在听到侯保说到上官泓知道他们的打算时,心中更是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林济怒道“那上官泓现在哪里?你又何时发现的?她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布置?” 侯保心中急怒交加,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说这些闲话呢。 “范兄弟,申兄弟,快,唤醒那凶兽,咱们大概被上官泓利用了,她应该早就知道咱们三人是为林公子做事的,这次是布局要除掉她,她此时必然还在这里,走不远,若再晚一步让她离开了,回头我们三人会有什么下场!” 这些话对面的钱潮五人听得清清楚楚,除了陆平川依然有些懵懂之外,其余四人心中都雪亮起来,看来这次处宗门之前钱潮的一番分析居然说得八九不离十!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心中竟然一阵失落,果然这里只是一个局,这些人是林涧派来对付上官泓的,也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青鸾之卵,先前听到的流言只是放出来引人入彀用的,这些日子钱小子先是在外面忙碌了好几日,然后才带着众人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才来到这里,没想到却是扑了一个空,想到这些日子来她一直满是患得患失的焦灼心情,心中一阵火起,忍不住就冷声说道: “哼,你们三个还真是蠢!不管你们这次能不能除掉上官泓,你们也不想想,在宗内谁能惹得起她的师父,上官泓若真死了,丘前辈能善罢甘休吗?事后林涧又凭什么要留着你们这三个后患呢?” 汤萍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三人的心头,范甫和申秋别本来听了侯保刚才的话后,虽然震惊,但还想着要马上动手冲破钱潮等人的阻拦,一定要将那凶兽唤醒过来,这样或许还能将上官泓留在这里,他们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但马上汤萍的话一出口,这三人同时呆愣了一下,然后三人的目光马上就看向了林济与林源! 若真如此那便是进是死,退也是死的可悲局面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脸血污的侯保艰难的问出了一句: “是不是……这样的?” 性情有些急躁的林济纲要说话就被林源一把就扯住了,然后他急声说道: “听她胡说!你也敢信!这个时候了难道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然后林源扭头看向钱潮等人,冷冷的喝道: “让开!” 李简的身子如同钉在那里一般纹丝不动,陆平川则满脸不屑的说道: “有本事就自己打过去!” 林济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 “以为我不敢吗?” 剑拔弩张之下,似乎下一刻这些人就要动手火并! 钱潮忽然一笑说道: “李兄,陆兄,给他们把路让开吧,反正这几位的本意也不是要害咱们。” 几个同伴一听都惊奇的看向钱潮。 “钱小子!”汤萍道。 “呵呵,真如这位侯师兄所言的话,那位上官师姐现在一定正躲在暗处要看一场好戏呢,她就想看我们斗一场,斗的两败俱伤,我们为什么要让她如愿呢?与这……嗯……我若猜的不错,是两位林公子吧,一看便是大世家的贵公子,与这几位动手必然会有所损伤,咱们又不是猴子,干嘛耍来耍去的让别人看热闹呢?” 钱潮之前就说过,这次绝对无事,因此侯保这些人是否将那凶兽屏蓬唤醒,对他们五人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嗯,钱兄弟说得对,不能让那婆娘遂了心愿。”陆平川说着就与李简往旁边一让,将路闪开了。 “我们也离开这里吧,不妨碍几位了。”见到那些人登上了石台,钱潮对着几个同伴说了一句,接下来若那凶兽被唤醒,只有他的阵法之中是最安全的。 凶兽被唤醒,只有石台这里是最安全的,这是林涧所说的,错不了,但这几个人若不在这里的话,一会儿必死无疑,林源站在石台上看着那五个人的背影有些沉吟,但他并没有出言将这些告诉他们的意思,不过终究林源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钱潮,若这次你不死,我倒是很想与你切磋切磋阵法之术。” 钱潮回头看了看,洒然一笑,不置可否。 “凭你也配!”陆平川则回头骂了一句。 …… 妖兽血准备了不止一坛,范甫与申秋别的身上还有。 “哗啦”“哗啦”两声,两个不大的坛子碎在了石台上,血污四溢,将那浮雕的沉睡小猪尽皆沾染成了血红色。 随即,发自地下深处的一阵悸动般的震颤就传到了地面上来,然后一股“嗡嗡”的声响就从地下连绵不绝的透了出来,如同地下的深处正有千军万马要冲杀出来一般! 而石台上气氛异常紧张,依旧一脸血污的侯保与范甫和申秋别三人站在一处,他们用戒备和猜忌的目光一直看着对面的林济和林源二人,就算来自地下的异动再是惊人,这三人现在也只担心眼前这两个姓林的人。 而此时在大树之下,钱潮五个人在耀目的白光之中站定了,他们脚下的土地愈发的不稳起来。 注意到几个同伴眼中隐现的慌乱和不安,钱潮笑道: “别担心,比之石台那里,咱们才是最安全的。” 然后随着钱潮施法,五个人的身形就被一片异彩所笼罩住了。 …… 上官泓皱着眉头说道: “居然没动手!” “钱潮怎么就让他们去唤醒那凶兽了呢?”田双柚问道。 上官泓摇了摇头,对此她也是好奇不已,更令她吃惊的是钱潮那几人居然还没有留在那石台上,是他们不知道那里是一处安全之地吗? “哼,钱小子太自大了,八成会把那几人一起害死,不过还是能看一场好戏。”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三:守镬山之旅(十九) 地面震荡的越来越激烈了! 这棵发光的大树周围是一片乱石,大如房屋、小如卧牛,一块一块俱是沉重无比,混乱无序的散落在这恶木的四周,而现在所有的乱石都随着那发自地下深处又源源不断的震荡而动了起来,就如同将一把豆子撒在了被不断擂响的大鼓的鼓面上,那豆子自然随着震动而不断的跳动,现在那些大小不一的乱石就是如此,地面震荡不断,从不停歇,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便在地面上开始剧烈跳荡起来,互相碰撞,其中有一些大石头是半埋在地面中的,根本跳不起来又承受不住地下传来的震荡之力,居然“咔嚓咔嚓”的纷纷碎裂开来。 站在地面上早就身形难以稳定,钱潮双手掐诀施法,五个人的身形都被笼罩他们的那片异彩托的慢慢悬浮了起来,这样五个人便不受那地面震荡所扰。 除了那震荡之外,从地下还一直传出来一股低沉无比,听了令人压抑胸闷的嗡鸣声,乍一听如同九幽之地的冥河正在波涛奔涌,再听则如杀机四溢的千军万马正气势汹汹的杀到近前来,听得久了,耳内似乎也有一阵阵的呼啸与那地下的嗡鸣互相呼应,令人头昏不已。 钱潮取出五张符箓,轻轻一弹之下,五张符箓便发出黄澄澄的光来,然后他当先将一张在自己的胸前一贴,一阵黄光之后,那符箓便不见了,然后他示意四个同伴如法炮制。 果然,待那符箓似乎是融化在自己身上之后,因为地下那悠久不绝的嗡鸣声而引起的头昏脑胀的感觉便纾解了许多。 不适的感觉消失之后,汤萍环顾左右,看着笼罩在五个人头上脚下、前后左右的那片异彩,大声的问道: “钱小子,这是什么阵法?” 嗡鸣之中,她的声音若是小了担心钱潮听不到。 “这不是阵法,”钱潮也同样大声的说道“这是阵法之学和灵脉之学合在一起的……引灵术!” “阵法之学,灵脉之学,那不还是阵法吗?”依着灵脉布阵,钱潮之前有过许多次,那些都是阵法,为何现在就有不同了呢,汤萍有些不明白。 “不一样的,”钱潮大声说道“若是屏蓬被人使手段提前产下子嗣,你就知道这引灵术的不同了。” (关于引灵术,笔者会在后面细细的叙说一番,因为在接下来上官泓才会施展手段让屏蓬产子,守镬山内妖兽大乱,所有的妖禽妖兽都集中在恶木这里胡乱疯狂的厮杀在一起,那时候才是引灵术威能显现之时。另外笔者要说的就是,这引灵术的出现并不突兀,早在钱潮的修为是炼气一层的时候,笔者就打下了伏笔,而这守镬山之旅可以看作是钱潮这个厉害手段的发端。) 说完这些,钱潮左右看了看,觉得这身周围的异彩有些遮挡目光,然后再经他施法之后,那片异彩便渐渐的淡去,到最后如同一个由透明的淡蓝光幕围城的一个球体将五个人护在其中,这样五个人便能清楚的看到周围发生的情形了。 “嘿嘿,有这东西好像不那么刺眼了。”陆平川最先发现了这一点。 果然,就如同这层透明的光幕能滤掉那刺目的白光一般,五个人在其中向外观望时,旁边那棵恶木发出来的白光就如同暗淡了许多一般,几乎可以睁大眼睛直视。 “不是,”钱潮盯着那大树说道“这就是那恶木发出来的光变弱了。” …… 被一片光幕所包裹的还有那处石台。 与钱潮那里不同的是,石台这里的光幕呈一个亮黄色的半球之形,完整的将石台都笼罩在其中,五灵宗那些先祖们布置的阵法实在高明,如此剧烈的震动之中,光幕之内的石台上根本就察觉不到外面任何的异动,而且外面那嘈杂又令人不适的嗡鸣声在里面也只能隐约听到而已。 虽然看起来安全,但在这里亮黄色的半球光幕之中,石台之上的五个人之间的气氛却诡异无比。 “哼,都告诉你们了,别多想,你们既为我林涧堂兄效命,他岂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说话的是林济,就在刚才,申秋别忍不住的又质问这两位林家来的公子,毕竟汤萍先前的那一番话正中侯保三人心中的弱点之上,这三人一心想在宗内抱住林涧的大腿,依附于他,以图日后靠着林涧的提携能有个大好的前程,因此才不惜为他奔走卖命,而林涧也的确向这三位保证过的,他们之前也确信不疑。但是就在刚才汤萍所说的那番话又的确让他们三人警觉,上官泓的师父,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丘化壑,听说是宗内结丹长老中“五大不讲道理”之首,在宗内无人敢惹,早在多年之前上官泓被林涧陷害,本来是要被处死的,结果就是因为丘化壑的缘故,才改为了逐出师门,而且就算被宗门驱逐,丘化壑与上官泓之间的师徒关系依然未曾改变,听说上官世家与那位丘长老之间颇有渊源,因此这位丘长老为了上官家的这个女儿才会如此出力,若真的在这守镬山中上官泓死在了五个人的手中,那丘化壑岂能善罢甘休! 若那姓丘的在宗内死追着不放的话,真的让他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又怀疑道了林涧的身上……这样的麻烦谁也不想沾染,就算林涧的父亲林恒祖也是如此,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去玉壶山上找那元婴修士林庇出面解决吧! 那最简单又最令人心安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死无对证了,只要侯保他们三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死得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就算丘化壑一路追查到了侯保三人这里线索也就断了,最终只能成为一个无头的公案而已! 再多想一想林涧的为人,他有那种义气愿意为了手下承担风险吗? 不是好像,林涧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这样一想,侯保这三人便在心中暗自后悔不该在林涧与上官泓的事情上涉入太深,如今已经引火烧身了。 外面传进来的声响更大了,隔着那亮黄色的光幕能看到这附近所有的乱石就如同在沸水之中上下翻腾一般。 “三位,”林源也开口了“我那林涧堂兄在宗内现在能依仗的好像只有你们了,若是连你们他也不能容,那岂不是自断手臂,日后还有谁愿意与他为伍呢?刚才那个丫头牙尖嘴利的,明显就是挑拨离间,分化我们,嗯,想来我们兄弟二人再如何解释也无法让三位释怀,不如这样,此次事了,我们回去之后便劝说林涧堂兄抓紧返回五灵宗,到时候你们一起再说此事,如何呀?” 在林源看来,现在这三个家伙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他们已经格外的警惕起来,看来此次要依着林涧所言将这三人除去恐怕是做不到了,勉强去做,说不定自己兄弟二人还可能讨不到便宜,那也就只有回去说与林涧,这件事就让他自己来善后吧。 “我们兄弟三人岂会上了汤萍的当呢,两位林公子放心吧,我这兄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过若是林涧师兄能早日返回宗内那当然是好事。” 侯保忍着身上的伤痛出来打圆场,此时还不是自己人翻脸动手的时候,而且动不动手还要看这次能不能将上官泓除掉,若是上官泓不死,那日后林涧与上官泓之间的争斗依然不会休止,那样的话自己三人对林涧而言还有可用之处,凭借着他或许还能在五灵宗继续呆下去,只盼着林涧赶紧回到五灵宗来。唉,说来也很可悲,侯保在心中已经确信了汤萍的话,但为了生存却还要与对自己有杀心的人虚与委蛇,这实在让他心中既悲凉又怨恨,对他而言,这可是很少见的情绪波动。 …… 上官泓与田双柚的身边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上官泓也做了一些准备,在她的身旁有一个烛台静静的悬在那里,烛台之上是一截并不长而且明显点燃使用过的白蜡,田双柚好奇的看了看那小半根的白蜡以及上面焦黑的灯芯,问道: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一会儿闹得厉害了,只要点燃它,咱们就会平安无事,这可是我师父在外行走时的必备之物。” 田双柚听了点头,扭头又看向那些人的所在之处,石台那里被一个亮黄色的半球形笼罩着,侯保那些人就在里面,估计折腾得再厉害有那亮黄色得光幕护着他们也能无事,而钱潮等人更加的奇怪,五个人的身形悬在不高的空中,身处在一个淡蓝色的光球之中,不知道那又是什么手段。 上官泓也看到了钱潮等人的情形,她对钱潮的手段亲眼见过,也有过耳闻,但是在她看来,就算钱潮再是厉害,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得来的野路子而已,不可能抵抗凶兽屏蓬折腾起来的威能,说不定再过一阵就能看到那淡蓝色的光球被湮没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钱潮那些人是用了什么手段?”田双柚问道。 上官泓摇头不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田双柚又问道。 上官泓说道: “他们已经将屏蓬唤醒了,等屏蓬折腾一顿之后停歇下来,他们也自以为得手要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的时候,正好将他们全都打发了。” …… 守镬山里所有的妖兽都被来自那棵发光的大树附近的异动所惊动了,从地下发出那嗡鸣声开始,这里大小所有的妖兽妖禽开始都是瞪着一双双红色得怪眼惊疑得看向恶木那里,凶兽屏蓬那强大的威压正一波一波的从那里荡漾开来,令所有的妖禽妖兽心胆俱寒,不用号令便齐齐的如潮水一般开始向着外面,向着远离那棵大树的方向逃散开,此时随着那恶木发出的白光减弱,整个守镬山里也变得暗了下来。地面上蹄奔爪挠、尘沙飞扬,众多的妖兽在轰隆得奔腾声中都向着外面那一圈高隆的山峰而去,空中暗翼舒展,铁羽拍打,一只只的妖禽也不安得鸣叫着向着远离那白光发出的方向飞去。 但终究这守镬山是被精心布置过的,最外面有两层灵脉如同墙壁一般阻挡,上方又有浓密的黑雾弥漫,已经有数声雷霆传来,强烈的电光之中几只飞得过高的妖禽在闪电之中载落下去,其他的妖禽便更加恐惧小心起来。接着任这里的妖禽妖兽怎样折腾,它们一来不敢再飞得过高而引来雷击,二来也不敢过于的接近外面那一圈的山峰,不论是妖禽还是妖兽,越是向外逃,它们便越觉得难受起来,这正是守镬山外面两层灵脉与他们自身的五行克制引起的。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平日这些妖兽只要见了面,无不瞪着血红的双眼厮杀一番,分出个生死来,但如今,在那发自地下的异动威胁之下,群兽俯首,只能互相挤挤挨挨的靠拢在一起,没有哪一只敢在此时亮出爪压来,只是恐惧的望向大树那里,处在最外层的妖兽被挤得最是靠近那令它们难受不已的灵脉还发出阵阵的哀鸣来。 “诶,看见没,那些妖兽都跑了!”陆平川指着外面说道。 “这屏蓬得有多吓人呢,把它们都吓成那个样子了?”彦煊有些担心得说道。 过了一阵,来自地下的震动和嗡鸣声居然有平歇下来的趋势。 “诶,怎么就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就完事了?凶兽就这么点儿能耐吗?”陆平川看着外面不解的问道。 “不……”汤萍说道,她发现那棵恶木发出来的白光又弱了几分“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又一阵之后,所以的异响和异动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难得的宁静之中,就在这守镬山里面所有的人都对此有些疑惑的时候,猛然间一声沉闷无比又巨大无比的声响从地下传出,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声音,不论远近,所有的人都只觉得胸内脏腑都被那声响震得共鸣震颤起来一般,钱潮五人还好,有先前的符箓护身,五人只是稍觉难受而已。 而在那石台之上,那亮黄色的半球光幕也无法抵挡这巨响的侵入,台上众人面色顿时苍白起来,身形也有些不稳,尤其是侯保,他先前被李简刺了两剑,虽说胡乱的敷了些药止住了血,但在这巨响之下,伤口竟然一下子崩裂开来,鲜血又重新涌出,疼的他几乎晕厥过去。 而与此同时,上官泓与田双柚也耐受不住这巨大的声响冲击而花容失色,知道马上那屏蓬就要现身出来,上官泓右手两指在那半截白蜡的灯芯上一捏,再放开时那蜡烛就被点燃了,淡淡的光晕之下,二女很快就从那巨响的冲击中恢复过来,然后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那里看。 刚才的巨响引发了地面剧烈无比的震动,地上的乱石被震到空中,然后再纷纷落下,有些还砸向了钱潮五人身处的淡蓝色的光球,奇怪的是那些大石头还未砸在光球之上时,离得有几丈之远时,居然都被一股力道弹了开来,这个发现让仰着头看着这一幕的几人都安心了不少。 空中还有石头未落地,就在这时,在发光的恶木两侧各自近百丈处几乎时同时又如雷霆一般炸响,那声响来自地下,但靠近地面,巨大的冲击将地面尘土泥沙、乱石杂木俱都高高的冲起,然后各有强烈的光华从那泥沙飞扬而起、乱木凌空飞舞之处的下方直直的射了出来。 两声巨大又狂怒无比的吼叫几乎时同时响起来! 山崩海啸! 吼声之中,汤萍因为此时隔绝了与天地灵气的所有联系,受的影响最大,身形几乎不稳,被彦煊一把就抱在了怀里,其余三人也各自紧皱着眉头抵抗着。 石台之上,五个人簌簌而抖,几乎瘫软在那里。 烛光陡然亮了几分,在烛火的映照之下,上官泓与田双柚虽然也有些不适,但比之侯保或是钱潮这两伙人的表现要好得多,看来这蜡烛的确是好东西。 …… “我的天……”田双柚仰着头瞪大了双眼喃喃的说道。 上官泓虽然不语,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凶兽的真身,脸上也是一番震惊的神情。 …… 侯保瘫坐在石台上,他身上最是狼狈,分不清那里是先前的妖兽血哪里是他伤口涌出的鲜血,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只顾着仰头呆愣愣的看着,此时他才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那……就是被他们唤醒过来的凶兽,在它面前,众人显得如此渺小! 而他们却像利用这样的怪物为自己害人,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呢! …… “我的天呐!”陆平川的脸上罕见的显出震撼的神情,他大张着嘴巴,圆瞪着二目,有些痴傻的看着外面。 李简身为剑修,心性最稳,但仰头观望时也觉得自己的手心之中汗津津的。 钱潮此时两眼之中时灼灼的蓝光射出,紧盯着从地下冒起的巨物。 彦煊因为心头害怕所以抱着汤萍时格外的用力,此时她与汤萍分别是看向两边的,因为在那棵白光明显暗淡许多的恶木两侧,是同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就是……”彦煊只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从喉咙处跳出来。 “屏蓬!”汤萍喃喃说道。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四:守镬山之旅(二十) 异变发生之前,先有两道光从地下喷涌而出,就在正中间这恶木的一左一右近百丈处,继而马上就成为了两道粗大无比的光柱直直的向上照射过去,那光一射出来就耀目无比,守镬山上方的那片浓密无比的黑雾在这光柱的映照之下,竟然也显得红亮起来。 不过,这这景象只是片刻而已,因为接下来马上便又有两声宏大无比的吼声从两个光柱射出的地方同时传来,这必然是刚刚被唤醒过来的凶兽屏蓬所发出来的,猛然间强大无比的威压伴随着滚滚的声浪,一左一右的就如决堤的洪水般席卷了过来。 声浪只能听到,却看不到,但在同时,伴随着那怒涛般的声浪一起而来的,还有无尽的飞沙走石! 恶木两侧,原本的两道粗大的光柱一下子就消隐不见了,湮没在了滚滚的浊流之中,被巨大的声浪所激发,地面上数不尽的泥沙俱被那强大的力量裹胁着四下里冲激开来,别处的情形根本就看不到,唯独在恶木这里,两股声浪狠狠得互相对撞在了一起! 狂风与狂风对冲,泥沙与泥沙撕扯纠缠,碎纸片一般满地乱跑的大小石头蹦跳着撞来撞去,在那巨大的吼声映衬之下,巨石之间的互相撞击如同寂静无声一般,火星隐现然后巨石碎作无数,马上就如雪片一般被狂风吹得倏忽不见! 这两声巨吼在守镬山里引发的动荡持续的蔓延开来,就好比两座小山同时投入平静的水面中、激起来的骇人巨浪一边互相撞击着一边又向着四周波及开来一般,强大无匹的威能在整个守镬山之内动荡,待传到守镬山圆形一圈的山脉那里被阻挡住,然后又倒流而回,反复的在守镬山内冲刷。 早就远远的躲开互相还挨挨挤挤的靠在一起的众多妖兽,此时尽皆畏惧无比的爬伏在地上,不但如此还将各自的头尽量的贴近地面,以次来躲避这洪流一般的威能侵袭,饶是如此,依然有靠前的妖兽哀鸣一声,庞大的身子被冲卷而起,四蹄或四爪不断的胡乱登踏抓挠,身子却直直的就向着外围而去,在它们躲避之处的身后,那层层缠绕如同墙壁一般的灵脉,依着五行相克对它们而言就是致命的,只要它们的身子穿越那里,再摔落下来时便早已僵直不动、气绝身亡了。 比之这些躲在地上的妖兽,空中的妖禽则愈发的吃力,那两声巨吼响起,洪流一般的威能席卷而来的时候,尘沙漫天之中,空中的妖禽拼了命的拍击着双翼,以此来抵消那迎面而来的庞大之力,现在这守镬山里的情形就如同造物的一次优劣沙汰一般,体弱力虚的往往挣扎不久就难以支撑下去,身形或是被高高的冲起来向着斜上方而去,然后又被上方黑雾中的闪电击的浑身痉挛的死去,或是想着飞落到地面上去,用爪子牢牢得抓住一个体型大身子沉的家伙来以此保命,但却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道直接吹得撞向了那致命的灵脉,待摔落后就再也没有了气息。 而紧接而来的便是那威能瞬息间倒流而回,这一次从后往前,后方躲藏的妖兽惊叫连连得被席卷着飞上了空中,而空中正拼了命得拍击羽翼的妖禽一下子被来自身后的庞大力道裹挟着、惊鸣不断的向前而去,不得不在空中变换方向,继续没命的拍击双翼。 …… 吼声起时,烛光一下子变得更加明亮了几分。 上官泓与田双柚原本是躲藏在一片乱石杂木之后,那两声巨吼从地下一发出来,除了上官泓的蜡烛一下子更加明亮之外,她们藏身的这片乱石杂木之地也被那扑面而来的巨大力量摧毁了,一块一块的巨石滴溜溜的滚动着、蹦跳着被吹走了,田双柚还注意到附近的一片矮树,先是所有的树叶瞬间就都被扯尽了,然后是细枝在疯狂的摆动中纷纷折断,紧接着一棵一棵的矮树居然接连被连根拔起倏忽不见。 就连她们二人面前的那块巨石也在狂风之中摇晃不止,最终接连受到吹卷过来的大石砸击再也支撑不住,“咔吧咔吧”的碎裂开来不知道被那狂风裹胁到哪里去了。 不过,田双柚也就在这时认识到了那半截蜡烛的强大威能。 她们二人身处在烛火的光晕之中,此时那小小的烛火根本连半点的摇曳都没有,烛光之中的二人竟然察觉不到扑面而来的大风,似乎都被那烛光消融于无形了,虽然身边飞沙走石,但这二人就连裙带发丝都没有摇摆一下,尤其是面前那巨石碎裂后被吹得远去时,原本是会砸向二人的,竟然被那烛光一照,如同受到大力的阻拦一般改变了方向,大小石块从二人的头上身侧呼啸而过,而且后面继续迎面撞过来的巨石也是如此。 而且这吼声之巨,世所罕见,修士被这样的声浪所波及必然该受到伤害,但田双柚自觉并无不适,应当也是受了这烛光的庇护才对。 好古怪又好厉害的蜡烛! …… 石台之上的五个人并不好过。 这里的阵法只是被布置来保护这石台不受到伤害的,不受这里飞沙走石或是妖兽扑击的伤害,至于因这巨吼而来的声浪则对石台无碍,因此对这声浪根本就没有防护之力。 这就苦了石台上的几人。 巨吼一起,虽然滚滚的浊流都被那亮黄色的半球光幕尽数稳稳的遮挡在外面,但声浪之中,台上的五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同被外面的飞沙走石穿透了无数个来回一般,一个个面色惨白无比,身形簌簌而抖。 林济双耳、鼻孔以及嘴角各有一道血线淌出,面色更是白得可怕,终于难以支撑,两眼翻白,身子一挺便仰面躺倒,而林源显见是比他这位兄长强了几分,虽然也是面色难看无比,但依旧抖抖簌簌勉强站立在那里。 其余三人中,申秋别早已晕倒在石台上,范甫跌坐在地浑身发颤的勉力支撑,而侯保因为之前受过伤,虽然没有晕倒但绝不好受。 侯保也想晕过去,但他不敢,这两个姓林的必然是对自己三人有不利之心的,万一自己三人都晕了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因此一直拼命的咬牙坚持,这种情况之下将他的凶性激发了起来,目光必然凶狠无比,让林源看在眼中同样不安戒备起来。 就算在这样浩劫一般的情形之下,这五人还是分成两拨互相戒备对峙着。 …… 相比之下,钱潮五个人的情形似乎要好一些。 发自地下的两声巨吼同时响起来的时候,他们五人身处的那个蓝色光球的亮度陡然强盛了几分,虽然无法彻底隔绝那滚滚的声浪,但在光球之内,五个人也只是觉得那吼声震耳欲聋,要用手捂住耳朵而已。 接下来着蓝色的光球便被从两侧冲击过来的滚滚浊浪彻底的吞没了。 五个人如同深深潜入了浑浊无比的泥沙水流中一般,向外看去,一片浊流黯黄之色纠缠混乱,间或有道道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或是撞在一起,那是夹杂在其中的巨石,此时近在眼前的那棵发着白光的恶木根本就无法看到,只有那个方向的尘沙显得稍微亮色一些而已。 汤萍最先发现了钱潮这个手段的不同,此时此刻,这蓝色的光球之外居然有几丈之远并没有任何的泥沙,她上下左右的环顾才发现整个蓝色的光球之外似乎还有一层透明的、足有六七丈厚的壳一般,来自两侧所有冲击而来的飞沙走石都被挡在了外面,根本就冲不到这蓝色光球的近前,由此他们五人就算身处这庞大无匹的威能对撞之处,依然显得安全无比。 这……就是钱小子所说的引灵术吗? 倒是好厉害! 忍不住看向钱潮的时候,钱潮也注意到了汤萍惊奇的眼神,微微笑着说了句什么,但在这巨吼之中根本就听不到,不过看那小子的口型似乎说得正是“引灵术”三个字。 …… 整整一盏茶之久,那吼声才渐渐低沉了下去,守镬山里这激荡来回、暴虐无比的大风渐渐停歇了下来,似乎要暂时的放过这里的修士和妖兽,漫天的泥沙开始沉降下来,当然最先是一块块的大石“轰轰”砸落。 不过平静也仅是片刻而已,就在钱潮等人刚能依稀能辨认出那棵发光的恶木时,又有“轰轰”两声传来,威势比之刚才要缓了许多,但是随着这“轰轰”的两声,就在恶木两侧,原本那两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的地方,地面发出了强烈的震动,钱潮等人身处空中并没有感觉到,不过却能看见就在两侧,低沉的轰隆之中各有一座小山般的黑影从地下隆起,随着泥沙碎石如瀑布般的散落,还有血红的光芒如同夏夜的闪电一般骤隐骤现了几次,然后随着那小山越来越高,那血红的光芒也随之胡乱的扫来扫去,漫天的尘沙之中,如血红的光柱般来回舞动,也就在这个时候,自那逐渐隆起的小山处,强大的威压骤然降临,一如先前巨吼发出时引起的狂风一般对撞在了一起,令人心悸无比,随即,左右小山之上那血红色的光芒便互相连通在一起。 这时天地间弥漫的泥沙正慢慢的落回地面,视线却依旧受其影响,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却影响不到李简,他左右的看了看那两个正不断拔起的小山一般的黑影,开口有些干涩的说道: “屏蓬……” 李简刚说完,就听到了那两座轮廓模糊的小山上都发出了一声满是恨意的怪吼,然后,泥沙土石又被从地面上冲天的掀飞起来,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那两座发着血红色光芒的小山竟然拔地而起,然后以惊人的速度互相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轰”得一声! 这一次撞击又引发了一次强烈得动荡,倒是把附近弥漫得尘沙尽皆吹散到别处去了,到此,五个人终于是看清了,呆愣愣的看着那天下罕有的怪物,陆平川还忍不住得说道: “好大的两个……猪头!” …… 凶兽,这是钱潮五个人第二次离凶兽如此之近。 上一次是在他们发现的那处天地牢笼那里,当时为了研究那里封禁凶兽的阵法,钱潮还在那里呆了一个下午,后来返回宗门,在汤萍请教了她的师父之后,才得知那处天地牢笼里封禁的凶兽乃是凶名赫赫的至凶之兽……饕餮! 以现在御灵派的说法,钱潮他们那次所发现的绝对是一只真灵级别的凶兽。 所不同的是,那只饕餮当时的状况完全是假死一般,依着李简的话便是“既极为强大又极为虚弱”。 而此时在他们眼前的这只屏蓬,则是完全被唤醒过来,凶猛无比又威力无匹! 当然眼前的屏蓬较之他们上次发现的饕餮来说,则要差了一些。 关于守镬山的传说里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这里封禁的是一只几乎接近真灵级别的凶兽,不过再是接近,毕竟还不是真正的真灵级别的凶兽,否则的话,只凭着一棵恶木是不可能将其封禁了这么多年的。 但即便如此,这屏蓬的凶悍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屏蓬,被人称为是上古凶兽之属,外形与野猪相似,但不同的是它的身子两端各有一个几乎相同的头颅,这两个头颅各具灵智,而且互相还将与自己共生在同一个身子上的另一个头颅视作仇寇,除非是共同御敌,否则的话,这两个头颅里所想的大概都是如何才能将另一个多余的头颅除掉。 就如同现在一般,这屏蓬被唤醒之后,懵懂间两个头颅又看到了彼此,竟然不顾自己无法逃脱出去,居然都想着要趁对方刚刚醒来的虚弱之时一举将对方杀死! 结果就是两个猪头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又互相撕咬起来。 一撞之间,轰然巨响,气浪涌动,将先前弥漫的尘沙涤荡一空,借着这个机会,钱潮五个人便看清了着屏蓬的真容,但马上随着两团小山一般的黑影互相碰撞跌宕,尘沙又起,五个人的视野便又重新模糊起来。 在钱潮看来,刚刚这互相撞在一起的屏蓬头颅与宗内九玄他经常去的藏书楼差不多。九玄人最多,藏书也最丰,因此藏书楼算是九玄一处重要的地方,楼宇雄伟高耸,庄严华丽,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这凶兽的一只头颅大小而已。 两座高楼……不,是这凶兽的两个头颅互相撞在一起! 还有一点钱潮等人没想到的就是,刚才尘沙弥漫时他们所看到的血红色的光柱,居然是它的眼睛里射出来的光!如今这凶兽的两个头颅互相凶狠的撕咬在一起,彼此算是四目相对,四只眼睛里那强烈的红光映亮了彼此那狰狞又丑陋的脸:屏蓬头上两只如同城门大小的眼睛圆瞪着,血红色的强光就从那里射出来,头上满是小树粗细根根倒竖的鬃毛,两耳如大帆,长吻如大船,张开来的巨盆大口发出阵阵令人随之震颤痛苦的吼叫声,口中满是旗杆一般排列的尖牙利齿,还有两根巨木一般白森森的獠牙伸出来!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一段屏蓬露出地面来的背脊,高耸的脊骨上密布着尖锐刚硬又粗大的鬃毛,通体乌黑之色,其余则依旧在泥土中。 尖利无比的吼叫一声连着一声,自从这两个头颅撕咬在一起便未间断过,在这难听又蓄满威势的吼叫中,钱潮等人以及上官泓与田双柚二人还好,虽然也不好受但尚能支撑下去,唯独在石台上的侯保等人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如窗棂上糊的窗纸一般,随时都会被大风撕扯得粉碎,体内脏腑在那一声声的尖叫之中如同在滚油中煎炸一般的痛苦,范甫也熬不住昏迷过去,侯保七窍流血的死命支撑,林济昏迷过去,清醒中的林源坐在地上正五官扭曲的吼叫着,对这次为林涧跑腿的事情林源此时已经万分的后悔,别说能不能除掉那个上官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能不能撑过凶兽的这番折腾。 而随着那两个头颅的互相撕咬,尘沙重新弥漫,这凶兽的两个头颅重新轮廓模糊起来,不过弥漫的沙尘又将屏蓬眼中射出来的红光扩散开来,看上去两团小山般黑影在一团红光之中互相大力的碰撞不停。 尖叫声猛然一停,似乎有一只头颅败退下来,一下子就套回去了,而屏蓬的另一只头颅因为身材的缘故却无法追上去接续撕咬,于是蓄满了力道愤怒的一声大吼,将无尽的土石泥沙都鼓荡了过去,紧接着,在那弥漫的尘沙之中,先前逃走的屏蓬头颅居然一个疾冲又死命的撞了过来…… “轰”得一声,似乎整个守镬山都为之一震,又一阵怒涛般得波动四下里激荡开来。 这两个屏蓬头颅的互相激斗之处,随着尘沙或是弥漫或是荡涤,视野时清时浊,或是红光闪耀中两个庞然狰狞的野猪互相喷着卒中无比鼻息疯狂的撕咬、互相用獠牙戳刺;或是在一片暗淡的猩红尘雾中两个黑影互相冲撞,间或还有道道血红色的光柱从里面直射出来! …… 虽然有那半截白蜡的庇护,上官泓与田双柚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而每当屏蓬那尖利无比的吼声传递过来,那半截白蜡的烛光就会轻轻的摇曳几次才安定下来。 “真傻呀,它们怎么不想办法逃脱出去,反而是自己跟自己打的不可开交呢?”田双柚在震惊中问了这么一句。 “这就是天性吧”上官泓答道。 …… 陆平川在力量上向来只服气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但如今见识到了屏蓬的庞然巨力,一向粗鲁豪放的他在这凶兽面前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 不止是他,五个人都是如此。 若是五个人与没有被禁锢住的屏蓬对上了会如何呢? 开玩笑,五个人在屏蓬的眼里大概就如草芥一般,它根本就不会理会才对。 看了一阵,钱潮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无论这两个屏蓬的头颅斗得如何激烈,它们也只在那一处互相撕咬。 与它们撕咬的地方隔着那棵恶木,就是那处石台,依理来说,屏蓬扭曲身子也可以让两个头颅在石台那里撕咬一番的,但屏蓬似乎不知道这一点似的,只倔强的在那里不停的折腾。 必然是那石台上的阵法所致。 接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头颅这才明白不论沉睡多久,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没有办法将对方除掉,这才渐渐的互相消停了下来,到此之时,整个守镬山内地面酥软平整,如同被犁了好几遍一般,也似乎直到此时,它们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身子无法动弹! 虽说刚才一直在激烈的争斗,但那时这两个头颅所想就是除掉对方,现在无法做到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来…… 该逃走才对呀! …… “看那里!”李简忽然用手一指。 此时屏蓬已经不再折腾,而恶木发出的光依然不很明亮,整个守镬山内可说是一片暗淡,但是就在远处有一点光亮吸引了李简。 “有些远,我感应不到那里,但那看起来应该是灯光或者是烛光……”李简说道。 几个人的目光都顺着李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汤萍似乎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一种类似的宝物,但又不是很确定。 …… 上官泓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个颇为古旧的皮卷展开来直接放置在地面上,借着那点烛光,皮卷上只有一幅似乎是以妖兽血绘制出来的怪物图形,正是那屏蓬的形象。 “这是要做什么?”田双柚问道。 “也快结束了,看,钱小子还真是有手段,好像他们五个人都安然无恙,看来要除掉他们还真要自己动手才行,我先预备着,一会儿抓住机会便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话虽如此说,但在上官泓看来,自始至终,钱潮等人所处的那个蓝色的光球一直稳稳的悬在那里,就算被尘沙湮没也很快又能重新显现出来,由此可见钱潮的手段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这次能否除掉那些人似乎也未可知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五:守镬山之旅(二十一) 守镬山里总算是出现了难得的平静。 纵然身为凶兽,但到底是处于被封禁之中,若这屏蓬没有受这恶木的禁锢,那刚才它所折腾起来的风波将更加的惊人,造成的危害也将更加骇人,甚至很可能直接将整座守镬山完全的毁掉! 但是,就在屏蓬两个小山一般的头颅互相撕咬之时,它庞大的身形大部分一直掩在泥土之中无法移动,这就是那恶木的封禁之功,而且就在屏蓬折腾的最凶的时候,在它体内的骨骼血肉之中,恶木那庞大的根系正勒箍的越来越紧。 屏蓬天性使然,醒来后两个头颅就互相撕咬在了一起,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等它的力量和怒气都消耗得所剩无几的时候,才察觉到体内那越来越强烈痛苦! 人若被绳索绑缚住,一旦绳子勒得紧了还会因血脉不畅而手脚麻木、痛苦不堪,若这绳子是从体内缠缚住血肉脏腑,再越收越紧的话,其痛苦便可想而知了。 当初五灵宗的那些先祖们选中这棵恶木想必是经过了千挑万选,也只有这棵恶木才能将这屏蓬克制的死死的! 也因次让这凶兽暂时的消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在抵抗体内那难以忍受的痛苦,还是准备再积攒力量准备继续要折腾下去。 …… 安静下来之后的石台上。 听到外面静了下来,依旧保持清醒地两个人,一个林源一个侯保,此时这二人意识到或许被唤醒的凶兽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事情总要有一个结尾的,屏蓬就算被唤醒也不可能一直折腾下去,已经够久了,再继续下去上官泓如何且先不论,只怕石台上这五人必然会尽数死在这里。 虽然清醒,但这二人对昏迷过去的人还是很羡慕,在先前屏蓬的折腾之中,保持清醒便意味着自始至终都要承受那难熬的痛苦。林源身上虽然无伤,但痛苦的感觉都是来自体内脏腑,这种痛苦与外伤不同,他只觉呼吸之间体内脏器凌乱破碎、痛苦难当,全身灵气纵横逆行又不可遏制,此时别说使用法术御空飞行,现在的林源只怕站起身来连十丈远都走不出去,当然他如此,对面的侯保比他更加的狼狈。 而正是因为此时自保乏力,林源与侯保同时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因此才不顾自身内伤外伤的痛苦,都发狠一般的摇晃着自己的人,毕竟有了帮手才能心安,在此同时他们还各自还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对方。 就在此时的焦急忙乱中,不论是林源还是侯保都没有注意,先前他们唤醒屏蓬时泼在那浮雕小猪上的妖兽血,此时正慢慢的如同蒸腾了一般消失着。 不论为何如此,这就意味着屏蓬到了该继续陷入沉睡的时候。 …… 在守镬山的这些人之中,钱潮五个人是距离屏蓬最近的,因此接下来屏蓬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屏蓬之前折腾的厉害无比,不论是里面的这些人还是那些数量难以计数的妖兽,无不受到了波及,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就连守镬山里的地形地貌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至少与钱潮等人进来这里时大不相同了。但在其中也有根本未受任何影响的,一个是那处石台,另一个则是那棵发光的恶木。 那石台且不论,那里是控制整个守镬山的阵法所在,自然被阵法精心的保护起来。 而这恶木嘛,若一定要说有过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在屏蓬被唤醒之后它所发出来的白光便越来越黯淡了,但是自始至终,任由那屏蓬在它近前如何折腾的石破天惊,这棵恶木就如同铁铸的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屏蓬的两个头颅互相撕咬起来时,恶木所发出来的白光的确是变弱了许多,但随着屏蓬剧烈的折腾而气力消耗之时,原本黯淡下去的恶木渐渐的又恢复了几分的明亮,只不过众人的心神都放在那屏蓬之上,并没有人察觉而已。 受这恶木的封禁,屏蓬的两个头就算能把对方啃咬的血流满面,甚至是一口将其吞下去,它的身子也一动也不能动,此时它几乎力竭,因此两个小山一般的头颅各自退开,趴伏在地,发出阵阵如大风一般的粗重喘息,吹得各自头脸前面尘沙激荡。 或许感受到了体内那不断加剧的痛苦,此时这屏蓬才意识到该想办法摆脱了这棵该死的大树,想办法逃离出去才是正理,两个庞大的头颅俱在喘息之时都看向了那棵恶木,随即血红色的目光便将恶木的树干映得红亮起来。 只不过它的两个头颅虽然能互相撕咬在一起,但对于那棵恶木,这两个头颅都无法伸过去,连碰都碰不到,更不用说伤害到这恶木了,恶木几乎就扎根在屏蓬的背部中间的位置,从那里开始它的根系纵横贯穿在屏蓬的血肉之中,也算从屏蓬首尾都不能顾及顾及的地方将它牢牢的钉死在这守镬山的最中心处,让屏蓬的两个头颅,四只大眼睛只能干看着却无可奈何,最多只能愤怒的吼叫几声而已! 而且情况很快就又发生了变化。 “快看!”李简忽然察觉到了异样,同时还用手一指。 众人随着李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下方好大一片地方烟尘快要散尽,地面上显得狼藉不堪又松软无比,就在泥土碎石之中,一条条发着白光的长蛇正钻了出来,并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成群成片的从泥土中钻出来,令人见了即使好奇又是心惊,这些家伙有粗有细,粗如屋柱,细如儿臂,蜿蜒扭曲又四下里不停的改变着方向试探找寻着。 “乖乖,还有能发光的大蛇!”陆平川说了一句。 “不是蛇……”钱潮说道。 “那是什么?”彦煊皱着眉头问道。 “是这恶木的树根。”李简说道。 不错,正是恶木的树根。 自从这些如同白蛇一般的树根从地下钻出来后,明显能发觉屏蓬的那两个头颅似乎畏惧起来,此时屏蓬所发出来的便不再是怒吼了,而是充满了恐惧和畏缩的尖叫。 “嗯,好久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陆平川说道。 “陆大哥以前听到过这种声音吗?”汤萍好奇的问道。 “嘿嘿,当然听过,以前在陆家庄的时候,杀猪之前,被捆住的猪都是这么叫唤的,不过以前听的可没有现在听到的声音这么大。” 接着,五个人便看到有白亮色的根须触到了屏蓬的头颅,接下来所有的白亮色的根须居然齐齐的退缩回泥土中不见了,接着片刻之后,所有白亮色的根须都出现在屏蓬的两个小山般的头颅那里,而且从地下伸出来还越来越长,越来越粗,一条条一根根的如同真正的大蛇一般贴着屏蓬鬃毛向上攀爬,攀上它的双耳、缠住它的长鼻,捆住它的獠牙,勒紧了它的脖颈,在这过程中屏蓬的头颅不断的挣扎反抗,发出难听已极又暴怒无比的惊叫声,还不止一次的甩着头颅咬断了好多白亮色的根须,不过那从地下钻出来的根须仿佛无休无止一般,任凭它咬断,然后继续再从泥土之中钻出来,继续不急不缓的往屏蓬的大头颅上攀爬。 最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之久便再也看不到屏蓬的两个大头颅,只能看到两个更大的发着白光的小山,到此之时,这两个头颅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来了,只能听到它们喉咙里传出来的哼哼声。 然后,就在钱潮五个人身旁,那棵恶木突然间就白光大放起来,也就在同时,被缠缚的如同两个大光球一般的屏蓬头颅一下子就被巨大的力道扯进了泥土中几分,肯定是料想到了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两个头颅作了最后的反抗,可惜,若能反抗成功它们又岂能被捆成这个样子,徒劳了几次之后,在恶木那越来越白亮的光芒之中,屏蓬的两个巨大无比的头颅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拉扯进了泥土之中去了。 地面上还一阵泥土翻涌,大概也是这恶木的根须所为,就这样彻底的将屏蓬的头颅重新埋入地下,就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 此时的石台之上,林济已经被林源弄醒,范甫和申秋别也在侯保死力摇晃之下也醒了过来,算这些人醒来得及时,总算是不虚此行,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到了这最后的惊人一幕。 “成……成了吗?”林济艰难的问了一句。 他们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可惜在那石台上又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来。 不过随着屏蓬两个巨大的头颅被重新的扯进泥土之中后不久,石台周围那半球一般亮黄色的光幕便渐渐的消隐不见了。 成不成……或者说是有没有借助刚才凶兽折腾起来的骇人的威势将上官泓除去,侯保与林源这五个人的心里都没有底,但刚才那番惊人的威势五个人都亲身体验过,在这五个人看来,上官泓没有这石台上的阵法保护,想来必是凶多吉少,接下来该做的就是四下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寻到上官泓的尸首。 不过……若是真的找到了上官泓的尸身……侯保偷眼瞄了瞄身边的两个林公子,是福是祸还很难说呀! 林济对身边这三个人也满是戒备,不过林源明显没有把心神放在侯保三人的身上,他的目光被其他所吸引了,林源看到就在恶木半树之高处,有一个淡蓝色的光球稳稳的悬浮着,在其中有五个身影,他一眼就认出其中的钱潮来。 那五个人的从容淡定比起他们五个的狼狈不堪可谓是对比鲜明,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林源看来,这五个人所处的蓝色的光球似乎是某种阵法,应该是与那个钱潮有关才对,但林源却无论如何也不认得,这让林源很是灰心,亏自己先前还说大话要与钱潮比试阵法! …… 看着侯保等人步履蹒跚、狼狈不堪的走下那石台,钱潮说道: “咱们的危险应该还没有彻底的解除,还不能从这里出去,汤丫头,就看接下来再有没有变数吧,若你那位上官师姐真的对你有了什么不利的心思,大概也快动手了,否则就是咱们看错了她。” 听了这话,汤萍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远处的那点烛火早已看不到了,暂时危险解除,上官泓便熄灭了它。 盯着恶木那里一直悬空的淡蓝色光球,上官泓神色阴郁的说道: “是我小看了他们,那东西定然是钱潮的手段,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高明,仅仅才是炼气修为而已,真是罕见!” 上官泓担心的是汤萍身边有这样臂助,日后必然是自己强有力的对手。 而田双柚则是另一种心情。她也万万没有料到钱潮等人能安然的渡过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折腾,那个蓝光闪闪的光球在昏黄一片的守镬山中时隐时现,但一直稳稳的悬在那里。 “会不会……”田双柚说道“是汤萍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就像你这蜡烛一样,别忘了她不但有师父还有一个长辈也是你们五灵宗的的长老。” “嗯,她身上当然会有些好东西,但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是无法持续那么久的,因此在我看来那就是钱潮的手段,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呀,嗯,你若真的能让他对你俯首称臣,那对你,对你们田家而言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说到这里时,上官泓忽然一笑,又说道: “还要看他能不能过了接下来的这一关才行。” 屏蓬的那一番折腾,威势就已经够惊人的了,田双柚听了这话忍不住看向对方看了看,此时的她对钱潮已经有了些别样的看法,与当初败在钱潮手中时已经大为不同,至少仅以手段而言,钱潮就已经完全将自己的那个侄子田度比了下去,有心机有手段,相貌嘛也勉强说得过去,若能有这样的人物伴在身旁相助自己的话,日后那田家家主的位置谁还能与自己争抢呢? 不过……眼下还是要以上官泓为主的……这是她们二人之间的约定,既然还未到最后,那就要由着上官泓继续下去,见过了上官泓的手段之后,她并不敢与之发生争执,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盼着钱潮能挺过接下来的磨难。 然后田双柚就听上官泓说道: “我要开始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六:守镬山之旅(二十二) 一支细而长的笔,一个装墨汁的小瓶,上官泓将这两件物品取出后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以笔蘸墨,那墨汁居然是金黄之色,而且上官泓执笔居然在自己的左手心中写写画画了一番,整个过程中她都是正面对着田双柚,因此田双柚无法看清她在手心中究竟画上些什么。画完之后,上官泓又开始双手成诀不断的变换起来,任凭田双柚努力的辨认,也只在对方的左手心看见一片金黄之色而已,最后上官泓一声轻叱身形猛然向下蹲伏,同时左手心对着先前就放置在地面上的皮卷一下就拍了上去。 这些御灵的手段田双柚根本就看不明白,然后随着上官泓慢慢的再次站起身来时,她最先发现的是地面上的那张皮卷上原本的图案已经不见了,变得空空如也,同时她还发现上官泓的脸色略略的有些发白,神情明显疲惫了许多。 “好了,”稍作喘息,上官泓开口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 “对,最起码也要离这里远一些,很快的,这里可就不是咱们能呆的地方了。” “那……我们不继续看下去了吗?” “就算看,我们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太近了,过一阵会很危险,”转身欲走时上官泓又停住了,继续对田双柚说“田姑娘,这一次原本预料中是根本不用我出手的,只要那屏蓬一顿折腾也就足够了,但现在看来我明显是低估了钱潮,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继续捱过我的手段,但不管能不能成,至少在筑基之前我不会再次对他们出手了,哼,不管这次汤萍能不能过了这一劫,又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那位师叔都会怀疑的,我可不想因此惹上什么大麻烦。” 田双柚点头,到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一次上官泓对付汤萍,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下面已经有替死鬼了,汤萍那五个人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想必上官泓早就做好了伏笔,与侯保那三个家伙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份必然敏感,想必这两个家伙自进入五灵宗后,一举一动就都处在上官泓的耳目之下,到时候就算上官泓被审问也能以此搪塞过去,还能同时误导汤萍的师父,也算是一举两得。 …… 时间稍微倒回片刻。 就在上官泓的左手一下子拍在那张皮卷上的时候,钱潮五个人中的李简几乎是同时呆了一下,他先向下看了看那恶木根部的地方,然后马上就抬头向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正是之前他无意间看见远远的有一点烛火的地方,就在那里,刚才传过来一股奇异的波动,十分的微弱,但马上被恶木重新封禁的屏蓬居然随即有了反应。 “那里,”李简用手一指“那里的确有人,而且刚才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这下面的屏蓬马上就不安起来!” “什么!” 五个人都看向了那里,不过距离稍远,加之旁边恶木那白光重新耀目刺眼起来,他们根本就看不清。 与此同时,地面上重新出现几次泥土的波动,虽然并不激烈,但隐隐的还有屏蓬不安的呻吟声从泥土的深处传了出来。 “这是……”汤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凭借着她御灵的学识判断,刚才屏蓬的那几声呻吟似乎是……要生产的前兆,此时几个同伴也把目光都看向了她“是……屏蓬要产下子嗣了!” “果然……”钱潮轻轻说道。 果然……之前所有的假设都不幸而言中了,在这守镬山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青鸾之卵,是有人精心布局,引诱他们前来,然后先是由侯保那些人唤醒凶兽,引发了一场可怕的灾劫,不过暗中布置又暗中窥视的人见他们五人居然无恙,于是便亲自出手了。 还能会是谁呢? 汤萍心中满是怨愤,她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的人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几个同伴也一齐葬送在这里! 将来我必有回报! 她心中恨恨的想着。 看着汤萍的脸色变化,钱潮轻轻叹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用担心,咱们继续待在这里,依旧安然无事,我这引灵术也是为了最糟糕的局面而布置得,顶多咱们是在这里多困一阵子罢了。” 钱潮的话音刚落,异变就发生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场面,而是他们身边附近那棵重新发出强烈白光的恶木忽然之间传出来阵阵的嗡鸣声,尤其以上面那广大又白光闪耀的树冠声音最大,这声音并不刺耳,但悠长不绝,如同所有发着白光的树枝同时震颤起来一般,但在这守镬山中,这声音早已漫漫的传播了出去。 …… 这里还要说一说林济林源与侯保那些人。 屏蓬被重新拖回地下之后,他们本想着马上恢复过来再赶紧去找寻找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上官泓的尸身,当然若上官泓真的死了,那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对他们彼此而言,林济林源会不会放过侯保,同时侯保又如何处置林济林源,这些都是很头疼的,而且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若上官泓真的死了,那必然是件大事,若这里只有他们五人还方便一些,可钱潮那五个人还在这里呢,为了不走漏风声似乎只有将他们也除掉,但这才是麻烦所在,除掉钱潮那几人是因为上官泓的师父是个厉害无比的脚色,但是钱潮几人中的那个汤萍同样也是如此,嗯,还有那个陆平川,他的师父更是厉害。侯保害怕丘化壑的追查,那他一定也对康釜,姑获仙子和汤伯年的追查怕得要死!且不论他们五人能不能除掉钱潮那五个人,就算他们真的做到了,只怕因此而来的麻烦就更不是他所能应对的了,就算是林涧估计也会被吓得再也不敢返回五灵宗吧! 一时之间犹犹豫豫又七上八下,根本就想不出个解决之道来,五个人在服下了一些药物之后就各怀心思的从那石台之上互相搀扶着慢慢的走了下来。 或者……侯保心中发狠的想道……干脆一走了之!这五灵宗根本已经不是他能立足的地方了,与其在五灵宗里前后折腾最终还是一场空,甚至连性命都不保,莫不如干脆一走了之,这里的麻烦事与自己再无瓜葛,从此绝了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舍得吗? 这就是依附于旁人,仰人鼻息、看人眼色、为人做嫁衣后又被人弃之如蔽履的最可悲之处。 其余的范甫与申秋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二人只看着侯保的脸色。 就在五个人分成互相戒备的两拨先后走下石台时,在他们的身后,地下先是传来一阵怪响,那是屏蓬发出的呻吟声,然后那棵发着耀眼白光的大树忽然间传来一阵悠悠的嗡鸣声,让这五人都有些胆怯的回望过去。 最开始不论是侯保还是林源都认为这是钱潮在耍什么手段,都各自的警惕戒备起来,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会不会对自己等人不利,但马上他们就发现似乎钱潮那些人对这大树发出来的嗡鸣声也是好奇不已正不住的打量,似乎不是他们所为……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这五个人魂飞胆丧了! 他们刚刚走下的那处石台,居然在眨眼间重新被一层亮黄色、半球形的光幕所笼罩了! 对这光幕他们都熟悉,那是这石台上的阵法所产生的,就是借着这光幕的保护,在之前由屏蓬折腾起来的那翻天覆地一般的灾劫之中他们才得以保住性命,虽然这光幕并不能隔绝屏蓬那令人痛苦难当的吼叫声,但至少他们的袍子上连半点泥沙都没有沾染。前面这石台上的光幕出现是因为他们以妖兽血唤醒了地下沉睡的凶兽,可如今……这石台上起保护作用的光幕……为何又发动起来了呢?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刹那,他们并不知道有妖兽产子一事,就算侯保与申秋别是御灵修士,但他们二人没有师承哪里能知道这些呢,不过五个人都几乎同时脸上变色,他们都意识到了…… 危险! 必然是与先前相同甚至更加厉害的危险要来临,这五灵先祖们布置的阵法被自动激活了,那光幕重新将这石台保护了起来! “快……”侯保脸色狰狞扭曲的一声大吼“快回去!” 林济与林源是跟在侯保等人身后下来的,因此距离那石台较近些,意识到危险之后这兄弟二人同时转身不顾身上依旧难受无比、拔腿就奔向那石台…… 结果二人却如齐齐的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壁上一般,不但没有冲上那石台反而被同时反震的齐齐跌落在地,各自脸上都因为这一撞疼痛无比,林源还因为跑得急、撞得狠而鼻血长流! “什……!”侯保见了双目的眼角都要瞪得裂开来,他没敢像这二人一般,而是快步走过去伸双手向前摸去。 无形又有质,一层亮黄色的淡淡光晕就如铜墙铁壁挡住了这五人返回石台的可能,任凭五人围过来对着这黄色光幕各施手段却根本不能伤及分毫。 “没用的,”林源绝望了,他还抬头看了看钱潮等人所在的那个淡蓝色的光球“现在想保命只有速速从这里逃出去!” “趁着现在……” 趁现在还来得及……这是侯保本来想说的,但他扭头只说了这四个字就骇然的闭了嘴…… 现在……已经晚了! 那处石台就临近那发光的大树,转身之际借着身后那大树发出来的强烈的白光看过去,只见远处一片黑影正大潮一般翻腾而来,隐隐的已经有杂沓纷乱密如急雨的奔腾之声传来,与之相伴的还有呼啸的风声一齐由远而近,最令人心胆俱寒的是,就在白光都照不亮的远处,在那片翻腾汹涌的黑影之中,无数血红的亮点密密麻麻的掺杂其中,而且随着那黑影的不断涌来,那片红点还越来越亮,越来越令人心寒! 那些都是……妖兽的眼睛! 最先传到耳中的是一声声尖利又急切的妖禽鸣叫,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妖兽发出来粗重贪婪的吼叫声,再接下来才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以及妖禽羽翼拍击而生的扑面恶风,不知道有多少妖兽妖禽正发疯般的向这里汇聚而来,四面环视,皆是如此! 侯保忽然心头一震,他四下里又竭力的找寻了一番,但四面都是亡命般冲过来的妖禽妖兽,他想找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但他心中已经存疑……这……难道说上官泓根本就没死吗? 好命硬的女人! 若这里都是出自她的布置,那她应该有手段让自己在先前不受伤害,然后……不对……那必然是她在借自己的手来除掉钱潮这些人再嫁祸自己,不,是嫁祸林涧! 就像当年林涧嫁祸她一样! 那现在呢! 眼前这一切也是她的手段? 必然如此,钱潮等人安然无恙,于是她便亲自动手了……将这里所有人包括钱潮那些人,包括自己这些人在内,一起在守镬山除掉! …… 守镬山里有这么多的妖兽吗? 而且还是刚刚经过了屏蓬那番惊天动地的折腾,恐怕有不少的妖禽妖兽都死掉了,居然现在还有这么多,一只只的瞪着血红的双眼铺天盖地的涌来! 地面的震颤之中,林济胆寒无比的看向林源,他的这个兄弟一向多有智计,此时这危急之时,他早已彻底慌了手脚,只能指望这个兄弟了。 “怎么办!”而绝望中的申秋别则发出了一声嘶吼,他已经被吓得双目发直、浑身发颤了。 “若想活命便只有逃走了……”林源脸色发白的说道。 他们五人进入这守镬山的时候是有东西护身的,就在林源的身上,那是林涧给的,凭着那东西守镬山里的妖兽便能对他们视而不见,但当时的妖兽都是各自分散潜伏,那里如现在这般潮水般的奔涌过来,空中妖禽更是密密麻麻,再用那东西想来必然会被妖兽察觉,甚至有可能他们会直接被数不尽的妖兽冲撞践踏而死,就算从空中也不免会撞在密布妖禽的身上,只要被发现了……这些可都是中阶妖兽,他们五人就算联手也不见得能多挣扎一阵! 不过申秋别似乎只听到了逃走二字,他现在因为莫大的恐惧几乎接近疯狂崩溃,听了要逃走后,马上就喊了一句“那赶紧逃!”然后身子就拔地而起。 “申兄弟!”侯保急得喊了一声,上前一把但却抓空了,申秋别的身子已经直直向上飞起来,速度极快,侯保急得也想飞起来去追,但被范甫一把就死死的扯住了。 “危险!”范甫瞪着眼一声大喝。 恶木的上方,那发着耀眼白光的树冠之上此时妖禽并不多,似乎尚有余地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很快,其余四人仰起来的脸面被一道威势无匹的雷霆映得更加苍白起来,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了,申秋别竟然在上方妖禽的空隙处飞了上去,但他逃走心切,飞得过急过高,在骤然间出现的一道粗大闪电中整个人立时就化作了齑粉,从此五灵宗内便再无此人! …… “那小子怎么自己找死呢?” 申秋别的下场钱潮五个人都看在了眼里,一个高阶的炼气修士,在上方黑雾中的闪电之下竟然化作了齑粉,这让人看得触目惊心,陆平川还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只怕他是走投无路吧。”汤萍说道。 “那咱们……”彦煊有些畏惧的说道。 “无妨的,我们不会有事的,不过……”钱潮说道“哼,只凭这一点就绝不能让那个女子先得到那青鸾之卵,我们必然要让她算盘落空!”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七:守镬山之旅(二十三) 现在可以说一说钱潮的引灵术了。 要说钱潮的引灵术,还要从他的青眼术说起,钱潮从幼鸣谷经过开灵正式成为五灵弟子后,便进入九玄潜心的修习炼器之术,但是开始之时并不是一帆风顺,经历了多次的失败之后,钱潮想起了他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遭遇,被困在“小五灵阵”中虽然痛苦,但当时他为了脱身自救,强忍着痛苦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能以自己的双目看清阵法中的灵气运行,因此后来才在小白的帮助之下引发了“小五灵阵”的逆行,也算救了自己和几个同伴的性命,若他能将当时看见灵气的法子再次施展出来,那将对他的炼器术有莫大的助益,当时的钱潮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完全没有考虑这其中的凶险,自己一人用了几天的时间,吃了不少的苦头,更是受了些内伤,但终究是以炼气一层的修为创立了自己独特的一门法术……“青眼术”! 钱潮得到“青眼术”时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刻,兴奋之余他便完全将自己的青眼术施展开来,由此见到了五灵宗内的灵脉如大河一般运行、汇聚的壮丽奇景,从这个层面来说,钱潮是当时他们那一批从幼鸣谷进入五灵宗的弟子中最先接触到灵脉的,而且还是亲眼目睹,也因此他对灵脉的认识与理解更是远超侪辈。在当时看着五灵宗内那纵横来去、浩如大河的灵脉,钱潮所想的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灵脉有一日能为自己所用。 当然,他当时也只是想想而已。 到后来他掌握了一些野路子的阵法之学后,也有过这“引灵术”的雏形。 比如之前他们对付中阶妖禽“八尺啄”,钱潮就是依着那里的灵脉布置了一个灵气漩涡大阵,阵法启动之时一举将八尺啄擒获。 比如之前对付盲蜧,那盲蜧乃是高阶妖兽,根本就不是他们五人能对付的,但之前他们恰好见过了那只青鸾,于是钱潮布阵将那盲蜧从地下逼出来,同时汤萍也施法将那青鸾再次引过来,盲蜧再是厉害但在青鸾面前就如同一只小虫一般。 八尺啄是中阶的妖禽,而盲蜧则是高阶的妖兽,真若是面对面的各施手段、激烈相搏,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他们五人能对付的,但是在阵法的帮助之下都被他们五个人铲除了。 由此可见这阵法之术的厉害。 但是那两次钱潮所布置的阵法与他最经常用到的“锁灵阵”“隐灵阵”都不相同,是必须依据灵脉来布置阵法,但苦于无人教授,钱潮当时对灵脉的学问所知甚少,可以这样说在他们对付八尺啄和盲蜧的时候,钱潮的阵法之学是远在他的灵脉之学以上的,当时他对灵脉之学基本上都是些懵懂的认识,直到后来他有幸能够师从庄先生为止。 钱潮在庄先生那里登堂入室的那一天就看见过,庄先生眼中当时是一片玉白之色,那也是一种高阶的眼术,与钱潮的“青眼术”相似,但实际的效用却要高明的多,就在那一天,庄先生不但指点了钱潮的“青眼术”,还将一本名为《经纬论》的奇书传授给他,而这本《经纬论》正是那庄先生一生关于灵脉之学的心血所在。 自此钱潮在灵脉之学上几乎于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长进。 依着这些,钱潮或许可以以灵脉为依托布置出更多且更具威能的阵法来,但是这次的守镬山之旅,在见到那处石台上的阵法后,钱潮更是有了一种醍醐灌顶而茅塞顿开的感觉,他还记得庄先生曾很有些遗憾的说起过“当今阵法皆是自古传承所遗,可惜如今十不存二三,令人可叹,你日后行走天下,若有所见必要识而学之,珍而藏之,于你,于你将来的弟子必然大有裨益!” 虽然当时钱潮听了这话心中还暗笑,等自己收徒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呢,但是见了这守镬山正中心的石台,钱潮才明白庄先生那句“十不存二三”究竟何意了,虽然不能完全弄明白那石台之上的阵法,但那石台上的阵法,至少有四成钱潮是当时就看明白了的,震撼之余心中还忍不住为那些当年布置阵法的五灵先祖们喝彩,也正是因此,借着当时守镬山里的各种穿行而过的灵脉,借着自己从那石台上悟得的阵法,钱潮就在几个同伴的注视之下,陡然间心开天籁而智珠在手,由此才创立了自己的第二门独创法门…… 引灵术! 简单说来,引灵术必须是依着多条灵脉布置,而且阵中灵脉随时受施法者控制而变动的阵法。 似乎就是随意变阵之意,比如钱潮之前用过的“渊岳阵”就是如此。 但不同的是,引灵术所谓的变阵,是以阵法的变动而使阵中的灵脉受自己的驱使,这与“渊岳阵”的变阵完全不同。 也与钱潮对付八尺啄,对付盲蜧的阵法不同,那些阵法布置好然后又发动之后,虽然阵中灵脉发生了改变,而且钱潮也可以施展手段让阵法停下来,但却不能让阵中的灵脉受自己的任意驱使。 那么,灵脉又是什么呢? 在钱潮看来,若将灵气看做是水,则灵脉就是波浪涌动的河流,一般而言,沿河一带,水力丰沛之处必然草木茂盛,就比如五灵宗内,多条大灵脉穿行汇聚,因而五灵宗内灵气浓郁,适合修士修行。 但若是那河流激流肆虐,连年决堤泛滥成一片汪洋,如此周而复始,想来沿河一带必是沼泽滩涂的荒芜之地。 世间人可以依着河道而挖掘沟渠、修筑堤坝,兴修水利,让河流,让水力能为人造福。 而修士则可以依据灵脉而修建洞府、开宗立派、收纳门徒,让门派或世家能据此传承下去。 当然,水力还有其他的用处,比如世间大国之间的征伐,若是一座大城久攻不下而令士卒疲惫,附近有河流则可以筑堤蓄水然后放水淹城,或许就有奇效。 而对于修士,灵脉的用处则更多,比如眼前他们所处的守镬山,这里的灵脉经过那些五灵先祖们以阵法改变之后就成了囚禁这凶兽屏蓬以及众多厉害妖兽的牢笼之地! 而钱潮的引灵术则是在那些五灵先祖们布置的阵法的基础上,再将自己的阵法之术和灵脉之学发挥得淋漓尽致,以阵法的细微变动而将这守镬山里的多条灵脉为己所用的手段! 这个手段受到的限制非常多,甚至可说是苛刻无比,寻常找一处能符合诸多条件的地方颇为不易,但在这守镬山里,正因为有五灵先祖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这一番精心的布置才能让钱潮将这个手段不但能想出来,更是能施展出来。 屏蓬受到了恶木的封禁,不知道多少年了,恶木一直源源不断的从屏蓬的体内贪婪的吸取灵气,这里有一点,那就是作为凶兽,屏蓬是轻易不会死的,就算恶木的根系在它的体内血肉之间纵横勒缠也是如此,但毕竟这凶兽是被封禁住的,恶木的封禁相当于是重创了这凶兽,若是恶木在受到重创的屏蓬体内吸收不到足够的灵气的话,那么它广大的根系必然会为了寻找附近的灵气而有所改变,说不定会因此减弱对屏蓬的封禁之力,年月深远之后甚至有可能让这屏蓬逃脱出去。 当初五灵宗的那些先祖们定然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作了针对性的布置,他们以阵法改变了附近一些灵脉的走向,让这些灵脉从屏蓬的体内穿行而过,这样一来屏蓬体内一直可以得到足够的灵气补充,而那恶木则又一直从屏蓬的体内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而只要那些从屏蓬体内穿行而过的灵脉一直在,那恶木就会一直牢牢的将这凶兽封禁住,让它根本无法逃脱。 而钱潮的阵法所利用的,正是这几条从屏蓬体内穿行而过的灵脉。 前者屏蓬被唤醒的时候,两个头颅钻出地面来互相拼命的撞击撕咬而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灾劫,在那时钱潮几人所处的那个淡蓝色的光球,其实就是附近多条灵脉层层缠裹在一起成为了一个以灵气为壁障的球型区域,与那石台上的一层亮黄色半球形的光幕有异曲同工之妙,惟独不同的是钱潮之前就料想到凶兽的折腾会有惊人的声势,因此提前在自己的阵法之中就作了应对,因此他们五个人可比林济林源还有侯保那五个人要更加的稳妥。 至于现在嘛,上官泓在远处施法要让这屏蓬提前产下子嗣,接下来虽然屏蓬不会出来作乱,但却会引得这守镬山里所有的妖兽都疯狂起来,为了争抢屏蓬的子嗣,所有的妖兽妖禽都红了眼睛的向着恶木这里汹涌狂奔而来,这时它们料定了屏蓬不可能出来威胁它们,因此这才肆无忌惮起来,又担心来得晚了争抢不到屏蓬子嗣的血肉,所有的妖兽妖禽都狂奔而至。 也因此,林济林源,侯保和范甫四个人在目睹了申秋别的惨死之后几乎是立刻便被冲过来的妖兽所围。 当然,他们四人并没有死。 经历过先前屏蓬的折腾,这四人几乎人人带伤,但此时已经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各自都把看家的本事拿了出来! 嗯,其实他们四人的挣扎一点用都没有,就是因为他们面对的都是中阶的妖兽。 挣扎中,林济的一条膀臂几乎被妖兽扯断,半边身子染血,这让他不停的凄厉哀嚎,若无林源相救,他已经死了;而原本身上无伤的范甫,此时胸背之上鲜血淋淋,不断涌出,明显是受了重伤,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若不是侯保拼死相救,恐怕他已经进了妖兽的肚子了;而侯保也不好看,他手臂原本就被李简刺过两剑,现如今整个人就如同血池之中浸了个来回一般,衣袍尽染,状若疯狂,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范甫的袍带子另一只手上满是鲜艳浓绿的光芒,显然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不过此人此时依旧不愿抛弃自己的同伴倒也算有些可取之处;至于林源嘛,此时也是狼狈不堪,衣袍多处碎裂,处处染血,鬓发散乱,面容惊惧绝望,他所擅长的乃是阵法之术,但现在这个情形自保尚且不暇,哪里有机会让他从容布阵,况且大世家的贵公子罕有立于危墙之下、真正面对生死之时,林源早先在林家因为擅长阵法而自视甚高,如今嘛,那点子狂傲之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对这次出来为林涧做事的深深后悔! 林源拖着一个,侯保拖着一个,都向那发着白光的恶木靠过去,此时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的妖兽群围着这恶木成了一个大圈,虽然有几只因为冲过来后正对上了林源与侯保这四人而撕咬了一阵,但当这四个人都靠向那恶木之后,所有的妖兽就算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四个却也不再上前了,就围在那里,空中的妖禽也是如此,一只只张开了羽翼围绕着恶木的树干不停的急速盘旋着。 似乎所有的妖禽妖兽都在等,等一件事情的发生! …… 此时的恶木附近,就如同一片汪洋黑水中的孤岛,白光之下,数不清的妖兽挤挤挨挨的向后延伸过去,在这片黑色之中,一双双血红色的满是凶光的眼睛胡乱的扫视着,而空中,密密麻麻的妖禽来回的围绕着恶木盘旋,不时的发出声声的怪鸣,声音里还满是急切之意。 钱潮五个人依旧在那蓝色的光球之中,因为显眼,他们已经被空中那来回盘旋的妖禽盯上了,已经有不少的妖禽或是好奇或是凶猛的扑飞过来,但无一例外都被弹开来,还有那性格倔强,性情凶猛的,连番几次扑击而来,结果被撞得羽毛零散飘落,几乎坠落下去,发出几声鸣叫后便再也不敢靠近了,见妖禽根本就无法接近到五个人的近前,除了钱潮外的四个人便已经彻底的安心下来,明白此次必然如钱潮之前所言,五个人必定安然无事。 “我的个乖乖呀!”陆平川看着地面上那数不尽的妖兽禁不住感叹道“这……这得有多少妖兽,这守镬山也不是特别大呀?” “不大,可也不小,”汤萍说道“别忘了,这里土灵气浓郁,适合这些妖兽生存繁衍。” 彦煊则看着下面那狼狈无比的四个人皱眉头,现在妖兽还未彻底乱起来,但真到了那时……下面这四个人定然会尸骨无存。 李简也在盯着下面看,现在平静,这四人尚能喘息,但只要屏蓬的子嗣产出,势必引发下面大乱,那时估计就是这四个人的死期了。 “钱小子,有没有办法能保住这四个人,至少让那两个从林家来的人不死呢?”汤萍忽然问道。 “干嘛要救那四个坏小子?”陆平川问道。 汤萍说道: “上官泓与林涧斗成什么样子其实与我们关系都不大,这两个人……哼!但上官泓不该在其中还要算计咱们,咱们这次无事,让她的算盘落了空,但接下来这两个人若是死在这里,而咱们也在这里,那便说不清楚了。有上官泓在,她必然会放出风声去,说那两个林家的人是死在咱们的手上,就算林家不得不吃这个暗亏也必然记恨咱们,还有林涧,日后说不定也会对付咱们,哼,这又何苦呢,倒不如至少保住那两个林家的小子,再打发他们回去,让林涧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林涧在,上官泓日后就不会把心神完全放在我们身上,大家说呢?” 能让下面四人不死,彦煊自然愿意,因此点头不已。 李简也认同这个办法。 “嗯,也对,让他们继续狗咬狗去吧。”陆平川说道。 “那……有办法吗?”这是汤萍最关心的,因此关切的问钱潮。 “当然有,保住他们应该不成问题,嗯,汤丫头,你看,这里这么多的妖兽都是冲着那屏蓬所产的子嗣而来的,若是咱们想早一点出去的话,该怎么办呢?” “那……那些妖兽总会互相撕咬一番的,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嗯,屏蓬既是产子,那它产下来的就该不是死胎,只要它的子嗣在这里消失了,那会不会这些妖兽也就散去了?呵呵,汤丫头,有没有兴趣养一只两个脑袋的小猪呢?” “啊?” (作者的话:关于引灵术,作者之前在第三卷第三十五章:索然无味就埋下了伏笔,在这里不妨多说几句,按照作者本人对钱潮的设定,他的手段除了炼器,符箓以及阵法以外,剩下的便是青眼术以及引灵术,基本上钱潮将来行走天下的手段到如今算是都引出来了,日后随着他修行慢慢高深起来,也只是这些手段的逐步升级而已。引灵术埋下伏笔也够久了,总要让他有这个手段才行,不然接下来的故事推动中若要出现了则显得突兀。)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八:守镬山之旅(二十四) 恶木根部的泥土中又传来了一阵悸动一般的震颤,紧接着地面上就有多处小房子大小的土石鼓起又落回去、落回去又鼓起,随即便是几声古怪的呻吟之声,明显是那屏蓬所发出来的,不过这声音中明显充满了不安和恐惧,这与先前在地面上折腾的惊天动地、凶恶无比的屏蓬明显有些不相符,既是凶兽难道也会害怕不成? 不过在察觉到这些异动之后,明显的,围聚在这里的众多数不清的妖禽妖兽纷纷得兴奋起来,而且地面上的妖兽群中还引发了一阵阵的躁动,那是众多先前跑在后面、又挤在后面、根本无法挤到前面来的妖兽在察觉到刚才的异动之后,一个个的心急焦躁起来,先是大声的发出难听的嚎叫,然后便不管不顾的要向前闯,但是前面的妖兽哪里愿意让它们过去,这才在妖兽群中引起了不小的的躁动,好几处已经血肉翻滚的撕咬在一起,惨叫与怒号纷纷响起,不过纵是后面热闹,挤在前面的妖兽并没有慌乱起来,而是纷纷的放低了身姿,做出马上就要飞扑而上的架势,在那里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恶木那里看。 这个架势把几乎紧靠在恶木上的林源和侯保二人吓得半死,至于其余的林济与范甫二人,此时已因为伤重而昏死过去,对于林济和侯保二人而言,似乎已经到了他们最后的时刻,距离他们不远就是周围一圈黑压压的妖兽,随着那些妖兽粗重的喘息,腥膻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头顶上羽翼拍击的声音就没有断过,此时基本上是上天不能,入地也不能,当然杀出去更是不能,已经走到了绝境之中! 侯保虽然身上染血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反而满是嘲弄的神情,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笑自己愚蠢也笑自己不会看人,这才要落个葬身妖兽之腹的下场,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而林源的脸上则满满都是怨愤和不甘,他本来是安安逸逸的呆在林家的,若不是为了林涧将来能为自己出力,他才不会来这里,本来以为事情并不难,只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便可以大功告成,哪里能想到会把命扔在这里呢,早知如此,打死他都不会来! 正在这时…… “喂!” 头顶之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喊,震得二人耳内嗡嗡直响,抬头看正是与钱潮在一起的那个身形魁梧高大的壮汉。 “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到这下面来,说不定我们能保你们一命!” 那大汉在上面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指了指他们所处的那个蓝色光球的正下方,似乎就是让他们躲到那里去的意思。 这算是一线生机吗?林源与侯保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满是犹豫。 钱潮可不愿意让那些人进入到这个蓝色光球之内,一来总要对这几个家伙有些提防才对,这种凶险之地,让他们到身边来总是有些不放心;二来嘛,钱潮的手段也不愿意让这几个家伙看了去;第三嘛,只要离得近些他便有把握让这几人不死。 “嘿!怎么……还担心我们要害你们吗?哼!别老拿你们那点子狼心狗肺去想别人,真想让你们死,我们只要看着就够了,过不过来随你们,反正最后别指望我们会给你们几个收尸,嗯,也不用收尸,都进了妖兽肚子了,还收得哪门子的尸!” 陆平川见那几个小子迟迟不动忍不住又骂了几句。 那就……信他们一回! 咬牙之下,林源拖起林济,侯保拽着范甫,来到了钱潮几人的正下方,林源仰头看了看上方,他不明白这五个人藏身的这是什么法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是第一次见到,这次若是侥幸能够返回林家,必然要找长辈们去好好的问一问。侯保到了这里后迎面就看见了一双双愈发真切的血红眼睛,这里并不是被妖兽群所围的中心之处,他们来到这里后必然更加靠近了一侧的妖兽,自然更加的紧张起来,他以前吃过钱潮的大亏,如今迫不得已为了保命也只能赌上一回,但心里终究是没有底,因此愈发的小心畏惧起来,看了看几乎两丈之外那些瞪得通红的一双双令人心寒的眼睛,又回望了一下那发光的恶木那里,但终究是没有胆量离开。 地面上又是一阵悸动,土地翻腾鼓起,林源与侯保站立不稳几乎摔倒在地。 而就在这时候,旁边不远的恶木又发生了变化,那不祥的嗡鸣声一直都在,但恶木所发出来的光却变了,整棵树居然渐渐变得红艳起来,这光还越来越强烈,整个守镬山之内渐渐的蒙上了一片血红的色彩! …… “诶,屏蓬被埋在地下,那小猪崽子得从哪里出来呀?”陆平川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那些妖兽,”钱潮说道“就算它们没有吃过几次屏蓬的子嗣,但一直在这守镬山里面,自然知道该从哪里去抢,看,它们都围着那棵恶木,嗯,这样看来屏蓬产下的子嗣就该是从恶木树根那里……钻出来?” 钱潮说完又看向了汤萍,不过这种妖兽产子的情形,汤萍也是生平仅见,她也不知,便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一会儿就要靠李兄提醒了。” 李简点头。 “嘿嘿,汤妹子要找的东西还都是稀奇古怪的,先是找一只没孵出来的鸟蛋,现在又等着两个脑袋的大猪下小猪崽子……” 对陆平川的话,汤萍已经没有心情去斗嘴了,钱潮先前问她有没有兴趣养一只两个脑袋的小猪,虽然是玩笑话,但若那屏蓬的子嗣真的出现了,若能将其收走,那接下来众多的妖禽妖兽估计就会散去了,他们五个人自然也可以离开这里,但屏蓬的子嗣该怎么处理呢?她本来没有打算养什么屏蓬的幼崽,毕竟屏蓬是在是……太难看了,她身上最难看的灵兽当属那只名为“阿土”的陵岩兽,不过看得久了也就顺眼了,自然也就不觉得丑,反而觉得它十分的威风,但让她再养一只难看无比的屏蓬幼崽,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但若不养,总要有个处理之法,扔是不可能扔的,毕竟是凶兽子嗣,有屏蓬的血脉在,谁知道多年之后这小家伙会不会成长为真正的凶兽祸乱世间呢?杀掉……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还是那个原因,到底是有凶兽血脉,对寻常的御灵修士而言这可是极为难得的灵兽,杀掉的话是在是太可惜了。若是拿回去交给御灵派养着……屏蓬的子嗣……那必然会引起轰动,自己的师父肯定就会知道,这次来守镬山根本就没敢跟她的师父说,这样也就露馅了,免不了要被狠狠的责骂一顿甚至被禁足也是有可能的! 唉,先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汤萍无奈的想着。 …… 自从这恶木发出来的光芒变成血红之色以后,一片茫茫的妖兽群中,骚乱更加的此起彼伏起来。 靠近恶木这里,已经有不少的妖兽忍不住的就吼叫着扑了过去,看那意思似乎是要用蹄爪去挖掘恶木树根那里的泥土,要抢在其他妖兽之前将那屏蓬的子嗣吃进口中,但它们刚扑过去,就从那树根附近的泥土中瞬间钻出来无数血红色长蛇一般的根须,各自闪电般的动作起来,或是缠绕或是紧勒,飞扑过去的妖兽不在少数,但没有一只能逃脱过那根须,都被缠缚的紧紧的,然后就在声声惨叫之中被那根须撕扯成了碎片,血肉模糊一片! 这下再没有妖兽敢扑过去争抢了,甚至在前面的还忍不住畏惧无比的向后挤靠,然后那些血红的根须才慢慢的缩回泥土之中。 而那血红色的光芒依然闪耀着,这必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号,预示着众多的妖兽妖禽等待的事情马上就会发生了,因此,除了空中那些盘旋的更加迅捷的妖禽外,地面上那些一直无法挤到最前面来的妖兽便更叫的焦躁起来! 这样说吧,体型大,力量更大的妖兽往往跑得并不快,只有那些体型适中又敏锐善奔的妖兽才能跑在最前面,或者说在这片几乎看不到头的妖兽群的外面,还有不少性情凶猛残暴的大家伙,它们先前就挤不进来,如今见到了那一树的血红光芒便如同得了一个重要无比的信号一般,蓄满了势头以后怪吼一声,便对着前面数不清的妖兽开始发足狂奔起来,轰隆声中,一路上或是四蹄践踏或是头角顶起,只见惊叫怒嚎之中不停的有妖兽身躯如破麻袋一般飞起来再摔落。 真有这样的妖兽能一路冲到最前面来,然后把那硕大的脑袋左右一摆一撞,登时就有不少临近的妖兽被撞飞出去,一般这样的妖兽挤过来了便再也没有妖兽敢去招惹。但是更多的则是在半路上就被不知道多少的妖兽层层的围住,或是尖牙或是利爪,哀嚎声声中便断了气! 又过了一阵,李简忽然用手向那恶木的根部一个地方指去,说道: “要出来了,就在那里,是……两只!” 是几只都无所谓了,就在李简感应到地下异动的同时,这守镬山里似乎不论远近,所有的妖兽妖禽都感应到了,顿时间就如同一勺凉水倒进了冒着青烟烧的滚烫的油锅之中……整个守镬山都沸腾了起来! 原本就不肯安分的妖兽齐齐的发出了一阵震天的吼叫,立时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尽皆向这恶木倾泻而来,空中的妖禽在一片急切无比的惊鸣声中看准了方向,收拢双翼、探出利爪,道道利箭一般射了下来! 侯保在妖兽群发出那阵吼叫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他自忖必死,干脆也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 而林源在面容惨白的同时抬头向上望去,那个叫钱潮的让自己躲到这里,定然不是要将自己的死状看得更清楚些,或许还有救!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一直处于守势的引灵术,在钱潮手决的牵引之下,第一次亮出它狰狞威猛的真面目来! …… 上官泓与田双柚已经身处在她们进入守镬山时的那个隐秘的山洞附近了,若有麻烦她们二人马上就可以离开,到了这里后,她们才有心情回望几眼,看一看守镬山里的情形。 恶木那满树的红光已经被她们看在眼里了,接下来不久就是守镬山中群兽发出来的那声齐齐的吼叫怪鸣声,既难听又令人心颤,听到这里,二人都知道,已经开始了。 但是就在那吼叫声刚落时,从那片血红色的光芒发出来的地方,骤然间一片耀目无比的白光便从那里爆闪出来,而且还持续了几息的时间,比之先前恶木所发的白光更加的刺目无比,让这两个女子隔得如此远还忍不住的侧头眯眼! 然后这两个女子就目瞪口呆的远远的看到了令她们不敢相信的情景,先是难以计数的妖兽妖禽的身子被远远的抛飞而起,空中黑影杂乱,速度奇快,或是向远方,或是向高处,被抛得高的还引来了上方那片黑雾中的闪电频频的击落下来,道道白蛇骤现,伴随着声声惊雷,白光之中就见无数本来并不会飞行偏偏又体型庞大无比的妖兽如同小石子一般的落向远处,有几只几乎都要砸到她们面前来,摔落之后几只侥幸不死的妖兽居然发出了满是畏惧的哀鸣来! 恐怕……这又是那个钱潮的手段吧! 至少这守镬山里的妖兽争抢屏蓬的子嗣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再是混乱再是血腥也都该集中在那棵恶木那里,这里最多也就是听到一些动静而已。 田双柚这样想着,她忽然间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她对钱潮打的心思,或许永远也无法实现,不为别的,就因为钱潮的手段实在是远超了她,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一些小把戏小手段,以及根本无法拿到台面上来的龌龊想法,似乎都不值一提! 这种想法让田双柚有些灰心。 而上官泓的脸色陡然间苍白了几分,虽然不明白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该太过贪心,对付林涧而已,干嘛要将汤萍和钱潮等人一起算计进去呢,现在可好,没来由的为自己树了一个强敌! …… 时间倒回去片刻。 就在妖禽妖兽飞扑抓落,尖牙利齿层层而来之时,侯保闭目等死,林源绝望之际,异变陡然发生了! 钱潮控制引灵术的手诀是十根指头一齐用的,左右手五指或是相触,或是相扣,或是绞在一起,或是有节奏的叩击,而且还都是时时变化之中,从来没有一刻的停歇下来,也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手诀是重复的,这手诀与钱潮之前操控灵器,符箓以及阵法的手诀截然不同,最大的异处就是繁杂无比。 而钱潮开始是闭着双目,随着手诀的继续,他的身形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似乎正在勉力承受着什么重压一般,直到四下里所有的妖禽妖兽都沸腾起来,吼叫着或是飞扑或是抓落的同时,钱潮的双目陡然睁开来,竟然满是血丝,马上他“咄”得发出了一声轻叱! 瞬间,附近几条受钱潮操控的灵脉所蓄积起来的威能便释放出来! 侯保闭着双目,仍觉眼皮前面一片雪亮,他开始还以为人若死了就该是这个样子的,甚至还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整个人觉得踏实无比,总算是一切都结束了,若有来生,哼,可千万不要再作什么修士了! 而绝望之中的林源,他的身形被一片突如其来的强烈白芒完全吞没了,白光之中,他惊恐无比,就算闭上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刺目无比的雪亮,就算他用双手捂住脸颊,眼前依然如此……这是怎么了! 四下里妖兽的咆哮嚎叫与妖禽的鸣叫和羽翼拍击声一下子就不见了,倒是空中不停的有惊雷响彻。 钱潮的身形一个歪斜几乎从空中摔落下去,被一直关注他的汤萍一把就扯住了,见钱潮脸色苍白,汤萍知道他是灵气损耗严重,马上就取出一个釉面细瓷小酒坛,钱潮脸色苍白得忙不迭抓过去,扒开塞子“咕咚咕咚”的饮了几口。 “我的天呐……”彦煊喃喃的说道,四下里原本潮水一般的妖兽竟然在那片白光之后居然都不见了。 “好厉害的手段!”李简也叹道。 “诶,都打跑了,可惜了,弄几只回去才好,”陆平川看着空荡荡的上下四周还有些可惜的说道,不过他马上就看到了下方,又急急的说道“嘿嘿,钱兄弟,快看,还有,还有,咱们将它捉了带回去!” “那就是屏蓬的幼崽。”李简说道。 “啊……就是这个样子吗?” …… 头顶上陆平川的大呼小叫惊醒了侯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睁开眼睛后发现四周那黑压压一片望不见边际的妖兽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范甫依然在自己的身边昏迷着。旁边就是林源,他正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正呆呆的望着上面。 旁边还是有妖兽的,就在不远处,有两只体型很小的家伙正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走着,还不停的发出“哼哼”不止的声音,正好奇的伸着小小的长鼻嗅来嗅去。 这就是屏蓬的幼崽,两只通体漆黑的小猪,令人惊奇不已的是,这两只小猪的尾巴居然是连在一起的,以至于它们两个走路时一东一西的总是互相拉扯。 这就是让所有守镬山里的妖兽为之疯狂的东西! 它的出现,还有那“哼哼”的声音顿时就引来了不少贪婪的目光……血红色的目光! 虽然先前吃了大亏,但是对屏蓬血脉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对刚才遭遇的恐惧,一些强悍无比或是受伤不重或是摔出去不远的妖兽又重新盯上了这里,发了疯一般的甩开四蹄或是拍击羽翼,虽然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白光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虽然那白光厉害无比,但是终究是借着那白光直接就将数不尽的竞争者也除掉了,现在只要跑得快些冲在前面,这顿对自己大有补益的血食就是自己的! 不过就在这些妖兽妖禽靠近恶木的时候,它们的这次冲击也就结束了,一个个的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攫取住,奔跑过来后莫名其妙的离地而起,四蹄徒劳的蹬踏,发出阵阵恐惧的叫声。而空中飞来的妖禽也一下子失去了飞扑的势头,如同被冻僵在寒冰里的鱼儿一般,就连翅膀也无法扇动一下。 然后,在林源侯保以及头上钱潮那五个人的注视之下,这些重新扑过来又无法动弹的妖兽妖禽忽然间齐齐的两眼之中白光射出,惨叫之时口中也有白光喷涌出来,很快,“扑通扑通”的,一个个再落回地面上边已经气绝身亡了。 “嘿嘿,干得漂亮,钱兄弟,这才叫不白来一次呢!”陆平川又欢喜的大叫起来。 至此,林源和侯保对上方正做着手诀的钱潮便有了深深的畏服。 刚才也是引灵术的威能,钱潮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上重新难看起来,撤去了自己的手诀,又从汤萍手中拿过那小酒坛,饮酒之前说了句: “赶紧收了那屏蓬幼崽,绝了这里所有妖兽的念想。” “好!” 不过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汤萍看着那两只“哼哼”不止的小黑猪,心里还忍不住的抱怨着:怎么就这么难看呢,尾巴还生在一起,好像被一根绳子拴起来一样,这可与先前听说过的屏蓬大不相同。 就在汤萍使手段将那屏蓬幼崽收入了自己灵兽袋中的那一刻,这恶木发出的“嗡嗡”声便消失了,而且那血红色的光芒也为之一变,又恢复成原来耀目的白光。 第五卷:初鸣 二百零九:守镬山之旅(完) 钱潮几个人也都跟随在汤萍的身后落在了地面上,几人都好奇无比的跟在汤萍的身后看了看那尾巴生在一起的两只小猪。 到此时为止,基本上对他们而言这次守镬山之旅也快结束了,陆平川早就惦记着最后被钱潮杀死的那些妖禽妖兽,便奔过去收拾去了,李简留在原地,看着彦煊为林源以及侯保四个人医治伤势,既然刚才保住了他们的命,那就不能让他们因伤重而死,至于钱潮,脸色依然不是十分的好看,但仍踱着步子慢慢的走到了那处石台之上仔细的看着上面的阵法,能近距离的看一看五灵先祖们留下来的阵法,对钱潮而言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侯保已经敷了药,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彦煊在为昏迷中的范甫医治,林济已经醒过来,正在查看自己身上被包扎的伤口,目光还有些紧张恐惧的看着这几人,至于林源,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钱潮,看着他背对着这边盘坐在石台上。 “几位,”汤萍走到林源等人面前说道“歇息一阵子,我们会将你们安全的送到瑞轩镇上去,在那里你们就可以安全的返回了。” “不敢再劳动几位,”林源说道“回去的路我们认得。” 汤萍听完一笑,说道: “我们自然知道你们认得路,不过既然我们将你们救了,就不能让你们半路上又死在别人的手里,两位林公子,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安全的回去吗?” 就在林源诧异的时候,陆平川已经将那些死掉的妖禽妖兽收拾的差不多了,心满意足的走过来时正听见了汤萍与林源的说话,便恶声恶气的说道: “别不识好歹,真以为我们愿意送你们出去吗?哼,不过是想让那个婆娘的算盘落空而已,不让我们送也行,那我们就直接将你们几个小子带回去交给我们宗门处理,到时候在我们宗内长老的面前,你们将这次混进五灵宗要做什么说个明白,看看到时候你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如此一来林源自然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 就在钱潮五个人在守镬山里最后忙碌收拾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修行界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之中,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无比的争斗,如今已经结束了,双方已经分出了胜负。 山谷不大,两侧的石壁上山岩或是粉碎或是道道沟壑纵横,山坡上大片大片的山林或是尽皆倒伏或是被齐齐的从中间斩断,还有几个深深的大坑留在那里,除了这些之外附近还有残存的野火在烧着,冒起一阵阵黑烟来。 山谷的底部,有两个人在相邻的两块山岩上面对面的坐着,其中一个是个略显瘦削的中年男子,此人一看便是个异常严谨的人,坐在那里还将身上的袍服理得整整齐齐,就连坐姿也是端正笔挺,往脸上看,这个人面容严峻,肤色略黑,下巴上还有几绺油亮整齐的黑须。 而坐在这个人对面的,则正是前不久出现过的左佑。 此时的左佑却显得异常的狼狈,身上那件月白的袍服上处处破损,沾满了血污,那些血痕一看便是由内向外渗透出来的,由此可知左佑受了不轻的伤。而此时的左佑正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物为自己处理伤口,可恨的是,几处严重的伤是在肩背之上,敷治包扎多有不便,这让疼痛中的左佑心中火起,干脆将身上的袍服扯开,用细麻布抹上药物一点一点的擦拭伤口,疼得他不住的龇牙咧嘴的发出怪声来。 “左佑,”对面那中年男子开口了“这么些年了,我们一直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在这修行界里,有人要杀你,也有人要杀我,还都开出了不菲的赏格,别人不论,但你我都知道,多年的试探之下,若我们双方真的动了手以命相搏,最后谁也捞不到好处,所以我们才能一直相安无事,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一味的死缠烂打,拼了命也要将我拿下,最近我和我的人并没有再做过什么,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想让我死……” 左佑此时正将一只手臂尽力的伸向自己的背后,也不知是扯动了哪一处伤口,疼的他身子一阵痉挛,脸上一阵扭曲,待他再将手臂缩回来时,手中的细麻布上已经浸满了血水,白布几乎成了红布,他一把就将那块细麻布扔在了脚下,一边费力的去拿另一块一边说道: “嘿嘿,没有人愿意为你的脑袋再多出灵石,杀你……就是我自己的意思!” 说着,左佑又拿着一块涂满了药物的细麻布伸到了后背上,忍不住的又开始龇牙咧嘴起来。 “你要杀我?”那中年男子眼角一阵扯动,他盯着左佑的举动,不相信他的说法“不可能,若想杀我你早就该动手了,何必要等到今日呢?” 左佑又将一块沾满血渍的细麻布扔在了地上,嫌身上的袍服碍事,干脆一把就将其扯碎了,就精赤着上身,这样就方便多了。 “嘿嘿,别忘了,你的脑袋最高的赏格可是三千灵石呢,所有的悬红加在一起都有上万灵石了,你说……我为什么不杀你!” “上万灵石,哼哼,”那中年男子几声冷笑“有几个自不量力的小世家已经消亡了,他们的赏格已经不能算数,若你早些动手的话,在下的脑袋别说一万灵石,就算是两万灵石也是有的,你那个时候不动手,偏偏现在动手,必然不是为了灵石,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就不能说句真话吗?” “哼,简单!”左佑又狠狠的将一块满是血渍的细麻布扔在了地上“张兄,我虽然不喜欢你做的事,但总有个自知之明,知道你修为高深、手段出众,不是好惹的,我若与你火并咱们谁也没有个好下场,很可能我还会把命搭进去,所以左某才对你们一直隐忍,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接了那个到五灵宗里去害人的事情,实不相瞒,在下也算是刚刚在五灵宗里作了几票生意,悬一悬就把命扔在那里,多亏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将在下救了,不然我只怕早就死在那里了。但是你!你这次到五灵宗里要害的人正是救我的那几个朋友!张兄,咱们不一样的,左某最起码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那几个朋友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你却要去害他们,你说说看,我怎么可能与你善罢甘休呢?” 中年男子轻轻颔首,又说道: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过去了,不过,在下这次去五灵宗的事情十分的隐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嘿嘿,张兄,在下与你一样都在这修行界里打混了这么多年,就算本事没什么长进,但是消息灵通还是能做到的,你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其实风声早就漏出去了,不止你,还有其他几个和你目的一样的家伙,现在人头就在我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嘿嘿,这次对张兄下手,我也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一咬牙一狠心就跟你对上了,张兄的手段果然不俗,不过能用这一身的伤换你一条命也算值了!” 中年男子默然了一下,又说道: “早知道这样,这次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可惜,对方开出的价码实在是让人心动,可惜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五灵宗的事情岂是你我能插手的?” 左佑说完这句之后继续为自己敷药包扎,过了一阵不见对面说话,抬头再看时才发现对面那中年男子已经气绝了,身子却依旧是端坐的笔直。 其实在这中年男子的肋间已经被左佑重伤了,一道左右贯穿的伤口依旧不停的向外渗着血,此人或许素来喜欢整洁干净,因此就算重伤之后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却依旧要将自己整理的仪容得体、又坐得板板正正,但就在他与左佑说话的时候,鲜血就沿着他的袍子不停的渗出流下,在那块山岩上形成了一片不大的血洼。 艰难的站起身后,左佑来到了这中年男子的面前,为保安全他还是先将此人的头颅斩下来,然后才在这家伙身上摸索了一阵,搜出了他的储物袋。 有了五灵宗之内的教训,现在左佑但凡得到储物袋必然先检视一番,看看其中有没有书信一类的东西,免得糊里糊涂的误了事。 里面果然有书信,左佑拿着一张信纸看了看,才将其折起来藏在身上,忍不住还说了一句: “果然是一笔大数目,我若不认识那几人,说不定也会动心,嗯,对方这样大出血的要将那几人除掉,看来还是当初在五灵宗的事情让他们引火烧身了,唉!” 这个时候左佑的目光正看向原本他坐着的背后之处,那里七零八落的有不少的尸体倒伏在血泊之中,那些正是这个姓张的家伙的手下,在先前剧烈的生死争斗之中被左佑最先以雷霆手段除掉了。 对左佑来说,这一身的伤明显已经让他不能再继续了,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到目前为止恐怕有不少家伙已经混进了五灵宗了,干脆,左佑打定了主意,再去一次瑞轩镇,上次钱潮给他介绍了一个名为柳丰的人,那人一看就是个精明无比的人物,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柳丰将这消息传递钱潮那几个人。 想到这里,左佑便将这满身血污的袍子完全褪去,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又重新的取出一件干净整洁又得体的崭新月白袍子穿在身上,若不是脸色苍白,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接下来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便起身直向五灵宗瑞轩镇的方向飞去。 …… 瑞轩镇上。 侯保与范甫并没有跟来,出了守镬山之后,这二人便目光复杂更是心情复杂的离开了,钱潮等人并没有拦阻,一路只带着林济与林源日夜兼程的赶往了瑞轩镇,路上耽误的时日并不多,总算是到了。 一到瑞轩镇,汤萍就对那二人说道: “两位林公子,想来你们林家在瑞轩镇上也都该有些产业,那就该有你们自家的人在这里,到了这里你们也就安全了,回去之后见到了林涧师兄,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林师兄是个聪明人,一听之下便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也有言在先,林涧师兄的仇家算计他的时候却偏偏的也要顺带着算计我们,这个让我们十分痛恨!而我们呢,与林涧师兄之间也有一些小小的过节,还希望林涧师兄日后做事可不要学他的那位仇家,不然我们若反抗起来,对林师兄而言就等于多了一个棘手的麻烦,还请两位将我们的话带到。” “一定一定,”林源忙不迭的说道“这次还要多谢几位……” 就在钱潮几人与林济林源在瑞轩镇的入口处分开的时候,远远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正是上官泓,此时田双柚并不在她的身边,而上官泓一路追踪至此,不用问,侯保与范甫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在除掉了这二人之后,上官泓便一路尾随着钱潮与林济林源等人,可惜的是,这一路上她都没有机会,在以前或许她可能冒险一试,但在守镬山里见到了钱潮的手段之后,她便没有这个胆量了。虽然之前就料到了,但真的看到钱潮五个人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送着林济林源的时候,上官泓便明白这次她在守镬山的布置是彻底的失败了,虽然除掉了自己身边的三个细作,但却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大敌,真是得不偿失! 而今,钱潮那五个人终于将那两个林家的小子送到了瑞轩镇上,上官泓便再也无计可施了,她可没有胆量在这里动手,而且接下来那两个人返回林家必然也有人护送,想到这里她连瑞轩镇都不进去了,郁闷无比回身而去。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责骂 瑞轩镇上,亦茗馆内。 钱潮这一次在庄先生这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当钱潮走进亦茗馆里面的小院中时,正听见庄先生在与此人争论,似乎是两位老人家正在为一步棋悔与不悔而吹胡子瞪眼。 钱潮走进的时候多少还有些不知所措,庄先生是何许人也他自然清楚,能与他在棋盘上争得面红耳赤的岂能是寻常人物呢,本来在来到亦茗馆的时候,那位老掌柜并没有说起庄先生还有客人在,因此他也就如平常一般直接走了进来,结果一到院中才发现两个老头的手都按在棋盘上正瞪着对方吵个不停。 一见钱潮走进来,庄先生便立刻收敛起来,又恢复成往日里老成持重的样子,十分不屑的将手从棋盘上拿开,还不依不饶的说道: “哼!你这老东西,下了一辈子棋了到现在还改不了这个老毛病,不跟你下了,来来来,这个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钱小友,棋艺不弱,诶,你敢不敢跟他下一盘呀?”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闻言便扭身看了过来,此人头发已经稀疏了,不过胡子倒是一大把,钱潮在面对这位老者那深邃无比的目光时心中一惊,连忙向这位执以晚辈之礼。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钱潮后,说道: “不行,我不能跟他下,侥幸赢你这老家伙几盘棋我还可以出去吹嘘吹嘘,若是败在这个小家伙的手上,那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不行不行。” 说着那老者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嗯,在你这里耽搁了几天,茶也喝了,棋也下了,现在你这里来了客人,我也有地方要去,就此别过,过些日子再来找你这老家伙说话。” 就这样,这位老者站起身来飘飘然的就离开了,而庄先生也没有挽留他。 钱潮虽然料想到这位老人家是非凡人物,但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他与玉壶山的墨祖第一次见面,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位老者走后,庄先生不知为何显得十分高兴,一边招呼钱潮坐下一边收拾棋盘。 “诶,那个老东西,总算是走了,臭棋篓子一个,最精通的就是悔棋,你若赢他一盘棋他能把那张老脸板起来让你看半天,来来来,咱们继续。” 钱潮一笑,虽然好奇那位老者的身份,但是庄先生既然不说那他也不问,坐下来便一边落子一边与庄先生谈论起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当钱潮说到他在守镬山里凭着灵脉和阵法施展出了一个大威力的手段时,庄先生听了便惊奇起来,拈着棋子盯着钱潮问道: “哦……引灵术,嗯,这个我有兴趣,索性先不下棋了,取来纸笔,你将当时的情形一边画下来一边说与我听。” 就这样,几个时辰以后,小院中不仅是书案上满是字纸,就连小院的地面上也飘落了不少写满画满了的纸张,开始是钱潮一边画着一边细说当时的情形,后来在庄先生的追问下便将守镬山里那石台上的阵法也画了出来,接下来便是庄先生拿着笔一点一点的在钱潮画下来的字纸上一边勾勾划划一边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钱潮则如饥似渴得听得入神,其间那位老掌柜还托着茶盘进来过几次,但不论是庄先生还是钱潮都极为的投入,几乎都没有察觉。 最后庄先生捧着茶盏说道: “嗯,引灵术,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也很不错,好像我之前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手段,不错,到底是少年人,头脑里面的桎梏少,想法就开阔,从这一点上来看,你比我当年可强了不少,不过你的这个引灵术受到的限制也太多了,当时你能用,是因为五灵宗的先祖们已经给你布置好了那里的灵脉,但换个地方你若再想使用,可就要提前大费周章一番了,若是附近没有灵脉或是灵脉少而且疏,那你这个手段就不能用,不过,这依旧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以后你还要在上面多用心思,会有大用的!” 这一日,庄先生不但将守镬山那石台上的阵法给钱潮解说的明明白白的,让钱潮获益匪浅,而且还对钱潮那引灵术也做了些改进,更是让钱潮惊喜不已,之前文中就曾经提到过,修士之中只有剑修才能越阶杀人,但也是有很多限制的,可不是说炼气一二层的小剑修就能击败寻常的筑基修士,只有炼气高阶的剑修在拼命之下或许能击败刚刚筑基的修士。而钱潮自有了这引灵术之后,只要找到一处灵脉合适的地方又提前布置下阵法,他现在就可以凭借这引灵术击败筑基修士,不过也只有在那个地方可以,换一个地方的话,百十多个钱潮也敌不过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这便是钱潮引灵术最大的限制。 眼看着天色渐晚,庄先生又显得对钱潮十分的满意,便笑着说道: “嗯,今天咱们谈得很尽兴,来,我再教给你一个小把戏玩玩……” …… 几日之后,钱潮几人在这天的傍晚时分返回了五灵宗。 姑获仙子的洞府内,汤萍心中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姑获仙子刚刚闭了一个小关,出关之后正坐在房间内品茶。 “师父。”汤萍乖巧的招呼道。 “嗯,回来了。” “是啊,师父,这次出去收获不小呢。” “哦,你们又跑到哪里去胡闹了?” “没有胡闹,不过……倒是得了……两个妖兽幼崽,又不知道怎么养,所以才来请教师父。” 汤萍的话说得有些干涩,她说得两个妖兽幼崽必然是屏蓬提前产下的子嗣,有这东西在身上,去了一次守镬山的事情是必然会让师父知道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所以汤萍才说话十分的底气不足。 姑获仙子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她一眼就看出来汤萍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料想这个丫头必然是与几个同伴出去胡闹了一番然后或许有了什么奇遇,想到她连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刀螂兽的卵都能找到,于是姑获仙子反而是有了兴趣,便说道: “是什么稀奇的妖兽,拿出来看看。” “哦。” 两只黑皮黑鬃,黑头黑尾,黑腿黑蹄,只有小小的长鼻略显粉嫩的小猪出现在了姑获仙子的面前,与寻常野猪相比,这两只小黑猪幼崽的尾巴居然是连在一起的,或者说是两只小猪共用一条尾巴,这可是十分罕见的。 两只小猪被放出来后就有些畏缩的互相挤靠在一起,四只乌黑油亮的小眼睛不安的扫来扫去,还不时的发出几声“哼哼”的声音,两个粉嫩的小鼻子还不停的抽着气,嗅着房间里的味道。 “这是……”这倒真的难为姑获仙子了,被催生而提前产下来的屏蓬幼崽,这位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结丹修士还真的没有见过,一时间也呆愣住了。 “哎呀呀……” 忽然间房间里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而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那两头漆黑的小猪竟然立刻被吓得瑟缩成了一团,还能是谁,当然是姑获仙子身边的阿九了,眨眼间一阵光华闪过,一个美艳的妇人出现在姑获仙子的身侧,她目光贪婪的盯着那两只漆黑的小猪,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不是……屏蓬吗?喂,汤丫头,你若将这两个小家伙送给我,我便给你一个大好处,如何?” 阿九的真身正是上古凶鸟姑获,若她不被姑获仙子收服的话,假以时日,也会成为威名赫赫的凶兽……鬼车,同是凶兽之属,因此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只漆黑小猪的来历。 那两头漆黑的小猪终于忍受不住恐惧,同时转身撒开小短腿向着汤萍便奔跑过去,不料有一只手却一把就伸过来,一下子就抓在了连接着两只小猪的尾巴上,一把就将两只小猪都提了起来,正是姑获仙子,她将两只正不停尖叫的小猪提到面前仔细的端详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一眼瞪向了自己的弟子,怒喝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那个地方也是你们能去的吗!” 阿九最喜欢看见汤萍做错事而被斥责,因此在一旁幸灾乐祸,还不停的添油加醋道: “就是,你们几个才是什么修为,守镬山那么凶险的地方也敢去,实在是无法无天,就不怕……” “你住口!”姑获仙子恼怒的回头斥道,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汤萍,继续发火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让你们去危险的地方,你们人多,偶尔跑去危险些的地方看一看也就罢了,如今可好,守镬山,守镬山!那个地方也是你们能去的吗?早些年那里可是禁地!你们就不怕进去了出不来吗?怎么如此的胆大妄为,说!到底是谁的主意,是你撺掇着去的,还是钱潮那个小子的主意?” 对于师父的雷霆之怒,汤萍是早有准备的,她十分心虚的看了看在师父手中倒吊着不断尖叫着扭来扭去的两只小猪,小声的说道: “是……是弟子听到风声……说是有人在守镬山见到了一只大鸟,似乎与那青鸾……很是相似……” “那就是你的主意了!”姑获仙子更加的愤怒了,脸色也有些泛红“你做事怎么如此的鲁莽,哼,你在里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大不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难过一阵子也就罢了,反正我好几个徒弟都没了,也不在乎再少了你这一个!可你们几人里面还有陆平川那个傻小子,到时候康釜那个不讲理的跑到我这里来跟我要徒弟,我到哪里再给他寻一个去?还有彦煊那个丫头,她平时那么稳重怎么就不拦着你,她刚刚拜师,还是钟仙子的顶门大弟子,拜师那天你也看了,人家的师爷都对她赞不绝口,若是跟着你一起把命丢在守镬山里,钟仙子也来跟我要徒弟,我怎么办?我拿什么赔给人家,把你若氤师姐赔出去吗?” 说来也巧,姑获仙子骂到这里时,若氤正有事情要与自己的师父说,从外面走进来,恰好就听到了这一句,惊得她一呆,不过她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定然是小师妹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正被师父责骂呢,这个时候她才不愿意去触师父的霉头,不过……怎么师父发火……房间里还有猪叫的声音呢!带着这份好奇,若氤蹑手蹑脚的又溜了出去。 姑获仙子这次是动了真怒,一边骂着自己的徒弟一边还不停的抖着自己的手腕子,把那两只小猪甩的来回乱晃,尖叫声就更加响亮了,汤萍见师父大动肝火自然是不敢马上就说些什么,只能等着师父的火气消一些再说。 好一阵子之后,姑获仙子终于觉得胸中的火气消减了一些,又觉得这两只小猪的叫声是在是聒噪,便准备将其放下,恰在这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她便准备把这两只小猪递过去,不过马上她就觉得不对,侧脸一看才发现伸过手来的是一脸谄笑的阿九,姑获仙子当然知道阿九想要做什么了,她手里抓着的可是凶兽屏蓬的幼崽,这小家伙对于阿九而言就是一顿大补的血食,所以阿九才如此的目光贪婪,不过这两个小黑猪可是自己的宝贝徒弟泼了命从守镬山里带出来的,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阿九,于是随手一巴掌将阿九的手打开,然后就将那两只小猪抛给了汤萍,继续黑着脸说道: “好了,现在把去守镬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不许有任何的隐瞒,听到没!” 抱着小猪的汤萍马上便乖乖的应道: “哦。” …… 就在汤萍挨骂的时候,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趁着夜色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褚师兄,”钱潮一见连忙招呼“正好,这次出去也算很有收获,我们又弄到了一盏海蕴玉脂灯,既然褚师兄来了,正好给你。” 说着钱潮便将这次外出得到的那个灯盏取出来交给了褚垣,这也是之前他就与汤萍等人商议过的,既然褚垣已经立过誓,那就没必要拿这海蕴玉脂灯相要挟,得到了那就直接给他,还能让其安心为己做事。 “这……”褚垣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月就得到了自己多少年也弄不来的好东西,而且这钱师弟还如此痛快的就将这东西都给了他,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要到最后才将第二盏给他,倒让他有些感慨和感动。 “褚师兄这次来是有了什么消息吗?”钱潮问道。 褚垣这才收拾心情,脸上重新出现了惶急的神色,说道: “钱师弟,最近你可要多加小心了,温良正在煞费苦心的谋划,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将钱师弟你除掉呢,为了杀你听说还从外面找了些邪修来!” “什么!”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一:长尾短尾 听到温良要布局除掉自己,而且还从外面找来邪修对自己下手,钱潮马上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说道: “褚师兄,来,坐下慢慢说。” 门窗都掩上了,房间之内钱潮与褚垣对面而坐,褚垣说道: “钱师弟呀,我对你近来做过什么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最近似乎温良被你惹得震怒,一定要除掉你,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这才回来找你的。” “那,褚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十年会中有一个人名为蔺恪,此人与刑让的私交最好,因此刑让的事情他知道的最多,而我早年曾经出手救过这蔺恪的性命,因此他与我的关系也不差。最近这些日子在寒水池那里出现了几个生面孔,而且还神神秘秘的,很是奇怪,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前几日我遇到了蔺恪,便问起了此事,他就对我说都是刑让从外面不知道哪个邪器堂请来的邪修,好像是要为温良出力除掉一个姓钱的小子,钱师弟,这说得必然就是你,不然还会是谁呢?我当时听了就很是吃惊,为了不引起怀疑便没有再问下去,在寒水池呆的那几天中我又不动声色的想办法的让蔺恪多说了一些,总算是从他的嘴里套出来一些事情,据说是钱师弟你好像险些坏了温良的一件大事,因此惹得温良愤怒无比,因此才对你动了杀心,现在他正在加紧对你布局,准备一举将你除掉,那些邪修就是温良让刑让从外面找来对付你的,据说除了这些邪修,温良还有别的布置,不过那些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钱师弟,我能打听到的也只有这些,但已经很严重了,最近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呀,最好就不要出去了,温良……那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听到这里,钱潮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必然是自己五个人上次因为救下了左佑而引起的,不过……听褚垣说自己几人那次是险些坏了温良的大事,这就说明温良所谋划的事情依然在继续,上一次救下左佑的事情对温良来说有影响但影响应该不大。 “嗯,这消息对我很重要,多谢褚师兄来告知我,放心吧,我们会有应对的。”钱潮说道。 “那就好,把这些告诉了钱师弟我也就放心了,钱师弟这里我也不能多呆,这就回去了,免得旁人生疑。” “褚师兄,还有几句话我要说,你在那里千万不要刻意的打听这些事情,免得被他们怀疑,只要听着就够了,那些人穷凶极恶,被他们怀疑的话,必然会很危险。” “嗯,放心,这个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褚师兄,就是关于你筑基的事情……” “哦,什么事?”听到钱潮提到自己筑基的事情,褚垣马上就问道。 “只怕将来或许会委屈一下褚师兄,你曾说过,十年会里几乎没有人因为得到海蕴玉脂灯而筑基的,但若是褚师兄筑基的话,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就算到时候他们不可能当面在去问你,说不定也会怀疑到你我之间的关系上,在我看来对付温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很可能在褚师兄筑基的时候,温良还没有被除掉,到时候若他们因为褚师兄筑基的事情而起了疑心,那许多事情可能就会因此付之东流,我们商议过一个计策,那就是在褚师兄筑基之前,先安排褚师兄假死,这样褚师兄从那些人眼中消失,再筑基那些人则不会知道,自然也就没什么后患了,这件事还要看褚师兄的意思,若是褚师兄觉得可行,那日后你假死之事便由汤伯年前辈的弟子来安排,筑基之后也会安排你们暂时派驻到某个州去公干,先远离五灵宗,等这里的事情水落石出了,那个时候褚师兄便没有这些限制了,不知道褚师兄意下如何?” 汤萍与汤伯年的关系,褚垣自然知道,对于钱潮刚才所说的这些他之前也考虑过,的确如钱潮所言,若是在他筑基之前,温良就被除掉了,那自然他筑基的事情就算人尽皆知也无所谓,但他筑基的时候,温良依然逍遥法外,那么很可能会引起温良和刑让等人的怀疑,势必会给钱潮造成不小麻烦。至于钱潮所说的办法,褚垣很是认可,由此他便知道了钱潮对付温良和刑让的事情,在宗内必然是有长老在暗中支持的,现在看定然就是那位汤伯年长老,温良的事情可以按部就班的精心策划,一点一点的做下去,但他筑基的事情只要时间一到那就必须要进行不可,否则他褚垣就会因为阳寿耗尽而陨落了,因此对钱潮的提议,褚垣欣然接受,然后二人又说了几句后褚垣便悄悄的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褚垣,将房门掩上,钱潮吁了口气,没想到刚刚回到宗内就得知了这样的消息,这件事回头要与几个同伴好好的商议一下,或许……想办法利用一下也未可知。 …… 姑获仙子的洞府之内。 汤萍很小心的将彦煊如何听到守镬山出现一只神似青鸾的大鸟的消息,然后又告知自己,然后五个人在钱潮的住处如何商议的,如何去的守镬山那里,如何在钱潮的带领之下小心翼翼的进入守镬山,其间有过什么遭遇,他们又是如何应对的,如何在守镬山的中心处发现的林济林源以及侯保那些人,那些人又如何以妖兽血唤醒的屏蓬,自己五人如何在屏蓬折腾起来的动荡之中保全自己,然后又突然间出现了屏蓬产子的事情,钱潮如何击退的那些汇聚起来的妖兽,然后五个人又从守镬山一路护送着林济林源二人到了瑞轩镇,等等这些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姑获仙子听。 姑获仙子听罢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丫头在撒谎! 那守镬山是什么地方,就连结丹修士进入都要小心翼翼的,当然不是惧怕里面众多的中阶妖兽,而是担心里面那有别于他处的灵脉布置以及那浓密无比的黑雾,毕竟那里被五灵宗的先祖们布置成了一个牢笼一般的地方。至于屏蓬,因为一直被那恶木所封禁着倒不必担心。说到这里就要多说一句,姑获仙子与汤萍一样,都是水灵根的修士,因此对守镬山里那浓郁弥漫的土灵气很是头疼,依着她的修为当然可以进去再安全的出来,土灵气对她造成的影响并不大。但汤萍居然也进去了,她才是什么修为,竟然也能安然无恙的进去再出来,仅这一点就让姑获仙子很是生疑。 不过就算是生疑,但自己的宝贝徒弟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身边,把守镬山里的情形说得头头是道,不但如此,这两只身具屏蓬血脉的小猪那可是千真万确的屏蓬子嗣,这可是作不得假的,如此看来这丫头所说倒并非虚言。 另外,姑获仙子还从汤萍的话中听出来,他们这次的守镬山之行似乎除了钱潮之外,其余几人都没有出手,当然对付几个炼气弟子的时候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出过手,但那却不是对付里面的中阶妖兽,听汤萍的意思,似乎里面的妖兽都是钱潮一人在对付,其余的人只是跟着一起走而已的。 什么时候这个没有师承的钱小子如此的厉害了呢,最后竟然还一举将数不清的中阶妖兽同时击退,那样的事情……就算是筑基修士,比如自己的弟子若氤,斩杀几只中阶妖兽不在话下,但同时击退那么多,想来也无法办到! 这……可能吗? “你所说的有些过于的玄虚了,我先问你,守镬山里满是土灵气,对陆平川那个傻小子倒是好事,但对你却有莫大的害处,你是如何在里面呆着而不受其害的?” “呶,这个,师父,这是钱小子给我的,戴着它就能隔绝所有的天地灵气,虽然戴着它有些不舒服,但也因此不受那里土灵气的影响。” 汤萍递过来的是她在守镬山里戴的那面小牌子,姑获仙子接在手中,她对阵法之术略有耳闻,但基本上算是一窍不通,不过凭着一个结丹修士的直觉,手里的小牌子倒的确有些名堂,她掂了掂这小牌子便有继续问道: “那按你刚才所说的,这次进入守镬山,对付那里面的中阶妖兽只有钱潮出手了,对不对?” “嗯,还真是这样,李兄刺了侯保两剑,但说起对付里面的妖兽的确都是钱小子出手的。” “汤丫头,守镬山里面可都是中阶妖兽,一般而言非筑基修士不能对付,嗯,若你所言不虚,那……关于钱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告诉我?” 关于钱潮拜师的事情,汤萍并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师父,没想到被姑获仙子从这里看出了端倪来,汤萍欲言又止,就听姑获仙子继续说道: “放心,阿九的嘴巴很严,不会出去乱说的。” “哼,竟然信不过我!”阿九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哦”汤萍这才将钱潮师承的事情说给自己的师父听,最后说道“师父,可不是当时我不告诉你,是我六爷爷逼着我立誓不能说出去的,现在嘛,钱小子自己都知道了,还跟我们挑明了,当然那个誓言也就不算数了。” 姑获仙子听到这里心中有些震撼,她自然还记得这几个小家伙在除掉安室杞之后,汤伯年曾经要为钱潮的师承之事出一把力,结果却被钱潮决绝了,那次汤伯年还许给了钱潮,不管他日后想拜入九玄哪位长老的门下,只要来求汤伯年,汤伯年便为他去奔走一次,后来康釜也加了进来,因此姑获仙子也答应为钱潮的师承之事出力,那件事情过去多久了,钱潮一直没有师承。姑获仙子算是一个偏古板的人,她认为弟子若要有出息那就该择名师而从之,一味的野路子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因此对钱潮还有些不满,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高于顶了。 一直到现在,姑获仙子才从自己的弟子口中得知了钱潮已经有了师承,而且还是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一手操办的,那位墨祖居然对钱潮十分欣赏,一番布置之下竟然将钱潮引荐给了自己多年的一位老友,墨祖的老友,可能是结丹修士吗? 这个钱潮……好大的造化! 难怪他敢在事前夸下海口说什么只要在守镬山里跟着他便可以安然无事,难怪他可以一举击退守镬山里众多的中阶妖兽,他的师父,那必然是一位元婴级别的大能之士,否则钱潮哪里来得这样的手段呢! “阿九,刚才汤萍所说的那些不可泄露出去半个字,明白吗?”姑获仙子听完之后就一偏头对着阿九说道。 “是。”阿九也是极聪明的,这件事关系到了玉壶山上的元婴修士,她自然知道轻重。 到这里,姑获仙子对汤萍的话便不再怀疑。 “既然在事前钱小子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要一定去守镬山,就因为不放心吗?担心万一那流言是真的,你就错过了青鸾?”姑获仙子问道。 “嗯,是这样,关心则乱嘛,还有就是我们追查的那个叫温良的人或许就是在灵脉上做文章,若那流言是真,很可能就是守镬山那里的灵脉发生了什么变化,而且很可能就是温良做的,我们说不定就能从守镬山那里看出些端倪来,所以我们才去的那里。” 姑获仙子话锋一转,开始问起了别的事情来。 “那……自始至终,你在守镬山里都没有见过她?” 姑获仙子问的那个“她”自然是指的上官泓了。 “没有,一直没有,其间李兄曾发现过,但也仅仅是一点烛火,并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一点烛火?” “嗯,弟子也看见了,很远的一点白光,就算屏蓬折腾的再是厉害,那点白光都没有熄灭过。” “哼!象脂烛吗?那必然是她!”姑获仙子说到这里时脸色铁青起来。 “师父,象脂烛是什么?” “极北之地的雪原中有一种满身白毛的妖兽,名为白猛,与大象类似,但身量却庞大如山岳,这种妖兽力大无匹,百害不侵,以其油脂做成蜡烛,珠光之内亦是如此,这种蜡烛就名为象脂烛,乃是……” 顿了顿,姑获仙子才继续说道: “一般人很少会用到这种蜡烛,但是……你那位丘师伯……行走天下寻找珍奇异兽,这象脂烛却是他的必备之物!” 姑获仙子从汤萍的话中自然听得出来,暗中有人要害她,从林家来得两个小子唤醒屏蓬只不过是被人家设计借刀杀人而已,但却被钱潮的手段抵御住了,接下来隐藏起来的那人便施展手段令那屏蓬提前产下子嗣,从而引得守镬山内群兽疯狂,姑获仙子自然知道上一次屏蓬产子是在什么时候,以那一年向后推五百年才是屏蓬再次产子之时,但这才三百多年而已,屏蓬又产子,那必然是有人暗中捣鬼。 “当初你师祖在教授我还有你那位丘师伯的时候,我对如何驯服,调养灵兽感兴趣,下的功夫也最大,而你那位丘师伯则对辨别灵兽血脉,如何令其产下血脉纯正的子嗣更感兴趣,这其中就有让妖兽提前产子的手段,而那些我则不喜,因此也并不擅长。屏蓬五百年一产子,但在守镬山那样的地方,就算是我在那里也无法阻止那里众多的妖兽争食屏蓬的子嗣,因此御灵之中一直没有屏蓬幼兽,但对屏蓬产子的时间一直都有记录,上一次才过去三百多年而已,不到日子屏蓬居然再次产子,哼,看来上官那丫头是得了你那丘师伯的真传,而且对那青鸾更是志在必得,因此才不惜将你这个对手除去!” “师父,为什么那位上官师姐对我一直有那么深的敌意呢,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有这个感觉……” 姑获仙子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嘛,还要从很早以前上官丫头进入宗门说起,你丘师伯与上官家很有些渊源,具体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对上官家他一直很是照顾,因此当上官泓进入宗门想拜师的时候,是你丘师伯为她奔走此事,当时他就想让上官泓拜我为师,那个时候你若氤师姐还没有筑基呢,我虽然并不想再收徒,但是看在师兄的份上还是见了见那上官丫头,但一见之下我就觉得这丫头不简单,虽然模样生的周正,但绝对是个惹祸的根苗,于是我便推说你若氤师姐是我的关门弟子,日后不再收徒,这样就回绝了。嗯,后来上官泓就被你师伯收为了弟子,她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是个能搅风搅雨、惹是生非的人物,曾经还被驱逐出宗门,若不是你丘师伯力保,只怕她就死了。唉,再后来嘛,你就进了宗门,你六爷爷明显比你这位丘师伯能胡搅蛮缠,不达目的不罢休,然后嘛,你就成了我的关门弟子,因为此事,我那位师兄对我也有些微词,更不要提那位心事很重的上官丫头了,她绝不敢招惹我,但看你不顺眼就很正常了,想来又因为青鸾一事上与你有了竞争,担心被你抢了先,所以她才会起了那个心思。” 顿了顿,姑获仙子继续说: “这件事,依着师父看来,不妨你们就先放一放,毕竟她的师父是我的师兄,你师祖这一门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我们这两个师兄弟了,而我这位师兄一直以来只一味的行走天下寻找他想要的灵兽,根本就没有收徒授徒的心思,到目前为止也只收了两个上官家的女儿为徒,这上官泓还是他的大弟子,你因此事记恨她日后又报复她,若真的将她除了,我们这师兄弟之间也不好看,萍丫头,想来你们将林家的那两个小子送到瑞轩镇上,上官泓定然知道你们的意思,应该不会再招惹你们了,嗯,答应师父,日后就算你与她再有纷争,筑基之前不要伤她的性命,筑基之后若她再有害你的心思,那时候你们只管放开手脚也就是了,师父便不再理会。” 在姑获仙子看来,上官泓招惹汤萍十分的不智,她招惹的是五个人,汤萍就是个难缠的人物,再加上钱潮那几人,上官泓基本上没什么胜算,但姑获仙子毕竟碍于与丘化壑之间的师兄弟关系,因此才算是求着汤萍暂时不要报复回去。 “可是,师父,上官师姐应该会在我之前筑基的。” “放心吧,她若先于你筑基,师父自然会关照她一番,让她知道轻重的!”说这话时姑获仙子语气加重了几分。 到现在为止,师徒二人基本上该说的都说完了,最后汤萍又抱着那两只漆黑的小猪问道: “师父,这两个小家伙该怎么办?”说实话,汤萍还是有些不太想想着这两个难看的小黑猪。 “嗯!你不想要?”阿九顿时眼前一亮。 “那是屏蓬,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凶兽幼崽,难道她拼死去守镬山就为了给你弄一顿点心吗?”姑获仙子气道,然后又对汤萍说“还能怎么样,养着!这东西虽然可惜,年月不足,但至少在你的灵兽之中该是仅次于小白和大黄的存在了,唉,真可惜,若是年月足的话,它甚至能与小白和大黄比一比高下呢!” “不是说屏蓬都是四条腿,两个头吗?怎么它们两个只有尾巴是生在一起的?”汤萍问道。 “都说了年月不足,它们再过些年身子就会慢慢的长在一起,那时候若是生出来就与那大屏蓬一模一样了。” “那这怎么办?它们两个一条尾巴,走路都走不好,指不定会拌到什么磕磕碰碰的。” “简单,拿来给我。”姑获仙子伸出手来。 两只小猪重新放在了姑获仙子的面前,它们刚才就在姑获仙子的手中吃了苦头,现在惊恐之中一左一右的想逃跑,结果一条尾巴跟绳子一样将它们两个都拽住了,彼此还不停的用力,将一条尾巴绷得笔直。 “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这样吧!” 姑获仙子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在那条绷得笔直的尾巴上一划,顿时那尾巴就断开了,两只小猪收不住势头各自向前倒去,然后断尾之痛让它们又开始尖叫起来。 这可把汤萍看呆了,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早知道自己就一剑斩开它们的尾巴了,以后过段时间再慢慢将守镬山的事情告诉师父,哪里还会挨这一顿骂呢! “这样你就好区分它们了,呶,一个长尾,一个短尾,哼,按着你起名字的路数,就叫长尾、短尾好了。” “哦。”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二:左佑带来的坏消息 几天以后,钱潮和李简趁着黎明未至时的夜暗悄悄的出了宗门,在无人处二人各自将上一次去守镬山时使用过的灵剑取出来踏在脚下,随着两道光华爆闪而出,二人的身形刹那间就远去了。 就在昨日,有人悄悄的找到了钱潮,先向他出示了柳丰的信物,然后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钱潮。 信是柳丰写的,说是上次钱潮介绍的那位左佑回到了瑞轩镇上,嗯,还带着一身不轻的伤,正在柳丰那里调养,据左佑说有人要对钱潮不利,具体的情形希望能和钱潮面谈。 看过这封信之后,钱潮心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前几日褚垣来找自己所说的那件事情,暗道难不成这次温良真的要弄出一个大手笔来吗? 瑞轩镇看来肯定是要去一次了,不过,钱潮五个人中有三个人是有师承的,每个月他们只出去一次,呆上十几天的时间便会回来,毕竟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都要在自己师父身边聆听教诲、跟着自己的师父一起修行的,不能总往外跑,于是钱潮便去找了同样没有师承的李简,约着李简一起赶往瑞轩镇,这样也算有个照应。 就在二人动身后的这天上午,汤萍还跑到了钱潮的住处,要把自己的“长尾”“短尾”给钱潮炫耀一番,结果在钱潮的住处却没有找到钱潮,在成器堂也没有找到,这让汤萍好一阵纳闷,不知道钱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有那飞行极快的灵剑相助,钱潮与李简二人在路上又没有耽搁,因此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便风尘仆仆的感到了瑞轩镇,找到了柳丰。 小店“雅器集”的二楼,房间之内,钱潮与李简再一次见到了左佑,与上一次在五灵宗受的伤相比,左佑这次显得更加的狼狈,房间里药物的气息浓密,左佑精赤着上身就坐在床榻上,前胸后背上缠满了细麻布,脸色依然是一种失血后的苍白,不过精神倒是不错,两只眼睛里满是神采,见到柳丰带着钱潮与李简进来后就笑着说道: “柳兄办事还真是利落,没想到我睡了一觉钱兄弟与李兄弟就来了。” 听了左佑的话,柳丰则说道: “你哪里是睡了一觉,你都昏迷了三天了!钱兄弟,李兄弟,这位左兄弟找上我时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身上的伤很重,而且伤口还很多,他只说你们几人有很大的危险,让我设法通知你们,然后就倒在了我的店里,我一边赶紧派人给你们送信,一边给左兄弟医治,好在左兄弟修为不错,没有性命之忧,现在倒是恢复了些精神。” “呵呵,还要多谢柳兄呢。”左佑又笑着说道。 钱潮问道: “左兄,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温良派人追杀你了?” 左佑说道: “追杀我?别开玩笑了,钱兄弟,李兄弟,我这样的小鱼小虾,温良才懒得理会呢,当初是在五灵宗,我身上又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派人来杀我,但那些东西到了你们的手上,我又一走了之,他凭什么要继续找我的麻烦,反而是你们,才是他真正下手的目标。这次我来找你,起因是这样,我离开五灵宗以后继续做着我的……生意,偶尔间打听到了一个人的消息,嗯,那家伙姓彭,也是个散修,很狡猾的一个人,早年也作恶无数,后来才销声匿迹了,他的头上有不少悬赏花红,据说是寻了个隐秘的地方闭关冲击筑基去了,有些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为何这次他出现了,那样的家伙在我眼里就是一大堆灵石,我怎么可能放过他,后来我就按着消息中的线索一路追踪了过去,嗯,很顺利,偷袭得手,轻松的斩杀了那个家伙,不过也就是在这家伙的身上我找到了这个……” 左佑说着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这封信并没有具名,只是写给一个姓彭的人,写信的人在信中请这个姓彭的人帮忙做一件事,什么事情却没说,只说事后酬劳多少,事前定金多少,这个姓彭的若是有意,可去某处找某人详谈,仅此而已,不过那笔作为酬劳的灵石却看得钱潮眼角一跳,单是那笔作为预付定金的灵石就已经是一个不菲的数目了。受到柳丰的信之后,钱潮就将左佑的事情与温良联系在一起,若找上这姓彭的家伙的就是温良的话,看来温良这次为了能除掉钱潮还真是要大出血一次了。 李简也在旁边一起看着那封信,看过之后李简也惊得面上色变,说道: “这么大的一笔数目!” 左佑又笑了,说道: “那还是大数目?来,再看看这些,那个姓彭的虽说手段不错,但并不是最厉害的,至少我杀他可没有受伤。” 左佑一边说着一边又取出来几封书信。 这些书信与前面那一封差不多,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所不同的是每封信上面提到的酬劳或是定金的数目都不一样,但的确如左佑所言,都比那个姓彭的家伙能得到的灵石要多,其中有一个姓张的家伙,信中开出来的酬劳在钱潮看来都已经是个天价了。早在来这瑞轩镇之前,钱潮就将褚垣找到自己所说的事情告诉了李简,因此李简此时也能猜出来这些收到信件的人大概是要做什么的,但是看着那一封封书信上开出来的酬劳,李简心里也禁不住直冒寒气,暗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修行界里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把钱换成灵石而已,若这些人都是温良大把的撒灵石请来对付他们五人的,那温良此次必然是铁了心、就算大出血也要达成目的了。 钱潮略略的翻阅了这几封信,有些吃惊的看向左佑问道: “难道说……左兄你按着信中所言去找了那个接头的人,将他制住然后逼问了一番吗?不然左兄怎么能知道都有哪些人接到了这样的信件?” 这的确是个关键的问题,李简听了也看向左佑。 “当然不是,我若那样做必然会给自己招来真正的麻烦,钱兄弟,李兄弟,我在修行界里打混也有些年头了,又一直干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意,所以我必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然的话怎么能做到趋利避害,这颗脑袋早就让人家斩了,嗯,这么说吧,从姓彭的那家伙身上拿到这封信之后,我就托了一些信得过的人去打听了一番,果然问出来不少的事情,首先就是这些信的确都是从五灵宗里面出来的;其次嘛,已经有一些收到信的人悄悄的进入了五灵宗了;我按着打听到的消息,自己弄出来一个名单,上面的人都是收到这样类似信件的,而且名单上的人物都是被修行界里悬赏追杀的人物,而且还都是厉害的人物,找这些人能做什么事情呢?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当时我就怀疑这件事与你们五灵宗里那个叫温良的有关系,或许他花大价钱找来这些人就是为了对付你们。因此我就按着名单开始找,嗯,找到一个就干掉一个,当然在杀他们之前我也都逼问了一番,终于从一个小子嘴里问出来一些事情,那家伙跟我说他一接到信就知道这信是五灵宗里一个姓温的家伙写的,之前他就曾为那姓温的做过事。姓温的,我在五灵宗里就差点死在一个姓温的家伙手中,而你们五灵宗里又有几个姓温的能这样搅风搅雨的?所以我才确定,这件事肯定与我在五灵宗里找到的那些信件有关,而他们要除掉的人,也只有你们五个,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定然是被温良盯上了。当时依着我的想法,先干掉一些,然后再给你们送信,唉,我倒是想多杀几个,这样温良的帮手就能少几个,可惜,杀到一个姓张的家伙那里也就打住了,嘿,这一身的伤就是那姓张的家伙给我留的,那家伙很是棘手,不过我也不吃亏,他伤了我,我却把他杀了,也算扯平了,后来嘛,因为这一身的伤我自然没办法再杀下去,所以就只能来给你们送信了,这才来的瑞轩镇,找到了柳兄。” 钱潮听罢肃容对着左佑一礼,说道: “左兄,你这番情分,在下记住了!” 这左佑的确是个难得一见或者说十分罕见的散修,为人算得上有情有义,之前钱潮等人见他危险,出手相救,是觉得此人在性命攸关之时依然不放弃自己的朋友,觉得此人可交,如今再看,此人还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比一些宗门贵胄、世家公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李简也郑重一礼,说道: “左兄厚意,李简也记在心里了。” “嘿嘿,这是何必呢,咱们也算意气相投,不必如此,不过消息我算是带来了,接下来就要看钱兄弟你怎么应对了,那温良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啊!” 钱潮点头,说道: “我们在宗内也有布置,最近这几日也有消息过来,说得定然都是一件事,那温良为了对付我们暗中大动干戈,还从外面请来了几个邪修……” “什么……邪修!”这次轮到左佑吃惊了。 “不错,是邪修,听说不知道从哪里的一个邪器堂请来的帮手,我们也正在谋划此事,嗯,依着在下的想法最好能借助此事顺势而为,说不定就能一把将那温良擒住,除了这个祸害。” 这的确是钱潮最近正在考虑的事情,不过到现在一直没有个成熟的想法。 听了钱潮的话,左佑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钱潮,说道: “钱兄弟,在我看来你有些小瞧了温良从外面找来的这些人,别看我杀了一些,但那些基本上都是我突然暴起偷袭才能得手,钱兄弟千万不要将他们想得太过简单了,这就是那个名单,上面都是要去为温良卖命的人,呶,你们先看看。” 左佑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满是一个个的人名字,有几个名字已经被划掉了,想来已经死在左佑的手中。钱潮与李简看了并不觉得如何,毕竟他们二人并没有在修行界里面真正的行走过,对上面的那些名字很是陌生,并不知道这些人之前有什么的手段和恶名,但此时一旁的柳丰也侧着身子看着那张纸,钱潮与李简看罢就递给了他,柳丰捧着那张纸一个个名字看下来,脸色从开始的吃惊不已到后来脸颊上的肉都开始抽动起来,双目也越睁越大,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说道: “这……这上面的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钱兄弟,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呀,而且,左兄弟,那个姓温是如何找到闫丁的?不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闫丁是谁?钱潮与李简自然不知,听了柳丰的话,二人都看向了左佑。 左佑开口说道: “闫丁,早些年……嘿……早些年他也不会正眼看我一眼的,这个闫丁是个筑基的散修,因为恶事做得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几乎被满天下追杀,不止你们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就连穆阳宗的地界,还有其他几个宗门的地界,都有追杀他的赏格,加在一起就是一笔天价的灵石,数目之巨令人咋舌。至于他的下场嘛,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隐居起来,准备冲破结丹的瓶颈,总之就是好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因此人们才都说他已经死了,为此还有些庆幸,但实则不然,是这闫丁不知道最后作了件什么样的恶事,终于触怒了一个大世家的长老,就这样,他引来了不止一位结丹修士的追杀,嗯,若真的对上了,任那闫丁再是狡猾奸诈,也是必死无疑的,因此,他才不得不兵行险招,来了个金蝉脱壳……” 钱潮马上就明白了,接口说道: “夺舍?” “不错,就是这个法子,嗯,追杀闫丁的人也知道这家伙靠着夺舍躲过了一劫,但苦于不知道夺舍之后的闫丁究竟在哪里,又是个什么样子,才不得不作罢,当然,闫丁夺舍之后一直低调行事,从此就从人们的耳目之中消失了。我这里能打听出来的是,好像闫丁夺舍之事十分的仓促,因此不可能事先好好的选择一番,所以他夺舍的那个肉身似乎资质很是一般,所以在后来的修行中并不是很顺利,这才让他很是苦恼,嗯,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冒险出来做事吧,毕竟温良那家伙必然会给闫丁开出一个好价钱,让他日后不用发愁修行所需,至于说温良是如何知道闫丁夺舍之后的身份的,那我就没有打听出来,但是这次的名单上的确是有此人的,钱兄弟,就算这个家伙不是筑基的修为了,但之前他能有那样的恶名,凭得可不完全是他的手段,更多的则是他的奸诈,还有那名单上其他的人,许多我都能给你一张画像,也都是修行界里恶名昭彰又极难对付的人物,所以说,钱兄弟,这次你们的麻烦是真的不小!”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三:虎兕出于柙 就在钱潮与李简风尘仆仆的赶往瑞轩镇的那一天,在五灵宗内,还发生了一件对后续有着深远影响的事情。 基本上就在钱潮与李简踏上飞剑的时候,在栖霞山的一处弟子居所之内,有一个人正慢慢的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 这个人正是秦随诂。 而就在这一天,也是他服下的第十二颗丹药的药力耗尽的那一天。 这第十二颗丹药服下之后,在最后的一个月里,秦随诂每日里经历的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煎熬,一时间如同整个人赤着身子在沸水滚汤中沉浮烹煮,一时间又如被冻结在坚硬的冰层之中一动不能动,有时身上如同被荆棘紧紧的缠缚住,随着那荆棘不断缠紧勒深,上面的尖刺在大力之下几乎要将他的身子寸寸撕裂开来;有时又觉得全身上下有多少个汗毛孔就如同有多少跟锐利长针从那里插入自己的血肉之中再搅动不止;体内的五腑六脏因为痛苦而时刻能被秦随诂清晰无比的察觉到,四肢百骸每天也要经历不知道多少遍的反复捶打。 最可恨的是这第十二颗丹药剥夺了秦随诂睡眠的同时还增强了他的感官之力,让他兴奋无比又清醒无比,每时每刻都能清晰无比的体味着自己身上的痛苦,这最后的一个月里,昏迷过去对秦随诂而言都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就算痛苦难当,秦随诂依旧是个要面子的人,并不想让自己引人注意,更不想让自己当时的样子被人们看到,为此他从最开始紧闭牙关,到后来承受不住干脆在嘴里咬上了草木棍,后来生生的将木棍咬断弄得满口是血,接着他便将衣袍扯碎揉成了团塞进自己的口中不让自己发出呼喊来,就算这样,碎布在他的口中几乎都被他嚼碎。 几次难得的昏迷之后,再醒来时,秦随诂便惊恐的发现昏迷之中的自己不知道何时竟将那颗紫色的断灵丹取了出来,就散落在自己的身边,想来是在昏迷之中他动过一了百了的念头,奈何嘴里塞满了碎布,根本就吞不下这颗致命的丹药,见到掉落在地的断灵丹后,秦随诂毛骨悚然,这个时候若是吞下了这颗丹药,那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他便想远远的将它扔出去,但转念一想,若是这第十二颗丹药依旧不能解了自己身上的“壮令丹”的药力,那时候才该是自己一了百了的时候,于是便一把将那断灵丹抛出了房外,扔进了院中的杂草之中不见了。 无尽的痛苦之中,秦随诂不敢再昏迷过去,在痛苦中慢慢的煎熬着,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儿一般在房间的地面上不停的打滚,抽动,痉挛,后脑把地面磕得“砰砰”作响,屋内的摆设早就被他撞得乱做了一团。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还不断的持续加剧着,越到后来那痛苦便越是强烈,渐渐的,秦随诂觉得自己失去了视觉,嗅觉,听觉,整个人如同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他也开始忘记许多事情,忘记了对汤萍的渴望,忘记了对钱潮的痛恨,忘记了对沈未了的不屑,也忘记了对秦家的期许,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甚至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在一场莫名其妙又旷日持久的争斗之中被强大的对手擒住,对方开始想以痛苦来令他屈服,到后来对方对他是否屈服已经不在意了,只是一味的折磨他取乐而已! 终于当晨熙再一次辉映整个天地时,秦随诂渐渐的醒了过来,或者说是慢慢的开始恢复所有的知觉,药力,至少是那十二颗丹药的药力已经消散,所有的痛苦都在累积到一个难以复加高度之后骤然消失不见,而秦随诂则如从高高的云端直堕而下,在经历了整整一年的痛苦折磨之后,不被痛苦折磨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舒泰,令人沉迷不已,躺在那里的秦随诂一动不动,但全身正经历这一种从极高处极速坠下而产生的快慰之中,受用之余,秦随诂忍不住的还发出了呻吟之声! 然后他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依旧是晨熙满天,他甚至能看见眼前几株草叶上凝结的露水,如同宝珠一般的熠熠生辉,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是躺在了院中杂草内。 然后他便明白这定然是那十二颗丹药的药力结束了,自己终于捱过了这一年的痛苦折磨,不过马上秦随诂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之中! “壮令丹”的药力有没有被清除呢? 自己这一年的折磨是不是徒劳一场呢? 若真的经历了一年的痛苦而“壮令丹”的药力仍在他的身上,那他就该立刻在满院的乱草中寻找那颗被他抛出来的断灵丹,然后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这更加难熬,如同等待一个性命攸关的重大消息一般的忐忑! 不过就在对自己施展了内视之法后,秦随诂就被随即而来的狂喜所吞没了!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现在的秦随诂已经是一名炼气三层修为的栖霞山弟子了,别说一年前开始吞服这些令他痛苦的丹药时,再向前推几年,他的修为也一直止步于炼气二层,自从在幼鸣谷中被逼迫着吞下了“壮令丹”而提前进入炼气一层之后,秦随诂就拼了命的修行,炼气一层突破至炼气二层用的时间并不长,但一到炼气二层之后,他的修为就仿佛凝固住一般,再也难有寸进,任凭他每日近乎严苛的炼丹修行也丝毫没有起色。这里要说一句,毕竟秦家在修行界是以炼丹术闻名的,家学渊源,严格来说秦随诂炼丹的手段至少在开始的时候是远超过了彦煊的,初期的成丹率上,秦随诂比彦煊要高不少,但是当时的秦随诂炼制出来的丹药必然都要捡着成色好的自己服用,其余的少部分才拿去换取灵草,因此他在炼丹术上几乎没有什么名声。 但不知道吞服过了多少的丹药,也不知道用过了多少灵石,秦随诂的修为一直停留在了炼气二层。 秦随诂的炼气二层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钱潮那五个人中,他最先遇到的是彦煊,他冷眼旁观的看着彦煊从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腰间挂上了初阶丹师的白玉小葫芦,他还在栖霞山不止一次远远的看见过汤萍与彦煊一起,从远处看也能看得出来,汤萍那丫头的身材越发的亭亭玉立、玲珑有致了,这让他心中那一直不曾熄灭的火焰愈发烧得旺盛起来,同时也更让他痛苦,因为很快他就发现汤萍和彦煊的修为就超过了他。他甚至还在南玉堂炼丹的时候遇见了钱潮,为此心情剧烈的起伏之下直接将一炉丹药炼废了,当时的钱潮在炼器术上已经有了名声,他偷偷看着,估计是钱潮与彦煊一起来看南玉堂的丹炉,大概回头要为彦煊炼制丹炉的样子。 再后来就有流言传出来,说是汤萍与彦煊几人在一天夜里为救那个来自九亘原的言霜立了大功,尤其是那钱潮,手段更是惊人。 所有这些见到的、听到的都在煎熬着秦随诂的内心,然后就是他的叔叔秦宪为他从秦家带来了所谓的解药,当然那顿耳光更是让他难忘,接着便开始了这整整一年痛苦的折磨。 没想到,这一年的痛苦煎熬结束,他秦随诂那如同冰封了一般的炼气三层桎梏竟然粉碎了,不知不觉中就跨过了这一步,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那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壮令丹”的药力被冰消融解了,一年痛苦的折磨才有不到三成的机会解除“壮令丹”的药力,居然让他真的做到了。到此,秦随诂都不知道该感谢自家那霸道已极的解药还是感谢自己这份百折不屈的毅力,自此之后,他秦随诂又重新焕然一新,他又是那尊贵无比的秦家公子了,以他原本的资质不敢说修为一日千里,但所有失去的现在都有可能重新追回来! 包括汤萍! …… 房间之内,热气氤氲,满是热水的大木桶中,秦随诂脱得赤条条的泡在里面。 服用自家丹药的一年中,秦随诂几乎足不出户,每日的痛苦中他更没有沐浴的念头,如今苦尽甘来,他要涤尽自己身上这一年的尘埃,更是要洗去先前所有的晦气! 房间里所有先前在秦随诂痛苦狂乱中被打碎的东西都被收拾不见了,显得有些空荡,秦随诂换上一身整洁舒适的衣袍站在镜子的前面端详自己。 好久没有这样的体面了,衣袍笔挺得体,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镜子中的自己又变得剑眉星目英气不凡,颇有几分自恋的秦随诂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与先前相比,他的容貌的确也成熟了几分,自从离开秦家之后经历的种种不顺利让他脸上原本的稚气几乎荡然无存,虽然否极泰来,但现在的样子依旧不能让他满意,自己本应该就是个风度翩翩、润泽如玉的佳公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张脸,脸色虽然红润了一些但先前的晦暗并没有完全消除,长久以来身心的折磨让他消瘦了,脸颊无肉而显得颧骨耸起,让他看起来有了一股刻薄之气。嘴角因为这一年里或是无声的呻吟或是压抑的干嚎而显得有些扭曲,下巴上也有了一些偷偷冒出的青茬,尤其是那双眼睛,之前他惯于俯视旁人,双目中也一直满是和善睿智的笑意,哪里像现在,眼中血丝未消,而且不知何时已经隐隐的凶光显露,如同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唉,看看……看看自己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秦随诂叹了口气,然后又走到了院子中,有一件东西他一定要找回来。 翻遍了院中的杂草,终于在半掩的泥土中秦随诂捏起了一颗紫色的丹药,用帕子将上面沾染的泥土擦拭掉又随手将那帕子抛掉,秦随诂捏着这颗丹药对着阳光细细的端详着。 整整一年啊,多少次熬受不住的时候他想着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这样就不用再受那煎熬了,而如今他终于是挺过来了,但这颗丹药却还有大用处。 他要将这颗丹药留着,留给汤萍,等他心满意足的从汤萍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后,这颗丹药就会作为一个恩赐来赏给她,也算是给她一个痛快,不让她受任何的痛苦。 至于钱潮嘛,他当然不能死,就算汤萍死了钱潮都不能死,要让他亲眼看着汤萍下场直到她死,然后再让他痛苦的活下去,受尽了折磨屈辱而求死不能,这样自己这一年的痛苦才算值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这位自诩温润如玉的秦公子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魅诡异的笑容!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四:新五祖?(上) 因为赶路实在过于辛苦,因此钱潮与李简就在瑞轩镇上歇息了一晚,然后在第二天才要返回五灵宗去。 第二日,二人结伴而行走向瑞轩镇的出口,在这瑞轩镇上,等闲人等是不允许飞行的,修士只要进入这里,不论去哪里都要靠两条腿丈量过去。 二人正在行走间,忽然听到有人呼唤他们。 “钱师弟,李师弟,你们前几日不是已经离开了吗?难道是又回来了?” 二人循声望了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徐晟,他正带着一人在街上闲走,见到了钱潮与李简便停下来招呼。 “徐师兄,”钱潮与李简赶忙上前行礼“前几天的确是回去了,不过……嘿嘿……你也知道我托人在这里售卖我炼制的灵器,就在前几天有人带消息回去给我,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几件灵器,这才又回来一次,昨天到的,算是又赚了一笔灵石吧。” 钱潮当然不能在这里将自己来瑞轩镇的实情说出,况且徐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筑基修士。 “嗯,肯定是布琰犳那个小子吧,他倒是挺能做生意的,”说到这里时,徐晟注意到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一脸好奇的看着钱潮,便笑着说道“卞师弟,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钱师弟就是当初以炼气二层的修为进入九玄成器堂内堂的钱潮钱师弟,这位是木秀峰的李简李师弟,嗯两位师弟,这位是栖霞山的卞濂卞师兄,刚刚筑基没有多少年,如今又被宗门分派到了瑞轩镇上,你们第一次见面,彼此见过吧。” “见过卞师兄。”钱潮与李简赶忙对着这位卞师兄行礼。 那名叫卞濂的年轻筑基修士一边还礼一边说道: “早就听说过钱师弟的名字,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好像我筑基还是在钱师弟进入成器堂内堂之后的事情呢,一晃已经有几年过去了。” 四个人终究只是偶遇,在街上说了几句之后便互相道别了,徐晟带着那卞濂走了,钱潮与李简则继续向镇子外走去。 不过,在无人处,李简忽然停了下来,说道: “钱兄弟!” 钱潮好奇的回头,发现李简竟然面色郑重又警觉的看着自己,便好奇的问道: “李兄,怎么了?” “钱兄弟,你记不记得在寒泉谷大潮之前,咱们曾经提前去过一次寒泉谷,去查探虚实,然后那天夜里就遇到了温良的那一次?” “当然记的,你是说……” 钱潮马上就明白了李简的意思,忍不住大惊的看向李简,在那天夜里,就在寒泉谷那里,他们五个人遇到了温良,若不是当时有钱潮的“隐灵阵”遮蔽,说不定他们五个就会被温良发现了,而就在那天的夜里,温良并不是一个人出现在寒泉谷的,而是多人,其中大部分的人在后来的寒泉谷大潮之中或是死了或是被擒住了,就连燕惊也在后来追杀左佑的时候伤在了五个人的手中最后不得不逃走,但那天夜里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就是当时跟在温良身边的一个五灵打扮的筑基修士,李简当时就说过,只要再次遇上了,他一定能将那个人认出来! 结果就在刚才,在徐晟开口唤住他与钱潮二人的时候,李简的心中就翻腾起了滔天的巨浪,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便断定,跟在徐晟师兄身边的那个年轻的筑基修士,那个名为卞濂的筑基修士,正是那天夜里跟在温良身边的人! (以上见第五卷:初鸣,第十三章:二见温良。) 好个李兄! 钱潮心中暗赞,到底是武将出身,城府威严,有着大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刚才他与自己一起向徐晟还有那卞濂行礼,虽然自己当时只顾着与徐晟说话,并没有注意李简的脸色,但想来他应该是没有丝毫异色才对,应对也从容不迫,就算他知道眼前这个卞濂是温良安插在宗内的暗桩也是表现如常,让卞濂,让徐晟都没有看出一点的破绽来。 对于李简的判断,钱潮没有任何的怀疑,他回头看了看,这里空荡荡的,后面很远才有人行走,倒是个说话的地方。 怎么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呢?钱潮暗道,褚垣找到自己说了温良要对付自己,然后就是左佑冒死从宗外给自己带来了消息,紧接着就是在瑞轩镇上发现了温良的人,还是个筑基修为的家伙,看来接下来温良要折腾起来的必然是一场大风波!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全的回到宗内,把消息带回去。 “李兄,我知道一条路,虽然绕远了些,但却胜在安全无虞,咱们从那条路回去定然无事,一切事情等回到宗内再说。” “好!” …… 到了第二日接近正午的时候,钱潮与李简才疲惫不堪的返回了宗内,不过他们并没有各自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就去了水云谷姑获仙子的洞府。 “李兄,钱小子,你们怎么来了?钱小子,前两天我还去找你了呢,你跑到哪里去了?”汤萍对这二人的到来有些好奇。 “汤丫头,事情重要,找个清静地方说话。” “哦。”汤萍这才注意到这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对。 过了一阵,汤萍,钱潮,李简三人便离开了姑获仙子的洞府,直向汤伯年的洞府而去。 又过了许久之后,汤萍,钱潮还有李简三人才各自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接着,汤伯年的几个弟子就被派了出去,毫不引人注意的悄然而去,而就在当天的夜里,坐镇瑞轩镇的徐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之下返回了自己师父汤伯年的洞府中,与汤伯年在密室之中谈论了许久,半夜之后才又悄悄的离开了。 …… 又过了几日,依旧是个夜晚,在汤伯年前辈的洞府中。 房间之内已经有人了,正是汤伯年,姑获仙子,康釜,还有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论,但汤伯年说过,还要再等一个人,等人到齐了就会说出将几人召集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姑获仙子必然是知道一些事情原委的,她是汤萍的师父,定然是从汤萍的口中知道了什么,但是不知为何脸色一直郁郁。 康釜前辈最是宽心,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汤伯年闲聊着。 钟瑶仙子是第一次坐在这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着各人的脸色心里又是好奇又是疑惑,不知道今天这位水云谷的汤长老找自己有什么事,更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等的是什么人。 没等多久,门打开了,由汤伯年的一个弟子恭敬的引领着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 竟然是木秀峰的结丹女剑修,冷月仙子! “出去守着吧,没我的话,任何人不得入内!”汤伯年说完,那个弟子便恭敬的行礼而退。 “冷月仙子请坐,”汤伯年用手一引示意道。 冷月仙子在接到汤伯年的邀请之后就疑惑不解,现在来到了这里发现竟然还有人在,更是不解,其实不止她,这房间之内除了汤伯年和姑获仙子外,康釜和钟瑶仙子也不知道冷月仙子为何来此。 轻轻一点头,冷月仙子便坐了下来。 “今日在下将诸位请到我这里,也是……受人所托,嗯,将一些事情说给诸位听,在说这些事情之前,在下还有些话要问冷月仙子。” “哦,”冷月仙子好奇的看向汤伯年“汤长老有话请讲。” “嗯,木秀峰有一个名为李简的孩子,乃是甲选而来的,在下听闻冷月仙子对其青眼有加,有意将他收为弟子,但是因为一些琐事,一直耽搁了,若在下料想不错的话,是不是等过了‘澄观恩试’之后,冷月仙子就要为李简筹办拜师的事宜了?” “不错,确有此事,在下觉得李简那孩子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因此才有了收徒的想法,不过这件事如何能劳动汤长老动问了呢?”冷月仙子说道。 “呵呵,别多想,冷月仙子,在下只是确定一下而已,嗯,再多问一句,冷月仙子是不是铁了心要收那李简为徒?” “不错!”到这里冷月仙子甚至开始怀疑这满屋子的人都是来为那云熙来说项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快起来。 “嗯,那就好,那接下来在下就可以开始说今天的事情了。”汤伯年说完,先向门口的方向施法,然后才说道“现在咱们所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被外面的人听了去,诸位从这里离开之后,也不要将这里所说的事情说与旁人听。” “诸位也该看出来了,你们几位,不论是现在的弟子,还是将来的弟子,那几个孩子除了在宗内各自修行之外,只要是外出,便都会在一起,这一点没有错吧?” 冷月仙子听到这里,倒是放宽心了,既然汤伯年如此说,那今日要说的事情就不仅仅是牵扯到一个李简,还有其他人的弟子,如此看来今日至少就不是来为云熙那丫头说情的,因此心中原本的疑惑以及稍稍的不快便消解了。 康釜随意看了看,便点了点头。 钟瑶仙子倒是有些紧张起来,听汤伯年如此说,她马上就有了一个念头:难不成那几个孩子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吗? 姑获仙子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就直接说吧,别弄得这么玄玄虚虚的!” 汤伯年一笑,说道: “也好,那在下就直说了,诸位都是在五灵宗年月久远的人物了,可曾听说过咱们五灵宗里‘五祖’的说法?” 最先说话的是康釜: “五祖?当然听说过,诶,不都说五祖是五个修为高深,手段厉害,又曾给咱们五灵宗立下过很多大功的人物吗?” 钟瑶仙子说道: “据说五祖只是个名衔,都是在那五位登仙之后才被追封的,而且我还听说五祖也是分代的,咱们五灵宗的创立算是初代五祖的功劳,后来又陆续出现了第二代和第三代乃至更多的五祖……” 冷月仙子则说道: “我知道的是,不论哪一代的五祖,其中必然有一位是我们木秀峰的祖师。” 姑获仙子则不耐的说道: “刚才你还说我们几人的弟子,怎么现在又扯到‘五祖’上去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姑获仙子这样一说让房间内几人也都好奇起来,纷纷都看向了居中而坐的汤伯年。 “呵呵,”汤伯年一笑,说道“今日我要说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因此诸位要耐着性子听我说完。” “姑获师姐的弟子是汤萍,嗯,汤萍嘛,又是我的孙女,因此这件事情才与我有关,康釜老弟的弟子是陆平川,钟瑶仙子刚收的大弟子是彦煊,而冷月仙子一心要收为弟子的是李简,这四个孩子嘛,都算是有了师承吧,不过呢,他们是五个人,还有一个是钱潮,这五个孩子呢,从幼鸣谷的时候就在一起厮混,炼体之后进入宗门,只要是外出历练,他们五个人必然是在一起的,因此五人之间至少算得上是情同手足,能共进共退,这一点很让人欣慰。他们五人之中呢,有四个人已经算是都有师承了,惟独一个钱潮目前还没有哪位九玄的长老想要将其收为弟子,这一点估计诸位也都知道,不过实则不然,这钱潮其实已经有了师承,而且他师承的来历还很不一般。” 接下来汤伯年便将钱潮师承的前后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房间中的几位,除了不知道那位庄先生的真正身份之外,汤伯年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在场的人。 姑获仙子已经从汤萍的口中知道了钱潮师承的事情了,因此再听便已不再吃惊,不过其余三人听了则纷纷坐直了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汤伯年。 钟瑶仙子惊讶的说道: “我的天,竟然是玉壶山上的墨祖为他找的师父,钱潮这孩子造化还真不小!” 康釜素来对钱潮印象不错,因此吃惊之余则嘿嘿一笑: “嗯,那孩子聪明,能让墨祖看在眼里也是应该的,我说上一次汤老头要为他在九玄内找个师父他还不愿意呢,当时他要是点了头也就耽误自己了。” 冷月仙子则说道: “这么说来,那钱潮的师父也该是个……元婴的祖师了?” 汤伯年说道: “那位庄先生是不是元婴祖师,这个我并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就是如此,毕竟是墨祖多年的老友,那位墨祖可不是一位愿意结交晚辈的人物。” 姑获仙子说道: “这些与你刚才所说的‘五祖’有什么关系?” 汤伯年继续说道: “墨祖前几日又将我召上了玉壶山,对我说他在瑞轩镇上与钱潮见了一面,对那个孩子很是满意,而且他还从庄先生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自然都是钱潮告诉庄先生的,那些事情嘛,牵扯到早年咱们宗门剿灭的一个邪修世家,就是那个索家,其中几个余孽通过夺舍混进了五灵宗内,正密谋着要对咱们宗门不利,为首的一个,名为温良,实则是索家两个结丹余孽之一,这件事姑获师姐和康老弟已经知道了,就是在那一次,墨祖与我说起了咱们五灵宗‘五祖’的事情来。” “几位,别以为墨祖只是相中了一个钱潮而已,你们几位的弟子也都在墨祖的眼中,这话说起来还是从言霜进入宗门之后,第一次言霜等人遇到夜袭,而宗内也有安排保护,就在那次,偶然路过的墨祖见到了钱潮以阵法对付一只‘血傀’的手段,自此便起了惜才之心,后来嘛,唉,都是元婴的祖师了,居然悄悄的跟在那五个孩子的后面盯梢,后面发生的许多大事,这位墨祖都可以做个见证人了!据他所讲,除了钱潮之外,其余的四个孩子,在宗内上万的炼气弟子之中必然也是佼佼者。嗯,他说汤萍的手段是水云谷三派兼备,层出不穷,而且这丫头也是颇有智计;彦煊嘛,心底淳厚而且竟然还拥有上佳的火灵,已经多少年未见这样的弟子了;李简那孩子嘛,天生就有惊人的感应之力,且性情刚毅,心性沉稳,是极为难得的剑修苗子;至于陆平川嘛,则更是体修之中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材,能吃苦又性情敦厚,假以时日,这小子的成就必然在康老弟你之上。” “哦,墨祖是这样说的?哈哈,我就说我有眼光,收了一个好徒弟!”康釜听罢高兴的说道! 自己的弟子或者说自己相中了要收的弟子能得到玉壶山上元婴祖师如此的赞许肯定,这自然令这几位结丹前辈心中喜悦,不过姑获仙子却并不为所动,说道: “墨祖师一直没有收过徒弟,怎么反倒夸赞起别人的弟子来,这里面定有古怪,你继续说下去。” “呵呵,姑获师姐说得不错,那次墨祖在我面前夸赞了一番那五个孩子之后,便话题一转,问我知不知道五灵宗‘五祖’的事情,对于‘五祖’我知道一些但并不多,后来嘛,墨祖就细细的为我解说了一番。” “墨祖说,咱们五灵宗乃是初代‘五祖’所创立的,当初天下只有五宗,或者说最大的宗门是五个,那还是在‘跨海之战’的时候,五大宗门联合天下的其他的宗门世家一起抵抗跨海而来的异域修士,咱们宗门这一带就是当年的战场,初代五祖分别出身于当时的五大宗门,又是各自宗门之内的顶尖人物。嗯,因为当时战事不顺而且损耗过巨,因此五大宗门因为畏惧,才私底下与跨海而来的那些异域修士悄悄的媾和,不但答应那些异域修士可以在中洲之地扎根下来,而且还将前方正在激战的各宗门的自己人都出卖给了那些异域修士!消息传来,引得前方作战的修士一片激愤,由此初代五祖才歃血为盟,将所有在那里作战的中洲修士都收拢在麾下,就在咱们这里扎下根来,与那些异域修士拼死抵抗,又经过了很多年的血腥争斗与厮杀,可谓是艰苦卓绝,最终将那些跨海而来的异域修士们击败了,因为被出卖、背叛,所以参加了这次跨海之战的修士们便再不愿意返回原来的宗门,就在这里开宗立派、开建祖庭,这便是咱们五灵宗的由来。” “初代五祖自然不用多言,都是当时五大宗门的顶尖人物,修为与手段都是冠绝天下。后来嘛,自咱们五灵宗便一直受到了其他五大宗门的威胁,毕竟因为背叛一事,五灵宗自建立初始就与其他五大宗门之间有了仇怨,外敌消除之后,中洲又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动荡,那五大宗门联合起来欲一举将五灵宗扫除掉,嗯,初代五祖登仙之后,五灵宗又经历了多次的危险时刻,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每当五灵宗有大难来临之时,引领着五灵宗众人击退来敌的,居然还是五位祖师,这样的灾难发生了多次,后人们便发现了那些每每能振奋人心、力挽狂澜的五位祖师的不同寻常之处,嗯,又或者说是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首先一点,每次在大难之时冒起的五位祖师,基本上都是自修为低阶之时便在一起,彼此之间心意互通又彼此信任,从无隔阂;其次嘛,这五位祖师居然还都是宗内五门各出一人,而且也都是各自门派内的顶尖人物,就算其中有人平时声明不显,但真正到动手出力之时,他们展现出来的手段也都令人叹服不止;最后就是,这五人一路修行,但凡突破,不论是炼气的小五关还是筑基,抑或是结丹,都是同时做到的,这一点最令人称奇。” “我说到这里,想必几位也都在琢磨着这几个孩子的事情。自低阶修为就在一起,他们五个人是自炼体时就在一起的;彼此之间情同手足,感情深笃,这五个孩子也是一样;都是各自门派之内的佼佼者,现在看这五个孩子的手段,至少在各门派的炼气弟子之中,他们已是佼佼者;另外嘛,姑获师姐,康老弟,你们二人是最先收徒的,你们回想一下,这五个孩子是不是都是同时突破修为的呢?陆小子突破之后,其余之人便也突破了,汤丫头若突破了,另外四人便也是如此,只有这样他们五人才能一起在炼气三层的时候出宗门到外面去,这一点咱们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就算前面的几次突破并不费力,但小五关对于炼气弟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关隘,多少弟子被小五关耽误了十几甚至几十年都是有的,但这几个孩子在第一次帮了言霜之后,竟然又是同时突破了小五关,唉,说起来也惭愧,发现这一点的居然还是那位墨祖,若不是他说起此事,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姑获仙子慢慢的明白了汤伯年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汤伯年,沉吟又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五个人会是新的……五祖?” 此话一出,房中几人都盯着汤伯年看。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五:新五祖?(下) 若是自己的弟子在将来会被奉为五祖的话,作为他们的师父,那自然也是荣耀无比的,至少在五灵宗可以永久的留下自己的名字!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几位前辈都看着汤伯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汤伯年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嘛就连墨祖也不能确定,不过墨祖的意思是可以将这五个孩子好好的培养一番,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闯荡,让他们去磨炼、去施展手段,有什么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可以指点,可以教诲,但不要替他们去做,不要去阻拦他们,更不要将他们看护的太紧。墨祖说他最开始也没有这个心思,只是觉得这五个小家伙有意思,但他最近看了这几个孩子在守镬山里的表现之后才萌生了这个念头。” “守镬山!”钟瑶仙子听了一惊,彦煊可没有说她去过守镬山。 “他们竟然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冷月仙子也禁不住说道。 “呵呵,我说怎么陆小子最近扒皮抽骨的妖兽都是中阶的呢,原来是去了那里。”康釜说道。 “哼,何止是去了,汤萍那丫头还将里面被封禁的凶兽、屏蓬的幼崽带了出来呢!”姑获仙子则没好气的说道。 “墨祖对我说他们五个人去了守镬山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那次他们进入守镬山,墨祖算是一路跟着,前前后后都看在了眼里,那里不适合你们几位的弟子施展手脚,但却是钱潮那小子所擅长之处,因此守镬山之行,钱潮算是出力最多,不过他们五个人在里面进退有据,毫不慌乱,嗯,最难得的是彼此之间绝对信任,而且还能在里面审时度势,将计就计,很是不一般。” 听到这里的时候姑获仙子叹了口气,墨祖既然在那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那必然也将上官泓所做的一切也都看见了,自己师兄的弟子竟然想害死自己的弟子,想到这里就让姑获仙子有些愤懑和羞愧。 钟瑶仙子说道: “听墨祖的意思,难道说那些历代的五祖们,都是被他们的长辈们培养出来的吗?” “最开始的几代五祖并不是这样,从第四代五祖出现并在危难之时为咱们宗门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之后,宗内就发现了前面我说过的那些关于五祖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当时中洲的局势依旧动荡,其余五大宗门一直想将五灵宗彻底的清除掉,因此征伐不断,宗门便从那时开始依着五祖的那些不同寻常之处着手培养弟子。嗯,听墨祖说先是从宗内五门选取出德高望重又手段出众的结丹修士,然后由他们亲自在宗内的炼气弟子中挑选入眼的收入门下,自然这五个被挑选出来的弟子也都是当时的一时之选,这五人除了在各自的师父那里修行之外,还要求他们只要是外出历练就要在一起,炼气阶段如此,筑基之后也是如此,嗯,当时的宗门为此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样的五个人算作一组的话,同时在宗内就有好几组在被培养着,不过嘛,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这样被培养的弟子,是有很多的问题的,最主要的就是五个人不能齐心,想想也对,他们五个人是被长辈们撮合在一起的,彼此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五个人在一起难免有个什么勾心斗角或是争强好胜,甚至危险之时只顾自身也是有的,五个人心不在一起,力也就当然的不能使在一处;除此之外嘛,还有一个很大的麻烦,那就是五个人虽然都是资质不错也异常用功的,但修行的速度却并不能同步,嗯,就比如说五个人筑基的时间就有偏差,能相隔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基本上这样的情况一出现,那一组的五个人便是失败了。而筑基之后就是结丹,咱们都经历过这一大关,比起筑基,结丹的难度更是难上加难,而以前出现过的‘五祖’显露手段又都是在结丹时期,若那五人不能结丹或者不能全部结丹,也算是失败了。” “当然,不是全都失败了,也有一路从筑基到结丹顺利通过的,但是这样的五个人嘛,用处却不大,只不过相当于五个寻常的结丹修士而已。宗内做这样的事情是第五代‘五祖’出现之前,后来咱们宗门又经历了几次大的危难,但是在危急之时能为宗门出大力的,却并不是先前被这样培养出来的人物,也就是说,第五代的‘五祖’根本就不是先前被培养的那些,第五代‘五祖’嘛,是四男一女,在成名之前一直都是泯然众人,不引人注意,只有在危机来临之时,这五人才一下子成为了宗内令人景仰不已的风云人物,或是以惊人的雷霆手段退敌,或是运筹帷幄定下计策分化瓦解对方,一时之间让宗内众多修士以他们五人为首,但有号令,莫不遵从。事后再细数这五人的过往,依然如同前面我所言,自低阶修为时就在一起,五门各有一人,平时情同手足,而且修为也基本上是同步的。” “后来在第六代和第七代的‘五祖’出现之前,宗内依然是重复这样的事情,仍然希望能够通过师徒相传的方式培养出‘五祖’这样的人物来,结果呢,第六代和第七代的‘五祖’都不是宗门所培养的人物,嗯,很是尴尬,因此自第七代‘五祖’之后,宗门便不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大概真正的风景只在天然的山水之间,而不在人造的园林之内吧!” “不过呢,这样的方法虽然失败了,但是自第九代‘五祖’开始,宗内的那些先祖们就发现虽然不能培养,但却能提前发现哪些人是有可能成为‘五祖’那样的人物的,比如说第九代‘五祖’,就是被提前发现了的,第九代‘五祖’是三女两男,据说开始时他们五人还都因为一些事情而有了些名气,当时的五灵先祖们还戏言过,说这五人莫不是将来的‘五祖’吗?不过时间久了这五人也就不再引人瞩目,但依旧是这五个人,在后来咱们五灵宗的劫难之中大显身手,带领着宗内修士先是逆转败局,然后又将来犯之敌杀得大败,从那之后,人们才想起了这五人早年的事情来,更是想起来当年的那句戏言,到此,宗门才算明白,五祖这样的人物是不能刻意强求的,甚至说……‘五祖’这样的人物……该是应时而生!” 听到“应时而生”这四个字,旁人还没意识到什么,但姑获仙子却是心中一突,不过汤伯年依旧在说下去,所以她并没有打断他。 “后来的第十代和第十二代‘五祖’,也都是被提前发现了的,当然,自第九代‘五祖’之后,宗内的先祖们也算是密切的注意着宗内的弟子,但凡发现与‘五祖’相似的弟子,便留心记录,而且当时记录的肯定不止五人,但第十代与第十二代的‘五祖’确实都在当时宗门关注的名单之中。嗯,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第十一代的‘五祖’,当时宗门所关注的弟子不少,有先祖就提议,能不能稍稍的干涉一下,对当时被宗门关注的那些弟子予以格外的照顾,在修为上,在手段上给予他们指点,危难之时给予帮助,不得不说宗门当时的确是有些急于求成而揠苗助长了,结果就是,第十一代的‘五祖’根本就不在那些人之中,那些人在五灵宗危难之时也的确起了作用,但比起后来冒起的第十一代‘五祖’而言则要差了许多,也就是说,‘五祖’之所以能成为‘五祖’,是不能强求的,要顺应自然,可以看着,但不能干涉他们。” “此后,宗门便放弃了对这样的弟子的干预,顺其自然了。嗯,到目前为止,能被称为‘五祖’的,也只有十五代,第十六代的‘五祖’一直没有出现,这倒不是说咱们五灵宗人才凋敝了,而是说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征伐厮杀,其余的五大宗门已经意识到了不可能将我们五灵宗击败,长久以来都没有再次掀起战端,咱们五灵宗也一直平安无事,所以才没有出现新的‘五祖’……” 汤伯年说到这里,姑获仙子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刚才你说‘五祖’这样的人物都是应时而生,墨祖说这话是何意?难道说这五个孩子与‘五祖’相似……意味着咱们五灵宗在将来还会有一场劫难,而这五个孩子就是为了应对将来的大难才应时而生的吗?” 姑获仙子这话让其余三人心中各是一惊! 汤伯年叹了口气,姑获仙子所问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未雨绸缪罢了,当时在墨祖面前我也有这样一问,墨祖说谁知道将来会如何呢,但是中洲太平了好久,现在又开始暗流涌动起来,前者穆阳宗联合摩天崖打压九亘原就是如此,虽然现在穆阳宗暂时雌伏,但心犹不死,我们不得不提前作准备,就算是杞人忧天,也总好过临渴而掘井吧。” “那……宗内还有没有其他的弟子也被宗门看在眼里,被认作也会可能称为‘五祖’那样的人物呢?”姑获仙子又问道。 “嗯,承平日久,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居安思危了,说起来墨祖之所以会关注这五个孩子,就是因为在开始注意到了钱潮而已,后来才惊觉这五个孩子居然与‘五祖’是一个路数的,这才引起了他的警惕,由此才找到我说了这些。至于其他的弟子中有没有与汤萍、陆小子他们五人差不多的,那还要宗门细细的去查才行,但正是这五个孩子的出现才让墨祖动了心思。” 姑获仙子又问道: “说了这么久,那位墨祖究竟要做什么?” “很简单,前面说过了,着力培养这五个孩子,但又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来,一切顺其自然,让他们去闯荡磨炼,诸位作师父的只要教诲指点则可,万不可因为过于爱护而耽误了他们。” “哼!什么过于爱护而耽误了他们,这个墨祖,一辈子不拜师不收徒也就罢了,如今倒对别人的弟子说三道四的,难道我还不知道怎么教导弟子吗?”姑获仙子的脸色黑了下来“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李简和钱潮那两个孩子前几日在瑞轩镇上有了发现,认出来一个刚被派到那里的筑基修士就是那个叫温良的手下,是埋在咱们宗内的细作暗桩,这五个孩子一直在与那个叫温良的家伙在较着劲,想着将那温良铲除,但这次发现的可是一个筑基的家伙,他们五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够人家一根指头的,那家伙真若起了杀心,你觉得那五个孩子有机会吗!汤伯年,汤萍是我的弟子不假,别忘了,她还是你的孙女!” 听到这话,汤伯年叹了口气。 “什么!筑基的家伙!”就连康釜听了这话也是一惊,炼气弟子在筑基修士面前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钟瑶仙子与冷月仙子听了这话之后也是面色一变,若这五个孩子对付一些炼气的散修或者说外面的厉害妖兽也就罢了,但对手中有筑基修士的话,那则另当别论了。 姑获仙子之所以言辞如此激烈,是因为在这个房间之内,她算是弟子最多的一个,但同时,她的弟子在外陨落的也是最多的! 一个弟子自拜师起,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就可以筑基然后外出为宗门事务奔波了,这十几年或者说几十年的时间里,师徒之间总是有一份感情在的,因此每当有弟子在外遭遇不测,噩耗传来时,姑获仙子总会伤心不已。这么说吧,五灵宗的结丹修士中,有弟子在外陨落的不止姑获仙子一人,但姑获仙子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将弟子的仇全都报了的,不论害了她弟子的人是筑基修为还是结丹修为,但凡害过她的弟子的,都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中,这也是为什么姑获仙子在宗外令人畏惧而在宗内又令人尊敬的原因。 汤伯年自然知道这一点,他稍稍的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你也说了,汤丫头是我的孙女,而墨祖也知道这一点,他说我们可以有所布置,以保这几个孩子的安全,但是一来不要让这几个孩子有所察觉;二来也不能让对方有所警觉;第三则是不能过度的干预此事。放心吧,徐晟那里我已经作过了交代,那个叫卞濂的小子已经处在徐晟的监视之中了,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去碰那几个孩子的。” “哼!我就知道,他一个元婴的祖师果然心里眼里都是宗门,就从来不为那些孩子们着想,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了,还要让那几个孩子去折腾,出了事情,他当然不会心疼!依着我,现在就该将那个叫卞濂的捉了,然后送到月映林好好的审一审,只要那小子说出实情,咱们再按着他说的去将那叫温良的捉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能想到的,难道那个叫温良的就想不到吗?”汤伯年说道“若我是温良,我定然会与这个叫卞濂的是单线联系,只能我找他,不能他找我,防的就是他落入我们手中将他供出来,捉他容易,但是很可能一无所获还会打草惊蛇,再对付温良就更难了。而且现在只发现了卞濂这一个,当初索家可不止这两个人逃过了一劫,还有几个呢,都在隐藏着,甚至可能也潜藏在咱们宗内,这次要通过这件事一举将他们全都拔除!唉,我都说了,我的弟子现在基本上都为这件事派出去了,那几个孩子的安全是不成问题的。” 姑获仙子叹了口气,旋即便又说道: “那好,回去了我就写信,让杭骓,让苏婴返回宗内听我调遣!” 杭骓与苏婴分别是姑获仙子的大弟子与二弟子,也就是汤萍的大师兄和二师姐,不过并未见过面而已。在宗内,杭骓与苏婴二人不论是修为手段还是心智计谋都是上选的人物,在一干筑基修士中算是颇有名望,分别被派驻在两地,都能独当一面,虽然姑获仙子身边还有若氤在,但若氤又怎能及得上这两位呢。 康釜在一边也开口道: “嗯,回头我与宗门打个招呼,让席勘晚一些出去,留下来协助徐晟吧。” 席勘则是陆平川的师兄,是一个办事稳妥得力的筑基体修,深得康釜信任。 至于钟瑶仙子则就十分的为难了,关系到自己弟子的安危,按说她也该派人,不过彦煊就是她的大弟子,她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弟子,实在是无人可派,总不能自己一个结丹修士亲自顶上吧。 最后便是冷月仙子了,她虽然也有弟子被外派出去,但是李简尚未正式拜师,因此就将她的弟子调回来的话,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一时也有些犯难。 汤伯年自然看出来,便笑着说道: “姑获师姐,杭骓与苏婴二人嘛,你若真有心让他们回来帮忙也可,不过他们当中来一个就够了,不用都回来,那样阵仗就有些太大了,加上徐晟几个师兄弟,再加上席勘,难道还不够吗?别说暗中保护那几个孩子,凭这些人已经足够维持一州的安定了。至于钟仙子与冷月仙子嘛,则不必了,不过咱们倒要时常的通一通消息,有什么事情也好让你们知道,如何?” 钟瑶仙子与冷月仙子听了点头不已。 “哦,对了,冷月仙子,今日你知道了这些,还请不要心急,你收李简为徒的事情还是依着之前的想法去做,如何?”汤伯年对着冷月仙子说道。 “明白。”冷月仙子点头。 “那……大致就是如此,这件事情还是由着这几个小家伙去折腾,咱们就看一看这几个孩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说实话,其实我对墨祖所说的关于‘五祖’的事情也有些怀疑,至少是过于玄虚了,不过这五个孩子若是真的能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将温良那些人彻底的拔除掉,又或者能为宗门消弭一场大灾,不但他们为宗门立了大功,我也就彻底信了他们能成为‘五祖’的人物!” “嘿嘿,差不多,我看好他们!”康釜说道。 冷月仙子与钟瑶仙子则缓缓点头,明显她们对墨祖说得那些玄虚无比的事情也是将信将疑,只待将来慢慢的看下去吧。 姑获仙子则摇了摇头,说道: “哼,这倒底是咱们几个在纵容这五个孩子胡闹呢,还是咱们几个在一个老东西的带领下自己胡闹呢?” 康釜听了便又添了一句: “胡闹不胡闹的,肯定很热闹!”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六:钱潮的小把戏 “六爷爷!”汤伯年的洞府之内,汤萍把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看着面前的汤伯年“难道你们这些前辈们真的打算继续让我们这几个小家伙去处理这件事吗?” “什么事情啊?”汤伯年则慢条斯理的问道,一边还优哉游哉的往自己的烟袋里填着烟草。 “就是……我们找到的那个筑基的家伙呀,在瑞轩镇上李兄发现的那个,怎么宗门现在还对他放任不管呢?” “那件事啊,那件事怎么能轮到你们去处理呢,宗门现在还不能动他,要再等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知道的肯定都是重要的事情,把他捉住,然后好好的审一审,说不定就连温良都能捉住了!” “哼!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年岁越长反而那股机灵劲儿却越来越少了呢?你也说了,是说不定能将温良捉住,但是结果很可能是从他嘴里问不出来温良的事情,那怎么办?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丫头,布置细作也好,安插暗桩也罢,最紧要的就是保险二字,自己安插的人若是被人家擒住了可是万万不能牵涉到自己的,这么说吧,温良的手段和心机你们领教了不止一次了,你想想,温良有可能让那个卞濂知道他真正的藏身处吗?甚至温良其他同伙的身份都不会让卞濂知道,这其中只可能是温良遣人找卞濂,而卞濂是不可能去找温良的,只有这样的单线联系才能保证温良自身的安全,否则的话,温良岂能在宗内这么久还没被捉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卞濂嘛,已经在徐晟严密的监视之下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徐晟的眼睛,现在嘛就是要通过这个卞濂来看一看是谁与他联系,然后再顺藤摸瓜,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到那个温良的下落或者是将温良布置在宗内其他的人都一一的甄别出来,最后才能一网成擒,明白吗?” “哼,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但就是现在,那个温良正在布局谋划要对付我们呢,听说他下了很大的本钱,不但从外面找了不少厉害的家伙来,听说还找来了几个邪修助阵呢,这种情况难道你就不着急吗?” “嗯,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就把卞濂擒住,再好好的问一问,他若知道些什么也算值了,但很可能他只知道自己的事情,其余则一概不知,这样做不但不能对付温良,反而是让他警惕起来,丫头,温良极可能就是索家余孽夺舍的,当初索家没有伏诛的人并不算少,而且还有可能已经潜伏在咱们宗内了,你们发现了卞濂只能算个意外之喜,可不能就这样将他拔掉,要留着他,要利用他,通过他或许就能将其他的家伙也找出来。至于你说的温良要除掉你们的事情嘛,呵呵,他还想除掉言霜呢,结果如何,还不是铩羽而归,而且你们还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嗯,当时你们不怕,怎么现在反而怕起来了呢?” “可是……之前在言霜的事情上并没有筑基修士掺和进来呀,现在对方有筑基修士在,你觉得若是对方的筑基修士想对我们不利,我们有机会逃掉吗?”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被筑基修士吓破了胆……” “诶!你这老头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结丹长老,筑基修士在你眼里当然不算什么,但我们五个人就算能拧成一股绳,也能被人家毫不费力就扯断了!” “呵呵,别自视过高,你以为温良手里的筑基修士就是来对付你们的吗?他有多少筑基修士能用?这么说吧,当初在寒泉谷,言霜第二次遇袭,那时候这个卞濂就已经筑基了,那言霜才是条真正的大鱼呢,关系到咱们五灵宗与九亘原之间的盟约,这样重要的人物,温良当初为什么不用卞濂去杀言霜呢?反而现在对付你们五个小鱼小虾他倒要将自己手里的筑基修士搭进去,何苦呢,嗯?再说了,钱潮那小子不是很厉害吗?在守镬山里将那么多的中阶妖兽一扫而光,难道还惧怕一个区区的筑基修士!” “你……你也说了那是在守镬山里,钱小子那手段换一个地方就不灵了,再说了,难道我们五个真的就是小鱼小虾吗……” “你们当然不是什么小鱼小虾,所以干嘛要担心温良从外面找来的散修……嗯……还有邪修呢?邪修你们又不是没对付过。” “可是……那次在瑞轩镇上又不是没有筑基修士对我们出过手,难道你忘记了?” “我当然没忘,但那一次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委,当时的那些筑基修士,一部分是田家买来的,一部分是因为误会,他们之所以在瑞轩镇上出手,不就是因为没办法混进咱们宗门才一直没有机会吗?他们若有机会,至少是钱小子早就死了,唉,丫头,你今天来找我闹到底是为什么?你若是真的怕了,那不如这样,我去与你的师父讲,在宗门将那个温良擒住之前,嗯,你们五个就乖乖的呆在宗内好了,哪里也不要去,这样才安全呢,你看如何?” “当然不行!” “嗯,这样若不行的话,那索性老夫派人从此一直跟着你们,只要你们五个出去,就有筑基的修士跟在你们身边,直到温良被擒住为止,这样总安全了吧?” “那也不行,真那样,我们烦,那位师兄会更烦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丫头,你到底要怎样?” “我……我就是心里不顺畅,总想找个人发一发火才痛快!” “哈!嗯,没想到我年纪一大把倒成了自己孙女的出气筒了,你不敢在你师父面前撒泼反倒是到我这里来胡闹!好了,现在你心里痛快了吧?痛快了就赶紧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让我也清净一会儿!” “哼,总觉得你们这些老家伙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你想得太多了,哪有那么复杂。” “好了,我走了。” “快走快走……等等……你给我站住!” “又干嘛?是你赶我走的!” “把我的东西给我留下,每次你的手都不干净!” “喂,老头儿,你们又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样好吗?” “唉……走走走!” 汤萍跑掉之后,汤伯年的房间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他也总算能舒服的喷出一口青烟了,在刚才汤萍的胡搅蛮缠之中,他总不能将关于“五祖”的事情告诉这个丫头,但是他估计,汤萍这丫头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今天她来闹,大概率是来试探的。 摇了摇头,汤伯年又看了看自己的桌案上,忍不住心疼起来。 “这丫头,眼光还挺刁,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唉!” …… 转眼又到了五个人去钱潮那里一起修行的日子。 汤萍是与彦煊一起的,在推开了钱潮那处庭院的大门之后,她们就发现了在院子正中的那处凉亭里,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已经坐在那里了。 钱潮照例是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写着什么,而李简坐则坐在那里饮茶,陆平川的面前又是那个黑乎乎的铁臼一样的东西,他正一只手拿着铁杵往里面捣、另一只手则从旁边桌案的盘子里抓着点心往嘴里塞。 “陆大哥,李兄,你们到的这么早!”走进来之后汤萍就招呼道。 陆平川抬头嘿嘿一笑,其余李简回头,钱潮抬头,也各是一笑,但三个人均未作声。 汤萍马上就从钱潮的笑容里捕捉到了一丝的狡黠,她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你们三个怎么笑的都这么古怪?” 忽然汤萍身边的的彦煊发出了一声低呼,然后就用手抓了抓汤萍的衣袖,在她的示意之下,汤萍抬眼看去,发现从钱潮院中那处小楼的门中又走出来三人,竟然也是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 “嘿嘿,汤妹子和彦妹子来了。”从小楼里走出来的陆平川照例大大咧咧的打着招呼。 汤萍和彦煊顿时就呆住了,看着那里的三人走过来,又低头看了看面前坐着的三个,来回看了几次发现两边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然后那三人就抬脚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汤萍与彦煊四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停的从坐着的三人又看向那边走过来的三人,不论是容貌,个头,衣饰,神情还是走路的步履形态,都是往常的模样,根本就无法区分出来。 “这……这是……”彦煊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两只眼睛来回的看来看去,但以她的眼光根本就分辨不出真伪。 “嘿嘿,果然把他们两个都骗过了,哈哈!”坐着的陆平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令汤萍惊讶的是那个从楼中走过来的陆平川居然过来之后就一把从桌案上的盘子里抓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两个李简的笑意中都带着一丝的歉然,仿佛对伙伴开这样的玩笑不是他的本意。 两个钱潮也都是一脸的浅笑。 然后坐着的钱潮站起身来,对着汤萍和彦煊说道: “汤丫头,这是……嗯……上次在瑞轩镇,庄先生教给我的一个小把戏。” 然后另一个钱潮马上就接口说道: “最近刚刚练得纯熟了,今日拿来解一解闷,你和彦姐不妨猜一猜,我们这些人中,哪三个是真的,哪三个是假的?” 竟然连声音也是一样的! “诶,什么小把戏,”拿着铁杵的陆平川说道“我来得最早,一进院子就把我惊呆了,满院子的钱兄弟,我都以为是闹了妖精!” 另一个嘴里正嚼着点心的陆平川马上接口: “嗯,没错,当时真把我吓坏了!后来钱兄弟让我猜哪一个是真的他,我才知道是他的手段,不过我到最后也没猜出来。” 拿着铁杵的陆平川又说道: “可是钱兄弟的这个手段倒是没难住李兄弟。” 另一个陆平川马上点头: “没错没错!” 彦煊马上就要向李简发问,不过却不知道该看向哪一个李简,只能各自都看了一眼才说道: “李兄能分辨的出来?” “能……” 这个能字是两个李简同时说出来的,然后两个李简还彼此互相得看了对方一眼,而且眼中竟然都是无奈之色。 “我来的晚一些,进门就发现院子里都是陆兄和钱兄弟。” 另一个李简马上接口: “不错,陆兄只顾着笑了,钱兄弟就让我猜真假。” 李简又说道: “凭着我的感应,倒的确能发现一些异常。” 另一个李简又说道: “但是若不是看见这么多的钱兄弟和陆兄。” 李简继续接口说道: “是根本发现不了异常的。” 不论是从语其语速还是上下句的连接,都与李简平时说话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现在这些话听着是一个人说的,但实则是两个人交替的说出来的,让人感觉无比的怪异!这样一人一句的听得汤萍和彦煊目瞪口呆,而且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她们两个的脑袋还要左右的看来看去的,但是仅凭着眼睛又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的破绽,汤萍见到这个情景的时候就料定了这是钱小子的手段,是在耍弄她,但偏偏她又什么都看不出来,这可让她有些羞恼起来。 “好了!现在谁都不许说话,由我来问!”然后她看向李简“李兄能够发现其中的差异和不同,对吗?” 一个李简点头: “对。” 另一个李简也接口道: “正是这样。” “一个人……一个人说!”汤萍急道。 彦煊在一旁忍不住的轻笑了出来。 一个李简叹气摇头。 另一个李简则说道: “我与钱兄弟说了,不该这样戏弄你们的。” “那汤妹子可要好好的猜一猜了。”一个陆平川说道。 “没错没错,看看汤妹子眼力如何!”另一个陆平川也跟着起哄。 “哼,钱小子,”汤萍不服气的左右看了看两个钱潮“真以为这就能难住我吗?就让你见识一下!” 汤萍说完,自她腰间的灵兽袋中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一闪,藏在里面的灵兽大黄一下子就跳上了她的肩头。 “大黄,眼前六个人,三个真的,三个假的,把真的给我指出来。” 没想到汤萍分辨不出来,却要让自己的灵兽帮忙,众人的眼睛便都看向了蹲在汤萍肩头的大黄,在众人的注视下,大黄左右一阵扫视,在这个过程中它的双目变得与平时不同起来,两只眼睛完全变成了灿灿的金黄之色,闪着熠熠的光辉,然后大黄就将一只小胳膊一伸指向了一个李简,吱吱喳喳的叫了几声,接着又分别的指了指一个钱潮和一个陆平川。 “诶呀!它竟然全都猜对了!”一个钱潮惊讶的说道。 “失算失算,竟然忘记了这个小家伙!”另一个钱潮马上也接着说道。 “够了!钱小子,赶紧把你这手段收了。”汤萍没好气的打断了两个钱潮的自言自语。 “嘭嘭”几声轻响之后,面前六人就只余下三个,其中的那个假的陆平川还在伸手去拿点心,“嘭”得一下人就不见了,点心落下却被真正的陆平川一把就捞住了,继续塞进了嘴里。 “我倒要看看这个钱小子是真是假!” 汤萍说着上前盯着钱潮的脸仔细的看,然后一把伸过手去就抓在钱潮的头上,似乎是不相信一般的抓着钱潮的头发就扯了扯。 “诶呀,都说了大黄猜对了!”钱潮连忙讨饶。 “钱兄弟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彦煊叹道。 “哼!这是……幻术吗?庄先生也精通这些手段?”汤萍一边问着一边松开了手,现在她看清楚了,她们二人进门的时候坐在这里的三人除了陆平川是真的,其余两个都是假的,而从小楼中走出来的钱潮与李简才是真的,那个陆平川则是假的。 “并不是,”钱潮笑道“这个也是符箓之术,看!” 钱潮说着就取出了几张符箓来。 “就是这个吗?怎么用?”汤萍与彦煊都好奇的凑过去看。 “简单,回头就教你和彦姐,李兄和陆兄已经学会了,与寻常的符箓差不多,短处是这符箓只能化作使用它的人的模样,好处则是能通过心神对那个假身进行控制。” “好像挺好玩,我也想试试。” 李简在一旁说道: “钱兄弟的这个手段虽然今天是拿来玩笑,但是日后会有大用的。” 汤萍一听马上也意识到了,他们五人有隐灵阵,有那种可以让人看不见自己身形的水波玉的细粉,再加上这种符箓,就算是遇上了强敌,是战是走都能从容许多。 “钱小子,这种符箓叫什么名字。” “化身符。”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七:定计 一日的修行之后,五个人在疲惫之余也都各有收获,此时天近傍晚,他们都在钱潮的房间之内饮茶说话。 修行之后,在钱潮的指点之下,彦煊和汤萍对于“化身符”都已经知道了该如何使用,跃跃欲试之下二人还各自使用了一张化身符,看着面前如同照镜子一般的另一个自己,本来就令人感到十分的惊奇,更加惊奇的是,这个假身与自己是心神相同的,假身目之所及,便是自己之所见;假身所触摸到的,自己也感同身受;自己还能控制这个假身行动坐卧,只要自己头脑里想到什么,那假身马上就会去做。 彦煊操控着自己的假身在一个空的茶盏里斟茶,然后又端着茶盏递到自己的面前,她再伸手去接,一切都显得自然无比,这让彦煊喜得眉开眼笑。 而汤萍则操控着自己的假身在逗弄自己的几只灵兽,她的灵兽中只有大黄能分辨出真假来,小白则疑惑不已的来回看来看去,其余的则完全被那假身骗过,看着一大群的灵禽灵兽被自己的假身逗得满房间里跑来跑去的,汤萍忽然问了一句: “钱小子,这假身能使用法术手段吗?” 这话一出,连陆平川与李简都停下来看向钱潮,他们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钱潮略一沉吟“恐怕就要因人而异了,嗯,用假身来使用自己的手段,我能做到,但是你们几位恐怕还要多加练习才行。” “哦,你能做到?能做到哪一步?”汤萍又问道。 “最开始嘛,我也没想着能用假身来施展什么手段,呵呵,我最开始是用假身和自己一起,能同时读好几本书,而且看过的书也都能记在心里,后来才想到能不能使用自己的手段,我试过几次,假身的确能使用几种简单的手段,比如施放灵剑,使用符箓,还能简单的布置一些阵法,但是在这其中一来是很耗心神,要一心多用,时间久了容易疲惫;二来嘛,用假身来使用自己的手段比起自己直接使用那个手段要更加的耗费灵气,我的手段无非就是灵器,符箓还有阵法,这些手段比起法术本来耗费的灵气都不多,所以我可以支撑下来,但若是汤丫头或是彦姐,你们的法术手段若是用假身来使用的话,会耗费自身多少灵气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李兄和陆兄,你们二人都是近身的路子,我就更不知道,不过你们的灵根都比我的要好,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里多说一句,这分身符自此就成为了五个人身上的常备之物,但是不论另外四人如何的试,想以假身来施展自己的手段一直很难做到,因此一直只能作为一个诱敌的假身来用,四人中汤萍算是将自己的假身操控的最好的一个,但施放自己的控冰手段或者幻术却依旧很难。惟独钱潮,这分身符就成为了他的利器,被他使用的出神入化,在日后他甚至曾经一个人就将一队心怀叵测的修士包围住,然后数量众多又真假难辨的钱潮一齐动手将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之所以有如此的差别并不是钱潮给四个同伴的分身符与自己使用的有所不同,符箓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区别,不同的只是钱潮自己而已。 钱潮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他们五个人中,最先表现出异于常人天赋的正是李简,他那份天生的惊人感应一直是五个人强力的臂助。而钱潮的禀赋则并不惹人注意,看过前文的各位看官都该记的钱潮曾经被他的老爹骂成是“多心小贼”,他其实一直可以一心多用的,只是苦于分身乏术而已,在之前,钱潮表现出来的只是有一份难得的聪慧,但实际上这份常人难以察觉的“多心”才是他真正的赋禀异能。 闲谈之中,汤萍得自守镬山的两只屏蓬幼崽自然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诶,这两个小猪崽子不是尾巴连在一起吗,谁给割开了?”陆平川盯着那两只浑身漆黑又满房间哼哼着乱跑的小猪问道。 “唉,是我师父,那天我挨了好一顿骂,师父责怪我不该闹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最后还说这两个小猪也都是不错的灵兽,让我好好的养着,会有大用,说完就一下子把它们的尾巴给割开了,呶,还一根尾巴长,一根尾巴短,说是为了好区别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就叫长尾,一个就叫断尾。” 陆平川对这两只小黑猪很有兴趣,放下茶盏,伸手就将跑过他腿边的一只小黑猪抱了起来,看了看它的尾巴,说道: “那这只尾巴这么短,应该就是叫短尾吧?” “不是,”汤萍忽然一笑“长尾巴的名字是‘短尾’,短尾巴的名字是‘长尾’!” 这话一出,几人有呆了一下,彦煊笑问道: “这是何意呀?” “哼,短尾的尾巴长了些,占了便宜,所以名字上就要打压它一下,让它不那么得意,而长尾的尾巴短,吃了亏,因此在名字上就要照顾它一下,免得它一直委屈。” 此言一出,就连李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接下来要谈的便是正事了。 钱潮先将褚垣找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几位,让大家知道这次温良从外面找了邪修来图谋不轨,然后又将柳丰送信,他与李简急急的赶去瑞轩镇上见左佑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后来李简在瑞轩镇上将那个名为卞濂的筑基修士认出来的事情也说了。五人中汤萍是知道这些事情的,钱潮与李简从瑞轩镇赶回来后就直接找到了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然后才由她带着去的汤伯年前辈那里。其余之人,彦煊听汤萍说了一些,陆平川则是第一次听到。 彦煊虽然是五个人中她算是胆子最小的一个,但是到目前经历的风波已经属实不少了,听到了温良的种种安排之后,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之前各种大场面经历过来之后,倒也并不惊慌,钱兄弟现在说这些事情,那就看日后如何安排应对了。 “哼,管他什么邪修散修,来了照打就是了!诶,左佑这小子倒是不错,竟然还在外面帮着咱们除掉了几个散修,又带着伤跑来送信,嗯,是个值得交往的家伙。”陆平川对这些毫不在意倒是对左佑的好感一下子多起来。 “不错,那位左兄的确是个有情义的人物。”李简也说道。 “这是临行前左兄给我的,”钱潮说着从身上取出来厚厚的一叠纸,交给汤萍等人“许多被温良找来的人或是有名字,或是有画像,都在这里了,嗯,左兄嘛,呵呵,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不过也很执拗,他现在还在瑞轩镇上养伤,唉,还闹着要来一起帮我们除掉那些人,不过……他就是盯上了其中一个人而已。” 正在翻阅那些字纸的汤萍抬头问道: “哪一个让他这么动心,必然是脑袋上有好大的一笔悬红才对。” “是一个名为闫丁的人。”钱潮说道。 彦煊听了便在那叠纸里面翻阅起来,陆平川也凑过大脑袋去看。 “没有这个人的画像啊,只有一个名字。”彦煊说道。 “的确是没有,因为这个闫丁嘛,原本是一个筑基修士,因为恶事做得太多而被结丹修士追杀,最后走投无路,不得已才用夺舍的办法逃了一命,因此就算有画像也是他之前的相貌,现在他是什么样子,好像就无人知晓了,当然,除了温良。” “筑基修士,夺舍,那他现在是……”彦煊问道。 “炼气修为,左兄说过,这个闫丁夺舍时十分的慌乱,因此没有好好的挑选一番,抢来的那个肉身资质不好,所以修行起来并不顺利,不过左兄还说了,此人的可怕就在于他的狡诈,嗯,左兄的想法是若能辨别出哪一个是夺舍后的闫丁,那他的身上必然该有什么信物能证明他的身份,只要拿到那东西,就能在别处领取一笔极为可观的灵石,其余嘛,那些有画像的人物也都是被悬赏的恶人,左兄是以什么为生的大家都知道,这一堆悬赏也是好大的一笔灵石呢,所以这次他才舍不得走,我与李兄回来之前他还说了,看在他为咱们送消息的份上,要么就让他与咱们一起对付那些家伙,要么就让咱们帮他割人头再带给他,唉……” 钱潮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摇了摇头,李简想起当时也是苦笑不已,陆平川倒是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汤萍说道: “这其中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按说咱们发现了温良安插在宗内的筑基修士,该是件大事才对,可是我六爷爷却跟我说宗内要放长线钓大鱼,先将那个卞濂监视起来,然后再慢慢的找他的同党,至于温良那边,看那几位长辈们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几个再继续应对。” “汤丫头,当初在幼鸣谷的小莲花湖里,汤前辈赶过来救咱们的时候,你也是醒了的,哦,当时李兄,陆兄还有彦姐,你们三位一直在昏迷之中,汤前辈在那里将那个名为索元申的家伙除掉的时候,索元申就曾经说过一些话,他说索家有人尤其是有些不错的孩子也逃了出去,凭着那些人就能搅得咱们五灵宗风雨不宁,而咱们发现的那个名为卞濂的家伙或许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或许真的能通过他,将其余的人也都找出来。” 汤萍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彦煊忽然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卞濂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唉,原来是他。” “这个人怎么了?”汤萍好奇的问道。 “嗯,那还是咱们都在炼气一层的时候呢,我那时刚刚开始跟着敏师姐学习炼丹,卞濂的事情就是敏师姐告诉我的,据说这位卞师兄在炼丹之上开始是没有任何天赋的,一直失败,但他这个人却极为坚韧,三十多年就没有成过一炉丹药却一直不曾放弃,直到后来都成为了栖霞山的一个笑话,但是偶然一天他炼丹成功了,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一下子在栖霞山成了一名炼丹高手,当时敏师姐说这件事还是鼓励我呢,我当时炼丹也总是失败,没想到当时被人景仰的卞师兄竟然是温良的人。” “大概炼丹成功的卞师兄就已经被夺舍了吧,”钱潮说道“有人对他夺舍,然后借助他的肉身潜藏在咱们宗内,害他的人先前该是个炼丹好手,没想到反而成就了卞师兄的名声,唉。” “应该就是这样吧!”彦煊点头说道。 “继续说回咱们刚才的事情,”汤萍说道“前几日我找我六爷爷闹了一场,虽然没什么结果,但是不论是在我师父那里,还是在我六爷爷那里,都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是什么?” “我师父,写了一封信,要我若氤师姐送去给我的大师兄杭骓,听若氤师姐说这是要调我大师兄返回宗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且,在我六爷爷那里,平时帮他酿酒的几个师兄也都不见了,我这几天还悄悄的跑去看过,都不在,想来也是被我六爷爷派出去了,看来那些长辈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背地里都在做着安排。” 陆平川忽然说道: “要这么说的话,这几天好像是听我席勘师兄说过,他被外派的日子向后推了,要晚一阵子再出去,诶,会不会也跟汤妹子说得有关系呀?” “很有可能,估计该是让他们背地里调查温良来的,至少也要查清温良手里还有没有筑基修士吧,”汤萍说道“钱小子,就算温良的筑基修士不用咱们操心,已经被长辈们监视起来了,但温良那里呢,又是厉害的散修又是邪修的,咱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对付了,汤丫头,几位,这里是五灵宗,温良要对付咱们也是在五灵宗的地盘上对咱们下手,嗯,汤丫头,你猜一猜,温良会怎么做?” “难道……”想到了守镬山之行,汤萍脸色难看起来“难道过一阵子还会有青鸾的消息吗?” “这个……”钱潮没想到汤萍会这样说“上官师姐应该不会与温良同流合污吧,我的意思是说温良现在定然正在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些人,若是他们就紧盯着我们,只要我们出去他们就半路下手,这样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我总觉得这并不是温良的行事做法,他真那样做的话,一定会担心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他派燕惊对付左佑的那次,不就是让咱们遇上了吗?在我看来,温良应该会布一个局,对他来说是个十拿九稳能将我们除掉的局,然后坐等我们自己上钩,至于用什么来引诱我们……暂时还没有定论,还有就是,他会在什么地方布置针对咱们的杀局也没有定论,宗外那么大,不好确定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下去吗?”汤萍问道。 “当然不是,”钱潮一笑“我的想法是,凭什么只能温良布局而咱们就不能呢?” 听了这话李简眉头一舒,钱潮所说倒是对了他的心思: “那钱兄弟的意思是?” “看,”钱潮又取出来一些书信与地图来,正是之前救下左佑之后,左佑给他们的那些“这些东西的确是有用的,我在这上面就找到了一些温良的蛛丝马迹,这张地图嘛,最重要的就是地图上没有画出来的那部分,而咱们又去过那里,正是咱们之前发现的第一处天地牢笼那里,想必温良是在找这个地方,然后再对那里动手脚。宗外类似的天地牢笼一共是九处,想来该有几处被温良动过手脚了。温良就算之前他可能是个结丹修士,但现在毕竟只有炼气修为,他针对五灵宗的手段,我若猜的不错就是改动灵脉,然后在某个时刻一齐将那些被天地牢笼封禁的凶兽唤醒,放出来作乱,那对五灵宗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说到这里时,钱潮笑了笑,继续说道: “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该是非常难的,要做到这些需要的时间必然不短,而且需要要付出大代价,因此那些地方就是他必保之地,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将他之前的心血破坏掉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咱们不论再听到什么奇异的消息,都不必放在心上,很可能就是温良那些人放出来的消息引诱咱们。咱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温良之前做过的布置,然后给他破坏掉,让他的谋划落空,他布置起来必然费心费力,麻烦无比,但若只是将他的布置破坏掉,那则简单的多!这段时间里定然会有人盯着我们,只要我们这样作了,必然会传到温良的耳朵中,他绝对不会允许咱们破坏他的计划,这样就会让他慌乱起来,他若不动我们则继续做下去,直到逼得他带着人来追杀咱们,如此一来就不是他布局等咱们了,而是咱们在外面布局,然后将他们引进去。” 汤萍问道: “你这样说是不是又找到了其他的天地牢笼的确切地点了?还有,你怎么针对他布局呢?” “的确是这样,虽然没有一一实地去看,但是依着庄先生的指导,现在传言中九处天地牢笼我已经找到了八处,剩余最后一个尚未找到,嗯,慢慢来吧,这八处地方总会有所发现的。至于布局嘛,并不难,咱们现在有褚垣传递消息,对他们的情形能掌握一些,另外柳丰在瑞轩镇上也一直为我们盯着,有人混进来他那里都会记录下来,回头再由布琰犳带给我们,因此他们的动向大致我们能有所了解。布局的地点嘛,就要由咱们出去之后再看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温良找了那么多的帮手,那咱们也该找一些,比如,宗外那些非常厉害的妖兽,呵呵,凶猛的妖兽聚集出没之地,就是咱们用来对付他们的地方,汤丫头,接下来许多地方就要依靠你了。” “嗯,那接下来咱们出去的话,该去哪里呢?”汤萍说道。 “剑冢山,那附近就有一处天地牢笼,”说到这里钱潮看向李简“李兄,听说剑冢山里有一个洗剑池,藏在一处山洞中,是不大的一个池子由上面的钟乳滴下的清泉水汇聚而成,听说未落入池中的就都是灵泉水,正好可以沐浴你的青竹灵剑。” “哦!”李简听了颇为的意动。 “汤丫头,你寻找青鸾,剑冢山也该去一次,那里地方不小,而且也是一处灵脉集中之地,去看一看,现在没有青鸾的确切消息,咱们总要一点一点的去找才好。” 汤萍听了点头。 “还有就是,剑冢山据说灵草不少,妖兽也都凶猛无比,这次去那里,咱们也该有不少的收获。” 彦煊也点头。 陆平川说道: “嗯,好,那咱们就去那里转一转!”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八:剑冢山 “啊……啊!” 随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一名虬髯大汉雄健的身躯不受控制的离地而起悬在空中,随之而来的就是“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眼见着他的手臂腿脚就都起了变化,或是像被人捉住了用力扯得奇长无比,或是凭空多了几处关节,想必是极为痛苦的,那名虬髯大汉脸上五官扭曲起来,双目几欲凸出眼眶,嘴巴也裂成了一个可怕角度,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在那里徒劳的惨叫而已。 “闭嘴!” 一声暴喝,然后那虬髯大汉便只能长大了嘴巴全身簌簌而抖,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喊出这一声的正是温良,他脸色十分的不好,在这石洞之中摇曳的灯火照耀之下,让他那张嘴角依旧上扬的笑脸看上去有了些狰狞,缓步走上前,抬头看了看上面犹在徒劳挣扎的那个虬髯大汉,温良才低眼看向了眼前的众人。 这些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宗外请来帮忙的,只是等了几日而已,这些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逼得他不得不下重手慑服他们。 “诸位远来辛苦,请大家来自然是因为在下的事情需要借重诸位,因此,虽然身处这是非之地,但在下依然大费周章的将诸位请到了这里,而诸位之所以不畏五灵宗的凶名,不顾此行的凶险也要来这里,必然不是因为过往之中与温某有过什么交情,诸位所看重的只是温某那笔可观的赏金而已,说实话,在下这次拿出来的灵石之巨,别说请诸位来帮忙,就算是在修行界里找几个有名望的筑基修士也是足够了,有筑基修士帮忙,这次的事情必然不成问题,但为何在下还要请诸位来呢?不过是因为外面的筑基修士是在是难以进入五灵宗来,无奈之下,温某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为了达成温某的目的,不得不从修行界里多请了些朋友来帮忙,不瞒诸位,除了你们这些人以外,还有许多的人正在赶来的途中,因此在下才迟迟没有动手,哼,在下这藏身之处狭窄逼仄,难道我就愿意让诸位天天在这里躲藏吗?这里可是五灵宗的腹地,外面天天有五灵宗的爪牙环伺,不如此的话,别说诸位,恐怕连温某也早就被五灵宗擒了去,还能有今日之事?” “自诸位到来之始,温某就差人与诸位言明,请诸位耐心等待,事成之后在下必然话复前言让诸位满载而归,这许多日以来诸位的表现也的确让温某欣慰且感激。但是今日!” 说到这里温良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瞄了一眼上面依旧悬着且不停痛苦颤抖的虬髯大汉。 “这位朋友不知何故一味的吵嚷,后来温某才明白,原来他是从诸位中间遇见了之前的故人,似乎是有些旧怨未了,这才发作起来。这倒怨不得在下,在下请诸位来是帮忙的,事前不可能去调查请来援手的诸位之间彼此还有什么仇怨,在温某来说,此次只是请诸位来帮忙,可不是将大家聚在一起快意恩仇的,于是温某便遣人前来规劝,可是这位朋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着温某派去规劝的人也一起打伤了,不得已之下,温某只好亲自下场来解决这件事,若不整饬一番,温某这里岂不是要乱作一团、没有任何的规矩吗?哼!温某平生最厌烦这喧宾夺主之事,今日所做的也只是让诸位明白,在这里,只要听温某的吩咐,令行禁止,事成之后大家各自一走了之,从此再无瓜葛,可若是要坏了温某的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便是下场!” 说到激愤处,温良将袍袖猛然一甩,也没见他用什么手段,就见那身子被悬起来的虬髯大汉,整个身躯忽然间“嘭”得一声就爆成了一团黏稠血雾,扑鼻的血腥气息顿时四散而开,但那团血雾却并不消散,只如滴入水中的油脂一般漂在那里。 温良的这一手顿时就让他面前许多的散修个个面上变色,原本在修行界里养成的那份无法无天的桀骜立时就收敛了大半,再看向温良时,脸上都多出来许多的恭敬之色。 “望各位好自为之。” 温良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便走,只留下那些人还呆呆的看着那团悬浮不定的血雾。 …… 回到自己的石室之内,温良的心情仍然十分的不好,脸色依旧难看。 “温师兄。” 燕惊走进来行礼。 “再有闹事的,你便直接杀了,不用再来回我。” “是。”燕惊应诺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温良心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悔意。 他这次要对钱潮那些人下手,算得上是一时激怒之下做的决定,事情还要从前面他针对左佑的追杀而起,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其实就算左佑逃出去,对他而言虽然有不小的麻烦,但也不会严重到令他失去理智的地步,可是偏偏钱潮那几个人横插了一脚进来,不但将燕惊打伤将左佑救走,最关键的是,左佑身上那些要紧的信件必然会落入钱潮的手中。 钱潮啊,钱潮! 温良在寒泉谷针对言霜的布置,本以为是个十拿九稳的大杀局,必然能让言霜在寒泉谷授首,甚至可以借助那寒泉谷大潮的掩护让五灵宗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结果呢? 寒泉谷大潮之后,他盯着钱潮的一举一动,这才在惊惧之中明白过来,自己在寒泉谷那里的全盘布置,至少有四成是毁在了这个钱潮的手中,当时他甚至都怀疑钱潮是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细作,不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布置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密切的关注钱潮的动向,派遣自己的人在宗内严密的盯着钱潮的一举一动,后来钱潮等人的许多事情都被他知晓。 直到后来他听说了钱潮在五灵宗外面接受挑战又十场连胜的事情,尤其是倒数第二场,钱潮对上从田家来的厉害女子田双柚,最后取胜的手段竟然都是阵法,那田双柚败得狼狈不堪,好在钱潮没动杀心,否则的话,只怕田双柚早就死在钱潮的阵中了。 小看了这个钱潮啊,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田家为他们除掉这个小子呢? 没来由的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温良更是后悔在后来尹况的面前再次答应下来,接受田家的灵石,然后由他出力务要将钱潮除去。 事后冷静下来时,温良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本末倒置了,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当时认为钱潮对自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在五灵宗里正在谋划的大事,但是现在再看,自己之所以头脑一热就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钱潮,就是因为这小子接二连三的坏了自己的事,而且还表现的十分的亮眼,看起来是自己的一个莫大的威胁而已。 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比起杀死钱潮而言,难道不是重要了百倍千倍吗? 自己在五灵宗内正在做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多少人为此消磨了一生的时间,甚至是事败被杀,如今轮到自己,他要做的其实就是在一副几乎已经要画好的巨幅山水之上描上最后几笔而已! 可惜,已经晚了,信已经写了,而且已经遣人送出去了,甚至有的接到那些信件的散修,腿脚快的已经到了温良的面前,就算是刑让那里也已经请来了几个邪修,只等他的号令就能为他做事了。 箭在弦上,如今倒成了不得不发之势! …… 平心而论,温良觉得自己若是对上了钱潮,从目前对钱潮手段的了解而言,大抵是个惨胜的局面,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可惜呀,当初夺舍之时,为了能低调行事不引人耳目,他只看中了温良的木讷卑微,没想到此人的灵根如此的不堪,假使温良的灵根再好一些,纵然结丹不易,但想来他也该筑基了。如今只能驾驭这炼气之躯去做多少前人都未能完成的大事,实在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不久前,温良又得到了消息,据说是钱潮那五个人竟然跑到守镬山里面去了,他派去的人根本不敢跟进去,但是就算在守镬山的外面也能听到和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动荡咆哮,那真是惊天动地、令人胆寒。然后嘛,钱潮那些人竟然又从守镬山里安然的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还是带着四个人一起出来的,其中两个人是侯保和范甫,另外两个则不认识,侯保与范甫一出守镬山就离开了,然后钱潮等人则带着那两个人一路赶往了瑞轩镇,温良的人便舍弃了侯保与范甫,一路远远的跟着钱潮等人去了瑞轩镇。 至于侯保与范甫,等温良下令再去找的时候,就再也寻不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温良明白这其中必然有蹊跷,或许就能为他所用,于是下令细细的调查一番,至今依旧没个结果。 不过钱潮那些人能进入守镬山,然后再安然的返回,这倒让温良对钱潮更加的忌惮了几分,守镬山呐,他温良目前进去都艰难无比的地方,钱潮那小子竟然能安然的进出,如此看来,这个人倒的确是个该被除掉的人,这守镬山之行至少是证明了钱潮是有破坏温良全盘谋划的本钱的,这样的人物能留着吗? 癣疥之疾若不早除去,必成心腹大患! 可是……该如何下手呢? 温良当时恼怒之下只顾着找人了,后续的谋划根本就没做安排,如今找来的人快将这里塞满了,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的会到这里,而他对如何布局杀钱潮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 “温师兄。”有人打断了温良的思绪,温良看了一眼,认出来是自己派去监视钱潮等人动向的人。 “哦,钱潮那些人又出去了?” “不错……” “他们这次去的是哪里?” “呃……还请温师兄恕罪,钱潮那些人出了宗门之后,我等就……就……就跟丢了!” “什么!” “他们速度是在太快了,一出宗门他们五个人就各自踏上飞剑,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我们几个留下人继续向前找寻,派我来与温师兄说此事!” “那他们去的什么方向?” “出东门,然后向东南而去。” 东南方向! 温良手头也有地图,他马上取出来细细的端详,在东南方向有几个地方是他格外关注的,若是钱潮发现了那几个地方的不妥之处,不论是做些手脚或是回去说与五灵宗里的那些老东西听,说不定就会让温良谋划的事情最后功亏一篑,不过……他的目光又在地图上扫了扫,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那几个家伙这次去那个方向就是为了找些灵草,猎杀些妖兽的,于是他便在地图上用手指一点,说道: “速速回去,找到你们的人,然后去这里看一看,说不定会在这里发现他们。” “剑冢山,明白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一十九:布局剑冢山(一) 剑冢山,相传此山的得名还与五灵宗的木秀峰有着一段渊源,而且此山的得名虽然是在五灵宗创立之后,但是究其根源,却还要再向前追溯不少的年月。 五灵宗的创立是在一场被后世命名为“跨海之战”的长久鏖战之后,但在“跨海之战”以前,就在中洲这片土地上还发生过一次旷日持久的血腥争斗,那一次的争斗被后世命名为“千年之战”。 那次大战有没有持续千年之久至今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中洲的修行界也在那“千年之战”以后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在“千年之战”以前,体修这个修行的法门一直被看做成一种不入流的修行法门,而在“千年之战”中,那些借助着遍布中洲的传送法阵入侵而来的域外修士中,就有不少人的手段与中洲本土的体修很是相似,不同的就是那些域外体修所发挥出的威力更巨,由此在千年之战以后,经过不知多少代人的研习,体修才逐渐演变成可以与其他修行法门比肩的存在。 还有就是,在“千年之战”以前,在中洲这片土地上,是没有剑修这个修行法门的。 也是在“千年之战”中,当时的中洲修士第一次见到了那些只凭着一把剑便威力无穷、杀戮无数,令人心寒胆丧的域外剑修。而且中洲的修士还发现了那些域外剑修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有的剑修神智清明,对敌之时能审时度势,或进或退都有章法而言;而另一种则完全不同,那些剑修一个个二目暗红,状若疯魔一般,只要对敌便是不死不休,而且不痛不惧,直到战死为止。 后来中洲的修士才知道那第二种剑修乃是入魔之后的剑修。 在“千年之战”以中洲修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惨胜之后,在中洲便有人开始研究起那些域外剑修的手段,也自此,中洲便又多了一门修士的修行法门。 不过,一直到“跨海之战”结束,五灵宗创立,中洲的剑修其实都是分成了两大派的,而且这两派之间还彼此经常争论不休,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甚至积怨日久,还将对方视作了仇寇一般。 说起来这两派同为剑修,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则是一派主张剑修不可入魔,而另一派则主张要发挥剑修的强大威能,则必须入魔! 在当时的修行界或者说至少是在五灵宗,人们给这两派分别命名为“清修”和“染尘”,清修派主张剑修万万不可入魔,心智再是坚毅的人也有极限,将入魔作为主要的手段大为不妥,沉沦日久之后极可能会彻底的沦为魔道,对己对人都没有好处;而染尘派则正相反,他们认为剑修就是以威力强大而闻名天下,若学清修派那样还不如不作剑修,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时,只有入魔才能将剑修自身所有的潜能完全的释放出来,然后才能斩除对手。 木秀峰作为五灵宗五门之一,当时门内就是分成这两派,清修派与染尘派,当然现在已经再没有所谓的染尘派了,而染尘派的消失则与剑冢山的得名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当时除了木秀峰之外的四门之中,大多也都觉得染尘派的路数过于冒险激进,不过虽然染尘时有意外发生,但长久以来染尘派也算给五灵宗立下了赫赫功劳,因此对其也能容忍。 染尘派的大变发生的极为突然,据传某日,木秀峰染尘派里一位身份重要的长老在传授弟子,在讲解入魔的关窍处时为弟子亲身示范,结果不知道这位长老是平生入魔的次数太多还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心神失守,在入魔之后他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根本就不能在入魔的状态下保持神智清明,入魔之后这位长老就彻底的丧失了心智,成为了一个双目暗红,须发怒张,嗜杀如命的怪物,当场便将自己的几个弟子尽皆斩杀,然后就开始在木秀峰杀戮起来! 最先收到消息赶过来制止的依旧是染尘派的各位长老,但他们赶到时据说已经是血流成河的局面,而且那位长老沉沦魔道之后威力倍增,根本就没有人是其对手,只要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目光所及,便是血泊流淌之处。对付怪物自然也要化身为怪物方可,这是染尘派一贯所秉持的理念,众多的染尘派长老到达后见到局面混乱无比,多方尝试都无法重新唤醒那位长老,无奈之下便只能纷纷入魔来与之争斗,他们想得不错,众人联手将其击败,然后再慢慢的收拾这个烂摊子。 可惜,事与愿违! 剑修入魔本就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在场的既为长老,那平生使用这入魔的手段已经数不胜数,凡事都是有个限度的,若是突破了这个限度,那便再也扳不回来了,众多的染尘派剑修长老仓促之间纷纷入魔后,也不能说当场所有的长老都彻底沉沦,但这些人一入魔便立即有两三位变得与第一个长老一般无二,不分敌我的胡乱厮杀起来,然后还有其他入魔的染尘长老在力战之下久久不能胜之,眼前的惨状又强烈的震撼着他们本来就如风中残烛一般的灵智,最终力竭之下再也无法守得灵台清明,只觉天地间都是猩红一片,竟然也如疯魔一般胡乱的斩杀起来,这个变故很快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然后,木秀峰便彻底的乱起来了。 然后木秀峰清修派的剑修便闻讯赶到了。 紧接着,宗内警钟敲响,震惊了五灵上下,其余四门众多的结丹长老们也蜂拥而至! 不论是五灵宗还是木秀峰,对这件事就算有记载一般也都是秘而不宣的,在那一天究竟死了多少人更是无人知晓了,如今在木秀峰内师徒之间的口口相传之中还能窥得当时的大概,据说是清修派的各位长老与宗内其余四门赶过来的结丹长老,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入魔后依然能保持神智清明的染尘派剑修长老,他们一起合力将那些入魔后疯狂无比的染尘长老们从五灵宗驱赶了出去,总不能在宗内就放开手脚,那样就算事情平息,木秀峰也会被毁得七七八八。 而那些入魔后的染尘长老们在被赶出去后,一路被驱赶着边打便走,最终就在如今的剑冢山被众多的五灵结丹长老们团团围住了,决战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据传,当日在剑冢山有不少的五灵长老陨落于此,各门都有,而最终杀死那些彻底沉沦的染尘长老的,是那些入魔后依然保持清明的染尘长老,但几乎都是同归于尽的局面,经此一役,木秀峰染尘派几乎是精华尽丧! 染尘派给五灵宗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损失,当时一位重伤之后恢复清明的染尘长老在弥留之际留下遗言,称羞于将遗体葬入木秀峰内,既然这座山是染尘派的最终没落之地,那便将所有死去的染尘派长老的遗体都葬在此山中也就是了。 自此,木秀峰内便再无染尘派,那座曾经发生过惊天厮杀的大山便被命名为“剑冢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过去了,到了李简进入五灵宗成为剑修后,木秀峰根本就不再有什么清修染尘一说,清修一道便是剑修一道,木秀峰内严禁弟子修习剑修入魔之法,若有发现必定严惩! …… 钱潮五个人出了宗门之后,根本就不管有没有人暗中跟踪窥视,直接将他们去守镬山时所用的灵剑取出,五人一脚踏上去,然后就在一阵光华闪耀中远去了,将看到这一幕的许多五灵弟子惊得目瞪口呆。 这次要去的是剑冢山,但是剑冢山一来不是主要目的地,而且也不是唯一要去的地方。 温良正在暗中鬼鬼祟祟、虎视眈眈,所以这次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将来对付温良那些人布局之地,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围绕着剑冢山就有几个让钱潮很想去亲眼看一看的地方。 依着钱潮五个人的行进方向,他们最先该到达的地方名为“万箭林”。 钱潮在动身之前就在九玄藏书楼内查阅过一些宗内的记录,而且还从内堂一些师兄的口中多方的打听过,所谓的万箭林,其实就是一处“镞木”的丛生之地,而且那一带还是很大的一片。而所谓的“镞木”,严格来讲该与恶木是同一属,但镞木又没有被归类为恶木,这是因为镞木这种灵植对灵气灵脉并没有表现的多么贪婪,不像其他生长有恶木的地方,方圆好大的一片之内根本就是寸草不生,完全被恶木独占。因此在镞木丛生之处,也有其他的灵草生长,但可不要因此就小瞧了这镞木,在它丛生的地方是等闲妖兽妖禽不敢踏足的。就算是修士若知道镞木的厉害则会远远的绕开那里,否则的话不慎步入其中或是从上方飞过时又高度不够的话,则很容易就死在那里。 据书中记载,镞木能感应到妖禽妖兽或是修士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然后便会认准了那个方向,再将身上生长的一段有毒且状如箭镞的枝条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去,这就是镞木的对敌手段,一株镞木或许危害并不大,但镞木向来就没有单独生长的,只要发现镞木,那必然是很茂盛的一片生长在一起,只要有妖禽妖兽不慎闯入了,那便是齐齐的射出毒箭,也因此那片地方被称为是“万箭林”。 当天的下午,钱潮五个人便依仗着脚下灵剑的高速接近了那万箭林。 这里距离宗门已经有不近的距离了,若无这只供飞行用的灵剑,依着他们五人之前的脚程,一路又不耽误的话,明日中午或许能到这里,由此就算后面有人想跟踪他们现在也早被甩脱了。 地图上的山水早已印在钱潮的脑中,因此接近万箭林的时候,他便让几个同伴将速度慢下来,最终停在了万箭林的边界之处,真若没有看清又不慎闯了进去,那五个人也有不小的危险。 钱潮停在空中,展开随身的地图仔细的看着,又抬头看了一阵四周的山形水势,最总确定下来: “前面就该是万箭林了。” 从空中看下去,差别并不大,都是群山之间的一片茫茫绿色,不过若是心细的话就会发现,这里林木葱茏,但越是向前,空中的飞鸟便越来越少,在他们正前方的一片并不险峻高大的山岭处,居然是飞鸟绝迹的地方,这在宗外倒是十分罕见的。 “万箭林就在前面吗?”汤萍凑过来看了看钱潮手中的地图问道。 “不错。” “和别处的山林看不出什么区别呀,就是鸟儿少了些。” “岂止是少了些,基本上就是没有飞鸟。”李简在一旁说道,他到这里之后就察觉到来自前方的一片浓浓危机。 “我来试一下,看看这里将来能不能用上。” 钱潮说着取出一张符箓,这种符箓在守镬山里他也曾使用过,符箓本身没有任何的威能,但却能一直散发出灵气的波动来,飞出去之后就如同一个修士高速的飞过,钱潮曾用它在守镬山里引得里面的妖兽爆发了一场混乱血腥的厮杀,如今正可以用它来试一试前方下面的万箭林。 符箓闪着淡黄色的光芒从钱潮的手中飞速的向前而去,如一条淡淡的黄线向前快速延展,它所过之处,必然已经进入万箭林的上方,而且并不高,但下方的那片树林开始却静悄悄的毫无变化。 片刻后,就在众人都疑惑时,陆平川有些不屑的说道: “什么事儿也没有啊,万箭林,这名字听着挺威风,可……” 陆平川的话被骤然响起的潮水般嗡鸣声打断了,就在他们五人的眼前,那片树林中骤然间腾起一片黑潮向上而去,就如同在这片林中藏着千军万马,士卒个个引臂控弦,又同时将箭矢射向了天空一般,无数的乌黑笔直的箭杆飞起,箭雨之密集直接将五个人的目光遮断,如黑潮一般直追着那张越来越小的符箓而去! 早已化作一个小黄点的符箓几乎是瞬间就被一片黑影所吞没了,然后那片黑影继续拔高,等它们到了最高处再如密雨搬落下,此时才能听出锋锐物刺破空间的呼啸声响成一片! 李简在战场上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场面,百千士卒同时控弦射向敌阵,但昔日战场上之所见比起今日所见犹逊色不少。 “我的天,好厉害!”汤萍与彦煊看得目瞪口呆。 “是挺厉害,可是……怎么开始那些树不射箭呢?”陆平川有些不明白。 “先待敌方深入再动手,这样才能保证一击必杀吧。”李简说道。 钱潮震惊之余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他第一次布局对付别人,居然就选了如此一个凶险的地方!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布局剑冢山(二) “我先来。” 钱潮说道,既然到了万箭林这里,既然想在这里有所布置,既然刚才所见万箭林中万箭齐发,威势绝对是足够了,但要布局总要能让五个人在这里安然无事才行,否则的话将来五个人与温良的爪牙在这里同归于尽岂不是个大笑话! 必须要亲身试一试才行。 他们五个人中最扛打的是陆平川,但陆平川是用身子扛的,但就算他身上有甲胄也不能让他去试,其余人也都不合适,只有钱潮亲自去。 “你可一定要小心呐!”汤萍担忧的说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是如此说,但钱潮心里依旧惴惴,取出在守镬山穿过片浓密黑雾时就不曾离身的小牌子戴在身上,小牌子上有钱潮布置的隐灵阵,自从有了庄先生的教导传授之后,钱潮的阵法之术大涨,如今隐灵阵已经不像先前只是在夜里栖身之时布置在藏身处了,但有需要就可以随时将这小牌子戴在身上,一样可以遮蔽自己身上所发出的灵气波动,而且这个小牌子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戴着它依然可以使用自己的手段,常用的尤其是耗费灵气不多的手段在使用时也不必担心会被周围隐藏的危险所察知。 多面黑色的大盾凭空出现在钱潮的身侧转动不止,将他上下左右的严密遮挡住,尤其是在脚下,若万一被镞木所察觉,脚下的方位将是万箭射来的方向。 然后钱潮就在几个同伴担忧的注视之下身形慢慢向前,沿着先前那张符箓飞行过的轨迹向前飞去。 过了一阵,钱潮已经确信自己的确是身处在万箭林的上方了,下面十几丈处就是茂密的镞木林,不过到如今这片隐藏着危机的林子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钱小子。”后面传来了汤萍关切的呼唤。 钱潮回望一眼,看见四个同伴都在万箭林的边上,汤萍关切无比的紧盯着他,彦煊还紧张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李简与陆平川最是靠前,已经准备好一旦有事他们就要飞扑而来将他救走。 向四个同伴摆了摆手,示意一切正常之后,钱潮回头一咬牙便催动身形,速度骤然快了许多直向万箭林的中心处而去。 约摸过了半盏茶,在汤萍四个人的眼中,化作了一个小黑点的钱潮又重新的飞了回来,一来一回钱潮到达了万箭林的最中心处然后又折返回来。 这才让四个人都放下心来。 “嘿嘿,果然没事。”陆平川这才舒了一口气。 “再等等,”钱潮说道“我再多试几次,确保安全了再说。” 然后钱潮便又向万箭林中飞去,而且这一次竟然将原本护在他身周围的那些大盾撤去了不少,只留了下方一面作为保护,然后等钱潮再次飞回来时,他身边一面大盾也不见了,看来只要有身上那面小牌子,在这万箭林就不会让下面的镞木察觉到。 不过钱潮接下来的举动又让四个同伴都捏了一把冷汗,他竟然直接将身形落了下去,选了一个镞木枝叶稀疏之处,竟然直接从空中落到了林下,受那林木的遮蔽,他的身形一下就在四人的眼中消失了。 “太冒险了!”汤萍有些气急的说道,就算灵气波动被身上的阵法所遮蔽,但是保不准触碰到里面的镞木也会引发危险。 就在这时,钱潮的身形却从林中穿行着慢慢的飞了出来,然后回到四个同伴的面前,笑道: “这里果然可用,对了,彦姐,这林中似乎是有些灵草,不过我分辨不出品种和成色,还要你自己去看一看。” 钱潮来回这几次,将四个同伴的顾虑彻底打消,四个人也都将在守镬山用的那面小牌子取出来佩戴在身上,然后就随着钱潮一起进入了这片万箭林中。 林中的地面上还插着一些刚才射向空中又落回来的箭镞一样的短枝,陆平川见了好奇,弯腰就要去拔一根出来看。 “陆大哥,别动它,有毒的。”汤萍见了连忙阻止。 “看,树上还有许多呢。”李简抬手向上一指。 果然在镞木那细密的叶子之间,能看到许多状如弓弩发射的短失一般的墨绿短枝隐藏在其中,短枝的端部的确如军旅中所用的三棱透甲的箭镞一般,而且短枝之上还倒生着许多尖锐的毛刺,想来只要刺入了对手的体内,不经一番痛苦是无法将其取出来的,而且那三棱透甲的箭镞一样的东西在彦煊看来,似乎还是这镞木的果实。 令人心寒的是,这样的短枝之多密密麻麻,不知道这片万箭林能齐射多少次! “乖乖,树还能射箭杀人,嘿,第一次见呐!”陆平川说道。 “这不算什么,在守镬山里咱们见到的那棵恶木,是因为有屏蓬吸引着它,否则的话在守镬山里必然是连一只妖兽也见不到的。”汤萍说道。 这林中地面上的确是有灵草的,想来也对,这里妖兽妖禽都不敢进来,自然是灵草生长的好地方,彦煊走不几步就有发现,喜滋滋的俯下身去采摘。 “钱小子,”汤萍问道“这里你打算怎么布置?” “这里不用布置,”钱潮抬头望着上面的树冠层说道“已经为咱们布置好了,有事发生,咱们只管带着他们闯进来,没有隐灵阵的保护,追进来的人必然没有好下场,嗯,就是……嘿……有些狠毒了!” 汤萍倒是不在意,说道: “你若真的不想多作杀戮,那温良对咱们下手的时候就该先带着那些人来这里,死几个人才能让他们怕了,知难而退或许还能保住更多的人命。” “嗯,汤姑娘言之有理。”李简在一旁说道。 “嘿,那帮家伙,脑袋上都有悬赏,都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亡命徒,心疼他们做什么!”陆平川在一旁说道。 抵达万箭林的时候是下午,钱潮试了几次,再加上彦煊在林中发现了不少的灵草,因此就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最后索性几人就在生满镞木的山岭上找了一处藏身地,这里倒是绝对安全,五个人就在这里过了一夜。 翌日天明,五个人继续向着剑冢山出发,接下来穿过了万箭林后就该是一片不小的湖泊,在地图上标出来的名字是:碎星湖。 这里多说一句,他们五人目前身处之地虽然不是守镬山那样的凶险之地,但在平时这里也是五灵弟子很少踏足的地方,就算有人来这里,一般也都是炼气高阶修为而且对自己的手段很有几分信心的人,即便如此也要与几个信得过的伙伴同行,否则单人独闯这里依旧是危险异常。 碎星湖是一片十分开阔的湖面,基本上算是与万箭林紧邻着,若不在空中而是站在水边看去,一片烟波浩渺的水色荡漾开去,颇有几分水波连天而一望无际的感觉,比起五灵宗内的天水湖都不知道要大了多少,而就在远远的一片水汽弥漫之中,除了湖心处有几个不大的小岛外,就是极远处隐隐约约的可以见到一座山的轮廓,那里就是剑冢山。 因为提前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地图,钱潮知道此处距离那剑冢山仍算得上是遥远,但在这里就能看见,必是说明那剑冢山乃是一座雄奇无比的大山。 而碎星湖也是钱潮很感兴趣的地方,他从成器堂内堂师兄的口中曾听说过,就在这碎星湖中,是有大蛇为虐的,轻易不可涉足这碎星湖,更不要到湖中心的几个小岛上去,据说湖中的大蛇将那几个小岛作为它们的产卵之地,因此算是它们的禁地,若只是从湖面上路过,或许那些水中的大蛇不作理会,但只要踏足那些小岛,便是触了那些大蛇的逆鳞,必然会将水中的大蛇引来做拼死一搏的。 这个说法后来得到了汤萍的证实,御灵派里的众多的结丹长老中有人便会来这里寻找成色上乘的蛇卵带回去,待孵化之后再将小蛇交给弟子豢养。 结丹的长老亲自来挑选蛇卵,一来说明了这里的妖蛇必是极为厉害的,所以才能被结丹的长老看中;二来这里居然是要结丹的长老才能去的地方,更是说明了此地的凶险。 在湖边上,李简就紧张起来。 “这水下,果然是凶险异常,鱼虾不少,但更多的则是长达数丈的大蛇!” 在岸边向水中看,浅水中能看见些小鱼,但是水深处一片深蓝,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危险,听李简这样说,彦煊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汤萍听了倒是不以为意,说道: “才数丈吗?那倒不是什么大蛇……” “那还不算大蛇吗?”彦煊惊讶的问道。 “嗯,数丈长的蛇真不算什么大蛇,在御灵派里,看守御灵重要之地的大蛇有百丈之长,而且头上生角,已经是近乎于蛟的存在了,听我师父说就连阿九在它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造次。而且这碎星湖听我师父说起过,这湖水中藏着两只真正厉害的家伙,最厉害的一只名为素褫,据说是通体雪白,就在湖底潜藏着,不过我师父的意思是倒不必担心这素褫,因为它再过些年月就会飞升而去了,就相当于玉壶山的祖师们登仙一样,因此对外面的折腾根本就不在意,也不理会;而另一只则是咱们要小心的,名为白交,是交,而不是蛟,那是……一条奇异的大蛇,也是白蛇,我师父在筑基修为时曾在这里见过一次,然后……嗯……然后我师父就被吓走了,这么多年过去,那白交若还在的话,应该会更加厉害,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汤萍看向钱潮,问道: “钱小子,这里……也能有什么布置吗?” 毕竟是自己师父当年都吃瘪的地方,汤萍在这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钱潮一笑,说道: “我们又不是失心疯,想着要斩杀那白交,只是看看有没有办法来利用它为我们除去几个厉害的对手而已,就算是将对手吓跑了也行。既然中间那几个岛对湖中的大蛇极为重要,那么我们若能布置的话,也该是着落在那几个小岛上,来吧,咱们小心的过去看看再说。” 各自戴上那面有隐灵阵的小牌子,五个人便小心的向湖中心而去,身下波光一片如洒金一般闪耀,景致倒的确不错,不过就在飞行的过程中,五个人越飞越高,之所以如此是在飞行的过程中,李简的脸色越来越紧张,其余四人感觉不到,但是在李简的感应之中,在下方那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的湖水之中,能被他感应到的危险存在是越来越强大,而且最让李简心惊的是,就算身上戴着那面小牌子,几个人的踪迹依旧被水下某个强大的存在感应到了,然后一直紧盯着他们,这让李简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此在他的提示之下,五个人的身形才越来越高。 最终,五人中心性最为坚毅勇武的李简脸色极为难看的阻止众人道: “钱兄弟,几位,不能再向前了,虽然我们身上有隐灵阵,水下大部分的大蛇都察觉不到我们,但是有一个家伙却一直都在水下盯着我们,恕我直言,在它看来我们根本就不算什么,惹火它的是我们前去的方向,是那几个小岛,我们越是向前,那家伙就越是烦躁,估计不用等我们到那小岛上,那家伙就会从水下钻出来对我们下手了,凭着我的感应,我们……嘿……根本没有机会逃开的!” 对李简的感应,其余四人没有任何的怀疑,钱潮马上就说道: “回去!” 很快,五个人的身形高高的从空中又落回了刚才驻足的湖边。 “身上有隐灵阵都能察觉到我们,是不是那素褫?”汤萍问道。 “不是,”李简心有余悸的说道“水里的确如汤姑娘先前所言,有两个强大的存在,有一个是极为强大的,就如同……如同咱们见到青鸾时候的感觉一样,虽然强大,但对我们而言它无所谓善恶,因为我们对它就如草芥一般,它根本就不理会。而另一个虽然差了不少,但依旧对我们而言是强大无比的存在,自从我们向湖中心飞去,它就注意到了我们,那感觉就如同被一位结丹的修士动了杀心一样,我们每向前一些,它的杀心就加重几分,在它面前,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钱兄弟,这里或许并不适合作什么布置。” “不是,”李简心有余悸的说道“水里的确如汤姑娘先前所言,有两个强大的存在,有一个是最为强大的,就如同……如同咱们见到青鸾时候的感觉一样,虽然强大,但对我们而言它无所谓善恶,因为我们对它就如草芥一般,它根本就不理会。而另一个虽然差了不少,但依旧对我们而言是强大无比的存在,自从我们向湖中心飞去,它就注意到了我们,那感觉就如同被一位结丹的修士动了杀心一样,我们每向前一些,它的杀心就加重几分,在它面前,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钱兄弟,这里或许并不适合作什么布置。” “不然……”钱潮却盯着那湖面说道“正因如此,这里反而更加合适了,我要再试一次。” 说着钱潮取出一张符箓来,是他的化身符,向前一抖手,那符箓就直飞出去,然后随着他几个快速的手诀,符箓上光华一闪,瞬间就化身成了钱潮的样子,直直的向湖心的几个小岛极速飞去。 五个人看着那个钱潮假身的身形越来越小,转眼间就已经超越了他们刚刚达到的地方然后继续向前。 “轰隆”一声巨大的水响,一股蛮横狂暴又强大无比的气势威压如同巨浪一般席卷而来,水下的某个强大存在终于被激怒了,一条白龙般的水柱冲天而起,足有百丈之高,漫天的白浪之中,一条粗大无比的白色蛇身隐现出来,在最高处,一张大口早就张开直接将钱潮的假身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啊”得一声,钱潮脸色苍白的歪倒在地,到底是与那假身心神相连,钱潮也在刚才有了一次绝无仅有的体验,那巨蛇森然的毒牙长矛一般刺入他的假身时,他几乎是感同身受,虽然并不会真正的受到伤害,但那样真切无比的恐惧也足以让他面上神色大变。 假身被吞,然后自然就消散了,那庞大的存在似乎是察觉到了被欺骗,水面上又是水花翻腾,向着岸边奔腾而来,就在远处波浪中,一张大口张了开来,然后一阵令人骨酥体软、浑身随之发颤的嘶鸣就传了过来,惊得众人都站立不稳,个个面色苍白、手足无措,陆平川甚至抓起钱潮就要往后跑。 “不用担心,它没有过来的意思,”李简在湖边面色也有些发白“只是在警告我们不得再去那里。” “钱小子,你怎么养?”汤萍急切的说道。 “哈哈……”钱潮却坐在地上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这里太合适了,我知道怎样利用这里进行布置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一:布局剑冢山(三) 小谷之内,彦煊正在神情专注的挖取着一株成色上佳的灵草。 李简,陆平川还有汤萍就守在彦煊的身边,汤萍还时不时的透过头顶林木的枝叶看向上方,在上面,钱潮的身影正在左右来回的逡巡着,忙碌着,而他们五人此时所在的这个小谷内,一片嗡嗡之声。 在碎星湖那里受挫,受那白交的阻拦,他们无法直接飞越碎星湖,于是便改变了方向,沿着湖边一路而行最终跨越了一条从湖中延伸出去的大河之后,就来到了这处小山谷。 在地图上这个小山谷并没有名字,钱潮从不同的师兄口中得出的这个小山谷的名字也不同,有人称之为“蜂谷”,也有人将其成为是“悬尸谷”。 称其为“蜂谷”是因为在这个山谷是一种名为“金翅黑背蛉”的大毒蜂的栖居之地,这种毒蜂最小的也有枣子大小,寻常可见的个头如同鸡卵,其中不乏体型强健的大毒蜂竟然如同陆平川的拳头一样大小。金灿灿的一对翅翼挥动起来就是一团蒙蒙的金光,偏偏这种毒蜂背上从头至尾有一条漆黑的墨线,体型越大的毒蜂,这条漆黑的墨线就越粗,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说起来这种毒蜂也只是下阶妖虫,一群之中也只有领头的蜂王是下阶上品,但是对于五灵宗内的炼气修士来说,这种金翅黑背蛉可是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究其原因则有三个。 第一就是这种毒蜂的毒性猛烈,若不慎被这种毒蜂蜇了,立时身子就会在剧痛中开始麻痹起来,这种毒蜂从来不会单独行动,只要发现便是成群连片、黑压压的扑飞而来,若是身子麻木则必然行动不便,速度减缓,那便是只有被蜂群追上从而死路一条; 第二就是这种毒蜂飞行速度十分的迅捷,虽然它们并不能飞得多高,但是在低空之中来去自如,等闲的炼气修士甚至速度还不如这种毒蜂快,这也是它们令人头疼的地方; 第三则是这种毒蜂性情凶猛暴躁,嗜杀好斗,它们若将一个地方视作自己的领地,那不论是什么东西侵入进来,马上就会引得整个蜂群倾巢而出,与入侵而来的妖兽或是修士作殊死的争斗,或是自己灭群或是将对方杀死,就算对方逃走它们也会紧追不放。 正是这三个原因让五灵弟子都对这种毒蜂敬而远之。 妖虫在修行界里也是很常见的,比起妖兽或是妖禽来说,它们的品阶一般都不高,但在修行界,修士们宁愿去猎杀更为凶猛高阶的妖兽妖禽也不愿轻易的招惹妖虫,是因为妖虫虽然品阶不高,但大部分的妖虫都是群聚而生的,就算是不大的一群妖虫,数量也是难以计数,攻击之时如黑雾一般扑面而来,头上脚下、身前背后各个方向齐齐撕咬,令人防不胜防,这也就罢了,最让人害怕的就是妖虫往往都是有毒的,本来数量众多又悍不畏死就已经令人难以抵御,若被咬上一口或是蜇上一下,中毒之后痛苦且不说,毒性发作估计再想逃都难,因此在修行界里,修士们一般不会轻易去招惹妖虫。 而至于这个山谷又被人成为“悬尸谷”嘛,则是由于这种金翅黑背蛉的蜂巢所致。 这种毒蜂的蜂巢是吊在谷中的树木的枝干上,看起材质,大概是这种毒蜂将草木嚼碎后混以泥土筑成,蜂巢的形状是一个长条,或是直挺挺的或是呈蜷曲状,晃悠悠的吊在树上,看上去就如同被腐朽不堪的破麻布片包裹着的小牛犊或者是……人的尸体! 胆子大如陆平川一见这山谷中的景象也被吓了一跳,没进来之前还嚷嚷着说这里怎么吊着这么多死人! 这里可远不止一个蜂巢,一眼看过去,山谷之中树木茂盛,树冠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蜂巢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晃,就如同不知道多少人被虐杀在这里,然后杀人者还将尸体悬在这里曝露一样,就连山谷两侧的山壁之上,那些粗大虬曲的藤蔓枝条也是挂满了这样的蜂巢,乍一眼看去,这个小山谷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这里倒也是有好东西的。 这种毒蜂很好的将其他的妖兽隔绝在了这个小山谷之外,因此对灵草敏感的彦煊在害怕之余很快就发现这里竟然有不少的上佳灵草,比起在万箭林中还要更好一些,而且这种毒蜂虽然厉害,但若是能捉一些回去再设法将其的毒液取出,她就能调制一些不错的解毒疗伤的药物。 而钱潮见了这个小山谷的地形,尤其是见到这里嗡嗡声中飞来飞去的大毒蜂,心中马上就一动,意识到这里也是个布局对付温良的好地方。 接下来五个人便分作了两组,借助着各自身上的隐灵阵,他们进入这个山谷中后并没有被林中密集的蜂群所察觉,钱潮便一个人开始在这山谷中布置起来,首先他要在这里布置阵法,然后就要在那些吊在树上密密麻麻的蜂巢上动手脚,将来这里若是能用上,必然将是一个厉害无比的陷阱。 而其余的四人则在一起,彦煊克服着心里对这山谷中嗡嗡蜂鸣声的恐惧,强压着心神去挖取地面上的灵草,其余三人则守在她身边。 其实李简一见到这个山谷中的景象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木秀峰的居所是一片紫竹林,竹林中就有野蜂,那野蜂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曾经李简为了保护自己林中的野蜂几乎将山岭另一侧的一种名为“虎纹黑蛉”的毒蜂杀绝了,而虎纹黑蛉的蜂巢与这个山谷中的就十分的相似,只不过金翅黑背蛉可比他对付过的虎纹黑蛉要厉害得多! 毕竟是与这野蜂近距离的接触,就算是本身的灵气波动可以被遮蔽住,但若是发出声响或者又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个倒吊着的大蜂巢,说不定就会将整个蜂群都惊动了。因此五个人在这山谷中都是静悄悄的,就连一向多话的陆平川此时也是闭口不言,除了守在彦煊身边外就是好奇的看着身边不远处一个暗黄色的大蜂巢,看着那里不断的有大个的野蜂飞进飞出。此时他们彼此之间的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都通过手势,陆平川盯了半天然后向汤萍比了一个吃东西的样子,又指了指一个大蜂巢,似乎是在问这里面会不会有蜂蜜,而汤萍则摇了摇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用手势表达这种毒蜂只吃肉不酿蜜,无奈只能再摇了摇头。倒是汤萍的头顶上,那两只平时都化身为一只碧玉簪子的两只刀螂兽现在显形出来,两个小小的脑袋盯着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毒蜂看,似乎十分的垂涎,但没有汤萍的许可,这两个小家伙也只能干看着。 钱潮左右飞来飞去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黑沉沉的坛子一直悬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五个人中钱潮活动最为频繁,时不时的就会因为来回的行动而被野蜂发现了,必然有野蜂会好奇的飞近了察看一番,这个时候就是那个坛子起作用的时候,每当有野蜂飞得离钱潮近了,那坛子的口就会一个偏转对准了飞过来的野蜂,然后一股吸力从坛子中发出,顿时就将飞近的野蜂吸了进去,而且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根本不会惊动其它的野蜂。 终于在这里忙碌了近两个时辰,已经过了正午的时候,钱潮靠近了其余的四个同伴,打手势告诉他们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又过了一阵,彦煊取出一株成色不错的灵草之后,五个人便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山谷。 “诶呀,憋死我了,终于能说话了,汤妹子,刚才山谷里那些个大蜂巢里有没有蜂蜜?”陆平川还很好奇这一点。 “当然没有,那些毒蜂都是吃肉的,它们不产蜜。”汤萍说道。 “彦姐,”钱潮拍了拍自己的坛子“这里面该有不少的毒蜂,回头就从它们身上取蜂毒。” “钱小子,你在那里做的什么布置?”汤萍问道。 “都是些惹怒那些毒蜂的布置,那里的阵法发动起来,至少炼气修士在那里很难飞行,就算勉强飞行速度也必然不会快,加上那里的毒蜂,唉,我现在倒希望那里用不上才好……” “嘿嘿,钱兄弟这么说,我倒是更想看看温良找来的那帮小子在那里倒霉的样子了!”陆平川嘿嘿笑着说道。 …… 下午的时间里,钱潮五个人继续向剑冢山前进,来到了一处名为“大苍泽”的地方。 这大苍泽是一片不小的沼泽滩地,紧邻着钱潮等人无法直接飞越的碎星湖,既然是片大泽,那自然没有什么高大树木,不过一眼望去,这里除了遍地的软泥和密布的水洼之外,还有许多的灌木在此生长。 除此之外,远远的就能看见成群成群的鸟儿在这里盘旋,想来就是栖居在那些灌木之中的。 那是一种后背和羽翼都是紫黑色,腹部粉白,细颈长喙,鸣声啾啾的鸟儿,个头并不大,一只羽翼展开了也只如常人的一只手掌大小,但是飞行起来却是极快,一群鸟儿聚在在一起飞时如一片黑潮来去快如大风,就算在转向之时也能齐齐改动方向,就如同那一群鸟是一只鸟一般灵活。 远远的看见了,汤萍便让大家的速度慢下来,停在了这片大苍泽的外面。 “钱小子,还记得你以前讲故事时提到的蒹葭鸟吗?”汤萍说道。 “当然记的,前面的鸟儿就是蒹葭鸟吗?” “不错,总听到名字,现在终于是见到这种妖禽了,嗯,当初我还想弄一只来养呢,可惜,这蒹葭鸟就跟妖虫有些相似,养一只作用不大,必须养一群才有足够的威势,可惜呀,还没有那个御灵修士会养那么大的一群鸟呢!” 说到这里汤萍忽然一笑,又说道: “你在这里想做什么布置吗?” “总要先看一看才能决定。” “不用看了,钱小子,这大苍泽我来布置吧,嗯,也不用布置,只要到时候带着温良的人到了这里,我就能让这里所有的蒹葭鸟都归我的调遣!”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二:布局剑冢山(四) 在五个人飞越大苍泽的过程中,汤萍向自己的几个同伴展示了她的手段,她让几个同伴呆在停下来,自己则孤身向前,然后竟然一把究竟自己颈间那面有隐灵阵的小牌子摘了下来,这下可让其余四人顿时惊得面上失色,要知道,下面可是不计其数的蒹葭鸟! 果然,“嗡”得一声,羽翼拍打的声音骤然间连成一片,察觉到了汤萍灵气的蒹葭鸟由远及近的纷纷拍打着羽翼飞起,不过这些鸟儿也很谨慎,对于突然出现的汤萍并没有急于开始攻击,而是先纷纷的聚拢在一起,这些蒹葭鸟的领地意识也是极强,但有外敌入侵必然是整个鸟群都会聚而攻之的,眼见着下方那些灌木之中一只只紫黑色的蒹葭鸟道道黑影一般的飞出来,然后就在空中汇聚成了一片黑潮,不知道多少羽翼拍击扇动响成一片,啾啾声起伏不断的鸟鸣中也满是威胁之意。 “阿萍!”彦煊担心的唤了一声,汤萍则对她一笑,然后继续看着下方正在聚拢起来的鸟儿。 蒹葭鸟一般为下阶中品和上品,厉害的也有中阶的,又是成群连片数量极多,因此才很少有修士敢于招惹,此情此景之下,汤萍倒是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她打手势让几个同伴看着,自己又将身形拔高了一些。就在下方不计其数的蒹葭鸟聚成一片几乎能遮蔽住整个大苍泽的黑潮,然后在一声响亮的鸟鸣声中齐齐的拍动羽翼向着汤萍扑去的时候,此时也是钱潮等人也是最紧张的时候,为了防备意外,钱潮的身边不论是大盾还是符箓都出现了,李简双剑齐出,彦煊的双手上满是团团跳动的烈焰,陆平川已经作势要向前冲的时候,汤萍则将两只素白小手拢在口边发出了几声更为嘹亮高亢的声音来…… 正如蒹葭鸟的鸣叫! 这里所有的蒹葭鸟原本已经将汤萍围在中心,正拍动翅膀挺着尖利的鸟喙直扑而去,但在汤萍发出的鸟鸣之下,群鸟汇聚的黑潮猛然一顿,那翻卷作势欲扑击的势头顿时一缓,同时汤萍还向钱潮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手。 然后一声又一声高亢的鸟鸣声从汤萍并拢在口边的双手处发出来,从来还不知道汤萍有这手段,她发出的鸟鸣声婉转而又灵动,若不是亲眼看着,谁也不会相信那是她发出来的,只会以为那就是一只大鸟在鸣唱。初始不显,鸟群也只在汤萍的鸣叫声中把暴戾的气势渐渐的消减了下去,随着汤萍鸣叫响了一阵之后,鸟群竟然起了变化,大泽之上原本黑压压的一片蒹葭鸟先是纷乱狐疑,然后竟然在汤萍那鸣叫声的指挥之下开始齐齐的动了起来,所有的鸟儿拍动着翅膀竟然围着汤萍的身子飞了起来,绕着她那湖蓝色的衣裙转成了一个大圆! 再接下来就更是令人称奇,每当汤萍鸣叫一声,那些围绕着她的身形转动飞行的鸟群也齐齐的鸣叫一声,汤萍就如同这些鸟儿之中的王者一般,每当她发出一声,马上便有无数的鸟儿回应,群鸟的鸣叫虽然不及汤萍的声音高亢,但数不尽的蒹葭鸟转圈飞行又齐齐鸣叫,绝对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然后汤萍的身形就动了起来,湖蓝色的裙裾飞扬中,她的身形上下飞舞不止,还不停的发出鸣叫,此时那些汇聚起来的蒹葭鸟便也不再围着她转圈了,而是拍着翅膀追在她的身后,随着她的飞行过的轨迹上下相逐但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倒是依然随着汤萍的鸣叫而应声鸣唱,在这个过程中,汤萍明显十分的开心,带着那数不尽的鸟群来回的飞舞之中还洒下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阿萍好厉害!”彦煊喃喃的说道,现在她知道汤萍没有危险,这才将双手中的烈焰都撤去了。 “嘿嘿,挺好玩的!”陆平川说道。 “汤姑娘好手段!”李简赞道。 而钱潮则没有说话,汤萍的这一手远超了他的想象,由此他盯着那个飞来飞去的窈窕身影呆呆的看时,眼光不自觉的火热起来。 最终玩够了的汤萍在空中停住了身形,那些一直尾随她的蒹葭鸟群又开始盘旋在她的周围,随着汤萍又发出几声鸣叫后,还伸出一只手臂来,马上,就从那些蒹葭鸟群中有一只体型稍大如同游隼一般,头上生冠,尾翼如扇的蒹葭鸟直接落在了汤萍的手上,对她一点也不畏惧,而汤萍还伸出手去轻轻的在这只貌似为首领的蒹葭鸟身上轻轻的抚了几下,然后取出了什么东西任由那只蒹葭鸟从她手心里啄取,就在汤萍最后几声鸣叫后,那只鸟儿才振翅飞起发出了几声号令般的鸣叫,随即,大片大片的蒹葭鸟便散去了,依旧飞回大泽中那些灌木之中。 “怎么样,我没有说大话吧!”飞回同伴身边时汤萍兴冲冲的说道。 …… 温良的心情十分不好。 一来钱潮那些人被跟丢了,出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似乎是知道他在派人跟踪窥伺一般,而钱潮此次出去的方向他知道了,但就在那个方向上有几处要紧的地方,不知道钱潮会不会是向着那里去了;二来嘛,自己正在等得人一直还没有到,这让他心中又是恼火又是焦急。 “温师兄,”进来的人是燕惊,他躬身向温良施礼“丁先生到了。” “哦,”温良霍得一下就站起身来“快,快请。” “是。” “慢着,回头守在外面,不要让人打搅我。” “是。”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模样的男子,相貌很是普通甚至有些邋遢,身量并不高大,肤色略暗,发髻松散,发簪歪斜,皮肤略显松弛的脸上还有稀疏的胡须,一套皱巴巴的袍子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进来之后便漠然的看着温良,随着燕惊掩门出去,这个男子的眼神才骤然间明亮起来,他盯着温良,谨慎的略一行礼,说道: “在下丁言,这位温先生,是你写信将在下邀来的吧?” 温良也在上上下下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脸上还有几分不可置信般的惊色,听对方如此说,他先冷笑了一下,说道: “丁言,哼哼,闫丁,这个小把戏又能骗的过谁呢?” 那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说道: “温先生在说什么,在下可听不懂!” “够了!在我面前你还要装神弄鬼吗?见了长辈难道你就这么站着一点礼数都没有吗?” 这话有些滑稽,要知道温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只是个白了头的年轻人而已,但说话却如此的老气横秋,偏偏对面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做他的父亲都绰绰有余。 “呵呵,”那中年男子嘲弄般的一笑“想受我的礼,你要先自证身份……” 温良皱着眉头随手就将一块玉佩抛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伸手接过,仔细的端详着,看了一阵才说道: “嗯,也是好久没见这东西了。” 说罢,中年男子也取出一物与那块玉佩一起都抛给了温良。 温良接住,那人抛过来的也是一面形制相似的玉佩,盯着上面的刀工纹饰,温良还发出了一声喟叹来,点了点头就要将那中年男子的玉佩归还过去,不了那中年男子却开口冷冷的说道: “留着吧,这东西我早就不想要了,不过就算是还回去也该是当着一个索家中有身份的人物的面再换,否则就算是自己摔碎了也没多少意思,正好,在这里遇见了七叔,将这玉佩还给你,也就算还给索家了,从此便再也别将我视作索家的人,你将我找来做事可不要以为我还能顾念旧日之情,若不是你开出的条件诱人,我才懒得理会呢!”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被左佑心心念念的记挂着的闫丁,就是因为他,左佑才赖在瑞轩镇上不肯离去,吵嚷着要与钱潮等人一起对付温良,而此人的头颅……哦不……该说是此人身上的某件信物,在修行界里能换取一笔绝对天价的酬劳,左佑正是将这笔酬劳看在了眼里才如此,不过就算左佑在修行界里耳目灵通,就算他能打听出来闫丁也被温良所邀,但他却没有打听出来,这个闫丁竟然是索家的人,而且还将温良称为“七叔”! “索家……哼哼……哪里还有什么索家,”温良冷冷一笑,随手就将那枚玉佩放在了身边的石桌上“这么说来,当年之事依然让你耿耿于怀了?” “耿耿于怀?哈,何至于此呢!”闫丁冷冷一笑“当年我父就是死在你们的手上,若不是我们母子逃的快,只怕在索家就遭了你们的毒手,你们又担心我日后报复,竟然派人直接将闫家给灭了,就是因为你们,我才不得不作了散修,从此浪迹天下,吃尽了苦头,你说说看,我凭什么会将过去的那些事情都忘了呢?我父死的时候我就恨死了你们,巴不得你们个个不得好死,从那时起我就改了母姓,可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要斩草除根,竟然将闫家上下杀了个干净,嗯,我母亲也是死在那一次,那时我就发下诅咒,有一日索家必然也同闫家一样,伏尸满门,血流成河……哈哈!没想到天遂人愿,才多少年呐,索家就跟闫家一样,上下几百口都死在了五灵宗的手里,哈哈……活该……哈哈……痛快!” 温良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怒恨之态,他盯着眼前这个犹自大笑不止的中年男子,冷冷的说道: “哼!杀你父亲,也是迫不得已,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因为家主之事搅风搅雨,搅得索家之事几乎人尽皆知,索家哪里能有那样的下场!索家能有今日,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他,只能说他是死有余辜!灭闫家嘛,则完全是因为你,既然逃了一命,你为何不知收敛,还到处放狂言、说大话,闫家满门皆是受你所累!” 闫丁止住了笑,面色也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盯着温良片刻,忽又一笑,说道: “这么说来,我父亲的仇他已经自己报了,那就省得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不安了,至于闫家的事嘛,咱们慢慢算,我且问你,你信中所说,可是真的吗?” “你若不信,为何又来此呢?” “不死心呐,万一是真的呢?当初在索家,你就一直在研究那些东西,你那个院子,没人愿意进去,每天都有死人被抬出去,后来听说是有了什么突破,你才出去寻找合适的人选,所以……你才逃过了那一劫,对不对?” 到此,温良反而轻松了下来,他悠然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上下有打量了闫丁几眼,才开口说道: “呵呵,倒是要说说你了,你这是怎么弄的,就算是要夺舍,怎么提前不下功夫,选了个这么差的肉身,难怪能被我开出来的条件吸引,啧啧!” 闫丁竟然一点也不动怒,回身自己也找个了石凳坐了下来,还针锋相对的说道: “我父被你们所杀,我母亲也死在你们的手里,我的确是对你们恨之入骨,对你而言,我不是个好人选,也的确是这样,早知道当年手段出众的七叔是现在这个落魄样子,我还在外面胡混什么,说不定就想办法混进来将你除掉了,哈哈!咱们都痛恨彼此,可你却偏偏给我写了信,必然不是看上了我那点子手段,看来你是有什么计划,这计划里面还给我留了一个位子,对不对?” “嗯,你这样说倒是说对了,索家人没有全都死在那次的大难中,这一点你该知道吧?” “哦,是这样吗?那可真可惜!” “小子,索家必将重建的,但是这世上与索家有血缘的人实在是不多了,”温良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有几个你的兄弟也幸运的躲过了一劫,现在嘛,也在为我做事,不过……这些孩子不是过于谨慎就是过于鲁莽,吩咐他们做具体的事情或许可以,但都不是能委以重任的人物,索家将来真正想要重建,想要振兴,还是需要你这样的人物,倒不如将你心里的恨意放下来,毕竟你身上流着的是索家的血……” 闫丁听到这里打断了温良,他冷笑着说道: “索家人的血……呵呵,我身上现在可是半点索家人的血也没有了!这具肉身是我夺来的,与索家有什么关系?实不相瞒,自从我以夺舍逃了一命之后,夜里做梦经常梦到这个肉身生前的事情,他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事,交往过的人,喜欢的女子和痛恨的家伙,都会在我梦里出现,甚至,有时候白天清醒时也会如此,让人恍惚不已,到底我是他……还是他是我,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的,那就是我上上下下与索家都没有关系了,你与我说索家振兴还有什么意思?” 温良笑意减淡,面容转冷,开口说道: “那就是说你只对我信上所说的事情感兴趣了?” “不错,这具肉身对我而言实在是个拖累,当时为了逃命,根本就来不及选,也只能找到什么就用什么,现在若有机会,自然是能换的话就换个更好的,否则我怕我将来连筑基都不能!” “也好,只要你接下来听我的吩咐,为我将一个人除掉,事成之后我便将那个法子教给你,如何?” “嗯,到时候你可不许藏私,趁机害我!” “放心吧,这世上……已经没几个索家人了,就算你不认,你一样还是索家的人!”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三:布局剑冢山(五) “嘭”得一声,一只浑身灰毛的山魈被陆平川一拳打在了胸口上,山魈猛扑过来的势头顿时冰消瓦解,两臂两腿包括尾巴都收不住势头、徒劳的向前伸着,后背却被这一拳打得向后弓起、顺着那庞大的力道倒飞出去,“咔嚓”得一声就将后面一棵足有人腰粗细的大树撞得拦腰折断“轰隆轰隆”的倒了下去。打飞了一只之后,未等陆平川得意,他的身子就被从树上跃下来的两只体型庞大的山魈给扑倒了,山魈那锋利的爪子马上就对着陆平川的胸口和脸面狠狠的抓了过去,换作了寻常修士早被抓得皮肉翻卷、肠穿肚烂了,但却奈何不了陆平川,他身上有甲胄,根本就不怕这山魈的利爪,只以双臂护住了头脸,然后趁着两只山魈的爪子在他身上的甲胄上抓得“嘎吱嘎吱”作响时,冷不丁把双手齐齐的抓了出去,在那两只山魈的大脑袋上各自一抓,就将那毛渣渣的鬃毛抓了个满把,然后卯足了气力将两个山魈的大脑袋往一起撞,“嘭嘭嘭嘭……”一连串的大响之后,这两只山魈就跟贪杯喝多了的醉汉一般,再也顾不上下面的陆平川,各自抱着头颅在原地摇晃起来,陆平川趁机一个挺身就跳了起来,身上衣袍又被撕扯的破碎将罩在里面的甲胄全都显露出来,刚才被山魈压着打让他恼怒无比,骂了一句脏话后一个拧腰就是重重的两脚,将两只喝醉了一般的山魈都踢飞了出去,然后他大吼一声,冲着几只飞扑过来的山魈就撞了过去! 李简手执着两把青竹灵剑,两把剑正在他的身前爆出一蓬白灿灿的剑光来,面前的几只山魈都被这团锋寒呼啸又白光刺目的剑光逼得节节倒退。这山魈们也不傻,认得眼前这个修士手中的是利器,不可硬拼,被逼之下或是在地上寻找大石头要砸过去或是各自分开来要将这个修士包围住,让这修士顾前不顾后,这样才有机会得手。转眼间沉重无比的大石头被举起来又被狠狠的抛过去,但还未砸在那修士的身上,仿佛就从石头内部透出了无数道光芒来,然后那大石头就被剑光切斩得碎散开来,随即这个修士身前的那团白灿灿的剑光陡然之间更加的白炽耀目,几乎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形,而就在这同时,几个自作聪明要包抄过去的山魈纷纷发出惨叫来,随着剑光的闪过,在它们的手臂上和腿脚上,阵阵血花飚起,染红了山魈身上那灰色的鬃毛,受伤的山魈一边痛呼又一边跳着脚的逃了出去。或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山魈之中一个体型最大的看到了李简伤了自己的同类而暴怒不已,它也不敢直接与那剑光相抗衡,不过它倒是有些主意,这个山魈反身就将一棵大树的树干抱住,然后大吼一声竟然硬生生的将这棵树拔了起来,紧接着它便将怀里抱着的树干死命的一抡,照着李简的身形就砸了下去! 庞大的树冠先被斩断,树枝还有一截树干在接触到那团白炽的剑光时就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不见了,然后对面的那团剑光一下就消失了,突然就在剩余的树干的正中,一道剑光先是刺穿了树干,然后就疾速无比的向前斩了过来,剑光一路斩来,几乎将这根树干剖成两半,而这只大山魈若不松手逃开,它自己至少会被这道剑光将一条手臂斩下! 惶急之中,这只大山魈的悍勇之气一下子尽消,扔下怀里的树干转身便逃,不过也就是刚刚转身之际,后面那道剑光就追了上来,先是一凉,然后背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就在它不甘心又恼怒的回望时,正看见一道剑光从自己的尾巴正中横扫而过! 对付这些山魈,彦煊并没有将自己的火灵施展出来,左右手中两把“凤翎火刀”舞开了,就在她的身周围形成了一片火红的禁区,有几棵树已经被火刀斩断了,断面之上还燃着火焰,几只体型雄健的山魈被这滚滚的热浪逼得不住的倒退,嚎叫声中从这些家伙方向上还不停的有黄牛大小的石头被“呼呼”的砸了过来,只不过飞到半路上就火光一闪,大石就被那火刀一斩而开,然后一声凤唳中,一道长长的火焰就会对着那些聚在一起的山魈喷涌而去,将它们远远的驱逐开。 汤萍在这里则显得十分的轻松,她干脆就悬空在半树之高的地方看着下方,而在地面上,一直体型高大的金毛巨猿正怒目咆哮的殴打着身前的十几只山魈,正是汤萍的灵兽大黄,大黄对付这些山魈的手段很是简单,只要被它一把捉住了,不管是拦腰握住还是抓住了山魈的手脚,先是在地面上摔打一番,然后就随手将那倒霉的家伙向外扔出去,若不是汤萍约束着,估计大黄能追着那些山魈满山坡的乱跑,正因为大黄的厉害,所以那些吃够了苦头的山魈也只敢远远的冲着大黄咆哮,但却再也不敢靠近过去。 而就在这四人的正中,正是钱潮们,没错,是钱潮们。 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围成了一个大圈,将那些四下里蠢蠢欲动、不停试探的山魈们都挡在了外面,动手之前汤萍就说过,这种山魈十分的凶猛难缠,若是杀了其中一只,其余的山魈便会被激起血性来,会不顾生死的发起攻击,那样会更麻烦,毕竟他们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中间正在忙碌的钱潮,若是山魈们发了狂,很可能会让钱潮正在做的事情受到山魈们亡命般的攻击而被打断。在四人的背后,难以计数的符箓就悬在林间上下,其间还有五六个钱潮就悬在林间正各自不停的变换着手诀,操纵着这些悬浮的符箓。很显然,钱潮在这里是使用了化身符,时间紧迫,虽然现在四个同伴还占着上风,但是很可能这里的动静会将更厉害的家伙引来,因此在这里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快,所以他才用到了化身符。 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陡然间一声低沉无比又满是威势的吼声从山坡的上方远处传了过来,受这吼声的鼓励,原本正节节败退的山魈们忽然间就精神大阵,竟然一个个的齐齐的吼叫了起来,还不停的拿两只大拳头擂击自己的胸膛。 “钱小子!”听到了这一声吼叫,汤萍顿时面上一沉,她回头向后望去,一见如此多的钱潮自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钱小子,只能对着那里急切的喊道“你还要多久?山魈里面的厉害家伙要来了,至少是个中阶的家伙!” “快了,很快就好!”钱潮中有一个应声答道。 不过就在这时,山魈们受了自己头领的吼声的激励,一个个的愈发的勇猛起来,就算受过伤的也悍不畏死的向着四人重新冲撞过去。这其中一个钱潮的假身因为过于专注而靠近了外面,被一直盯着的一只山魈抓住了机会,那家伙从树上一个飞扑而来,利爪一下就透过了那个假身的胸膛,光华一闪,那个假身便消失不见了,连带着假身周围那些符箓都被那只山魈庞大的身躯撞得混乱起来。 原本就在抢时间,好在一切顺利,眼看就要结束了,现在一下子被打乱了,钱潮也忍不住心头火起,骂了一句: “你这该死的!” 那只山魈的身子还未落地,就被迎面的一面大盾撞得倒飞出去,刚刚落地打了几个滚要翻身爬起来去找钱潮的麻烦时,头顶忽然一物落下,正是钱潮的那枚印章,落下时如同桌面大小,正砸在那山魈的身上,“轰”得一声沉重的印章将它半个身子几乎砸入了泥土中,挨了这一砸,这山魈勉力得还要挣扎而起,马上几张符箓就飞了过去,先是一张寒冰符冻得那山魈上下牙床直打架、浑身颤颤抖个不止,紧接着就是两张“千钧符”,如同身上被压上了两座大山一般,这只山魈便只能躺在那里受苦了。 出了一口气后,钱潮自己亲自到那片混乱起来的符箓那里,手诀连环变化之下,那里的符箓重新的变得有序起来。 从山坡的上方不断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汤萍悬在空中看得清楚,就见从山顶处一路向下不停的有大树被撞倒,然后离得近了才能听到那跑下来的沉重的脚步声,这时也能看见枝叶间一闪而过的一个几乎雪白的身形。 白毛的!汤萍心中一紧,急切得回头就喊道: “钱小子!” “给我片刻!”钱潮头也不回的喊道。 汤萍无奈,只能回头喊道: “挡住它片刻就好!” “来啦!” 陆平川发了一声喊,身子陡然间张大了一倍有余,已经将他的“巨灵之体”施展了出来,钱潮将甲胄专门为此作过设计,再不会被他暴涨的身躯撑破了,就见陆平川的身形在地面上奔跑起来,每踏出一步都能将地面震颤一下,将脚下的泥沙带得飞扬起来,对面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正在跑下山坡,陆平川猜想该是一只白毛的大山魈,灰毛的都不怕,难道还能被白毛的吓住吗? 从山上跑下来的山魈正是这群山魈中的王者,它本以为自己到场,不论来捣乱的是什么,听到自己的那声吼叫就该逃之夭夭了,毕竟它是一只中阶的妖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它。 而陆平川飞奔的又疾,如一阵狂风一般,因此这白毛大山魈才受了这一拳! “嘭”得一声,陆平川的身子就倒摔回去,而那白毛大山魈被这一拳打得不但居高临下飞奔而来的势头尽消,甚至还有些摇晃着几乎要坐在地上! 陆平川倒摔得一连串骨碌的时候,李简已经到了,他手里的青竹灵剑在接近了那白毛大山魈的时候,骤然间爆出一团炽烈无比的剑光来,剑身也一下从三尺青峰化作了丈三长剑,带着耀目无比的光华直刺那白毛大山魈的右眼! 不过这一剑倒被那大山魈躲了过去,嗯,算是险些躲过去,是那大山魈侧身奋力一闪整个身子都在地面上骨碌起来,不过在此之前,虽然它避过了自己的眼睛要害,但是李简的剑还是在这大山魈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马上一声清越无比的凤唳响彻,一只赤艳的火凤带着烈焰翻腾的流光轨迹直扑那刚刚翻身坐起来的大山魈而去,炙热难耐的热浪之中,那大山魈第一次露出了胆怯的神情来,居然翻身就要逃走,但它转身之际后面就一片火浪滚滚而来,背上的白毛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 “大黄,上!” 火凤一个翻转便折回去了,马上一道金光就跃到了后背焦黑的大山魈上方,大黄一声怒吼居然抓着一条腿将那大山魈拎了起来,先是“轰轰……”得在地面一阵死力的摔打,然后大黄抡着那大山魈转了几个圈竟然直接将它又扔了出去,几乎将它抛到了半山腰处! 所有的山魈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畏惧的呆立着,没想到它们之中的首领居然被人家打败了! “好了!”钱潮忽然一声大喊,他的假身在闪光之中一个个的消失了,林中那不计其数的符箓正在极速的向着他而去“快走!” 半山腰处忽然传来一声暴怒无比的巨吼,山川都为之一震! 汤萍脸色一变,刚才占便宜是打了那大山魈一个猝不及防,现在那家伙真正发怒了,自己这五个人合力也不会是对手,于是她马上便说道: “快,钱小子那里完事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危险,那大家伙发疯了!” 尽管大黄有些不太情愿,但汤萍还是将其收回了灵兽袋中,五个人风一般的离地而起,他们身后面一片咆哮鼓噪,还追来不少沉重无比的大石和整棵整棵的大树! 在空中看下去,那因为不会飞行而又被气得发疯的白毛大山魈正在那片山林中发着狂,不停的向天吼叫着,周围好大的一片林子几乎都被它毁掉了。 “嘿嘿,这家伙估计都被气疯了!”陆平川看着那里笑道。 “的确很厉害,现在估计咱们就无法再占优势了。”李简说道。 “钱小子,你在那里折腾了半天,到底布置了什么?”汤萍问道。 “我在那里没做布置,”钱潮说道“我是确定了一下那里本来的灵脉,然后就发现了一些异样,细细推起来,大概与屏海峰那里的灵脉变化有关,这里有一条通向屏海峰的灵脉发生了些改变,从而使得在屏海峰那里的灵脉也发生了改变,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青鸾才没有在屏海峰那里产卵。这附近是有天地牢笼的,很可能问题就是出在那里。嗯,我若能将这灵脉的变化弄得再清楚一些,说不定还能确定哪里是青鸾可能的产卵之地呢!” “哦!”汤萍听了眼睛顿时一亮。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四:布局剑冢山(六) 石洞之中黑暗幽寂,随着一阵轧轧低沉的石块被移开的声音后,便有脚步声传了进来。 有人在洞口处说道: “三位先稍等,为了防着那小子逃走,我在这里作了一些布置,要去看他,可不能这样进去。” 不知道那位说话的人施展了什么手段,洞中忽然一片光华出现,地面、石壁甚至是洞顶上都有淡蓝色的符文闪耀了一阵,然后便又消失不见,接下来洞中的几处灯火便齐齐的亮了起来。 “来吧。” 走在前面的人,正是刑让,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正是刑让应温良的要求从外面找来帮忙的邪修。 “这里可真够隐秘的。”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呵呵,五灵宗外面说是十万大山也不为过,随便找个地方藏身,他们就找不到我们。” 刑让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这三人向石洞最深处走去。 石洞的最深处还有一间开凿而出的石室,这个石室并没有门,因此外面的光亮能照进些去,但是石室之中大部分依旧是一团漆黑。 站在石室的门口,刑让对着里面说道: “葛公子,请过来见一见吧。” 石室之中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然后就是脚步声,就在这石室最黑暗的尽头处,有两个猩红的亮点出现了,随着脚步声近,一个赤着身子的人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他谨慎的向门口的方向而来,眼睛却没有看向刑让,而是小心的看向那门口的为止,仿佛那里有着莫大的危险一般。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天日的原因,此人肤色显得一片苍白,惟独一双眼睛中却闪着猩红的光,如同被关在笼中的困兽一般。他的头发是乱蓬蓬的,脸上也有些许渍泥,显得狼狈而又落魄,不过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人赤着身子的人竟然是有段日子未曾提及了的葛恛。 “葛公子近来觉得如何呀?”刑让问道。 “不好,”葛恛怀疑的盯着刑让,又警觉的看着刑让身后的三个人“你这是又要折磨我吗?” “折磨?呵呵,葛公子误会了,一般人想让我折磨我还懒得动手呢,你现在是一直没有没出去过,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等有一日你出去了,便知道之前受过的折磨有多么难得了。” “若不杀我,为何将我囚在这里,我葛恛不过是个小世家之子,现在不但被家族抛弃了,还有仇人等着杀我,从我身上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葛公子,今日来找你就为了说此事,嗯,估计也该快了吧,到时候有件事情要你去做,等你做完之后便可以恢复你的自由身,不过嘛,你现在这个样子五灵宗是绝对不能容你了,因此……呶……你若愿意,这三位就可以带着你离开,将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在哪里你不但自由,而且还会大有作为,如何呀?” “哼,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作了什么,但是想来你们让我做的事定然是九死一生的,到时候还能有我的命在?就算能活,又让我跟着这三个人一起,你们到底打得什么心思?” “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不假,不如此这里岂能将你困住?但毕竟我与葛公子素来没什么仇怨,平白无故的我也不想害你,就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只有在我这三位兄弟那里才能有所作为,所以我才向你提出此议,免得最后你出了力,有人却要做那鸟尽弓藏的事情了。” 刑让身后有人开口了: “葛公子这是不信任我们吗?” 这人话音一落,刑让身后的三个人忽然间齐齐闭目然后再睁开来看向了葛恛。 六道猩红无比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葛恛,这让那三个人的脸瞬间就狰狞起来,将葛恛惊得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等他稳下心神来重新凑到门前时,葛恛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你们都是……邪修?” “哼,葛公子,邪修是外人对我们的污称,咱们……称呼自己为……血修!” 这人说话时故意将‘咱们’二字咬的很重。 “咱们……”葛恛领会到了那人话中的意思,禁不住抬起苍白的双手到面前发呆一般的看“就是说……我现在……我也是了?” 刑让点头道: “葛公子,你现在不但是血修了,而且还经在下的手,让你成为了难得一见的血修,正因如此在下才觉得你将来若是无谓身死实在可惜,因此才有……” 不等刑让说完,葛恛就突然发作起来,他面色涨红,身形一个猛扑就抓向面前的刑让,同时还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为何如此啊……!” 几乎是同时,葛恛的身子就被门口处的一股猛烈的力道击打得翻滚回了石室的阴暗处。 刑让那四人并没有动手,葛恛之所以如此是刑让在这石室的门口处布置了阵法。 那三个邪修中有人说道: “原来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趣!” 石室的深处,那团漆黑之中,葛恛的身形正慢慢的站起,而之所以能看到,则是因为暴怒之下的葛恛身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前面说了,葛恛在这石室之中是赤着身子的,又在骤然间知道了自己成为邪修之后暴怒无比,气血翻涌之下,在他的体表上竟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血红色符文来,前胸后背,双臂双腿,甚至连脸上也满是这种符文,一片一片的血红鲜艳又触目惊心。他自己当然也发现了,呆呆的伸着手臂看了一阵,然后才慢慢的向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此时的葛恛不知怎的竟然平静了下来,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冷静无比了,他盯着刑让,伸开自己的双臂,慢慢说道: “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 刑让说话之前,他身后那三个邪修都呆愣愣的看着葛恛身上的那些符文,其中一人还忍不住羡慕的说道: “还真是一身的好纹绣,刑兄真是好手段!” “不错,之前也见过别人身上的,但比起刑兄的手笔可就差得多了……” “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可是好东西,你可知道多少血修想弄这一身的上等纹绣也是求之不得!” “住口!”葛恛面目狰狞的一声暴喝“我不想做邪修!” “你有的选吗?”刑让冷冷的说了一句。 “那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却要我受这样的折磨!” “哼,葛公子,葛恛!”刑让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不少“你想过自己为何有今日吗?哼,小小世家的狂悖无知之子,依仗的还不是自己的世家,竟然是自己娘舅家的势力,结果因为酒席上的几句戏言你就杀性狂发,结果呢,杀了许多不该杀的人,牵连着自己的娘都因你而死,然后家族将你丢进五灵宗来。现在嘛,五灵宗内有你的仇家等着亲手斩下你的人头,而在五灵宗外,颍川不少被你杀了人的世家还出了悬赏,多少缺灵石用的散修等着取你人头去领赏。你还能去哪里?呵呵,这么说吧,就算你能从这里逃出去,又能一路逃回颍川,你能去哪里?自己的家族吗?估计他们会悄悄的将你除掉而且还会严格封锁你逃回颍川的消息,回你娘舅家,你娘就是因你而死,你觉得他们会接纳你这个祸根吗?” 刑让说着竟然一伸手,就在那石室的门口处一阵蓝光闪耀。 “呶,我将这里的阵法撤去了,现在我给你机会让你走,你自己好好的思量一下,你能去哪里?你唯一能的,就是逃出去,到外面隐姓埋名的作个散修。而且不妨告诉你,我在你身上动过手脚,既然你不为我所用,就算你逃出去了,血修的手段你都用不上,因为我不让你用!出去闯荡就凭着你原来自己的那点子手段,又没有灵石丹药,还要防着被人识破了身份,呵呵,葛公子,前路凶险,你可要好好的保重啊!” 说完,刑让就将身形一侧,将门口的出路让了出来。 葛恛的身形僵立在那里,一时间做拔腿状,却呆呆的半天不见动静,他双目中那猩红的光犹在,但是显见两眼空洞无神盯着地面,好一阵之后,葛恛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额头上也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淌下,整个过程中刑让与他身后的三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响,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最终半个多时辰以后,似乎是一番头脑中的激烈斗争将葛恛身上所有的气力都耗光了,他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就算坐在那里,也依旧算是在石室之中。 “你……你究竟……要让我做什么?”葛恛大口喘着气,一顿一顿的说道。 “这么说来,葛公子是想明白了?”刑让微笑道。 “我……我认命了!” “哈哈……不至于此,葛公子,你没做过血修,你怎么知道血修就不逍遥快活呢?你也知道修士们都惧怕……嗯……邪修,那你就该知道邪修的手段比起寻常修士来说威力更盛,而且还没有突破的瓶颈,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到外面就知道血修的好处了,说不定过些年月等你修为有成时,你还可以再次重返颍川,将当时那些害得你走投无路的人甚至是他那整个世家都连根拔起,快意恩仇嘛,难道你不想?” 葛恛听了,呆滞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意动的模样,是啊,是谁害得我如此狼狈,到了这个地步呢?真如这人所说,将来有机会报仇的话,一定要让整个颍川都血浪翻滚,让那些人听到葛恛的名字就五内生寒! 包括葛家! 还有那个孟怀绂! 空洞的眼神逐渐变得凶厉暴虐起来,葛恛扶着石壁站起身来,向着刑让一礼,说道: “在下想明白了,愿意为刑先生效力,只要让我将来有报仇雪耻的那一天!” 接下来便是刑让与葛恛在密室中的一番密谈,连那三个邪修都在外面等着,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刑让才与那三个邪修一起走了出去,而葛恛则依旧留在那里。 其中一个邪修问道: “刑兄,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过夸张了,就是对付一个炼气弟子,至于如此吗,还将我们三人也召来做事,姓温的是不是有些过于高看那个叫钱潮的小子了?” “嗯,我也觉得温良是另有打算,前几日温良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他将一个名为闫丁的人也招纳了过去,这个闫丁嘛,你们三位肯定也听说过,是个极其狡诈的人物,原本是筑基的修为,后来为了躲避追杀才不得不夺舍逃命,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温良对那闫丁表现得过于重视了,有些令人生疑,但是详细情形暂时还打听不出来,温良一直都防着我,我在他那里布置的人有好几个都被他挖出来然后除掉了。温良要除掉钱潮,是因为他觉得钱潮已经有可能会损害到他谋划了。” “这温良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的,就是向五灵宗复仇而已,而他所用的手段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自这五灵宗创立之始就有人想要倾覆这里,而且还在暗中做过许多手脚,只不过那些人都没有成事,温良要做的是将那些前人要做的事完成而已,不过很难,嗯,可以这样说,这里除了五灵宗不能招惹之外,还有庞大的力量就沉睡在地下,温良想的是将那些力量唤醒,然后同时释放出来,从而毁掉五灵宗,我与他想的不一样,我想要的是得到那些力量,那样对我们邪器堂是最有利的,否则的话,我早就离开这五灵宗了。” “那……钱潮有什么地方会让温良忌惮呢?” “钱潮这个小子可不能轻视,我就亲眼见过温良在他的手中吃了大亏,让他的全盘计划都落了空。钱潮的手段很可能不在我之下了,当初我是炼气六层进的九玄成器堂内堂,可惜事情败露不得不逃出来,而那个钱潮,是在炼气二层就成了成器堂的内堂弟子,以此看来,我还有些不如他。不过……我倒是不希望钱潮就这么死了,寒水池最后一层,温良一直说他有手段能下到最底层,但却一直拖延,说不定……这个叫钱潮的小子也能做到,所以,三位,若真的我们能捉到了钱潮,先不急着杀了,先带来逼问一番,若他真能打开寒水池的最底层,那我在这里也就再无遗憾了,直接就可以离开,这里就由得温良折腾吧!” “好,那我们明白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五:布局剑冢山(七)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放眼所及,几乎没有任何的树木。 在五灵宗内这片地方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的奇景,贴地而生的青草随着地面低矮坡缓的丘陵起伏如同绿色的波浪一般,一望无际的绿意向着远方天际处延伸过去,如同一片绿色的汪洋大海,而钱潮五个人所在的地方也奇特,这里是整片绿海之中的最低处,就如同他们五个人处在一片大漩涡的正中心一般。 绿锦一般的草地上点缀着各色鲜艳的花朵,藏于草中的还有让彦煊欣喜无比的各种灵草,陆平川与李简守在彦煊的身边看着她采摘灵草,而汤萍则把身形悬在空中,看着下面的钱潮。 草地上平坦处被放置了几张书案,每个书案后面都有一个正襟危坐的钱潮,而每一个钱潮都在全神贯注的捏着笔在面前的纸张上不停的写写画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钱潮身子也悬在不高的地方,双眼中整闪着灼灼的蓝光盯着下方不住的看。 自从有了这化身符箓之后,钱潮做事就简单了许多,我们可以打一个玩笑般的比方:钱潮站在他的住处门口,门前有一群既妩媚又秀丽无比的女子路过并向钱潮打听去某处该怎么走,钱潮面上谦逊有礼但心中却狂跳不已,他压抑着胸中的那份激动之情,儒雅得体的向这些女子指明了方向,一问一答不过片刻而已,然后那些女子便行礼而去,只留下钱潮呆立在原地怅然若失,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在钱潮的房间之中,几个钱潮的假身已经将那些美女风情万种的身姿倩影都以笔墨留在了纸上,以供日后钱潮寂寞之时拿出来以解思慕之情! 这当然只是个玩笑,不过类似的事情却正在发生着。 他们所在之处,正是钱潮确定出来的一处天地牢笼的所在,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李简的确认,而且其余三人也都发现了,如此广大的一片地方居然连半只妖兽也见不到,足见正是这里地下的凶兽气息让远近所有的妖兽都不敢靠近过来。此时钱潮正在用自己的青眼术细细的看着下方泥土深处被封禁的凶兽情形,而封禁这只凶兽的各种阵法则正在被他的那几个假身一笔一笔的画在了纸上。在他们发现的第一处天地牢笼,也就是封禁着饕餮的那里,钱潮是看一阵然后再写写画画一阵,如此反复,但如今有了这化身符的相助,只要钱潮看到了,那边的几个假身就会同时的将那些阵法都记录下来。 “钱小子,”这样呆着多少有些无聊,汤萍便向钱潮问道“这下面封禁的是什么凶兽?” 下面的钱潮抬起头来,辨认妖兽凶兽可不是他所擅长的,不过这也不难,钱潮仰头说了句: “稍等。” 然后他就向那几个书案那里飞了过去,等钱潮飞过去后,一个他的假身已经将一张纸递了过来,短短的时间里,这个假身就将泥土深处那只凶兽的外貌画了下来。 钱潮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又递给了已经飞到面前的汤萍手中: “这个……是什么,你该认得吧?” 画在纸上的如同一只狰狞猛虎正蜷曲僵卧,头颅如猛虎不假,但头上却生着一对弯曲的大角,画中这猛虎的头颅弯向侧腹,双目紧闭,四爪收拢,但在这猛虎的后背上竟然还有一双大翼也并拢起来。虽是假身所画,但笔墨功底却依旧是钱潮本人的,因此这背生双翼的猛虎情态被画的栩栩如生,汤萍看在眼里甚至担心下一刻这纸上的猛虎就偏头像她盯视过来,毫无疑问,她已经认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凶兽了。 “穷……穷奇!” 汤萍觉得喉咙处有些干涩,没想到脚下被封禁沉睡的竟然是凶兽穷奇! “哦,这就是穷奇?”钱潮听了忍不住又向那张纸上多看了两眼。 将此处天地牢笼的阵法记录之后,接下来便是繁琐无比的定位此处灵脉的过程,这件事几个同伴都帮不上忙,因此这四人便坐在一张书案旁边歇息一边看着钱潮在来往忙碌,在他们的四周,七八个钱潮正起起落落不停,身边各自都有一团密密麻麻的符箓如鸟群一般跟随着。当然在这四个人旁边的书案旁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真正的钱潮还是钱潮的假身正在伏案疾书,案头上放着好几只笔,各种颜色不同的墨盒也一一排列,就见那个钱潮如同穿针引线一般的频频更换着手中的笔,再以不同颜色的线条在纸上勾勾划划着。 …… 几日之中,这样的事情一共经历了三次。 也就是说,钱潮等人围绕着剑冢山一共找到了三处天地牢笼,而且这三处若是看成一个“品”字的话,那么剑冢山就处在这个“品”正中心的位置上。 夜色正浓之时,在藏身之处的灯下,钱潮正在盯着自己手里的纸张出神,而汤萍也在看着这几日里钱潮画给她的画。 彦煊正在收拾整理着这几日收获来的灵草,见到了汤萍手里拿着的纸,便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然后便问道: “这是什么,老虎吗?” “这一张画的是穷奇,就是咱们几日前在那片草地上找到的天地牢笼里封禁着的凶兽。”汤萍答道。 “怎么老虎脑袋上还长着一对牛角?”陆平川也看清了那幅画。 “嗯,凶兽穷奇就是这个样子的,错不了的。听我师父说,穷奇不但是凶兽,而且还是一种恶兽,它不喜正直善良之辈,厌恶善行善举,惟独喜欢与恶人呆在一起,每当那些恶人们出去作恶,它则会奖励他们、鼓励他们继续作恶。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真正的穷奇残暴好杀,不分善恶只要它遇见了就会一口吞下去!” “竟然是这样的家伙,”听到这里彦煊也来了兴趣,又问了一句“钱兄弟不是一共找到了三处吗,还有两个呢?” 汤萍便又取出来一张纸,说道: “呶,这个是朱厌,长得跟猴子很像,但却是残暴无比的凶兽,嗯,钱小子用的都是黑墨,其实朱厌是白头赤足的,就是它的双足是红色的,据说这家伙出现的地方必然有流血千里的纷争发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被封禁在咱们宗门这里的。” 此时李简听了这些也感兴趣,便将那两张纸要过去看了一阵,问道: “还有最后一处呢,那里又是什么凶兽?” 汤萍便将钱潮画的最后一张画取出来,说道: “这上面画的凶兽名为蜚……” “诶,这不是一头大牛吗?”陆平川说道“呃……不对,怎么一只眼?” “何止一只眼呢,仔细看,嗯,还是那个原因,钱小子用的都是黑墨,其实蜚的头是白色的,额头正中只有一目,双角盘曲如枯树,体型庞大如荒山,看它的尾巴,钱小子画得很仔细,像不像一条蛇,蛇头应该藏在它的肚子下面,蜚最大的特点就是一目而蛇尾,它的尾巴是一条剧毒的大蛇。修行界里真正见过蜚的修士估计不是登仙就是陨落了,留下来的只有传说,据说这蜚乃是剧毒无比的凶兽,入水则水竭,遇草则草枯,所过之处,剧毒疫病之下便再无生灵。” “这么厉害!”陆平川说道。 这三处封禁凶兽的天地牢笼都是出来之前,钱潮仔仔细细的将手头所有的地图资料研究之后确定下来的,所依据的是庄先生传给他的灵脉之学,当然这里还要仰赖汤伯年送他的那些标有灵脉分布的地图。而每找到一处天地牢笼,钱潮都会让李简确认一番,李简清清楚楚的记的当初在封禁饕餮的天地牢笼处他所感应到的那些,而在钱潮找到的那三个地方,都有一种极其类似而又迥乎不同的感觉,极其类似是说那里的气息极为的强大,强大到若那样的凶兽真的在五人面前,那将是一种绝望无比而又无可作为的处境;而迥乎不同则是说得毕竟每一处天地牢笼里封禁的凶兽是不同的。 封禁穷奇的天地牢笼在一片大草地的正中最低洼处。 封禁朱厌的天地牢笼位于一片乱石岗之中。 封禁蜚的天地牢笼则是一片恶水横流的滩涂之地。 五个人这几日里几乎是围绕着剑冢山转了一个大大的圈,李简看着自己手中的三张纸,想着自己每到一处天地牢笼时心里那种惊悸无比的感觉,叹道: “那个温良若真能将这三只凶兽都放出来,嗯,别说三只,就算一只,对咱们宗门而言也该是一场浩劫吧!” 听到了李简的话,汤萍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钱小子,你在这三处天地牢笼里有没有发现温良动过的手脚?” 这是关键的问题,毕竟他们五个这次出来可不是为了确定天地牢笼位置来的。 钱潮从书案上抬起头来,说道: “的确有,我在封禁穷奇和朱厌的天地牢笼那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应该就是温良那些人对付咱们宗门的手段,所谓的动手脚可不是直接将天地牢笼那里的阵法破坏掉,那样的话一来极难做到,二来真若破坏了那里的阵法,凶兽立即就会破土而出祸乱咱们五灵宗了,我所说的动手脚是在那天地牢笼处还布置了其他的阵法,若那阵法发动,则会破坏封禁凶兽的阵法,这是以阵破阵的法子,这样凶兽也能被唤醒,而且对于做这些事情的人来说还更加的安全。嗯,这几日我在朱厌和穷奇的天地牢笼那里都发现了功效类似的阵法,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从布置阵法的手法来看,两个阵法之间该有不短的年代差异……” “哦,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汤萍不解的问道。 “看,”钱潮说着就取过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画出来两个符文向四位同伴展示“这两个符文是不是看起来差别很大?” 纸上的两个符文的确是看起来区别不小,一眼看去不可能是同样的符文,四个人盯着那张纸都点头。 “但其实这两个符文都是同一个符文的异体写法而已,而且还都是很久以前的写法,这两个符文都是‘截’的意思,作用嘛就是切断灵脉、灵气的运行,但是这两种符文的写法现在早已不用了,如今的‘截’是这样的……” 说着钱潮又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符文来,倒是比上面的两个简单了许多,钱潮展示之后继续说道: “而前面两个‘截’的符文不但距今都年代久远,而且它们相互之间也相差了许多年,开始在封禁穷奇的天地牢笼那里找到这个阵法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阵法是当初封禁穷奇的先祖们留下的,不过马上就觉得这个想法不对,因为天地牢笼阵法所用的符文更为古老,而且三个天地牢笼的阵法都能算作是同一个年代的,在封禁蜚的天地牢笼那里并没有这样的阵法,因此我才怀疑这阵法是有人后来布置在那里的,正是对这天地牢笼做过手脚的证据。另外就是这两个阵法,在我看来至少不是温良这样炼气修为的人能够布置的,就好比看别人写字,一落笔就能知道此人笔力如何,在书法上浸淫了多久一样,前人或者今人留下了阵法,只要看一眼,我大概就能猜得出来布置阵法的人当时是个什么修为,在我看来,那两处阵法都该是出自结丹修士之手,因此我还怀疑,温良谋划着对咱们五灵宗不利,或许是有修为更加强大的同党,说不定就是咱们宗内的长老,但是后来细琢磨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发现的两处有破坏作用的阵法距今的年代早就远超了一个结丹修士的阳寿所限,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过去一直有人都想着要用这个法子来对五灵宗不利,但是他们最后都没有能得手,对不对?”汤萍接口说道。 钱潮点头,说道: “不错,这至少说明了在过去,曾经有过与温良同样心思的人,而且修为不弱,至少在阵法上有着很深的造诣,这样的人很可能还是当时宗内长老地位的人物,但就是这样的家伙却想着要对五灵宗不利,所以才在天地牢笼那里留下了有破坏作用的阵法,但他们不知为何却没有发动,很可能是事情败露逃了或是被宗门除掉了吧,但他们当年做过的手脚却留了下来……不知为何温良也知道这些,他想的是将那些前人留下的东西利用上,甚至更进一步将宗外九处天地牢笼里的凶兽都唤醒,这样才能给五灵宗造成毁灭一般的破坏。” 汤萍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是……既然你发现的两个阵法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留下来的,那与温良有什么关系?” 钱潮答道: “当然有,这两个阵法嘛,其实都是残阵,或是年代漫远或是被破坏过,那阵法中已经有符文缺失了,而现在有人却将其补全了,而且就该是在不久之前,因为补齐那阵法所用的符文正是现在的修行界所使用的,嗯,虽然手法拙劣了些,但那阵法却依旧有用,想来必是温良那些人所为。” “原来如此。”汤萍点头。 李简听了有些不解的问道: “依着钱兄弟所说,至少温良现在能破坏两处天地牢笼,那他该如何才能同时唤醒这两只凶兽呢?” 李简的意思是温良应该不会先弄醒一直凶兽,然后再跑去弄醒第二只,这样做不但有可能让他受到凶兽的伤害,还有可能被闻讯赶来的五灵长老们半途截住,毕竟凶兽的动静是极可能引来结丹长老的。 “剑冢山,”钱潮说道“这几日我依着灵脉之学和阵法之学来推断,在剑冢山里必然会有关键的布置,破坏天地牢笼的阵法之所以迟迟不能发动是因为在阵法之中作了限制,嗯,这就好比是一根绳子同时拴在了几张弓弩的弩机上,只要一拽这根绳子,几张弓弩就会同时发射一般。凶兽朱厌相当于一张弓弩,穷奇也是,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多的凶兽,而这根绳子依我看来就在剑冢山里,找到这根绳子,顺着它不但能将所有的弓弩都找出来,而且将其斩断了,差不多也就算将温良的全盘算计都破坏掉了。” “钱小子,还有件事,”汤萍说道“别忘了温良还想着要对付咱们呢,更别忘了咱们出来还为他们布置了好多的局,若你真的在剑冢山里有所发现,为了宗门着想将其破坏掉当然是应该的,但我们更应该想一想怎样利用剑冢山,让温良那些人知道消息然后惊慌失措的出来对付我们,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进入我们的圈套。” 钱潮忽然一笑,说道: “放心吧,这个我当然记着,剑冢山那里我们定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让温良吃一个大亏!”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六:布局剑冢山(八) 剑冢山,钱潮五个人终于要去那里了。 这些日子他们是一直围绕着剑冢山绕了一个大圈,将钱潮确定出来的三个天地牢笼都查实之后,剑冢山便成了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地。 五个人当中,钱潮与李简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了剑冢山的名字。当时钱潮还是炼气二层的修为,但已经进入了成器堂的内堂,在宗内众多炼气弟子中他凭着炼器术已经有了些名声,一日一个名为宋辕的修士带来一根奇怪的木棍请他鉴定,说此物是他从剑冢山得来的,后来这宋辕又被前来请钱潮炼制甲胄的方央方寒姐妹二人惊走,却把那件东西留在了钱潮那里,后面就发生了水云谷月映林的陶妙为了打听宋辕请钱潮鉴定的东西究竟为何物,竟然在成器堂内对着钱潮施展媚术,险些让钱潮着了道,若不是汤萍的师姐若氤恰巧去成器堂的话,钱潮说不定就再难自守。之后钱潮才对宋辕留下来的东西下了一番功夫,总算是查明了那是之前不知那位剑修留下的剑蜕。(以上情节见第三卷:懵懂炼气,第八十五章至第八十九章) 后来宋辕在知道这剑蜕无用之后便舍弃了它,陶妙也留着无用,便留给了钱潮,然后转天钱潮带着这把剑蜕去找的李简,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由此李简才知道自己一直与林中野蜂相戏所用的两根青竹枝竟然暗合了一门剑修的法门,从此李简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剑修之路并且一直坚持了下去。 剑冢山,峰高壁险,直插云端,在远处看时就如同一把长剑插在了大地之上。待到了山脚之下,这种感觉尤甚,倒不是完全因为剑冢山这碐磳险峻,绝壁峥嵘的山形,而是这剑冢山整体就有一种萧杀肃穆的气韵,在这里既不闻猿啼也罕有鸟鸣,但越是靠近便越觉得耳边有一股细锐的剑鸣幽幽不绝,如同一根长长的银丝绷得笔直不停的将吹拂而过的山岚微风切开来一般。 随着五个人越来越靠近剑冢山,除了李简之外,其余四人还有了一种被利刃相逼而心惊肉跳的感觉,让几人都对这剑冢山格外的警惕起来。 在此次外出之前冷月仙子曾经到过李简的紫竹林,说话之时听李简说起过这次外出要去剑冢山的事情,当时冷月仙子便将剑冢山的事情一一的向李简详细叙说了一番,这其中自然包括之前木秀峰里清修与染尘两派的事情,以及后来染尘派为何消失不见的原因,最后冷月仙子告诉李简,剑冢山因为是埋葬那些染尘派先祖们的所在,那些染尘派的先祖生前的恨意与剑气纠缠不清又萦绕不散,一直就盘踞在那剑冢山中,因此那里并无什么其他的妖禽妖兽,但却有一种在别处都见不到的妖物,那东西极为厉害,但李简却不必担心,若在剑冢山里遇到了那东西,只要亮明了自己木秀峰弟子的身份,那些东西自然就会退散而去,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在剑冢山下,李简将冷月仙子告诉自己的那些都向四个同伴说了,最后说道: “冷月前辈说过,这剑冢山中的确如钱兄弟所言,有一处名为洗剑池的地方,那里就有难得的灵泉水,不过那洗剑池却在之前那些染尘派先祖们的埋葬之地,要进入那里是有些麻烦的,动手硬闯必不可行,冷月前辈说那个地方只有木秀峰的剑修才能进入,嗯,具体如何做却未曾告诉我,只说到时候就会知道,因此咱们这次在这剑冢山中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便由我来解决,嗯,依着冷月前辈所言,咱们应该能进入那里,最多也是有惊无险罢了。” 几人点头。 来这剑冢山目的有二,一来嘛自然是钱潮要寻找温良在这剑冢山中的布置;二来则是寻找这里的洗剑池,李简的青竹灵剑要以那里的灵泉水沐浴,另外汤萍也想看一看洗剑池那里的灵泉水成色,适不适合她酿制灵酒所用。 毕竟这剑冢山毕竟是埋葬五灵宗先祖之地,为表敬意,钱潮五个人在前去洗剑池的这一路便落了下来,只以脚步向那里前行。 “听李兄弟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咱们宗内以前还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人跟自己人动手,还死了不少人,唉,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一边走路陆平川一边闲聊。 “不错,当时冷月前辈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很是惊讶,没想到木秀峰内还有这样的掌故,嗯,但现在也不能说染尘派的手段就彻底的断绝了,就拿冷月前辈来说,她就曾经不止一次在对敌之时使用过入魔的手段……” “哦,那……那冷月前辈到底是清修派的还是染尘派的?”彦煊问道。 “哪里还有什么染尘派,而且冷月前辈入魔也不是她想的,争斗之中,久战不下又险象环生,自身危急之时杀心又难以自抑,剑修在那种情况之下便有可能会入魔,入魔之后嘛,狂性大发,自身潜能完全释放出来,剑修的威力会成倍的增长,一般而言入魔的剑修在短时间内会保持神智清明,可以借助此时来斩杀强敌,不过,若是入魔后也依然不能击败对手的话,若不能及时的从魔境之中挣脱出来,那便危险了,很可能会彻底的迷失在魔境之中,从此丧失神智,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我从冷月前辈那里知道,至少木秀峰的那些剑修前辈们将入魔视作一种最后的手段,非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冷月前辈之前入魔的经历都是在对敌之时身受重伤、几乎绝望之下才以入魔来反败为胜的,但就算如此,每次入魔之后她都会闭一个长关,来消除魔境对自身心智的影响。” “怪不得……怪不得木秀峰选弟子不看灵根,只看心性呢。”彦煊说道。 “这就说得通了,”汤萍忽然开口说道“我说为什么当初冷月前辈见到那个云熙的时候直接就拒绝了呢,一点情面都没有,想来以冷月前辈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那云熙不是个心志坚定的人,成为剑修对她而言并非什么好事,还记得咱们在救商介的那次,李兄与云熙比试了一场,那一场打得极为的精彩,最后李兄主动叫停,事后李兄解释说那云熙当时杀心太盛,几乎到了要入魔的地步,李兄不愿将她逼得太紧所以才主动退了一步,不过,李兄,再过一阵可就是‘澄观恩试’了,到时候云熙若是在台上挑战你,必然会作殊死一搏,那可关系到你拜师,更关系到冷月前辈的脸面,只怕那一次就算你想让她都让不成了,到时候宗内长老几乎都会去观看的。” 李简听了一愣,随即无奈摇头,知道自己将来还有这一场躲不过的麻烦,不过想也无用,澄观恩试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想来那云熙一直都在用功不停,他无奈的说道: “到时再说吧,那位云姑娘这段时间闭门潜修总该有很大的起色才对,总不会在台上就……” 陆平川听了却幸灾乐祸的说道: “嘿嘿,那可说不准,诶,还有钱兄弟,嘿嘿,那个白小子也一定会想着报仇,到时候还真有热闹可看,哈!” 钱潮听了却并不在意,自始至终,白麟都不是他心中的对手,听了陆平川的话也只是一笑而已。 山路两侧,树木葱茏寂静,五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行。 闲谈中陆平川忽然说了一句: “我怎么总觉得越往前走,我这后背上就越是觉得冷嗖嗖的呢,诶,我是不是也跟李兄弟一样也有什么感应之力了,总觉得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盯着我们,你们呢?” 其余钱潮,汤萍和彦煊三人也是如此,都觉得越向前走,自己几人就越像几只小鼠,正在被无数条长蛇阴险的窥伺着,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因此便都看向了李简。 李简也是第一次来这剑冢山,他在此时的感觉也是如此,想了想冷月仙子说过的话,李简开口说道: “应该快到了,前面该是一处名为剑木林的地方,过去之后就是断剑崖,那些染尘派的先祖就葬在那里,洗剑池也在那里,嗯,冷月前辈所言必定不假,来,我走在前面,应该无事。” 山路迤逦蜿蜒向上而去,此时五人所处之地,算得上是灵气浓郁的好地方,但就在这灵气越浓之处,肃杀之意也是越来越盛。\ 前方果然是一片与众不同的林木,占地不小却树木不多,但每一棵都是合抱之木,挺拔笔直,伞盖如云,树干直上直下,浑圆而威严,伞盖之下绝无斜枝,树冠之内,枝杈密集,但每一根树枝都端准直畅,如连鞘长剑一般!而枝头的每一片叶子在风中的一点抖动都有剑尖舞动之时的寒芒!除了树木,这片林中竟然还有一丛丛的修竹,竹身修挺灵秀,竹节圆润均匀贯通上下,竹枝竹叶则翠绿欲滴,但在绿意之中自有那么一股隐而不显的威仪令人望而却步。 只看这里树冠之茂密,此处该是林木丛生的密林,但看枝叶之下的的树干,却是疏疏落落,甚至有些空旷,一眼便可以从树林的这边望到对面的石壁石径,这片树林之怪,实在是天下罕有。 也就在五人硬着头皮刚刚踏足林边的时候,忽然间无尽的剑意剑气便从林中大风一般的鼓荡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边的杀心和恨意,每个人的耳中都吟吟长鸣不止,就如同有人在他们的耳边将一把绝世好剑猛然间拉出剑匣,剑身颤颤而鸣如银丝贯耳萦绕不绝,随即无边的杀伐之意如同冰寒雪水一般兜头就淋了下来,让人五内皆颤,再也没有勇气抬起脚步向前走。 此时五人的惧意与之前面对强大妖兽时绝不相同,面对强大无比的妖兽时,他们明知不敌还可以躲避甚至是逃走,但此时五个人就如同齐齐的被冰冻在一条静止的大河之中,遍体生寒之外就再也不敢动弹分毫,五张脸都已经苍白起来,炼气修为的弟子中,他们五个人也算是不多的几个能体会到这样的感觉的。 “就是这里了……”李简缓缓的说道“你们别动,我过去。” 冷汗第一次从陆平川的额头淌了下来,此时的陆平川就觉得自己被无数把利刃前胸后背的齐齐抵住,只要稍有动作,立即就是万剑穿身的下场。而汤萍与彦煊则面色苍白的紧紧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臂。 “李兄……”见李简要进入那片林中,钱潮忍不住的唤了一声。 “放心吧,我明白。”李简回头说道。 李简说他明白,那是他明白了钱潮的意思,这片剑木林之中的奇树异竹的来历,李简与钱潮都看出来了,这片剑木林中的每一棵,虽然现在都枝繁叶茂,但它们曾经都在一位结丹剑修的手中锋芒毕露过! 这剑木林竟是……活剑蜕之林!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七:布局剑冢山(九) 大部分的剑修都是使用炼制而来的灵剑,也就是修士通过炼器术得来的灵剑,这就与炼器术相关,是钱潮所擅长的,在钱潮筑基之后,他的炼器之术便不止在五灵宗有名了,“钱制”法剑因其锋锐灵动在整个中洲之南、五灵宗的势力范围之内都受到修士的追捧,不少人都千方百计的找到钱潮为的就是能得到他炼制的法剑,而真正愿意出个大价钱让钱潮用心炼制一把上乘品质法剑的,则都是那些筑基的剑修。 而李简作为钱潮的亲密伙伴,他所用的却并不是钱潮所炼制的剑,他的剑乃是自己居住的那片紫竹林里的灵竹,两根青竹枝在他的手中就是两把锋锐无比的长剑。 这就是剑修中的一个偏僻的法门,以物化剑。 目前在木秀峰的炼气弟子中,除了李简,还有一人也是走的这以物化剑的路子,那就是言霜。 言霜出身于极北之地的大宗门九亘原,她自身是水灵根,也不知是自己寻来的还是她的长辈传授的,她手中那把雪亮长剑据说乃是一块千年不化的玄冰。 李简自身为木灵根,他的青竹双剑原是两根青竹枝。 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以厉害的妖兽骨骼作剑的,一般用妖兽牙齿的居多,另外还有以其他物件化作长剑来用的,这样的修士都会在后续的故事中出现。 但一般而言,这以物化剑的法门在剑修之中还是以木灵剑修居多,也就是剑修本身就是木灵根,然后不拘什么灵木,经年累月的拿在手里用,便有了莫大的威能。 但是剑修与其他的修士一样,若是不能一直突破而阳寿耗尽又或者在争斗之中受了不治的重伤,那不免就是陨落的结局了。 而他们手里的所用的灵剑,也就是那一截灵木枝,在其主人陨落后则被成为剑蜕。 至于死剑蜕和活剑蜕的说法只在木灵剑修之中才有。 剑修陨落之时,若他的修为在结丹之下,那他所用的灵木剑便被成为“死剑蜕”,之前宋辕找钱潮鉴定的那根木棍就是一把死剑蜕,而且死剑蜕的用处比较偏,可说是用处不大。 若剑修陨落时,本身就是一位结丹的剑修,那他所用的灵木剑便被称为“活剑蜕”,这活剑蜕与死剑蜕最大的不同就是……将活剑蜕植于土中,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之下,活剑蜕便可以生根发芽,生长成为一颗剑气森然、郁郁苍苍的大树! 五个人面前的剑木林中,虽然树木并不很多,但放眼所及这林中一棵棵气韵傲然、剑气冲天的大树,竟然都是活剑蜕生长而来的! 认出这些大树的来历之后,李简与钱潮心中的震撼便可想而知! 当年那一役,五灵宗内几乎所有的结丹长老都在此围攻那些陷入疯魔的染尘派剑修长老,那一次……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 看看眼前这片剑木林便可知道有多少木秀峰的木灵剑修在那次大战之中在这里陨落了! 由此推之,当时一同陨落的其他结丹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那次的变故对五灵宗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甚至那一役很有可能就是木秀峰由盛转衰的一个重要转折,直到现在,木秀峰似乎都没有恢复元气。 大宗门的一次变故直接导致了一个剑派的盛衰,同时还关系到许多修士的生死,虽然年代漫远已不可追,但都在这里留下了见证! 感慨着这些,李简向着林中踏出了一步。 林中原本弥漫的那滔天的恨杀之意以及外溢而来无边暴戾的剑气,开始似乎只是在阻止五人继续向前,随着李简向前踏了这一步,所有的这一切竟然齐齐的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在瞬间如同饥饿的猛兽发现了能果腹的小兽一样都转向了李简,重重叠叠的压力如同无形有质的洪潮一般漫卷而来,扑面的山岚微风都似乎是擦面而过的道道剑锋,李简的身前身后瞬间就被盯上了无数旁人无法发现的惊疑双眼,它们紧紧盯视着,猜疑着,又似乎在等他再踏出一步便齐齐而上将他撕成碎片。 紧张恐惧中的李简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代表身份的木秀峰玉佩,拿在手里向前举起,温润的玉佩此时在这林中剑意的催逼之下竟然发着莹莹的光。 冷月仙子曾经说过,要过这剑木林,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她还说过,在这里有一种极为厉害的妖物…… 冷月前辈没说是妖兽,更没说是妖禽,而是说这里有妖物! 冷月前辈不可能骗自己,也不可能会说错了,这木秀峰的玉佩正是五灵宗剑修的身份标识,想到这里,李简举着自己的玉佩又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就在这片剑木林中,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五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先发现的当然还是李简,不过他并未发出任何的声响来,但他身后四人则不同,最先注意到的是彦煊,没办法,五人里只有她的胆子是最小的,因此也最是敏感,她正在担忧无比的看着李简的身影时,忽然间发现自那剑木林中的每一棵大树之后,竟然齐刷刷的都转出来一个人影! “啊”得一声低呼,彦煊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即汤萍也看见了,然后四个人便都惊悚的看到了这一切。 其实那也并非是人,而是一个个人形的虚影,在剑木林中的每一棵大树之旁都能看见一团虚影,细说的话那是一个人大体的轮廓,但是五官面容,服饰佩戴等等一切都是虚虚的一团,如同一盏热茶冒出来的白汽,但是更加的混沌浑浊,它们从大树的后面齐齐的转出来后并无动作,就那么静静的站立着,能感觉得到,那些……影子……是在盯着闯入林中的李简,像是威胁,更像是蓄势待发! 自这些人影从那些树后转出来,李简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绝望般的恐惧,一向杀伐果断、心性坚毅的他在那时才深深的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如同草芥一般,事后他再回想此事的时候才明白,只有在汤伯年,姑获前辈,康釜前辈甚至还有冷月前辈这样的人物齐齐的对他动了杀心又都站在他面前准备动手的时候,他才可能会有这种绝望的感觉! 冷月前辈必不会骗自己! 李简把心一横,眼前是妖物,并非灵智不开的妖兽,既然冷月前辈要自己表明木秀峰弟子的身份便可无事,那么…… “晚辈五灵宗木秀峰弟子,路过剑冢山,前来拜谒剑修先祖陵寝,还望各位勿要阻拦!” 李简举着那面玉佩对着林中大声的说道,平生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然后那些人影便由在树下站立转而迈步向着李简就走了过来! 五个人都同时紧张到了极点! 这些人影究竟是什么,钱潮面上苍白,眼中却微微闪着蓝光,他不敢惊动那些人影,但仍想看破些端倪,不过一直紧皱着眉头。而在汤萍看来,这绝对不是天然而生的妖兽一类,更不是什么妖兽的幻术,至于是什么,她无法看明白。至于彦煊与陆平川更是不知眼前所见为何物,相比于彦煊心中的恐惧,一向无所畏惧的陆平川此时想的倒是大不了一死! 多亏了钱潮就站在陆平川的身旁,他注意到了陆平川的紧张,这位陆兄浑身发颤,额头冒汗,几乎到了要崩溃的边缘,钱潮便一般抓住了陆平川紧握拳头的手腕,对其摇了摇头……既然李简说过他能解决,而且还是冷月前辈所传授的,那么……应该没有错吧! 就如同恐惧到了极处就是愤怒,要歇斯底里的发作一通,李简此时的内心也在发生着改变,他心中并不是恐惧,而是紧张,紧张到了极处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静观其变,什么也不做就呆在原处看着那些人影向他走来。 这些人影虽然都是虚虚的一团,但细看之下也能区别出不同来,有的似乎高大威猛一些,有的则身形清瘦,甚至有的虚影一看之下就知道是个窈窕女子,他们走过来的步伐也是各异,有的大步流星的向着李简而来,有的则步履沉稳走在后面,但不论如何,随着这些人影的靠近,如冰山一般彻骨的杀意便沉重无比的向着李简重压而来! 而且,这些人影原本是白汽混沌的一团影子,但随着他们纷纷的接近李简,那些影子的颜色也在逐渐变化着,由一团混沌的白汽转而成为了浑浊的黄沙,继而又如同一团血雾,最后到李简身前时都变得漆黑一团,如同墨云一样。 同时,这片剑木林所有的树木的枝叶都齐齐的抖动了起来,山风本不大,枝叶只是轻摇而已,但就在这些人影齐齐的走来之时,几乎所有的树冠都在簌簌而抖,发出金铁一般的嗡鸣锐响,预示着危险即将在下一刻就会到来! 怎么表明自己的身份呢? 看来这木秀峰的玉佩似乎用处不大。 此时五个人都在思索着。 李简看着面前已经几乎聚成一堵黑墙一般的混沌人影,忽然间如同在狂风骤雨的暗夜里看见了远处城郭的灯火一般! 这些人影已经遮挡住了李简的目光,但是在这些人影的上方,正是这片剑木林茂盛的枝叶! 剑木林! 活剑蜕之林! 剑蜕! 灵木剑! 他的青竹灵剑! 原来……冷月前辈所说的表明身份……竟是这个意思! “剑……”汤萍忽然喃喃了一声,然后猛抬头要大呼一声,引得彦煊紧张的侧头看来。 钱潮则忽然间一声大喊: “李兄,你的剑……!” 而就在汤萍与钱潮都想明白了的时候,李简已经将自己的两根青竹枝握在了手中,碧绿的竹枝在手手心里有一种令人舒服的凉意,更让李简有一种可以依仗的安心之感! 然后就在面前这团团簇拥过来的人影面前,那两把青竹枝骤然间白光炽烈起来,瞬间,竹枝上竹节不见,绿意消失,在暴起的白光之中,碧绿竹枝化作了一长一短的两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剑形古拙,剑身笔直,剑光灿灿,剑刃锋寒,若有若无的杀意自剑身上荡漾而出,与之相伴的还有两声似乎共鸣在一起的剑鸣声! 所有漆黑的人影同时齐齐的停止了动作,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看姿态该是都在怔怔的盯着李简手中的剑! 然后就在一阵山风的轻柔吹拂之下,风过烟消,那团团漆黑的人影竟然都被吹散了! 林中枝叶发出的金铁嗡鸣也同时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自踏入这剑冢山之后的那种萦绕不散的重重压力与层层杀机,那种挥之不散又查不明来源的心惊肉跳也一齐消散,剑冢山这里的剑意剑气还在,但似乎对他们的敌意和杀机竟然在瞬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李简如同虚脱一般就要倒下,此时他手中的青竹灵剑又恢复成了碧绿的竹枝,幸亏有这青竹枝的支撑,否则李简就真的倒下了,在那些人影被吹散的时候,李简便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但明明没有动手,不知为何他现在只觉得全身如同大战一场之后的虚脱,全身没有半分气力。 “李兄!”彦煊与汤萍疾步上前来搀扶他。 钱潮面色犹有些苍白,他仰头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剑木林的枝叶,愣愣的不知该作何想。 “乖乖呀,”陆平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活了这么大……今天总算是见到鬼了!” 见李简实在乏力,彦煊与汤萍便扶着他坐在了林边,彦煊抓着他的手腕勘察他体内的情形,汤萍则心有余悸的问道: “李兄,那些……是什么?” “不是鬼……是……”李简听了刚才陆平川的话,有些喘息的说道“剑傀!” …… 剑傀究竟是何物,并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五灵宗也好,木秀峰也罢,对剑冢山的剑傀都是一种存而不论的态度,毕竟解释剑傀就要说明当年那件让五灵宗受了重创的大事件。而放眼整个中洲,除了五灵宗的剑冢山,似乎再没哪里有过关于剑傀出现的说法。 冷月仙子在后来给李简说过一些,这个说法也是木秀峰的剑修长老们私底下所公认的,那就是剑修入魔后又死于彻底疯魔的状态之中,其魂魄是得不到解脱的,无尽的悔恨会永远的伴随着他,魂魄受到魔境的污染,死前又痛悔不已,狂乱与悔意纠葛,魔心与剑心纠缠,因此才造就了这天下别处都没有的剑傀,据说在剑冢山那次大战之后,木秀峰的剑修来此祭奠时就发现了剑傀,众多剑修以为是这里招惹了什么难缠的妖物,便擎出随身的法宝长剑准备将其驱赶,但剑光一现之时,那些剑傀便遁走了,如此反复之后人们才发现了这剑傀的特点……只要是身为剑修,便能惊退那些剑傀。 后来人们便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惊退,而是剑傀残存着对于木秀峰的悔恨和愧疚所致! 李简歇息之后,五个人再过这剑木林时感觉便完全不同了,林中依然是剑气森然,但之前那种令人绝望的恐惧再也不见。看着经过的一棵棵合抱之粗的剑蜕灵木,感受着林中的沛然剑气,让这五个人在惊奇之余甚至有了一种身在木秀峰中的感觉。 剑木林的尽头处有一个高大的石冢,石冢之前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只有一个大大的“悔”字,想来这就是当初那些染尘派长老们的合葬之处了。 李简到底是木秀峰弟子,这里埋葬的长老不管曾经对五灵宗造成过何等的伤害,都非出自本心,墓碑上的一个“悔”字便足以说明。石冢之前,李简整理自己的仪容,然后肃容拜倒,他所拜的既是这里埋葬的长老又是木秀峰能绵延至今的一脉传承。 接下来五个人便找到了洗剑池。 石壁上的一个岩洞,并不深,接着洞外的光辉,洞内情形清晰可见。 那是不大的一个池子,但却很深,池子中满是清水,池子上方一块倒悬而下的石钟乳,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滴清水滴入引得池中一阵涟漪。 “这里面……好多的剑!”陆平川忽然说道,他正探着脑袋往那池子中望。 果然,几个人都凑过去看,就在池子的底部,清水之中一把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就散落在那里,有的已经折断成为残剑,有的则依然完整,光华灿然。 看罢,李简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能……都是当年那些前辈们所用的剑吧,洗剑池,只有洗才能干净,才能去除罪孽,这大概就是这池子得名的原因吧。” 顿了顿,李简又说道: “刚才与那些剑傀对峙,我好像若有所悟,嗯,咱们能不能在这里待一阵,我想在那剑木林中参悟一番,或许会有所得,如何?” “当然。” 李简在那石钟乳下以滴下的灵泉水沐浴了自己的一对青竹枝,然后就出了那个岩洞,他现在剑木林中缓步绕遍了每一棵大树,仰头观瞻之时在树干上或是拍击或是轻抚,或是怔怔出神或是闭目感受,好一阵之后他才在一丛修挺直俊的灵竹之下盘膝而坐,将自己刚刚沐浴过灵泉水的两根青竹枝都置于自己的膝头,然后就闭目进入了冥思参悟之中。 这里的灵泉水难得,汤萍则继续留在岩洞中收集低落的灵泉,彦煊则在旁边陪着她。 陆平川坐在岩洞口那里看着李简在这林子里转了好大一圈,然后就坐了下去,见到钱潮从岩洞中走出来,便说道: “钱兄弟,刚才我看着李兄弟有些不太寻常呀,不会被这里那些什么傀给迷住了吧?” “放心吧,不会的,今日对李兄该是一个难得的机缘,咱们静静等着就是了。” “嗯,好,只要李兄弟无事就行。” 五个人找到那洗剑池的时候,天色不过正午而已,李简之后就在剑木林中一坐,接下来日影西斜,树影渐长,最后暮色苍茫,空中群星隐现,再接下来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四个人都明白此次的剑冢山之行对李简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机缘,因此根本不敢弄出什么声响去打扰他,彼此就算交谈也都是低声细语。 直到东方泛白,朝露初凝之时,李简才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这一次剑冢山中的参悟,对李简而言极其的重要,这一次的机缘并非是对他的修为,而是李简作为剑修,在这次的参悟中,已经悄然的铸就了他自己的剑意。 李简曾经有幸感受过冷月前辈的剑意,那一次冷月前辈只是随手摘下了一片草叶,以那草叶作剑比了一个剑式让李简自己感应,被那草叶所指,李简就觉得自己身在雪原冰山之下仰观明月高悬,不过也还是那一次,让李简感受过之后冷月前辈便让他将这种感觉忘记,因为这种剑意是她的,而每个剑修的剑意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师徒关系,弟子也不能模仿自己的师父,自己的剑意要自己去找,就在这次的参悟之中,李简已经初步的找到了自己的剑意,并且……就在不久之后爆发的那场激烈的争斗之中初显峥嵘! 还有一件事令李简惊喜,他放在膝头的两根青竹枝,其中那根长枝,也是他当初在竹林中戏群蜂时最先使用的那一根,不知道是经历了这次灵泉水的沐浴有了起色,还是因为李简剑意初萌,竟然在一个竹节处生出来一片嫩绿的竹叶来,至于那根短的竹枝则未有什么变化。 当李简起身走向自己的几个伙伴的时候,汤萍眼尖,盯着李简有些迟疑的说道: “李兄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呢?” “嘿嘿,李兄弟歇了这么久,精气神当然养足了。”陆平川笑道。 “是有些不一样了。”彦煊也说道。 钱潮则笑道: “恭喜李兄!” 李简一笑: “这次算是有一番收获,不过具体如何还要以后才知,如今我再无他事,钱兄弟,咱们可以去找那温良动手脚的地方了。” “走!”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八:布局剑冢山(完) “这么说他们是真的去了剑冢山?” 石室之内,一脸淡淡笑容的温良沉声说道,他天生一张笑脸,现在笑容如此清淡足见其内心之紧张。 “不错。” 在温良的对面,他的一个手下恭谨的说道,此人正是之前被温良派往剑冢山那里去找寻钱潮的人。 “嗯,那你们可有查明钱潮那些人在剑冢山里究竟都作了什么吗?” “呃,温师兄,剑冢山那里许多地方实在过于凶险,我们几人根本就无法进入,而且我们赶到剑冢山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钱潮等人的踪迹,还是在几日之后他们几人从剑冢山里面飞出来才被我们看见了,这才赶紧回来禀报温师兄的,至于钱潮他们在山里面作了什么,就实在是不知了。” “嗯……”温良很是失望,不过这也怪不得眼前这个家伙,以他的修为和手段让他去闯剑冢山实在是难为了他“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吧,出去将燕惊唤到这里来。” “是。” 就在那人转身欲走的时候,温良又拦住了: “等等,除了燕惊,再将那个丁言也唤来。” “是。” 温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必须要去看个究竟。 过了一阵,燕惊便与丁言(就是那个闫丁)先后来到了温良的石室中。 “温师兄。” “温先生。” 燕惊还很是好奇,为什么温师兄对这个名为丁言的人如此看重。 “燕惊,我要出去一次,有些事情必须要亲眼去看一看,我很快就会回来,在我出去的时候,这里你要盯紧了,不可再出任何的事端。” “明白。” “嗯,丁先生,随我走一趟如何?” “好说。” …… 几日之后,钱潮五个人重返了五灵宗。 在离开了剑冢山之后,照例钱潮还是要到瑞轩镇上去见庄先生的,这一点其余四个伙伴都明白,好在他们现在脚程比先前要快了许多,因此就算剑冢山与瑞轩镇是一南一北相隔甚远,五人赶到瑞轩镇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在瑞轩镇上他们五个人在柳丰那里又见到了伤势已经痊愈的左佑,而左佑依然还是那两个条件,或者是让他参与到对付温良的事情中去,或者是让钱潮等五人将那些家伙的尸体带给他,然后他才能去领取花红,对此就算是伶牙俐齿的汤萍也拿左佑无奈,最后只能让是左佑继续留在瑞轩镇上等消息。 然后嘛,在钱潮在庄先生那里呆了一天之后,五个人便返回了宗门。 但是,就在他们返回宗门的第二天,这五个人就又被重新召集在了一起。 在他们刚刚返回宗内的那天晚上就有人分别找上了这五人,说是明天有事相邀,而发出这次邀请的居然是那位范衠范师兄,而且让他们五个人去的地点竟然是宗内的议事堂! 这让钱潮很是有些疑惑和忐忑,难不成这次他们出去做的事情被宗内重视起来了吗?明日在议事堂那些宗内管事的长老们要听自己解释一番吗? 就这样到了第二日,钱潮还没有出门的时候,汤萍与彦煊就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钱小子,今天找我们五个到底是什么事情?”汤萍一进门就问道。 “我哪里会知道,你才是消息最灵通的呀,就没有问问姑获前辈或者汤前辈吗?” “问了,两个老家伙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说是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然后就不理我了。”汤萍说道。 “我师父对此事并不知情。”彦煊在旁边说道。 正在此时,陆平川和李简也到了,看起来对昨日别人通知的事情也是好奇不已。 “陆大哥,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找咱们去议事堂,你有没有跟康前辈打听过?”汤萍一见陆平川马上就问道。 “嘿嘿,问了,我师父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就去了汤前辈那里打听,不过回来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倒头就睡,再问什么都问不出来了。”陆平川笑道。 “去了也就知道,既然咱们都到齐了,不如就去看个究竟吧。”李简说道。 “走走走,诶,我还没去过什么议事堂呢,正好去看看那里究竟什么样子的!”陆平川说道。 …… 五灵宗的议事堂就在天水湖边上,算是紧邻着澄观楼,并没有什么匾额和楹联,是一处并不显眼的楼阁,许多人乍一看都会以为这里只是那雄伟的澄观楼的一个衬楼,其实则不然,五灵宗内许多大事都是在这里做出的决定,包括了之前五灵宗与九亘原结盟,宗内派出大批的修士到五灵宗与穆阳宗的边界上给对方施加强大的压力,甚至包括言霜进入五灵宗等等一些列的重大事情都是在这里由众多的长老们最终拿定的主意。 钱潮五个人刚刚到这议事堂,就被门前正等侯的一人认出来,那人笑着大声说道: “诶呀,总算把你们五个都等来了,快来快来,都等你们呢!” 竟然是马琥那个家伙。 “马师兄,今天到底是什么事?”钱潮问道。 “嘿嘿,好事,进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走走走,随我来!”马琥也不说,只带着五人往议事堂里面走。 进入这议事堂才知道里面之广大,房间厅室之多,不过钱潮五个人现在都对此见怪不怪了,他们跟随着马琥,一看马琥去的方向便不是这议事堂的主厅,而是去向一处偏厅。 一推开那处偏厅的门,马琥就大声的向里面说道: “嘿嘿,来了来了,五个正主都来了,范师兄呢,人都到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钱潮五个人在那偏厅的门前被里面的阵仗唬了一跳,这处偏厅着实不小,而且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随着马琥大声的说话,人们纷纷回过头来看着门口处的钱潮等人。 “钱师弟,你们进来呀,怕什么,这里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马琥剑钱潮那五人站在门前犹豫还大声说着。 不过没说完就被一旁闪出的骆缨轻轻推了一把,骂了句他不会说话,然后才从走向钱潮等人,说道: “钱师弟,来吧,今天的确是有事情要与你们五人商议的。” 正说话时,骆缨背后的人群分开,那位将他们五人邀到这里的范衠范师兄走了过来。 不过今日的范师兄格外的不同,还未走到近前时,一股只有筑基修士才有的灵压便传了过来,这范衠……竟然已经筑基了! 惊讶之后,钱潮五个人才向范衠施礼: “恭喜范师兄,没想到范师兄竟然已经筑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范衠笑道: “呵呵,就这几日的事,都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比你们早进宗门而已,早晚你们也会如此!来吧,五位师弟师妹,今日将你们请到这里的确是有些事情要与你们商议,请……” 范衠筑基了,然后他们五个人就被请到了议事堂,这里又是这么多的人,熟悉宗内掌故的汤萍隐隐的猜到了接下来范衠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了,不过此时并不是与几个伙伴细说的时候,所以她一脸古怪的跟在范衠的后面穿过众人径直的来到了这偏厅的正前方。 这里的人可真不少,不用细数也要在百人之上,而且都是宗内炼气弟子中那些有师承、有名声、有修为、有手段的人物,比如马琥,比如骆缨、骆宾,陆双,文苑,言霜五人,比如方央方寒姐妹,比如崔隐,还有顾渊等等,还有许多五个人都叫不上名字来,不过看上去都很是面熟,想来以前在言霜两次遇刺的事情之中都曾经并肩作战过,那些人见钱潮等人的目光看过来也都是笑着点头,但不论如何,眼下这个偏厅里除了已经筑基的范衠外,这里所有的炼气弟子都可以看做是宗内炼气弟子之中的精英了,宗内炼气弟子不下万人,但是真正被宗门信任并且器重的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这里还要说一句,比如上官泓,以她的修为,手段和师承甚至是出身来说,倒也可以在这里,但毕竟她曾经被宗门驱逐过,因此并不为宗门所信任,所以在这里的人群之中看不到上官泓的身影。 范衠走到正中的位子,大声说道: “诸位!今日将诸位邀到这里也是经过了宗内长老们的首肯的,在下几日之前侥幸筑基……” 刚说到这里就被马琥打断了,马琥大声的说道: “恭喜范师兄!” 马上在场所有的人都乱糟糟的向范衠祝贺,一时间恭喜的声音此起彼伏,让范衠还礼不迭。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范衠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马师弟,还是这么促狭!” “嘿嘿。” “多谢诸位,诸位也都知道,在下忝居这宗内炼气弟子之首也有年头了,如今筑基了,很快宗门就会将在下派到别处去历练,因此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也就要空出来了,嗯,这个位子嘛,一直以来都是一任一任的推举,然后再由宗内长老们定夺,只要长老们首肯,被推荐者愿意,那就算定下来了,实不相瞒,在下在筑基之前与宗内长老们谈过此事,也推荐了人选,所幸在下推荐的都是宗内的才俊人物,长老们也都很欣赏,因此今日嘛,将大家请到这里就是为了此事。” 范衠原是炼气弟子之首,一来他的身份背景比较雄厚,他的师父是一位韩长老,算是水云谷碧波潭的主事之人,汤伯年虽然也是碧波潭的长老,但他一般忙碌的事务都是宗门的事务,碧波潭的事情一般都是这位韩长老做主;二来嘛,这位范衠师兄不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是十分出色的,这一点也是令在场诸多的炼气弟子所信服;第三,也算是最重要的,范衠此人做事公允,行事公正,向来只对事不对人,因此一向被众多的炼气弟子所信服。 因此他才在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上一直坐的牢靠。 但如今他筑基了,总不能继续再理会炼气弟子之间的那些事情,所以就要再由他来推荐出新任的炼气弟子之首,因此才有今日之事。 范衠继续说道: “至于在下所推荐的人选嘛,并非一人,而是五位,正是汤萍师妹,陆平川师弟,彦煊师妹,李简师弟和钱潮师弟,下一任的炼气弟子之首在下推荐的就是这五位,宗内长老们已然认可,接下来嘛,就看这五位师弟师妹的意思了。” 钱潮等人顿时惊呆了,怎么想也没想到今日竟然是这种事! 偏厅之内的议论声其实并不大,想来是许多人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余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听到范衠说宗内长老们已然认可,除了惊讶之外倒也再不能说什么了。 汤萍的眉头皱了起来,身边的四个同伴更是面面相觑,彦煊还凑近了汤萍小声说道: “阿萍,这是怎么回事?” “唉,还能怎么回事,被这个范师兄摆了一道!” 因为离得近,汤萍所说被范衠听到了耳中,他呵呵一笑,大声又说道: “可能会有师兄弟会疑惑,在下为何要一次推荐五人,又为何推荐的是五个修为只在炼气中阶的师弟师妹,对不对?嗯,这五位师弟师妹想来大家都已认识了,修为嘛,距大家的确有差距,但是在宗内有事之时,这五位的表现如何不用在下再说一遍了吧?修为嘛,随之他们在宗门日久自然能够追上来,难得的是他们有为宗门做事而不惧艰险的心思,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五位还有为宗门做事的手段,虽然这五位师弟师妹的修为只在炼气中阶,但是他们的手段想来诸位大多都亲眼见过,就算有几位未曾得见也该有所耳闻,嗯,前段时日,这位钱师弟接受挑战,十场连胜,其中至少有两场,就算当时的在下出手恐怕也会好好的折腾一番,更不要说十场比试是一口气的比下来的,有此手段足以令宗内炼气弟子信服。” “我知道有的师兄弟可能会想,就算他们手段出众,凭什么他们五个只是炼气中阶就能作这炼气弟子之首,毕竟他们五个的修为还是不能服众。诸位,除了这五位以外,在场的都已经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想来诸位都是要把心思都放在筑基之上的,坐了这个位子,的确是分心分神!再者就算在下推荐了一位炼气高阶的师兄弟,但过不多时,等那位师兄弟又筑基了,还是要换人,在下接手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是在下的修为刚刚炼气高阶的时候,因此时间能长一些,据说再之前嘛,由于过几年就换人,这个位子能发挥的作用实则不大,因此长老们有言,这个位子的继任者必须能做得长久才行,诸位想想,你们还有几年就该筑基了?还有没有心思在这个位子上做事呢?” “另外嘛,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嘛,看似风光,但实则事务繁琐冗杂,嗯,算是一个累人的苦差事,为诸位将来着想,因此在下才向宗内长老们推荐的这五位师弟师妹。今日在下将话说明白了,有没有人不认同的,或者觉得在下举荐不当的,又或者诸位觉得还有更好的人选,都可以说出来。” 早在言霜第一次夜里遇到散修袭击的时候,钱潮五个人就进入了范衠的眼中,后来便一直用惊喜和欣赏的眼光暗中观察着这五人,直到后来他筑基之前便向宗内的长老将这五个人举荐了上去。嗯,说起来他的确应该提前与这五个人商议的,不过范衠也是个有眼光的,他看得出来这五人之中,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这三人差不多就是负责出力的,关键人物是汤萍和钱潮,而钱潮嘛,虽然聪慧,但似乎许多事还以这位汤师妹为主,至于这位汤萍嘛,范衠更是将其拿捏的死死的,他已经看出来汤萍绝不是那些寻常的纨绔,而是个又泼辣又不失公允又喜欢热闹的,可能会对自己没有事前与他们商量有些不满,但最终这五个人会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在场的诸多炼气高阶弟子嘛,范衠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想来那些人不会有什么异议,再者就算有异议又能如何,宗内长老们都已经点头了,就算是木已成舟了。 马琥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嗯,我觉得范师兄推荐得好,既为宗门着想又为我们着想,诶,钱潮师弟嘛,成器堂内堂弟子,宗内的炼器高手,手段又出众,他们五个人很不错,我老马赞同!” 马琥说完,钱潮五个人都面色各异的看了过去,尤其是钱潮,听到马琥这样夸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汤萍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骆缨脸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汤萍,也说道: “我们五个人也赞同范衠师兄所推荐的人选,汤师妹嘛,既聪明又伶俐,还识大体,他们又是五人,有什么事情可以互相商量,不像范师兄一个人要独自担当,想来作这炼气弟子之首也不会太累的!” 骆缨这样说自然也是代表了骆宾,文苑,言霜和陆双等人,她说完的时候,汤萍古怪的看着她,没想到第一次听到骆缨夸奖自己竟然是在这种类似赶鸭子上架的时候! 崔隐站出来说道: “我师妹彦煊,为人稳重敦厚,他们五人定然能够胜任,我赞同范师兄的推荐。” 崔隐之所以将彦煊称为师妹,是因为崔隐的外祖父正是栖霞山的大长老李赟正是钟瑶前辈的大师兄,因此才有此说,也因此崔隐对于彦煊五个人称为炼气弟子之首是支持的。 方央方寒姐妹也站出来粗着嗓门说道: “陆小子人还不错,虽然……嗯……总之我们姐妹赞同范师兄的推荐。” 能得到方氏姐妹的夸奖让陆平川眼前一亮,他才懒得理会这方央方寒那个“虽然”后面要说什么,听了之后满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顾渊说道: “木秀峰李简师弟,为人公允刚毅,手段出众,在下赞同范师兄的举荐。” 李简一听忙向这位顾师兄拱手,虽然今日的事情来得突然,但总归顾渊是在众人面前夸奖自己。 接下来嘛,还有许多钱潮五个人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也都纷纷的站出来表示对范衠的举荐很是认可,乱糟糟的此起彼伏,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真的有人不服气,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范衠师兄很是得意,至少诸多的炼气高阶弟子是无话可说了,这样一来也就算将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架了起来,如此盛情,在场这么多人盼着你们作这炼气弟子之首,难道你们还要拒绝,要驳了这么多人的情面吗? 出声止住了在场的众人的嘈杂,范衠才转过脸来,笑眯眯的看向汤萍和钱潮等人,说道: “呵呵,汤师妹,几位师弟师妹,今日这……” 话没说完,就被汤萍打断了: “你这范师兄,真是会做事,花轿吹吹打打的都抬到门前了才告诉别人今日要成亲,这样的大事你事前总该与我们几个商议的……” “呵呵,在下也想啊,不过等在下要举荐人选的时候,在宗内可找不到几位的人影,后来才知道你们出去了,长老们那里催得急,在下又不得不筑基,无奈只能先将你们举荐上去,这不,你们一回来我就将此事告诉你们了吗?那么……这花轿……哦不……这件事……” 汤萍不理范衠,转身看向几位同伴。 几个人都不是什么贪恋权柄的人,但此时被架在这里,也实属无奈,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都悄悄的示意由汤萍做主,再看钱潮时,他脸上似笑非笑,眼神也是同样的意思。 骑虎难下,汤萍扭脸对着范衠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范师兄,我们同意了。” “好!那就好!来,五位师弟师妹,请到这里来。” 就这样五个人站在了主位之上对众多的师兄师姐们相对。 此时以身份而言,自然是汤萍出来说话,她迈出一步先对着众人行礼,然后说道: “今日的事情很是突然,我们五个人昨日刚从外面返回宗内,今日就成了炼气弟子之首,唉,还要多谢范师兄,弄得我们五个手足无措的……” 范衠在一旁听了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过既然能得到诸位师兄师姐的认可,我们五人也都受宠若惊,今后许多事情免不了还要向各位师兄师姐去请教去叨扰,到时候诸位可不要嫌我们麻烦……” 马琥立即大叫起来: “不会不会!” 汤萍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我们五个人毕竟是师弟师妹,在宗内时间段,资历浅,见识嘛更是比诸位不足,因此日后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还望各位师兄师姐及时的为我们指出来,在此,我们五个先谢过诸位了。” 这次是骆缨,她听了之后便说道: “放心吧,一定会……” 一旁的文苑听了没好气的扯了扯骆缨的衣袖。 “但是……”汤萍加重了语气“日后有什么事情,比如之前所发生过的,再有什么人要对咱们宗门不利又被查实了,宗门要咱们解决的时候,我们五个必然会在其中多方奔走,请诸位师兄师姐出力,到时候还请诸位勿要推辞,咱们共同为宗门出力!” 顾渊,崔隐还有方央方寒带头说道: “汤师妹放心,到时候我等一定会奉命而行!” 然后就是五人齐齐对着在场众多的炼气高阶弟子行礼。 就在这时,这个偏厅一侧的小门打开,从中鱼贯的走出来许多位长老来,等人们发现后,连忙纷纷行礼。 竟有近三十位的长老到了这里,当然这其中也有不经常在议事堂走动的,比如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甚至连木秀峰的冷月仙子也在其中,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汤伯年,他本身就是五灵宗议事堂的一员。 为首的一位长老,白须白发,一派仙风道骨,此人姓姜,这位姜长老算是议事堂里的首要人物,他走上前笑呵呵的说道: “都起来吧,我等在外面听了一阵,嗯,范衠很不错,之前就为宗门作了许多事,这其中你们每一个也都出了力,宗门都看在眼里,如今嘛,范衠筑基,自然会有更重要的差遣,可喜的是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也有了合适的人选,很不错,汤丫头……” “晚辈在。”汤萍连忙应道。 “嗯,你们几个也很出色,以后嘛,弟子间的小事你们五人定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来这里找我们,嗯,也可以直接去找汤长老,都行,总之炼气弟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五个了。” “是。” 这位姜长老这样说也就算认定了汤萍是这五人之首,也正常,在场的长老中,汤伯年是她的六爷爷,姑获仙子这样身份的是她的师父,对外只有汤萍这样身份的才能服众,至少是能唬人。 汤萍行礼后抬头时还偷瞄了一眼汤伯年,发现那老头儿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 差不多就在同时,在剑冢山附近,那处钱潮等人曾经呆过一段时间的草地之中。 温良与闫丁二人正在这里。 温良的脸上有一条薄薄的黑纱,他的双目在黑纱之后闪着亮光,而他正低头盯着下方一直在看个不停,而闫丁则看着温良这样古怪的行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越看温良心中越惊,越看温良心中的恨意和杀机就越盛。 既然钱潮来过,又岂能不在这里动手脚呢,难道会留着那个破坏天地牢笼的阵法继续在这里吗?不过钱潮动的手脚极为的高明,高明到温良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高明到就算温良看出来了,却束手无策! 前面说过,在封禁凶兽穷奇的天地牢笼这里,被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布置过一个能破坏这里的阵法,但是年深日久,那个阵法成了残阵,然后嘛,又被人补齐了,依着钱潮所言,补齐那阵法的手法很是拙劣。 而钱潮动的手脚则完全不同,他没有将那个阵法毁去,而是在其中作了改动而已。 不同年代符文的写法是不一样的,这尤其是体现在同一个符文之上,年代越是久远,符文就越难被人所识得,在封禁穷奇的这处天地牢笼处,钱潮在那个过去留下来的阵法之中,除了温良为了补齐那个阵法添上去的符文没动之外,其余的古体符文几乎都被他改了一遍,而且钱潮用的都是这个阵法同年代的古体符文,经改动之后,阵法之中依然还都是复杂晦涩古体的符文,除了温良自己补上去的那个! 这……可真是难为温良了! 留在这里的这个阵法,其实就是钱潮对温良的嘲弄……有本事你就再将它们改回来! 温良开始还没看出来,毕竟他没有机会跟在那位庄先生的身边学习讨教,更不可能从庄先生那里得到那些世上难寻的典籍阅读钻研。好不容易发现这阵法与之前不一样后,温良这才明白钱潮是怎么做的手脚,这里这个被他看得万分重要的阵法被这样改过之后定然与之前的作用大不相同了,甚至温良都不敢去动这个阵法,谁知道钱潮在这个阵法中还藏了什么玄机,会不会是个陷阱,只要稍加触碰改动就会立即引来大祸呢? “果然可恨!” 隔着黑纱,温良的表情被遮掩了,但听声音就能知道他此时的愤怒! 似乎温良都看到了钱潮在做了这些之后那得意的面容,这让他愤怒的一把就扯下了脸上的黑纱,然后沉声说道: “走,去下一处。” 在封禁朱厌的天地牢笼处,温良几乎被气得手脚发抖。 然后就是剑冢山上,在山峰的高处,那里控制着许多灵脉的阵法也是如此,温良见了不但不认得,就连靠近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必须除掉他……必须……不……要先捉住他才行!” 温良恨极怒极,狠狠的说道,他总算是明白了,钱潮在阵法之术以及灵脉之学上的造诣远超了他,他无心去想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连师承都没有的家伙如何能做到这一步,眼前他的布置几乎被钱潮破坏了大半,除了穷奇和朱厌这两只凶兽,还有几处也被温良动过手脚,但剑冢山这里是发动的机枢所在,这里若不能用,那他对五灵宗的报复就被大大的打了个折扣,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心甘。 捉住那个钱潮,然后……温良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一定能撬开钱潮的嘴巴,然后让他乖乖的依着自己的话行事,把他所有动过的手脚全都抹除掉,最后…… 才能将他杀了解恨! 想到这里,温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能等了,该动手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二十九:风暴之前(上) 就在成为了所谓的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第二天,五个人便都聚在了钱潮的住处。 房间之内,五个人坐在一起饮着茶说这话。 “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范师兄筑基了,就要把这个位子让给我们呢,我觉得好多人都可以胜任的。”彦煊捧着茶盏说道。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咱们以前出的风头有些过了,这才让范师兄盯上了,或许这个位子许多人都想抢,而范师兄也不知道该给谁,干脆就给我们了,这样他谁也不得罪,还可以推说……哼……是我和我六爷爷在捣鬼;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这个位子谁都不想要,或者想要这个位子的人范师兄又看不上,这才给的我们,昨天他说得也明白,毕竟炼气高阶该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筑基才是大事呢。反正这次是吃了范师兄的亏……” 陆平川忽然嘿嘿一笑,说道: “呃……嘿嘿,我师父倒是挺高兴的!” “唉,陆大哥,这可不是什么好差遣呢,以后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烦也能把你烦死的。” 彦煊深知汤萍的脾气,便问道: “那……阿萍……想来你肯定去找汤前辈去说这件事了?” “那当然!”听到这里汤萍气鼓鼓的说道“我怎么能放过他呢,昨天那老东西在外面躲了好久才回去,还是被我堵在了他的洞府,结果那老头就在那里一直打哈哈,扯东扯西的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说什么我们五个人正好可以借此多历练历练什么的,最后逼急了才说了句,要想把这个担子卸下来,那就赶紧筑基,只要筑基了,自然就不用再管这些事情了。” 对于成为宗内炼气弟子之首,五个人的想法还是不同的。 汤萍是觉得这份差遣麻烦无比,以后的事情定然会多起来,很可能会手忙脚乱的来回奔波去解决炼气弟子之间的那些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情,而这些正是她所头疼的,因此对成为什么炼气弟子之首很是抗拒,当然也是无可奈何。 彦煊只是有些茫然,事后她还向钟瑶仙子请教过此事,钟瑶仙子的说法是,彦煊的性格偏柔,正好可以在这个位子上来历练一下,就算不会让彦煊称为杀伐果决的人,对她将来筑基之后出去做事也有好处,而且对钟仙子来说,自己的大弟子是炼气弟子之首,也是件脸面上有光的事情,所以钟瑶仙子是支持此事的。 李简则对这件事并不看重,在五人之中,李简知道只要有钱潮和汤萍在,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他在其中只要尽心的出力也就是了。 至于陆平川嘛,他一来是觉得范师兄一直都很是威风,二来嘛,成为这炼气弟子之首以后,康釜前辈很是高兴,由此陆平川便觉得这是件好事。 而钱潮对这件事情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事发突然让他有些意外而已,不过现在回想一下自从认识那位范师兄之后他的表现,有昨日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对这五灵弟子之首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不坐这个位子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而现在被推上去了,除了可能有些琐碎的事情要处理之外便再无大碍,而且,借着这个机会在对付温良的事情上或许还能有些便利,宗内除了温良之外还有什么大事呢?除了大事之外,小事也没见当初的范师兄如何的费心劳神。 因此在听了汤萍的话后,他笑着说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就算日后事情会多一些也该是有利有弊,嗯,范师兄坐这个位子多久了,至少在咱们几个进宗门的时候就是他吧,可想一想咱们当初在宗内见到的,还不是一团乱相,呵呵,我们几个人出宗门都被人截住过,由此可见一斑。许多的事情都是发生在范师兄作这个炼气弟子之首的时候,小事就不说了,大事比如言霜姑娘两次遇袭,还有一直没有伏法的温良,难道宗门就没有能力整治这些吗?当然不是,宗门的用意嘛,汤丫头你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你只是不愿担这个麻烦而已,其实在我看来并不麻烦,嗯,我们作不作这炼气弟子之首,温良那里我们还是要对付的,上官泓在筑基前再找你的麻烦,我们也要应付,到了‘澄观恩试’的时候,该上台也还是要上台去比试,当然了,平日里有什么人闹得不像个样子,传到你耳朵中了,依着你的脾气,你正好可以将他好好的收拾一顿,大概也就是这些事情吧,哦,还有就是对周围遇到的人多留意一下,我总觉得我们在这个位子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好好物色下一任的人选,别到时候该我们推荐人选了却没有向宗内长老们推荐的,那就不好了。” 陆平川听了半天只听明白了一个日后有人在宗内宗外胡作非为就该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正对了他的念头,便笑道: “嗯,不错,以后宗内的那些坏小子再闹事,正好可以好好收拾收拾,看他们谁还敢?” “陆大哥,哪有那么简单,”叹了口气,汤萍又瞪了钱潮一眼“哼,都怪你,十场连胜,好威风啊,现在可好,一直被那范师兄拿来说事,偏偏还反驳不得,唉,算了,既然被架上去了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钱小子,上次出去你布置了那么多,接下来就该是对付温良了吧,你打算怎么做?” 钱潮轻轻一笑,说道: “接下来嘛,的确还有事情要做,不过咱们五个人要分开来做这件事,陆兄,汤丫头,还有彦姐,你们三个要留在宗内,想必温良一定会派人监视我们,你们在宗内正好可以牵制他们,而我与李兄已经说好了,接下来我们两个要出去,而且是在夜里悄悄的出去,将温良其他所有的布置都给他破坏掉……” “诶,我跟你们一起去。”陆平川在一旁说道。 “钱小子,上次出去你不是已经布置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出去?”汤萍更是惊奇的问道。 “呵呵,温良在剑冢山那里要做的事情都被我破坏掉了,嗯,想来上一次咱们出去温良就会密切的关注,我若料想不错的话,他一定会去剑冢山那里去亲眼看一看,估计会被气得直跳脚!我那样做,就是为了让温良来对付我,他想要剑冢山那里的阵法恢复原样的话,就必须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一定会派人严密的盯着我的动向……” 彦煊听了更是惊奇的说道: “对呀,他都盯上钱兄弟你了,你怎么还能这个时候出去呢?” “嗯,在剑冢山那里咱们找到了他发动所有阵法、唤醒那些凶兽的总机枢,虽然那里被我破坏掉了,虽然封禁穷奇和朱厌的天地牢笼那里也安全了,但是温良布置的可不止是这两只凶兽,还有,依着我的推断,至少还有三只,就算剑冢山那里的机枢被我破坏掉了,但若温良走投无路不拘哪一只凶兽直接唤醒的话,虽然不及他先前打算的威力那么大,但一样会给我们宗门造成不小的伤害,想一想,凶兽肆虐,就在咱们的地盘上,就算玉壶山上的祖师们动手,对我们宗门也是有莫大的损失的,因此我的打算就是将温良在其余凶兽之处的布置都给他破坏掉,而且还是依着原来的法子。嗯,这样的事情必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人越少则越不显眼,而我又需要李兄的感应之力相助,所以这件事最好就是我们两个人去做。” “那……” “听我说完,我这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平时也就是陆兄和汤丫头来得勤些,所以你们要留下来牵制那些暗中盯梢的人,你们常来常往的,造成我还在宗内的假象,这样那些被温良派来的人就不会起疑,也算是为我和李兄争取了时间,嗯,陆兄,就当是做戏了,你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次,汤丫头,你也是,我和李兄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也就能回来。只有将温良所有的布置都毁掉,咱们再对付他的时候才能安心,否则的话,依着咱们在剑冢山的布置,温良若被咱们逼得绝望之下,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唤醒一只凶兽,那咱们几个可就是宗门的罪人了。” 听了钱潮的话,陆平川意识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于是便也不再争了: “行,那我就不去了,回头你们两个出去了我就经常过来溜达溜达,唉,不过就你们两个出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李简说道: “放心吧,我与钱兄弟商议过,我们这次出去所有的行动都只在夜里,白日则躲起来,有我在,就算温良在那里布置了什么人手,也能提前发现,这次出去,只为破坏温良的谋划,不为与那些人争斗,不会有事的。” 汤萍点着头思索了一阵,说道: “这样吧,嗯,我有一种幻形之术,虽然我还不是很精通,但若不是面对面的细看,是发现不了端倪的,短时间里我化作钱小子的样子,就住在你这里,而且还有你给的化身符,也能用上,到时候就可以造成你和我都在这里的样子,又或者是陆兄来这里一起说话,而彦姐,这几日你不妨多到南玉堂去走一走,咱们历来出去都是五人一起,你在南玉堂炼丹,陆兄在钱小子的院子里与假扮钱小子的我一起说话,一定会让人以为咱们还都在宗内,这样足可以骗过许多人了,想来给温良卖命的也不会是什么高明的人物,有这样的安排,定然能骗过他们。再有就是李兄,钱小子,你们出去可一定要谨慎,出去谨慎回来也是如此。” 钱潮赞道: “好主意,那就这样办,事不宜迟,要在温良有反应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做好,李兄咱们今夜就动身如何?” 李简道: “好。” 彦煊此时插话道: “刚才提到南玉堂,正好有一件事让我有些不安,今天来钱兄弟这里时,我遇到了米师兄,是南玉堂里专门负责给炼丹的弟子发放灵草的,他与我说了一会儿话,从米师兄的口中我得知,那个……秦随诂……就在前几日竟然炼制出了中阶的丹药,听米师兄说当时一开炉,丹药的香气溢出来后在场就有几位师兄认了出来,然后就想从秦随诂的手中将那中阶的丹药买下来,还不止一人,几乎成了争着出价的局面,结果秦随诂却慌慌张张的直接走掉了,还有不少的师兄一直追了出去呢。米师兄说都有一年的时间了没见秦随诂在南玉堂里炼丹,结果他刚一出现竟然就炼制出了中阶的丹药,很是让人惊奇,最让我吃惊的是米师兄说我第一次炼制出中阶丹药是在炼气二层,而那秦随诂虽然炼气三层但也能炼制中阶丹药,足见其也会是个炼丹的好手。阿萍,秦随诂的修为一直是炼气二层,好多年了,如今他……突破了!” 汤萍的眼神顿时就锐利起来,抬眼看向了钱潮。 钱潮说道: “这件事我找人去查一查,看看最近秦随诂的动向,有什么人与他接触。汤丫头,你不是说有人一直盯着他吗,你也去问一问。炼气三层,对咱们还不是威胁,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再把精力放在这个秦随诂的身上。” “好!”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风暴之前(中) 陆平川从厚土祠来到了九玄,然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钱潮的庭院外面。 钱潮走之前曾经说过,不论是谁来这里都不要刻意的去找究竟有没有人在悄悄的盯着这院子,免得那些人起疑,陆平川虽然很想在钱潮这院子附近转一转,但还是记着钱潮的嘱咐,因此便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来钱潮这里他向来是不敲门的,直接推门而入,站在院子里时陆平川感觉有点儿别扭,明知道此时钱兄弟不在这里,却还要假模假样的找钱潮,唉,盼着钱潮和李简早点回来吧。 “钱兄弟!”陆平川喊了一声。 小楼的门被推开了,钱潮就站在门口处,说道: “陆……兄,快请进!”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钱潮,是汤萍幻形成了钱潮的样子,不过就在汤萍开口要叫一声“陆大哥”的时候马上她就醒悟过来,钱潮和李简称呼陆平川都是“陆兄”,只有她和彦煊称呼陆平川为“陆大哥”,这么久了她已经叫习惯了,刚才险些就喊错了。 进到房间之内,将门关上,汤萍便恢复了本来的相貌,不过依旧是穿着一身钱潮平时最常穿的青袍。 “嘿嘿,汤妹子,你这也不像钱兄弟呀?”陆平川进门之后就笑着说道。 “哪里不像了?”汤萍有些不服气。 “呃,刚才你扮的钱兄弟,脸嘛有些白了,声音……诶……有些细,哎,不用凑近了就有香粉味儿,不过最不像的地方是我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钱兄弟差不多都是在院子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写画画的,你这躲在房间里,当然就不像了。” “哦,那可就没办法了,我这个幻形之术还不是很精通,维持不了多久的,让我偶尔在院子里露个脸倒是可以,但是长时间在院子里呆着,肯定会露馅的。” “那你在这里呆着有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我估计肯定是有的,不过钱小子这院子已经很偏了,附近随便什么地方就能藏人,不好找的。” “嗯,也不知道钱兄弟和李兄弟他们两个事情做的怎么样了,已经两天多了吧?” “已经过去三个晚上了,现在是白天,他们两个该躲起来了,到了夜里才去做事,放心吧,钱小子机灵,还有李兄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两个人正在屋内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院子里又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钱师弟。” 汤萍一听马上凑到门缝那里去看,这才发现站在院子中的竟然是马琥。 “他怎么来了?” 陆平川也在门缝里看见了马琥,说道: “诶,要不要我去把他打发走?” 汤萍听钱潮说起过,马琥与他的关系不错,也经常来这里找钱潮或是闲聊或是有事情相谈,于是说道: “不,陆大哥,你把他叫进来,就说……钱小子在炼器。” “好。” …… 门打开了,陆平川那铁塔一般的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站在院中的马琥招手说道: “进来吧,钱兄弟正在炼器呢,让你先进来喝茶。” 听陆平川这样说,马琥不虞有他,平时他来钱潮这里也曾经不止一次的遇到过陆平川,因此便好不怀疑的抬脚走了进来。 而就在陆平川打开门说话的时候,汤萍也不知是又起了促狭之心还是想再试试自己这个幻形之术,竟然又化作了钱潮的样子站在屋内。 “马师兄。” 汤萍幻化的钱潮在马琥进入屋内的时候就行礼说道,基本上与钱潮平时的举动和语气别无二致。 “嗯?” 马琥有些纳闷,这陆平川刚才还说钱潮在炼器,他是知道这个小楼的下面有火眼的,钱潮现在一般炼制灵器都是在自己的住处,很少再去成器堂,不过自己也是常来常往的熟人了,怎么钱师弟听说自己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专门跑上来了呢? “你不是……” 马琥想说的是“你不是在炼器吗?”但他马上就察觉到面前的这个钱潮有些不对劲,眉眼看上去是钱潮的样子,但是怎么面皮却如此的细腻白嫩呢?而且刚才他称自己“马师兄”的那三个字,声音略显尖细,倒像是个女子故意粗着嗓门说出来的,最重要的,什么时候钱师弟的身上有了这种女子才用的脂粉的香气了呢? “你不是钱师弟,你是谁?”马琥马上说道,同时看向了陆平川,他还想再看看这个陆平川是不是真的。 “哈哈,”陆平川笑了起来“我都说过,你这法子连我都骗不过,还想骗他!” “哼!你又是怎么发现的?”汤萍气哼哼的一抹脸颊,又恢复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她真的有些不明白了,陆平川与钱潮在一起久了,能看出些名堂来不足为奇,可怎么自己的幻形术连马琥都能看破呢? 眨眼之间面前的钱潮变成了汤萍,马琥目瞪口呆中在这二人身上来回的看来看去。 “别看了,就是我们两个,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扮的钱潮有破绽的?” “汤姑娘……”马琥目光古怪的看着汤萍,现在的汤萍穿着一身宗内男弟子常用的青袍,头上的法式也是男子才有的发髻,还别着一根木簪,不过就算如此她毕竟是个女子,嗯,还是个比较惹眼的女子,身形窈窕,玲珑起伏,就算是男子的打扮,别说看正面,就是看背影也能认出是个女子来。 “看什么看,问你呢!”汤萍气道。 马琥笑道: “哈哈,钱师弟虽然不像我一样皮糙肉厚的,可也不像汤姑娘这样细皮嫩肉,嗯,还有嘛,汤姑娘你的声音,一开口就能让人听出假来。最后就是你若扮钱师弟,最好把你这一身的脂粉气都洗去,否则一定会露馅。” 陆平川一听,马上也笑着说道: “嘿嘿,怎么样,跟我说的是一样的。” 汤萍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然后恶声恶气的问马琥道: “你来干嘛?” “呃……”调侃之后马琥才意识到眼前的汤萍那可是不输骆缨的泼辣女子,于是赶紧说道“当然是找钱师弟了,他在下面炼器?” “没有!他出去了,不在这里!”汤萍又没好气的说道。 马琥只当汤萍说得是气话,便看向陆平川。 “嘿嘿,汤妹子说得不错,钱兄弟的确是出去了,嗯,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呢。”陆平川说道。 钱潮出去了,然后汤萍在这里假扮钱潮,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钱师弟这五个人向来只要出去便会一起,怎么钱师弟出去了,汤萍和陆平川却没跟着,反而还在这里假扮钱师弟呢? 马琥的眼睛转了转,开口说道: “汤姑娘,你们五个可是一向共进共退的,从来出去都是在一起,怎么这次钱师弟出去了,你和陆师弟还留在宗内呢?这也就罢了,你还偏偏在钱师弟的住处假扮他,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什么人的耳目呀?” 汤萍叹了口气,暗道这个马琥果然聪明,竟然被他看出端倪来了。虽然因着之前的事情汤萍看这马琥依旧不太顺眼,但钱潮曾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这马琥虽然是个有些粗鲁无礼的家伙,但却是个能信任的人,在宗内一直以来追查温良的,除了他们五人以外,就是这个马琥了,他一直想着为那个死在温良手里的荀师兄报仇,因此一直与钱潮合作。而且现在钱潮所做的事情也与这个家伙有关,毕竟他们五个对温良的谋划有所突破还是因为在救了左佑之后得到的那些信件,而那次,马琥也在那里并且参与其中了。 钱潮这次与李简走得急,不过想必他们回来之后有什么安排的话,若这马琥执意要参与进来,钱潮必然是不会拒绝的,想到这里,汤萍便打定了主意,先是用手一指示意马琥坐到那边桌案旁,然后又凑到了门边窥视了一下院里院外的动静,这才招呼着陆平川也坐过去。 这一番举动更是让马琥觉得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非同一般。 “我说的的确不假,钱小子的确是出去了,已经有几日了,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出去的,与他一起出去的还有李简李兄,嗯,他说过,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他们就能回来。” 然后,汤萍就将一切原原本本的与马琥说了一遍,包括了钱潮从左佑那里得来的书信中窥得了温良的谋划,他们寻找青鸾之卵时发现了宗外灵脉的变动,左佑负伤送来的消息说温良正在谋划着要对他们五个动手,以及上一次他们外出在剑冢山那里的发现还有钱潮所做的布置等等,都与马琥说了一遍。 汤萍所说的这些,有些钱潮和马琥说起过,有些虽然未说,但马琥也能猜到,但是温良大笔的撒灵石招兵买马的阵仗让马琥吓了一跳,还有就是钱潮等人上一次外出做的那些布置更是让马琥吃惊不小,他听得出来,这位钱师弟似乎已经是掌握了事情的主动,而且还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与那温良硬碰硬的对上一次了,这次与李简出去就是查遗补漏,等他们回来,就该是双方的一次决战了。 这个钱师弟,还真是不声不响的就要做一件大事呀! 马琥听完,沉吟了一阵,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几人要自己做?” 汤萍说道: “钱潮这次出去的急,所以还没有与你说这件事,毕竟对付温良嘛,怎么可能不叫上你呢……” 马琥打断了汤萍,说道: “不,不,汤姑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五人刚刚成为了新任的宗内炼气弟子之首,这样的大事,你们五个却要自己去做,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听到这里,汤萍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陆平川,结果发现陆平川一脸的懵懂之色,知道不能从这位陆大哥那里得到什么帮助,于是便问道: “马师兄的意思是……?” 马琥笑了,说道: “哈哈,汤姑娘,那天范师兄在议事堂里宣布这件事的时候,看你的表现,似乎是很不愿意作这宗内炼气弟子之首,你是怕麻烦,对不对?” “嗯,的确是这样。” “可是,据我所知,还没有人在坐上那个位子后又辞掉这份差遣的,就算你不喜欢,想卸下这副担子,只能等到你们五个人筑基了。” “没错,我听长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这跟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汤萍说道。 “呵呵,有些事情或许钱师弟能看得明白想得透彻,不过你也说了,他们这次出去的急了些,没来得及说而已。汤姑娘,你想一想当时范师兄说过的那些话,虽然当时在场我与骆缨等人一起造势、赞同你们五个坐这个位子,但可不要真的以为在场那么多人就都是一个心思,嗯,就我所知嘛,在场那么多人中还真有惦记着在范师兄筑基之后要坐那个位子的,而且还不止一人,还有些人嘛,本身不想坐那个位子,但是总觉得你们五个修为低,资历浅,凭什么做那个位子呢?” 陆平川听了插嘴说道: “那也不是我们想的呀,是被范师兄推上去的。” “对,关键就在这里,是范师兄将你们五人推荐上去的,嗯,我倒是佩服范师兄的眼光,也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退一步说,就算你们五个人都不愿意,但是只要长老们点头了,想甩掉这个差遣,你们就只能快一些筑基才行,在筑基之前,不管你们是不是愿意,这炼气弟子之首该做的事情你们都要去做,没错吧?” “没错。”汤萍又说道。 “嗯,那就有两种情形了,一种是你们五个都无心这个差遣,那天的炼气弟子中的一些人更是对你们不服气,这样一来他们看你们不顺眼,你们看他们也别扭,这样的结果吗,有事情的时候你们使唤不动他们,平日里他们对你们更是嗤之以鼻,甚至可能还会在背后说些什么不中听的,时间久了说不定那些长老们还会觉得你们五个徒有其名,让他们失望,对你们也不好。” 汤萍点了点头。 “另一种情形嘛,呵呵,我对你们五个人是有信心的,我是既见过你们五个人的手段又见过你们五个人的智谋,不过话说回来,那天议事堂里那么多的人,也只有我对你们五个人是认识最深的,其他的人包括骆缨等人在内,就算佩服你们五个人的手段,但对你们五人的办事能力如何依然是有些怀疑。汤姑娘,只有你们五个人通过一件大事证明自己的实力,足够让那些观望猜疑的人信服,让那些不服气的人折服,让他们日后心甘情愿的听你们的调遣,众人合力才能拧成一股绳,你们有事发布命令才能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也只有这样才能树立你们五人在宗内弟子中的威望,在筑基之前,你们五个人才能过的顺心遂意,你说呢?” 汤萍又点了点头。 “而眼前,不就是这样的一件大事吗?钱师弟说过,寒泉谷大潮,言霜第二次遇袭,就是那个温良在背后策划,那次是范师兄与你们合力才将他的图谋挫败,而如今这个温良贼心不死,竟然想用这种骇人的手段对咱们宗门不利,万幸被你们五人察觉,而且你们还提前作了布置,不但让那温良的图谋落空,还有可能将那温良一网成擒,嗯,就算捉不住温良,他从外面买来的那么多恶贯满盈的散修还有邪修被咱们或是擒或是杀,一样都是大功一件,足以让那些对你们或是猜疑或是不服气的人从此惟你们的马首是瞻!” 就在汤萍继续点头的时候,马琥适时的又加了一句: “反正你们也推辞不掉这个差遣,既然做就该做到最好,做出你们五个人的本色来,对不对?” 汤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换了一种眼光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马琥,难怪,难怪钱小子愿意与这家伙交往,看来这马琥除了有些贪婪,有些粗鲁,还有些好色之外,倒的确算得上是个人物。 “我明白了,多谢马师兄!”汤萍说道。 陆平川听得更是满心欢喜,问道: “诶,那我们该怎么做?” 马琥一笑,说道: “着落在我身上,等钱师弟回来我再与五位一起商量此事,只要你们五位都点头,就全在我身上了!嗯,不过眼前嘛,既然是要为钱师弟和李简师弟争取时间,那便也算我一个!” “好!”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一:风暴之前(下) 夜空之中新月如钩,那月光根本就逼不退漫天的繁星,就在这夜色之中,黑压压的群山之下,李简的身形就静静的悬在那里,此时他那天生的感应之力完全的放开,一波又一波的警惕着四周所有的动静,而在李简身子下方的地面上,正是忙碌中的钱潮。 钱潮的两只眼睛里满是灼灼的蓝光,他盯着脚下的地面,右手握成拳,食指伸出,指尖之上一团灿灿的灵光,借着这里山石草木的遮掩,钱潮正在对一个他发现的阵法进行着修改。 李简轻轻抽了抽鼻子,鼻翼间若有若无的飘来一丝的酒香,然后便向下看了看,钱兄弟的灵根不是很好,或者说是很不好,因此就算他灵气满盈之时较之寻常修士也是差了不少,在使用要耗费大量灵气的手段或者做一些要长时间持续消耗灵气的事情时,钱兄弟往往会因灵气枯竭耗尽而难以为继,因此他才离不开汤萍酿制的灵酒,偏偏这位钱兄弟的酒量还很是一般,别说比陆平川,他的酒量就算比起汤萍也要差了一些,为此汤萍给他的灵酒算是几人中最淡的一种。这几日来他们两个人已经去过了两个重要的地方,在每一处钱潮都忙碌了一阵,而每次结束时,钱潮总是一身的酒气,嗯,这样也好,至少在白日里两个人躲起来休息时,他睡得倒是安稳。 半个多时辰之后,钱潮的身形才有些疲惫的飞了过来,轻轻的说了一句: “李兄,这里已经妥当了。” “嗯,”李简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新月,现在已经是丑时已过,寅时刚至的时候“钱兄弟,这个时候了,已经不适合再赶路了,况且你也疲惫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下来吧。” “好。” …… “你确定这些天来钱潮一直都在他的住处,一直没有出去吗?” 石室之中,温良十分关切的在问他的一个手下。 的确如钱潮所预料的,温良已经对他动了杀心,这段时间温良对他的那处宅院进行了严密的监视,虽然温良本人不在宗内,但是听命于他的那些家伙却一直在紧紧的盯着钱潮的动向,然后再不停的将消息传递出来送到温良的面前。 “正是如此,这几天里还总有人去找他……” “都有谁?”温良追问道。 “呃,有他们一起的那个姓陆的小子,还有那个叫汤萍的女子,嗯,马琥也去过,哦,还有就是骆缨也去过。” “当时你们见到钱潮了吗?”温良又问道。 “他们在房间里当然看不见,不过那些人到那里或者离开的时候钱潮或是接或是送,一眼就能认出来。” “嗯……”温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接下来你们就别只盯着一个钱潮了,他们五个人,你把消息带回去,让那些人把那五个人一一的都确认一遍,只要钱潮他们有什么动作,尤其是他们要出宗门,一定马上把消息送回来。” “是。”那名手下应诺之后便离开了。 一般而言,自己身上的什么好东西被人盯上了,那一定要捂紧一些或者是找个地方妥善的藏起来,若是好东西多了些,说不得还要分开来藏在几个地方才保险,这样做是免得被人抢了去或者全抢了去,而自己藏在什么隐秘处的好东西若被人发现了,或是被人取走了又或是损坏了,那则必然要到其他藏东西的地方再看一眼,确认自己剩余藏起来的宝贝还在,这样才能心安。不过嘛,这个温良明显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是他依旧小看了钱潮。 虽然明白钱潮这小子在阵法之学和灵脉之学上的造诣超过了自己,但温良对钱潮依然是小看了,认清这一点的时候,温良是被气得吐了血的。之前他在剑冢山那里被钱潮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马上就把钱潮捉来好好的折磨一番,但是温良依然没有料到的是……钱潮竟然可以依据灵脉的分布和走向将他所有已经完成的布置都一一的找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破坏掉!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温良一共在五处封禁着凶兽的天地牢笼动过手脚,说实话,这已经让他十分的吃力了。而剑冢山那里是温良用来对付五灵宗的总的机枢,是一个关联着许多灵脉的阵法,只要那里发动,至少封禁这五只凶兽的天地牢笼阵法便同时会被破坏掉,五只凶兽便会从久远的沉睡中苏醒并挣脱出来,不消多时这些凶兽就会恢复往日的凶悍,然后嘛,自然是在五灵宗的地界上大肆的破坏起来,说不定就是玉壶倾颓,天水横溢的局面,五灵宗就此受到灭顶之灾,这也就是温良复仇的计划。 在五灵宗的地界上一共封禁着九只真灵级别的凶兽,一直以来人们都将这个说法当成一个传说而已,但温良知道这并非是什么传说,而是确有其事的。这九只凶兽最早可以追溯到跨海之战的时候,是那些跨海而来的异域修士们将凶兽带过来的,用来对付那些一直作殊死抵抗的中洲修士,结果当时的那些中洲修士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不但将这些凶兽击败,后来还将这些凶兽都一一的封禁了起来。 再后来,还是这些作殊死抵抗的中洲修士们聚在一起,创立了五灵宗。 温良的打算是同时唤醒这九只凶兽中的八只,至于为什么最后还要留下一只,以后会有交代。 而钱潮现在最多也只能确定宗外八只的凶兽而已,最后一只,也就是温良留下的那一只究竟在哪里,他一直没有找到,当然以后也会有所交代。 五只凶兽同时唤醒过来,温良犹觉得没有对五灵宗造成致命一击的把握,千万不能小看了那五灵宗,只凭着修士,又如何能在那“跨海之战”中击败凶兽呢?现在五灵宗天水湖上那悬浮在云端的玉壶山里,是一定有真灵级别的灵兽存在的,长久以来五灵宗一直恭谨的供奉着它们,但究竟是几只,究竟又是什么真灵兽,这一点便是五灵宗最核心的机密了,外人从无知晓。 所以,温良才要一口气唤醒八只,也正因此他才迟迟没有发动,就是因为他只能发动五只而已……当然那也是在没有钱潮捣乱的情况下! 前者温良追杀左佑,是因为左佑抢到的书信地图中记载着一只极为厉害的凶兽……饕餮……的确切位置,温良可没有钱潮的手段,只凭着地图便可以推断出天地牢笼的位置,由此他才派出人手一定要将左佑手里的那些书信地图拿到手,结果嘛……却失败了! 那些东西最后都落在了钱潮的手中。 然后就是剑冢山那里被钱潮折腾的一塌糊涂,五只凶兽之中有两只不能用了,不但如此,总机枢还被钱潮破坏掉了。 这让本来就对钱潮动了杀心的温良更是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作响! 温良现在想的就是:只要钱潮那些人再次外出,自己就带着这些从外面招募来的散修邪修一同扑过去将他们拦截住,一定要将钱潮活擒,至于其余的四个小家伙他也不在意了,但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为防夜长梦多,只要钱潮经受不住折磨为他将剑冢山那里所有的布置都恢复过来,那温良也就不准备再等下去了,他会立即就发动剑冢山的总机枢,五只就五只吧,虽然不是八只,但至少能让五灵宗的人手损失一半以上,这也算给自己的家族报了仇! …… 五灵宗内的消息又传来了。 宗内负责监视的人禀报说,在这些日子里,汤萍没事就会到钱潮那里转一圈,还有那个陆平川也是;负责监视的人也不止一次见过钱潮在自己的院子里溜达;那个叫彦煊的女子最近不是在南玉堂炼丹就是在百草院里配制药物;至于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嘛,由于温良提醒过,李简似乎有什么天生的感应之力,要查看他的动静切不能靠的近了,否则就会惊动他,所以温良在宗内的人手只敢远远的看一眼,不过这段时间里,李简一直在他居住的那片竹林旁打坐修行,没有异状。 温良感到十分的疑惑,怎么这些人明明刚刚在剑冢山那里作了一番大事,现在反而如此沉得住气呢? 依着他的猜测,钱潮在剑冢山那里给自己捣了乱之后该意犹未尽的继续寻找自己其他的布置才对,怎么反而躲在宗内安安稳稳的不出来了呢? 然后嘛,另一个让温良更为不安的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那个在寒泉谷大潮率领五灵弟子与他作对的范衠,据说此人是什么五灵宗炼气弟子之首,就在不久之前刚刚筑基,筑基之后自然就不能再作这炼气弟子之首了,所以这个位子便空了出来,而新任的继任者则正是汤萍,陆平川,彦煊,李简和钱潮五个人! 温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呆愣愣的出了半晌的神,他有一种非常不好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好的感觉,就如同一个猎人带着弓和叉在山里苦苦的追寻着猎物的足迹,但最后猛抬头却发现自己竟然进入了猛兽群中一样,四周都是贪婪和凶狠的目光…… 温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算计了,又或者…… “这些日子他们五个有没有聚在一起或者同时出现过?”温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问了一句,似乎就是下意识问出来的。 “没有。”来报信的手下认真的回答道。 猛然间,温良的心房重重的砸了他的胸膛两下,他的目光也在这一刹那锋利起来! 上当了! 温良明白了! 长久以来钱潮那五个人是共进共退的,只要是出去,必然是五个人在一起,因此看起来盯着一个人就相当于盯着所有人,他开始监视钱潮,后来监视其余四人,但是,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五个人聚在一起,从来没有! 这……就给了那个钱潮机会,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骗过了自己派去监视他的人,看起来他们五个人都在宗内,都没有外出,各自之间还有走动,造成了一种假象,也迷惑了温良。 而实际上,钱潮很可能已经偷偷的溜出了五灵宗,在自己还关注着宗内的情形时,钱潮不知道已经出来了多久……又做了多少事情! …… 冷月仙子远远的就看见了在紫竹林边上正盘坐的李简,不过凭着她的修为,一眼就断定那个李简必然是假的,有人在假扮李简! 她从那个假李简的背后悄悄的靠近了,一直到背后,那个假李简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若是平时,李简早就知道她到了,已经在那里恭敬的施礼等候了。 “你是谁?”冷月仙子在那人背后冷冷的问了一句。 这句话把那假李简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转过身,见到冷月时立时就认了出来,连忙行礼。 “晚辈水云谷月映林鹅镜前辈门下弟子,名为陆双。”假李简说道。 “哦,我记起来了,鹅镜师姐是有你这么个弟子,可是……你怎么扮作了李简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陆双虽然被看破了,但依旧没有恢复自己原来的面貌,她说道: “不瞒前辈,李简师弟与钱潮师弟出宗门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对手发现,汤萍汤师妹求我到李简师弟这里来假扮他,已经有几日了。” 冷月仙子点了点头,她从汤伯年的口中得知了钱潮和李简那五个孩子正在查一个叫温良的家伙,据说那温良极有可能是结丹修士夺舍混进五灵宗的,正谋划着什么能对五灵宗造成不可挽回伤害的大事,听到这里冷月仙子便释然了,还轻轻一笑,暗道没想到这五个孩子刚刚成为炼气弟子之首就立功心切,这么着急就想做一件大事来证明五个人的手段,于是她便又说道: “我来找李简,虽然他不在,但既然是要掩人耳目,那我也不便马上就离开,你起来吧,我在这里坐一阵,然后再离开。” “多谢前辈。” 说起来这段时间陆双是很忙的。 汤萍虽然也师从鹅镜仙子修习幻术,但一来时间比陆双短,二来嘛陆双是专修幻术一道,因此在一些手段上陆双还是比汤萍要强一些的,就比如这能幻化成别人样貌的手段。 这段日子陆双或者是幻化成汤萍的样子从水云谷出发到钱潮的住处,与幻化成钱潮的汤萍说一阵话,然后离开。 又或者陆双幻化成李简的样子,在那片紫竹林的边上盘坐。 也幸亏李简的感应为人所知了,温良派来的人从不敢凑近了观察,这样陆双才能蒙混过去。 而陆双之所以参与进来,则完全是汤萍与马琥商议的结果,再由马琥去找陆双,陆双后来第一次到钱潮住处的时候就是幻化成汤萍的样子,当时汤萍打开门看见自己飘飘的落进钱潮的庭院之中时还很有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 …… 山林乱石之间,闫丁依然陪在温良的身边。 这个地方几日前的某个夜晚,钱潮和李简曾经在这里待过许久,然后趁着天色未明便悄悄的离去了。 这里当然也是一处天地牢笼,脚下的乱石深处便有一只凶兽正在沉睡着。 “噗”得一声,还没来得及将蒙在脸上的那面黑色的薄纱取下来,温良就一口血喷了出来,这把闫丁吓了一跳,就见温良有些费力的将那面纱一把拽下来,面色有些青白,是铁青之中泛着苍白,嘴角还有血丝淌下,若是燕惊在此,定然会被惊得目瞪口呆,一向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温师兄何时眼神会变得如此的绝望无比又怒火万丈呢! “钱潮……” 嘴巴张开,温良发出了一声低吼,牙齿之上血迹淋淋,显得异常狰狞。 闫丁听了一皱眉,钱潮,又是这个钱潮,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手段能将温良气成这个样子呢? 当温良脸色阴沉又复杂的回到藏身处的时候,他的手下又送来了一个他等了好久的消息……钱潮那五个人要出宗门了。 “召集人手,”温良的脸上半点的笑意也没有了,全是恨恨的怨毒之色“杀了他!”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二:定计 时间回到钱潮与李简风尘仆仆有疲惫不堪的返回宗门的时候。 李简与钱潮各自返回自己的住处,就在李简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紫竹林的时候,也远远的看见在自己的竹林边上竟然还有一个自己在那里盘坐着,似乎是在修行。 “你是?”李简很是疑惑,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或许这是汤萍做的安排。 “李师弟,你终于回来了。”另一个李简伸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一抹,然后再露出面容时就成了陆双那张很是妩媚韵致的脸庞。 “原来是陆师姐。” “嗯,是汤萍师妹把我叫过来帮忙的,他在钱师弟的住处假扮钱潮,让我呢在你这里假扮你,呵呵,总算是等到你们回来了,这个差事也算可以卸下来了,哦,对了,前几日冷月前辈来过这里,知道了此事,好了,李师弟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不用我在这里继续假扮了,看样子李师弟也有些疲惫,那我便告辞了。” “多谢陆师姐。” “不用客气。” 而在钱潮的住处,汤萍与陆平川都在,汤萍依旧是一身男弟子穿的青袍,见到钱潮回来之后,汤萍忍不住就开始了一顿数落。 “喂!钱小子,你当时说的倒好,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天你们就能回来,现在可好,都多少天了?我们在宗内足足等了你们十天……十天呢!开始几天还好,可越到后来就越为你们担心,还要防着别人看穿了,甚至到后来我和陆大哥都以为你们被温良的人捉住了呢!” 陆平川见到钱潮回来自然放了心,呵呵笑着说道: “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怎么样,在外面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汤萍又说道: “看他胳膊腿儿一样也不缺,当然是没事了,有我们在宗内替他打着掩护,温良定然没想到这些日子钱小子跑出去给他搞破坏了去了,先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 钱潮轻轻一笑,说了句“幸不辱命”然后就从身上取出来几张画着图像的纸交给汤萍,然后继续说道: “宗外九处天地牢笼,我现在只能找到八处,除了咱们已知的饕餮,穷奇,朱厌和蜚之外,剩下的四个地方分别封禁着这四只凶兽,你看一看吧。” 汤萍接过那几张纸就低头细看起来,陆平川也凑过来看。 “猰貐……九婴……大风……修蛇……我的天!这上面画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凶兽,钱小子,这三张纸上还被你画了个小圈是什么意思?” “哦,封禁这四只凶兽的天地牢笼中,有三处被人动过了手脚,分别是……”说到这里钱潮又看了看汤萍手里的四张纸“九婴,大风和修蛇,它们应该都在温良的算计之内,猰貐的那处天地牢笼与饕餮的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这三处天地牢笼温良动过的手脚也都被我破坏掉了,温良再也用不上了,不过……” 汤萍抬眼看了看钱潮,说道: “你是在担心那个你现在还没有找到的天地牢笼,对吗?” “不错,”钱潮说道“对付温良之前,只有那个地方是最让我担心的,我连找都找不到,万一温良知道那一处天地牢笼在哪里而且又在那里做过布置,那……就是温良留的一个后手,不得不防啊!” “嗯,你找不到,但宗内总会有人知道的,这个倒先不急,眼下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呢。” “哦,你说。” “你走后没几日马琥就来过,你平时对他很是信任,在对付温良这件事上他也一直在出力,因此我才没有瞒着他,全盘都告诉了他,马琥的意思嘛,这件事情不该是咱们五个人自己做,他说我们既然成为了宗内炼气弟子之首,那这件事就该以这个身份带着宗内的那些人一起做才好,他还说虽然在范师兄宣布我们是新任的炼气弟子之首那一天并没有人反对,但实际上还是有人对此很有些不服气的,那些人或是自己想坐这个位子,或是觉得我们修为低、资历浅,不配坐这个位子,而大部分的人也只是见过我们的手段却没有见过我们的计谋,对我们也并不是很信任,因此他说这件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带着那些炼气高阶弟子将温良的人杀得大败,那基本上也就确立了我们五个在宗内炼气弟子中的地位,日后再有什么事情要号令众人的时候,至少是不会有什么掣肘之处。当时你和李兄出去了,我便与他商定等你们回来再详谈这件事,不过我却通过马琥将陆双陆师姐请来帮忙,这些天陆师姐或是幻化成我的样子来这里转一转,或是幻化成李兄的样子就呆在木秀峰的紫竹林,这样一来,就算温良的人盯得紧也看不出破绽来。” “嗯,没想到马师兄竟然在我之前就能将你劝服,呵呵”钱潮一笑,见汤萍瞪了他一眼便赶忙继续说道“与李兄在外面的时候我们就谈论过这件事,若我们没有被推上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嘛,对付温良这件事当然是我们自己做,但是现在情形与之前不一样了,我们的计划也该做出改变,马师兄说得那些我与李兄也都考虑到了,筑基之前我们五个是无法卸掉这个差遣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做好他,我们是五个人,总不能比范师兄一个人做得更差吧!因此,眼前这件事情,还真是个机会,至少我们得向那天在场的那些师兄们证明范师兄的眼光才对。”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李兄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了,彦姐那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说法,不过回头我还是再去找她一次,说一说这件事。陆大哥一直在这里,他也是这个主张,那差不多我们五个人的看法就一致了,若这样的话,那改天就把马琥找来咱们再细谈一次。” 接下来汤萍与陆平川见钱潮脸上一直是一副疲惫的神色,便离去了,留下钱潮好好的休息一番。 …… 翌日,汤伯年的洞府之中。 钱潮,汤萍五个人都在,汤伯年坐在主位上正看着面前案头上的一叠纸张,而这个五个人则坐在下面静静的看着汤伯年。 “饕餮,穷奇,猰貐,蜚,朱厌,大风,九婴,修蛇,呵呵,嗯,这些画都是钱潮的手笔吗?”看了一阵汤伯年便觉得这几张画画得很是不错,便问了一句。 “正是晚辈所画。”钱潮赶忙说道。 “那……这又是什么?” 汤伯年从那一叠纸张中拿起一张来给钱潮看,上面的都是繁复晦涩的符文,满满的全都是。 “阵法,”钱潮说道“在封禁穷奇,朱厌,大风,九婴和修蛇的天地牢笼处都被人布置了这样的阵法,这个阵法的作用就是破坏封禁凶兽的天地牢笼阵法,一旦这个阵法运行,那被封禁的凶兽就会醒来,必然会在咱们宗内的地界上肆虐。” “嗯,”汤伯年点点头“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这几处阵法都被晚辈以同时期的古体符文改成了另一个阵法,只要有人强行要改动这阵法,阵法就会发动,从而将那人囚禁起来,算是一个……小的牢笼阵法吧。” 汤伯年对这些可并不在行,只能点头,要辨明钱潮说的对不对,他还要去向其他精通阵法的长老们请教,看着坐在下面的钱潮,汤伯年暗道这小子到底是跟着那位墨祖师的老友学到了惊人的手段,至少在这阵法之术上,钱潮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弟子了。 “那你都做好了准备,今日来找我又有何事啊?”汤伯年问道。 汤萍忍不住说道: “六爷爷,人们都说宗外九处天地牢笼,封禁着九只凶兽,钱小子到现在只能找到八只,就差一只找不到,我们也是担心最后一只万一在那温良的手中,就算这八只凶兽温良用不上了,但只要他能唤醒最后一只凶兽作乱,一样会给咱们五灵宗造成不小的损失,这正是我们五个人所顾虑的,所以才来找你的。” “嗯,这么说接下来你们要对那个叫温良的下手了?”汤伯年问道。 “对呀!”汤萍答道。 “好,那就只管放开手脚去做就是了,议事堂里一众的长老们也都想着看一看你们究竟如何呢。” “可是……” “至于那最后一只凶兽嘛,我能与你们说的就是不用理会它,就算温良知道最后一只凶兽是什么又在哪里,他也用不上,你们只管放手去对付他就行了。” “哦……这么说六爷爷你是知道最后一只凶兽的事情了?”汤萍犹不死心的问道。 “嗯,知道一些,不过嘛,你们既然能将九只中的八只找出来,这最后一只还是留给你们慢慢找吧,这样才有意思,呵呵。” “你这老人家,真是的!”汤萍气鼓鼓的说道。 …… 议事堂,还是那个偏厅之内。 召集人手的事情是马琥,骆缨等人帮着张罗的,可是等到了众人该在这里齐聚的时辰,来的人说起来也不少,但比起范衠宣布钱潮五个人为新任的五灵弟子之首的那一天则少了许多,那一天聚在这里的炼气高阶弟子在百名以上,而如今到这里来的数一数不过四五十人而已。 马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在场的这些人中,有一部分还是他生拉硬拽来的,如今看看这偏厅里面显得空空荡荡的,作为钱潮的好友,他的胸中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骆缨五个人自然在这里,另外就是崔隐,顾渊,还有方央方寒姐妹二人,其余来这里的人或是看在前面这些人的面子上才来的,或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来的。 而那些没来的,理由则是五花八门,什么临近筑基、修行要紧,什么有事处理、脱不开身等等,或者干脆没有理由,就是没有来,其中的意味,钱潮五个人哪里能不清楚呢。 骆缨坐在下面一直担心钱潮这几人会忍不住发作起来,便打圆场一般的说道: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至少还精干一些,调度起来更加的方便,免得麻烦。” 钱潮五个人里面,脸色最差的是陆平川,他是个直性子,就算平时鲁莽懵懂,到了现在哪里会不清楚那些没有来的人是个什么心思呢? 其次就是汤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当初听马琥说那些的时候还不是很在意,如今才知道马琥所言真是一点也不假。 其余彦煊脸上有些忧色,而钱潮与李简则脸色如常。 汤萍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也知道对在场的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都发作不得的,毕竟这些人是应命而来,算是给足了他们五人情面了,她走上前去,对着在场的人先是一礼,然后说道: “先多谢今日在这里的诸位师兄师姐了,宗门近来有事要我们五个去主持,我们五个也是第一次斗胆号令诸位师兄师姐,今日之情,我们五人记下了。” 然则在汤萍的心中,对付温良本来就是他们五个人做的事情,之前根本就没打算有这么多人会参与进来,可以说是有没有这些人的帮忙,依着他们先前的布置,都能让温良元气大损,说不定还能将温良捉住,而这些人参与进来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眼前这些人平白无故的就能在宗门那里为自己记上一个大功,汤萍本来想想都觉得吃亏,现在可好,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人不领情,似乎是躲着要看他们五个人的笑话,这真是让她好气又好笑。 汤萍继续说道: “本来嘛,我们之前也有了一番布置,嗯,还真不用劳动那么多的师兄师姐一起,如今这里来的人也刚刚好,够用了,诸位师兄师姐的厚意我都记下了,这件事情过后,我向诸位保证,宗门必然会有远超往日的厚赐重赏!” 这句话汤萍是发着狠说出来的,今日对这些人布置之后,她就会去找汤伯年大闹一场,一定要向自己的六爷爷倒一倒自己的苦水,当然最终的目的就是这次的事情只要是参与进来的,宗门所给的赏赐必须要双倍或者是多倍的给才行,毕竟这是他们五个人作为炼气弟子之首第一次召集人手做事,不管宗门给不给他们五个人撑腰,汤伯年必须要给自己的孙女撑腰,不然以后还怎么再做事呢? 骆缨听了叹了口气,知道汤萍这丫头是动了怒,这次是一定要打个样子给那些没有来的人瞧一瞧,对于什么赏赐不赏赐的,骆缨并不看重,她与身边的几个伙伴担心的是这一次钱潮五个人要做的事情能不能成,之前他们的谋划是不是细致,实际开始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最后又会不会折损很多人手……这倒也怪不得骆缨,毕竟她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前面的一连串布置之中。 与骆缨有同样心思的还有崔隐,顾渊和方央方寒等人,他们与钱潮五个人算是有些交情的,因此才为他们担心。 不过马琥倒不担心,甚至还觉得那些没有来的人很是愚蠢,他现在倒是盼着等这件事情结束后,要好好的看一看那些人的脸色,哼,那才过瘾! 汤萍说完之后,钱潮便走上前来,在一张大书案上将一张篇幅不小的地图展了开来,然后笑着对众人说道: “诸位师兄师姐,接下来就是这次事情的具体布置,还请各位上前来,咱们一来细细的说一说整个布置,二来把人手编一编,分成几个队,再从其中选出一个领头的师兄来。” 而就在钱潮在与众人说话的时候,就在这个偏厅之外,汤伯年蹙着眉头听了一阵然后就踱开了,今天是自己的宝贝孙女第一次安排人手做事,他自然要来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许多人不服气,都没有来,偏厅里面显得有些空荡,刚才汤萍在偏厅里面发狠说得那些话他也听在了耳中,暗道也罢,这次就依着那丫头,事后让她眉开眼笑也就是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三:杀钱!(一) 富遏,表面上的身份是五灵九玄弟子,看起来是一个年近四十,颓废邋遢的中年男子的模样,修为在炼气高阶,而实际上富遏此人是温良派在五灵宗内负责监视钱潮等人的一个小头目。 这段时间以来,钱潮五个人在宗内的一切动向基本上都在富遏的眼中,钱潮的院子算是九玄比较宽敞的,四周风景也不错,因此富遏正好可以藏身在不太远的林子中观察动静,然后再由他的手下将其余四人的动向都告知他。 当然以富遏的眼光是无法看破汤萍的手段的,因此所有他着人给温良送去的信息基本上都是钱潮五个人在宗内如何如何,殊不知就在富遏带着人监视钱潮的时候,真正的钱潮正在宗外破坏着温良所有的谋划和布置。 今天是富遏能松一口气的日子,就在早上,他盯着钱潮出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动身向天水湖的方向飞去。富遏明白,钱潮这五个人但凡外出总是先在天水湖边聚在一起,然后再一同出去,掐算着日子,似乎也到了钱潮该出去的时候了,只要这五个人出去了,那他这段时间的忙碌也就该结束了,为此他还看着钱潮的背影发了一阵冷笑,在富遏看来,这大概是这位声名正隆的钱师弟最后一次外出了,只要今天他出去了,那便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温师兄已经在外等着他们了。 然后富遏用眼神示意一个伙伴上前来,说道: “去吧,把消息送出去,就说他们要出去了。” “是。” 交代了几句之后,那个手下便匆匆的离开了,富遏又向钱潮飞走的方向看了看,已经看不到钱潮的身影了。 “哼,飞得倒快,还真是赶着去送死!” 富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不过就在他转身之后,面前竟然站着两个女子,正冷冰冰的盯着他,这两个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把富遏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你们……骆……骆师妹……” 他认了出来,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冷眉冷眼的骆缨,另一个则是满头雪白的长发,正是言霜。 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富遏的心中陡然间觉得大事不妙。 “富师兄这些日子盯着钱潮很是辛苦吧,刚才我见有人被你打发走了,是不是你刚刚把最后的消息送出去了?也好,反正现在无事了,麻烦富师兄跟我们走吧,宗内的长老们想听富师兄说一说关于温良的事情,走吧!” 胸膛之内剧烈的跳动了两下,富遏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向自己的头上涌来,一时间头晕目眩,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开始变得绵软起来,让他不自觉的总想歪倒在那里。 “骆……骆师妹……开……什么玩笑,什么温良……宗内长老们岂能找我,不要说笑……” 一边敷衍着,富遏的头脑中一边飞速的旋转! 被看破了吗? 还是骆缨在诈自己? 可是……这骆缨刚刚说得又正是温师兄的名字! 真的是被看破了,宗内派她们拿自己又怎么办? 就在富遏不甘心的想着对策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一股冰寒彻骨的危机将他整个人完全的笼罩住了,就如同他的后背上贴紧了一座冰山一般,而且他眼睛的余光还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背后发着雪亮的光。 骆缨身边站着的言霜冷冰冰的开口了: “我若杀你,易如反掌,所以,你最好别打什么多余的主意,把你身上所有的灵器、储物袋子都扔出来,乖乖的跟我们走,应该能保住你一条命,你若反抗,我们可是得了宗门之命要清除温良党羽的,在这里杀了你也就杀了,反正你现在用处也不大!” 骆缨也冷笑了起来,说道: “怎么,富师兄觉得我们二人是女子,你就有机会吗?够胆量你就试一试,还告诉你,这次宗门要对温良下手,首先就是断了他在宗内的耳目,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我们得到的命令可是不论生死的,反正你们也只是小鱼小虾,根本就没什么斤两!” 冷汗涔涔的从富遏的额头上淌下来,他想过逃走,也想过拼死一搏,但是在这两个厉害的女子面前这两个办法最终都是死路一条,纠结挣扎了片刻后,富遏终于面若死灰的放弃了抵抗。 “这就对了,富师兄果然是个聪明人。” 骆缨说着,用手一弹,一圈极细又极坚韧的东西就绕在了富遏的脖颈上,现在只要他有什么异动,马上他就会被那细丝切割得人头滚落! …… 在宗内另一处,骆宾正有些恼怒,他的面前躺倒着几个人,自然也都是温良在宗内的爪牙,这些人中最显眼的一个如同正经历着什么极度恐惧的梦魇一般躺在地上正剧烈的抖动着身子、滚来滚去,喉咙里还发出“咳咳”的声音来,此人是在刚才短暂的交手时中了陆双的幻术;而另一个则是中过一剑,在肋间,虽不致命,但血却正在涌出,那人手捂着伤口正用不甘心的目光瞪视着骆宾,不用问,自然是骆宾将他伤了;还有几人,则是躺在地上安静的一动不动,但是每个人的胸口上都贴着一张符箓,这就是文苑的手段了,她从钱潮那里得了千钧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使用,没想到竟然如此的顺手。 陆双在一旁嫌那个不停抖动的家伙难看,随手向那人便又施展了一个手段,然后那家伙便安静的昏迷了过去。 先前骆宾、文苑和陆双三人来拿这几个家伙,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十分的凶悍,不但不束手就擒,反而还要依仗着人多要逃走,所以才爆发了短暂的冲突。 “这又是何苦呢,郝师弟,弄得这样难看,宗门既然派我们来拿你们,难道你们还以为能逃走吗……一定要弄得这样难看?”骆宾沉声说道。 “左右是个死,不如博一把!”那肋间受伤的人恨恨的说道。 “你还真是怙恶不悛,”一旁的陆双冷冷的说道“不过,没准真能让你如愿,你刚才反抗差不多也就断了自己的生路。” …… 马琥也没闲着,他带着人也捉了几个温良在宗内的耳目,然后在老马的一番又是拳脚又是手段的逼问之下,被他捉住的人承受不住,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了几个名字,马琥一听,马上便命人将这几个家伙押起来,他则继续带着人急急的去捉拿那几个刚刚知道了名字的家伙。 这一天在许多五灵弟子看来,这位田至庵田前辈座下弟子马琥马师兄就如同疯了一般到处收账,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这位马师兄开始做这放高利贷的买卖,更不知有多少人欠了他灵石不还,让一向有些恶名的马琥不管不顾的在宗内就开始动手捉人,万幸的是这位马师兄倒也不是胡乱的遇见谁都说那人欠他灵石,他是带着一帮人先找寻一番,然后或是一拥而上的将那人围住带走或是一拥而上的将那人围住放倒了再带走,甚至还有人为了躲债而要逃出宗门的,也被这位马师兄带着人追了回来,就像拎一口破布袋一般的不知道被他带到哪里去了,让看到的人忍不住的摇头叹气。 其实也不止马琥,还有崔隐和顾渊二人也各自带着人悄悄的将一些温良的耳目爪牙捉了,然后都押送到了宗内一处僻静的宅院里。 这也是钱潮布置之中的一件事,本来是温良派那些人监视他们,汤萍为了给钱潮和李简争取时间而幻化成钱潮的样子与那些监视的人周旋,等钱潮与李简从宗外返回之后,情势就逆转了过来,有了李简这个强力的人物,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负责监视的人都被他一一的找了出来,然后又指认给了马琥。 钱潮的布置就是这次要与温良最后摊牌一般硬碰硬的对上一次,既然互为死敌了,那不论如何都要彻底的将温良所有的爪牙都斩断了,今日只要他们五个人一出宗门,那就是骆缨和马琥等人在宗内动手拿人的时候。 不过,在马琥看来,将这些人拿住了还不算完,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总该要好好的问一问的。 “一会儿把他们分开来,不许他们互相说话,要好好的问一问,嘿嘿,我老马问不出来的,呶,看那边,那可是月映林的陆双陆师姐,宗内鼎鼎有名的六姐,最是精通幻术,你们可以瞒着我老马,可瞒不住她!嘿嘿,先开口的有功,说得多的也有功,闭口不言的嘛,就是死不悔改,有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了吧,告诉你们,这次温良是完蛋了,他所有的党羽都要一网打尽,你们可不要想瞎了心,以为能蒙混过去!” …… 与此同时,在瑞轩镇上,徐晟也接到了自己的师父汤伯年的命令。 瑞轩镇上还有温良的人,那个名为卞濂的筑基弟子,现在已经查明了,这卞濂早已被人夺舍,而且夺舍之人极可能就是索家的人,对于如何处置这个卞濂,汤伯年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是条大鱼,本来想着通过他能找一找宗内还有没有其他索家通过夺舍的法子混进来的人,但是钱潮那几个孩子这次做的事情一定会彻底将温良激怒,这一次温良如果没有被钱潮、汤萍等人捉住或是斩了,那接下来对付钱潮他们五个的便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卞濂,毕竟是筑基修士,对付炼气弟子实在太简单了。 就算钱潮和汤萍等人这次能将温良捉了或是斩了,消息迟早会泄露出来的,万一卞濂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要报仇,那五个孩子的处境则更危险! 虽然以上都是推断,但汤伯年可不敢冒这个险,他将汤萍看得无比重要,让她任着性子胡闹是一回事,但有人要暗中害她则是另一回事了,更不要提那人还是个筑基修士,于是汤伯年这才命令徐晟,悄悄的将卞濂捉住,对外只说将他派出去了。 徐晟在自己的房间里的书案后面,见到门前路过的卞濂卞说道: “卞师弟,来,有件事情要麻烦你,我这里刚写了一封信,你将它送到宗内的议事堂去,交给一位沈员沈长老就好。” 卞濂不虞有他,迈步便进了徐晟的房间。 然后徐晟房间的门便“砰”得一下就关上了,似乎从里面还传出来一声短暂的惊呼。 很快,徐晟就面色如常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对着外面示意,几个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师兄弟马上就凑了过来,都是徐晟绝对信任的人物,而房间内的地面上正瘫软着人事不知的卞濂。 “悄悄的将他还有那个家伙都送回宗内去,交到我师父那里就可以。” 所谓的那个家伙,则是一直以来温良派来与卞濂联系的人,既然要收网,自然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的。 “明白。”那几人应道。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四:杀钱!(二) 五灵宗之内的动静暂时还没有传到温良的耳中,但温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钱潮这一次来势汹汹明显就是要逼着自己与他分出个胜负来,既然如此,那钱潮岂能会让五灵宗内再有自己的人?嗯,说不定钱潮那些人前脚出宗门,后脚五灵宗内就要对他的那些耳目进行清洗了。为了不引起身边人的察觉,温良一直没有警告自己在宗内负责打探消息的人,而且最后一次来送信的人依旧是被他打发回去了,温良知道,大概这人一回到五灵宗,马上就会被捉起来然后好好的审问一番。 温良看了看自己所处的这个石室,在此处外面被他召集来的那些人说话谈论的声音也能听到,这里既隐秘又安全,但是下一步,这里必然会被五灵弟子发现,然后就会被他们毁掉。虽说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但温良的所有谋划,那些被他收服在身边的五灵弟子是并不知情的,原因很简单,温良对他们只是利用而已,但绝不会信任这些人,包括燕惊在内。倘若这些人知道了五灵宗下定决心要铲除他们这位温师兄的话,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卖主求荣的事情来呢! 因此局势越是不妙,就越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内情。 这个藏身处要舍弃了,里面还有……嗯……许多东西不能带走,那样做的话,一定会引起猜疑的,算了,舍了也就舍了,他已经不在乎了,这次事情之后,他还能不能继续在这里藏身已经很难说,若是一切顺利,捉住了钱潮,也逼他就范的话,很快,五灵宗这里就会掀起惊天的浩劫,那时候他必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若不顺利,那温良还有后手,只不过会更麻烦也更让人头疼! 若是失败了,呵呵,那还在乎这里作什么! 现在对温良而言,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同时也是唯一一件能让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事情,就是将钱潮捉住。 是捉住,而不是杀死,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绝对不能让钱潮死,至少在他将自己那些布置恢复过来之前不能让他死,然后温良才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来将他折磨死。 在带着众多的散修出来之前,温良目光阴沉的再三的向所有的被他用大笔的灵石招募来的散修们反复的强调,绝对不能杀死钱潮,一定要活捉才行! “要活擒?可是温先生之前不是说要将那姓钱的小子杀了吗?”散修之中有人问道。 听了温良的话,众多的散修面面相觑,这与他们被招募来时所说的可不一样,而且这些家伙更是明白,将一个修士杀死可比将其活捉要简单的多! “情况有变,”温良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的阴冷“现在他活着要比他死了更重要,嗯,也不是让你们白做事,不论是哪一位能将钱潮活着送到我面前的,酬劳翻一倍,其余的人等,酬劳涨三成,如何?” 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灵石才来这里卖命的,听到温良这样说之后基本上都动了心,而且看那位温先生的脸色,狞笑之中带着狠厉,大概那姓钱的小子必定是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就是作了什么事将这位温先生彻底激怒了,总之钱小子要现在温先生的手中先吃够了苦头才能死。 见到众多的散修点头,温良这才又开口道: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我就细细的说一说。” 就在温良对在场的散修的进行布置的时候,站在温良身后的燕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跟在温良的身边最久了,而且也算是最得温良信任,长久以来,燕惊还从没见过温师兄这样面色阴沉过,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部署之后,温良最后说道: “我们即刻动身,还望各位听候调遣、奋勇向前,最后满载而归!” …… 动身之后,早先被温良亲自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这些人都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对宗外地形很是熟悉,宗内那些人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只能依靠着这些身边的人来探知钱潮等人的动向,好在这些人都是精干人手,又不是让他们去截杀,远远的盯着便可以,然后就不停的将钱潮五个人的位置、方向等信息不停的报了过来,可以说钱潮五个人这次外出的动向一直都在温良的掌控之中。 不过温良却没有急于动手。 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这个名头还是让温良有些忌惮,之前与他作对的范衠就能号令众多的五灵高阶炼气弟子,至少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这范衠就出了不少的力,如今钱潮那五个人有了这个身份,这次钱潮明摆着与自己作对,定然知道这次外出自己会半路截杀他,那钱潮等人会不会提前布置了一番呢? 甚至有可能钱潮等人的这次外出就是为了将温良引诱出来,提前埋伏下人手等着温良这些人现身再一网打尽! 一连三天,温良对钱潮那五个人都只是盯着,跟着,却没有现身,更没有命人对他下手,与此同时,温良还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钱潮行进方向的前前后后不停的细细查看,试图找出钱潮做过布置的痕迹来。 但是令温良疑惑的是,这次似乎就是他们五个人出来的,与往常一样,这三天里他们或是采摘灵草,或是猎杀妖兽,走的不急不慌,如同游山玩水一般,甚至某日正午还在一处山巅上生火烤肉,大吃了一顿! 满腹狐疑的温良将办事最得力的燕惊也派出去勘察,燕惊回来也说附近好大一片区域都没有异样。 到此时,温良才察觉到失去了宗内的那些耳目之后办事竟然如此的不便,若那些人还在,让他们去查一查宗内那些有名的炼气弟子的动向,看那些人是不是还在宗内,那钱潮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就一清二楚了。 温良之前派人追杀左佑,但是失败了,之后左佑身上那些书信等物件必然落进了钱潮的手中,钱潮如此聪明定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也一定会将那些东西交给五灵宗里的长老们,如今,钱潮将温良所有复仇的布置都毁掉了,如今又大摇大摆的出来,一副诱敌现身的样子,这让温良担心自己的谋划引起了五灵宗高层的警惕,他害怕这次只要自己带着人现身将钱潮围住了,那说不定立即就会有五灵宗的众多高手齐齐现身,然后将他们尽数擒住,那可就糟了! 不过后来嘛,温良也就想明白了。 前者言霜两次遭遇危险,其中第二次还是由温良策划的,这言霜是何等重要的人物,关系到五灵宗与穆阳宗之间的明争暗斗,当时都没见五灵宗过多的干预,都是由那个范衠带着一干精锐的炼气弟子做事的,嗯,不得不说,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中还是有一群比较棘手的人物存在的。而现在温良的目标人物是钱潮,言霜有危险时,五灵宗都没有表现得如何紧张,想来这钱潮更不会让五灵宗过多的在意了,更何况他本身就有那所谓的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 又或者说,这次钱潮五个人成为了那所谓的五灵宗炼气弟子之首,但由于他们五个人修为不高,资历尚浅,所以不能服众,因此……想到这里的时候温良的心中还有些恼火……因此钱潮五个人这次是要拿他温良做一块垫脚石来用吗? 钱潮这是要通过将他温良或是击败或是斩杀或是活擒来向宗内所有人证明他们的实力,以此来奠定他们炼气弟子之首的地位! 就凭着他们五个人? 就算那些五灵宗精锐的高阶炼气弟子都在,温良身边有众多心狠手辣又听候调遣的散修甚至还有邪修,这样的力量也足以与之抗衡了,而现在他们只有五个人而已,难不成钱潮这五个人真的以为凭自己五个人就能将如此多的人击败? 又或者钱潮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招募了这么多人手吧。 不过不论如何,三天了,不能继续再等下去了! …… “就在这里吧。”温良淡淡的说了一句。 钱潮那五个人出来之后一路前去的方向大体上竟然是向着寒泉谷而去,因此一路之上都算是五灵弟子平时很少去的地方,明显能看出来,钱潮也在为温良出手寻找机会和地点。 时间未到正午,阳光不错。 山岭间正一路飞行而来的钱潮五个人忽然间就齐齐的停下了身形,各自警惕的悬在了空中。 因为他们发现在他们前方有不少的人快速的从山林之中飞了出来聚在一起拦住了去路。 接下来钱潮那五个人左右张望,两侧也有不少的人从藏身处飞了出来,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随后,那五个人还回过头去,发现来路也被人封住了,在这里,他们五个人被团团的包围住了。 “嘿嘿,那个红裙子的小丫头不错,温先生,那个女子……” 温良身边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年轻男子贪婪的盯着彦煊的容颜和身段,然后又猥琐无比的说道。 “我只要钱潮,其余四人随你们处置。”温良淡淡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个女子就是我的了。”那年轻男子有些急切的说道。 “嗯,她归你,那另一个丫头可就是我的了,别人可不许抢。”散修之中又有人说道。 “有能者居之,看谁能得手吧。” “哼!” 燕惊在旁边听了这些话心中还有些冷笑,暗道那两个女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手的,这些家伙抱着这样轻薄的想法,必然会吃大亏! 就在这时,对面的钱潮大声的喊话过来: “燕师兄,又见面了,上次与燕师兄匆匆一晤,可惜燕师兄走得急,我们还想着什么时候能与燕师兄再叙谈叙谈呢,旁边那位白发笑面、气宇轩昂的,应该就是温师兄吧,久仰温师兄的大名,一直缘悭一面,今日能目睹尊容,还真是解了在下的渴慕之意。” 燕惊脸上顿时变色,钱潮所说的正是上次他追杀左佑又被钱潮五人击败的事情,那次他吃了大亏,为了逃命不惜成为了邪修,这些一直以来都被燕惊引为大耻,就算钱潮说得语焉不详,燕惊心头的怒火也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就在燕惊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不错,在下温良,见过钱师弟!”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五:杀钱!(三) “什么!太冒失了,钱兄弟他们五个人就去对付温良了?” 宗外某处,一大群的五灵高阶炼气弟子聚在一起,他们似乎是专门躲在这里等待什么事情发生的一般,而且已经有人开始不耐烦了,若不是有人维持着,说不定这些人已经散去了。 说话的是一脸震惊之色的孟怀绂,而他是对着面前的马琥说的。 马琥,骆缨,骆宾,文苑,言霜,陆双,顾渊,崔隐还有方央方寒姐妹等人被钱潮都派了差遣,这次所有参与进来的炼气高阶弟子被分成了五队,分别由马琥,骆缨,顾渊,崔隐和方央方寒等人带领着,在钱潮五个人出了宗门之后,他们就按照钱潮之前的安排,当让更是在得到了议事堂长老们的许可之后便将温良派在宗内的耳目几乎都捉到了,当然审讯问话也花费了些时间,然后他们便急匆匆的从宗内出来,向着预定的地点而来。 他们在这里等了一天多的时间,这么多人在一起又要隐藏行踪又人多口杂的,再加之这些人中依然有些人对钱潮那五个人这次的布置很是怀疑,所以不少人在互相谈论之时话里话外的都流露出了对钱潮五个人的不信任,甚至有人觉得在这里是在是浪费时间,干脆就想着要一走了之,好在骆缨与陆双在,这两个泼辣女子又是安抚又是恐吓的,总算是将在场这些人都稳定下来。 在这其间,马琥还看见了孤身在外游荡的孟怀绂,于是与那几人商议之后便由他作保将孟怀绂也拉了过来。 马琥认识孟怀绂还是在上一次燕惊带着人追杀左佑的时候,那次之后马琥就对这孟怀绂印象十分不错,后来便一直撺掇着孟怀绂干脆就拜他的师父田至庵前辈为师,这样他还能与孟怀绂做一做师兄弟。 孟怀绂对这个提议还是很动心的,当初他为了报仇不顾长辈的反对离开了孟家,自他踏出孟家的大门,孟家之内他原有的一切便与他没有关系了,就算他现在能回去,也依然如此,大世家之中晚辈之间的争夺向来就是这样,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手刃葛恛那个家伙,就算报了仇,他之后也只是五灵宗的一名普通弟子,若是能拜入一位前辈的门下的确是一件好事,虽然说马琥的那位师父,田至庵前辈,这位田前辈在宗内的名声似乎差一些,但细一打听还真如马琥所言,这个田前辈的确是一位十分护犊子的人,对弟子十分的爱护,甚至可说是纵容,倒的确是一个可以依仗的人物。由此孟怀绂便在马琥的引荐之下与田至庵见了几面。那位田前辈对这孟怀绂也很满意,比起马琥,这孟怀绂既相貌堂堂,谈吐得体,又有不俗的手段,而且出身还是颍川孟家这样的大世家,就算进入了五灵宗,但田至庵将其收为弟子,消息传出去,那孟家人必定会由着这层关系与田至庵攀扯在一起,好处自然是不少的。 因此拜师的事情算是敲定了下来,孟怀绂已经着人将消息送回了颍川孟家,据说孟家的确很看重此事,说是要派家中几位有身份的长辈亲自到五灵宗来谢这位田前辈。 自己在五灵宗的事情算是不用担心了,但是孟怀绂依然不能忘掉那个葛恛,时不时的就独自外出游荡,期待着能在外面遇到葛恛。 结果在今日就被马琥看到了,然后就拉了过去。 当孟怀绂听说了马琥等人这次出来是要对付温良后,顿时精神起来,当日将葛恛带走的那个叫燕惊的,就是温良的手下。然后孟怀绂就听说了温良此次为了对付钱潮等人都做了那些布置,这些让孟怀绂听了心惊不已,尤其是到后来听说钱潮的计划是由他们五个人将温良那些人带过来,带进提前布置好的圈套之中时,孟怀绂再也忍不住了,他见过钱潮等人的手段,但只有一次,虽说那五个只有炼气中阶修为的小家伙手段的确不俗,但比起马琥所说的那些,钱潮五个人根本就不够看,而且那次钱潮等人救下了左佑,实际上也算是救了孟怀绂,所以他才有的前面那一问。 “嘿嘿,就知道你也不信,”马琥嘿嘿笑着说道“孟兄弟,别说你不信,呶……” 说着马琥抬起手臂向着众人一划拉,又说道: “看看,这些人中也有好多人不信呢。” “太过冒险了,马师兄你怎么就由着钱兄弟那几个人胡闹呢!”孟怀绂依旧焦急的说道。 “喂,马琥,我的确是不信,嗯,若不是被你死拉硬拽的弄到了这里,我才懒得来凑这个热闹呢。”一个高阶弟子对着马琥说道。 “没错,我也是被这马琥软磨硬泡的拽来的,他一直说会有什么大好处,我说老马,你就对钱潮与汤萍那几个人那么有心吗,为什么呀?”另一个似乎与马琥亲近的高阶弟子疑惑的问道。 “嘿嘿,那好,今日咱们就说一说,喂,你们也都听着,今日我老马也算自爆丑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们可都听好了!嗯,我为什么对钱潮师弟那几人有信心嘛,因为我老马认识他们最早,而且还是不打不成交,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嗯,是钱师弟等人还是炼气三层修为的时候,我呢,与现在差不多,一次在宗外,因为……嘿嘿……因为一个误会,我与钱潮还有汤萍那五个人起了冲突,结果嘛,唉,五个炼气三层的小家伙竟然将我这个炼气高阶的师兄给打了,而且……嘿……而且还是痛打一顿,诸位,你们掂量掂量自己,再掂量掂量我老马,若你们被五个炼气三层的小师弟们联手击败了,你们能相信这件事情吗?” 听到马琥这样说,在场四五十人全都不作声了,马琥虽然有时候很不着调,但骨子里却很狂傲,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抬举钱潮等人而不惜这样自贬,因此听了这话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就连孟怀绂听了也是一愣。 “真没想到你马琥还有这样的事情,哈!真可惜没有亲眼所见,不过,你所说的这些,空口无凭的,可有人见证?”说话的是骆缨。 “当然有,不过这可是我老马的丑事,诶,就不说当时都有谁在那里了,反正不止一人,还假模假样的替我说好话来着,你们听了也就听了,不用再去打听,传出去我老马脸上无光啊。” 那个与马琥看起来很亲近的高阶弟子开口说道: “这也只能说明钱师弟与汤师妹等人的法术手段,可是要作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要的可不全是手段,还要有智谋才行,这个……” “嗯,这个我当然也不怀疑,”马琥说道“你们当中有谁还记得荀师兄,就是九玄金前辈的弟子,在外面被人害了,虽然荀师兄在的时候与我并不是很亲近,但他曾经救过我一命,因此在荀师兄被害之后,我一直都在追查害了他的真凶,不过我这脑袋不太灵光,后来还是在钱兄弟的指点之下才找到了线索,最后查明害死荀师兄的就是那个温良。” “竟有此事?”在场许多人还一直以为那位荀师兄的死就是个意外。 “不错,在追害了查荀师兄的凶手这件事上,我一直与钱师弟在合作,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钱师弟等人还与温良的手下交过好几次手,他的智谋和手段,我早就领教过了,知道的当然比你们要多,在我看来,范师兄筑基,这个位子他们五个人来坐是最好的,可是看看咱们现在,来的人也只就一半吧,哼,那么多人要么不服气要么看不起,一个个心眼儿小得跟针鼻一样,却偏偏还要自重什么身份,其实不就是想要拿钱师弟那五个人一把吗?嘿嘿,这件事情之后,我一定要挨个看看他们知道这件大事之后是个什么表现,以后还有没有脸面摆出师兄的架子来!” 在场的人又一阵沉默,然后那位与马琥很亲近的高阶弟子说道: “也好,说实话我来这里是看着你老马的面子,可不是为了汤师妹当时说得什么加倍的赏赐,但真如你老马所言,真如钱师弟,汤师妹他们的布置一样,此事顺利,那从今往后,最起码我老陈就服了钱师弟那五个人,筑基之前,惟那五个师弟师妹的马首是瞻!” 骆缨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 “也算上我们五个,说实话,我们虽然信服钱小子他们五个的手段,但对他们的计谋还没见识过,这次若真的让我们五个人服了气,回头谁不听他们五个人的调遣,我们五个人可是要找他麻烦的!” “嗯,也算我一个……” 许多人也跟着纷纷说道。 “嘿嘿,你们呐,这次真是捡了大便宜,既能看一场热闹,又有一场大功劳,就偷着乐吧!”马琥说道,然后又转向孟怀绂“你不用替钱师弟那些人担心,把你也拉进来,是说不定你想找的那个小子在这次就能出现呢,没准你就能得偿所愿。” 孟怀绂听了,眼神顿时锋锐起来。 …… “嘿,还真的跟传言中一样诶,一脑袋的花白毛,又是一张嬉皮笑脸,嘿嘿,还真有人长成这个德性!” “诶,那便的那个不是叫燕惊的小子吗,上次你跑得倒是快,听说是用了什么喝人血的下作法子变成邪修才逃了一命,不然你小子现在早烂在山里了,如今还敢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还有你们这些野修,啧啧,人还真不少,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瓜子就敢在老子面前晃悠,真是攒鸡毛凑掸子,看看、看看,一个个猪头狗脸的,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托生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在外面活着不好吗,虽然鬼鬼祟祟的见不得光,背了一世的骂名,还让人家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可到底还是能活着,这是让谁灌了一碗糊涂药,怎么想不开非要到五灵宗里面来找死!” 说话的是陆平川,这哪里是说话,分明是叫骂,偏偏他的嗓门还洪亮无比,这几句话让在场包围着钱潮五个人的家伙们不但听得一清二楚,耳朵里面还嗡嗡直响。 陆平川的话几乎激怒了在场所有的人,因此他的话音一落,散修之中便有不少性格粗鲁、脾气火爆的也跟着对骂起来,尤其是燕惊,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睛也紧盯这陆平川的那张大脸,开始钱潮说得那几句语焉不详,旁人还听不明白,而陆平川这几句却一下就把燕惊的伤疤彻底掀开了,让燕惊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剑就将陆平川刺死在那里。 不过也有一人的表现并不同,那人正是葛恛,他作为温良对付钱潮的一个重要手段自然也跟着来了,陆平川叫骂之时他就在温良的身后,与刑让站在一起,听了马琥的骂声之后,葛恛心中一阵翻腾,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认命了,但对造成自己这一切的人还是有着一种深深的怨念的,听了陆平川的话,葛恛头没有偏,但是目光却是带着深深的怨毒看向了侧前方的燕惊! “这样的口舌之争没有意义,钱师弟刚才叫出在下的身份是想与在下说话吗?”温良的声音响了起来。 钱潮轻轻的扶了扶陆平川的肩膀,示意自己来说话,然后便开口说道: “我这位陆兄心直口快,最喜欢说实话,还望温师兄勿怪,不过今日嘛,温师兄带着这么多的人将在下这些人拦住,想来温师兄是要对我们做些什么了,对不对?” “明知故问,钱师弟,你做那些事情之前就该想到我会有如此的反应。怎么到了现在,你反而惊讶起来了呢?” “在下五灵弟子,能有今日皆是拜宗门所赐,自然不会任由你对宗门不利。” “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钱师弟,在动手之前我还有件事情最后要问一问。” “温师兄请讲。” “你做的那些手脚,是不是可以逆转的?” 钱潮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温师兄打的是这个主意呀,不错,你辛辛苦苦做的那些事情都被我毁掉了,嗯,温师兄是该恼火的,不过我做的那些并非不可逆转,就在五灵宗内许多长老都能做到,但那些人嘛,温师兄自然是请不动。其余炼气弟子之中,甚至说将那些筑基的师兄们也包括在内,恐怕也就只有在下有这个手段了。” “不错不错,唉,也不知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钱潮,你刚才这番话能让你比你的这几个伙伴多活一阵,不过最后嘛,我要亲自了断你……” 眼看着对方就要动手,但钱潮却还是意犹未尽,他制止温良继续说下去,打断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自然知道温师兄不会放过我,因为在下的原因,让你的大计几乎落空,不过在温师兄动手之前,能不能再听在下说几句,有件事情在下觉得还是要说给温师兄知道的。” “讲……” “嗯,在下与几个伙伴在幼鸣谷炼体之时,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几乎要了在下的性命,我们五个人外出游玩,不慎被人擒住,然后嘛又被困在了一个阵法之中,那个阵法嘛,名为小五灵阵,后来一位关姓的五灵师兄要害我们,说是借助那个阵法之力可以让他的灵根资质变得更好,当然他一个炼气弟子怎么可能明白那五灵阵法的奥妙,为他布置这一切的是他私底下拜的一位师父,名为索元申……” 钱潮说到这里的时候,不止是温良目光一紧,同时那个名为丁言实际上名为闫丁的家伙也目光一凝,一眨不眨的看向了钱潮。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平白无故的好事,凡事有一利则必然有一弊,更何况这索元申嘛还是一个邪修世家漏网的余孽,而这索家嘛,正是被五灵宗所剿灭的,这位关姓的师兄也是愚蠢,被一番花言巧语就蒙蔽了心智,甘心作他的走狗,还以为能捡一个大便宜,却不了就在他借助那阵法之力修补自己的灵根时,那位索元申却趁机要夺舍,唉,当时一体双魂的就在阵法之中斗了起来,那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呢……” 温良脸色慢慢的有了一层红晕,钱潮所说的事情他打听过,但是绝没有钱潮说得这样仔细,因此他不自觉见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当时在下就被困在那阵法之中,见到二魂争体,知道这正是在下唯一的机会,然后嘛……” 温良嘴唇都有些哆嗦的急急问道: “然后如何!” 钱潮对着温良一笑,说道: “然后嘛,在下就设法让那小五灵阵逆行起来……” 温良急急的插嘴道: “不可能!你是如何做到的?” “哼,温师兄,你觉得我一个炼气弟子,又是怎么把你逼得满天下的找人来对付我们呢?” “你……”温良语塞,但他明白,钱潮所说的才是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与他打听到的出入不小,看来……钱潮不但毁了自己的全盘谋划,还将自己的兄弟害死了! 倒是那个闫丁听到这里再看钱潮时则目光复杂,他本姓索,却对索家人恨之入骨,自然也包括那个索元申,如今猜到了索元申是因这个钱潮而死,心里反而有一丝的快意! 钱潮继续说道: “阵法一旦逆行便再也无法停止,如此一来,这死斗中的一体双魂就都被困在了阵法之中,可怜那位关师兄,原本是想害了我们五个来修补他的灵根,却最后落得个命丧当场的结局,而那位索元申嘛,则是夺舍失败,他原本就重伤未愈、身体虚弱,当时的情形更是雪上加霜了,后来才有宗门的长老赶到,一剑将这索元申除掉了,嗯,温师兄,在下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其实这索元申,是因着在下而死的,若那阵法不逆行,说不定你们兄弟二人都在我们五灵宗内联手了!” 到这里的时候温良就想说些什么,不过钱潮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陡然间提高了声音,用手一指温良身边那些五灵弟子打扮的家伙们声色俱厉的骂道: “你们……好好的想想刚才在下所言!不论你们是如何来到宗门的,又如何修行不顺,那怪得谁来!炼气修士难道个个都能筑基吗?筑基修士又个个都能结丹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话反过来说,难道那些筑基的师兄,结丹的长老们都个个曾抱紧过温良这样居心叵测的家伙的大腿吗!还不是自己苦心孤诣的闯出来的!外求不得、反求诸己的道理就不明白吗!修行艰难是自古常有之事,你们修行不顺难免有些怨言怨气,做出些为非作歹的事情,只要做得不出格,宗门也都懒得理会,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愚蠢到甘心为虎作伥,居然要帮着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心怀凶险的家伙对付宗门,哼哼,真是蚍蜉撼树!真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有一个好下场吗?真以为给温良作走狗你们就能筑基、就能结丹?笑话!你们不过是一个个随时都能被抛弃的棋子而已!那位关师兄的下场我亲眼所见,你们还要冥顽不灵的步他的后尘吗?不妨再告诉你们,安室杞就是死在了我的手中,你们比他又如何!继续作恶而不知悔改,必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话说到这里,燕惊忍不住大声说道: “就凭你们五个?” “哈哈……”钱潮轻蔑的扫了一眼燕惊“燕师兄,上次逃得一命,你就该心存敬畏,居然还敢多嘴!不错,就凭我们五个,我们五个的身份是五灵炼气弟子之首,正适合处理此事,怎么?难道你还想着要宗内筑基的师兄们来对付你们,哼,凭你们也配!” 燕惊被骂的脸色铁青起来! “好,好……”温良开口了“如此说来,元申算是死在你的手上了。” “细究起来的确如此,不过在下可不敢居功。”钱潮针锋相对的说道。 “唉,元申最擅那些阵法之术,若我有他三分的手段,也不会被你逼到现在这个地步,若他能在的话,恐怕……可惜了!钱潮,我这是在夸奖你……” “不敢当!” 温良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在下言尽于此!” “也好……” 温良又点了点头,脸上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苍老了许多,就连一向挂在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他左右看了看,说道: “那就依着咱们之前的布置……动手!” …… “杀……!” 燕惊最先发出了一声怒吼! 然后百多名被招募来的邪修散修便齐齐而动,就要向着被围在中间的五个人下手。 但是在温良的眼中,这五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又提前商量好了对策的…… 就在燕惊扯着嗓子喊出的“杀”字余音犹在的时候,猛然间就在众人的包围之中一个两丈多高如同天神一般的巨汉骤然出现,就见他如同厚墙一般的胸膛一鼓然后大嘴一张,一个“哈”字便吼了出来,骤然间不见雷光只闻雷霆,巨大无比的声浪滚滚而来,竟然一下就将一面包围的人墙几乎完全冲散了! 紧接着,包围之中一声响彻云霄的凤唳,然后巨大的赤红双翼舒展拍打,一只火浪滚滚翻涌的大鸟拖着流红的残影便是一个飞旋,火红的大鸟威仪万千,在盘旋之中那能将人瞬间化作灰烬的热力便向众人紧逼而来,而所有的人包括温良在内无不退避,否则真就是化作一具焦尸的下场! 与此同时,就在那五个人中,一个亮蓝色的冰球悬了起来,那湛蓝之意越来越盛,然后随着一声娇叱,那光球一下子就爆裂而开化作了万千碎片极速的飞射而出,冰寒彻骨之气瞬间席卷全场,尖棱锋利的碎片所及,无不是一片哀嚎惨叫之声! 到此还远没有结束,就见钱潮正在不停变换手诀的身形忽然之间被一阵锋芒完全遮掩住,然后呼啸的剑鸣骤然大作,道道剑光自钱潮的身前左右如凶猛的银蛇一般四下里密集的游动而出,几乎瞬间就填满了全场,引来无数惊呼,而钱潮的身形刚刚露出来马上就又被遮掩住了,这次将他身形遮掩住的则是团团的符箓! 就在此时,一朵亮白耀眼的莲花骤然间怒放,巨大的花瓣层层铺展开来,那哪里是莲花,而是无数道剑光留下来的残影,剑光所指正是先前受了陆平川一吼而几乎溃败的一面人墙,那里终于支撑不住了,白光之中血光频现,甚至有人在瞬间就被那剑光撕扯得粉碎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 “钱兄弟,这里!” “好!” 随着这个“好”字,瞬间在这包围之中如同无数炎夏烈阳凭空降临,白炽刺目的光芒一下子便将所有人的身形都吞没了,有人闭上双目犹觉得眼前一片雪白,以双手遮眼犹觉得眼内残影刺目、酸痛不已! 待这些人勉强能睁开眼时,眼前那里还有钱潮那五个人的身影! 不过就在远处一个方向上传来了陆平川的笑骂声: “哈哈哈哈,就这点子手段还想留下我们,别在这里丢人现世了,赶紧滚回娘胎里再回回炉吧,哈哈哈哈……” 温良看着一个个呆愣愣的众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还愣着干嘛……追!”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六:杀钱!(四) 五灵宗,栖霞山。 田度田公子就等在秦随诂的住处,他叫过门,没有人应便推门进来查看,发现秦随诂并不在住处之内,不过这里倒比上一次他来之时显得整洁了许多,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了,干净的院落中秀树挺拔、鲜花灿烂、石桌石凳摆放得井井有条,就连房中一应摆设也不像上次他来时看到的那样混乱无章,而是变得整洁有序,惟独不见的就是那位他想见到的秦公子。 那便等吧。 许久之后,秦随诂推门走进自己的小院之中,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石凳之上与他四目相对的田度。 这是……秦随诂? 田度眼中惊奇的神色毫不掩饰,他站起身来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 “秦……秦公子?” 此时的秦随诂早已不是上一次田度见到时的样子,上一次在田度的眼中,这位秦公子衣袍脏乱邋遢,头发乱蓬蓬的如同杂草,脸上更是一副倒霉许久的狼狈相,脸颊上渍泥不洗,双目中空洞无神,最让人难受的是也不知他是病了还是身上难受,伴随这一阵阵痉挛般的抽搐,他的五官就会不自觉扭曲一下,让人看了都替他难受不已。 而如今的秦公子则完全不同,一件清净得体的五灵弟子青袍穿在身上,将他衬托的腰背舒展又身形挺拔,乌油油的头发在头顶绾成了一个既随意又有些不羁的发髻,发髻上别着一根玉簪,往脸上看,秦公子的相貌算是恢复了真容,好歹调养了些日子,原本塌陷的两颊也丰润起来,显得他面皮白皙红润,一对入鬓剑眉,一双如星的眸子,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 “正是在下,怎么,才几个月不见,田公子就不识得在下了吗?”秦随诂微笑着说道。 “非也,非也,不过……”田度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随诂“不过秦公子这变化是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说到这里时,田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再一次的往秦随诂的脸上细细的看了看,有些迟疑又不敢相信的说道: “难道说……难道……秦公子身上的痼疾已经……” “不错,”秦随诂伸手示意田度坐下来说话“上一次田公子来时,在下正在服用家中为我送来的解药,唉,那实在是……令人痛苦不堪,因此上一次田公子来这里时实在下失礼了……” “难道秦家的壮令丹的药力也能被解除?” “当然能,只不过解药要连续服用一年方可,而且服下那解药后一年之中全身痛苦不已,随着服药渐多那痛楚还逐渐加剧,所以上次在下才是那副样子。” “秦家……果然是非同凡响啊,以丹药之术在修行界立足,实在是令人叹服,更难为秦公子竟然忍受了一年的痛苦,佩服!” “不然呢,难不成秦某就那样成为一个废人,呵呵,田公子,上次咱们也约定过,不过好像你来得晚了一些呀……” “田某也不遮掩,上次秦公子的情形实在是令人担忧,因此嘛,虽然有约定,但是……嘿……是在下浅薄了,没想到秦公子是个有大毅力的好男儿,不过最近嘛,在下一直关注着钱潮的事情,所以也就忽略了,还请秦公子勿怪。” “哦,钱潮?他又如何了?”秦随诂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 “秦某该知道什么?” “哦,我也是最近听说的,钱潮,还有与他一起的四个人,他们五个一起接任了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嗯,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据说之前这个位子是一个姓范的,那人筑基了,于是钱潮那五个人便一起坐上了这个位子,唉,可谓是十分的风光啊!” “竟有这事!” 秦随诂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好端端的这个田度又来找自己,看他脸上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忧色,难道说…… “田公子,是不是最近你要对那钱潮动手?” “不是我要动手,而是我买通了一个人为我动手,花些灵石不算什么,一向以来那人做事还算稳妥。但令我不解的是,为我做事的人最近也不知怎的,竟然被钱潮激怒,而且还是方寸大乱的那种,实不相瞒,秦公子,就在此时,就在宗外,那人正带着一票人手要去擒杀钱潮,但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个人得手的机会并不大,一向缜密细致的人居然变得鲁莽草率,可惜……” …… “有本事就再追过来呀!”陆平川一只大手抓握着一个散修的脖颈一边对着后面大喊“爷爷就在这里,哈!追上来也是送死!” 被陆平川捉住的是一个追得最急的散修,此人本以为可以最先一个立功,哪里知道追近了就落进了陆平川的手中,陆平川力大手也大,回身一把就将那人的脖颈握得死死的,直掐的那人脸色成了猪肝,双眼都因为透不过气来直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般,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双脚不停踢打,两只手死命的去掰扯陆平川的大手,无奈那只大手如同铁铸的一般根本就不是他能掰得动的。嗯,陆平川是个过日子的人,而且也听左佑说过这些散修都是温良花了一大笔灵石从宗外招募而来的,因此他早就瞄上了手里这个正不停挣扎的散修腰间那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子,一把就扯了下来,掂了掂发觉沉甸甸的很是满意,又嫌这个散修挣扎十分的讨厌,便另一只手再一用力,“咔嚓”一声,颈骨折断,那个散修马上就不再挣扎,没了任何的生息。 “还有没有!再来一个,这么半天才追上来一个,你们也太慢了,没见你们背上有盖子,怎么慢得跟河里面的四脚王八一样!”陆平川又叫道。 “陆大哥!”后面传来了汤萍的一声招呼。 陆平川知道不能久留,撇下手里的尸身转身就走,不过临走时还是留下了一句恶狠狠的话来: “有本事的就继续追,要是追了一半你们就吓破胆,不敢追了,那你们可就都是一帮只能欺软怕硬的脓包怂货,爷爷可看不起你们!” 被温良招募来的这帮散修,虽说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是如此多的人凑在一起之后,手段自然就有高有低,身法也就有快有慢,在刚开始他们就吃了个亏,对方才是五个人,而己方这里却又百人以上,这让他们都小看了这五人,哪知一动手才知道这五人实在是不好拿捏,那五个人在从包围之中逃出去的时候,伤者不论,死者就有五六位之多。 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亏,这些散修们的火气便一下子就被勾引起来,在温良的催促之下,个个发动身法直直的向五个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但是这么多的人身法有快有慢,时间稍长一些,追击的队伍就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线。 这散修之中真有速度快的,有几人的身法几乎可以与李简媲美,但是他们毕竟是散修,之所以背负着恶名是因为作了坏事之后逃的快,人家捉不住,可不是说手段有多么的高明和毒辣,而这样的人物靠近了钱潮那五个人,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 刚刚就吃了亏,己方如此多的人还被人家轻松的突围而出,顺手还斩了几人,追了半晌倒的确是有人追上了,结果却被那个大个子给掐死了,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大个子,抛开他的手段不论,那张嘴最是恨人,这一路上就没有闲着,就算那五个人逃得急几乎看不见背影也能从前方听见他不停的叫骂声,也不知道这个粗野的村夫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骂人的话,追不上也就罢了,还要一直听他那些既勾引火气又粗鄙不堪的叫骂声,是在是让这些散修们个个怒火中烧,一个个都面色铁青、发着狠的穷追不舍! 眼看着好不容易追得近了,那五个人却齐齐的将身形一拐,就从山梁间的一个隘口钻了过去! 追在后面的温良见了马上就知道不妙,不过就算此时他开口示警也是晚了,温良几乎在队伍的最后,他是押队的,因此前方的人就算遵他的号令也有一个反应的时间,就在温良要开口警告这些人的时候,最前面那些追击的散修已经有人也跟着一拐身形就追了过去。 完了! 温良恨恨的想道。 果然,从那山梁间的隘口里突然一声清越无比的凤唳声响起,然后追在后面的人就惊恐的看到从那个隘口处几乎是冲出来了一道巨大红亮的火龙,早先追进那隘口的人不用想已经化为了灰烬,而紧跟在后面继续往前追的人几乎收不住身形,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叫着,明明已经急急的收住身形,但身子却依然不自主被先前那极速前冲的势头带着一头就扎进了那滚滚的火浪之中;还有追得急的已经转过身来,反向催动身形,试图离这灼烫无比的火龙远一些,但在旁人的眼里,火焰是从这些人背部的衣袍开始烧起,然后大火就席卷了这些人的整个身子,将他们烧得鬼哭狼嚎,就算掉落在地上也是四肢不停的疯狂挥舞,直到片刻后惨叫声才停歇下来,静静躺在那里任由那火焰在其身上“哔哔剥剥”的烧个不停。 一帮蠢货! 温良恨不得破口大骂! 其实这也要怪他,出发前他说过,第一个将钱潮交给他的人可以得到双倍的酬劳,本来温良许下的酬劳就不低,这下更是让许多散修红了眼,追在最前面的正是这些人。 火龙消散,果不其然,在那山梁间的隘口处又传来了那个大个子恨人的叫骂声: “哈哈哈哈……烧得好!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滚出五灵宗去,爷爷杀你们还嫌脏了手!哈哈哈哈……” …… 栖霞山,秦随诂的住处。 秦随诂盯着田度问道: “田公子找的是什么人,那钱潮又做了些什么让那人失了方寸?” “那个人姓温,一向都是我父亲与他联系,以前就想让其除掉钱潮,可后来他嫌我田家出价太低便拒绝了,这次我来五灵宗之前,我父亲才将那人的事情说与我听,让我在这里继续找他,我派人找上他时,他竟然同意了,代价就是我田家出一笔灵石给他,至于钱潮作了什么事嘛,这个我就打听不出来了,那个姓温的对我们田家也很是提防,几个我们派在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找出来又清理掉了,现在只能通过其他的途径来打听消息,钱潮做了什么,在下还真不清楚。” 秦随诂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田度找的人是哪一个了,那个人秦随诂没有见过,但也找上过他,就在他的这处院子中,就在秦随诂的背后,那个人提出来为秦随诂杀死钱潮,而且还提出要为秦随诂解了身上那壮令丹的药力,后来秦随诂才想明白那人为自己解除药力的办法,十有八九就是夺舍,秦随诂是绝对舍不得自己这副肉身的,所以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了自己在五灵宗的亲叔叔秦章,求他为自己到秦家去奔走一次,后来才有的秦章送药,也才有的秦随诂这一年的痛苦折磨。 “那田公子今日来此的目的是……” “合作,一起对付钱潮……” 秦随诂的这个问题属于是明知故问,与其合作倒是可以,但是杀死钱潮只为了解恨,秦随诂真正的目的是在汤萍的身上,而且他要用的方法以及他目前的处境都不允许他采用一些比较激进急躁的方式,斟酌了一番,秦随诂开口说道: “在下确有此心,不过眼下也有不小的难处,田公子,你也看到了,在下现在仅仅是炼气三层的修为,而钱潮那些人已经是炼气中阶,说句实话,真的在外面遇到了钱潮那些人,他们若对我起了杀心,呵呵,在下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力……” “秦公子过谦了,上者伐谋,我与秦公子合作想的是要借助秦公子的智谋……” “智谋,呵呵……”秦随诂苦笑了一下“若在下有足够的智谋也不会在幼鸣谷着了那钱潮的道了,险些害得我万劫不复!” “其实又何止秦公子呢,在来此之前我也没有将那钱潮放在眼里,但是到了这五灵宗里,才知道那小子不但有手段更是有心机,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你我二人独力行事的话,或许都很难除掉他,但是若我们合作,不愁那钱潮不死!” “合作……可以!”秦随诂点头“不过依在下看来或者是在下原本的打算,对付钱潮要缓缓图之,此事不可冒进,更不能着急,唉,因为之前的过错,在下起步就已经晚了,急不得。嗯,另外在下的确是有计划的,不过要达成目的还需要不短的时日,嗯,其实,田公子,你也急不得,钱潮刚刚炼气中阶的修为,依着在下的谋划,在他筑基之前定然能被我们除掉。” “可是……”田度对此有不同的看法“秦公子,想一想,钱潮进入宗门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已经是炼气中阶了,就算对付他不能急,可也不能太缓……” “这个在下明白,其实这样说也包括了你田公子,呵呵,想一想,就算你今日能将那钱潮除掉,明日你能返回田家吗?” “这……” 秦随诂这样说的确是说道了田度的痛处,返回田家对于田度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不在家中,谁知道家里那些堂兄弟们会折腾成什么样子,就算自己除掉了钱潮,很可能还是为别人作了嫁衣裳,到时候旁人上位,而自己却依旧只能如囚徒一般的呆在五灵宗内。 “秦公子这样说,想来必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田公子,这五灵宗嘛,是很大,中洲之南,非他莫属,但五灵宗之内却并非是铁板一块,在下近来的确是在谋划一些事情,不过都是一些急不来的事,若是能做成的话,将来对付钱潮的可就不是旁人了,而是五灵宗内的人,呵呵,就算他们五个是什么炼气弟子之首,在那些人面前也是一文不值。其实就算是田公子,你也该从不同的角度去想一想自家的事情,算是在下多说几句吧,若是田公子在五灵宗内结交几个身份很不一般的人物,将来不论做什么事,是不是都会顺手一些,至少消息就能比旁人更加的灵通呢!” “哦!”田度顿时眼前一亮“请秦公子细细的说一说。” …… 温良的面色愈发的铁青了几分,追击钱潮等人的队伍中又少了些人。 追赶之中,前面那五个人频频的杀个回马枪,每一次都能斩杀几人,偏偏他们速度还奇快无比,杀完人就走,追又一时追不上,让人头疼又痛恨不已! 而就在刚才,在路过下方一片山林的时候,钱潮那五个人一下子就把身形降低,居然钻进那片林中去了,不少人见了便紧紧的跟着也要钻进去,温良大声的约束着,警告着这些散修林中或许有危险,才止住了那些人。然后不多久钱潮那五个人就从前方的树冠之中钻了出来继续没命一般的向前逃,而且那个大个子还回头又骂了一顿难听的脏话,见到此景,这些散修们便再也约束不住,一个个不要命一般的就追了过去。 温良仍然觉得这其中会有古怪,但到底他找来的都是散修,没有办法做到令行禁止,结果许多人从那片树林的上方追过去时,意外就发生了。 先是林中向上飞出了几张符箓,就在追过去的那些散修的下方飞起来,马上那些符箓就化作了强烈的光芒闪耀出来,刺目的白光让处在林子上空的散修们个个闭目,先前钱潮也曾用过这个手段,如今又来一次,让这些散修们停下身形,双手捂住眼睛,一个个还大骂不止。 不过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上一次是只有闪光,然后钱潮等人就趁机突围逃走了,而这一次闪光的同时,从那林中还飞出来许多的符箓,一张一张的就向那些正用手捂住了脸颊的人贴了过去! 骤然之间天雷滚滚而落! 粗大的电弧从无云的晴空里凭空出现,如同条条粗大的银蛇一般直扑下来,伴随而来的是空中急促炸裂不止的雷霆,震耳欲聋又绵绵不止,强烈的电光让处在后面的人也无法直视。 温良离得远些,他还有他身边的人受刚才强光的影响不大,勉强还能看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追过去正处在那片林木上方的人总有七八人之多,空中粗大的电弧贯体之后,由于距离其他倒霉的家伙过近,粗大的电弧便互相的从这些人的身上来回来去的串连起来,从一人的身上再蔓延至相近的人身上,几乎瞬间就是一道粗大电光形成的大网,而处于这张电网之中的人,身子在下一刻也随之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雷霆的巨响完全遮掩了那些家伙的惨叫,又或者那些家伙到死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须臾之间闪电消逝,雷霆之声沿着山脉滚滚远去,这时后面的众多散修才定下心神再看过去,前面那片林子的上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呢! 温良注意到了一些散修脸上出现的惊恐神情,他马上就大声的说道: “真以为那钱潮这么好对付吗?容易对付我又怎么会找这么多人来呢?不听我的号令,不依我的布置,便是眼前他们的下场,一起行事一齐动手才有胜算。他们死了,那本来他们改得的那一份便都拿出来由你们去分,继续追下去!” 刚刚生出的恐惧之心马上就被能多得不少灵石的喜悦所冲散了,听温良这样说,这些散修便齐齐应诺,发动身形直追了下去。 …… 一个五灵弟子急匆匆的飞进了一处偏僻的山坳中,而在这里,正隐藏这马琥和骆缨等一众五灵精锐弟子。 “来了,”那个五灵弟子急急的说道“钱师弟带着那些人正向这边而来。” “嘿,总算来了!”马琥兴奋的一拍自己的大腿。 “后面追着多少人?”骆缨有些担心的问道。 “呃……远远一看,不下百人之多!”那名弟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么多!”骆缨看了一眼马琥,又看了看众人“我们要不要去帮个手?” “嘿嘿,画蛇添足,那样就破坏了钱师弟的布置,”马琥得意的说道“放心吧,接下来你们看到的定然是一场绝无仅有的好戏!” “那么多人,他们怎么应付?”骆缨急道。 “放心,钱师弟的布置就是如此,我老马拿脑袋来作保,钱师弟几人定然不会有事!” “好吧……那就信他们一次,外面那片地方叫什么名字?就是钱师弟严禁我们进入的那片林子。” “万箭林!”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七:杀钱!(五) 追击之中的温良还有众多的散修越来越觉得前面的钱潮五个人已经快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那个粗鄙不堪的大个子越来越安静了,两次叫骂之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好久都听不到前方传来他骂人的脏话。另外嘛,就是那五个人被追得急了而回手杀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甚至有一次那五个人被追得近了,竟然没有反身动手,而是由那个姓汤的丫头施展手段,凭空的在前方弄出了一片浓雾来,然后那五个人就急惶惶的钻了进去。 浓密氤氲的雾气横亘在众人的面前,将钻进去的钱潮等人的身形完全的遮掩住了。 第一次见到这浓雾的时候,温良还谨慎无比,喝止了众人贸然追进去的举动,然后在他的号令之下,众人算是齐头并进、互相照应着冲了进去。 结果等他们从浓雾中无惊无险的再钻出来时才发现那五个人早就逃得远了,不得已,温良便只能与众多的散修亡命一般的又追了上去。 就算仅仅是飞行也是消耗自身灵气的,想想这一路已经追出来多远,几乎已经从五灵宗外的西南到了东南,划了一条长长的线,这五个小家伙又只是炼气中阶的修为,想来他们的灵气也该快耗尽了吧。 见到后面追上来的众多的散修,钱潮那五人似乎是无计可施于是不得不故技重施,浓雾又出现了,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的浓雾显得疏淡了几分。 温良身边的一个散修十分的不耐,就在那片雾气刚刚出现,钱潮那五个人也刚刚钻进去的时候,他大喝一声之后宽大的袍袖一甩,竟然挥动起一股大风来,大风猛烈的吹袭着这片雾气,竟然又将那五个人的身形显露出来。 温良一眼就看见了钱潮正举着一个小壶往嘴里面倒着。 灵酒! 作为修士,哪一个不知道灵酒是干什么用的,当然是引用之后补充自身灵气的! 果然灵气不足! 时机快到了,要逼迫得再紧一些! “快!”温良大喝一声“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钱潮举着那小壶看过来的眼神中还有些慌张,那个姓李的剑修则一脸的冷峻,两个女子各是满面的疲惫忧容,而那个粗鄙的大个子则又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这五个人便又不要命一般的逃走了。 同时温良还有众多的散修便也追了上去。 闯过这片并不浓密的雾气的时候还出了些状况,定然是那个钱潮使得手段,几个飞得最快,追在最前面的散修也不知怎的,忽然间“轰轰”几声响,他们身上就烧起了熊熊大火,鬼哭狼嚎的摔落下去。 “是符箓,小心!”有人大喊。 “莫慌!”温良也喊道“他们就快支撑不住了,追上去,擒住他们!” 刚才那五人的表现这些散修都看在了眼里,因此虽然有了死伤,但此时也全然不顾了,一个个的奋勇向前。 接下来的情形就如同猫鼠相戏一般,钱潮那五个人几乎完全凭借着汤萍的那个手段与温良周旋,浓雾不断的出现,钱潮五个人的身形不断的从一片浓雾中又钻进另一片浓雾之中,而且那五个人还频频的借着浓雾的遮掩暗中改变逃走的方向,试图以此来摆脱温良等人的追杀,但温良派人牢牢的堵死了他们逃回五灵宗的方向,这样总能及时的发现改变方向逃走的五人,然后便又驱赶这那五个人继续逃,而他们则继续追,一直让这五个人无法走脱。 然后那五个人或许是被逼急了,又开始打埋伏,不过得手的机会却不多了,也是众多的散修都被打怕了,再没有愣头青敢做出头鸟,如今他们也都明白要共进共退才最安全,因此不论是浓雾中骤然出现的烈焰,还是在浓雾中扑面而来的数不尽的锋锐冰晶,在高度戒备的散修面前都未能奏效,尤其是让温良认定这些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是,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居然也失手了,浓雾之中,随着一声剑鸣,几个散修急速的后撤,堪堪的躲过了一道致命的寒芒,然后李简那冷峻的面容在浓雾中一显一隐,便又逃走了。 竟然连剑修偷袭都失了准头,这更让这些散修们信心大振,由此愈发的相信拿下这五个人就在眼前了。 不过好事总要多磨,就在温良等人几乎要将钱潮追上的时候,那个名为汤萍的丫头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灵气在前方布置出了茫茫的一片白雾,五个人的身形丝毫不停的就钻了进去。 “小心,不要让他们逃了,快!”温良见了大喝一声。 这一路的追赶,尤其是到后来温良随着众多的散修跟在那五个家伙的后面,从一片浓雾又冲进另一片浓雾之中,好长时间都是如此,而且此时温良要捉住钱潮的心也实在是太过急切了,他的眼里除了钱潮就是遮挡住钱潮身形的浓雾,此时的温良恨不得一把就抓在钱潮的后背上,因此,他并没有发现此时自己身处何地。 当然,若这里没有这片浓雾,而温良心里又没有一定要捉住钱潮的那份急切的话,或许他能将这里认出来。 毕竟他曾经来过这里的,而且前方那个地方他也不敢深入,当初做那些布置的时候他走的是另外一条安全的途径。 前方,正是万箭林! …… 这里面要多说几句,钱潮等人后来如此表现当然是故意为之。 温良既然在剑冢山那里封禁这朱厌和穷奇的天地牢笼那里动过手脚,那必然是他来过这里,谁知道他对剑冢山附近了解多少呢,就那么直接带着他飞进圈套之中,温良当然不会那么傻,因此,钱潮五个人必须要做戏给温良看才行。 当然也不完全是做戏,如此短时间,长距离的剧烈飞逃,至少钱潮的确快到灵气枯竭的地步了。 因此越是接近万箭林,钱潮五个人的表现就越发的不堪起来,要让温良相信再加一把力就能得手,同时又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所以,才有的前面五个人的一番表现。 …… 在一干正在隐藏的五灵精锐弟子的眼中,这样好的天气竟然平白无故的就在那万箭林的边缘处忽然就起了好大的一片浓雾。 “来了,那是汤师妹的手段。” 说话的是陆双,她认出来那片突兀出现的浓雾正是碧波潭的手段,虽然她不会用,但到底她也是水云谷弟子,认出这个手段还是不成问题的。 几十双眼睛都盯了过去。 “万箭林有什么古怪吗?”有人小声的问道。 “那里算得上是个凶险之地……” 有人要说出那万箭林的凶险,但是就在此时从那片浓雾中突然急冲冲的就飞出来五个身影,直接就闯入了万箭林的上方。 “他们……危险!” 马上就有人认出来那五个人影正是钱潮,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这五个人竟然在万箭林的上方越飞越慢,到最后甚至是回身倒飞,看着那片浓雾,似乎是……在等后面的人! …… 温良等人终于从浓雾之中闯了出来。 这片浓雾之广,超过了温良的想象,待他从雾中出来时眼前才豁然开朗。 前面说过的,温良一直处在这队伍的最后面,他是押队的,既然花了灵石,那出力冒险的事情自然要由这些散修来做,也因此,当温良从浓雾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在他的前面冲进万箭林的上方了。 钱潮那五个人竟然停下来了! 温良一眼看到之后就是心中一动,难道说,这五个人觉得逃无可逃,这是要在这里作最后一搏了吗? 不对! 温良马上就察觉到了异样,怎么那五个人现在竟然表现的如此的轻松呢? 那五个人都看向了正向他们飞扑而去的众多的散修,若是要作最后一搏,五个人必然都该是狞眉立目,此时已经该是手段齐出给这些散修迎头痛击了,为什么他们五个就那么悠闲的悬在那里,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呢? 若看得再细一点,或许温良还能从彦煊的脸上找到几分的不忍来。 有诈! 必然有诈! 这里是哪里? 眼前终于没有浓雾的遮挡了,远处苍茫的群山之中,一坐孤高绝顶的大山轮廓映入了温良的眼中。 那里是……剑冢山! 那这里是…… 其实温良也不知道这里确切的名字,他只知道剑冢山附近有几处地方是不能进去的……就包括这里! 那么……眼下这片林子又有什么古怪呢? 温良猛然抬头向钱潮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钱潮正悬身在远处盯着他在看。 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温良也马上会就知道了。 就在他因为钱潮的奇怪表现而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些追过去的人唤回来的时候,异变突发! …… 异变发生之前,温良与钱潮算得上是遥遥相对的,温良眼中满是狐疑和即将扩散开来的震惊,而钱潮的眼中则始终是一片平静,然后从下方的密林之中骤然冲天而起的一阵连续不断的黑潮就彻底的遮断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同时也将已经追过来的众多散修淹没了! 其实在万箭林发动的时候,应该是有“嗡”得一声的,但那是之前钱潮在这里用符箓尝试的时候才听到的,此时闯进来的人实在是多,因此万箭林之中的镞木几乎齐齐发动,所发出来的声响就完全不同了,就如狂风之中海上巨浪的咆哮一般! …… “我的……天!” 暗处躲藏着看着这一幕的骆缨喃喃的说道,面上一篇震惊之色,其余身边的文苑,陆双还有言霜等人也是个个面上色变,就连一向有胆量的骆宾也被惊得瞪圆了双眼,谁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呢! “嘿嘿,痛快!” 马琥呵呵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还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周围的那些人。 …… 闯进来的散修们瞬间就在嘈杂成一片的咆哮声中被淹没了,大部分根本就没料到会有厄运从下方而来、骤然降临在自己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一个个几乎是同时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在一刹那,有惊呼,有惨叫,有闷哼,但都很快就再无声息了,即便如此,失去了生命的身子犹在纷纷而至的箭镞之下兀自打着转,想落下去都难! 当然那些闯进来的散修并非马上就都死了,有少部分机灵的,及时的将自己的护体灵光撑了起来,想在硬扛住这下方密林中射出来的箭镞同时反身向回逃。 这护体灵光是一种拼着消耗大量自身灵气来保全自己的手段,偶尔为之或者在将要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使用出来或许可以保命,但下方密林中射出来的箭镞似乎无休无止一般,每当一支箭镞被那护体灵光挡下来,自身的灵气便会明显的消耗一部分,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更不要忘记,这些散修是被钱潮等人带着从五灵宗的西南一路直飞到了东南,差不多是从寒泉谷一路飞到了剑冢山,如此之远的距离,钱潮已经疲惫不堪,这些炼气高阶的散修同样也是耗费了不少的灵气,因此根本在这密集如狂雨的箭镞之中支撑不了片刻,黑潮之中,护体灵光的光芒也只存在了几息的时间,随着几声恐惧至极的惊叫后就不见了。 由于身上佩戴着刻印有隐灵阵法的小牌子,所以下方的万箭林是感应不到钱潮五个人的,所以,刚才突如其来的箭雨没有一支射向钱潮五个人。 而闯入林中的散修尽数被射死了,因此箭雨才停歇了下来。 钱潮五个人的头顶上,有多面大盾平铺开来又并在一起,如同一个铁屋顶一样护在上方,射上去又落下来的箭镞打在上面“叮叮当当”的响。 而随着落下的箭雨渐渐稀疏,温良又能透过前方落下的箭雨看到对面正望过来的钱潮。 也不知是恨是惧,温良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发着抖。 好狠呐……好狠! 追过去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回来,一百多人的队伍一下子几乎去了三成还要多,几十个人瞬间就没了! 然后没等温良开口,对面就传来了钱潮说话的声音: “温良!你还要继续吗?” (各位看官,抱歉,今日本想把万箭林这里写完,但有些私事处理,只好改在明日,抱歉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八:杀钱!(六) 今天,是钱潮成为修士以来杀人最多的一天,而且到目前为止还远不算结束! 早前一路被温良那些人追赶着奔逃的时候,就有十几人死在了他的符箓之下,不过那些人嘛,钱潮都没有来得及细看,都是在匆匆的逃遁之中布下的的圈套,就算声势惊人,那也是逃走之时身后发生的雷霆与烈焰,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回过身来细看,因此那些人死了就死了,钱潮心中没有什么触动和震惊可言。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他们五个人从那片浓雾中冲出来后,面前就是万箭林,刚见到这片林子的时候钱潮还舒了一口气,他明白,万箭林这里将是今天的转折点,从这里开始,他们五个人将依靠着先前的布置对温良那些人开始反杀。当时比起身边其余四个人,钱潮的情形最差,脸色也最难看,长距离又高速的逃遁让他体内的灵气几乎枯竭,先前举着酒壶往嘴里倒灵酒根本就不是故意做戏给温良那些人看,是他真的需要补充体内几乎枯竭的灵气。整个谋划虽说在布置时五个人都有参与,但最初拟定这个计划的就是他自己,若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不济而给同伴拖了后腿……钱潮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这一路上他算是苦苦支撑,几次临时起意斩杀追来的那些散修也只为了不让那些人缠上自己五个人而已。 但在万箭林这一次却不同。 这里是约定好的地点,他们五个人齐齐的在这里停住了身子,然后等着那些人冲过来送死。 最开是散修们从那片浓雾中冲出来后,一眼就看见万箭林之上正停在那里的五个人,这些散修根本就没有想为什么一直在逃命的五个人此时会停在那里,这是很不寻常的,那五个人就如同等待他们一般,为什么不继续逃了呢?在散修的眼中,钱潮就是一笔让自己花用不尽的灵石,只要将他捉住了,自己就再不用为修行的耗费而发愁,再也不用为了灵石而与别人去拼得你死我活,就算自己不能捉住他,只有有旁人捉住了他,送给那位温先生,那所得的酬劳也是一笔绝对不小的数目,因此他们哪里还会考虑钱潮五个人为什么不逃了,为什么要在那里等着,这些散修想得就是早早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了,领取了自己那份酬劳去过快活日子。 冲过来的人虽然多,钱潮也只是对那冲在前面的几个人多看了几眼。 最前面的是一个须发灰白、身形发福的老者模样的散修,一双三角眼从几十丈开外就牢牢的锁死了钱潮,随着他与钱潮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对三角眼中的凶光也越来越盛,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就在接近钱潮的过程中,他还十分警惕的防备着钱潮身边的四个人,担心那四个人会对他出手阻拦。 紧跟在后面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不是道侣的关系,又或者是兄妹也说不定,因为这二人的面相很有些相似,都是一张圆脸上小眉小眼的那种长相,这二人都是凶相毕露,不过着重要说的就是其中的那个女子,那女人的目光十分不善的盯向了前面那老者的背心,或许是担心这老者会抢先一步将钱潮抓在手里,看她目光中的杀意,说不定在下一刻就会对这灰白须发的老者做些什么。 再后面的散修也都是面相各异,有的一脸凶相又急切不已的看向了钱潮,有的则无比恼恨的看着追在自己前面的那些散修,个个衣袍被风扯得向后飘摆,身形极速的向前冲来。 然后就在下一刻,这些人就同时都被万箭林中射出来的黑潮一般的箭镞淹没了! 身下的万箭林那阵巨浪咆哮一般的声响发出的时候,钱潮的胸中骤然怦怦的跳动不已,刚才距离自己最多几丈远的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齐齐的消失了,钱潮这才意识到,几十个人就这么没了! 自问做不到陆平川那样心胸宽达,更做不到李简那样的刚强勇毅,几十个人因为自己的之前的布置齐齐的丧命,纵然那些都是作恶之人,但这对钱潮而言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体验,就在下方黑潮般的箭镞未停、在其中还有惊呼惨叫传出来的时候,钱潮胸中翻腾不已,忍不住就向陆平川讨要过了他的灵酒,汤萍为陆平川准备的灵酒是最烈的,因为这正对陆平川的喜好,而平时钱潮则根本不会饮用这样的烈酒,但现在,他需要,不仅仅是补充一下自己亏损的灵气,更重要的是要压一压他心头的那份惊慌! 烈酒入喉,又一道热线一般在体内化开,随着灵气在钱潮体内激荡,强烈的酒意也在他的心头盘旋,用袍袖擦拭嘴角的残酒时,他眼前看到的是几个身上插满了箭镞的散修尸身被下方不停射上来的箭镞撞得身子胡乱翻转但就是落不下去,惨不忍睹! 彦煊叹了一口气,别过了脸,不忍再看,其余几人也有开始的兴奋渐渐地冷静下来,一个个默不作声。 随着酒力在钱潮体内渐渐发作,他的身子越来越热,心头也有一股怒意升腾起来,若不是温良,自己的双手怎么会染上如此多人的血,他钱潮来五灵宗是来修行的,是来求证大道的,可不是来作一个屠夫的! 于是就在箭镞稀疏,钱潮又能看到对面的温良的时候,他大喝了一声: “温良!你还要继续吗?”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温良也该有所忌惮,有所收敛,甚至可能会因为畏惧而逃走,现在的钱潮是真心的希望温良能就此罢手,不然的话,仅从刚才那一幕便可以推知,接下来的那些布置,只要是运用得当,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会死于非命! 温良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事发突然,损失又重,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因此温良一时间没有马上回答钱潮的话。 钱潮借着酒力继续骂道: “你们这些散修,真是愚蠢!为了一点子灵石,就真的甘愿拿自己的命为别人火中取栗吗?从开始到现在才多久?你们占到什么便宜了?又已经死了多少人?那些死了的人就算把他们与灵石葬在一起又有什么用?你们还不幡然悔悟吗?一定要在死路上走到底?一定要把自己的命扔在这里吗?一群蠢货!” 温良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既拿了我的灵石,做事自然就要有始有终,不然还怎么在修行界里立足?” “立足?呸!温良,你这见不得光的阴险小人!你自己都是不能立足的丧家之犬,如今为了你的痴心妄想更是连自己原本的身份都不要了,一直以来过着鬼鬼祟祟、东躲西藏的日子,却还有脸面评论他人能不能立足,哼,可笑!你们这些散修听着,温良谋划着对五灵宗不利,就在前些时日,他所有的谋划被我们几个全都破坏掉了,所以他才在绝望之下拉着你们一起来作这最后一搏,或许他开出了重赏,但灵石再多也要有命在才能享用,你们若是听我一言就赶紧逃出五灵宗去,这里的事情不是尔等能参与进来的,嗯,又或者……你们愿意为我们将那温良擒住,我们五人可以保证,五灵宗不会追究你们这次的擅闯之罪,如何?” 听到这里旁人不论,跟在温良身边的刑让倒是很有几分异样的看向了温良。 “哈!你就省省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挑唆着我请来的人来对付我,真是荒唐可笑!” “呸,你这丧家犬,靠着夺了别人的肉身才能苟活到现在,说起来你也算是两世为人了,怎么看世情连我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都不如?一大把的年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这些散修为了灵石可以为你卖命,但是为了活命为什么不能卖你的命!听着,我刚才说的话在未捉到温良前一直算数,只要你们能反戈一击,助我们拿下温良或是将其重伤或是将其斩杀都可以,我们保证你们可以安然的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接下来死的人会更多,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自己的身上了!而且温良最后或是被擒或是置你们不顾自己逃了,诸位,可不要以为你们能安然的从五灵宗离开,那就是我们全力对付你们的时候了!” 温良被钱潮骂得浑身发抖,他更恨钱潮当众几乎将他的老底都揭开了,同时钱潮刚才说得那些也不能不提防着,无论这些人有没有那个心思,钱潮这样说就算是在这些散修与温良那些人之间扎进了一根刺!身边如此众多的散修虽然一个个的都默然不语,但谁知道有没有人的心中正起着什么变化呢? 对温良最是忠心的燕惊还用眼神警惕着身周围的这些人。 “住口!钱潮,你以为你凭着这里就能保住你的命吗?”温良吼道。 “有本事就过来拿我呀!”钱潮轻蔑的说道。 …… 大部分的散修看着那片郁郁苍苍的密林,眼中都透出恐惧的目光来,谁知道再追过去下面是不是还有那黑潮一般密集的箭镞射出来呢,而且奇怪的是,明明钱潮那五个人先过去的,但他们竟然无事,偏偏自己的人追过去就送了命,本来这些人还因为追在后面有些着急,见识了刚才的景象便一个个的心有余悸的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温良自然不会过去的,他阴沉着脸问道: “哪位能为我将这片林子毁掉?” “我们来!”有人应声。 “那就有劳你们二位了。” 说话的是一对兄弟,姓计,分别名为计岩,计岗,这二人的眉眼五官看上去颇为的相似,相貌都算不得出众,但是自这次温良出来之后,这二人就一直是跟在温良的身边的,从来没有冲在前面过,由此可知温良对这二人算是非常看重,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这计岩与计岗两兄弟的身形高高的飘了起来,两个人相对而立,各自抬起一条左右手臂来,手心相对,两个掌心之中开始只有一点火光闪出,然后被二人合力发出来的火球迅速的扩大起来,开始就在手心之中然后迅速扩大为人头大小,继而酒坛大小,然后就是酒缸大小,到最后两人手中一团如同小房子大小的火球,到此还未停下来,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那火球最后竟然成了楼阁一般大小、通体暗红之色,滚滚惊人的热力不断的散发出来! 而这计氏兄弟之间的距离也随着这火球越来越大而越来越远,从最开始面对面站着,到后来相隔丈余,直到最后两个人之间竟隔了十几丈之远! 温良与一众散修仰头吃惊的看着,脸上都被那难得一见的大火球映得通红。 钱潮等人开始还是看着,等见到那声势惊人的大火球时,马上就意识到了温良要做什么。 “这是……什么手段!”彦煊吃惊道,她现在跟随师父钟瑶仙子修习控火之术,还没有听说过这样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施展出来的大火球。 “他们这是要毁了这片林子!”李简盯着对面那个正不断红亮起来的巨大火球说道。 “这片林子并不可惜……”钱潮轻轻的说道,在他看来可惜的是那些人不愿听自己的话,一意孤行,只怕接下来还会血光不断! 巨大的火球在初时是暗红之色,随着这对计氏兄弟不停的催动体内的灵气,火球的颜色也越来越红亮,时间稍长,那火球表面便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如同随时都会爆裂开来一般颤动着,而计氏兄弟也显得越来越吃力。 “时候到了!”计岩大叫了一声。 “动手!”计岗也大叫道。 然后这二人便同时“嘿”得一下,将各自伸出去的手臂向着那片万箭林一甩,那大火球就“呜”一声拖着一道长长的流焰,斜斜得向着钱潮那五个人所在之处就砸了过去。 “退!”钱潮大叫一声,五个人发动身形直直的向后飞走躲避。 然后便是“轰隆”得一声沉闷的声响,耀眼的红光映红了四面山川,震荡开来的灼浪几乎吞没了整片万箭林! 温良带领的许多散修承受不住这股热浪而不得不向后退避,这倒把温良让到了最前面,热浪袭来,众人只觉得脸面灼痛,喉咙焦燥,身上的衣袍滚烫无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一片红光之中看不清这片令人生畏的林子如何了,待等这红光渐散,这才发现这片林子的最中心处一片焦黑,那里还有树木,沿着中心一圈正烧着熊熊大火,其余向外未起火的镞木也都干枯焦萎,甚至多数的林木枝叶不存,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留在那里。 而远处正有一团白汽蒸腾,竟然是一大片厚厚的冰墙,这应该是那汤萍的手段,钱潮那些人躲藏在那片冰墙之后来抵御这滚滚的热浪,无边的热力直接冲击在冰墙之上,不断的将其融化直接化作了白汽。 “哗啦”一声,冰墙崩裂碎散,露出来钱潮五个人已经逃远的身形。 “哈哈……”温良对计氏兄弟的手段很是满意,他笑道“刚才说得底气十足,现在还不是逃之夭夭,不用怕他,继续追!” …… 刚才那个大火球也将隐藏起来看热闹的众多五灵精锐弟子惊到了。 尤其是崔隐,她是栖霞山专修控火之术的,看刚才那个大火球的威势和声势……她自问做不到,所以脸色才变得有些难看。 “那些……是散修吗?”有人不敢相信的问道。 “散修之中也有能人异士的,手段绝不容小觑,”骆缨说道“马琥,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看热闹?” “那当然,现在还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钱师弟说过,凭着这万箭林很难挡住他们,这一点早就料到了,接下来咱们也该换个地方,继续看钱师弟他们怎么对付这些家伙,放心,咱们出手之前钱师弟他们是不会有事的。” “那下一步是去哪里?” “呃……咱们要快一些,钱师弟他们下一个对付他们的地方是碎星湖。” “碎星湖……那里不是……” “诶,别说出来,不然就不热闹了,就是那里,咱们走!”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三十九:杀钱!(七) 温良,当然真正的温良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而且也早就死了。现在的温良嘛,正是被结丹修士夺舍之后借助着温良的身份在五灵宗内图谋不轨。 早在钱潮五个人为了保护沈未了而去对付安室杞的时候,汤伯年就曾经分析过,这个温良很有可能是索元亥和索元午之中的一个,想以一己之力对付整个五灵宗,让五灵宗为当初剿灭索家而付出代价,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个筑基弟子能做得出来的(见第四卷:试羽,二百零六章:汤伯年的安排)。 汤伯年想得的确不错,夺舍了真正的温良的那个人,正是名为索元亥。 邪修世家索家在五灵宗的围剿之下灰飞烟灭了,不过那一役并不是所有的索家之人都尽皆伏诛,有人因为当时不在索家而逃过了一劫,比如索元午和索元亥,还有人在当时拼了老命也逃了出去,比如在幼鸣谷小莲花湖要夺舍关山齐的那个索元申。 当初在索家,索元申是以阵法之术立足的,算是索家的阵法师。而索元亥则算得上是索家的炼丹师,他的丹药之术在索家之内算是手段最高明的。剩下的索元午嘛,则算是索家的一个能言善辩、多智有谋的人物。而这三个人中,索元申虽然擅长阵法,但却不通于人情,除了阵法之外,此人说话做事都有些鲁莽,而索元亥则是个阴险深沉的家伙,至于索元午,表面看上去是一个热情健谈,待人诚恳的人物,但实则这个索元午才是真正有心机、有城府更有手段的危险人物,早在索家的事情未败露前,人们对索元午的评价就是四个字:口蜜腹剑。 索元申已经死在了幼鸣谷的小莲花湖。索元亥夺舍了温良,在五灵宗内暗中布置了很久,本以为再过些年月,万事俱备之后就可以发动对五灵宗的报复,却没成想全盘的打算都被一个叫钱潮的小子给破坏掉了,现在正带着人追杀钱潮,目的是捉住他之后以酷刑折磨,逼着钱潮将所有他做过的手脚都改动回来。至于索元午嘛,目前尚未现身,当然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索元午都是钱潮五个人的大敌,后面就是这个家伙设计逼得钱潮五人远走外域,不过那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远不是索元午登场的时候。 现在只说温良。 作为曾经的结丹修士,温良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感觉到十分的憋闷,在夺舍之前,除了对自己原本那身惊人的修为不舍之外,他还仔细又审慎的分析过了在五灵宗内有可能会遇到的种种麻烦和危险,另外就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但是,他所想的那些差不多都是那些五灵宗的结丹修士会如何如何,自己又该如何如何等等,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五灵宗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逼的方寸大乱,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且,这个人还杀不得,只能活捉,不然他捣的那些乱就再没人能为温良改动回来了。所以他才对那些被自己请来的散修们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将钱潮杀死,只能活捉! 也因此,当温良眼睁睁的看着钱潮那五个人被水中突然冒起的庞大无比的白蛇一口就吞了下去的时候,他几乎睚眦欲裂,张嘴就吼出了一个“不”字,然后就呆愣愣的看着那白蛇继续张口或吸或吞,瞬间就有十几名散修下了肚,其余散修顿时就被惊散了,一个个没有人色的只顾逃命,好多人在温良身边经过,但他不在乎了,就呆愣愣的看着那条大蛇继续发威,整个人就在钱潮被吞的时候就觉得全身空空荡荡,在五灵宗隐忍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夺舍之后他就成了一个炼气弟子,五灵宗之内也不是个清净之处,他这些年忍辱含垢又图的是什么?再过些年差不多就能亲眼见证五灵宗内山岳崩塌、水火横流,那就算是为死掉的索家上下报仇了,可是随着钱潮被那巨蛇吞掉,纵使他对五灵宗有着如海一般的仇恨,一切也都成了泡影! 先是胸口发烫如烧火,心中起急如擂鼓,然后是喉头发甜,似乎是嘴里面含着一口甜茶,紧接着就是“噗”得一声,温良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跟来的散修们个个惶急的四下里奔逃,这时他才注意到燕惊不知什么时候正架着他的胳膊大声的说着什么,但温良耳内如钟鼓长鸣,根本就听不到,只看到燕惊的嘴巴正急促的一张一合。 …… 事情还要返回头从钱潮五个人在万箭林急急的逃走说起。 计岩和计岗两个散修,联手共同发动了一次意在毁掉这万箭林的攻击,那巨大无比的火球如同五灵宗内的楼阁一般,虽然砸下来的时候,钱潮五个人躲过去了,然后又借助着一面厚厚的冰墙抵挡了那滔天巨浪一般的热力冲撞。但是万箭林却几乎被毁于一旦,至少是再也不用担心从上面追过去的时候还会有那如黑潮一般的箭镞会射过来。 然后温良便带着这些散修继续的追了下去。 万箭林虽然毁了,但是在万箭林吃过的亏却让温良对钱潮这几个人更加的忌惮不已,下面这一片正燃着大火冒着黑烟的林子,钱潮那几个人究竟是逃命之时恰好路过此处呢……还是故意将自己这些人引到这里来的呢? 若是后者,那说不定在前面还有什么样的意外之险在等着他们这些人! 也因此,温良看着远处那几乎是五个小黑点一般的五个家伙时,再也不敢将他们只当做是匆匆的逃命了。 不过若是错过了今日,温良基本上也就再没有向五灵宗复仇的机会了,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是催着身边的这些散修不要命的追过去了,任何人敢有懈怠畏缩,那他可不在乎亲自动手杀几个给这些人提振一下士气! 钱潮五个人的身形翻过了一道山岭之后就突然降低了高度,一下子就看不见了,这让温良极为的紧张了一阵,大声催促着众人加速,等他们也越过那道山岭之后,才重新看见了钱潮那些人的身影。 翻过山岭之后,面前就是一片浩渺的湖泊,钱潮五个人正沿着湖边水面一路飞逃。 我向五灵宗复仇,与你何干,那些结丹的老家伙们都未曾出面,你一个炼气的弟子竟如此多事,居然这样与我作对! 温良满心怨恨的想到,同时又是一阵督促,众多剩余的散修便急急的向前面那五个人影直追而去! 钱潮五个人沿着湖边没命的逃,后面则如一条黑线一般又有许多的散修追了上来。 就这样过了一阵,两伙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缩短着,钱潮五个人中有人不断面色焦急的回头张望,似乎是觉得这样逃不掉一般,那五个人竟然齐齐的一个转向,从水边一拐直直的就向着湖心方向逃走,引得后面一众散修纷纷转向,温良照例又是在最后面,但钱潮这些人的转向也让他把方向一转,反而离钱潮的距离更加的近了一些。 不过钱潮并非是直接向着湖心的,他们五个人是在水面上不停的拐来拐去,似乎是试图将后面这些人都甩掉,在甩不掉的时候,那五个人便或是折返或是向湖心疾飞,总之这一番的折腾之下,温良等人都处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上了。 “当心湖中的小岛有古怪……” 温良看得出来,钱潮那些人似乎又在耍什么手段,一路飞来绕去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些人都引至那个小岛上去,所以他才大声的提醒。 殊不知危险根本就不在那湖中心的小岛上! 而是来自水下! 就这样绕了好一阵,钱潮那些人似乎是觉得时机成熟了,竟然再不改变方向,五个人的身形直直的就向着那湖心的小岛而去。 “不要过去,当心有诈!” 温良又高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刚落,异变就发生了。 “轰”得一声滔天的水响,百十丈高的巨大水浪从平静的湖面上骤然出现,直直的向上冲起来,无边的白色水幕几乎将湖水对面的群山完全遮蔽住了! 然后温良的双眼几乎眼角瞪裂,他看着那冲天的白浪之巅,一张如同城门一样的大嘴张了开来,而钱潮那五个人猝不及防也根本不可能躲避,其中那个一直骂人的大个子还回头张望了一下,其余四人正对着那张大口,似乎要在绝望中扭身要逃,但就在下一刻,这五人的身形就都被那张大嘴完全的吞没了! “不……!”温良发了一声喊,余音颤抖中他张着嘴,瞪着眼,手脚发颤,仿佛刚才被吞入那张大嘴里的是他自己一般! 冲天而起的白浪如暴雨一般的落下,这才将隐在那水浪之中的家伙显露出来! 大蛇……不……巨蛇! 也不对,该是庞大的巨蛇! 那大蛇通体白色,因此最开始与那白浪在一起时根本无法分辨出来,此时浪花落尽,才显出了它的真容,能一口毫不费力的吞进五个人,那张巨大的蛇口张开时如同大城的城门一般,其蛇头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那蛇身若是游走在地面上,几乎与蜿蜒的山岭一般,如今就这样直直的从水中翘出一截身子来,浪花落尽时,一股强大蛮横又暴怒残虐的气息已经布满了整片浩荡的湖面! 钱潮……就这么死了! 温良呆愣愣的想道。 那巨蛇大口一张,发出一阵令人耳内如同有无数刀片齐齐切割划动的“嘶嘶”声,不少离得近的散修齐齐惨叫着用手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双耳,此时当然是该逃命的,但是那强大无比的威势早就让这些人明白,眼前的巨蛇,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够这大蛇一个甩尾的,面对强大无比的存在时,修士本能的有莫大的恐惧,此时那恐惧就如同一把把的钢刀利刃早就在这些散修身上来回的不知道刺了多少通透的伤口出来,就算逃命,手脚也早不听使唤,甚至有人直接就被吓得呆住了,只是抬着头愣愣的看着那大蛇,头脑中一片空白,早把逃命二字都吓忘了! 钱潮就这么死了! 那……那还怎么向五灵宗复仇! 难不成要他温良剖开眼前这大蛇的肚腹将那钱潮救出来吗? 别说现在,就算未夺舍前他也做不到! 嘶声之后,骤然一股大风从这些散修的背后吹过,风力之猛让不少人根本收不住身形直直的就向那大蛇而去,而且,偏偏还是正对着那大蛇重新张开来的狰狞巨口,眨眼间十几个人就一连串惨叫着被那大蛇吞入了腹中! “蟒息!”有人终于明白过来,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 蟒息,可不是吐出什么火焰冰霜来,而是吸气,直接将对方吸入口中然后吞下去,因此也有修士将其成为“蟒吸”。 喊出“蟒息”的人拼了命的发动身形,直向湖边而去,这一声还是有用的,至少是惊醒了众多的散修,让他们明白眼前所见不是亏心事做多了而在熟睡中出现的梦魇,而是实实在在命悬一线的凶险,所有的人同时向着湖边的方向调转身形就一道道黑线一般的要亡命而逃! 第二次蟒息骤然降临! 离那巨蛇近的,直接就进了那张大口之中,只留下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惨叫声不可能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无以复加的恐惧和绝望! 离得稍远些的散修,身形就如同大风之中的逆风而飞的鸟儿,一个个脸面憋胀的通红,把全身的灵气完全都催动起来,结果依旧是不断的靠近那张巨大的蛇口,最后一声惨叫之后,身形骤然就消失在了蛇口之中! 离得远的也逃得十分吃力,往日里这样不顾惜灵气的发动身形,只怕早如电光一般就远去了,可如今就如同身上背负着千钧的大山一般缓慢,几乎是一尺一尺的向前挪动,但不管怎样,总算是能从那蟒息之中挣脱了出来! 索家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吗? 难道自己放弃了先前来之不易的修为,就是这个结果吗? 温良急火攻心中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手臂被人用力晃动,他这才把目光从那大蛇那里移开,发现是燕惊,他正大张着嘴巴急促的说着什么,但温良竟然一个字都听不到,燕惊索性凑到了温良的耳边放声喊道: “温师兄……快逃啊!” 巨蛇现在之所以未对他们下手,只不过是他们离得稍远些,再有就是前面的散修也太集中了,因此大蛇暂时才未理会温良这个方向,也因此温良才有时间体会着自己内心的煎熬! 逃? 逃什么,不能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温良想甩开燕惊的手,索性一头钻进那巨蛇的腹中,去找一找钱潮那个小子吧! 刑让发觉了温良的异样,一把也抓住了他的衣袍,说道: “温兄,快走,留得青……” 刑让这一抓是很用力的,将温良的身形扳了过来,温良在回身的时候眼光木然的扫了半圈,他根本就无心听温良说什么,这半圈的扫视让他发现此时已经有自己带来的散修逃到了湖边了,正站在那里向这边看来,最后温良的目光是停在了刑让的脸上的,听不见他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等等! 温良猛然间身上一个激灵! 湖边…… 他一把就将刑让的身形拨开,然后定定的向湖边看去。 没错,是有人在湖边,站在那里看着这边,不多不少正好五个人,还是三男两女,有高有矮,女子之中一人红裙,一人蓝裙! 温良又不敢相信的回头望了望惨叫传来处正在肆虐的巨蛇……来回得看了好几遍! 燕惊与刑让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惊讶无比,然后这二人便也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湖边那里。 钱潮…… 他们不是……已经命丧蛇口了吗! 温良面色木然呆滞,平生以来第一次,这位曾经的结丹修士对一个炼气修士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杀钱!(八) 那巨蛇正是碎星湖里的白交大蛇,而开始被这白交大蛇吞入口中的,自然不可能是钱潮他们五个人的真身,当然是他们五个人用过化身符之后的假身而已。 当初他们五个人第一次来碎星湖的时候,钱潮在这里就使用过一张化身符,在假身被白交大蛇吞下之后,钱潮便想到了该如何利用这里。 五个人在整片万箭林都被那庞大的火球毁掉之后就一路向碎星湖逃,过了那个山岭后五个人就把身形直降而下,借助山岭遮掩,五个人便使用了化身符,然后曾经在守镬山里面隐藏自己身形的水波玉的粉末又被用上了,五个人就这样成了不可见的隐形之态,接下来就控制着各自的假身引诱后面追来的温良等人。 当然,温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在湖面上一直死追着不放的竟然只是假身而已。 直到后来,那五个假身被水底冲出来的白交大蛇一口吞下,看到这一幕的温良以为钱潮是真的死了,一下子认为自己复仇无望,在绝望之中竟然还急得吐了血。 而钱潮五个人之中,只有钱潮曾经体会过被白交大蛇一口吞入腹中是什么感觉,虽然只是假身被吞,但假身与自身心意相通,那种感觉还是别无二致的。 其余四人则是第一次体会。 虽然之前有钱潮的提醒,但是假身被吞的感觉是在是太真实恐怖了,因此随着两声并不大的惊呼,本来无一物的湖边之处便突然踉跄着多出来两个窈窕的人影,正是汤萍与彦煊,她们两个相互扶持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然后就在她们两个现身之处便又凭空有三个人影显现了出来,正是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个人。 “都是假的,”钱潮经历过一次,自然无事,他走近了二女关切的说道“你们觉得如何?” “吓死我了,钱小子!就算知道是假的,也能把人吓坏了的。”汤萍脸色发白的说道。 “实在是太可怕了,没忍住……”彦煊也脸色苍白的说道,今天这假身被吞还真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嘿嘿,诶,是挺让人害怕的……”陆平川最里面说着害怕,但是脸上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似乎刚才的体验十分的刺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刚才的体会很难得……”李简说得平淡,但眼神却异常的明亮,他是剑修,这种生死之间的体验对剑修而言是十分珍贵的。 这个时候湖面之上正乱,五个人中有四个人是第一次体会到被白交大蛇吞下去是什么感觉,两个人几乎吓坏了,钱潮正在她们身边,剩下的陆平川对刚才那感觉虽然也有些怕,但更多的是刺激,正在回味刚才那种不常见的感觉,而李简则在刚才的体验中心有所感,也在细细的回味刚才假身被吞的那一幕,因此这五个人都没有把目光看向湖面上,但是紧接着就从湖面的方向远远的传来一声带着颤音又恐惧无比的喊叫声“蟒息……”,那声音如同用力扯破了一片丝绸般传了过来,这才把五个人的目光重新的吸引了过去,正看见十几个散修的身形正作着高速向湖边飞行的姿态,但是身子却极速的向后倒飞,然后直接就进了那白交大蛇的口中去了! 紧接着那些人最后绝望的惨叫才传了过来。 今日这白交大蛇极为的愤怒,上一次也是有一个小子要闯到湖心的小岛上去,被它吞了,结果却是个假身,已经令它十分恼怒了,没想到时隔不久那小子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如此多的修士来的,居然又要闯到那湖心的小岛上去,白交岂能放过他,于是再一次现身出来,结果却又吞了个假身,这就把它的性子给勾起来了,面对剩下的这些家伙,白交凶性大发,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些渺小又狂妄的修士们痛下杀手,一口又一口的蟒息之中,不断有人惨叫着钻进了它的大嘴之中。 这其中还有人在被吸入白交的大嘴只是居然一把就抱住了大蛇口中的一根粗长弯曲又白森森的獠牙,抱住之后就死死的不放,结果后续被吸进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抓在了他的身上,最终那个散修力不能支,在绝望之中与众多的人一起都进了白交的腹中。 彦煊和汤萍看着那些人的遭遇,想着就在刚才借助假身体会到的生命尽头那无边的恐惧,不由得脸上都现出了不忍的神色来。而剩下的钱潮三人也都静静的看着眼前湖面上发生的一切。 两次蟒息过后,湖面上的散修明显的稀疏了不少,剩下的散修早就吓破了胆,一个个不要命的逃向湖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绝望中的温良在无意间发现了在湖边正看过来的钱潮等人。 …… 看到钱潮五个人被那白交大蛇一口就吞下去的,可不是只有温良带领的那些散修,还有一干五灵宗的精锐炼气弟子。 四五十人目瞪口呆的看到了那巨蛇一口就将钱潮五个人吞下去的情形,然后所有的人就都呆住了! 这是个笑话吗? 新任的五灵炼气弟子之首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为了能让众多的炼气高阶弟子对自己折服,在夸下海口之后又以身犯险,带着众多的散修在宗外转来转去的,开始还好,一切都有模有样,没想到就在这些炼气高阶弟子对他们刚刚有些信心的时候,他们五个……竟然被一条大蛇一口就全都吞了! 这不是个笑话是什么! 这还是个教训! 实力不济就不要勉强为之,更不要夸海口说大话,免得没个好下场! “马琥!” 脸色通红涨怒的骆缨回身一把就抓在了马琥的衣袍前胸,一把就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骆缨对钱潮的印象非常好,她很是欣赏这个钱师弟,而且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海蕴玉脂灯还是托钱潮的援手才得到的,因此看着钱潮等人都被一口就吞了下去,骆缨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然后心头就爆发起了一股怒意来,她是生钱潮那些人的气,但那五个人都被大蛇吞了,那便只能先将这一力支持钱潮胡闹的马琥痛骂一顿,然后带领着众人一起去找温良算账,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温良拿下了,也算是为钱师弟报仇了。 “看到了吧……你又怎么说!”骆缨咬牙切齿的说道。 刚才惊人的一幕,说马琥不吃惊必然是假的,但是马琥到底是这些人当中最熟悉钱潮的人,就算眼见为实,马琥也不相信钱潮会带着自己的几个要好同伴一起赴死,因此在骆缨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袍前襟还不停的摇晃的时候,马琥并没有说话,目光透过骆缨的肩膀依旧看向湖边的方向。 “你说话!回去了怎么跟长老们交代……”骆缨还在吼着,众人也都在沉默着。 “嘿嘿……嘿嘿嘿嘿!” 马琥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 “你也算认识钱师弟很久了,几时见过他鲁莽行事的,我说过的,他在这里有所布置,你们还不信,嘿嘿,看看那里,好好看看吧……!” 说着,马琥的手臂有些哆嗦的抬了起来,指向湖边一处。 众人的眼睛再一次的又瞪得溜圆无比,因为就在马琥所指之处,湖边的水面旁,有五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湖面之上的混乱,五个人,三男二女…… 原本钱潮五人被吞就让所有五灵弟子都大吃一惊,让众人头脑之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接下来又看见那五个人好好的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之上,这更让所有的五灵弟子震惊…… 那五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幻术……陆双最为惊讶……这不像是汤师妹的手段呀! 骆缨扭头看着,抓着马琥衣袍的手渐渐的松开了,最后她回头看向马琥,有些口吃的问道: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回头你自去问钱师弟吧,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手段,不过看到了没有,仅仅两次布置,就让温良损失了多少人手!” 这倒是真的,温良所带来的人中,到目前为止,十成之中已经不见了至少六成,照这样下去,估计很快温良就该被擒住了。 孟怀绂就在马琥的身旁,刚才所见让他十分的震惊,这才明白钱师弟那五个人还真是不容小觑,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就被其他的所吸引了,湖面上逃向岸边的人中,有一个身形如针一下刺痛了他的双眼,然他一下就眯起了眼神定定的看了过去,前者在万箭林,温良身边人太多,还没有发现,如今许多散修进了那大蛇之口,倒把那个人影显露了出来,那个正被孟怀绂死死盯着的人正是……葛恛! …… 损失惨重! 逃回湖边,又远远的离了那湖面,不论是温良还是那些散修就发现那条白色的巨蛇在最后一次满是威胁的嘶吼之后就潜入了湖水之中,湖面波浪翻涌之后就归于平静,似乎那巨蛇并没有继续追过来赶尽杀绝的意思,这让他们暂时的松了一口气,先是收拢人手,再一清点,温良心中就是一阵哀叹,今日连钱潮的衣袍边儿都没有碰到,到现在竟然已经损失了近七成的人手,如今身边的散修剩下的不到四十人,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找了百人以上呀!现在他终于确定了,钱潮这几个人带着他们一路往这里赶,必然是他们早就在这里作了不少的布置,也早就料想到自己会有对他动手的一天,今天就是钱潮与他不死不休之日,只不过是他温良从一开始就落在下风而已! 不过新的麻烦似乎接踵而至了,温良收拢了所有的人手之后,发现被自己招募来的那些散修,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古怪了,他立时就警醒起来,马上就想起之前在万箭林那里钱潮说过的话来…… “这些散修为了灵石可以为你卖命,但是为了活命为什么不能卖你的命!” 温良定了定心神,他并不惧怕眼前的这些散修们反水,之所以心神混乱是因为刚才那白蛇的惊吓还有看见钱潮安然的站在湖边所致,既然钱潮没死,就算刚才是中了他的圈套,就算刚才损失惨重,那都不算什么,比起他的复仇大计,这些都在可以容忍接受。 钱潮没死,总是件好事,那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继续下去了,不论死多少人,只要能把钱潮擒在手中,那他温良就算是最后的胜者,不过嘛……眼前这些散修们或是被吓破了胆或是起了别的什么心思,倒是要好好的归拢一下人心,免得接下来不听使唤坏了事! “诸位都看见了,钱潮没死,咱们只是中了他的奸计而已,既然他没死,那接下来咱们……” “还要继续吗!”一个身材魁梧的散修有些恼怒的打断了温良。 “哦,梁兄弟有话要说?”温良看向了那个散修。 “嘿嘿,刚才死了多少人?在下也是九死一生才捡了一命回来,温先生,你出的价码的确不低,但是比起要做的事情,比起自家的命,还是不够,对不住了,温先生,在下被那钱潮吓破了胆,恐怕你的灵石在下无福消受,不过在下也不是贪心之人,呶,这里是你给的定金,在下还给你,这就逃出五灵宗去,这里的事情,在下再也不敢掺和了!” 说完那个散修便抛过来一个小袋子,温良伸手接住,看也不看就随手递给了身边的燕惊,然后趁着其他的散修还没有动作,开口说道: “我知道在下小看了钱潮,所以才接连中了他的诡计,接连的损失人手,让许多被我请来的兄弟饮恨于此,嗯,也诚如梁兄弟所言,现在看来,之前为诸位许下的酬劳还是低了……” 那个散修又打断了温良: “不是温先生开价低了,而是我等力有不逮,温先生,在我看来那钱潮不是咱们所能对付的!” 听到这话,温良眼中一寒,说道: “哼哼,能不能对付,还要看各位如何出力,我刚说到之前为诸位许下的酬劳低了,不值得诸位卖命,接下来嘛,诸位请看……” 说着温良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自,里面装着的是几粒血红色的丹药,他随手就将这瓶子抛给了一个散修,说道: “诸位打开来看一看,闻一闻,猜一猜这是何物!” 然后温良就转向身边的刑让,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刑兄今日一定要助我,事成之后,之前刑兄说过的事情在下一定为你做到,如何?” 刑让一听目光一亮,盯了温良片刻后才说道: “好,既然温兄答应,想来必然能让我得偿所愿,那今日我便全力以赴相助温兄。” “多谢!” 然后温良就看向了那些散修,水晶瓶被打开了,有几人还将那丹药捏出来放在手中细看,其他人则互相传递着那个水晶瓶,散修之中有见多识广的,更有懂行的,就算开始没有认出来,就算开始还有些怀疑,但是那丹药就捏在手中,嗅也嗅了,闻也闻了,渐渐的一个就算在散修之中也只有私下里悄悄说话时才被谈及的名字就浮现了出来。 有一个散修先是十分怀疑的扫了温良几眼,又低头看了手里的丹药一阵,然后又从其他的散修那里将那个瓶子夺过来,将里面的丹药都倒在手里一一的辨认,最终才十分迟疑又似乎是压抑着内心的震撼问道: “温先生,这些,都是……玉丹?” 温良一笑,说道: “还是孙兄弟见多识广。” 这就是承认了,然后所有的散修就都目瞪口呆起来,就连刑让身边跟着的那三个邪修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的兴奋之色。 “都是玉丹……” “这么多……” “这……这得要多少人……” “住口!” 玉丹,要说这玉丹就要先说一说这天下的炼丹之术,正统的炼丹之术嘛,以五灵宗的栖霞山为例,是分为两大派的,一派名为玄丹术,乃是以各种灵草来炼丹的法子;另一派则称为血丹术,不要被这个名字吓住,这可不是什么邪术,而是以妖兽的妖丹炼制丹药的法子,在栖霞山也是自成一派的,许多弟子就修习这一派的炼丹之术。除此之外就是玉丹术了。钱潮几人曾经在一处被打开过的遗迹之中发现过有人在那里炼制玉丹,场面十分的恐怖,而且味道也异常的难闻,乃是将修士制住,然后给他或她服下药饵,然后那药饵就会在那人的体内将其所有的修为灵气都凝结成一颗血红的丹药,就在那人的丹田处,取丹之时,也就相当于在害命,而钱潮五人发现的那一处正是被取过丹药之后留下来的尸身(见第五卷:初鸣,第十四章:玉丹术),同时在那一次钱潮等人还偷听到温良的人在除掉一个刑让安插进来的细作,由此得知温良与刑让之间也是互相提防着对方的。 这玉丹既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修士全身修为灵气的凝结,那服下之后自然好处多多,最显著的就是增长修为,几乎相当于将死去的那个修士的修为完全或者不完全的都增加到了服用玉丹的人身上。 不过就因为炼制一丹就要害了一个修士的性命,也因此这种炼丹之法被修行界视为邪法,因此玉丹也被视作为邪丹。 夺舍温良的索元亥,原本就是索家的炼丹师,最是精通这样的炼丹邪法,说起来索家之所以被五灵宗发现,正是因为炼制这种邪丹所致,后来又在五灵宗的缜密调查之下发现了索家其他的不法之处,因此最后五灵宗才派人将整个索家剿灭,偏偏炼制邪丹的索元亥当时却不在索家,因此逃了一命。 而索元亥在夺舍了温良之后,之所以能成为让许多人死心塌地的温师兄,所依靠的依然是这邪丹,若无此物,他怎么可能聚拢起如此之多的人手呢,而且他找的还都是一些修为不顺,对五灵宗颇有怨言的人,又拿出增长修为的玉丹来,自然可以收服人心,让那些人为其卖命。 对于散修来说,那个瓶子里的玉丹是比灵石更加强烈的诱惑,这种丹药只要吃下去就会增长修为,多服用几颗,说不定就能筑基了,因此在知道这是玉丹之后,一个个的脸上都满是贪婪之色。 这里要多说一句,玉丹温良炼制了不少,但他的手下里面却没有一个是筑基的,嗯,那个被捉了的卞濂不能算,因为夺舍了卞濂的人也是索家之人,还是索元亥的晚辈,因此他才不担心,但若是手下之中出了筑基的,那么一来很可能会招来五灵宗的重视,引发不必要的大麻烦,二来温良本身就是筑基修为,他更是担心自己无法控制筑基的手下,因此对自己的手下十分的吝啬,只让他们增加修为,却不敢让任何一人筑基。 温良看了几遍那些散修们的脸色,见火候够了便开口说道: “在前面,钱潮那小子已经将在下的来历说得差不多了,诸位想来心里也有猜测,这玉丹嘛,正是在下炼制的,原本是等我大仇得报之后留着自用的,嗯,数量也不是很多,但是拿出来一部分作为诸位的酬劳还是够用的,只要诸位继续为我将那钱潮捉住,每人五颗玉丹还是够的,另外嘛,能将钱潮活着交给我的,可以再多得五颗,如何?” 一番话后,所有的散修都沉默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 “说起来温先生现在的开价实在是难以让人拒绝,不过,温先生,那钱潮实在狡猾,我们……” “无妨,我这里还有另一种丹药,也要诸位服用的。” 说着温良又取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在掌心,是鹅黄色的小丸。 “此药名为升龙丹,服用之后嘛,可以让诸位速度更快,威力更猛,大约有两个时辰的药力,嗯,药力之后不过是头疼几日罢了,诸位不必担心此药被我做过什么手脚,过一阵之后,你们随意从中取一颗让我服下,对付钱潮自然我也要出力的,这样既能取信于诸位,也能让我们接下来速战速决!” 一阵急促的呼吸之后,一个散修涨红着脸说道: “干了!” “对,继续去捉拿钱潮!” “好,”温良满意的说道,然后他又目光森冷,杀意凛凛的看向了之前的那个与他对着干的散修“梁兄弟,你怎么说?” 那个散修怔怔的看着那个水晶瓶里的血红色的玉丹,胸口急促的起伏,那真是诱惑呀,最后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说道: “干了!” “好!”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一:杀钱!(九) 在言霜第一次遇到袭击的那天夜里,围杀言霜的一众散修在久攻不下之时,曾经有人拿出来一种名为“虎醮汤”的东西让众散修饮用,许多散修引用之后短时间之内算得上是威力大增,当然等那“虎醮汤”的药力耗尽,那些因用过的“虎醮汤”的散修几乎立即全身灵气耗散,再也不能挣扎,那天夜里许多散修被捉住就是因为饮用了那“虎醮汤”的原因。 而温良现在拿出来的“升龙丹”与那“虎醮汤”的作用几乎相同,不过比起“虎醮汤”,这“升龙丹”不论是药力还是药效都要强出不少来,至少这“升龙丹”的药力能持续近两个时辰,比那“虎醮汤”要长久许多,而且在药效上更是“虎醮汤”所不能比的。 一个散修双手捧在一起,另一个散修拿着瓷瓶,将里面鹅黄色的小颗的丹药都倒进了那散修的双手之中,然后又在众多散修的目视之下随意的在其中捏出一颗来向众人展示,待这些散修点头之后,那人才捏着那颗鹅黄色的丹药递给温良。 温良伸手就将那颗“升龙丹”接了过来,随手一抛就进了口中,然后众人就见他一仰头,随着颈间的喉结上下一动,那颗丹药就被温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这种激发修士潜能的药物,药力在体内发散的十分快,很快这些散修就发现温良的双眼越来越亮,面色开始微微的发红,除了潮红之外,温良脸颊上的皮肉似乎都开始变得透明起来,皮肉之下的根根细微的血管都能被看得清楚了,还有就是……他原本那满头灰白的头发竟然在服药之后变得雪白了几分,这些变化让温良看上去有了几分的诡异。 但是与此同时,众人都感觉到从温良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的确是比先前要强大了许多。 温良缓缓的吁了一口气,他闪目左右,说道: “如何?这升龙丹乃是在下炼制的,又自己先服用,诸位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刑让上前,从那散修的双手中也取了一颗“升龙丹”,然后说道: “温兄炼制的丹药算得上是天下难寻,与其说是为了取信诸位,倒不如说是机会难得,我第二个服用。” 说完刑让便也一仰头就将那丹药服下了。 接下来便是燕惊等温良的手下,一个个也都上前去了丹药服下。 这下众多的散修便不再怀疑了,一个个的取了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喉,就如一杯暖酒入腹,顿时就在体内化开了,胸腹间煦暖的感觉刚起马上就变成了一团烧灼在五腑六脏之间的烈焰,让这些散修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双目视物之时有短暂的模糊,但随即目光就变得犀利无比,耳内开始有大潮涌动,随即就能明辨远近,胸膛之内一颗心跳得“咚咚”直响,丹田气海之中,灵气澎湃鼓荡,又从四肢百骸所有的汗毛孔里沸溢出来,让这些散修们因为这种奇异的感觉而有了一种蠢蠢欲动般的跃跃欲试,一个个的脸上憋胀的通红无比,就等着温良下令。 “走,去捉那钱潮!” “走!” …… 温良那边的情形都在钱潮等人的眼中。 “他们会放弃吗?”彦煊说道。 汤萍的目光从湖面一直扫到了温良那些人,听到彦煊的话,她说道: “不可能的,温良这次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这次若是他失败了,他就再没有机会了……” 陆平川看得仔细,他忽然说了一句: “诶,那帮家伙凑在一起吃什么呢?一个个的都往嘴里塞东西……” 这一说就提醒了钱潮,他马上就想到了曾经见识过的“虎醮汤”。 “我们走,那些家伙马上就会追过来……” …… 服用过了“升龙丹”之后,这些散修个个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随着温良一声令下,当先一个散修的身形就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啸远去了,目瞪口呆之中,这个散修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速度,惊过之后便是喜,这个散修甚至想着等捉住了钱潮之后再向温良讨要几颗“升龙丹”以备日后之需。 他的身边马上就有不少的散修跟了上来,个个脸上或惊或喜,大概与这小子的想法相同。 而暗中看着这一切的一干五灵精锐炼气弟子也马上就发现了这些散修的不同。 这些人当中每一个都曾经在言霜第一次遇到散修围杀时出过力,更是见识过当时的那些散修们在喝过“虎醮汤”之后的表现,见到现在这些散修竟然在第二次遭遇挫折损失了不少的人手之后,竟然一个个的士气大振又速度陡增,与先前的表现截然不同,马上便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琥,我们还要看着吗?那些散修定然是不知道服用了什么药物,就算那药力不能长久,但他们毕竟人多,钱小子那些人被追上了很可能会吃亏的!” 说话的是骆缨,她本以为这次的事情钱潮那五个小家伙就能将温良那些人击败,但是看了现在的情形,她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依着骆缨的想法,此时钱潮等人差不多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了,至少这次出来的五灵弟子已经对他们五人有些折服了,但这些五灵弟子既然出来了就不该这么从头看到尾,总该出手才对,这样回到宗内才会有钱师弟几人率领不多的五灵弟子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美谈,若这件事从头至尾他们都看热闹,那反倒不好,会留下钱师弟五个人或是贪功或是傲慢的口实,除了骆缨这样想,许多五灵弟子也同样作此想,因此也都看向了马琥。 马琥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笑道: “嘿嘿,还不是时候,他们五个人的在宗内已经讲明了咱们该在何时何地出手了,别忘了,做这些布置的时候,他们五个也已经是五灵炼气弟子之首了,那次的布置他们所交代的,也算是给咱们的命令,你们既觉得他们五个手段出众、认可了他们,却怎么又要违抗他们的命令呢?” “可是……”骆缨犹有些不服气。 “没什么可是的,钱师弟岂能料不到那些家伙会服用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吗?放心看着就好了,到时候依着钱师弟他们的布置将那些人一个不剩的全都擒了,不比现在就冲出去强?再说了,我们一出现,必然会打乱钱师弟的计划,那些人未必就会再继续被钱师弟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会与我们纠缠在一起,那样的话他们之前的布置就可能落空……” 听到这里骆缨才点头。 马琥说了这些又看了看身边的孟怀绂,说道: “我也看见那个姓葛的小子了,不过,孟兄弟,现在你还不能出去,放心吧,钱师弟他们知道你的事情,以他们历来做事来看,一定会把那姓葛的小子留给你,让你得偿所愿的!” 孟怀绂听罢缓缓的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一追一逃之中,钱潮五个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压力大增。 他们五个人现在就向着大苍泽的方向而去,到了那里,就是汤萍施展手段的时候,但是没想到后面的散修居然速度一下子就不知道快了多少,身后那些人正在高速的接近之中,现在看来在到达那大苍泽之前,势必会被他们所追上。 果真如此! 有十几个散修的速度是最快的,远远的将温良等人落在了后面,这十几人分成了两伙,一半的人稳稳的追赶在钱潮等人身后,不断的向五个人贴近,而其余的人则在速度上更胜一筹,借助着“升龙丹”的药效,他们的速度快捷无比,从一侧一直超过了钱潮五个人,然后兜了个弯子要对钱潮这五个人进行前后夹攻。 现在的情形是前后都有气势汹汹的散修扑来! “冲过去!”钱潮说了一声。 此时他们五个人还未至大苍泽,若在这里就被这些人缠住了,等后面的温良等人也追到了,那再进大苍泽可就难了。 “钱潮,看我拿你!”前方迎面而来的人中,一个中年妇人大声的叫道。 那中年妇人在迎面飞来之中便取出了一面白绸帕子,随意一抖那帕子就铺展开来然后逐渐的变大,很快就是一张包袱皮大小,然后便如幔帐一般,这帕子一边变大一边还起着变化,帕子上出现了许多的网洞,随着它变得越来越大,这帕子竟然成了一张白丝大网,纵横交错的根根白丝还闪着莹莹白光,不知道究竟是何材质,想来被网住了必然难以逃脱,随着那中年妇人向钱潮迎面飞扑而来,她似乎要一举将钱潮网在其中然后拖着他去向温良请赏。 而在钱潮五个人的身后,也有人不甘心钱潮被旁人先擒了去,一见此景便急急得施展了手段要抢夺这捉拿钱潮的头功,随着一声叱,几个乌黑铁环“呜”得一声就飞了过来,原本只有手镯大小,但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粗,自身旋转不停的直直向着钱潮就套了过来! 其余散修更是急切间各自施展手段。 温良在后面看得真切,他担心这些散修们争功心切反而会误了事,于是便大喊道: “剪除他的党羽,清理他的帮手,切莫心急!” 没有了其余四人,就算钱潮再是狡猾,孤身一人也容易对付! “嘿嘿,这么标志的小娘子,怎么舍得毁了呢!” 就在那施展大网的中年妇人身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迎面对着彦煊就轻佻的说道,他早就在第一次见到时就对彦煊起了贪念,说完之后两手之中骤然间就各自笼罩上了一团浓浓黑雾,身形加快,对着彦煊迎面就抓了过来! “哈哈,好,依着前言,红裙子那个归你,蓝裙子这个归我!” 迎面而来的人之中,一个胖大的中年男子猥琐的笑道,还肆无忌惮的对着汤萍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这可把汤萍惹怒了! “只留钱潮一人,简单!” 后面追着的一个高瘦中年男子说了一句,追击之中他两只手上各自抓住了一个小坛子,然后“哗啦”一声两个坛子撞在一起,立时就“嗡”一声一团绿烟一般的飞虫弥漫了出来,随着那高瘦男子向前一指,那团密密麻麻的绿色飞虫就向着五个人的方向直飞而来。 “喂,老徐,你若敢杀这两个美人,我可饶不了你!”那个胖大的中年男子见了这飞虫还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 然后,钱潮五个人就不得不展开了反击。 那张泛着莹莹白光大网对五个人已经成了笼罩之势,就在那中年妇人紧紧跟在那张大网后面以为就要得手的时候,一个身影上一刻还在十几丈外而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与此同时,一把白光灼灼的长剑透过那张大网上的网眼一剑就刺了过来,迅疾之势根本就来不及那中年女子躲闪,长剑先入眼后入脑,然后随着手腕翻转轻轻一搅后那个身影便立即又退回了十几丈外,这一突变只在须臾,就如同李简根本没有出现在那中年妇人面前一般,但那妇人却登时气绝,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身子就直堕而下,与她一起落下的还有那张白丝大网! 而在那中年妇人还未中剑时,陆平川已经看见了飞向钱潮的几个大铁环,身形一动就挡在了钱潮的背后,然后那铁环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套在了陆平川的身上,同时不断的收紧,就如同陆平川被绑缚起来一般,他试了几试居然无法挣脱出来。一见捉住了一个,在后面追赶的那些散修中,有一个杏脸桃腮、妩媚娇艳的女子见了顿时大喜,这女子虽非邪修,但是修行的路数却也是为人所不齿,乃是一种魅惑采补、盗人修为的下作法门,这女子早就见陆平川身大腰圆,一团精神足满,定然是个上佳的药人,马上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急匆匆的说了一句“我来”之后,石榴裙一动就到了陆平川的面前,立即施展手段,娇滴滴的作出了千般魅惑之态! 而此时钱潮正在回身之际,他手里也抱着一个坛子,正“当啷”得一声将一物扔进了坛子之内。 一声凤唳,气得脸色铁青的彦煊吹出一条长长的红亮烈焰直向那个嘴里不干不净又油头粉面的家伙烧了过去,高温难耐,那男子虽然声势诡异,但却根本不能靠近了彦煊,反而被那烈焰越逼越远。 “诶呀,没想到娇滴滴的还这么扎手!”被烈焰追逐的家伙忙不迭的向后疾退,躲避那灼烫的烈焰。 而就在彦煊身边的汤萍却静立不动,就那么看着那胖大的中年男子飞扑而来,但此时若细看的话,汤萍满头的秀发遮掩中,竟然不知何时探出了一对白色的狐耳来,那胖大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猥琐的扑来,而汤萍的双目之中一片冰蓝色的光芒直直的对着他就看了过去,而这中年人就这么张着手贪婪的扑过来,倒似是一个体修。 另一边,随着“呜”得一阵长鸣,绿烟一般的飞虫开始被不断的吸入钱潮的坛子中,一只也无法逃脱,看到这些后,那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脸色大变,顿时谨慎的不敢再向前来! “这位小哥,这里乱糟糟的,不如我们寻个清净的地方说说话、歇一阵,如何呀?”妩媚娇艳的女子柔声说道,声音娇柔无比,眼神之中都能滴出水来,明显她是对陆平川正在使用幻术,为了加强这魅幻之术的效用,她还将一只白嫩的小手放在了陆平川宽阔的胸膛之上,陆平川双眼懵懂,这女子便以为得手了,她哪里知道陆平川向来如此呢,倒是有些嫌这箍住陆平川的铁环碍事,放在往日说不定对方入彀之后,早就该忙不迭将她抱起来急匆匆的飞走了。 钱潮正想为陆平川解围,忽然一声大喊: “钱潮,吃我一扇!” 一个白袍的年轻男子疾飞到了近前,对着钱潮“唰”得一声就抖开来一把洒金折扇,扇面上一团乱纷纷的不知道画得何物,随着他话音落后,扇子就是一挥,顿时嘈杂的鸟鸣之中乱纷纷的黑色羽翼就遮挡了他的身形! 李简杀伐最是果断,斜肩斩背得又杀了一人之后,身形暴退,左手短剑挑飞了一根缠向钱潮的红黑长索,右手长剑就跟着他的身形骤然突进,一团虚影一般的极速向前,把白光耀目的剑锋直刺进一个散修的胸膛之内又从后背透了出来! “让我捉住了,跑不了啦,哈哈!” 那胖大的猥琐中年男子一把就抱住了一个香软的身子,这下心满意足,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 那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却在他的怀里急得大叫: “你这蠢材,抱我做甚,快放手!” 这自然是那胖大的中年人中了汤萍的幻术,将那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看做了汤萍,一把就抱得死死的再也不肯松手。 “快走,我们先过去,这些人拦不住他们”汤萍说着一把就捉住正看得目瞪口呆的彦煊,然后又大声对钱潮等人说道“我与彦姐先过去,你们快些甩开这些人……” “好!”李简回应了一声。 “你也吃我一扇!”钱潮说着手执麻姑折扇,开了两羽对着飞来的那团黑乎乎的鸦鹊一般的怪鸟就是一扇,狂风骤然而起,呼啸之中将那飞来之物连同那个白袍年轻人一起远远的都被裹挟了出去! 那妩媚娇艳的女子真是打错了主意,她哪里知道陆平川的喜好,要魅惑陆平川,她至少该化作方央方寒姐妹二人那夜叉或者旱魃一般的长相才有用,现在嘛,她完全用错了方法,再加上陆平川天生心智简单,往往这样的人更不容易受幻术所迷,就听一声长长的吸气声,然后就是“嚯”得一声大吼,陆平川知道对面女子大概在用什么迷惑人心的法子,便将自己那专破幻术的惊吼术使了出来,如此近的距离,这一声雷霆般的大吼足以将那女子震得体似筛糠、脸上再无人色,与此同时,随着这一声吼,他的身形还涨大了几分,紧紧箍在陆平川身上的几个铁环也随之被崩碎开来,然后一只大胳膊一探就掐住了那女子粉嫩的脖颈。 “奶奶的,长得这么丑还来絮叨!” 手腕用力之下,“咔嚓”一声,那妩媚娇艳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圆瞪着,抛下那尸身之后陆平川还有些嫌恶的在袍子上擦了擦手。 “唰”得一下,白芒一闪,一个散修拼了命向后倒退,总算是将李简那致命的一剑躲了过去,不过躲过了李简的剑,却没躲过钱潮的符箓,就在他心有余悸的庆幸是,一张“野火符”不偏不倚的正贴在他的脑门之上,“轰”的一声,他整个人就立时烧成了一个火球。 “松手啊……!” 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将两只被黑雾包裹的手都抓在那胖大的中年人身上,眼见着那中年人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还想跑……” 胖大的中年人哪里舍得怀里的小美人,搂抱得愈发用力了。 就在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从他们身边冲过去的时候,那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在升龙丹的药力之下几乎将双手插进了那中年人的腰间血肉中,让那中年男子脸色乌黑起来,而他自己胸肋之间也因那中年男子的巨力搂抱而发出了“咔吧咔吧”骨骼碎裂的声音!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二:杀钱!(十) (先告个罪吧,今日本人为稻粱而谋不得不外出奔走,返回家中时已是疲累有加,所以只更新了这一点,还望各位看官原谅,当前之下,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为家人努力奔波,笔者也不例外,经常看我故事的看官可能都知道我有一个小店,养活全家算是尚可,因此颇为的重视,这几日也算有生意吧,因此忙碌了些,对我而言是好事,但更新却不足,没有办法,写字远不能满足生活所需,因此还望各位看官理解原谅,日后定当多更以作回报,见谅!) 基本上汤萍彦煊二人与后面的钱潮三人是前后脚到达的大苍泽。 一进入这大苍泽之内,汤萍的内心中就稳了不少,这里将是她大展身手的地方。 看着远处正甩脱了那些散修的纠缠一路直飞而来的钱潮等人,汤萍忽然叹了口气,对彦煊说道: “彦姐,在这里,我可能也要大开杀戒了……” 两个女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看向了继续追在钱潮等人身后的那些散修,彦煊也叹气说道: “他们怎么就一定要这样折腾下去呢……” “彦姐,我们想要的,散修们想要的,当然,还有温良想要的,都不愿或者是都不可能放弃,最后也只能打在一起了!这种情形其实我们现在遇到的不多,但是听那些师兄师姐们说,将来筑基了,出去办事的时候这种情形遇到的会更多,我们是五灵修士,总要维护自己宗门的利益,因此总会遇到不得已的时候……” “不得已……”彦煊摇了摇头“那就……打吧!” 汤萍的身形高高的飞了起来,空中的风让她的裙裾飞扬,煞是好看,她一边向上一边向着正冲过来的钱潮喊道: “钱小子,我发动起来要一段时间准备,为我争取时间!” …… 十几个人围住了钱潮五个人,可是就在一转眼的时间里就死了多人,其余的被吓得再也不敢多作纠缠,眼睁睁的看着钱潮等人逃掉。 但他们竟然没有逃远,居然在前面如同摆开了阵势一般又停了下来,其中的那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女子身形高高的向后飞起,而其余四人在汇合之后竟然一字排开的停在那里,似乎是要在这里要放手一搏了。 动手的话,这些散修倒是不怕,就算之前损失的人手多,就算这五个人棘手无比,但总归是人多,但是眼见这样的阵势,尤其是让后面跟进的温良心里又犯了嘀咕,接连两次吃过钱潮的大亏,到如今损失的人手绝对在六成以上,如今看这情形……是钱潮的另一个陷阱吗? 那个姓汤的女子这是要做什么,前面那片大泽里又有什么古怪呢? 不过就算有疑虑,温良也不敢停下来,气可鼓不可泄,好不容易让这些散修继续为自己卖命,而且就算先前损失了不少的人,但说实话,如今还留下来的散修才是真正有手段又被他温良所看重的,那些死了的,原本也没希望他们能成什么事,但缺少了他们又不行,只当是拿他们的命去破坏钱潮的布置,这样看来也是值了。 “快,那个丫头肯定要耍什么手段,别让她有时间施法,拦住她!”温良急急的催促道。 喊完这些,温良回头对着燕惊还有那些个被他视为重要人物的散修说道: “今日切莫不能放过了他们,眼下只能放手一搏了,去吧,除了钱潮,其余的都不要留手!” “是!”燕惊应道,其余那些散修也纷纷点头。 刑让也回过身来对着自己请来的三个邪修还有葛恛说道: “三位,还有葛公子,该是拿出些手段来的时候了,在下就拜托了!” “明白。” …… 随着温良等人的安排,一众散修便气势汹汹的扑了过去! 身法最快也是最先出手的是两人,一道青色剑光以及一个迅疾无比的人影都向着李简而去。 李简发觉这两人的目标是自己,尤其是看见了这二人的剑势之后,不由得瞳孔骤缩,他一下便认了出来,这两个散修居然都是剑修! 发出那道青色剑光的人所走的是寻常剑修驭使飞剑的路数,而那个向着他极速冲来的人则与自己相同,都是近身相搏的路子。剑修与寻常的修士不同,最是擅长争斗,为了不让这两个人影响到或者趁机伤到了自己身边的伙伴,李简身形一动,迎着对面的一人一剑就冲了处去,他最先遇到的就是那道青色的剑光,白色与青色的光芒一个交织,“叮当”刺耳的一声之后,那把飞刺而来的青色长剑就被李简击飞了,然后李简就与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散修纠缠在了一起了。 这两名剑修都是温良请来的,为他们花的灵石自然要比那些寻常的散修不知道高了多少,这二人一个名为窦剧,就是放出青色长剑飞刺李简的那个,另一个名为萧逸,正是飞身而来,挺剑与李简纠缠在一起的人物。 在之前这萧逸与窦剧的目光一直定在李简的身上,自从见到李简出手之后他们二人就明白对方是五灵宗的剑修,于是就在心里一直在衡量着自己与这个五灵宗剑修之间的差异。 窦剧原是左州小世家之子,他的那个世家已经不复存在,倒不是因为其他世家的侵袭,而是家道中落,现在能修行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因此已经不再被视作一个修行世家,窦剧也无心重振自己的世家,在发现他身具灵根之后他就被家人送入了临近的一个世家之中,然后又因忍受不了那个世家中子弟的欺凌而出走,跑出来后窦剧就在修行界里打混,他所学颇杂,开始研习使用的是一些五行法术,到后来便拜了一位筑基散修为师,开始修习剑术,那位筑基散修教得稀松,但架不住窦剧学得用心,因此也有了些不俗的手段,后来那位筑基散修因为阳寿耗尽而陨落,自此,窦剧便又重新开始了在修行界里的闯荡,凭着自己的手段也的确闯出了一些名声,他一直以来都以剑修自居,因此在看到了李简的手段之后便觉得技痒,之前自重身份,不愿与其他的散修争抢,到如今温良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也该是他出手之时了,而他所针对的,正是对面负手而立的李简! 而萧逸则与这窦剧不同,他的经历算是比较简单,萧家现在依然是庆州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但是萧逸却因为在家中不服从长辈的安排而斩杀了自己的几位堂兄然后逃出来的,萧家本就是剑修世家,萧逸凭借着自己在家中时的所学在修行界也渐渐的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因此也受到了温良的邀约。 萧逸提着剑与李简面对面后二人的身形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是几个来回的变换,他手里的灵剑无光无华,与李简手中白炽的剑光截然不同,交手之际剑气纵横,不论李简攻得如何频密,都被他恰到好处的抵挡下来,妹妹无光的剑锋还总如毒蛇的獠牙一般伺机反扑,另李简防不胜防,紧接着,窦剧那青色的剑光又至,竟然将李简的身形逼得向后倒退而去!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三:杀钱!(十一) 李简的身形极速后退,但就在他的眼前,萧逸那把无光长剑锋利的剑尖几乎就要刺进他的眼睛里去,一个退得疾,一个追得紧,剑尖与李简的眼睛之间的距离在几息之内几乎没有变化,陡然间两人间一道白炽的光芒一闪,而就在同时,就在萧逸的身背后,窦剧那把青色的灵剑光芒又现,李简白炽的剑光寻了个机会斜斩萧逸的胸肋,逼得他顺着青竹灵剑的来势向后疾退,险一险就用自己的后背去撞窦剧飞刺过来的长剑。萧逸这才知道李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慌乱,这种情形之下他居然还在等机会,前后夹攻之下,萧逸不得不有些狼狈的向一边拼命逃开,同时窦剧也紧急的收剑,这倒让李简有了空档,然后手中两把青竹灵剑方向一变就去劫杀两个扑向彦煊的散修。 不过萧逸与窦剧自然不会放过李简,在摆脱了更才的窘境之后,萧逸的身形又至,这次他手中无光的长剑从侧后直刺,而窦剧则觉得萧逸这样对自己实在是个阻碍,便飞身向前,要看清一些才方便动手。 李简恨恨的回身抵挡萧逸的剑,只能眼看着两个散修摆脱了自己的纠缠直向彦煊而去。 飞扑向彦煊的,正式计岗计岩两兄弟。 计氏兄弟两兄弟是一对双生子,这本也无奇,但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二人身上的灵根,分开来看,二人都是寻常的火灵根,但是这二人或许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二人的火灵根居然是可以互相补齐的,也就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完美上佳的火灵根,正因如此,在万箭林着二人才能施展手段一举将整片林子都毁了。 说来也可惜,这二人的际遇随着他们世家的没落而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若这二人是身在五灵宗栖霞山的话,一定是会被一些目光独到的前辈长老同时收入门下,然后悉心调教,将来必然能成大器,可惜的是这二人自家道没落之后就开始在修行界里求生,最终沦为了杀人无数、恶名昭彰的散修,这次也是为温良开出的酬劳所吸引这才来的五灵宗。他们二人在第一次将钱潮五人包围住的时候,就发觉了那个一身红裙的女子居然身具火凤之灵,这可是令他们十分艳羡的,这兄弟二人也是专修控火之术的,苦于无良师指引,因此对于火灵如何培炼一直摸不到边际,不过这二人却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个可以掳夺他人火灵的邪法,之前虽然有人打那红裙女子的歪主意,但在计氏兄弟看来,那些都是自讨苦吃,身具火凤之灵岂能被那些人占了便宜,不是笑话么!正因为觊觎那女子的火凤之灵,因此他们兄弟二人必然会出死力要将彦煊拿下,这次来五灵宗不但能得一笔灵石,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兄弟二人得了天下最上乘的火灵,那对他们二人而言,还真的是一件意料不到的好事! 在升龙丹的药力之下,计岗与计岩的速度奇快,他们二人直向彦煊飞扑而来,摆脱了李简之后,中途二人的身形骤然一分,凤唳声中从二人身形中间一道滚滚红焰喷涌了过去,然后二人的身形再次聚在一起时几乎就在彦煊的面前,速度之快让彦煊有些慌乱,紧接着计岗大口一张,随着“嗬”的一声大吼,一阵火红滚烫的红光自他的身上向着上下前后左右便飞快的爆了开来,紧接着计岩也随之大吼了一声,让这阵红光愈发的红亮又更加灼热起来! 先前在万箭林哪里彦煊见过这二人惊人的手段,偌大的一片镞木林瞬间就被这两个人毁掉了,此时着二人又飞速的闯到面前来,彦煊便有些慌乱,此时已经来不及躲闪,那骤然而起的红热滚烫的光芒距离又近,眼看要完全的冲击到她的身上,正惊慌时彦煊只觉自己眼前一黑,一面黑色的大盾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恰到好处的为她将那阵红光遮挡住了,大盾在瞬间就成了暗红之色,变的滚烫无比,但身处大盾之后的彦煊终于是安然无恙,然后那面大盾便倏忽一下又飞回了钱潮的身边。 计岩与计岗兄弟有些恼恨的看了一眼钱潮,然后便又火光飞射的直冲彦煊而去! 计岩与计岗爆发出来的那阵红光也波及到了李简,不过李简的身法快,身形几乎是贴着那道红光的边际疾退一直到其消散掉,如此才不让自己被那红热的亮光冲击而受伤,但一直与他面对面的萧逸竟然身法毫不逊色,李简在躲避那红光之时还一直与面前的萧逸互不相让的激斗着,二人之间一团剑影模糊,两把利剑不停的刺向对方,又不停的在半路就被对方的剑截击招架,细密的“叮当”剑鸣声激烈的传了出来。 陆平川也离得近,那红光向他飞速扩散而来时,他却连躲都不躲,早一把就从背后捞过来一个附近正对着钱潮动手的散修,一只手捉着那人的领口,一只手抓住了那人腰间的带子,就这么将那倒霉的散修当成盾牌挡在自己身前,红光之中,陆平川的衣袍剧烈的向后飘摆,而他手中的那个散修则是一声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待红光过后,陆平川只觉衣袍滚烫火热,而手中那人正面的衣袍都已焦糊一片,同样漆黑难辨的还有这个家伙的五官面目,已然受不得这炽热的红光之而气绝身亡了。 刚把手里的尸身抛下,一个高速无比的身影就冲到了陆平川的面前来,一只拳头对着他的脸就打了过来,陆平川是识货的,只听那人出拳时的呼啸声就知道打在脸上肯定难受,于是双臂一个交叉就护住了自己的面门,然后,一个并不大的拳头重重的轰了过来,正打在陆平川交叉在一起的双臂上,“砰”得一声,沉重的力道将陆平川的身子打得几乎向后仰飞出去。 “诶呀!有些意思!”陆平川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如同被一个大铁锤砸中了一般的疼痛,不过他却顿时兴奋起来,凭着那一拳的力道,陆平川本能的察觉到这个打了自己的家伙是个体修,这个是自然,寻常修士哪里有冲到近前用拳头打人的呢,但令陆平川兴奋的是,那人居然是个在力道上与他不相上下的体修,对手难寻,陆平川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吼叫着就扑了过去! 给了陆平川一拳的人名为邵姜,身量并不高大,甚至算得上有些消瘦矮小,面皮焦褐,头发枯黄,相貌更是一言难尽,双颊少肉而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一种棱角分明的戾气。此人原本也不是一个散修,乃是一个小宗门的体修弟子,后来因为在一次与同门师兄的口角之中狂性发作连杀了几人,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那小宗门立足,这才远远的逃了出去,一直在修行界里胡混,莫看此人身材矮小消瘦,长年修行界里打混的生活让他变的残忍嗜杀,尤其喜欢对上那些身形比他高壮许多的对手,将这样的对手击败之后再折磨致死算是他的一个残忍又变态的嗜好,因此他自从发觉陆平川是体修之后便有了要与之较量一番的心思,身躯这样魁伟的大汉败在他的手中然后又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更是能让他有莫大的满足,因此,随着温良下令,他旁人根本就不理,直冲着陆平川而来! 钱潮算是受到了诸多散修的围攻,这很正常,他是温良点名要活捉的人物,只有活捉了他才有一笔重赏,因此大部分的散修是对着钱潮而来,并没有理会后方那高空之中正在施法的那个蓝裙女子,二十几人将他团团的围住了,呼啸的灵剑和高温的火球一直从不同的方向频密又精准的向他而来,在此时,几面黑色沉重的大盾一直滴溜溜的围着他的身形转个不停,叮当之声中还夹杂着轰鸣爆响,而每当对手的攻击有了间歇或是让他捉住了机会,便有深海鱼群一般的无数灵剑从那几面黑色大盾之中群群的游动而出,对着围在周围的散修就齐齐的飞刺而去,又或者是从那些大盾之中飞出雪片一般的符箓来。 今日必定是一番苦战,对这些人是没必要留手的,因此钱潮一出手就没有了什么忌讳,算是大开杀戒,鱼群一般密集的灵剑迅捷无比的到处游走,所到之处,不时的有惊呼惨叫传出,空中血花飚飞然后伤者或是死者重重摔落下去,而轻飘飘符箓悬在空中,觑准了机会就如飞鸟一般极速的撞过去,总有散修或是没注意或是根本就无暇顾及,身子在被贴上一张符箓之后或是化作了一团火球或是被冻成了一块坚冰,如此情景让本来信心满满的散修们面上又是惊惧不已,饶是这些散修们服用过温良的“升龙丹”,身上灵气充沛无比,但在手段之上与彻底放开了手脚的钱潮还是有着差距。 就在钱潮以自己的大盾为彦煊解了围之后,他意识到了那计氏兄弟手段的犀利,马上就一连串的又放出来许多的符箓来,这让那些散修见了顿时更加紧张起来,甚至远远的躲开,不过马上就发现那些符箓竟然都是对着钱潮自己还有他的那几个同伴而去,那些符箓的颜色各异,有的发着淡金色的光,有的飞行中则是一道红芒,还有的是冰白之色,令人惊奇的是,钱潮的那几个同伴竟然一个躲闪的都没有,任由那些符箓贴在身上,甚至那个红裙女子在与计氏兄弟的激斗中还主动的向那一连串的符箓凑了过去,随着符箓贴上,他们的身上一阵各色的闪光之后,那些符箓便尽皆消失不见。 这些符箓自然并非伤人所用,乃是有防护之力的符箓,用在自身之后则有了一定的防护之力,此次定然是一次恶斗,这样做很有必要。 然后,钱潮就又被那些散修重新包围住了。 散修之中,有一个一身破落白袍,头脸之上带着不少擦伤的狼狈家伙,正是之前要让钱潮吃他一扇的人,钱潮则马上以自己的麻姑折扇将其击退,那次攻击并没有要了这家伙的命,但却让他吃了亏更是受了伤,此人姓邹名郡,算得上是个有些名气的散修,原本曾经被一个不小世家收留过,不过他是个不肯消停的人物,参与了那个世家之中各房之间的权力的争夺,但可惜的是他支持的那一方却失败了,最后清算之时,无奈之下他便逃了出来重新做回了散修。 这邹郡与钱潮有几分相似之处,那就是在炼器术上这个人也有些手段,凭着身上层出不穷的灵器,这邹郡也算是闯出了名气,凭着一手还算不错的炼器术,这人原本并不缺少灵石,但听说要对付的是“钱制”灵器的炼制者,他便动了心思要来五灵宗内会一会钱潮,没想到第一次交手便弄了个灰头土脸,作为散修之中的炼器师,在邹郡被那阵威猛无比的大风裹挟着飞出去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出来钱潮手里的折扇究竟是什么材质所制,这更让他恼火不已外加心中不服,于是不顾身上的伤痛,冷着一张脸又重新回来,一定要让钱潮在自己的手里吃个苦头才算找回面子。 还有一人,是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正是先前砸碎两个小坛子放出一片绿烟一般飞虫的家伙,此人名为刁充,乃是散修之中不多见的虫师,所围虫师,也算是御灵的一种,但他们专以各种要冲当作对敌的手段,先前他放出那片绿烟一般的飞虫被钱潮的坛子吸了个干净,吃惊之余,这刁充便不敢继续动手了,如今见到对着钱潮下手的散修颇多,有机可趁,因此这人才敢在那些散修的后面继续动手,他此时又摸出来一个不大的黑色藤篓,掀开那盖子之后,那中年男子几个手诀之后,黑色藤篓之内就如细细的黑烟一般窜出来并不多的一些黑色飞虫,然后那中年男子便对着钱潮一指同时身形向后闪退,似乎也对着黑色飞虫有些忌惮一般,就这样,一团并不浓重的黑烟就跟在众多的散修之后向钱潮飞扑而去。 而就在局面混乱的时候,有三个邪修,哦,不,应该是五个邪修,是刑让请来的那三个邪修再加上葛恛和燕惊这二人一起,他们五个人并没有对着下方的钱潮等四个人出手,他们的身形高高飞起,所去的方向正是空中正在施法之中的汤萍! 钱潮五个人中有四人挡在前面,明显就是在为那个蓝裙的女子在争取时间,虽然不知道那蓝裙子的女子要施展的是什么手段,但看起来若是让她发动的话,麻烦定然不小,还是早些解决了她好些! 而且对着这蓝裙女子下手也一定会让那四个人慌手慌脚的前来救援,这样也能打破他们固守的防线。 临近之时,燕惊看向下方的钱潮时,严重还满是怨恨之色。 而也就在此时,钱潮抬头上观,正看见了那五个人要去偷袭汤萍,其中燕惊那双满是血红的双眼还怨毒无比的向他盯了过来!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四:杀钱!(十二) (各位看官,不如养一养再看,什么时候见到杀钱这个章节完成了再看,这个章节还很长呢,在下每天事情多,更的就不多,养肥了看还痛快些。) 汤萍是钱潮在修行界里认识的第一个同伴,是第一个耍心眼算计他的人,也是第一个真心与他相交的人,相处日久,如今的汤丫头对于钱潮来说,不但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亲昵伙伴,更是他绮梦之中频繁出现的倩影,因此汤萍对钱潮意味着许多,是绝对值得他豁出性命去守护的人! 更何况,现在向汤萍扑过去的……是五个邪修! 钱潮也不知道汤萍要施展的手段究竟是什么又需要多久才能发动,但是那五个邪修是必须要拦下来的,不然的话,别说汤萍会受到干扰,就算是让汤萍一人独自面对五个邪修,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也正因为心急,所以他才猛然对身边这些纠缠着他不放又频频向他下手的散修们一下子就恼恨起来! “滚!” 乌黑沉重的大盾之后,钱潮一声怒吼,此时他的心性与火气都被激发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瞬间就被一阵寒光剑影完全的遮蔽住,随着一阵呼啸,在他的身周围刮起了一阵剑芒所组成的风暴,团团的寒芒开始只在钱潮的身周围,但在下一刻,那片寒芒就骤然扩散开来,波及之处,惊呼声四起,寒光之中,血花迸现。 但是竟然有人能抵挡住他这样的攻击,就是那个名为邹郡的白袍散修,当钱潮那数不尽的灵剑飓风一般的刮向他的时候,随着这邹郡手忙脚乱的一阵手诀变动,自他的身上也爆发出来一阵寒芒剑影迎了上来,不得不说着邹郡的确有几分手段,两团剑光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混乱交织之中火星频频爆闪,虽然片刻之后邹郡放出来的众多灵剑就有些不敌的样子,被逼迫着慢慢后退,邹郡的身子也在慢慢的向后退,但毕竟钱潮的这片飓风一般的剑光都被挡住了,这让邹郡先是一惊然后一喜,没想到拿出自己的真本事竟然能抵挡住钱潮的攻击。 而钱潮在击杀了几个散修之后便准备抽身而走去救援汤萍那里,并未打算继续与邹郡如何,临走之时,他扫了一眼,几个同伴那里似乎只有陆平川最为轻松,他只有一个对手,于是钱潮便喊了一句: “陆兄,我去帮汤萍,这些人你便打发了吧!” “好!”陆平川赢了一声。 不料身后的邹郡一见钱潮居然要抽身而走,那他哪里愿意,他的目的就是要与这钱潮一较高下,因此在后边一边急急的催动身形一边还大喊了一声: “钱潮,站住!” 钱潮当然没有站住,但是今日他的火气是第一次如此的旺盛,因此听了身后传来的那声喊之后,钱潮只觉得心中大恨,他一边向前向上飞一边在空中调转身形,正看见那一身破落白袍的邹郡正带着无数的剑芒急急的追了过来。 碍事的东西,他跟过去只能给自己添乱! 倒飞之中,钱潮左手向前如持弓,右手后引如控弦,似乎是轻轻巧巧的将一张软弓张开然后右手拇指一动…… 就在同时,邹郡猝不及防,他的身形如同骤然间被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了胸口之上,巨大的力道不但抵消了他身形前冲的势头,而且还让他沿着那股沉重力道的去势重重的向下摔落,就算“砰”的一声撞在地面上之后,看上去全身无伤只是狼狈无比的邹郡竟然如同被压在大山之下一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半点动弹不得! 这正是钱潮的箭符之术,而被他射出去的也是一张千钧符,直接将邹郡死死的压在地面上。 邹郡的惨相总算让钱潮心中的火气发泄出去一些,他转身就追在那五个邪修的身后,同时还取出了一叠符箓来,以一敌五,他也没有胜算,就在要追上这几个邪修之时,他目光一凝,就把那几张符箓都拍在了自己的胸前。 …… 陆平川其实并不愿意去对付那些散修,他与面前这个名为邵姜的家伙对了几拳之后,马上就觉得这个人虽然身材矮瘦的跟个猴子一般,但气力却大的出奇,那干瘦的身材竟然如同铁铸的一般,陆平川虽不会落败,但想取胜却是一件难事。 不过刚才是钱潮在交待他做事,陆平川向来对钱潮算是有求必应,而且他也发现了,钱潮是去追五个冲着汤妹子去的家伙,很是紧急,眼下他虽然很想再和这邵姜好好的打一场,但终究要以大局为重,于是找了个机会便说道: “喂,你这瘦猴子,要我说你就赶紧逃了吧,想打的话就在瑞轩镇上等我,到时候咱们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分出个胜负来,怎么样?” 邵姜哪里会听他的呢?在陆平川说完之后邵姜就冷笑一声,身形前冲,枯瘦的手臂对准了陆平川就闪电般的抓了过来,五根指头就如同钢构一般,“哧啦”一声,陆平川躲闪不及,胸前的衣袍就被扯碎了一大片,露出内里穿着的甲胄来,见了甲胄,邵姜不由得一愣。 一见如此,陆平川便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 “嘿嘿,给你脸你还不接着,那你可要找倒霉!” 说完,“哈”得一声大吼,陆平川本来就丈余高的雄壮身材随着这一声大吼一下子就涨到了两丈开外,成了彻彻底底的一个巨汉,衣袍碎裂,身上是样式威猛的甲胄,而这正是陆平川发动了他的“巨灵之体”,他知道面前这个枯瘦的体修不会放过自己,但压根就不再理会他,现将这些恼人的散修们收拾了再说,于是一转身就对着那些继续追击钱兄弟们下手了! “砰”得一声,大拳头打脸,打得那人五官内陷,脑颅几乎碎裂! “砰”得又一声,大拳头重重打在胸膛之上,胸骨塌陷反倒是后背的脊骨突起高高的一块! “砰”得又一声,这次是扭身之际一脚回旋踢出,将一个散修的腰杆踢断整个身子如同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在此期间,那些散修们或是远远的绕开或是目光阴狠的对着陆平川施展手段,密集的灵剑刺在甲胄之上发出“喳喳”声响来,却无法破开钱潮精心炼制的护甲片,灼热的火球以及寒气四溢的冰晶也纷纷向他射来,还有“兹拉兹拉”作响的白亮闪电,让陆平川那高大无比的身躯之上各色的光芒频频闪现。其实不借助身上的甲胄,只凭借“巨灵之体”的加持,陆平川就不在乎这些攻击的手段,纵然是这些散修服用过“升龙丹”之后,也无非是那些火球更加的烫人一些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而这正是体修令人畏惧之处。乱战之中,他两丈多高的身躯恍然如同天神一般勇猛无比的纵横往来,见到自己的手段无法伤到这个大个子,散修们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之前对付钱潮,那钱潮还知道用大盾来遮挡,如今这大汉竟然水火不侵,只管张着手过来抓人,而且他出手还极重,被他捉在手里不是死就是残,实在是太吓人了! 对于那些不愿与他交手而只想着追赶钱潮的散修,陆平川也不忙,在“巨灵之体”的加持之下,他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或是追上去“咔嚓咔嚓”的折断那些人的脖颈或是随手抓住一人一拳打晕然后就大力的一掷,力道大准头又十足,一准能将前面的家伙撞得骨断筋折! 在整个过程中,陆平川几乎无视了邵姜的所有攻击,拼着挨打也将那些散修们打得哀嚎不已,这可把这位散修之中不多见的体修气得面上一片血红,他的脸色本来就是焦褐之色,随着血往上涌,脸色竟然变得暗红起来,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凶光闪闪! “陆兄,小心偷袭!”酣斗之中,身旁传来李简的声音! 得了李简的提醒,陆平川这才发觉有一团如同细烟一般的黑色飞虫正悄悄的向自己飞来,他记得似乎是汤萍曾经说过,越是毒性大的妖虫就越不好养,而专以毒性伤人的妖虫,飞行起来更是悄无声息,陆平川记得钱潮之前动用过那个坛子对付一种绿色的妖虫,他可没有钱潮的手段,不过身边这些该死的散修确是不少,于是他便有了主意,身形在散修之中一个闪纵便一只手捉住了一个,然后对着那团如细烟一般的黑色飞虫就掷了过去。 接连两个散修的身子几乎将那团飞虫撞得不见,倒不是撞散了,而是撞过来一个散修那些飞虫马上就爬上去叮咬,然后就随着那散修一起向后落去,“砰砰”两声中,那两个散修落地之时已经没了声息,裸露在外的脸面以及手臂上的皮肉则变成了乌黑之色,足见这这妖虫之毒,让一向百无禁忌的陆平川见了也禁不住心惊不已! 后面的刁充见自己厉害的妖虫居然就这样被那个巨汉给破掉了,不由的又是恼怒又是畏惧,此人动手专门以这种阴损的手段害人,却从不敢正面去跟对手争斗,因此虽然心疼自己的妖虫,但这个刁充却不敢到面前来与陆平川争斗,所以陆平川远远的骂了一句之后就不再理会他。 …… 同样为汤萍担心不已的,还有彦煊。 她是汤萍的好姐妹,自入这修行界以来二女的关系就一直极好,情同姐妹,被计氏兄弟纠缠住脱不开身的彦煊也看见了空中有五个人扑向了汤萍,她虽然着急万分,但面前的计氏兄弟却怎么也甩不脱。 计岩与计岗二人身上都腾腾的冒着一层火焰,热浪灼人,就如同二人是两块烧红的炭火一般,而且这二人还一直分别处在汤萍的左右,一直呈一种夹攻之势,与彦煊先前见过的修士相比,这二人的手段都不相同,或是一条火舌般的烈焰连通着二人,如同二人抓着一根满是烈焰的长索不停的向彦煊缠缚过来;或是二人各有一颗炽热红亮无比的大火球不停的从一人手中抛向对面同时再将对面飞来的火球抓在手中,当然这是在被彦煊将这火球躲避过去的情况下,这两兄弟如同在以火球互相取乐一般,但彦煊却绝不敢让那火球撞在自己的身上,躲闪之际有些狼狈不已;甚至有的时候这二人十分不耐烦的带着满身的烈焰扑过来就抓,口中还如凤息术一般吐出来滚滚烈焰,令彦煊慌乱之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凤息术频繁使用,凤翎火刀一直在挥舞不停,火刀围绕着彦煊的身子不时的划出一个个火浪滚滚的大圆来,倒也能逼得计氏兄弟抽身后退,但这三人都是专修控火的修士,既然专修火法,那么避火诀一类的法术自然也就修得精通,避火决能令修士不畏高温烈焰的炙烤,也能让修士对于火焰有了不小的防护力,这也就令彦煊的手段对这二人打了折扣。若是汤萍没有去准备发动自己的那个法术的话,以她的控冰之术倒是可以将这计氏兄弟克制住,无奈,汤萍那里抽不开身,眼见着还有危险,如今只有钱潮一人去了,恐怕他一人也不好挡住那五人,彦煊心中的急躁便可想而知。 而李简则早就洞悉现在的情形,他如今右手里的青竹灵剑一直在与那名为萧逸的剑修比拼着,而左手里那把短的青竹灵剑则要不时的将窦剧飞刺而来的灵剑击飞,这两个剑修哪一个都不能小视,稍有疏忽就是落败身亡的下场,李简一直全神贯注,白光闪闪中,他的身形频繁绕动,期望能找一个好机会先解决了一个,比如那个窦剧,他就实在烦人,让李简一直无法专心应对那萧逸。 不论是谁,先击杀一个,打破了现在的这个僵局,然后再分出人手来去帮钱潮! 破局的机会终于找到了! 正在焦急之时,彦煊忽然注意到李简的身形连动,居然带着两个散修向她这里靠了过来,毕竟五个人有多年共同联手的经验,彦煊马上就明白过来! 夹攻对手! 就像现在这两个该死家伙对付自己一样,与李兄联手,不论是哪个,先除掉一个,然后才能有人去帮着钱兄弟! 一声响彻云霄的凤唳声响起,一片辉煌的红光闪耀在大苍泽上,就在此时李简抢攻了几剑逼得萧逸暂退,然后他的身形趁机从萧逸面前摆脱出来,反身挺剑直向窦剧疾刺而去,与此同时,一把火浪奔涌的长刀烈焰滚滚的从侧后方斩向了窦剧的腰间,而也在此时,在彦煊背后一对红焰升腾的火翼几个拍击,凭着那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炙人气息,计氏兄弟无法承受之下只得暂时躲避! 而萧逸则在错愕之后马上就飞身追了上去,他无光的长剑直出,剑锋所指正是李简不远处的背心! 被白炽的青竹灵剑所指着,窦剧大慌,他扭曲身形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道炙热的火浪刀锋之后,身形向后疾退,同时一道青芒闪现,他的灵剑对着李简的头脸就飞刺而来,剑势之迅捷大概也只有在这生死刻不容缓之际才能发出来! 但李简的身形居然一下子就以更快的速度避了过去,不但避了过去,李简倏忽之间就转身疾刺! 对于萧逸而言,此时面前三大劫难,一把青芒闪耀的飞剑,一阵火浪灼烫的刀锋,还有一个眉眼冷峻无比的李简! 萧逸果然身法迅捷,不愧剑修,他侧头避过了窦剧原本刺向李简的那一剑,又一气呵成的横身躲过了那灼烫炙热的刀锋…… 没躲过! 横身之际一刀满是烈焰的刀锋过后,就在萧逸以为这火刀躲过去之时,竟然紧随其后还有一道刀锋! 彦煊的凤翎火刀已经到了出双刀的境界,又是精心的布置过的杀局,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躲过的? 而李简已经高速的接近了萧逸,手里白光炽烈的长剑已经对着他的头脸刺了过来! 彦煊的火刀毕竟是先发的,身子横过来的萧逸的肩头火光一闪,同时他的面前还有一道白光直入! “啊”得一声惨叫!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五:杀钱!(十三) (各位看官,养肥了看呀,事情多,回来的晚,更的不多,抱歉了。) 火刀过处,几乎将萧逸的半个膀臂都斩了下来,唯一可惜的就是彦煊这一刀所斩中的,并不是萧逸持剑的右臂,而是左臂。 真正让萧逸受到重创的是李简的一剑,锋利的剑尖闪着白芒,尽管萧逸拼了命的躲闪,依旧是刺入了他右目的眼眶之中,同样也十分的可惜,入目不深,剧痛之下的萧逸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即便是李简也是望尘莫及,未等李简将自己的剑直刺入萧逸的脑颅内,萧逸已经在惨叫声中身形暴然后退,不过即便未死,身上两处重伤之下,他暂时算是无法对李简造成威胁了。 可惜!盯了一眼远遁的萧逸独目中那恨毒的目光,李简心里念叨了一句。 心中在念叨可惜的时候,李简的身形已经扭了过来,就在他的目光重新紧盯着窦剧之时,他的身前在一次白炽的剑光大放,整个身子如同一根经由弩机射出去的利失一般飞刺而去! 而彦煊在一刀伤了萧逸之后,也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停歇,她早就觑到了计氏兄弟正带着怒涛一般的烈焰向自己扑来,于是背上那对火红炽热的双翼一振,她的身形瞬间便向前而去,不但躲过了计氏兄弟二人烈火熊熊的手段,同时还出刀横斩,火光刀光所指,正是目睹了萧逸受伤而瞬间呆愣住的窦剧! 先帮着李兄斩了这个剑修,然后不拘是谁都可以脱身一个到彦煊那里去帮忙了! …… 就在萧逸右目中剑的同时,钱潮的身形已经急急的追到了那五个邪修身后不远处。 “燕惊!” 钱潮大喊了一声。 正向汤萍而去的燕惊跟在其余四个邪修之中,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钱潮的怒吼,燕惊的心中还有些得意,他成为邪修并非出自本心,而是不得已为之,而之所以如此,正是拜这几个小家伙所赐,当然,还有那个叫马琥的,但这些人之中,对这个钱潮的恨意,燕惊不知为何却总是多了几分,现在他与这几人很快就能将那个蓝裙子姓汤的女子斩杀掉,到时候要好好看一看那钱潮见到自己的同伴身死是个什么表情! 想着这些的时候,燕惊还忍不住的回头向钱潮看来,原本他脸上是一片得意的冷笑,但是等燕惊完全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的面色马上就变得震撼起来…… 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身后,竟然有五个钱潮同时的追了上来,相同的身形,相同的面貌,就连脸上焦急万分又怒不可遏的神情也是相同,那五双一模一样都满是怒火的眼睛齐齐的正盯着他! 这是幻术……还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别说燕惊心中震撼,同样看到这一切的温良也是惊得双目圆睁,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那五个钱潮,他身边的刑让也是如此。 温良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先前在那片大湖之上,钱潮五个人带着后面追杀他们的散修一路在湖面上追逐不已,直到将那湖中的白色巨蛇引出来,所有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色巨蛇一口就将钱潮那五个人吞了下去,那一幕还将他急得吐血,可就在片刻后,他就在湖边又发现了钱潮那五个人的身影,不用问,当时在湖上,被那白色巨蛇吞下去的五个人必然就是现在钱潮所用的这个手段! 那片大湖毫无疑问就是钱潮之前所布置下的一个陷阱,如此看来,再之前的那片能射出箭镞的林子也是个陷阱,所为的的就是消耗温良带来的这些人手。 想到这里时,温良抬眼看了过去,空中,有一个窈窕的湖蓝色的身影正伸展着手臂静立不动,他知道那是唐伯年的孙女,当初就是因为忌惮她,所以他才没有对钱潮动手,不知道这个女子现在又在做什么,这片大泽必然也是钱潮那些人布置下的第三个陷阱! “跟我一起去拦住他!”燕惊偏头就对身边的葛恛说了一句。 …… 也就在此时,已经再没有散修敢与陆平川交手了,但有他挡在钱潮的方向上,剩余的散修就没办法过去。 好在还有一个邵姜。 邵姜发现这个大个子发动了“巨灵之体”后,竟然完全对自己无视了,嗯,这大个子也完全有这个资本,在“巨灵之体”的加持之下,这个大汉身体如钢似铁,就算他平了命的攻击,这大汉也是不痛不痒的,打不动也就罢了,偏偏这大汉就再没对他出过手,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可把一向内心狭窄扭曲的邵姜激得大怒,他深深的吸气,“嘶嘶”得片刻之后,并不雄壮的胸膛身躯似乎鼓了起来,然后才将头颅猛地向前一探,发出一声尖细难听的嘶吼来。 吼声之后,邵姜的身躯似乎也变得大了一些,至少是手脚比之刚才都要长了几分,但随着他的身形一动,就立即体现出截然的不同来! 之前邵姜的速度可说是迅疾无比,但随着他发了那声吼叫之后,他的速度大增,飞动前扑之时,就如身子在拖着一道残影,比之李简全力发动身形也不遑多让。 然后陆平川就有了麻烦! 在众多散修的注视之下,一团灰色的虚影围绕着那巨汉的头脸频频下手,而那巨汉竟然不支,以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双眼,另一只大手不停的在身上抓来抓去。那团虚影就如同一个敏捷的猿猴在一棵大树上不停的翻腾一般,从陆平川的左肩踏着他的头颅跃到右肩,又在陆平川伸手来捉的时候趁机攀着那粗大的手臂从腋下,从后脑甚至是绕着陆平川的前胸后背不停的转,还不时的抓向陆平川那张大脸。 陆平川在这“巨灵之体”的状态之下,的确是如铜筋铁骨一般,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就算比先前更大了几分,却依然是个弱点,真的被那邵姜一把抓上了,自然会受到重伤。 陆平川抓了几把没有抓住,惊讶于这个瘦猴子的速度,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对方这正是体修三种灵体之中的“风灵之体”,在厚土祠,炼气的体修弟子中以方央方寒两姐妹的风灵之体最是精深,发动之时,身形快捷无比,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的这个家伙居然也修此术。 由于陆平川一直护住了他的双目,而那里又正是此时他唯一的破绽所在,一直无法给陆平川造成伤害的邵姜在心急之下竟然双脚攀住了陆平川的脖颈,然后用双手去掰扯他那只护住双目的大手! 这下陆平川就有了机会,他一个歪脖,就用脖和肩膀子夹住了对方的一条腿,然后大手迅速的就抓了过来,正将邵姜的腰腹抓了个满把! 哪知这邵姜就算被抓住了,也毫不在意,居然用十指在陆平川一条手臂上撕扯起来,居然将陆平川所穿的那件甲胄护壁上的护甲片给硬生生的抠了几片下来,在这其中,陆平川一再发力,但却感觉自己的手中如同抓住了一根铁棍一般,居然无法将这个瘦小家伙的骨头捏断! …… 窦剧的灵剑如同一条青色的亮线,笔直得从李简的腋下肋间擦过,李简是在窦剧的剑几乎都要刺在他胸前的时候才极速的扭动身形避了过去,青芒过时,剑锋割开了李简胸肋处的青袍,所幸没有伤到他。 这一剑躲得又惊又险,让之前看到这一幕的彦煊几乎以为李简受伤了,激怒之下凤翎火刀的来势更加的火浪翻涌不可阻挡! 窦剧看见萧逸是如何受得伤,知道自己侧后那个女子的火刀有古怪,因此一拔身形索性要远远的躲了她,免得被她纠缠。 窦剧的身形刚动,彦煊的一道火刀就斩过他原先所在之处,不过第二道刀锋却转瞬间热力滚滚,赤焰横舒的就追了过去! …… “你给老子滚!” 捏了几次无法将邵姜满身的骨头捏断,陆平川顿时不耐烦起来,与这家伙纠缠得久了难免会有散修前去给钱兄弟捣乱,于是他骂了一句后,就看见李兄弟与彦妹子正联手对付一个家伙,那家伙正在身形如箭一般的躲避着彦妹子的火刀,而李兄弟正向他一剑刺过去,于是他便想也不想得将自己手中抓着的邵姜出死力一掷! …… 此时李简再想刺邵姜已经很难了,邵姜的身形已经发动起来,一连躲过了彦姑娘两刀,此时等他再刺过去,那人早就躲远了,正感叹伤了一个剑修就不易,看来想一口气将这两个剑修都打发了是不可能,结果就在这时,从邵姜要逃去的方向上一道黑影猛地就撞了过来。 窦剧到底是剑修,仓促之间察觉到了有一重物向自己猛烈的砸了过来,不得已他只能改变方向躲避,说起来,窦剧若是向着后方躲避,让被扔过来的邵姜从他与李简之间穿过去的话,估计也就无事,但不知怎的,他偏偏的是向前侧了半步,虽然这半步让邵姜的身子擦着他的后背而过,但毕竟这半步也让他在躲避李简时缓了一缓! 这个举动,还让他距李简又近了一些! 剑修对决,眨眼之间就能分出生死的! 其实窦剧本来也不担心,依着他与李简之间的距离,李简的剑是刺不到他身上的,就算中途躲避,只要再快一些,只要他将自己的剑再对着李简飞射过去,也就足以化解眼下的局面! 可惜,他想错了! 他与李简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丈左右,而且二人的身法相当,此时窦剧的身前那把长剑又开始闪耀青芒了,下一刻,他就能把李简逼退,然后或是继续与这个剑修相斗或是返身去协助那些人对付那个蓝裙女子…… 窦剧的眼前李简忽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炽无比的光,在那光芒消退前,窦剧只觉得自己胸前一痛,待那白炽的光眨眼消失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中剑了! 窦剧呆愣愣的想到,头脑中一片空白! 李简的身形几乎与窦剧擦肩而过,刚才只是伤了一个剑修,而这个却绝不能放过了,他猛然回身又是一剑,白炽的剑芒从呆立的窦剧的脖颈间抹过,大好人头就此从窦剧的两肩头落了下去!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六:杀钱!(十四) (实在抱歉,又是忙碌疲累的一天,回家的时候就披星戴月了,匆匆的更了这些,肯定比平时少,希望各位养一养这个故事,等这个杀钱章节完结了再看,估计再有十几日,我就能轻松一些,到时候再恢复往日的更新字数,抱歉了。) 燕惊上一次与钱潮交手,还是他带着人追杀一个名为左佑的家伙,那次就是被钱潮这些人给破坏了,不过那一次他对钱潮的手段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钱潮的手段是不错,在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中算是很难得了,但对燕惊来说那次交手中他一直被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处处压制着,让他的“五指剑”无法全力的对付钱潮,就算最后落败也是因为马琥那个家伙在背后偷袭他,这让燕惊一直都很不服气,在他看来,那一次钱潮这些人之所以能将自己击败一来是凭着人多,二来嘛则是依靠着马琥的偷袭,若是有机会让他与钱潮单独较量一次,他觉得自己有把握能将其击败。 可是,这一次怎么钱潮的手段如此的古怪呢? 或者说是,这一次钱潮怎么如此的愚蠢呢? 五个钱潮,一模一样的五个钱潮,燕惊知道这其中必然只有一个是真的,想来这该是钱潮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些半吊子的幻术吧,他一人追来觉得没有胜算,打算用这个手段迷惑自己? 这样的手段也拿出来用吗?真是蠢,燕惊暗道,依着他对幻术的了解,修士用幻术幻化出来本人的幻相,的确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一般这样的手段都是在逃命之时为了引开后面追杀的对手用的,就因为仅凭目力难以辨别,除非是对其动手,否则根本就无法察觉真假,而且幻术高明的人物,就算自己的幻相也能做到中了别人的手段之后,种种反应都与真人一般无二,短时间内动手也能蒙蔽对手。 可是,这样的幻相就算能迷惑对手,但同样也无法给对手造成任何的伤害,在燕惊看来,这必然是钱潮那小子不愿意与自己和葛恛纠缠,就以这幻相来迷惑自己和葛恛,想趁机冲过去救那汤萍,想到这里时,燕惊冷冷一笑,岂能让你如愿,上一次没打够,自己有今日也是拜这小子所赐,那今日可要好好的解一解恨! 想到此时,燕惊还注意到了身边葛恛的神色,葛恛因为看到了如此多的钱潮,正有些迷惑和犹豫,大概以为这定然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吧,燕惊对这葛恛也算是心情复杂,一方面自己成为邪修是饮了他的血,另一方面这葛恛落入温师兄和刑让的手中之后吃了大苦头,如今也成了邪修,而且燕惊暗中观察着,此时的葛恛似乎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甚至隐隐的还压着自己一头。曾经被他加害过,虽然这葛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今又与他并肩作战,这让燕惊心里总有些别扭,他自见到葛恛之后就一直在心中提防此人,可到底现在是共同对付钱潮,于是便开口说道: “幻相一击即溃,而且幻相也不可能使用什么手段,咱们只管过去动手便是,那里面只能有一个是真的钱潮!”说完这些,燕惊就提高了速度向前飞去。 听到燕惊的话,葛恛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便也跟了过去。 …… 燕惊和葛恛向自己正飞扑而来,钱潮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打算,凭着他们将自己拦下来,然后继续由后面的三个邪修去对付汤萍! 岂能让你们如意! 先下手为强! 钱潮心中暗道。 五个钱潮,其中四个是由钱潮的“化身符”而来的假身,寻常人见了当然会在第一时间以为这是钱潮使用了什么幻术,以幻术幻化自己,迷惑对手,然后趁机闯过去。 当然,高阶的幻术的确可以让自己的幻相使用手段做一些事情,但那样的幻术可都不是炼气弟子就能修习的,也因此,燕惊在最开始的时候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眼前的五个钱潮之中将那个真身着出来。 …… 五个钱潮迎面飞来,飞在正中间的一个在离得还不太近时就开始有些急不可耐的施展手段。 随着那个钱潮在飞行之中的一连串的手诀过后,骤然之间自那个钱潮的所在之处如同大堤决口又如飞瀑横流,一片滚滚而来的银白色寒光就向着燕惊与葛恛二人席卷翻涌过来,如同浩荡的水势一般不可阻挡! “是那一个!”燕惊喊道,必然只有混杂其中的钱潮本人才会使用这个手段,燕惊笃定的相信这一点。 就算那一个是真的钱潮,燕惊此时也没有想一想为什么钱潮会提前暴露自己,他认定了那个正在放出灵剑的是钱潮本人后,就直冲过去,将钱潮拦住倒在其次,燕惊真正的打算是今日要在钱潮的身上洗刷上一次落败的耻辱,就算温师兄有言不能杀钱潮,但是擒住他的过程中将他伤了总是可以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燕惊一脸的恨意,身形直直的撞进了那片翻涌而来的寒光,右手藏在袍袖之中,“五指剑”在他的身前身后舞成了一层暗红色的剑幕,“叮当”密集的剑鸣之中,钱潮的灵剑只要是刺过来的纷纷的被他的“五指剑”击飞。 此时的燕惊,除了那个与他隔着一道剑波汹涌的大河对面的钱潮,对其他的都没放在心上,那四个被他认作是幻相的钱潮才能够他身边不远处向前飞过,他也不在意。 而葛恛就在燕惊的身后,出于对燕惊的恨意和不信任,他对燕惊所说的本能的就有一种怀疑,就算燕惊说的是对的,现在他也不想与燕惊一起冲在前面,也正因此,葛恛虽然也没对着其余的四个钱潮动手,但他注意到,那四个钱潮在路过燕惊身侧的时候都向他看了一眼,当然那四个钱潮也都扫视了他一眼,说起来,葛恛并不认得钱潮,但那四个钱潮的眼神却明显的认得他,燕惊追杀左佑的那一天,葛恛被左佑弄昏过去了,他并没有看到后来事情的发展,再醒来时就是被疼醒的,当时燕惊满口的牙都咬在他的脖颈上。 冷冽! 这是葛恛对那四个钱潮眼神的唯一印象,似乎下一刻这些钱潮就要齐齐的动手大开杀戒了! 葛恛猜对了。 他跟在燕惊的后面突然间就注意到一个已经飞到前方不远处的钱潮单手一抓一握后,手里面就出现了一把羽扇,不,不是一个,其余的三个也各自都有动作,其中一个随着一个手诀,身周围唰的一下就围绕起了雪片一般密布的纸片,不对,是符箓;还有一个双手施法的时间稍长一些,一根笔直如长矛一般的东西正颤颤的出现在那个钱潮的身前;而最后一个钱潮则转身之后对着燕惊的后背做出了弯弓射箭的姿势,但他的手中明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对! 葛恛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五个钱潮绝对不是燕惊说的什么幻相而已,这是……是什么无关了,反正燕惊必然是料想错了! 在张口要喊的一刹那,葛恛犹豫了一下,钱潮要对付的是燕惊……那自己有必要去帮他吗? …… 八尺羽扇在一个钱潮的手中对准了前面三个正急急飞行的邪修就挥了下去! 近丈长的八尺啄在另一个钱潮的胸前颤颤的积蓄着力量,随着那个钱潮最后一个手诀一变,一声呼啸中一条黑线直直的射向前方一个邪修的背心! 而第三个钱潮看似没动手,但是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符箓已经成了漫天的飞雪一般! 第四个钱潮如张弓搭箭一般的对准了燕惊的背心,就在那个钱潮有些狐疑的看向葛恛的时候,似乎他的拇指动了一动!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七:杀钱!(十五) (各位看官,请养肥了看,另祝各位顺意,笔者敬上!) 一团嗡鸣作响的风刃互相纠缠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三个邪修的方向直直的撞了过去,在向前撞的同时,那团风刃还在不停的越涨越大,从后面看过去就如一团半透明的影子急急的向前飞撞! 握着八尺羽扇的那个钱潮在挥出这一扇之后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发白,不过这团风刃的方向明显是经过了钱潮的思量,就算那三个邪修躲避开来,那风刃的行进方向上也会把正在施法中的汤萍避让过去,然后那握着八尺羽扇的钱潮身边就出现了两面镜子,一面名为“炎镜”,此镜可以克制孽兽,同时对邪修也有一定的压制之功,另一面则为“钤影镜”,可以布置幻阵以及破解幻术用的,这两面镜子一出现就对准了正在盯着燕惊那边的葛恛。 八尺啄带着一声尖利刺耳的呼啸声也激射而出,此物原本是可以用来炼制成法器的,本体是中阶妖禽八尺啄那长长的尖喙,但却被钱潮炼制成了灵器,因此它与八尺羽扇一样,在灵器之中算是顶级的存在,它被钱潮激射而出时就如同一条瞬间就延伸出去的黑线,但是方向却并不是前方那三个邪修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略向旁边偏了一些,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前面的三个邪修在风刃扑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巨大危机,那令人心颤的嗡鸣声就来自他们三人的背后,而且正在高速接近,片刻间那让人心头发悸的声音越来越大,直让他们三人耳内刺痛,仅以此来辨认,这三人就知道没有办法硬扛下来,没奈何之下,这三人只能纷纷躲避,让那团无可匹敌的风刃从三人中间穿了过去! 而正是这样的躲避,让一个邪修把自己的身形在无意间几乎完全放在了八尺啄那条正极速向前延伸的黑线上! 眼看就能阻止那个蓝裙的女子继续施法,但就在这时候他们却被来自身后的攻击所牵制,三个邪修都在恼怒的躲避中扭脸向后观瞧,要看一看是哪个在背后对他们下手,三个人的脸刚刚扭过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就跟在那团风刃之后几张悬飞而来的符箓骤然间爆出来一团白亮无比的光芒。 钱潮看过了,汤萍施法时是闭着双目的,所以就算受到影响也不会太大,所以他才用这个手段。 而与此同时,察觉到背后杀气袭来的燕惊正在面前滔滔不断的剑光之中猝然回望过来,结果也把那团白炽无比,刺人双目的强光看了个满眼,燕惊就算成了邪修也没有李简那样先天惊人的感应之力,面前无尽的剑光他要抵挡,而扭脸看时,身后那高速袭来的危险又隐在强光之中,让他在大惊之下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正因此,燕惊结结实实的中了钱潮的箭符之术! 白光爆闪的时候,葛恛正看着燕惊的举动,算是侧偏着头避过了那阵白光,饶是如此,也觉得白光射来的方向上自己的一只眼睛就如同被风沙迷了一般忍不住的就要流泪,而他那只受影响不大的眼睛却正把燕惊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似乎是燕惊回首之际后背上受到了重重的一击,这让他的身子一下子就毫无预兆的撞进了那片剑光的波浪之中,他先前也是如此,凭着他的五指剑抵挡着面前无数的灵剑,但这次五指剑却再也不能为他遮挡了,箭符之术落在他的后背上,一下子就将他推入面前滚滚而来的剑光波涛中去了! 葛恛目瞪口呆的看着燕惊的身形一下子就被一片闪耀的剑光吞没了……同时还听到了其中发出了一声恐惧无比的惨呼! 其实就在燕惊发出惊呼的同时,在前面,一道黑线直直的贯穿了一名邪修的后背,然后去势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直接从那邪修的胸口就贯穿而出继续向前…… “啊”得一声惨叫,那名被八尺啄透体而过的邪修身形顿时在空中一僵,前胸后背都有血花飚飞而出! 与此同时,遥遥的射了燕惊一箭的那个钱潮早已经转过了身形,转身的同时他左臂再次前伸,右手再次后引,似乎这一次是握着一张硬弓的弓背又扣住了一根看不见的弓弦一般,那个钱潮的双手越来越远,这张看不见的强弓就被他缓缓张了开来,估计这张弓该是弓开如满月之时,这个钱潮已经正对着那个正在前胸后背同时飙血的邪修,目光冷冷的又将右手的拇指松了开来! “嗡”的一声凭空出现! 葛恛的眼前,那滔滔不绝的剑光在倏忽之间竟然齐齐的消失了,将里面衣袍破碎,浑身浴血又颤栗摇摆不止的燕惊重新的显露出来,此时的这位燕师兄已经完全不是平日里冷静沉稳的样子:头脸之上,燕惊被刺瞎了一目,双颊上也有几个能看见牙齿的伤口;两肩头上,多处被洞穿而过,鲜血染红衣袍;胸腹腰间,后背以及两条腿上,无不是剑创处处,每一处都是通透的伤口,前后飙血;最引人注目的是燕惊的右臂,钱潮与燕惊交手之后就打听过燕惊的这个手段的来历,也就此知道了“舍身法,骨玉剑”的说法,在上一次救左佑时,在他与燕惊争斗中还注意到只要此人出剑,右手必然是藏在袍袖中的,因此钱潮这一次专门的废了燕惊的这个手段,一条右臂已经不见了,自残破的袍袖中正汩汩的渗出血来。 燕惊之所以有这个下场,一来是他痛恨钱潮,二来则是他只知道以幻术而来的幻想是无法动手施展手段的,他以为只要找到了幻相中钱潮的真身就能一举击败他,等他察觉到背后有袭来的危险时就已经心中大惊,犹自不相信一般的回头看,就因为这一回头,也就中了钱潮的圈套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 这一幕将葛恛看得目瞪口呆,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将燕惊碎尸万段,这样才解了他的心头恨,自从被迫成为邪修之后,除了让他发自内心恐惧的两个人,一个是温良,一个是刑让外,对与其他人,葛恛一律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对燕惊,他对此人的痛恨难以复加,在心里不止一次想着该如何将此人杀死又不会引起那两个人的怀疑,虽然葛恛自认为以命相搏,凭着刑让在他身上施展的那些手段,燕惊一定会在最后死在他的手上,但他从来就没想过燕惊会这样就输给了钱潮,就是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里,燕惊就被重伤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 这个钱潮……如此的厉害吗? 刚想到这里时,忽然间一身雷霆炸响,惊得葛恛又寻声看了过去,正看见与他一起的三个邪修其中一人的身子正被从天而降的一道粗大雷霆直接贯穿而过,强烈的闪光之中,葛恛还发现有符箓继续飘向正仰面而抖的那个邪修,闪电消失之后,符箓再至,那名邪修的身上骤然间就烧起了腾腾的烈焰来,似乎在闪电之中,那个邪修就死了,身上烈焰腾起的时候他居然悄无声息,只是毫无挣扎的向下落去而已。 等葛恛目瞪口呆的回头再看燕惊时,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钱潮正冷冷的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把羽扇,身边一左一右各有一面镜子,其中一面发出炎炎红光让他心中寒颤不已,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而另一面则是冷白的光芒,也向他射了过来,似乎是个无底的深渊一般吸引着他的眼神,大惊之下,葛恛拼命摆头摆脱了那镜子对自己的吸引。 这个钱潮,就是这样厉害! 葛恛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对钱潮的恐惧一下子就填满了他的心,再看时就看到那个放出无数灵剑伤了燕惊的钱潮一边举着酒壶痛饮着,一边凑到燕惊面前看了看,还摇了摇头,似乎是说了句什么,燕惊此时已经再也支撑不下去了,隐隐约约的觉得面前似乎正是钱潮,刚要说话时,气力全消,身子直堕而下,钱潮就不再理会他,径直向葛恛而来! 葛恛的心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 “若不是杀了你会让孟怀绂孟兄不高兴,我必然不会放过你,想来他也正在找你,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捣乱,我不介意将你捉了送给他!” 说完这些,钱潮举起酒壶一边喝着一边继续向前而飞去,只留下葛恛呆愣愣的呆在原处。 …… “冯俍!”剩下的两名邪修见到一个同伴惨死忍不住大喊起来。 不过,喊也没有用,那名被钱潮用连环手段击杀的邪修已经倒在地面上了,而且身上还烧着大火,烈焰之中一团黑炭一般的人形半点动静都没有,必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冯俍,吕凭,韦貅,是这三个邪修的名字,已经死掉的那个名为冯俍,死得最快也最不值,还未动手就被钱潮抓住机会直接杀了。本来身为炼气的邪修,这三人对五灵宗的炼气弟子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自认凭着自己邪修的手段,除非是五灵宗的筑基修士出现,否则就算被围攻,他们三人也能安然的离去,但,万万没想到,还未真正动手,自己的一个伙伴就惨死在了钱潮的手中。 “你……钱潮!” “两位,”那个放出八尺啄的钱潮说道“这里的事情你们本来就不该插手!” 那个放出无数符箓的钱潮接口道: “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那个握着八尺羽扇的钱潮说道: “真以为五灵宗是你们随意来去的地方吗?” 剩下还有钱潮要开口说话,但却被那两个邪修打断了: “都住口,如今我们死了人,到现在已经是与你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一个正拿着酒壶的钱潮则说道: “那你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了!” 吕凭与韦貅对视了一眼,二人马上分别动手,吕凭双目中一片猩红,身前左右红雾滚滚,他要做的是阻拦住面前这五个钱潮,而韦貅则一转头身形更快的向着依旧静静悬在那里的汤萍而去。 不过这二人的打算到此也落空了,就在韦貅转头的时候,正看见一对火红流丽的巨大羽翼拖着长长的红影急速而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滚滚的灼浪。 是彦煊,就在李简一剑将窦剧的人头斩下后,他便接手了原本对付彦煊的计氏兄弟,而彦煊则舒展一对火翼,心急火燎的前来保护汤萍,此时正好将韦貅拦了下来!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八:杀钱!(十六) 计岩计岗两兄弟发现仅仅就在他们被彦煊逼退的几个眨眼之间,彦煊就与那个姓李的剑修一起联手将萧逸与窦剧这两个剑修击败了,而且还是一个重伤一个身亡,这二人瞬间由目瞪口呆变为满心的恐惧,若这二人联手再对付自己二人,又该如何呢? 不过马上他们就又发现彦煊根本就没有转头再继续对付他们二人的意思,而是那对巨大的火翼一振,身形拖着一道常常的红影直向远处而去,那里正是那个蓝裙女子一动不动悬停的位置。 原来是去援助那里的。 计岩计岗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的目的就是针对彦煊,要谋夺她身上那最上乘的火灵,此时见了彦煊离去哪里肯放弃,催动身形就要追过去。 哪知就在这二人的身形刚动的时候,计岩突然间身形向一侧猛然一动,几乎撞在计岗的身上,与此同时,随着他向旁边的躲闪,一道白炽的剑光从他刚刚处身的位置直刺而过,若不是躲闪了这一下,计岩只怕已经被这一剑前后心刺了个通透了,就在计岩惊悸的时候,一个右手持剑的身影正从他刚才的位置冲过去,还侧目冷冷的向计岩看了一眼,然后就见那人左手一挥之下,又是一片白炽刺目的剑光向着计岩的身侧就横斩了过来! 是李简,斩了窦剧的时候李简就以目光示意,彦煊马上就抽身而退去保护汤萍,而这计氏兄弟二人则由李简对付。 当然,还有陆平川! 剑光临身,如一匹雪白长练瞬间在计岩的面前铺展而开,计岩吓得大叫一声,身形不得不再次疾退,不过这次他躲开了李简这一剑,却没有躲开陆平川的大巴掌! 陆平川在用力将邵姜抛出去后就见到了彦煊急匆匆的去援手汤萍,而李简则在一人独当两人,于是按着他的想法,这两个家伙他就和李兄弟一起一人一个的分掉算了,看着李简对付一个,那陆平川自然就去对另一个动手。 计岗在陆平川向他扑来的时候就心中一慌,马上就张口吐出团团烈焰向着陆平川烧了过去。 嗯,不得不说,计氏兄弟的火焰法术比起陆平川刚刚对付的那些散修的手段要强了不少,陆平川见到计岗向他喷吐烈焰,开始还没当回事,只管加速身形的飞扑过去,但真正被这烈焰烧在身上的时候,陆平川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同,最简单的感觉是,这小子的火焰比那些散修的火球可要灼烫了许多,不过陆平川此时也是执拗,若被这小子就这么烧跑了,那自己可也太丢人了,于是便强忍着身上的灼烫烧痛,狞眉厉目的只管张开大手向着计岗就抓了过去,而此时正是李简一剑横斩计岩的时候。 计岩没注意到自己的兄弟正对付陆平川,而计岗则已经慌乱无比的发现这个巨汉竟然对自己的火息术浑然不惧,不但不退,反而愈发的面目狰狞的直扑而来,最后逼不得已,计岗只能抽身而退,避过了陆平川的锋芒,但这一来却把正在躲避李简那一剑的计岩完整的留给了陆平川! 躲避中的计岩忽然觉得自己后背上一紧,就如同被几根铁条箍住了一般,然后一股大力传来抓着他就转了个身,一个头发被烧的焦糊一片的巨汉正怒气冲冲的盯着他又气急败坏的骂道: “奶奶的,烫死老子了!” 然后半张书案大小的大巴掌就对着尚不清楚情况的计岩的脸上抽了下去! 计岩一见不妙,不知道自己怎么落到这个巨汉的手上,不过他马上便也发动起来,鼻孔中一哼,身上骤然就冒起了腾腾的火焰,希望能够将这巨汉烧伤烧退! 李简一见陆平川擒住了一个,也不作停留,马上就动身向着逃到一边的计岗刺去! 陆平川气坏了,没想到这个小子都被捉住了还敢烧自己,于是强忍着手上的灼痛,“啪”得一声大响之后,计岩的脸上顿时就五官扭曲起来,连带着身上冒起来的火焰也熄灭了,不过就在陆平川不解气的要再抽第二掌的时候,有人飞扑而来,为计岩解了围…… 正是之前被陆平川掷出去的邵姜。 陆平川虽然是出了死力将邵姜抛出去的,但仅仅是一个抛掷是根本不可能杀死同为体修的邵姜,更何况这里是大苍泽,下面是一片泥沼湿地,擦草灌木丛生,邵姜被狠狠的被扔在上面一路翻滚,激起一片烂泥浪花,的确是狼狈不已,待停下来时已经如同一个泥猴一般,但却没有一处致命伤,不过这样的局面倒更是激起了邵姜的火气,他一跃而起,借助“风灵之体”的身法,怒气冲冲直向那个巨汉而来,就在陆平川要抽计岩第二巴掌的时候,邵姜赶到了,他的双腿一下就别住了陆平川拍向计岩的那条手臂,然后五指如钩对着陆平川的两只大眼就抓挠了过去。 仓皇之下,陆平川“啊”得一声大叫,急切间只能暂时扔下手里的计岩护住自己的面门…… …… 温良站在正在不停抽搐的燕惊身边,目光有些悲哀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手下。 大苍泽的一片泥淖之地被燕惊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一片,他本人也在最后的抽搐挣扎之中看着温良。 燕惊并不是最早追随温良的,但却是对温良最为忠心的一个,办事也得力,因此一直受温良器重,许多机密之事温良都习惯性的交给燕惊去做,温良甚至想过将来五灵宗这里事了之后,他要继续将这燕惊留在身边听用,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得力的手下,今日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放心吧,我会为你报仇的!”温良说道。 就在这句话说出口后,燕惊原本快速起伏的胸口便停歇了下来,两只眼睛中最后一丝的光华也散去了。 温良的身后就站着闫丁,温良沉默片刻就回头对他说道: “你悄悄的离开,不要被人发现,去约定的地方等我,这里若失败了,接下来也就只有借助你了。” “那……” “放心……这里还没人能杀得了我,嗯……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好吧。”闫丁说完便退下了。 温良回头又看向燕惊的尸身,似乎是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后又如自言自语的说道: “燕兄弟,就为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 “你就这么一直看着吗?” 刑让在路过葛恛的身边时冷冷的说了一句,他从外面请来的三个邪修,居然一交手就有一个死在了钱潮的手中,这让刑让再也看不下去,过来要亲自动手了,路过葛恛时,见到他一直呆愣愣的,刑让便心中有气,开口说完就继续直扑汤萍而去。 葛恛听了一愣,看了看身侧过去的刑让背影,他一咬牙,脸上神情一冷,便准备也要动手。 这里算是一团乱战,汤萍依旧在空中静立不动,身前不远处就绽开着一朵巨大的火红莲花,那正是彦煊,她背负着一对巨大而又华丽的火翼,加上她双手各自一把几丈长的凤翎火刀,身形旋转不停,火光一直闪耀,或是对手攻得急,她便将一对火翼收拢起来将她护在其中,守得严丝合缝,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花苞一般,或是抓住时机一番密雨般的抢攻,两把火刀连同背后的火翼一起频频的或是斩击或是拍击,片片红影的最中心处就是她旋转不停又曼妙无比的身影,就如同红莲怒放在风中摇曳一般,煞是好看。 而被彦煊拦住的则正是那名为韦貅的邪修,此时的韦貅已经将上身的衣袍褪去,露出他狰狞的真面目来,此人身躯略显干瘦,古铜色的肉皮上遍布密密麻麻血红色的符文图案,一只干柴一般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而左手中却持着一把猩红欲滴的匕首,最令人心悸的是自此人后背上竟然有两条暗红鳞片的大蛇钻了出来,各自挺着身子露着獠牙吐着黑信,频繁的寻找机会向彦煊扑咬。 彦煊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那两条狰狞大蛇几次从她的刀光火光之上直扑而来,张着大口,獠牙森然,而对方手里那把猩红的匕首更是让她心中警惕不已,几次躲避之后,再退的话后面就是汤萍了,于是彦煊强行将心中慌乱压下,咬着牙只管将自己从师父钟瑶仙子那些学来的“凤翎刀舞”尽数的施展出来,红裙舞动之时,刀锋绵密,火光翻涌,灼狼滚滚而去,一时间倒让这韦貅无从下手,更是要提防着背上的两条大蛇被这火刀斩了,居然被逼的频频后退! 而钱潮那里此时也终于占得了上风,他应对的是那名为吕凭的邪修,这个家伙自动手后就一直将身形隐在一片猩红雾气之中,那片红雾自出现后就在骤然间就扩散开来,一度几乎将几个钱潮都笼盖进去,钱潮在其中想逃出来,但不知道是这片红雾广大还是对方随着他的方向而动,总之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来,慌乱之下钱潮以麻姑折扇应对,想以大风将这片红雾吹散,马上就发现这红雾竟然不受风力影响,红雾中黏重腥膻,目力受阻,只能看到几尺远,而且隐隐的钱潮的脸面和双手裸露处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对方血红的剑影借着这红雾的遮掩频频的出手,如同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般,一个假身中剑,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为了保证数量上给对手造成的压迫,每当有一个假身被毁,钱潮便马上使用“化身符”再次化作一个自己的假身出来,然后就对着刚才假身中剑的地方发动攻击。 形势急迫之下,被困的也不论是钱潮的真身还是假身,几乎将自己身上的手段试了个遍,最终当用到音律灵器时终于奏效了,号角声在红雾之中悠悠吹响,没想到的是那团红雾竟骤然回缩,一下子就将所有被困住的钱潮重新显露了出来。 现在并不是五个钱潮都在对付红雾之中的吕凭,动手的只有三个,一个钱潮身边满是看似纷纭散乱的符箓,不过这些符箓飘飘荡荡的对着片红雾正呈一种包围之势;另一个钱潮一只手里拿着一根号角,另一只手中则握着一根木槌,他的身边悬着一面明晃晃的铜锣,铜锣表面还在急切的颤动着,刚刚就被敲响过一次,受那锣声激荡,整片红雾都似乎随之而颤抖,而且锣声一响,隐在红雾中的吕凭还发出了一声闷哼来;而第三个钱潮则刚刚将一把明亮的小刀化作了一条亮线直射进这团红雾之中,那道亮线所指正是刚才那一声闷哼传来的位置! 除了这三个钱潮之外,还有一个钱潮负着双手一直盯着葛恛,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有两面镜子悬着。 最后一个钱潮则一手执扇,一手执壶,正往嘴里倒酒,同时这个钱潮的身形是向后的,一直在看着后面的所有动静,包括那刑让直飞而来也被他看见了,二人还对视了一阵。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钱潮的预料,这大苍泽肯定不是钱潮等人的最后布置,但是这次温良等人落败却显得速度比预料中的要了一些。本来在此时此地,是不用马琥和骆缨那些五灵弟子出手的,但现在看来,刑让已经要来动手了,地上的温良也不知对着燕惊的尸首在用着什么手段,此时那些散修们除了几个穷凶极恶的,大部分也都被吓破了胆,既舍不得走又不敢进攻,嗯,似乎该让那些埋伏的五灵弟子出手了…… …… 葛恛听了刑让的话,面目狰狞起来就要动手时,忽然间一道满是炎炎之息的红光一下子就将他笼罩在其中,马上他就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剧痛,忍不住呻吟着发动身形要躲避,但对面钱潮的“炎镜”一直牢牢的对着他,让他徒劳的用手将脸面遮挡住,还大吼了一声: “快住手……” 同时,就当着刑让的面,钱潮一边冷冷的盯着他,一边将一张符箓向着上方一甩,一道醒目的红光就直冲而起! 那是他与马琥约好的动手的信号,只要马琥见到这个信号,那就不必等了,立即动手! 第五卷:初鸣 二百四十九:杀钱!(十七) 马琥仰头看着大苍泽的上方一道醒目的红线直升天际,他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便想明白了,笑了笑然后回头对着众人说道: “钱师弟这是要让我们提前动手了。” 当初定计之时,提前动手的信号钱潮也只告诉了马琥,骆缨也在看着空中的那条正在越升越高的红线,有些怀疑的说道: “真的吗?不是说钱小子布置了好多陷阱吗?怎么才到第三个就要咱们动手了呢?” “嘿嘿,”马琥笑了,指着大苍泽说道“前面你还闹着要动手呢,怎么现在反倒是犹豫起来了呢?看看,温良那里还剩下多少人?嗯,定然是钱师弟他们高估了温良,又或者是温良找来的那些人都不中用。万箭林,碎星湖,大苍泽,悬尸谷,授玉山,大草甸……嗯,后面还有,总之钱师弟他们的布置可着实不少呢,但现在看来,呶,刚到大苍泽,温良的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咱们再不出手,那也就不用出手了,回去了也不好看。不过钱师弟也说过,这些人当中,最难对付的应该有两个,一个是温良,另一个叫做刑让,温良极有可能是结丹修士夺舍的,手段心机非是我们能比,而刑让是咱们五灵宗的叛徒,早年还是成器堂内堂的弟子,精擅邪器邪术,这两个家伙若是作困兽之斗,很可能会有无谓的损伤,因此钱师弟交代过,咱们出手将其他不管散修邪修一律或擒或杀,而那两个人则还是由他们引走,借助他们之前的布置将他们擒住。” 众人都已经见识过了钱潮五个人两处的布置,心中叹服,听马琥这样说也觉得稳妥。 陆双说道: “其实到现在还看不出钱师弟他们在大苍泽究竟是怎么布置的,不过,看,汤师妹一直在那里不动,似乎是在为什么威力大的法术做着准备,而钱师弟他们四个人就在保护汤师妹,很可能在大苍泽的布置就是以汤师妹为主的,虽然钱师弟让咱们现身动手,但还是现身之后缓缓推进,现在看钱师弟他们自保无虞,但咱们过于仓促急切的话,很可能会让汤师妹的手段落空。” 马琥抬眼看了看,远处一个蓝色的身影的确是一直没有动过,想来就该是陆双所说的那种情形,便点头说道: “那好,就依六姐所言,咱们出发,把那些敢闯进咱们宗内来的野修们都捉起来,敢反抗的就地格杀!” …… 大苍泽的地面上,温良依旧站在原本燕惊的尸身附近,但此时温良在此已经不是在缅怀自己的这位得力手下了,他在不停的施着法,而就在燕惊的尸首附近同时也发生着一件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 就如同泥淖之中隐藏着无数的大虫子,而那些大虫子此时正在齐齐的在烂泥之中不断的爬行搅动一般,燕惊尸首附近的烂泥地纷纷上下起伏不断,又如同好大一片的烂泥塘里的下面隐藏着一只可怕的妖兽正在艰难的呼吸,地面鼓起又沉陷,泥污上下震荡,一波一波起伏着向着早已凉透的燕惊尸身而来…… 温良的两只手不停的变换着手诀,口中也不停的念诵着口诀。 他面上毫无表情,随着施法的继续,温良灰白的鬓角竟然被汗水濡湿,不知道他究竟要施展的是什么手段。 随着他所作的这一切,四周逐渐涌动过来软泥污泥便一波一波的推进,直到几乎将燕惊的尸身淹没时才停了下来,停是停了下来,但一片烂泥就如同沸水一般翻涌不止。似乎是到了最后,温良的手诀也停下来,他有些不忍的看了看被烂泥包围的燕惊满是血污的脸,叹了口气,便马上眉眼一厉,用手里已经捏好的手诀对着燕惊的尸身一点,似乎燕惊的尸体悸动颤栗了一下,但马上四下里沙沙之声便响了起来。 包围着燕惊的尸身的软泥随着温良的那个手诀,顿时化作了无数条污黑的长蛇一般,眨眼间就爬满了燕惊的全身,从他的口鼻双耳中钻了进去,甚至也从他身上一道道的伤口中钻进去,燕惊的身子随之胡乱的动着,短时间里死去的燕惊就鼓涨起来,整个人完全变形,衣袍碎裂处裸露的身躯的皮肉之下汩汩蠕动不已,肉皮也随着身躯的鼓涨而越绷越紧,终于绷不住,“嗤”得一声胀裂而开,顿时温良便闭了眼不忍再看,不过虽然燕惊的尸身被这软泥涨开,但却又是多了一个软泥钻进去的通路,内里不见有软泥溢出,反而是更多的软泥从那胀裂之处拼了命的向里面钻! 昔日得力的手下如今的惨状终于让温良不忍再看,他扭过了身,抬眼看了看空中的钱潮等人,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个……还是不够!” 周围的烂泥地上,不论是被钱潮杀死的,还是死在陆平川手里的,尸首算是比比皆是…… …… 就在温良施法之时,有人忽然惊恐的叫了一声: “那是什么人?!” 远处,有不少人正聚在一起又排列好了阵势向着这边飞来,速度虽然不快,但那些人一来人数不少,二来飞来之时个个显得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还能是什么人呢?当然是一干五灵宗精锐炼气弟子了。 说实话,现在飞来的马琥这些人先前温良聚拢起来的人要少了许多,但是架不住温良接连在钱潮等人的布置之下折损人手,如今在人数上双方基本旗鼓相当,马琥与骆缨那里的五灵弟子可能还要多一些,更何况,五灵弟子出现时算得上是以逸待劳又气势如虹,而温良这边因为接连的受到重挫,虽然有温良一再鼓励他们,又拿出了升龙丹给众人服用,但即便如此等这些人真与钱潮五个人交手后才发现,双方就算在人数上有较大差距,但在手段上比起钱潮那些人相差实在过大,对方仅四个人就将自己这边如此多的人拦住了,而且还杀了不少,到现在早有不少的散修打起了其他的主意,甚至已经有不少的散修或是互相用眼神示意或是毫不忌惮的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了温良…… “还能是什么人,只能是五灵宗的人了!”又有人恐惧的说道。 …… 地面之上除了温良,还有一个人。 正是被李简和彦煊联手击败了的萧逸,彦煊的一记火刀几乎斩下他一条膀臂,而李简则是一剑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萧逸逃开之后并未逃走,伤口被处理过了,他的肩头缠着处处渗血的细麻布,头上也被一条细麻布遮住了一只眼,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满是凶狠和不甘的目光,本来萧逸因为伤重,只在那里漠然的看着温良的举动,然后就随着众人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自然也就看见了远处正在慢慢逼近过来的众多五灵弟子。 肩头的伤虽重,但是假以时日仍然可以愈合如初,但是被刺瞎的那只眼睛却再也无法复原了,这让萧逸对刺瞎了自己眼睛的李简恨之入骨!他不去想先前是自己与窦剧合力去击杀李简,但却是恨透了李简与彦煊联手将他重伤了,重伤之下,萧逸的战力本来就大打了个折扣,如今众多的五灵弟子又从容而来,阵势齐整,想来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呀! 想到这里,萧逸怨毒的目光又看向了空中那个正挥舞着白炽剑光的青袍身影! 就是今日吧,就算逃不出去,也要将那个害得自己如此惨的家伙拉着一起死! 绝望,恨意和杀意在萧逸的心中纠缠着,他静立不动,心里却已经下了一个大决心,他是剑修,正是刚刚心里的决定,让他亲手推开了一道对剑修来说属于禁忌的大门! 江海之上,一个小小的水旋正在演变成一个吞舟的大漩涡……而萧逸的身形已经被莫名而来的一团黑雾遮掩,先是隐去了他半个身子,然后整个人都在黑雾之中消隐不见! 温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回身看时忍不住也吃了一惊,明白这个受伤的剑修要做殊死一搏了,心中倒是很满意。 而在空中,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计岗手臂的李简骤然间回头向下望去,正看见地面上一团似有若无的黑雾正在弥漫,黑雾之中,逐渐亮起的一双血红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李简的心中骤然一缩……入魔…… 剑修入魔! 没想到那个剑修竟然入魔了! …… “事到如今,几位要弃在下而去,在下自然无话可说更不能阻拦各位,不过……几位这是……要打在下的主意吗?” 温良被几个面色阴沉的散修包围住了,这些个散修一个个神情凶狠,目光凶恶。他们对温良正在做的事情并不明白,但见地面上好大的一片泥泞正不停的翻滚涌动,不知道这位温先生在做什么,但做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了,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那姓钱的在开始就说过,只要帮他拿住这姓温的,就能安全的从五灵宗这里出去,不会受到任何的为难,他们不想死在这里,也只能打一打这位温先生的主意了。 “温先生,按理说我们还还收了你的灵石,不该对你如此无礼,可眼下就算是我等也看出来了,这哪里是温先生找我们对付钱潮,分明是钱潮布置了陷阱等着温先生往里面跳,偏偏我们也跟着一起跳进来了,如今大队的五灵弟子也来了,想要活着出五灵宗,看来只能依着那姓钱的之前所说……对不住了,温先生!” “哼哼!”温良一笑“好说,好说,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我也正想跟几位说一声对不住呢……” 猛然间从污泥飞溅之中就从温良脚下的湿泥地中一条污黑巨臂就闪电般的抓了出来,满是湿黏泥浆的大手张开来一把就将刚才说话的散修抓住,被捉住的人还未及将一声惊叫完全喊出来,整个身子就被那只泥水淋漓的巨臂大手拦腰抓着猛然用力,然后……五腑六脏几乎都从口鼻中被挤了出来! 而其他围着温良的散修们有的机灵,马上飞身而起,有的则被吓呆了,完全忘记了逃命,不过就在片刻,不论是飞身要逃的还是被吓呆在原地的,都被泥污中探出来的一只只长臂大手捉住,然后惨叫便一声一声的传了出来。 “正愁不够用,哈哈……也快了!”温良一下子笑了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杀钱!(十八) 刑让很是奇怪! 先前他派出了冯俍,吕凭和韦貅这三个邪修,再加上葛恛与燕惊二人,就是五个邪修,一起向着那个在空中正在施法中的汤萍而去,那个时候钱潮必然是急火攻心,不顾一切的冲过来阻拦,而且他的手段也的确高明同时也拼了命,几乎就在瞬间他就连杀二人,冯俍死了,让刑让心中骤然就是一个翻腾,紧接着就连温良一向信任的燕惊也死在了他的手下,可是如今自己都亲自出手了,也与这钱潮面对面了,怎么现在这钱潮反而是不着急了呢? 刑让眼前五个钱潮,有三个正在对付吕凭,眼见着吕凭一直受到压制,还有一个钱潮在对着葛恛出手,最后一个是与刑让说话的,但那个钱潮就那么一只手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一边上下打量着自己,懒懒散散,没有半点要将自己拦住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刑师兄吧?”那个钱潮仰着头将一口酒灌下后擦着嘴角说道“有一件东西回头还要向刑师兄讨要,不过不急……” 说完这些那个钱潮便不再理会刑让,而是看向一片红光之中的葛恛,说道: “你也要动手了吗?不急的,你的对头应该也会到这里的。” 钱潮要跟自己讨要什么东西?刑让想不明白,但此时不宜再理会钱潮,在这里那个一直在空中静立不动的蓝裙女子让他心中愈发的恐慌起来,钱潮五个人中有四个为了她将温良所有的人都挡下了,算是大开杀戒,就是为了她那古怪的举动,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真让她完成了……恐怕连他刑让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从容的离开这里,还是先破坏了再说吧。 就这样,刑让催动身形飞快的掠过了好几个钱潮,还有那一片正在鼓荡不已的红雾。 前面就是一幅烈火红莲熊熊盛放的奇景,与这朵烈焰飞腾的红莲相对的,是一个枯瘦的身形以及那人背上突兀钻出来的两条暗红鳞片的狰狞大蛇,那正是韦貅,显然易见的是,韦貅虽然焦急万分也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硬闯过去,就在他面前那烈火红莲的花蕊处,是一个一身红裙的窈窕身影,两把火刀从她的手上伸展出来,而在她的背上,还有一对赤焰翻卷完全是火焰之态的火凤双翼,随着一个又一个红亮的圆被她那两把火刀层层叠叠的铺展出来,两片火翼也不停的拍击抽打,那红裙的女子就如同神鸟火凤临凡一般,将滚滚的灼浪向着韦貅挥洒过去,炙热难耐中,韦貅根本就无法近身,还要不停的躲闪,纵然他也有不俗的手段,但让他纵身跳入腾腾烈焰之中,他还是胆怯不已,更要留神不被那重重红影中的火刀波及到,否则一定是个被腰斩的下场! 见到刑让飞了过来,彦煊顿时紧张起来,目光紧盯着刑让,正要作势将刑让拦下时,临近一个正在对付吕凭的钱潮则说道: “彦姐,没事的,汤丫头那里已经好了!” …… 汤丫头那里已经好了! 刑让也听到了这句话。 这让他心中一紧,难道自己来晚了吗? 刑让紧张的望向了已经不远的汤萍。 空中自然是有风的,何况汤萍所处的位置并不低,被风吹拂之下,湖蓝的衣裙一阵一阵的贴在她的身上,她又是伸展双臂,张着双手,尽显出身姿窈窕婀娜,这也是刑让第一次仔细看这位在五灵宗小有名气的泼辣女子,一双杏眼是闭着的,皮肤白皙,秀眉弯弯,额头饱满,鼻头微翘,相貌说不上很美,但绝对占一个俏字,或许是因为先前的追逃争斗,那女子的头发散了开来,乌油油的长发随风飘扬之际露出脸颊两侧一对雪白的尖耳…… 不对! 刑让猛然惊醒! 这个女子的耳朵怎么如此的奇怪,那绝不是人的耳朵! 然后风力一下子又弱了,那女子的长发便又垂了下来,遮掩住了那一对雪白的耳朵。 这是什么……这就是她在施展的手段吗……她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刑让胸中怦怦直跳,现在肯定不是弄明白那女子耳朵的古怪的时候,现在必须阻止她! 嘴巴张开来,一声凄厉的吼叫就发了出来,随着这声后,一道道黑色的波纹就从刑让的口边震荡开来,从中一把黑气森森的长剑射出,向着距离很近的汤萍飞刺而去! 而与此同时,汤萍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对好看杏眼微启,眼睛里竟是一片冰蓝色的光芒,先是一点点,看在眼里便觉得身上有一股寒意,然后那冰蓝色的光就急速的扩散开来,转瞬之间在刑让的眼中就不见了那湖蓝女子的身形,眼前只有这一片蓝光! 与眼睛相关的,或者说借助眼睛能施展的,一般都是幻术,这一点刑让很清楚,他更清楚自己此时绝对不该与这个女子这样对视,但就算不看那女子也没用了,刑让只觉得自己被一片冰蓝色的光芒所包围了,全身有一种不该有的清凉之感,这种怪异的感觉在刑让的全身荡漾,就如同处身在一片湖水之中,他明白这必然是对方的手段,但却根本就无法从中挣脱出来,不过他并不是很慌张,是他先对这个女子下手的,自己口中喷出去的那把黑光长剑也该刺穿这个蓝裙女子了吧! 如此近的距离,她必然躲无可躲! 然后,冰蓝色的光暗淡了一下,让刑让看清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他的那把黑光长剑的确抵近了汤萍的身子,就在那一道道的黑色波纹的冲击之下,黑光长剑一下子就在那女子的身子中洞穿而过,但是……那女子竟然一点痛苦或是恐惧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对着刑让一笑,然后她整个人瞬间竟然就溃散开来,苗条窈窕的身子竟然一下子化作了漫天飞舞拍打的羽翼,整片大苍泽顿时就暗了下来! …… 不知怎的,处在钱潮的炎镜发出的红光之中正难受不已的葛恛,忽然在一阵莫名而来的寒意之后马上就经历了一次剧烈的恍惚,让他头晕目眩,放佛从极高之处失足跌落,一路翻滚碰撞着直入谷底,但身上却半点痛楚都没有,只有心中无限的恐慌。 待他稍稍恢复,眼前的模糊消失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个明亮宽敞,陈设华贵的厅堂之内,明烛高悬,笑语喧喧,面前一个摆满了珍馐菜馔的食案,他手里正握着一个精致的细瓷描金的酒杯,杯中是香气四溢的琼浆玉液,沁人心脾,身后是华丽精致的流苏幔帐,从幔帐后面还有动听的乐声不断传来,面前左右与自己相对的,相邻的人也一个个或是英气勃发或是貌美如花,谈笑宴宴中不时的举杯相祝,频频共饮。 这是哪里? 自己不是…… 葛恛一下子就懵了。 但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这里了,什么大苍泽,什么钱潮杀燕惊的那一幕幕都似乎消失了一般。 他呆愣愣的看着附近,直到一人有些戏谑的说道: “王家的葛公子,你怎么不饮?难道是嫌弃我这酒水寡淡吗?” 随着这声问话,面前的这一张张的人脸终于在葛恛的眼中熟悉起来,甚至有几个名字就鲠在喉边就是吐不出来! 这里……是颍川吗? …… 陆平川被计岩和邵姜同时缠住了,那邵姜凶狠,计岩阴狠,一时间陆平川手忙脚乱。 李简一剑刺穿了计岗的一条手臂,正要去给陆平川帮手之时,忽然间就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已经就在自己眼前了,那股杀意放肆狂纵,毫不遮掩,直接奔袭而来,杀意之中一种李简从未体会过的森寒直向他逼近,作为剑修,作为将门之后,李简亲眼见过的生死早已超过了旁人,但对那向自己逼近的森寒之意,李简的心头甚至还微微的有些颤惧之意! 是萧逸! 在恨意和杀意的裹挟之下,萧逸入魔,然后便向着李简而来! 即将临身的一剑让李简极为慎重,这是第一次他以自己的左右双剑同时架在一起来抵挡萧逸状若疯魔斩来的一剑! “叮”的一声,李简双剑交叉一架,将一把微微闪着暗淡紫光的长剑抵住,就在他两手腕发麻的同时,从对方灵剑之上有一股似乎能耗尽自己全身热血的燥热之气猛然就向李简撞了过来,他身形猛然向后,急于躲避这股难耐的烦躁狂热之意,不过入魔后的萧逸身法暴涨,已经不在李简之下,李简退,萧逸便稳稳的跟进,那把淡紫色光芒的长剑一直就封住了李简的双剑,就算李简将身法骤然间发挥到极致也无法摆脱! 然后李简双臂骤然一松,那把淡紫色长剑竟然消失了,但萧逸那张已经有些苍白的脸却依旧在李简的对面,与此同时,感应之中骤然有莫大的危险临身,但感应到时似乎就晚了那么一点,一抹淡紫色的光芒抹向了李简的肋间,任凭他身法再快,衣袍也在无声间就被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道凉意抹过了李简的肋间! 一直以来都是陆平川穿着钱潮炼制的甲胄出现的最多,但其实李简从未将钱潮为他炼制的甲胄脱下来过,并不是李简怕死,而是因为他的出身,将门之后自然应当常年甲胄在身,这算是李简自幼的习惯吧。只不过陆平川身上的甲胄有些沉重且束手束脚,李简不喜,因此钱潮为他炼制的是皮甲,防护力较之陆平川身上的自然要差了一些,但是胜在不会限制李简的身法,过往之中他身上的皮甲从来没有起到过什么作用,这也有赖于李简的身法卓越,但是今日,就算有李简的感应,若不是这件皮甲,恐怕萧逸那一剑至少会让李简受到重创,然后……自然就是凶多吉少! 肋间皮甲被横切而来,鲜血汩汩的从皮甲的破口处流出来,不过总算是有这皮甲阻滞了萧逸那淡紫色长剑的锋刃,这一剑萧逸虽然是势在必得,但仰赖那皮甲的坚韧,也只给李简留下了一道不算轻的皮肉伤,并不致命! 一击得手,萧逸似乎便不急于出手了,从而让李简有了细细打量的机会。 这是李简第一次面对入魔的剑修。 面色苍白,面容扭曲,最让李简感到震惊的是,他明明已经刺瞎了这萧逸的一只眼睛,但此时这家伙的两只眼睛完好无损,满是血红色狰狞的目光,不,也不能说是完好无损,萧逸那只被李简刺过一剑的右眼依然能看出被刺过的痕迹,上下眼皮依然有伤疤一样的缺口存在,唯独眼睛竟然完如初! 就在萧逸苍白的脸上,道道黑线一般的细微血管在两只眼睛附近密布,他双目之中一片嗜人血红,原本黑色的眼仁现在是暗红之色。此时的萧逸,不但眼睛好了,就连险些被彦煊斩断的左臂,竟然也运动自如了…… 李简看着,心中处在一种强烈的震撼之中,难怪以前的剑修的入魔之法还有专门的染尘派存在过,原来入魔对剑修自身竟然有这样强大的恢复之力,也难怪当年目秀峰的染尘派变故会让五灵宗死了那么多结丹修士…… 剑修入魔……竟然这样强大!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一:杀钱!(十九) 彦煊听了钱潮的话之后并没有阻拦刑让,但是看到刑让突兀间一声难听至极的嘶吼后,一把黑气森森的长剑直刺汤萍,她顿时就大惊失色,紧接着,她就看到那把黑光长剑竟然一下子就穿透了汤萍的身子,在一瞬间,彦煊看得睚眦欲裂又惊得魂飞魄散! 全身的血似乎一下子就全都冲进了彦煊的头脑中……那是她最好的姐妹! 怀着对钱潮深深的怨以及对刑让的暴怒,她撇下韦貅就要去找刑让拼命,要为汤萍报仇! 但是马上她就又被惊呆了,汤萍的身子在被那把黑光长剑穿透之后竟然一下子就溃散开来成为了漫天不断拍打的羽翼…… 这时候,彦煊才明白了钱潮说的“汤丫头那里已经好了”是什么意思,那漫天而起的羽翼,几乎遮蔽住了整片大苍泽的上空,让这里在白日见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如同傍晚一样…… 阿萍准备了好久的法术,看来终于是施展出来了。 那么……阿萍人呢? …… 就在那扑天一般的羽翼瞬间就乌云一般遍布了整片大苍泽的时候,钱潮终于舒了一口气,暗道终于是撑到了这一刻。 也就在同时,钱潮就察觉到自己正在对付的那个邪修竟然停了下来,呆愣愣的没有任何的举动,就那么木然的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羽翼。 不仅是钱潮对付的吕凭,就连一直与彦煊缠斗的那个名为韦貅的邪修也是如此,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就连他两肩头后面的两条暗红鳞片的大蛇居然也是如此。 钱潮的目光在一片纷乱无比的羽翼的间隙中看到了一点湖蓝之色,然后透过层层叠叠飞舞不停的蒹葭鸟,钱潮终于看见了此时的汤萍。 此时的汤萍如同整个人完全浸在水中一般满头乌黑的秀发向上飘扬着,将她左右两只雪白又毛茸茸的尖耳完全露了出来,湖蓝色的裙裾也如同水波浪一般不停的拂动,她一双小手在身前不停的变幻着手诀,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一对杏眼之中依然是先前那冰蓝色的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钱潮看过来的目光,汤萍对着他微微一点头,然后整个身形便又重新被漫天飞舞的蒹葭鸟所遮掩了。 眼前所见,便是“御灵术”和“玉灵术”的结合,当然,还远不止这些,汤萍同时发动的还有得自月映林鹅镜仙子的幻术,以及她的六爷爷汤伯年传授她的寒冰法术。 汤萍的一身所学,算是尽得整个水云谷的精华,她的师父是御灵派的姑获仙子,差不多是御灵派的第一人,同时她还跟着汤伯年修习控冰之术,汤伯年虽然在人前时常诙谐戏谑,但一身所学确实乃是正宗的碧波潭法术而且他在此道上更是有着不凡的造诣,另外嘛,汤萍有了师父自然不能再拜第二个师父,但在汤伯年的运作之下,水云谷月映林的鹅镜仙子也毫不藏私的传授她月映林的高明幻术。 早在他们五个人为了对付温良而外出作布置来到这片大苍泽的时候,汤萍便觉得这里正是适合自己发挥的地方。 而今日,她则将自己一身所学尽皆施展了出来。 她以玉灵术借助灵狐小白的力量施展幻术,同时又以御灵术召唤整片大苍泽的蒹葭鸟为她所用,而今这里漫天飞舞的蒹葭鸟或是在她的操控之下借助她施展的幻术伤敌,或是汤萍借助这数不尽的蒹葭鸟来施展碧波潭的冰寒之术。 这样将水云谷三派合而为一的手段,在目前五灵宗水云谷的众多弟子中,也只有汤萍能够施展的出来,大部分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弟子都是精修本派的法术手段,另外嘛,毕竟整个五灵宗也只有这么一个汤伯年,而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满五灵宗的结丹长老也只有他愿意为了孙女厚着脸皮的先去找姑获仙子然后又去折腾的鹅镜仙子…… 当然,也幸亏汤伯年之前的一番苦心,这才造就了汤萍与众不同的高明手段! …… 彦煊没有能在密密麻麻的蒹葭鸟中找到汤萍,但却是发现了自己那个对手的不同,韦貅呆愣愣的如同傻了一般,脸上神情时惊时喜,一会儿如同看见满室的珍宝一般的傻笑,一会儿又如同正在经历梦魇一般满是恐惧至极的神色,就连他两肩头后面那两条暗红鳞片的大蛇也是如此,一条大蛇精神萎靡,昏昏沉沉,而另一条则如同受了什么惊吓,不时的来回甩动头颅四下里警戒,甚至已经开始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另一条大蛇…… 韦貅如此,吕凭也是如此,他藏身的那片红雾在不知不觉中就消散掉了,重新露出了他的身形,应该是之前承受过钱潮那音律灵器的威能,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是满满的猩红之色,连眼仁都看不到,而吕凭此时正用自己那双满是猩红目光的眼睛盯着头顶的天空,那里众多的羽翼交织,遮蔽了天空,而吕凭此时就如同看到了让他恐惧不已的场景一般,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脸上竟然现出十分愧疚同时更是矛盾纠结的表情来,身子也在隐隐的发着抖,而且越来越明显! 至于刚才刺了汤萍一剑的刑让,此时也是身形在空中僵立不动,任凭身边周围那些蒹葭鸟飞来飞去,几乎擦着他的衣袍甚至擦着他的耳侧而过,这位昔日的成器堂内堂弟子依然是一动不动。他刺汤萍一剑,实际上是刺在一团虚影之中,但是在场如此多的人,刑让当时是离汤萍最近的一个,算是第一个受了汤萍幻术的人,也算是受汤萍的幻术影响最深的一个。 本来,汤萍以为会是温良气急败坏的冲到自己面前来动手,却没想到会是刑让! 钱潮之前说过,此人身上有件东西要拿回去,而且他还要亲自拿到手,因此汤萍才没有第一时间对付他! 忽然……“啊”得一声惨叫! 是韦貅发出来的,此时的韦貅看了让人心悸……一条暗红鳞片的大蛇一口就咬在另一条大蛇的身上,蛇牙透入后还死命的晃着头,而那条被咬的大蛇竟然也将狰狞的大口张开,短匕一般的两颗毒牙正深深的嵌入进了韦貅自己的肩头上!而韦貅五官扭曲暴怒的侧着脸看着咬住自己的大蛇头,同时双臂也各自向上扬起,将手中一把长剑和一把猩红欲滴的匕首也分别刺入了两条大蛇的身子内……然后剑匕抽出再次刺进去,同时那两张蛇口毒牙吞吐,各自又咬在他的肩胸等处,一人两蛇竟然姿势古怪又残忍无比的斗在了一起! 那些打温良主意的散修都已经被刚才的所见惊呆了,温良附近满地湿泥之中竟然纷纷伸出来的粗壮大手来,闪电般的捉住人之后又将人闪电般拖拽进泥污之内,此时这些人才知道温良的主意不好打,现在唯一的活路大概就是赶紧逃,趁着远处那些五灵弟子还未到跟前来先走一步,免得或是被这温良用这古怪又恐怖的手段杀了,或者是落在五灵弟子的手中,那样更是没有个好下场,这些人离汤萍稍远一些,再加上慌乱之中哪里还有心情去看刑让那里发生了什么,因此还是有一些散修逃了出去。 不过想来这些人也走不脱,就在远处的那些五灵弟子见到有人逃走,马上就分成了若干队伍,各自追赶那些散修。 而那些犹自想着为温良卖命的散修则齐齐的遭了殃,他们还幻想着能帮着温良擒住钱潮,这样才能得一个大好处,但是他们最终等来的不是什么大好处,而是灭顶之灾! 漫天飞舞的蒹葭鸟,那一双双如豆粒大小的眼睛居然也同汤萍一样都满是冰蓝之色的光,借助它们,汤萍现在就体会到了钱潮在使出多张“化身符”之后的感觉,每一双蒹葭鸟所看到的,就是汤萍所看到的,而汤萍想要对付的,这些蒹葭鸟则会为她去做,每一只蒹葭鸟都与汤萍心意相通,同时它们又数量庞大,这让汤萍有了与众不同的广大视野,在她的注视之下,在她的幻术之下,这些舍不得走又有些畏缩的散修们便一个个的无所遁形更是无处可逃! 每一只蒹葭鸟那冰蓝色的目光都是汤萍幻术的延伸,这些散修就这样开始警惕的盯着那些扑天飞舞的鸟儿,然后就一个个的或是癫狂或是痴呆起来,有的掩面大哭,有的放声大笑,有的则狂怒不已,还有的在狠命的捶打自己的头! 作为散修,在修行界里打拼,亏心事自然做过不少,就算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内心冷硬,目中无情,但日久之后再回想沉思总会有些亏心之处,就算罪大恶极之人,在初次作恶的时候也难免心惊胆战,对被自己害的人有所不忍,散修亦是凡人,或者说修士大多都是凡人心性,纵然现在已经磨练成了铁石心肠,但内心藏的最深的地方总会有些悔恨愧疚或是痛稀不忍。当然,也有那早就丧心病狂什么都不在乎的,但不论如何,这些散修都在幻境之中重新经历着最让自己后悔或者是最让自己暴怒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各自究竟都经历的是什么,眼前又都是什么样的幻景,但见一个个散修或是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讨饶,或是面上潮红一片,眼中一片血丝的狂吼,最终,这些散修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分不清真是与虚幻,开始动手了,一个眼中满是狂怒杀意的散修“嚓”得一剑就斩落了另一个面色恐惧正在大哭的散修的头…… 然后,杀戮就开始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汤萍这幻术的影响,在场之中就有一个对汤萍的幻术毫不在意的。 正是萧逸。 入魔之后的剑修……萧逸! 汤萍施展出来的高明幻术自然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几个同伴,因此应该说除了汤萍之外的四个人此时都该轻松了下来才对,但实际上,李简正处在莫大的危机之中,他肋间中了萧逸一剑,伤处正在淌血,但对李简来说真正的危险并不在身上的伤口,而是萧逸入魔之后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气息……正因为李简也是剑修! 敲钟而磬鸣。 一个剑修入魔了,入魔之后所散发出来的无限的杀意以及那种心魔外露的诱惑必然会影响到与之相斗又近在咫尺的另一个剑修! 而此时的李简,正在拼命的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那已经不稳的躁动! 邵姜也受了汤萍这幻术的影响,本来攀在陆平川的身上又抓又挠,弄得陆平川烦不胜烦,但却在忽然之间他就安静了下来,似乎是错将陆平川认作了其他人一般……竟然……哭了起来! “三师兄,我不该害你性命的……” 这关系到邵姜的过往,他在原来的小宗门内杀人而逃,当时也有不该杀之人也被他在凶性大发之下杀了,如今幻境之中看到的正是当初那血淋淋的场面,这才勾起了他的心肠,再借助汤萍那幻术对人心智的迷惑之功,让邵姜沉浸在深深的悔恨中无法自拔。 而陆平川则被这瘦猴子一般的家伙的没来由的大哭弄得既莫名其妙又全身一阵恶寒,好在他眼见着李简被对手逼迫的节节败退,险相频现,于是便皱着眉头大喝了一句: “谁是你三师兄,去你奶奶的!” 抖手就将邵姜死命的对着攻向李简的萧逸掷了过去! “三师兄……我错了……我……” 被抛出去时邵姜犹自嚎啕不止,但也戛然而止,他的身子正中划过一道淡紫色的剑光,然后就在血雨纷飞中成了两半,一个面色苍白,满身魔气的人影一下子就从那血雨中闯了过来…… 正是萧逸!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二:杀钱!(二十) “王家的葛公子,你怎么不饮,难道是嫌弃我这酒水寡淡吗?” 一个满是戏谑又充满了调侃与轻慢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正懵懂中的葛恛的心神,他寻声望了过去,坐在主位旁边的一个衣饰华贵、面皮白皙、五官清俊但神情明显十分傲慢的少年人正醉眼乜斜的看着他,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除了这满是蔑视的话语外,这少年人的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也对,葛公子长居王家,必然是能饮到不少的好酒,别说都是葛家里不会有的,就连我们也不曾见识过……” 那少年人又带着酒意轻蔑的说道。 王家的葛公子……啊……想起来了! 在颍川时,葛恛最忌讳的就是这句话,他嫌弃葛家羸弱,羡慕王家的强大,一度长住王家,学了一身的大世家贵公子的做派,待人接物盛气凌人,惯用下巴对人指指点点,却偏偏不姓王,而颍川的那些世家的公子少爷们看不惯他的做派也最喜欢拿这件事来调侃他,爱拿这句话来逗弄他,每当此时他都会勃然作色。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的涌向了葛恛,他记起来了,在那天正是这句话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这句话入耳后葛恛就勃然起身,然后他在与这少年的争吵中酒意上头,竟然席间拔剑伤人,那个少年人根本没料到葛恛会拔剑,猝不及防之下第一个死在他的剑下,厅堂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幔帐之后的鼓乐声也戛然而止,当葛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脚边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少年人,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顷刻间他身边周围就开始乱做了一团,有女子在惊叫,有人在大声怒骂,还有人要闯过来将他拿下,挣扎之中,葛恛又听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终于是狂性大发了,他甩脱了要拿他的人的手臂,扭脸回望过去,那些人,那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一个个或是面色鄙夷或是慌乱失措,哼…… 既然一向看不起我,那索性就一个也不留了,反正杀了人,要闹就闹个大的吧! 然后他就状若疯魔一般向着那些人扑了过去! 这就是葛恛之所以被葛家抛弃而来到五灵宗的原因。 而就在那一次,他狂乱之中将一个躲在幔帐之后的女子飞剑刺死,也引来了孟怀绂对他不死不休的追杀! 这里要说一句,葛恛刚刚的这些经历并不是受汤萍的幻术而引发的,而是被钱潮的“钤影镜”中射出来的冷白色的光笼罩后才引发的幻觉。 钱潮并不想对着葛恛出手,孟怀绂为了能手刃葛恛连在自家里的地位都不要了,若是葛恛死在了他的手中,孟怀绂必然会对他产生怨望,就算是将葛恛拿住了再送给孟怀绂也比钱潮自己将葛恛杀死要好得多,因此钱潮才使用了他的“钤影镜”,以幻术将他困住。 不过接下来汤萍发动了自己的手段,钱潮也在此时看到了地面之上温良的动作,看到了那些从烂泥之中伸出来的粗壮手臂抓着一些散修又缩了回去,钱潮顿时一惊,此时吕凭那个邪修已经不用他再对付了,而葛恛嘛,钱潮又不想动手,反正这里都在汤萍的法术影响之下,料定那葛恛插翅也难逃走,于是他便将自己的四个假身都凑在了一起,犹豫着要不要去对付温良,想到此时,钱潮还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刑让的身形依旧僵立在空中,到底去对付哪一个,钱潮有些难以取舍。 随着钱潮的“钤影镜”一收,葛恛这才猛然从那梦魇一般的幻境之中挣脱了出来,正额头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时,眼前却是天色近晚一般的暗淡,而且还有密密麻麻一片的冰蓝色的光点飞来飞去,稍稍得看了几眼之后,葛恛的意识便又重新模糊起来,刚刚从幻术中解脱出来,葛恛便又陷入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幻术之中去了! …… 散修之中还有一个异类,就是那个豢养剧毒妖虫,最擅躲在远处偷偷以毒虫害人的刁充。 就算在修行界里,刁充的名声也不好,甚至可说是被人看不起,他杀的人不少,按说应该是凶名赫赫而令人畏惧,但修士们提起他时总是一脸的鄙夷,这也难怪,就算死在刁充手上的人也只有在中了毒虫的叮咬之后才会发现自己被偷袭了,不过往往这个时候也就太晚了,刁充所豢养的毒虫向来都是毒性猛烈的居多,只要被叮咬了,毒性迅速扩散,中者很快便会浑身麻痹或者直接倒毙,这倒不是说他的妖虫的毒性无药可解,解药的确有,但能解他的妖虫毒性的解药大多都十分的昂贵,加上刁充所害的一般也都是散修,哪个散修舍得花灵石去买那些东西呢,也因此,刁充出手,往往就能害人。 但是今日,刁充的路也就算是走到头了。 早在陆平川用两个倒霉的散修就破了他偷袭用的那些如同细烟一般的黑色飞虫之后,刁充又亲眼目睹了钱潮施展手段竟然同时连斩两名邪修,他向来对邪修是敬而远之,没想到邪修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斩了,他隐隐的就觉得这一次恐怕不会得手。 刁充一直按照自己惯常的路数,躲在了最后面,因此随着刑让那一剑引得这片大苍泽满是飞舞不停的蒹葭鸟之后,他心中的那份不安便越来越强烈了,在他看来,这笔灵石甚至温良答应的玉丹要不要都无所谓了,什么东西都不如自己的命宝贵,因此他便打定了主意要逃。 也算他一直远远的躲在外面,因此受汤萍那幻术的影响也是最小,刁充看到了那些散修们互相残杀的情景,也猜到那些人很可能是中了什么幻术所致,他再也不敢停留,手腕一翻,手心里就是一颗丹药,正是之前温良给众多散修们服用的“升龙丹”,他为人狡猾多疑,就算温良也当众服下了此药他也不信温良,他虽然也随着众人将这“升龙丹”吞了下去,但却偷偷的藏在口中,趁人不注意又取了出来,后来见众散修服药之后并无大碍,只是个个灵气足满又亢奋不已,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如今要逃命,那这颗丹药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但刁充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处在万千蒹葭鸟遮掩之中的汤萍却将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刁充一仰头将那颗“升龙丹”吞下去就要找个方向逃走时,忽然间他发现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群蒹葭鸟齐齐的振翅向他扑来,那点点的冰蓝色密密麻麻的向他疾速迫近而来! 仅仅是看了那片冰蓝色的亮点一眼,刁充就觉得心神一阵模糊,他暗叫不好,知道这该是厉害的幻术,再不敢看,扭过身去就发动身形。 他逃得的确很快,耳边的风声呼啸不断,但是疯狂的向前飞了一阵之后头脑中便一阵模糊,待清醒之后他才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还停留在原处! 那片密密麻麻的冰蓝色的小点正在向自己迫近而来,而那些散修依然在那里胡乱的部分敌我的厮杀! 最让他恐惧的是,自己的手心里竟然还有一颗鹅黄色的小颗丹药……升龙丹! 刚才不是…… 难道刚才都是幻境吗? 只是看了几眼而已,难道就中了对方的幻术! 好厉害! 不及多想,刁充又重新一仰头将那“升龙丹”吞下,然后便完全发动身形拼命飞逃! 但是飞出去不到百丈,刁充忽然间又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之前见过那些同来的散修们服用“升龙丹”之后的情形,一个个面色潮红,灵气鼓荡,飞行之时速度奇快,但是……怎么自己连吞了两次“升龙丹”,按说这丹药入腹,总该有些感觉才对,怎么自己就一点异样也察觉不到呢,而且也没有别的散修那种看起来灵气鼓荡到浑身都要炸裂一样的感觉呢! 而且飞行的速度……似乎……依旧是自己平时的最大速度! 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时,刁充忍不住的自己停了下来,有些颤抖的张开了自己的一只手,这才惊惧万分的又发现那颗鹅黄色的小丹药就在手心! 胸膛里“怦怦”得跳的激烈,刁充有些艰难的回首看过去,正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蓝色小点正向自己迫近而来,再远处就是那些正在互相胡乱厮杀在一起的散修…… 他又回到了原处! 是幻术……一定是幻术! 刁充脸色难看,身上也颤抖起来,不过他不会放弃的,过往的修行界经历之中,他有过很多次生死一发的危急时刻,凭着他的机敏都躲了过去,今日也是一样! 颤抖的手在颈间一扯,刁充就在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锁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刁充的看着这东西的时候脸色狰狞了一些,他极快的将另一只手的指头塞进口中一咬,然后就将指尖的血淋在这黑乎乎的东西上,那东西一见血竟然动了起来,竟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甲虫,刁充狞眉厉目的将其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就见那黑色的甲虫一口就咬了下去,而他的胳膊上也顿时黑了一片! 剧痛之中,刁充一阵模糊又一阵清醒,此时这甲虫就是他救命之物,也是一种毒虫,若被这种甲虫咬了必定是剧痛难当,但这甲虫的毒液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能让被咬的人恢复清醒,以往之时,刁充都是用这甲虫来折磨被他捉住的人,只要没死的,无论是重伤昏迷还是迷失在幻术之中,被这甲虫一口就能咬醒,然后就疼痛难当,即便被咬的人心性再是坚韧也会疼的呼号不已,而且也再无法昏迷过去,是他专门用来拷问消息的,今日万不得已,他将这妖虫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头脑中的恍惚一阵又一阵,眼前也是一阵又一阵的模糊,但就在最后几次眼前的模糊来临之前,让刁充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看见自己面前围着一圈人,似乎都在盯着他! 当那甲虫的毒液彻底的让他清醒之后,刁充这才万念俱灰的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大群五灵弟子的中间,那些人正个个好奇有警惕的看着他! “拿下!”有人大喝。 “当心他手里的虫子,肯定有毒!” “这小子果然是专门养虫子的,小心,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卸了,免得他耍什么手脚!” 还想挣扎时,身上早已重重的挨了几下,本来就因为那黑甲虫的毒性而痛苦不堪的刁充,又因为恐惧之故,已没了反抗的余力,任凭那些五灵弟子在他身上细细的搜索然后将所有的储物袋子都取走,这时他才想起来抬眼挣扎着看了看,不看也就罢了,看了这一眼之后刁充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飞出来很远了,按理是能逃走的,但是让他几乎把肺都气炸的是……他竟然是直直的向着五灵弟子的大队人马而来的! 明明是几次都发现自己身在原地…… 好厉害的幻术! “马琥,这小子什么毛病,径直而来半路上又犹豫了两次,难不成是知道逃不掉这是过来投降的?” “恩,肯定不是,怕死讨饶的散修我见过的多了,但绝不会是这小子的样子,嘿嘿,估计是中了汤师妹的手段吧,诶!别忘了把他的嘴巴堵住,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吐出点什么毒虫来给咱们添麻烦,赶紧堵上,也捆结实些!” “好!”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三:杀钱!(二十一) 李简的情形比先前更加的糟糕了,除了肋间之外,他又被萧逸刺中了两剑,一剑在左臂,这一剑较轻,萧逸的剑锋没有将他的手臂刺穿,只留了一道伤口;另一剑在右腿,这一剑较重,萧逸的剑锋完全将李简的右腿刺穿了,好在李简躲避才没有被萧逸的剑伤到腿骨,只是不轻的皮肉伤而已。 李简身上的皮甲只是一件用妖兽皮革炼制而成的护胸甲,虽然用料讲究,皮甲也坚韧,但为了身法不受影响,当初在钱潮在炼制皮甲时,李简甚至连甲胄的护臂都不要。而就是因为第一剑斩中了李简的甲胄,所以萧逸再出剑时便专门捡着李简身上没有甲胄防护的地方下手。 三处伤口不停的渗血,李简的青袍已经染红了好大一片。 不过……倒也是有好处的! 面对已经入魔的萧逸,李简既是第一次与入魔剑修交手,同时也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对方心魔外露之后对自己强大的诱惑力,他要在一边抵挡萧逸陡然间强大了数倍的攻击的同时,还要竭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受对方入魔气息引诱而升腾起来的无边的躁动。 就如同在李简的心中深处有一个坚固的牢笼正在崩裂之中,里面有一个魔气更加的暴戾乖张又极度嗜杀嗜血的李简被囚在里面,此时那个李简正在冲破牢笼,只要他能出来,就能第一时间掌握李简的行动……也就是说……李简在萧逸的那古怪又强大无比的魔气引诱之下,也要入魔了! 李简苦苦的支撑着,完全处于下风的争斗中,他甚至发现入魔之后的萧逸似乎也拥有了自己那天生的感应之力一般,自己的灵剑无论从什么角度刺向萧逸都会被对方躲闪,而自己躲避的意图竟然能被对方提前看穿,再加之要强行的压抑着心中的那不安分的躁动,因此李简的防守终于出现了纰漏,这才连中了萧逸两剑。 但是,彻骨的疼痛之下,李简竟然觉得自己的头脑竟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尤其是最后一次腿上中剑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居然强行的将他心中那份不安的躁动压制了下去,这让李简又惊又喜! 在知道了木秀峰曾经还有过一个“染尘派”的过往,尤其是知道了染尘派给五灵宗造成的巨大伤害之后,李简对剑修入魔就从心中十分的抵触,曾经冷月仙子在与李简谈论剑修入魔的事情时说起过她的几次入魔的经历,虽然冷月仙子入魔之后又重返清明,但是每次入魔都是凶险无比,而且是在冷月仙子面临生死大关又命悬一线的时候才无奈为之。 对李简而言,虽然这个剑修入魔之后战力暴涨,一度将自己逼得节节败退,但在他看来,此时的处境还远不是生死大关那么凶险,他一定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最后将其战而胜之,最后将其挥剑斩之! …… 彦煊刚刚不为汤萍担心,然后就被李简的情形惊得面上变色,她马上就要发动身形飞过去,要再次与李简联手对付那个剑修。最开始她与李简联手就斩了一个剑修,伤了一个,现在与李简动手的那个正是那受伤的,为何那家伙现在能伤得了李简,彦煊并不明白,她明明砍中了他一刀,但那家伙如今身上竟然无伤,这倒让彦煊惊讶不已,但此时也由不得她多想,发动身形,背后一对火翼拍击之下就要冲过去。 “彦姐且慢……”空中五个钱潮,其中一个察觉了彦煊的举动,马上就开口阻止了她。 “钱兄弟?” “嗯,刚才我也想去帮忙,不过李兄止住了我……” “他……为何呀?”看着李简身上的斑斑血迹,彦煊实在是着急无比。 “彦姐,与李兄交手的那个家伙你也该看出来了,是个剑修,我若没有看错的话,彦姐,那个剑修已经入魔了……” “什么!”彦煊大惊,她就算不是剑修,也听说过剑修入魔的事情,知道剑修入魔之后就会更加的厉害,因此听钱潮这样一说更加的着急起来,她急切的说道“那我们更应该……” “彦姐,”钱潮安抚住了彦煊,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既是对付温良,同时对我们五个来说更是一次磨砺,嗯,至少对李兄来说正是如此,想想上一次他对付云熙,再看看现在,李兄……需要这样的机会!” “那也太凶险了,他已经受了伤了!” “剑修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李兄也曾说过,生死之间的体悟才是最难得的,刚才李兄阻止我时他的眼神中分明是在告诉我,这是他的一个大机缘,若是他能凭借一己之力,以自己剑修的手段击败这个入魔的剑修,那必定对他的好处是难以言表的,彦姐,我们应该成全李兄。” “好吧……” “不如彦姐就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前去援手,但是,彦姐,轻易不要出手,相信李兄!” “嗯。” …… “千年之战”以后,中洲这片土地上才有了剑修这个修行法门,而随着剑修的出现,入魔这个词便也在中洲出现了。 据说在“千年之战”中,中洲的修士就发现那些从隐藏在中洲各处的传送法阵突袭而来的异域修士中,剑修就被分为了两类,一类是始终神智清明的,他们或是驭剑或是持剑,手段不俗而又威力惊人;另一类则完全相反,那一类虽然也用剑,但是与中洲修士争斗时却是先要进入一种骇人的癫狂之态中,只要进入了这种癫狂之态,他们不但个个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心头生悸,而且个个还双目血红,手段更是难以想象的狠辣,动手之时个个浑不畏死,就算重伤在身也会一往无前,往往与中洲修士相斗就是不死不休局面。 千年之战以后,中洲的修士在对剑修之术进行研究的时候便明白了此中的缘由,那些进入癫狂之态的剑修,正是入魔之后的剑修。 在中洲这片土地上,邪修是固来就有的,自古以来的漫长岁月中,邪修,不论是修行的法门还是成为了邪修的修士,都受到众多修士的憎恨,鄙夷和唾弃。 而入魔的剑修又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经历了漫长的年月之后,中洲又迎来了一次“跨海之战”,艰苦卓绝的“跨海之战”以后,这才有的五灵宗这个大宗门。 五灵宗的创立者,那一批前辈先祖们算是经历了整个“跨海之战”,因此相对于其他当时的五大宗门来说,五灵宗对这些异域修士的了解和认识更加的深刻,这一点也体现在对剑修手段的研究之上。 根据当时被俘获的异域修士所言,在他们原本的那片土地上,修士修行所追求的与中洲并不相同,在中洲,修士们是期望自己最后能够成仙,飞升而去。而在异域,也有类似中洲的修士一样,所修习的……嗯……算作是仙道吧,但同时在异域更多的修士所追修的最终目标并不是能够登仙飞升,而是成魔! 魔又是什么呢? 据当时被捉住的异域修士所言,在他们那里,魔是一种早已消失不见的高阶存在,但同时,魔也不是完全的消失了,纯粹的“魔”虽然没有了,但是异域中的生灵大多都有魔的血脉传承,只要依着他们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法门修行,异域的修士便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魔”,然后就可以撕裂虚空,跨越天河,进入被他们所渴望的所谓魔界中去,在那里,据说成魔的人就可以受用无尽的狂喜享乐! 也因此,异域修士又被称为是“魔修”。 当然,魔修这个词因为自“跨海之战”以后再无异域修士入侵,时间久了便被人们所淡忘了,就算有人提及那两次影响中洲的大战,也仍以异域修士来称呼那些入侵者。 而剑修,则只是魔修之术中众多的法门其中之一而已,不过就算在异域,剑修也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法门。 尤其是剑修这个词,在异域是没有的。 至于剑修的入魔嘛,则是修剑的魔修一种较为激进的手段,是他们感应到魔并接近魔的一种方法,据那些被俘的异域修士所言,入魔是一种让修士能够体验到自己化身成“魔”的高阶法门,在他们看来,入魔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那么这个修士最后成魔的机会也就越大。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中洲的修士毕竟没有他们那所谓的魔的血脉传承,尝试剑修的中洲修士们在入魔之后便总有人因为承受不住心魔的折磨而最终彻底癫狂,变得残忍嗜杀! 因此中洲就有剑修力主作为剑修不可入魔的观点。 但剑修入魔又是好处多多,而且并不是每个剑修入魔都会彻底沉沦,因此双方对此时有争论。 也因此,木秀峰才有了清修派与染尘派之分。 到如今,经历过变故之后,五灵宗的木秀峰中,已经没有染尘派了。 当然,在修行界内,染尘派却依旧存在。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这剑修入魔的好处了,首先一点就是剑修入魔之后便会对任何的幻术都有免疫之力。 就比如现在,入魔后的萧逸就处在汤萍的幻术能影响的范围之内,但此时的萧逸别说汤萍的幻术对他毫无作用,就算是换作了月映林的鹅镜仙子来此亲自施展幻术手段,对这入魔后的萧逸也是不会有任何的作用,萧逸的那双眼睛,血红色的眼睛,虽然邪修的眼睛也是如此,但只有入魔的剑修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才能被称作是“魔眼”,是能看穿幻术的。 其次吗,就是剑修入魔之后,身体的恢复之力大大的加强,还以萧逸为例,彦煊几乎斩断他一条膀臂,李简则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但在他入魔之后,身上的这两处伤竟然完全的恢复了过来,这又被称为“魔气铸体”,差不多剑修不论受伤多重,只要有一口气在,入魔之后便能完全的恢复如初。 其余的好处则要分开来说,剑修中修驭剑的,也就是修习飞剑的,这样的剑修入魔之后会大大的加强自己那把剑的威力,这被笼统的称为“魔剑”,剑光浓紫,来去纵横时威力无可匹敌。 而剑修中走持剑近身相斗路数的,入魔之后会大大的强化剑修自身,除了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以外,入魔还会大大的强化剑修自身的感应之力,虽然脑后无眼,但身前左右只凭感应也能巨细分明,这则被称之为“剑魔”,这也是萧逸为何能连连克制李简并将他刺伤多处的原因。 当然,对于剑修入魔之后的好处,这里交代的还是较为笼统,日后钱潮五个人筑基之后行走修行界,还会多次遇到入魔的剑修,届时再细细说明。 但在这里还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李简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入魔的剑修,更是第一次与入魔的剑修交手,同样的,萧逸也是第一次入魔! 若萧逸是个浸淫此道久矣的老手,恐怕李简就真正的危险了。 腿上中剑之后,李简暂时的摆脱了心中那份蠢蠢欲动又难以抑制的狂躁,忍着痛,静下心来与萧逸周旋。 虽然再没受过伤,但李简却依旧被萧逸死死的压制着。 总该有办法能扳回局面,李简确信这一点,他面前一片挥之不去的紫芒,那是萧逸手里那把淡紫色的灵剑的剑光所化,萧逸的剑此时急如密雨,迅如狂风,无孔不入的笼罩着李简。而李简在抵挡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击败这个对手的方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就在腿上中剑剧痛传来的时候,头脑中因为剧痛的缘故,那种狂躁的闷意消失,就在那时李简似乎隐约的抓住了什么,与他自己有关,与他的修行有关,但那个想法还未成形时却又滑了过去,再想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确信,只要自己能再次找到那一闪而逝的灵光,或许就能掌握击败这萧逸的关键所在! 奈何怎么也想不到,不但如此,在李简适应了此时身上的剧痛之后,他心中的那些被压抑住的狂躁竟然有悄悄的萌发起来! 必须要快,李简可不想入魔!他经历过的杀戮远超常人,若非他自制力强,恐怕早就一身张扬无比的戾气了,正因此,他才担心自己会彻底沉沦! 那一闪而逝的灵光,那个能击败对手的模糊想法是出现在剧痛之后,那么…… 李简又与萧逸周旋了一阵,算是勉强没有受伤,但身形已经开始疲惫笨拙了,毕竟身上的伤口都在流着血! 那么……是不是再经历一次彻骨的剧痛……就会找到那个方法呢! …… 钱潮飞身向着刑让而去了,这里只留下了彦煊担忧无比的看着李简那里。 忽然,一声闷哼传来,一截淡紫色的剑锋从李简左肩头后面透了出来,萧逸与李简就面对着面,萧逸的脸上还满是嗜血得意的笑! “啊!”彦煊惊得面色苍白,同时她身后的一对火翼猛然间涨大了一倍不止,灼浪翻腾着就要去救李简。 “别过来,”李简一声大喝,这一剑颇重,他的嘴角也有一抹血痕出现,但他的嘴角不知为何却向上扬起,然后李简就对着萧逸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 笑完,李简看着一脸疑惑警惕的萧逸说道: “还要多谢你!”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四:杀钱!(二十二) 萧逸一剑刺来的时候,李简本来是能够躲开的,虽然差不多也是勉强才能躲开,但这一剑他肯定不会受伤,甚至还能趁机反击一下萧逸,但李简没有那么做。 眼下的形势依然紧急,况且李简更不愿意总这样与萧逸毫无结果的纠缠,他所想的是找到那个能将对手战胜的手段,既然前面在腿上中剑、剧痛传来时他的头脑中闪现过那么一丝丝的灵光,可惜的是就那么闪过去了,既然有办法,那么,就该再试一次,忍得皮肉之苦,找到一个斩杀入魔剑修的方法对李简而言是绝对值得,所以,那淡紫色锋利无比的灵剑临身之时,他错开了对方想要刺的地方,是他胸膛,转而将自己的左肩膀凑了过去…… 而在萧逸看来,这个五灵宗的小剑修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看他的身形,明明可以将这一剑躲过去,然后自己还要提防他的后手,但对方错开了胸膛之后,竟然挺着肩膀就撞上了他的剑光,“嗤”的一声细微的声响,那是锋利的剑身刺入对方肩头时破开血肉时的声音,然后就是对方的一声闷哼,这一剑刺入,萧逸更加的确定对方是故意中自己这一剑的,虽然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肩头,但从剑柄传来的感觉看,这一剑仅仅是刺穿了对方的血肉,肩膀的骨骼都被对方避开了,若是一剑也伤及对方的肩骨,剑柄上必然有“嚓嚓”的滞手的感觉。 萧逸认为,现在的情形是这个小剑修在无奈之下用的一种舍身自伤的法子,现如今自己的剑就陷在他的血肉中,而自己也在对方的面前,这个小剑修虽然受了好几处的伤,但是他手中那两把白光炽烈的灵剑他一直都不敢小觑,如此近的距离,若他再有什么法子能硬生生的封住自己的灵剑片刻,自己便只有撤剑而逃,否则的话在对方两把灵剑的夹攻之下,他的结局不是死便是重伤! 所以,在李简忽然间放声大笑的时候,萧逸更加笃信自己的猜测,大惊之下他根本没有听对方说了些什么,急忙忙的一撤手就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同时飞身而退。 淡紫色的长剑从李简的肩头快速的抽离的时候,又带出来一蓬血雨,李简的身子也在同时又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李兄!”不远处的彦煊看得惊心又担忧,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无事,彦姑娘,不要过来……看我……看我杀他!” 听过前面钱潮所说的那些,彦煊更加确认现在李简正处在他剑修大道上一个十分关键的隘口之处,旁人帮他反而对他不利,这个关隘对李简而言重要无比,他只能凭借自己一步步的踏过去,因此纵使彦煊看得心惊胆战也不能前去帮忙。 …… 被萧逸一剑刺穿了肩头的刹那,剧烈的疼痛让李简的双目在极短的一个瞬间里模糊了一下,就在那个瞬间,他眼前那狞眉厉目、面色惨白的萧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画面…… 林荫之中,一丛修竹挺拔翠绿,竹身上下直通、圆而有节,竹枝轻摇,竹叶慢舞,就在这丛修竹之下,一个青袍男子盘膝闭目端坐,面容平静,在这男子盘坐的膝头还并排放着一长一短两根同样翠绿的清竹枝! 这个画面就在李简的头脑中闪现了一个瞬间,然后就消失无迹了,但这一次李简是有意为之,短短的瞬间,那幅画面就如同落入枯旱荒野之中的一点星火,一下子就在李简的心中烧起了熊熊的大火来!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幅画面是怎么回事了! 那正是上一次在剑冢山的剑木林,他以自己的青竹灵剑逼退了徘徊在那里的众多剑傀之后,因为心有所感便在一丛修竹之下参悟了许久,那剑木林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林中或是树木或是青竹,在以前都曾经是某位结丹剑修手中的神兵利器,在主人陨落后才被木秀峰的修士们有意的留在了那里,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的剑气苍苍的剑木林,而李简的那一番参悟后,他总觉得自己心有所的,但却难以言表,就如同他被人连推带拽又懵懂不已的被带到了一扇紧闭的窗户前,窗外不知道是什么景色,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萧逸刺中他肩头的那一剑正如同刺在了那扇窗户的窗纸上,一个小小的剑孔就让外面的风光景致透了进来,进入了李简的眼帘! 剧痛之中的李简也一下子就明白当日在剑木林自己的那番参悟究竟是得到了什么! …… 对手依旧在眼前,争斗还没有结束,因为中剑的是左肩膀,左臂已经行动不便了,李简干脆直接收起了自己左手的短剑。 此时的萧逸虽然入魔,但依然还能保持清明,他十分的疑惑,对面的小剑修根本就没有趁着自己的剑刺中他时趁机下手,反而是笑了一阵又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还要谢自己,谢什么呢? 然后萧逸便又看见那小剑修居然将自己的一支灵剑收了起来,只留下了一把剑,不……不是剑,萧逸惊得双眼一眯,怎么他手里……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根竹杖了呢? 李简则压根就没理会萧逸的眼神,而是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这根清竹枝,自己当成剑柄一直握持的那一段,靠近自己手的一个竹节上还有一片翠绿欲滴的小小竹叶,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那片叶子,李简才抬起头来看着对面,说道: “我说谢你,乃是发自真心,若不是你,我也无法跨过这一步……” 萧逸依然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根翠绿的竹杖在李简的手中开始微微的闪光,通体圆润的竹杖散发着油绿的光,然后光芒由翠绿一下子竟成了白炽无比的剑光,他惊讶无比的看到此时在那个小剑修的手中所握持的便不再是那根竹枝了,正是一把寒芒锋锐,白光耀目的利剑! 李简故意在萧逸面前让他看清楚了青竹灵剑的演化过程,然后才盯着萧逸说道: “现在,该我了……” …… 刑让与他身后许多的散修一样,都迷失在了汤萍这强大的幻术之中,所不同的是,那些散修都在混乱的互相厮杀,而他则一直面容呆滞的在空中僵立不动! 刑让的手段自然是那些散修们所不能比的,但他也被汤萍的幻术所困,就是因为当汤萍开始施展幻术的时候,他是离得最近的一个,依着汤萍的想法,是希望温良能来这里对自己下手的,若是如此的话,或许这次的事情也就结束了,但是……困住了刑让也不错。 …… 成器堂这几十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若是钱潮能亲眼看到刑让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些一定会这么认为。 幻境中的刑让完全沉浸在对过往的追忆之中,他正心不在焉的在成器堂炼器,目光却时不时的就向内堂的大门瞟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又或者什么消息一样。等了一阵,也许是等了好久,总之他终于心情忐忑的等到了,一个身影从内堂中出来,然后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后就走了出去,刑让连忙起身跟上去。 就在成器堂外面墙边的一片林木中,那位内堂的师兄有些歉意的对他说道: “刑师弟,这次剑甲考校嘛,你呈上来的一剑一甲……嗯……并没有让所有的师兄们都认可……” 眼看着刑让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失望与难过,哪位内堂的师兄马上又说道: “不过呢,你也不用气馁,诸位师兄们也都说了,你的剑甲虽然还不够入内堂的资格,但在现在成器堂的那些师弟当中也算是顶尖的了,一次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你现在刚刚炼气三层的修为,来得及,还有的是时间,再好好的打磨打磨自己的炼器术,在下相信你下一次一定能通过的。” 那位师兄走后,刑让也无精打采的回到了成器堂,他的动向吸引了许多人,而他此时的脸色似乎也证实了什么,这时便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怎么样,刑师弟,看来你要成为内堂弟子了,哈……” “你这家伙,怎么就爱在一边说风凉话,就算刑师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进入内堂,可人家炼制的灵器不知道比你的强多少呢!” “哼,我知道我不是学炼器的料,更不可能进入内堂,可惜呀……有人现在还不知道呢!” “你……” 众说纷纭之中,刑让逃一样的离开了成器堂,进入了一片模糊之中,似乎是过了很多年,待那阵模糊消失,他发现自己又在成器堂,站在内堂入口的台阶上,身边还是那位内堂的师兄,此时那位师兄显得很是高兴,正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对着下面许许多多正在炼器的弟子大声的说道: “刑师弟修行一向勤奋刻苦,尤其是在炼器术上更有天赋,加上败而不馁,这些年来一直更加的用功不辍,如今他已经通过了内堂的剑甲考校,现在嘛,他就是成器堂内堂弟子了,炼器六层就能进入内堂,实在难得更实属罕见,但凡能在炼器时就入内堂的,无不是都有一番成就,在此我们恭喜刑师弟了,尔等身为是刑师弟的师兄弟,一定要以刑师弟为楷模,既要钻研炼器术,只有孜孜不倦才能有所成就……” 刑让站在那里只觉得风光无限,心中畅快无比,终于得偿夙愿了,他沉浸在莫大的成就感之中,同时还兴奋的向下看过去,众多的人都在抬着脸看他,这其中有羡慕的,有为他高兴的,有叫好的,当然也有妒嫉的,个个面色不同,就连那些曾经讥讽过他自不量力的,如今在他的成就面前也都有些无地自容,在刑让看过来时躲闪着他的目光。 此时的刑让志得意满,似乎再无他求,毕竟他终于成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内堂弟子,腰间也终于挂上了那面证明自己内堂弟子身份的小牌子,他对那面小牌子早就不知道艳羡了多久,如今终于也得到了一枚。 想到这里时,刑让的手还忍不住的在自己的袍子下摆处摸索了一下,想着再次体验一下那小牌子的圆润与坚硬,但是……明明是内堂师兄亲自给自己挂在腰间的,明明是连走路时都能碰到自己手边的,怎么此时……反而不见了呢! 大惊之下,刑让低头一阵摸索寻找。他一把就捉起系着师门玉佩的丝绦细细的寻找,果然不在……那根丝绦被人用刀割断了,上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哈哈!”下面忽然有人大叫起来“他连内堂的牌子都没有,他不是内堂弟子,他是假的……” 这下让刑让大惊失色,再看时,就连身边的那位师兄不知为何也是冷冷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刑师兄,你已经被内堂除名,内堂的师兄们有过交待,不论在哪里见了你,第一要务就是要将当年给你的内堂牌子拿回来,你已经不配再戴着它了!” 刑让骤听这话,只觉得胸口里一团急火在烧,怒吼了一声: “胡说!快还给我……” …… 钱潮手里拿着的正是刑让当初得到的那一枚证明内堂身份的小牌子,他本想趁着刑让陷入幻术之中的机会悄悄的将这小牌子拿到手,但万没想到身处幻境之中的刑让也会发觉自己的内堂牌子不见了,在衣袍下摆那里摸索,还面色大变的张望过来,钱潮便以为自己将其惊醒了,于是便有了上面的一番说话。 的确,内堂的师兄是说过的,作为一名叛徒,刑让的牌子是要收回去的。 刑让的脸色顿时狰狞无比,狂怒的作势就要扑向钱潮。 而同时,几个钱潮也各自要施展手段对付刑让。 也就在这时,一大群蒹葭鸟从空中突兀的飞了过来,齐齐的围绕着刑让飞舞旋转,眼见着刑让扑向钱潮的势头减缓,最后又呆愣愣的不动了。 然后其中一只蒹葭鸟一下子就落在了钱潮的肩头,在他的耳边竟然说起话来,居然是汤萍的声音: “钱小子,别捣乱!他身上有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弄明白呢,你再捣乱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哦……”钱潮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有些鲁莽了。 前文中曾多次说过,捉住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若那人嘴巴硬,不肯开口的话,拷问反而不如将其送到水云谷的月映林,让那里精通幻术的修士问一问,那人自然连自己最私隐的秘事也会交待的清清楚楚。 而汤萍现在就是在用这个法子对付刑让!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五:杀钱!(二十三) (各位继续养一养,杀钱章节到现在大概三分之二了,快结束了,另外嘛,本人这几日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我保证每天更,但是还是养一养,等字数多了看得才痛快。谢谢各位看官的支持,祝顺利。) 到目前为止,温良所招募来的散修中,除了萧逸之外,手段出众的便只剩下了两个,正是那计岩和计岗两兄弟。 李简与陆平川原本正联手对付这对兄弟,不过后来李简就被入魔之后的萧逸纠缠住了,接下来就是陆平川一人独力对付这二人,不过李简在与萧逸再次交手之前曾一剑刺穿了计岗的一条手臂,受这伤势的影响,计岗的战力便打了个折扣。 先前计岗与计岩就联手对付彦煊,不论是这对兄弟还是彦煊,都是专修控火之术的,同样避火之术也都十分的精通,因此彦煊以自己的火焰手段对付这二人多少有些吃力,当然,那二人对付彦煊的手段也同样如此。但计岩计岗两兄弟身具罕见的灵根,这二人在一起只要不分开,那就相当于二人共同拥有上佳资质的火灵根,而彦煊的资质为佳,比这二人的还要差一些,加上对方是两个人夹攻,因此彦煊在手段上虽然不输这二人,但却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之中,毕竟专修控火之术的修士若是身具上佳的火灵根,那样发出来的不论是火球还是火舌抑或其他的手段比起彦煊的手段都是更具威能,因此这二人的火焰法术令彦煊忌惮不已。 不过当这两个家伙对上了陆平川之后,情况便不同了。 别忘了,陆平川的资质可是如假包换的上佳土灵根,再加上他那一身明显优于寻常体修的强健体魄,纵然计岩与计岗兄弟联手也能频频的将陆平川烧得哇哇大叫,但也只能如此了,对陆平川而言仅仅是皮肉灼痛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将他的性子彻底的激发起来。 反倒是陆平川的拳头更令这对兄弟心惊不已,乱战之中,计岩中了陆平川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上,当时剧痛中的计岩恨不得就要将肚腹之中的脏器全都吐出来! 然后嘛,就在陆平川忍受着计岗的连番火烧冲到他的面前,要将这个小子狠狠的打一顿的时候,刑让冲到了汤萍的近前,一剑刺过去,也就在那个时刻开始,汤萍的手段几乎瞬间就笼罩了整片大苍泽。 温良这些人当中,真正能避过汤萍这手段的,只有两个人而已,一个是入了魔的萧逸,剑修入魔天生的就免疫幻术,另一个则正是温良,他毕竟曾经是一个结丹修士,就算修为不在,但见识在,一些能够避过幻术影响的小手段他还是有的,因此温良在漫天飞舞的蒹葭鸟之下,也没有受到汤萍的幻术影响,而是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看着场中的情形。 其余之人,包括刑让在内,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就受了幻术的影响。 也就是说,计岩与计岗在那黑压压的蒹葭鸟飞舞之时,就受了幻术的影响! 两个人都呆愣愣的如同傻掉了一般在空中不动了。 如果一直如此,这二人也就算被擒住了。 嗯,当然嘛,他们两个之前的对手是陆平川,那就肯定会发生一些变故。 因为事发突然,当时陆平川因为被这对兄弟烧得痛了,心头火起,抡着大拳头就冲着计岗而去,他并不知道现在这对兄弟都被汤萍的幻术所困,势大力沉的拳头砸中在计岗身上的时候,“咔嚓”的一声,计岗肩骨被陆平川一拳打得寸断。 好巧不巧的,计岗在先前就被李简刺穿了一条手臂,本来就一直疼痛难忍,加上肩头骨碎,在这钻心的疼痛冲击之下,计岗竟然从一下子就从汤萍的幻术之中挣脱了出来! 清醒过来的计岗看见了面前那凶狠无比的巨汉,不过这并不让他最吃惊,真正令他吃惊的是计岩,正一脸痴呆的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鸟儿,脸上的神情呆傻无比,嘴巴也大张着,口涎正从嘴角滑落,一幅痴傻的样子! 久在修行界里打混,这两兄弟都见多识广,计岗一眼便断定自己刚才中了幻术,又被这巨汉一拳打醒,虽然不知道是谁发动了幻术,但这幻术明显不是他们兄弟能够抵御的,在躲避陆平川的又一拳的时候,他将附近的情形看的明白同时更是心惊肉跳,暗道好厉害的幻术,若非这巨汉,恐怕自己再醒来就已经落入对方的手中了,甚至是再也醒不来! 逃吧! 计岗打定了主意,现在他身上受伤正剧痛无比,早把打彦煊身上那上乘火灵的主意抛开了,现在他只求能从这五灵宗里逃出去。 当然,就算是逃,也不能是一个人逃,必须要带着计岩一起逃,这倒不是他们兄弟情深,主要是受限于他们兄弟二人的古怪灵根,只要二人分开,那他们两个便各自都是寻常的火灵根了,再施展什么手段都不如以前了,会大大的打个折扣! 因此,计岗对着陆平川猛然间就虚张声势的吐出了一个小房子大小的火球来! 陆平川不明真伪,还以为是这小子要最后与自己拼命了,见那火球不但大,而且还炙热难耐,他不打算躲避,而是双臂一个交叉就护住了自己的脸面,准备硬抗这个大火球。 而计岗也趁机拼了命的催动身形,先是一把将计岩拦腰抱住、扛在肩上,然后转头就逃! 刚飞出去不到二十丈就听后面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喂!你们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两个打一个还要逃吗?丢不丢人,给老子站住,回来继续打!” …… 陆平川刚要发动身形去追时,被钱潮拦住了。 “陆兄,不要理会那两个,他们逃不掉,眼下咱们还有大麻烦呢!” “哦?” …… 钱潮果然没有说错,计岩与计岗谁也没能逃掉。 陆平川被钱潮拦住了,但是计岩与计岗的逃走却落入了汤萍的眼中。 虽非亲眼所见,但也没有什么区别,汤萍借助这大苍泽上乌云一样的蒹葭鸟的眼睛,将计岗计岩逃走看得一清二楚。 她才不打算放过这两个家伙! 计岗在扛着计岩逃走时,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一片密集的羽翼拍打的声音,他知道是那些古怪的鸟儿追来了,更是知道绝不能回头去看那些鸟儿,甚至连被那些鸟儿追上自己又飞到自己前面去都有莫大的危险,刚才怎么被幻术所困他自然明白,就是自己看到了那些鸟儿密集的冰蓝色小眼睛之后才陷入神志恍惚之中的,所以,不能看它们,若是看了,就会与肩头的计岩一样呆呆傻傻的任人宰割了。 然后,计岗就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难道不回头看也能被幻术所困吗? 计岗心中更加的惊惧了! 方央方寒两姐妹带着一堆人停在那里,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从远处飞来了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一个背着另一个,方央方寒一眼就认出来,这二人都是混进五灵宗来的散修,但令他们感到吃惊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是被一群紫黑色的鸟儿一路追逐着,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两个人竟然连头都不回,只管跟无头苍蝇一般的逃,根本不敢反抗甚至是回望一眼! 那些鸟儿也不寻常,就在它们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寒雾,就如同这些鸟儿一只只的都奇寒无比一般,就连那鸟儿不大的喙也都张开着,不停的对着下面那两个家伙喷吐着冰白色的寒冷气息,直冻得那两人头发、眉毛上都满是霜花,被背的那人更是倒霉,几乎都快冻成一个冰块了,二人脸色更是苍白、身上都如同打摆子一般瑟瑟抖个不停! 一见方央方寒带着人围了上来,那群鸟儿吱吱叫着一个回旋竟然返了回去,到此方央方寒便明白这应该就是马琥所说的汤萍师妹的手段了。 “拿下!” …… 发现了李简受伤,陆平川便马上就要去帮忙,被钱潮拦住了,听钱潮说完后,陆平川便明白了,只能看着李兄弟独斗那个家伙,后来他就发现钱潮一直在盯着下面,便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下去。 “诶,那不是温良那小子吗,他对着下面的烂泥在做什么!” “陆兄,咱们第一帮言霜的那次,还记得那个血傀吗?” “呃……记得,个儿特别大,样子还特别难看,浑身烂泥,里面全是死人的那个大家伙,对不对……怎么……温良那小子正在弄一个血傀出来吗?” “血傀……恐怕温良根本就看不上,他现在弄得的,要比血傀更加的厉害才对!” “诶,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把那小子打死,别让他继续折腾了!” “恐怕……咱们晚了一步!” …… 地面上的泥潭与灌木杂草忽然间向上鼓起,然后又在一阵“呼噜呼噜”声中塌缩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而温良就一直站在那里,脸上又是一片淡淡的笑意。 周围的散修早没有半个了,除了逃走的,就连死在这里的,竟然连一具尸体也看不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猛然间,就在大苍泽的地下一阵“唔……”的长鸣,声音沉闷,就如同被人捂住了口鼻死命挣扎时发出来的,随着这声音传出,地面又是一阵强烈的鼓荡,终于“轰”得一声,污水烂泥飞溅之中,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从地下就要钻了出来。 温良就在那里,心中还暗道可惜,这一路上因为钱潮损失了太多的人手,若是在这里那些人只要有一半能被他用上,那么,他的这个手段除非是结丹修士亲至,否则的话就算是筑基修士在此,也拿他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温良仰起头看过去,他一眼就找到了钱潮,嗯,或者说找到了钱潮们,空中五个钱潮并排而立,都在盯着他。 一一打量了那几个钱潮后,温良又一阵暗笑,就算你钱潮手段再是古怪,再是层出不穷,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手段最终是无用的!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六:杀钱!(二十四) “现在,该我了……” 李简说完这句之后,却没有抢到先手。 萧逸不明白李简的话究竟是何意,心中不安之中更不清楚李简要施展怎样的手段,但不管如何,这个主动挨了自己一剑的小剑修已经让他从看不明白到有些畏惧了,既要除掉他,那就要先下手为强! 随着萧逸身形骤动,李简的面前一片紫芒遮蔽而来,当中一点寒锐直刺他的胸膛! 这一剑,萧逸将自己作为入魔剑修的锋芒尽皆显露出来,剑势之迅猛,杀意之浓烈,李简算是平生仅见,他自问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有这样威能的一剑来,根本就不敢直撄其锋,忍着身上的伤痛在急切间发动身形向侧后方避让,避让之时萧逸的剑就已经到了近前,前面是小小的一点剑尖,淡紫色的剑身惟有剑尖透着一点惨白色的光,后面紧跟着的则是萧逸那张苍白狰狞的脸! 李简右臂一挥,便以自己手中的青竹灵剑去招架,意图将萧逸这一剑格挡开来。 招架住了,萧逸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剑受到了来自侧向的一阵力道,必然会刺偏,要杀这个小剑修便只能再刺一剑了,但是……电光石火之间……萧逸的心中猛然就打了个突! 两剑招架,交击在一起,不应该是“叮”得一声吗? 怎么刚才这个小剑修的剑与自己手中剑交击在一起居然是“笃”的一下呢? 闪目看过去,萧逸惊讶的发现,封架住了自己这一剑的……或者说与自己的剑呈个十字形架在一起的,竟然是一根翠绿的竹杖! 那竹杖的另一端就握持在那个小剑修的手中,竹杖之上,在靠近那小剑修右手的一个竹节上,还有一片翠绿欲滴的小小竹叶在迎风摇动! 这是……这就是这小剑修要对付自己的手段? 以物化剑对萧逸来说的确只是听说过的一种进修手段,今日能从这小剑修这里见到着实让他有些吃惊,但也仅此而已,他不相信这个小剑修在自己入魔之时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手段来应对,除非……他也像自己一样化身成魔,或许还能与自己平分秋色,但仅凭他现在的手段,是难逃一死的,尤其是现在这小剑修竟然直接用手中那根能化作灵剑的竹杖直接对付自己,这……究竟是别出机杼还是他重伤之下疲态尽显又或者已经江郎才尽了呢? 但不管如何,这刺过去一剑总归是被这个小剑修给破坏掉了,萧逸杀人心切,撤剑的同时又调转身形,对准了正后退中的李简便又是一剑! 再试一次,看看这小剑修究竟打得是什么注意,若刚才是虚张声势,那就直接斩了他,然后立即远走高飞,离开这里,想来这里五灵弟子虽多,但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自己拦下来! 此时萧逸自己不能察觉,他的双目周围那片如同雨后地面上蚯蚓走泥纹一般密集的微黑血管,正变得越来越密集,上下眼睑,左右眼角处几乎已经连成一片,就连他的那双眼睛,也渐渐的由血红色向诡异的紫红转变! “笃”的又一声! 那小剑修因为身上的伤,身法明显不如开始时的灵变,但勉强躲闪之时,右手看似随意的一挥,竟然又直接将那青竹杖甩动过来,那淡紫色的灵剑在萧逸手中别说是竹子,就算一大块陨铁也能被切斩出一个平整光滑的断面来,但一根比酒杯粗、比茶杯细的青竹杖竟然稳稳的抵住了那犀利无比的剑锋,只发出了“笃”得一声,就如用手指叩击在青竹两节之间的中空部位一般! 就算是灵竹……能有这么坚硬吗? 为什么这小剑修现在换了打法,不再用剑,只用竹杖了呢? 第二次以青竹枝将萧逸的剑封架住之后,李简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嘴角微翘起的弧度被萧逸敏锐的捕捉到了,两剑失利,萧逸正心中不妙,又见这小剑修嘴角带笑,顿时大怒,右手腕向下用力一压,身形骤然间拔高,在高处双手擎剑,剑光人影如同旱天霹雳一般就劈斩了下来! 见到萧逸这一剑的来势,李简面色顿时郑重起来,来不及考虑对策,他把心一横,将手中的青竹枝一摆,同时在咬牙忍痛中抬左臂,左手向前向上一托,两只手托在青竹枝上,那根青竹在油绿的光芒闪现中就迎向了那道紫色雷霆一般的剑光! “笃”的一声大响! 李简双手托着青竹枝完全的受了对方那一剑的力道,身上几处伤口瞬间都迸开来,鲜血飚飞,脸色骤然间又苍白了几分,身形也同时十分狼狈的向后飞退! 而令人惊奇的是,萧逸的身形向后飞退的势头居然比李简还要更快几分,而且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中带了几分的疑惑和警觉! 刚才这一剑,一直观战的彦煊只觉得是一片紫光与一片绿光的对撞,撞在一起时却似乎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惟有萧逸,亲身体会之下才知道刚才那一剑究竟如何! 那一剑斩下来,依着萧逸所想,必然能连同那根古怪的青竹杖加上那个讨人恨的小剑修都一斩而开,这大概就是今日对付这小剑修的最后一剑! 但就在他那一剑重重的斩在小剑修横托而起的青竹杖上面时,随着“笃”得一声大响,在他眼前,那小剑修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竟然有那么一瞬竟然隐藏在一片绿意之中了!就如同萧逸那一剑斩下去的时候,那个小剑修是费力的托着一根枝叶茂盛又粗壮圆通的竹子在抵挡他的剑锋,那青竹之上,竹枝斜生,竹叶密布,就是在那一瞬,让萧逸感觉对方的身形正消失在一片绿意之中,只隔着密布的竹叶间隙与自己冷冷对视! 这是……幻觉吗? 萧逸心中大惊,剑修入魔便不惧幻术,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以此来判断的话,刚才那一幕便不该是幻觉才对…… 那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萧逸脸上惊疑变幻的神情,李简虽然因为在此失血,脸色更加的难看,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他用力的吸了几口,压制下因为硬扛刚才刚才那一剑胸膛之内正翻腾的气血,然后开口说道: “现在,总该我了吧……” 然后身形向前,右手中以竹作剑,对着萧逸就刺了过去! 是以竹作剑,而不是以竹化剑,李简对着萧逸刺过去的,依旧是那根翠绿的青竹枝,只不过这竹枝在他的手中依然如剑一般的刚挺! 但意想不到的是,萧逸竟然圆瞪着二目向后直退,似乎刺过来的不是竹枝,而是一把皇皇巨剑! 在萧逸的眼中,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迎面刺过来的并不是一根青竹枝,在他看来,那个小剑修向他直刺而来的分明是一根如长矛一般坚挺、枝杈坚韧纵横、尖刺锋利密布的狼筅! 最令萧逸心中一凛的是,在那狼筅迎面捣来的时候,对面的那小剑修的身形又隐在一片竹枝竹叶之后,若他一剑斩下,凭着前几次的经验,只怕不但斩不断这化作狼筅一般的青竹杖,必然还会着了那小剑修的道,那样的话生死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根本不敢去冒这个险,只能退。 萧逸退,李简则进。 青竹枝一击未中,对方退避,李简催动身形,手中的青竹枝便又是一个横斩…… 作为剑修,萧逸从来没有过如此憋屈窝火的感觉,那小剑修的手中,细细的竹杖与粗重狰狞的狼筅竟然瞬间就能几个变化,让他分不清对方的手中究竟是什么! 青竹杖横斩而来,破风声是“呜”得一声,但马上就是一团尖锐无比之物划破空间的锐响,就像无数尖锐的哨音聚在了一起,瞬间就是几个变化,从来没有这样经历的萧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若是真的一剑招架上去,那东西必然又会化作沉重的狼筅,上面所有的钩刺都会向他刺过来,就算他身法再快,那时也是躲无可躲了。 无奈之下,萧逸一咬牙,冷着脸再次急急的闪避过去! 两次,对方连招架都不能,两次之后,李简的身形停了下来,终究是失了不少血,他现在的身法的确不如先前灵变,不适宜继续追击下去,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李简此时的神情极为的轻松,说道: “果然如此,果然要多谢你,我这手段既然与你有关,那就……让你看全了吧!” 说着,李简将自己的青竹枝握持在胸前,又忍着痛抬左臂,左手的中、食二指并在一起作了个剑诀后就从那青竹枝张着那片嫩叶之处向上一抹…… 白炽的剑光骤现! 但不同的是,油油的绿光与白炽的剑光几乎是并存,细看之下,以李简左手中食二指为界,剑诀未曾抹过之处都是油油的一片满是生机的绿光,而剑诀抹过之处,青竹枝的圆润与翠绿皆无,剑锋犀利,剑脊硬挺,剑光耀目! 直到李简左手的中食二指抹过了青竹枝的端处,一把白光炽烈的皇皇长剑就握在他的手中,然后李简又以二指从上至下又抹了一次,一把寒光外露、令人胆寒的长剑竟又成为了一根碧绿圆润的竹枝! 青竹枝绕着李简的手腕翻了几个跟头,然后又被他一把抓住就背负到身后去了,这时李简才面带微笑的问萧逸: “看明白了吗?” 萧逸看得痴痴呆呆,只觉得左胸处“咚咚咚……”的擂响,放佛胸膛之内有人在用大锤不停的疯狂砸击着,眼前一幕别说萧逸,这正是剑修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剑意……不……不止是剑意! 此时再看对面的小剑修,虽然满身是血,但在萧逸的眼中,那人的身形渐渐的高大起来…… 剑修提升手段,入魔当然是其中一个法子,但却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作为剑修都知道入魔时的风险,而经过苦修之后得到属于自己的剑意的话,那才是真正值得欣慰无比的事情! 二人之间只有十丈左右的距离,一个动身再一挥剑,若是对方没有避让过去,那必然就是鲜血飙现的场面,但在此时的萧逸看来,嗯,或者说是在他的感应之中,不知何时起,自己与这个小剑修之间就隔了一片密布丛生、枝干茁壮、枝叶茂密的竹林,自己真的一剑刺过去,那些看不见的竹子必然会层层的阻碍自己的身形,坚韧的竹枝、锋利的竹叶也会将自己身上割出来无数的伤口! 眼前这不只是剑意,这是…… 剑境!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七:杀钱!(二十五) 对于剑修而言,剑意剑境是互相连通的,而且只要有了剑意,那么剑境必然也会接踵而至。 在这里拿世间的画师打个比方,寻常画师,画山画水,若只画山是山,画水是水,只能写其形貌而不能展现其风骨气韵,纵然画得再是惟妙惟肖,逼真异常,终其生不过一画匠罢了。而真正的山水大家或是寥寥几笔或是笔墨繁杂,留在纸上传世的,或是苍山峻岭行路艰难,或是风雪渡头孤旅伫望,或是夜雨惊雷荒村孤灯,抑或是清泉石上圆月高悬等等,不一而足,但无不是景致与韵致的完美结合,让人看了或有所感、或有所悟,心向往之而恍然间如身临其境,流连其中久久忘返。 这便是意境。 而剑修也有自己的意境。 当然画师的意境又与剑修的意境有很大的不同。 画师的画作,就算气韵万千,意境悠远,也只能留在纸上,挂在墙上,供人观瞻而已,只要画作不毁,这份意境便能一直留存。 而剑修的意境则截然不同,绝非寻常之人都能见到,但凡有人能有机会见识另一个剑修的意境,事后或是此人不在,或是那个剑修陨落,除此再无其他的结果。 在这里可以将剑修看作是以剑作笔的书画大师,所谓的剑意,就是剑修的个人性格,个人气韵以及个人心志的结合,是这个剑修整体的气韵在自己的剑上的具体表现! 前者冷月仙子在紫竹林边上曾经让李简体验过自己的剑意,她随意的摘了一片草叶,以野草作剑比了一个剑势,而在李简的感应之中自己如同立身于寒风彻骨的雪原之上仰观冷月高悬,那就是冷月仙子的剑意,嗯,不得不说冷月仙子的剑意与她本人平时的性格几乎不差分毫。 而剑境则又不同,李简可以体悟一下冷月仙子的剑意,但他绝对体会不到冷月仙子的剑境。 所谓剑境是剑修一种高阶的对敌手段,剑修之士或是经年累月勤苦不辍的修行之后才辛苦得来,又或者是在剑修之道上天资不浅的人又有一番难得的机缘而领悟来的,是剑修个人手段与性情心志结合在一起又由自身剑气所具化而来的类似幻术但却有形有质或无形有质的……“境界”! 这种“境界”可以看作是剑修自己心中觉得最舒适、最安全的秘境投射出来又具化成实物的一种手段,可以看作是一方小天地。 幻术与剑境最大的不同便是,幻术一般都是针对对手的心智进行迷惑,让其认为自己看到或者触碰到或者正在经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但那些往往都是假的,不过是幻术高手的手段高明,中了幻术的人就算拷问他,也只会说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而剑境则不然,剑境并不是剑修针对对手作什么手脚,而是针对自己,自己由内而外的改变周围一方天地,从而影响处在其中的对手,这种改变首先就是真的,从而才能让对手处在其中难以逃脱出去。 因此剑境并非幻术,而是一种高阶的剑修手段。 …… 在过去也曾经有剑修将入魔当作是一种剑境。 比如眼前的萧逸,他如今正处于入魔的状态之中,而入魔也可以看作是心魔外露或者就是心魔具化的一种境界,只不过,这种境界虽然高效但却危险,而且门槛极低,几乎是任一剑修都可以用,但却后患无穷。 而如今的剑修已经不再把入魔看作是一种剑境,只当成是自己最后的一个手段来用罢了。 与入魔相似,拥有剑境的剑修,也只在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才能将剑境施展出来对敌,正因如此,李简纵然可以体悟冷月仙子的剑意,但却不可能体会到冷月仙子的剑境,就是因为剑境只有在与强敌之间的生死斗中才能感受。 剑意是剑境的根本,而剑境则是剑意的具化表现,也因此,当一个剑修有了自己的剑意,则必然会有自己的剑境。 还是以冷月仙子为例,她的剑意可以看作是“冷且傲”,而过往之中与她相斗又死在她剑境中的人,其死状则如冰风呼号之中倒卧冻毙,身上虽有剑创,但全身冰硬如铁! 再比如言霜的师父,木秀峰现在的主事长老,吕溯阳前辈,虽然在李简拜师一事上他的表现有些和稀泥,不愿与木秀峰的结丹修士起什么龃龉,但早年此人真正的性格却有些苛责偏执,只不过成为木秀峰的主事长老之后才刻意的收敛了自己的性格,变得如同一个谁都不愿得罪的老好人一般,他的剑意则可以看作是“烈如火”,据说在过去能死在他的剑境之中的人,身上焦灼一片,如同烈火焚身而死! 而李简的剑意,则可以看作是“坚且韧”,正如握在他手中的青竹。 而要说到李简的剑境嘛,则是一片生机勃发,坚韧丛生的竹林! 李简的性格正如青竹一般,他为人坚韧,性格上对人对事有些苛责,但多是对自身而言,以往在梁国时,他脾性受家中长辈影响甚至能算得上有些耿介,但是在进入五灵宗后,尤其是认识了钱潮和汤萍几个伙伴之后,性情便有了些变化,从一味的刚强变得圆通了许多,正如他所居之处的青竹,上下有节又坚韧圆通。而他的剑境,便是他的性情具化而来,乃是一片经冬不调,碧绿苍翠,丛生密布的竹林,笋动生雷,碧叶如洗,秋风冬雪,傲骨挺拔,正是这片竹林的真实写照! 李简的剑境若是在苦战之时被激发出来,对手如深陷在密密的竹林之中与李简相斗,这剑境是李简的,作为创造者他在其中不受任何的阻滞,来去自如,而对手在其中则有万分的纠缠牵绊,不但身形受到丛竹所阻,就连手段施展也多受阻碍,甚至李简的身形稍退,在对手眼中,他就如隐身在竹林之中伺机而动一般凶险! 这也是为什么萧逸在李简一刺一斩这两剑攻来之时都只能选择躲闪退让,纵然他现在入魔,但陷身在李简的剑境之中根本就放不开手脚,只能如此。 而李简能拥有自己的剑境,则与他不久前在剑冢山的剑木林中的那一番参悟有着莫大的关系。 就在他们上一次外出,钱潮与李简几个伙伴一路作着日后对付温良的布置,那一次正是李简的一个机缘。剑冢山的剑木林,林中所有的树木修竹都是过往的剑修前辈先祖的活剑蜕所化,林中剑气森森,木气冲天,而李简又正是木灵根的剑修,所修又正是以物化剑的法门,在其中悟道正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只不过那一次的参悟还只是李简剑意的一个发端而已,他在那次隐约的参悟到了剑意剑境,但是并没有参悟透,今日与这入魔的萧逸一番苦战,他腿上中剑之时头脑中闪现而过的那道他没有抓住的灵光,就说明他离参悟透剑意剑境只有毫厘之差,或者说,就差一层窗户纸,而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则正是萧逸刺穿他肩头的那一剑! 那一剑便将李简眼前的层层迷障尽皆拨去,让李简在剑修大道上又向前买了一大步,因此,李简才一直说要多谢萧逸。 同样作为剑修,那个处心积虑要算计李简的云熙,此时连剑意的边都没有摸到。不止云熙,甚至许多木秀峰的筑基剑修,就算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已经在修行界里搏出了不小的名声,同样可能也是连剑意的边都没有摸到,一般而言,剑修常年的苦修之后,若有机会结丹,则结丹之前必然要有自己的剑意剑境,否则便是结丹无望。当然也会有木秀峰的剑修弟子在炼气阶段便能拥有了自己的剑意剑境,当然这样的人物实属罕见,这就要求此人有着不俗的剑修天赋,同时还要有一番大机缘,就比如现在的李简。 对于剑修而言,剑意剑境拥有的越早越好,越早拥有,则预示此子将来成就愈发的非凡。就在将来的“澄观恩试”之时,李简就在擂台之上将自己的剑境展现在众多的长辈面前,那时木秀峰的长老前辈们才明白过来……冷月仙子的确是慧眼识珠,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再说回眼前,此时的萧逸已经深陷在李简的剑境之中了,这并非幻术,因此就算他此时入魔,也对这剑境无可奈何。 “看明白了吗?” 李简这句话让看得痴痴呆呆的萧逸心中的怒意翻涌起来! 他心里先是一阵恼恨气苦,萧逸的出身前面说过,他本是庆州一个不大的剑修世家的子弟,因为不愿服从家中长辈的安排,负气之下斩杀了家中几位堂兄弟而逃出来的,而他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家中长辈的偏袒。 世家内斗,所争的无非是权与利而已,就连炼气修为的晚辈之间也是如此,他之所以杀人就是因为长辈们要抬举自己的亲近子侄,所用的理由便是那人已经有了剑意剑境,这当然是个谎言而已。有人被抬举,那必然是自己在子弟中的排名又向后退了一次,萧逸不服,便私下里约斗这位堂兄,结果,那人哪里有什么剑意剑境,很快便败在萧逸手下,但落败之后,那人犹自口中不服,威胁要禀告家中长老,要将萧逸如何如何,面对那人的气焰,萧逸一时没忍住便开了杀戒,从此便只能逃亡在外,作了散修。 也正因此,他对有剑意剑境便有了一种偏执般的敌视,而面前的小剑修竟然在与自己的争斗中领悟了剑意剑境,萧逸心中的嫉恨之意可想而知。所以,李简那句“看明白了吗”在萧逸的耳中满是讥讽蔑视的味道,就如一根针刺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在杀意涌动之下将李简看作了害得他离家而走的罪魁祸首,双目紫红的盯着李简,一挺手中灵剑,身子拖着一片虚影便直刺而去! 剑境纵然高阶,但却不是专门克制入魔的手段,这是萧逸一剑刺过去时所想。 而李简见了对方这一剑,身形先是旁边一侧,在萧逸的眼中,那小剑修的身形顿时就被一片竹枝竹叶所遮挡了,只能从青竹的缝隙间见到那小剑修的青袍晃动。 淡紫色的长剑透过青竹的层层间隙,在竹叶轻摇之中直指那片青袍……就算有剑境又如何? 我照样杀你!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八:杀钱!(二十六) 彦煊一直在忧心忡忡的观战,她当然并不懂李简的剑修之道,但此时的她也发现了那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异乎寻常的变化。 剑境影响最深的,是发动剑境的剑修正在对付的敌人,而对于旁人则没什么影响,除非是几人合力围攻那名剑修,否则的话,其他的人就算看见那里有人在激烈争斗,但对于剑境之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是不可能知道的。 在彦煊看来,李简自从与这入魔的剑修交手之后便尽落下风,但主动挨了那人一剑,又说了些她有些听不明白的话之后,李简再一刺一斩,竟然能将那入魔的剑修逼退,除了……李兄是直接用自己的竹枝去对付那家伙之外,在她眼中与平时李兄对敌手段再无差异,但就是那看似寻常的两剑,那个入魔的剑修似乎是无力抵挡一般只能闪退,看到这里时,彦煊的心中略略的安定了些,忽然想到或许就如钱兄弟说的那样,李兄面临的那个剑修大道的重要关隘,说不定他已经迈了过去! 就是……吃的苦头实在是太多了,身上都是血…… 彦煊的手里已经把疗伤的药物准备好了,小小的几个玉瓶紧紧的被捏着,里面都是她调配的上好疗伤药物,她的手因为用力的握着那几个小玉瓶都有些苍白了,她现在就盼着李简赶紧击败这个入魔的剑修,好让她马上过去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 淡紫色的长剑迅疾无比的刺了过去,但是剑光剑气似乎都瞬间消失在这片竹林之中。 但萧逸知道,这一剑必然是刺空了,从握持剑柄的手上传来的感觉判断,自己一剑刺出,剑锋之上始终空空荡荡,这一剑,刺在了空处,从一丛青竹之间的缝隙中透了过去。 而剑锋所指的方向,重重的青竹缝隙之后,哪里还有那个青袍的身影。 萧逸的眼神一直盯着竹林缝隙里的那片青色的衣袍,这一剑之后,眼前尽是一片碧绿如洗的青竹,一丛一丛,竹身秀挺,竹节均匀,竹枝密布,竹叶茂密,被风一吹,沙沙的轻响,如一片翠绿的屏障一般,哪里还能再看到那片青色的衣袍呢,自己的那把剑就如同刺进了一片深潭的碧水之中,而那个小剑修则如一条敏捷的鱼儿,早就甩动鳍尾游走了! 不仅如此,萧逸忽然察觉自己的感应在这片古怪的竹林之中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所有的修士中,剑修的感应之力算是最强的,当然,前提条件是修为相差无几的情况之下。萧逸的感应自然比不上李简那种天生的惊人感应之力,但在入魔之后,萧逸的感应之力也大为的加强,能够凭借着这份感应之力预判李简的动向从而或是击其半渡或是封堵退路,让李简在手忙脚乱时连中了他两剑。 但是萧逸这一剑刺空之后就有些恐惧的发现自己的感应在这片竹林之中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一般,现在,要寻找那个小剑修便只能凭借自己的双眼了! 此时萧逸开始后悔不该这样冒失的一剑刺过来,就在他的目光跟丢了那个小剑修,尤其是在感应之中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之后,萧逸忽然之间就发现,自己就已经迷失在一片无边的竹海之中! 左右环顾,他的身前身后都是一片密密的竹林,一杆杆的青竹就将他围在这里,透过层层的青竹望过去,青竹之后依然是密密的青竹,竹枝竹叶茂密重叠,目光所及,连十丈都不到,就算这十丈之内,也是影影叠叠的竹枝竹影! 可是……自己是在空中与这小剑修相斗的呀! 想到了这一点,萧逸的目光马上就向下看去。 这一眼看的萧逸心中突突的跳个不停! 一根一根的青竹密密麻麻的在他的身周围挺立着,簇拥着排列在一起,然后就向着地面的方向延伸下去,一杆杆的青竹越是向下就聚拢的越紧,就如同他身在一口四面翠绿的深井中一般,向下根本就看不到底,也不知道究竟向下会有多深,更不知道这数不清的青竹是不是扎根在先前的那片大泽之中,半途中他的目光就被那些青竹上斜生出来的竹枝竹叶遮挡住了,根本看不到向下的尽头处。 下面如此,那头顶又是什么样子呢? 然后,萧逸又慢慢的抬起头,向上看了过去…… 一丛丛的青竹在他的身周围似乎也是无限的向上生长着,似乎有阳光从遮断他目光的竹枝竹叶中微微的透了进来,但只有星星点点,仰面观之,他的头顶上尽是浓密翠绿的竹叶,如同伞盖一样在他的上方一层又一层铺展开,绿云一般的笼罩着他,原本的蓝天白云根本就看不到了。 也就是说,除了眼前的这片竹林,萧逸身边再无他物,他已经完全的深陷在这片竹林之中了。 而这……正是李简的竹林剑境! 不论是与对手在地面争斗,还是在空中搏杀,只要剑境发动起来,对手就会深陷其中。 多说一句,若是李简的几个伙伴有机会看到这剑境之中的情形,马上就会明白这是哪里,这片竹林剑境的原型,正是李简在木秀峰的居所,那片紫竹林! …… “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萧逸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然后就不停的转动身形,紧张的四下里环顾着。 躲藏?萧逸的叫声倒让彦煊纳闷了,明明李兄就悬身在那家伙的身侧不远,难道他看不到吗? “在下并没有躲藏呀,只是你……” 李简说到这里忽然将身形一偏,微微向后一撤,几乎与此同时,一道亮紫色的剑光几乎贴着他的胸膛刺了过去,先是令人惊悸心寒的长剑,然后就是萧逸持着剑柄的手臂,紧接着就是萧逸侧头盯视过来的苍白面容…… 萧逸的脸上,两只眼睛周围已经是一片殷紫之色,两只眼睛里紫红的色光狠戾异常,这个样子就如同有什么魔物正在借用他的躯壳在与李简争斗一般。 而李简第一次与入魔剑修争斗,嗯,其实就是第一次见到入魔剑修,假如此时冷月仙子在场的话,一定能看出来,这个萧逸正在渐渐的沉沦,朝着永劫不复的地步沉沦下去! “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侧身躲避之后,李简才把剩下的半句话说了出来。 李简那句话刚说出口时,萧逸就判定了那个小剑修的位置,想都不想便一剑疾刺,自然是刺空了,在他的眼中,那个小剑修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容在青竹重叠的缝隙中隐现,但一剑刺过去之后,那张脸便重新消隐在密密的青竹之间,而他这一剑却刺得十分的不顺畅,那些青竹,李简可见,萧逸可见,旁人不可见,但依旧是那些青竹,无法阻碍李简,但却给萧逸造成莫大的麻烦。 萧逸的剑刺进了一杆青竹之中,“笃”的一声轻响,如入无物,但随着“笃笃……”不停的连续几声轻响,剑身就连续刺穿了几杆青竹,剑身陷在其中,剑柄的剑格抵在第一根青竹那坚韧的竹筒之上,随着他疾刺而去的身形,那一丛青竹几乎被他压弯,但同样,青竹之上的反制之力也在随着青竹的弯曲而慢慢的加大,竟然将萧逸的身形阻住了! 这是萧逸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在这里,他真的开始放不开手脚而处处受制了。 李简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我念你也是剑修,修行不易,若你愿意从魔境之中脱身而出,放下手中的剑,束手自缚,或许还有一条活路,一身修为得来不易,你要再三斟酌!” 声音是从上面传来,这一次,萧逸又马上判定了那个小剑修的方位,“嚓”得一声将剑抽出,萧逸一声大吼: “谁听你念叨这些,看我毁了你的剑境!” 他嫌周围这些青竹碍事、束缚手脚,将身形一拧,手里那把紫光长剑便随着他快速旋转的身形向上挥出一片螺旋的剑光,而剑光过处,竹枝竹叶纷纷被螺旋而起的剑光斩成了无数段,纷纷坠落下去,顿时萧逸的眼界便暂时开阔起来,他马上就看到了上方一个正负手而立的青袍身影。 “现在你还能去哪里!” 吼叫中,萧逸的身形如一道紫电般射向李简。 李简则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一见萧逸挺剑向自己刺来,身形便急速的向后倒飞。 萧逸看着李简的身形毫无阻滞的穿过一丛青竹之后不见了,顿时急得大叫起来: “站住……回来!跟我打呀!” 一边吼着一边追上去,但是追到近前,隔着层层青竹再看,哪里还有那个小剑修的身形! 争斗到了这个地步,萧逸忽然意识到就算自己入了魔,看来也无法奈何那个小剑修了,但是……他回望了过去,果然,刚才被他一阵剑光斩断了无数青竹,身后该有好大一片的开阔之处,现在再看,那里竟然又是一片密密的竹林,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他被困住了,此时就算他有了逃走的打算,但是眼下很可能连这片莫名其妙的竹林他都逃不出去! 忽然一杆青竹被人用力扯得向后弓起,然后又松开来,竹身发出“呜”得一声就像萧逸当胸弹撞了过来。 萧逸自然是向后侧旁一闪同时警觉的盯着那青竹之后,但他刚稳下身形,背后就被顶上了一物,同时有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那个小剑修: “你败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五十九:杀钱!(二十七) 萧逸虽是散修,但却是散修中不多见的剑修,他一向自负,如今让修为比自己还要差一截的一个小剑修用剑抵在了后心要害之处,这对他而言首先是一个莫大的耻辱,然后才是生死一发的凶险! “胡说!” 萧逸大怒,也是入魔之后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算后心要害处抵着对方的灵剑,他也要临死前拉着那小剑修作垫背,不顾自己可能被对方一剑刺穿,在羞辱与愤怒中骤然将身形急转,剑还没斩过来时,头脸已经狞眉厉目的看了过来,而随着他的身形转动,马上便跟过来一道紫电一般的剑光! 剑光横斩,所及之处的青竹无不应声而断,或是向一旁倒伏下去,或是直直的坠落,一时间竹枝竹叶在萧逸的面前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唯独不见那个小剑修的身影,他盯着其中一杆青竹,那个方向正应该是刚才那个小剑修所在之处,被斩断的青竹直坠而下,他注意到那一根青竹带着无数的竹枝竹叶摇晃着向下不知道坠了多少距离,然后才慢慢的止住了,好长的竹子,他向下看根本看不见底,不知道这根青竹究竟是落到了地面还是半路上被下方密密麻麻的竹枝给支撑住了,而向上也看不到这根青竹的端处。 好厉害的剑境! 可是小剑修又到哪里去了呢? 就在萧逸不停的来回寻找,而这片由断竹而起的嘈杂渐歇时,身后又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败了。” 同时又有一物顶在了萧逸的后心上。 “没有!” 萧逸愤怒的又一声爆喝,然后再转身时有时当先一道剑光横扫过去。 …… 彦煊看着这有些古怪的一幕,那个入魔的剑修每一剑都威势无匹,但奇怪的是,每一剑都没有斩向他旁边的李兄,而是斩在了空处。 不远处的钱潮正皱着眉头盯着下方温良那里的情形,就在温良站立之处,隆起了一个小房子一般的大球,看上去通体皆是这大苍泽里的烂泥,一边泥水不停的滴落一边还不停的向上升起着,他皱着眉头想着对策,就在这时萧逸两声暴怒的大吼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才抬眼看了过来。 在钱潮的肩膀之上还停着一直紫黑色的蒹葭鸟,汤萍正借助这只鸟儿与钱潮一直交谈,此时这只鸟儿也与钱潮一样,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李简的战局,彦煊便问了一句: “钱兄弟,李兄那里究竟是怎么了?” 钱潮也看不明白,他将眼睛稍微一闭,再睁开时,眼底蓝光闪烁,看了一眼之后,钱潮便说道: “看来回头要恭喜李兄了。” 钱潮用肉眼看,能看见李兄和那个入魔的剑修,但却看不明白,不过钱潮在青眼术之下,竟然无法看到李简和那个入魔剑修的身形,他看到的是一片茂密苍翠却又有些虚幻的竹林,而看到了竹林时,钱潮的心便宽了下来。 …… 萧逸再一次扭身回斩,紫色的剑光所及,又不知斩断了多少眼前的青竹,但那个小剑修的身形却仍没有看到,背后除了青竹便还是青竹,似乎那个小剑修根本就没在那里出现过。 两次被戏耍,萧逸引为大耻,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入魔后正在被消磨的理智又受到了怒火的冲击,对他而言这已经是难以复加的侮辱了,他与那个该死的小剑修同为近身剑修,而且他还入魔来对付那小剑修,居然被人戏耍一般,若那两次对方根本不打算留手,现在的萧逸不死也已是重伤了,但入魔越久,灵智便越弱,他心中此时只有暴怒,以及对杀戮的渴望,受辱之后总要报复回去,让那个小剑修身首异处才能心里痛快无比…… 眼前乱糟糟又是倒伏下来的根根青竹,并无异状,萧逸却忽然间以极速的速度将身形一转,同时挥剑疾斩…… 萧逸在赌! 他自作聪明的以为那个小剑修又会像刚才两次一样,依旧会在身后出现,然后继续戏耍他,于是要抢个先手,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之时他便抢先一剑斩了过去,若那小剑修故伎重施,必然会被他这出其不意的一剑腰斩为二! 可惜,他没有赌对! 急转过来的身形刚刚挺稳,长剑依然在手里平举着,那疾斩的剑光犹未消散,面前又不知道多少青竹被斩断,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一剑斩过去,对方中剑之后热血喷溅……猜错了吗? 正疑惑间,萧逸似乎是听到了一声浅浅的轻笑,又或者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轻蔑的哼声,然后就在他持剑犹未收回的右臂下、肋间之上就被一物点了一下,然后就听到那小剑修似乎是忍着笑在说: “这里呢!” 依然如前两次一样,那个小剑修只是用手里的青竹杖在他的身上轻轻一点,但这第三次却让萧逸怒到了极点,刚才看起来实在是太蠢了,蠢到让对方发笑,想到这些萧逸几乎发起狂来,他开始胡乱冲撞着,同时挥着剑发泄一般的乱劈乱斩,道道的紫芒闪过,一丛丛的青竹被斩断,同时萧逸还不停的大喊着: “出来呀!有本事出来与我打,这样藏头露尾的又算什么!” “出来!面对面的将我杀了才算你有手段,这样躲躲闪闪的让人看不起!” 萧逸的心中十分的不服,又或者说是极度的不平,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年他负气杀人又从家中逃出来的经历。他承认这个小剑修的确有手段,开始之时他与那个名为窦剧的剑修一起合力围攻这个小剑修都不能得手,然后这个小剑修居然与他的一个同伴联手,不但杀了窦剧,还将自己重伤了,虽然恨,但萧逸明白,凭借正常的手段,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斩杀这个小剑修,后来又见到了大队的五灵弟子,然后他为了逃命,更是为了能将这小剑修杀了解恨,他才把心一横让自己化身成魔。 这是萧逸第一次入魔,令他惊喜的是,这手段果然有用,入魔之后再对上这个小剑修,他便占尽了上风,还在那小剑修身上连刺了两剑,对方鲜血淋漓的惨相让萧逸很有一种复仇的快意,真没想到入魔竟然有如此的大用,这让他的惊喜变为狂喜,甚至他还在打算杀了这个小剑修之后便去亲自将那个钱潮擒住,那样自己也不算白来一次五灵宗。 可惜,那个小剑修古怪之极,在故意被他刺了一剑之后,竟然在争斗之中悟得了剑境! 萧逸这个人,心性也算坚硬,而且以剑修的天赋而言在他原来的小世家中算是上乘,这让他有一种自大一般的自负,他气量小且城府不深,若是懂得隐忍藏拙,当年他也不会引为区区名利在自己的世家里杀人。自持是剑修,又因散修作的久了,他对什么大宗门的弟子向来轻视,也因此才在动手之时捡了那个小剑修做自己的对手,在他看来值得自己动手的也就是这个小剑修了。但在他入魔之后又连伤对方两剑,他便以为对方若不想死,大概也会入魔与自己死斗,但对方居然没有这个打算,足见这个小剑修对自己入魔一事是十分的蔑视和不屑的,当然这些都是萧逸自己所想。后来,这个小剑修居然在挨了自己一剑之后,悟得了剑境,局势便一下子彻底反转过来,似乎萧逸已经无力挽回眼前的败局了。 还有就是作为剑修,萧逸自然知道,那就是剑修入魔,越晚越好,甚至终其生不入魔才最稳妥;而剑境则完全相反,越早拥有越好,越早拥有则说明这个剑修将来必定有大成就。 这是最让萧逸不平的! 同样是剑修,自己是个落魄散修,而对方却是大宗门弟子,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这也就算了,明明自己入魔之后眼看就要得手,那小剑修却能在争斗中、受伤之后悟得剑境,那便说明了一件事……那个小剑修不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天赋而言,都在他萧逸之上,甚至可说都远超了他! 这是最让萧逸不服的! 偏偏形势逆转之下,他连番受到那小剑修的戏耍,却连对方在哪里都找不到! 怒极之下的萧逸已经暴怒狂乱起来,一边大吼着一边挥剑乱劈乱战,他不知道那小剑修在何处,但想来必定就在自己身旁附近,他只管胡乱的劈斩,发泄着胸中滔滔的怒意! 周围的青竹被他不知道斩断了多少,而这萧逸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见一片紫光来回的闪耀,萧逸的人就随着那团剑光在秘密竹林中来回的冲撞。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在这里!” 萧逸听了,马上就要挥剑斩过去。 他的脸扭的比剑斩过去要快一些。 “啪”得一声! 萧逸苍白的脸颊上就是一道血红的印子,打得他身形后仰,正是被那根青竹杖重重的抽在了脸上,就仿佛刚才萧逸急切的扭过头脸来就是为了用自己的脸去迎这青竹杖一般! 脸上火辣辣的无比疼痛,眼前也有金星乱闪,但是,脸上挨了这一重击之后,打了自己这一记的小剑修居然又没能找到! 萧逸已经怒狂了,对着刚才那青竹杖抽来的方向又是一阵疯狂的劈砍,当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里!” 又是一声,声音很近,几乎就在眼前。 这一次萧逸学乖了,头脸不动,直接一剑循声斩了过去。 自然斩空了,但从另一个方向上破风声呼啸而来,萧逸却已经躲避不及…… “啪”得又一声! 萧逸的脸上便又添了一道红印! “要杀就杀我,何必这样辱我,你这样躲躲闪闪,胜之不武!” “好……这里!” 萧逸斩空。 “这里!” 又一声! 萧逸又斩空了!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这里”,将萧逸调动的团团乱转,手里的剑也被他狂乱的挥舞不停,但除了那青竹杖没有再次抽在他脸上之外,他依旧连那小剑修的身形都看不到! “这里!” 这次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发出来的声音,甚至萧逸都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是喷在自己耳边的风! 萧逸打定了主意在不能让他逃掉! 长剑紫芒爆闪,极快的就向着声音的方向反手就斩了过去。 也就在萧逸的剑挥到一半,去势已成再难收回势头的时候,就在他的正对面又传来了一声: “这里!” 然后,萧逸便呆呆的不动了! 李简的身形出现在了萧逸的面前,青袍之上尽是片片血迹,脸色也因失血而苍白了许多,他盯着同样脸色苍白的萧逸,右臂平端,手里的青竹枝就稳稳的抵在了萧逸的咽喉处! 此时的萧逸知道,只要自己有任何的异动,只要对方有一丝的杀念,这根青竹杖马上就会是一把白光炽烈的灵剑,轻易就会刺穿自己的咽喉! “我以自己的手段堂堂正正的与你相斗,是你自己手段不济、无法应对罢了,怎么反而我成了藏头露尾了呢?如今你被一剑封喉,再无机会,在下可不是从背后偷袭,如今你总不能说在下胜之不武吧!” 萧逸呆立不动,紫红色的双目死死得盯着面前的小剑修,盯着他手中抵在自己咽喉上的碧绿青竹杖…… 万念俱灰,这便是萧逸此时的感觉! 败了! 而且败得很彻底!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杀钱!(二十八) (各位看官,继续养一养吧,杀钱章节快结束了,笔者个人看小说都喜欢养肥了一起看,另外嘛,最近的事情还是不少,忙忙碌碌,不然我也愿意一口气将这个章节都写出来以飨各位看官,唉,没办法呀,还望大家理解,谢谢了,祝各位夏日一切顺心。) 李简手里握着的虽然只是那根青竹枝,但那根青竹就如同利剑一样纹丝不动的抵在了那入魔剑修的咽喉处,而且对方此时也呆愣愣的傻在了那里,似乎是惊恐万状、又似乎是担心被李简一剑刺穿般的一动也不敢动,见到这一幕的彦煊,钱潮还有陆平川,嗯,当然还有汤萍,都松了一口气,胜局已成,总算是击败了这个可怕的对手,接下来还有更为麻烦的局面等着几个人合力应对呢。 彦煊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刻,摊开手看了看那几个已经被她捏得汗津津的药瓶,便准备飞过去要帮李简查看伤口。 “彦姐,且慢!”钱潮忽然说道“危险……!” …… 李简挺着自己的青竹枝,一直盯着这个入了魔的剑修。 就在刚才他又劝过,让这个剑修弃剑受缚,然后听凭五灵宗的发落,这样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那剑修听了他的话之后,依旧是呆愣愣的,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但随即,李简骤然间便有了一个突兀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剑修已经……死了! …… 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这是萧逸被那根青竹枝抵在喉间之后的感觉。 败了,而且还败得十分彻底,败得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弃剑吧,败得如此之惨,还是败给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小剑修,那自己还有什么面目立于世上呢? 哀莫大于心死! 李简的这一剑让萧逸彻底的放弃了,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抵抗,放弃了他所有的傲气和抱负,也包括……心智! 他入魔后一直在与魔境苦苦相抗衡的心智……也在他万念俱灰的放弃中彻底的崩溃了! 堤坝决口,洪水滔天而来! …… 就在李简猛然间有了面前的这个剑修已经死了的想法时,他就亲眼目睹了剑修入魔后又彻底沉沦的全过程。 也不知道今日究竟是李简的幸运还是不幸,作为剑修,他在今天第一次有了与入魔剑修交手并且战而胜之的经历,但紧接着就要面对一个心智丧失,彻底沉沦,永劫不复的疯狂魔剑修! 前者说过,萧逸在入魔之后,双目开始时血红一片,随着与李简的争斗,他的眼睛又变成了紫红之色,而且在他两只眼睛的左右眼角,上下眼睑等处,密布着如同雨后湿泥地上蚯蚓走泥纹一般密集的紫黑色细小血管,几乎将他的双目周围染成了紫黑的颜色。 而就在李简的瞪视之下,他发现这个入魔剑修的那些密布的紫黑色细微血管在慢慢的消失。 不! 李简马上就发现了异常! 不是消失,而是……如同一条条紫黑色的细线小虫一般齐齐的蠕动进了那入魔剑修的双目之中! 那情形就如同将一滴漆黑的墨汁滴入一小杯清水中一样。 而最令李简感到诧异的是,当那片紫黑色进入了对手的双目,他发现对手原本暗红的眼仁就如同大敌临近、要夺命而逃一般竟然在双目之中极其不规律的胡乱转动起来,像极了要躲避那片紫黑色而逃避一般,整个过程中,萧逸的脸上一直是一种类似平静却又绝不平静的表情,看上去就令人心悸!很快,对手的双目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红意尽消,两只眼睛完全变成了骇人的深紫色,而且,也再看不见他双目之中的眼仁,再看这个入魔的剑修,眼睛里如同跳动着诡异无比的深紫色火焰,那火焰的余韵还在他的两眼角袅袅的向上升腾着!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情形让李简大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一件刺过去,他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哪里能知道这就是入魔的剑修彻底丧失心智之后的样子呢! 然后是“唰”的轻轻一下,萧逸的发簪脱落,发髻崩散,满头的长发竟然也同他那两眼角向上升腾的紫焰一般齐齐的向上飘散而去,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如同浸在深水之中,全身衣袍的襟摆袍袖也微微的向上飞扬! 也就在此时,在李简敏锐无比的感应之中,他惊骇无比的发现眼前的对手,这个入魔剑修的身上,原本属于“人”的气息竟然如同洪水一般的褪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他从没有面对过,极其陌生又极其凶残贪婪的气息! 十分的强大! 十分的贪婪! 更是极度的嗜血! 他已经入魔了……李简就算以前没有经历过此时也不由的在心中猜测着……难道这是……彻底沉沦魔道了吗? 没错! 萧逸已经死了! 又或者说他彻底的疯狂了,再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现在控制他躯壳的只是一片混沌、暴怒、嗜血的意识。 一抬左手,彻底沉沦的萧逸一把就将抵在自己喉间的那根青竹枝紧紧的抓在了手中,这让李简一惊,想刺,刺不过去,想撤,撤不回来! 然后陡然间巨力传来,李简手中的青竹枝几乎脱手,连带着他也被直接被扯得向萧逸的身上撞去,那双诡异的深紫色双目的前面,正是那把紫光大亮的长剑! 危机之中,李简大惊,心念急转之下,手里的青竹枝在瞬间就重新化作了那把白光炽烈,锋利无匹的长剑,这把长剑的剑锋前端就被萧逸紧紧的抓在手中,李简眼看就要撞上对方的剑锋,心急之下闪身躲避之际,右手猛然用力一搅…… 青竹灵剑马上就挣脱了束缚,不但如此,犀利的剑锋还同时斩断了萧逸的几根手指! 但是,萧逸似乎对自己的伤情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惊呼,更是对断指的左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现如今李简毕竟已经因为刚才那一扯的缘故,离他更近了,他心里只有怒海一般的杀意在沸腾着,陡然间萧逸持剑的右臂就模糊起来,大团大团的紫色剑光瞬间就撞在了李简的身上,一下子就将李简的身形吞没了! …… 眼下似乎再没有人注意到葛恛,很可能葛恛是温良和刑让是此次对付钱潮最失败的一笔。 此时的葛恛则依然深陷在幻境之中,当然现在已经不是钱潮的“钤影镜”对他所造成的幻境了,葛恛现在中的是汤萍的手段,在月映林的嫡传幻术之下,葛恛进入了一个更加不可自拔的幻境之中。 乱糟糟许多人都在大声的呼喊呵斥着! “葛恛……你喝酒喝疯了吗!” “葛家小子,你敢杀人!” “快快快,快将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拿下!” 葛恛的意识依旧在那个他闯下大祸的宴席之上,手中的剑正在滴血,而他的脚边就躺着先前那个对他出言不逊的少年人,一团更大的血泊正在那人身下不断的扩散开来。 杀人了! 酒意似乎消退了一些,葛恛也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有些呆愣! “葛恛,你等着!这次就算是王家也无法再庇护你这个跋扈的葛家小儿!” 又有人喊了一句,而这一句喝骂又如针一般刺在了葛恛的心头,让他心头原有的一丝畏惧一下子被怒火驱散了。 老子杀人与王家何干! 人是老子杀的,有本事冲我来,处处扯上王家有什么意思! 你们天天骂我是攀附王家的无耻小儿,那好,反正今日也闹翻脸了,还见了血,既然如此,索性就闹个大的,多杀几个,就让你们看一看,这场祸事我能不能担下来,也教旁人日后都闭嘴! 剑光陡然间在宴席之上纵横闪耀起来,一团团的血花跟在剑光后面绽放,宴席之上的人们没有料到葛恛竟然会发狠一般的大开杀戒,猝不及防之下死伤众多,没有被那剑光所伤的也纷纷起身逃离,有人飞身而出,有人取出灵器抵抗,还有人则胆怯的躲了起来,惨叫惊呼持续的并不久,几乎几息之后,这里就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是处处伏尸,浓烈的血腥气息与酒气混合,强烈的刺激着葛恛,此时的他几乎陷入疯狂之中,他向着这一地的伏尸大声的叫嚷着: “起来呀,起来呀!哼!不是天天在背后说我是王家的葛公子吗?起来继续说呀!” “杀人者,颍川葛恛是也……哈哈哈哈!” 然后他的目光就被那流苏幔帐后面的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形吸引了。 “竟然还有一个漏网的……” 话音一落就是一道剑光飞刺而去! 然后就是一声女子的惨叫…… “呸……一个也别想逃!” 葛恛骂道,不过,葛恛忽然觉得刚才幔帐后的那声女子惨叫……怎么听起来如此的耳熟呢? 甚至……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葛恛怔怔的盯向那精致的流速幔帐,上面一个剑洞,星星点点的血迹从幔帐的另一面泼溅在上面,看着煞是触目! 此处宴席的厅堂里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葛恛再无站立之人,他则慢慢的向那幔帐走了过去,伸出剑将那幔帐挑开,后面一句女子尸身便显露出来! 许久之后,葛恛才喃喃的出声道: “娘……” 前面说过,孟怀绂之所以与葛恛结下了深仇,正是因为孟怀绂倾心爱慕之人也死在那次的宴席之中,而且……就是躲在幔帐之后被葛恛一剑飞刺而亡! 正是因为葛恛在颍川闯下了大祸,惹得颍川的大小世家齐齐震怒,还真如先前所言,王家也无法庇护葛恛,而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葛恛的母亲,王家现任家主的亲妹妹,在痛悔之下选择了用自己的命向颍川众世家谢罪,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儿子。开始葛恛还不知这些,但是后来在瑞轩镇上,因为他胡闹得厉害,他的父亲将他一顿教训之后又将这些都告诉了他,自此,在葛恛的心中,自己就是害死娘亲的凶手,那是一种无法自拔的负罪感,因此幻境之中才有了这亲手弑母的虚幻经历。 “葛恛!是你杀了她……”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葛恛的耳边响起,惊得他浑身一震,然后才抬头看去,眼前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父亲,正须发怒张、暴怒无比的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父……父亲!” “胡说,哪个是你的父亲,哪个又敢做你的父亲,连你母亲都死在你手上,假以时日,葛家必然会因你而亡!”葛恛的父亲面容扭曲的吼道。 “我……我不是……不是我……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我娘!”绝望间,葛恛一声嘶吼! “啪”一记重重耳光抽了过来,然后周围的天地与葛恛的意识一起恍惚了起来,连同面前他父亲那暴怒的脸也扭曲了起来,待一起重新清朗下来,葛恛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什么颍川的酒宴之上,身子悬在空中,身下一片大泽,隐约间记起自己是跟着温良、刑让一起来对付钱潮的,但受幻术所扰,自己来此做了什么,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好好的想一阵才能回忆起来,但不论如何,面前的这张满是仇恨的脸孔他已经记起来了…… 那哪里是他的父亲,那是……颍川的故人呐! 那是……孟怀绂! “终于找到你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一:杀钱!(二十九) 李简的身形在那团紫莹莹的剑光之中被斩做了无数段,彻底沉沦的萧逸见状裂开嘴便大笑起来,以为终于将这个令人讨厌的剑修斩杀了,但是,等到那团紫色的剑光消退时,真正崩散在萧逸面前的,却是一丛被斩得七零八落的青竹,而李简的身形居然又一次的不见了,萧逸双目亮紫,发出了一声怒吼! 李简则已经面色愈发惨白的出现在萧逸的另一侧,虽然是在他的剑境之中,但刚才的凶险对他而言不啻于死里逃生,他胸中跳得如同打鼓一般,剑境,若非这剑境,自己刚才必然死在这家伙的剑下了,而如今,李简更加的确信此人已经彻底的沉沦了,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办法……斩杀对手! …… “钱小子,你没有找到的第九个天地牢笼就是……寒水池。” 一直站在钱潮肩头上的那只乖巧的蒹葭鸟忽然又作人言,当然声音是汤萍的,不过这句话却直接让钱潮脸色一变,马上就扭过脸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肩膀上的那只鸟儿。 “什么?” “没错的,这是……刑让自己说的。”那只蒹葭鸟又说道。 就在这时在附近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站住!” 钱潮几个人都被吸引,再看时才发现是两个人一追一逃的向远方飞去,看那身形,在前面的正是葛恛,而追在后面的,不用问,当然是孟怀绂了。 看了一眼,钱潮几人便都没了兴趣,孟怀绂在这里找到了葛恛,自然要提剑杀之,这也是钱潮之前不愿对葛恛下手的原因,现在见到孟怀绂追赶着葛恛而去,想来凭着孟怀绂的手段,应该能大仇得报,而且,后面的五灵弟子中也有人尾随着过去了,大概是担心孟怀绂出意外,有这样的安排,根本就无须钱潮几人分心。 地面上的温良依旧没什么大动作,这次他的损失最大,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如今不知道这家伙在作何想,但看现在的情形必定温良是要孤注一掷了,就在他附近,那个房屋大小的泥球已经完全的脱离了地面,虽然没有五官,但那泥球仿佛是一颗头颅,现在从地面正挣扎着冒出来的则是头颅下面的两肩,还有一条满是污水烂泥的粗大手臂也从地下冒出来,正撑着地面费力的要将整个身子都挣扎出来。 看到这些之后,钱潮便明白,大苍泽这里并不是对付温良的最佳之处,原因很简单,汤萍的手段对付被他请来的这些散修绰绰有余,但对付那个正从地面钻出来的泥浆巨人,恐怕还是力有不逮。 钱潮的目光又扫过了李简那里,正看到李简的身形从一团紫色的剑光中狼狈不堪的飞跌而出,的确是很狼狈,但是李兄这次并没有受伤,能从对方如此猛烈的剑势之下全身而退,足见李简的手段似乎又有了精进,那入魔的剑修虽然疯狂强大,但想来李兄一定能将他击败的。 温良操纵的那个泥浆巨人要完全的钻出来还有一阵,李简那里要彻底战胜那个入魔剑修也要有一阵,想到这里,钱潮打定主意,只要李兄这里将那个对手击败了,那接下来便不能继续在这里了,要换个地方对付温良。钱潮对温良十分的忌惮,因此准备也做的充分,这是他们五个人第一次带着五灵精锐弟子出来做事,宗内还有许多人对他们五人作这炼气弟子之首还十分的不服气,因此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可不能有人损伤在温良的手段之下,在别处他还有布置,凭着那些布置,一定能重创了温良再将他擒住。 然后,钱潮的目光就看向了身后上方那个悬停不动的身影,正是刑让。 “你确定……”钱潮扭头对着肩头的那只鸟儿说道“从刑让那里所得知一定准确无误吗?” “哼,”汤萍的声音有些不高兴,连带着那只蒹葭鸟也在钱潮的肩膀上跳了跳,然后才不耐烦的说道“我这手段可是鹅镜前辈亲传的,你要是不信,回头我在你身上也试一试,管保你心里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我都能问出来!” “呃……好吧,”听到汤萍这样回答,钱潮便不再说什么了,不过马上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刑让那里你还能困住他多久……呃……我是说要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还要多久?” “嗯……刑让比起其他的散修都要强多了,这里的人,恐怕除了温良就要数他最不好对付,能困住他,已经是我花了心思了,让他一直在幻境里面呆着或许没问题,不过,钱小子,他知道的事情不但多而且杂,很多还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一时半会儿的根本不可能都弄明白,但是时间却恐怕来不及,看下面,温良那里也不知道在准备什么手段,看起来挺唬人的,若是他出手,我这里恐怕一定会受到干扰甚至是让刑让清醒过来……” 钱潮又瞄了一眼边的温良那里,然后说道: “不能在这里跟温良动手,今天是第一次让宗内的高阶弟子听从咱们的调遣出来做事,宗里面盯着咱们的不止是那些没有听从调遣的人,还有议事堂里的那些长老们,这次听咱们调遣的这些人不能有任何损伤,一定要做得漂亮,他们也都要平安的回去才行,嗯,这样吧,你加紧问,从刑让那里多知道一些事情,只要温良出手,咱们就必须从这里撤走,马琥和骆缨师姐那些人也抵抗不住的,而且刑让不是这次的主要目标,以后还有机会对付他,这次主要是对付温良,咱们继续将他引到别处去对付。” “好吧……” …… 汤萍现在对刑让所用的,正是幻术中独有的一种手段,名为“审心术”。 这并非是什么特别高阶的手段,就是对被捉住又要被审的人施法使其进入幻境之中,在幻境中故意让其将过往的经历再重新经历一遍,而这个手段的施法者,比如现在的汤萍,是可以用一种非常独特的角度静静的从头看到尾、听到尾,过程之中,身陷幻术的家伙说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或者他经历了什么,甚至他在经历这些时嘴里虽然没说,但当时的心中所想甚至是有什么情绪起伏,都巨细无遗的被施展“审心术”的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汤萍最开始所希望的,是温良那个家伙能冲到她的近前来,这样或许能将温良困在幻境之中,只要能对他用上“审心术”,那么,温良在宗内与什么人联系,还有没有什么暗桩,若是有的话,那些人究竟是谁,类似这样的重要问题也就能有个答案了,事后再照着温良所说一个一个的将那些人捉住也算能为五灵宗去了不小的麻烦。 可惜,冲到汤萍近前来动手的不是温良,而是刑让。 不过刑让倒竟使汤萍有些惊喜,从最开始汤萍对刑让还有些失望,一直到后来,汤萍才发现,这刑让竟然如同一座宝矿一般绝对有值得挖掘的潜力。 因为她从刑让那里所知道的不但包括了寒水池正是钱潮一直没有找到的第九个天地牢笼,而且还包括了刑让为何在当初会被成器堂内堂除名的原因。 钱潮曾跟汤萍说过,刑让被内堂除名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他炼制邪器,第二个是他在内堂里盗走了一本重要的典籍,因此才会有这个下场。 但是刑让作为一个炼器六层就通过剑甲考校成为了内堂弟子的人物,依理来说他当时风光无限且前程远大,为何如此呢? 对此钱潮打听到的是:刑让受到了散修的蛊惑才走上了歧途。 但真正的原因却让汤萍瞠目结舌,因为这其中还牵涉到了……宗内的结丹长老! 刑让是因为受到了宗内某位结丹长老的挑唆引诱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二:杀钱!(三十) 断定萧逸已经彻底沉沦魔境之中,李简便对他动了必杀之心,但是纵然现在他有自己的剑境相助,却低估了萧逸此时完全陷入疯狂之后陡增的实力,在一开始又落于了下风。 萧逸彻底疯狂之后,第一团紫光莹莹的剑光就将李简完全的吞没了,这一次的攻击,李简若没有领悟剑境,完全凭自己的身法与剑术与其相斗的话,就算李简当时身上没有任何的伤,都是凶多吉少的下场,当然,事后看,那团剑光搅碎的只是一丛青竹而已。 紧接着萧逸在嗜血欲望的驱使之下,又发动了一番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疯狂劈斩,身法之飘忽快捷,剑势之狠辣凌厉,让李简苦于招架,终于最后一剑李简未能躲避开,剑锋几乎从他的左肩一直斩到了右肋,当然,萧逸的这一剑最后斩断的又只是一杆青竹而已。 在接下来的苦斗之中,李简频繁的中剑,而且几乎每一剑若是真的斩在了李简的身上,都是致命的剑伤,而每次替李简的,或是一丛青竹,或是一杆青竹,李简就算中剑,似乎总能安然无恙。 当然实情并非如此。 能破掉剑修的剑境的手段,除了实力上的压制,嗯,假如说萧逸是筑基的修为,那么就算萧逸不入魔,就算李简施展出了剑境,他的剑境也会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而崩溃,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方法。 第一个办法,也是现在萧逸正在做的,别看李简每次受到致命的剑伤似乎都能以剑境中的青竹做自己的替身,但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再多一些,他的剑境便无法支撑下去了。说起来这剑境就是李简,李简就是萧逸眼前的剑境,致命的一剑斩在李简的身上,与李简同为一体的剑境便能将这份伤害承担下来,从而让李简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剑境每承受一次这样的攻击,就会变弱几分,其他剑修的剑境会如何目前不知,但是这种伤害反应在李简的剑境上,那就是他的剑境会逐渐的弱下去,剑境之中的青竹会变得疏落起来。 这种变化,完全迷失心智的萧逸自然不会发现,他目前只知道发狂一般的向李简劈斩。 而李简在开始也未发觉,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使用剑境对敌,对于剑境,李简了解的并不深,此次之后还是冷月仙子给他细说了一番才让他长了见识,那是他才明白剑境该如何使用,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就在眼下,很快李简就陡然的警觉了自己剑境的变化,这才意识到剑境并不是能一直让自己免受对方的伤害,若是自己的剑境再这样被对方消磨的衰败下去,若这剑境被对方破了,自己的处境必然会凶险无比! 第二个办法,是以剑境对抗剑境或者是以五行生克之法来对抗剑境。 以剑境来对抗剑境的情形当然只能出现在两个同样都拥有剑境的剑修互相死斗之时,双方的剑境在那时会互相纠缠在一起,呈现出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局面,两个剑修互相争斗的同时,两个剑境也会互相的对抗起来。此时这两位剑修若想取胜,要比拼的依然是双方的手段和修为,与双方都没有施展剑境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区别仍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小,这其中便牵涉到了五行生克之法。 以李简为例,他的是竹林剑境,这竹林剑境在五行之中归属于木,与李简的灵根属性是一致的,五行之中,木克土,若是李简的竹林剑境对上的是一个土灵根剑修的剑境,那就占着先天的优势。当然五行之中金能克木,若是李简的竹林剑境对上的是一位金灵根剑修的剑境,那李简的剑境在对付此人的剑境时就会先吃了三分的亏。 在五个人筑基之后为五灵宗奔波之中,的确遇到过这样的金灵根剑修对手,李简在彼时也的确对那些家伙的剑境异常的吃力,不过,五行之中火能克金,每当有这种情况时,便要多多的仰赖彦煊之力,由她出手,闯入对方的剑境之中施展精纯无比的栖霞山控火之术,或是将对方的剑境直接破坏掉,或是逼得对方撤去自己的剑境,以此来战胜对手。 李简在体验了多次被对方一剑斩在身上又安然无恙的经历之后,便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剑境一定能稳稳的将这个疯魔的剑修斩杀,所以他虽然心惊于剑修彻底迷失在魔境之后的威力,但在同时,他对面前这个对手的畏惧却越来越少,只以为自己总能找到机会一剑将其斩杀,但就在某个瞬间,李简猛然间注意到自己剑境之中那丛丛青竹变得逐渐疏阔后,他才意识到剑境也不是万能的,这才明白自己若是继续被对方追着连连斩击的话,这剑境说不定就会在某个时刻消失掉。 不能再这样一直处于下风了,虽然李简对于能不能完全抵挡住这疯魔剑修的攻击依然心里没底,但他向来硬气,总不能自己第一次施展剑境就这样被这家伙给破掉吧,那可就太扫兴了! 然后李简咬着牙,迎着对面一道紫亮的剑光就将自己白炽无比的青竹灵剑化作了一道白练一般的剑光斩了过去…… “叮……” …… 接下来就要说回刑让了。 汤萍对刑让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家伙当初为什么会走上歧途,炼气六层的修为就进入了成器堂的内堂,就算是在现在也会被视为一个颇具潜力的弟子,一定会入九玄的那些长老们的眼中,说不定就能将其收为弟子,前途不可谓不远大! 但刑让就是这样令人吃惊,他的转变之大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不但最后被成器堂内堂除名,还一直鬼鬼祟祟的躲在寒水池那里,那位十年会的褚垣在答应做钱潮等人的内应之后,将他所知的关于刑让以及寒水池的事情都告诉了五个人,汤萍知道,钱小子最好奇的就是寒水池最底层那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嗯,当然还包括刑让当年究竟从成器堂内堂盗走了什么典籍。 在审心术之下,汤萍便让刑让将过往的许多事情都重新经历了一遍,而她,则在这片幻境之中静静的、不动声色的看着,听着。 刑让经历的事情属实不少,汤萍以审心术来审刑让也是从他第二次通过了剑甲考校成为了内堂弟子之后开始的,后面刑让在宗内经历的许多事情,无不是他夙愿得偿的志得意满,以及众多的炼气弟子对他或是羡慕嫉妒或是阿谀奉承的沾沾自喜,这其中还有内堂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对刑让的期许,对这些,刑让自然更是满心的喜悦,在那时,刑让对自己的将来可谓是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自己日后能有一番大成就。 在幻境中体会着刑让的种种经历,汤萍忽然想到,钱小子是在炼气二层的时候就进入了成器堂的内堂,比这刑让更是厉害,想想那个时候钱小子似乎也总是脸上带着几分的喜色,由这刑让推到钱小子身上,看来在刚刚进入成器堂内堂的那段日子里,钱小子的心里一定也是异常开心的。 不过若总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蒜皮小事,什么时候才能到刑让转变的开始呢? 汤萍暗中又开始施展手段,希望能快一些找出刑让发生改变的真实原因。 不过,刑让经历的事情的确不少,成为内堂弟子之后,他便开始在宗内售卖自己炼制的灵器以赚取灵石,有一个成器堂内堂弟子的身份,他的灵器自然受人追捧,而后,为了赚取更多的灵石,刑让又在当时几个师兄弟的建议之下,也开始将自己炼制的灵器拿到瑞轩镇上去售卖,嗯,这倒是与钱小子也有几分相似,钱小子的灵器在瑞轩镇上就卖得很好。 汤萍还发现这刑让与钱潮还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也喜欢读书。 不过与钱潮只是纯粹的喜欢读书和藏书不同的是,刑让读书有很强的目的性,那就是他专门寻找一些与炼器之术相关的书籍来读,他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样才能炼制出更具威力的灵器,然后凭着自己的灵器在五灵宗内创出自己的名声,成为令人瞩目的炼器高手! 事情的起源到的确与散修有关,但绝对不是他受了散修的什么蛊惑,而是他在瑞轩镇上从某个散修的手里收了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更是有些破旧的书籍,就在那本书中,刑让第一次接触到了邪器的炼制之法,书中那些要以修士魂魄来炼器的残忍法子看得刑让心惊胆战,但同时又对记载的以此法炼制的灵器威力无穷的描述怦然心动! 得到那本书之后,刑让并没有马上就动手尝试,那个时候的他胆子还小,也知道这样炼制出来的是邪器,而五灵宗对邪器以及炼制邪器的人只有一个处置的办法,那就是……都毁掉! 五灵宗绝不允许宗内有邪器或者炼制邪器的人存在! 所以,刑让不敢。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宗外刑让见到几个五灵弟子围攻一个混进来图谋不轨的散修,那几个五灵弟子依仗着人多势众,当时将那散修击伤了,局面几乎是稳操胜券,但就在那散修几乎要丧命的时候,红光乍现,“叮叮”几声之后又紧跟着几声惨叫,刑让才目瞪口呆的发现那散修竟然接连斩杀了两个五灵弟子然后就夺路而逃了,而剩下的五灵弟子也如同被吓呆了一般,连追赶的胆量都没有。 他当时就人出来了,那散修后来使用的,就是邪器,瞬间在斩断了几把飞刺过去的灵剑之后就斩杀了两人! 而被斩断的灵剑中,就有刑让自己炼制的……死者当中有一个就是花了一笔不菲的灵石从他这里购买了一把炼制上乘的灵剑,而刑让自己炼制的那把剑在邪器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直以来刑让都很自负,他认为自己炼制的灵剑就是当时宗内最好的,除非是筑基修士用的法剑,否则的话没有任何人炼制的灵剑能斩断他炼制的灵剑,而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灵剑如同一根细木棍一般被邪器一斩而开,自此,刑让就如同对成器堂的炼器术失去了兴趣一般,他满心所想的都是那天见到的那把血红色光芒闪耀的长剑! 犹豫踌躇之后,最终,刑让打定了主意,要亲手炼制一把与众不同又锋锐无比的……邪剑! 可是,邪器的炼制需要用到修士魂魄,这些他又该去哪里弄呢? 换句话就是……杀谁呢? 刑让不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过往之中,尤其是在他第一次剑甲考校失败之后,不少经常在成器堂里炼器的人都曾经对他冷言冷语,有那么几位是有些过分的,说的话很是难听,一直让刑让心里不痛快,无法释怀。 总不能胡乱杀人,那就……用那几个人的魂魄试一试吧!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三:杀钱!(三十一) 汤萍借着刑让的眼睛,刑让的手,亲身经历了刑让第一次动手杀人的整个过程。 先是在宗内,找到他想害的人物后,一番虚情假意的示好和花言巧语的诱骗,在这其中汤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刑让当时心中强烈的忐忑以及担心被对方看穿自己真正目的而心生的不安。 毕竟刑让所想的是要害了对方的性命。 不过好在对方也是个贪利之人,在刑让多次巧舌如簧的说辞之下最终动了心,只身跟随这刑让一起出了宗门。 接下来就是在宗外无人处的动手了,汤萍看过之后才明白,别说刑让在之前必然没什么与人争斗的经验,恐怕当时刑让的城府都不是很深,临近动手之时,因为紧张之故,杀心起而面容狰狞,脸上挂了相,就被对方识破了,在明白刑让暗藏杀心之后,那人转身就逃,刑让哪里愿意让对方逃掉,便急急的追赶,一个逃一个追,两个人中途还交手了数次,其实刑让要对付的人与他不论是在修为还是手段上都在伯仲之间,但刑让借助自己身上的灵器之利倒也能占得上风,即便如此,对方在临死之前的反扑还是伤了刑让。 第一次杀人算得上很是失败,不但受了伤,而且还因为没有经验外加手忙脚乱,那个被杀的修士魂魄就那么白白消散掉了,令刑让后悔不已。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 第二次刑让依旧是花言巧语的将一个在过去曾经多次对他嘲讽侮辱的家伙骗出了宗门,必须要说的是,刑让第二次杀人,心已经很稳了,动手杀人时是从背后偷袭,很顺利的就将对方一击斩杀,然后再施展手段将死者的魂魄封禁起来。 嗯,刑让有一个钱潮并未掌握的手段,那就是地脉引火之术,这个手段是他花灵石从一个散修手里得到的,散修之中也有炼器师,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若要炼器则要先要选定地下火脉,然后再施展手段将火脉引到地面布置成火眼,如此就可以炼器了。 刑让早就选好了自己在宗外隐秘的炼器之处,毕竟炼制邪器是不可能在成器堂里的,那样做就是找死,他那处炼器之处不但极其隐秘而且有他提前以这地脉引火之术布置下的火眼。 但是,第一次炼制邪器,刑让因为经验不足,最终炼制失败。 对此,刑让一点也不在意,这就如同他刚刚开始炼器时一样,哪里有一开始就能成功的呢。 握着那把炼制失败的邪剑,刑让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阴冷起来,汤萍也借助审心术知道他正在心中将一个个人的面孔和名字都浏览了一遍,并最后确定了接下来要死在他手中的该是谁,倒霉鬼确定之后,刑让的脸上便浮起了一阵冷笑来。 第三次杀人,刑让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他悄悄的尾随在几个结伴外出的家伙身后,那几个人他都认识,都是与他有旧怨之人。 待那些人出宗门比较远之后,刑让便动手了。 先是悄悄的飞到前面再向回折返,如同要返回宗内一般,故意的与那几人遇上了,然后假装偶遇一般上前热情的招呼攀谈,这几人也知道自己与刑让有些旧怨,因此见到了他还有些不自在,毕竟现今的刑让再不是原来的小人物,已经是成器堂内堂弟子,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人,如今见刑让孤身一人而且还显得毫无芥蒂的与他们攀谈说笑,紧张之后便渐渐的都放松了警惕,也因此那几人压根就没有料到刑让会在面对面的谈笑之中突然动手杀人。 刑让这次以一敌众能杀人得手,所仰仗的一是他动手之前毫无征兆,上一刻还在说笑,下一刻就已经有人血溅当场!二是他身上的灵器都是上乘的货色,这就为他平添了几分战力,再加之对方人数也并不多,因此在他突然的翻脸之下,这几人马上就折损了一半,剩下的修士还在目瞪口呆的思索着该逃该战的时候,刑让的几把灵剑已经寒光闪闪的临身了…… 这一次的得手,所得的魂魄在他失败了几次之后,最后终于成功的炼制出了一把邪剑,灵气灌注之时,那把邪剑的剑身之上一片猩红的光芒将他炼器的那个不大的洞穴映得血红一片,邪剑炼成,令刑让兴奋不已,但是,紧接着他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冰凉的水,当他取出自己炼制的灵剑与这把刚刚炼制的邪剑互相斩击在一起时,结果居然是自己的灵剑将邪剑直接斩断了! 这一下就让刑让呆愣在原地了,他这把邪剑的炼制完全是按照他得到的那本书中所记载一步一步的不敢出任何的差错,可是明明炼制成功了,却为什么连普通的灵剑都不如呢? 当初他下定决心要炼制邪器,正是因为见过一个散修以邪剑轻松的斩断了几把灵剑又杀了两个五灵弟子,其中一把灵剑还是他精心炼制的,那邪剑之威令他艳羡不已,怎么轮到他炼制的邪剑居然就如此的不堪呢? 哪里出了问题呢? 那个散修绝对是炼气的修为,这一点刑让不会看错,那就说明那个散修用的也是一把灵剑级别的邪剑,可为什么自己炼制的邪剑就无法斩开自己炼制的灵剑呢? 是这本书中所记载的方法有误吗? 失望,郁闷,恼怒,刑让在发泄了一番之后,便重新将那本几乎被他撕碎的书拿在手里细细的反复的看,从字里行间细细的思索,回想着自己在炼制之时的每一个步骤,嗯,不得不说,这刑让的确是个在炼器上有些天赋的人物,经过了一番苦思之后,他隐隐的找到了可能导致自己这次炼制失败的原因,但是,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办法就只有再次炼制一把邪剑。 而那几个死在他手中的倒霉鬼的魂魄也已经用尽了,若要再次炼制邪剑,那就只有继续杀人。 此时的刑让已经变得与先前完全的不同了,他不再想着怎样才能提升自己的炼器术,也不再憧憬自己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自从见到了邪剑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而真正的转变是他为了炼制邪剑第一次杀人,虽然那次弄得很难看,但自那之后,刑让就从一个略有些贪慕虚荣又喜欢积累财富甚至稍微有些胆怯的人变成了一个视他人的生命如同草芥、心底阴暗又手段毒辣的家伙。 而刑让一直没有变化的,则是他对力量的追求,他资质一般,之所以在炼器术上下如此大的心力就是为了借助手中的灵器得到更大的力量! 最可怕的是,刑让有了这些内里的变化之后,表面上一如既往,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 也就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验证自己的想法的过程中,又有十几个人死在了他的手中,甚至在那些与他有旧怨的人都死在他手中之后,他便又把目光盯向了那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人,炼制邪器就需要修士的魂魄,就必须要杀人才行,而为了得到魂魄,他后来便捡着那些或是落单或是毫无防备的人下手! 且不说他炼制邪器的手段是否得到了验证和提升,至少在这个过程中,刑让杀人的手段变得愈发的高明起来,心底也愈发冷硬,已经将人命视得如从草芥一般。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刑让终于炼制出了一把令他满意的邪剑,这把邪剑之锋利,猩红的剑芒之下,他能炼制的最好的灵剑应声而断,就如同以利剑斩茅草一般的轻松,也因此,他双手捧着那把邪剑在那个不大的山洞内得意的放声大笑,全然不顾这把剑炼成的背后是无辜者累累的白骨! 看到这里时,汤萍又想到了钱潮,她曾经对钱潮过于对那些邪术邪器一类的东西感兴趣而感到十分的担忧,她所怕的,正是钱潮有一日会变成刑让这个样子,不过好在钱小子的自制力比这刑让要强了许多,知道有些事情是万万碰不得的,而且,现在的钱小子也找到了他努力的目标,那就是符文之学,而且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结实了一位神秘但却极其博学和强大的庄先生,想来钱小子应该不会走上刑让这样的道路。 接下来看到的,就让汤萍心中一阵猛跳了,她几乎惊讶得险些让自己的审心术出了岔子! 就在刑让自认为掌握了炼制邪器的诀窍之后,他频频的出手杀人,然后再炼制邪器,在宗内总是有人消失不见,已经引得宗内弟子人心惶惶了,也因此,刑让决定暂时停手一阵,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做安排,但就在他的手中,依然有几个死在他手中的五灵弟子的魂魄,这些自然是不能浪费的。 就在他又成功的炼制了几把自认为是上乘的邪剑之后,从那个隐秘的山洞出来之时,猛然间他就听到了一个有些揶揄的声音说道: “嗯,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既不引人注目,又罕有人至,想来找个这样的地方花了你不少的心思吧?” 刑让听到之后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冰凉,以为自己的事情败露了,等他慢慢的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浑身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面无人色的就跪了下去: “前……前辈!” “呵呵,别担心,老夫不是来杀你的,也不会将你交给宗门处置,有件事情你要为老夫去做,只要你做成了,老夫还会给你好处,如何?” 正是这个场面让汤萍大吃一惊的! 前辈,刑让称其为前辈。 在五灵宗,炼气弟子就算面对宗内的筑基修士时,也只称呼一声师兄或是师姐而已,只有结丹的长老才被尊称为……前辈! 这也就罢了,最让汤萍感到心惊的是,透过幻境之中刑让的双眼,她竟然无法看清那个所谓前辈的身形面容,只觉得那个人整个身形都隐藏在一团淡淡的烟雾之中,就连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空洞无比而且变了强调,根本就无法辨认那是谁的声音! 也就是说,就算汤萍回到了宗内,也无法去指认或者找出这个曾经与刑让见过面的结丹修士。 而汤萍之所以心惊,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前辈,必然是个幻术高手,而且行事异常的小心,他必然是知道审心术的,在与这刑让见面的时候提前就给自己使了手段,这样就算刑让有一日被捉住又被人以审心术细细的审来审去的时候,施展审心术的人在幻境中也不会获知自己的身份! 前面说过,审心术并不是什么十分特别高阶的手段,但是这种能提前下手,防止自己的事情被中了审心术的人泄露出去的手段,才是真正的高阶手段。 这样的手段就算在五灵宗内的结丹修士之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甚至可说是并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而汤萍之所以知道,则是鹅镜仙子在传授她幻术的时候提及过。 刑让的背后,竟然是一位五灵宗的结丹修士! 而且,这位结丹修士还是一位幻术高手! 这才是让汤萍最为心惊的事情。 五灵宗看来远不像汤萍先前所担心的,会有类似温良这样的家伙或者其他敌对宗门布置的暗桩细作,就连那些结丹的长老们之中,竟然也是暗流涌动,势力复杂!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四:杀钱!(三十二) “前辈有命,晚辈自然遵从,但不知前辈有何差遣?”面对强大的结丹修士,刑让战战兢兢的说道。 “嗯,你很乖巧,老夫之所以相中你,就是因为你的成器堂内堂弟子身份,你要做的,就是到你们成器堂去,在内堂里,将一本书为老夫拿出来,当然,不能让别人发现,只要你能做到,老夫不但会为你保密,而且还会给你许多的好处,如何呀?”那位结丹修士说道。 到成器堂去拿一本书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到成器堂的内堂去盗取一本书! 成器堂里能有什么书值得这位前辈如此用心呢? 成器堂的内堂的确有不少难得一见的书籍,都是炼器术方面的精髓,内堂有“十柜书”一说,对炼气和筑基修为的修士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经典,那里面的书都是刑让以前经常借取阅读的,难道这个结丹修士……不,肯定不是那些书,“十柜书”内堂弟子可以随意借阅,虽然有的要花灵石才能借出来,但对方是一个结丹修士,岂能看上那些书籍,定然是其他的书。 想到这里,刑让便再次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 “内堂似乎并没有什么珍稀的典籍呀?不知道前辈想让晚辈去取的是哪一本?” “没什么珍稀典籍?哈……”那个结丹修士觉得刑让所言十分的可笑“五灵宗两大堂,都是在修行界里赫赫有名的,一个南玉堂,以炼制的丹药闻名天下,另一个就是你们成器堂,这成器堂的名声在修行界里还在南玉堂之上呢,你居然说成器堂内没什么珍稀典籍,哼,亏你还是内堂弟子!” “是,是,晚辈愚鲁,前辈教训的是,但是……晚辈就算是内堂弟子,但身份在内堂之中也是排在最末,平日里进出内堂的确方便,但有些地方是晚辈不能踏足的,若前辈要的典籍就在那里的话,听内堂的师兄们说,那些禁地都是有阵法保护的,呃……晚辈失手被擒或是身死倒是小事,可若是误了前辈的事情岂不是……” “呵呵,既然让你做事,自然不会让你死在那里……” 接下来,那位结丹修士就与刑让细细的说了一番,还取出内堂的一张楼层与房间的分布图来给刑让看,将那本书藏在哪个房间,那个房间里又有什么样的阵法,以及那些阵法又该如何的避开等都一一的为刑让作了解说,最后,那结丹修士还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刑让。 “这里面的药水等你进了内堂就找机会滴入眼中,能让你短时间内看到那些隐藏的阵法,再以我刚才所说的方法行事,你自然不会被那些阵法所伤,不过这药水的药效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久,差不多半个时辰而已,而且一天之内,最好不要两次使用这种药水,对你的眼睛有损害,用得多了,说不定会瞎掉的。” “是,多谢前辈。” “嗯……”说完这些,那个结丹修士似乎是又看了看刑让,然后说道“将你炼制的血剑拿来我看看。” 听到血剑,刑让明白,这位结丹修士所说的必然是自己炼制的邪剑,于是硬着头皮,从储物袋中将自己炼制的一把邪剑取出来双手奉上。 邪剑被那结丹修士一把抓在手中,上下看了看便一脸的不屑之色,随手就递还给了刑让。 “哼,你所炼制的血剑,连血器炼制的皮毛都算不上,画虎不成反类其犬,这样吧,你若能为我将那本书拿到手,老夫便送你一本真正的血器炼制的典籍,虽不能让你成为此道大师,但至少能让你窥到血器炼制的门径,如何呀?” “多谢前辈!” 这就是刑让与那个五灵结丹修士的第一次见面,由于那个结丹修士施过手段,因此汤萍一直看不到那人的面目长相,就连他的声音也无法辨认,就连刑让也一直以前辈相称,因此,汤萍就连那人的姓氏都不知道。但是,这个结丹修士一直自称老夫,想来该是一个男子,另外嘛,到成器堂内堂去盗书,他自己不做,反而是让一个炼气弟子去做,他是结丹修士,手段不知道比炼气弟子高明了多少,依理来说他自己去内堂盗书应该比刑让不知道要简单多少,为什么偏偏让刑让去做这件事呢? 思索之后,汤萍便隐隐的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她听钱潮说过,成器堂内堂的一般事物都是由一帮筑基的修士负责,平日里很少有内堂结丹的前辈长老到内堂去,就算有什么大事,也都是那些筑基修士到内堂长老的洞府去拜见去禀报,据说十几年内在内堂见不到一个结丹长老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也因此,若是有结丹长老驾临成器堂内堂,不管是不是内堂的长老,对内堂而言,都是一件大事,每日在内堂坐值的那些筑基修士必然是恭恭敬敬的远接高迎,一路恭谨小心的陪在那位长老的身边伺候着,免得懈怠了,那里又是在宗内,根本就不是个能动手的地方,如此看的话,一个结丹修士还真不好到内堂去盗书,反而是刑让这样经常出入内堂的人去做这件事更加的方便。 而之所以那个结丹修士相中了刑让为他做事,恐怕原因还是在刑让的身上,作为内堂弟子却炼制邪器,此事若败露,等着刑让的就是死路一条,因此拿住了刑让的这个把柄,必然会让其服服帖帖的做事,这样做比单一的用性命相胁的效果要好得多,而且这结丹修士还是恩威并施,许以好处,将刑让拿捏的死死的。 想来这个结丹修士应该是观察了刑让好久了,现在时机成熟,他才现身逼迫刑让。 接下来就是刑让盗书,汤萍知道钱潮一直想弄清楚刑让究竟从内堂盗走了什么典籍,于是便静静的看了下去。 虽说刑让现在杀人时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内心波澜,但要他到内堂里去偷东西,着实让他紧张了好一阵,他先假作炼器,在成器堂里犹豫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内堂,不过此人还真是个人物,一进内堂,马上就面色如常,与见到的几位内堂的师兄打了招呼,然后就偷偷的找了无人之处将那结丹修士给的药水滴入了自己的眼中,于是,汤萍便跟着刑让一起领略了那种药水的奇效…… 成器堂的内堂,汤萍从来没有进去过,随着刑让的视角看过去,不过平平无奇罢了,但是就在刑让将那药水滴入眼中之后,眼前再看便大不相同了,内堂之中光滑的木质地板上,黑漆扶手的楼梯上,甚至是房间的墙壁之上竟然都布满了密密麻麻就、闪着微光的各种古怪晦涩的符文。 与钱潮接触的多了,汤萍自然知道那些是阵法,是用来保护内堂所用的,想想也对,成器堂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好东西不少,当然会做一些防护。汤萍忽然想起了钱潮的青眼术,想来钱小子使用青眼术的时候,眼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与刑让使用的这种药水相比,青眼术胜在对自身毫无损伤,只要耗费灵气就可以持续的看到这些隐藏的符文,但这种药水却可以让那些没有青眼术的修士也能看到这些符文,也算互有优劣吧。 接下来刑让盗书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算是无惊无险,他经常进出内堂,内堂里的那些师兄们对刑让基本都不设防,打过招呼之后就不再理会,就这样,刑让依着那位结丹修士与他说的那些,找到了那个房间,又依着那结丹修士的传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个房间里的阵法,最终打开了一个雕工精致的黑木盒子,里面放着一本看起来十分陈旧的书籍,封面之上正是书名:《窍通秘要》。 这是本什么书呢?汤萍十分好奇这本书中到底记载了些什么,但刑让直接就将那本书收了起来,然后就悄悄的离开了内堂。 书就这样被刑让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了,离开了内堂之后,刑让胸膛里还跳动的厉害,大概他也知道,无论是炼制邪器还是在内堂盗书,哪一件事被发觉了,都没有好下场! 再次见到那位结丹修士的时候,汤萍发现自己依然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就连他说话的声音也与上一次一样,由此可见,这个结丹修士做事是极为的小心谨慎。 那结丹修士对刑让能带来他想要的书籍十分满意,把那本书拿在手中翻阅了几眼之后就从身上也取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刑让。 刑让原本心中是极紧张极极恐惧的,毕竟对方是个结丹修士,自己就算为他做了事,但他若要清除后患,将自己杀了灭口比捏死一只小虫还要简单,没想到的是,这位结丹修士竟然真的送给了他一本书籍。 《赤炼精择》,刑让拿着对方给自己的书,轻声的念出了书名。 “小子,你若想学血器的炼制,这本书可以看作是入门的经典,比你先前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不入流的法子不知道要强多少呢,另外嘛,小子,老夫问你一句,宗内严禁弟子修习这些,若是被发现了,你的下场如何你自己也该清楚,你已是成器堂的内堂弟子,本该有个不错的前程,可你为何还要如此呀?” “呃……不瞒前辈,晚辈的灵根很是平常,修习其他的法术,将来恐怕不会有什么成就,晚辈又不甘心将来只做个平庸之人,既然做了修士,那总该自己的修为更高深一些,手段更高明一些才好,但苦于没有办法,后来晚辈偶然间见过他人以邪剑对敌,那真是威力无匹,所以才动了心思……” “嗯,无非是想让自己更强大一些罢了。” “前辈说得对。” “嗯,既然你为我做过事,那你与我也算有缘,今日不妨就与你多说几句,你所谓的修为深、手段高明,其实都不算什么,小子,记着,真正强大的力量只存在于血脉之中,你若有那血脉,自然能够以一敌万,但若你没有那血脉,就算你再殚精竭虑,辛苦一生,呵呵,到头来也不及有那一缕血脉之人的万一……” 刑让一直未曾拜师,因此许多事情或者说许多炼器之外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听了之后便惊奇的问道: “血脉?前辈,是……是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上古真灵血脉的传承……” “嗯,差不多,都是上古遗存下来的血脉。” “这……晚辈出身寒微,家中没落不振,想来是不可能有什么上古遗存血脉的。”刑让此时有些灰心的说道。 那结丹修士笑了,汤萍虽然只能听到一阵变了调的笑声,但那人的确是笑了。 “呵呵,想不想知道如何才能得到那种血脉呀?” “怎么……不是说……难道血脉也是能从别处那里得来吗?” “当然能,想不想学呀?” 刑让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对这个结丹修士还有用,不然这人不会对着他说这些,于是马上便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叩拜说道: “想!呃……还请前辈教我!” “呵呵,你若想学,我自然可以教你,不过嘛,你还要为我做一件事。” “前辈请讲,晚辈绝不推辞!” “呵呵,我要你到寒水池走一趟!”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五:杀钱!(三十三) “前辈,为什么要去寒水池呢?” 刑让很是好奇为什么对方让自己去寒水池,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这个结丹修士对自己并没有加害之意,甚至隐隐的他还觉得这结丹修士对自己还有一种招揽……嗯……说不上是招揽,但至少在眼下,自己在对方的眼中还是有些用处的,因此在听到对方让他去寒水池之后,他便试探的问了一句。 而那位结丹修士似乎因为那本《窍通秘要》拿到手之后心情大好,想来这本书对他很是重要,因此谈兴不错,听到刑让的问话后,便给刑让解说了一番。 “嗯,小子,我要做的事情和你已经做过的事情虽然大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咱们两个做的事都是五灵宗绝对不允许的,若被发现了,你和我的下场差不多是一样的……” 应该是那位结丹修士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刑让,过了片刻,刑让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呃……前辈是不是……其他宗门派来的……” 没想到,刑让这句话说完之后,反倒让那个结丹修士笑了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以为老夫是别的宗门派来的细作,哈哈,真是……呵呵……到了如今,老夫也不瞒你,老夫能有今天都是在五灵宗一点一点得来的,从这点上来说老夫算是个如假包换的五灵修士,不过嘛,老夫的另一个身份则是……血修!” 血修! 刑让听了心中一凛,那不就是邪修吗? 他抬着头向那结丹修士看过去,估计是在细看那人的脸面,可惜的是,因为这个结丹修士的提前施展过的手段,汤萍总也看不清那人的真正面目。 “可……可是前辈看起来……不像啊?” “哦,不像?呵呵,你是不是看老夫并非两眼血红,面色苍白才有这一问呢?呵呵,看来你也听别人说起过那些人,那些人还被修行界称为邪修,对不对?” “呃……是,晚辈的确是听旁人当新奇事说过。”刑让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种被称为邪修的人嘛,也是血修,不过他们那一路血修与老夫这一路血修并非一脉,他们那一脉在老夫看来都是走错了路的血修,太过急功近利,过于看重与人争斗时的胜负了,做法有些鲁莽草率,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反而让他们在修行界里寸步难行,必须要遮遮掩掩的,落了下乘。而老夫这一脉血修则与他们不同,嗯,血修嘛,分为两脉,老夫的这一脉被称为崇灵,而你所说的那些……邪修,是另一脉,被称为魇血……” 接下来那位结丹修士便为刑让细细的解说了一番,也让汤萍听了个明白。 血修,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邪修,在中洲是自古就有的,其起源可以追溯到古时那些有着真灵血脉的大家族在中洲大行其道,势力最盛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是没有类似五灵宗或者穆阳宗这样的大宗门的,瓜分天下的,就是那些有着真灵血脉传承的大家族,或许一个这样的大家族的实力和势力还比不上现在的五灵宗或者穆阳宗,但在那时,这种家族在中洲比比皆是,各自控制着一片不小的区域。 这种家族与现在修行界里的大世家很是相似,就连家中的各种矛盾几乎也如出一辙。 现今的大世家之中能有什么矛盾呢? 无非是为了权、为了利的争夺而已,这些在那些有真灵血脉传承的家族中也是一模一样的。 据说血修之术或者说邪术的起源就在某个当时天下闻名的大家族之中,那个家族的姓氏早已是年代漫远不可考据,但留下来的传说是这样的,那家族中有一年轻的后辈,此人有心机有智谋,唯独却在修为和手段之上落于家中众兄弟之后,因此并不受家族的重视。在这样的大家族中,修为与手段的提升不仅仅与个人的勤奋或是努力有关,最直接相关的就是个人身上那种由父母血脉相传而来的真灵血脉的成色,若成色上佳,那此人修行起来则事半而功倍,但若是自己身上的真灵血脉成色不佳甚至是低劣的话,那修行起来就不仅仅是事倍而功半了,很可能是辛勤刻苦多少年都徒劳无功,修为几乎只在原地打转。 这个大家族中的这个年轻的后辈就是如此,纵然他异常的勤勉,纵然他日复一日的下苦功,但成效却寥寥,在这样的大家族中,自己本人没有实力,一来不被家中长辈重视,二来嘛,更是被同辈的兄弟们嘲笑欺凌。 偏偏我们所说的这个年轻的后辈还是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想着有一日自己能成为一家之主然后做一番闻名天下的大事,但现实却是他在自己的家中不但人微言轻、地位低下,还几乎天天受到自己一众堂兄弟的鄙夷和欺侮。每当受到了冷落轻慢或是冷嘲热讽,这个年轻的后辈便只能默默的返回自己的居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用功修行,以勤能补拙来安慰自己,但是随着年齿的增长,在他由家中百无一用的后辈慢慢的成为家中一个百无一用的中年人之时,比他还晚一辈的孩子们已经渐渐的成长起来了,而最让他心中感到不平的是,就在他的那些晚辈之中,竟有许多在血脉传承上都远超过了他,也就是说,再过些年,那些孩子们见了他都可以用鼻孔对着他不屑的哼几声了。 隐忍了如此久的时间,又挣扎了这么久,不但看不到一丝的希望,自己还无可挽回的向着百无一用的深渊滑落,别说先前的那些宏大的目标,现今就连这些小孩子都有可能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不可一世……人心若是扭曲到了极致,是会绷断的! 既然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自身的真灵血脉并非上乘,而是很低劣的那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自己没有……在某个月黑人静的夜晚,这个后辈在自己居处的灯下面色阴鸷的沉思着,就如同一件好东西一样,别人都有,唯独自己没有,这就很不公平,但若是自己能将那东西从别人的手中抢过来……那岂不是自己也就有了吗?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要抢夺的,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而是……别人身上的血脉传承! 所谓血脉传承就隐藏在人身上四肢百骸不断流转的热血里…… 一定会有办法抢到手的! 这个人虽然身上的血脉传承很是低劣,但却是个聪明而且肯下苦功,肯出长力的人物,既然他立意要改变自己的一切,于是便针对性的进行了一番钻研,持续的时间并不短,好在他在家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平日里也没有人关注他都在忙碌些什么,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什么人留意他在忙碌些什么。 功夫不负苦心人,历时十几年之后,这个能捋夺他人真灵血脉传承的法子……竟真的让他找到了,只不过是这个法子在他头脑中的推演是可行的,但是真正有没有用,他心里还是没有数,想知道一个办法究竟有没有效果,那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试一试! 这让他犹豫了好一阵,因为被试的人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当然,他的犹豫并非是不忍下手或者是不敢下手,而是担心自己这样做会被家里人发现,那样自己必定会受到严惩,看来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最终他决定动手。 与他同辈的,他不敢动手,在同辈之中,他几乎可以说是垫底的存在,任何一个堂兄弟现在不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远超了他,对那些人下手,就是找死!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些该称呼他一声“叔父”或是“伯父”的小家伙们。 当然,那些小家伙们极少对他用这样的尊称,那些小孩子们平日里见了他,或是对他视若不见,或是出言不逊、恶语相向,甚至是动手做弄他找乐子,也因此那些孩子中不少人死在他手中时,他不但没有一丝的怜悯心痛,反而是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意。 就算那些孩子身上的血脉传承的橙色远超了这个人,但毕竟他们还是孩子,在他面前,这些孩子不论是心机城府,还是修为手段都差了好一截。 他第一次动手的目标,并非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孩子,而是比较寻常而且其父母也寻常的一个孩子,这样,引不起什么大的风波来。 毕竟是那些孩子的长辈,要骗过他们很容易,所以,第一次验证他的那个法子时,至少是很顺利的将那个孩子先骗到僻静处又控制住了。 过程很是血腥残忍,这里就不细述,但效果却差强人意,与他先前所设想的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他自然不肯放弃,于是在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思索之后,他将自己先前的方法改进了一些,然后便又继续…… 不得不说的是,效果一次比一次的好。 在这其中,他还巧妙的布局,毕竟家中连连的不见了一些晚辈,肯定会让孩子的家人父母一番心急的寻找,会折腾的鸡飞狗跳,对此,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故意欺骗误导,让人们把怀疑的目标渐渐的投向了另一个相邻不远,又与自家有仇怨的家族,从而引发了两个大家族之间的一场大战,战端一起,这人因为修为和手段都不勘用,自然不会被派出去,正好让他更加安心的在家中一遍又一遍的测试自己的手段。 两个家族之间的这场大战持续的时间并不短,就在这段时间里,这个人的身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先前低劣无比的血脉传承,借由从那些被他悄悄害了的家中晚辈身上捋夺积累,竟然成了上乘的真灵血脉传承,修行进益的速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也算他谨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旦被人发觉,必然会引起人们的怀疑,因此一直不敢声张。 而这种捋夺他人真灵血脉传承的法子,正是血修之术的起源。 等两个家族之间的这场大战结束,这个人的家族算是惨胜,折损了不少的人手,其中不少都是他的长辈或是同辈,都是家族中的骨干力量,因此,纵然是胜了,也是元气大伤,甚至可说是导致了这个大家族最终的没落。 有句话是“纸里包不住火”,并不是说这个人背地里所作的一切很快就被人拆穿了,而是……毕竟他身上的真灵血脉传承与往日相比有了质的变化,几乎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从而在修为上必然会体现出来,而他以前是什么样,人们自然记得,而他后来的情形,则令人目瞪口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有人问,他只能说自己也不清楚,对此家中之人除了啧啧称奇之外,终于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并且暗地里开始了调查。 而家中之人背地里的调查都被他悄悄的看在了眼里,明白事情败露是早晚的事,这个人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必然不甘心坐以待毙,既然这里呆不下了,那不如一走了之,外面天地广阔,总有自己施展手脚的地方。 就这样,趁着自己还完全没有暴露,这个人逃了出去,最终也将这血修之术的雏形在修行界里传播了开来! 在当时的修行界,除了那些有真灵血脉传承的大家族之外,还有一些并不起眼的修行世家,这些世家的修士自然是没有那真灵血脉传承的,因此处处被那些家族压制,就如同大宗门对小世家的欺凌压迫一般,当时的那些世家对那些大家族无不是表面臣服而暗中怀恨,而这血修之术正好给了他们改变局面的一个机会! 简单的说这个血修的法子对于没有血脉传承的修士来说就是……既然无法战胜你,那就先成为你,继而超越你最后战胜你、消灭你! 凭借着这个法子,就算一个没有真灵血脉传承的修士,只要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便也能如那些大家族中的修士一般,获得上古真灵血脉的传承,从而让自己在修为上一日千里,手段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随着这个法子的传播,一度有人专门结伙在外猎杀那些外出的大家族之人以获取他们身上的血脉,一时间让那些大家族人心惶惶,纷乱四起。 但是这种血修之法并不是造成那些大家族们走向消亡的原因,毕竟相对于那些修习血修之法,偷偷摸摸的打那些大家族之人主意的家伙来说,大家族们的势力还是庞大无比的。 真正让大家族走向没落的,正是发生在中洲的“千年之战”,那次对抗突袭而来的异域修士的中洲主力,一大半就是密布在中洲各地的那些大家族,那次大战的战况之惨烈,难以描述,伤亡之惨重,难以计数,直接导致了在战后,再无一个有真灵血脉传承的大家族能够立于世上,少有的几个勉强还算完整的家族面对战后的中洲,也都选择了避世而居,从此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而这血修之法并没有因为那些大家族的没落而停止流传,相反,正因为在“千年之战”以后,因为那些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修士过于稀少,而人心的贪婪却是个无底的深渊,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为了有远超他人的手段,于是,便有人在血修之法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改动,从原先这个法子只能针对那些身具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人,变成了可以对任意修士动手,只要能将其制住,这个法子对提升修为也的确有效,而且是高效,但却令修行界里的修士人人自危,因为随着这样的改动,几乎每一个修士都会成为被下手的目标。而使用这个改动之后的血修之术的人,也因为噬啖人血的缘故,变得双目血红而又面色苍白,很容易就能被人辨认出来。 正是出于对这种修士的恐惧和厌恶,修行界里才开始将这样的修士称之为……邪修!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六:杀钱!(三十四) 修行界的人大多对于血修的认识,也就是修士们口中所说的邪修,一般而言是比较肤浅的。 与刑让交谈的那位结丹修士说过,血修分为两脉,一脉名为崇灵,另一脉名为魇血,而修行界里的人们所说的邪修,基本上就是血修的魇血一脉。 “千年之战”以后,魇血逐渐兴起,血修之术的本意是捋夺那些有上古真灵血脉传承之人的血脉为己用,是针对特定的人,而不是所有的人,但在“千年之战”以后,那些原本凭借着自身真灵血脉而立足的大家族在大战之中几乎损耗殆尽,嗯,这其中也与那些突袭而来的异域修士有关,相比于中洲的寻常修士,那些异域修士对中洲那些身具真灵血脉的修士更感兴趣,下手也更狠毒,其中的原因,日后慢慢的会浮现出来,但“千年之战”以后,就很少能在中洲再找到之前的那些大家族了,或是灭亡了,或是避世隐居了,似乎一下子血修之术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 血修之术最本真的一个特点就是“捋夺”二字,既然能夺那些大家族之人的真灵血脉传承,那凭什么不能从其他人身上也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呢? 当然,修行界里的寻常修士没有什么真灵血脉传承,但是就算是最不起眼的修士,也是有一定的修为的,既然这个法子连血脉都能夺取,既然原本这个法子也是被凭空创造出来的,那能不能将其改动一下,让其也能对寻常修士下手……将其身上的修为夺过来呢? 总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贪婪而殚精竭虑。 必须要说的是,魇血一脉的出现与血修之术最开始并不相同,血修之术肇始之时,是由一人将这个法子散播在了中洲的修行界,那个人被公推为血修之祖。而魇血一脉在出现时,血修术已经在整个中洲都秘密的传播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魇血这一脉的传承并不能追溯到某个确定的创立之人,魇血一脉是在一段持续的但并不长久的时间之内、而且还是并无互相关联的情况之下、如同雨后春笋或者雨后林间的野蘑菇一般的出现在中洲各处的。 如果说血修之术的出现,还有那么一点点个人对于大家族之内森严压迫的反抗意味的话,那么,魇血一脉的出现则只是对人心贪婪的一个最恰当的写照。 魇血一脉创立出来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啖饮修士精血以期获得对方身上的修为。 这当然不是说炼气的魇血邪修只要吸了足够多炼气修士的精血就能筑基,也不是说通过啖饮修士的精血就能获得对方身上的全部修为,当然不可能如此的简单。魇血一脉可以看作是同时出现在中洲各处的,彼此开始并无关联,因此之间也就有着不小的差异,这也就天然的将魇血一脉又分成了多个不同的派别。 有些最极端的派别是根本就不事修行的,嗯,也不能说他们完全不修行,但他们提升修为的主要手段就是背地里通过种种手段将被加害的修士制住,然后在啖饮其精血来提升自身的修为,这样的魇血邪修可以说是数量最多的,也是最引起修行界恐惧的,他们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面色苍白而又双目血红,人们所称的邪修往往也就指的是这种人,比如之前在寒泉谷大潮之中死在钱潮手中的杜沙,还有此次刑让请来的三个邪修,都是这样的魇血邪修。 还有的魇血邪修平时有修行的心法,他们并不将夺取他人的修为作为提升自己修行的主要手段,对他们而言啖饮修士的精血是一种大补的手段,伤重弥留之时这个手段有续命的奇效,因此他们对这个手段的使用很有节制,非是自身重伤不用这种手段,就比如燕惊,他死前就是一个魇血邪修,他正是在重伤之下借着啖饮葛恛的精血从而沦落成为了魇血一脉的邪修,这才逃得一命。 还有的魇血邪修则将这种手段开发到了另一种层面上,能以自身的精血施展出许多厉害的手段来,而击败对手之后自己难免血亏伤重,此时再以对手的精血反补自身,甚至还有一些令人叹为观止的妙用,就比如汤萍正在对刑让使用的审心术,可以在刑让无法抗拒也无知无觉的情况之下让其将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在魇血邪修中也有类似的手段,只要对方身上的精血入口,那么此人过往的经历,重要的秘密,不为外人的私隐之事便都会被这魇血邪修知道的巨细无遗! 以上是魇血一脉的笼统概述,其中还有许多或是让人觉得残忍异常或是让人惊掉下巴的手段。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魇血一脉的邪修们在中洲各处活动,渐渐的不同派别之间便有了接触和交流,大家都是在修行界里不受人欢迎甚至是被人痛恨不已的人物,自然是要抱团取暖的,也因此,魇血各派之间便有了融合与发展。 这里再说一句魇血的好处,那就是只要作了这魇血的邪修,至少是不用担心自己筑基一事,这就足够吸引人了,至于筑基之后的结丹大关,日后文中还会提及。 这里多说一句,像穆阳宗与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虽然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私下里暗斗不断,但在对待邪修的问题上态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只要发现了,就必要铲除掉,其余个宗门世家的态度也都如此,嗯,至少是表面上是如此。 说过了魇血一脉,现在就说一说崇灵。 相比于魇血一脉的名声狼藉和恶名昭彰,崇灵一脉则低调到了极致的地步。 低调到知道崇灵一脉存在的人都极少。 崇灵这一脉其实还是延续着最原始的血修之术,而且,相较于魇血一脉的人数众多,当然是人数众多,这是放在整个中洲的角度上来说的。修行界里有句话是“杀不尽的邪修,猜不透的人心”,这杀不尽三个字就足以说明魇血一脉的人多势众了,相对于魇血的人多势众,崇灵的人数则极少,但相较于魇血一脉多为修行界里的散修或是立根不正的世家,崇灵一脉的人物多数或是大宗门内的结丹修士,或者是大世家的掌权之人,或是身份尊贵,或是名声显赫,或是修为高深莫测,或是手段高明出众,总之,崇灵一脉的人物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千年之战以后,那些凭借着血脉传承而风光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大家族都没落了,身具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修士一下子就变得稀少了起来,这大概也是崇灵一脉的人数也随之稀少的原因所在。 因为崇灵一脉自始至终,都把目标放在那些身具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人身上,他们也想啖饮他人的精血,但不能是随随便便一个修士,必须是那些有血脉传承的人,只要能找到这样的人,崇灵一脉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张开大口将对方身上的精血饮个干净。 对崇灵一脉的人来说,那样的精血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才是这世间真正的宝物,才能让他们的修为一日千里,才能让他们的手段震惊天下,最终还能助他们登仙而去! 可惜,这世间残存的有真灵血脉传承的家族都避世隐居起来了,极难寻找,一个人想搜遍中洲各个角落去找那样的家族实在是太难了,因此就必须要借助他人的力量,这也就要求他们必须要或是能够号令他人为自己做事或者依附在一个强大的势力之上才能做到这一点。 也因此,崇灵一脉的人物都是些名头响亮,在修行界里多少有些名气或者名声如日中天的人物,但真正知道他们隐藏身份的人却寥寥无几。 当然,互相之间,他们是知道对方身份的。 嗯,究竟有没有崇灵一脉的修士找到了那些避世隐居的血脉传承家族,有没有从那些人的身上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真灵血脉传承就不得而知了。 多说一句,崇灵一脉的人物与魇血一脉之间也有联系,当然不是说崇灵一脉的人物知道所有的魇血邪修,那不可能的,毕竟魇血邪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魇血一脉中几个或是势力庞大或是修为手段惊人的家伙,崇灵一脉都是知道的,而且还有联系,毕竟他们都是血修,就算演化到现在彼此的追求和手段都不同了,谈不上守望相助,但至少还是能互相利用的。 而这位隐藏在五灵宗内的崇灵一脉的结丹修士之所以对刑让讲这些,让他明白血修的根源以及现状,目的只有一个,在利用刑让的同时,将其发展成为血修,刑让的修为虽然低微,但毕竟已经成为了成器堂内堂的弟子,至于刑让会选崇灵一脉还是魇血一脉就由他自己决定了。 后面这位结丹修士说的就更加的惊人了,他之所以要刑让去寒水池,就是因为寒水池乃是一处天地牢笼,是“跨海之战”以后,五灵宗的那些先祖们封印囚禁凶兽混沌的所在,那本他让刑让从成器堂内堂盗来的《窍通秘要》中记载了如何深入寒水池,如何通过寒水池那里混乱无比的灵脉漩涡,最终见到混沌的真身。 “混沌的……真身!”刑让重复了一遍那个结丹修士的话,隐隐的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同时他更加的糊涂了。 “前辈,混沌是……上古凶兽,前辈找它有什么用?” “呵呵,混沌的确是凶兽不假,但它却是真灵级别的凶兽,唉,这天下,哪里还能找到真灵级别的灵兽呢?就算找到了,又如何才能取到天下无敌的灵兽血呢?而寒水池那里的混沌自从跨海之战以后就一直处于假死的状态之中,是最容易下手的,只要有那么一缕的混沌血,我便能将其为我所用,到时候别说突破这结丹的桎梏,就算是将来登仙而去,也是绰绰有余。” “可是……不是说崇灵只对那些有真灵血脉传承的人才动手的吗?那是凶兽啊?”刑让又不解的问道。 “呵呵,一个道理,血修之术创立的时候,当时的天下就再难找寻真灵兽,因此血修之术在当时只能夺取那些人身上的血脉,但那些人身上的血脉自然比不得真灵兽身上的更加的纯粹,现在嘛,真灵级别的凶兽就在五灵宗,何必舍近求远呢?” “那……这等要紧无比的事情……前辈为何让我去……前辈自去岂不是马上就能得偿所愿吗?”刑让又问道。 “你以为那么简单吗?过去多少崇灵的同修打那混沌的主意,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有的还被五灵宗察觉不得不远遁而走……甚至是将命留在了那里,就算有这本《窍通秘要》也是如此。” 说着,那个结丹修士竟然将那本《窍通秘要》扔给了刑让。 “拿着,这本书盗出来就是让你自己看的,现在的寒水池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你去那里整肃一下,不相干的人,或杀或逐皆由你,但你要将那寒水池牢牢的掌控在你的手中,然后依着这《窍通秘要》里的记载,找到通往寒水池最底层的通路,只要你能做到,我便将这取混沌血脉为己用的法子传给你,让你也成为一个拥有真灵血脉的修士,从此什么筑基、结丹统统不在话下,就连日后登仙而去,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如何呀?” “……晚辈遵命!”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七:杀钱!(三十五)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的心中掀起了澎湃的波澜,她万没想到能从刑让这里得到连钱小子都没有找到的第九处天地牢笼的位置,还知道了那里封禁的究竟是什么凶兽,更没想到在五灵宗内还隐藏着崇灵血修,而且这崇灵血修打得主意竟然是上古凶兽混沌,他要设法到寒水池的最底层去,然后获取混沌的精血,再将其转化为自身所用,然后呢……汤萍就不知道了,看起来这个崇灵血修似乎是对五灵宗没有什么图谋,与温良针对五灵宗的谋划截然不同,但是他纵容刑让以及让刑让去控制寒水池的事情让汤萍觉得这家伙总归不是个好人,否则的话,以前打混沌主意的崇灵血修就不会被五灵宗驱逐甚至是杀死了。 由着这个不知道身份的崇灵血修,汤萍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她与钱潮一直怀疑那个在寒泉谷大潮之后就躲回楚州林家的林涧与温良在暗中是有所往来的,这两个人的关系或许不是很密切,甚至也可能不是很融洽,但是看起来林涧对温良要做的事情是知道的很清楚,否则就不会在寒泉谷那天借着行刺言霜的机会去嫁祸上官泓。现在这个崇灵血修的出现,虽然不能确定其身份,但是却给汤萍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刑让的身边出现的只是一个崇灵血修,那么……会不会在宗内还有这个人其他的同党呢? 应该是有的,这些家伙们就算目的不同,但彼此间必定是有勾连的,很可能林涧就不知道通过谁知道了温良的事情,甚至,林涧那一家三口,祖孙三代人在汤萍的心里都变得十分可疑起来。 五灵宗势力庞大,实力雄厚,在中洲之南雄踞一方,宗内修士、弟子不计其数,这也就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潜藏下来的好机会,必然有不少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的人物也潜藏进了五灵宗,这个崇灵血修就是实证,这件事过后不但要细细的说给钱潮,听听他如何看,更是要详细的给她的六爷爷汤伯年好好的说一说,也算是给宗门提个醒,毕竟牵涉到了宗内的结丹修士。 寒水池向来是五灵宗地界内的一个混乱之地,这混乱二字不仅是说寒水池那里灵脉复杂混乱,而且聚集在寒水池的人也是一样,宗内余年会便将那里当成了一个聚集的据点,宗内一些为非作歹的家伙也会在那里出现,另外还有宗外混进来的散修也能出现在那里,各种身份的人聚在那里,想要将寒水池控制在刑让的手中,那就必须让刑让有一些能够震慑住他们的手段,否则的话不可能让那些人乖乖的听话。 为此,那位崇灵血修还传授了刑让几个有用的手段,这倒是让刑让有些喜出望外。 在看着刑让演练那几个法术之时,那个崇灵血修似乎是看了一阵后说道: “看你耍得有模有样的,比宗内其他弟子都要强了不少,当初你学什么炼器呀,你们九玄的成器堂里,就算那些炼器术有大成的长老,不过也是走偏了路罢了,毕生的心血都舍本逐末了,岂不知真正的力量在于自身,不去想办法提升自身反而是一味的要借助这些外物,哼,在老夫看来就是本末倒置,就算有殊途同归这一说,但成器堂的路子也是饶了一个大弯,而且,真正的好东西或是上古仙人所遗,或是天地精华所在,又岂能通过你们那一眼炉火就能炼制出来的?” 刑让在练习那几个手段的间隙还好奇的问了一句: “前辈,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呵呵,好东西嘛,自然如凤毛麟角一样稀少。相传在上古时期,那时候是仙人,各种强大的真灵兽,还有人混居在一起的,面对邪魔凶兽的肆虐时,仙人还有那些真灵便与之抗衡,仙人手中的各种神兵利器都有搬山倒海的大神通,让当时的人们见了无不景仰艳羡,还有就是那些强大的真灵兽身上哪怕一片掉落的翎羽或是几根鬃毛,在当时人们的手中也有着不可思议的巨大作用,上面说的这两样好东西,在这世上就算有所遗留也都是多少年没有问世了,但是任凭你们成器堂里手段最高明的长老也无法用炼器术将其重现出来,而真正厉害的,是当初的那些仙人和真灵兽自身而已,但你们成器堂却把目光和精力都放在了仙人使用的外物和真灵兽的皮毛之上,岂不是走错了路,舍本逐末了吗?嗯,就算你炼制的血器再是强大,也是一样,那也是外物,要驾驭它首要的就是你自身要强大才行,呵呵,孰是孰非,你自己思量吧。” 刑让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将那崇灵血修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这些都是几十年前刑让的经历了,从目前来看,刑让肯定是在寒水池那里立稳了脚跟,而且看刑让的面容气质,也不想一个魇血邪修那样,想来是被那崇灵血修说得动了心,但是从褚垣在为钱潮五个人的讲述中,汤萍知道,这刑让到目前为止依旧是没有找到通往寒水池最底层的办法。 在这里就要再提一下温良,真正的温良当然早已死了,他是被邪修世家索家的一个漏网之鱼,一个名为索元亥的结丹修士夺舍了,而索家之所以被称作是邪修世家,这里也要讲明。 在修行界里,邪修和邪修世家其实可以看作是两个概念。 邪修一般指的就是那些面色苍白、双目血红,噬啖人血而又作恶多端的家伙,也就是魇血邪修。 而邪修世家的概念则要宽泛的多,就拿索家为例,当年五灵宗派去调查索家的正是汤伯年,后来带着人将索家剿灭的也是他,根据汤伯年的调查,在索家之内,的确有那种噬啖人血的魇血邪修,但其实这样的人物并不多,索家最大的罪过并不是有这样的魇血邪修,而是他们做的恶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或是以修士的肉身为鼎炉炼制玉丹,或是用修士来试验各种各样的残忍法术,在这其中,死在索家的修士可说是不计其数,因此索家才被五灵宗定位邪修世家而加以剿灭。 这样的世家不止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存在,在同样强大的穆阳宗的地界之内也是存在的,还记得在言霜第一次遇到散修夜袭的那次,有一个从穆阳宗来的归肃归公子,他明着是来刺杀言霜的,实则是来杀汤萍,要为自己的叔父归长风报仇。在他的身边就有一个就有一个姓赵的年轻人,这个人的出身就是穆阳宗境内的大世家赵家,而赵家表面上就是个寻常的大世家,但实际上做的事情与索家几乎无二,赵家与索家不同就是赵家的势力比起索家还要大一些,再有就是赵家更懂得如何保护自身,在穆阳宗内有着不浅的关系,盘根错节,总能护得赵家平安。 除此之外,赵家的所作所为除了一样的残忍之外,与索家也有不同。 赵家利用被他们擒住的修士进行的种种残忍的研究和试验与索家是不同,比如索家倾向于研究那些无辜修士的血肉,而赵家则倾向于那些倒霉修士的魂魄;索家擅长利用修士的身体炼制玉丹,赵家竟然能利用修士的魂魄来酿制一种炼魂酒;索家有血肉傀儡之术,比如现在温良正在施展的,大苍泽里正在钻出来的那个庞大的泥泞怪物,正是血肉傀儡术的一个变种,而赵家则对夺舍之术深有研究,当初那个姓赵的年轻人身上就带着一面玉牌,里面就封禁着一个筑基修士的魂魄,必要之时,激发那玉牌上的阵法,让玉牌里的魂魄暂时控制这赵姓年轻人的身子,以筑基之魂驾驭炼气之躯,这样战力会陡然提升许多,事后那筑基的魂魄依然会回到那玉牌之内,不用担心会被真正夺舍。 这个赵家之内有没有魇血邪修或是崇灵血修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样的世家若是所作所为被外人知晓了,又被在修行界里广为传播,那么赵家也会被视作为邪修世家,到时候就算是穆阳宗内他们有再多的关系,只怕穆阳宗也会派人将其剿灭的。 当然也有一些世家依仗着自己强大的实力在一地胡作为非,作恶频频,这样的世家虽然同样令人厌恶痛恨,但却不会被称作是邪修世家,由此便可以看出邪修世家与同样受人痛恨、恶名昭彰的大世家之间的区别。 与赵家,索家类似的邪修世家其实还有,这个会在钱潮五个人筑基之后在外行走之时遇到,而且那些世家做的事情只能说比起索、赵两家来一点也不逊色,日后钱潮五个人会连续的掀翻几个表面光鲜但实则手段阴险下作的世家的,当然,一些惯于飞扬跋扈的世家在遇到钱潮五个人之后也倒了霉,不过那些就都是后话了。 依着汤萍所想,她是想完完整整的将刑让的这番经历都看完的,无奈,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钱潮的声音通过一直站在他肩头的一只蒹葭鸟送入了汤萍的耳中: “汤丫头,快,我们必须要走!” “就不能再拖延一阵吗?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汤萍的意思也通过那只蒹葭鸟说了出来。 “拖延不得,温良的手段我们抵挡不住,一起出来的师兄师姐们就算过来相助也只会徒增伤亡,必须要换个地方,而且,你的手段奈何不了温良的。” 汤萍此时的视角之广大是从未有过的,因此她也注意到了大苍泽地面上所发生的情形,只能无奈的说道: “好吧……” “不急,刑让跑不了,等捉住他再审吧!”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八:杀钱!(三十六) 说过了汤萍那里的事情,不妨将时间倒回去一些,李简那里战况依旧激烈。 这是李简自成为一名修士以来与人争斗受伤最重的一次,他的肩头和腿上都受到了不轻的剑伤,鲜血濡湿了他青袍的大半,而且,这还是李简与人争斗中第一次没有完全战胜对手的一次,以往之中,不论多大的场面,多强的对手,他总能将对方击败。 当然,如果再继续说的话,这一次还是李简第一次遇到入魔的剑修,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入魔的剑修彻底的丧失了神志,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 萧逸那双诡异的深紫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简,苍白如纸的脸上只有颧骨上有两抹极不协调的潮红之色。萧逸那张脸在李简的眼中也只能匆匆的一瞥,那已经完全疯狂了的剑修如今身法之快犹在李简之上,剑势之凶猛,令李简更是疲于招架,道道剑光或是大力的横斩挥洒出层层紫亮的光幕,或是迅疾的直刺如一根紫色的长钉直向李简的面门钉来,剑光所指都是李简的要害之处,再加上对方已状如疯魔,不死不休的纠缠不止,李简想甩都甩不掉,只能勉力支撑。 虽然对方的剑不能直接伤了自己,但却会对自己的剑境造成损耗,时间久了,只怕这剑境就再难支撑下去,正因为担心这些,李简后来便愈发的小心起来,几乎完全采取的守势,或是凭借身法躲闪或是用手中的青竹灵剑招架,一段时间之内虽然再没中剑,但是李简却越来越觉得这样与对方相斗实在是憋屈无比。 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知道杀戮的萧逸一剑刺空,李简的身形几乎是贴着他的剑光避开的,萧逸似乎是早就知道李简会如此一般,身形极速一转的同时手中的剑打着横就又对着李简斩了过来! 必须要说的是,萧逸在入魔前后,他的剑势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动,入魔前他的剑势还算得上是灵动无比,李简一看便知此人在剑术上浸淫了多年,剑势轻灵飘忽,算得上是剑法高手;但在入魔之后萧逸的剑势就愈发的沉重起来,手中所擎似乎也不再是一把闪亮长剑,而是换成了一根沉重的铁棍,李简招架之时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剑锋上传来的力道如凶猛;而在萧逸彻底的陷入了疯魔之后,他剑势的那种沉重感便愈发的强烈起来,剑势趋缓但剑锋上的力量却陡然而增,如山似岳一般的沉重,招架几次后,在李简看来,此时对手所擎的几乎就是一把粗笨无比的狼牙巨棒,只要被其扫在身上几乎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一道紫亮的剑光刚才还在自己的身形右侧,李简正要躲闪之时,眼前紫芒扫过一片,那道剑光已经划过了他的腰身停留在了他的身形左侧,李简心中一震,这可是腰斩而过的一剑,居然又被对方得手了,马上他目中一闪而逝的恍惚消散,自与这萧逸苦斗以来,这种感觉他已经熟悉了,知道是剑境又发挥作用,救了自己一次,而他整个人几乎就在中剑的同时就出现在了萧逸的另一侧,而原来的位置上,一丛青竹已经被齐刷刷的斩断,正哗啦啦的散落断裂开来。 李简明白,自己的剑境必然又被削弱了几分,躲不开对方的攻势,他忽然间很生自己的气,这个入魔的剑修,这个已经疯魔的对手,怎么就如此的难对付呢? 难道说自己今日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刚才那一剑明明注意到了,怎么就躲不开呢! 总要想出个办法来…… 就在萧逸那张惨白色的脸又一次欺近的时候,李简的心中忽然闪亮了一下,一个想法的出现如同给他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一丝亮光照进了他变得烦闷郁躁的头脑之中。 李简猛然的警醒到,自己现在似乎太过于依赖这剑境了,当然剑境这个手段也的确强大,本来对手入魔之后他就难以支撑,他是在被对手刺伤的剧痛之中领悟了剑境,而且也凭着剑境击败了这个入魔的剑修,但是等对手彻底的沉沦在魔境之中,变成了一个完全疯魔之人后,似乎李简就被自己的剑境牵绊住了。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在意会不会受伤的呢? 击败对手才是自己的目的,可为什么被这完全疯魔的对手纠缠住之后他竟然这样的在意自己的剑境会不会被他损害呢? 剑境只是自己的手段而已,可是看刚才,自己的心神完全的放在了剑境之上,而不是击败对手,处处落于下风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剑境不再受损耗而已。 为什么如此呢? 就是因为这剑境有保命的功用,在其中就算受了致命的伤,自己也会安然无恙吗? 那么问题就又回来了,什么时候自己这样在意会不会受伤呢? 剑境只是手段而已,应该是自己利用剑境对敌,可现在再看,刚才自己反倒成了剑境的奴仆! 这可不对! 况且……到这里李简便想到了第二个问题,终究今日是他第一次领悟到剑境,虽然使用剑境将对手击败了一次,但毕竟他对这个手段所知甚少,剑境究竟该如何用才能最大的发挥其威能,这些李简都不知道,回头必然是要好好的请教冷月前辈的,但是目前……以一个刚得来的、还算生疏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强大的对手,是不明智的。 可是……处在剑境之中能保住命! 去他的保命吧,没有破釜沉舟之心,哪有高奏凯旋之日! 李简马上就下定了决心,他要撤去自己的剑境,既是生死搏杀,那就还其本来面目吧,就凭着自己的剑法与之相斗,惟有将自己置于死地,才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叮当”几声之后,李简的身形被对方剑锋上的力道反震的向后倒飞,同时,若是萧逸还有意识的话,他自然会发现周围的景致在恍惚中发生着变化,一丛丛遮天蔽日的翠竹慢慢的消失着,脚下的大苍泽重新的出现了,不过,萧逸的头脑之中现在只有一团强烈的杀意,对所有的变化视若不见,挺着剑便向李简又追了过去。 李简胸中一阵心浮气躁,这是受了刚才萧逸剑锋上力道的反震所致,就在萧逸状若疯狂的又飞扑而来的时候,他的剑境彻底的消失了。 李简摆脱了剑境对自己的庇护,同时也摆脱了剑境对自己的桎梏,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洛景城的城头之上,眼前仿佛是他来五灵宗前经历那最后一战,城下数不清的晋军士卒涌上城墙,个个呐喊着挥舞着刀剑冲上来,而他的身后就是已经受了重伤的祖父,他一个人要将这所有人都斩杀了,只有这样才能护得自己长辈的安全,许久不曾有过的热血沸腾翻涌之感重上心头,李简的双目之中也染上了几分的血色,心情激荡之下,挺剑长啸,一道烈白炽浓的剑光迎着对面紫威威的剑光就斩了过去…… “叮”得一声! …… 真正让钱潮打定了主意要立即离开这大苍泽的,正是地上所发生的事情。 就在汤萍以审心术探究着幻境之中刑让心中的秘密时,而李简正在苦斗萧逸的时候,在大苍泽的地面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令钱潮看了心底发寒! 地面的水泽湿地之中,出现了一个小湖一般的大坑,附近的水流正哗哗的灌进去,就在那大坑的前面,一个近三十丈高的泥浆巨人已经完全的站立起来了,小楼一般的头颅上还分辨不出五官眉眼,只如一个泥浆打球一般,宽阔的两肩,粗壮的手臂和双腿,还有那挺起的胸膛,无不是大苍泽里的泥污汇聚而成,点点滴滴的泥水还不停的淋漓滴落,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钢铁巨人的身上被严严实实的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烂泥一般。 这东西,可比钱潮当时对付过的“血傀”不知道要大了多少,这还在其次,最奇怪的是这家伙站立起身之后,钱潮就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恨意和强烈的危机感。 恨意? 钱潮一直盯着那泥浆巨人,这东西似乎从地下一露头开始就对自己有那么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他知道这是温良的手段,大约是与“血傀”类似的东西,但是,这股恨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傀儡一样的东西不过是受人控制的造物罢了,但这股恨意为何如此的奇怪,就如同这个泥浆巨人并非是温良的手段,而是温良打开牢笼放出来的一个囚犯,而钱潮正是让那囚犯受这囹圄之的罪魁祸首一般! 似乎它正是来找钱潮复仇的! 温良将双手交握在一起藏在宽大的袍袖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目瞪口呆的钱潮……是时候了! “钱潮!好好看着……”温良忽然对着钱潮喊了一声! 猛然间那泥浆巨人身子一弓,小楼一般大小的泥团头颅上出现了一个城门一般的大口,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胆寒的咆哮,巨大的声浪冲击,滚滚的在远山之中来回的传荡,然后那怪物便又重新挺直了身子,接下来,钱潮就看见了一番惊人的场面。 就在那泥浆巨人的头颅之上又隆起了一个包,向上隆起时越来越细长,直到那个包如同半个人大小的时候,泥水便如群蛇一般从那个包上面齐齐的爬下,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泥水褪去之后,藏在里面的果然是一个人,腰腹以上的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双腿依然插进在泥浆巨人的头颅之中,钱潮的目力不错,一眼就人出来那半个身子插在泥浆巨人头颅中的究竟是谁…… 燕惊! 可是…… 之前他在钱潮的手中受了严重的伤,就算彦煊去救,恐怕也束手无策,当时钱潮就断定燕惊支撑不了多久,现在早就应该……死了才对呀? 钱潮心中剧震! 泥水褪去,燕惊头上脸上衣袍上居然纤尘不染,完全不像藏身在泥浆之中一般,唯独右臂之前曾被钱潮斩断了,袍袖也只剩下半截,空空荡荡的挂在那里,此时的燕惊依然是紧闭着双目,但似乎就能察觉钱潮的气息一般,把那张苍白无比的脸对准了钱潮,然后骤然间就睁开了眼睛。 一双混沌污浊的眼睛看了过来,双目之中满是烂泥之色,纵然如此,那眼中的恨意却是无比的浓烈,再配合上燕惊开始扭曲的五官以及“咯吱咯吱”咬得紧紧的上下两排牙齿,这个样子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突然间,燕惊将仅剩的左臂对着钱潮一指,似乎是要发出一声厉吼来,但是嘴巴张开之时,却猛然间吐出来一股泥浆,脸颊上几道伤口中也有烂泥慢慢的涌出,就连他苍白无血的脸上那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角,也各有一道细细的污泥淌了下来! 代替燕惊吼叫的,是这泥浆巨人,那城门一般的大嘴又张了开来,嘶厉的吼叫便从那漆黑的洞口处大风一般的冲了出来。 伴随着这难听的至极的吼叫声的,还有温良放肆无比的大笑! 强烈的危机感早已经蔓延了钱潮的全身,如今再见这一幕,更是令钱潮心底寒气直涌。 不好,这个泥浆巨人再加上那个不知为何死不了的燕惊,钱潮自问五个人无论如何在这大苍泽也不是对手,就算骆缨和马琥带着人过来也一样会徒增伤亡,无奈之下,钱潮扭头就对着肩膀上站立的蒹葭鸟说道: “汤丫头,快,我们必须要走……”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六十九:杀钱!(三十七) 紫色的剑光从李简的身侧又亮了起来,此时的李简刚刚避过了萧逸的一剑正在反击,他手中的青竹灵剑上白光正炽烈起来,剑锋正对着萧逸的后脖颈斩了过去! 紫芒大盛,当中一道细亮的紫线犹为耀眼! 这是当前阶段李简能将自己的“剑心清明”发挥到的最佳状态了,以往对敌他能捕捉到对手的身形,对手的手段,最重要的是对手的心思也能被他察觉的清清楚楚,甚至他还能从一个类似于第三者的角度去“看”自己与对手的交锋,这些都对李简有着莫大的帮助。 但是今日在李简舍弃了剑境以后,纯粹凭借自己的身法还有剑术与陷入疯魔之中的萧逸再对上之后,“剑心清明”所能发挥的作用却远不如往日那样。 其中的原因嘛,或许是因为此时的萧逸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剑心清明简单来说就是剑修自己的内心如同一面明镜,嗯,这个说法也不太恰当,应该说剑修自己的内心就算在凶险无比,血腥险恶的搏杀之中也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水面一样,既能倒映出一片天地中的日月山川,也会因为微风的扰动而泛起层层的涟漪。 但是以往李简对付的都不是眼前这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意识的疯魔之人,萧逸的头脑中满是一片混沌的杀意,这种情形完全可以看作真正的萧逸已死,此时控制萧逸躯体的是单纯的“疯狂”而已,剑心清明最大的作用就是能洞察对手的心思变化,而此时李简面对的人物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变化,那就是一团混沌的、完全疯狂的杀戮欲望而已,本身就难以描述,如同一团飘荡变幻的浓雾,就算剑心清明再是奇妙,对上这样的对手也难以洞见对手的心思。 能察觉到的,只有对方心底对血海红浪的深深渴望! 在此情形之下,李简只能将自己的“剑心清明”发挥到了极致,一方面在面对面、眼瞪眼的对视间隙,在电光石火、剑锋来往的争斗之中紧盯着对方的任何攻势和刹那间出现的破绽;而另一方面,这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了,李简眼前是进入疯魔的对手,而在他的头脑之中则还有另外一幅奇怪的景象,那就是似乎他还以毫不相关的第三人的角度,从离自己与萧逸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二人的争斗,一边看着对手剑势用老之后接下来所有可能出手的角度和方位,一边看着自己在争斗之中所有可能出纰漏的地方。 这也是李简到目前为止的一次绝无仅有的体验。 这也算是李简舍弃了剑境以后将自己置于死地之中不遗余力的逼迫自己潜能的一次尝试,虽然无时无刻不是如履薄冰的凶险,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勉强吃力的与疯魔之中的萧逸战了个平手,以他此时负伤之重,有这样的局面也算殊为的难得了! 紫光之中,那道紫亮的细线正是萧逸剑上的锋芒,而李简的身子几乎是贴着那道细亮的紫线的临近而横了起来,晚一步就是整个人被斩为两段的结局,可谓险之又险的将萧逸的这一剑避了过去,嗯,也不能算完全避了过去,李简衣袍下摆的一角被那锋利的紫刃一斩而落! 同时李简手中白炽无比的青竹灵剑也顺势斩了过去,萧逸此时虽然疯狂又无意识,但还是知道要躲避对方的剑锋,顺着李简的剑势便弓身躲避,但弯腰之际却还是慢了少许,被那道白炽的剑光一扫,他原本向上飘洋而起的黑发被一剑削掉了大半后无数黑丝迎风飘散。 李简见了心中暗叫可惜。 也就在这时,李简听到了钱潮的一声大叫: “李兄,下面有变,我们要离开这里……” 从本心来说,李简是不愿意舍弃面前的这个对手的,眼前这生死的搏杀被李简看作了一块磨刀石,正是他磨砺自己剑锋的大好时机,虽然对付这个家伙吃力,但李简总觉得只要再给自己一段时间,他总能将这家伙彻底击败。 但他到底是出身行伍的将门之后,纵然现在不是在战阵之上,但令行禁止的习惯还是有的,这次对付温良基本上都是钱潮在统筹谋划,他若说要走,那必然是有不能留的理由,一个人的胜出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次对付温良的谋划不能因此失败,还有就是,争斗中李简也瞥见了温良那里的动静,一个近三十丈的泥浆巨人正蹒跚的向这边迈步走来,想必情势已经危急,因此听到钱潮的喊声之后,便马上应了一声,随即右手中的青竹灵剑就是一轮抢攻,剑光大开大合,如一匹匹的白练在萧逸的面前铺展开来,竟然将萧逸逼得暂时后退,然后李简就发动身形要甩开对手。 彦煊一直盯着李简那里的战局,见到李简甩开了对手,马上就跟了过去,就算不能处理伤口,一些药物总要李兄先服下去的。 在李简的身后,疯魔之中的萧逸早以认定了李简是他的死敌,哪里肯轻易的将他放走呢…… …… 钱潮的喊话,下面的温良自然也听见了,“钱潮!”他大吼了一声,身形也越过了正从蹒跚到慢跑的泥浆巨人,向着钱潮等人就飞了过去,他不打算亲自出手对付钱潮,但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跑掉。 几张符箓早就在李简的剑光之后飞到了萧逸的眼前,有的擦着他的身形飞了过去,有的则直直的贴在了萧逸的胸前。 完全疯魔之后的萧逸似乎再不能说话了一般,他的眼里只有李简,对他人都毫不在意,因此才被一张符箓贴在身上,立即就如同被上方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得砸了下去一般,无声的急坠直下。 同时擦着萧逸的身形飞过去的符箓却是对准了正飞来的温良,如一群饿极了的的鹫鸟直扑而来。 几张符箓飞在最前面,也不知道是千钧符还是野火符,就在要贴上温良的身子时被他袍袖一甩就化作了碎散的纸屑,后面还有几张来势也是迅疾无比,就在温良放慢身形要谨慎对待时,那几张符箓竟然齐齐的爆开了,强烈的白光直接将温良笼罩住,这让温良大为恼火,一边捂住自己的双目一边不停的诅咒谩骂,不过,那泥浆巨人则根本就不收这白光的任何影响,就在温良捂住双眼的时候,那巨大无比的身形正伴随着“轰轰”的脚步声重新超越了温良。 这也让钱潮没了继续出手的机会。 在另一侧的空中,汤萍也在乌云一般的蒹葭鸟中显出身形来,此时她恢复了往日的形态,秀发之中再不见那双白耳,看了看此时的局势,地面上的那个泥浆巨人的确凭着幻术是无法对抗的,嗯,凭借这大苍泽里的蒹葭鸟的话……汤萍估计,就算搭上这里所有的鸟儿,也未见的能奈何那个泥浆巨人,更何况这里的鸟儿算是给她帮了大忙,她可不愿再将这里的鸟儿有什么损伤,抬手将一粒灵兽丹喂给一只头上有冠的蒹葭鸟,然后汤萍说道: “带着你所有的鸟儿离那个大家伙远远的,你们不是对手,等它走远了再回来……” 似乎是听懂了汤萍的话,那只头上有冠的蒹葭鸟鸣叫着从汤萍的手中飞起时,整片大苍泽都是一片暴风般的翅翼拍打的声音,如同漫天乌云遇到了狂风一般,上一刻还漫天飞舞不停的蒹葭鸟竟然齐齐的飞走了,露出来上方的湛湛青天来。 就在此时,一直被困在幻境之中的刑让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刚才的经历对他而言,就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迷梦,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的重新将他过去的许多重要事情再次经历了一遍,渐渐重回清醒的刑让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以幻术逼问了一番,但凭着对刚才的残存记忆,刑让发觉对方还没有问出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如此草草的就收场了呢? 然后刑让就想起来,自己这次是与温良一起来对付钱潮的,似乎是钱潮那些人中有一个丫头不知道在施展什么手段让他觉得十分的危险,然后……对,就是那丫头,他几乎冲到那丫头的面前,还刺了她一剑,然后就是现在了,这段时间自己必然是被困在那丫头的幻术之中了。 正要闪目观瞧,找一找那个对自己动手脚的丫头之时,刑让的耳边忽然有人说了一声: “刑让!” 刑让此时刚刚从幻术之中出来,人还有些懵懂,听到有人叫自己便自然的扭头去看,结果却正看到钱潮将一根号角塞入口中,然后就是“呜”的一声长鸣! 那只是钱潮的一个假身而已,而且对付刑让的也不止一个假身,就在刑让扭头的时候,在他的另一侧,还有一个钱潮的假身正双手抡起一根沉重的木槌向着一面不小的铜锣狠狠的敲了过去,而那铜锣所对着的,也是刑让,离他不过丈远而已! “嘡”得一声大响,那面铜锣与刑让之间的空间瞬间就如同被折叠起来一般,出现了道道扭曲的光影! 而那号角“呜”的一声同时也直透了刑让的身躯。 就这样刚刚从幻境之中苏醒过来的刑让立即就感觉到了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整个身躯先有种被洞穿了的颤颤剧痛,然后就觉得整个人的身子就被那铜锣敲击的巨响震得寸寸的撕裂开来。 锣声也波及到了吹号角的钱潮假身,而号角声也冲击到了敲响铜锣的钱潮假身,两个假身几乎同时在闪光之中不见了。 这还不算完,在刑让的背后,还有一个钱潮的假身,正操纵几张符箓对着刑让就飞了过去。 钱潮可不想让刑让就这么死了,汤萍说过的,刑让知道许多事情,尤其是寒水池的事情,似乎在那里还藏着什么大秘密,那些都要从刑让的口中问出来。 剧痛让刑让再次失去知觉,就在此时他的后背上又一连串的被贴上了几张千钧符,整个身子便再也不受控制的直堕下去。 就在钱潮干脆想让陆平川抓着刑让一起逃的时候,那个泥浆巨人出手了! 一条污泥巨臂满带着泥沼特有的腥风向着钱潮一把就抓了过来! 当然,泥浆巨人也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钱潮的真身,这一抓把那个放出符箓的钱潮假身抓了个正着,然后在一阵闪光之中那假身就不见了。 最后一个钱潮的假身对准了追过来的温良做出了张弓搭箭的姿势,要以箭符之术来阻止温良,待那假身的右手拇指松开时,温良居然都懒的躲避,横空伸过来一只烂泥大手护在了温良的深浅,同时那大手的手心上“突”得一声,泥浆飞溅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大坑,钱潮才发现箭符并没有洞穿而过,也正因为这个出现的大坑,让钱潮看见那泥浆巨人的大手的泥浆之内还有一具尸首,想来是先前那些倒霉的散修! 然后大手向前一抓,钱潮最后一个假身躲闪不及就被抓在手心之中,闪光一下之后也消失不见! 这一幕让钱潮被迫放弃了擒住刑让的念头,不能让陆兄冒险。 与此同时,在大苍泽的下方又飞起一个人影来,正是完全疯魔了的剑修萧逸,疯魔之后的强悍让他挣扎了一番之后就撤掉了胸前的符箓,重新追了过来,虽然他此时再无任何的清醒而言,但对李简总有一种强烈的恨意和杀机,于是身形如同一道黑线一般从下方直追而来,速度极快! “去哪里?”汤萍回望一眼问道。 “悬尸谷!”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杀钱!(三十八) “李兄,你怎么样?” 钱潮盯着李简衣袍上的血迹关切的问道,若是李兄伤重,反正温良的目标是自己,那就不如让李兄拐个弯去和马琥等人会合,就连彦煊也可以先和李简一起留下来为他疗伤。 “无妨。” 李简将彦煊递过来的疗伤丹药一口吞下,然后简单的答道,他明白钱潮的意思,不过却没有这个打算,且不说他已经注意到了那个萧逸又疾速的追了过来,李简更是明白这一次不仅仅是对付温良那么简单,这一次实际上自己五个人给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打个样子出来,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日后服服帖帖的听从调遣,若是自己因为身上的伤而不得不退出去的话,那这一次五个人对宗内那些五灵精锐弟子的震服之功则就弱了几分,因此李简就算是咬着牙也要挺到最后。 “钱小子,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边向着悬尸谷的方向急急的飞行,汤萍一边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就有些担心的问了钱潮一句。 “傀儡术……” “什么?” “傀儡术,温良施展这个手段是以尸体为骨,污泥为肉,我若猜得不错,这应该是……血肉傀儡术的一种。” …… 这当然是血肉傀儡术,索元亥在夺舍温良之前,或者说索元亥在索家的时候,他第一精通的就是炼丹术,以修士肉身为鼎炉炼制有各种功效的玉丹,除此之外,他最精通的就是这血肉傀儡术。 索家之所以会被五灵宗盯上,就是因为一伙专门虏夺买卖修士的散修被五灵宗外派的修士拿住了,一番逼问之后这才发现了端倪,然后将此情形向宗内禀报,接下来就是五灵宗将汤伯年派出去专门针对索家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最后在拿到了确切证据的情况之下,五灵宗才最终决定将索家一举剿灭的,而当时在索家,需要大量从外面买进修士的,就有索元亥,毕竟他那里不论做什么都要用到大量的无辜修士,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害得索家举家而亡,索元亥在其中算是出了一份力。 当然温良对这种说法绝对是不承认的,在他看来五灵宗是五灵宗,索家是索家,索家没想着要对五灵宗如何却遭了五灵宗的毒手,满门被灭,这就是不同戴天之仇,是必须要向五灵宗讨还的血债,所以他才舍弃了自己的修为,夺舍了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为的就是能够将五灵宗搅得大乱。 眼前这血肉傀儡温良并不是很满意。 原因很简单,他万万没有料到钱潮的布置会如此的厉害,万箭林是第一次,碎星湖是第二次,仅这两处的布置就让他损失了不少的人手,剩下的也只有原先的三成多一点,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剩余三成的人手倒也够用,但是钱潮的两次布置厉害的不止是杀了他不少的人,更是让他剩下的人都吓破了胆,最后在这大苍泽里,他能用上的,不过原本招募来的人手的一成而已,其余大部分见势不妙,尤其是在五灵弟子从后面堵截而来的时候就脚底抹油,一个个的溜掉了。 没错,温良的打算正是如此,这些招募而来的人手若是得力,那就可以帮着他拿下钱潮,而他也不会吝惜那些灵石,拿出来给他们就是,反正那些灵石也都是田家人给的;可若是那些人做事不得力,最后温良不得不亲自动手的话,则那些被招募而来的人就成为了他制作血肉傀儡的材料……在温良看来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血肉傀儡嘛,以一尸为主,众尸为辅,眼前的这个泥浆巨人就是如此,为主的是燕惊的尸身,其余散修的尸身为辅,但实际上血肉傀儡并不是现在这样,要远比现在看到的还要恐怖厉害,这就是让温良最为可惜的地方了,这具傀儡中的修士尸身也实在是太少了一些,他不得不变通一下,以这片大泽中的烂泥为血肉,以众尸为骨,现在的这具泥浆巨人便不能完全的称为是血肉傀儡了,而是“泥甲尸傀术”。 至于那泥浆巨人头颅上的燕惊么,则正是这“泥甲尸傀”的精华所在,之前燕惊被钱潮击成重伤待死,那样的伤势温良是束手无策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但他却在燕惊死后将其魂魄禁制在了手中,待这“泥甲尸傀”成型之后,他再将燕惊的魂魄重新置于燕惊的体内,短时间让燕惊又活过来,利用燕惊对钱潮浓烈的恨意来操控这具“泥甲尸傀”,前文中提到过的“血傀术”,血傀成型之后是没有意识的,只能向着所有的人胡乱的杀戮,而这“泥甲尸傀”在燕惊魂魄的主使之下,会一直追杀钱潮,或是将钱潮拿住,或是被钱潮等人将其击溃,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在温良看来实在是太小了…… “嗷呜”得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又传来,那“泥甲尸傀”弓身向前怒吼,一道粗大的黑森森的乌光直从它那洞开的大口中冲出来对着前面急急飞逃的五个人直冲而去,在温良的眼中,那五个小家伙的身后也在这咆哮响起的时候忽然间就筑起了一面铁墙一般,温良知道那是钱潮的手段,那钱潮有几面大盾十分的令人头疼,总是能将钱潮护得安全,如今看来必然是钱潮将他所有的大盾都用上了才有的那面铁墙,不过更令温良惊讶的是就从那铁墙之后,一道蓝色的亮线直直的冲上天际,想来是给身后那些五灵弟子发信号吧,看来这些钱潮是在求救了。 接下来那看似坚固的铁墙显然无法抵挡“泥甲尸傀”的攻击,被那乌光一冲,铁墙直接被撕纸片一般冲击的七零八落,铁墙后面的五个人虽然勉强得躲避了过去,但也个个都是狼狈不堪,见到钱潮的大盾无法抵抗“泥甲尸傀”,温良总算心里舒了一口气,回头再看,那些五灵弟子们居然没有一个前来援手,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发动身形追了上去。 …… 此时五灵弟子已经捉住了许多的散修,正将这些人都归拢在一起。 那“泥甲尸傀”成型之后耸立在大苍泽之时,也惊呆了所有前来的五灵弟子。 在场的五灵弟子都记得之前那血傀给他们留下的恐惧,而记忆中那天夜里那恐怖无比的血傀竟然还不到现在这泥浆巨人的膝盖,如此巨大的泥浆怪物,这……该如何对付! 要知道上一次的血傀也是钱潮施展手段以阵法灭除掉的,如今这个,就算众人齐齐追上去动手,只怕…… 更何况钱潮他们五个人明显是因为不敌而落荒逃走了,然后他们就听见了那声震天的咆哮,看见了空中一面黑墙被一道乌光一击即溃,黑墙之后正是钱潮那五个人,正狼狈的躲避然后继续没命的逃走! 这一次……会不会是这五个人有些托大了呢? 前面他们五个人布置得很好,打得也很好,但明显是将对方逼急了使出了最厉害的手段来。 这种情形之下,这些五灵弟子实在想不出钱潮汤萍五个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反败为胜! 现在该怎么办,过去帮忙,不啻于白白送命,但是眼睁睁看着钱潮等人处于万分危急之中也不是办法! 还真是让人矛盾不已呀!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拿到冲天而起的蓝色亮线。 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为难之色,与其说是听从钱潮等人的调遣而来,不如说这些人是来摸钱潮那五个人的虚实的,若这五个人确有手段,那日后自然惟这五人的马首是瞻,但若这五人虎头蛇尾的话,想必接下来他们在宗内再号令众多的精锐弟子,就不会那么顺畅了。 马琥心思精明,扫了一眼便清楚了众人的想法,忍不住脸上还浮现出了几分冷笑来。 骆缨一双眼睛追随着那道亮线,蓝色的,她不明白这是何意,但有一人必然是知道的,她扭头便问道: “马琥,这是何意?” 马琥自然知道,他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嘛,钱师弟是告诉我们,要依计而行罢了……” “依计而行?那计策是什么?”骆缨继续追问。 “呵呵,自然还是钱师弟他们将那大家伙引走,然后到他们其他布置好的地方除掉,过一阵我们跟上去就好……” 骆缨忽然生气了,在她看来这哪里是什么计策,有些胡闹了: “马琥,你就不怕他们五个人死在对方手中吗?” “那怎么办?那个大家伙你也看见了,你倒是说一说,我们这些人冲过去动手,有几分的胜算?” “可是……现在稳妥的办法就该马上派人返回宗内,就算请不动宗内的长老,也该请几个筑基的师兄赶来帮忙,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炼气弟子能够对付的了!” “呵呵,你就对钱师弟他们这么没有信心吗?钱师弟和汤师妹他们料敌从宽,御敌从严,早就把一切都预料到了,你现在请筑基的师兄来帮忙一来缓不济急,二来嘛,钱师弟这次的用心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不是在拆他的台吗?” “可是……” “放心吧,”马琥忽然凑近了骆缨又把声音压低了下去“你想一想,康釜前辈,姑获前辈,汤伯年前辈,哪一个不是护犊子的人,咱们虽然看不见,但我敢打赌,就在这附近一定有那些前辈派来的弟子负责保护他们五个人的安全,但那些师兄们必然也是不到万一绝不出手,哪里还用你来操这个心,而且我还告诉你,我就相信钱师弟他们五个人定能战胜那个怪物,你若不信,我就跟你赌一把,怎么样?” 听到这里,骆缨渐渐的平静下来,然后又有些嫌恶的离马琥远了一些,旋即她又盯着马琥说道: “马琥,你怎么这么相信钱小子和汤丫头那几个小家伙,你们之前究竟一起做过多少事情?” “嘿嘿,我与钱师弟打交道当然比你多一些,所以对他们很有信心,说实话吧,我很欣赏钱师弟,若我是个女子,又有几分你这样的姿色,我都要哭着喊着嫁给他呢!” “住口!”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一:杀钱!(三十九) 身背后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的声响,然后才从后面远远的传来“嗷”的一声咆哮。 “咚咚”声响传来时,几个人都忍不住的回头去看,才发现就在他们五个人的身后,一面似乎由黑铁铸就的大墙就横在五个人的身后,遮蔽住后后方的泥浆巨人,也看不见了温良正追来的身形,而钱潮正对着那面墙变幻着手诀,一看便知,那面黑墙是他的大盾一面一面的拼成的,众人回头是,还有一面面的大盾不停的飞向那面黑墙,钱潮似乎觉得一层盾墙似乎不足以应对什么难以抵挡的危险一般,居然要用自己的大盾筑起两层的铁墙来! “快躲,向下!”李简马上就察觉到在黑墙的另一侧,一股极大的危险正高速而来! 听到李简的喊话,其余三人马上就急急的降低身形。 而彦煊一直就在李简的身侧,比起身后而来的危险,她一直更担心李简的伤势,总想着找个空档的时间为李简哪怕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都是好的,因此别人看身后的铁墙,她却看向了李简的肩头,李简大吼一声示警的时候,彦煊的反应都有些慢,因此李简不得不一般就揽着彦煊向下直堕了几丈。 “轰”得一声,钱潮筑起的两层黑墙一下就被一道黑森森的乌光冲垮了,就如同被大风吹破的薄窗纸一般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众多散乱的大盾在空中不受控制的急速打着转,而最令钱潮心惊的是,被那道乌光直接冲击到的大盾竟然直接被销融毁掉了,而那道乌光却如同没受到什么阻滞一般直直的从众人的头顶上方瞬间就延伸到了远方,这一幕看得钱潮心悸不已,原本只是觉得那泥浆巨人可怕,现在算是得到了实证,刚才任何一个人被那道乌光冲个正着的话,恐怕连尸骨都剩不下,进入五灵宗这么久了,钱潮第一次体验到了一种令他心底发寒的深深恐惧! 慌乱之中,钱潮扫了一眼,发现几个同伴虽然都有些狼狈,但都无恙,马上便喊道: “快走!” …… 刑让的身形直堕而下,这是他的后背上贴着好几张钱潮的“千钧符”所致,正飞过来的温良见了身形一变就直向刑让而来。 本以为刑让只是被钱潮那些人打伤了,温良还伸出手去在空中就捉住了刑让的手腕,想阻止他摔落下去,可哪知一捉住刑让的手腕后,刑让身上那股巨大的下坠力道拉扯着温良也急急的向下堕去,吓得温良赶忙就松开了手,然后才发现了刑让衣袍背后上的符箓。 温良袍袖一甩,顿时那几张千钧符就化作了碎纸屑,然后刑让的身形才被温良一把就抓住了。 刑让与温良本就是互相利用而又互相提防的关系,尤其是刑让,他心中对温良的忌惮颇深,如今见自己的手腕就抓在对方的手中,心中顿感惊惶不安,连忙拼命的稳住身形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说了一声: “多谢……温兄。” 之前他受了钱潮的号角和铜锣的声浪冲击,体内难受的欲死,如今依旧是体内气血翻腾不止,那种难受的感觉依然未被消除。 温良对刑让对自己如此戒备毫不在意,他盯着刑让的脸色看了看,又说道: “刑兄如何了?” “一时不留神,受了些钱潮的音波冲击,不过无妨……” “那就好,刑兄,如今我已是孤注一掷了,现在也只剩你我,你可要帮我一把。” “放心,我正要拿住那姓钱的小子解恨呢,”刑让恨恨的说着扭头向前方看了过去,马上又说道“不,不止我们二人,还有一个。” 果然,在温良看过去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个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追赶着,眼看就要超过那“泥甲尸傀”了,正是那个名为萧逸的剑修。 …… “老躲着它干嘛,把它拆了不就得了?” 陆平川觉得这样逃走实在有些窝囊,而且他还对后面那个小山一般高大的泥浆巨人有些不服气。 “陆兄,现在还不是时候,走!”钱潮急道。 此时身后那泥浆巨人“轰轰”的脚步声更急了,借着刚才那道乌光的干扰,泥甲尸傀在燕惊的操控之下已经又逼近了钱潮五人一段距离,就在泥浆巨人的头颅之上露出半个身子来的燕惊此时显得异常的激动,污浊的双目盯着前方的钱潮,满是恨绝的杀意,显然他是想喊些什么,但是嘴巴张开时却总有止不住的泥浆从他的口中喷出,唔唔哝哝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起死回生的燕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见着前方的五个人身形又要加快,燕惊恼怒之下猛然将自己仅剩的那条左臂猛然向前一甩…… 那泥浆巨人的左臂同时向着前方的五个人也是一甩…… 这一甩之下,大团大团的泥浆从那泥浆巨人的手臂上被甩飞出来,夹杂着大苍泽深处的烂泥特有的腥腐气息,密集的如同急雨一般呼啸着向钱潮五个人冲了过去。 钱潮的大盾指望不上了,汤萍见此情景一咬牙之下,扭身之时满头乌黑的秀发同时飞扬起来,两耳竟然又成了两只毛茸茸的雪白尖耳,蓝裙飘动之中,汤萍两只素白小手快速的变换了几个手诀,随着她手诀成型,就在五个人与那泥浆巨人之间一道厚厚的、几十丈高、寒气森森、白汽四溢的冰墙陡然间就横亘在那里。 然后汤萍转头,喊了一声“快走”,五个人便马上又急急的向前飞逃而去。 大团大团的泥浆狠狠得扑打撞击在冷白厚重的冰墙之上,发出“啪啪”的巨响,冰墙的一面泥污四溅,立时就污浊不堪,巨响之中,冰墙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在泥浆所裹挟的巨力冲撞之下,冰墙的另一面出现了道道龟裂的缝隙,随着泥团的不断猛力冲撞,整面冰墙也发出了冰河破裂般的“咔嚓咔嚓”得声响。 好在这冰墙总算是支撑到了最后。 刚才泥浆撞击冰墙的声音听的人心底不安,陆平川回头看见了忍不住说了一句: “乖乖,好大的劲儿!” 陆平川刚说完,李简却猛然回头,就见在那冰墙纵横交错的裂痕之中,突然透出来一个紫色的小光点,旋即耀目的紫色光芒就闪耀了过来,紫光之后,一个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的人影直冲而来…… 正是萧逸! 他一剑刺穿了那冰墙,然后整个人跟着剑势就穿透过来直追李简! 还未等李简有所反应的时候,整面冰墙骤然间发出了“哗啦轰隆”的一阵巨响,冰屑纷飞如风吹雪原、积雪漫天,冰块飞舞中整面冰墙在那泥浆巨人的猛烈冲击之下,竟然碎散开来,一下子整片大苍泽如同进入了呵气成霜的凛冬一般,温度骤降,飞雾留白一般的冰雪碎屑之中,就见那泥浆巨人再次将身形一弓,然后从那洞开的乌黑大口之中,一身震天般的大吼就对着钱潮五个人吼了过来! “嗷!” 没有那道最让钱潮心寒的乌光,但无数的碎冰此时倒成了那泥浆巨人的利器,在这一吼之中被那巨大的声浪裹挟着,纷纷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射向了钱潮等人,开始还能见到那泥浆巨人的身形,但几乎马上那庞大的身形就被蜂拥呼啸而来的碎冰所遮掩住了。 这个手段可比汤萍以前经常用的冰晶术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危机之中,钱潮立即飞身迎上去,右手一抓一握,一把折扇就握在了手里,他马上就“唰”得一下完全将那三片栗色的大鸟羽完全展开,对准了冰风暴一般席卷而来的茫茫碎冰就全力一挥…… 从钱潮的方向骤然间一股烈风吹过,下方大苍泽大小的水潭之中也被这股风力激荡起了一片混沌水雾,夹杂着地面的被吹断的杂草灌木还有数不尽的泥污一起直扑那片席卷而来的碎冰! 汤萍披散的秀发就如同被人用力拉扯着一般急速扬起,遮蔽了她的面庞,一身湖蓝的一群也被骤然而起的大风吹的紧紧贴伏在身上,其余众人的衣袍疾疾摆动,腰间带子上挂着的玉佩等物也尽皆如此,仿佛要被这骤然而起的大风扯断一般…… 而距他们五人越远,离那泥浆巨人越近,这股风力就越大! 然后两股庞大的风力轰然对撞在一起! 狂风怒号,碎雪满天,就如两军临阵死战! 眼见着对面的那片白茫茫的冰雪风暴似乎要压过来,钱潮咬着牙,又猛力的将手中完全展开的麻姑羽扇有连连的挥动了两次! …… “小心!” 温良忽然一声大喝,不管刑让是不是愿意,一把抓着他的手臂,身形陡然间向上拔高而去! 一股滚滚的碎冰白浪几乎是擦着这二人的靴子底汹涌而过! 其中还有萧逸那如破布一般翻滚而过的身形。 刑让大惊: “这是……” 温良说道: “钱潮……果然不能小看了他,有几分手段!” …… “这是……” 骆缨有些呆愣的平摊着手掌,任由空中那一点点似雪似冰的白色小点落入手中,手心传来一丝冰凉的冷意。 大苍泽上现在一片白莽莽看不清楚,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所有的五灵弟子都看在了眼中,悬着的心不知道该放下来还是该揪得更紧,还有那些被捉住的散修们,也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马琥微笑着,也盯向争斗最激烈的方向,他轻轻的说道: “这些,还不是钱师弟他们五个人的全部实力呢……” 一句话让听到的五灵弟子都惊讶无比的看了过来。 …… 钱潮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身形都有些微微的不稳,发颤的左手之中早就握住了一个小小的细瓷酒壶,正仰着头“咕咚咕咚”得往口中灌着灵酒。 而迷雾一般的细碎冰屑被吹尽之时,汤萍吃惊的发现对面那泥浆巨人居然作了一个守势,两只大手竟高高的并拢举起,护在了头颅上的燕惊身前,随着风力的消失,两只泥浆大手慢慢垂下时,人们这才发现燕惊的情形,他身上又增添了许多的伤口,但最严重的是颈骨折断,头颅的后脑几乎要贴到后背上去,想来该是在刚才大风之中被倒吹而来的大冰块砸中所致,此时正伸着他那只仅剩的左臂拉扯着满头的乱发,“咔嚓”一声用力将头颅又掰了回来,但他的五官明显已经被砸的变形,一只眼睛连带眼眶都被砸碎了,汩汩的向外淌着泥浆污水,同一侧的脸颊碎裂,碎肉之中露出上下两排咬合的很紧的森森白牙! 但燕惊对钱潮所有的恨意似乎都转移到了他另一只眼睛中去了,虽然严重污黑浑浊,却一直盯着正在擦拭嘴角的钱潮! 就在这时,在泥浆巨人的后方,有两个身影正在高速的接近,或者说是三个,萧逸也正从后面速度惊人的飞来,他虽然被前面的大风吹走,但并非受伤,却惹得他暴怒起来。 温良吸了口气,也不知是对着“泥甲尸傀”发号施令还是喊给刑让听的: “杀!”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二:杀钱!(四十) 酒壶里的酒喝光了,钱潮脸上的苍白被一片酡红之色取代,且不说今日斗得如何激烈,很可能今日钱潮会真的大醉一场。 “轰轰”的地面震颤之中,泥浆巨人沉重庞大的身躯两步就追了过来,然后随着那半截身子都在外面的燕惊狰狞的将仅剩的左臂猛得一挥,泥腐腥风之中,一条如同小山岭一般的手臂就横扫而来! 正要继续赶往悬尸谷的钱潮无人被迫躲避。 汤萍一挺身形便急急的向上飞起,而李简与彦煊一起向下直堕,惟有陆平川还想着与那庭院一般大小的污泥手掌硬碰硬一次,却被钱潮拉着急急的就飞了上去。 五个人刚刚分做两组,那巨大的污泥手掌就从中一划而过,这一挥虽然击在了空处,但随之而起的罡风过处,让人的脸面如有一种被抽了一鞭的刺痛! 未等五人反应之时,猛然间一声大喝传来: “钱潮!” 喊的是钱潮的名字,但是一把乌光闪闪的长剑却是直刺汤萍而来,正是刑让,比起钱潮,他更痛恨汤萍将他困在幻境之中窥伺他的秘密,刑让的过往之事绝不愿让人知道,如今已然被这丫头知道了不少,那就绝不能留着她! 后方的温良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的悬在泥浆巨人的正上方,不过他的右手之中也捏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看。 在温良脚下一道身影如黑线一般瞬间就到了近前,正是那疯魔剑修,萧逸。 彦煊扯着李简肩头的袍子硬生生的将一瓶药水就直接倒了下去,药力的刺激让李简的眉头微皱,不过吸引李简的还是直向自己而来的那个人影,那才是他今日最重要的敌人。 草草处理完李简肩膀的伤口,正想着有没有办法快速处理李简腿上的那处贯通的剑伤时,彦煊便听到李简说: “彦姑娘,你去给汤姑娘他们帮忙,那个人还是我来对付!”、 “可是……”手里拿着打开了塞子的药瓶的彦煊有些不情愿。 “他是来找我的,不把他除掉,他还会一直纠缠不休的,我没事的,你先前给我服的药很好,伤口已经好多了,对付他不成问题。” 这也算是彦煊第一次认识到李简的执拗,无奈只好飞身而起。 乌光闪闪的长剑临近面门直追着倒飞之中的汤萍,相去不过三尺而已,而汤萍也正冷着脸盯着眼前隐在那团乌光之中的剑锋不停的双手成诀,然后,随着她轻轻的叱了一声,就在她的身前不远处,冰雾寒凝,一面厚重的透明冰壁凭空出现,“嚓”得一声,那把乌光闪闪的长剑就插进了冰壁之内,那团乌光如同一团黑雾一般就撞在冰壁之上,露出来的剑柄犹自急颤颤的晃动不已! 钱潮见到刑让在对付汤萍,便一拍陆平川肩膀,而陆平川此时正想着怎么才能对付这个泥浆巨人,见到钱潮眼神示意之后,陆平川会意,大吼中抡着起拳头就飞身扑向刑让,此时钱潮的身形高高的拔起,又做出了左手在前如持弓,右手在后如控弦的姿势,而他手中看不见的箭锋所指,正是那泥浆巨人头颅之上只露出半个身子的燕惊! 透明的冰壁并没有因为那把剑的刺入而碎裂,但那把剑却如同有生命一般不停的向冰壁之内钻去,尤其令汤萍心惊的是,就在面前那厚重的冰壁之内,刑让那把长剑之上的漆黑乌光竟然慢慢的侵染开来,整块冰壁正飞快的由透明转为漆黑混沌,她从未见过这种手段,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突然“嚓”得一声,一段血红惹眼的剑身就从那已经变得漆黑的冰壁之中透了出来,把汤萍看得眼角一颤! 眼看那剑身就要脱离冰壁的桎梏完全的刺出来时,陆平川的大拳头已经挂着呼啸的风声直向刑让那张脸颊有些干瘦的脸打了过去,不过刑让似乎早有对付陆平川的手段,扭头便迎着陆平川的大拳头鼓腮一吹,一阵浓浓的黑雾便被他喷出来,一下就将陆平川的身形完全笼罩在其中,从外面几乎看不见陆平川那魁梧的身形! 黑雾之中,传来几声陆平川气恼的叫骂声,然后黑雾竟然在空中极速的几个闪动,似乎是随着陆平川的身形而动,如此一来这黑雾就牢牢的将陆平川的身形笼罩着住了。 也就在这是,忽然一声凤唳响起,正要继续对汤萍下手的刑让听得心头发紧,随之便是一阵灼浪袭来,抬眼正看到一条红艳无比的火舌滚滚的向着他的面门烧灼而来,未及身时,那惊人的热力就让他承受,不得不向一侧飞退躲避。 “叮”得一声刺耳无比又颤颤不绝的剑鸣响起,一紫一白两把灵剑互相交击在一起,一闪而逝的火星后面是李简冷峻的眉眼和乱发之中萧逸紫色诡异的双瞳,两剑交击后在一阵妖兽磨牙般难听的剑刃摩擦声音中,二人的身形又各自向后,为下一次的交手留出了空间,然后两个身影又再一次电射向前,白焰紫霞再一次狠狠的撞在一起,又是一声刺耳无比的“叮”得一声! 而随着下面“叮”得一声,钱潮也松开了自己右手的拇指,本来是该无声无息的一个动作,但似乎所有的人耳中都听到了“嗡”得一声钱轻响。 随着这一击的出手,钱潮的脸色在酡红之中又有了一丝的苍白。 刑让的黑剑很快就从汤萍的冰壁之中钻了出来,当然剑锋之前也没了汤萍的身形,不过就在剑从冰壁之中脱身而出的时候,一大块冰壁竟然蒸腾融化了,瞬间化作了一团乌黑浑浊的雾气然后竟然被刑让的那把剑完全吸收了一般,而这就是刑让为自己炼制的上乘邪剑,此剑最大的功效便是“污染”,能将对方手段的威能化为己身所用,让这把邪剑的威能更加的强大,就见一把血红长剑拖着一道长长黑雾对着正在施法的汤萍电射而去! 但这次汤萍却没有躲,而是右臂直伸,右手之中一团碧蓝色的光球闪着蓝莹莹的光泽正对着那把拖着黑雾而来的血红长剑撞去,这乃是汤伯年杀手锏一般的手段,是汤伯年打着骂着让汤萍完全掌握的,虽然威力绝对不及汤伯年来使用,但在炼气弟子中这个手段也是威力巨大的手段之一。刑让看出了厉害,便不肯与汤萍硬碰硬,一个手诀变换之后,那长剑中途一个翻转直刺那团困着陆平川的黑雾而去,这可让汤萍大惊失色! 泥浆巨人正扭身要再次蓄力一击时,忽然巨大的两只手掌又一次齐齐的捂向了自己的面门,不,是捂向了那巨大的泥球头颅的上方,那里的燕惊正是钱潮这次箭符之术所取的目标。 “咔嚓”得一声巨响,伴随着突兀的电光从上而下的剧烈闪耀,那泥浆巨人并拢在一起的两只泥浆巨手被一道粗大的雷霆集中,泥浆爆裂飞溅而出,但钱潮明白,这一击算是落空了,果然,那泥浆巨人已经残损不堪的双手松开时,从后面正露出燕惊那仅余的令人恐怖的半张脸来,仅剩的那只独眼也正冷冷的盯着他! 一击不中,钱潮来不及可惜,原本控弦的右手中已经捏上了几张符箓,直接就都拍在了自己的胸前,马上就在他的身侧几道光华一闪,几个一模一样的钱潮便又出现了,有的身形不动盯着下面的刑让只变换着手诀,有的则向下飞扑同时身前剑光滚滚而出如天河倒泄,有的则一手折扇一手羽扇的紧盯着刑让作势要出手,还有的则举着一个小酒壶仰头痛饮! 这一切都被温良看在了眼里。 温良见识过钱潮的心机,见识过钱潮的手段,如今这一幕看在眼里,让他对钱潮的韧性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有心机,有手段,还有极强的韧性,这个钱潮假以时日……哼……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想到这里,温良抬手看了看那把闪亮的小刀,他要出手了,但这小刀却不是对付钱潮的,而是在他另一只手的一根指头上轻轻一割然后用力一挤,指头上就有了一颗殷红的血珠……这才是温良的手段! “哈!” 一声大吼从一团黑雾之中传来,同时就如那黑雾之中由内而外的刮起了一股大风,那黑雾竟然直接被吹散掉了,里面露出来陆平川那张满是怒容的脸,而此时刑让那把长剑已经到了陆平川的脸前,陆平川一掌就挥了过来,以大巴掌拍击剑面,竟然“啪”的一下把那长剑打得翻转着横飞了出去,这可把刑让看得瞳孔一缩,暗道这个小子好大的气力又好大的胆子! “奶奶的,你小子这都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 此时彦煊的凤翎火刀正热力惊人的横斩而来,驱赶着刑不得不让向陆平川这里躲闪,陆平川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大拳头捏的“嘣嘣”作响,发一声吼的同时就飞扑而去! 萧逸双手持剑,将紫威威的长剑举过了脑后,然后随着他身形下落的同时双手猛然下劈,一片亮紫色的光幕瞬间从上而下的铺展开来,李简若不躲闪的话,这片犀利的光幕会从两眉中心处将他斩成两半,但是接下来所见,就算是完全疯狂的萧逸也不禁怔了一下,亮紫色的光幕左右似乎同时各自出现了一个李简的身形,瞬间两者似乎又合而为一,瞬间李简就重新回到了萧逸那道剑光的残影之中,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动过身形一般,而就在萧逸怔住的同时,李简也出手了,白炽耀目的剑光直刺萧逸的面门,此时萧逸的剑光残存而李简的剑光大盛,若将此刻定格然后从旁边看去,就如同有人用一根饱蘸了纯白颜料的笔在一片铺展平整的紫色绢帛上狠狠的划了笔直粗重的一道…… “嗷呜”一声巨吼,泥浆巨人的大嘴再一次洞开,一道黑森森的乌光直冲人群! 争斗中的众人早就察觉那泥浆巨人发出乌光之前的举动,因此连同刑让在内所有人都纷纷的狼狈躲避,这倒为刑让解了围,那漆黑如墨的粗大光柱横贯而过,钱潮的一个假身躲避不及,一连串的手诀还没有作完被那道乌光直接吞没,就连假身消失前的那阵闪光都看不见! 刑让心中大恨,暗道温良难不成连自己都要杀吗? 现在钱潮还没有被捉住呢,怎么他就这么急着要鸟尽弓藏吗? 刚想到这里,警兆又起,危险再至,那泥浆巨人两只巨手合力的向着众人就拍了过来! 此时彦煊和陆平川正合力对付刑让,汤萍正在对着泥浆巨人头上的燕惊准备一个或许能将其斩首的手段…… 与此同时,钱潮也对着刑让动手了,真身假身联手之下,符箓以及数不清的灵剑正对着同样躲避着巨人双手合击的刑让而去! 那两只举手已成合击之势,两只巨手之间都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现在两只巨大无比的污泥手掌之中激斗正酣! 刑让自然手忙脚乱起来,到底他是先于钱潮进的成器堂内堂,修为在钱潮之上,至于手段嘛,与钱潮相比也算各有所长,说实话他并不在意彦煊与陆平川的纠缠,只对钱潮有深深的戒备,看见了钱潮的几个假身,他对这个手段虽有些羡慕,但却觉得钱潮现在还用这个手段来对付自己就有些可笑了,躲过了飞鸟一般的符箓,闪避过陆平川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又避过连环斩过、热力惊人又火焰翻腾的凤翎长刀,最后躲过了凶猛鱼群一样的无数灵剑后,刑让已经不动声色又小心无比的将一个小瓶子偷偷的拿在手中,指头一勾的同时头略略一低,两滴清亮的水滴蹿起直入刑让的双眼,这个动作他做的很隐蔽,然后再看时,那几个钱潮就看出了虚实来,几个一模一样的钱潮之中,只有一个是形体分明的,其余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亮色轮廓而已,由此,钱潮的假身真身就都被刑让分辨出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刑让不动声色,在那泥浆巨人的双手要拍击而来的时候,他也不急着向上或者向下赶紧避开,几乎到了最后一刻,就在钱潮向上就要逃出那泥浆巨人双掌合击的危险时,刑让也一边向下躲避过了这不分敌我的一击,同时手中早就捏好的手诀对着钱潮就向下狠狠的一个拉扯! 一团黑雾骤然出现直接笼罩住了钱潮! 钱潮只觉得陡然间眼前漆黑一片,同时自己全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禁锢住了,让他一动也不能动,虽然处在黑雾之中看不到外面,但是身形两侧极速临近的罡风让他明白,那泥浆巨人的双手就在同时拍在他的身上了! “钱兄弟!” 陆平川见了大惊失色,他已经躲到了那两只巨手的下方,见此之后身形快如闪电的就拔高而起,他也分辨不出黑雾中钱潮的身形,只管冲过去一把就抓了进去,第一把没抓住,第二把才扯住了钱潮的手臂…… 而就在此时那带着浓浓腥腐气息的两只巨手几乎就在眼前了,陆平川眼睛一瞪,将钱潮向上一甩…… “啪”得一声大响,陆平川的身形就被完全拍在泥浆巨人的两手之中了! “陆兄!”.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三:杀钱!(四十一) 两只如同钱潮那处庭院一般大小又厚重无比的泥浆巨手随着“啪”的一声大响便紧紧的合击在了一起,激起无数的泥浆上下飞溅! 钱潮被陆平川死命向上甩出来的时候身形不由自主的几个翻转,有那么一刹那头下脚上之时,他看见下面的陆平川还保持着用力将自己掷上来的姿势,那只有力的粗壮大手还向上扬起,当时的陆平川就如同困在一道大山之中极其狭窄的岩缝之内,伸着手想要攀出来,但随着钱潮身形翻转,再看之时,两只泥浆大手已经紧紧的拍击在了一起,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再看那里时严丝合缝,哪里还有陆平川的身影! “陆兄!” “陆大哥!” 其余汤萍,彦煊,李简三人也都将刚才发生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几个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钱潮心情激荡,刚才若不是陆平川,被拍在里面的就是他自己,如此巨大的力道,想必他定然在劫难逃,就算不死,也定然会落入温良的手中,但陆平川拼命救下了他,让他逃过一劫,纵然陆平川是体修,身体强韧又力大无穷,但受了这泥浆巨人如此的重击,想来最乐观也该受重伤才是! 钱潮看得睚眦欲裂,全身热血伴着浓烈的杀意瞬间便齐齐的涌上了头顶来,他双目充血的瞪向了温良,还有那露出半截身子的燕惊!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李简一声急急的大喝: “陆兄还在,救人!” 这句话瞬间就让钱潮冷静了下来,汤萍扭脸对着钱潮急道: “钱小子,快想办法!” 最先动手的是彦煊,随着那两只泥浆巨手“啪”得一声合击在一起,彦煊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间跳动出来,双目中也涌起了一股火花,她平时性子平和偏弱,但她明白若无这几个好友在身边,自己在修行界,在五灵宗会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因此她最是珍惜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好友,而此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陆大哥为了就钱兄弟而身陷险境,她瞬间就觉得全身的热血如滚油一般燃烧了起来! 随着一声高亢清越、响彻云霄的凤唳之声,大苍泽之中陡然闪耀起了一片升腾的火光,火光的中心处,巨大的火凤双翼在彦煊的背后怒张而起,连同她双手各自的凤翎火刀也显得比平时更加的红艳炙热,此时的彦煊脸上是不多见的怒容,双目之中更是罕见的多了几分果决与狠辣,随着她樱唇一启发出一声怒叱后,火红的身形骤然而动,在红热的双翼拍击之下,带着灼浪滚滚,她向着泥浆巨人的双臂便杀了过去! 此时,彦煊的身形在火光之前,身后还拖着一道因为热力升腾而光影模糊的虚影,临近那满是软烂污泥的巨臂之后她骤然停住身形,然后双臂齐挥就在空中绽开了一朵朵怒放的红莲! …… 可惜,让钱潮逃脱了! 可恨,那个该死的大个子! 就在彦煊挥刀疾斩的时候,刑让正仰头看着那对合击在一起的泥浆巨手感叹着。 多好的机会,可惜被那个大个子给破坏掉了,不然这次绝对能够捉住钱潮,然后在温良得逞所愿之后自己再让他兑现前言,这样便是个双赢的局面,可惜啊…… 不过……刚才那大个子救下钱潮的一幕让刑让心中暗惊,那大个子看起来鲁莽浑浊,竟然为了救钱潮甘愿将自己置于难以预料的险境之中,这一点是刑让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不顾危险去救别人,这一点刑让自问也可以做到,但那必须要有足够的好处才行,但是为了救别人而让自己困于险境之中,以刑让的心性,以他的过往经历,以他对五灵宗和修行界的认知而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呢? 而那个大个子,在刑让看来并不是一个贪利的人(这一点刑让错了,陆平川其实很贪财,没事自己就喜欢数自己储物袋里的灵石……),但他为了救自己的伙伴而不顾自身的安危!隐隐的,刑让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五个人若只是手段出众又凑在一起行事的寻常五灵弟子也就罢了,但五个人若如此同心的话,那接下来想要捉住钱潮恐怕会十分的困难,甚至最终会以失败告终! 但不论怎么说,五个人去了一个,现在剩下四个,就算不易对付也比先前局势强了许多! …… 温良一只手举在面前,一根手指的指尖上正有一颗殷红的血珠。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一口气将这颗血珠吹出去的时候,眼前居然拿住了陆平川! 刚才那一幕他自然都看在了眼中,在刑让的那团黑雾将钱潮笼罩住动弹不得的时候,温良心中大喜,本来以为可以大功告成,没想到却好事多磨,被那个该死的叫陆平川的将钱潮救了,而陆平川却被拿住了。 可惜! 不过……拿住了一个,其余四个就慌了手脚,就好比手里有了一个重要的筹码,有机会! …… 凤翎火刀带着猎猎的呼啸斩进了泥浆巨人那粗大无比的手腕处,刀光之疾,火光之盛,彦煊全力施展,恨不得一刀就将这怪物的双手齐齐的斩落,然后尽快的将陆大哥从那团烂泥之中救出来。 火刀斩进那完全是由无数泥浆做构成的手腕后发出了“嗤”得一声,凤翎火刀的锋芒根本就没有激起什么乱溅的烂泥,倒是冒起一片蒸腾而起的白汽,凤翎火刀斩进去后便看不见了刀身的火焰,但彦煊能察觉到斩得异常顺利几乎不受任何的阻滞,刀身极其顺滑的又切斩而出时才重新显出那抹红艳的火光,但是令彦煊的心往下一沉的是,凤翎火刀的确在泥浆巨人的手腕处斩了一道长长的刀口,而随着刀身在那污泥手腕中不停的下斩,随着那刀口处的白汽消散之后,原来中刀之处竟然依旧是浓浓的污泥,那里有半点的伤损! 而这其实正是“泥甲尸傀术”的“泥甲”的厉害之处,不为锐器所伤,不为钝器而损! 见自己的火刀竟然伤不了泥浆巨人,彦煊的一双秀目瞪得更圆了,焦急之下她连斩几刀皆是如此,如同抽刀断水一般,彦煊心思急转,马上便有了主意,接着便是一声响动天际的凤唳,红光大盛中她背上双翼陡然不见,同时,一只体型庞大的煌煌火凤自她的身上冲天而出,拖着华丽的流焰长尾、扑展拍击着火红双翼,一个盘旋之后火凤折返而来时就张开口喷涌出一道长长的烈焰,直向泥浆怒人的手臂烧了过去,而彦煊同时也是鼓腮嘬唇,在另一声凤唳长鸣之中也喷出一道滚滚的火浪与自己的火凤之灵共同的烧灼泥浆巨人的手臂! 而且两道红亮炙热的火舌都烧在那泥污巨臂的同一处。 既然斩不断,那就烧干它,烧得那泥浆之中再无半点的水分,烧得它龟裂干燥,然后再斩! 似乎是料到了彦煊的心思,而且很可能彦煊这样做的确会给泥浆巨人造成不小的伤害,那泥浆巨人合拍在一起的双手马上就动了起来,躲避那两道炙热烈焰的同时,左手并拢成拳而右手五指并拢先是一退然后便猛地向彦煊拍了过去! 躲闪之中,彦煊盯着泥浆巨人握成拳头的左手……陆大哥必然就被攥在那里! …… 而就在彦煊刚刚对泥浆巨人动手的时候,汤萍见状马上就要去帮手,但钱潮却急急的出言止住了她。 “汤丫头,等等!” “还等什么!” 汤萍扭向钱潮时才发现钱潮的双目中完全是一片闪闪的亮蓝之色,居然连瞳仁都看不见,便知道他施展了自己的青眼术。 “少安毋躁,我来救陆兄,一定能将他救出来,但你与彦姐一定要把刑让拦住,不然他一定会再对我下手,那样我就很难施展手脚,那个刑让,能看穿我的假身分辨出我的真身,然后直接对我下手,刚才就是这样,猝不及防,才着了他的道!” “什么……” 汤萍闻言,马上就想到了幻境之中见到的刑让在成器堂内堂盗书的那一幕,那个崇灵血修曾给过他一个小瓶,里面的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好,刑让就交给我和彦姐,但是温良若也来动手呢?” “放心,李兄一定会去阻拦的,而且,我需要的时间不多!” “好!” 钱潮的神情也急,但比起汤萍而言却更加的沉得住气,而且已经有了救陆平川的办法,汤萍见钱潮如此,心里没来由的安稳了一些,答应一声后便急急的去找彦煊。 此时正是泥浆巨人的双手分开来,左手握拳下垂,右手巨掌拍击正在喷吐烈焰的彦煊,汤萍飞走后,钱潮的目光追随着泥浆巨人那只握成大拳的左手,然后随着那只左手的移动而看见了下方的刑让。 而刑让此时也正向上看来,他一言看见了钱潮,看见了钱潮满脸的恨意……以及那亮蓝色的古怪目光! 钱潮眼中那亮蓝色的目光让刑让心中又是一紧,这是……什么手段……刑让心里还在想着。 这个钱潮还真是手段层出不穷!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四:杀钱!(四十二) 擒贼先擒王,这是李简所想的,陆平川现在就被那泥浆巨人紧紧的攥在左手之中,但是李简知道凭自己的手段直接去将陆平川救出来并不容易,或者说那不是他所擅长的,想来钱兄弟肯定会直接去救陆兄,但是,不管这泥浆巨人体型再是庞大,力量再是可怕,它那头颅之上露出半截身子来的燕惊……应该就是这泥浆巨人的弱点! 若能一剑将起死回生后的燕惊斩了,说不定就能将陆兄从险境中救出来,甚至能直接除掉这个泥浆巨人! 李简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但眼前却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萧逸,这个疯魔的剑修一直在与他死命的拼杀,紫威威的剑光一直缭绕在他的身周围,冰冷的剑锋或是横劈竖斩或是蓄力直刺,李简几次抽身想走的时候被萧逸抓住机会抢攻,若不是李简躲闪的快,险些再次飙血受伤,这可让李简心中既焦虑又恼恨,二人刚刚拼过几剑,萧逸的身形错开之后便立即回身又一剑刺来,他盯着眼前那一点越来越盛的紫色寒芒,眼睛的余光中还有头顶上方泥浆巨人那只握成拳头的巨手,李简的身形不动,似乎是要与萧逸硬碰硬的拼一剑,但就在萧逸的剑锋几乎要刺破他的前胸衣袍时,李简身形一侧的同时也一剑刺了过去。 避开了萧逸的剑锋,李简的剑尖并没有刺向萧逸本人,青竹灵剑的剑尖刺在了萧逸那把灵剑的剑格之上,待剑尖与对方的剑格接触时,李简骤然用力一点,借着青竹灵剑上传来的反冲之力,李简的身形猛然倒飞而出,空中再一转身后,李简的身形就如同一道青色的虚影一般擦着那只握成拳头的泥浆大手掠过直射泥浆巨人的头颅而去! …… 李简的行动被钱潮看在了眼中,钱潮并不觉得李简能够得手,但是,李简这次突袭燕惊或许能为他制造一个好机会。 当然不是钱潮亲自动手,钱潮的一个假身在看到李简脱离了萧逸的纠缠之后,马上就一连串快捷无比的手诀变幻出来,同时在这个假身的胸前,那根八尺长,笔直尖锐如同长矛一般的“八尺啄”便现身而出,遥遥的正对着泥浆巨人头颅上的燕惊! 而钱潮本人则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手中拿着酒壶,当然所说的重要的事情不是饮酒,而是看着身前两个自己的假身正在忙碌,他的那枚砸人专用印章正颠倒过来悬浮在那两个假身的面前,而那两个假身每人右手中各有一支笔,左手中各自拿着一个装满丹砂的小瓷瓶,两只手齐动,飞快的在印章平整的那一面书写着繁复晦涩的符文,短短的时间之内,这印章大半都变成了正红色的。 这个手段钱潮曾经在第一次对付血傀的时候用过,当初他以阵法先困住了血傀,然后也是现场在这印章上书写符文阵法,然后彻底毁掉了那血傀,但现在与当时还有所不同,这泥浆巨人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一时间他想不出该如何布置阵法,这才在自己的这面印章上多做文章。 …… 彦煊已经得了消息,知道钱兄弟会全力解救陆平川,但要她与汤萍合力阻挡刑让,为钱潮争取时间,此时她那火凤之灵正两翼拍击着一路从下向上、火光熊熊的追逐着刑让,而这刑让似乎也很是畏惧火焰,一路急急的向上飞逃,就在这时,红裙闪动中,彦煊正好将刑让的去路截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如同织锦般华丽的火幕便横扫而过,几乎是立即,又梅开二度一般的第二道华丽的火幕也猎猎而过,两道火幕都横贯了刑让的腰身,不过就在彦煊以为自己击杀了这个家伙的时候,刑让那已经呆滞住的身子却突然间爆开来化作了一团黑雾消散掉了。 彦煊见了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也就在刑让的身子爆开来的同时,就在彦煊的身后一团黑雾显现,其中正有刑让的身形! 彦煊也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异样,正准备回身就一刀斩来的时候,头顶上方压力骤然袭来,泥浆巨人的一只大手正以上势下对着她就猛拍而来,不得已之下,彦煊只能飞身躲闪,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就在此时,一根通体冰白寒汽弥散,大小长短如同巨椽一般,棱角尖锐,沉重无比的冰凌已然带着一股低沉的啸声直向刑让当胸飞刺而去! 这正是汤萍的手段,原本她想以此来对付泥浆巨人头顶的燕惊,如今用在了刑让的身上。 不过接下来看到的却让汤萍十分吃惊,刑让刚才表现的十分畏惧火焰,但是面对她的冰寒手段时居然毫不退缩,眼见那冰凌向他而去,刑让只是一抬手便将他那把乌光闪闪的长剑正对着那沉重的冰凌便刺了过去,接下来,彦煊重新追过来,凤翎火刀翻着火浪横斩而来,刑让不得不飞身继续躲避,但是汤萍发现自己飞刺过去的巨大冰凌却在“嚓”的一声之后速度骤降,然后那冰白寒雾缭绕如同巨矛一般的冰凌竟然迅速的变得通体漆黑起来! 怎么又这样,先前汤萍护身用的冰壁就是如此,现在攻击刑让的冰凌也是如此,果然如汤萍所料,那已经变得漆黑一团的冰凌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紧接着“哗啦”一声冰凌碎散,完全化作了黑雾弥漫,一根血红长剑从中直直向她刺来! …… 越是接近那泥浆巨人,那股泥腐腥气便越发的浓重! 此时李简已经从那泥浆巨人的肩头一侧向着它的头颅直飞而去,悬身在泥浆巨人上方温良已经注意到了飞扑而来的李简,不过也只是低头瞄了一眼而已,他竟然对李简的举动无动于衷。 而在李简的身后,还有一个身影也急急的追了过来,自然是萧逸。 李简这一次算是偷袭而来,临到最后要动手时才突然出剑,白光炽烈,直刺燕惊…… 白炽的剑光映亮了燕惊那张残损的脸,此时他才扭头向李简这边看了过来,剑光之中,燕惊残存的那只眼睛里污浊不堪,而他那残存的半张脸上竟然还能看出几分讥诮的意味…… “唰”的一下,白炽的剑光便刺进一个身子之中! 不过不是燕惊,燕惊所处正是这泥浆巨人的头颅之上,而这庞大的头颅自然也满是泥浆,就在李简一剑刺过来的时候,从燕惊身子旁边的泥浆之中一个人猛然从中钻了出来,正好用自己的身子为燕惊挡下了这一剑! 并非活人,而是先前死掉的一个散修的尸身而已,满身的污水烂泥,根本看不清此人的头脸,李简的剑直接从这尸身的前胸刺入又从后背上透出来,其实此时李简的剑尖距离燕惊并不远,只有几寸而已,再用力向前递剑锋的话一定能刺到燕惊的身上……李简心念一动,剧烈的白光闪耀之中,三尺青竹灵剑马上就化作了丈三巨剑,白炽的剑身直直的向前直刺而去,岂料李简再看,竟然刺空了,燕惊并没有左右躲避,而是直接将自己的身子往这泥浆头颅中沉下去,只露出头和肩来,依旧仰头讥诮的看着李简,白炽剑锋就横在燕惊的头上! 手中的青竹灵剑忽然紧了起来,仿佛刚刚刺穿的这个尸身渐渐要化作铁铸一般,再不撤剑就更难将剑抽出来了,但令李简不得不马上就撤剑飞退的却是其他原因,因为那个被他一剑刺穿了的尸身竟然动了……猛然就张开那满是烂泥的两条手臂,向他就漏报了过来,同时那满是泥浆的头脸上也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嘴巴,露出瘆人的眼白和森森的牙齿来! 若是落入这家伙的手中,恐怕不是被燕惊所伤就是被后面追过来的萧逸所伤,李简可不敢冒这个险! 青竹灵剑从那尸身之中抽出来时,随着一阵类似咕哝的声响,那尸首马上又沉入泥浆之中,但也就在此时,燕惊却已经对着李简发动了攻击。 就在燕惊一阵如同呕吐一般难听的声音之中,他将嘴巴张大到可怕的地步,对着李简就喷出来一股污黑浑浊、腥腐难当的泥浆来,如同一条污黑的线,直向李简的前胸喷来! 借助剑心清明,李简在要避开的一刹那,他犹豫了一下,身形先是顺着那股泥浆向后极速倒飞了一小段,然后猛然间拔高起来,就这样,这股腥腐难闻的泥浆竟然直直的喷在了李简身后已经擎剑刺过来的萧逸身上! 萧逸发出了“啊”得一声大叫,然后就带着满身污泥的摔落下去,而且,最让李简胆寒的是,萧逸的身子竟然在污泥之中还冒着丝丝的白汽,这一幕让李简眼角直跳,到此才明白刚才被燕惊喷出来的泥浆是有毒的! 李简欲挺剑再刺,却已再无机会,就在那泥浆巨人的头颅上,在燕惊身形的一周,齐刷刷的钻出来一圈泥柱一般的尸首将燕惊护在中心处,完全将李简刺来的方向都封堵住了,而且就在这时,泥浆巨人那只拍来挥去的右手已经到了李简的背后一把就抓了过来,无奈之下,李简不得不飞身而走,躲避那泥浆巨手。 一圈尸身又渐渐的下沉钻入泥浆之中,燕惊从中露了出来,看着空中不停躲避那只大手的李简,燕惊那残存的半张脸上又出现了那股讥诮的神情来…… 但就在此时……先是一个黑点,然后就是一道长长的黑影直接贯穿而来,等那黑影从燕惊露出来的半截身子中贯穿而过,呼啸声和带过来风才传递过来,而就在燕惊的胸前,一个前后贯通的伤口已经出现了,燕惊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流出来的并非鲜血,仍然是污泥而已,同样在后背上也有一个这样的伤口在向外涌着烂泥,他又抬起头看过去,在对面争斗的人群中,正有一个人影冷冷的看过来,正是钱潮! 然后燕惊的眼睛中,口鼻中,耳朵中,脸上身上所有的伤口中就开始不停的向外宣泄般的大量喷涌出污泥浊水来,而燕惊的身形也从开始的瑟瑟而抖一直到疯狂的抖动不停! …… 就在燕惊受了这一重击之后,就在泥浆巨人的左手大拳头之中,忽然一个满身污泥的人形就钻了出来,这次倒不是泥浆里的尸首,那个人形伸手一摸头脸上的烂泥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喊道: “奶奶的,憋死我了!” …… 温良也在这个时候将一根手指凑到了口边,“呼”得一口气就将指尖上的那颗血珠吹了出去!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五:杀钱!(四十三) “奶奶的,憋死我了!” 喊出这句话时,陆平川也只从那只泥浆大拳头中钻出来头肩而已,就跟刚才被李简一剑刺穿的那具尸身一样,陆平川头上脸上全是烂泥,若不是费力的抬起手臂在脸上抹了一把,他这张口说话一定会被烂泥巴灌进口中。 但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已经让其余四人喜出望外,此刻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不但确定了陆平川还活着,而且从他中气十足的骂人话中就能知道,此时的陆平川应该并无大碍。 “诶,这里臭死了!” 陆平川又说了一句。 汤萍与彦煊早就急不可待的向陆平川那里飞去,这两个女子都是极爱干净的人,若在平时才不愿触碰这些烂泥,但此时为了将陆平川救出来自然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 此时,就在那泥浆巨人的头颅之上,被钱潮的“八尺啄”透胸而过的燕惊已经起了惊人的变化。 最开始燕惊因伤重死后,温良曾经施展手段,大苍泽里无数的泥浆从燕惊的口鼻以及是身上的各处伤口中钻进燕惊的体内,这也是“泥甲尸傀术”必要的一个步骤,而如今被钱潮的“八尺啄”透胸而过,这样的重击似乎将温良的“泥甲尸傀术”破除掉了,就算没有彻底破除至少是使其受到了重创,再看此时的燕惊,头脸仰面朝天,正张开大口向上喷出滚滚的污泥浊水,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那张残损的脸完全被烂泥糊住了;而燕惊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形了,全身臃肿鼓胀,身形一下子涨大了何止两三倍,就连衣袍都被撑破了,就如同那泥浆巨人的头颅上肿起了一个包,最可怕的是,先前那些烂泥钻进去的伤口,如今又成了那些烂泥疯狂喷溅而出的出口,燕惊仅余的那只左臂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无力的颤抖挥摆着,与他此时那臃肿的鼓胀成球的身形极不协调! 最重要的是,随着燕惊的变化,整个泥浆巨人,这个温良以自己的手段塑造的“泥甲尸傀”,此时那三十多丈的庞大身躯正随着燕惊的颤抖而颤抖,随着无数泥浆从燕惊身上喷涌而出,那泥浆巨人身上也不停的有大团大团的泥浆从它的身上掉落下去。而且,自钱潮的“八尺啄”穿透了燕惊的身体后,这泥浆巨人便停住了,一时间再无动作,或许正因如此,陆平川才得以暂时摆脱了泥浆的束缚,钻出来透口气! 温良岂能看着自己的“泥甲尸傀”就这么被毁掉,他轻叹一口气,在感慨对付钱潮不易的同时,一口气就将自己一根指头上的那颗血珠吹了出去! 这颗血珠不是什么伤人的手段,在“泥甲尸傀术”中,塑造“泥甲尸傀”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精血来对其进行强化,但是,这样的强化只能进行一次。 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暗红细线射向了燕惊…… 几乎就要溃散的泥浆巨人马上就停止了全身剧烈的颤抖,那庞大的泥浆头颅上,几乎要被体内的烂泥撑得爆体的燕惊也恢复了一些,至少不再如污泥喷泉一般向外喷涌泥浆了,他那鼓胀臃肿的身形也可见的慢慢塌瘪下去,渐渐的似乎是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此时在燕惊脸上那些擦拭不掉的烂泥之中,他那只仅剩下的眼睛睁了开来,与先前目中那乌黑浑浊的眼神不同,这一次燕惊独眼里的目光完全是血红之色,正如先前温良指尖上的那颗血珠! 血红的一只眼睛远远的看了过来,钱潮望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钱潮也不相信,凭着自己“八尺啄”的一击就能彻底的毁掉这泥浆巨人,毕竟,温良就在那里,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泥浆巨人被毁掉! …… 那泥浆之中似乎有着强大的拉扯之力,陆平川的手段在这其中根本就无法施展出来,如今只能勉力的让自己的头颅伸出来,还有一只手臂,他注意到了汤萍与彦煊正急急的向自己飞来,知道是来救自己的,如今他只能等着别人来救,这对陆平川来说是一种很窝囊的感受。 不过就在温良将自己之间的那颗血珠吹出来之后,陆平川立时就察觉到了异样! “诶!不对……这烂泥巴里边怎么有人在拽我的脚脖子……” 似乎是为了验证陆平川的那句话一样,刚说完这句话,陆平川露在泥浆外面的头脸忽然一下就被一股力道扯进了那大拳头的泥浆之中去了! “陆大哥!” 正飞去解救陆平川的汤萍与彦煊见了顿时慌了心神。 而这一慌则给了刑让机会! 先是一直追在汤萍身后的那把乌光闪闪的长剑放慢了速度,与此同时,刑让双手各自成诀,两只手的几根指头飞速变换几次之后便各有一团黑雾笼罩在刑让的双手之上,就在汤萍与彦煊飞临了那只泥浆巨拳的上方时,处在她们二人身后的刑让在冷笑之中便将双手各自对准了二女…… 两团黑雾骤然降临,几乎是同时将汤萍与彦煊的身形齐齐的笼罩住了,能听见两个女子在遭了刑让这手段时从黑雾之中发出的惊叫,但无论她们两个如何的拼命发动身形极速拔高起来都无法从笼罩自己的黑雾之中挣脱出来! 然后,刑让就从容的看向了钱潮,那把原本追着汤萍的乌光长剑便对着钱潮本人一道黑线般的疾刺而来! …… 刑让那里困住了那两个女子,看得温良心中一宽,如此一来,钱潮身边再无帮手,凭着刑让,想来拿下钱潮并非难事,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向五灵宗讨还血债! 但是……温良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只顾着看钱潮那里,却忘记了自己的脚下,他算漏了一个人…… 李简! 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发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李简在没有机会继续刺杀燕惊之后,马上就是钱潮以“八尺啄”重创了燕惊,连带着这泥浆巨人都有溃散之势,这让李简看到了救出陆平川的希望,但是马上异变就发生了,他能察觉到温良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一下子就让这泥浆巨人从崩溃的边缘恢复过来,而且气势更盛,而先前鼓胀成球的燕惊也在渐渐的恢复着原状,李简便知道不妙,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远处汤萍与彦煊的遭遇,此时的李简距离正在恢复之中的燕惊最近,而且在剑心清明之中,他还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温良所重视,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现在动身去救汤萍与彦煊有些鞭长莫及,莫不如趁此良机一剑斩了燕惊! 身形发动,衣袂带起的风声最终将温良惊动了,等他低下头看去的时候,正看见一道青光的残影,而那残影的尽头是一身青袍带血的李简,此时的李简已经处身在燕惊的身后了,而燕惊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身形依旧鼓胀臃肿不堪,似乎此时的燕惊也察觉到了脑后的风声,正扭着他那颗满是泥浆的头颅要回头去看…… 白炽无比的剑光从燕惊的颈间横扫而过…… “住手!”温良也同时怒吼了一声! 就在温良吼出这一声时,李简担心温良还会用燕惊的无头尸身施展出什么手段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剑之后反手就是无数剑,一朵炽白的莲花就在泥浆巨人的头颅之上怒放起来! …… “气死老子了,这里边怎么还有人!” 随着泥浆巨人头颅上怒放了一朵剑光白莲,被扯进泥浆中的陆平川重新的挣扎了出来,刚说完一句,他的眼前脑后就从泥浆之中探出许多支手臂来,一只只满是泥浆的大手伸出来抓来抓去,临近的手臂在抓住陆平川的头发、袍子之后竟然还要发力再将他重新拖拽进这泥浆之中去。 而就在那泥浆巨拳的上方,一只煌煌火凤飞快而来一下子就冲进了一团黑雾之中,紧接着,那团黑雾中便透出炽烈的红光来,马上随着一声响彻的凤唳声,火翼怒张,一下子就将那团黑雾完全的驱散掉了,彦煊的身形从中显露而出,背后一对庞大的火翼挥舞着,她来不及怒视刑让,一眼就看到了下方被无数只手臂齐齐得向下拖拽而只露出一个额头的陆平川,一见情势危急,她火翼一振就冲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另一团黑雾也在一声爆鸣之中被震荡溃散开来,里面的汤萍一脸的怒容,满头的乌发飘扬,露出她毛绒雪白的一对尖耳,而就在汤萍的身后,还有一条更大的白色飘带一般的虚影。 彦煊脱困,是借助了自己的火灵。 而汤萍脱困则是完全借助了令狐小白的力量,此时她身后那条正在消失的白色飘带一般的虚影,正是此时小白力量的完全显现,小白身具上古真灵兽九尾大天狐的血脉,此时年幼,它只有一尾,但这力量完全被汤萍激发起来时,也绝对不容小觑! …… 乌光长剑向着钱潮的真身疾刺而来。 那把剑越飞越快,血红的剑锋最后从那团乌光之中透了出来,直刺钱潮本人的胸膛而来。 而钱潮竟然对极速而来的危险视若无睹一般,还将自己的一根之后塞入口中用力一咬…… 钱潮的一个假身立即从侧面就靠了过去,然后“叮”得一声锐响,一道绿色的光泽闪现,是一道绿色的弧,从上而下,一闪而逝,刑让都没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划过之时又正切斩在此项钱潮的那把血红长剑正中,然后刑让那把炼制上乘、威力不俗的邪剑居然一下就被轻松的斩为了两段! “什么……!” 这一幕把刑让彻底的惊呆了,他耗费了无数心血才炼制出来那把邪剑,除了威力不俗之外,自问除了筑基修士的法器再不可能被灵器所伤,但刚才所见对他的信心是一个绝对的打击……这个钱潮的炼器术竟然如此高明吗? 他哪里知道,钱潮的那个假身刚才所用的哪里是什么灵器,甚至都超越了法器,那是一件炼制法宝的材料,正是在与骆缨等人开启遗迹藏宝出发现的刀螂兽玉化之后的刀臂! 钱潮则对此毫不在意,然后将那根带血的手指伸到那小桌面一样的印章表面,居然以自己的精血在上面画下了最后几个符文! …… 到底还是要亲自动手呀! 温良有些愤懑和悲哀的想着,刑让那里也失手了,这“泥甲尸傀”眼看也要被毁了,也罢,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已无人可用,那就自己拼一回命吧!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六:杀钱!(四十四) 从自己的本心来讲,温良并不愿意亲自出手与钱潮等人相斗。 虽然他夺舍了温良的肉身,目前也只有炼气的修为,但在温良的身上,还是保留着几分索元亥作为结丹修士的几分高傲和自重,在他看来,亲自施展手段与钱潮那几个人你来我往的打上一阵的话,实在是让他心中不甘。当然,温良自潜入了五灵宗之后也曾经出手杀过人,尤其是这次为了对付钱潮而招募了不少的散修,那些人个个野性难除,桀骜不驯,在温良的藏身处折腾起事端来,为了镇住这些人,温良就曾经出手杀人,但那些人在温良的眼中比起钱潮更加的不如,就是他花灵石从外面找来的送死的,与下人无异,下人不听话,自然要严加惩戒,所以他才当中辣手杀人。 但钱潮不同,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施展手段对付钱潮,明显是将钱潮放在了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这是让温良心中觉得最不舒服的,凭什么他曾经的一个结丹修士,如今要放下身段与几个炼气修士争个你死我活呢? 他们配吗? 答案是:他们当然配! 不然钱潮那几个炼气的小家伙也不可能将温良逼到眼前这个境地。 如今身边一个自己的人也没有了,刑让并不是他的手下,他们两个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温良此时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再不亲自动手,就只能放弃先前所有的计谋,他当人舍不得! 那就动手吧! 泥甲尸傀的头颅之上,燕惊的身子在李简一阵又如白莲怒放一般的剑光之中彻底的不见了,没想到自己最忠心的一个手下竟然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一边感慨着温良的身形一边飞快的向着泥甲尸傀的头颅上落去。 几乎要落在那庞大的泥浆头颅上时,温良忽然想道:要是……索家逃出去的那几个孩子中哪怕有一个像钱潮这样出色的话……不怕索家的大仇不报啊! 然后随着温良一个手诀,泥甲尸傀的头颅正上方,那里原本是燕惊露出半截身子的地方,如今燕惊早被李简那团炽白耀目的剑光几乎撕扯的粉碎了,那里也是空空如也,随着温良一个手诀变幻,就在那里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直通泥甲尸傀的头颅之内,而温良的身形一点都没有减速,就直接从哪个洞口进入到泥甲尸傀的头颅之中去了。 …… 彦煊还是晚了一步,等她拖着一道笔直的火影飞至那泥浆巨拳的上方时,正是温良的身形进入这泥浆巨人的头颅之时,整个泥浆巨人就在那一刻猛然间的剧烈震颤了一下,彦煊正伸出去抓陆平川仅露在泥浆外面的发髻,震颤之中,那泥浆巨拳似乎是紧握了一下,让她一把就抓空了,紧接着马上就从这泥浆巨人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庞大无比又阴森凶险的气势,彦煊身形被这股无形的气势一冲都有些不稳,而就在这一刻,陆平川露在泥浆之外的半个脑袋一下子就被一股力道又扯了进去! “钱小子!”汤萍急得大喊了一声同时回望钱潮。 “我来救陆兄,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钱潮头也不抬的喊道的同时正用流血的手指将印章之上那慢慢的无比复杂的阵法最后一个符文的最后一笔画了上去! 钱小子说过什么? 当然是他来救陆平川,让汤萍与彦煊阻拦刑让。 汤萍忽然意识到自从陆平川从泥浆中钻出来后,她和彦煊一样,关心之下就乱了阵脚,两个人都忘记了钱潮先前所言,一心想着要将陆平川从险境之中救出来而忽略了身边的危险,这才中了刑让的手段,如今再找刑让,她才发现那家伙正在一片漫天飞舞的剑光中一边躲避一边将另一个阻拦他的钱潮假身困在了一团黑雾之中。 “彦姐!” 汤萍先喊了一声,同时飞身向着刑让而去。 “刑让!” 随着汤萍的一声怒喝,湖蓝的身形高速飞至刑让近前,然后汤萍将右臂探出对准了正在施法的刑让就一把抓了过去,湖蓝薄纱的袖中本来一条纤细粉白的手臂骤然间化作了一条巨猿长臂,古树粗细,满是金毛的粗壮巨臂骤然伸展出去,桌面大小的手上五个尖锐的指甲闪着寒光,竟然一把就将刑让拦腰紧紧的握进了大手之中,汤萍先前的冰寒法术接连被刑让所克制,后来被困在刑让的黑雾之中时并没有看到那把乌光长剑被钱潮毁掉,因此再对付刑让时便不敢再用自己的冰寒法术,而以玉灵术与之相斗,如今一击得手,汤萍心中一喜,手中马上就骤然发力要将这碍事的刑让一举除掉! 彦煊正为无法救出陆平川而束手无策,猛然间听到身后汤萍的一声喊,回头看时正看见汤萍伸出一条金灿灿粗大无比的巨猿手臂正将刑让紧紧的抓在了手中,但马上她就又看到汤萍的那只巨猿大手之中猛然间捏爆了一团黑雾,不,是两团,就在汤萍手里的那团黑雾爆出来的时候,就在汤萍的身后还有一团黑雾也同时出现,彦煊马上就意识到那里才是真正的刑让所在,而现在汤萍毫无防备之下正处在危险之中! 凤唳声起,彦煊的火灵离体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撞向汤萍身后那团正淡去的黑雾中显露出来的身影。 而刑让则并不打算与这两个女子多做纠缠,他的目标是钱潮,当然除掉汤萍也是,因此就在那只热浪滚滚的火凤袭来之时,刑让把心一横,陡然间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使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在泥浆巨人那里又传来一声震天的吼声! 近处,“轰”的一下,一团浓重的黑雾便再次爆发出来,这一次黑雾的范围十分的广,不但将正在扭身回看的汤萍完全遮蔽在其中,就连疾疾飞来的彦煊以及那只满身烈焰的火凤完全的笼罩在内,不但如此,这黑雾还在快速的扩散,钱潮的两个假身也被囊括在内,钱潮本人见机快,而且此时他也完成了这印章之上阵法的布置,一见黑雾袭来,钱潮马上就飞身躲避,同时仅剩的一个假身也随着他一起飞向了正爆发出极强气势的泥浆巨人。 …… 就在温良的身子进入那泥甲尸傀的头颅中后,那个黑漆漆的洞口马上就不见了,随之这泥浆巨人就爆发出了极强的气势出来,然后就在这泥浆巨人庞大的头颅之上,五官正渐渐的成型,随着泥浆的上下分离,便多出来两只如同城门洞一般大小的眼睛,原本也是黑漆漆的两个洞口一般,但马上血红耀目的光从那两只巨眼之中射了出来,就仿佛那巨大的头颅之中满是烈焰、火光就从那两个洞口处透出来一样! 然后这泥浆巨人猛然间便双拳一握,发出了一声巨吼! 泥甲尸傀术这才算是完整了,温良先前自重身份,并不愿亲自与钱潮几人动手,但泥甲尸傀要发挥出完整的威力就需要这东西的塑造者进入其中驾驭,燕惊被李简彻底毁了,如今温良只能亲自驾驭这泥甲尸傀去擒钱潮。 温良不担心钱潮会逃,泥甲尸傀的左手中还牢牢的握着一个陆平川,他们必然不会逃的! …… 黑雾之中,似有火光透出来,但那团火光游离,黑雾也鼓荡不停,那团火光始终不能从黑雾中脱身而出,强烈的火光也只能让彦煊看清身前不足一丈的距离,再远,就是漆黑一片了。 这时的彦煊,任凭她手段尽出此时也无法摆脱身周围这漆黑浓重的雾气,无奈只能谨慎的采取守势。 但奇怪的是,在黑雾之中还有两个金光灿灿的亮点在闪烁! 是汤萍,若没有这黑雾,定能看到此时在她的肩头就蹲着一只金毛茸茸的小猴子,正是大黄,这小猴子两只眼睛满是灿灿的金光,它的一只胳膊就搂着汤萍的头,就连尾巴也在汤萍的颈上缠绕着,还不停的吱吱的叫上几声,凭借着这小猴子的眼力和示警,汤萍已经躲避过了刑让在黑雾之中的几次偷袭! 不过汤萍却不敢全力出手,从大黄那里她知道,刑让用心歹毒,总是在她与彦煊的中间,只要她使出手段,那刑让必然避退,然后彦煊很可能就会被她的手段所伤!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极快的撞进那团黑雾之中! 是李简。 一进这黑雾之中,李简就如同身上背负了重物一般,身形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是这黑雾却影响不到李简的感应! 从外面看的话,黑雾就如同悬在空中的一朵蓄积了不知道多少雨水的乌云,其中诡异的是有火光隐隐的透出来,还时不时的有几声清脆的猿啼传来,但是自李简撞进去之后,这片乌云之中就开始有阵阵的雷光闪动…… …… “轰”得一声,被温良驾驭的泥甲尸傀向前迈进了一大步,震得大苍泽地面泥污四溅而起! 钱潮与他的一个假身迎了上去,又是一声吼叫,同时泥甲尸傀巨大的右掌扇起了一股狂风向着两个他分不清虚实的钱潮齐齐的抓了过来,而两个钱潮马上就一上一下的分离开来,一个向上拔高,同时作势引弓待发,而另一个则身形骤降的同时身边马上就团团的出现了雪片一般密集的符箓向着那泥浆巨人而去。 温良通过两只血红的巨眼看到了那个引弓待发的钱潮,他认出那是钱潮不止一次用过的厉害手段,而符箓则似乎不用钱潮本人也可以使用,由此他判断上方的那个钱潮才是真身,马上泥甲尸傀泥浆淋漓的脸上就裂开了一个大洞,随着吼叫声,一道粗大的乌光直从那里喷出射向上方的钱潮! …… 乌云之中终于有了大动静,一道白炽的闪电似乎蓄积了很久终于爆发出来,几乎是上下贯穿了整片乌云,但却没有雷声,只有一声似乎是闷哼的声音传出,然后红霞骤现,火光冲天,乌云的一半几乎成了傍晚才会出现的火烧云,而令人奇怪的是另一半的乌云之中确实蓝芒大盛,还有风雪呼号一般的声音传来! …… 中了! 温良眼看着自己一道乌光直中钱潮,但他却一下子心就沉了下去,甚至是十分的后悔,钱潮……可千万不能死! 他若死了,自己先前的谋划就完全落空了! 的确是中了,乌光之中,钱潮的身形如同被扔进滚水中的小冰块一般瞬间就消失不见! 而就在下方,如雪片,如鸟群一般的符箓疾疾的飞向了泥浆巨人的左臂,然后就密集的撞了上去! 冰雪四溅,温度骤降! 那完全都是钱潮的“冰封符箓”。 温良马上就察觉到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知道钱潮有什么打算,抬起泥甲尸傀的左臂时,犹有数不清的冰封符箓不断的贴上去,泥甲尸傀的左臂本是软烂的泥浆构成,在这冰封符箓的威能之下,受这奇寒影响,泥浆之中的水迅速凝结成冰,因此那小山岭一般的左臂居然越抬越慢,整个手臂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当然除了困住陆平川的那只大拳头除外。 钱潮这是要做什么! 温良刚刚想到这里时,一道正红色、四方棱角分明的大印便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那条手臂上,印章的落势极快,但砸在满是坚冰的手臂上时却没有半分的冰屑飞溅,只有一声沉闷的“咚”得一声。 随即,那泥浆巨人的整条手臂似乎都被那印章上的符文颜色所染,短短的时间之内,正红色便蔓延了整条手臂,紧接着,那条手臂就断开了,半条手臂轰然下落,而此时那正红的颜色似乎还余威犹在,竟然沿着断臂向泥浆巨人的肩膀处扩散而去! “嗷呜”得一声,这次泥甲尸傀发出的巨吼中竟然满是痛苦之意! “噗” “哗啦” 断臂摔落在地,冻得结实的地方在大苍泽被甩的粉碎,而那只大拳头则依旧完全是一团庞大的烂泥,落在地上发出了“噗”得一声,借着下落之势,那团烂泥巴完全的在地面铺展开来,烂泥之中散落着不少被泥浆包裹的尸首,嗯,也不全是尸首,其中有一个体型最大的竟然一下就坐了起来,伸手在脸上一抹后张嘴就骂了一声: “他奶奶的,总算是出来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七:杀钱!(四十五) “陆兄,快离开那里!” 听到了陆平川的声音,钱潮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是眼前的危险依旧未能接触,他的手段虽然能伤了这泥浆巨人,但却不能除掉它,因此见到烂泥之中的陆平川,钱潮马上就大叫了一声,让陆平川赶紧离开那里,毕竟他现在离那泥浆巨人太近了。 陆平川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现在他摆脱了烂泥的桎梏,手滑脚滑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纵身就带着满身的泥污飞了起来。 而就在陆平川飞起的时候,在泥浆巨人脚边不远之处的一个污泥浊水的小潭之内,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个人从泥水之中坐了起来……正是之前死命的与李简纠缠厮杀后来又被燕惊一道乌黑的泥浆射中的疯魔剑修……萧逸! 燕惊在被李简斩切成无数之前曾经对李简喷出过一道污黑腥腐的泥浆,李简本可以及时躲过,但为了算计萧逸,他故意拖了片刻,直到他的后背几乎要撞上后面萧逸的剑锋时才陡然间拔高了身形,这样一来萧逸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时间躲避,直直的被那道腥腐的泥浆冲了个正着,仅凭着这泥浆泼面当然无法伤人,但是有毒的泥浆就完全不同了,也因此现在萧逸的情形看起来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从泥水之中坐起,萧逸满身的泥浆受了泥水的浸泡已经去了不少,也因此他的情形才能被看清楚,必须要说的是,撇开萧逸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不说,他本人的容貌还是颇有几分人样子的,面皮白皙,五官也算清秀,若不显露出与人争斗时的那些狠戾的话,一眼看去,萧逸就是一个儒雅俊秀的年轻人,就算在后来他因为在剑境之中不敌李简而因恨怒彻底丧失心智、成为了疯魔剑修之后,满头黑方上扬,双目成为了惊人的紫色,就算这样,萧逸看起来也并不狰狞丑陋,而是更多添了几分的邪异鬼魅,不论是世间的无知女子还是修行界里的多情女修,真有不少人是专门喜欢这个调调的…… 但是现在的萧逸则令人毛骨悚然! 燕惊喷吐而出的泥浆是有毒的,泥浆又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结结实实的糊了萧逸满身满脸,毒性腐蚀之下,萧逸的衣袍上都被蚀出成片的破洞,露出里面惨白的肌肤上因毒性的腐蚀而大片大片无皮的血肉;身上的伤算是轻的,毕竟还有一件袍子护着,但他的脸上可没有什么遮挡,因此也是伤势最重,半张脸被毒性烧蚀得几乎像热蜡一样融化,另外半张脸也如在水里泡的久的尸体一样的怪白色,原本他向上飘扬的黑发几乎被毒性蚀尽,光秃秃的脑袋上那可怕的伤口中几乎可见青白的头骨! 费力又痛苦的从泥水之中勉强站起,萧逸残存的半张脸上盯着远处空中那片乌云般的黑雾中透出来的炽白剑光,唯一的一只眼睛之中恨意滔天,他现在完全就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只记得是谁一剑将他杀死,那就必须要报仇才对!就在他要纵身飞起继续去杀李简时,却突然一个呆愣,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少了些什么,马上便又蹲在那片泥水之中用满是伤口的双臂摸索起来。 …… 炎炎火光,冰风怒号,再加上不是闪耀起的无声却炽白的雷光,乌云终于消散了。 第一个从那片庞大的黑雾之中冲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刑让。 黑雾之中开始他占据上风,但是到后来随着李简的杀入,一下子形势逆转,在三人的联手夹击之下,尤其是李简,几乎每一剑都奔着他的要害而去,若不是那黑雾对李简的身法有不小的克制作用,只怕此时他早就死在李简的剑下了,其余汤萍和彦煊最后也发了狠,最终刑让不敌,再也无心恋战,便败退而逃。 从黑雾中逃出来,刑让也算有些狼狈,此时的刑让发髻散乱,脸色慌张,衣袍上半是焦灼的烧痕半是冰冷的水渍,最重的伤是肩头被李简挑了一剑,不是穿透伤,但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袍,一逃出来,他便急急的逃到了泥浆巨人的旁边。 然后黑雾散尽,显露出汤萍,李简和彦煊三人的身形来。 汤萍眼尖,见到正飞近的一个泥人,一看身形便知是陆平川,但同时汤萍也一皱鼻子,陆平川身上这股烂泥的味道实在不好,随手便在空中一招,一个小房子大小的晶莹水球便出现在附近。 “陆大哥,快进去洗一洗。” 陆平川闻言便直接飞进了那个水球之中。 …… “温兄,”刑让说道“在下尽力了,恐怕事不可为呀,不如……” 领教过了这五个人的厉害,刑让现在已经心生退意,再折腾下去别说捉住钱潮,恐怕自己都会跟着搭进去,别忘了,除了这五个小家伙,此时还有众多的五灵高阶弟子在后面正虎视眈眈呢。 “刑兄之事,或许可以缓缓图之,”从泥浆巨人的头颅中传来了温良缓慢又郑重的声音“但是,在下之事,若今日放走了那个姓钱的小子,必然就再无机会了,今日阵仗如此大,在五灵宗眼皮底下,哪里还能有下一次的机会呢?刑兄,在下在此立下毒誓毒誓,只要刑兄今日助我拿住钱潮,我马上便将进入寒水池最底层的方法告知刑兄,让刑兄得偿所愿!嗯,另外,只要刑兄今日愿意为我继续出力,就算……就算今日捉不住钱潮,在下也将那个方法告知刑兄,若在下违背此誓,便教我就算捉住了钱潮也大仇不能得报,反而立时死在钱潮的手中,如何?” 刑让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进入寒水池的最底层找到上古凶兽混沌,然后只要取一滴混沌之血,他就有办法让自己成为那种有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人物,而且还是上乘无比的血脉传承,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刑让马上就可以出五灵宗远走高飞,从此海阔天高任他逍遥! 刑让面色几变,犹豫再三之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好吧,既然温兄愿意助在下达成心愿又发下毒誓,今日在下便舍命陪君子,一定助温兄将那钱潮擒住就是了!” “好!如此就多谢刑兄了。” 虽然刑让刚刚被对方联手击败,但是温良相信,刑让必然还有厉害手段没有使出来的。 果然也如温良所想,刑让的那把剑虽然被钱潮毁了,但他毕竟得过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的真传,手段的确是由的。 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帮温良后,刑让便不再藏私,索性今日就将最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一来帮着温良拿住那钱潮,二来嘛,也算镇一镇温良,免得日后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就见温良一只手向自己受伤的那个肩膀抓去,那里本就鲜血淋漓,但温良的手一下就扯开了肩头的衣袍,手竟然直接直接抓进了肩头的伤口处,随着伤口撕开,鲜血顿时就涌出得更厉害了,而刑让也同时面容痛苦扭曲起来,然后随着他一声大叫,就见他那只手竟然从肩头的伤口处慢慢的抽出来一物…… 红柄红刃、通体笔直又完全血红的一把长剑……竟然是慢慢的从刑让的体内、从那个伤口处慢慢的抽了出来,就仿佛刑让的身子是个剑鞘,他的体内藏着一把绝世神兵一般! 而同时,刑让的脸色马上就是一阵失血之后的苍白! 就算是身处在泥甲尸傀的头颅之内,温良见到这一幕也被惊住了,这种手段就算他在过去还是结丹修士的时候也只是听说过,但从没亲眼看见过,他知道这个手段之那些邪修中的高阶之术,至于名字嘛…… 血剑之术! 虽然不是所有的邪修都会这个手段,但是只要能使用这个手段的,就绝对不容小觑! 那把剑,刑让慢慢从体内抽出来的血红之剑,乃是他的精血所化,这是……血修拼命的手段! “多谢刑兄!” ……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钱潮这边。 陆平川救出来了,泥浆巨人也断了一臂,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钱小子,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汤萍问道。 陆平川正从那个变得浑浊不堪的水球之中出来,听了汤萍的话便接口说道: “咱们索性一起动手把那个泥巴人给他打个稀巴烂!” 自从成为修士以后,今日算是陆平川最憋屈的一天了,在那泥浆大拳之中他根本就么个发力之处,而且受周身上下的泥浆所阻,他一身的手段根本施展不出来,还弄得满身难闻无比,因此最是窝火。 除了陆平川,其余几人也有此意,虽然他们没看见事情怎么发生的,但那庞大无比的泥浆巨人到底是在钱潮的手中断了一臂,如此看来击败那家伙还是有希望的。 “这里……”钱潮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这里还是做不到的,呶,看那边……” 说着,钱潮示意,几个人看过去之后才觉得心中一惊,就在陆平川先前脱险落地的那处地方,一片污泥浊水竟然慢慢的向泥浆巨人的脚边涌动过去,然后便汇聚在一起,尤其令人背后生寒的是那片泥浆之中许多的尸身竟然也如活过来一般匍匐着向泥浆巨人爬去,待爬到脚边竟然手脚并用的直接钻了进去,而泥浆巨人的那只断臂也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似乎是恢复了一些,过上片刻,恐怕这泥浆巨人就会恢复如初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手段?”彦煊看得眼角直跳。 “我的手段能伤了它,但要除掉它,还是做不到,嗯,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道这里,钱潮转头看了看李简,他想到的除掉这泥浆巨人的方法必须五人合力,而五个人中唯一受过伤的就是李简,而且伤的还不轻。 “李兄,你的伤势如何?” “放心,无事的,钱兄弟你若有击败他们的办法就只管安排就是。” “好,呶,那个剑修也未死,也是个麻烦,”钱潮说的是已经从泥水之中摸到了自己灵剑的疯魔剑修萧逸,正飞身而来“而那边,看,刑让也不知道又使出了什么古怪手段,这里不是交手的地方,咱们继续走,还去悬尸谷,先将那个剑修还有刑让解决了,然后再合力对付温良!” “走!”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八:杀钱!(四十六) 钱潮几个人扭身刚走,马上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正是活死人一般恐怖的萧逸。 五个人中,陆平川的胆子算是最大的,见了后面直追而来的萧逸也忍不住说道: “诶,那小子怎么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其余汤萍和彦煊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萧逸的样子。 李简一见萧逸追来,便有心自己留下截住对方,在他看来那家伙必然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能让他给其他伙伴添麻烦,但是钱潮马上就看出了李简的心思,赶忙说道: “李兄,那个人虽然厉害,但一直死缠烂打的,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还不肯放弃,我虽不是剑修,但我知道那个人大概是已经入魔了,这种情形本就凶险,李兄不该再想着以自己的手段公平的与之争斗再战而胜之,那样的家伙不应该力敌,应该智取才是。” 李简闻言稍稍一怔,马上就明白过来,说道: “钱兄弟说的是,那咱们……” “带着他一路走,不与他纠缠,一直将他带到悬尸谷去。” “好。” …… 望着钱潮五个人转身飞走,擎着血剑,面色苍白的刑让开始时并没有发动身形,就算他已经答应了为温良出力擒住钱潮,但他可没有孤身追赶,然后独斗五人最后再将钱潮擒住的打算,虽然手里有血剑,但这是他最后的手段,况且那五个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在等,等温良的泥甲尸傀完全恢复过来然后两个人共同追赶钱潮。 不过,他没动,但有一个人却从下方一道黑线般的就追赶了过去,正是萧逸。 刑让的眼中,萧逸的身法很快,虽然钱潮五个人动身在前,但远远看去,萧逸的身形就距离那五个人越来越近,刑让看到这里还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温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不死不休又愚忠无比的家伙,就在这时,前方一片强烈的白光闪过,刑让离得远,受那白光影响不大,他明白,这是钱潮几个人为了甩脱萧逸而使的手段。 “那个剑修,”温良的声音响起“已经彻底疯魔了。” 刑让听了点点头,心中释然,不过他马上就醒悟过来温良的意思,彻底疯魔的剑修,那绝对是不可理喻的怪物,嗜杀成狂而且不死不休,若被他追上钱潮那五个人,他被杀了倒无所谓,但钱潮五个人中有任何人伤在他的剑下……是死是生那就是刑让不能控制的事了,万一钱潮不小心命丧在他的剑下…… 不好,不能任由那个疯魔的剑修胡来,若钱潮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中,别说温良,就算刑让的打算也会落空,真那样,温良不把那个进入寒水池最底层的方法告诉他也不算破誓! 刑让有效恼怒的看向泥甲尸傀那巨大的头颅,隔着厚厚的一层泥浆,他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温良,此时这泥甲尸傀的断臂已经接近恢复完整了,先前因为钱潮的手段而断掉的左臂几乎就差一个大拳头,但总归是需要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刑让本不想追过去,不过寒水池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患得患失之下,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我去盯着,可千万不能让他失手杀了钱潮。” 说完,刑让的身形也骤然发动起来,直直的向着前面的六个人就追了过去。 …… 刑让也追过来,这是李简告诉钱潮的,这让钱潮有些意外,他以为刑让该与温良一起行动才对,为此在疾疾的飞行之中他还回头看了过去,果然,在半人半鬼一般的萧逸后面,正看见一脸焦急追过来的刑让,而那个泥浆巨人则依旧留在原地。 正前方就是悬尸谷,刚才萧逸追近了,钱潮还施展手段让萧逸的速度慢了一些,悬尸谷,此时在钱潮的打算中是专门对付后面半人半鬼的疯魔剑修之处,对付刑让与温良,他们上一次出来还有几处布置,只要五个人配合得力,总能有办法先把刑让解决掉,最后再全力对付那个由温良驾驭的泥浆巨人。 可如今再看,说不定在悬尸谷那里就能一次将这疯魔剑修和刑让都解决掉,就算杀不死,也能让他们无力再战,嗯,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温良了。 这一次对付温良,是五个人在五灵宗一干精锐炼气弟子面前的立威之战,要除掉这泥浆巨人,就不能完全只凭着那些布置,那样说不定会有人说他们只会取巧,甚至是钱潮在收镬山中用过的那威力不小的“引灵阵”也不能用,那样的话,就只能凸显他钱潮一人,对于五人树立威信而言,这并不是最好的结果。 钱潮的打算则是,要在那些后面看着这场争斗的众多五灵炼气精锐面前,五个人都要出手,都要非同凡响,给那些五灵炼气精锐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让那些人从此对他们五个人信服、佩服、畏服,这才是立威! 此时已经在大苍泽的边界处,前方山影横亘,五人急急赶往的方向就是悬尸谷。 小谷不大,如同山岭被巨斧劈了一记形成的伤口一般,两边山壁,下方草木葱茏。 而悬尸谷又名“蜂谷”,谷中是一种名为“金翅黑背蛉”的妖虫毒蜂的聚集之地,这种毒蜂的个头,小的如枣子,普通的如鸡卵,个头最大的竟然能与陆平川的拳头相当,不但如此,这种毒蜂毒性猛烈,中了蜂毒之后修士会渐渐的全身麻痹,意识渐失,而且这种毒蜂性情凶猛好斗,尤其是争斗之时向来是黑压压、乌泱泱的一群铺天盖地而来,令人只能望风而逃。 上一次在这里,钱潮就精心的做了许多的布置。 “将他们诱进谷中再对付。”钱潮说道。 可惜,萧逸的速度实在太快,钱潮刚说完,李简回身就是一道白炽的剑光挥斩,“叮”得一声,将同样斩过来紫光长剑封架住了。 这样面对面的距离,李简看着近在眼前的萧逸此时的模样,禁不住心中也是一颤。 “李兄,别在这里动手……” “明白!” 同时钱潮示意其余三个同伴赶紧进入悬尸谷内。 “叮当”又是几声,李简在倒着飞入悬尸谷内的同时也将满心只剩杀戮欲念的萧逸诱进了谷中。 谷外的远远传来了“轰”的一声,想来是那泥浆巨人已经恢复过来,开始迈出步伐向这里追赶了。 而就在李简引诱着萧逸进入悬尸谷后,刑让的身影也出现在谷口的位置,但是,刑让多疑,就在谷口盯着里面的动静,身形却一动不动的悬在那里,似乎并没有要进入谷中的打算。 先前为了从众多的钱潮假身之中将真正的钱潮找出来,刑让曾将两滴清水一般的药水滴入眼中,此时药力仍在,在他眼中,这个小谷中果然有古怪,两侧山壁上有多处闪着灵光又不易察觉的符文,想来该是钱潮布置的阵法,而下方那又是些什么东西呢?刑让仔细的盯着看了片刻后才吃惊的发现谷中底部的树木上密密麻麻吊着的,两旁山壁上灰黄色一片挂着的,竟然都是缢死者尸骸一般的可怖大蜂巢,无数的黑金大蜂就从那蜂巢里钻出来在林木间“嗡嗡”的飞来飞去,而且不少的蜂巢之上也有灵光闪闪的符文。 啊……明白了! 这些蜂必有古怪,想来必是厉害无比的妖虫,联想到今日众人一连串的遭遇,如今这个山谷肯定是钱潮的一处布置,与前面的那片能万箭齐发的林子,有巨蛇栖息的湖水一样,这里也是钱潮布置好的一处杀人之地,哈哈,这是……想将我也引诱进去吗? 做梦吧! 抱着这种想法,刑让的身子稳稳的停在了悬尸谷之外。 …… 竟然不进来! 钱潮恨恨的看了看谷外悬停在空中的刑让,就在这时,谷外又远远的传来“轰”得一声,听的出来,那泥浆巨人沉重无比的脚步声又近了一些! 难道这次只能将这疯魔剑修除掉吗? 钱潮有些不甘心。 面色苍白而手中那把长剑却血红鲜艳,刑让之前显露出来的手段就很是难缠,如今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更加厉害的手段,为了最后对付温良,最好还是在这里将他也击败,可是……改用什么办法呢? 马上钱潮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刑让为什么撇下那泥浆巨人急急的就追过来呢?他与温良联手,是帮着温良要将自己擒住的,如今这剑修听李兄说是彻底沉沦魔境,完全失去了神智,只知杀戮而不知其他,那么说这刑让明显就是担心这疯魔剑修一剑将自己杀了才来的,而自己似乎只对温良有用,对这刑让又有什么用处呢? 而且钱潮还知道刑让与温良之间实际上是貌合神离,互相利用而已,甚至还互相提防着对方,可刑让为何此时如此出力呢? 会不会是温良许给了刑让什么无法拒绝的重利才让他如此呢? 若是如此,那何不…… 以自身作饵呢! 想到这里,钱潮便断定刑让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那疯魔剑修的手中! 想到这里,钱潮马上就回头对着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说道: “汤丫头,你和彦姐、陆兄继续向前,我去与李兄合斗那个剑修……” “什么?”汤萍疑惑的问道。 “过后再解释,那刑让不肯进来,只有这样试一试,或许能将他引诱进来,若不成我就与李兄甩开他们再追你们!” 汤萍聪明,马上就明白了钱潮的意思,双目中闪过几分担忧之色,在陆平川说要替钱潮留下的时候拉住了陆平川,然后说道: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勉强。” “放心吧。” …… 刑让马上就注意到那五个小家伙中,那个大个子带着两个女子居然直接向前而去了,留下来的钱潮居然加入了李简与萧逸的战团之中。 有意思,这是继续引诱我吗? 我才不会上这个当! 远处,泥甲尸傀那沉重的脚步声更近了,刑让的心中也愈发的安稳了一些。 但是接下来就是令刑让紧张起来的一幕,钱潮身周围有几面滴溜溜围着他不停旋转的黑色大盾护身,滚滚的剑光从钱潮那里如同倒泄的大河之水一般向萧逸裹挟而去,猝不及防之下,萧逸还手忙脚乱了片刻,然后在稳住阵脚之后竟然一剑横斩,直接将钱潮一面黑色的大盾斩为了两半,刑让的眼中,钱潮的脸色一下子就被惊得苍白起来! …… 钱潮的突然加入,让李简顿时慌了起来。 “钱兄弟,你怎么……太危险了!” “李兄,就这样,别将他引开,与我靠近了,不然这家伙不向我动手就不好了!”钱潮在争斗中小声的说道。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李简也猜出了钱潮的心意。 李简相信钱潮的手段,但却不相信钱潮的身法,钱潮全力施为之下,凭着他那层出不起的手段就算不能战胜这个剑修至少也能与之平分秋色,但是像这样几乎面对面、眼瞪眼的争斗,李简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更不相信钱潮每次都能避过对方的剑锋,太危险了…… “轰”得一声,谷外一声沉重的脚步传来,那泥浆巨人更加的近了。 “没事,最多是受些伤而已!” 其实依着钱潮的打算,换成他与这疯魔剑修独斗才好,反正他要的也不是战胜这个疯魔剑修,只要刑让进入谷中即可。 “好吧……”李简无奈的说道。 …… 争斗继续,而且愈发的凶险起来,在刑让的眼中,钱潮的众多灵剑纷纷断在萧逸那把通体闪耀紫光的长剑之下,尤其是他护身用的那几面大盾,或是被萧逸一剑刺穿,或是被一剑斩为两段。而钱潮在与其周旋期间也算手段尽出,有曾经让刑让吃过大亏的号角和铜锣,有斩断过刑让那把乌光长剑的绿色古怪灵器,有雪片一般的符箓,有一把光芒闪耀、飞动疾速的小刀,还有一枚呼啸砸落的印章,嗯,钱潮还用了他那个分身的手段,同时之间四五个钱潮团团的将萧逸围在当中然后手段齐出,在此期间,钱潮甚至逐渐的将李简挤出了战团,自己独力对抗萧逸,不得不说钱潮的确有手段,也确实伤到了萧逸,不过疯魔的剑修再加上重伤在身,此时的萧逸就如同回光返照的临死反扑一般凶猛,血花飘零、怒吼之中,萧逸的怒火杀意转向了钱潮! 因此钱潮的处境也就开始岌岌可危了。 几个分身先后在萧逸的剑光之下化作了一团闪光然后消失不见,在只余钱潮的时候,萧逸威势惊人的一剑直刺,剑锋所抵正是钱潮的面门! “轰”得一声,泥甲尸傀的脚步声几乎就在刑让的身后了。 同时刑让也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那一剑……真若钱潮在自己的面前死在了萧逸的剑下,旁的先不说,温良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 吼了一声的同时,刑让手中那把血红长剑化作了一道红线直刺萧逸……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将李简惊得几乎魂飞魄散,死命的冲过来一剑上撩…… “叮……” 钱潮也在大惊之中拼命的侧头躲避,就在他的眉峰上一凉的同时,钱潮也看到了在那疯魔剑修的胸口处一个血红的小点瞬间绽放出无边的血色! “进来了!”李简一声大喝! “堕!”钱潮马上也一声大喝! …… 刑让的血剑刺穿萧逸的同时也听到了李简的那声大喝,“进来了!” 进来了? 刑让猛然醒悟,随着他将自己的血剑刺向萧逸的同时,他竟然不自觉的进入了这个小谷之内! 并没有深入谷中,只在边缘而已,但是…… 苦也! “堕!” 钱潮的大喝声在刑让要逃离山谷之前传了过来! 刑让在受厄之前,他的眼中,两边的山壁上那些微微闪耀着灵光的符文同时剧烈的闪耀了起来,而他的身子也随着钱潮的那声大喝一下就不受控制的笔直摔落下去! 钱潮终于抓住了机会,发动了悬尸谷的阵法,两侧山壁上的阵法很简单,就是钱潮在收镬山里曾经使用过的“渊岳阵”,刑让摔落的地面上还有“锁灵阵”,当然那些如同悬尸一般的大蜂巢上也有钱潮的手脚! 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痛刚刚传来,头顶上那如缢死者一样的蜂巢竟然纷纷的爆裂而开,如黄沙扑面而下,被毁掉的每一个大蜂巢之内都同时倾泻出无数慌张暴怒的黑背金翅的毒蜂来,整个悬尸谷底部顿时便乌云密布,嗡鸣四起,震得两侧山壁碎石直落! 钱潮的一条眉毛上有一道深及眉骨的剑伤,血珠正从眼皮上滴落,他喘着粗气,与李简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如同乌云坠地一般的悬尸谷,这里既是他的布置,那自然他们五个人身上都有他制作的克制阵法的物品,让他们五个都不受这里阵法的影响。 总算是解决掉了两个,钱潮暗道,如今只剩一个温良了! 李简的感应之中,群蜂之下的萧逸气息极弱,很快就如风中残火一般被吹灭了,他叹了口气,这个剑修是他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自己也算因他而获益不少,可惜的就是没有亲手彻底击败他,不过刚想到这里的时候,李简面色一凝,身形陡然间向前就化作了一道青影冲了出去…… 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随着重重的“轰”的一声也来到了这悬尸谷不远处。 谷底乌云一般的蜂群之中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正是刑让,他竟然没死,竟然还摆脱了这谷中阵法,不过其状惨不忍睹,头脸上本被毒蜂爬满了狠狠蛰咬,待拼命将毒蜂驱赶后,露出他青黑无比的面色,浑身於肿,如同胖了不知道多少圈,脸上五官都因为毒蜂的蛰咬肿胀而挤成一团,但他竟然逃了出来! 还没有…… 悬尸谷下方的金翅黑背蛉正急急的向上飞来,似乎仍不想放过刑让,就在此时……白炽的剑光横扫而来! 眯缝着眼的刑让被吓得亡魂直冒,臃肿的身躯死命躲避! 血光迸现! 刑让一臂断落! 受那血腥的影响,追上来的蜂群又追着那条断臂而下! 变了腔调的惨叫中,一阵血光如涟漪般荡漾开来,逼得李简不得不飞身骤退,再看时,刑让拖着一道血红长影早已远去了。 “轰!” 泥浆巨人的身形已经面对着悬尸谷了。 “李兄,走!” 第五卷:初鸣 二百七十九:杀钱!(四十七) 刑让……就这么败了? 泥甲尸傀之内,温良由于是后来赶过来的,并没有看到刑让是怎么败的,但是刑让逃走时的那一幕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庞大无比的泥甲尸傀似乎都怔住了,实话实说,他最开始都不敢确认那个逃走的就是刑让,因为,嗯,刑让当时实在是太惨了,脸上五官以及身子都因为肿胀扭曲而完全无法辨识,温良竟然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不过凭着衣袍还是确定那个断了一臂、亡命飞逃的狼狈家伙就是刑让无疑。 刑让的重伤败逃让温良的心底有了一种物伤其类的震撼…… 纵然曾经是一名结丹修士,但温良对刑让依旧是十分的忌惮,这种忌惮是建立在刑让对各种邪术手段的掌握与精通之上的,温良在初识刑让又见识了刑让的心机和手段之后,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暗自揣摩,凭自己现在的手段能不能将其降伏,但每次都在深思熟虑之后而放弃这个打算。在温良看来,若他与刑让真正的全力互搏的话,大概率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他才一直没有与刑让撕破脸,正是因为有这种忌惮在,所以温良才与刑让形成了一种既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的关系,否则的话,依着温良的想法早就将刑让整治的服服帖帖的为自己效力了。 可就是这样的人物,自己在后面紧赶慢赶,也就那么前后脚的片刻之功……就败了! 败在了钱潮的手中,而且还败得那么惨! 自然接下来对付钱潮是指望不上他了,而且温良还第一次从心底里对今日要将钱潮活捉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能做到吗? 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山穷水尽的孤家寡人了,身边没了任何的帮手,不论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还是花了大笔灵石从外面招募来的,都没了! 索家的灭门之仇难道就无法向五灵宗讨还了吗? 这些年来自己在五灵宗里的隐忍和那些无法向外人道的忍辱负重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过眼云烟吗? 就因为那个该死的小贼钱潮吗? 就此放弃吗? 假如温良现在放弃然后秘密的逃出五灵宗,凭着他的心机和手段,自然可以在修行界里继续混下去。 但是……输不起呀! 温良能在许多势力之间多方的周旋,折腾起无数的事端来,凭的是他死心塌地的要对五灵宗不利,凭的是以前索家与各大世家甚至是大宗门之间密切的关系往来,为了对付五灵宗,他连来之不易的结丹修为都舍弃了,这份儿决心便天下难寻,那些势力以为他办事谨慎而且最终必会得手,因此才有人愿意与他合作,但眼下,所有的一切都被钱潮折腾成了一地鸡毛,他若此时再放弃的话,传扬出去,那些与温良有牵扯和瓜葛的人听说了他连一个炼气弟子都斗不过,必然会放弃他,甚至……是盼着他死或者是直接让他死! 毕竟温良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他若被五灵宗擒住,那五灵宗日后就有了对付那些势力的把柄,所以温良若是此时放弃,说不定逃出五灵宗后就会被那些昔日的盟友严密追杀! 输不起呀! 况且……就算输了也不一定就没有任何的希望。 就算今日无法捉住钱潮,温良还有后手,只不过那个后手先前他还觉得十分的头疼,但现在看倒是无所谓了,他的后手就着落在刑让的身上,如今刑让重伤,还断了一臂,想来对付起来会更加的容易…… 更何况……谁说今日就一定捉不住钱潮呢! …… 眉峰上的伤口不停的流血,几乎染红了钱潮的半边脸,汤萍见了大吃一惊,以为钱潮受了多么重的伤,急急的过来查看,看过之后才略略的放下心来,在几个伙伴不察觉的时候,汤萍还狠狠的剜了钱潮一眼。 “你拿自己作饵也就罢了,怎么还假戏真做,这一剑再深一些你的命就没了,又不是不能对付他们,为何这样心急?” 钱潮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渍,说道: “快结束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温良,温良与刑让,都不好对付,更不能让他们一直在一起,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只要有机会,能抓住的,总要试一试才好。” 彦煊则打圆场一般的说道: “钱兄弟刚才的确有些冒险,这伤嘛,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用了我的药,我保证伤愈之后不留下疤痕,破不了相的。” 嗯,这句话只有汤萍听出了其中隐藏的调侃味道来,她倒的确不想钱潮将来是个疤脸,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汤萍看着小谷对面的泥浆巨人,又问道: “那现在呢?” 钱潮说道: “事到如今,温良若还没有退意,那必然会对我们孤注一掷,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可是……他躲在那泥浆巨人里面,我们该怎么对付?”彦煊在一旁有些忧心的问道。 这是个实实在在的难题,李简将开始操控泥浆巨人的燕惊彻底击杀,但他自问凭自己的手段无法伤了这么庞大的家伙,而钱潮的手段也只能断其一臂,但现在那家伙的手臂又恢复如初了,陆平川还被这泥浆巨人牢牢的抓住,被困在污泥之中,他自问自己的手段也对这满是泥浆的怪物没什么伤害,剩下彦煊与汤萍,若面对面的对付温良自然能出一份力,但对付一团庞大的泥浆也是有些束手无策。 “钱小子,在封禁凶兽穷奇的大草甸里你不是布置了一个引灵阵吗?你是不是打算凭着那个阵法对付他?”汤萍说道。 引灵阵法,就是钱潮在收镬山里击退其中众多强大的中阶妖兽的那个厉害手段,钱潮在收镬山能布置引灵阵因为那里封印着凶兽屏蓬,有足够多的灵脉在那里汇聚,而大草甸之所以能布置,则是因为那里封禁这上古凶兽穷奇,灵脉自然也是足够多,因此也能布置引灵阵法。 “不错,但那个法子……或者说我还有别的办法。” “哦,说来听听。” “还记得咱们在突破小五关的那一天,我曾说出过两种修行的方法吗……” 五个人的突破说起来算是很突兀的,虽然当时五个人都隐隐的摸到了突破小五关的瓶颈处,知道自己该突破了,但对于何时突破却没有底,毕竟宗内炼气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小五关所阻,徘徊不前十几年的都大有人在,但就在那天,钱潮将几个伙伴都招到自己的宅院,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些关于修行上的事情说了个明白,那时候其余四人才知道当初在小莲花湖内的遭遇,五个人因为被同时困在小五灵阵中的缘故,而彼此之间有了一种十分玄妙的联系,让五个人的修为几乎是同步的,简单说就是在修行上,该最快的陆平川慢了下来,该最慢的钱潮却快了起来。 然后基于五个人之间的这种玄妙的联系,再根据五行相生的规则,钱潮提出了两种有助于修行的方式,其实就是两种阵法,而与寻常阵法要用到符文所不同的是,这两种阵法是以他们五个人来布置的,其中第一种方法是将五个人灵气汇聚于一人之身,然后依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顺序依次在钱潮,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的身上循环,但尝试之时,这第一个法子有些霸道,依照五行相生的法则,灵气在五人身上别说运行多久了,到第四个循环的时候就被打断了,原因就是这样累积起来的灵气实在太强,五个人无法承受,因此钱潮才又提出了他的第二个方法,那就是五个人还是依着五行相生的规则,依次将自己的灵气渡给下一人,比如钱潮,他是金灵根,纵然灵根低劣,但毕竟是金能生水,他将自己的灵气渡给汤萍,五行之中土能生金,他还要在做这些的同时将陆平川满身的灵气接收下来化为己用,如此循环的话,每个人同时得到的灵气不会像第一个方法那样霸道而能持久,对各自的修行大有益处,正是借助这第二个方法,就在那天,五个人就十分突兀的突破了小五关,当然这个方法也被他们五个人一直沿用至今,五个人每过段时间都要到钱潮那里聚齐就是为了这样布阵修行。 而在突破小五关的惊喜之余,钱潮想的就更多一些,他当时就说过第一种方法虽然霸道,但仍有用,或许还是大用,临敌之时,将五人之力集于一人身上,必然可破强敌,几个伙伴思量之后便也都明白这个阵法日后的威力,当然后续的研究之功是全在钱潮的身上,文中虽然对此着墨不多甚至是没有,但钱潮却一直在为此用功,对阵法进行了改进,而且钱潮后来还认为这个阵法若只能让五人中的一人全力一击似乎意犹未尽,该是五个人都能全力一击,金木水火土俱全(这里指的是灵根,不是手段),那才能将这个阵法的威能完全发挥出来,真能做到这一点,再是强大的对手在他们五个人各自强大的全力一击之下,必然也是落败的下场! 而这也正是钱潮所想的对付温良,对付那庞大的泥浆巨人的手段! 钱潮说完,其余几人都很是意外,没想到钱潮居然要用这样的方法去打败温良。 汤萍马上就明白了钱潮的用意,说道: “钱小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咱们对付温良,其实说穿了更是在众多宗内精锐炼气弟子面前立威,让他们见识我们的手段,日后服从我们的调遣,他的引灵阵法应该可以对付温良,但那样就是他一人之功,而不是我们五个人,用这个法子,我们五个人先后都会出手,只要这办法有效,在那些师兄师姐的眼里,就是我们五人合力击败的温良,这样就让他们对我们五个人都有所敬畏,嗯,钱小子,你倒是有心了,这个法子我觉得不错,真奏效,咱们五个人就算是多了个厉害的手段,而且对我们五个人日后在宗内自然更有好处,我觉得可以一试!” 李简听了颇为心动,他还记得当初那第一种方法的情形,全身被强大的灵气鼓胀欲爆的感觉,那种情形之下全力一剑该是何等的威势。 不过钱潮却说道: “我担心的还是李兄,李兄,你受伤不轻,不知道……” “放心,这点伤我还挺得住,不用担心我。” “嘿,既然这样,那咱们还等什么?”陆平川早就动心了,急切的说道。 彦煊听了之后也很认可,也对着钱潮点头。 “不过,”汤萍又说道“毕竟是第一次用这个法子,依我看,还是设法将温良引导大草甸去,在钱小子的引灵阵旁边对付温良,万一这个方法不能击败温良,凭着钱小子的引灵阵,咱们还有第二次机会,如何?” “我同意。”彦煊说道。 “那小子不会打退堂鼓吧?”陆平川担心的是温良不敢再追来。 话音刚落,悬尸谷中就传来了“轰”的一声,就见那庞大泥浆巨人已经一步踏入了谷中,引得谷底群蜂乌云翻卷般的扑了上去。 “这倒不用担心,看起来温良是要孤注一掷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杀钱!(四十八) 悬尸谷是个小谷,随着“轰轰”沉重无比的脚步声,温良驾驭着泥甲尸傀跨步其中,顿时两侧山壁碎石在哗啦声响之中纷纷滚落,谷底的群蜂本就因为家园被毁而暴怒无比,如今又有外敌侵入,立即便齐齐振翅,嗡鸣大作中如翻卷的乌云一般的向着泥浆巨人扑去,奈何这厚厚的泥浆根本就不是它们所能应付的,别说对其蛰咬,只要落上去就会陷入泥浆之中再也无法逃脱,再加上泥甲尸傀一步便是好远的距离,几步就从悬尸谷之中跨了出来,在其四顾寻找钱潮等人时,身后还追着一片黑茫茫不甘心的蜂群。 确定了钱潮五个人的方向后,泥甲尸傀在温良的操纵之下便甩开了两条满是泥浆的长腿,在群山之间奔跑起来,一道道如同波浪一般的山岭对它而言就是坦途,只轻轻抬腿便一步跨过,就算是高山峻岭,那泥浆巨人或是高高跃起或是伸两条巨臂用力一攀,总能快速而过,始终紧紧的跟在钱潮五个人的身后。 而它所过之处则是一片狼藉,不论是树木山石,只要被它那泥浆巨脚踩踏住了,地面震颤之后,再抬脚时原地便空空如也只余一片泥渍,就算有倒霉的山中妖兽不小心或是逃脱不及也会陷入它那满身的泥浆之中而一命呜呼! 钱潮五个人一路向着大草甸飞逃,听到身后“轰隆”声不断,偶尔回望,就被后面的情景吓得心中一跳,就见远处一个庞大的黑影在群山之间奔跑跳跃而来,那家伙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林木损毁、山岭倾颓的印记,而且那个庞大的黑影的速度还是越来越快的,距离几个人也越来越近。 因为是要一路勾引着这泥浆巨人往那大草甸而去,钱潮五个人并不是要甩脱它,所以五个人在疾飞之中高度也只在山岭之上,陡然间李简忽然一声大喝: “快躲!” 然后一道粗大的乌光便从后方直射而来,犁庭扫穴一般在前方的山岭林海之中开辟出了一条漆黑无比又笔直开阔的沟渠,下方的断木碎石纷纷从地面被激扬而起时,后面才传来一声惊天的大吼! 好在五个人及时的拔高了身形才躲过了温良的这一击,但在空中五个人还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乌光所过之处在大地上留下的疤痕,真被这乌光直接冲击到身上,那五个人的下场可想而知,看着这一幕时,钱潮尤其心惊,不过他马上就回想了一下刚才那道黑光射来的角度,似乎是真的是与自己擦身而过而只对着其余几人的,便说道: “与我贴近一些,温良还有用我之处,必然不会杀我,我们若是分散,就会被他一一击破!” 李简说道: “钱兄弟说的不错,我们聚拢一些……” …… 众多的五灵弟子正从侧面跟着钱潮五人还有那个庞大无比的泥浆巨人,他们要看看钱潮那五个人会如何击败这个庞大的怪物,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影从远处飞向了众人。 马琥一眼就认了出来,飞过来的人正是孟怀绂,嗯,孟怀绂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似乎完全失去意识的人,待飞得近了,马琥才人出来,孟怀绂抓着的人正是葛恛,而且葛恛还没死,只是昏死过去而已。 将葛恛擒住,孟怀绂必定是经历了一番凶险的争斗。 放在之前,葛恛是没胆量与孟怀绂动手的,他自知绝不是孟怀绂的对手,但他毕竟是个邪修了,刑让曾在他的身上下了许多的工夫,让他添了许多的厉害手段,原本,刑让是要将其收服之后留着对付温良用的,但刑让看准了葛恛的走投无路能够加以利用,但却唯独看错了葛恛的心性,葛恛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贪慕虚荣,心地狠戾,但同时他更是个内心狭窄又懦弱的世家子,百无一用的人物。 先前经刑让曾经在一个名为杜沙的家伙身上也费了好大的功夫,但杜沙与葛恛算是截然相反,心性毒辣阴狠,而且杜沙在为温良和刑让做事之前曾经大开杀戮,将自己先前的仇人几乎都除尽了,而对于葛恛来说,刑让错就错在该在真正利用其之前设计让葛恛亲手杀掉孟怀绂,孟怀绂不死,就一直是葛恛心中最大的阴影,若能亲手杀死孟怀绂,就会完成葛恛彻底的蜕变,说不定就能成为比杜沙更为狠辣的人物。 可惜,他疏忽了,这也就造成在这大苍泽上,葛恛从幻境之中醒来看见孟怀绂就在眼前时心中便涌起莫大的恐惧,完全不顾自己一身邪修手段而只能亡命奔逃,后来被孟怀绂追上。 平心而论,此时孟怀绂与葛恛相比在手段上还要差着一些,但就是葛恛的这个懦弱无用的世家子心性加之心中累积起来对孟怀绂的恐惧,因此他在与孟怀绂的争斗之中出处受到克制,完全放不开手脚,最终败了。 当然,孟怀绂此时的样子也不好看,他身上也是多处伤口,衣袍上满是血渍,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但同时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兴奋潮红,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怪异。 马琥看了看孟怀绂,又看了看昏死之中的葛恛,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以为你会把他杀了呢,怎么还留他一个活口?” 孟怀绂低头看了看葛恛,说道: “亲手把他捉住,我心里就踏实了。这样的人的确怕死,但是,马师兄,他现在其实更怕活着,我对他恨之入骨,一剑杀了实在是太便宜他,就不如将他交到宗门的手中,一来宗门对一个成为邪修的弟子必然不会手下留情,二来我也不相信在宗门处置他之前他有自我了断的血性,我倒希望这时间能长一些,让这个贼子多受一些折磨!” 马琥听了点头道: “也好,这也算你对宗门立下的功劳,回头与师父说一说,到时候处置他就由你动手。” 孟怀绂也注意到了远处那正在群山间奔腾跳跃的泥浆巨人,而在那家伙的前方还有五个人影正在疾疾的向前飞逃一般,想来必然是钱潮那五个人,便问道: “马师兄,我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哼哼,好好看着吧,一场好戏,今日没来的那些人定然会悔青了肠子。” “呃,马师兄的意思是……钱兄弟那几人……单独对付那个家伙?” “所以才让你好好看着,说不定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有这样的好戏看了。” …… 钱潮五个人的身形刚刚在一处高山的山腰处一拐,后面已经追至的泥甲尸傀便一拳砸出! “轰”得一声巨响,高山的山巅轰然粉碎,大小山岩夹杂着无数断木泥沙从空中落雨一般的砸落下来,而钱潮五个人正处在这片山岩落木的覆盖之中,五个人时分时聚,躲避着空中砸落之物,躲无可躲之时,李简回身就是一道白炽的剑光,将斜上方砸将下来的巨石一剑剖开,而陆平川更干脆,直接飞到了几个同伴的上方,那些山岩虽然沉重,但落在他的身上却觉得不痛不痒。 然后五个人放低身形,沿着山脚一路疾飞,似乎暂时将那泥浆巨人甩开了,而那泥甲尸傀却在温良的驾驭之下抄了个近路,庞大的身形在山巅之间来回的跳荡,最终它便从山岭之上看见了下方正疾疾的要飞过去的五个人,这一次泥甲尸傀看准了方向从一处高高的山岭之上猛扑而下,铺天盖地之势如同乌云坠地一般向着钱潮五个人横着身子就砸了下来! “快!”李简大喊了一声。 若被砸中了,想来不会立时就死,但五个人陷在泥浆巨人那满身的泥浆之中后,就会如陆平川先前一样挣扎不出,那便只能任由温良处置了。 泥甲尸傀的身子砸落的势头极快,而钱潮五个人更是不要命的向前逃,就这样,五个人几乎是与泥甲尸傀的指尖擦肩而过,堪堪的躲了过去! 然后泥甲尸傀在一声巨响之中砸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化作了无数乌黑的泥浆飞溅而起,地面都随之猛烈的颤动了一阵! 五人的身后“咚咚咚咚”得一阵声响,那是钱潮最后一面大盾遮住了他们,被那飞溅过来的泥浆满满的糊了一层后大盾就变得沉重无比,钱潮再也无法操纵,只能任由其无力的摔落下去。 “好险!”汤萍说道。 “快,继续……” 而所有飞溅而起的泥浆落下之后,竟然眨眼间在泥甲尸傀落地的地方渐渐的隆起了一个庞大无比有浑圆无比的泥浆巨球,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似乎所有的泥浆又都汇聚在一起,那泥浆巨球还在不断的变大之中,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向着钱潮几人的方向开始滚动起来,若是细看的话,还能在它后面看到不少的小泥球一路急急的追赶而来,待追上了便一个弹跃撞进那大泥球之中融为一体。 轰隆声滚滚的从身后传来,五个人禁不住回望过去。 见到那个正飞快的滚动着追过来的庞大泥球后,五个人都呆了一呆。 “好厉害的手段!”彦煊说道。 “真是开眼界了。”李简也说道。 “哼,那个姓温的小子难道就不头晕吗?”陆平川则与旁人想的不一样。 “前面……”钱潮用手一指“就是大草甸了,我们快到了,不能在这里停留。” “快走!” 不错,五个人一路带着温良疾疾的飞过了广袤的区域,还路过了几处钱潮曾经有过布置的地方,不过那些布置原本都是为了对付温良招募来的那些人的,只不过是没用上而已,但对付这泥浆巨人那些布置就没什么用了,因此钱潮等人路过的时候根本就没作任何的停留,而此时他们五人的的正前方,还有那个庞大的泥浆巨球滚动过去的方向上是一片苍茫起伏的绿海,正是大草甸,在这大草甸的最中心处就是封禁着上古凶兽穷奇的天地牢笼,而钱潮的那处引灵阵也就布置在那里,只要到了那里,五个人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对付温良了。 那里是五个人与温良的决战之地!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一:杀钱!(四十九) 进入了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再无连绵无尽的群山所阻,这下那个庞大的泥浆巨球滚动的速度变的更快了,眼看着就要将钱潮五个人追上了。 为此,钱潮等人也做出了应对,今日对付将温良那些人要将他们一一的引到那些布置中去,为了不让温良那些人跟丢了,钱潮五个人一直都是用御空术与之周旋,到此时只剩下温良一个了,而且速度还奇快无比,为了能先一步到达大草甸的中心之处,五个人在那如山岳一般的泥浆巨球滚动弹跳着砸落下来的时候,忽然间五道光华灿烂的流光闪耀,五个人的身形在流光之中速度大增,骤然间便直冲到了前方,那泥浆巨球便再一次砸空了,不过这次并没有泥浆飞溅的场景,那泥浆巨球居然继续弹跳着追了下去。 此时五个人的脚下各自都踏着一柄光华闪闪的大剑,正是钱潮炼制了专门用来赶路用的。 五灵弟子如今也已经跟着进入了大草甸,当他们见到一个庞大的如同一片乌云一般的泥球向钱潮五个人砸去的时候都为之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一击在他们看来那五个师弟师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可接下来所见则让他们又是一惊! “好快的速度!”骆缨见了这一幕惊道。 马琥的心原先也是揪着的,但见了这一幕马上就放下心来,在他看来,这必然是钱潮要将温良诱进他们布置好的陷阱之中,于是笑着说道: “嗯,是够快的,嘿嘿,回头我一定跟钱师弟讨一把来玩玩,诶,你们信不信,借着咱们这些人的嘴,钱师弟的这种飞行灵器日后必定大卖,哈哈!” 虽然是后话,但却可以说一句,就在这次对付温良之后,还真的有不少的人登门去找钱潮,求的就是现在他们五人脚下踏着的大剑,毕竟那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不论是赶路还是追击抑或是逃命都有大用。 …… 钱潮五个人率先到达了目的地,马上便纷纷的落了下去。 接下来他们五个人要结成的那个阵法是无法在空中进行的。 还记得前文中曾经提到过的《宾友集》吗? 那本书是钱潮后期编著的重要经典。 (关于《宾友集》可以见第三卷:懵懂炼气,第三十四章:主宾仆,那是笔者早期的设定了,虽然后来再无提及,但作为对文中法术手段的限制规则却一直都存在,而且笔者在设计人物情节和手段时都会遵循那个规则。) 当然现在《宾友集》还远未成书,但是钱潮对于不同种类的法术同时使用的种种规则却有了初步的考虑,今日要用到的阵法,也就是他们突破小五关当日那两种阵法的第一种,五个人在阵法之中先要以各自本门增长修为、恢复灵气的主修法门运行,以钱潮为例,他要先运行自己主修的“元初术”,然后依照着五行相生的法则与其余四个伙伴之间进行灵气的连通,这种方法他们五个人在一起修行时都要用到,所不同的是今日要用的是很霸道的法子而已。 而依据日后《宾友集》里的规则,钱潮的元初术是不能与御空术同时使用的,钱潮如此那其余四人必然也是如此,这就是日后《宾友集》里最重要的一条“不可二主”,当然钱潮可以做到元初术与御物术同时使用,也就是说在脚下那柄大剑之上,钱潮是可以在空中运行自己的元初术的,但关键在于,这种手段也只有钱潮在闲暇时做过许多的练习才掌握的,其间钱潮还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摔,其余四个伙伴平时修行哪里会作这些呢? 而现在更没有时间给他们去作练习了。 因此,若要借助阵法发动对温良的强大攻击,则必须先要落到地面去。 然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今日五人以这种阵法对付温良,必须是汤萍第一个出手才行。 这样做不为其他,只为了给后续四人的攻击争取时间而已。 还记得钱潮以自己的印章击断泥浆巨人的一条手臂救出陆平川的那一幕吧,这泥浆巨人虽然是受了印章上阵法的伤害才断了一臂,但之前若无钱潮将自己的“冰封符箓”不要钱一般的打在泥浆巨人的手臂上,受了冰霜侵袭,那条手臂几乎冻结而变得缓慢异常,否则钱潮也没有把握自己的印章一定能击中紧握着陆平川的那条泥浆巨臂。 由此可见,冰霜法术对与这泥浆巨人就算没有彻底的毁伤之力,但必然能减缓它的动作,五个人一人一击,这其间必然有一个间隔,而这个间隔则就要身具水灵根同时还从汤伯年那里修习正统的冰寒法术的汤萍来为大家争取了。 五人落下之后竟然席地环坐,互相之间的排列与平日在钱潮的居所里大家修行之时是一样的。 ……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等死吗!”骆缨愕然说道。 一干观战的五灵精锐弟子也都被钱潮五个人的举动惊呆了,强敌正在后面疾速的追赶上来,那五个人竟然落在地面去了,不但如此,他们五个人就如同放弃抵抗一般竟然还坐了下去,就算这五个师弟师妹对敌的手段稀奇古怪,可这些五灵弟子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办法。 “马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骆缨又对着马琥问道。 “呃……” 马琥也被问住了,钱潮那几人的举动也出乎马琥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在这大草甸之中,钱潮必然有更加厉害的布置(这一点他没猜错),只要将那泥浆巨球以及里面的温良引到这里,钱潮发动自己的布置就可以一举将其击败,但是……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就跟放弃了抵抗一般的席地而坐呢? 见众人都向自己看来,马琥也只能说道: “诶,看着吧,他们五个必然不是到这里来自我了断的,这一定是他们厉害的手段,看着吧……” …… 时间紧迫,草地之上已经传来远处那泥浆巨球疯狂弹跳滚动的轰隆震颤,而五个人的阵法已经开始运行起来。 以五人平时在一起修行所用的法子作为开始,各自运行本门的心法之后,钱潮便将自己全身的灵气完全的渡给了汤萍,同时陆平川那满身强大的土灵气也被钱潮接受下来,受他金灵根的作用,陆平川渡给他的强大土灵气便转化为更加强大的金灵气,然后在体内运行之后再渡给汤萍,依此往复循环。 很快几个循环就完成了,地面的震颤也强烈了几分。 “开始!” 钱潮轻轻的说了一句。 然后,从钱潮开始,快速的运行元初术后,他将自己满身的金灵气毫无保留的都渡给汤萍,金能生水,在汤萍体内,受汤萍的水灵根影响,二人原本不同的灵气全部化为了水灵气,水能生木,汤萍运行之后便将之完全渡给李简,李简再一次体验到了这灵气的强大,借助他的木灵根将之完全转化为木灵气之后,便又毫不保留的都渡给了彦煊,彦煊的脸色一下就微红起来,艳若桃李,木能生火,她将之完全转化为火灵气后在将之渡给陆平川,火能生土,再由陆平川将其转化为混沌浩荡又强大了许多的土灵气。 此时陆平川体内已经不能算是五个人全部灵气之和了,因为此时这股灵气早已超过了五人先前各自灵气简单相加的总量。 而这种灵气的增加在第一个循环尚且不会对五个人有过多的负担,尤其是陆平川,但第二个循环就是对五个人真正的考验了! 对陆平川而言,这股灵气并不算什么负担,就如同他曾饮下“血魂酒”的感觉一样,让他强健的身躯血脉贲张,但对钱潮而言,这就相当于磅礴浩荡的大河之水要同时注入一眼枯井中一样! 第二个循环开始,钱潮的脸色腾得一下就红了起来,面上青筋直跳,眼中也多了几根血丝,不过好在他支撑着,没有出半点纰漏,最终将这强大的灵气都渡给了汤萍。 地面的震颤更加的强烈了,草叶震颤之时还发出“簌簌”声响来! 汤萍的脸色正慢慢的恢复,脸上一片潮红,更添几分娇艳,她已经将那灵气完全渡给了李简。 而李简承受了这强大的灵气之后,心情激动澎湃,凭借如此浩荡之灵气全力刺出的一剑该有何等的威势呢? 好在今日便能知晓! 接下来就是彦煊,灵气灌体而来,秀目凝重之中,彦煊满头乌黑的秀发一下子就飘散起来,将簪子都弹飞了出去! 惟有陆平川的表现是最轻松的,就连面色都没什么改变。 …… “真的是等死吗?怎么还一动不动呢……!” 骆缨有发出了一声惊呼。 “要不要去帮忙……” 陆双也急切的说道。 “再等等……” 这是马琥的声音。 “等什么,等他们死吗!” 又是骆缨,说完这句,骆缨便急急的飞身而起要去救援钱潮等人。 许多五灵精锐弟子甚至已经感到绝望了,甚至不忍再看,这五个小师弟师妹怕是今日难逃一劫! 还有的已经取出来灵器准备飞身赶过去,看能不能将那五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救出来! 当然也有五灵弟子只对这那个场景摇头,暗道这次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人选还真是选错了人! “快看!” 一直没说话的骆宾忽然一声大叫。 远处,那泥浆巨球在减缓了速度之后又化作了那庞大无比的泥浆巨人,似乎是驾驭这泥浆巨人的温良也被这五个人的举动疑惑住了,举步走了过去。 就在那泥浆巨人低头细看之时,从草地之上一个湖蓝的人影飘飘飞起,是汤萍。 但……又不像! 从远处看,汤萍满头的乌黑秀发飘扬着,似乎与平时见到她时没什么区别。 但是作为修士,在场所有五灵高阶炼气弟子都感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灵气波动就从汤萍与泥浆巨人对峙的方向传荡过来! 绝不是那泥浆巨人所散发出来的! 而是突兀出现的,未知的,又强大到令在场所有五灵精锐都要退避三舍的强大灵气! 汤萍突破筑基了? 不可能,她才炼气五层的修为,怎么可能现在筑基? 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都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那里。 汤萍的身上似乎总有一条模模糊糊白色的影子在身后飘荡着,她秀发飞扬,裙裾摆动,然后素手并拢几个手诀变幻。 泥浆巨人必是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在一声巨吼之中那种乌光再临,直冲空中的汤萍而去! 因为这道乌光,草地之上似乎天色都暗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令众多五灵精锐弟子震惊的一幕,如此近的距离,又是那种威力无匹、速度惊人的乌光,想来汤萍必定是躲闪不及的…… 但空中在横亘了一道乌黑光芒的同时还有一条模糊的白影也闪亮了一下,然后乌光消失,在一道缭绕着身形的白影之中,汤萍竟然安然无恙! 然后随着汤萍双手一分再齐齐前推…… 北地出身的言霜顿时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似乎九亘原之北,那极地冰川、寒封雪舞的天地骤然出现在这大草甸上!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二:杀钱!(五十) 温良的确是被五个人的举动迷惑住了,一番亡命般的追逐最后,这五个人为何不继续逃竟然停了下来,他更不清楚死到临头了,他们五个居然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疑惑之中担心有诈,他放慢了速度,操控着这一团庞大如小山的泥浆球停了下来,然后恢复成泥浆巨人的形态,慢慢的走上前来想要看个清楚。 但是这五个人围拢成一圈盘膝而坐的地方他是清楚的,就在那五个人身下的大地深处,被封禁着一只强大无比的上古凶兽,想着钱潮五个人这一路极速的飞逃到这里,必然是将自己引到这里来,但是……钱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温良自然看不明白,不过,在他看来,现在钱潮这五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此时的他抗衡,只要他一拳砸过去,就能将这五个人尽数都控制在手,只要捉住了钱潮,那他所有的谋划就都可以从钱潮的身上得以实现。 …… 就在泥浆巨人轰轰的走过来时,五个人的阵法运行暂时停止了,不知道运行了多少个循环的灵气停留在了汤萍的身上,这第一击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原本五个人想要让那团灵气更加强大一些,无奈,一来温良驾驭的泥浆巨人已经到了近前,二来则是受限于五个人……嗯……尤其是钱潮的限制,再若循环下去,恐怕五个人中最先支撑不住的就是他,因此这团灵气在能达到的最强的时候,适时的停留在了汤萍的身上。 盘坐之中的汤萍,满头披散的乌黑秀发顿时飞扬起来,裙摆裙裾也无风自动,未见她又任何的动作,整个人就已经飘飘而起了。 汤萍的一张俏脸之上潮红涌动,飞向那庞大无比的泥浆巨人时,空中的风不大,她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但满头的秀发与裙裾一起就如同在大风之中一般,齐齐的被扯向后方,而汤萍此时则紧抿着双唇,拼命的抑制着体内那股几乎要爆裂开来的庞大灵气…… 一个少年人能扛起多重的东西呢?自然不如一个成年壮汉,但是这个少年人在拼命之时将自己腰身全部的力量都爆发出来的话,也能将沉重之物举起,只不过不能长久要很快将那重物丢下,不然就会伤及自身,而汤萍现在就处在那个少年人咬牙瞪眼大吼一声将重物扛起来又将其丢出去之前的那个阶段。 而将这沉重之物丢出去的那一下,就是汤萍的第一击! 裙袖也在乱舞,露出汤萍两只玉藕一般的手臂,两只纤白的素手并在一起不停的变幻着手诀,同时,汤萍的身形还在接近迷惑不解中的温良,泥浆巨人似乎也被弄糊涂了,一小段时间内呆呆的不动。 “小白……” 意念之中汤萍呼唤着自己的灵狐,很快便在意识中便得到了那个小家伙的回应。 “助我!” 然后汤萍便闭上了双目,须臾之后在睁开来看向那泥浆巨人时,两只杏眼之内满是冰蓝一片的目光! …… 也就在对面那个丫头睁开眼时,温良陡然间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之感袭来,就在对方睁眼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就被温良察觉到了,这股灵气波动之强,是他从未察觉过的,或者说是他夺舍之后在炼气弟子中从未见过,那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炼气中阶修为的修士身上,这绝不可能,更绝不合理! 刹那间,温良就知道自己恐怕又中了钱潮这些人的圈套,他们在这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在他夺舍之前还是一个结丹修士的时候,自然不会将这样的灵气放在眼里,但如今,他夺舍之后仅有炼气的修为,此消彼长之下是无论如何不能与之相抗的! 此时一个亮蓝色的小点已经出现在了那个丫头的双手之中了,温良意识到不秒……要先下手为强! 猛然间一声巨吼,同时一道粗大的乌光从泥浆巨人那城门洞一般的大口之中喷涌而出,笔直的射向了近前的汤萍! 似乎这道乌光有吸收光华的作用,乌光射出之时,大草甸这片天地都为之黯淡了许多。 也正因此,温良才看清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黯淡的天色之中,一时间温良的目光也没有找到那个丫头的身影,原以为那丫头被自己的这道威力无比的乌光冲击的无影无踪了,但就在这天色最黯淡的那个瞬间,温良心惊的注意到泥甲尸傀的前方不远似乎突然亮了什么雪亮之物……一条雪白的缭绕缠绕如飘带一般,还有两个雪白尖尖的又小小的不知何物。 须臾之后,待乌光的威能渐消时,温良才目瞪口呆的看明白那究竟是何物……那个丫头……她的耳朵……何时变成了雪白的尖耳呢? 而且那条缭绕缠绕如同雪白飘带一般的东西就将她围绕在中心处! 这是…… 刹那之间,温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曾经找上过秦随诂,提出要为其杀死钱潮,还能为他解了身上“壮令丹”的药效,但后来从耳目的回报中他发现秦随诂似乎对他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温良知道秦随诂之所以来这五灵宗就是冲着眼前这个丫头来的,但他却一直没有查明真正的原因,原先他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男欢女爱,这秦随诂就是看中了汤萍而非她不可,再看现在这丫头身上惊人的变化,温良便明白过来,难怪那秦随诂就算忍受一年的痛苦折磨也不愿与自己合作……原来如此! 这个丫头身上的秘密……刑让啊刑让……亏你还死心塌地、一门心思的想得到寒水池最底层的好处,殊不知那些所谓的好处与这丫头相比……差了许多! 就在温良想明白了些什么的同时,汤萍的双手之中一个晶莹剔透、蓝莹莹、光濛濛的圆球已然成型,将她一张俏脸上的潮红都映成了蓝色,然后在泥甲尸傀之内温良双目圆瞪之中,就见汤萍双手一推,那个蓝色的圆球便笔直而来…… 泥浆巨臂疾挥而来,温良犹打算将这凶险之物拍飞或者拍散! 明明可以一巴掌拍中的,但却诡异的失之毫厘…… 紧接着,那个蓝光圆球就破裂了! 透骨的奇寒骤然间铺天盖地的袭来……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只如微风一过! …… 五灵宗地处中洲之南,这里南接大海,受海风吹拂,常年气候温润适宜,偶尔有风雨之后的丝丝凉意,但像如今这样的彻骨的寒流涌动算得上是第一次! 汤萍面对的方向,大草甸上出现了一片茫茫的白色,那是长势旺盛的野草在那蓝色光球破裂的瞬间就被冻结了,表面一层霜花变得脆硬无比,不仅如此,不止野草,就连地面上也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一道白茫茫的寒雾向后飘荡连接着远方,离汤萍越远,那寒雾便越是浓重广阔,而汤萍面前的泥浆巨人几乎有半个身子完全被牢牢的冻结在了大地之上,两条泥浆巨腿几乎冻在一起,一层层的坚冰牢牢的将其禁锢住,泥浆巨人上半身也是满是层层的冰白霜花,将原先的污黑之色完全遮掩,两条污黑的巨臂上如同落满了厚厚的积雪,还有道道尖锐的冰凌在那两条巨臂上垂下来,而泥浆巨人那硕大的头颅,则满是飞雪扑渐的残留,就连那两个作为眼睛的大洞之中也满是落雪! 这就是汤萍的第一击! 似乎是一下子就将先前体内那几乎爆裂开来的灵气完全释放出来一般,汤萍的脸色由潮红竟然变得有些苍白,乌黑的秀发早已垂下,随着空中的风轻轻飘洒,她的双耳也已恢复,那道飘带一般的白影也消失不见,有些力竭一般,汤萍扭身就飞了回去,坐回钱潮身边。 …… 所有的五灵弟子都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这……不该是炼气弟子能发挥出来的威能,别说炼气中阶的汤萍,就算在场所有炼气高阶的五灵精锐弟子扪心自问,除非自己筑基,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力! 骆缨几个与钱潮关系密切的人物已经飞身而出,准备要冒险他们救出来,但那几人的身形却因亲眼所见的一幕戛然而止,一个个呆愣愣的看着那里,看着好大的一片白茫茫的寒雾从那泥浆巨人的身后飘荡向远方。 很快,寒意便涌动过来,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明白,那里发生的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那泥浆巨人却是结结实实的受了汤萍一击,几乎被冻僵了。 “啊……” 马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悬到喉咙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一击绝对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不是什么阵法,难道那五个人要实打实的在众人眼前击败那个怪物吗? 一定是这样! 这几个小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呀! 若是如此的话,那接下来没出手的四人也该出手才对! 马琥对接下来要看到的十分期待。 “诸位师兄师弟,到这里也该放心了吧,继续看下去,还有好戏会接连上演的……” …… 早在汤萍离地而起对温良发动第一击的时候,地面上剩余的四个人几乎同时作了一个动作……手中握上灵石然后将自己的灵酒取出便倒入口中,就连彦煊也不例外。 汤萍身上是五个人所有的灵气,随着她的飞起,其余钱潮四个人自然体内空空荡荡,因此才以灵酒补充自身灵气。 无奈,钱潮今日饮酒的次数太多,将酒壶取出才发现里面已经涓滴不剩,马上,旁边一只大胳膊伸过来,正是陆平川,他见钱潮无酒,便随手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个小酒坛,钱潮不顾陆平川嗜好的灵酒辛辣,马上便将其倒入口中,这才解了体内空荡荡的虚浮之感。 很快,汤萍便发动了第一击,应该说这次出手很成功,温良驾驭的泥浆巨人几乎被完全的冻结在了原地。 然后,汤萍便返回了。 此时还远未分出胜负来,而温良驾驭的泥浆巨人也只是暂时被冻结在那里,五个人要趁着这段时间继续发动阵法然后接连的给予其致命的打击才是。 而第二击则是由李简发动。 灵酒,阵法,运行阵法时五个人的手中还各自握住了灵石,在阵法的作用之下,很快消耗掉的灵气便又在五个人之间连通循环起来。 而就在五个人恢复灵气的时候,“喀吧喀吧”冰凌断裂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哗啦哗啦”的冰块碎裂的声音,泥甲尸傀之内的温良被冻得面色青白,他拼命的催动着泥甲尸傀,企图动作起来,摆脱现在的困局,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五个人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威力巨大的手段,显然这第一击就是要将自己困住,然后他们还会对自己,对自己的泥甲尸傀发动连番的猛攻,就像刚才那股无法抵抗的奇寒一般,真如此,那今日他温良就真的会败在几个炼气中阶修为的小家伙手中了。 无奈,这泥浆巨人实在是被冻得结实,别说发起攻击,温良现在就连让其动起来都难! 然后,不长的一阵之后,温良又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抬眼看,就在那五人之中又有一人重新飞起,向着他飞了过来…… 是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 …… 灵气如同涓涓溪流在五个人体内循环不已,不多时便又成了汹涌澎湃的江河之势,依着前面的约定,这第二击便由李简发动。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强大感觉,李简血脉沸腾,体内经脉之中满是无法抑制的庞大灵气,这让他的身子在飞行之中总会微微的颤抖不已,而且身周围总莫名的出现了一声声轻微的剑啸鸣音,仿佛李简此时向前飞去就如同斩开了所过之处的空间一般!而李简此时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名百战猛将,手下兵强马壮,势如江海,正于荒野之上与敌军对垒,虽然对方也是黑压压、旌旗如云之盛势,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只须他拔剑一呼,对方便登时土崩瓦解、血流成河! 汤萍的第一击要将其困住,而李简的第二击则要求他在这泥浆巨人或是温良的身上打开一个缺口,凭着他手中的剑将其击伤,一个可以被后面三人继续扩大的伤口,钱潮定下的策略很简单,抓住一点穷追猛打,把藏在其中的温良打疼了,打怕了,打得他要败要逃为止! 而在李简的感应之中,温良就藏身在这泥浆巨人的大头颅之内,奇妙的是,这泥浆巨人是与温良融为一体的,两只庞大的眼睛更是与温良的双目互相连通的,那就从那里入手吧! …… 李简,剑修,身法快捷,剑法犀利,有天生的感应之力,这些是温良对李简的认识,除此之外,他更是在今日见识到了李简的手段,绝对是一个令人胆寒的人物。 现在飞过来的是李简,不,那小子整个人更像是一把利剑! 温良心中叫苦,他发了疯一般的要做着各种尝试,咒语、手诀齐出,就见这泥浆巨人的上半身开始颤抖起来,大块大块的坚冰从它身上哗啦啦的落下去摔得粉碎,两条巨臂也能各自慢慢的活动起来,尖锐的冰凌扑簌簌的落了下去! 但是不论温良现在如何做,这泥浆巨人的两条腿依旧是牢牢的冻结在地面之上,半步也动弹不得! 要不要弃了这泥甲尸傀,自己从这里脱身而出,然后再去与那五个人争斗呢? 但这个想法马上又被他放弃了,刑让如何,在他们手中不是一直没有占到便宜吗,最后还落了个伤重而逃的下场,自己比刑让纵然能强一些,但也不敢说一定能击败刑让,如今只身去斗那五人…… 就在这时李简便飞得更近了,然后……飞身一剑刺来…… 李简的右臂前伸,手中开始是一根翠绿欲滴的青竹枝,随着他身形飞近,那青竹枝化作锋芒毕露的白炽长剑,剑身上那灿灿白光如同喷张的白焰一般,就在李简的身形几乎要撞进泥浆巨人那庞大的眼眶黑洞之时,李简的身形骤然一停,随着他一声喊,白炽长剑爆然而涨,一道灼人的白光自李简的手中暴涨出去,马上又被泥浆巨人的头颅所吞没,白光所及,映的那泥浆巨人漆黑的眼洞一片雪亮,几乎是同时在那泥浆大头颅的后面“嚓”得一声,炽烈的白光便从那里透了出来! 李简的这个手段原先可以将自己手中三尺青峰化作丈三长剑,威力已经十分惊人,而如今借助体内那强大无比的灵气,他手中的煌煌巨剑竟然近十丈,否则根本无法刺穿这泥浆巨人的头颅! 陡然间泥浆巨人的身子剧烈抖动,冻结在身上的所有坚冰都在这强烈无比的震颤中纷纷的碎裂开来,庞大的泥浆头颅之内,温良双手捂住自己一目浑身颤抖、痛呼不已,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满是痛楚与怒恨的大吼便从泥浆巨人的口中传了出来…… “啊……!” 李简则安然撤剑回退,第二剑,击伤对方,他做到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三:杀钱!(五十一) 远处的五灵精锐弟子都静静的看着。 相较于汤萍那威势惊人的第一击,李简的第二击则显得稍有些平淡,但是从那泥浆巨人头颅的后面爆闪而出的白色光芒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众人,李简那一剑刺穿了这泥浆巨人,所有的五灵高阶弟子开始都不明白刺穿了一团泥巴的一剑究竟有何用意,因为他们看不见泥浆巨人的脑颅之内正痛得浑身颤抖的温良已经渺了一目,但随即那泥浆巨人剧烈的反应便映入他们的眼帘,这才明白李简的这一剑应该是将这泥浆巨人伤到了,甚至还可能是重伤,虽然不知道这泥浆巨人有没有痛楚的感觉,但是李简这一剑之后,那泥浆巨人猛然一声大吼就用冻僵的双手笨拙的捂住了自己的大头颅,而且在挣扎之中一条被厚厚的坚冰冻结在大地上的腿剧烈挣扎之下,居然“咔嚓”的一声大响、无数白色冰凌崩飞,竟然挣脱了出来! 在场的五灵弟子中,顾渊是剑修,言霜也是剑修,这二人虽然剑修路数与李简不同,但是衡量其他剑修手段的眼力却是有的。 “好厉害……”言霜轻轻的说了一句,她身边的文员和陆双听了忍不住向她看了一眼,然后便又看向那挣扎中的泥浆巨人。 “好厉害!”一旁的顾渊也由衷的赞了一句。 …… 这一剑给李简的感受是绝无仅有的,带着自己的感悟,李简飞身而回。 汤萍给众人争取到了时间,而李简则重创了温良,为接下来三个同伴的继续出手找到突破的点,现在因为剧痛的纠缠以及寒冰的桎梏,温良一时间更是无瑕顾及这五人了。 但仍要快些,毕竟就在刚才,泥浆巨人一条冻得如同冰柱一样的粗腿已经从层层的坚冰之中挣脱了出来。 …… 脑颅和眼睛的剧痛总算是稍稍缓解了几分但依然令温良难以承受,此时温良的一只眼睛再也看不见了,他的脸上并没有真正被刺中眼睛时留下的鲜血,但一只右目已经完全是浑浊的白色,似乎原来眼中的瞳仁与眼白完全打散了搅在一起。 等温良稍微从剧痛中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目前依然深处险境之时,他忙不迭强忍着疼痛用仅剩的左眼察看目前的局势,就发现自那盘膝环坐的五个人中,又有一个正冉冉的飞了起来…… 一身红裙,身姿曼妙,乌发飞扬,裙裾飘舞,被风扯紧的红裙贴伏在身上勾勒出此女完美的腰身,还有就是那张秀美无比的白皙脸庞上有一片诱人的红晕。 彦煊,性格胆小懦弱却身具上乘火灵,还有就是,听说此女擅长炼制丹药,不久前刚刚拜了栖霞山一个钟姓结丹女修为师,这是温良对彦煊的认知。 …… 彦煊轻轻的向上拔高身形,速度并不快,她是第一次在体内蕴含着如此惊人的灵气时去发起一次重要的攻击,这让她有些紧张。 向前向上,彦煊继续压抑着体内那要爆裂开来的灵气,等她估计着自己动手之时不会波及到地上的那几个同伴的时候,她的身形已经与那泥浆巨人的头颅几乎齐平,而且那个大家伙也在颤抖中警惕无比的盯着她…… 猛然间一声响彻天地的凤唳响起,就在同时,这大草甸上红光灿然一片,就如同空中的太阳骤然降临一般,在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荡漾开来的同时,随着一阵阵的热浪翻涌,在彦煊的后背一对庞大的火凤双翼正怒张开来,片片烈焰翻腾的彩羽舒张,强烈的火光之中,彦煊的身形在温良的眼中都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窈窕无比的影子,而她身后那对庞大的火凤双翼舒展开来竟然与泥甲尸傀的两肩相当! 温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便明白,今日自己很可能是要败了…… 庞大的火凤双翼一个拍击之下,彦煊的身形就骤然间拖着一道长长的火焰流红又炙热无比的残影向泥浆巨人直冲而去! 明白自己可能会败,不等于温良就不作任何的挣扎抵抗,机会再渺茫也总要一试! 泥甲尸傀的双臂双手已经勉强能活动起来,就在面前那对华丽威严、怒红赤浪的火凤双翼拍击着飞过来时,温良强忍着李简那一剑依然留在他身上的痛楚,强打精神与之周旋。 两条依旧冻得坚硬、满是残冰的手臂在温良的驾驭之下觑准了时机对着那对庞大羽翼最中间的那个窈窕的身影就抓了过去。 彦煊知道李简之前伤到了这泥浆巨人的何处……是眼睛,钱兄弟也说过,不论李兄击伤了对方哪里,后面几人就死命朝着那处打就是了。 两只污黑的巨掌齐齐的抓了过来,而彦煊的身形却依旧没有改变方向,当然不是不变,而是等待机会。 就在彦煊要被泥浆巨人抓住的时候,随着一声响彻云霄般的凤唳,一道火红的光芒骤然间从彦煊的身上直直的向上冲出,而就在同时,彦煊的红裙身影也陡然间降低了高度,让那对污黑的巨掌只能空空的捞进了一片火光的残影之中,随机,“唰唰”两声,自彦煊的手中,两把几丈长的凤翎火刀伸展而出,身形旋转之际就在空中就绽放开一朵巨大的红莲,而这,依旧只是彦煊吸引这泥浆巨人的手段,此时她真正要对这泥浆巨人造成莫大伤害的手段全在自己的火凤之灵身上…… 就在污黑的巨掌继续向着彦煊抓来时,热浪滚滚袭来,红光也越来越耀目,煌煌火鸟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和不可阻挡的威势直扑泥浆巨人庞大的头颅而去,随着长长的凤唳回荡,火凤之灵的嘴巴大张,灼灼艳红之中带着白炽光芒的长长火浪就向泥浆巨人的脸面冲击而去,而随着火凤之灵身形越来越近,那股长长的火浪开始还冲击在泥浆巨人的整个脸面上,到了最后竟然直接从先前被李简刺过一剑的眼眶黑洞之中灌了进去,将那里烧得火红一片! “啊……”又一声满是痛苦之一的巨吼在大草甸滚滚的传荡向远方。 温良有那么一刹那是被彦煊的凤翎火刀所吸引了,只顾着对付她,等到那难以承受的烈焰少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好在这滚滚的热浪竟然也帮了他一个忙,泥甲尸傀上不少被冻结之处在炙热之中融化开来,令他对泥甲尸傀的驾驭更为顺手,但是……原本中了一剑的眼睛又再遭烈焰的烧灼,这种痛苦是温良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痛苦加上痛恨,泥甲尸傀的一条手臂猛然间抬起来一把就狠狠的抓向那只火鸟,而那火凤之灵竟对抓过来的那只巨掌视若不见,只顾着向那眼洞之内喷吐着浓浓烈焰直到被那巨掌抓住,然后“轰”得一声那只大手掌就抓散了一团烈焰,但同时随着又一声激越的凤唳之声,就在火凤之灵被抓散的同时,在彦煊的后背上那庞大的火凤之翼骤然间重新舒张起来,随着双翼拍击,彦煊的身形疾速间带着团团火光就拔高身形飞到了泥浆巨人的脸前,红袖齐舒,玉臂齐探,两把奇长无比的凤翎火刀直直的都插入进那依旧满是烈焰的眼洞之中,随着彦煊一声娇叱,骤然间那个眼洞之内火光便喷涌了出来,如同一个烧得正旺的炉膛,虽然凤翎火刀没有洞穿那大头颅,但彦煊的两把凤翎火刀却飞快的在里面搅动了一番,然后在两只污黑的巨掌拍击而来时,彦煊的身形在火焰流光之中一下子就飞远了! “嗷……” 泥浆巨人的身形佝偻起来,一只污黑的巨掌紧紧的捂住了自己那只向外冒火的眼洞,整个身子簌簌的抖动着,融化后的泥浆也大片大片的落在草地上! …… 所有的五灵弟子都看呆住了。 有人认识彦煊,知道她平时如何,但那时平时,今日见了这一番犀利无比又强悍无比的手段,再看空中那个窈窕的身影时就对她多了几分的认识。 “彦师妹……”崔隐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自己的钟师叔收的这个弟子竟然如此的厉害! …… 败了……败了!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痛苦都同时集中在温良的身上,脑颅之中剧列的痛楚交杂,有强烈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刺痛割痛,还有更加让人无法抵御的烧灼炙痛,就算温良再是强悍,如今也绝难忍受,剧烈的痛苦就像头脑中刮起的漫天风暴一样完全剥夺了温良所有清晰的思维,他只在痛苦之中感觉自己正离达成自己的心愿越来越远! 一阵之后,泥浆巨人放开了那只捂住那只眼洞的巨掌,眼洞之中马上就向外冒出了浓浓的白汽,整个泥浆巨人的庞大头颅似乎都有些脱水而龟裂了。 就在此时,在温良模模糊糊的视野之中,一个粗壮无比的身影已经飞近了! …… 彦煊之后接下来要动手的则是陆平川。 看见陆平川的身形从草地上飞起来的时候,五灵精锐之中的方央方寒两姐妹还满是期待的对视了一眼,今日所见前所未有,前面三人都有惊人的表现,不知道这位同是厚土祠弟子的傻小子会有何等的手段! …… 不得不说的是,五人之中同样是承载这庞大的灵气时,陆平川的表现是最好的。 他早就压抑不住想要出手了,终于轮到他时,陆平川是一个跟头从地面上翻起来的,然后在空中一拐直冲泥浆巨人而来。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温良实际上是有些看不起这个体修的,一个只靠着一身蛮力、凭着拳头与人争斗的家伙,难道他还敢冲到近前来与自己这泥甲尸傀对上几拳吗? 更何况那五个人中,这个体修是唯一一个曾经被泥甲尸傀捉住过的,只怕那小子心里早就存了几分的惧意,就算敢来也绝不可能放开手脚。 不足惧! 说不定还能再将他捉住让钱潮投鼠忌器…… 这就是温良的一个大错了。 陆平川在他的泥甲尸傀手中吃过亏不假,不过陆平川可不是什么胆小忍让的性子,吃过的亏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当然,陆平川的确对这泥浆巨人有几分忌惮,他还记得自己深陷泥浆之中的情形,那真是……难受! 所以陆平川才不会犯蠢的去与这庞大的怪物对拳,体修手段中,他早就想好了该用什么法子让自己心里痛快痛快…… 还有就是,钱潮五个人之中,陆平川虽然皮糙肉厚,大大咧咧,但论起身法,陆平川只在李简之下,如今又有这庞大无比的灵气加持,他的速度更是惊人无比! 泥浆巨人挥舞着两只巨大的泥拳砸向陆平川,还在陆平川身形疾速拔高的同时拼命的又吼了一道乌光出来,陆平川的身子就贴着那道乌光躲避了过去,让一众观战的五灵精锐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似乎是看穿了陆平川的心思,泥浆巨人双臂舞动的更加的频密了,整个庞大身躯之前是一团濛濛的黑影,就是不让陆平川向它的头颅靠过来,不过,这可难不倒陆平川,他猛然身形一转就绕到了泥浆巨人的身后去了,而此时的泥浆巨人依然有一条粗壮的巨腿被牢牢的冻结在大地上,根本就扭转不利,不过温良马上就想到了对策,竟然在短短的刹那间,正面的眼睛和大嘴完全消失,同时又出现在巨大头颅后脑的那一面,就如同骤然间就转了个身一般,虽然那条被冻结的腿依然不能动,但却已经重新面对陆平川了,两条如小山岭般的手臂重新举起就要再向陆平川砸去! 但是有些慢了,陆平川的身形一路向上,还在那两条污黑巨臂上犹冻得冰硬之处踏了两脚借力,身形如箭的就与泥浆巨人面对面了…… 泥浆巨人的大嘴一张又要发出巨吼…… 而陆平川则抢先了一步,一向喜欢骂人的他这次冲过来半句话都没说,雄壮的胸膛早就鼓了起来,为的就是这一刻,对着换了一面脸之后仍然冒着浓浓白汽的那只漆黑的眼洞,陆平川大嘴一张就拼尽全力的吐气开声…… “哈……!” 不见雷光闪,只闻惊雷破! 这就是体修的手段……吼,而这一吼是陆平川借助着体内庞大的灵气全力而为! 巨大无比的声浪骤然间滚滚的从那个黑洞之中完全的灌了进去,瞬间……温良就被震的晕了过去,而就在同时,那泥浆巨人庞大的头颅至少有一小半因为无法承受着声浪的冲击而崩溃了,泥浆向后激射而飞! 而大草甸上,先前被汤冻结的好大一片野草也被震得齐齐断裂碎散开来…… 似乎是极短的时间之后,温良就被惊醒了过来,他明白身处极险之地,晕过去就是死,但是在头脑中总有一片喧闹纷杂的鼓乐疯狂齐鸣、挥之不散,模模糊糊的,面前什么都没有,温良马上明白过来,操纵着泥甲尸傀重新又换回了原来的那一面脸,这才看见了一个有些瘦弱的青袍人影正模模糊糊的飞起来…… 是钱潮! 没错,发动这最后一击的正是钱潮!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四:杀钱!(五十二) 终于轮到钱师弟出手了吗? 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都默默的看着,看着草地上正慢慢飞起来的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 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同时都明白,今日一战之后,不管现在这位钱师弟出手施展的什么手段,自此之后,这五个人在宗内的地位将再也无法撼动! 不少原本对五个人心存疑虑的人都在暗自庆幸自己今日在这里,同时笑那些傲慢自大又过于自持而没有来的家伙们,不但错过了今日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场面,更是错过了与这五人交好的最佳机会。 这里的五灵高阶弟子依旧是以九玄的人数最多,因此他们都要好好得看一看这位钱师弟会有如何惊人的手段,毕竟前面那四个师弟师妹的手段都是在太过亮眼了。 …… 而钱潮的情形其实并不好。 前面不止一次的说过,钱潮的灵根是最差的,若将一个修士看作一个可以容纳灵气的器皿的话,那么钱潮这个器皿所能容纳的灵气是最少的,不止在他们五人之中,就算放眼整个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仅以自身的灵气多寡而论,钱潮也当排在后面才对。 在阵法之中,钱潮接纳陆平川渡给他的庞大灵气,然后再以元初术在自己体内运行周天,最后完全将其渡给汤萍,因为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地上平稳的进行,所以钱潮还能支撑,不过那个过程毕竟较短,对他的负担并不是很大。 但是如今钱潮要承载着这庞大的灵气飞身而起去攻击那个泥浆巨人……这就令他十分的勉强了,就如同让一个病弱体虚的人背负着重物再走上一段长路一样,钱潮很容易会因无法控制而出意外! 而钱潮此时的表现也正说明了这一点,他浑身微颤,脸色涨红,双目血丝隐现,发髻散乱飘扬,这就是钱潮拼命的压抑着体内那庞大灵气的情形,再让他跨过一段不长的空间去与泥浆巨人纠缠片刻,他实在是有些难办。 不过呢,钱潮也有他的解决之道。 从他飞身而起的那一刻始,钱潮就没有打算凑到泥浆巨人的近前去,自己事自己知,只有快速的使用一个或是几个强大的手段将体内那庞大的灵气消耗掉,才能解了他现在急欲爆体而出的鼓涨之感! 钱潮的身形只是向上不断的拔高,并没有向前而去,身形不断漂浮而起的过程中,他郑重又谨慎的将左手虚握如同握牢了一张弓的弓弝再缓缓前推,右手食指与拇指相扣慢慢后引如同屏息凝神中将绷直的弓弦向后勾动…… 这是钱潮今日用过不止一次的手段,箭符之术! 与前几次使用这个手段的不同之处就是钱潮此时体内满是庞大的灵气作为加持! 须臾之后,就在钱潮的身形在空中悬浮不动的时候,那张看不见的弓似乎也被他拉扯的如同满月一般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在钱潮的身后有一件奇异无比的事情正无声无息的发生着! 奇异的事情最先并不是钱潮发现的,他根本就无暇去顾及任何他物;也不是下方几个伙伴发现的,各自承载着庞大的灵气全力一击之后,现如今汤萍、李简等四人不知为何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之感,想得更多的则是抓紧恢复灵气,万一钱潮这一击之后温良犹有挣扎的余力也好应付。 发现那一幕奇景的是远处正在观战的众多的五灵精锐弟子。 尤其是文苑。 见到钱潮飞起来双手如同张弓搭箭一样的姿势后,文苑便知道钱潮接下来要使用的手段了,对此文苑开始只是觉得这钱师弟似乎十分中意这个手段,但是等钱潮的身形在空中定住不动之后,文苑马上就发现了异常…… 就在钱潮身形的上方后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虚虚的白影,说实话,这个影子若是从汤萍几个人的角度去看,或许还发现不了那是何物,但是远远的从众多五灵精锐弟子所处的地方看去,那竟然是…… 一张十几丈白色的巨弓! 此时那团虚影只有一个弓臂之形,还分辨不出弓弦来,更没有张弓搭箭的两只大手和蓄势待发的利箭,但见那弓臂弯曲如月,恍惚间、模糊中似乎蓄积了无数的力量! 骆缨也看到了那一幕,还有陆双,言霜等人,她们自然知道钱潮的这个手段正是得自文苑,见到这个奇景便忍不住的向文苑看了过来,但却发现文苑如她们一样也是满脸的震惊错愕。 “那是……”文苑喃喃的说道。 其余的五灵弟子包括马琥在内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或是面面相觑或是震惊不已,不知道这位九玄的钱师弟正在发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 …… 而此时的温良则是另一番感受。 他还没有从陆平川那声石破天惊的巨吼之中恢复过来,脑袋里就如同有几百个戏乐班子,有无数人同时不要钱更不要命的在他的头脑之中吹拉弹唱着,钟鼓罄鸣震得他头脑昏昏沉沉,丝弦声又如刀锋在耳内反复横切,还有数不尽的笙管笛箫吹响、尖锐的如同乱刺的钢针,而就在这乱纷纷之中,温良慢慢的就从钱潮飞上来的身形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寒意…… 已经败了,这一点纵然心中有莫大的不甘,但温良已经知道今日再也不可能将钱潮捉住了,错过了今日,接下来他形单影只,势单力孤,身边再无任何的追随者充作手下,也不可能再有人追随与他,再加上五灵宗日后对他的严拿,想再从钱潮的身上动手脚、作文章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长久的谋划就这样毁在了钱潮的手中!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败了,但眼前还有一劫马上就要临身,毕竟那五个人有四个都对自己动过手了,只剩下一个钱潮! 要不索性就与钱潮拼个鱼死网破? 但那股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寒意却明确无误的告诉他,钱潮的手段就算不能杀他也能将他重伤,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逃! 赶紧逃,今日虽败,但对五灵宗的复仇并非满盘皆输,他还有最后的一个希望。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嗡”的一声! …… 那“嗡”得一声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还将钱潮下方的四个人都引得抬头观看。 弓弦借着弓臂的张力快速回缩将箭矢射向远方的同时割破空间所发出的就是这个声音。 而此时这“嗡”得一声就如同割破了整片大草甸广大的空间! …… 大惊之中的温良这才注意到在钱潮的上方有一道白色的亮影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更长了一些,就如同射出利箭之后骤然恢复的弓臂一般! 而危险则瞬间就到了温良的近前。 温良拼命的抵抗,两只泥浆巨臂在那庞大的泥浆头颅之前一个交叉,就将头颅护在后面…… “轰”得一声巨响! 泥浆化作漫天黑雨,还有重物落地的大响不断的传来! 只一箭,泥甲尸傀的一条巨臂完全的齐肩而断,另一条巨臂则残损不堪只剩下了一半多一点,两只断开的泥浆巨拳轰然落地碎散而开,而被射中的手臂则化作了正在纷纷落下的黑雨! …… “我的天……!”文苑喃喃的说道,她万没想到这箭符之术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而其他所有的五灵弟子则均不作声,只呆呆的看着,今日给这些人带来无比震撼的场面已经太多了! …… “千钧符”是钱潮常用的符箓,每次使用基本都能为其建功,但钱潮是个不愿在原地停留的人,千钧符虽好,但若有更厉害的岂不是更好吗? 这就是刚才钱潮一箭射出去的“万钧符箓”的由来,万钧符其实并不适合或者说钱潮舍不得平时就用,只因制作过程繁琐复杂稍不留神就会失败,钱潮到今日也只制成了两张而已,而今日借助体内这庞大的灵气又面对温良这样强大的对手,正是将这“万钧符箓”派上用场的时候。 结果很让钱潮满意,一箭就毁了那泥浆巨人的双臂! 还不算完,至少钱潮的体内依旧是灵气翻涌鼓荡不止,而且刚才那一箭并没有彻底的击败温良! 钱潮重新左手缓缓前推如持弓,后手慢慢后引如控弦! 就在众人的眼中,钱潮身后上方的那个白色的巨弓虚影如同被一个看不见的猛士操持一般,再一次缓缓的被拉扯成了满月之形! 这一次的目标依旧是泥浆巨人庞大的头颅,这次没了它两只手臂的遮挡,凭着此时体内剩余的澎湃灵气,钱潮自信一定能命中,然后将藏身于其中的温良逼出来! …… “嗡!” “轰……”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泥浆巨人似乎想要向左右躲闪,但是那庞大的头颅完全无法避开急驰而来的巨大力量,等那头颅爆裂开来时,晃动的只有它的两肩而已,而且随着那庞大的头颅完全崩散,在其中一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漫天的泥浆土沙之中飞了出来,面色极为阴郁,正是温良,他并不说话,马上扭身就逃! 而随着第二箭的射出,钱潮此时体内的灵气已经接近枯竭,先前那庞大的灵气似乎只能支撑他射出两箭。 但是,看着纷飞如雨的泥浆中温良那转身就逃的身影,钱潮先是惊讶,没想到此时温良居然如同毫发无伤一般,再追的话,估计他还有其余四个伙伴都已经是有心无力了,他马上便作了一个决定,就算追不上也要再射他一箭,没有了万钧符箓那就用惊雷符! 拼命的压榨自身所剩无几的灵气,钱潮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手前推,右手后引,他身后的上方,本来那个白色的巨弓虚影正在慢慢的淡去,但被他再次张弓搭箭的施展手段之下,那巨弓的虚影重新张了开来,这一次,钱潮弓开如满月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 看准了对手逃走的方向,此时温良逃得并不远,泥雨纷纷之中一个正在变小的背影。 持弓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控弦的拇指也有些麻木,就连视野中温良正在飞逃的身影都有些模糊起来,灵气,钱潮暗叹,灵气不足就是自己的先天不足呀,他强撑着稳了下来,然后“嗡”得一声,松开了手指。 几乎与此同时,相隔一片广大的乱纷纷污泥四溅的空间之后,以为能逃脱的温良还想要回头看一眼,猛然间天地一暗,巨大的炸雷之中,粗大耀目的闪电如白蛇一般从天而降直扑温良! 远远的看去,温良的身形在被雷电击中的同时就僵直的摔落下去……捉住了……许多人都这么想,但令众人吃惊的是几乎要在摔落到地面之时,温良的身形竟然又恢复过来,一下子就疾飞而起,而且飞逃的速度比起先前不知快了多少,几乎是一眨眼便成了远处天际的一个小黑点…… 可惜! 而钱潮则早已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就从空中摔落下来。 “钱小子!”汤萍惊呼。 陆平川则飞身而起,粗壮的手臂一托就把钱潮托住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五:杀钱!(完) “可惜……可惜了!” 恢复过来的钱潮坐在同伴中间想到了逃走的温良和刑让时不无遗憾的说道。 “嘿嘿,以后又不是没机会。”陆平川说道。 汤萍则说道: “可惜?可惜什么,钱小子,这是咱们与温良,刑让的第一次真正交手,也算是温良第一次真正的对付咱们,如今这个结果很不错了,你可不要以为做什么事情都能一蹴而就,刑让如何?他失败而且伤得那么重我们尚且留不住他,你以为就一定能擒得住温良吗?就算对付温良用上你的引灵阵法,温良失败逃走,凭着他刚才逃走的速度,你有把握能追上将他擒住吗?别说你我追不上,刚才温良逃走的速度,在我看来就算李兄亲自去追也未必能追得上。这一次咱们咱们牛刀小试可也算是胜了,不但将他们都击成了重伤,而且他们的爪牙也被咱们尽数除掉,在宗内也剪除了他们的羽翼,形式倒转,温良日后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况且,接下来他们落脚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寒水池,就算现在咱们对寒水池无可奈何,可是,我相信你,钱小子,你一定能找到进入寒水池的法子的,最后温良也一定会被咱们擒获,只不过是要再过些时日罢了。” “汤姑娘说的不错,”李简在一旁点头说道“刚才温良逃走的速度实在惊人,别说现在的我追不上,就算我身上无伤时想来也是追不上的,钱兄弟,既然他逃了,那日后再捉住他也就是了。” “对,对,李兄弟说的对。”陆平川说道。 “那些师兄们正在向这边来呢。”彦煊看了一眼远处说道。 钱潮也向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大队的五灵高阶弟子正向着这边齐齐的飞来,虽然没有捉住温良,但不管如何今日总算是胜了,钱潮便岔开话题,回头笑呵呵的对着几个伙伴说道: “刚才所用的阵法奏效,日后就是咱们五个人的一个强力的手段了,既如此也该为其起个名字……” “大概你早就想好了吧,说来听听。”汤萍道。 “呵呵,咱们平时修行的那个阵法也没有名字,我想将其命名为‘五行蕴灵阵法’,而刚才咱们对付温良的那个阵法嘛,我为其起名为‘五行威灵阵法’,如何?” “蕴灵阵法,威灵阵法,嗯,我觉得这名字很不错。”李简在一旁点头说道。 “嗯,好名字。”陆平川也说道,一边的彦煊也点头。 由此,这个手段便有了名字,在日后,不论是五个人一起联手才能施展的“五行威灵阵法”还是钱潮的“引灵阵法”,都成为了他们的杀手锏一般的存在,筑基之后在五个人行走修行界的时候,这两个手段多次的助他们战胜强敌。 …… 今日的这场争斗到这里也就算是结束了,那庞大无比的泥浆巨人在钱潮的箭符之术的重击下已经彻底崩溃,完全垮成了一堆烂泥,如一座污黑的小山,只有一条依旧被冻得冰硬的腿还矗立在那里,虽然温良逃走了,不过逃走时也中了钱潮的箭符之术,但就是钱潮的最后一击让所有的五灵弟子认识到了温良的强悍,这些五灵弟子自问这次对付温良换成了他们的话,别说将温良击得负伤而逃,恐怕胜负如何还很难预料。 到此时在场的五灵弟子已经对这五个小师弟师妹算是心悦诚服,既然事了,便在马琥的带领下的来到了五人的近前。 马琥今日是诚心为钱潮等人造势,为了表示尊重早早的就落了下来,迈步向五人走来时还刻意的正了正衣冠,还未到近前便笑着大声说道: “哈哈!恭喜五位师弟师妹,今日这一战令人大开眼界,我老马对五位是心服口服还有佩服,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真是当之无愧,从此以后我马琥愿意惟五位师弟师妹的马首是瞻,但有驱策,莫不应命!” 说完马琥便当着众多五灵弟子对钱潮五个人郑重一礼,钱潮五人自然知道马琥的用意,连忙还礼。 然后五灵弟子们就都走了过来,接着上前来的就是骆缨几人,她看了看对面这五个小家伙,似乎还记得自己最开始让钱潮为她炼制锁灵桩时钱潮的表现,那时的钱潮只在炼器术上有些了些小名声,而且当时的骆缨也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区区数年之后,钱潮就有了如此惊人的手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想过这些之后,骆缨正色说道: “今日亲眼得见,才知道五位师弟师妹算无遗策、手段惊人,令人佩服,这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更是实至而名归,我等五人心悦诚服,嗯……至少在筑基之前,五位师弟师妹但有号令,莫敢不从。” 然后是顾渊,崔隐,方央方寒等在宗内名声显旺的弟子也纷纷出来祝贺,这同时也是当众认可了五人的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在此情形之下,其余炼气修士更是对着五人纷纷行礼,恭敬的表示日后将听从五位师弟师妹的调遣。 到此,钱潮先前的打算已经达到了,日后再对付温良,有这些人相助其实就已经够了,至于今日没来的那些五灵精锐,待返回宗内之后自有汤萍施展手脚去收拢他们。 马琥见众人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一想自己还有众人先前还捉了不少的散修要处置,而温良逃了,追还是不追也要由这五人作主,便说道: “钱师弟,呃……汤师妹,那些逃跑的散修都被我们捉了,还有,温良那小子逃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作,还要由五位作主。” 汤萍向着钱潮轻轻点头,示意接下来由他作布置。 钱潮便说道: “这次仰赖诸位师兄师姐出力才捉住了如此多的散修,嗯,想来马师兄你们在宗内一定也问出了些什么吧……” 马琥说道: “何止在宗内审问那些温良的耳目,就算这些散修,我们也已经问过了,嗯,至少温良那家伙的藏身之地在何处是弄明白了。” 温良的耳目早在钱潮几日前出宗门的时候就被马琥和骆缨等人一个个的尽数捉了,而且还由陆双动用幻术亲自审问了一番,因此知道了许多关于温良的事情。 “那好,既然知道了温良的藏身处,那我们不如就分成两队,一队负责将这些散修押回去,交给宗门处置,另一队则与我们一起,咱们到温良的藏身处去看一看,不过这里要说的是,温良此次虽然逃了,但他已成惊弓之鸟,必然不会再返回先前的藏身处,咱们十有八九是遇不到他的,这次去不过是在那里查看一番,为日后捉拿他找一些线索而已。” 人人都想着要去温良的藏身处去看一看,虽说温良藏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万一将温良捉了,那可是件不小的功劳,因此,快要筑基的骆缨几人主动揽下了将这些被捉的散修押回宗内的差事,其余人则跟与钱潮一起去温良的藏身处。 事后证明钱潮所言不虚,马琥等人先前审问出来几个温良的藏身处虽然隐秘,但在众人一番寻找之后都找到了,也一一的细细搜查过,果然如钱潮所言,虽然内里一看便是隐秘的居所,但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温良的踪迹。不过,这次也不算白来,在搜查中,钱潮还敏锐的找到了几个温良炼制玉丹的隐秘之处,都是被阵法所隐藏起来的,钱潮破解阵法之后众人便发现了里面不少早已遇害的修士,看那些人的服饰,并非五灵修士,不知道温良通过什么途径将这些人运进来的。 钱潮五个人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了,但同来的五灵弟子大多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望着密室之中石台之上密密麻麻的死尸,一个个被惊得面色发白,这才明白这次对付的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之后在将那些藏身处彻底捣毁之后,众人便返回了五灵宗。 …… 宗内,天水湖畔的议事堂。 钱潮五个人返回宗内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议事堂,然后由汤萍将这次对付温良与刑让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在诸位长老的面前讲述了一遍。 当然最后如何击败的那泥浆巨人汤萍便说的比较模糊了,甚至她还说当时是众多的师兄师姐一齐出手这才将那泥浆巨人毁掉,关于这一点,众多的长老当然不信,对于这一战,除了听从汤萍五人的调遣跟出去的那些五灵精锐弟子外,自然还有其他的耳目向这些长老们回报;他们明白汤萍这样说一来是为了给那些师兄师姐们请功,二来似乎也在掩饰什么,不过既然汤萍说的糊涂,那他们索性也装糊涂,这些长老们都知道不该细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五个人中的钱潮……嗯……那可是被玉壶山的墨祖下令不许旁人将其收为弟子的人物,许多不知内情的议事堂长老甚至以为最后他们五个人击败那泥浆巨人的手段……差不多就该是得了那位墨祖的点拨! 最后汤萍说道: “诸位长老,我们五个晚辈本无意这炼气弟子之首的名号,是范衠师兄会在筑基后推荐了我们五人,没想到诸位长老也同意了此事,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历练,我们五个晚辈自然明白长辈们的苦心。这次对付邪修世家的余孽是我们五个人第一次以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为宗门做事,但是宗内炼气精锐听命于我们的不过半数,还有一多半对我们的号令视若不见、置若罔闻,实在令人费解!” 说到这里时汤萍的声音变高了,面色也冷了下来,顿了顿她继续朗声说道: “想来那些不奉命的师兄们是觉得我们五个修为不高,资历尚浅,手段与见识更是浅陋,所以才不屑于听命于我们,甚至他们还会觉得诸位长老们将我们推上这个位置就是个错误。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五个人这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可不是我们五个自己封的,更不是我们五个哭着闹着讨要来的,乃是议事堂诸位长老们选定的,我们五个是代替诸位长老行使着号令宗内炼气精锐的权力,若在平时,有人不将我们五个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毕竟我们五个是师弟,是师妹,在师兄们面前总要敬畏收敛。但我们以这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发布号令,再有不遵从者,那就不是简单的轻视我们几人了,而是狂傲自负、妄自尊大,不将议事堂,不将宗门放在眼里,也亏得这次一起出去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个个用命、奋勇向前,否则此次对付邪修世家余孽之事结果就难料了。我们五灵宗是有规矩的,令行禁止,奖惩分明……” “好了……” 坐在那些长老中间的汤伯年开口打断了自己的宝贝孙女,对于有人不听从汤萍等人的号令,阳奉阴违的事,汤伯年自然知晓,而且他还清楚的知道是哪些弟子,嗯,之所以这件事不好追究嘛,嗯,那些不听号令的弟子中就有几个人的师父就坐在汤伯年左右,而且脸色正微有尴尬,因此可不能任由这个小丫头继续这样说下去。 汤伯年清了清嗓音说道: “历来炼气弟子之中,不论谁成为炼气弟子之首,如何慑服人心,收拢手下,做到令行禁止,都是他自己该考虑的事情,这才是历练。至于你所说的那些人,宗内并没有什么规矩专门约束,宗门虽有法令,但在座诸位长老们也不是靠着严刑峻法来管理偌大的五灵宗的……” 汤萍一听,马上就插嘴说道: “诸位前辈怕是误会了,晚辈的意思可不是说要惩罚这次不听号令的人,但是,既然不罚,那么,该奖励的总要更加的优厚些才是,否则必然会寒了人心,毕竟这次对付的可是邪修世家的余孽,若真让他得逞,必定是宗门的祸事,这次一起出力的那些师兄师姐们,说实话,他们也未必就服气我们五个,但为了宗门着想才将个人的一些心思放下,只一心为宗门出力,这正是宗门值得厚厚褒扬的,晚辈这么说总没错吧?” 议事堂为首的是一位姜姓长老,他听懂了汤萍的意思,笑呵呵的说道: “嗯,这说得到是不错……” 不过他刚说到这里就见汤萍如变戏法一般取出来一张写满字的纸双手恭敬的奉到了他的面前。 “姜长老,这就是这次出力的师兄师姐们的名单,既然姜长老答应了厚厚的赏赐他们,晚辈五人就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姜长老将那张满是字的纸接过来看了看,又很有意思的看了看汤萍,觉得这丫头还真是泼辣敢言,便笑着说道: “好,既然有功则一定厚赏,嗯,就按汤丫头你的这个名单,上面每个人依着为宗门立功应得的三倍来赏赐,如何呀?” “多谢姜长老,多谢诸位长老!”汤萍狡黠的谢道。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六:温良的大秘密 刚刚走出议事堂,汤萍就被汤伯年的弟子徐晟拦住了。 “小师妹,不要乱跑,师父他老人家交代过,让你去他的洞府等他,说是有事情要与你说呢。” “哦。”汤萍点了点头。 毕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李简身上有伤,其余几人也都疲惫了,因此都想着回去歇息,于是便各自分开,就在临走前钱潮对汤萍说道: “我大概猜到了汤前辈找你要说什么事,嗯,那里很可能还不止一位前辈在,都应该是信得过的人或者肯定都是汤前辈信得过的人,所以不要有什么忌讳,前辈有问,但说无妨。” …… 汤伯年的洞府上。 汤伯年因为议事堂那里还有事情,因此回来的晚了一些,等他返回自己的洞府时发现汤萍正在外面看自己的徒弟酿酒,于是便招呼道: “丫头,随我来。” “哦。” 进入洞府,来到了一间灯光明亮的厅室之内,一进去,汤萍就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自然都认识,坐在中间的是她的师父姑获仙子,旁边还有水云谷月映林传授她幻术的鹅镜仙子,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还有相中了李简要将其收为弟子的冷月仙子。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阵仗,汤萍在走进去的时候就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向各位前辈行礼。 汤伯年指了指一个蒲团,说道: “坐下说话吧,今日我这里没有外人,除了你的至亲长辈,就是你那几个伙伴的师父或是待其恩遇有加的前辈,都是信得过的人物,有些事情别说这几位心中疑惑,就连老夫在内也是想不明白,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等几人已经立誓,今日不论你说了什么,都不会出我的这个房间,所以问你的话你要如实的回答,明白了吗?” “明白。”汤萍老老实实的答道。 “嗯,那就好,那我问你,你们对付温良,从始至终的那些布置并不出格,唯独让我们不解甚至是不安的……就是你们五人最后击败温良的那个手段,老夫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不瞒你,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徐晟师兄还有其他几位师兄师姐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事了之后就回来向我们禀报了此事,丫头,别人且不论,你的手段就大大的出乎了我,你师父,还有你鹅镜师父的意料,嗯,我还以为你们最后会凭借钱潮的阵法击败温良操纵的那个怪物,但没想到却是每人都发动了一次远远超出你们现有修为的一击,不为别的,几位长辈与我都担心你们走错了路,步入歧途,所以今日才将你带到这里好好的问一问,现在说说吧,最后你们的手段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汤萍恭敬的说道,在来汤伯年的洞府前钱潮就说过了,只要都是信得过的人,那就不用有什么顾忌,说出实情便是,看来钱小子是预料到到了现在的情形,所以才会提前与自己打了招呼。 “我们最后所用的手段,也是一个阵法,名为‘五行威灵阵法’……” “五行威灵阵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阵法呀?”鹅镜仙子听了有些疑惑的说道。 “各位前辈,师父,六爷爷,这个阵法乃是钱潮自己研究许久之后才创立的,过去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现在别处还有没有类似的阵法我们也不知道,很可能满天下就只有我们五个懂这种阵法,而且这个阵法也只有我们五个人联手才能将其施展出来。” “哦,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细细的说来听听。”姑获仙子说道。 “是,要说清楚这‘五行威灵阵法’的由来,还要从我们五个人炼体之时,在幼鸣谷的小莲花湖遇险的那一次说起。” 汤伯年一听便一脸惊讶,说道: “竟然与那件事有关?” “嗯,其实一切都与那件事有莫大的关系,且听我细细的说……” …… 宗外。 群山之中一处隐秘的洞穴之内,跳动的灯火也无法完全驱散这洞穴之中的幽暗,但却映亮了坐在石桌旁的一个身影,这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此人,正是之前接到了温良的书信才混进五灵宗来的散修闫丁,在大苍泽的时候,温良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提前让闫丁离开了,算是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后手,两人约定就在此处会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这幽暗的洞穴之中,闫丁已经有些不耐烦,这处山洞虽然隐秘,但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寻常的山洞而已,他已经将这里细细的搜寻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令他最不解的就是,在他之前被告之这个山洞的位置时,温良就曾明确的说过,这里是最重要的地方,如此说来就该有些非同寻常的东西才对,但在闫丁看来这里也只是隐秘而已其余便再无他物。 终于,洞穴口的方向传来了轧轧沉重的石块挪动的声音,声音稍停之后,便又响了一次,想来是进来的人又将那洞口封死了。 黑暗中走过来的人正是温良,但他如今的情形却让闫丁看了大吃一惊! 首先是温良步履,略带蹒跚,呈现出一种病弱的老态,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然后是他的衣袍,满是焦灼的痕迹,仿佛他整个人在烈火之上炙烤过许久一般,接下来是他那标志性的灰白头发,发髻早已散乱,头发披散,温良的头发就算灰白之色但至少是浓密而且梳理得整齐,可如今不但头发少了几乎一半,剩下的不但蓬松散乱隐隐的还有一股焦糊的味道。最令闫丁感到心惊的则是温良的眼睛,他天生的一张笑脸,两眼也是天生的笑眼,不论看谁似乎都是满带笑意,但如今那只右眼之内是浑浊的一片,仿佛眼白与瞳仁都被打散后搅和在了一起! “这是……”闫丁迟疑的问道。 “败了……”温良缓步走过来,面色阴郁的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败了?”闫丁又问道,以之前温良召集的人手,在闫丁看来仅仅对付一个炼气弟子的话,哪里会有失败的道理呢? “不错,败了,而且还败的……很彻底!” 闫丁的脸色渐渐的起了变化,他审视着温良的脸色,过了一阵再开口时,声音中也有了些冷硬: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失败,那……你答应过的事情呢……又怎么说?” “呵呵,我的信上写得清楚,是你助我完成这里的事情后,我才能帮你达成心愿,如今我都败了,你觉得呢?” 闻言闫丁的面色彻底变冷,他起身盯着喘息中温良冷冷的说道: “这么说来,我是白白的跑了这一趟了,哼,也罢,也不算白来,至少闫家的事你也参与了,如今你党羽尽失,成了落荒之犬,死在谁的手里不是个死,不如让我为我娘、为我舅舅一家讨回些血债吧!” “啪”得一声,温良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石桌上,将灯火几乎熄灭,就见他面色潮红、一脸怒意的对着闫丁吼道: “你舅舅一家……蠢货!别忘了,你姓索,不姓闫!” 闫丁则针锋相对的说道: “呵呵,就算有一天我死了,若有幸能有个坟墓的话,墓碑上写的也该是‘恶徒闫丁之墓’,从逃离索家的那天起,我就恨透了姓索的!” (关于闫丁与索家与温良之间的事情,前面已经交代过了,若是看官印象模糊的话,不妨参看第五卷:初鸣,第二百三十二章:布局剑冢山四) 温良无语,索家之前家势强盛之时做过的事情算得上是积重难返,到如今,索家都没了,那些就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如今自己却被自己的子侄威胁性命,不得不说是件莫大悲哀的事情。 看着闫丁目中的杀意越来越浓,温良又说道: “我虽然败了,但是对方只是毁掉了我的一个谋划而已,为了对付五灵宗,我还有后手,只要你能助我成事,答应你的事情便一定做到。” “哼,少来了,你找了那么多人都成不了事,如今只有你孤家寡人一个,还想着对付五灵宗,还要拉着我一起,我才不干,跟你做事就是送死!” “非也,非也,你帮我做的只是一小部分,事成之后在我发动起来对付五灵宗之前你就可以离开,而且还是心满意足、满载而归,如何?” “嗯,听着挺诱人,可你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呀,七叔,你不会是要打我的主意吧……又或者是故意让我去送死?嗯,还有,我现在对你信中跟我说的那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都怀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 “哼哼……” 冷哼中,温良站起身来,惊得闫丁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一只藏在后背的右手上微微的闪着灵光,将这洞中石壁都映亮了一片,显然是做好了要出手的准备,温良自然注意到了这些,冷笑着继续说道: “别慌,你七叔身受重伤,现在不是你的对手,来,你不是不相信嘛,我带你看一件东西,看过之后你就信了。” 说完,温良便转身向着山洞的最深处走去,闫丁目光闪闪,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我曾对你说过的,这处山洞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地方,想来你在这里也搜了一遍,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哼,你藏东西一向隐秘,找不到也正常。” “嗯,若是一般的东西,还真不怕让你看,但这件东西对我而言……就是我的命!” 温良说着,在山洞深处的一块石壁上手指灵光闪闪的划动了几下,闫丁猜测,那该是破解什么隐秘的阵法,如此看来这洞里果然藏了东西,只不过被阵法保护着,果然,随着温良的动作,在他们身后一处便传来了碎石轻轻掉落的声音,温良便又向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山洞之中出现了一个密室,而且里面还有光亮透出来。 站在密室的门前,温良感慨的说道: “来吧,来看看,这里面就是你七叔如今一直以来最大的秘密!” 闫丁担心有诈,四下里查看了一番才慢慢的凑了过去,待他密室门口借着里面的光看清了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这……竟真如此……可你……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 密室之中满是幽幽的光,正中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颌下有黑须,面容略消瘦,身量也并不高的一个中年男子,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而由于头有些微微的垂下,因此这密室中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则有一种别样的诡异和恐怖! 而闫丁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密室中的那人,在他还是索家的一位公子的时候,经常见到此人。 而这个人依着辈份排列,正是他的七叔……索元亥!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七:二次夺舍之法 就在汤萍被几个长辈问话,温良与闫丁在洞中密谈的时候,与几个伙伴分开来的钱潮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的住处,而是首先来到了成器堂,他有件东西要呈交给内堂。 就是他从刑让身上夺下来的标识刑让内堂弟子身份的小牌子,刑让被内堂除名后,曾经标识他身份的这个小牌子意义重大,是一定要从他身上追回来的。 这个时候钱潮五人在外面一场大战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因此钱潮出现在成器堂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他直接就进了内堂。 内堂之内,今日坐值的是一位名为燕正的师兄,说起来钱潮当时进入内堂的剑甲考校时,为他鉴定剑甲的就有这位燕正师兄,还有就是,这位师兄与那已经死了的燕惊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同姓而已,而先前一直在内堂坐值的那位方衍师兄因为静极思动,自请出外,到宗外去任职了,要过几年才能回来。 “钱师弟,”内堂一个房间之中,燕正坐在案子前正读着一本书,见到门口施礼的钱潮连忙招呼着让他进来。 外面的那场针对温良的争斗,虽然还未传播开来,但在内堂的这些筑基师兄的耳中已经有了些耳闻,燕正取过了一个茶盏一边为钱潮斟茶一边说道: “听说钱师弟又为咱们宗门立了功,真是要恭喜你了……” “燕师兄,”钱潮却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将一个银亮色的小圆片放在案子上用手指压着轻轻的向燕正师兄推了过去“这件东西,请燕师兄过目。” 燕正见钱潮说的郑重,忙低头细看那银亮色的小圆片,待其看清了那小圆片上云纹篆体的两个字居然是“刑让”之后,马上脸色也变了,再看了看那小牌子的背面后他一下就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不过在门口又回头对着有些错愕的钱潮说道: “钱师弟,此事重要,不能我一人在场,你带上那东西随我来。” 钱潮有些诧异,但还是从案子上将刑让的那个小牌子拿在手中就跟着燕正师兄一起出去了。 “嘡”得一声,挂在内堂大厅之中的一面云牌被燕正敲响,声音不大,但内堂之中却都能听的清楚。 然后,燕正就带着钱潮来到了一个房间之内,这个房间正是钱潮当年进入内堂得到自己的那块内堂小牌子的房间。 很快便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内堂弟子来到了这个房间之内,都是筑基修士,都是日常在内堂出入之人,可见这云牌乃是召集内堂弟子的信号。 一位名为司马筱焉的师兄进来之后就问道: “燕师弟,出了什么事?要敲响云牌,将我等召集过来。” 燕正说道: “司马师兄,诸位师兄师弟,今日钱师弟带回来一物,此事可不能由我一人主持,因此才将诸位请到这里,钱师弟,来,将你带回来的东西给大家看看吧。” “是,”钱潮说着便将那枚小牌子放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张书案上“各位师兄,这就是那件……” 话没说完,就被司马筱焉的一声打断了! “刑让!竟然是那个贼子的……” 这一声引得诸多在场的内堂筑基修士纷纷凑过来看,一时间房间之内议论纷纷起来。 而那位司马筱焉则反身走到了墙边的一排大柜边上,从中细细的挑选之后便取出来一本黑色皮质封面的帐薄一样的厚厚的大本子出来,然后他返回来将其摊开来,翻了几页之后,钱潮就注意到那一页上最开始的两个字就是“刑让”。 纸面上还有刑让的小幅画像,画得很是传神,然后就是刑让的内堂牌子正反两面的刻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章印在上面,内堂弟子都有一个錾章,钱潮就有一个,是在自己炼制的灵器上錾印名姓用的,也因为钱潮自己炼制的灵器上都用自己的那枚錾章留下了印记,所以他的灵器才有了“钱制”的名号。 司马筱焉的身份看起来在这群筑基修士之中是最重的,他取过刑让的那枚小牌子,细细的与簿子上留存的图例比对,过后才认真的点着头对众人说道: “不错,钱师弟带回来的这个牌子正是当年刑让进入内堂时得到的那一枚,嗯,如今终于是追回来了,钱师弟,你是怎么得到的此物的,刑让又是否伏诛?” 不得已,钱潮简要的将这次外出对付温良与刑让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开始还是方衍师兄对我说过,刑让身上的这个牌子,内堂是一定要追回的,当时刑让被幻术所困,施术者是水云谷姑获前辈的弟子汤萍,本来在下是有机会斩了他的,但汤萍当时正以幻术审问于他,若杀了他,许多事情便不得而知了,所以我才只取了咱们内堂的牌子,哦,连同还有他进入宗门时得到的身份玉佩也在这里,待后来在宗外一处名为悬尸谷的地方,我们借助谷中毒蜂将其击伤,在下的同伴,木秀峰的剑修李简一剑斩落了他的一条手臂,但是此人受伤之后逃得实在是太快了,加之当时温良追至,我们根本无暇去追,也只能任由他逃了,十分可惜……” 房间内的众人听了这才明白了个大概,议论声又起。 司马筱焉点头道: “嗯,没能斩除那个贼子,的确是有些可惜,不过他断了一臂,又身中蜂毒,想来必定元气大伤,哼,咎由自取!尤其以他炼气的修为,还做不到断肢再生,如此一来,也算断了他的炼器之术,而且,没了这个牌子,呵呵,以后邪器堂必然不会接纳他,也不错了,不论如何,钱师弟,你这次算是为内堂立了一功!” 修士的断肢再生,就如壁虎断尾可以再生一样,修士若是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害后,除非是身边有医术高明的人物为其医治才能保住自己断掉的肢体,若自己想要断肢再生的话,至少要筑基中阶的修为方可,而在此之前,不论是断肢还是断指,造成的残缺都会跟随修士一生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到断肢小到断指对修士的影响都很严重,至少在施法时修士要以手指掐诀结印,少了哪怕一根指头那便是无法施法的局面。 这位司马师兄说完,就取出笔墨在那个簿子上写了起来,钱潮离得近,注意到那簿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想来是将此事做了记录。 写完之后司马筱焉就大声的说道: “恭喜钱师弟,为咱们内堂立了一功!” 房间众人纷纷向钱潮行礼,慌得钱潮赶忙回礼,然后那位司马师兄又说道: “钱师弟,既然你为内堂追回了此物,有些话还要与你细细说明的。” …… 宗外,莽莽群山之中的那处隐秘的洞穴之内。 温良缓步走入了那间满是幽光的密室之中,而闫丁在犹豫之后也跟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凑近了那个垂头闭目、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身边,他虽然在修行界里恶名昭彰,但此时却显得异常的小心,似乎担心下一刻那个死了一般的中年男子会突然睁开眼再冷冰冰的向他看来。 而温良则是目光极其复杂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没错,这个坐在那里没有半分气息的中年男子正是索家余孽索元亥,当年大名鼎鼎的索家炼丹师就是这个样子,而夺舍温良的,也是索元亥,也就是说,现在的索元亥正在看着过去的索元亥,而过去的索元亥乃是一个结丹修士,如今夺舍温良的索元亥只有炼气的修为。 这一幕不论对温良还是对闫丁而言,都有些意味深长。 看了片刻后,温良扭头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闫丁,用手指了指那中年男子身下的靠背圈椅说道: “这把椅子乃是安养木制成,十分珍稀难得,而这密室的四壁之上,也被我贴满了产自极西之地的养颜玉片,而我这具肉身的口中,还含着一颗从海中鲛人那里得来的定容珍珠,有了这三样东西,才能保住我这具肉身能千年不腐而生机犹存,当时我就是在这个密室之中夺舍的现在这具皮囊,然后才混进五灵宗去的,本来想着等大仇得报之后,再返回这里,重新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再潜逃而出,可惜呀……没想到我竟然败给了五灵宗一个炼气的小家伙,实在是令人恼恨无比!” 温良的这一番话就是在向闫丁说明,他想的那件事,温良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温良自己就有这个打算,而且证据就在闫丁的面前。 温良说完,闫丁呆呆不语,片刻之后才有些犹疑的说道: “我还在索家之时,的确是私下听人说过你在研究这件事,不过当时人们都说你那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现在虽然……但我还是有些怀疑!” 温良一笑: “呵呵,你还在索家之时,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父亲死后,你们母子就逃出了索家,到后来索家上下被五灵宗所害,其间就过去了不少年月,你在索家时我的确是没有成功,但也到了关键之处,后来根据推演以及用一些修士试过多次之后我才确定自己的办法可行,但缺少一些关键之物,嗯,就是这安养木,养颜玉还有定颜真珠,于是我便动身外出寻找这些东西,没料到的是,等我返回之时,索家已经被付之一炬了,上下几百人都丧在五灵宗之手,我这才发誓一定要让五灵宗血债血偿,然后才想尽办法混进了这里来的。” 到这里终于可以将闫丁打算从温良手中得到什么说出来了。 前面闫丁与温良见面的时候便模糊的交代过,闫丁原本是个筑基的修士,他姓索,本名为索慎彰,其父因为争夺家主一事而在索家之内众叛亲离,最后由于闹得过分而被索家人群起而杀之,收到消息的索慎彰就与自己的母亲一起逃出了索家,索慎彰的母亲姓闫,因为父亲的死,索慎彰痛恨索家之人,索性就改了母姓,给自己起了个闫丁的名字,但是闫丁这个人既不修心也不修口,往往口无遮拦的到处说索家做过的恶事,还说自己将来一定要血洗索家为其父报仇云云。 本来这对母子逃了,索家开始并未打算斩草除根,毕竟索慎彰也是索家的血脉,索慎彰后来改名闫丁后,他所说的要血洗索家的大话,索家听了也不觉得什么,但是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索家做过的恶事却是实实在在的,毕竟闫丁也曾经是索家的一位公子,知道的内幕不少,若是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必然会引起修行界的怀疑,说不定索家多年以来一直在做的那些惨绝人寰、有伤天和的恶事就会败露,那会后患无穷的,正是因为这一点,索家人在商议之后便派出精干人手将闫家上上下下尽皆斩杀了,包括闫丁的母亲在内,却唯独逃走一个闫丁。 闫丁逃走之后才意识到是自己给闫家招来了灭门之祸,自此之后他才开始学乖了,变得闭口沉默不言。不过两次沉重的打击让这个人的心理产生了极度的扭曲,在成为了散修之后,他做事狠辣异常,处处染血,制造了不少轰动一时的惨案,由此也在修行界的散修之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不过后来在一些世家长老的联手追杀之下,他走投无路中不得不以夺舍的法子来脱身,但是事态紧急之中根本由不得他细细的挑选一个资质上乘的肉身,只胡乱的遇到一个就草草的夺舍了,这才逃了一命,不过事后他才发现,现在的这具肉身资质很差,连带着让他的修为进益都慢得很,迟迟不能筑基,正是因为对这肉身极为不满,因此一日在莫名其妙的收到了温良的信件之后,他才对心中温良开出的条件怦然心动。 他不知道温良是如何找上他的,虽然当时没见到温良,但是信中那熟悉无比的字体让他马上就确认这封信正是当年索家他的那位七叔索元亥写来的,而信中大意则是,只要闫丁肯到五灵宗助温良完成一件事情,时候,温良必将二次夺舍之法传授给闫丁。 也就是说闫丁甘愿冒险来到五灵宗,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灵石,而是要摆脱自己现在这资质不佳的肉身! 这里多说一句,在修行界里,人们所共知的是,不论修为如何,一个修士一生之中也只能夺舍一次,强行二次夺舍的话,必然在半途而亡,而这二次夺舍之法正是索家被剿灭前索元亥,也就是现在这个温良,一直在苦心研究的,他要找到办法可以实现二次夺舍,这样的话就算日后他夺舍之后也无法突破重要的瓶颈时,依然可以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了试出这个法子,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修士死在了索元亥的手中,最终,竟然真的让他成功了! 而这二次夺舍之法,也正是闫丁想要的。 依着索元亥过去的名声以及现在自己亲眼所见,闫丁其实已经相信了,相信这世上真有二次夺舍的法子,不过……就算有这个法子,温良为何要如此小心的保存自己之前的肉身呢? 这个想法让闫丁心中不寒而栗,原因很简单,若是二次夺舍一定要用自己之前肉身的话,那么……他原来的那副肉身早就不知道在哪里烂成一堆骨头架子了! 想到这一层时,巨大的失望让闫丁的身子竟然打了个晃,然后他满脸不可遏制的怒容说道: “你骗我!就算你这法子能行,可我到哪里去找安养木,去找养颜玉,去找定颜真珠,我先前的那个肉身多年前就被虫吃鼠啃的烂掉了,你这法子对我根本就没有用,你骗我……” 说道激动处,暴怒的闫丁双手灵光闪闪就要对温良动手! 不过温良却并不害怕,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谁告诉你一定要用自己原来肉身的?” “什么!”闫丁愣住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有……当然有……”温良说道,难得一见的是,温良此时的话音之中带着深深的悲哀之意。 “那你快说!” “二次夺舍,若能妥善的保存自己最开始的肉身,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若有一日想要二次夺舍,魂魄还是要先返回自己最开始的肉身之中……”说到这里,温良看了看那安养木制成的圈椅上自己的那个肉身“然后在用最开始的肉身经过一番手段之后再夺舍新的肉身,从而完成二次夺舍,这是最稳妥最安全的法子。” “那……像我这样,原来那具肉身早就不在该如何?”闫丁紧张的问道。 “也有办法,不过在我教你之前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嘛,如前面所言,助我完成一件事……” “好,这个简单,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事……我要你发誓,逃出五灵宗之后,改回你的索姓,然后寻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僻静之处,想尽办法扎根下来,繁衍子息,培养后人,一点一点的重振我索家,我若有命能逃出去,便去寻你助你,我若死在这里,日后你就是索家新的家主,索家……断不能亡!” 密室之中,沉默了好一阵。 良久之后,闫丁才开口问道: “你为何选我?” “唉……其实……你也不是最好的人选,但逃出来的索家后辈之中,也只有你最合适,我一直在想,若我索家逃出来的那些后辈子侄中有一个能够与钱潮比肩的,那索家重振便是必然,可惜呀,偌大的五灵宗内也只有这么一个钱潮而已,不过你与其他逃出来的人不同,你两次遭逢大难都不死,然后又在修行界里混了这么久,再被结丹修士合力追杀又不死,比其他那些逃出来的人实在是强太多了,那些孩子们……资质的确有不错的,但心性都实在是太差了,养尊处优惯了,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索家的未来,所以,只能找你,嗯,若是你不答应,纵使现在你杀了我,也别想得到那个法子!” 又是良久之后,密室之中闫丁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我答应你……现在就可以立誓……” “不急,”温良说道“不急的,我们还有时间,不过为了不让你心中疑惑,我倒是可以对你多说一些,没有自己先前的肉身也想二次夺舍的话,你需要的……是一位血亲的肉身,方法嘛,要更麻烦一些,但依然可行……” 听到这里,闫丁的瞳仁猛得一缩,他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坐在圈椅上那毫无气息的索元亥,眼中寒芒闪耀。 温良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别打我这具肉身的主意,你用不上的,你需要的那位血亲肉身,修为不能高过你,你若不信,回头我将那方法告诉了你,你尽可一试,看看是我说谎还是你最后一命呜呼!” “那……你这是要我怎么做?” “唉……我说过了……索家还逃出来一些后辈子侄,他们之中就有资质很不错的,事后……唉……我会将他们藏在哪里,以及他们各自的修为资质一一的告诉你,由你……去选一个……只选一个!其他的……你就放过他们吧,这世上索家的血脉已经不多了,而且日后说不定他们还能给你帮上忙。” 原来如此,难怪要自己立那样的誓,闫丁此时算是想明白了,便说道: “好,我都答应你,事情一步一步的来,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很简单,你只需帮着我将一个地方夺到手即可!”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八:良弓走狗之叹! 汤萍受过了几个长辈的一番盘问之后便出了汤伯年的洞府,回到了自己师父姑获仙子的洞府,她也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阵子。 不过就在她师父洞府的门外,汤萍就看见自己的师姐若氤正与一个丰神俊朗、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起,那二人见到汤萍回来,都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见她走来,若氤连忙招呼道: “小师妹,快来,你还没见过呢,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师兄,师父这一门的顶门大弟子,杭骓杭师兄,最近刚刚回来的,快过来见礼!” 汤萍自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这个大师兄是个有名的手段高明、办事得力的人物,宗内一干筑基修士之中,这位杭骓师兄都是大大的有名,这次一定是师父担心自己的安全,提前将这位杭师兄从外面调了回来,她与钱潮还有彦煊等人对付温良和刑让的时候,这位杭师兄一定是与徐晟与席勘等人在一起暗中保护自己五个人的安全。 原本在拜师的时候就该给自己这位大师兄行礼,但汤萍的拜师多少是有些潦草,别说这位杭骓,姑获仙子门内众多弟子也只有若氤在场,因此今日第一次见自己的大师兄,是一定要行大礼的,这是规矩。 汤萍听了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裙,郑重的拜了下去,恭敬的说道: “师妹汤萍,拜见大师兄,更是多谢大师兄,多谢若氤师姐在宗外的看护之情。” “哈哈哈哈,怎么样,若氤,我就说过,小师妹聪明,一定能猜出来的。” 杭骓笑着赶忙将汤萍搀起来,然后细细的看了看,点着头说道: “我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说了,师父又收了一个小弟子,呵呵,以前若氤就是我们几人中的小师妹,那个时候在一起玩闹时她还很不服气,总说自己也有当师姐的那一天,没想到还真被她说对了,呵呵,嗯,汤师妹,你很不错,尤其到了最后,当时我与你若氤师姐都在暗处看着,说实话,你们五个人最后那一击真是将我们都吓坏了,在我看来,宗内炼气弟子中,你们五个人已经登峰造极了,假以时日,等筑基之后,小师妹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师兄过奖了……” “来,汤师妹,第一次见面,这是大师兄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杭骓便摸出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汤萍顿时眼前一亮,接了过去,忙不迭的说道: “多谢大师兄!” 而就在汤萍师兄妹三人一起说话时,在汤伯年的洞府中,那几位结丹的前辈可是一个都没有离开。 汤伯年,姑获仙子还有康釜,都收到了各自弟子传来消息,讲述了那五个孩子这次的经过,尤其是细细描述了五个孩子对付温良的最后一击的惊人威势,这三人听完便便疑心大起。而鹅镜仙子则是从她的弟子陆双那里听来的,陆双与骆缨等人押着一众被擒住的散修提前赶回了宗内,将那些散修与宗门交割之后,陆双马上就将外面见到的情形告知了鹅镜仙子,由此鹅镜仙子便与汤伯年等人一样,担心汤萍那五个孩子使用了什么不该他们用的法子才能发出那样威力强大的手段,虽然与汤萍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之实,且鹅镜仙子对汤萍极为上心,听说之后便急匆匆的来找汤伯年说此事,结果就被留在了这里,而钟瑶仙子与冷月仙子则是汤伯年派人请来的,今日要与众人一起听汤萍说个清楚。 汤萍的确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过往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所有的事情之中,只有两件事她没有提及,第一个就是钱潮因为小莲花湖那次的经历,后来自创了“青眼术”,第二个就是钱潮那个能让灵草种子在短时间生根发芽加速成长的阵法,其他的,算是对这几位长辈都和盘托出。 但就是这样,反而让这些长辈们更加的疑惑和不确定了。 汤萍说完,在姑获仙子的示意之下就离开了,这房间内的几位前辈也一段时间里都静默不语。 “呃……”康釜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挠了挠头说道“这汤丫头说的,诶,有一大半我都听得迷迷糊糊,不过有一点她说的倒是不错,陆平川那小子资质上佳,依着以往这样资质的孩子来看,到现在他至少该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说不定都在为筑基做准备了,但那小子也没有偷懒,就是修为进益的速度让人有些着急,依着汤丫头的话来看,倒真是这么回事,他们五个人在修行之上的确是被捆在一起了。” 姑获仙子接口说道: “的确如此,开始我也以为是那丫头偷懒贪玩,还督促敲打过她,可也没用,那孩子的修行依旧那样,现在看倒不是汤丫头不下功夫了,而是他们五个人的修为必定是一起的,不可能分出先后来。本来该快的,比如陆小子,他就慢了下来;本来该慢的,比如钱小子,他的灵根是最差的,反而能与陆小子一起齐头并进,想来原因嘛,也就该是汤丫头所说的,他们五个人因为在那小五灵阵中被阵法连接在一起而有了什么玄妙的联系。” 鹅镜仙子与钱潮接触的很少,听了之后便说道: “也就是说,是四个人同时在拽着钱小子往前了?” 汤伯年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福祸嘛,都是相倚相伏的,别忘了,小莲花湖那一次,相当于是钱潮救了他们四人的性命,而且,那小子自创的什么蕴灵阵法听起来的确适合他们五人的修行,他们就是借此突破的小五关,更何况,那个五行威灵阵法,虽然我们几人没有亲眼得见,但从徐晟等人的描述来看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寻常炼气弟子,宗内弟子除了他们五个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段,修行慢一些其实倒没什么,也算是筑牢基础了,但他们的手段,在宗内炼气弟子之中,我敢说是无出其右者……” 钟瑶仙子在一旁有些迟疑的说道: “这倒是……与汤师兄先前所言的那‘五祖’的说法更加的契合了。” 冷月仙子则说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汤兄说过,历来五祖的修行差不多都是齐头并进的,五个人一直在一起,筑基后又一起外出做事,就算结丹之后也在一起,看来……” 鹅镜仙子是这个房间之中最后一个知道“五祖”之说的人,对这个说法,虽然汤伯年是从玉壶山上的墨祖那里听来的,但她依然觉得过于玄虚了,便皱着眉头说道: “这‘五祖’一说就算是墨祖所言,但也太过玄虚,究竟是真是假在我看来还是两说,不论如何,我们不能由此就放宽了对弟子的管教,顶多是日后不干预他们五人在一起罢了,汤师弟也说了,之前宗门对疑似‘五祖’的人物过多干预反而导致那五人最终泯然众人,我们过多的放任他们或者刻意的严加管教,是不就是也是在这样做呢?” 这一番话让房间内的众人都点头不已。 汤伯年说道: “嗯,鹅镜师姐所言不假,的确该如此,对这五个孩子,咱们还是一切如常,其实今日咱们在这里原本是想确定他们没有走错了路,没想到竟然知道了这些,嗯,这些可都是不为外人道的。” 姑获仙子说道: “行了,都立过誓了,这个难道还要你再交代,对了,你说他们在小莲花湖被困在一个小五灵阵中,当时你是最先到那里的,那个阵法可还在?” “早就被拆走了,那里现在空空如也。” “拆走了,拆去了哪里?”姑获仙子追问。 汤伯年用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意思很明白,那个阵法此时就在玉壶山上。 “这个墨祖……怎么哪里都有他?” “呵呵,何止墨祖,玉壶山上的那些祖师们哪个不对那个小五灵阵感兴趣呢,诶,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钱小子最聪明,被困在里面一次就有了这么强的手段,若是那个阵法不在玉壶山,想办法让他再看一眼,说不定他们五个人还能有什么新的手段呢。” …… 与此同时,宗内有人急匆匆的出了宗门,然后就放开身法,一路疾行着向前而去,而就在他的身后,有一人远远的追了上来。 飞在前面的,正是从田家来的那位田度田公子,此时他一脸的怒意,双眉紧锁,铁青着一张脸,只管发动身形急急的向前飞行。 而追在后面的,则是一脸惊容的尹况。 田公子的耳朵还是很长的,就在骆缨与陆双五人押着许多被擒住的散修回到宗内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消息! 纵然是骆缨五个人押着那些散修走的一个偏僻的路径返回的宗内,但一来被擒住的散修不少,二来要与宗门交割,必然不可能保密,而且,钱潮等人打胜了,过不几日恐怕宗内会人人皆知,因此更不须保密,由此许多宗内弟子都好奇的看着那些受了伤的散修们个个或是垂头丧气或是体如筛糠般、面无人色的被宗内的师兄们赶过来接手押走。 而田度,当时就在人群之外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更是不露声色的去听了听人们的议论,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 温良败了! 钱潮胜了! 被押回五灵宗的那些人是温良请来的散修,据说是除了死掉的,都在这里了! 而最关键的一点,温良招募这些散修所用的大笔大笔的灵石,还是他田家出的,正是他田度通过尹况给温良送去的! 拂袖而去之后,田度就秘密遣人找来了尹况,然后当着尹况的面就把温良一顿臭骂。 而尹况则带来一个令田度更加心惊的消息……温良并没有死,是重伤之后逃走了,而钱潮已经带着宗内一干精锐去追了! 听到这些之后,田度更是勃然大怒,说了句“他居然还有脸活着”之后起身便往外走,尹况先是不解,待看到田度的身形居然是向着宗外而去的时候这才慌了手脚。 “田公子,你这是……” “我要去当面问问那个蠢货!” 尹况没想到,这位田公子居然因为温良而气得昏了头脑,竟这样怒冲冲的要去找逃走的温良去算账! 到底尹况的身份是田家安插在五灵宗的暗桩,是田家的人,而田度的身份则是现任田家家主的独子,从这一层关系上来说,两个人算得上是主仆的关系,主子现在失了心智一般的要做傻事,他这个仆从自然要拦着,就算拦不住也一定要跟着,不能让主子出了意外,因此他才在后面一直追了出来,为了避人耳目,尹况还刻意的在出宗门的时候与田度是一前一后,担心被人看出自己与田度的关系。 到了无人之处,尹况这才放开身形好一阵后才追了上来,苦苦的劝道: “田公子,不可呀,那温良是负伤而逃,而且据说钱潮那些人已经将温良的耳目都擒住了,已经问出来温良的藏身处了,你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其实这倒是多虑了,田度压根就不知道温良的藏身之处在哪里,尹况也知道这一点,也只以为现在这位田公子只是发泄一番而已。 “这么说来……他们捉不住温良?”田度停下来问道。 “至少暂时应该捉不住,一直是我与温良打交道,在我看来温良此人狡猾无比,更是狡兔三窟,宗外他有许多异常隐秘的藏身处,如此广大的区域,钱潮纵然再是厉害,一时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也罢……看来温良此人日后是断不能再用了,哼,当初他话说的很大,实际上却如此的庸碌无能,真是让人看走了眼!” 这话倒是让尹况也有些感慨,那是温良呀,原来何等隐秘强大的人物,在五灵宗暗中操纵着许多事情,竟然败给了钱潮,然后尹况想到他与钱家之间的恩怨,心中就愈发的不安起来。嗯,他与钱家有什么恩怨呢,自然是钱家在钱潮之前的那位修士,钱潮在钱府中见过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了,钱瘦麟就是被尹况设计给害了,害得他无法继续修行最后不得不返回钱家等死,这也是钱潮冒起之后,尹况心中的一块心病,钱潮也是钱家的人,若是知道此事恐怕一定会在心里记恨自己,日后有机会也一定会报复自己。 想了一会儿心事,尹况才想起眼前的田度,忙说道: “不错,田公子说的对,这个温良是的确不能再用了。” 就在这时,尹况才注意到,田度的脸色竟然变了,先前那一脸勃发的怒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异常平淡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让他如坠冰窟的话来: “不但不能再用,而且还要切断与他所有的联系,抹除掉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痕迹,免得日后生变!” 切断联系自然好理解,但是……抹除所有与温良相关的一切痕迹……什么意思? 他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四面已经有人围了上来,都是田家的人,个个面色不善,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一身黄裙的窈窕身影……田双柚,那个手段出众的女子正冷冰冰的看着他! 到此,尹况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那要抹除掉的痕迹! 这是个局,田度根本就不是什么失心疯要去找温良算账,今日一开始他就打算将自己杀掉,一定是这样,不然田家人怎么都到了,这里是他们早就设好的陷阱! 亏自己还担心无比的追了出来……好蠢! 飞鸟尽良弓藏! 可是……温良还未死呀! 尤其是钱潮……现在更是风光无限! 狡兔未死,就要先烹走狗吗!? 忽然间,尹况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实不论温良能不能对付了钱潮,他最终的结局都会如此…… “尹兄,对不住了!”田度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第五卷:初鸣 二百八十九:小小冲突 就在钱潮等人带着众多的五灵精锐弟子凯旋而归的当日,几乎也是尹况饮恨的同时,在宗外某处,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提到上官泓了,而这次冲突就是因她而起。 自从在收镬山里,上官泓与田双柚算计汤萍等人失败之后,上官泓便放下了针对汤萍的心,这倒不是说上官泓就此回心转意不愿再与汤萍作对,而是在守镬山那里既然算计不死汤萍,事后她料定汤萍必然会怀疑她、提防她,已经很难再有机会了。而且就算汤萍不足惧,但汤萍若将守镬山的事情在她的师父姑获前辈面前搬弄一番,姑获前辈若是发怒的话,就算上官的师父丘化壑也会暂时的退避三舍;还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收镬山里她算是见识到了钱潮的真正手段,从守镬山出来之后,上官泓就一直闷闷不乐,这是因为守镬山里她最后看到的情景一直让她难以忘记,漫天被抛飞的中阶妖兽,那真是骇人的场面! 若上官泓真正面对中阶的妖兽,别说对付几只,就算一只都能让她狼狈而逃,但那个钱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她百思不解,由此,对钱潮,对那五个人有了一种深深的忌惮,因此才不愿再去招惹他们。 不过呢,不再招惹汤萍那五个人是一回事,但与汤萍那五个人之间的竞争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毕竟在这件事上还没分出胜负来。 而所谓的竞争,自然还是那枚目前谁也没有找到的青鸾之卵。 上官泓是一定要找到那枚卵的,她已经不在意从卵里面孵化出来的是不是上古真灵青鸾的雏鸟,她只将找到青鸾之卵视作为自己在某种层面上战胜了汤萍那几人而已。 也因此,在守镬山那次经历之后,上官泓就带着自己的妹妹上官岫一直在外奔波寻找,宗外的高山峻岭,幽洞险滩,不论是妖兽出没之地,还是妖禽盘桓之处,这姐妹二人是一定要去细细的查看一番的,不过必须要说的就是,这姐妹二人可没有钱潮的本事,若是钱潮去找,一定不会像她们二人这般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嗯,也就是说这姐妹二人在宗外辛辛苦苦的找了这些日子是没有任何的收获的。 这也让上官泓心中的怨怒越积越深。 而就在钱潮五个人带着众多的五灵弟子捣毁了温良的藏身处返回宗内的那一天,这两个姐妹又从一处隐秘之处空手而出,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希望到失望的转变了,上官岫这个小丫头看着自己姐姐那有些铁青的脸色,虽然她心里也有些急,但却不敢此时在姐姐面前说什么。 就在姐妹二人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上官泓的双目一寒,陡然厉声喝道: “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上官岫一下子就有些惊奇了,她的修为远不如上官泓,在她看来……这里除了自己姐妹二人,哪里还有旁人呢?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也在验证上官岫的想法,就在上官岫想开口问一问的时候,就听上官泓冷声又说道: “哼!不识好歹,既然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时,上官泓的身子就已经飞了起来,“呼”得一下,就在她的身后一对色彩迷离华丽的蝴蝶大翅膀凭空出现,轻轻一个振翅,上官泓的身形就已经电射而出向着对面一片密林而去,而就在要钻进那片密林的时候她的身形忽然间又停了下来,随着一声轻叱,在她前方脚下“轰隆”一声泥土飞溅而起,一只巨大的蜈蚣便从地下破土而出,然后对着它面前的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就撞了过去,就在要撞上树干的时候,在大蜈蚣的头部两侧同时闪过一道寒光切入了粗大的树身之内,那正是这只大蜈蚣口内两只可怕的螯牙,随着“咔嚓”一声,大树被整齐斩开然后便开始倾斜最后轰然倒下,而就在大蜈蚣的两只巨大螯牙发威的时候,在那棵树后一个人的身影如黑线一般疾速闪出! 而随着那“咔嚓”的一声,上官泓出手了,不过却并不是对着大树之后闪出的那个人影,而是背后双翅一振的同时右手一根手指对着一棵大树便点了过去…… 上官泓是同时发动了两次攻击,双翅一振,立时就有一团淡淡的粉雾弥漫在一棵大树周围,顿时自那里也有一个人影怪叫着急匆匆的飞出来,而随着她手指点的那一下,瞬间她的那根手指就如同一根极长的钢针一般直穿另一棵大树的树干,发出“夺”的一声,紧接着那棵树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叫。 “上官住手!”一个男子的声音急急的传来,正是被上官泓的大蜈蚣逼出来的第一个人。 上官泓冷冷的抬眼看过去,认出了这三个人: “凤游,毕昭,谈庐,原来是你们三个……” 一一的叫出了他们的名字的同时,似乎是为了震慑这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她的那根手指故意缓缓的变短,最后前端的尖锐才慢慢的恢复成指尖的样子,然后便落在了地面上。 “上官,你是要杀我吗?”被上官泓的那根手指从树后面逼出来的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刚才他险些被刺中。 “真晦气,我差点就中了她的毒!”说话的是那个被一团粉雾逼出来的人,这话就不对了,他无事是因为上官泓没有痛下杀手而已。 “放心吧,上官师姐刚才只是立威而已,她若要杀人,岂会带着一个拖油瓶出来呢……”最先被大蜈蚣逼出来的人轻笑着说道。 上官岫正吃惊的看着眼前,但听了对方的话后也忍不住对那人瞪起了眼睛,她知道对方话里的那个拖油瓶必然指的就是自己。 没想到那人也注意到了上官岫对自己的怒视,反而是嘻嘻一笑,竟然口花花的就开始调戏起来: “哈哈,没想到小上官生起气来还是别有一番风情的嘛……” “住口!”上官泓一声厉喝,面色也潮红起来“凤游,你再敢如此轻狂放肆,今日咱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凤游一见上官泓动了真火赶紧说道: “诶……别别别,呵呵,干嘛那么大的火气,说笑而已嘛……” “哼!不死不休,好吓人,上官师姐离开宗门这么多年,我倒真想看看你在上官家里又学到了什么高明的手段!” 说话的是那个被一团粉雾逼出来的家伙,此人名为毕昭,脾气素来火爆鲁莽,见上官泓咄咄逼人便忍不住了。 上官泓马上就接口说道: “好啊,你们三个一路上鬼鬼祟祟的,好几次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跟着,看来这些年必定是有了长进,你既有此心,那就在这里一试,看看毕前辈的苦心调教有多少成色,是你先来又或者你们三个一起,无所谓……” “来来来,吓唬谁!”毕昭也瞪着眼睛红着脸说道,同时大步走上前来。 与这几人说话时,上官泓已经落回地面,后背那对彩蝶双翼已经不见了,但此时那个毕昭一味的示强,嚷嚷着要动手较量,再看上官泓铁青着脸,直盯着毕昭也不说话了,但她的身形却在一阵“沙沙”声中渐渐的从地面高了起来,再看之时,却不知何时那只大蜈蚣出现在了她的脚下,渐渐的将那多节多脚的恐怖身形渐渐的拱了起来作势欲扑,口中螯牙寒光闪闪,一对不大的眼睛更是凶光毕露的紧盯着走进的毕昭,捎带着同时就用头颅将上官泓的身形托起来,整个过程中,上官泓一语不发,就冷冷的看着走过来的毕昭,熟悉上官泓的人都知道,她此时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凤游一见顿时慌了,连忙说道: “唉呀,我的上官师姐,我们就是路过而已,听见里面有动静,还以为是妖兽呢,这才要躲起来看看,谁知道你这么小心呢,更没想到你会出手。谈兄弟,你还看着干嘛,赶紧拦住毕兄弟呀,真打起来有什么好处,这荒郊野岭的,真动了手,两败俱伤,都弄一身血,难道就好看吗?上官师姐,你也是,怎么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呢,消消气,消消气,唉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凤游,”听了对方的话,上官泓扭脸看向了那个一直做和事佬的凤游,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话里有话,别拿什么荒郊野岭来吓唬人,真动了手,想要打成两败俱伤的局面,你们三个一齐动手也未必能做到,区区一个毕昭,哼,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凭他也配与我两败俱伤?” 正被谈庐拉扯着的毕昭听了这话顿时就火大起来,吼道: “你说什么!来……诶,放手,你别扯着我!” 毕昭一边吼着一边要将谈庐甩开,不过谈庐似乎倒真的认定了上官泓刚才的话,死死的扯住了毕昭的手臂不让他上前。 “跳梁小丑……”上官泓看着毕昭轻蔑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向着凤游继续问道“说吧,凤公子,你这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想要干什么?你若不说,回了宗内我就去问问凤前辈,他的子孙在宗外荒郊野岭悄悄的跟踪两个女修,这些难道都是凤前辈亲自教授的?” 凤游一听上官泓要回宗内去找他的长辈,顿时急了,连忙告饶道: “诶……别别别……上官师姐,你可千万别去,哎,早就说了嘛,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处,你和小上官在里面有响动传出来,我们就真的以为是妖兽呢,哪里能知道在这里遇到了你上官师姐呢,还险些被你伤了,实情就是如此!” “哼,那怎么我出来问话,你们不答话,还继续躲着?” 凤游还未说话,被扯的有些远的毕昭却喊道: “谁愿意回你的话,我们怎么知道出来的是敌是友?都以为是妖兽成精了呢……” 上官泓瞟了毕昭一眼,又看向了凤游,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你凤公子舍得放下身边围着你团团转的大把漂亮女修不去滋润,却带着两个跟你臭气相投的家伙跑到这荒郊野岭,这是出来历练了?” 凤游又有些嘻皮笑脸的说道: “正是如此,长辈早就说过业荒于嬉,不教我胡来,让我出来多历练呢,这不,就巧遇了上官师姐。” “哦,这么说来……凤公子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姐妹二人出来寻找什么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官泓目光炯炯的盯着凤游。 “呵呵,上官师姐是丘前辈的高徒,丘前辈又是水云谷御灵派的第一人,想来上官师姐和令妹出来一定是寻找什么珍稀妖兽吧,呵呵,这里面的门道和学问在下可就不知了,上官师姐,我说的……对不对?”答话的时候,凤游也是目光闪闪,似乎言外有意并但就是没有说穿。 “嗯,也好,既然是巧遇,那刚才就是一场误会……” “对嘛,我就说过……” “不过,凤公子,我倒是还有一件事也要说一说,我们姐妹二人的确是出来想找一只不错的妖兽或者妖禽回去养的,嗯,凭着我师父的传授,我也的确能找到一些,不过别忘了,御灵派的第一人是不是我师父还很难说,那位姑获前辈在御灵派同样也是德高望重,她的小弟子,就是名叫汤萍的那个,别看是个进宗门不久的小师妹,眼光和手段与我都差不多,甚至还隐隐在我之上,她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好的妖禽妖兽呢,而且她也在找,有时间你也去看看她们那里的情形,别总是与我偶遇,我疑心重,有个风吹草动就习惯先动手再问话,万一伤了谁,也都是长辈们之间的麻烦,你说……对不对?” 上官泓能与汤萍争抢那只青鸾之卵,难道别人就不能与她争抢那只珍贵的卵吗?当时她能外面看见那只青鸾,别人也能看见,况且,在她布局守镬山的时候还散布过流言,自那时起,有心人只要稍加留神就能知道她布局的诱饵是什么,自然在那之后就会对她留心起来,她现在正是怀疑这三人跟踪自己姐妹为的就是要伺机争抢那枚珍贵的青鸾之卵,故此她才将汤萍也拖了进来,希望这三个家伙不要再纠缠自己,去汤萍那边添麻烦也是好的。 “汤萍?”凤游第一次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不能啊,我听说她带着自己身边的四个小跟班,哦,还有宗里那些天天板着脸的家伙们去对付一个……叫什么来着?” 说道最后,凤游扭头回问谈庐与毕昭二人。 “温良”谈庐说道。 “早打完了,据说还打赢了,咱们出来的时候我还听说骆缨那婆娘押着好多散修回得宗内,好威风呢!”毕昭说道。 “看看……那个汤师妹哪里出来找什么珍稀妖兽了,他们是去打架了。”凤游最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个消息是上官泓所不知道的,听了之后心里一动,对付温良,还打赢了?最近这段时间她与上官岫一直在宗外奔波寻找,一直没有回去,所以并不知情,而且她们二人所去的地方距离钱潮等人与温良交手的地方也远,因此更不会知道了。 不过,上官泓还是一脸平淡的说道: “哦,我们姐妹二人在外面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些都不知道,不过呢,我说的事情倒也不假,汤师妹不可能总是带着人打架的,对不对?” “原来如此,呃……既然误会消除,那我们兄弟三人就此别过了,上官师姐。” “请” 上官泓目送着那三人离开,不过走在最后的凤游忽然又回身说道: “上官师姐,在下可以发誓,我们三人是刚出宗门并不久,而且今日不管有心还是巧遇,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上官师姐,前面上官师姐说过,好几次你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跟着,呵呵,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我们兄弟三人,就此别过……” 说完,凤游便飞身而起向远方而去。 而这句话也让上官泓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警惕的四下里望了望,群山密林,不见人迹,但没来由的,她心里总有些发慌起来。 “姐……” “岫儿,出来这么多日子了,咱们该回去了。” “哦。”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朝天阙 上官泓与上官岫一起飞走了,过了好一阵之后,在先前发生过冲突之处的密林深处慢慢的走出来了几个人,他们在那棵被大蜈蚣的螯牙切斩开的大树旁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那棵树,又透过头顶枝叶的缝隙,看着空中已经远去的姐妹二人。 第一个人说道: “凤游这个家伙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第二个人说道: “这件事回去了还不能直接去问,你若问他,他一定会说凭什么你们能他就不能,哼!” 第三个人说道: “有一点值得咱们注意,你们看刚才上官泓出手,这上官可不是莽撞之人,她刚才出手时含怒带恨,应该是咱们前些日子跟在她们后面被她察觉了,但她又找不出我们,因此才错把凤游当成了我们,嗯,日后再盯着她可一定要更加小心几分才是。” 第一个人又说道: “嗯,言之有理,还有,刚才咱们离得远,不知道上官和凤游都说了些什么,在我看来上官似乎给凤游透露了些什么,凤游似乎有些错愕,应该是那小子之前并不知道的事情。而在最后,凤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下就让上官警惕起来,哼,估计那小子就算没指名道姓,差不多也把咱们卖了吧,关键是我好奇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第二个人说道: “这个好办,就算不能直接问凤游,他身边那么多女人,癫狂兴奋之时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事情说漏了嘴,回去之后我侧面去问一问,应该能问出来。” 第三个人也说道: “毕昭与谈庐,我去应付,有办法能让他们开口。”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第四个人开口了: “青鸾的消息瞒不住的,过一阵子宗内会来许多的外人,在那之前我们若得不到,那就只能与那些人明争暗抢了,上官的方向是回宗内,我们也跟了这么久,不妨也回去歇歇,顺便把该问的都问出来,然后再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 ……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尹况没想到自己多年的忠心也会有今日,一来心丧若死,二来更是自知难逃一死,因此并未做过多的抵抗。 而田家人也没有难为他,整个过程既快速又无声,让尹况最后并没受什么痛苦。 此时的尹况已经仰面摔躺在地面上了,一双已经失去光泽的双眼无法瞑目一般始终睁开着,似乎一直盯着上方略显铅沉的天空。 田家的人已经从空中落了下来,就围着尹况的尸身站成了一个圈,石阙蹲下身去,伸手在尹况口鼻间试了试,又用手指在尹况的脖颈上按了按,最后抬头向田度点头示意。 最先开口的是田双柚,她的脸面无表情的从地面的尸首上移开后便看向了对面的田度,问道: “失败了?” “失败了……”田度的声音依然满是不甘,他愤愤的又说道“亏那温良以前大话说尽,还挑肥拣瘦的嫌弃我们开出的报酬不够,没想到他却如此的无能,哼,那么多的人手,那么多的灵石,手里掌握着如此丰厚的资源居然还会败给一个炼气小子,真是可笑!” 田家与温良一直都是秘密的私底下联系的,除了最开始温良找上田家时是派人远赴田家送上了书信以及某种证明身份的信物以外,其后双方几乎所有的往来都是通过尹况与温良面对面来进行的。正如尹况死前的明悟,早在田家的谋划之中,不论温良能否得手,尹况这个类似中间人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温良若得手,田家人不愿事后被五灵宗抓住了把柄,毕竟他们算计的是五灵弟子,不论多么不起眼的五灵弟子也是五灵弟子,真的被五灵宗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能牵扯到田家的身上,那五灵宗必然会借机对付田家,所以,尹况必须死。 温良若是失手,真那样的话,田家人除了彻底断绝与温良的往来之外,为了保险起见,尹况还是会死,谁知道温良出手时会折腾起多大的风波呢,五灵宗若是调查起来,也是麻烦异常,因此最简单的办法还是除掉尹况让五灵宗无法追查到田家的身上。 而目前,却是田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温良败了,但是他本人却没有死,那就是说五灵宗是有机会能将其活擒的,那样话,对田家而言风险就更大,因此……尹况更要除掉!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田双柚又问了一句。 “哼,还能怎么做,既然受命来了五灵宗,无论如何也要将钱潮除去!”田度说道。 这话在田双柚看来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她想知道的是田度接下来会具体如何对付钱潮,但显然她的这个小侄子对她还是处处提防,不肯将他的计划说出来。 “哦,难不成你要亲自对钱潮下手?” “当然不是,”田度瞄了一眼这位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小姑姑,他早明白这位小姑姑对家主之位的觊觎,因此在对付钱潮这件事情上二人不是合作而是竞争的关系“办法自然有,不过并未成型,尚在斟酌之中,我也在考虑是否可行……” 听到田度推三阻四的不肯实说,田双柚便索性说道: “哼,不过是找了个姓秦的小子,你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瞒着我吗?也好,既然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问了,不过,姑姑可是要拜托你别再失手了,我可不想将来嫁给一个你们都想杀又杀不成的人,那样我别扭,你们更别扭,对不对?” 听到这话田度微微错愕,没想到自己私底下与秦随诂见面交谈的事情居然被田双柚知道了,这让他心底一慌如同被人看穿了一半更加的恼火起来,愤然说道: “不错,我是与姓秦的有些往来,其实姑姑你不也试着对付过钱潮了吗?温良的确是败了,但你在守镬山里面不也没有留下钱潮吗?咱们彼此彼此,我倒是想问问,姑姑接下来会怎么对付钱潮,说起来钱潮现在身为五灵炼气弟子之首,也真的不好再对付了,咱们此行的结果仍不确定,嗯,倒是从家中临行之时我带了一些最后才能用上的‘鹿灵蛊’,姑姑若是心疼小侄,不如现在就将那‘鹿灵蛊’拿去找个机会给那小子用了,小侄也就不用这么费心劳神了。” 田双柚的粉面腾的一下就潮红起来,羞怒无比的对着田度骂道: “滚!” 所谓“鹿灵蛊”乃是一种厉害的淫蛊,据说使用时无色无形、很难防备,被算计之人中蛊之后会极为贪恋下蛊者,兴发如狂而又对其言听计从!此物原本名为“鹿蛊”,是散修间祸害人的一种手段,后来被世家的无良人得到方子之后再加以改进便成了更为高阶的“鹿灵蛊”,从田家来的时候田双柚只知道若最后无法除掉钱潮则要她做出牺牲,但她万没想到田家的家主居然无耻到连这种淫蛊都让自己的儿子带了进来,而且她自己居然毫不知情,顿时便因羞恼而勃然大怒起来。 见田双柚发怒,田度轻笑一声转身就欲离开,不过却在最后对着一旁站着的石阙说道: “石兄,将这里收拾干净了,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说完,田度便带着田倾与田灏二人离开了。 田双柚犹气不过,只觉得胸膛内跳得厉害,带气息喘匀了才注意到身边的石阙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不能就这么离开的,尹况的尸身必须处理掉才行。 转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田双柚就止住了,就见石阙一直呆呆的低头看着地上尹况的尸首不语,脸上的神情哀中带愤,她马上就明白过来,石阙与尹况虽不相识,但二人的身份却是一样的,都是牢牢依附于田家的小世家之子,不同的只是尹况被田家安插进了五灵宗,而石阙则一直呆在田家而已,如今一心为田家做事的尹况落了这样的下场,难免石阙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是不是后悔进了田家?”田双柚问道。 “唉,你们田家……”石阙欲言又止,虽然他在田度面前不敢有任何表现,但在从小一起长起来的田双柚面前他还是有胆量将内心表露出来“就算事情失利,这尹况也是奉你们田家之命行事,只是往来传递消息而已,他并无过错,更何罪之有?如今无辜受戮,田家如此……怎能不令人心寒!” 田双柚一时语塞,最后才轻轻说道: “留他不得的,他过去受命做过一些事情,因此才……与钱家有一段恩怨,若真要走到最后一步,钱潮就算……被我收服,他也不会有个好下场,钱潮必然不会容他,与其将来让他受折磨,莫不如现在就给他个痛快!” 石阙对尹况和钱家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听到田双柚说最后收服钱潮的话后,马上脸色一变,愤然的盯着她说道: “这么说……那‘鹿灵蛊’你是真的打算要用了?” 石阙,齐州小世家之子,他的那个小世家紧紧依附与田家,他自幼就因资质不错而被送入田家,差不多是与田双柚一起成长起来的,而田家有女儿从不外嫁的规矩,因此他将来最好的出路就是在田家娶一个女子成为入赘之婿而继续为田家效命,又因为他与田双柚是青梅竹马因此早就对田双柚情根深种,田家也曾许诺过他,将来立有大功之后便可以迎娶这位田家娇女,但万没想到,田家对付钱潮最后的手段竟然是田双柚,而且还要用到“鹿灵蛊”这种为人不齿的东西,这怎能不令他愤怒呢! “石阙!”田双柚的脸色沉了下来,发作道“看看尹况,他身不由己也命不由己,才落了这个下场!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觉得物伤其类,刚才走的那个混蛋田度,还有我,表面上在田家之中风光无比,其实行事处处受家族的掌控,你以为田度就愿意来这五灵宗对付钱潮吗?你以为我就愿意把自己送给那个钱潮吗?在家里,为了讨好那些长老们田度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才弄得田家晚辈都对他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而他若不如此,别说其他的兄弟们必不容他,恐怕他早早的就被他的父亲放弃了;而我,是在临行之前才知道对付钱潮的最后手段居然是我自己!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凭什么委身一个毫不相识的男子,若是人家对我无意还要……还要用‘鹿灵蛊’来糟蹋自己!你为尹况不平,你为自己悲哀,可你不姓田,大不了你一走了之,甩开这些烦恼,可我不行,我姓田,是田家的女儿,我还要为了田家去做自己不愿的龌龊事!” 石阙无语,又低下头去看尹况,此时就在尹况的身下,一抹不大的血痕正渐渐的扩散着,石阙叹了口气,单手成诀,然后一团烈焰就落在了石阙的身上,登时滚滚的火焰就在尹况的尸身上毕毕剥剥的烧了起来。 看着石阙被火焰映亮的脸,田双柚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对我的用心,不过,现在看来你我是无缘了,家中我还有几个妹妹,还有几个晚我一辈但年龄与你差不多的侄女,样貌也都不错,人都小心细致并非那种狂浪之辈,也都是安分守己没什么贪念的,等回去之后,你若还想留在田家,那些女子不论你相中了哪一个,我都为你去办,如何?当然,若你不想再留在田家,我也为你去说,放你一个自由身,可好?” 盯着烈焰之中渐渐化为焦炭的尹况,石阙摇了摇头。 田双柚见了便说道: “在田家,保命的办法就是一个,别牵扯进机密之事中……” 不过她未说完就被石阙打断了: “将来……若我也有这样的一天,答应我,最后一定是你亲自动手,而且动手之前别告诉我实情,最好骗一骗我,然后背后下手,一定要快,让我死得没有痛苦,没有恨意就好!” 田双柚闻言沉默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一:第七个宗门 就在田双柚与石阙双双沉默的时候,在宗内,成器堂,钱潮并不知道那位害得自己钱家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饮恨而归的尹况已经含恨而死,此时正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他对此毫不知情,就在田双柚和石阙盯着那团烈焰都各有情怀时,钱潮被司马筱焉和燕正两位师兄带领着进入了一个房间之内。 “钱师弟请坐。” 一进房间内,司马筱焉便请钱潮坐下,然后燕正去过茶壶茶盏为两人斟茶。 司马筱焉说道: “钱师弟为咱们内堂立了功,有些事情便可以对钱师弟说一说了,这些事情嘛,以往都是宗内筑基修士成为内堂之人后才告诉他的,但钱师弟你不同,你不但是炼气时就成为了内堂弟子,而且又为咱们内堂击败了刑让追回了被他带走的身份牌子,所以现在就可以与你说一说了。” 燕正说道: “不错,之所以以往都是说给筑基的内堂修士听,毕竟是因为筑基修士要外出为宗门作事,要在修行界里行走,一般而言,也只有在外面才能遇到这种事情,但没想到钱师弟现在不但遇到了,而且还与其动手将其重伤,嗯,尤其钱师弟目前还有咱们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而刑让又未死,想来在钱师弟筑基之前若有机会还是要对付刑让的,所以,才将这些现在就告知与你。” 钱潮点头道: “不错,若有机会,在下想亲手将刑让擒住再交给内堂处置的,二位师兄请讲。” 司马筱焉说道: “钱师弟可曾听说过邪器堂?” “邪器堂?有过耳闻,外面那些炼器的师兄们闲谈之时就提起过邪器堂,据说是一些专门炼制邪器的修士恶徒聚在一起给自己起的名号,嗯,说那些人鬼鬼祟祟,行事很是隐秘。后来曾经在内堂坐值过的廖奉廖师兄也与我说起过他在外与宗内长老和师兄弟一起对付邪器堂的事情,当时廖师兄是受了伤才来内堂坐值的,而他的伤就是在对付邪器堂的时候落下的。” 司马筱焉听后说道: “不错,廖奉的确因伤在内堂坐值过一段时间,他也的确因为对付邪器堂为咱们宗门立了功,既然你知道一些,那接下来给你说的,就简单了。” “首先一点,钱师弟,邪器堂可不是什么人把心一狠想要进入就能进入的,与咱们内堂一样,邪器堂的门槛也是相当高的……” 司马筱焉说道这里是在桌案上看了看,这才想起刑让的内堂身份小牌子已经被收了起来,于是便将自己的内堂小牌子取下来放在桌案上,用手指点着说道: “没有这个,邪器堂根本就不接纳,想入邪器堂,必须是在炼器术上有一定的造诣,否则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邪器堂的一员。外面那些正在炼器的师弟们你也见到了,他们不可谓不用功,奈何天份不够,炼制出来的东西也只能算是平平,自用犹可,但是拿出去售卖的话,别说人们争抢,能卖出去,就能让他们高兴不已了,那些人别说不够入咱们成器堂内堂的资格,在邪器堂的眼里,也不会接纳他们的。还有就是,邪器的炼制之术在修行界里不能说泛滥但不少人都知道,而且也有人背地里偷偷的在炼制邪器,但那样的货色与真正的邪器堂炼制出来的邪器相比,可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差别实在太大了。” 钱潮听到这里便想起了刑让的那把乌光闪闪的长剑,想来那把剑也只是刑让自己炼制的,还算不得邪器堂的,但据汤萍说,那把剑的威力就足够了,而且似乎还真们克制汤萍的冰寒法术,若是真正邪器堂炼制的邪剑,还不知道威力会如何呢,因此不由得点头赞同,然后听司马筱焉继续说下去。 “这也只能说明邪器堂择人的标准高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人感到不解甚至是有些担心害怕的还在后面呢,钱师弟,一个人一个心性,这么说吧,刑让在刚刚进入咱们内堂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想着将来在宗内出人头地,在内堂里有一番不小的作为,这一点恐怕你钱师弟也不能外,立志于炼器术又被内堂所接纳,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钱潮听到这里连连点头,他刚入内堂的时候着实的兴奋了一阵,日日憧憬着自己将来该有何等的作为,又会何等的风光。 “呵呵,其实又何止你呢,比如我,比如你这位燕正师兄,我们当时又何尝不是呢,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人一个心性,每个人的心志不同,有人能耐得住寂寞,经受得住诱惑,但有的人就不能,同样是炼气时进入咱们内堂的,还有之前在内堂坐值的许勃师弟,他就是个心志坚毅之人,再往前还有一位武阁师兄,同样也是如此。嗯,不妨对你实话实说,其实对你钱师弟,内堂一直都在评估之中,不过你不用担心,至少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足以让内堂不论是长辈还是师兄们都很满意。” 注意到钱潮脸色的变化,司马筱焉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这种评估早就有,别说你,我与燕正,也都在被评估之列,虽然不能细致到你日常如何,但一些事情上你的是非取舍都有相应的加减乘除,最后在大事托付或在内堂任职之上作为重要的参照,这个很正常。但不得不说的是,这样的评估以前有些过于……不被重视了,也可能是因为刑让只是炼气的修为才忽略了,到后来刑让败露后,再看以前的记录,细细审视,这才发现若早些干预,至少不会让刑让在外遗毒这么久。但是,钱师弟,我们忽略了,有人却没有忽略,你说过,姑获前辈的弟子汤萍曾以幻术审过刑让,想来也该知道了他的一些过往,对不对?” 汤萍并没有将刑让的事情与钱潮细说过,但在外面的时候大略的说了一些,因此钱潮点头道: “不错,刑让之所以会步入歧途,一来是他本人急功近利,二来的确是有人引诱。” 司马筱焉也点了点头,钱潮所说与内堂所知的大体一致,他又说道: “钱师弟,你与刑让一样,都是炼气时进入的内堂,都是一时风光无限的人物,自你入内堂也有几年了吧,你就没想过,有人会盯着刑让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其自甘堕落的时候将其往邪路上再推一把,那为什么这几年就不可能有人会盯着你呢?” “什么?”钱潮吃惊道。 “唉,钱师弟,实际的证据我们是不可能有的,若是有,宗内岂能容这样的人在?但是从刑让,从以前那些叛出内堂而成为邪器堂恶徒的人的过往经历看,让人不得不怀疑在咱们宗内,始终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内堂弟子的,嗯,其实也不止咱们成器堂,栖霞山的南玉堂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对于不能入他们眼的,他们从来不会以强力来胁迫且根本不会在其面前现身,而一旦遇到那些自甘堕落的合适人选他们则会循循诱之,使其入彀。武阁师兄与许勃师弟都无事,因为他们心志坚毅,无法被引诱,而刑让则不然,他是先偷偷的杀人取魂,然后炼制邪器,这些都被那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从刑让第一次炼制邪器开始,就注定了他会步入歧途,因此后来才会有人现身引诱于他,哼,更何况刑让也根本经不起引诱,这才有了后来他在内堂盗书,而后盘踞寒水池至今的事情。而钱师弟你,恐怕也早被他们注意过,但很可能你一直以来的表现让他们觉得对你并非是他们的人选,而且你如今还有了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自然会令他们忌惮,更说明你不会受那些引诱,这才不会在你面前现身。” “什么……”钱潮虽然从汤萍那里笼统的听了些关于崇灵血修与魇血邪修的事情,但听到司马筱焉这么说还是惊讶无比“这么说来在咱们宗内岂不是一直都……” “不错,钱师弟你猜到了,在咱们宗内一直都存在着一股隐秘的势力,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将五灵宗折腾得如何,但他们却一直在借助咱们宗门来暗中培植他们的力量,其实也不止咱们五灵宗,天下六宗几乎都是如此,邪器堂里的人,他们的来源可不止咱们五灵宗一个,与咱们五灵宗相当的大宗门穆阳宗,他们专司炼器一道的名为匠庐,分为外庐与内庐,其中这内庐就与咱们内堂相当,他们那里也出了不少叛出内庐而进入邪器堂的人,而且听说过程与咱们内堂叛出去的那些家伙也都差不多,都是自己先行差踏错然后再经人引诱之后才彻底的走错了路,最后投入了邪器堂。除了穆阳宗,其他的比如狮子林,摩天崖,九亘原和孟彩楼这四个宗门也是如此,嗯,听在外任职的师兄弟回来闲聊时还说起过,邪器堂里还有不少人是一些更小的宗门里的炼器术高明的人物或是一些以炼器术闻名的大小世家里的不肖子弟,如此看来……邪器堂的人来源复杂,几乎遍及了整个中洲!” 借助公开身份的遮掩而无法被察觉,从来不做伤及自己所在势力的事情而被人怀疑,在不轻易妄动同时他们还默默的关注着各自所在的势力内有潜力、出色的弟子,然后精准的物色能为其所用的目标,之后再将其引诱到自己的这一方来,整个过程几乎不可能被人所察觉,这样的人物不止五灵宗内存在,穆阳宗还有其余四宗甚至一些世家之内都有,这是何等庞大的一股隐秘力量,他们又想做什么呢? 司马筱焉看着钱潮的脸色,大概猜出来钱潮已经从刚才的话中明白了言外的意思,便又说道: “钱师弟是不是也为这样大的势力感到吃惊和好奇?” “不错,司马师兄,如此庞大的势力,难道他们就是为了将人送到邪器堂里去炼制邪器,这不对呀?” “呵呵,当然不对,钱师弟,你也知道在中洲人们都说是六大宗门,但实际上很可能是七大宗门,这第七个大宗门指的就是这个神秘无比的势力,关于这一点不但咱们宗内的长老前辈认同,就连其他的五大宗门也是认可的,而且就算六大宗门间彼此都有矛盾,但在对付这神秘的第七个宗门一事上,六大宗门是联手合作的,不过,那些人行事隐秘,向来有关他们的消息就少之又少,有数的几次针对这些人的围捕,能捉住的人就更少了,在走投无路之时,那些人甚至甘愿自裁也不愿意被活擒,所以到现在为止,咱们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情也不多,哦,廖奉那次真的是立了功,捣毁了邪器堂恶徒的聚集之处,但那次得到的有价值的情报却很少,现在看嘛,邪器堂只是这股隐秘势力露在修行界这片浊水之上的小小一角而已,真正查明他们的真实目的,彻底对付他们还要不短的时间。” 钱潮叹道: “没想到如此复杂,明白了……” “嗯,钱师弟既然听明白了,那接下来就该谈谈正事了。” “哦?”钱潮有些疑惑,说了半天了,前面那些话竟然还不是主要内容。 “呵呵,钱师弟,我等其实也是奉命行事,嗯,我们之前受到内堂长老的嘱托,若是这次你们针对温良针对刑让的争斗能够胜出,尤其是针对刑让,不论你们是斩了他伤了他抑或是击败了他,那都说明你有能力为内堂作事,而且交待我们这些的长老也说过,你钱师弟对宗门也是忠心有加的人物,不用怀疑你,因此今日才让我们将这本书交给你。” 说着,司马筱焉取出一本书放在桌案上向钱潮一推。 《窍通秘要》! “这不是……它不是已经……” 钱潮吃惊的没说完,燕正笑呵呵的接口道: “这么重要的典籍,岂能只存一本,这本书,内堂誊抄过作为留档,这是其中之一,不过,被刑让盗走的那本的的确确是原本,可惜呀!” 司马筱焉说道: “是不是好奇为何这本书会给你?” “不错。” “呵呵,钱师弟,这本书里的记载可以让你平安的进入寒水池……” 钱潮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寒水池,那可是灵脉混乱之地,怎么让自己一个炼气弟子深入呢,就为了彻底擒住刑让吗?这也不对,这多少有些……太过危险了! “知道你钱师弟在想什么,不妨告诉你,寒水池那个地方,灵脉混乱,修为越是高深便越是无法深入,这些都是以往在清剿寒水池的时候得来的血的教训,别说那些结丹的前辈们,就算是我与燕正二人熟读了这本书,也知晓了下去的方法,但碍于这筑基的修为也根本无法深入其中,嗯,也只有钱师弟现在这炼气的修为才能到达那里的最深处,这也是那个诱惑刑让的人真正的目的所在,那位内堂的长老说了,钱师弟能为咱们五灵宗将大祸消弭于无形,但作事总要做个彻底,刑让未死还逃回了寒水池那里,而且寒水池也是吸引那些强大的隐秘势力的根源所在,因此,若钱师弟能到那里解除这个祸患,则必然会在那里有所得!” “这……该如何接触祸患?”钱潮问道。 “呵呵,这个我们二人就不知道了,那位长老说过,只要钱师弟到了那里必然就能找到方法的。” “好吧……两位师兄能否告知在下……交待两位师兄的是咱们内堂哪位长老?” “呵呵,这个嘛,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位长老先提议的,咱们内堂的事情也是有几位长老一起商量之后才能做出决定,既然交待我们,必是那些长老都有此意才是。” “明白了。” “嗯,还有,长老们也说了,这件事钱师弟也不必操之过急,要做周密的准备才是,务求一击必中才好。” “是!”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二:流言纷纷 几日之后,宗门的赏赐便发放了下来。 不得不说的是,此次的赏赐单从时间上来说,就比以往的赏赐来的都要快了不少,汤萍受过宗门两次赏赐,都是因为保护言霜而得的,那两次的赏赐都是隔了好些日子才慢悠悠的给到了汤萍的手中,这让当时拿到赏赐的汤萍还忍不住的抱怨宗门似乎舍不得赏赐立功的弟子;其次就是此次的赏赐算得上十分的优厚,当初在议事堂里,那位姜长老就当众答应了汤萍,这次的赏赐将是以往赏赐的三倍,最后也果然如这位姜长老所言,汤萍最先拿到的那些赏赐,打开一个储物袋看时,禁不住得连连点头,暗道宗门总算是出手大方了一次,她前面两次因为言霜的事情受过宗门的赏赐,但是每次拿到之后都忍不住撇嘴,还在汤伯年的面前抱怨过宗门的小家子气,弟子们在外面打生打死的,宗门却小气的最后只给那么一点东西,而这一次显然汤萍是满意了。 不过,满意归满意,这么一大堆鼓鼓囊囊的储物袋该怎么送到那些五灵精锐的手中呢,汤萍好歹现在也有个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总不能随身带着这么一大堆的储物袋然后找那些五灵精锐一个一个的送过去吧,费时间不说,似乎这也不是炼气弟子之首该做的事情,于是,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帮手来……马琥! 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如今汤萍对马琥的印象也有了一些改观,这马琥与钱潮的关系颇为不错,想来肯定是愿意为自己做事的,于是她便带着这许多的储物袋子来到了田至庵前辈的洞府,找到了马琥。 马琥看了储物袋里的东西大喜,眉开眼笑的问汤萍: “嘿嘿,汤师妹,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么多吗?” 汤萍说道: “当然了,这次只要是跟着你,跟着骆师姐,跟着两位方师姐一起出去的就都有赏赐,嗯,这次议事堂也是完全按照我给的那个名单来进行赏赐的。” 孟怀绂因为快要拜师田至庵的缘故,一直就在田至庵的洞府住着,为此田至庵还专门在自己的洞府外为他起了一座小楼供其起居,所以汤萍来找马琥的时候,孟怀绂也在场,而此次的赏赐,孟怀绂也有一份,就算曾经是大世家中很有前途的公子,他拿到自己的那份看时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汤姑娘,在下并非什么五灵精锐弟子,怎么也有我的一份呢?” 汤萍则说道: “孟兄,凭什么不能有你的一份呢?你出了力,自然就该有赏赐,我们五个人之前因为言霜姑娘,两次受到宗门的赏赐,那时候也没人说我们五个就是五灵精锐弟子呀,这五灵精锐弟子嘛,无非就是个名头,难道马师兄刚进宗门的时候就是什么精锐弟子吗?” “对对对,汤师妹说的对,”马琥连连说道“孟师弟,你入宗门不久就力战葛恛,为宗门擒住了这个自甘堕落为邪修的叛徒,为宗门立了功,还受了伤,凭什么不该被宗门奖赏,这五灵精锐弟子可不止是看什么出身和家世的,更看重有没有为宗门效力之心和为宗门效力的手段,这两样你都有,那你就是精锐弟子,日后有事出力,立功受赏,不是很正常吗?” 孟怀绂听得点头,他日后只能留在五灵宗,而今葛恛被他擒住,不久之后葛恛就会伏诛,他也算能了结了一个心愿,能拜入田至庵门下对他而言算是在五灵宗一个不错的开始,若再能有个五灵精锐的身份,对其而言不可谓不是件好事。 “嘿嘿,汤师妹你们五个人还真与之前的范师兄不一样,那范师兄嘛,手段高明人也不错,不过就是有点儿滥好人了,嘿嘿,别的不说,就拿先前两次保护言霜的事情来说,所谓的五灵精锐到场的也不齐,有人是因为贪生怕死不敢去,有人是压根就不把范师兄放在眼里,嗯,在最后你猜怎么样?那些没有去的居然也与那些到场之后奋力拼杀的一样拿到了宗门的赏赐,为此啊,不少人私下里都有议论,觉得这样不好。嗯,还有,汤师妹,这次咱们对付温良,那些没有去的人,也不全是对你们五个人心里不服气,唉,所谓精锐弟子中还有一些的宗内纨绔,他们眼高于顶,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做,过去从来就不把范师兄的命令放在眼里的,而这也是范师兄当时一直头疼的事情。这次你为咱们争下来这么厚的赏赐,我听着你的意思那些没去的人是没有的,汤师妹,这样虽然鼓舞人心,但日后那些人说不定就会找你们的麻烦,嗯,不过你放心,只要那些家伙敢胡闹,你有用到我的地方就只管找我,我老马别的本事没有,反正我在宗内名声一般,也拉得下这张脸,管保能骂跑一些人。” 汤萍听了点头致谢,然后说道: “依着我本来的心思,这次的赏赐发放,是要将所有的五灵精锐再次集中在议事堂的那个偏厅之内,当着那些没去的人将这赏赐一一的给大家,如果有可能,再请几位议事堂的长老见证,可惜呀,我六爷爷不许我这么做,说这样伤人太过,那些没去的说不定羞恼之下以后就再也不会听从调遣了……” “对,汤前辈说得极是,嗯,这样吧,汤师妹,你将这些东西都留在我这里,我去找几个上次咱们一起出去的人过来,然后我与他们一起将这些宗门的赏赐一一的送到那些人的手中,咱们既不高调,也不低调,既要让那些为宗门出了力的人拿到这份赏赐的时候心里欢欣鼓舞,更要让那些没出力的人自己去琢磨味道,实话实说,范师兄接任炼气弟子之首后,一直有几位师兄心中不服,更是不听从范师兄的号令,最后连精锐弟子的名头都舍弃了,呵呵,不能求全的,咱们只能将那些愿意为宗门出力的人尽力拢在一起而已,嗯,这次议事堂的长老们同意了汤师妹的提议,想来也是对这次那些没有出力的人有所不满吧。” 而这也正是汤萍此次来找马琥的目的,闻言她连忙道谢。 …… 而早在这些宗门的厚赐一一的发放之前,关于这次精锐弟子在汤萍,钱潮五个人带领之下对付温良的种种流言也就已经开始传播起来。 在钱潮五个人上一次出宗门对付温良的时候,马琥,骆缨,方央方寒以及崔隐顾渊等人就带着人在宗内将温良的耳目一一的擒住了,因为有人反抗得厉害,所以不可能完全的保密,自那时起,宗内弟子就已经有人开始猜测议论起来。 到后来,骆缨与陆双五个人押解着不少的散修回到宗内,看见的人就更多了,因此便有人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最后便是汤萍钱潮五个人带着众人返回,人多口杂,那些五灵精锐弟子也不是个个都口风很严的,自然这次事情的实情便流了出来。 流言开始还很正常。 最开始说的是宗内前辈们经过缜密细致的勘察,发现有人意图对宗门不利,这些人在宗内渗透的很深,耳目众多,负责刺探各种消息,而且同时他们还在宗外密谋着对付五灵宗的惊天大阴谋。等宗门查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对他们收网了,先是在宗内将那些人的耳目清除掉,也就是发生在之前宗内有人被捉的事,而与此同时,五灵精锐更是齐齐出动,在宗外找上了那些家伙,经过了一番苦战终于是让那些家伙全军覆没,不过可惜的是,最主要的两个家伙却逃走了,所以日后宗门还会继续不遗余力的缉拿那两个人。 不过人们很快就发觉了这个流言里不太对的地方,若有什么势力暗中意图对整个五灵宗不利,为什么派去对付那些人的却只是那些五灵精锐弟子呢?就算他们是精锐,但毕竟也只是炼气的修为,要知道流言中说那些人要发动的是针对整个宗门的惊天阴谋,只派些炼气弟子就能对付吗?而且不论是宗内捉的那些人的耳目还是后来押解回来的散修,也一个个都是炼气的修为,就这样的家伙能对五灵宗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然后流言就开始变得多种多样了。 有说是敌对大宗门为了颠覆五灵宗,不惜血本,派多名结丹修士混进来夺舍了宗内的炼气弟子后潜伏下来,然后在五灵宗的地盘内寻找早在“跨海之战”后留下来的天地牢笼,据说那些天地牢笼里面封印囚禁的都是上古极凶之兽,当初是五灵宗的先祖们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才将这些凶兽封印起来,敌对的宗门认为仅凭着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对抗五灵宗,便准备先派人进来找到那些天地牢笼,然后解开封印那些极凶之兽的阵法、放凶兽出笼作乱,通过这些凶兽的作乱先行削弱五灵宗,然后趁着五灵宗虚弱之时再大举进攻。 还有人说事情的缘起与几年前九玄的荀师兄被杀有关,似乎是荀师兄发现了什么,然后就被人灭口了,接下来曾经受过荀师兄大恩的马琥一直追查杀死荀师兄的凶手,经过多年的努力,最终马琥查到杀死荀师兄的乃是更早年间被宗门剿灭的一个邪修世家的漏网余孽,那人本也是结丹的修为,但为了报自己家族被灭的大仇竟然舍了自己一身的修为,夺舍了一个宗内的炼器小弟子名为温良的,他本打算在五灵宗内作乱,结果夺舍之后却被荀师兄看出了端倪来,于是温良便设计在外面害死了荀师兄,马琥多年的追查不但找出了杀死荀师兄的真凶,更是查明了那温良在宗外的藏身之处,可惜的是那个假温良手段高明,前去对付他的五灵精锐弟子都不是对手,最后还是让他负伤而逃了。 流言中提到了温良的名字,这温良也是个九玄的弟子,于是便有九玄弟子细细回想,似乎对那个温良都没什么印象,马上便都警醒过来,这些年九玄失踪的弟子不在少数,想来那个夺舍了温良的家伙是下过功夫的,以前与温良交好或者是对其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让他的身份败露,所以那些人才在悄无声息间一个个的都不见了,由此不少人还庆幸自己并不认识什么温良。 但同时也有人回想起来这些年宗内悄悄流传的一个神秘的“温师兄”的传说,据说那位温师兄专门挑拣一些资质不好,修为低浅的人纳入麾下,经过他的指点调教,那些人的修为都进益神速,而这位温师兄之所以如此,就是让那些人为他做事,想来那个温师兄必然就是那个温良了。 很快,流言之中就有钱潮五个人的戏份,有传言说真正发现温良端倪的其实不是马琥,而是钱潮,甚至说钱潮五个人就曾与温良在宗外动过几次手,双方各有胜负,这次是钱潮五个人有了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后,能够调度宗内精锐的炼气弟子,这才排兵布阵一般一举将温良击败的,而且流言中还把钱潮五个人针对温良的布置说的神乎其神,什么让众多的五灵精锐弟子预先埋伏在一个林子之中,而钱潮五人则专司诱敌深入之责,等温良率领着散修大军经过那片林子上方时,林中的炼气精锐弟子便齐齐的动手偷袭,一下就剿杀无数散修,然后乘胜追击,将温良还有一众散修逼入了碎星湖中,借着湖中成了气候的巨蛇又给了温良一记重创,最后在大苍泽尽数将温良身边的那些散修拿下,不得已时,那温良开始拼命,从大苍泽的地底召唤出了一个泥浆怪物,接着就是双方的一场大战,直打得天昏地暗,其中厚土祠的那个叫陆平川的还差点儿死在温良的手中,最终在大草甸上,钱潮五个人各自施展了惊人的手段,最终是将温良的那个泥浆怪物击败,可惜的是最后温良却逃了。 这样的流言还有好多版本,将当时的战况说的惊险无比又神乎其神,尤其是到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又从哪里知道了大草甸也是一处天地间牢笼,下面就封禁着一只上古凶兽,于是便又有流言说钱潮五个人也都是炼气的修为,而之所以他们能够施展出那令人难以置信的手段是因为他们五个人有手段能从地下被封禁的上古凶兽的身上“借力”,否则的话根本就解释不了炼气弟子为何能发出那样威力强大的手段来,嗯,别说,这种说法一出现,便令闻者笃信不已。 不过随着宗门对这次参与对付温良的精锐弟子的赏赐发放下去之后,流言的风向就又发生了改变。 宗内弟子对于那些精锐弟子都是谁还是心中有数的,他们大多不知道此次这些精锐弟子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但是他们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有哪些人拿到了宗门的赏赐,哪些人则没有,这在之前是没有的事情,在以前,只要宗门有事,那些精锐弟子出动,那之后必然是有全员的赏赐的,只要是精锐弟子就都有一份,但这次不同,一来是这次的赏赐据说十分的丰厚,竟然是以往赏赐的三倍,令人垂涎不已;而最重要的则是其次,那就是并非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都得到了这份赏赐,居然有半数以上的精锐弟子就没有得到这份赏赐!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开始还有人说是钱潮与汤萍那五个新任的炼气弟子之首在打压平时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而随着消息一点点的多起来,流言就又改了风向。 大体是这样的: 汤萍与钱潮等五个炼气中阶的弟子被前任的炼气弟子之首范衠师兄推荐为新任的炼气弟子之首后,原本的那些炼气精锐弟子中,有一些人本来就觊觎这个位置,因为图谋落空而心生不满,因此在此次的事情中根本就没有听汤萍那五个人的号令更别提去效力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那些炼气精锐弟子中还有些人仅仅是因为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年资不足,修为不深,威望不够而看不起这五个人,因而也对汤萍那五个人的号令置若罔闻,因此也没有出去;其三嘛,精锐弟子中必然有一些宗内背景深厚的资深纨绔,他们向来是不出力只得好处的,因此呢,这些人就更不会出去效力了。 以往范师兄号令这些人,也只有那些纨绔不奉令,对此,当时的范师兄也无可奈何。 而这一次汤萍五个人号令这些精锐弟子,因为上述三个原因的关系,居然只有不到一半的精锐弟子听从调遣,据说人数如此之少正是这一次首犯温良能够逃走的真正原因,若是精锐弟子当时尽皆在场,岂能让温良逃走呢? 还有就是那个汤萍,她是个火爆的脾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见到这种情形便早就怒火冲冲,听说汤萍返回宗门后曾经在议事堂大闹,吵嚷着要辞去炼气弟子之首,可历来只有筑基后才能辞掉这个差遣,所以,议事堂的长老们拿她也没办法,只能依照汤萍的意思厚厚的赏赐了那些出了力的精锐弟子,对那些没有奉命行事,压根连去都没去的也就不责罚了,当然,那份厚厚的赏赐也就与他们无关了。 接着便又有流言,说的是那些此次没有拿到那份赏赐的所谓精锐弟子,原本他们并不看好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的能力,但这次人家大胜而归,因此有人十分后悔,觉得不该受人挑唆与现任的炼气弟子之首作对,也有人异常的愤怒,觉得汤萍这样做就是在宗内公开的羞辱他们,当然也有人根本就无所谓,比如那些纨绔们,不过这次终究是少了一份不小的进项,因此也都对汤萍冷眼旁观。 由此人们得出日后宗内必然还有许多热闹可看的结论来。 说罢了这些,再说汤萍,马琥去做事之后,她便带着自己五人的那份一一的送了过去,彦煊见到如此多的灵石与丹药喜不自胜,李简则微微一笑,而陆平川最过分,恨不得把那堆亮闪闪的灵石都在脸上蹭几个来回,唯独在钱潮那里,汤萍扑了个空,钱潮居然不在自己的住处,而且在成器堂内也没有寻到钱潮,从别人那里打听也都说不知道,带着一份疑惑,最后汤萍才回到了师父的洞府。 其实在这流言纷纷的时候,钱潮修养好了精神之后,便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宗门一路疾行的来到了瑞轩镇上,他每个月都要到庄先生这里来,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从庄先生那里学点儿新东西的。 就在汤萍疑惑不解的离开钱潮的住处时,在瑞轩镇庄先生的小院中,庄先生与钱潮正隔着棋盘对坐,他的手里还拈着一枚棋子,但是眼睛却好奇无比的盯着钱潮。 “五行威灵阵法?这是什么阵法,来来来,不急着下棋,你细细的与我说一说。” “好。”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三:隐忧 经过几日的调养,李简身上的伤渐渐的好了起来,这一日,他本欲在自己的紫竹林边上打坐,可惜的是一条腿被萧逸刺穿过,虽然伤势渐好,但若盘坐依旧疼痛不止,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就在拖着一条伤腿在竹林边上来回溜达时,李简忽然转过身来,恭敬的对着空中飘落的一个人行礼。 来人正是冷月仙子。 “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这几日彦煊姑娘天天过来为我医治,已无大碍了。” “嗯,我看你走路还是不顺畅,不必心急,先将伤彻底养好再说其他。” “多谢前辈。” “嗯,你们刚刚回来那日,我在汤伯年长老的洞府上见过了汤萍,她将那次的经过都细细的说过了,想来这次争斗你应该受益不小,而且我还听汤萍说你曾经力战一个入魔的剑修,你身上的伤就是在与他争斗之中留下的,不过那丫头说的笼统,具体情形如何,你不妨说来我听听。” 李简早有此意,就在这次对付萧逸的过程之中,他领悟到了剑境的奥妙,但对于剑境该如何使用依旧有许多疑惑,今日就算冷月仙子不来这里,待他伤愈之后也想着登门去请教,如今正好可以将这些疑惑都说给这位前辈听。 当时在汤伯年的洞府之中,汤萍说得的确是笼统了些,而且当时她专心在幻境之中以审心术勘察刑让心底的秘密,对李简那里的情形所知并不详细,因此在李简的讲述之下,当冷月仙子听到李简说道“剑境”二字的时候忍不住得从石凳上就站了起来,盯着李简问道: “剑境!你说的可属实?” “当然,晚辈怎敢欺瞒前辈。” 冷月仙子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说道: “好……好!李简,来,将你那剑境施展出来给我看看。”冷月仙子的声音里有一丝的激动。 “是。” 李简虽然身上还有伤,但只是将剑境展露出来还是能做到,他取出自己的一根青竹枝,略一闭目凝神,再睁开眼时,手中翠绿欲滴的青竹枝已经成为一把白光灼灼的利剑,而他剑境中的竹林与原本身边那片紫竹林几乎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冷月仙子就处在李简的剑境之中,她凝神四处看着,看着身周围这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感受着其中苍苍的剑气,过了一阵,她才点头说道: “不错,果然是剑境,收了吧。” 恍惚间,李简剑境中的青翠密布的竹林消失不见了。 依着冷月仙子的修为,李简的剑境在她的眼中可谓是破绽百出,不过这就与李简的修为有关了,毕竟他还只是炼气的修为,而且最重要的是,早年间冷月仙子被人视为剑修的天才,但她真正拥有自己的剑境也是在筑基之后,像李简这样能在炼气阶段就悟出自己的剑境的,至少在五灵宗木秀峰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 就如同当年康釜听汤伯年说陆平川是上佳的资质时便两眼放光一样,冷月仙子心中也是激动万分,没想到自己相中的一个小弟子竟然是真正的剑修天才,能将这样的人收为弟子然后在悉心传授,待其将来凭借自己传授的手段有一番成就、闯出不小的名头时,作为师父,那该是多么令人得意的事情呢! 甚至冷月仙子一度不准备等下去了,这样的弟子,若是他已经领悟了剑境的消息漏出去,恐怕木秀峰的那些结丹剑修们都会心动才是,最好马上就将他收入门墙。 嗯,好歹冷月仙子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望向李简说道: “你很不错,李简,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请讲。” “你领悟剑境的事情,你,还有你那几个伙伴要暂时守口如瓶,不得再向旁人说起……” “可是,当时弟子与那剑修争斗的时候,言霜师姐还有顾渊师兄很可能看到了。” “无妨的,那两个人的手段我都清楚,他们自己没见过的事情定然更是看不明白,嗯,他们那里我自去与他们说,只要你不再与旁人说就是了。” “是……”李简答应着,他并不知道这位冷月前辈为何要他这样做,不过等他注意到冷月前辈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 澄观恩试! 等到了澄观恩试的时候,那个云熙必然会登台挑战自己,莫非冷月前辈想要的就是让自己凭借剑境在台上击败云熙? 难道名满天下的五灵宗冷月仙子还会有此促狭之心吗? 就在李简心中猜测的时候,冷月仙子又说道: “还有,你那剑境的使用也不太对,别说你,就算是我现在动用剑境去对敌,也不可能那么长久的以剑境与敌周旋,你是当时刚得了剑境才会如此,接下来我便与你好好的说一说剑修的剑境究竟该如何施展使用。” “多谢前辈!”李简大喜。 …… 就在宗内流言纷纷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听个热闹,还有人专门跑来跑去的去听不同版本的流言,也只是为了图个新奇热闹。 当然,有人只是为了听个热闹,增加一些有趣的谈资,但也有人在这纷纷的流言之中听出了门道。 比如九玄长老文冕。 钱潮的箭符之术就是得自文苑,而文苑的箭符之术则是她的叔祖父文冕前辈所传,前文说过文冕的一些事情,他是九玄的符箓大师,但他对文苑其实并不是很看重,这箭符之术乃是文冕早年创立的手段,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厉害的手段,因此早早的就不再对其下功夫,也因为不看重这箭符之术才将这个手段传给了文苑。 文苑返回宗门之后没过几日就被文冕唤了过去,原来文冕也听到了宗内的流言,尤其是钱潮最后那威势惊人的手段竟然是箭符之术,这位文长老便坐不住了,找来了文苑,然后便细细的将钱潮最后所用的手段问了好几遍,其中钱潮的手势,各种细节,以及钱潮身后神奇出现的那张白色虚影的大弓,文冕都问的十分的仔细。 文苑看着文冕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便试探着问道: “爷爷,要不……我把钱潮找来,让他说一说呢?” 说实话,文冕的确有这个心思,不过这位文长老脾气还是有些古怪,嗯,在此事上也算不得古怪,终究是文冕作为前辈长老的那份骄傲在作祟,他总觉得既然是自己之前看不上的手段,却在别人的手中能呈现出不一样的威力,这只能说明钱潮从文苑这里得了这个手段之后下了一番苦功将其改进了不少,自己作为一个长辈怎么好去抢夺一个晚辈的心血呢,于是他摇了摇头,打算就此将这箭符之术彻底放下,不过最后还是对文苑说道: “嗯,就不用找他来了,钱潮应该是个极聪慧的人,这一点是错不了的。丫头,你若对这个有段有意的话,便去找他问就是了,我答应你,可以……用我传授给你的一个手段与之交换也就是了。” “是!”文苑答道,其实她早就有这个心思。 同样,九玄之内还有一位阵法大师,那就是骆缨与骆宾的爷爷,骆斑长老。 骆缨正在骆斑的面前不停的说着: “爷爷,我觉得那就是阵法,他们五个人最后就坐在草地上,跟打坐一样围成了一个圈,然后是一个一个的出去对付温良驾驭的泥浆怪物,汤萍第一个,那丫头虽然手段的确不错,但她才是什么修为,那样强悍的一击……孙女自问是绝对无法抵抗的……” 一旁的骆宾也说道: “不错,那一击实在是太骇人了!” 骆缨马上就接口说道: “爷爷,那究竟是什么阵法,你懂不懂那种阵法?” 骆斑挠了挠头,有些困惑,他是九玄的阵法大师,但自己孙女与孙子所说的那种阵法还是第一次听到,然后他心中一动,也不回答,反而是细细的问了问当时那五个人当时所处的位置,接下来闭目凝思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目中精光一闪,悠悠的说道: “或许真如丫头你所言,他们五个人在那里的确有阵法相辅,但那个阵法嘛,嘿,你爷爷我可不懂……” “还有爷爷不懂的阵法吗?”骆缨奇怪的问道。 “怎么没有,这天下之大,能人之多,比你爷爷我强的人……大有人在呀!好了,那个阵法就放一放吧,嗯,你不是跟那个钱小子关系还不错吗,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他好了,不过呢,还是不去为好。” “为什么?” “呵呵,记得你曾经向我极力推荐钱潮,想让我将其收为弟子,可我一直没有答应,对不对?” “嗯,对呀。” “都是同样的原因,所以最好那个阵法就当你没看见好了。” 骆缨与自己的兄长骆宾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老头儿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马上,骆缨的心中就如同打开了一扇窗子一般,刚才自己的爷爷详细的问了钱潮那几人大作的位置,她还记得曾经在某一本典籍上看过,大草甸里有一处天地牢笼,里面封禁着一只上古凶兽,而那五个人当时似乎就正处在那天地牢笼的正上方,难不成……钱潮那五个人……是以阵法借取天地牢笼里的凶手的力量为己所用吗? 否则的话,凭着那五个人目前的修为是绝对施展不出那样威力强悍的手段来的! 一定是这样! 看来宗内的流言说不定就是真的,但是……这样的阵法,钱小子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骆缨再看骆斑时,发现那老头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这才明白自己的爷爷不让她去问钱潮的深意: 这个钱小子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呀! …… 流言之中,除了钱潮的手段惊人之外,其余四人的手段也都被宗内弟子传的神乎其神。 比如陆平川的那声大吼,比如李简那惊天的一剑,还有彦煊那如火凤临凡一般的火灵,这三个人的手段被人说的十分的热闹,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唯独汤萍当时发起的第一击,却在有心人的耳中听出不一般的东西来。 首先要说的就是秦随诂,他是在南玉堂炼丹之时听到别人议论的,不得不说这位秦公子是越听心中越是沉重,感叹自己想要得手会越来越难。 但是等他听到人们议论中细细的描述最后五人那各自一击的时候,秦随诂猛然间心中一惊连呼不妙,在他看来,汤萍无意间已经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展示给了旁人看,汤萍的秘密是什么他自然知道,但如今她的手段被人议论的沸沸扬扬的,若是有心人听了,说不定也能窥破,那样的话……恐怕打汤萍主意的人就不再会是自己一人了! 这让秦随诂的心情愈发的不好起来,甚至为此还将一炉丹药完全炼废了。 而在丘化壑的洞府中,有一个炼气弟子有些莫名其妙的走了出来。 这位炼气弟子也是参加了对付温良那一役的,而且为此还拿到了宗门一笔厚厚的赏赐,此人与上官泓是相识的,过去也有过几分交情,因此上官泓才将这个人请到了自己的住处,然后细之又细的问了问他们对付温良时所有的见闻,尤其是在最后,汤萍发动自己那威势惊人的一击时所有的细节,关键之处,上官泓还让这个人不厌其烦的细致的描述给自己听,最后才将他打发走了。 乌发飘扬,一对雪白尖耳,身子周围一道白影缭绕! 这是那位炼气弟子对汤萍发动最后一击时的描述,而这也是最让上官泓动心的。 上官泓不知道那五个人为何能施展出威力那样惊人的手段,不过她也不好奇,毕竟在守镬山里她就见识过,但汤萍则不然,上官泓料定汤萍发动那一击时必然同时还发动了玉灵的手段,御灵与玉灵只一字之差,但在手段上却相差很大,所谓御灵,指的是唤出自己所养的灵兽,然后驱使着它助自己与敌相斗,比如上官泓的那只大蜈蚣,就是召唤出来后扑咬对手;而所谓玉灵,比如上官泓能在背后出现一对色彩华丽的彩蝶双翼,那就是玉灵,她养了一只罕见的灵虫,就是一只彩蝶,借助玉灵之术让她能亲身使用那只彩蝶的手段与能力。 与御灵相比,玉灵术更像世俗间传说中的狐仙附体一样。 这两种手段她有,而且她也相信汤萍必定也有,唯独汤萍当时的样子是最让上官泓动心的。 雪白尖耳,白影缭绕! 这……莫非汤萍发动的玉灵术,当时所借的是一只白狐的力量吗? 而上官泓之所以如此的关心这个,正是因为她的师父丘化壑,多少年来在外千辛万苦的奔波,就是为了能找到一只罕见的灵狐! 具体是什么样的灵狐才能让丘化壑满意,上官泓并不知晓,但汤萍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少,从来没听说过她将一只白狐唤出来过,竟如此的保密! 而且汤萍那丫头眼光还极高,上官泓打听过汤萍养的灵兽,还偷偷的看过,都非凡品,尤其是那只全身金毛的小猴子,更是不可多见的极品,但从未听说过白狐,自己师父丘化壑的师妹正是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姑获定然知道丘化壑这些年辛辛苦苦找的是什么,所以才不许汤萍将那只白狐拿出来示人的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冷笑,她现在盼着自己的师父早日回来,或许师父多年的心愿能在汤萍那里得成也说不定! 除了上官泓之外,还有人也从这流言之中听出了不一般的味道来。 宗内某个华丽的房间之内,几人正在商谈。 “汤萍那个丫头……” “那个丫头可不一般,汤伯年是她的六爷爷,对她宠爱有加,传她碧波潭的冰寒法术,姑获仙子是她的师父,传她御灵派的手段,还有一位鹅镜仙子,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那鹅镜也将月映林的幻术对汤萍倾囊相授,这三人也都是汤萍的靠山,想动她可不容易!” “哼,没什么容易不容易的,我就是好奇,流言之中,汤萍究竟是身具什么奇异的血脉还是身边有一只珍稀的异兽?” “你的意思是?” “总在这里猜是没有结果的,就不如找人试一试。” “很难呐,这次那五个人的手段你也都知道了,你觉得就算找人试探,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行呢?” “简单,过一阵子,宗内就该热闹起来了,到时候会有不少人到来,其中……就必有能为我们所用的。”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四:寒水池的消息 钱潮此次一个人在瑞轩镇上足足的呆了五日之久,而且这五日里,他是一直呆在庄先生的茶馆里,起居之处也是那位老掌柜给他专门整理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钱潮与庄先生说过了自己的“五行威灵阵法”后,还将自己平日里与几个同伴修行用的“五行蕴灵阵法”也详细的告诉了庄先生,还有就是当年小莲花湖的遭遇也说给庄先生听,毕竟那次的经历才是他们五个人之间有这种玄妙联系的开始,除此之外就是此次他们五个人对付温良的经过。 五日之后,钱潮才从庄先生的茶馆离开,这五天对钱潮来说十分的重要,庄先生对钱潮的阵法表现出来极大的兴趣,这一老一少就在那个小院子里对面而坐不停的交谈研究,有时候是庄先生说而钱潮静静细听,有时钱潮在案头写写画画而庄先生在他背后仔细的看,有时候是钱潮托腮思索而庄先生在小院里来回的踱步,时间久了,钱潮困乏极了就去那个小房间里休息一阵,而庄先生则一直在院子里沉思,待钱潮睡起之后二人便继续交谈,接下来二人便常常深锁眉头的沉默静思,终于从第四日开始这二人便会在一片安静之中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一阵大笑来,这时那老掌柜偷偷查看时就会发现这一老一少笑得厉害时居然各自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幅乐不可支的样子。 直到最后钱潮从庄先生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的倦意,而且从那位老掌柜的眼中也确认了这一点,这才起身告辞。 收获颇广,但钱潮走出茶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喜悦反而有几分的隐忧,庄先生的修为他猜测过,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位庄先生一定是一位元婴级别的修士,但是如此修为的修士仅仅五天竟然脸上就显露出疲态,这正是让钱潮心中不安的所在,恐怕…… 庄先生的时日不会太久了吧! 这种想法让钱潮的心里有了一种巨大的恐慌,而他却对此无可奈何,这让他走出茶馆之后感觉自己的脚步异常的沉重! 收拾自己的情怀,在返回宗内之前,钱潮还有一人要见。 …… “诶,钱兄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在柳丰的铺子里左佑一见到钱潮之后就开始了抱怨“怎么说我也是负伤之后千里迢迢的来给你送信,都说好了的,你对付那个温良的时候我也要参与进去,可你却不叫着我直接自己就把温良打败了,嘿,若不是这几日在瑞轩镇上你们五灵弟子都念叨此事,我还不知道呢,还以为你钱兄弟一定会来找我,然后咱们一起对付温良那家伙呢!” 一旁的柳丰听着,笑着轻轻的摇头。 钱潮也不说话,笑着直接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储物袋子随手就抛给了左佑。 “这是什么?”左佑住了嘴,接过打开那个储物袋之后顿时眼前一亮“居然这么多!” 储物袋里装的,是一颗颗的人头! 都是此次温良高价从修行界招募来的那些散修的人头。 “原本是想着与左兄一起对付温良的,但此次的事情后来有变,成了宗门对付他们,所以才不方便让左兄参与,嗯,这是我在对付温良之前与马琥马师兄商议之后由他代劳的,实际上也不全,甚至可说是一小部分,许多人或是被伤得实在难以辨认或是在碎星湖被大蛇吞入了腹中,能找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哦,对了,那个葛恛,被孟怀绂孟兄亲手捉了,当时葛恛现身的时候就已经成了邪修,孟兄捉他也受了些伤,根据宗门的规矩,葛恛是必死的,而且到时候是由孟兄行刑,如此孟兄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嗯,好,小孟总算能让那女子瞑目了,嘿嘿,回头再跟他要葛恛那家伙的人头,这里的也不少了,有这些就能换出一大笔灵石出来,够我花用一段时间了,唉,对了,钱兄弟,那个闫丁有没有找到?” “正要说这件事呢,”钱潮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他亲手画的一幅人像“呶,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左兄你要找的闫丁,而我们也审过了那些被捉住的散修,据他们而言,此次被温良招募的人中,并没有闫丁,但是……” 钱潮说到这里时,用手点了点书案上的那张人像。 “此人的名字为丁言,自从我们与温良对上之后,我就注意到这个家伙一直紧紧的跟在温良的身边,他逃过了万箭林的布置,在碎星湖也没有丧身大蛇之口,最后在大苍泽的时候却无缘无故的与温良耳语之后就离开了,不知所踪显得十分奇怪,而且据一些散修交代,这个丁言似乎十分被温良所重视,有时候温良出去,身边就只带着这个丁言。左兄,你也不知道闫丁的相貌,我自然也不知,若闫丁的人头不再那个袋子里,又不是画像上这个人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或是他压根就没有去找温良,或是死在五灵宗而且尸首难以辨认。” “丁言,闫丁,哼!以钱兄弟所言我便断定此人必是闫丁。”左佑说道。 “哦?左兄为何如此笃定?” “嗯,这也是修行界里的旧闻了,而且知道的人就算有一些但多在远处,在这里知道的就不多了,是几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事情了,据说闫丁的闫家就是被灭就是索家派人下的手,可是,人们还说过,那个闫家曾经与索家有过姻亲的关系,因此人们才对索家剿灭闫家十分的不解,呵呵,钱兄弟,这其中就该涉及到索家的一些内部争斗了,我知道的不多,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此人必是闫丁无疑,甚至……” “甚至闫丁与夺舍温良的那个人还是血亲的关系,对不对?” “不错。”左佑答道。 “那他现在应该还在温良的身边……” “嘿嘿,钱兄弟,你们五灵宗的热闹还远没有结束呢,我听说了,你们五个人成了什么炼气弟子之首,能号令众多的炼气弟子,所以才不方便带着我做事,不过仅仅对付温良与闫丁,这总可以了吧?” 钱潮没接这个话茬,却问道: “左兄,这个闫丁究竟能让你得到多少灵石?” “嗯,这么说吧,若真能将他擒住,又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在,我得到的灵石足够一个不太小的世家支撑个二三十年的,嘿嘿,若真能如此,我就收山了,找一处福地潜心修行,只等筑基便是。” “竟然这么多!”不止钱潮,连柳丰也有些吃惊。 “当然,他可是真正的恶行累累呀!” 温良负伤而逃,刑让断臂而逃,这二人都在宗内的地界上,在钱潮看来,温良与刑让最安全的藏身处就应该是寒水池,如今又多了一个闫丁,而且,内堂的长老们还想让他直接消除寒水池对宗门的威胁,再对温良与刑让动手,恐怕也不会只有钱潮五个人参与,必然还会召集那些宗内的精锐弟子才行,若如此的话,左佑还真不能参与进去,毕竟他是散修。 “左兄,不如这样,我们继续在宗内寻找,而左兄不如就在这瑞轩镇上等,万一闫丁要出逃,左兄正好可以趁机下手,而我们若是能将其拿住,放心,必将他送到左兄这里,如何?” “嗯,也罢,不过钱兄弟可不要以为温良将闫丁召过去就是为了给他出力,其中有什么别的原因,那就是钱兄弟你该好好的查一查的了。” …… “喂!钱小子,你这几日都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来了好几次,每次你都不在,连陆大哥都来找过你呢。” 回到宗门的第二日上午,汤萍就找上门来,见到钱潮居然在院中看书,便马上连珠炮一般的问了起来。 “呵呵,我去了瑞轩镇,在庄先生那里住了几日。” “就你一个人,温良和刑让都还在呢,你就不担心半路上被他们联手擒住?” “原本是想找李兄与我同行,可是李兄毕竟受了伤,要养一阵子才能痊愈,怎么能打扰他呢,索性我就一个人去了,放心吧,温良与刑让新败,又各自有伤,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在此时就露面的。” “那你也该提前说一声呀,一次一次的撞空门,呶,这时宗门的赏赐,已经发下来了,这是你那份儿。” 钱潮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禁不住也眉头一挑。 “这么多,比之前给的赏赐可要多出来许多呢!” “那当然,诶,这一次你好像在庄先生那里呆了好多天呢,以前可没有过,是不是又学到了什么新的手段?” “嗯,这几天在庄先生身边的确是大有收获,说起来我还很羡慕你呢,只要在宗内就能在自己的师父身边聆听教诲……” 接下来钱潮便想着将庄先生的情形与汤萍说一说,不过就在这时,他的院们“砰”得一下就被人撞开了! 好久不曾有人这样无礼了,听到那“砰”得一声,二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有一人身形略有些踉跄的走了进来,居然是褚垣! 是前文中答应钱潮为他做寒水池内应的褚垣! 此时的褚垣,身形略略有些踉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目光有些呆直,必须转动脑袋才能左右扫视,然后在钱潮与汤萍双双站起身时,褚垣终于扭过头来看见了钱潮,马上就是目光一凝,说了一句: “钱师弟……” 然后“哇”得一下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已经随即无力的栽倒了下去,还未摔倒人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钱潮与汤萍大惊,赶忙过去救治,汤萍捉住褚垣的一只手腕片刻,说道: “还有救,钱小子,你把他弄去房间里,我现在就去找彦姐!” “好!” …… 等褚垣最终悠悠的醒转时,他整个人躺在钱潮的房间之中,上身的衣袍已经被除去,身上多处都被细麻布精心的包扎过,身上还有一股药水药膏与药丸混合起来的味道。他的眼前一阵模糊,只觉得房间里灯光刺眼,忍不住偏了偏头。 “嘿,醒了醒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说道,震得褚垣耳中嗡嗡作响。 “果然是醒了。”身旁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他昏迷的时间可是不短了。” “嗯,伤有些重,这也是没办法……” 褚垣渐渐的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了,他是受伤之后拼命的逃才吊着一口气回到宗内,然后找到的钱潮,那么这里想必就是钱师弟的居所吧。 “钱师弟……”褚垣虚弱的说了一句。 “我在这里,褚师兄,这是怎么了,谁将你伤成这样,难不成你为我做事被旁人看破了?”钱潮的声音响起,不过在褚垣的眼中,钱潮的脸依然是模糊的一团。 “不……不是,是……是……是温良……”褚垣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 “温良……带着人……与刑让翻脸,打伤了他……夺占了……寒水池!” 费力的说了这些之后,褚垣又一次的陷入昏迷之中。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五:温刑反目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刑让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他先是在黑暗之中恍惚的听到了有人在身边轻声说话还有走动的声音,然后神志便慢慢的恢复过来,等他试着渐渐的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房间里的光不再那么刺目,而且身边还有不少的人。 “醒了。” 一个温和的女子声音传来,褚垣转动眼珠看过去,一个红裙的女子正凑近了他看,他认出来这是那个名为彦煊的女子,据说医术高明,想来一定是她为自己医治。 “果然醒了。” 又一个声音传到褚垣的耳边,这次不用看,他就分辨出说话的人正是钱潮。 “钱师弟……”褚垣依旧虚弱的说了一句。 钱潮则凑近了轻声的说道: “褚师兄,你伤得不轻,这次可是睡了整整两天呢,彦姐一直在为你用药,你现在觉得如何?” “多谢……多谢彦师妹。”褚垣说完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无妨的。”彦煊说道。 因为接下来有话要问他,所以钱潮犹豫之后还是将几个枕头塞在褚垣的背后,让其在床榻上半躺半坐着,然后钱潮有些歉意的说道: “褚师兄,原本不该这么急,应该等你的伤情更好一些再问,不过你上次昏迷之前所说的事情实在重要,因此不得不请你现在就将发生在寒水池的事情详细的说一说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次逃回来就是为了将那里的事情告知钱师弟的。” 说完这句之后,褚垣才发现在这个房间里可不止是钱潮与彦煊两人,汤萍,李简,陆平川都在,另外还有三个筑基修士也坐在那里,其中徐晟他是见过的,其余二人一个魁梧伟岸,双目炯炯有神,一个丰神俊朗,正面容平静的看着他。 汤萍注意到了褚垣的目光,便说道: “褚师兄,你说的事情很重要,因此不能只由我们几个人听,这三位中徐晟师兄你是认识的,这一位是康釜前辈门下弟子席勘师兄,而这位则是我的大师兄杭骓师兄,他们受命而来,听了之后也好去向长老们禀报。” 褚垣听说了钱潮五个人成为了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事情,对这样的安排更是满意,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从为钱潮做事变成了为宗门做事,对他而言不啻于将过往都洗白了,自然是件好事,便点点头虚弱的在床榻上向那三位筑基师兄行礼。 “虚礼就免了,褚垣,我们三人正是来听你说寒水池发生的事情的,现在你便说吧。”徐晟说道。 “是……我与钱师弟等人商议好,一直在寒水池做内应,打听那里的消息,前番刑让从宗外找来了几个邪修的消息给钱师弟送来之后便很快返回去了,之后便一直在寒水池里呆着,嗯,那是……几天之前了,当时人们还在议论说是刑让与那几个邪修似乎都出去了,好几日不见那些人的踪影,我还猜测着他们大概是出去对付钱师弟你们了,可是一连几日一直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消息,而且也见不到刑让本人,所以在那里人们的议论便更多起来,直到最后突生异变!” “嗯,在寒水池,除了刑让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只能在一个地方呆着,那里是寒水池的第四层,而温良几乎可以来往于寒水池所有的地方,当然除了最底层之外,平日里刑让能通过的地方我们是无法通行的,硬要闯是会送命的,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也从来不敢尝试,但就在那一天,一个通道忽然就被强行打破,然后刑让的身形就从那通道里一下子摔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狼狈不已而且还是浑身带血,他在地上摔倒之后就挣扎着嘶声大喊‘救我’,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当时的刑让头发蓬乱,面无人色,衣袍也处处染血,细看之下人们才骇然发现他竟然断了一臂,他满身的血正是从断臂处流出来的,人们当时一下就都呆住了,紧接着,从刑让出现的通道内便追出来两个人,一个似乎正是对刑让下手的人,他直接就向刑让扑了过去,而另一个则在后面负手而立,有人还认得后面那个,见了他之后还喊了一句‘温师兄’,结果却只得了那人的一个‘杀’字,然后那个追杀刑让的人就动手了……” “在寒水池,有宗内十年会的人大约二十余,还有四十多个从外面混进来后就一直藏身在那里的散修,这些人平时都畏惧刑让且听命于他,钱师弟,三位师兄,这些人加在一起,在炼气修为的人之中也不算弱了,但在那人与温良的联手之下,竟然不堪一击,当时人们见刑让受伤而且对方只有两人,便有很多人过去想拦住对方,结果最先出手的人都遭了殃,惨叫声不绝于耳,瞬间就血满当场,一下子就倒下了好多人,这下就全乱了,有人红着眼扑过去拼命,有人胆小想趁乱逃走,场面乱成一团,我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着向外爬刑让,事发突然,之前刑让与温良之间是互相联手合作的关系,不知何故让温良突然翻脸,当时的情形更是不可能去问明白的,因此我就在想要不要将刑让救出去,然后趁其虚弱将其打晕制住然后再将带着他逃回宗内来,结果……我这身上的伤就是因为救刑让而来的,温良带来的那个人手段十分的狠辣,那人见我抓着刑让要走,便对我动了手,我还以为我至少能抵挡一阵,哪知那人的手段……唉……他有五根如同细针一样的灵器,一下子就在我身上穿了几个来回……” “好在我在寒水池也有些年头了,对那里的通道十分的熟悉,趁着那人以为我倒地身亡而去对付旁人的时候,便趁其不备逃进了一条隐秘的通道之中,这才捡了一条命,我进入那通道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刑让大喊‘温良,住手,你赢了,想要我怎么做’,而那个时候似乎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抵抗,温良带来的那个人还问了一句‘这些人怎么办’,然后就听温良说道‘杀了吧’,我听的心中恐惧万分,这才没命的逃了出来,然后强撑着回宗门给钱师弟送信,这些便是整个经过。” “稍等一下。” 钱潮说道,然后才想起来那张画像留在瑞轩镇左佑那里了,于是便起身在桌案上拿过纸笔很快的就画出了一幅人像出来,笔墨未干就递到褚垣面前说道: “褚师兄,你看一看,温良带去的那个人是不是此人?” 褚垣眯着眼看了看,然后点头道: “不错,正是此人,钱师弟,他是谁,怎会如此厉害?” “此人名为闫丁……” “闫丁?”这说话的却是杭骓与席勘二人了,钱潮见状便将那张画像递到那两位手中。 “钱师弟,”席勘说道“这个不是闫丁呀,我与闫丁打过交道,还差点捉住他,我记得那人的长相。” “不错,”杭骓也说道“我也追捕过闫丁,闫丁……的确不是这个相貌。” “夺舍了,”钱潮说道“闫丁曾经被几个大世家的结丹修士联手追杀,走投无路之下,依靠夺舍才逃了一命,而他夺舍的是一个炼气修士,因此才能混进咱们五灵宗来,否则他一个筑基修士只要靠近咱们五灵宗就会被察觉的。” “原来如此!嗯,那次对闫丁的追杀我后来听说过,听说那些世家之人也是无功而返,原来是这样。”席勘与杭骓点头道。 徐晟在一旁问道: “温良不是与刑让合作吗?为什么要夺刑让的寒水池呢?” “这个……就是后话了,当务之急嘛,”钱潮看了看犹半躺在床榻之上的褚垣继续说道“经过褚师兄拼死送信,咱们总算知道了温良现在的下落,不过不论他们要做什么,褚师兄,你目前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的,最后一次筑基的机会也快临近了。” “不错。” 褚垣说道,他之所以愿意为钱潮效力,就是因为之前钱潮为他找到了两盏“海韵玉脂灯”,如今寒水池易主,他再也回不去,而且还满身的伤,更不可能再勉强他。 钱潮看向徐晟三人,之前曾经商议过的,于是徐晟马上就明白过来,开口说道: “褚垣,你把这个消息带回来也算是为宗门戴罪立功,将功补过了,之前钱师弟与你所商定的事情,宗内的长老也点头认可了此事,接下来我们会带你去宗内一个秘密之处养伤,然后你便在那里筑基,之后嘛,这位席勘师兄会被宗门外派,到时候你便跟着他一起走,你的情形特殊,你自己也知道,筑基之后不宜张扬,毕竟你在宗内还有些旧识,估计你也不想与那些人再见面,而且钱师弟对付温良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因此你就与这位席勘师兄一起先在宗外呆一阵,多听多看多做事,历练历练,增长些阅历,日后等宗内的风波平息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如何?” 席勘也说道: “嗯,徐师兄说的不错,待你筑基,咱们便一起出去,你的事只有我知道,出了这个房门,我便不会再与他人提及,只要你为宗门立下功劳,自然还有远大前程,你意下如何?” 而这些正是褚垣心中所想,只不过是还没说出口,如今他答应钱潮的已经做到了,而自己多年的心愿也必能达成,一时间心情激动,在床榻上连连向席勘等人行礼道谢。 徐晟起身说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在这里耽搁了,我们三人带着褚垣离开,安置好后就去向长老们禀报这件事。” 杭骓也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最后笑眯眯的看着钱潮说道: “嗯,钱师弟,你很不错。” 不知怎的,一旁汤萍的脸上忽然没来由的热了一下,赶忙遮掩了过去。 与钱潮道别之后,褚垣就与徐晟,席勘,杭骓三人离开了,虽然褚垣身上有伤,但那三人都是筑基的修为,自然有办法。 (到此褚垣这个人物便暂时不会出现,在后面钱潮五个人筑基之后还会遇到在外职守的褚垣,因为一些麻烦事情,褚垣还为钱潮等人出了不少的力,不过那些都是后面的故事了,暂时不提。)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六:大闹成器堂 褚垣等四个人离开之后,这个房间之内便只剩下了五个人,其实钱潮这小楼之内是还有旁人的,若是先前褚垣细细的抽鼻子的话,会在一阵药膏药水的气味中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烟气。 而随着彦煊将钱潮的房门关闭,钱潮这座小楼通向二楼的楼梯上便响起了脚步声,随之走下来三个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拿着一根烟袋正吞云吐雾的汤伯年,中间的是汤萍的师父姑获前辈,最后面的则是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 褚垣重伤逃回来必定有重要的消息,因此,在褚垣第一次昏迷的时候,钱潮在彦煊赶到之后先是将陆平川与李简都请了过来,准备一起听一听,后来褚垣的确醒过来一回,但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又昏迷过去,不过那句话让钱潮五个人在吃惊的同时更是无比重视,汤萍与几个伙伴商议之后便将这件事禀报了汤伯年。 原本这位汤长老是打算派几个得力的弟子去听的,但最后还是叫上了姑获仙子与康釜也亲自赶了过来,他们也想亲耳听一听事情后续的发展,尤其是汤伯年,事后他还有些事情要与钱潮这几个孩子说,嗯,或者说是有些事情还要交派给这五个孩子去做,因为不知道姑获仙子会有什么反应,因此他心里还有些惴惴。当然褚垣说话时他们三人自然不会露面的,只躲在钱潮的二楼静听而已。 在钱潮的示意之下,徐晟知道褚垣所知的都说出来之后,便依着之前的约定将他带走了,此时也就到了这三位长老登场的时候了。 “师父。” “姑获前辈。” “康前辈。” “汤长老。” 行礼之后,请这三位前辈上座,钱潮又奉上香茗,然后听汤伯年说道: “都坐下说话,钱潮,你觉得温良为何要夺那寒水池呢?” 钱潮答道: “晚辈认为是温良不死心,他对付咱们五灵宗还有后手。” “哦,那他的后手是什么,说来听听。”姑获仙子问道。 “是,三位前辈必然也知道,咱们宗门周边九处天地牢笼,寒水池正是其中之一,乃是囚禁封印上古凶兽混沌的所在,只不过多年来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渗透破坏才成了现在的样子,晚辈对上古凶兽所知不多,但仅以混沌而言,古人有云‘七窍通而混沌死’,而寒水池的天地牢笼正是当年五灵先祖们以阵法引来七条灵脉从混沌身上贯体而过,也就是所谓的给混沌‘通七窍’,这才牢牢的将那混沌封禁在那里。温良夺了寒水池,晚辈认为他想要封堵混沌七窍,使其死而复生,再破土而出、为祸五灵以达到他报仇的目的。” “嗯,不错,”汤伯年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解决此事呢?” 听了这话,汤伯年身旁的姑获仙子面上一怔,她马上就意识到了汤伯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定然是议事堂决定了要将此事交给这五个孩子去做,想到这里她便心中有气,忍不住斜眼向汤伯年看了过来。 汤萍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自己六爷爷话里有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瞄过去时正看见自己的师父瞪向自己六爷爷的情形,马上就把头又低了下去。 钱潮则继续说道: “晚辈认为,这件事其实并不急……” “哦,这还不着急,真等那个叫温良的小子将混沌放出来那不就晚了吗?”康釜不解的问道。 “非也,不是不急,而是就算温良夺了寒水池,他也根本无法封堵混沌七窍。” “这是为何?他已经占了那里了,难道还做不到这一点吗?”听到这里姑获前辈不解的也问了一句。 “正是,温良夺占寒水池是为了混沌,而擒住刑让,图谋的无非是这本书而已。” 说着,钱潮便从身上取出一本书呈给汤伯年。 汤伯年拿着那本书看了看,又将其递给姑获仙子,说道: “窍通秘要,嗯,我听说当初那个叫刑让的小子从你们内堂盗走了一本书,是不是……” “正是这一本。” “那怎么……?” “成器堂内堂的典籍素来都有抄录之后再留档的惯例,晚辈的这一本乃是内堂的长老们着人拿给晚辈的,正是之前抄录的,与刑让盗走的原本在内容上没有一字之差,而从这本书上的记载来看,寒水池那里共分七层,每一层对应着混沌身上的一窍,但是这《窍通秘要》之中只记载了如何进入到第六层的方法,进入第七层的方法则根本就没有记录,嗯,据说是写这本书的那位先祖本来是写了如何进入第七层的,但是后来觉得不妥,在成书的时候就将那部分删去了,因此只有进入第六层的方法,而依着晚辈来看,温良并不是一个擅长阵法与灵脉之学的人物,刑让也是如此,而封堵混沌七窍真正的要诀都在《窍通秘要》被删减的那部分里,就算温良为此下过苦功,但有些东西也不是通过辛苦就能得来的,因此,晚辈在内堂接手彻底清除寒水池祸患的差遣时,内堂长老还特地让几位师兄告诉我,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贪功冒进,准备充分之后方能一击必中,嗯,总之内堂长老们并没有给晚辈定时间,只说是筑基之前完成即可。” 钱潮的这一番话,除了他的四个同伴是第一次听到之外,汤伯年听过之后心中更是一动,他看了看钱潮,而此时钱潮也恭敬的向他看过来,眼神异常的平静,刚才钱潮说过“封堵混沌七窍真正的要诀都在《窍通秘要》被删减的那部分里”,汤伯年品味着钱潮的这句话,现在再看钱潮的表现,那本《窍通秘要》的全本……当然不是现在书案的这一本,而是没有任何删减的哪一本,钱潮似乎是读过,而正因此,钱潮才表现的如此从容淡定。 为了继续试探一下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放心一些,汤伯年继续问道: “哦,这么说成器堂里的那些老东西们已经把这件事交派给你了,他们就这么放心吗?” 钱潮则平静的答道: “内堂的那些长老们当然并不是对晚辈有那么大的信心,而是对先祖们留下来封禁混沌的天地牢笼有信心……” 汤伯年眉毛一挑,心中暗笑,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只问了半句,而另一个是只答了半句,但彼此间都把对方的意思摸了个通透。 话便说到这里了,既然成器堂内堂里的那些老家伙们抢先把这个恶人做了,那汤伯年便适时的打住,他今日要与钱潮五个人说的话也正是要这五个弟子去清剿寒水池,说起来这也是议事堂要交给这五个人的差遣,毕竟他们五人是炼气弟子之首,但汤伯年一直有个顾虑,那就是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对汤萍十分的偏护,甚至可说是有些溺爱,而寒水池是宗内公认的一个凶险之地,那个地方的凶险就在于越是修为高深就越无法深入,只有修为低浅的,嗯,比如眼前的这五个孩子,受到那里混乱灵脉的影响才小些,也只有他们才能深入其中将寒水池这个毒瘤彻底清除掉。 但是这些只要说出来,姑获仙子必然是心中不满的,这五个孩子去了一次守镬山就把姑获仙子吓得够呛,如今再让他们去清剿寒水池,她必然不同意,原本汤伯年是准备硬着头皮把这件事情交代给这五个孩子的,但如今好了,成器堂内堂里的那些老东西居然抢先就把这差遣交给钱潮了,汤伯年自然心中窃喜,他明白此处已经不可久留,要见好就收,因为坐在他身旁的姑获仙子脸上已经隐隐的有些不悦的神色了,而且还不时的向他瞟过来,最后,汤伯年说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依着你们内堂长老所言,你务必要小心,有什么需要的,你尽可以来找我,嗯,当然,也别便宜了你们成器堂里的那些老家伙,尽管去跟他们开口,对了,我那里还有些典籍,都是记载的寒水池的一些情形,回头也着人给你送来。” 看起来这些话是汤伯年只对钱潮一人说话,但钱潮若去寒水池,其余四人岂能不去?姑获仙子的脸色已经有些开始铁青了,似乎到了要发作的地步,汤伯年一见赶忙起身就走。 “多谢前辈。” “那我们三个就先回去了。” 说完,汤伯年不顾姑获仙子的眼神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恭送前辈。” …… 从钱潮的住处出来,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之时。 终究是没在五个晚辈面前失态,但三位结丹前辈一踏出钱潮的住处后,姑获仙子就怒气冲冲的不顾其余二人,加速身形直往前飞,汤伯年见了赶忙追上去问道: “故获师姐这么急着回去吗?诶,水云谷在那边,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哼!我要去问问成器堂里的那几个老杂毛,寒水池那样的地方也是他们几个小孩子能去的吗?他们成器堂过去不长眼睛,什么人都往他们内堂里面拉扯,然后就除了叛逆,够丢人的了,还让那个刑让盘踞寒水池至今,这些都是他们的过错,可如今他们袖手旁观,却让几个孩子去闯生死之地,我要去看看他们那几张老脸如何拉得下来!” “诶呀,人家是让钱潮这个内堂弟子去……” “你住口!那五个孩子一向在一起,难道钱潮去,汤萍和陆小子就不去吗?还有李小子和彦煊那丫头也一定会跟去,钱小子也真是的,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就答应下来了,一定是受了内堂那些老东西的蒙骗!” “诶,故获师妹,让他们去历练历练嘛。”康釜也追过来劝到。 “历练?我看是去送命!汤伯年,老康,那个地方是你们能进还是我能进,还是那些成器堂的老东西们能进?今日,我一定要让他们说个清楚!” “诶……你慢些,姑获师姐,唉,听我说完你再去好不好?”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要跟那几个孩子说些什么,你们议事堂是不是也打算好了要将清剿寒水池的事情交给那几个孩子去做?现在倒好,内堂的那些不堪言的老东西倒成了替死鬼,你说吧,我看你能不能吐出些象牙出来!” “诶……唉,议事堂嘛,的确是有这个打算,而且清剿那寒水池还真的只能着落在这些孩子的身上,你也说了,那里咱们进不得,筑基的弟子们也无法深入,只有他们……” 见姑获仙子又要发作,汤伯年赶紧止住她继续说道: “可是这里边也是有门道的,首先一条就是,无论那个温良在寒水池如何折腾,他必然不会成功,我估计成器堂内堂里的那些老东西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急,只教钱潮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动手,嗯,我对这些知道的或许还没有钱潮多,但在此之前我曾经在玉壶山上请教过那些祖师,得到的回复是混沌七窍岂是那么容易封堵的,当初的那些先祖们对付这混沌就是仿着人的视听食息给它开的七窍,且不说温良能不能进入那第七层,就算他能下去,这七窍不但有重重的阵法保护,而且封堵的顺序也不能有错,错一个那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哼,那也只是对宗门而言,但是那五个孩子还是要深入寒水池呀!” “嗯,难道你刚才就没注意过钱潮吗?那小子的表现你当时该好好的看一看才是,这么说吧,他拿出来的那本《窍通秘要》是删减之后的,但我敢肯定,那小子一定是读过全本的《窍通秘要》……” “你为何如此说?” “汤丫头告诉我的,这次他们回来之后,那个钱小子就自己跑去了瑞轩镇,而且在那个神秘的庄先生那里一呆就是五天,而且汤丫头还说了,钱潮在听到温良夺了寒水池之后的表现居然是不忧反喜,似乎温良是在自寻死路一般,嗯,这么说吧,钱小子之前还带着他们平安的进出守镬山,这次定然也会如此。” 姑获仙子仍恼怒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那里依然危险重重,而且,你们这些老家伙变着心眼的琢磨几个孩子,实在是让人恼怒!凭什么每次都要拉上我的弟子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汤伯年眼睛一转,知道今日不让姑获将这满腔的怒气发泄出去是无法过关的,他马上就有了一个好主意: “嗯,的确如此,成器堂内堂里的那些老东西们做的是太过分了,不如这样,康老弟,姑获师姐,我看咱们三个该到他们成器堂去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们!” “你……” 姑获仙子立即明白汤伯年这是将祸水往成器堂那里引的套路。 “诶,那太好了,赶紧,我早就看那几个老杂毛不顺眼了,走走走……” 康釜听完却是大喜,他是最喜欢敲竹杠的,而且这次还涉及到他的弟子,这竹杠敲得还合情合理! 当夜,依旧在成器堂里炼器的弟子们冷不丁的发现有三位结丹的长老急冲冲的进入了成器堂的内堂阁楼之中,速度之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辨认那三人的身份! 然后不久,随着内堂里的一阵吵嚷,几位筑基师兄就有些狼狈更是火急火燎的各自急匆匆的飞走了,就在这些炼器的弟子们议论纷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很快他们就惊讶无比的看到平日里绝少现身的那些成器堂结丹长老们一个个急匆匆的赶到了,不同寻常的是,随着这些长老的进入,内堂的阁楼的门窗便完全的紧闭起来,似乎几位结丹前辈在密谈什么…… 终究是里面的声音太大,还是透出来一些……有大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的“砰砰”声响,还有一个粗大嗓门一直在激动的叫嚷,隐隐的……似乎还有人苦苦哀求一样的声音传来,也就在这时,内堂里那些筑基的师兄们一个个的都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此时那些已经不再炼器而是纷纷竖着耳朵仔细听的弟子们便明白过来……不宜多听!在门口那些守卫的筑基师兄的目光逼视之下,一个个急慌慌的收拾一番便赶紧离开了! 从第二日起成器堂里就多了一个流言,那宗内五大不讲道理之首的康釜康前辈不顾汤伯年长老与姑获前辈的劝阻,不知因为何事到成器堂内堂兴师问罪,将里面折腾了个鸡飞狗跳,最后也不知那些内堂的长老们答应了他什么好处,这位康前辈才最终心满意足、乐呵呵的离开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七:且放长线 三位前辈走后,钱潮的住处便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虽然外面已经繁星满天,但房间里的五个人却并未各自散去,这个也简单,就因为在之前与三位前辈的问话之中,钱潮与汤伯年对话提及成器堂内堂将彻底清剿寒水池的事情交给了他去做,此事虽然在李简,彦煊,陆平川三人到了之后便与他们说过,但是由于当时褚垣一直昏迷后来三位筑基师兄又来到,因此忙忙碌碌的不能细说,如今褚垣离开了,三位前辈也离开了,现在正好说一说此事。。 最先开口的是彦煊,她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汤萍,又看向了钱潮,然后才犹豫着说道: “听钱兄弟的意思,我们真的要去清剿寒水池吗?” 关于清剿寒水池这件事,钱潮今夜在汤伯年的问话之下才将内堂长老要自己清理寒水池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察言观色,当时就发现了姑获前辈的不悦,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在三位前辈面前他不能说什么,如今彦煊问话,他自然是要解释一番的,毕竟寒水池是个凶险之地。 “彦姐,诸位,这件事情受命之后就和大家说的,不过后来我去了瑞轩镇,在庄先生那里待了几天,回来之后还未等我找大家,褚垣就回来送信,这几日忙碌,就一直混忘了,所以只有现在与大家细说一下。” 说着,钱潮又看了看汤萍,说道: “不过,在我说之前,汤丫头,你曾经用审心术审过刑让,在外面的时候你对我说的也笼统,不妨现在将你知道的详细再说一遍如何?” “好,”汤萍点头“刑让的事情我的确是审出来不少,一直还没机会与大家细说,不妨今夜咱们就长谈一次,我把我知道的那些都细细的说给大家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汤萍便将自己用审心术得知的刑让的过往之事都细细的与在座几位同伴说了一遍,等她说完,几人才算对刑让为何会步入歧途有了一个完整的认知。 李简听得眉头皱起,开口说道: “没想到引诱刑让的,居然是咱们宗内的结丹修士,崇灵,魇血,他们想要的竟然都是上古真灵的血脉传承,难道宗内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吗?” 彦煊则说道: “怎么阿萍的审心术都不能知道那个结丹修士的身份吗?若是能知道,那去跟长老们说,不就可以清除掉这个祸患了吗?” 汤萍说道: “我回来后请教过鹅镜前辈,她说的确有这样的法术,名为‘障目术’,施术者这样做就是为了防着与自己接触的人被别人捉住、然后再被施以审心术来来审问,提前在自己的身上施展‘障目术’不会泄漏自己,那个结丹修士似乎从接触刑让开始就加着小心,一是从来不提及自己的名姓,二则是与刑让见面都会提前施展这‘障目术’,也因此我才无法得知那个结丹修士的真正身份。” 陆平川则听得有些懵懂。 钱潮说道: “这个人的身份其实已经被知晓了,而且此人也已经被击杀,不过毕竟他的身份不论怎样看来都是五灵宗的修士,却偏偏就是他引诱了刑让,一来这件事情还未能彻底的查清,二来嘛,此事说出去终究不好听,因此才一直被保密的。” “哦,”几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钱潮,汤萍催促道“那个人是谁,快说呀!” “这也是那天在内堂里听来的,刑让的事情败露之后,宗门,尤其是九玄的成器堂,马上就料到了刑让的藏身之地,毕竟那本《窍通秘要》就是与寒水池密切相关的典籍,但当时成器堂只对外说刑让被除名是因为他偷偷的炼制邪器的事情败露,根本就没有提到他盗书一事,似乎是刑让盗书而内堂一直就没有察觉一般,而且内堂还派遣大量的人手到宗外去搜寻刑让,这当然也是做样子给暗中观察的那些人看,而实际上在做这些的同时,成器堂中的几位长老却一直在严密的监视寒水池那里,嗯,这样做也的确有作用,虽然开始没有任何的动静,但后来终于在不短的时间之后,那些内堂长老们在刑让与那个结丹修士见面说话之时将他们堵在了一起……” “哦,那个结丹修士是谁?”彦煊好奇的问道。 “唉,乃是九玄的一位长老,姓甘,名为甘卜,当时在九玄此人因为擅长的是五行法术甚至被尊为玄修大师。” “那接下来如何了?”李简问道。 “接下来自然是要将他们拿住了,甘卜一见自己败露二话不说就当即动手,当时众人还以为他要拼命逃出五灵宗去,没想到他却出人意料的带着刑让冲开一条路后,没有外逃反而是直接逃进了寒水池里面,那些长老们岂能罢手,马上便调派人手清剿寒水池,嗯,那次也是成器堂或者说是咱们五灵宗对寒水池最大的一次清剿,不过……寒水池那个地方确有古怪,本身就是个天地牢笼,又是个灵脉混乱之地,上下一共七层,进入那里还有个禁忌,就是修为越高深,就越是难以深入,在寒水池里筑基修士比结丹修士要表现的更加轻松,那些追进去的结丹长老们自一进入那里就如同被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举步维艰,而且那种沉重的束缚越是深入便越强烈,那一次清剿,折损了不少的人手,还包括一位内堂的向长老,那位向长老是在寒水池中追上了甘卜之后动手之时陨落的,不过向长老也不算白死,他是拉着甘卜同归于尽的,其余的还有不少人受伤,还有多位筑基的师兄也在寒水池中不幸身亡,但遗憾的是一直没能擒住刑让,据说炼气修为的刑让能够去那些筑基的师兄都无法踏足的更深一层去躲藏,无奈之下,长老们这才命令众人撤回去,临走时也仅仅捣毁了寒水池的入口而已,但那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以至于后来的寒水池照旧是个黑暗污浊的渊薮之地。” “原来如此。”彦煊点头道。 “可惜了,没能将那个甘卜擒住。”汤萍一直没能在审心术中看清那个结丹修士的相貌,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已经死了多年了。 “那就是说在寒水池那里,只有炼气修为的才能深入其中了,对不对?”李简说道。 “嘿嘿,听钱兄弟这么说,我倒是挺想到那里去看一看的。”陆平川不管听懂没有,倒是对寒水池有了几分兴趣。 钱潮继续说道: “嗯,不过,别以为甘卜死了,事情就结束了,这其中还有许多的事情,前面汤丫头说完了,接下来我便将那日在内堂,司马师兄与燕正师兄对我说的那些都说给大家听。” 接下来钱潮便将从司马筱焉与燕正那里听来的关于邪器堂,关于宗内隐藏的那股势力,以及宗内长老们对“第七大宗门”的猜测细细的说给大家听。 他说完之后,几个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汤萍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第七大宗门,这是真的吗?” 彦煊则惊讶的说道: “竟然天下六宗里面都有他们的势力,而且还不止六宗,其余大小宗门甚至连世家之中也是如此,这势力也太过庞大了吧!” 钱潮说道: “具体如何,我自然不可能清楚,终究这些在长老们那里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各大宗门都只是觉得有这样的一股势力,却从无实证,不过,汤丫头,你回去之后可以去问一问汤长老,看看他如何说,毕竟这些都算是内堂的长老们说给我听的,不知道议事堂的长老们对此是如何看待的。” 汤萍点头。 李简斟酌着说道: “这第七大宗门,与汤姑娘前面说过的崇灵、魇血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钱潮说道: “这种可能性很大,引诱刑让的是甘卜,从他的话中可以得知他是一个崇灵血修,而他诱使刑让走上歧途的法子又与内堂所说的那隐秘势力所用的手法极为相似,很可能这崇灵血修就是所谓的第七大宗门,他们与魇血邪修同属一门,而魇血一脉因为容易辨认不可能进入大宗门内行事……” 汤萍马上就接口说道: “不一定魇血邪修就不是那第七宗门的势力,魇血邪修在修行界里作乱,而崇灵血修则潜伏在各大宗门内部,崇灵为魇血传递消息、输送人才,比如刑让这样的,那就说不定崇灵也能从魇血那里源源不断得到什么好处,一部分在大宗门之内潜伏,一部分在修行界里作乱,彼此互相依存,难怪那些邪修这么难被剿除。” 彦煊说道: “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听钱兄弟说,这些人并不给所在的势力搞什么破坏,那他们图什么呢?” “比如甘卜,”钱潮说道“他的目的是得到寒水池那里所封禁的上古凶兽混沌的一滴血,这样他就有手段能让他拥有混沌的血脉传承,对他本人而言必然是有着巨大的好处,比如修行顺畅,比如手段强大,比如日后突破关隘会如水到渠成般的顺利等等,我猜想这也应该是所有的血修、至少是崇灵血修最想得到的,很可能所有的血修的最终目的都是如此。为了得到这个巨大的好处,甘卜引诱了刑让,让他去成器堂的内堂盗书,这本《窍通秘要》所记载的就有如何进入寒水池的方法,但这本书甘卜因为自己结丹的修为才用不上,而且七层的寒水池,这本书中所记载的也只能让刑让进入到寒水池的第六层而已,最后一层则要刑让自己去想办法了,可惜的是刑让办不到。这么多年了,就算甘卜死了,刑让必然也被甘卜想做的事情深深的吸引着不肯离去,一直盘踞在那里,但一直也没有找到进入第七层的办法。我猜测,他与温良合作就与此事有关,不过嘛,很可能他被温良骗了,温良的打算是进入寒水池的最底层,封堵七窍从而唤醒混沌作乱,但是从早前在其他的天地牢笼处的那些布置我能感觉出来,温良对于灵脉之学、对于阵法之术并不擅长,嗯,他炼制玉丹倒是把好手,否则的话,他对付五灵宗的谋划早就成功了,根本不用招募那么多的散修还有邪修来对付咱们,如今温良失败了,他对付五灵宗的后手就是混沌,他知道刑让有一本典籍,就是这本《窍通秘要》,温良应该是觉得那本书中就有能够封堵混沌七窍的办法,这一点没错,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刑让所盗的那本是残书,所以温良在与咱们的争斗中失败后,他就跟刑让翻脸了,不但夺占了寒水池,还应该囚禁了刑让,现在那二人大概正在苦思着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方法吧……” “那万一真的让温良找到了进入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方法怎么办?”汤萍问道。 钱潮听了却微微一笑,说道: “封堵混沌七窍嘛,嗯,放眼天下,玉壶山上的那些祖师们或许有人知道如何去做,但玉壶山之外能有这个手段的可谓寥寥无几,温良必然不在其中,而我嘛……现在则是其中之一……” “庄先生?”汤萍马上问了一句,她明白定然是这几天庄先生又传授给了钱潮许多东西。 “不错。” 李简在一旁说道: “还有一点,汤前辈在问钱兄弟的时候,钱兄弟似乎对清剿寒水池并不急迫,这是为何呀?毕竟除了内堂,我看汤前辈似乎也有教我们去清剿那里的意思呢。” 钱潮轻轻一笑,说道: “还记得林涧吗?” 汤萍奇道: “怎么又跟林涧扯上关系了,他现在可不在宗内呀?” 钱潮继续说道: “嗯,他现在的确不在宗内,但是我一直怀疑林涧与温良之间是由什么往来或者说是有什么关系的,否则的话林涧为何会趁着寒泉谷大潮、温良主持刺杀言霜的时候趁机也对言霜下手来嫁祸上官泓呢?但这些只能是猜测,不可能有实证,嗯,林涧的背景的确不凡,但同时在宗内,与林涧这样身份相差无几的人还有许多,而且前面汤丫头说的崇灵血修不一定就只有一个甘卜,所以……” 汤萍插嘴道: “所以你把寒水池当成一个诱饵来用?” “不错,我就是想看看,温良夺了寒水池的这段时间里,宗内会不会有人也去那里,或者是有人想去救刑让,或者是去催促温良,嗯,大体就是借着寒水池,借着温良来看看宗内还有没有与温良或者与刑让有勾连的人。” 汤萍又问: “那你派谁去盯着的?” “唉,这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虽然能够号令那些精锐弟子,但说实话,那些人我们还不太熟悉,未必就能绝对信任,马琥与骆缨师姐那些人倒是值得信任,但这是个枯燥而且时间不会太短的差事,不宜劳动他们,尤其是马琥,现在那些人都知道我与马琥的私交不错,若是马琥凭空的好一阵子不见人影,必然引起怀疑,所以,负责监视寒水池的,我派的是商介。” 彦煊听了便说道: “那个甘卜可是结丹的修为,万一宗内有人去那里的也是结丹的或者筑基的,商介岂不危险?” 钱潮一笑: “今夜在这里,汤长老许多话都没说出口,但我料定议事堂已经有安排了,我们只负责炼气修为的,其余的汤长老那里必然有安排,彦姐,汤丫头,你们若不信,回头可以去汤长老那里去求证一下。” 彦煊望向汤萍,汤萍则点了点头。 李简说道: “若真发现有宗内弟子偷偷的前往寒水池,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钱潮答道: “我现在有办法,可以用阵法来封堵寒水池所有的出入通道,别说去找温良的人,就算温良也逃不出来,只要商介给我们传回消息,咱们就可以先把寒水池完全封堵住,让他们一个都跑不出来,那样的话,在宗内,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鱼浮出水面来!” 原来如此! “明白了,按你的想法,果然急不得。”汤萍说道。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八:温良的困局 就在钱潮与几个同伴在细细说着寒水池的事情时,在宗外的寒水池之内,此时的温良并不知道自己正被钱潮几人所谈论着。 此时的温良一脸压抑的怒意和急切的不耐,正在灯下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正是当年刑让从成器堂内堂盗出来的那本《窍通秘要》,随着他心情越来越急躁,“哗哗”翻动纸页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最终,似乎是没有从那本书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温良爆发出来,他一把抓起石案上的书吼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然后扭身一把就将那本书掷了出去。 在温良的身后,正是被擒住的刑让,在温良法术的禁锢之下,他现在双脚悬空离地一尺,蓬头乱发,面色灰败,双臂低垂,当然断臂犹在,温良并不希望刑让因失血而死,所以为他处理过伤口,他现在浑身上下根本就不能动弹更别说侧头躲过那掷过来的书籍了,“啪”得一声,书籍正正的砸在刑让的脸上然后又落在地面上。 温良凑过去抓住刑让的衣袍前襟吼道: “从第一层到第六层,这书里都有记载,为什么偏偏最关键的第七层就没有呢?说……一定是你将这本书拆开来的,这本书的另一半你藏在了哪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答复温良的是一阵笑声。 笑过之后刑让才渐渐的将脸抬起来些看着温良,不无揶揄的说道: “亏你还在大苍泽那里对我立誓,说什么只要我助你捉住了钱潮,你必然会帮我打开这第七层,如此看来,在当时你就在骗我,原来大名鼎鼎的温师兄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我不明白,你就不怕誓言反噬吗?怎么还敢立誓欺人?” “我那也不是骗你,当时只要捉住了钱潮,凭着那小子一定能打开通往第七层的道路,我当时那样说无非是在我利用钱潮之后让你也用他达成心愿而已,谁知道你刑兄也栽在了钱潮的手中,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就对你以实相告,我在这寒水池多杀年了?自从得到这本书开始,我就在这里了,其间还被五灵宗清剿过几次,哼,那本书到我手中的时候就是如此,唉,后来才从甘前辈的口中得知,原书就是这样,当初写书的人就是担心有人凭借此书来寒水池唤醒混沌,所以这本书在写成之后嘛,最关键的一半书稿就被写书之人自己毁掉了,留下的就是这本,你问我这本书的后半部,我又能去问谁呢……不如这样,呵呵,你温师兄手段高明,连昔日的伙伴都能翻脸成仇,那就再去对付钱潮呀,凭着你温师兄一定能将钱潮擒来,用些手段折磨他,一准能为你打开通往第七层的道路。” 刑让说完这些后,一脸不屑和嘲弄的看着温良。 而此时的温良已经被钱潮等人吓破了胆,单独对上钱潮或许他并不惧,甚至觉得凭借自己的手段说不定就能将其擒住,但关键是那五个人从来就不是单独行动,只要出现就是五个人结伴,他当时凭借自己的“泥甲尸傀”尚不是那五个人的对手,真凭着自己去对付那五个人的话,嗯,就算有闫丁在一旁协助……最终也是落败的结局,而且上一次他能逃掉,再败一次能不能侥幸逃脱就很难说了。 养虎为患呐! 温良第一次被田家委托去杀钱潮时,当时的钱潮不过是炼气三层的修为而已,那时他心中还觉得好笑,那么大的田家居然让自己去杀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他万没想到自己能败在钱潮的手中,当时所想的就是杀掉钱潮根本不足以让他从田家的身上捞取更多的好处,所以才在后来要收服韩畋的时候让他去做这件事,早知今日,不用田家的委托,温良也一定早早的趁着钱潮修为低浅之时将之置于死地,那里还管会不会误伤了汤伯年的孙女呢! 悔之晚矣呀! 听过刑让的话后,温良随手一握,地上那本《窍通秘要》便飞至他的手里,然后他转身就走出了这间石室,而刑让则在他的身后如同游魂一般身不由己的跟了出来。 这里是寒水池的第六层。 下去到第七层的通道也找到了,嗯,不是温良找到的,而是刑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凭着刑让的手段他一直都找不到下去的办法。 那是一处斜向下而去的石洞,有台阶一步一步的延伸向最底层的幽暗中,在灯火能够映照到的一小段之内,那石洞的台阶上,两侧的石壁上都是斑斑的血迹! 而在那石洞入口的旁边,还有许多人如刑让一样悬空不动,个个脸上面无人色,随着温良的到来,那些人一个个惊骇欲绝,甚至还有人被吓得喉咙里发出了“咳咳”的声音来,而在这些人的旁边,还有一人是十分安闲的坐在一个石凳之上的,正是闫丁。 原本这寒水池里有十年会的二十余人,再加上混进来长居于此的散修一共是七十多人,温良在夺占寒水池的时候杀了十几人,伤了十几人,到最后他并没有将这些人全都杀死,他存了个心思,总不能自己在这寒水池处处以身犯险,一些地方究竟如何凶险总要有人替自己去趟一趟,嗯,这里那被伤的十几人如今大部分都不在了,在温良发现了那本《窍通秘要》并非全本之后,为了找到通往第七层的办法,他试过了许多次,那些人就化作了那处石洞壁上和台阶上的斑斑血痕! 温良不死心,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之后自其中有两滴清水飘出,温良以双目相迎。嗯,这东西也是从刑让的身上得来的,温良要借助这种药水的功效再看一看那石洞之中的阵法是如何动作的。 多说一句,刑让告诉了温良这种药水的功效,但是却没把这种药水的害处告诉温良,这段时间里,温良在心急之下频频的使用这种药水,刑让知道自己必死,但死前能把温良弄成个瞎子也是不错。 两滴清水入目,温良的双眼似乎闪过了一丝的亮色,然后他面无表情的随手一招,从那人堆之中便有一个五灵弟子打扮的人轻飘飘的悬了过来,想来必然是十年会的一员,温良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看向那石洞中,而那人则绝望的大喊着什么“温师兄饶命”一类的话,然后,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进入了那个向下的石洞中去了。 石洞中,不绝于耳的“温师兄饶命”很快就被一声声的惨叫所取代了。 温良的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人上下两侧的石壁和脚下的石阶,就算曾经是一名结丹修士,但术业有专攻,在符文之学这门浩大的学问之道上,他远没有钱潮的眼光和建树,只觉得一阵灵光闪耀中似乎那里有无数繁复晦涩的符文闪耀起来、亮成一片,而那个倒霉的家伙的惨叫声也随之越来越高亢和凄惨,然后戛然而止…… 石洞中并没有血花飞溅的场面,最后那个倒霉的家伙竟然整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了穿过的那身衣袍,从外袍到里面的中衣乃至脚上的鞋袜和头上的发簪最后都落在石阶之上,而那个刚才还求着温良饶命的人就那么赤条条的没了…… 与此同时,石洞之中的那些闪耀的符文便同时消失了! 没看清楚! 或者说就算看清楚了,温良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阵法,又该如何破解! 似乎是赌气一般,温良冷笑着一张脸又把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人群中。 若是能逃,这些人早就逃得干干净净了,哪里会受这样的恐惧折磨! 很快,便又有一个散修打扮的人人绝望无比的叫骂着,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悬在离地一尺的高度慢悠悠的又进入了那个向下的幽暗石洞之中。 嗯,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次并没有惨叫,就听那个散修一路精神头十足、声音也异常洪亮的叫骂不止但他整个人却一直沿着那石洞而下,闫丁看了都觉得奇怪,就连同样身不由己的刑让也斜着眼睛盯着那里,似乎是有一丝进入最底层的希望了。 “砰”得一声传来,叫骂声戛然而止,那个散修的身子在骤然间化作了一蓬血雾飘荡弥漫,沾染在石洞的洞壁和台阶上! “唉……”温良叹了口气,又是如此! 回过头来,温良就看到了刑让那眼中越发浓重的嘲弄之意,他面色骤然一冷,然后挥手之间就见刑让的身形居然也飘忽忽的向着那个向下的石洞而去! 而刑让则吓得脸色顿时煞白,双眼也瞪得滚圆,他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叫来,但脸颊上的肉却不由自主的抖动不止,就在要进入那石洞时他的身形骤然一转又停了下来,那张没有人色的脸重新面对了温良,此时的温良有些玩味的看着刑让的脸色,冷冷一哼,再一摆手,刑让的身形就飘进了那群同样不能动弹的人中间去了。 “你随我来。”温良转身时对着闫丁说道。 石室之中,温良十分慎重的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给闫丁,同时他双目直视着闫丁说道: “这个……就是我答应你的东西,你想要的都在里面了,我记录的很详细,以你的头脑而言,一看便会明白。” 闫丁接在手里,内心自然是激动的,他捏了捏,这个册子很薄,展开来翻阅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还有几页上面画着几个赤着身子的小人。 “放心吧,不会骗你的,还有这个……” 随着温良说话,他又递过来一张纸和一封书信。 “纸上面所记录的,就是逃出来的那些索家的子弟,都有谁,都藏在哪里,每个人资质、性格等等,都在上面,你答应过的……只取一人……还记得吗?” 温良紧紧盯着闫丁的脸。 “放心,他们对我不是什么威胁,我只取其中资质最佳的那个就是了。” 温良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嗯,这封信嘛,若是你能见到你十六叔,就把这信交给他,他也幸免遇难,而且我打听着他似乎是流落到狮子林那边去了,你不必刻意的找他,说不定他会找你,到时候将这封信交给他就是了,我把这里的前因后果一切的一切都写得明白……” 这个所谓的十六叔,正是夺舍温良的索元亥在索家之中的族弟,名为索元午的。 闫丁听了面容有些古怪的看着温良,问道: “你怎么说这些就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嗯,这封信你就不能自己交给他吗?在索家的时候他就看我不顺眼……”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他看你多么不顺眼,现在他就会多么看重你,相信我,到时候见了他将这信给他就是了。” “那你呢?” “我?” 温良苦笑了一下。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了,这里很可能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唉,没想到我的后手会如此的麻烦,不管我能不能达成心愿,我都极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不过你不一样,你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再过一段时间我估计你就出不去了。” “为什么?有那么难吗?实在没办法,大不了让那些人挖下去,一定能挖通到最下面一层呀!” “挖?若这样的笨办法能奏效,刑让岂能在这里困了三十多年之久?这里是天地牢笼,若能开挖,我早把九个天地牢笼都挖开了,干嘛还去与钱潮打上那一场?唉,不说了,我在这里要等一些人,但极有可能钱潮还有五灵宗也在盯着这里,你表面的身份是散修,出去他们或许不会在意,但仍需小心谨慎,要速速离开五灵宗的地界。他们现在最在意的是有什么人还会进来,而我也在等着看到底会是谁来这里,嗯,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吧……多说无益,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了,你只需记住答应过我的话,出去了要重振咱们索家!” “好吧……” …… 同样是繁星满天的夜空里,密林之中的深处,黑暗之中有人轻轻的低语。 “商师兄,有个人从寒水池里跑出来了,咱们要不要……” “是什么人,你们可看清楚了?” “年纪看起来不大,相貌与钱师弟给的画像不符,而且身量也比温良高了一些,可以肯定不是温良。” “往哪个方向去了?” “向着远离宗门的方向,似乎是瑞轩镇那边。” “嗯……那就不管他,钱师弟交代的是让咱们盯着有没有人进入那里,出来的不要理会,回头遣人与钱师弟知会一声,然后继续盯着就是了。” 第五卷:初鸣 二百九十九:远来都是客 还是这片夜空之下,在五灵宗之内,钱潮的那处庭院小楼之中。 这五个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此时远在寒水池发生的事情,他们此时依然谈兴很浓,索性便作个长谈,就听汤萍说道: “嗯,温良的事情也就先到这里吧,还有件事情也要跟大家说一说,现在澄观恩试临近,接下来一段时间,宗内还会来一些人。” “哦,还要来人?是不是还是那些世家子弟?”彦煊问道。 “不,这次来的就不是世家子弟了,而是天下六宗里面除了穆阳宗之外的其余四宗送来的人。” “他们来干嘛?也是来参加这个澄观恩试的吗?”陆平川问道。 “也是,也不是……” “前面来的那些世家子弟据说就已经让宗内弟子十分不满了,说这些人是来抢宗内弟子拜师机会的,如今又要来人,那寻常弟子拜师岂不是就更难了?”李简说道。 “不,这些人虽然到时候也会登台,但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拜师来的。” “既然登台比试,又不是为了拜师,这是什么道理?”钱潮问道。 “我开始也只知道有澄观恩试,这件事还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听说还是宗门的第一次呢,据说这样的事百年一次,这次是咱们赶上了……” “到底是什么事?”彦煊问道。 “天下六宗,实力强大的有穆阳宗和咱们五灵宗,其余四个宗门的地位就比较尴尬,他们比起修行界里的那些大小世家以及小的宗门而言无疑是实力雄厚的,但在穆阳宗和五灵宗面前则显得实力不足,寻常的大小世家,就比如我出身的静海汤家,是完全可以把自家都依附于五灵宗的,与咱们宗门休戚相共,但是那四个宗门则不然,本身还有不少的世家是依附于他们的,但在穆阳宗与五灵宗这样庞大的宗门面前他们必然又要有个态度,因此,这四个宗门就选择了一种不同于那些大小世家的方法,他们对于五灵宗或是穆阳宗不是依附,而是……臣服。” “臣服?” “不错,臣服。也可以看成是雌伏,总之是承认这两个大宗门的地位而不敢与之相争,而臣服的具体表现嘛,除了这两个大宗门有事相求时倾力相助之外,那就是每百年要派出弟子到自己所臣服的大宗门来……嗯……比试一番。” 见几个伙伴都是一脸的迷惑,汤萍便取出一张中洲的地图来指点着给几个同伴继续说道: “这四个宗门并不是对穆阳宗和五灵宗同时臣服的,甚至在之前从未对咱们五灵宗臣服过。五灵宗地处中洲之南,中洲最中间的那一大片地方基本都是穆阳宗的,中洲西面从南向北分别是孟彩楼和摩天崖,其中孟彩楼与咱们五灵宗有交界之处。而九亘原在中洲的最北面,他们的南面和东面都是穆阳宗的地界,只有西面与摩天崖有交界之处。而穆阳宗与咱们五灵宗的东面还夹着一个狮子林。说起来这四个宗门之中,孟彩楼与狮子林是与咱们五灵宗离得最近的,按理来说应该与咱们五灵宗算是关系最好才对,其实则不然,这四个小一些的大宗门几乎都与咱们五灵宗关系都不是很好,嗯,具体到原因嘛,那就与咱们五灵宗的创立有关了,毕竟咱们五灵宗是当初跨海之战时当时的五大宗门精锐在遭遇出卖之后才联手创立的,从那时起,五灵宗在他们的眼中就与叛逆无异,为此还多次联手入侵过五灵宗,只不过每一次都被击退而已。” “据说开始的时候那五个宗门在实力上相差还是不大,反而是咱们五灵宗在当时并不是很强大,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各个大宗门之间随着实力的消长,穆阳宗逐渐成为了那五个大宗门之中实力最雄厚的一个,当然,咱们五灵宗也越来越强。别看孟彩楼与狮子林与咱们五灵宗接壤,但正因为他们离我们近,所以也被穆阳宗渗透的最严重,一直对咱们抱有敌意,而摩天崖与九亘原就不用说了,离我们都远,而且他们又都与穆阳宗交界,也因此,在过去这四个宗门都是臣服于穆阳宗的,具体穆阳宗让他们做过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但是,每百年一次,这四个宗门要把各自宗内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长老的后辈子侄送到穆阳宗去,就如同人质一样,而且必须是身份不凡的,其他寻常的弟子不可以,待他们筑基之后或是遣回去或是就一直留在那里效力。” “当然,也不是说那四个宗门送到穆阳宗多少弟子就一定会留下多少,这就涉及到了一场比试,据说每个被送进穆阳宗的弟子都会有一次返回自己宗门的机会,那就是登台比试,接受穆阳宗同样修为的弟子挑战,三场之中能胜两场那就可以跟随着自己宗门的来人再返回去,而且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穆阳宗之内登过台的弟子是不能二次登台挑战的。据说这四个宗门中身份极为尊贵的弟子,嗯,就比如言霜师姐那样的,她若参加这样的比试,穆阳宗是一定会派遣手段最高明的弟子去挑战她,务求将她留在穆阳宗以牵制九亘原。当然了,后来九亘原与穆阳宗交恶,然后穆阳宗便挑拨摩天崖与九亘原之间的关系,然后联手摩天崖共同针对九亘原挑起战事,九亘原独力难支接连受损,后来无奈之下只能向咱们五灵宗求援,嗯,随之而来的就是言霜师姐万里迢迢的从中洲之北来到了中洲之南,成为了咱们五灵宗的弟子,其实若不是九亘原与穆阳宗交恶的话,说不定今年言霜师姐还是会被送入穆阳宗接受挑战,若是败了两场就要留在穆阳宗了。” “而今嘛,咱们五灵宗与九亘原结盟,之前在边界之处给穆阳宗施加压力,逼得穆阳宗在九亘原的方向上罢手,而摩天崖本就无意对付九亘原,这样一来算是保住了九亘原,在这过程之中,咱们的宗门与穆阳宗暗斗频频,处处打压穆阳宗,一下就让其余四宗都看到了五灵宗的强大,这才开始有所改变。当然也不全部都是心甘情愿的,比如九亘原,这次就完全不再理会穆阳宗,只臣服于五灵宗,这次他们将自己的重要弟子都要送到五灵宗来接受挑战,其余三个宗门嘛,则成了骑墙派,摩天崖的实力说起来算是最为弱小的,这一次不得不双方都要兼顾到,因此一方面派人去穆阳宗,同时也派了弟子来五灵宗,其余的狮子林与孟彩楼也是如此,但他们这样做与摩天崖不同,摩天崖是有心修复与五灵宗之间的关系,而狮子林与孟彩楼则是因为他们距离五灵宗过近,若不如此的话,担心日后会受到咱们宗门暗中的算计,因此便也派人来了。” 汤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之后,便端起案子上的茶盏润喉。 彦煊问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们到了咱们宗内,真的败了两场之后又留下来,也会在这里拜师吗?” “这个就不一定了,可能也与言霜师姐一样吧,依据自己的实情而定。” 钱潮问道: “九亘原与穆阳宗交恶,不在把弟子送过去,这个可以理解,但是摩天崖这样做,就不怕穆阳宗的人半路算计他们吗?” “那是肯定的呀,穆阳宗岂能容摩天崖这样做呢,说不定就在半路上拦截他们呢。” …… 依旧在这片没有月光的灿烂星空之下,与五灵宗不知道隔了多少漫长的山水之外的一片星光之下的小谷之中。 这里一看便被人当成了一处临时的歇脚之地,林木之中几堆篝火的光从枝叶间透了出来,接着火光还能看见林中人影幢幢,不过此时这个小谷之中的气氛却是异常的紧张,随着“唰啦”“唰啦”的几声响,有人的身影鱼贯的穿过林木上方的树冠飞起来,在空中悬住围成了一个圈,将下面灯火透出之处护在中心时,那些人个个脸面都朝着外面作警戒之态。 很显然,夤夜之间他们这一行人似乎被什么未知的危险包围住了! 有一个人,显然是这些人中的领头人物,他先是四下里看了看,轻声的对自己的同伴说了些什么之后朗声就对着无边的夜色说道: “诸位朋友请了!” 说着这个人便团团的行了一个四方礼,接着说道: “在下摩天崖宿求醴,受摩天崖宗主之托出来做事,不知在这里偶遇了哪些朋友,在下虽不才,但在修行界里还算有些朋友也算有些微薄名声,想来就算与在下不相识或许也会听说过在下,不知道这附近的朋友有没有愿意出来叙谈叙谈的,免得因为误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宿求醴,摩天崖结丹长老。 在之前言霜万里迢迢的从九亘原赶往五灵宗的一路上遇到了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刺杀和截杀,而最凶险的一次是由穆阳宗与摩天崖联手在五灵宗地界之内发动的截杀,穆阳宗领头的人物是一个名为归长风的结丹修士,而当时摩天崖的领头人物正是这位宿求醴。 那一次他们遇到的正是护送言霜的汤伯年等五灵修士,不过汤伯年提前就侦知了消息,早就派人往宗内送去了消息,而且特别给姑获仙子写了一封信,请她来帮忙,不为别的,就因为姑获仙子与穆阳宗的那位归长风有杀徒之仇,姑获仙子的某位弟子,也就是汤萍的某位师兄就是死在归长风手中,姑获仙子接到信后就急急的带领五灵宗的援军赶来了,到场之后声势夺人,一击之下就击杀了修行界里很有名气的归长风,为自己的弟子报了仇,同时更震慑了穆阳宗与摩天崖的一众修士,形势马上就逆转了过来。 而那位摩天崖的宿求醴,因为与汤伯年之间私交颇为不错,因此汤伯年便作主让其带着剩余的摩天崖修士离开了。 而如今这位宿求醴宿长老正是如同汤萍所言的那样,带着摩天崖之内有身份的弟子前往五灵宗,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身处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了,连日的奔波让人疲累,其实对于这些结丹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们带领的那些炼气弟子已经有人吃不消了,这才不得不选了这处隐秘的山谷密林中略作休憩,没想到刚刚停下不久他们就发现自己藏身的这处小谷竟然被不知身份的众多修士所包围了! 对方数量不在少数,而且个个都是结丹的修为,这里早已经远离了摩天崖,对方虽然不明身份但意图却很明显,就是针对他们而来,在此情形之下,这些摩天崖的修士们一个个便紧张起来。 一个有些阴寒的声音在夜色中传了过来: “在下穆阳宗鲁渡滁,宿兄,别来无恙!” 听到对方的话语后宿求醴就是一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自从与穆阳宗联手对付九亘原之后,本来进展还算顺利,拿下九亘原,瓜分九亘原的土地可说是指日可待,但没想到五灵宗会出手,一下子穆阳宗便乱了阵脚,五灵宗当时虽然没有明着与穆阳宗开战,但在边界之处却给穆阳宗造成了空前的压力,宗内几乎高手尽出,在边界处造成了随时都有大举入侵的态势,而且狮子林与孟彩楼也受到了五灵宗的严厉警告,让他们独善其身不得参与进来,否则后果自负,在此局面之下穆阳宗只能调集力量与五灵宗抗衡,也因此,摩天崖少了强力的帮手之后单独对付九亘原就无法支撑了,被九亘原同仇敌忾之下打得节节败退,后来穆阳宗权衡之下只能与五灵宗媾和,而且还将挑起这次事端的责任都推给了摩天崖。 摩天崖与五灵宗之间并无什么利害之争,但被他们深深得罪过的九亘原却与五灵宗这样强大的宗门成了盟友,前面汤萍说过,摩天崖在天下六宗之中实力排在最末,虽然强敌不再眼前,但强敌依旧是强敌,是摩天崖至少目前绝对无法战胜的强敌,因此摩天崖自然会想办法改变与五灵宗的关系,而宿求醴带着宗内出身尊贵的弟子赶往五灵宗就是为了表达摩天崖对五灵宗的臣服之意。 因为摩天崖与五灵宗并无交界之处,他们这一行人要到达五灵宗要么是从穆阳宗的地界穿过去进入五灵宗的地界,要么是从孟彩楼的地界穿过去,而他们这次的目的正是为了表示对五灵宗的臣服,想来穆阳宗必然不会容许他们这样做,因此思量之下宿求醴便带着这一行人冒险从穆阳宗的地界穿行而过,至于原因嘛,孟彩楼更愿意将他们这一群人或擒或杀来取悦穆阳宗,反倒是穆阳宗的地界范围极广,对他们这一行人而言更容易隐藏踪迹。 结果却是他们刚刚进入五灵宗的地界不久就被穆阳宗的人围住了,实则是穆阳宗早就盯上了他们。 就听鲁渡滁那有些阴寒的声音继续传来: “宿兄,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怎么能过门而不入呢,既是路过我穆阳宗,怎么不来喝杯茶水叙谈叙谈呢,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何事如此匆忙,连个招呼都不打,不太好吧,另外,我等也十分好奇,宿兄带着这些人这是要做什么去?” …… 彦煊听了汤萍的话后,便又问了一句: “既然穆阳宗会半路拦截他们,那……咱们宗门也一定会像上次保护言霜师姐一样去接应他们的吧,可是怎么汤长老还在宗内呢?” 彦煊的问话让汤萍一笑,她说道: “宗内那么多的长老呢,哪里能每次都让我六爷爷去呢,听我六爷爷说这次宗内的确是派了人手出去的,不过呢,咱们五灵宗并没有意愿与穆阳宗彻底撕破脸,那样的话两大宗门之间就真的势成水火了,除了一定要保证九亘原那一行人的安全之外,其余三个宗门来不来的都无所谓。而至于其他的三个宗门嘛,狮子林与孟彩楼是不用理会的,他们最是骑墙,就算是派人来五灵宗,穆阳宗那边也一定会提前打点好。也就只有摩天崖最尴尬也最凶险,前者因为九亘原之事穆阳宗已经被挫了锐气,若摩天崖再向五灵宗臣服,他们定然不愿,就算摩天崖同时派出两队人来,一队去穆阳宗,一队来五灵宗,他们也不会允许,这也算是摩天崖的悲哀吧,他们现在已经四面树敌。穆阳宗对九亘原的图谋失败了,但接下来穆阳宗说不定就会向着摩天崖发力,将那一片地方都吞并了,毕竟摩天崖的实力最弱,因此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摩天崖与五灵宗有任何的盟约关系。” …… 宿求醴毫不遮掩的朗声说道: “既然鲁道友率众追到了这里,想必一定知道宿某此次出来是做什么的,咱们也就不绕弯子了,宿某此次正是奉了摩天崖宗主之命,带着几个孩子前往五灵宗的。” 黑夜之中,借着天上的星光依稀可见一个人影缓缓的更远处的黑暗之中缓缓的飞近了,正是鲁渡滁,他一边飞过来一边继续阴恻恻的说道: “过往之中,每逢这百年的奉纳,你们摩天崖一直都是只去我们穆阳宗,不知道今次宿兄去五灵宗又是什么规矩呢?” “鲁道友何必又明知故问呢,唉,我们摩天崖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小宗门,夹缝中求生存而已,况且这次我们摩天崖的周侅师兄已经带着不少的孩子去穆阳宗接受挑选了,而五灵宗那边嘛,我们也不敢得罪,想必原因鲁道友自然知晓,因此我才受命带着下面的几个孩子去五灵宗,还望鲁道友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哈哈哈哈,没想到摩天崖做事如此公允,两大宗门之间还是不偏不倚,真是佩服……不过嘛……也不瞒你说,宿兄,我这次来正是为了阻止你们前往五灵宗的,嗯,这么说吧,要么宿兄带着人原路返回去,咱们就当根本就没再这里见过面,要么宿兄就带着人随我一起去穆阳宗,去与那位周侅道友会合一处,如何呀?” “若是……” “没有什么若是的!宿兄,他乡遇故交,咱们本来可以相逢一笑,可不要弄得十分难看,你说……对不对?”鲁渡滁咄咄逼人的说道。 星光之下,有许多的黑色人影接连出现,无边的杀意趁着夜凉无孔不入的渗透过来,连同下方密林中、篝火旁的那些摩天崖的炼气弟子都一个个紧张的面色发白起来。 …… 与此同时,在钱潮的住处,汤萍则继续说着: “据说这次九亘原派到咱们五灵宗来的是他们的一位重要人物,好像是姓白的,嗯,就是姓白的,九亘白氏,那一家人在九亘原中权位很重,据说是来与咱们宗门商议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来的,为此咱们宗门是提前派了人过去一路护送他们万里迢迢的来咱们宗门呢,听说走的时候还会一路再将他们护送回去呢。” “九亘白氏?” “嗯,白氏,言氏,冰氏还有姬氏,算是九亘原内的大家族,他们加在一起就有九亘原一半以上的实力呢。” …… 夜色之中,除了互相对峙的穆阳宗与摩天崖双方之外,还有人也在关注着他们情势的发展。 一个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在一处小山巅负手而立,望向正紧张对峙的小谷方向,那边的话语声在这里也被夜风送了过来,听得清清楚楚。 “孙兄,我们……”那白袍中年男子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位年长的修士,这位修士一身五灵宗的打扮。 这位姓孙的修士乃是五灵宗木秀峰的孙长老,修行界里有名的剑修,嗯,若是诸位看官还有印象的话,李简刚入木秀峰时阻止冷月仙子将其收为弟子的正是这位孙长老。而此次护送九亘原白氏一行人的五灵修士正是由这位孙长老带领,说来也是凑巧,他们自九亘原出发之后在穆阳宗的地界穿行而过,路上就隐隐的发现了摩天崖的人,他们没有生长而是悄悄的一路跟了下来,结果在这里还遇到了穆阳宗半路截住了摩天崖这一行人。 “呵呵,但凭白长老做主,我等出宗门的时候有过交待,这一路上要全力护得白长老一行周全,而且临出发时我们议事堂的姜长老还说了,返程之时若有什么变故,需要临机处置的话,全凭白长老安排,我们听命便是。” 白袍男子一怔,马上就是郑重一礼,然后说道: “那就多谢了,孙兄,我们与摩天崖之间的恩怨,全都因穆阳宗挑拨而起,他们想做的无非是驱虎吞狼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而已,如今仰赖贵宗之力,我们九亘原总算是得以保全,但九亘原终究是实力大损,而且摩天崖也元气大伤,现在看穆阳宗似乎又把目光投向了摩天崖,而摩天崖也有所察觉,这才派人也去贵宗,摩天崖若再衰弱下去……对我们,对贵宗,终究不是好事,虽然我们刚刚与他们交恶,但救下他们总比让穆阳宗得逞要来的更好些,不知孙兄意下如何?” 那位孙长老点头赞道: “白长老果然心胸宽敞、眼光长远,也好,既然白长老这样说了,那咱们就将那些穆阳宗的家伙打发掉就是了!” “多谢!” …… 就在宿求醴不知道是该动手还是该如何之时,漫天的星光之下,银亮的剑光骤然间从远处闪耀起来,如同坠地的流星一般,四下里惊呼声乱起,连他对面的鲁渡滁也惊讶的回首张望,一时间衣袂破风的声音纷纷的由远而近,道道黑影正疾疾的飞了过来,正慌乱间对面一个苍劲的声音的响起: “他乡遇故交,夤夜贵客到,醴酪会琼浆,举杯共一笑!没想到在我五灵地界上能同时见到穆阳宗与摩天崖的朋友,远来都是客,如此我等一定要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第五卷:初鸣 三百:纨绔聚首 五个人的夜谈在午夜前就结束了,毕竟是在宗内,五个年轻男女在一起过夜有些不成体统,因此在汤萍的提议之下众人便纷纷的离开了钱潮的住处,当然,陆平川懒得这么晚还回去,就在钱潮的住处睡下了。 临走之前,彦煊忽然想起一事来,连忙唤了一声钱潮后就十分慎重的从身上取出来两个小玉瓶,十分小心的交到了钱潮的手中,说道: “钱兄弟,这次咱们对付温良,这是陆大哥事后从那些散修的储物袋里找到拿给我的,我开始也不知道是何物,在栖霞山请教了几位师兄师姐之后才知道,原来都是珍稀的灵草种子,这个瓶子里的是一颗绛仙草的种子,而这个瓶子里的则是两颗七子白芷的种子,都十分稀有难得,种在我师父洞府的药圃里当然可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不如……” 钱潮伸手将那两个小瓶子接过来说道: “交给我吧,不过既然种子这么少,倒不如开始不取灵草,而是继续让它开花结子,等种子数量多了咱们再取灵草,如何?” “这样最好。” 卷藤花,绛仙草,幽地莲,七子白芷还有蕊莲草,这是炼制筑基丹的五味主要灵草,其中卷藤花在五个人炼气三层第一次外出的时候就得到了,而蕊莲草则是五个人在琵琶岭冒险的时候从一种名为“幽地虎”的大蝎子群居之处也找到了,如今又找到了绛仙草和七子白芷的种子,借助钱潮那个可以让灵草加速生长的阵法,过不了多久彦煊就能收集到不少的这两种珍贵灵草,如此一来,炼制筑基丹就只缺一味幽地莲了。 “彦姐,不是还有别的灵草种子吗?都给他呀!”汤萍忽然在一旁说道。 不知为何,彦煊将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甚至是有些扭捏,汤萍一看便有些气,伸过手就从彦煊那里要过了一个小木匣,然后一扯钱潮的手腕“啪”得一声就把那木匣拍在了钱潮的手中,这一拍,木匣中便“哗哗”作响。 “钱小子,这里面都是炼制驻颜丹和养容丹的灵草种子,赶紧把它们都种出来,彦姐要炼丹用,我可不想日后变成一个黄脸老太婆!” …… 接下来的日子,五个人一直呆在宗内,有时候也凑在一起修行。 就在五个人准备再一次外出之前,汤萍忽然来找钱潮。 “喂,钱小子,明天宗内就会有人到来呢,到时候一起到天水湖边去看看呀?” 钱潮的心神依然停留在案头的书页,便随口问了一句: “来什么人?” “当然是狮子林,孟彩楼他们四个宗门的人了。” “哦,这么快就到了吗?”钱潮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晚上汤萍说的那些。 “没有全到,明天到的只有狮子林和孟彩楼的人,他们离得近,所以到的早,而九亘原和摩天崖离得远,他们的人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到呢。” “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别的宗门的炼气弟子罢了。”钱潮说着目光又看向了案头的书页。 汤萍气得伸手就把钱潮的书盖住了,说道: “你就不想想,到时候挑战他们的也是宗内炼气弟子,谁知道议事堂里的那些老家伙们想让谁留在咱们宗门中呢,你我五个人还是什么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到时候说不定就让你登台去比试呢,万一你输了,众目睽睽之下,丢不丢人?” 钱潮抬眼微微一笑,说道: “身份归身份,咱们五个人毕竟是炼气中阶的修为,不可能轮到咱们的,宗内那么多手段高明的师兄师姐呢,议事堂的长老怎么可能会挑咱们登台,除非是不愿留他们。” “谁说不可能的……喂,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有热闹看为什么不去。”钱潮无奈的说道。 …… 第二日,上午,天水湖畔。 钱潮到的时候湖边那里已经算得上是人山人海,就如之前言霜进入五灵宗时一样热闹,不少的五灵弟子并不知道这些狮子林与孟彩楼的弟子来五灵宗究竟是为何,只以为是那些人也来抢本就难得的拜师机会,一边挤在湖边一边还纷纷的抱怨不止。 “嘿,钱兄弟来了,钱兄弟!这边,这边来!” 正在钱潮举目寻找自己的几个伙伴之时,一个粗大的嗓门便喊了起来,正是陆平川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望过去,正看见早就凑在一起的陆平川,李简,汤萍和彦煊四个人,巧的是他们四人的所在居然还是上一次看言霜进五灵宗的那个位置。 钱潮走过去之后便说道: “怎么感觉宗门对狮子林和孟彩楼的来人不是很重视呢,看着场面比上一次言霜师姐进五灵宗的时候查了不少呢。” 的确如钱潮所言,现在在这天水湖边的小码头附近围观的五灵弟子人数不少,但是站在码头那里迎接那些人的宗内长老却是不多,比起上一次众多的宗内结丹长老一个个肃容华服的在码头附近列队等待,这次在那码头上虽然也有宗内的长老等待,但是一来在人数上差了许多,只有十几位而已,而且那些人还凑在一起一边等一边随意的说着闲话。 “他们怎么能跟言霜师姐比呢,”汤萍说道“言霜师姐当时是代表九亘原与五灵宗缔结盟约来的,那次是咱们五灵宗第一次与其他的大宗门结盟,宗门自然重视,现在嘛,那两个宗门是来表达臣服之意的,宗门派些长老过来礼节性的迎接一下也就可以了,不过等过些日子九亘原的人到来的时候,估计迎接他们的规格会更隆重一些,毕竟是盟友的关系。” 彦煊说道: “真不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又都有些什么手段。” 陆平川嘿嘿笑着说道: “嗯,我倒是挺想与那些别的宗门的小子们打上一场,看看他们的手段究竟如何?” 汤萍说道: “都是炼气弟子,修为在那里摆着,就算他们手段高明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呢?只不过是外宗的弟子,可能有些我们没见识过的手段,无非就是个新鲜,单说他们有多厉害倒未见得。” 钱潮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温良就是在言霜进入五灵宗的那一天,而且也是在这天水湖的边上,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而这中间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举目四顾,可是看了几圈之后放眼所及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想到燕惊已死而温良将自己困在寒水池中,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再见到那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背影,不过钱潮觉得下次再见温良之时恐怕就是能将其擒住然后交给宗门议罪的时候了。 “来了来了。” 随着不少围观的五灵弟子纷纷鼓噪,果然在天水湖蜿蜒流出的河道之内有两条船逆流而上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两条船都不大,而且船上既无鼓乐之声也无热闹的彩旗飘摇,汤萍眯着眼睛细看了片刻后右手一直最前面的那条船说道: “呶,前面那条船是狮子林的,看它船头挂着的那面旗子,上面绘的是个狮子头,那就是他们的标记,后面那条船上一定是孟彩楼的人了。” 的确如汤萍所言,行在前面的那条船的船头桅杆之上一面大旗招展,上面纹绣的是一只狰狞咆哮的雄狮,而后面当属孟彩楼的船头上所悬挂的却是一面花旗,旗面上居然是繁花朵朵,想来这就该是孟彩楼的标记了。两艘船因为驶入了五灵宗,因此这两个宗门都有人已经站在船上,见到了码头上等待的五灵宗长老们,远远的就开始拱手行礼。 狮子林的船先靠了岸,最先走下来的应该是狮子林中有身份的人物,下船之后就与码头上等候的那些五灵宗长老们一个个行礼寒暄起来,随即便从船上走下来不少青年的弟子,大约有十几人的样子,下船之后就在狮子林长老的带领之下对着五灵宗的长老行礼,其中最引人注目也是最让钱潮五个人注意的有三个人,第一个是个女子,身材颀长苗条,下船的时候还披着一件绛紫色的金丝绣边大氅,连兜帽都没脱下,遮蔽住了她的脸庞,在行礼之前才将兜帽脱下散在脑后,居然是一个秀发如瀑,肌肤胜雪的美女,引得围观的五灵宗弟子一片赞叹之声,而此女神情一直恬静淡然,行礼之后便敛然而立,全然不顾周围五灵弟子的聒噪;第二个是个身材挺拔的年青人,一身华贵的青衫,手里还拿着一把精致折扇,此人虽然人样子不错,生得有几分的俊秀,但是行走之间总有一股浮浪轻佻之意,看了让人不喜,尤其此人下船之时见到小码头上的情形,明显有些不悦,不知何故;第三个则是个身材明显矮小的少年,嗯,从身量上看此人比钱潮还要矮上半头,相貌也普通,而之所以引起钱潮几人的注意则是此人的双目,倒不是说此人的眼神有多么犀利,而是此人自一出船舱之后两只眼睛便贼光闪闪的四下里打量起来,而且下船行礼之后一颗脑袋更是不停的转来转去不停的看。 紧接着狮子林的船驶离码头,孟彩楼船上的人在船靠码头后也依次的下船。 依旧是长老模样的人先下船行礼寒暄,同时船上的人便陆续的踏上了这个小码头。 孟彩楼的弟子大约也是十几人,嗯,说来也巧,这十几人中也有三人引得钱潮五人多看了几眼。 第一个是个面色略显黝黑的男子,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身材健硕,让人注意的是此人自从船舱中走出后就有一股不屑的神情,尤其是他站在船上扫视岸上那黑压压的一片五灵弟子时,那股不屑的神态就更加的凸显了出来;第二个是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身材修长,步态洒逸,白皙的面皮上眉眼五官如同被精心的雕琢过一般显得别样的精致,乌油油的头发用一根玉簪别住,若不细看人们只当他是个男装的女子,而且还是个美女,实则却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此人出现之后就一直很是从容,显得不急不迫,为此汤萍在紧盯对方的同时还忍不住说了一句“好漂亮的男子”,而陆平川则说了一句“怎么是个小白脸”;第三个也是个女子,此女身形窈窕,走出船舱时身披一件滚绣团花朵朵的红色大氅,她倒是没有戴兜帽,乌云一般的秀发绾成了发髻,别着华美的簪钗,行走之时仪态端庄更是环佩叮当,此女也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不过与狮子林那位披着绛紫色大氅的女子有所不同,狮子林的那位细眉细目,小家碧玉一般恬淡宁静,而这位孟彩楼的美女黛眉凤目、桃腮朱唇,则更显的雍容华贵,这不只是说二女在服饰上的不同,在相貌与气质上更是如此。 到此时已经有不少知道内情的五灵弟子开始议论起来,纷纷说那些男子留不留的无所谓,但那两个美人是一定要留在五灵宗才好。 嗯,这里多说一句,这六个人之所以能引起钱潮五个人的注意,关键一点在于这些人别看一个个的衣着华贵或气质不凡,但都是来五灵宗接受挑战的,若是被五灵宗相中了,当然相中的不是他们本人,而是他们各自背后的长辈,那么五灵宗是一定会想办法将他们留下来的,相当于是变相的成了人质一般。两个宗门一共有近三十个弟子走下船,这些人不论平时在他们各自的宗门中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但如今到了这里自然免不了现在气势上就矮了一截,甚至他们在走出船舱见到五灵宗这恢弘大气的场景以及湖边那人山人海一样的场面时,有人面色凝重,有人愁眉苦脸,甚至有人面呈惧色,而唯独被钱潮五个人所注意的那六个人,他们不论各自神情如何,至少是对眼前这一切安之若素,就算那个身材矮小的少年人一直在四下里不安分的大量,但看上去也只是好奇而已,却并无半分的惧意。 至少能说明这六个若非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就一定是有城府之人,或者兼而有之。 这个不太隆重但却十分热闹的迎接仪式就快结束了,宗内那些负责接待的长老们接下来就该引着这些人离开码头这里去见宗内其他长老,而就在这个过程中,钱潮注意到了一个不寻常之处,宗内竟然有几个年轻的炼气弟子不但凑了过去,而且还十分熟稔与狮子林还有孟彩楼的几个弟子谈笑攀谈在一起,看他们的样子几乎完全不将那些在场的结丹前辈放在眼中。 而与这些五灵弟子们攀谈的,居然就是之前被钱潮五个人所关注过的那六个人! 不同的大宗门之间的弟子见面就如同多面不见的老友一般,有说有笑,就连那个绛紫色大氅的恬静女子脸上也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就显得有些非同寻常了。 钱潮好奇的问道: “那些人是谁?我是说那些宗内弟子。” 问的当然是汤萍,她也看到了那里发生的事情,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在林涧面前我的身份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宗内纨绔的话吗?” “嗯,记得。” “林涧在那些人的面前,估计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只能低眉顺目的,那些人才是咱们五灵宗真正的纨绔,而能与他们相谈甚欢,想来那几个人一定是狮子林和孟彩楼中的真正纨绔吧!” “哦?”汤萍这么一说钱潮更加好奇了,毕竟他对这些宗内所谓纨绔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于是便追问道“那几个人都是谁?” “宗飨,桓产,凤游,章益,景桀,”汤萍看着那边说出了几个名字来,然后示意几个伙伴看最中间那个身形最为高瘦的年轻男子“个头最高的那个,是宗飨,他的祖父和父亲两个都在玉壶山上,他的母亲也临近突破元婴,据说正在闭长关,人们都说等宗飨的母亲破关而出时,咱们五灵宗差不多就会再多一名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依着这样的出身背景,宗飨按理说应该修为进益神速才对,他的资质据说也不错,但实际上宗飨却是个有些浮浪闲散的人,平日里游手好闲,就是不肯在修行上用功,终日与身边那几个人胡混,当然那几个人也一个个都身世不凡,虽然与宗飨相比要弱了一些,但在宗内他们的背景哪一个都不输林涧,都是寻常弟子不敢招惹的纨绔,当然了,那些人与白麟那样的截然不同,他们才懒得与寻常弟子交往,他们只与身份相似的人往来,这也是很少能听到他们做了些什么事情流传出来的原因。” “就是一群少爷羔子嘛!”陆平川不在乎的说道。 “没有那么简单的……”汤萍说道。 而钱潮则盯着那几个宗内顶级的纨绔若有所思起来。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一:客自远方来 接下来钱潮五个人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外出了一次。 寻找灵草,猎杀妖兽,循着钱潮发现的踪迹开启遗迹,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汤萍寻找那枚青鸾之卵,不过寻了几个地方却都是一无所获,最后在前去瑞轩镇之前,他们五个人还悄悄的来到了寒水池附近与潜藏在这里的商介见了一面。 宗内有事或者说若是宗内的长老有什么命令的话,钱潮五个人现在凭着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自然可以调动宗内的精锐炼气弟子,经过温良一事之后,如今大部分的炼气精锐弟子对这五个师弟师妹的态度有了一个颠覆性的改观,这五个人再有号令,这些人自然能够遵从。但在钱潮看来,能够遵从自己的号令是一回事,可不可靠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一些机密事情他就不放心的交给那些人去做,因此这才找上了商介。 钱潮与几个伙伴商量过,五个人从目前到筑基必然还有一段不太短的时间,若五人不是什么炼气弟子之首那自然不用考虑这么多,但既然被架到了这个位置上,那要做事顺利的话,必然要有信得过的人为自己做事方可,钱潮有人选,就比如商介这样的就是他相中的人选,关键在于,商介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为钱潮做事呢? 这个也简单。 从褚垣带着一身伤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许多日子了,陆平川有一日说过,他的那位席勘师兄已经被宗门再次外派出去了,这一次恐怕又会在宗外派驻许多年,而汤萍也带回了消息,是汤伯年的弟子徐晟告诉她的,褚垣已经成功筑基,而且正是因为用了钱潮等人送的那盏“海韵玉脂灯”的缘故,接着筑基之后的褚垣便与席勘一起被外派了,悄无声息,以前褚垣在宗内的故旧都不知道褚垣的任何消息。 既然能帮着褚垣筑基,那么为什么不能帮着商介筑基呢? 这就是商介死心塌地为钱潮五个人做事的原因。 在钱潮看来,凭着他们五个人之间的那种玄妙的联系,他自己筑基必然不在话下,甚至可能连“海韵玉脂灯”都用不到,而这“海韵玉脂灯”对寻常弟子而言又极其的珍贵,因此他才秘密的找来了商介,一番交谈之后,商介便答应为钱潮做事,而钱潮也当着商介的面立誓,在商介筑基之前必然会为其找到一盏“海韵玉脂灯”。 这些事情都是钱潮一个人做的,当然后来也与四个同伴都说明了,而且幸运的是就在这次外出五个人开启的一处十分隐秘的遗迹之中,他们就十分惊喜的找到了一盏,依着汤萍的意思,这盏灯不急着现在就给商介,免得他认为钱潮能轻易的拿出这种宝物而又多了别的什么想法,对此钱潮也赞同。 钱潮还有别的想法,在宗内有几个人若不能筑基在他看来是十分可惜的,那样的人若能筑基日后别说对他们五个人有帮助,就算对宗门也该是有大用的,嗯,除了商介之外,比如那个布彦犳,做生意是个好手,但一点也不耽误他打听收集修行界里的各种消息,还有那个蔡蹇,也是个察言观色收集各种隐秘内情的高手,这些人只是没有师承,若日后他们能筑基,对宗门而言都有用处。 其实钱潮想的更远,将来筑基之后若能与这些人一起被派驻在一处的话,做起事情来自然会更加的顺心顺手。 这个想法钱潮私底下与汤萍说过,汤萍当时还笑他是不是想成为第二个“温师兄”,要知道温良当时能笼络到许多人为其卖命是凭着他炼制的玉丹能增长修士的修为,而钱潮则要凭借着“海韵玉脂灯”来扩充自己的党羽。听完汤萍的话后,钱潮沉默了一阵,这才明白这件事只能做而不能声张,而且但凡得了他们这个好处的人互相之间是不能知道对方的,免得真的形成了一股势力而引起宗门不必要的关注。 从商介那里,五个人便去了瑞轩镇,钱潮自然还要在庄先生那里呆上一天,接下来在柳丰那里想见一见左佑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那位左兄弟急匆匆的就走了。”柳丰说道。 钱潮这才想起商介曾派人告诉过自己有人从寒水池离开的消息,钱潮估计离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闫丁,而左佑又有自己给他的闫丁画像,想来左佑一定是追着闫丁而去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得手。 最后五个人便重返了宗内。 …… 返回宗门后不久,汤萍就又给钱潮送来了一个消息,摩天崖与九亘原的人要到了。 “听说半路之上,摩天崖的一行人果然是被穆阳宗派去的人给截住了,而且还是在咱们五灵宗的地界设伏,穆阳宗带头的是一个姓鲁的家伙,那家伙让摩天崖的人要么返回去,要么就跟着他们一起去穆阳宗。”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他们彼此动手了吗?” “没有,咱们五灵宗一路护送着九亘原的队伍当时就在附近,听说原本咱们宗门对摩天崖与穆阳宗的事情并不愿意插手,反而是九亘原一位白长老请求咱们帮忙救下那些摩天崖的人,嗯,当时已经是在咱们五灵宗的地界之内了,又有九亘原的请求,所以宗内的那些结丹长老们才现身出来的。” “动手……还是……” “也没有动手,穆阳宗虽然派来的人不少,但咱们的人还有九亘原的人加起来就更多了,有好几个在修行界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一现身就将那些穆阳宗修士都惊散了,后来九亘原与摩天崖的人就在一起向着咱们宗门来了。” “原来如此。” “他们明天就到呢。” 钱潮听了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马上就问汤萍: “摩天崖来的都是什么人,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或许是前面传回来的信里没说,也可能是我六爷爷没告诉我,怎么了?”汤萍奇怪的问道。 “还记得言霜师姐第一次遇袭时出现了一位摩天崖的洛公子吗?” “啊,我想起来了!诶,他的身份好像在摩天崖不低呢,嗯,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他就一起来了,好像之前这位洛公子与言霜师姐还有婚约呢,难怪那次会不远万里来救言霜师姐。” “唉,若是那位洛公子也来了,就热闹了,至少马琥会提心吊胆起来。” “哈!” …… 第二日,上午,天水湖畔。 依旧是狮子林与孟彩楼的船当日靠岸的那个小码头,嗯,说起来此次前来迎接的五灵宗长老也没有比上次多出多少来,在迎接的规格排场上似乎差不多。 但是,这次来迎接的这些长老都是在五灵宗内身份极其重要的人物,差不多算是宗内议事堂的长老们全都到齐了,而且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位姜长老,就连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也在队伍中。 见过一次热闹的五灵宗弟子这次来看热闹的人少了一些,上次狮子林与孟彩楼的人到了之后消息就传开了,众多弟子也大多知道了这些人不是来与他们抢拜师机会的,因此在意此事的人就明显少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在那个小码头附近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在等。 而钱潮五个人依旧在那处小亭子之内看着,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人,是马琥,他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后来无意间发现了钱潮等人便凑了过来。 看着马琥那脸上流露出来的不安神色,汤萍打趣道: “马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宗内的事情了……” “哼,明知故问!” 彦煊轻轻一扯汤萍的衣袖,说道: “看,言霜师姐也来了。” 果然,绝世容颜,一头雪白秀发披在脑后的言霜出现在了小码头上,而且这次言霜又穿上了北地九亘原的盛装,一身雪白的衣裙纤尘不染,十分的惹眼。 不过言霜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在她的师父身后,木秀峰的主事长老吕溯阳吕前辈到了之后就与等在那里的众多议事堂长老们一一的行礼寒暄起来。 而言霜对着那些长老们行礼之后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人静静的看着天水湖的水面,那雪白的背影混杂在人群中就如同纷繁嘈杂中的一丝寂寥,让人莫名的有些心疼起来。 彦煊有感而发的轻轻说道: “唉,离家这么远,言霜师姐一定是想家了。” 几人听了都点点头。 马琥在一旁却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女嫁千里万里外,胜过深闺寂寞死!” 彦煊听了摇头,钱潮和李简则忍不住笑了出来。 汤萍则给了马琥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 “你就是想吃天鹅肉,她还没嫁呢!” “来了!” 湖面上终于出现了一艘不小的船。 船驶近了,便能看见船头站立着的人物。 “是我们木秀峰的孙长老,原来是他去的。”李简轻轻的说了一句。 船行靠岸,那位木秀峰的孙长老先行登岸,然后在船上就见一白一紫两个人影似乎是互相谦逊推让了一阵,然后离船登岸的就是那个白色的身影。 此人正是九亘白氏的重要人物,九亘原中一言九鼎的白嵉白长老。 在那位孙长老的引荐下,这位白嵉长老先是与五灵宗议事堂的诸位长老一一见礼,礼节郑重周到,最后又在姜长老的引荐下与木秀峰的吕溯阳吕前辈互相行礼,在吕前辈面前,这位白长老行礼异常的整肃,看得出有颇多的感激之意。 而言霜则早已跪伏拜倒额头触地以迎这位白长老。 在言霜的面前,这位白长老更是有颇多的感慨,叹了口气,这才缓缓伸手将言霜搀起。 远远看去,言霜的面容上隐有泪光闪烁。 接下来登岸的就是九亘原的弟子,并不多,七八位的样子,唯一一个引起钱潮等人注意的是一位与言霜一样一身雪白衣裙的少女,同样的国色天香之容,不同的是这位少女是满头如瀑的黑发,再向众多五灵宗长老行过礼之后,那个少女居然一个跳脚就钻进了言霜的怀中。 “那是言霜师姐的妹妹吗?”彦煊问道。 “不是,听说是那位白长老的女儿。”汤萍答道。 “九亘原看来是要与咱们五灵宗紧紧的绑在一起了。”钱潮说道。 “嘿嘿,挺好挺好……”马琥则望着码头上那一对已经手挽手说话的白色倩影说道。 汤萍斜了马琥一眼,看着那家伙满脸的贪婪笑意便没好气的问道: “你想干嘛?” “有句话叫齐人之福……” “住口!你想都别想!”汤萍斥道。 接下来登岸的就是摩天崖的人了。 宿求醴长老是第一个下船的,原本站在船头上看着码头上一众五灵宗重要人物,尤其是看到了人群中那一身白裙的言霜,不由得感慨万千,想着之前他还带着摩天崖的修士与穆阳宗联手要将她击杀在半路,结果却失败了,之后便在五灵宗的出手干预之下穆阳宗罢手而摩天崖独力难支,这才造成了如今摩天崖的困局,虽说干戈已息,但摩天崖的将来确实一片黯淡,更是让他忧心不已。 踏上码头之后便有人迎了上来,不过这次倒不是那位孙长老前来为他引荐众人,而是与他有交情的汤伯年早已满面笑容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二人略作寒暄之后就由汤伯年为其引荐议事堂的各位长老。 比起九亘原而言,议事堂的其他长老们对摩天崖的宿长老一行人表现则略显的平淡了一些。 然后便是从船上走下来的摩天崖众弟子,其间马琥一直紧紧的盯着,直到最后一个人下船为止,他才松了一口气,总算那个姓洛的小子没出现在码头上,钱潮则看着马琥一直笑而不语。 码头之上,宿求醴对汤伯年说道: “汤老弟,我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时日无多,此次来贵宗,我将我唯一的孙子也带来了,来,过来……” 这位宿长老之前曾经说过,他突破元婴无望,寿限所余不多,此次他来其实也有招汤伯年托孤之意,随着他的招呼,一个少年人便赶忙走上前来依着宿求醴的言语对汤伯年大礼参拜。 “若我……”宿求醴脸色黯了几分“万般都可抛却,唯独这个孩子我放心不下,原本摩天崖之内还有几个知己,可惜都殁在与九亘原的争斗中了,如今思来想去,这满天下只有汤老弟可以托付,还请汤老弟万勿推脱才是。” 汤伯年肃容说道: “放心吧,宿兄,你既有言,那这孩子就全在我身上了,嗯,先在我那里住下,待我看一阵子,或是为其择良师或是我亲自收他,总之将来修行界定有这孩子的一席之地!” 闻听此言,宿求醴似乎心中一块重石落地,连忙感激的向汤伯年行礼。 “宿兄不必这样,你我生死之交正该如此,诶,你等下,那丫头不知跑哪里去了……” 说着汤伯年就扭头看了看,果然在对面的小亭子里看见了汤萍,然后就连连招手,示意汤萍过去。 钱潮看着汤萍乖乖的走到了汤伯年的身边,然后在汤伯年的引荐之下对着那位一身紫袍的老者恭谨的大礼参拜,看过了这些,钱潮的目光便又飘向了一边,那里,在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地方也有人在静静的看着码头上发生的事情,那些人正是前些日子到达五灵宗的狮子林与孟彩楼的众人,并非全部,另钱潮感到奇怪的是,那里只有六人,正是当时引起他们注意的那六个人,此时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看着。 过段时间,宗内怕是又会起什么波澜吧! 不知何故钱潮忽然有了这个念头。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二:夜宴(上) 夜晚。 白日的喧嚣渐渐的冷了下来,五灵宗内一切趋于宁静。 不过在宗内某处的一个灯光明亮,陈设奢华的厅堂之内却显得热闹无比。 这个厅并不是很大,正中摆着一张大号的桌案,桌案上杯盘罗列,各种精美的食蔬菜馔算得上是应有尽有,香气扑鼻,水晶瓶和琉璃盏中尽是琼浆玉液,酒香四溢。 围着这张桌案坐着十几个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频频的举杯邀饮。 一轮饮罢,众人纷纷放下酒盏,坐在最中间主位上的是一个高瘦的年青人,正是之前汤萍着重向钱潮几人介绍过的宗飨,说起来此人的身量比李简高、只比陆平川略矮一些,但却没有李简挺拔更没有陆平川的壮实,骨架大但却无肉,显得消瘦异常,因此一身华贵的袍子穿在身上也是空荡荡的,至于相貌嘛,此人的两颊若是再丰盈一些也该是个堂堂的相貌,无奈此人消瘦,显得两颊无肉而颧骨隆起,平白间就给他多了几分的刻薄之气。 放下酒盏之后,宗飨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席间一位紫裙女子瞟了几眼,然后说道: “今日摩天崖与九亘原的人到来,原以为还能来几个熟识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可惜呀,来的都是些生面孔,嗯,就连摩天崖的小洛都没来,真是可惜了,那就只能咱们一起饮酒作乐了。” 一位青衫年青人说道: “小洛嘛,我听说他被摩天崖送去了穆阳宗,嗯,穆阳宗近来对摩天崖盯得紧,今日大家也看到了,摩天崖来的人嘛,呵呵,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小人物。恐怕依着小洛自己的心思,他是一定会来五灵宗的,可惜呀,这种事他自己做不得主,嗯,今日在湖边也看见了那位令小洛神魂颠倒的女子,啧啧,满头的雪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呢,而且……竟然还是个绝色,更是难得。其实今日来的人中倒也不是无人能与咱们一起饮酒,只不过是不熟识罢了,嗯,今日九亘原下船的那个女子,我看着就很不错,可惜无缘结识,真可惜……” 说话的这个人名为金璋,狮子林中身份尊崇的一位贵公子,也是当日下船之时就被钱潮等人所关注的人,当时手里还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此时他说道九亘原来的那个白衣少女时一脸的神往之色。 旁边另一位年青人开口也说道: “就算知道姓名你也无法将她请到这里与咱们共饮,那个女子姓白,名为白凊,九亘白氏之女,今天九亘原第一个下船的那位长老名为白嵉,是九亘原的重要人物,白嵉正是这白凊之父,呵呵,金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此时说话的正是下船时被汤萍赞了声“美男子”同时也被陆平川说成是“小白脸”的那个人,当然,也是钱潮几个人所关注的人物,此人名为花骢,孟彩楼里有名的美男子兼背景深厚的纨绔。 接下来开口的是一位面色略显黝黑的壮硕年青男子: “在下没见过宗兄说的那个小洛公子,不过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护住的人物,想来也不过尔尔……” “不然……”说话的是个一身紫棠色衣裙女子,正是被宗飨一直偷看的那位,她侧脸向宗飨那里看了过去正与宗飨四目相对,不禁脸上微微一热“宗兄,我听闻那位言霜姑娘进入你们五灵宗之后曾经两次遇袭,在第一次那位小洛公子还不远万里的来救她,若真如此,那这小洛公子倒也是个痴情之人。” 那位面色黝黑的年青男子名为贺驷奴,乃是孟彩楼内真正的纨绔,脾性还有些暴躁。 而那位紫裙女子则名为娄青药,狮子林内炼气弟子中有名的美女且背景深厚。 宗飨听了有些疑惑,他似乎并未听说过这件事情,连忙看向酒席间的另一人问道: “桓兄弟,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小洛若是来了五灵宗岂能不与我见面呢?” 答话的人名为桓产,乃是五灵宗的弟子,他说道; “嗯,确有此事,当时我也参与了保护言霜姑娘的事,就在那里,也见到了那位小洛公子,他还受了些伤呢,只不过我与那位洛公子并不熟识,因此才未作攀谈,宗兄你不知道此事是因为你当时不在宗内,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是随着长辈外出云游会友了,难道你忘了。” “啊,想起来了,原来如此,错过了,错过了……”宗飨连连说道,又侧头看向娄青药说道“嗯,若这么说来,小洛倒的确是个情种……” 而娄青药则被他盯的两颊微热,忙轻轻低下头去。 贺驷奴似乎因为自己说话被娄青药打断而有些不满,便继续说道: “嗯,宗兄,看今日你们五灵宗迎接九亘原和摩天崖的排场,再想想那天我们到来时受到的冷遇,同样都是不大的小宗门,你们五灵宗为何厚此而薄彼呢?” 宗飨有些意外的说道: “哦,有吗?在我看来今日迎接九亘原与当日迎接贺兄弟基本上相差无几呀?” “嘿嘿,看上去是差不多,可当日我们到时,在码头上迎接的那些长老们我也打听了,虽说在你们宗内也都是有身份的,但都是些身份平常之辈,而今日九亘原与摩天崖那些人到来时,在码头上迎接的可都是你们五灵宗议事堂的长老,都是重要人物,而且那位姜长老也在其中,这不是厚此薄彼还能是什么?” 贺驷奴刚说完,旁边一位红裙美女便皱着眉头嗔怪道: “好了,贺兄弟,你是酒饮多了吗,连这些事情都要计较?” 这位红裙的女子也是当日下船之时被钱潮等人所关注过的,就是那个身披滚绣团花红色大氅显得雍容端庄的女子,此女名为戚若媂,与这贺驷奴一样都来自孟彩楼,不过隐隐的这位戚若媂的身世背景比之贺驷奴还要更加的深厚一些。 果然被戚若媂半是嗔怪半是责怪的说了一句后,那贺驷奴便闭了嘴。 不过这时却有一人呵呵的笑了起来,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年人,他笑着看向贺驷奴说道: “贺兄怕是忘记了咱们此来的目的吧,别忘了咱们几人不论将来是去是留,都是被我们各自的宗门用来向五灵宗表达臣服之意的,既然来示弱,那干嘛还在乎人家迎接的够不够场面呢?” 说话的这个少年人名为姜琢璞,出身狮子林,正是那个从狮子林的船上下来时就被钱潮五个人所关注的那个身材矮小又双眼贼光闪闪的人物,而他的话说完,场面就略显尴尬起来,要知道这里可不止宗飨与桓产两个五灵弟子,其余作陪的还有章益,景桀和凤游,都是宗内顶级的纨绔,也都是被宗飨拉过来一起饮酒的,这几人似乎是与狮子林与孟彩楼的纨绔是初见,因此听完姜琢璞的话后,便都向他看了过来。 狮子林的那位娄青药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姜琢璞一样,怪他乱说话,而坐在旁边的五灵弟子中那位名为桓产的脸上已经隐有不快之意。 “呵呵呵呵……”宗飨笑了起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就见他看着姜琢璞一脸戏谑的说道“什么示弱示强的,姜兄弟在狮子林是何等洒脱豁达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为这些事情烦恼过,嗯,这次诸位若只是来聚会一番然后便各自返回,那咱们此时就该尽兴,毕竟机会难得,不提那些有的没的;若这次诸位之中有人能长居五灵宗,那自然更是好事,能天天在一起,难道不比咱们天各一方、见不到彼此更快活?姜兄弟,你这样说怕是担心我的酒不够喝吧?” 其实宗飨在说到“天各一方,见不到彼此”时,目光却是向那紫裙的娄青药看过去的,让原本正嗔怪的看向姜琢璞的娄青药的脸一下有些潮红起来,而这些自然也都被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甚至那位红裙的美女,来自孟彩楼的戚若媂两嘴角还微微的上翘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过总算宗飨的一番话化解了席间的这份尴尬,而那姜琢璞也在娄青药的目光之后嘿嘿笑着说道: “不错,是我失言了,来,我自罚一杯。” “诶,等等,自罚什么,来来来,咱们共饮一杯!”宗飨说道然后便举杯与娄青药轻轻碰了一下。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酒盏,狮子林那个名为金璋的年青人看了看左右,把玩着手边的一个水晶酒壶笑吟吟吟的开口说道: “人都说五灵宗内酿制酒水最佳的人当属汤伯年,他酿制的灵酒在这修行界里都一杯难求,宗兄,此次我也算是慕名而来,很想弄些那位汤长老酿制的美酒带回去,不知道宗兄能否为小弟弄几坛……” 金璋的话还未说完,来自孟彩楼的那个美男子花骢就已经笑得花枝乱颤起来,他边笑便说道: “金兄,你这哪里是向宗兄讨酒,你这还是变着法的问宗兄自己能不能回去呢,哈哈……” 姜琢璞也笑了,在一旁打趣道: “咱们狮子林这次不可能只让那些无足轻重的人留下,为表真意总要留下一两个有份量的人物,金兄若真的爱汤伯年酿制的酒水,那索性就留在这里,既为狮子林出了力,兄弟我还承你个人情,而你也能日日饮到汤伯年酿制的美酒,岂不美哉?” 被这样一说,金璋明显有些愠怒起来: “哼,走不走,留不留,一来要看金某自己的想法;二来嘛,嘿嘿,到时候还要看看这闻名天下的五灵宗里有没有能留下我的人呢!” 嗯,原本被驱散的尴尬气氛在金璋的这句话说完后不但又回来了,而且隐隐的更是有了一股冷场甚至是紧张的气氛,在场的那些位五灵弟子都有些意味深长的向他看了过来。 “呵呵,”宗飨心中也有些不悦了,不过还是笑着说道“怎么,难道宗某的美酒也不能留住金兄弟吗?” 金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马上便接口说道: “哈哈,当然能,当然能,求之不得……” 同为狮子林弟子,娄青药的目光清冷的瞟向了金璋,似乎是在怪他口不择言,而金璋却不易察觉的向她眨了一下,马上娄青药便明白过来,侧脸向宗飨说道: “坐久了气闷,而且我也有些不胜酒力了,早闻五灵宗天水湖的夜色怡人,我要出去透一透气,顺便欣赏一下湖边的夜景。” 说完娄青药便盈盈起身。 这样的机会宗飨哪里肯放过呢,连忙也跟着起身同时说道: “五灵宗内的景致我最熟,来,我陪着娄姑娘一起,桓兄弟,景兄弟,你们几人陪着诸位继续饮酒……” 说完便不顾娄青药的推辞执意的跟着一起出去了。 厅堂之内一时便安静了下来。 突然“嗤”得一声笑,原来还是那个身材最瘦小的姜琢璞,他一边笑着一边对金璋说道: “金兄,我看咱们都不必急,现在看来咱们狮子林最可能会留下来的就是刚才出去的娄师姐,恐怕到时候她想走都走不成,哈哈……” 这话倒是让那几个五灵弟子也笑了起来,甚至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凤游为此还让大家举杯共饮。 唯一没有举杯的是厅堂中唯一的女子,孟彩楼的戚若媂,她等众人放下酒盏的时候说道: “我也不胜酒力,更无心欣赏夜景,要回房歇息了,你们慢饮。” 说着这位美女便起身要离开。 金璋的眼神一直有些贪婪的停留在戚若媂起身时那窈窕的腰身上,见她真的要走,便开口说道: “我曾听孟彩楼中的朋友说过,戚姑娘明明是海量,怎么这么几杯就不胜酒力了?” 戚若媂回身说道: “嗯,我在这里实在碍事,恐怕会因为我让你们有什么话也说不痛快,还不如我离了这里咱们各得其所。” 说完,戚若媂便袅袅婷婷的离开了。 这下厅堂之内便彻底的轻松了下来,既没有能压着他们一头又让他们感到拘束的宗飨,也没有了那两个女子,一众男子再说话时便完全放开了起来。 凤游是五灵宗内的浮浪子,他笑着说道: “我们这位宗兄一直以来就是古井无波的性子,没想到他竟然对狮子林的这位娄姑娘如此上心,看来这位娄姑娘怕是回不去了。” 名为景桀的五灵纨绔听了凤游的话,也接口说道: “没错没错,金兄,姜兄弟,看来你们狮子林这次要留下的人八九就是这位娄姑娘了。” 凤游甚至还有些猥琐的对花骢与贺驷奴说道: “花兄,贺兄,要不在下也帮你们一个忙,将那位戚姑娘留下,如何呀?” 美男子花骢轻轻一笑,而贺驷奴则摇头不止。 金璋在一旁说道: “我们狮子林的娄师姐是不错,平日里文文静静,说话做事也和气,不过嘛,那些都是表相而已,若是有人触怒了她,她要是发作起来,那可真是……” 说到这里金璋就不说了,而一旁的姜琢璞则接口说道: “若是有人惹怒了娄师姐,她真的动了火气,呵呵,那可真是……红粉厉鬼呀!” 竟然这样说那位恬静淡雅的娄青药,这让五灵还有孟彩楼的几人都十分的惊讶。 金璋点头表示赞同,说道: “不错,所以娄师姐在我们狮子林内无人敢惹,说实话,娄师姐留下来,呵呵,我倒是有些担心那位宗师兄……能不能吃得消!” 凤游听了大奇,问道: “哦,竟然这样吗?” 这时孟彩楼的贺驷奴开口说道: “凤游兄弟,与我们一起来的戚师姐其实不用你做什么,她是一定会留在五灵宗的。” 这下凤游就更有些好奇了,马上问道: “哦,为什么?” 花骢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 “戚师姐嘛,唉,她到五灵宗来是为了躲婚的……” “躲什么?”凤游一时没听清楚,其余几人也没听明白。 贺驷奴说道: “嗯,这件事咱们就说这一次,若你们当着戚师姐的面去问她,有什么后果你们可要自己承担着,我们这位戚师姐被宗内的长辈逼着要与穆阳宗一个姓卫的家伙结成道侣,那个姓卫的还到我们孟彩楼去过一次,我见过那个人,也在一起喝过酒,嘿嘿,至少在我看来他配不上我们戚师姐,戚师姐呢,自然也看不上他,为此还觅死觅活的不愿意,原本穆阳宗那边的意思是将戚师姐接到穆阳宗去修行,反正将来也是要嫁过去,但是戚师姐死活就是不同意,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正好,赶上了这次百年奉纳,戚师姐也不知是得了谁的指点还是我们宗内那位前辈的点头认可,居然跟着一起来五灵宗了,那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位戚师姐是决计不会再回去了,所以……嘿嘿,凤游兄弟,我还要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打戚师姐的主意,刚才姜兄弟说娄姑娘发作起来是红粉厉鬼,你可知这位戚师姐有多厉害吗?” “有多厉害?”凤游马上问道。 花骢轻笑着说道: “穆阳宗那个姓卫的家伙就来了一次,再也不敢来了,其实,贺兄弟,并不是穆阳宗那边有意要将戚师姐接过去,而是咱们孟彩楼一力要促成此事才上赶着要把戚师姐送过去的,嗯,话说回来,那个姓卫的嘛……险些死在戚师姐的手上,若不是有人相救,唉,他当时就死了!” “啊!”凤游听完禁不住面上色变。 贺驷奴则有些惊奇的说道: “诶,我听说的是那小子见到戚师姐后就心火大旺,心急忙慌的就要与戚师姐做一对真正道侣,难道是……” 花骢笑了: “那些都是长辈们对外放出去的说法,你也信!我从长辈那里听来的是戚师姐早就动了杀心,见面时一脸甜笑却冷不丁就下了重手,幸亏那姓卫的家伙手段不弱,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但身上却留下了前后两道疤,直接就被吓破了胆,那次还险些让两个宗门之间闹出麻烦呢!” 这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凤游这个浮浪子早听得心底发寒,把原本对戚若媂的那点邪念都赶紧的抛掉了。 景桀开口说道: “嗯,戚姑娘嘛,不便评述,不过仅以娄姑娘而言,呵呵,金兄和姜兄弟说娄姑娘是红粉厉鬼,吓人的很呐,不过在我看来说不定就与宗兄是天作之合呢,各位,咱们也都差不多,可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对宗师兄十分的畏服吗?若是只以为我们是因为他的身世背景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宗师兄那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位五灵纨绔名为章益的开口打断了,他说道: “好了,景师弟,若宗师兄真的动心了,自有办法收获娄姑娘的芳心,咱们还是背后少议论为是,还是说说眼前吧,四位都是狮子林与孟彩楼之内的重要人物,就算有什么百年奉纳的说法,我断定两宗也不会将你们派过来,有的是人可以冒名顶替呢,想来五灵也必然不会深究,说起来这里此时也没什么无关的人了,咱们连日宴饮畅谈,几位也都没有提及此来的目的,现在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四位有什么要求或者想做什么不妨爽快的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我们能为你们做的,必当不遗余力;又或者有什么是五灵宗不能做不能碰触的,我们也会提前告诉四位,如何!”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三:夜宴(下) 章益的话说完之后,在场的所有五灵纨绔便都将目光看向了金璋,姜琢璞,花骢和贺驷奴四个人。 刚才章益所说的并不错,另外多说一句,五灵宗对此次所谓的百年奉纳并未有什么想法。 距离五灵宗最远的宗门是九亘原,而九亘原内身份最为尊崇的弟子言霜如今已经在五灵宗了,而且还在五灵宗拜师,两个宗门之间有言霜一个人其实就足够了,此次九亘原又借着这百年奉纳的机会再次派人来到五灵宗,而且还是那位白嵉长老亲自将九亘白氏之女……嗯……其实就是他的亲女儿送了过来,想来在九亘原那些权高位重的人物看来,在他们放眼所能及的未来中,穆阳宗对九亘原的威胁是一直存在的,而且还是最主要的威胁,就算有一日穆阳宗突然对九亘原示好或者修复关系,五灵宗这里也绝对是不能放手的,不但不能放手,要想让九亘原继续在北地立足下去,那就必须继续加强与五灵宗之间的联系,因此,那位白嵉长老才不但亲自过来,还带来了自己的女儿以示诚意。 当然,五灵宗对九亘原也很看重,放眼天下,能真正对五灵宗构成威胁的也只有一个穆阳宗。在对付九亘原时,穆阳宗当然是未尽全力,但九亘原依然面对的是穆阳宗与摩天崖的联手攻伐,在那样不利的局势之下九亘原还能苦苦支撑不倒,足见其实力之强。另外嘛,远交近攻也是大宗门之间的一个规则,因此五灵宗才不遗余力的与九亘原交好,为的就是在穆阳宗的身后插上一根尖利的钉子,所以在白嵉等九亘原一行人到达五灵宗的时候,议事堂的那些长老们都亲自到码头上去迎接,足见对他们的重视。 而除此之外的其余三个宗门在五灵宗的眼里就差了许多。 首先说摩天崖,先不说摩天崖的实力在天下六宗之内是最弱的一个,而且也是局势最为尴尬的一个。 摩天崖原本与九亘原的关系不错,后来在穆阳宗的挑拨之下与九亘原反目,然后在穆阳宗鼓动下共同进攻九亘原,他们之所以在初期能取得一些战果正是因为有穆阳宗在侧相助,而后来穆阳宗在五灵宗下场之后不得不罢手,此时便是摩天崖独力对付九亘原了,结果他们却一溃千里,若不是九亘原在前面的激战中损失过大、后力不足,说不定摩天崖就会受到更加严重的损失。 而另摩天崖最心惊的就是,穆阳宗在没有将九亘原吞并的情形之下,似乎有意无意的又把目光投向了已经羸弱不看的摩天崖,这是让摩天崖最后悔也是最恐惧的事情,正因如此,他们才决定效仿九亘原与五灵宗结盟,以求自保。 可惜的是,穆阳宗岂能让他们如愿呢,这次那位宿求醴带领的一行人若不是遇到了木秀峰的孙长老所护送的白嵉一行人,说不定宿求醴无奈之下就会带人返回摩天崖了,至于当场与穆阳宗翻脸动手,这可是宿求醴不敢轻易做主的,那样就相当于给了穆阳宗对摩天崖下手最好的借口。 而且,此次百年奉纳,摩天崖内但凡能被穆阳宗看上眼的就完全都被送去了穆阳宗,能送到五灵宗来的弟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些人资质不错,但百年奉纳所取的只有那些弟子的身份背景,看重的是那些孩子背后长辈们的身份,换句话说百年奉纳只要纨绔而已,如此衡量的话,摩天崖此次送来的这些弟子,还真没什么五灵宗能看上眼的。 最后剩下的就是狮子林与孟彩楼这两个宗门了。 还是那句话,远交近攻,这两个宗门在五灵宗的一东一西,都与五灵宗接壤,但同时也都与穆阳宗接壤,长久以来这两个宗门受穆阳宗的影响太重,背地里不知道是受穆阳宗指使还是他们自己就有那个心思,对五灵宗小把戏不断、小动作频频,在台面之下做了不少事情,虽未挑明,但五灵宗与他们之间也都心知肚明,总之就是一句话,五灵宗不相信这两个宗门。 百年奉纳,这两个宗门第一次来,既然来了就来了,大概率不管他们送来的是什么人物,五灵宗也都不感兴趣,而且最后很可能就是都将他们打发走的结局。让这两个宗门俯首,五灵宗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现在留下他们的人,说不定就是留下了一个祸患。 而且,也如章益前面所言,金璋,姜琢璞,花骢,贺驷奴这四个人在这两个宗门之内的确是有身份的,这两个宗门必然有不少的办法能将他们隐藏下来而不是将他们送过来。退一步来说,真依着百年奉纳的规矩,又处处提防着这些宗门倒向五灵宗的话,对摩天崖毫不放手的穆阳宗更应该要求这两个宗门内的这四个人,不,还要再加上戚若媂和娄青药两个女子,让这六个人去穆阳宗才对,可他们偏偏就来到了五灵宗,还是在狮子林与孟彩楼第一次主动对五灵宗行这百年奉纳之事的时候,这其中应该不仅仅是这两个宗门要表达对五灵宗的重视才对。 纨绔之间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既然来的都是真正的纨绔,那他们便都算得上是同类,五灵宗的纨绔便把话挑明了,要问一问这些人来此真正的目的。 见这四位一直无语,章益便又说了一句: “四位,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何?” 如绝色佳人一般的美男子花骢微微一笑,白腻的手指捏起一个空酒盏一边看着上面的纹理一边说道: “嗯,我嘛……是受了这张脸的拖累,多少有些虚名,穆阳宗已经放出话来要让我去他们那里,而我若去了,十有八九就要留在那里,哼,我可不愿意成为穆阳宗牵制孟彩楼的一枚棋子,家里的长辈也不愿意,所以就将我送到这里来了,来五灵宗多好,我有很大的机会能返回孟彩楼,继续去过我的逍遥日子。” 说着,花骢把那酒盏轻轻的往桌案上一放,又说道: “我来贵宗就是躲避穆阳宗的,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然后便是贺驷奴开口了,这个面色黝黑的家伙说道: “我来这里倒的确有些事情,嗯,既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来五灵宗是来看一看,能不能弄几个人傀,剑奴或是侍婢带回去,修行界里想找到上乘的货色实在是太难了,五灵宗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宗门,人才济济,想来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在场五灵纨绔之中,景桀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时却被那名为桓产的抢了先,桓产说道: “穆阳宗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宗门,贺兄弟为何不去穆阳宗找呢?” “嘿嘿,”贺驷奴不在乎的说道“原本的确是打算到穆阳宗去找的,谁知道我却被派到了五灵宗呢,穆阳宗那边其实我都打点好了,可惜,没去成。” 桓产点头,而景桀则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开口说话的就是狮子林的金璋,他微微一笑,说道: “我来五灵宗的目的其实与贺兄差不多,一来是没来过五灵宗,总听人说五灵宗气象不凡,早就想来看一看,这次也算如愿了;二来嘛,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带几个回去,若是能成的话,兄弟这里自然会有重谢。” 最后说话的便是姜琢璞了,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与花兄差不多,也是长辈为了让我躲避去穆阳宗才让我来的,不过另外嘛,狮子林与五灵宗毕竟地域不同,想来这里出产的各种灵禽灵兽与狮子林那里的也大不相同,而在下又对豢养灵禽灵兽很有兴趣,自幼所学也是这一道,所以,想在五灵这里找几只与众不同的灵禽灵兽来养一养,当然,若是我走不了要留在五灵宗的话,嗯,五灵宗水云谷的御灵派一直是我向往之处,若能在御灵派内寻一名师拜入门下,那自然更好。” 这下四个人便算是将各自的打算全都说出来了,不过呢,在场的五灵纨绔信不信却还是另一回事。 此时终于没人拦着景桀了,他微微一笑,说道: “没想到贺兄与金兄居然是来我五灵宗来作人牙子的,不过你们要的这些嘛……咱们这里出了些变故,恐怕会有些不方便……” 这话说完,桓产的脸上微微的有些不悦起来。 一旁的凤游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人傀和剑奴我是弄不来,不过贺兄与金兄要侍婢的话,嘿嘿,我那里就有好多呢,两位若是愿意,回头我就带你们去瞧瞧,有看上眼的,走的时候带着就是了……” 景桀不屑的笑道: “你那里?哼,你那里的连我都看不入眼,都是一些庸脂俗粉、粗陋不堪的货色,更不要提金兄与贺兄了,也就是你这样既无眼光又饥不择食的才什么货色都往自己身边拉扯,弄得乱糟糟一团,也不想想那些人真正想图谋你什么。” 涉及到女人,又被人说的如此不堪,凤游一下就不干了,有些羞恼的说道: “好好好,我那里都是庸脂俗粉,宗内有不是庸脂俗粉的,哼哼,你景兄难道就能弄到手吗?别说言霜那样的,栖霞山的‘梅敏双姝’都是宗内一等一的女子,你去弄呀,还有那个叫彦煊的,也是个绝色,怎么不见你去下手?” 听到绝色二字,金璋倒是有些意动,暗暗的将凤游提到的这几个名字都记在了心里,而一旁的贺驷奴更是听得认真。 景桀冷笑道: “凤兄弟,你敢与我打赌吗?” “有什么不敢,我就赌你不敢动她们……” 桓产出言阻止二人道: “好了,你们二人开玩笑也该有个度,‘梅敏双姝’还有彦煊现在都有师承,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尤其是那个彦煊,人是不错,她的师父虽说在宗内根基也不算太深,但她的大师伯可是栖霞山的主事之人,况且彦煊还有一层身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出事也就罢了,出事就是大事,到时候就算长辈们出面都不好开口……” 景桀又冷笑道: “我自然知道彦煊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什么五灵炼气弟子之首吗,怎么,桓兄如今竟被那五个小家伙的手段折服了吗?这么处处维护着那几人……” “你……”桓产脸上变色。 “好了,好了,怎么开个玩笑就都认真起来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说话打圆场的是章益,他继续开玩笑着说道: “也别总说凤游没眼光,他现在也出息多了,嗯,我在外面就遇见过凤游一直跟在上官泓姐妹的身后,是不是凤兄弟在打那对姐妹花的主意呢?” 凤游听完忽然就恍然大悟,指着章益说道: “啊,原来是你,那日我险些伤在那个疯女人的手中,原来是拜你所赐!” “呵呵,彼此彼此,我倒是好奇那个上官最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哼,就不告诉你。” “呵呵,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桓产开口说道: “金兄,贺兄弟,这剑奴与人傀,在我五灵宗内只能去木秀峰和厚土祠里面找,本身这两种人就很难对付,况且在那两门择徒甚严、弟子稀少,向来是弟子入厚土祠或是木秀峰就能有师承,对当师父的而言,弟子若不见了自然是大事,很麻烦的,说实话我不建议二位打这个主意……” 似乎是与桓产有什么矛盾没有化解一般,桓产的话未说完,就被景桀的一声“哈”给打断了。 “哈!金兄,贺兄,我这位桓兄所言一点都不差,我们五灵宗内炼气弟子之首这个位置刚刚换上了新人,而且还是五个人,这五个人可不好惹,就连桓兄都要甘拜下风,原本许多谋划好了的事情能不能做还在两说,要等时间、看风向,唉……怪得谁来呢!” 桓产大怒: “你住口!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与我说已经和范衠约定好了,等他筑基就推荐我的,可结果倒好,范衠刚筑基就向议事堂举荐了钱潮那几个人,你倒是说说看,是那姓范的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还是你根本就没去找过那姓范的?” 狮子林与孟彩楼的四个人已经察觉到了这几个五灵纨绔之间似有矛盾,还不浅的样子,但没想到桓产居然会发作起来,这私人此时都不作声就看着事态的发展,尤其是那位来自狮子林的金璋,他听到钱潮的名字时,眼神不易察觉的一动,随即便恢复如常。 而面对桓产的斥责,景桀竟一点不惧,反唇相讥道: “我的面子早就卖出去了,可惜呀,这次却是卖亏了,事到如今只有两个原因,或者是那姓范的的确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者就是……嘿嘿……在那姓范的眼中,你根本就不配那个位置,嗯,依着那范衠平日里如何行事来看,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桓兄,你平时也是蛮机灵的一个人,这日常的功课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做,亏欠的实在是太多了,难怪那姓范的看不上你,哼哼,你竟然连钱潮那几个炼气中阶的小东西都不如,还让他将那些人的人心都收拢的差不多了!” 桓产暴怒了,豁然起身,双目圆瞪,面红耳赤的喝道: “你说什么!” 场面顿时乱了,狮子林与孟彩楼的四个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就在桓产要冲到景桀的面前去动手的时候,章益也猛然起身一声大喝: “够了!今天的酒都喝得太多了吧,怎么一个个都成了酒疯子,想闹就继续闹,回头看宗兄怎么收拾你们二人!” 这句话倒是有用,互相怒视中的二人这才有些悻悻然的各自坐了回去。 “唉,让几位看笑话了,嗯,我这两个兄弟就是这样鲁莽,喝多了酒就会失态,让四位见笑了。” 金璋赶忙说道: “哪里哪里,足见两位是性情中人,呵呵,我等此时也是不胜酒力,不妨今日就到这里,咱们该日再聚如何?” “失礼了,照顾不周……” 就这样一场欢宴就这么匆匆的散了。 …… 不过宴席散了,人却不一定。 趁着夜色,美男子花骢独自的走回自己的住处,没走出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停下来看时,发现是狮子楼的那个姜琢璞。 姜琢璞的两只眼睛在星光之下犹为显得闪亮,他盯着花骢问道: “你来做什么,我才不信你是来躲避不去穆阳宗的。” “那你呢?”花骢反问道。 “能合作吗?”姜琢璞也没有回答,问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的场面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对贺驷奴和金璋都不愿帮忙,对咱们就更加提防了,一个人行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不要说两个人一起了,那样就更显眼。” 花骢这样说就算是拒绝了。 …… 贺驷奴则与金璋走在了一起,贺驷奴有些疑惑的问道: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弄成了这个场面,诶,会不会是那些家伙不让咱们在五灵宗做事呀?” 金璋则看了看前方说道: “不会的,呵呵,咱们要做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而且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做,嗯,等吧,会有机会的,而且是他们来找咱们……” 又交谈了几句之后,金璋就与贺驷奴分开了,就在他独自一人时从路旁的阴影处闪出的一个人影。 “金兄,呵呵,方才见笑了。” “哪里哪里,景兄这是……?” 来人正是景桀,他满脸笑意的说道: “自然是与你商议嘛,金兄的事,在五灵宗内大概也只有我能与你合作,除非金兄是放弃了那个打算。” “景兄,有好事在下怎么可能放弃呢,不过那些都不急,嗯,刚才人多,在下不可能全盘托出,除了我方才说过的那些以外,还有一件事也想请景兄帮个小忙。” “哦,请讲。” “呵呵,说起来我本该是去穆阳宗的,不过穆阳宗内的归肃归公子帮了个忙,才让我免了这一回,听说归肃公子与景兄有交情,他让我给景兄带句话,若是我能在离开五灵宗时能将一个人的头颅带回去给他,他将对景兄感激不尽!” “哦,头颅,谁的头颅?”景桀惊奇的问道。 “钱潮!” (关于穆阳宗的归肃为何痛恨钱潮,诸位看官若是有些忘记了可以回头去看第四卷的成名之战章节,总之就是归肃之所以会在五灵宗铩羽而归正是因为钱潮,他当时一身的重伤也是拜钱潮所赐,由此痛恨钱潮。)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四:自污 在不外出的日子里,除了去钱潮那里与几个同伴一起依着“五行蕴灵阵法”修行之外,彦煊一般都呆在自己的住处用功。 当然,她现在所居的已经不是栖霞山原来的那处小庭院了,自拜师之后,钟瑶仙子就在自己的洞府外为彦煊起了一座精致的阁楼供其起居,还有就是,钟瑶仙子知道她的这个女弟子不但身具上乘火灵还在炼丹术上有着很大的潜力,为此,钟仙子便不遗余力的为彦煊创造各种条件,除了带着彦煊拜见了几位栖霞山有名的炼丹大师求人家可以指点彦煊之外,钟仙子还在自己的洞府外为彦煊布置了一个火眼并置办了所有与炼丹相关的一切,如今彦煊不论是选草,分草还是洗草,抑或是炼丹还是配药,都可以在自己师父洞府这里完成,也因此,彦煊就很少再去南玉堂炼丹了。 这一点上彦煊做的就不如钱潮,钱潮住处的地下就有一处火眼,他可以足不出户的炼制灵器,但钱潮时常为了能听到宗内正在流传的各种消息而到成器堂去炼器,每次都是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一边自己忙碌一边将成器堂里众人的议论都听到耳中。与成器堂相似,南玉堂也是个热闹的地方,虽然南玉堂内不准喧哗,但是弟子们凑在一起总免不了会说些什么,因此那里也是个消息比较集中的地方。正因为彦煊后来很少再去南玉堂,所以她对南玉堂里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耳闻,甚至连钱潮都在成器堂听到一些有关南玉堂的事情时,彦煊对此还依然一无所知。 而所谓的南玉堂的事情嘛,是与一个人有关。 而这个人则正是秦随诂。 前面曾经说到过这位秦公子,生生硬挺了一年的痛苦煎熬总算是凭着自家的十二颗丹药解除了自身“壮令丹”的药力,而且在那桎梏他修为的药力解除的同时,秦随诂的修为就从炼气二层突破到了炼气三层,当然就让他喜极而泣。后来,心中对温良没有什么把握的田度曾经找上过秦随诂,二人详谈之后初步达成了共同对付钱潮的一个同盟关系。 就算他身上的“壮令丹”的药力被解除了,就算他与田度之间有了同盟的关系,秦随诂现在想继续打汤萍的主意却一点也不容乐观。 原因很简单,他的起步相对于汤萍那几个人而言实在是太晚了。 秦随诂是那次在幼鸣谷炼体的弟子中最先一个被送入宗门内的,看起来很是风光,而真正的原因却是他在沈未了的逼迫之下无奈的吞下了自家的“壮令丹”,这“壮令丹”的效力解除的时间并不太久,实际而言,药力解除的时间才是秦随诂真正开始修行的时刻,就算在那时他也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但汤萍那几人却已经过了小五关,成为了炼气五层的修为,而且他们当时已经炼气五层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五个人的修为就会是炼气六层了,如今再追已经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汤萍那五个人如今还成了宗内的炼气弟子之首,有了这个身份,那五个人做起事来在宗内一呼百应,想打汤萍的注意,看上去几乎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现在有人去问秦随诂是不是后悔当初在幼鸣谷中的那番作为的话,那么秦随诂的回答一定是: 不后悔! 在这位秦公子看来,造就一个人的,是这个人过去所有的一切以及对过去成功或是失败的审视和反思。 虽然在幼鸣谷中对他下手的是沈未了,但是他明白,他实际上是败在了钱潮的手中,而且是大败,险些让他再无翻身的余力。 但是夜静之时细细的审视过去的自己,秦随诂就明白,自己能遇到这样重大的挫折其实是造就注定了的。 他出身也算名门,资质不错,自幼受到家中重视,又经严格的调教,在家中长辈面前虽然不显,但他心中却早已生出了对同龄人的不屑和蔑视,就是在带着这种高傲和自负,他踏上了进入五灵宗的旅程,见到了汤萍的同时,也见到了钱潮。 好个厉害的钱潮,刚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下马威,那个时候他就该醒悟的,就该重视他,更要极小心的提防他,可惜,他没有,这才有了后来他吞下“壮令丹”的下场。 经过了一年痛苦无比的煎熬之后,秦随诂的心智成熟了许多,现在再想想那一切,他甚至庆幸自己能这么早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假如当时他在幼鸣谷没有继续对付钱潮那些人,而是准备在进入宗门之后再动手的话,依着钱潮的心智手段,恐怕他的下场就不止是吞下“壮令丹”这么糟糕了,要知道,在幼鸣谷中没有修为时钱潮的手段就如此的高明毒辣,在宗门之内有了修为之后就更难保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每年五灵宗的弟子在外面消失不见的就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没在幼鸣谷吃这个亏的话,那很可能自己会因为针对汤萍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毕竟,他从传闻中得知死在钱潮手中的人已经不少了! 这也算是福祸相倚吧。 所以秦随诂不后悔自己在幼鸣谷所作的一切。 嗯,这其中也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后悔没有任何的用! 当然,想明白了这些对于他目前的处境以及他的图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要达成自己的心愿,秦随诂还要继续下去。 而与汤萍那五个人在修为上不小的差距又让他根本就不可能正面去对付那五个人,所以,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秦随诂接下来还要继续自己在幼鸣谷中的手段…… 藏在幕后,让别人为自己出力。 但这是需要本钱的。 在幼鸣谷中,秦随诂让别人为自己出力所凭借的无非是两点,第一就是他头上秦家公子的名头,第二就是当时幼鸣谷的人或是没什么头脑而容易控制的、或是有些头脑又甘愿为他出力的。 但眼下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如今是在五灵宗内,论身世背景,他出身的秦家虽然也不错,但是能看上他秦家背景的,对他而言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用处。而对秦随诂有大用的人又几乎都对他秦家的出身不屑一顾。 对秦公子而言,这绝对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不过路是人走出来的,秦随诂相信这一点,他自信有办法能将对自己有用的人拉拢到身边来,不过却不是没有代价的…… 秦家,在修行界里之所以成名,依靠的是秦家的炼丹之术,而秦随诂作为自幼被秦家重点培养的子弟,自然在炼丹术上是有很大潜力的,而这炼丹术也是秦随诂在五灵宗立足以及达成自己图谋的最大倚仗。 前文曾经说过,秦随诂在摆脱了“壮令丹”的药力之后,便专心于炼丹之术,栖霞山自有炼丹术的传承,再加之秦家所学,因此,秦随诂便成为了继彦煊之后又一个能炼制出中阶丹药的炼气弟子。 就在钱潮等人为了对付温良而忙碌的时候,秦随诂也随着他频频的炼制出中阶丹药而声名鹊起。 当然,由于彦煊很少再去南玉堂炼丹,所以她对这些并不知情。 …… 名声这个东西就是一把两面开刃的剑,既能为自己披荆斩棘但也能伤到自己。 对于这一点钱潮是最有感受的,他当初就因为炼器而有了名声,然后也因为这名声招来了麻烦,就曾有个名为杜沙的家伙欺他修为低弱而要来恐吓敲诈于他。 其实类似的事情在彦煊炼制出中阶丹药之后也曾经遇到过,不过那次实在是太巧了,正遇到汤萍来找彦煊说话,当时汤萍这个小夜叉见到有人打彦煊的主意,于是上前一记耳光加上一顿臭骂就为彦煊彻底的解决了这个麻烦。 而秦随诂则不同,他正需要这样的麻烦来找上自己。 说到了炼丹术,在此不妨评价一下秦随诂与彦煊二人,当然也仅是评论他们目前的炼丹手段而已。 以炼丹时的成丹率而言,彦煊要胜过秦随诂,不过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彦煊所用的丹炉乃是钱潮不计成本的苦心选材又精心炼制而成的,仅其中用到的一种名为“灵蚓泥”的材料,钱潮就寻了几年之久,最后终于是布彦犳为他从修行界里高价收来的,也因此彦煊所用的那个丹炉绝对在宗内炼气弟子中算得上是最好的,有了这样的丹炉相助,在成丹率上彦煊就胜过了秦随诂。 不过秦随诂的成丹率也不低,而且他可没有彦煊手里那样的极品炼丹炉,他炼制丹药只能在南玉堂里用最普通的丹炉,因此也足见他的炼丹术之强似乎犹在彦煊之上。 二人在炼丹术上的名声上就完全不同了。 彦煊在第一次炼制出中阶丹药之后不久就因此而遇到了麻烦,由汤萍出手解决,后来彦煊再炼制出中阶丹药之后马上就会将其珍藏起来而秘不示人,倒不是她担心再有人会来纠缠,而是中阶丹药实在难得,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收起来凑够了一定的数量之后就给几个伙伴分一分,加之后来他们每次外出都能在外面寻到不少的品相不错、年份也合用的灵草,彦煊炼丹已经足够用,后来她炼制的丹药就不用先交到齐香阁再去南玉堂换取灵草,而是都分给几个伙伴修行时服用,因此彦煊在南玉堂的名声也就渐渐的平淡了下去。 而秦随诂则不同,他为了博名声,为了引起一些他在意的人关注,当然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修行所用而大量的炼制丹药,随着一颗颗的丹药在南玉堂的那位米师兄那里换成灵草,秦随诂的名字也就时常被南玉堂里的人提起,很快他腰间便挂上了标志初阶丹师身份的白玉小葫芦,再加上时不时就能炼制出一颗中阶丹药,他的名声迅速的就被许多人都知道了,人们都在议论,南玉堂里又多了一个炼丹的天才人物。 最终,秦随诂想要的麻烦如愿而来! 那一天踏着月色,秦随诂从南玉堂返回自己的住处,在自己的小院门口,有一个声音唤住了他: “等下,你就是秦随诂?” 说话的是个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傲慢,秦随诂转身看时却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年岁不大,身量也不高大,面皮借着月光看很是白皙,五官也算有几分人样子,就是满脸高高在上的傲慢让人看了心中先有几分的不舒服。 而那个女子嘛,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不错,在下秦随诂,请问……” “我是祖骧,你可听说过我的名字?” 嗯,各位看官若是对前文还有印象的话,或许还记得这个祖骧,当初因为中阶丹药而来纠缠彦煊的就是这个家伙,他是水云谷碧波潭一位祖前辈的后辈,算得上是宗内一个不学无术又任性胡为纨绔,当然比起真正的纨绔,比如宗飨、桓产和景桀之流又差得太远了,当初在挨了汤萍一记耳光之后就再也不敢来找彦煊的麻烦,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个祖骧依然没什么长进,听说了栖霞山的南玉堂又出了一个名为秦随诂的擅炼制中阶丹药,于是就又来找他的麻烦,嗯,与当初找彦煊麻烦时一样,也是带了一个妖艳的女子同来,当然,这个女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 “恕在下孤陋寡闻,阁下的名字嘛,在下从未听说过。”秦随诂淡淡的说道,其实祖骧的名字他略有耳闻,知道他是个只会胡闹的纨绔,却故意这样说。 嗯,又一个能炼制中阶丹药而又不知道自己名字的,祖骧目光扫了扫四周,然后继续说道: “嗯,知不知道的无所谓了,我听说你能炼制中阶丹药,可有此事?” “不错。” “嗯,那好,你有多少中阶丹药,我全都买了,价格随便你开,日后……” 祖骧接下来想说的是“日后再有中阶丹药我也都要了”,不过话未说完就被秦随诂的两个字打断了。 “不卖。” “什么?”祖骧恼怒起来,满脸凶狠的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秦随诂故意拖慢了强调说道: “我说,我的中阶丹药,不卖。”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嗯……你可知道我的祖父是谁?” “不知道。” “水云谷碧波潭的祖长老,那是我的祖父,得罪了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呵呵,是你来买丹药,又不是那位祖长老,我不卖你丹药,难不成碧波潭的祖长老就要纾尊降贵的来栖霞山找我一个炼气弟子兴师问罪吗?我看未必吧……” “你……” 祖骧这下肺都要快气炸了,的确如秦随诂所言,自己买不到他的中阶丹药,但更请不动自己的祖父来为自己撑场面,甚至他回去都不敢说这件事。 纨绔之所以成为纨绔,并不是他们的长辈就愿意让他们胡作非为,而是因为种种原因,那些长辈或是苦于自身修行或是困于宗内事物,所以才放松了对后辈儿孙的管教而已,但他们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在那些长辈的眼中是绝对值得好好管教的,尤其是那位碧波潭的祖长老,修行在紧关节要的地步,哪里有心思去管祖骧呢,但若是祖骧不开眼的拿这件事去触祖长老的霉头,少不得要受禁足之苦。 所以祖骧就算气极,此时此地,也拿秦随诂没有任何办法。 “好,好,你等着,回头就让你知道厉害!” 也只能如此了,祖骧是没有在宗内动手胆量的,只能说几句狠话然后离开。 “站住。” 就在祖骧气冲冲的转身要带着那个女子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秦随诂却唤住了他。 “怎么,你回心转意了?” “那倒不是,”秦随诂轻轻一笑,随手就将一个小瓶子抛给了祖骧“这是送给你的,免得让你白来一次。” “你倒是会做人……” 祖骧说着就打开了那个小瓶子,他随是纨绔,但也有几分眼光,马上就看明白瓶子里只有一颗丹药,而且那丹药更不是他想要的中阶养元丹。 “这是什么?” “这个嘛,名为双盛丹。” “服下之后有什么用的?” “服用之后,自然有好处。”说这句话的时候,秦随诂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祖骧身边的那个女子,这个细节被祖骧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似乎明白,但又有些犹豫。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 “哈!你若死了我自然偿命,”秦随诂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去“不要的话就还给我。” 下意识的,祖骧将手一缩避过了秦随诂伸过来的手。 秦随诂见他入彀便继续说道: “有两点在下要说,第一,切莫贪纵;第二嘛,下一次这种丹药就不会白送了,祖公子还需要的话,每一颗要三十灵石。” “这么贵!” “呵呵,祖公子一试便知,我这丹药绝对物超所值!” 祖骧很快就拉着那个女子离开了,而秦随诂则在原地发了一阵呆,最后才叹了口气走进了自己的小院中。 他感叹的是为了能达成自己的心愿,竟然要先污了自己的名声!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五:合流 田度公子最近有些后悔了。 不该那么急匆匆的就把尹况除掉,如今他身困五灵宗内,田家在这里消息最为灵通,办事也算最为老练得力的人就是尹况,而今尹况在温良失败之后就被田家诸人悄悄的除掉了,的确是抹除掉了温良与田家之间以前一切联系的痕迹,但同时也相当于断了田公子在五灵宗内的耳目。 宗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风言风语,几乎大半的消息来源都因为尹况的死而断了。最关键的是温良毕竟未死,那他现在究竟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逃走了,若是逃走了,想必五灵宗会派人追捕,派得什么人出去又往哪个方向去追的,这些都一无所知。或是躲起来了,五灵宗也会必定派人找寻,那么温良会躲藏在哪里,有没有可能他会被五灵宗活擒,这是田度公子最为担心的,尹况死了,但温良未死,若是温良被捉住的话,他将田家攀扯出来,嗯,那尹况岂不是白死了吗? 若有可能,现在的田公子十分想在五灵宗捉住温良之前亲手将他除掉! 不过田公子到底还没有忘了他这次来五灵宗最大的目的,那就是除掉钱潮。 放眼宗内,田公子现在能与之合作的人寥寥无几,但总还是有一个人一直让田度挂念的,那就是秦随诂。 …… 那还是在温良失败之前的一个夜晚,那一天钱潮五个人外出,而马琥等人则在宗内动手开始清理温良的耳目,消息传到田度耳中后让他心慌意乱,烦躁不安,不知道温良此次与钱潮争斗的结果会如何,于是便想起了秦随诂来,想起他曾说过自己该结识一些五灵宗内非同寻常的人物,这样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有些好处,这个话题一直在田度的心理盘旋不去,田度也有这个打算,奈何没有办法结识那些人,因此,一来为了解自己的心烦,二来也是为了探探秦随诂的口风,他便趁着夜色独自上了栖霞山。 当秦随诂踏着夜色返回自己的住处后,他对坐在小院阴暗角落处的田度一点也不意外。 “田公子。” “秦公子。” “田公子这是?” “自然是想问问……” “来,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到房间内叙话吧。” 房间之内,刚刚坐下的田公子便问道: “田公子,上次你曾说过,能让我结识一些五灵宗内非同一般的人物,此事……” 秦随诂说道: “我正在做,而且也有些眉目了,但现在还为时尚早,过些时日田公子再来找我时,大抵我就能看清哪些人能为我们所用。” 对于秦随诂如何做以及他所说的那些人都有谁,田度一直没能从秦随诂的口中套出来实情,那一夜也只是闲聊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接下来就是温良失败的消息传来,马上,田度便带着同来的田家人设计将尹况除掉了。 现在的情形就是,尹况的尸骨未寒,而下令杀死尹况的田度则后悔了,倒不是后悔杀尹况,而是后悔杀早了,晚一些再杀,或许能更好些。 …… 带着郁闷的心情,田度再一次在夜里找上了秦随诂。 依旧还是在那个不大的小院落里坐等,依旧还是坐在院中阴暗的角落。 就在秦随诂推门前脚踏进来后脚还在门外的时候,身后有人唤他。 “秦随诂。” 当时秦随诂已经看见了坐在院中的田度,对他点点头就转过身去。 “祖公子,又是你。” 接着已经打开的门以及头顶的月光,田度看见院门之外有一个个头不是很高,面皮白皙的小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窈窕妖艳的女子。 “喂,还有没有,再来几颗。” “祖公子,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了,不可贪纵……” “诶呀,什么贪纵不贪纵的,那是修行,我每日里勤加修行,却被你说成是贪纵,快,还有几颗,都拿给我,又不是差你的灵石!” 嗯,那位祖公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田度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明显有些羞赧,甚至还在身后伸手在那位祖公子的后腰上掐了一把,见到这个情形,田度心中一动顿时明白过来,他已经猜到了秦随诂给那人的是什么东西了,但随即新的疑问也涌上了田度的心头:那可是闺帏之内,男女之间才会用到的,秦随诂怎么能在五灵宗内卖那种东西,他就不怕栖霞山责罚他吗? “嗯,可不能都给你,此物炼制不易,而且上次与你同来的那位凤公子已经付过灵石预订了一些,剩下的也都……” “哎呀,理他们作甚,嗯,你把凤游那家伙的留出来,剩下的全都给我就是了……” “这怎么好……” “没事的,那些家伙找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过了一阵,秦随诂才重新走回院内,反手就将院门关闭。 田度惊奇不已的看着刚刚卖过丹药的秦随诂问道: “秦公子,你这是……” “呵呵,来,田公子,房间内叙话。” 房间之内,田度刚刚坐下就发问道: “秦公子,你怎么能卖给他们那些虎狼之药,你就不怕……” “呵呵,虎狼之药?”秦随诂说着从身上取出来一个透明的小水晶瓶子,里面就有一颗绛紫色的丹丸,如葡萄般大小,他将这个小瓶子递给田度“田公子说的虎狼之药就是这个,此药名为‘双盛丹’,不过这东西可不是田公子口中的什么虎狼之药,这种丹药嘛,名为‘双盛丹’,乃是一种合修之药,我秦家以炼丹之术立足于修行界,呵呵,田公子所说的什么虎狼之药,我们秦家是绝对不会炼制的,那样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吗?” 合修之药其实就是一种行男女双修之术时用到的辅助药物。 要解释这种药物嘛,就要说一说修行界里的各种修行法门的大体分类了。 正统的修行之道虽然包罗万象,但总的来说不外乎五灵宗这五大门,九玄,水云谷,栖霞山,厚土祠,木秀峰,不论其中的修士有何手段,平时又秉持什么心法以增长修为,但总的来说不论玄修(九玄,水云谷,栖霞山)还是体修剑修(厚土祠与木秀峰),平时增长修为无非是依着各自的心法打坐修行,辅以灵石丹药,年深日久之后修为自会逐渐深厚。 而除此之外的,则会被修士们视为是邪道,无论是嗜人精血还是以人魂魄炼器,都被修行界视为邪修一途,自足正邪不两立,正统的修士遇到了行这些伤天害理之事的邪修必然会想方设法将其铲除。 但是正与邪之间的分野又岂会那么泾渭分明呢? 前面所说的嗜人精血的邪修,依着前文中汤萍凭借审心术从刑让那里得知乃是血修的一个分支,名为魇血邪修,而与之相近的则是崇灵血修,这二者都同属于血修一脉,但魇血邪修容易辨认,也恶行累累,但崇灵血修却异常的神秘,除了被少数人所知的那些崇灵血修一般会在各大宗门引诱有潜力的弟子外,崇灵血修似乎就再没什么恶行,天下六宗不论互相之间的关系如何,但对崇灵血修都保持了一个十分警惕的态度,有时还会因此而互通消息。 不过对于崇灵血修究竟是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邪修,界定起来就有些模糊,毕竟天下六宗对他们做过的事情所掌握的并不多。 因此,至少暂时人们(指天下六宗的少数高层)将其界定为外道。 说道外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提及一下,诸位看官是否还记得早在幼鸣谷的时候,李简因为行事刚硬而得罪了人,在夜间遇到一个名为严松的家伙偷袭,当时李简的双目被石灰所迷,而严松就打算趁此机会加害李简,所凭借的就是手中的一根针,针不过是普通的银针,厉害的是针上面所沾染的一种腐药,只要刺入人体,不会取其性命,却会立时就断了这个人的修行,这种法子只能在有灵根的人炼体之中又未达炼气时使用,而且一般也只在大世家之内有权势的各房内斗之中加害对方年幼的后辈时用到。 那种针名为“定海针”,是秦随诂给的严松,而秦随诂是从当时幼鸣谷的两个女子那里得到的这种针,而那两个女子,一个名为吴睿姗,一个名为吴睿媛,是一对姐妹。 这里要说的只是吴睿姗这对姐妹所出身的吴家。 吴家并不大,但在修行界里却是有些名气,一来是这个小世家以擅长配置各种厉害的毒药而闻名;二来嘛就是这个世家是修行界里不多见的合修士家。吴家之内,女尊男卑,这也就罢了,其家族内所传承的合修之术也十分的神奇。 修行界里有采补之术,但那些都是一些采人补己又损人利己的法子,一向为人所不齿,以此道害人的家伙若是被捉住了下场也是极惨。 但合修之术却完全不同,乃是一种男女双修互利的法门,嗯,而且在吴家之内,行此术的男女必须是道侣,也就是夫妻的关系。 即便如此,吴家在修行界也被视作外道。 奈何这合修之术并非吴家所独有,而且也流传到了修行界内,隐隐的还有泛滥之势,但是流传也意味着一些关键心法的缺失,因而效果差强人意,也因此就催生了这合修之药的产生。 说到这里,想必各位看官便能明白这“合修之药”的用处,对此药效便不再赘述。 不过要说的一点就是,合修之药嘛,秦家炼制的就算不敢说是最佳,能比其更好的也不多见,秦随诂自幼刻苦的背各种丹方,此药炼制所需的灵草以及各个步骤正好就在他的记忆之中。 田度拿着那个透明的小水晶瓶子,看着里面那颗紫葡萄一般的丹药,看了一阵他又扭脸问道: “可是,这里是栖霞山,他们允许你炼制这种丹药吗?” “呵呵,允不允许的,此物毕竟不是玉丹那种要害命才能炼制的邪丹,我也炼制了不少了,而且也都出手了,寻常弟子当然不会对这种丹药有兴趣,惟有那些宗内的纨绔,纵情于声色之中的家伙们,对此物奉若至宝,这双盛丹不但对身体无害,而且……唉……而且还能同时增长修为,何乐而不为呢,不瞒田公子,这一颗丹药我以前定价三十灵石一颗,后来提价到五十灵石一颗,还是供不应求,这些日子来,我凭着这种丹药着实的赚了一笔不菲的灵石呢。” 听到这里时,田度的心中便明白了,刚才那个找秦随诂来购买双盛丹的,必然是宗内的某个沉迷声色的纨绔,而秦随诂也正是通过这种双盛丹为饵来钓宗内的那些大鱼,他说过的,要让田度结交一些宗内非同寻常的人物,那首先就要他自己能结实这些人,而秦随诂的手段正是通过这种丹药,当然,也不全是这种双盛丹,秦随诂时不时就能炼制出一颗中阶的养元丹,那东西更是令人趋之若鹜。 看来秦家出身的这个背景在那些所谓的非同寻常的人物面前一文不值啊,逼得秦随诂要用这个法子。 田度将那个小瓶子交还给秦随诂,说道: “办法倒是曲折有效,就是……有损秦公子的清誉呀!” 这也是实情,毕竟这“双盛丹”乃是闺帏床笫之药,而且在栖霞山已经开始有人在背后对秦随诂指指点点了。 秦随诂听了也叹了口气: “的确如此,但我的情形比田公子还不如,若不如此,将来只怕机会就越来越渺茫。” “那秦公子最近有什么打算?”田度试探着问道。 “近来我隐隐的听到了一些对田公子有利的消息,但是还不确定,待我再留意一下吧,呵呵,那些从狮子林和孟彩楼来的弟子中似乎是有人在打钱潮的主意,具体是什么人又因为什么,还不清楚,但此事必须要得到宗内一些人的首肯才行,宗内那些人还在犹豫,不知道是因为利害关系还是对方给出的好处让他们不满意,若是田公子能再推动一把的话,说不定这件事就能水到渠成,过段时间,我便引荐那些人与田公子见面如何?。” 田度听的心中自然一动,但同时他也隐隐的听出来秦随诂要自己与那些人合作而他则有抽身事外的意思,因此便疑惑的看向秦随诂,毕竟之前的商议是二人合作,如今似乎有些变动。 秦随诂自然看出来田度心中所思,微微一笑,说道: “田公子,在除掉钱潮一事上咱们的确是合作,但在下所图谋的却绝不是钱潮,只不过是在下对钱潮恨之入骨而已,况且在下此时的修为手段也尽在田公子眼中,想想宗内关于钱潮等人的那些传闻和流言,还有他们目前的修为,你认为对付钱潮,我除了用这样的方法帮忙,还有其他的手段吗?” 这也是实情,炼气三层,一直耽于炼丹,就连宗外都未曾踏足过几次,若真的在宗外见到了钱潮等人,凭着秦随诂的手段,就只有亡命而奔的份儿。而且秦随诂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汤萍,他要借助旁人之手,在置身事外的同时,将汤萍身边的人都剪除掉,最后到轮到汤萍时他才会亲自下场! 田度点头认可,说道: “也好,既然秦公子为我穿针引线,那到时候我就会一会那些人。” …… 过了一阵之后,约定的时间便到了。 依然是个晚上,秦随诂让田度先在他的房间之内等候。 枯坐了近两个时辰,田度才听到院门的声音响动,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也传进了房间内。 “喂,我说小秦,我听说祖骧那小子又从你这里弄走了不少,你不会把我那份儿也给他了吧?” “岂敢岂敢,凤兄的那份儿我一直留着,祖公子倒是有意,但被我拦住了,他还有些不高兴呢。” “哈,回头我要去敲打敲打他……诶,景兄,这双盛丹的确妙不可言,你真的不感兴趣?” “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用不上那东西,我是为了中阶丹药而来的。” “哦对,那东西也给我来几颗……嗯……小秦,你这里怎么还有外人?”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田度起身,进来的一位满身浮浪之气的年青人见到了房间里的田度后有些不悦。 “无妨,凤公子,这是我的一位兄长,齐州田家的田度公子。” “哦,”那个凤公子毫不在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度“看来不是找我的,喂,景兄,是不是有事要找你的。” 从那位凤公子的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身量与姓凤的相差无几,不过身上却没有一丝的浮浪气息,灯光之下加上外面的夜色映衬,那人显得十分的阴沉内敛。 一个姓凤,一个姓景,田度连忙对来人行礼。 “田度见过二位。” “田公子,齐州田家现任家主田疆之子,田度,对不对?”那姓景的开口说道。 “正是在下。” “嗯,秦师弟提到过你,听说你有意要取钱潮的性命,对不对?” ……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而且也就在田度在秦随诂的住处与景桀见面的时候,有一个身影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钱潮的住处。 是专门为钱潮打听消息的蔡蹇。 而房间内,钱潮坐在桌案在灯下凝思着。 过了一阵他才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双盛丹,合修之药,有些意思,他就这么着急吗?”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六:蠢蠢欲动 对于修行界里那些出身于遍地大小世家或者是那些小宗门的修士而言,若是能进入天下六宗之中的任意一个大宗门中去看一看,无疑是一件令人兴奋不已的事情,那些大宗门内的森严气度,雄奇景观以及如云的高手都令他们无比的向往。 这种想法不止是修行界里寻常的修士会有,就连六宗之中那四个小一些的宗门修士也会有,同为天下六宗,凭什么穆阳宗与五灵宗就是最强大的两个宗门呢,与自己所属的宗门相比,这两个宗门又有哪些过人之处呢? 这对于这四个宗门内的炼气弟子无疑是一个令人好奇的问题。 更是那些已经来到五灵宗内的四宗弟子们最想弄明白的问题。 因此,这段时间来,那些外宗弟子便纷纷好奇的在五灵宗内转来转去的看。 当然,大部分的外宗弟子在五灵宗内都是看人,看景,看热闹,看景象,但在其中也有外宗弟子对五灵宗内的热闹是毫不在意的,他们看得只有一样,那就是人。 来自狮子林的纨绔金璋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闲着,每日里就是到五灵宗的各处去逛,开始时因为他一身狮子林弟子的打扮还能被人认出来而一路走一路被人议论纷纷,让他有些厌烦,于是他便找来了一身五灵弟子的衣袍,这下在宗内再闲逛之时能认出他身份的人便少之又少了。 他先后去过了厚土祠与木秀峰,毕竟他想要的人傀与剑奴的人选都出自这两个地方,但是一进入这两处之后,他便明白当日在酒席宴间桓产所说的那些话的确不假,厚土祠与木秀峰之内,能看见的人非常少,就是两片苍茫的群山,偶尔能看见隐于山林间露出一角的楼阁建筑,但凑近了就明白那不知道是哪位结丹修士的洞府,因此他根本就不敢靠近。在金璋的眼中,厚土祠的山势并不高耸却显得异常连绵厚重,而木秀峰却是一片片险绝奇峻的高峰,偶尔在这两处偶遇的炼气修士,对方的神态气度以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威压都让金璋心中暗暗的吃惊,暗道果然体修与剑修都不是好对付的。 厚土祠与木秀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于是接下来金璋便去了五灵宗内人数最多的九玄。 比起厚土祠与木秀峰,九玄就相当于一座喧闹的大城。 同样也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但九玄的群山算是物尽其用,山脚下庭院座座,大小不一,白墙乌瓦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宽敞的青石板路和狭窄的细石铺就的小路纵横交错,又各自依着山势向远处延伸,其间难以计数的五灵弟子或是沿着路而行或是在空中匆匆的飞过、川流不息;半山腰上也是楼宇林立,雕梁画栋藏于林木之中,斗拱飞檐露出枝叶之外;即便是这片群山的巅峰之处,远远看过去,或是塔或是阁耸立在最高处,能听到风吹铜铃的轻响,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远远钟声,加上此处嘈杂的人声,倒真是个热闹无比的地方。 五灵宗在修行界里最有名的两大堂之一的成器堂就在九玄,因此金璋还特意的去成器堂看了看,不过因为没有成器堂的身份腰牌,所以他无法进入,只在成器堂外隔着那大门向里观望了一阵,就见里面是广大的一片地方,数不清的五灵弟子坐在其中忙碌,从那大门中还向外透出一股一股的热浪来。 接下来金璋去的就是栖霞山。 栖霞山比起厚土祠与木秀峰而言依旧热闹,但比起九玄的嘈杂拥挤就差了许多,在这里有五灵宗两大堂的第二处,南玉堂,以炼丹之术闻名修行界。 而在五灵宗内,似乎人人都知道,论起宗内女子,最出色的似乎也都在栖霞山之内。 至少金璋在酒席宴间听来的什么“梅敏双姝”还有那个名为彦煊的女子就都是栖霞山的弟子,他去过了厚土祠与木秀峰,去过之后就明白人傀与剑奴看来是要放弃了,但若是能在栖霞山找到几个不错的女子掳走作为侍婢,那也算是不虚此行。 对于栖霞山的灵草园金璋没有任何兴趣,况且那里有人看守,等闲人等是不允许进入的。 在百草院里金璋兴趣盎然转了转,在南玉堂里细致无比的看了看,金璋发现果然这栖霞山的女子比例比起九玄而言都要高了不少,而且其中就不乏秀色可餐、标致端庄的女子,一个个身形窈窕,娉婷袅娜,看得他心中暗自欢喜无比。 然后嘛,在一处名为“齐香阁”的楼宇前,金璋更是开了眼界。 走在齐香阁附近时,金璋本已经看得眼花,感叹着栖霞山的美女之众多,冷不丁他的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梅师姐。” 然后在他身前的一个女子便回过身来向后看去。 而就在那女子回头之时,金璋就呆立在了原处,那一刻他只觉得全身的血几乎都涌到了头顶上,因为前面那个回过身来的女子竟是一个绝色的佳人,五官精致、气韵出众,虽然面上毫无表情甚至说有些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但这种气质正如炎炎夏日里正当午时的难耐酷热中送到手边的一碗凉冰一般令人格外的珍惜无比。 梅? 这就是“梅敏双姝”之中那个姓梅的女子吗? 金璋暗暗的在心中猜测。 好一个女子,难怪如此有名! 梅清也注意到了身后那个见了她就呆愣住的男子,不过她不在意,抬脚便向后走了过去,与人说话。 而一走一过,馨香扑面,令金璋有一种骨酥体软的感觉…… 管她有没有师承,这个女子……一定要弄到手,一定要带走! 金璋心中暗暗的发誓。 就这样转过身去再看终归是有些不妥,难免会引起人的警觉厌恶,金璋艰难的向前迈动了几步,然后就再也忍不住回望了过去,想在看一看那个姓梅的女子的姿容、哪怕只是背影也好,哪知道这一回头,竟让他有一种连番受到雷击一样的感觉。 他回头时正看到梅清的背影,那女子正与另外的两个女子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而她的面前的那两个女子正是金璋如受雷击的原因! 一个女子温婉可亲、眉眼如画,另一个则秀美雅致、姿容无双! 竟然是三个绝色的佳人聚在一起说话! 一定是他呆愣又贪婪的目光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个温婉的绝色佳人向金璋这边看了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三个女子便都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看着那越走越远的三个倩影,金璋恨不得马上追过去一把就将这三个女子攥在手心中! “看够了吗?”冷不丁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让金璋浑身一抖“看够了就聊两句……” 还以为自己心中那龌龊的想法被人识破了,大惊之下的金璋赶忙循声看了过去,却不想入眼的竟然非是旁人,正是孟彩楼的贺驷奴! 贺驷奴一见金璋的表情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瞅你那样子,一幅色迷心窍的丑相,嘿嘿,不过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她们的时候比你还不如呢。” “那,那两个女子是谁?” “还能是谁,那天凤游随口说的三人,你金老弟今日都见到了,梅敏双姝里的梅清和敏娥,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叫彦煊的女子,怎么样,都是上等的好货色吧?” “何止上等,她们三人所到之处就再无颜色……” “可惜呀,都是动不得的人物,这三个女子那天你也听说了,都有师承,若她们不见了,就是大事,唉,咱们看一看也就罢了!” 有师承,作罢? 凭什么? 金璋心中恶狠狠的想着,那三个女子在他的心中已经成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心中的贪婪已经被彻底的激发起来,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而且……这贺驷奴与他的目的相同,还早于自己知道了那两个女子的身份,分明就是正在下功夫,现在却如此劝他,明显就是不怀好心,说不定他是想独吞! 想到这里,金璋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贺驷奴,正与对方眼中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撞在一起。 “嘿嘿!” …… 就在彦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的时候,九玄之内,汤萍一把就推开了钱潮那处庭院的大门。 钱潮一如既往的坐在院中的凉亭桌案前正埋首不知道读着一本什么书。 “钱小子。” 汤萍蹦蹦哒哒的就到了钱潮的面前,坐下来之后问道: “又在看什么书?” 钱潮干脆一把将书推给汤萍,侧身去为她斟茶。 转眼间那本书又被推了回来,还伴着汤萍的一声“没意思”。 啜了一口灵茶,汤萍问道: “刚才我去找了彦姐,听钟前辈说她去向敏师姐请教炼丹术了,这才来的你这里,喂,这两天你在忙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炼器,看书而已。” “商介那里有消息吗?” 商介正在外面盯着寒水池,看是不是有人会进去其中去找那温良。 “还没有,不过,最近我在想,不能总让商介盯着那里,还应该想办法把进入寒水池的人也捉住才行。我想这下次出去在寒水池那里布置几个阵法,然后教会商介启动阵法的法子,只要他看到有人进入了寒水池就发动阵法,把那人与温良一起完全的封闭起来,到时候咱们就能瓮中捉鳖了。” “我都学不来你那些古古怪怪的阵法,商介能行吗?” “简单,布置阵法的时候我会留下特殊的触发机关,到时候只要给商介一张符箓就能发动那些阵法了。” “哦。” “汤丫头,最近那位秦公子很是活跃,我听说他与宗内几位背景深厚的纨绔走在了一起,你听说过吗?” “他最近有什么动静吗?你都知道了什么?”汤萍马上问道。 “我一直让蔡蹇帮我留意秦随诂,昨天夜里蔡蹇来找过我,说了一些秦随诂的事情,最近嘛,一来是秦公子因炼丹术而声名鹊起,二来是蔡蹇打听到田家来的那个田度有时候会去找秦随诂,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第三就是,秦随诂在悄悄的向宗内的那些纨绔售卖他炼制的一种丹药,名为‘双盛丹’,似乎他能与那些纨绔搭上关系,就是靠着这种丹药。” 汤萍听了皱眉,问道: “双盛丹,那是什么丹药?” “嗯,听蔡蹇说最早从秦随诂那里买这种丹药的是一个名为祖骧的宗内纨绔,然后找他买这种丹药的纨绔就越来越多了,我开始也不知道双盛丹是什么丹药,蔡蹇说那是一种合修之药……” 听了这话,汤萍的脸上微微发热起来,恨恨的说道: “没想到姓秦的居然如此无耻,在宗内贩卖这种东西,哼,真是给他秦家长脸!” 钱潮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继续说道: “但他这样做却投了那些纨绔的所好,我总觉得依着秦随诂的为人,他这样做,必然是有所图谋的。” 在汤萍说话之前,钱潮庭院的大门处又传来了响动,有人推门而入,同时大声的打着招呼: “钱师弟,嘿嘿,汤师妹也在。” 来人正是依靠着售卖钱潮炼制的灵器而已经身价不菲的布彦犳。 汤萍一见是他马上便起身与钱潮坐在一起,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布师兄,怎么,这是又来报账来了?” “嘿嘿,那是,那是,昨日刚从瑞轩镇回来,呶,钱师弟,这是上一批灵器所得。” 布彦犳坐了下来,取出一个储物袋放在了桌案上,自然里面都是灵石。 钱潮没有去看,而是给布彦犳倒茶,汤萍则抓过那个袋子打开来看了看。 “哇,这么多呢!” 接过钱潮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布彦犳又笑着说道: “嘿嘿,这还多?钱师弟只要多给我些灵器,能拿到的就更多了。” 布彦犳对钱潮而言已经是可以信任之人,因此钱潮问道: “布师兄,最近这段时间,宗内来了一些外宗的弟子,这些你肯定知道吧?” “嗯,知道,就是孟彩楼,狮子林,摩天崖还有九亘原的那些人,怎么了?” “布师兄对这些人有所了解吗?” 布彦犳挠了挠头笑道: “呃……嘿嘿,钱师弟,你要问咱们五灵宗地界上的事情,我还能说一说,这外宗地界上的事情嘛……我知道的就少了,不过呢,可以打听,经常有走南闯北的人去我那里,有些也已经有了交情,他们去过的地方多,知道的也多,说不定就能知道一些,回去了我帮你打听着,不过那些人是都要打听呢,还是要专门打听某个人的消息?” 钱潮取出来几张纸放在桌案上,汤萍拿过来看了看其中有几张画像,都是那天狮子林与孟彩楼的人下船是引起他们五个人格外关注的人物,其余一张纸上还写着不少的名字以及相对应的出身。 “这些人的情形麻烦布师兄帮我打听打听,越详细越好,不论是什么传闻还是流言,只要是与这些人有关的,就记下来回头告诉我,另外,瑞轩镇上的柳丰那里,请布师兄也去与他说一声,他在修行界的耳目更多,请他也帮我留意一下那些人的消息,也是越详细越好。” 见钱潮说的郑重,布彦犳便知道此事重要,说道: “好,没问题,我明日就回瑞轩镇上去办这件事。” 又聊了一阵,布彦犳就带着从钱潮这里拿到的一批灵器离开了。 汤萍在钱潮刚才说话时就意识到了钱潮这样做的奇怪之处,便问道: “钱小子,你打听那些人的事情做什么?” “汤丫头,我总觉得过一阵子,应该就在澄观恩试的前后,还会有事情再次发生的。” …… 宗外。 “商师兄,有人来了,快看那里!” 有人轻声的提醒着百无聊赖的商介。 商介马上就顺着同伴的手看了过去。 空中有一个身影极速的掠过,所去的方向正是寒水池。 “他是不是要进入寒水池?” “不知道,但方向正是那里,诶,刚才过去的那家伙是男是女?” “呃……我看的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个男子,一身的男装,可是……” “嗯,那就该是个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子……不像是咱们宗内之人呀?” “商师兄,快,又来人了!” 商介马上就遮蔽了自己的身形,然后就与同伴听到附近传来衣袂破空又远去的声音。 看了一阵,商介便轻声说道: “这个家伙怎么比钱师弟还要瘦弱,矮矮小小的跟个猴子一样!” “商师兄,你看他的样子,鬼鬼祟祟的兜着圈子,好像……” “嗯,前面那个漂亮的男子大概是在找进入寒水池的入口,而后面那个家伙却是在跟踪他,对不对?” “不错。” “再小心一些,说不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人盯着他们两个呢,咱们万不可露了行藏。” 许久之后,那两个身影又一前一后的从寒水池的附近离开了,并没有进入寒水池,而是在这里兜兜转转的徘徊了好一阵,而且,那个商介眼中的漂亮男子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被跟踪,这才急欲摆脱一般的飞走了,而后面那个瘦弱的身影则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后面。 “都没进去,但都在这里转了好久,哼,有古怪,这个消息应该告诉钱师弟才好,这样,你绕个弯,别让别人起疑,回到宗内去找钱师弟,把这两个人的情形跟钱师弟说一说,保不齐就是有用的消息,我留下来继续盯着。” “好!”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七:人傀,剑奴,侍婢 几日之后的一个夜里,宗外,在商介等人的藏身之处。 此时呆在这里的除了商介与他的那个伙伴之外,还有汤萍,彦煊以及陆平川三人,而钱潮与李简并不在这里,当然并不是他们二人此次没有跟着一起出来,而是钱潮与李简一起去寒水池那里布置阵法去了。 就在前几日,商介一个姓张的同伴从宗外返回找到了钱潮,将那天有两个人在寒水池那里转了半天似乎是在寻找进入寒水池的入口一事告诉了他。钱潮一听这位张师兄描述那两个人一个是罕见的美男子,另一个则十分瘦弱的时候,马上就意识到了大概是什么人,接着他就取出来两张画像请那位张师兄辨认,结果张师兄一看就说正是这二人。 美男子是来自孟彩楼的花骢,而那个十分瘦弱的家伙则是来自狮子林的姜琢璞。 打发走了那位张师兄后,钱潮马上就去找了汤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由她去向汤长老说明此事,请他示下万一接下来涉及到那些外宗来的修士该如何处理,同时还决定要尽快将那个能封闭寒水池的阵法去布置完成。 而今夜他们就是为此而来。 即使在夜里,人多了也容易被人察觉,而李简的感应之力又是钱潮颇为倚重的,因此这次布置阵法便只由他们二人前往,留下了其余三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隐隐的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日出之处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山形轮廓的时候,借着黎明前仅余的夜暗,钱潮与李简终于赶了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整整一夜,陆大哥好几次都想着去找你们呢。”一见钱潮返回,汤萍就抱怨道。 “寒水池那里是好大的一片地方,进入的通道还不止一个,有的很容易就能找到,有的则很隐蔽,我与李兄找起来都费力,找到了又要一个一个的布置阵法,所以现在才回来,不过好在所有进入寒水池的通道现在都已经布置完毕了。” “那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我是说里面……”彦煊在旁边问道。 “没有,里面静悄悄的,那里向下应该很深,李兄感应过,察觉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唉,要是能直接进去把温良那小子捉住就好了。”陆平川在一边说道。 “那样固然好,但是总比不上拿他做个诱饵。” 钱潮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符箓递给商介。 “商师兄,这个给你,一会儿我就告诉你这东西如何使用,接下来还要麻烦商师兄继续在这里盯一些日子,嗯,我估计在澄观恩试之前就会有人忍耐不住要进入寒水池,到时候只要他或者他们进去了,你就只管使用这张符箓,然后返回宗内就可以了,这张符箓激发之后,我布置在寒水池那里的阵法就会同时发动起来将寒水池封闭住,里面别说是人,就是小虫子也不可能钻出来,然后咱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为什么是澄观恩试之前?”彦煊问道。 “那个百年奉纳是在澄观恩试之后马上就进行,我听汤丫头说澄观恩试是宗内最热闹的事情,到时候宗内几乎所有的前辈和弟子都会去看,就算不登台比试的也会去看个热闹,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是宗外人最少的时候,想必那个时候也是那些人认为的最安全的时候吧。” 商介说道: “嗯,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了!” …… 在外面呆了几日,然后五个人便又来到了瑞轩镇上。 钱潮除了照例要去见庄先生外,还在柳丰那里意外的见到了左佑。 而且这次左佑居然又弄了一身的伤,身上几乎缠满了细麻布,面色有些苍白的半躺在床上。 “我说左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陆平川一进房间里就惊奇不已的问道。 “伤了左兄的,一定是那个叫闫丁的家伙,对不对?”钱潮在一旁说道。 左佑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那小子离开时我正好在瑞轩镇上看见了他,于是就一路跟下去了,没想到一出瑞轩镇,那家伙就发觉了我,然后我就与他在外面一个追一个逃的兜了好几天的圈子,后来他发现实在无法甩脱我而且我只是孤身一人的时候,便将我引到了一个偏僻之处要动手,唉,我失算就失算在没料到闫丁会如此的扎手,当面对质的时候,那家伙对自己的身份毫不隐瞒,而且还问我与你们几位有什么关系,想来他也料到了我能认出他来必然是得了五灵宗里的帮助,那小子还说若有下次,我定然认不出他来,接下来就是动手了,诸位,我在修行界里也混了这么久了,手段这么毒辣的人物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我也伤了他,但必须说我身上的伤比他要重,不过呢,我却比他能装相,让他误以为我犹有实力,这才不得不逃走了,而我也根本无力再追,想来想去,养伤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柳兄这里,这才不得不回来继续给柳兄添麻烦了。” 柳丰在一旁说道: “唉,这位左兄弟呀,当时急匆匆的就走了,然后过了些日子再回来时面无人色,人几乎都站不稳,一下子就摔进了我的店里来,嗯,这可是第二次了,当时真把我吓了一跳。” 钱潮想到了之前褚垣说起闫丁在寒水池动手的情形,便问道: “那闫丁的五根长针是不是很厉害?” 左佑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钱潮,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当时你是不是就在附近偷看?” 然后左佑摸索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来,正是一根骨白色的长针,约半尺长短,递给了钱潮。 “呶,这就是闫丁用的灵器,一共五根,这东西令人防不胜防,一动手我就深受其害,后来拼着受伤被我毁了一根,抢了一根,这几日养伤,我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这种长针并非是什么矿石铁精所熔炼而成的,我看着倒像是什么妖兽的骨头磨制的。” 钱潮正看着手里的长针正看不出所以然来时就被汤萍要过去端详了,他便对左佑说道: “左兄,此物能否借我参详几日?” “借什么,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你若有用就送你了。”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就是左佑说过的一句话“那小子说若有下次,我定然认不出他来”,这话钱潮只当那闫丁会些易容幻形的手段因而并未在意,但是在日后钱潮五个人踏出宗门在外行走时,再次遇到这个闫丁的时候,不但没有认出对方来,反而是被对方一眼就认破了身份,然后一步一步的设计圈套引诱他们五个人一点一点的走入陷阱,几乎面临绝境,当然,这也是后话暂时不提,而且这个闫丁也暂时不会再出现了。 钱潮说道: “柳兄,左兄,趁着你们二位都在,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呢。” “有什么你就直接问。”左佑说道。 柳丰已经从布彦犳那里知道了钱潮想让他帮忙打听的事情,因而知道钱潮想问什么,便说道: “布兄已经来过我这里了,我的确在其他宗门的那里有些耳目,消息都撒出去了,但收到回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嗯,眼前我倒是可以把我现在知道的一些和钱兄弟说一说。” “那就多谢了。” “布兄来的时候将钱兄弟的那几张画像和名单也带了过来,说实话,大部分的人我都十分的陌生,这也正常,就算那四个宗门的实力不如五灵宗,但在我们的眼里也依然是无法高攀的大宗门,而且名单上那些人就算现在还未成气候但也都是人家宗内有背景的人物,我没听说过也是正常,不过呢,其中有一个人或许我以前听说过……” “哪一个?” “孟彩楼有一个姓贺的。” “贺驷奴?” “呵呵,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我当时听说的那位贺公子是否就是现在你们五灵宗内的那个贺驷奴,那也是许多年之前我在长辈们面前听来的,像我们这样的小世家,有时候为了生计会到处走动,去到别的宗门地盘上也是有的,因而听到见到的也多一些。那年我是在柳家一个从外面回来的长辈口中听说,在孟彩楼的地界之内曾经出过一件事情,说是有个小世家的女儿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据说那个失踪的女子的样貌堪称绝色,而且还与其他的世家有了婚约,只待筑基便可结为道侣。丢失了女儿之后,那个小世家寻找了许久也花出去了许多灵石都没能找到,最后只得放弃,后来这个小世家一点一点的做大,前后十几年就把自家的规模发展成了中等世家的样子,之后为了子侄的修行,那个世家的家主就带着几个孩子前往孟彩楼,想送几个孩子到那里去修行,结果在孟彩楼内,那位家主无意间竟然发现了自己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 彦煊听到这里说道: “是那个女子被孟彩楼收为弟子了吗?” 李简则摇头说道: “若是将那女子收为孟彩楼的弟子,根本不必瞒着她的家人。” 左佑说道: “怕不是被人掳走卖作了侍婢,十几年一直伺候孟彩楼内某个沉迷酒色的纨绔吧?” 柳丰点头道: “不错,至少我听来的那件事中就是如此,据那个女子向自己的父亲哭诉,自己被人掳走后就直接被带进了孟彩楼,然后所侍奉的就是一位在孟彩楼内背景深厚无比的贺公子,但那位贺公子的名字是什么,却未提及,因此我不敢肯定现在五灵宗内的那个贺驷奴与我听说的那位贺公子就是一个人。” 陆平川说道: “怎么修行界里还有干这拐带人口的牙子吗?” 柳丰笑道: “为什么没有,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呢,人口丢失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而且他们下手的对象,还不仅仅是姿容出众的女子,就连男子被他们相中了,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绑来卖掉。” 左佑接口道: “不错,叫什么来着,对了,人傀,剑奴,侍婢,其中除了侍婢一定要女子之外,其余人傀与剑奴嘛,男女均可。” 钱潮问道: “侍婢我能明白,这人傀与剑奴又是什么?” 柳丰转头看向了李简与陆平川,说道: “两位兄弟,你们一个是体修,一个是剑修,这人傀嘛正是被控制了心智的体修,而剑奴则是被控制了心智的剑修。” “什么?” “啊?” “柳兄,请你细细的说一说。” “好,说来在这修行界里害人的法子是真不少的,据说那些专做拐带人口这种恶事的人手里就掌握着一种害人的药物,给人灌下之后能让人唯命是从,而这也正是他们做事不留痕迹的手段,因为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是被拐带的那人自己乖乖的跟着走的,根本就没有反抗,因而也不会引起怀疑。剑奴与人傀到手之后,都要再次被灌下一种更为霸道的药物,然后还要辅以什么其他的手段……那些就不是在下能知道的了,总之就是这一切完成之后,被拐带的体修或是剑修就会绝对听命于那人,而且还会依着之前所修的心法继续修行,但此时他就是一个完全听话的傻子,人家让他杀人他就会杀人,人家让他自杀他也会毫不犹豫对自己动手,更不要说那人在遇到危险时他们更是会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去保护。而之所以选体修与剑修作为下手的目标,正是因为这两种修士在同阶修士之中都是极难对付的,当然想要拐带也不容易,因此,据说人傀与剑奴的价格也都极其昂贵,嗯,一般也只有一些大世家能够负担的起,而那些大世家中,有些就是喜欢秘密豢养这样的人傀与剑奴,数量一般还不会少,让他们或是充作护卫或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另外嘛,诸位也不要只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炼气的剑修与体修身上,我听说就连筑基修为的也有遭了他们暗算的。” 李简问道: “都知道剑修与体修难对付,那他们怎么可能得手?” 左佑答道: “李兄弟,最险恶的是人心……” 柳丰说道: “不错,都知道剑修与体修难对付,但并不是事事都要依靠武力来解决的,左兄弟说的一点不假,最险恶的是人心,假如有人虚心假意的接近一个厉害的体修或是剑修,设法取得那人的信任,然后或是趁其不备,或是在酒食之中动手脚,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听了这话,李简与陆平川便默默点头。 顿了顿,柳丰继续说道: “至于侍婢嘛,就更可怜了,诸位不要以为这侍婢的选择只看那个女子的姿容是不是出色,除了姿容之外嘛,据说灵根资质越好的女子就会越发的昂贵,唉,侍婢其实并不仅仅被当成那些家伙玩物,更是被当成采补的炉鼎来用,最终的下场嘛,也就可想而知了。” 听到这里,彦煊便想起刚才柳丰说的那件事来,开口问道: “柳兄,那你刚才说的那个被拐带进孟彩楼的世家之女,她的结局如何?” “唉,令人唏嘘呀,那个世家之主在孟彩楼折腾了好久才辗转找到了那位贺公子,然后那个贺公子便一口咬定那女子是自己从外面买来的,还是花了一笔不菲的灵石,无奈之下,那位家主只得也拿出了一大笔灵石将自己的女儿赎回家,可怜那个女子,受了这一番折磨几乎成了废人!嗯,还有,听我那位长辈说,那个贺公子其实就专门做这种勾当的,手下就豢养着一批恶徒为他做事,大小世家之中那些出色的男女,被他们看见了又弄到手,便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哦,对了,这次我还专门派人去孟彩楼的这个世家打听,就为了问出那个贺公子的姓名,若是能与你们宗内那个姓贺的对上……” 陆平川瞪着眼睛说道: “那老子就打死他!” 彦煊还是有些不明白,说道: “他们都甚为纨绔了,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柳丰说道: “彦姑娘,人都有贪心,但若控制不住的话,那份贪心就会变成一个无底的深洞,是填不满的,他们什么都不缺,更是不缺灵石,但是谁会嫌自己的灵石多呢?谁又会嫌伺候自己的女子太过美貌娇艳呢?而且这样的纨绔若是作起恶来,更是不乏帮手,也更能让他们得逞所愿,造成祸害!” 左佑也说道: “不错,死在我手上的大世家子弟也不少,说起来那些人都是一个个贪婪作恶的纨绔,身边还跟着一些为虎作伥的小人,若不是这份贪心作祟,他们也不会在我的手下做了鬼!” …… 柳丰与左佑说的那些话给一向比较单纯的彦煊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在返回五灵宗的路上,彦煊便飞边想,最后终于忍不住向汤萍问道: “阿萍,孟彩楼来的那个姓贺的家伙,真的会是那个无恶不作的贺公子吗?” 陆平川听了抢先说道: “我看十有八九差不多,那小子一下船我就看他不像个好东西,长得就黑不溜秋的,还一脸谁都欠他一笔的倒霉相,一看就是欠打的家伙,哼,若真是他,到时候我就登台,在台上直接把他打死!” 汤萍说道: “在我看来,还不止一个贺驷奴,来的那些人都不简单呢。” 钱潮在旁边插话道: “也别把目光只看着那些人,这样的人孟彩楼里面有,那凭什么在咱们宗内就没有呢?” “你发现什么了?”汤萍问道。 “还记得咱们找到的几处温良炼制玉丹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啊……你是说……” “没错,温良就算能背地里搅风搅雨,但他每炼制一颗玉丹就要取一个修士的性命,咱们见过的那些尸体必然不是全部,想想他招揽了多少人手,要让那些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他需要多少那样的玉丹,你觉得凭他一个人就能从修行界里拐进那么多人来吗?就算他有这个本事,宗内与宗外他怎么可能兼顾?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有手段在修行界里拐来一些修士,但那么多的人,他又是怎么将他们带进来的呢?我觉得在温良背后必然会有一个人在帮他,这个人也一定就在五灵宗内,而且此人还应该很有手腕,说不定林涧之所以知道温良会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对言霜下手,就是那个人告诉的林涧。” 钱潮的话又让几个同伴把心思重新放回到过去对付温良时的那些发现之上,细一想钱潮所言果然不无道理。 “当然,咱们更要担心的是”钱潮继续说道“那些宗外来的人与宗内咱们还不知道身份的家伙合起伙来!” 就这样一边谈论一边飞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彦煊忽然说了一句: “诶,那好像是梅师姐。” 几人顺着彦煊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远处有几个人影似乎正向着瑞轩镇的方向一路飞去,距离实在是不近,能看清最前面带路的是个有些模糊的窈窕身影,似乎是栖霞山那个名为梅清的女子,而她的身后则有几个人跟随着。 “梅师姐这是去做什么?”汤萍问道。 “不知道,梅师姐出来的次数并不多,想来是有事情吧。”彦煊说道。 而梅清那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五人,因此并没有停下来更没有与他们攀谈的意思了,因此看了一眼之后,五个人便继续向宗内赶。 不过,又飞了一阵之后,李简眼见,他一眼就看见了空中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李简明白,修士若不受伤,是不可能如此的。 “钱兄弟,你看……”李简提醒道。 “是……是程师兄!”钱潮一眼就认出远处那个有些不稳的身形正是九玄的程潜堂。 程师兄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钱潮立即便加速飞了过去,还未飞到近前便大喊了一声: “程师兄!” 正是程潜堂,而且是满身重伤、浑身是血的程潜堂! 濒临崩溃、摇摇晃晃的程潜堂听到有人唤他,转头去看,模模糊糊的看清了飞到近前来的居然是钱潮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李简的身法最快,赶过去在他坠地之前接住了他。 程潜堂猛然又醒了过来,苍白的手上满是血痕,他一把死死的抓住钱潮的衣袖,盯着钱潮断断续续的说道; “钱师弟……快……快去……救她……” “什么!” 像是要发出最后的怒吼一般,程潜堂嘶声喊道: “快去救梅清!” 然后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八:劫梅 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三人脚踏大剑各自拖着一道长长的流光、风驰电掣般的向着先前看见梅清的方向直追而去! 而程潜堂身受重伤,着实不轻,自然彦煊是要施救的,但这是宗外,谁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危险,因此不能只放彦煊一人在此,于是汤萍便留下来照看,这才只有钱潮那三人去追赶梅清。 钱潮追在最前面,而且他已经怒火中烧。 对钱潮而言,在五灵宗内,除了身边这几个伙伴之外他亲近的人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程潜堂,他的炼器之术就是这位程师兄开的蒙,杜沙找他的麻烦时这位程师兄悄悄暗中帮他解的围,他现在住的那处漂亮宅院也是程师兄拜师之后送给他的,还有许多事这位程师兄也都给了他不小的帮助,而就在刚才,那位程师兄用满是血渍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袍袖要他去就梅清,钱潮只觉得一股热血立时就贯上了头顶! 听彦煊说起过程潜堂与梅清,与敏娥之间的那些感情纠葛,为此钱潮还在心底为程潜堂不值,他与彦煊的角度不同,在他看来,那位梅清师姐的确算得上人间绝色,但她却对程师兄没有任何的情意,天涯何处无芳草呀,何必一定要苦苦的追着这个梅清不放呢,而刚才程师兄喊出的那句“快去救梅清”,想来程师兄或是与梅清原本就结伴而行受到了那些人的偷袭或者嘛……还是这位程师兄对梅师姐依旧不死心,见梅师姐外出便悄悄的跟出来,结果看到了梅师姐遭遇不测,总之,程师兄是出手阻拦那些人要救下梅清,结果人家人多势众将他打成了重伤,而他却依旧带着一身的伤害还要追下去…… 唉! 先前见到梅清的时候,是彦煊先发现的,当时梅清飞在前面,显得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是带领着身后那些人直向瑞轩镇的方向而去,当时他们五个人见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自从见到了重伤的程潜堂之后,事情就突然间起了变化,再想想先前看见梅清时的情形,难道…… 梅清被劫持了吗? 那这一切必然是跟在梅清身后的那些人做的。 不久前刚刚在瑞轩镇上听柳丰和左佑说起过修行界里也有专做拐带人口之事的恶人,言犹在耳,难道现在就遇到了吗? 倚仗着脚下大剑的神速,钱潮三人犹追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就在钱潮怀疑那些人半途转向或者自己几人追错了方向时,李简在身旁说了一句: “就在前面!” 钱潮极目远眺,这才几乎在目光的尽头处看见了几个小小的身影。 “咱们可能遇到的就是那些拐带人口的家伙!”钱潮说道。 “嘿嘿,奶奶的,好啊!”陆平川一脸的兴奋,准备大打一场! 此处已经离瑞轩镇不太远了,钱潮知道只要梅清一旦进入瑞轩镇,就会马上被带入某个谁也注意不到的居所,再走出来时怕是早就被易容幻形了,可能在自己的面前走过自己都不会认出来,那样的话,这位梅清师姐也就真正的落入毒手了,若不能将其救出来,只怕程师兄一定会痛悔终生的。 “快,不能让他们进入瑞轩镇!” …… 身后尖锐的衣袂破风的声音传来,跟在梅清身后的几个人顿时警觉了起来,回望时便发现远处有三个人影正在空中高速接近过来! 眼看就要到手了,再向前越过几道山脉就能进入瑞轩镇上,别看瑞轩镇是五灵宗的地盘,但总有五灵宗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只要进入其中,这个绝色的女子再走出来时就不会有任何人能认出来,然后出瑞轩镇,从此这个女子就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可惜计划的很好,但现在看来却无法实现了,至少眼前就有一场麻烦。 这几人此时毫不怀疑后面那三人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准备迎敌!”其中一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 “站住……梅师姐……停下来!” 人还未到,钱潮就大声的喊了出来。 梅清已经停住了,却只是悬停在那里,甚至钱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时候,她的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就如同没有听到钱潮的呼喊一样。 “你们不是五灵弟子,是什么人,要把梅清师姐带去哪里?”钱潮飞近之后就认定了这些人的身份,然后又喊了一句。 梅清的身后一共七个人,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都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但都不是五灵弟子。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三人飞近,并不答话,待钱潮三人飞的足够近了,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人物的家伙才冷冷的说了一句: “动手!” 钱潮一见也说了一句: “一定要留个活的回头问话。” 听了钱潮的话,那些人中还有人“嗤”的就笑了出来。 他们现在的确有笑出声的理由,毕竟他们是七个人,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而对方只有三人,而且离近了也看出来这三人居然都是炼气中阶的修为,在他们看来,这三人就是来送死的! …… 钱潮是追在最前面的,因此几道白灿灿的光芒最先向他呼啸而来。 而对钱潮出手的人马上就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中有些目瞪口呆起来,他们的眼中,就在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小子身前骤然间筑起了一道黑色的铁墙来,将那个显得瘦弱的身形完全的遮蔽住了,他们的手段都击打在那面铁墙之上,火花四溅中那铁墙巍然不动。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惊人,那铁墙化作了一面面大盾四散而开,等他们看清了后面的情形之后顿时就呆住了…… 明明刚才飞来的只有三个人,怎么一眨眼对方就是六个人了呢! 不,有古怪,这七个人中,竟然有四个人是一模一样都是一般瘦弱的,而且就连脸面上的五官也是一般无二,这是……这是什么古怪手段! 幻术吗? 大盾散开,露出后面的四个钱潮来,各自目光冰冷的施手段,当先一个钱潮早就左臂前伸右手后引如同张弓搭箭一般,看准了一个离得梅清最近的家伙,那个钱潮右手的拇指一动就是“嗡”得一声…… “啊!” 一声惊叫传来,就见那七人中离梅清最近的一个家伙猛然间身形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当胸打中了一般,身形顺着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道斜向下就直直的被打了下去,地面“轰隆”一阵之后就再无声息! 震惊! 这些人虽然是第一次在五灵宗内做事,但他们做事向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因此一个个的胆大妄为,从来不把什么大宗门放在眼里,只当这里是他们可以随意来去之地,而那些大宗门的弟子只要被他们看上眼的,也都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羊,但今日……炼气高阶的修士被炼气中阶的五灵弟子一个照面连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被击败了,这种事情何曾发生过呢! 李简与陆平川早就趁着这个空档冲了过去! 陆平川还大喊了一声: “该死的人牙子,人傀来也!” 然后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蓄满了力道、重重的轰在一个还顾着发呆的家伙柔软的肚腹上! 李简的身形更快,他是直接冲进了那些人的中心,身形停下之时,在那些人中间就闪耀起了一阵白炽的剑光,锋利无比的青竹灵剑从一个家伙的左脸颊刺入、右脸颊刺出,然后未等那家伙惨呼出来时,剑光就横着斩开来出现在那人的脸面上,直接将那人的鼻梁都斩开了,这时那人的惨呼才杀猪一般的响起,就在那人一手捂着满是血的脸、一只手要施展手段对付李简时,剑光又在他的身前一个爆闪,一只捏好了手诀已经火光闪闪的手掌就那么轻轻巧巧的在剑光之中脱离了他的手腕,马上又是一剑将他的两条腿都串在一起…… “啊……” “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出来,落入陆平川手中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力,只那一拳几乎就要了他的半条命,身形犹在痉挛之中就被陆平川拿住,然后身上的骨骼接连被陆平川寸寸扭断,绝望中他看准了陆平川的头脸把大嘴一张要在临死前拉着这个力大无穷的大个子做个垫背。 哪知陆平川早就防着这一手,就在那人嘴巴张到最大,一点白光从他喉咙深处闪现的时候,陆平川大手一伸就捉住那人头顶,然后“咔嚓”一声就直接将那人的脸面拧到背后,饶是如此,已经发动的法术还是发挥了威力,也不知这个家伙在临死前有没有看到,自己口中喷出来的一道白光在陆平川的大手控制之下,直直的冲击在一个同伙的头脸之上,瞬间被白光所冲击的那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一颗大好头颅就如同被猛火焚化了一般消失在脖颈之上! “诶,这么管用吗?” 陆平川很是惊奇,更是如同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居然又将那个死鬼的脑袋拧了回来看了看,然后又对着另一个正要逃命的家伙拧了过去,不过此时这人早就死透了,那里还能在喷出来那道白光呢,陆平川来回来去的拧了几次发现再也没用之后才无趣的一把将其扔掉。 还剩三人! 还剩三个魂飞魄散的家伙! 眨眼间七个人就只剩下三人,现在想想就在片刻前人家说的那句“一定要留个活的回头问话”是真的不假呀! 这三人转身就走! 可惜,他们根本就走不掉! 一个家伙肩头中了李简一剑依然不管不顾的亡命而逃,然后一道白线又洞穿了他的腰身,然后滚滚的剑光从钱潮那里发出来接连不断的穿透了那人的手臂和双腿,但那人的身子似乎是铁打的,受了这样的伤,逃命的速度竟然丝毫不减,无奈之下,一个钱潮手诀一动,接下来就是一枚印章重重砸落,“咔嚓”一声砸塌了那人半边肩膀将其一下就砸落到地面去了。 而剩下的两个人逃得更急,几乎要到梅清的身边去了,钱潮担心那二人劫持梅清令自己投鼠忌器才下了杀手,几张符箓疾疾的追过去,就见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人忽然用另一人的身形为自己一挡,追过去的那些符箓就都贴在那个倒霉的家伙身上,顿时烈火就将那人吞噬了,一片鬼哭般的惨叫之中从空中摔落下去一个明亮无比的大火球。 而最后一人,似乎就是这七个人中领头的那一个,也是利用同伴的身形为自己保命的家伙,他已经冲到了梅清的身边,在梅清背后一伸手臂就将梅清的脖颈箍住转过身来,然后另一只手中光华一闪就是一把寒光闪耀的短刀直抵梅清头颅一侧的太阳,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别逼我,否则我就杀了她!” 钱潮三人与这些人相斗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自始至终,这位梅师姐都一直静静的悬停在那里,而且一直没有回过身来看一眼,这本就很是奇怪,毕竟身后这么大的动静,又血光四溅的,梅清竟然无动于衷,而此时梅清被那人鼓着脖颈扯过来时,钱潮三个人这才看清了。 此时的梅师姐,白皙的脸上一片呆滞之色,漂亮的眼中目光更是空洞无神,就算被尖刀抵着自己的太阳居然脸上也一丝一毫的慌乱都没有。 瑞轩镇上的柳丰说过,这些拐带人口的家伙手里面有一种药物,只要将人制服了再将这药灌下去,那服药的人就变得听话无比,唯命是从,将其拐带走的过程中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现在看来这位梅清师姐就是被人灌下了那种药物才对! 这帮家伙也好狡猾,他们不是带着梅清一路向外走,而是让梅清走在前面,造成一种梅清带路,是她带着这些人向瑞轩镇赶去的假象,更是迷惑人,难怪他们五个人刚看见梅清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破绽来。 钱潮,李简,陆平川三个人呈一个品字将那人与梅清围在正中。 钱潮说道: “把你的刀放下,你没有机会了,跟我们回去把一切交代清楚,或许还能有你一条活路!” “嘿嘿嘿嘿,有这个女人在手,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只要我手一动,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可就要香消玉……啊……” 那家伙喋喋不休时,李简动手了! 在李简那一侧正是那个家伙持刀的那条手臂,而他距离那人不过丈远…… 若是这家伙听说过李简的名头,他绝对不该让李简距他如此之近! 白炽的剑光一闪,剑身骤然暴涨成丈余巨剑,锋利的剑刃轻易的就斩断了那人持刀的手臂,血光迸现、持刀的残臂飞起,一旁的陆平川已经欺身而近,趁着那家伙痛极惨叫之时,两只大手同时就拿住了那家伙箍住梅清脖颈的手臂…… “咔嚓”一声,陆平川冷着脸双手同时发力之下竟然直接将那家伙的一条手臂从中间扯断了! 难听的惨叫之中,一面大盾突兀出现将那家伙与梅清隔断开来,钱潮担心那家伙最后还有什么手段能伤了梅清,身形上前一把扯住沾染了不少血污的梅清就倒飞而回,而在此过程中,梅清也一直木讷听话无比。 钱潮冷冷的说道: “早说过你没有机会的,现在乖乖的跟我们回去,为你治伤,只要你开口,就留你一条活命,如何?” 那家伙的口中已经满是血渍,目光痛恨至极的看了钱潮几人片刻,嘿嘿一笑之后,说了句“休想”,身子就忽然软软的摔落下去了! 钱潮三人大惊,赶紧追下去,陆平川半路就拎住了那人的脚脖子,李简凑过去查看,然后就摇了摇头,回头对钱潮说道: “死了,必是这人口中早就藏有毒药,刚才见事败就吞毒了。” “嘿,奶奶的,让这个人牙子死痛快了。”陆平川骂了一句。 “咱们再找一找,最好有个活口能带回去问话。”钱潮不死心的说道。 结果,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有几个受伤摔落下去本来该不死,但竟然如同那家伙一般都是服毒而死! “真晦气,活着不好吗,干嘛自杀!”陆平川气恼的在一个服毒而死的家伙身上踢了一脚。 “他们到底是担心最后难逃一死还是要保护什么人呢?”李简说道。 钱潮说道: “李兄说的不错,可惜,现在他们开不了口了。我们回去吧,至少把梅师姐救下来了,不过她的情形也不好,要让彦姐看一看,还有,这些家伙,嗯,除了那个烧死的,都带回去,这件事该与宗内长老们谈一谈。” 陆平川就将那些尸体都塞进了身上带着储物袋中,嗯,多说一句,对修士而言,这储物袋能装死尸但却不能装活人,修士若被硬装入这储物袋中,再被倒出来则必成死尸,所以那些拐带人口的才不得不用那种能迷人心智的药物。 …… “回来了!”焦急等待中的汤萍见到空中四个人的身形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彦煊的施救之下,程潜堂暂时恢复了意识,他的心一直高高的悬着,一直支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此时也看到了空中那几人,待那四人飞落后,他看见梅清身上的血渍顿时又紧张起来。 “放心,程师兄,梅师姐没有伤,这些血迹是那些人的。” 闻言程潜堂终于放下心来,心上人获救,到此时他算是彻底的放松了,毕竟重伤体虚,他眼睛一闭居然又昏迷了过去。 “那些家伙呢?”汤萍问道。 “都死了。” “怎么不捉个活的回去审一审呢?” “我们就是想这么做,所以留了几个受伤的,可是那些家伙竟然一个个的都服毒自杀了,尸体就在陆兄的储物袋中,回去了给长老们看一看,还有,彦姐,梅师姐被人灌了药物,你看看,有没有办法?” 汤萍与彦煊这才注意到梅清到此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就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彦煊走过去捉住梅清的手腕感觉了一阵,然后又盯着梅清的眼睛看了一阵,最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种情形我第一次遇到,唉,我是真没有办法,看来只有回到宗内找那些前辈们医治了。” “嗯,那就回去,对了,程师兄如何?” “他伤得实在太重了,命是保住了,但回去后必须要好好的将养一阵子才行。” “唉,好吧,我们回去。” 第五卷:初鸣 三百零九:又是钱潮! 五灵宗内。 钱潮五个人返回之后就马上将程潜堂与梅清各自送回了他们师父那里。 汤伯年洞府的一个偏僻之处,草地上摆放着六具尸首,六具血肉模糊、残破不堪的尸首,其中有一个家伙的头颅都不见了,嗯,那正是陆平川的手笔。 汤伯年负着手一一的查看着这六具尸首,这也是这位汤长老第一次见败在这五个孩子手下的人的下场,没想到竟会如此之惨,一边看他一边忍不住嘬着牙花子、吸溜着凉气,暗道这几个孩子可真够狠的,难怪他们能在宗内闯出了名声来,看看这些家伙,有的脑袋不见了但不是被斩掉的,反而像是被烧掉的;有的脸上横着挨了一剑差点砍掉半个头颅;有的身上剑伤密布跟个残破的筛子一样;嗯,还有一个家伙的胳膊给硬生生的扯断了,断臂就被胡乱的揣在他的衣袍领口处,好狠呐! 看到这里,汤伯年忍不住就向陆平川看了一眼,如此大力,他料定是这个陆小子干的,陆平川则嘿嘿一笑。 “在他们的身上有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汤伯年问道。 “没有,我们仔细的搜过了,没有发现,这些人身份不明。”钱潮答道。 “修行界里有些人证明自己身份的并非是什么玉佩或者腰牌一类的,而是在身上劄刻一些特定的花绣,这些有没有发现?” 汤伯年的意思是有些世家、宗门或者其他什么势力的人物证明身份的标记是刻印在自己皮肤上的,如花绣一般的印记,到时候一展示出来就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晚辈几人也查过了,并没有。” 这也是实话,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当时为了查明这些人的来历,的确是扒掉这些家伙的衣袍查验的,结果依旧是没有发现。 “那你们拦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带着梅清要去哪里?”汤伯年问道。 “他们要去的必是瑞轩镇,我们拦住他们时,已经离瑞轩镇不远了。”钱潮答道。 “然后你们就带着这些家伙直接回的宗内?”汤伯年又问道。 “正是。”钱潮又答道。 “可惜了,”汤伯年说道,看来这几个孩子还是经验不足“你们当时就该分开来,一部分人带着受伤的两个人返回宗内,另一部分人带着这些死人直奔瑞轩镇去找徐晟,他们既然要带梅清去瑞轩镇,那里必定有他们的落脚之处,只有在那里才能让梅清彻底的让人认不出来,才能带着她混出去,若是让徐晟看看这些死人,说不定他那里就能查出这些人之前在哪里落脚,或许还能捉住一些他们的同党……” 钱潮听了点头受教。 “那现在……”汤萍赶忙说道。 “恐怕晚了,嗯,钱小子,你笔墨好,赶紧将这几个家伙的脸都画下来,我着人送到瑞轩镇上去,要快!” “是!” 钱潮领命,马上从储物袋中取出桌案笔墨对比这那几个死人的脸画成了人像,而汤伯年则唤来了自己身边一个姓崔的弟子,命他火速将这些画像送到瑞轩镇的徐晟那里,要他查明这些人之前在什么地方落脚,有没有与他们同行的人还在镇子上,若是有一并拿下不能放跑了。 而汤萍则借着这个空档将他们在瑞轩镇柳丰听来的那些告诉了汤伯年,尤其是表示此次梅清被劫持的事情,他们五个人十分怀疑背后的黑手就是宗内的那个来自孟彩楼的贺驷奴,不过汤伯年听过之后不置可否。 待汤伯年那个姓崔的弟子拿着钱潮画得人像匆匆离开之后,汤伯年才又看了看那几具尸首,说道: “你们之所以怀疑这些人与孟彩楼那个姓贺的小子有关,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受伤后不愿被擒而吞毒自尽?” 汤萍说道: “不错,一般的散修若是落到那个地步,绝对不会自杀,哪怕有一线生机他们也要抓住的。” 汤伯年又说道: “是不是散修仅凭面相是看不出来的,就算徐晟在瑞轩镇上捉住了他们的同党,审到最后也很可能他们就是一伙流窜作恶的散修,你们对此为何对这些人如此上心呢?” 汤萍说道: “寻常的散修我们见过的也不少了,前一阵子对付温良,我们还捉了许多回来呢,那些也是散修,可没见那些温良找来的散修有一个自杀的,而这些人明明已经受伤再无逃走的可能了,却要吞毒自杀,这就有蹊跷,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为了要保护他们背后的主子或者就是怕说了实情后他们的家人会受到灭顶之灾。” 汤伯年继续说道: “拐带大宗门内有师承的女修士出去做侍婢,这种事被捉住了就是个死,反正是个死,那就不如死得痛快一些,免得受一番苦之后最后还是个死,你说呢?” 汤萍不服气了,说道: “宗内每年的确有不少的弟子在外面回不来的,但是一般而言都是那些没有警戒心和经验的,修为与手段都差一些尤其是那些没有师承的,才可能在外面遇到危险,但这一次不同,六爷爷,有师承的弟子在外面的确也遭遇过不测,但毕竟是少数,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师承的女弟子被拐带出去做侍婢的?这也太胆大妄为了,不是极度狂妄的人绝对不敢做这件事情,而且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也有蹊跷,之前一直都没有事,反而是那四宗的人进了咱们宗内之后才发生的这种事情,前几天我还与你说过,一个孟彩楼的家伙和一个狮子林的家伙到寒水池那里鬼鬼祟祟的,那温良可就在寒水池里面藏着呢,他们又到底想做什么?依我看,那些外宗弟子中,至少有一些来咱们五灵宗是没安好心的。” 汤萍前些日子的确找到汤伯年说了寒水池那里有外宗的弟子光顾过,汤伯年便问道: “是哪两个人?” 钱潮一听赶忙取出花骢与姜琢璞的画像呈到汤伯年面前。 “哦,这两个小子,后来他们又去过没有?” 钱潮赶忙答道: “我们上次去寒水池,问过在那里盯着的商介师兄,那两人去过一次后就再没露面。” “他们肯定还会去的。”汤萍在一旁说道。 汤伯年看了看钱潮,说道: “那……寒水池那里你们是打算怎么处理?” 钱潮说道: “晚辈在寒水池那里布置了一些阵法,而且将启动阵法的方法也告知了看守那里的商介师兄,日后不论是什么人,只要进入寒水池,他便可以发动阵法,将寒水池封闭起来……” “瓮中捉鳖?”汤伯年问道。 “也不仅仅是瓮中捉鳖,封闭寒水池之后不妨多封一段时间,然后静观其变,说不定除了被封在寒水池里面的人之外,还会有其他的鱼跳出水面来。”钱潮说道。 汤伯年欣赏的点了点头,说道: “嗯,你的想法很不错,就这么做,有什么消息要来告诉我。” 钱潮应诺。 顿了顿,汤伯年又说道: “另外,梅清被劫持拐带这件事,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但是眼前这些人都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你们就没有证据,在徐晟那里传回消息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暂时将这几个死人当成是散修处理,其实瑞轩镇那里我并不抱希望,敢做这种事情的人,必定狡猾谨慎无比,布置藏身处也有明暗虚实、狡兔三窟一说,稍有异常,他们就会马上远遁,所以很可能徐晟那里传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就算徐晟那里捉住了那些人的同党,也问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真如你们所想就是那姓贺的小子干的,那就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了,毕竟关系到两个宗门之间,那就不是小事,明白吗?老夫的意思是就算真的是孟彩楼的贺驷奴派人拐带的梅清,也要宗门议事堂去处理此事,不能由你们去处理,这个你们听明白了吗?” 若真的查明了此事就是贺驷奴所为,那就是五灵宗与孟彩楼之间的事情了,到时候五灵宗必然逼着孟彩楼给一个交代,五人听后便点头受命。 汤伯年继续说道: “不过嘛,你们说的那个贺公子,哼,他孟彩楼能出这样的人物,唉,咱们五灵宗难道就没有吗……” 嗯,接下来才是汤伯年今日所说的重点。 在五个孩子目光的注视之下,汤伯年缓缓说道: “你们如今坏了他们将梅清拐带出去的好事,嗯,那梅清我见过,是个相貌不错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对他们最有诱惑力,一次不成就让他们彻底死心……呵呵……难啊,说不定做这件事的人贼心不死,在咱们宗内内外勾结、联起手来再继续这种勾当,嗯,你们若真有心碰一碰那些家伙,打一打这些人的气焰……我可以下令改变一下边界上宗门四镇的防卫,增派人手的同时严密勘察往来人群,将四镇上那些鬼鬼祟祟的人物打掉一些,这样一来说不定你们会有更有的收获。” 钱潮听了还未说话,汤萍已经从汤伯年的话中听出了味道来,她面上古怪的开口问道: “你这样做就是逼着那些人与宗内这样的人物联手,怎么觉得你这老人家在利用我们呢,嗯……宗内的长老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派系的纷争,权力的抢夺,双方僵持不下,找不到突破口,如今要把我们当成你手里砍人的刀子,让我们对那些作恶的纨绔下手,然后你再对他们的长辈发难,是不是这样?” 汤伯年被她说的笑了起来: “哈,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梅清被拐带,程潜堂被打成重伤,就算这二人没有师承,宗门这样做也属正常。嗯,还有,宗内就算长老们之间有时会意见相左,但也谈不到派系之争,但是的确有些孩子很令人头疼,许多长老们看在眼里却不好直接去管教,嗯,一来嘛,管教自己的后辈子侄是那些长老前辈自己的事情,旁人本就不该多插嘴;二来嘛,丫头,你们几个孩子听着,在宗内但凡被称为长老的人物,都是一番辛苦卓绝之后才有的今日成就,没人愿意自己的晚辈成为只知享乐而一事无成的纨绔,嗯,甚至是铸成大错。那些长老嘛,他们或是太过宠溺自己的后辈,或是耽于修行无暇顾及他们,因此才放纵了他们,但做事总要有个限度,宗内有几小子事情做得有些过了,已经有风声传到议事堂的耳中,虽然对宗门而言,那些都是癣疥之疾,但却不能听之任之,偏偏议事堂不能轻易插手这种事,能送到议事堂长老们面前的,或是宗内的大事或是要与外宗的事物有关,因此,你们……” 汤萍听明白了,别接口说道: “因此我们就要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些宗外来人,把他们的事情作实了,但凡牵出来的那些宗内的纨绔,就要交给你们去处理,对不对?” 陆平川忽然嘿嘿一笑,说道: “汤老爷子,万一到时候那些混帐小子挣扎的厉害,让我们没收住手给打死了,该怎么办?” 汤伯年一听就没好气的说道: “唉,你就不会不把他们打死吗?记着,真的拿住了那些人作恶的任何事,一定要人赃并获活着将他们都带回来,这样对宗门是最有利的,还有,你这陆小子,你若真的失手打死了什么人,到时候就让你师父去想办法解决,可千万别来找我,我也怕麻烦!” “嘿嘿,那我知道了。” 汤萍与几个伙伴略一商议,然后说道: “那好,这次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打敲打宗内的那些不成器的纨绔。” …… 很快,徐晟那里的消息就传回来了,画像上的那几人的确在瑞轩镇上活动过,也的确有人留在瑞轩镇上,但等到徐晟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房空了,所以那几个被带回宗内的死人也就只能当作散修处理了。 不过这几日里钱潮五个人却收到了两次谢礼。 一次是程潜堂的师父,九玄一位沈前辈让程潜堂的一位筑基师兄一一登门送来的,恭谨的感谢钱潮五个人在宗外将程潜堂救下来保住了他的性命。 第二次则更为郑重一些,梅清的师父,栖霞山一位何姓的结丹女修士让自己的弟子手执请柬将钱潮五个人都请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内,一同被邀请的还有姑获仙子,汤伯年,康釜前辈,钟瑶仙子,其中李简目前没有师承所以是独自前往,而钱潮也没有师承,但他的身份是成器堂内堂弟子,于是那位何前辈就把成器堂内堂的一位筑基师兄司马筱焉请了过去。 在洞府之内,这位何前辈亲自出面向众人表达感激之意并向救她弟子的钱潮、汤萍五个人谢以重礼。 其间已经被自己师父解除了那种迷药药力的梅清还出现在众人面前,感激无比的向众人行礼致谢。 说起来这位何前辈也的确该如此做,这次程潜堂与梅清在外面几乎是同时出的事,但程潜堂最大不过是个死,他的师父知道了消息也只是伤心而已。而梅清若真的落入那些人的手中,那便是生不如死!这位何前辈不论如何也是栖霞山的结丹修士,在修行界里也有一定的名声,她的女弟子被人掳走做了他人的侍婢,她心疼且不说,这对她的名声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损害,多亏了钱潮五个人将梅清救了回来,因此何前辈才会如此隆重的感谢众人。 一向好面子的康釜的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钟瑶仙子也为自己弟子的所作所为感到高兴。 而最高兴的则属成器堂内堂的那位司马筱焉师兄了,因为宗内弟子立下功劳后,宗门为弟子记功,记录下来的文字一般是“某某前辈弟子某某人于某年月日立下何等功劳,宗门又如何奖励云云”,像在场的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他们三人就是这样记录,而这位钱师弟则不同,且不管他究竟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师承,宗门为他记功的时候都是记录为“九玄成器堂内堂弟子钱潮于某年月日立下何等功劳云云”,只要上面提到成器堂,这些内堂的师兄们就觉得与有荣焉,十分的荣光。 …… 梅清险些被拐带出宗门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仅限于几个长辈以及钱潮几个当事人而已,但是,就在汤伯年给钱潮五个人接连收到谢礼的同时,在宗内某处房间之内,也有一场谈话正在十分不愉快的进行着。 偌大的房间之内,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景桀,金璋,贺驷奴。 景桀作为宗内背景极为深厚的纨绔,消息灵通,梅清的事情他已经通过其他的渠道听说了,而且令他警觉的还有外面四镇之上负责守卫的宗门修士发生了不小的变动,他开始还有些为自己担心,但后来想到毕竟是两个有师承的弟子,一个重伤而另一个险些被拐带出去,宗门这样做也属正常,想来不会是针对他,这才放下心来,但毕竟四镇之上发生的变动对他而言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利,更让他恼火的是……居然有人在未知会他的情况之下就要对梅清动手,这相当于从他的盘子里把最肥的一块肉夹走了,他当然怒火中烧! 一脸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临近爆发的景桀平静的有些吓人,他冷冷的说道: “两位,真是好打算,在这五灵宗里做事,竟然要将我甩开,前几日还说好的有事一起做,好处大家分,言犹在耳呢,这么快就变卦了吗?” 贺驷奴的黑脸上满是无辜的神色,说道: “景兄弟,这件事可与我无关,在下这几日可是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做,只等景兄弟的安排呢。” 景桀一听马上就瞪向了面色难看的金璋: “金兄,那么说梅清的事情,是你的手笔了?” “诶,嘿嘿,景兄弟,这件事倒不是要瞒着你,只是想先斩后奏而已,就算那女子被我弄出去,肯定是瞒不住人的,你的那份谢礼我也早就备下了,在下之所以这样心急……主要是……唉……主要是那姓梅的实在是让人看了心动,恨不得马上就将她纳入我的房中,可是贺驷奴这小子也见过梅清,他也能这样做,我一来是怕他惦记上姓梅的也会提前下手,二来就算依着景兄弟行事,最后也得到这个女子,到时候那也是两个人争抢她,我担心自己未必能争得过他,所以才趁着她出去的机会找人提前下手。” “哈,居然这也要牵扯上我!”贺驷奴在一旁不屑的说道。 景桀继续阴沉着脸说道: “那金兄一定没想到自己会失手吧?” “呃,嘿嘿,真没想到五灵宗里面如此森严,说起来在下找来做事的人也都是积年的老练之辈,竟然都折在了这里,在下也算领了一个教训,看来要做事必须依靠景兄弟呀。” “哼,你那几个人手会不会将你卖了?” “这个景兄弟只管放心,他们做事失败就只有一死,不可能牵连到我。” “你就这么笃定?” “绝对如此,不信的话景兄弟尽管去打听便是,那些人必定都死了。” “哼,他们是死了,可金兄知道吗,被你这么一闹,外面四镇之上,以前我能用的人几乎都被替换了,现在想做什么可就难上加难了,而且梅清之事宗门虽然没有声张,但却在四镇之上严加查验,想必金兄也该听到风声了吧?” 这时贺驷奴在一旁说话了: “不错,连我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虽然不至于被抓起来,但被赶走了许多呢,姓金的,这个可要算在你的头上!” 金璋尴尬的说道: “此事是在下思量不周又贪心过度所致,还请景兄弟息怒,接下来在下一定惟景兄弟的马首是瞻,不敢再越雷池半步,景兄弟,咱们还是要合作的,对不对?” 景桀盯了金璋片刻才慢慢说道: “你明白就好!此时不妨告诉二位,现在五灵宗内,想把人弄出去,你们也只有依着我……还有……知道是谁把你派进来的人都杀了把梅清救下来的吗?” “谁?” “正是钱潮!”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娄女初败 上官泓这些日子来等得实在心焦。 在汤萍等人战胜温良之后、宗内纷纷四起的流言之中,上官泓隐隐的窥破了汤萍一直隐藏起来的一个秘密。虽然上官泓没有亲眼目睹,但她断定汤萍身上肯定有一只她在人前几乎没有漏出来过的神秘灵兽,从流言中,她判断,那应该就是一只白狐,而狐属灵兽中的极品,则正是上官泓的师父,水云谷御灵派的长老丘化壑几乎毕生苦苦追寻的…… 上官泓当然不明白自己的师父究竟在找一只什么样的灵狐,而她之所以觉得汤萍刻意藏起来的那只白狐很可能就是师父正在找的那种是有原因的,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 姑获仙子自己的灵兽就是名为“姑获”的上古玄鸟,得来极为不易,但也正是这只九头怪鸟才成就了如今的姑获仙子,让她成为了威震修行界的人物,而她的名号也是因此而来。其次,姑获仙子的那些弟子,哪一个的灵兽是凡品呢?她的大弟子杭骓豢养的是一只大鹏,据说就身具上古玄鸟“裂风”的血脉。而她的二弟子苏婴,豢养的乃是一只条蛟蛇,据传那只蛟蛇更为难得,有着蛟龙的血脉。她其余的弟子也都是如此,个个不凡,以此推之,汤萍是她的关门弟子,倍受她的宠爱,那么……汤萍这丫头的灵兽则更非凡品才对! 丘化壑与姑获仙子乃是同门师兄妹,据说原本丘化壑不论在哪一方面都力压姑获一头的,但自从姑获得到了那只姑获鸟之后,才全面崛起,就连突破金丹的时间也与丘化壑脚前脚后的相差无几,这才让丘化壑明白拥有一只天下难寻的灵兽究竟有多大的好处,这才开始了他搜寻天下的旅程,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丘化壑所寻找的灵狐依旧渺无踪迹! 可怜的师父,上官泓暗自想到,他寻遍了天下都找不到的东西,姑获仙子最小的弟子很可能就有,而且还千方百计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只要师父能回来,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丘化壑一定会找上姑获仙子,很可能就夺了汤萍的那只灵狐,从而让那个丫头元气大损,从此再不能与自己争锋! 可惜呀,就算知道了这些但师父一直没有返回宗内也是无用,只能干着急。 而且,汤萍那些人还在照常的外出。 上官泓当然知道有钱潮相助,汤萍找到那枚青鸾之卵的可能性就不小,这让她更是心焦。 虽然上官泓出去找寻青鸾之卵就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撞,但汤萍那些人都出去了,她就无法继续呆在宗内,就算乱撞也总比在宗内无所事事要好。 所以,上官泓便带着自己的妹妹再一次走出宗门寻找青鸾。 嗯,她出来的时候可没想到会遇到接下来的事情。 …… 出了宗门,找过了几个地方一无所获之后,上官泓就察觉到自己与上官岫二人又被人盯上了。 这让她恼怒无比。 上一次在宗外,她就发现了有人跟踪自己二人,那次她出手将跟踪她们的凤游那三个纨绔逼了出来,险些动手,好在凤游识相,说了一顿好话之后她才住了手,但最后从凤游的口中她得知,跟踪自己的其实还有他人,而凤游当时不过是刚刚跟上他们姐妹因为笨手笨脚才被发现,那次她在凤游那些纨绔的口中得知了钱潮五个人击败温良的消息后,心烦意乱之下就赶回了宗内。 没料到这次出来,竟然又被人盯上了。 凤游被她揪出来过,时间不久,依着凤游那脾性,应该不会再次来纠缠,那么……今日跟在自己姐妹身后的,就该还是上次除了凤游之外的那些家伙了。 上官岫注意到了自己姐姐脸色忽然变得铁青起来,便有些担心的说道: “姐……”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把那些家伙打发了就来。” “哦。” …… 山壁上丛生的绿萝之后伸出一双白嫩的手,将那些藤萝向两边一分,然后窈窕的身形就从那隐秘的石洞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上官泓站在那里向四下里看了看,最终找准了一个方位。 上官泓没有刻意的看向那里,但她明白,今日要见些血才能煞住那些人的心思。 然后她抬脚向前轻轻的跨出一步,故意踩了个空,身形从半山的绝壁上直堕而下,但是就在她的裙裾被山风吹得乱舞之际,山腰的半空之中忽然间迷离的色彩大盛,将原本一片绿意染得光怪陆离起来,随即就见上官泓的背后一对巨大的彩蝶双翼扑展拍击之下,她如一条彩线一般直贯山下林中的某一处而去! 上官泓的身形还未到近前,被她盯死的地方就已经有了变化! “轰隆”的一声大响,泥沙土石伴随着断木杂草冲天而起,从那爆出大响之处,飞扬的泥沙之中,从地下泥土中一个狰狞无比的怪物猛然现身,两道寒光在那怪物的脸前一左一右的向中间就合拢横斩而来,旋即就是“咔嚓”的一声,巨木被拦腰斩断的声音传来。 而就在巨木被斩断之前,随着一声意外的惊呼,一个一身紫裙的窈窕身影从那片漫天冲起的土石之中骤然拔高了身形冲了上来,就在那个紫裙女子的脚下,那怪物的两道寒光齐刷刷的斩空了! 几乎是同时,令人心悸的一幕就出现了,就见那一击落空的怪物猛然间将身形从地下极速的向上探伸了出来,它的身形粗大无比,如同覆盖着厚厚的黑亮铠甲般一节一节,身形两侧满是密布的细足,这怪物向上探身直追的速度极快,几乎就追着那紫裙女子的一双绣鞋不放,两把如大弯刃一般寒光闪亮的螯牙左右一分,这一击似乎一定要将这人的双脚斩断! 那正是上官泓养的那只大蜈蚣! 一声清亮的鹤唳响过,随即一对黑边白羽的庞大羽翼一下子就出现在那紫裙女子的背后舒展开来,借着这羽翼的拍击,那紫裙的女子上升的速度不知道又快了多少,“嚓”得一声,寒光一闪,那大蜈蚣的第二击又落空了。 大蜈蚣的攻击极快,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落入上官泓的眼中她心中也一动,对方手段绝对不弱,而且,对方绝对不会是五灵弟子! 一来是面生,这女子是个好长相,但是很是陌生,现在的水云谷御灵派中,掰着手指头算那些弟子,有如此手段又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上官泓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嗯,这也只能怪她对宗内的事物没什么兴趣,早在狮子林与孟彩楼的弟子进入五灵宗的时候她也懒得看热闹,因此对这个紫衣女子并不认识。 不过对上官泓而言,不管这个女子哪里来的,又是什么身份,既然这样悄悄的跟着自己,那就是不怀好意,先制服了再说! 上官泓的身形就如同空中一道色彩迷幻又笔直无比的虹,本来她的速度就极快,见那女子向上冲起,她马上抬臂伸一指向前点了过去,瞬间,一道纤细又金黄灿灿的线就射向了那个紫裙的女子! 刚刚躲过了脚下凶猛一击的紫裙女子一下就甩脸看向了上官泓,白皙的脸上秀眉微蹙,双目微眯,在她的眼中,对方手中射过来的就不是一道细线了,而是一点金芒越来越耀目! 上官泓的时机拿捏的实在是太好了,这一击算是她与自己的大蜈蚣打了个配合,以大蜈蚣将这女子向上驱赶,然后她以逸待劳,半路截杀! 而那紫裙女子此时面对这已经到了眼前的致命一击,再想躲避已经晚了,而更令上官泓奇怪的是,她竟然毫不躲避,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被这道金黄细线透体而过! 那金灿灿的细线实则是上官泓向前点出的那根手指,此时那根手指已经化作了一根奇长的金针,尖锐异常,从那紫裙女子的眉心直刺而入马上脑后就金芒闪耀! 不对! 终究是自己的指尖,亲身所触得来的感觉提醒上官泓那女子绝未受伤! 果然,就在那上官泓的手指刺透了那女子身形之时,“嘭”得一声,那女子的身子就化作了一大团四散而飞的紫燕,喙爪虽小,但也锋芒闪耀,不但数量难以计数还飞行灵动无比,乱糟糟气势汹汹的就向着上官泓扑去! 眼见不妙,上官泓马上就做出了应对,她背后的彩蝶双翼一下子就向前拍击了过来,几乎将她的身形包拢在两翼之内,护住了上官泓,同时反冲之力带着她向后疾退,更重要的是随着那双翼的拍击,一片迷离的粉末一般的东西马上就弥散在上官泓的身前,如一片骤起的迷雾,而眼看着那纷飞的紫燕就要冲进去了。 那可是任何人都不愿沾染的剧毒! 群燕竟然在突兀见完全消失了! 与此同时就在上官泓后退的身形背后,一声清亮的鹤唳响起! 一个后背生白翼的紫衣女子随着那声鹤唳就出现在上官泓的背后,现身的同时那女子右臂向前一探,那条手臂竟然也如上官泓的那根手指一般向前便暴涨而出! 上官泓是御灵派的弟子,她这手指能化作金针伤人的手段,乃是玉灵之术,所借用的是她的那只金蝎尾尖上的长针。 而这个紫衣女子此时的手段必然也是玉灵之术,大概借用的乃是一只白羽灵鹤的尖利长喙! 果然,那女子右手五指并拢,手掌随着那暴涨出去的手臂化作了长矛的尖锋一般,对准的正是上官泓的后心之处! 而上官泓此时正在向后疾退,看上去就是她自己背着身子撞过去的,然后“噗”得一声,锋锐闪耀的矛尖就从上官泓的前胸透了出来! 而就在那锋锐的矛尖刺穿上官泓胸背的瞬间,随着“嗡”得一声,上官泓的身形竟然化作了无数振翅飞舞的彩蝶,就在那紫衣女子的手臂急缩而回时,那无数的彩蝶迅速聚拢在一起从里面重新露出了上官泓的身形来,此时她面上一片铁青愤怒。 这二人的手段如此相似,而且刚才上官泓受的这一击明显是那女子对她还以颜色,可想而知,这紫衣女子已经彻底将上官泓的怒气勾引了起来! 剩余的彩蝶飞快的在上官泓的背后聚拢,又化为那一对巨大的彩蝶双翼,而上官泓右手此时已经握上了一团白色的毛绒绒之物,她看向紫衣女子的目光中已经满是杀机! 而那紫衣女子却盯着上官泓手中那白色之物有些吃惊。 也就在此时,从二女的上方传来了一声急急的大喊: “住手……!” 上官泓根本就不作理会,她已经将自己最厉害的手段拿出来了,若不见血,她岂肯罢休,虽然她听出来上面那喊话的人是谁,但并不理会,右手依旧猛力一握…… “上官……住手!” 要制止她们的那个人几乎喊破了音! 喊话的是急得脸上五官都有些扭曲的宗飨,他正站在先前上官泓走出的那个石洞前,而这与上官泓动手的女子就是来自狮子林的娄青药了。 就在上官泓的右手握成拳的同时,娄青药身形一下就僵直起来,竟然一动也不敢动,她淡雅别致的面容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慌张恐惧的神情。随着刚才上官泓右手将那个毛绒绒的白色之物猛力的一握,就在娄青药的身前身后、上下左右,瞬间就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的细丝,比蛛丝还细却都如剑刃锋锐,而这细丝在她身周围之密,正如同一个蚕茧一般将娄青药困在了正中! 此时娄青药若有异动,必然会被这一根根纵横交错的细丝切割成无数块。 “姐……” 上面传来了上官岫的声音,而这也彻底让上官泓愤怒了,竟然拿自己的妹妹来要挟自己,这个宗飨,可真有出息! 上官泓依旧没有理会上面的宗飨,也没有向上看去,她知道宗飨必然不敢对上官岫做什么,但是这个女子她必须要教训,于是她冷冷的盯着那紫衣女子说道: “上面的是我妹妹,宗师兄想劝架,但他万不该把我的妹妹牵扯进来,所以,这位姑娘,你就代宗师兄受过吧!” 娄青药此时连头都不敢动一下,她只能斜着眼睛看着上官泓伸一根手指如同拂动琴弦一般轻轻拨动了一下,一根细丝受力轻颤,同时她的脸颊上就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一道淡淡的血痕渐渐出现在娄青药白皙的脸庞上,然后便有血珠凝在那里。 “上官!”宗飨的声音暴怒起来! 上官泓的身形极速向上直直的切入宗飨与上官岫之间,将上官岫护在了身后,然后冷冷的瞪着一脸暴怒的宗飨,她淡淡的说道: “宗师兄,下次这样的事你再将我妹妹牵扯进来……我保证不会留手!” “你!” 宗飨怒瞪着上官泓,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不过对上官泓他还是有些顾忌,一来是这个女子心狠手辣、手段出众,二来她的那个师父是个不好招惹的狠人。 上官泓却再不理宗飨,而是风轻云淡的对上官岫说道: “来,岫儿,我为你引荐你一下,这位是咱们五灵宗的宗飨师兄,纨绔之中的首尊,宗内无人敢招惹的大人物呢!” 上官岫看着刚才一把就将自己从里面扯出来的可怕家伙,并没有说话。 所有的细丝似乎是同时消失不见的,娄青药这才喘了两口粗气,她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一抹,就在脸上抹出了一道嫣红来,然后将那根手指送入口中吮吸,喃喃的说道: “雪蚕丝……雪蚕……她竟然有这东西!” 上官泓在人前显露出来的手段,一直只有一只大蜈蚣,一只彩蝶和一只金蝎子,但作为御灵派有名的长老丘化壑的大弟子,她的手段又岂能只有这些呢,今日拿出来的那个毛绒绒的白色之物,乃是带茧雪蚕,是丘化壑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给她的,十分的稀有珍贵,每个人都有平时秘不示人的手段,这带茧雪蚕就是上官泓的杀手锏,今日她对这个紫衣女子动了杀心,若不是宗飨出面,只怕这个女子此时已经死无全尸了。 而对这带茧雪蚕,宗飨是知道的,似乎是以前曾经因为此物吃过上官泓的亏,所以他见到这东西被拿出来时就明白上官泓起了杀心! “宗师兄,现在能说一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姐妹二人了吗?”上官泓问道。 “胡说,谁一直跟着你们了?”宗飨说道。 此时娄青药已经飞到了这三人的面前,听到上官泓的话,便开口说道: “上官师姐,还请不要误会,今日原是我的不对……” “你是谁?”上官泓毫不客气的问道。 “在下狮子林娄青药,前些时日才到的五灵宗,听宗师兄说起贵宗御灵弟子中以上官师姐为首,在下自幼也是修这御灵一派的,非是在下夸口,狮子林同辈之中,在下罕有对手,听宗师兄如此说便起了好胜之心,想与上官师姐切磋切磋,但又担心上官师姐不肯赐教,所以才用了这个下策,这次并非有意要跟踪上官师姐,实在是在下错想了,还望上官师姐不要误会。” “哦,听说这次狮子林与孟彩楼主动对五灵宗行这百年奉纳之事,你就是跟着来的狮子林弟子了?” “正是。” 上官泓的脸上忽然一笑,她淡淡的说道: “我听说参加百年奉纳的弟子,三场之中只要败了两场,就要留下来,对不对?” “呃……正是如此。”娄青药听了眉头一蹙。 “那今日……” “青药败给上官师姐,心服口服,三场之中已败一场,再败一场,就要长留五灵宗内。” 到此时,上官泓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笑容,转头看向依然一脸怒容的宗飨说道: “听到了吗?宗师兄,别绷着一张脸了,我这可是帮着你留下这位如花似玉、秀外慧中的娄姑娘呢,你不谢我还瞪我,是什么道理?” 精明如上官泓,一眼就看透了宗飨的心思,故意这么说。 宗飨看了一眼娄青药脸上的那抹血痕,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好了,打也打了,不知道两位还有什么事,若是没有,我们姐妹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上官泓说道。 “多谢赐教,恭送上官师姐。”娄青药十分恭谨的说道。 上官泓带着上官岫就要离开,二人都起身飞走了,上官泓却又飞了回来,说道; “娄姑娘,宗师兄说在下是宗内御灵弟子之首,这可不敢当,还有一人呢,我与那人虽未交过手,但她的手段至少不在我之下,嗯,娄姑娘若想与宗师兄长相厮守,莫不如也去找那人切磋切磋。” 这话说的就连宗飨也有些好奇起来,娄青药更是问道: “哦,是哪位?” “我有一位师叔,乃是宗内御灵派鼎鼎大名的姑获仙子,我说的这个人正是姑获师叔的关门弟子,名为汤萍,娄姑娘若有兴趣,可以找我这位汤师妹去比试一场,说实话,你们比试之时,我都想看一看呢。” 说完,上官泓便离开了。 …… “你脸上的……” “无妨,破不了相的,她还是留了手。” “嗯,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女人凶悍无比,跟个疯婆子一样,你还不信……” “你们五灵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雪蚕这种东西,炼气弟子都能拥有,真让人羡慕!她有雪蚕在手,我当然要落于下风了,那东西可是很厉害的灵虫呢。不过嘛,我只想比试,而她却动了杀心,一开始我就束缚住了手脚落了下乘,真若以命相搏的话,胜负……至少难料!” “你说你文文静静的,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拼斗厮杀呢,唉,真看不出来,现在你心愿已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走吧……对了……那个汤萍是谁?” …… 几日之后,夜晚,钱潮的住处。 敲门之后,蔡蹇就闪进了钱潮的房间之内,钱潮见他进来便赶忙招呼他坐下。 “钱师弟,今日来只有一件事要说。” “蔡师兄请讲。” “最近有人在打听……打听汤姑娘的事情,问了好多过去汤姑娘做过的事,用的什么手段,击败过什么样的人,手头又养着什么样的灵兽……” 钱潮一听,顿时警觉起来,忙问道: “哦,是什么人在打听?” “明着打听这些事情的都是宗内的一些小人物,就是那些跟在纨绔身后捡小便宜的家伙们,但我发现他们这次都是在为宗内一个名为宗飨的师兄做事,这个宗飨,钱师弟可知道这个人物?” “嗯,听汤萍说过,宗内纨绔之首,不过他好端端为什么突然要打听汤萍的事情呢?什么原因?” “我自己觉得应该不是宗飨师兄要打听汤姑娘,前阵子外宗不是来了好些参加百年奉纳的弟子吗,其中狮子林有一个叫娄青药的女子,是个美人,把这位宗飨师兄给迷惑住了,二人天天在一起,之前还打听过上官泓的事情,然后现在就开始打听起汤姑娘来了。” “娄青药……”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一:暗流汹汹 “娄青药……那不是狮子林来的那个女子吗?她打听我做什么?” 钱潮的庭院之内,汤萍一脸疑惑的看着钱潮。 “她也不止打听你一个人,在你之前,她还曾经打听过上官泓的事情,自然不是她亲自打听,而是,嗯,是宗飨找人为她打听的,从蔡蹇那里得知,那次他们所打听的事情也有些古怪,并不是上官泓的手段如何,而是她的动向,还有就是关于之前的一些流言。嗯,咱们之所以去守镬山,是彦姐先在栖霞山听到了一些流言,然后才去找你把那些流言都告诉了你,接下来咱们五个人才有的守镬山之行,现在咱们都明白,那次其实就是上官泓故意放出流言引诱咱们去守镬山,然后她在守镬山里布局,想对你不利,虽然她失败了,但是她放出的流言却进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等等……你是说……” “汤丫头,青鸾是何等灵兽,这个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看重,上官泓也看重,那凭什么别人就不看重呢?其他人若都不知也就罢了,那基本上就是咱们与上官泓之间的争夺。但是偏偏上官泓为了针对你,故意放出了真假难辨的流言,有心人听了就算能猜到那是上官泓布局,但青鸾之事必定也是真的,否则上官泓怎么可能利用这个流言布局呢?我现在都怀疑那个名为娄青药的女子这次来咱们五灵宗就是冲着青鸾来的,必定是青鸾出现在五灵宗的消息传到了狮子林,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争抢青鸾之卵来的。” “该死,这个上官泓!”汤萍愤愤的说道。 “前几日上官泓带着上官岫出去了,听说宗飨与娄青药也跟着出去了,然后没多久,宗飨就与娄青药返回了宗内,接下来就开始打听你,你猜一猜,在宗外发生了什么事……” 汤萍目光闪闪,脸色有些阴沉,说道: “上官泓在宗外跟娄青药说起了我,难不成她告诉娄青药我也在寻找青鸾?” “必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算上官泓与娄青药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也不会挑明了说,嗯,我估计嘛,对了,这两天布彦犳师兄带回来一些消息,其中就有关于那娄青药的,据说在狮子林之内,这个女子有一个绰号,你绝对猜不到是什么?” 汤萍对钱潮此时仍卖关子有些无奈,没好气的说道: “她有什么绰号?” “呵呵,背地里,狮子林的弟子们都称娄青药为‘红粉厉鬼’……” “红粉厉鬼……” 这个绰号实在出乎汤萍的意料,娄青药这个女子她虽然见过一两次,但每次见到都只觉得那是个美貌,恬淡,雅致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被冠以“厉鬼”的称呼,实在是令人诧异不已。 “不错,我刚开始听了也不相信,但布彦犳说这个绰号绝对错不了,许多往来于五灵宗和狮子林的人都听过这位娄姑娘的名头,别看她在人前表现的文静守礼,疏淡典雅,但实则这个女子却是个好勇斗狠之人,不但对得罪她的人心狠手辣,而且若是听说什么人有名气有手段,她会想方设法的与那人比试一场,而且下手时还绝不留情,因此才得了这么个恶名。嗯,我猜测,那一次娄青药与宗飨出去,必定是跟在上官泓的后面,看看能不能从上官泓那里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或者就是跟着上官泓看她是不是寻找青鸾,结果嘛,他们在一起或是谈论了一场,但更可能是娄青药与上官泓之间发生了一场争斗,胜负咱们自然不知晓,但她之所以回来之后就开始打听你,必然是得了上官泓的提示,而且,接下来这位娄姑娘就该打你的主意了,若她只是一人的话,咱们自然不必太过在意,关键是她一来五灵宗就把那宗飨弄得五迷三道的,对她言听计从,有宗飨帮着她,才是咱们要重视起来的原因。” 汤萍听着钱潮的话,缓缓的点头,然后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 钱潮忽然笑了,盯着汤萍说道: “汤丫头,这其中有一点可能上官泓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娄青药来五灵宗的目的,而我前面的猜测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实据,不过嘛……汤丫头,我有办法可以让娄青药暴露她来五灵宗的真正目的,不过这需要你帮忙才行,而且……你想不想试试手段,与那娄青药比试一场?” 汤萍看着钱潮的眼光顿时古怪起来。 当夜,汤萍,钱潮,李简三个人趁着浓浓的夜色悄悄的离开了五灵宗,一直等到次日晨光微曦的时候这三人才悄悄的又返了回来。 …… 就在钱潮,汤萍和李简三人外出布置对付娄青药的局之时,还有两个人也悄悄的出了宗门,而且这二人返回的时间也比钱潮那三个人要早,当然这二人并不是察觉到了钱潮那三个人的异常出去跟踪了,若是如此他们必然会被李简发现,这两个人的去处与钱潮等人的去处方向上并不相同,因此才没有遇在一起。 一个是花骢,嗯,另一个嘛,就是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的姜琢璞。 就算不是与钱潮等人同一个方向,这两个人这次外出还是被人发现了,当然发现他们的还是商介,也就是说他们所去的地方,依旧是寒水池,当花骢在寒水池细细搜寻而姜琢璞鬼鬼祟祟的暗中观察的时候,躲在暗处紧盯着他们的商介也很紧张,商介的手中抓着一张符箓,那正是钱潮给他的那张,只要这两个家伙进入了寒水池的地下,那么依着钱潮之前的交待,商介就会使用这张符箓发动阵法,从而将他们封闭在寒水池之内。 不过令商介失望的是那个家伙在寒水池那里搜寻了半夜之久,似乎还是一无所得,而那个小个子的家伙一直就在暗中观察,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做东,到最后二人便先后离开了。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商介很是失望,他倒是盼着这家伙能一头就钻进寒水池的地下去,也好让他能发动阵法然后去向钱潮交差,见到最后那个瘦弱的小个子离去的身影,商介还不满的嘟囔着那些家伙真笨。 花骢最先一个进的宗门,马上便趁着夜暗返回自己的居所,然后是姜琢璞,他们都以为等天亮之后只要他们二人不提起,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在夜里出去过。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花骢与姜琢璞先后返回宗内的时候,这二人并不知道就在这片夜色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紧盯着他们,在姜琢璞也回到宗内向自己的居所而去的时候,那个人才悄悄的从藏身的暗处显露出身形来。 此人身量并不高,但身材却是匀称挺拔,做工精良的五灵弟子袍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异常得体,五官面目谈不上俊秀,但至少是相貌堂堂,这个人正是五灵宗内有名的纨绔之一……章益。 且不论花骢有没有发现悄悄跟在自己身后的姜琢璞,但这二人的举动都落在了这个章益的眼中。 当初在宗飨招待他们的酒宴最后,章益曾经问过这些宗外来的纨绔来五灵的真正目的,花骢与姜琢璞都曾经说过没什么别的目的,或是不得不来或是仰慕五灵宗的御灵派而已,嗯,那些当然都是假话,若没什么不能与旁人说的目的,这二人为何频频的在夜里跑出去呢? 章益此时的面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五灵宗纨绔之中最核心的这几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章益自然也是如此,他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的秘密与其他的纨绔都不同,其他纨绔所谓的秘密无非是一些酒色荒唐的龌龊事或者是违反宗门规矩的各种恶行恶事,对于纨绔而言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就算暴露出来大不了名声扫地然后被自家长辈狠狠的管教一通也就罢了,唯独章益的秘密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只要暴露了,就是生死大事! 所以,章益隐隐的观察到花骢与姜琢璞的动静之后,虽然心中有所意动,但他并不敢轻举妄动,他担心这是个局,是针对他的局,就算不是局,他也担心那二人所去的地方会有陷阱埋伏,毕竟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一直未能彻底解决,宗内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他总觉得暗中还在酝酿着什么不可测的风暴,所以他要绝对的小心。最后就是观察了一段时间,他觉得那两个家伙手段有限,跟他们在一起若坏了事,那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因此他只能极为小心的暗中观察这二人。 …… 景桀,宗内纨绔,而且在纨绔之中他也是身份显贵的一个,景桀的祖父景深是在玉壶山上修行的祖师级前辈,他的父亲景屸乃是宗内议事堂的长老,另外他还有伯父,叔父都是五灵宗内的结丹修士,因此他的身份背景在五灵宗算得上十分的深厚。 只能说可惜了景桀这样的出身,他的修行资质也算不错,有修为也有手段,前途应该一片坦荡,无奈景前辈对他缺乏了管教而景桀又无自律之心,才让他成为了五灵纨绔之中的翘楚,而且在一干纨绔之中他算得上是最贪婪的一个,与凤游那种贪色风流又薄情寡幸不同,景桀只对成堆成堆的灵石最有兴趣,为了一己之肥,他已经疯狂到了不惜用别人的命来换作自己手中灵石的地步。 这也是为何他能与贺驷奴,与金璋这两个家伙沆瀣一气的原因。 还有必须要说明的一点就是……景桀对钱潮痛恨不已! 或者说是对钱潮那五个人都痛恨不已。 在这里可以将前面钱潮一直存疑的一个问题的答案揭示出来了,那就是温良炼制玉丹,炼一丹则会害一命,温良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可供他炼丹所用呢? 答案就在景桀的身上,正是他从宗外秘密的通过他的渠道为温良送去了大量被掳来的散修,其中还不乏一些倒霉的小世家之子,通过这些人的肉身供温良炼制玉丹,而景桀从中则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而正是钱潮等人的出现打乱了温良的步骤,尤其是钱潮在几处天地牢笼以及剑冢山动的手脚将温良的图谋完全挫败了,逼着温良不得不转头全力对付钱潮,最终却失败了。 温良的失败直接导致景桀的人口生意受到了重创,景桀不在乎温良在做什么,就算他隐隐的猜到了也不认为温良能够成功,由得他去折腾,反正五灵宗如此强大,温良最后必然不会成功,自己只管赚取那大笔大笔的灵石便是,哪知由钱潮这一出手,直接就断了他的财路,这是他痛恨钱潮的根本原因所在。 另外嘛,前些日子,金璋那个愚蠢的东西私自对梅清动手,若是他能得手,自己那份也可以从金璋那里再要出来,没什么损失。但万没料到金璋派来的那些人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钱潮那五个人,结果呢,那些人一个不剩的全都死了,虽然没有牵扯出金璋来,但宗门却为此暗中有了不小的动作,宗外边界上四镇的防御人手发生了不小的变动,这其中就有许多景桀的人手,之前他能将许多人弄进来再给温良送过去,凭借的就是那些人的网开一面,如今人手变动之后,他所谓的渠道也几乎都没有了。 这个变化比起损失灵石更让景桀恼火不已,虽然事情是由金璋而起,但归根结底还在钱潮那五个人身上,为此他对钱潮就更加的痛恨了。 那日酒宴之后金璋曾经告诉景桀,穆阳宗的归肃公子说过,若是景桀能将钱潮杀死,然后由金璋将钱潮的人头带给他,那么归肃则有重礼答谢。 在之前听到金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景桀虽然心动,但是并没有轻易的答应下来,钱潮不算什么,但他毕竟还是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之首,若出了什么事情,宗内必定严查,真的追到自己的头上,那可就是大麻烦。 说来也巧,就在景桀不死心的想着有什么办法能除掉钱潮又让自己不受牵连的时候,秦随诂给他帮了一个忙,那个田家的田度居然主动的找上门来,而田度想做的也是杀死钱潮! 真没想到啊,恨钱潮的跟想要钱潮死的人都凑到一起来了。 景桀微笑着想着,一个好主意已经浮现在他的头脑之中。 …… 秦随诂的住处之内,房间里只有景桀与田度二人。 景桀开口说道: “田公子,要杀钱潮恐怕并不容易,实不相瞒,就在下所知,针对钱潮的人不算少,但得手的却没有,嗯,发生了多少事情,钱潮一直安然无恙,而且前些日子温良败在钱潮手中的事情想必田公子更是清楚吧,在下想问问,田公子要杀钱潮,有几分把握?” 田度谨慎的说道: “呃……景公子,在下正是担心这些,以往都失败了,如今才想借助景公子之力除掉他……之后必有重谢!” 景桀笑了起来: “呵呵,田公子,我倒是可以出力,但是嘛,那钱潮毕竟是挂着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名头,他若死了必不是小事,宗门必定会严查,所以不能让我独自担这个风险,嗯,我可不是温良,你能出一大笔灵石就让温良去替你做事,但在我这里规矩就不同了,灵石你是必须要出的,同时你也要出力,钱潮就算死也必须是死在你我二人的手中,将来真若事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我的意思,田公子可明白?” 景桀所说的让田度没有想到,但这个提议他可以接受,毕竟按着景桀的说法,两个人相当于联手做了一件对五灵宗有损的事情,也就是双方都有把柄握在对方的手中,这对田度而言就是个开端,凭借此事他就算与这景桀建立了关系,说不定日后此人对田家还有大用,但要做到景桀所说也确有难处,田度说道: “这……在下听说如今在五灵宗的四镇之上巡守极为严格,盘查得异常细致,恐怕就算我找了人手也进不来呀?”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找了人手我必定能让他们进来,到时候由我来安排就是了,不过有一点,田公子,你找人可不要到修行界里再找那些无用的散修,温良之所以会失手,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找来的人都是一群废物,除了送死之外那些人没出任何的力,想要成事就必须要找真正的高手才行,这样的人物只能在世家之内去找,我相信田家在修行界里必定能找到这样的人手的,同时你也放心,我也会派一些狠脚色去对付钱潮,如何?你若应承下来,这件事咱们便继续做下去,你若拒绝呢,那今日就当咱们没有见过面,而且日后咱们也没必要再谈论此事了。” “呃……好吧,在下答应了,这就去筹备此事。” “嗯,那就好,有什么事可以随时通过小秦找我。” “好!” …… 景桀接下来找的人就是金璋。 房间之内只有这二人,景桀开口说道: “金兄,还记得归肃归公子的那个请求吗?这几日我考虑再三,嗯,倒不是不能做,但要做成这件事,必须金兄助我一臂之力才行。” 金璋一听便警惕起来,比起从五灵宗带走一些姿容上佳的女子,他对杀人没有任何的兴趣,便推脱道: “呵呵,景兄弟,那是归公子与你之间的事情,在下就不便插手了吧。” “金兄,这么想可就错了,我明白,你们狮子林对于穆阳宗的畏惧远甚于对我们五灵宗,这个没错吧?换句话说就是你金兄对于归肃要更看重一些,嗯,归肃的确是只让你给我捎来一句话,他想让我除掉钱潮,但若是你能在这件事上也出些力,想来那归公子对你则为更加的欣赏,至少他会欠你一个人情,对不对?” “景兄弟这么说虽然直白了些,不过确是实情,但是这里毕竟是五灵宗,在下怎敢在这里生事呢?” “哈,你怎么不敢?梅清的主意你都敢打,凭什么不敢打钱潮的主意呢?” “唉,不是失败了吗?” “险些让你得手呢,但你这次失败又是拜谁所赐呢?” “钱潮……!”金璋的话中满是恨意。 “这不就结了,我料想不错的话,梅清你不要再想着得手了,难道金兄就不想把这笔帐亲自找钱潮讨回来吗?” 想了想梅清那绝美的容颜,再想想那次险些就能得手,功亏一篑都是钱潮害得,金璋心里就一阵恨意翻涌,不过他还是狐疑的看向了景桀: “景兄弟,这件事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一起呢?” “因为我胆小,万一失败了,有人陪着我一起死总比我一个人去死要好得多,对不对?” “哈!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干脆就不做好了。” “哈哈,玩笑玩笑,我的确在布置这件事,也找了一些不错的人手,但是钱潮的手段非一般人所能及,我还是担心凭我一己之力不能得手,若是金兄能再助我一臂之力,你也调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助我,那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景兄弟,在下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呀……” “嗯,那好,那此事就作罢了,我也不去在打钱潮的主意,回头我就原原本本的都告诉那位归公子,我无所谓,归肃再胆大也不敢把我怎样,倒是你金兄,嘿嘿,恐怕就……” “景兄弟,你怎能如此……”金璋有些恼怒起来,但又不敢发作。 景桀却继续说道: “你若答应助我,归肃给我的好处分你一半,如何?” 金璋竟然依旧不为所动: “景兄弟,在下可是个胆小之人,就算归公子到时候怪罪我,我也有话可说……” 景桀继续幽幽的说道: “钱潮那五个人中还有一个不错的女子,你也见过了吧,名为彦煊,嗯,你若不答应,我就去找贺驷奴,只要他助我,那个女子就当我给他的谢礼了……” 金璋的眼前马上就闪过了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还有那一身红裙包裹的窈窕身姿,他顿时愣住了,身子也莫名的涌起一阵燥热来,片刻后才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道: “彦煊……” “如今能将人弄出去,也只有我有这手段,你若助我,那女子你就能得手,不过嘛,归肃的那份好处就要全归我……” “干了!” 景桀笑了,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对付钱潮的两拨人手都与他无关,就算事败,最后也追查不到他的头上,不过呢,他其实还有别的打算,除掉钱潮必将是一件大事,那则要好好的利用一番,至少钱潮死了,彦煊被劫走,不出意外的话那五人中的其余三人也会殁在那场争斗之中,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桓产那个小子一直觊觎那个位置,倒不如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件事,将桓产推上去,让他欠自己一个大人情,日后至少在他筑基之前都有好处。 想到这里,景桀在离开了金璋的住处之后就去找了同样身为纨绔的桓产密谋去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二:娄女再战 这一次外出之前的集合,钱潮迟到了。 汤萍,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在天水湖的湖畔等了一阵子后钱潮才姗姗来迟。 当然,钱潮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汤萍在天水湖畔多等一阵子,让有心之人能看见她,若是趁着天不亮大家就一起悄悄的离开宗门,说不定要暗中跟踪的人就弄丢了目标,反而不美。对于钱潮的迟来,陆平川并不觉得如何,彦煊却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大家外出之时,钱兄弟向来是早早的就在湖边等着大家,这次就有些反常,而且,这次钱兄弟来得晚了,汤萍那丫头居然一句话也不说,以往若有这样的事,那丫头是一定会抱怨几句或者与钱兄弟打上几句嘴架,由此彦煊便觉得这次出去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出去之后,汤萍便将对娄青药布局的前后始末都说给了彦煊与陆平川听。 彦煊说道: “你要与那个娄青药打上一场?” “唉,都是钱小子撺掇的,不过我倒也有这个念头,很可能娄青药与上官泓动过手了,正好我也试一试,最后再套一套她的话,看看孰胜孰劣。当然,主要还是看她有没有跟出来,她若是不跟着,那也就罢了。她若是跟出来了,一直在咱们后面鬼鬼祟祟的,那就直接把她引到布置好的地方去,看看她来五灵宗到底什么目的,嗯,那个地方钱小子折腾了一夜呢,也算是极尽巧思,弄得很有那么几分样子,彦姐,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盯着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而来的事情,自然是落在李简的头上,这一白天五个人深入宗外之后就时不时的猎杀几只妖兽或是找到灵草便采摘一番,同时还故意来来回回的绕着大弯子,这种举动落在有经验的人眼中就是在兜着圈子的找寻身后有没有尾巴。 不过每次汤萍看向李简的时候,李简总是摇头,几个圈子兜下来,就连钱潮都有些疑惑了,难不成娄青药根本就没跟出来吗? 还是对娄青药的猜测从开始就是错误的? 疑惑间,日影西斜,转眼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五个人便寻了一个地方准备过夜。 石洞中燃起了一堆篝火,几个人都围着火堆而坐。 “怎么这一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喂,钱小子,会不会是咱们猜错了?”汤萍问道。 “不会,我倒是觉得应该与前些日子娄青药和宗飨出去有关,那次他们是跟在上官泓后面,然后很快就回到宗内,可能就是被上官泓看破了行藏,所以这次才更加的小心了。” “那怎么才能将她找出来,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跟着咱们,咱们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呀?” “办法倒是有,就是辛苦些,现在是夜里,若娄青药真的有什么办法不被咱们察觉又能悄悄的一直跟着咱们的话,现在就是把她找出来的最好时机,这个时间应该是休息的时间,但咱们此时若有什么异动,一定会让跟在后面的人紧张,又是夜里不比白天看得清楚,所以应该能找出他们来。” “你是说,现在咱们悄悄的离开这里?”汤萍问道。 “对,嗯,要做得跟真的一样,就当咱们真的被人追踪然后秘密的摆脱对手,只有越隐秘,才能将对手钓出来。” 暗夜之中,五个人悄悄的从藏身的石洞之中出来,外面漫天的星光下群山俱是黑沉沉的一片,他们五人悄无声息的御空而行,开始速度不快,力求隐秘,在贴着黑压压的树林叶梢飞过了几个山谷,翻过了几道山梁之后,五个人又依着钱潮之言突然间加快了速度,衣袂破风的疾飞向远方,而且还经常骤然间就落下身形,消失在黑暗无比的夜林之中,良久之后才从那片林子的另一边悄悄的飞出来,再继续加速飞行,如此反复。 在密林中时,李简曾经低低的说了一句: “有了。” 但监视几人的目光具体在哪里,李简却第一次犯难了,他仰头看了看枝叶间透过来的星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就来自那里,但等他细察的时候,对方却速度极快的消失了。 办法总是有的,李简从身上摸出一个带细绳的小木牌挂在身上,木牌上有钱潮布置的“隐灵阵法”,能将李简所有的气息以及灵气波动都遮蔽,然后李简取出一张符箓轻轻在自己胸前一贴,顿时又有一个李简出现了,那张符箓正是钱潮所制的化身符。 “钱兄弟,我留下来盯着,你们先走,回头我去找你们。” 有假身跟在钱潮等人的身边,李简是一定能找到钱潮四个人的。 从幽黑的密林中再次现身的依旧是五个人,但其中的那个李简只是一个与真正的李简心意相通的假身而已。 这一次四个人加上一个假身先是加速前行,然后才渐渐的如同放下心来一般的放慢了速度,而且还在山间又找到了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左右查看过后,那几个人影便进入其中了。此时丑时已过,寅时刚至,小小的石洞之中,四个人都看着李简的假身,就算是假身也是与本体心意相连而且可以言谈话语的。 “果然有,”李简的假身开口了“监视咱们的来自天上,汤姑娘,那个娄青药是不是也擅长御灵之术?” “不错,”汤萍说道“布彦犳带回的消息里,娄青药在狮子林所修的正是御灵之术,而且据说是个高手。” “嗯,那就对上了,难怪咱们发现不了。” 说到这里时,那个假身光华一闪就不见了,而在洞口处走进一人,正是李简。 李简如释重负的坐下来说道: “难怪发现不了,跟着咱们的并不是娄青药或者是他们派来的人,而是空中的飞鸟,飞行灵动迅捷还异常机敏,刚才我留在原地终于发现了它,不止一只,是许多只,现在嘛,它们又将这里围拢盯死了,那娄青药一定是从远处借助御灵之术在盯着咱们的动静。” 汤萍听了恍然大悟,说道: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好方法,哈,我也学到了!” 彦煊说道: “她若一直躲在这些鸟后面,我们又该如何?” 陆平川说道: “反正汤妹子是想和她打一架,那咱们要不要捉她几只鸟,把她引出来?” 钱潮说道: “不,那样就没意思了,这次汤丫头不仅要与她比试一场,更是要看看那人来五灵宗究竟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咱们歇息一阵,既然知道她跟着那就好办,明日开始就演一场戏给她看。” …… 第二日清晨,五个人从藏身之处走出,李简故作伸懒腰一般的左右四顾了片刻,然后说道: “不要刻意的往天上看,现在四周就有那种鸟儿,紫色的,跟燕子很像。” 其余四人也都悄悄的看到了或是远处枝头或是头顶空中的那种紫燕。 “喂,钱小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一切照旧,慢慢的将她往咱们布置好的地方引。” 从这一天开始,钱潮五个人表现的仿佛如同夜里一番急奔终于甩脱了什么负担一样没有了防备,在宗外开始放松起来,此时他们似乎只专注于寻险探幽,如同要寻获什么宝物一般到处搜寻,在路过的那些山巅之上,深谷之内开始来回来去的折腾,往往所寻之处都有妖兽潜藏,而此时出手的不是李简就是陆平川,总之,汤萍最好少出手,免得被旁人窥破了她的手段。 还有就是这几天之内李简一直时刻关注着空中那些监视他们的鸟儿,在他看来,那些鸟儿一直与他们五个人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远一些就可能跟丢了,而再近一些则可能被人察觉,而且那些鸟儿还不时的变动着方位,免得总在一处引人怀疑。 就这样几天之后,钱潮五个人兜兜转转的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珑璋山。 前一阵钱潮,李简还有汤萍就是在这里忙了一夜,由钱潮出手布置,汤萍在一旁谋划,李简负责盯着周围的动静,经过了一夜的时间,终于布置出来一个足以迷惑人的假的青鸾产卵之地。 “就是这里?”彦煊看着眼前一片大山好奇的问道。 “嗯,就是这里,钱小子布置的还很不错呢,若非是我亲眼看着他布置的,我都会认为那里的东西就是真的。”汤萍说道。 “嘿嘿,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呀。”陆平川说道。 “不急,做戏就要做足才行,直接就到那里去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钱潮说道。 五个人在钱潮的带领之下,先上山后下山,山巅山腰山洞山谷的来回转了好几个圈,钱潮还拿着一张地图不时的四处对比,甚至还煞有介事的飞到半空悬停,不时变换着位置去俯瞰那片群山,弄得似乎他们真的在这里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一般,在这个过程之中,李简注意到那些鸟儿不知为何似乎都对这片群山有什么顾忌一般不愿靠近过来。 李简将这个发现说出来后,汤萍说道: “钱小子的布置起作用了,青鸾产卵之处必定是一处天威之地,免得自己的卵受到其他妖兽的侵害,嗯,就是灵脉错位交互之处,那种地方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充满威仪,令附近的妖禽妖兽都不敢靠近过来。钱小子那天晚上引过来了几条不大的灵脉,自己布置出来了这样的一处天威之地,就是为了迷惑人用的,现在那些鸟儿们不愿跟过来也是受了这里灵脉的影响,想必娄青药一定察觉到了。” 钱潮说道: “走吧,戏份儿差不多也作的够足了,接下来就看娄青药上不上钩了,汤丫头,若她真的出手抢夺,你有没有把握胜过她?” “不知道,总要打过了才清楚。” “嘿嘿,没事,打不过咱们五个就一齐上!”陆平川说道。 五个人重新落到了山外,钱潮似乎是寻找了一番才在林木之后的隐蔽处找到了一条狭窄的山间裂隙,五个人只能鱼贯而入,通路狭窄,脚下坎坷,两侧石壁也参差不平,人行其间十分压抑,总担心着两侧石壁随时都会挤在一起,开始抬头望还嫩刚看见头顶一线天空,在向前走,头顶那一线天就被枝叶所遮掩,路越来越窄光线也越来夜暗,最终两侧的山壁都在众人头顶合为一体,在窄处,钱潮与汤萍和彦煊并无什么感觉,陆平川只能侧身通过,而最窄处,就连钱潮都要侧身而行,陆平川只能缩着肚子勉强挤过去。 正走着,队伍中的李简轻轻说了一句: “嗯,这次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已经追来了,就在咱们的后面观望。” 果然,就在这到隐秘的山间裂隙之外,有两个人飞落,一个是身材高瘦的宗飨,另一个正是一身紫裙的娄青药,宗飨盯着掩在林木之后的狭窄裂隙面上都有犹豫之色,毕竟这样的地方若是一头钻进去,若在其中受了什么伏击,到时候想逃走都难。娄青药白皙的脸上满是决绝之色,与宗飨说了两句,似乎宗飨在劝说她,但娄青药充耳不闻,一咬牙便直接走进了裂隙之中,后面的宗飨无奈摇头,不得已也跟了进来。 而此时前面的钱潮等人早就七拐八拐的消失在了暗处,为了能跟上去,娄青药加快了脚步,她完全上了当,一落下来就感受到了这里与别处截然不同的灵气波动,早在她的紫燕发生异常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如今亲临这里马上便断定这大山之内藏着一处天威之地,作为狮子林内御灵弟子中的翘楚人物,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此一来娄青药已经将这里认作了能找到绝世奇珍之处,也正是她此次来五灵宗的最终目的所在,一边走着她胸口还突突的跳得厉害,这更催促她疾步前行,若是那东西就在里面又被前面那几人得了手,那可就糟了。 那就只能动手争夺了! 在阴暗之中经历了最狭窄的一段之后,在向前走这道裂隙竟然又重新宽敞起来,陆平川总算是不用总提着一口气收缩着自己的大肚子了,而在向前,似乎也到了这片珑璋山的山腹之内,前面在拐了几个弯之后,众人就在阴暗中就能看见尽头处的一道光亮。 那是一个如同茶壶一样的广大洞室,并不平整的洞壁将这洞室围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圆,洞壁越是向上便越是收拢,在百余丈的最高处围拢成一个小小的天窗洞口,那里想必就是珑璋山的某处山巅,透过那天窗洞口的少许遮掩的枝叶,阳光直接从那里照射下来,照射在下面令人叹为观止的东西之上…… 这广大的山腹洞室中其实并不明亮,最中间处有三根比壮汉的腰身还要粗的石笋呈一个品字形拔地而起,而随着石笋越高它们就越向中间倾斜靠拢,在离地七八丈处最终几乎聚拢在一起,就在顶端那三根石笋的笋尖汇聚又未连接在一起的地方,有一枚比人头还要大的青白椭圆之物就静静的悬在三根石笋正中间…… 那东西与三根石笋的笋尖都没有触碰到,就在那里令人瞠目结舌的悬而不堕! 而且还兀自缓缓的转动。 正上方从那天然的天窗射下来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那青白椭圆之物上,成了这广大的洞室之中唯一的光源,在这道阳光笔直的映照之下,让那青白椭圆之物显得熠熠生辉! 钱潮见了轻轻一笑,这些都是他的手笔,如今看来很令他满意。 而汤萍与李简在这里见钱潮布置的时候是在夜里,哪里能想到在白天这里能是如此的景象呢。 而彦煊与陆平川则完全看呆了,就算钱潮与汤萍之前说过这些都是被布置出来的,他们仍然有一种错觉,光芒之中那个悬在那里缓慢转动的东西,或许真的就是什么绝世奇珍! “好……好惊人!”彦煊讷讷的说道。 众人点头。 片刻后,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这要不是假的就好了……” “来了……”李简轻声说道。 来了……自然是身后来人了,娄青药与宗飨在狭窄的山壁裂缝之中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终于在一处拐弯的地方探出头来时看了那惊人的一幕! 宗飨的双眼都瞪圆了,他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但一眼看去就知道那东西绝对不凡! 而娄青药的脸上则满是痴呆震惊之色,呆呆的凝视之中她的一张俏脸先是煞白而后变得潮红起来…… 自然无论是娄青药还是汤萍,嗯,还要再把上官泓也算在其内,这些人都没有亲眼目睹过青鸾之卵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就是发现青鸾之卵的天威之地又该是何等的景象,但钱潮所布置的这个假象是在是太逼真了,太能满足那些对青鸾之卵心存强烈执念的人所有的幻想了,如此不凡之景给人的强烈暗示就是:那个椭圆的东西必是不凡之物! 而在天威之地的椭圆形东西,除了青鸾之卵,还能有什么呢! 因此别说娄青药会如此,就算上官泓在此也强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早就跌跌撞撞的冲上前去争抢了! …… “汤丫头……” 钱潮轻声的说了一句,提醒汤萍别光顾着看,身后有人,这场大戏刚刚敲锣打鼓,现在正是她粉墨登场的时候。 汤萍会意,向前走去,如同许久以来的夙愿终于实现时的患得患失一般,她的步履并不快,甚至还有一些犹疑,似乎一再确认眼前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若是弄错了的话自己则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一般,然后她的步履变得坚定了许多,再接下来,似乎是确认那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后,汤萍竟然小跑起来,如害怕那东西会凭空消失她要快一点将其牢牢的抓在手中一样! 汤萍的这番作为直接刺激到了后面正偷窥的娄青药,她面上的血色更浓了,这次她来五灵宗正是为了传闻中五灵宗出现的青鸾而来,为了它,娄青药不惜轻贱自己与宗飨虚与委蛇,不惜与上官泓大打了一场,而如今,那东西就在眼前,而且…… 就要落入他人之手! 她绝不答应! 先是一声颤音中带着破音的“住手”,然后就是一声清亮异常的鹤唳传来,紧接着就在钱潮等人身后就刮来一阵罡风,一个窈窕的紫色身影拍击着一对黑边白羽的庞大羽翼闪电般向前飞来! “拦住她!”钱潮大喊。 “住手!”这是宗飨在后面追过来时喊出的。 当然,没人理会宗飨。 娄青药最先遇到的是钱潮,在她眼中,那个瘦弱的少年人的身形忽然就被一层又一层的铁墙所阻挡住了,不过娄青药不在乎,此时她已经血灌瞳仁了,完全为了那青鸾之卵拼了命,合理之中,一只手臂前伸然后暴涨而出,如同锋锐无比的长矛一般!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响动,钱潮布置的层层盾墙接连被那窈窕的身影撞破。 “站住!”陆平川挥动大拳头就向娄青药冲了过去,“砰砰”几声之后一声恼怒异常的鹤唳响起,闷哼之中陆平川庞大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 炽白的剑光如同雷霆一般闪耀起来,但李简几剑无论是刺还是斩都落在了空处,此时那女子的身形无比的快捷,甩过李简便闯了过去! 清越的凤唳响起,广大的洞室之中顿时红翼舒展、火浪滚滚! 经历了连番的阻截之后,最终娄青药被彦煊逼停了下来,这场面也很好看,一个背生黑边白翼的紫裙女子被一个背生一对火凤双翼的红裙女子所挡,紫裙女子甚至还被那炎炎的热浪逼迫的倒退了不少。 娄青药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汤萍的身子悬在那里,伸双手轻轻的将那青白色的卵捧了起来,然后转身对着她嫣然一笑: “娄姑娘……” 满是警戒的四个人身后,汤萍悬身于那三根石笋的尖儿上,双手之中正是那个青白的大卵,她轻轻的在上面摩挲着,看着娄青药笑道: “你果然是为了青鸾之卵而来的,对不对?”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三:再败 “住手!” 随着一声暴喝宗飨急急得赶了过来,他闪身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在他面前,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站在地面之上,这三人都满是戒备之色,而彦煊则鼓荡着一对庞大的火凤双翼在空中悬着,毫不相让的与对面的娄青药对峙,再往后则是双手捧着那枚青白色大卵的汤萍正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呀!竟然是宗师兄,真是难得!”众人的身后,汤萍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宗内,以身世背景而论,汤萍自然能算得上是一个纨绔,嗯,不过她只能算作一个小纨绔,但是汤萍对这“纨绔”二字不但不喜而且还有些厌恶,因此也一直不把自己当作什么纨绔,更是刻意的与那些纨绔保持着距离,但是宗飨这样的人物她当然认得,也说过话,但仅此而已。 说起来,纨绔是各大宗门之内一直都存在的一种较为特殊的群体,凭借着各自的出身享受着优厚无比的待遇,因此但凡纨绔往往自视甚高,他们有别于那些有师承又勤奋修行的弟子,更是对数量众多的寻常弟子不屑一顾,能与他们交往甚至是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必然也是同为纨绔的人。而且,在纨绔这个群体之内,还存在着一种上下尊卑的等级划分,只要身为纨绔,对这种等级划分都是默认而且遵从的,这种等级划分也简单,那就是出身越是显贵、背景越是深厚的人,地位也就越是尊崇,而宗飨在五灵宗内正是公认的纨绔之首,没人愿意或是敢于与他作对,至于他的出身背景,前文中已有交代,此处不再赘述。 而这一切落在汤萍的眼中,不过是能力低下或是不思进取的表现而已,没有任何值得夸耀之处。 在宗飨在赶过来之后,他自然而然的便想着凭借自己的身份来解决眼前的纷争,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何娄青药会对汤萍手中的东西势在必得,他也不关心,在他看来,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出面了,难道眼前这些人还要违抗他的意愿吗?就算他们是什么五灵炼气弟子之首,在宗飨看来也不值一提,说不定这些人还会变着法的巴结讨好他呢,那边的汤萍本身就是个小纨绔,嗯,宗飨对于汤萍的出身不屑一顾,他以为只要自己开口,想必那个丫头一准乖乖的将手中那个青白之色的大卵交到自己的手中。 更重要的是,在宗飨看来,他宗公子一向只施恩于人什么时候开口求过人呢,如今开口向汤萍求她手中的那个东西,算是给足了汤萍面子,想来她一定不会拒绝。 嗯,若是这里的人都是纨绔,或许宗公子能如愿以偿,但是他面前的除了一个不把自己当纨绔的汤萍之外,另外四个人根本就理会什么纨绔的规矩,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纨绔。 “汤师妹,”宗飨的声音缓和了下来,纨绔之首求人也不可能总冷冰冰的去命令别人的“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的,这位娄姑娘乃是从狮子林来的贵客,今日我带着她出来就是要来这里,你手中的东西也正是我要送给娄姑娘的礼物,不想你们先一步找到了这里,汤师妹,呵呵,在下说的很明白了,如今那东西在你的手里,若是可以物归原主,那宗某则感激不尽!” 这些假话就算是宗公子在给汤萍找台阶了,他希望汤萍能马上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宗师兄说的是这东西?”汤萍用手轻轻的在那枚青白色的大卵上拍了拍。 “正是。”宗飨说道。 “嗯,宗师兄开口讨要,倒是值得考虑,不过,宗师兄,你总要先告诉我此物究竟是什么吧,我们找了半天才刚找到的,放在手里还没捂热呢,不能连个名字都不知晓就送出去呀。” “呃……” 宗飨一时语塞,他是真不知道汤萍手里的究竟是什么,总之那是娄青药想要得到的。自从娄青药进了五灵宗之后,第一眼见这女子时也不知是什么天雷引动了宗飨体内的地火,他顿时就惊为天人,被这个女子深深的迷住了,对她言听计从。娄青药也对他说过,请宗飨帮忙在五灵宗外的茫茫大山之中寻找一件东西,那东西对她很重要,若是能找到的话……嗯……正是后面那些话让宗飨心花怒放,当时未经什么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在宗飨看来,娄青药要找的东西并不难,并不是五灵宗内现成的宝贝要他去向某个人讨要,那样不但让他为难而且麻烦,只是到外面去找的话,那东西必是个无主之物,最多耗费些时间而已,那就陪这女子找上几轮,或是多找些人跟着一起找,若是找到了给她便是,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知是娄青药故意隐瞒还是宗飨压根就没在意,现在被汤萍这样一问,就问的他张口结舌起来。 “青鸾之卵。”宗飨身后的娄青药轻轻的说出四个字来。 “对!”宗飨马上就大声的说道“青鸾之卵嘛,就是你手里的那个蛋!” 术业不同,宗飨不是御灵一派的,他对青鸾是何物并不知晓,更不知道青鸾之卵对于一个御灵修士意味着什么。 汤萍微笑着继续说道: “那请教宗师兄,青鸾是何物?” “这……”这又问到了宗飨的短处,此时这位宗公子心里隐隐的不快起来,便不耐烦的说道“自然是一种灵禽了。” 汤萍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她望向宗飨说道: “宗师兄,我来告诉你,青鸾乃是上古真灵之属,天下罕有的玄鸟,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灵禽能比的,成年青鸾的威势连玉壶山的祖师们都要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相传青鸾五百年才产卵一次,而这这枚卵若是孵化之后正是青鸾子嗣,如此珍贵之物产自我五灵宗,不论归了谁,都应当是我五灵宗之物,而你却要将它拱手送与外宗之人,宗师兄,你是色迷心窍了吗!” 上古真灵之属! 宗飨这才明白娄青药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震惊之中忍不住回头向那女子看了过去,不过等娄青药那张精致无比的脸庞进入他的眼帘时,他忽然又觉得管他什么上古真灵,若是能用它换取这个女子对自己的倾心也值了,就在娄青药对着他眼波流转的看过来时,宗飨定下了决心,一定要弄到汤萍手里的那个卵来讨这女子的欢心。 当然,刚才汤萍最后说他色迷心窍,是着实的刺痛了宗飨,让他恼羞成怒起来。 “汤师妹,”宗飨的声音转冷,面上也泛起了一层铁青,他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来汤师妹是不准备把你手中的那个卵交给我了?” “凭什么呀?”汤萍故作惊奇的说道“这种天精地华一样的宝物本就是无主之物,先得者居之,诶呀,宗师兄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是讨要不来就打算动手抢夺吗?” “哼,正有此意,被我宗飨动手争抢,汤师妹大约还是第一个,以后也值得你向别人说道此事了,”说到这里,宗飨冷冷的看了汤萍身前那四人一眼“在下的身份,你们都该知道,这件事,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宗飨此时还希望凭借自己的身份将这四人镇住。 这时,在汤萍答话之前,一边的陆平川忍不住开口说道: “嘿嘿,你要是敢动手,你今天不仅是第一次抢别人,还会第一次因为抢别人而挨一顿好打,信不信?” “你是何人?”一见自己没能将那粗壮的少年人镇住,宗飨更为恼怒。 “你管老子是谁,想知道自己去打听,只要你动手,老子今天就实心实意的打你一顿!”陆平川满不在乎的说道。 宗飨忽然想起来这个粗壮的大个子是谁了,轻慢的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康釜的弟子,叫陆平川,对不对?” 陆平川勃然大怒,骂道: “混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除了投胎投的好,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找女人的纨绔羔子罢了,在老子眼里就是个猪狗不如的废物!你这样的东西竟然直呼老子师父的名讳,有胆量你再来一次,看我不撕烂你那张破嘴!” 想以势压人的最忌讳遇到陆平川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尤其他的师父康釜,那可是位列宗内五大不讲道理之首的人物,宗飨对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都不愿得罪,更不要提康釜了,因此虽然被骂得一脸铁青,但一时竟也没有胆量再回骂过去。 李简淡淡的说道: “在下木秀峰弟子李简,宗师兄今日若是动手抢夺的话,在下奉陪到底!” 钱潮平静的说道: “在下九玄成器堂内堂弟子钱潮,宗师兄若有兴趣,在下自然奉陪到底!” 舒展着火凤双翼悬在半空的彦煊也说道: “在下栖霞山钟瑶前辈门下弟子彦煊,宗师兄,我与汤萍情同姐妹,你若动手,我必然会也会拦着你!” 实话实说,宗飨的修为与手段在五灵宗一众炼气弟子之中绝对算得上是翘楚一般的存在,此人正是由于沉溺于玩乐享受才耽误了,否则的话,以他的资质和家学传承,怕是早就筑基了。而钱潮五个人的修为手段且不论,这五个人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了,过往之中,但凡败在他们手中或是死在他们手下的,无不是炼气高阶修为的人物,就连宗飨最看不上眼的钱潮,也曾经一口气接受过十个人的挑战而全部胜出,对这样的人,是不能仅凭他们的修为论胜负的,若是这些人一齐对付自己的话,哪怕是再加上一个娄青药,眼下胜算似乎也不是很大,至少是胜负难料,而作为纨绔之首,若是败在这里,颜面上的损失是宗飨不愿承担的,因此,面对这几人的同仇敌忾,宗飨一时间犹豫起来。 不过嘴上还是要硬撑的,宗飨冷笑几声说道: “哼,好啊,五灵炼气弟子之首,果然不同凡响,哼哼,还真是心齐……” 而汤萍马上就看出了宗飨的犹豫,她开口说道: “宗师兄,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解了宗师兄的尴尬,嗯,在我看来,宗师兄对这枚青鸾之卵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对不对?真正对它有兴趣的是宗师兄身后的那位娄姑娘,我说的没错吧?不如这样,看在你宗师兄的面子上,我给那位娄姑娘一个机会,我的四个伙伴不动手,宗师兄呢,你也要袖手旁观,我与这位娄姑娘就在这里公平的较量一番,若是我赢了,呵呵,那我们可要扬长而去了……” 竟然是这样的提议,不等宗飨说话,娄青药急急的接口问道: “若是你输了呢?” “若是我输了,这枚青鸾之卵嘛,我就拱手奉上,如何?” “我如何才能信你?”娄青药追问。 汤萍马上冷冷的说道: “哼,你爱信不信,我又不是什么小人,说出来的话自然算数,难不成还要为此立誓吗?你若不信,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你不死心,就和宗师兄一起来动手来争夺吧。” “好!”未等宗飨阻拦,娄青药便抢先答应了,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与你较量一场,看这青鸾之卵到底归谁,也看你到底是不是小人!” “好,一言为定!” 说罢,汤萍趋身向前,将自己手中的那枚青白色的卵交到了彦煊的手中,一入手,彦煊马上就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卵,分明就是一块石头雕琢而成的。 …… 此时整个珑璋山山腹之内的这个庞大的洞室就是两个人较量之地,汤萍立身与最中间之处,对着娄青药轻轻的说了一句: “娄姑娘,请!” 宗飨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一切,这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看着气定神闲的汤萍,又看了看其余四人,那四人也未显得如何担忧,要知道娄青药怎么说也是炼气高阶,而汤萍则仅是中阶而已,看那个红色衣裙的彦煊正双手抱着那枚青白色的卵显得轻松,而那个粗壮的陆平川正凑近了要讨要过去细看,这一切总有些不太对。 娄青药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谨慎的说道: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个人有什么伤损的话……” 汤萍则说道: “完全自担其责,与他人无关。” “好,那汤姑娘小心了!” 随着娄青药话音刚落,一声清亮无比的鹤唳声便在这洞室之内回荡起来,在娄青药的身后,那对黑边白羽的鹤翼拍击得只能看到一团虚影,罡风顿时就在这洞室之内鼓荡肆虐起来,而她就在那一团虚影之前,身形笔直无比的射了过去,陡然间娄青药一条白生生的右臂从袖中探出指向了汤萍,瞬间那条手臂便暴涨而出如同仙鹤长长的尖喙又如一根尖锐无比的长矛,直刺汤萍的前胸而来! 而汤萍则不闪不躲、不退反进,身形向前之中,觑准了机会右臂一挥! 湖蓝的裙袖之中原本也是一条玉藕一般的手臂,但是随着这一挥之下,一条几丈长,粗壮如猛汉腰身,毛渣渣乱蓬蓬满是金毛的巨臂出现了,一道黄影中就直接抓向了娄青药,前面那巨大的手掌如同一个大桌面一般,五指张开来各自粗如房椽,指尖的指甲锋利的如同刀片一般,这巨臂随着汤萍这一挥居然恰到好处的抓在了娄青药向她刺来的手臂上,马上汤萍就是一声娇叱,顺着娄青药刺过来的力道势头,窈窕的腰身扭动之下,那条极不相称的粗壮巨臂竟然直接抡着娄青药的身子向洞室中间那三根石笋狠狠的摔砸了过去! 这第一次交手,两个人所用的手段都是玉灵之术,娄青药借用的是自己豢养多年的一只灵鹤之力,而汤萍不用说,那条毛渣渣的巨臂当然就是大黄的了。 宗飨瞳仁猛缩,他见过娄青药与上官泓交手,那次娄青药虽然也败了,但没有一开始就这样吃亏呀,这个汤萍的手段如此高明吗! “轰隆”一声,三根石笋中的一根被娄青药的身子砸的粉碎,就在娄青药的身子在地上翻滚时又是“嘭”得一声,她的身子就化作了无数的紫燕振翅而飞,一片羽翼拍击的声音之中,燕群密密麻麻的尖喙利爪就向着汤萍扑啄而来。 这次汤萍身形向后疾退,速度却显得比那大团大团的紫燕还要慢上半分,不过就在汤萍的两肩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各自趴伏上了一只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蜘蛛,有手掌大小,那正是汤萍所豢养的白玉蛛“大眼”和“小眼”,此时正是用到它们的时候,就在汤萍的飞退中眼看就要被燕群淹没的时候,“滋滋”声响起,一张张白色的大网接连不断的从她两肩头向前飞速喷出,密集的向着扑来的紫燕笼罩过去! 这真是自投罗网,娄青药的这个手段算是被汤萍破解了,白玉蛛喷出的白色大网黏性极强而那蛛丝又极为坚韧,不少的紫燕挣扎惊叫得被困其中无法逃脱。 就在白玉蛛喷出一张张大网时,娄青药的身形就在仅剩的两根石笋那里显露出来,暂时处于下风之中的她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就见她也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然后弯腰猛然在地面上一拍,所拍之处顿时轰隆大响,石块崩散飞溅,一条水桶粗细的狰狞大蛇从地下直接就钻了出来,张着大口吐着毒牙,蜿蜒着就向汤萍这边游蹿而来,速度极快。 而汤萍也用了差不多的法子,不过她可不是用手掌去拍地面,而是盯着那大蛇的同时一只绣鞋轻抬然后一脚就跺在地上,同时低声说了一句: “阿土!” 就在那大蛇冲到近前人立而起对着汤萍恶狠狠的就要扑咬下来的时候,在汤萍的身前,猛然也石块飞溅,“轰隆”声中,从地面之下一个狰狞恐怖的怪兽猛然吼叫着扑咬出来,口中那一排排寒光闪耀的利齿直接咬在了大蛇的颈部,大蛇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这时候那怪兽的身子才完全的展现在人们面前,粗壮如猪婆龙的身上满是隆起的鳞片骨甲,都闪耀着森森的铁寒之色,而这怪物则正是汤萍那只食铁吞金的陵岩兽“阿土”! 阿土扑咬住那条大蛇翻倒在地面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阿土居然咬着那条大蛇的脖颈如同落入了水中一般直接就扑进了地面之下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那大蛇的小半个身子还不停的扭动抽打,“啪啪”作响,碎石乱飞! 娄青药见此情景面上终于色变,她哪里知道汤萍为了培养这只陵岩兽从钱潮那里巧取豪夺了多少炼器用的绿铜和纹铁来喂养它,如今她的大蛇失利,自然要再施展更厉害的手段。 洞室之中随着连个黑色身影的出现,充满了蛮荒之意的狼嚎声便响了起来,两只黑色的巨狼各自蹲伏在地都把头颅高高的扬起,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嚎叫之声,随着叫声结束,四道血红的目光便齐齐的看向了汤萍。 这下汤萍动容了。 那两只巨狼竟然是苦衔! 前文中苦衔曾经出现过,当然不是真正的苦衔,而是在汤萍给钱潮看过的一个卷轴之中,其中就有苦衔的画像,如同巨狼,那也是上古真灵之属,不过……汤萍马上就觉得不对,娄青药若是拥有苦衔这样的真灵兽的话,那还惦记青鸾做什么,这两只苦衔对她而言就足够了,想来这两只黑狼就算有苦衔的血脉,也早已是稀薄不堪又或驳杂不纯,难以勘当大任吧。 也罢,你有以假乱真的真灵,那我有如假包换的凶兽! 两条黑狼对着汤萍便狂奔而来,八只爪子抓地各自带起来无数的碎石,踏踏作响,而马上就在汤萍的身前也出现了两只黑物,嗯,这两个家伙出现并没有什么先声夺人、令人心胆一颤的吼叫,洞室之中倒是多了几声十分不满的哼哼声,而且还是……猪的哼叫声。 自然是汤萍从守镬山得到的两只屏蓬幼崽“长尾”和“短尾”了。 嗯,不得不说这两只屏蓬幼兽一向养尊处优惯了,懒惰的很,被汤萍放出来对敌却一点精神都没有,短尾巴的“长尾”打了个哈欠,慵懒无比的想要趴下来睡一觉,而那只长尾巴的“短尾”还甩着尾巴回头去看汤萍,仿佛不明白汤萍要它们做什么,气得汤萍抬脚在这两只黑猪的屁股上各自踢了一脚,骂了几句之后,才见这两只黑猪才冲着已经飞奔到面前的两只黑狼撞了过去! “嘭嘭”两声之后是狼声哀鸣! 两条巨狼竟然如同撞在巨石上一般被反弹了回去,狼狈不已!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陆平川哈哈大笑起来。 就见偌大的洞室之内,两只凶猛狰狞的黑色巨狼被两只哼唧哼唧叫个不停的黑色小猪追得满地乱跑,每当一只小猪撒开四蹄紧跑几步追上一只黑狼一口咬在狼腿或是狼尾上时,就会让那只黑狼发出一阵恐惧无比的哀鸣来! 而娄青药却绝对笑不出来! 眼前所见本就让她大吃一惊,待看清了那两只小猪之后,这位狮子林的御灵弟子则满是震惊,那是……屏蓬吗? 那可是……上古凶兽! 汤萍居然有这东西! 难怪上官泓说她的这个师妹的手段至少不再她之下呢,今日一见,这汤萍果然厉害! 不过虽然看起来落于下风,但娄青药犹有一战之力! 单手一招,一道黑影直扑汤萍,同时鹤唳声响,娄青药身后的白鹤双翼齐齐鼓荡,身子又如箭矢一般飞扑而来。 先扑过来的黑影是一只爪牙锋利的大鹰,看上去非是凡品,但对此汤萍并不在意,随着两声有些难听的鸟鸣响起,从汤萍的身前有两只鸟儿直扑那大鹰而去,那正是她名为“铁头”和“铁尾”的刃翅莺,两只铁羽大鸟一个交叉之后就是鹰羽飘落,然后就追逐着那大鹰盘旋起来。 而此时娄青药已经冲到了汤萍的面前,她的双臂此时都化作了仙鹤长喙一般,欺近之后就冷着眉眼对汤萍发起了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这算是娄青药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了,名为“双鹤齐舞”,借助背后双翼提高身法,同时双臂都化作白鹤尖利的长喙,如两只白鹤对敌,左右配合,风雨不透,十分的厉害,能见到娄青药动用这个手段的人实在不多。 汤萍的眼前是一片重重叠叠的尖锐虚影,其中每一道若是刺在她的身上都将给她留下一个透明窟窿,不过面对这样的攻势,汤萍却在那里不躲不闪…… 而就在几个同伴为她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就在汤萍的面前突然间就爆出来一片莹莹绿光,同时密集无比的“叮叮当当”之声传了过来。 每一道绿光都狠狠的斩向了娄青药刺来的手臂,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由此而来,汤萍站着没有动,但是她的发髻却有些散乱了,就在她的头顶之上,有两只如同绿玉雕琢一般的小螳螂正挥舞着自己的一对刀臂不停的抵挡娄青药的攻势,每一次刀臂的挥斩都是一道弧形的绿色光影劈出去,而每一道绿色的光影都能抵消娄青药刺来的一击,整个过程中,汤萍就站在原地平淡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个对手。 这令娄青药几乎抓狂! 这可是她轻易不示人的绝技,在汤萍面前就这么不堪吗? 一般而言在御灵修士看来,玉灵术要比御灵术高阶一些,玉灵术是修士通过苦修才能以自身借用自己所豢养的灵兽之力,就比如现在娄青药的“双鹤齐舞”;而御灵术则是简单的驱使自己豢养的灵兽为自己作战,就如同汤萍头顶那两只绿玉一般的小螳螂。若一个修士的玉灵术都无法战胜另一个修士的御灵术,那只能说明两个修士之间实在是有些差距。 这两只小螳螂自然在前文中出现过,名为“刀螂兽”,汤萍是在一处遗迹之中得到了刀螂兽的卵带回去孵化而来的,如今这两个小家伙已有小成,至于名字嘛,因为这两个小家伙实在是难以分辨,汤萍最后也只给它们胡乱的起了个“呆头”“呆脑”的名字,实则汤萍自己都不好区分那一只是“呆头”,哪一只是“呆脑”。 叮当声中,汤萍主动退了一步,但那两只小刀螂兽却打得兴起,齐齐的从汤萍的头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这两个小家伙骤然间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从原本的簪子大小竟然同时长成了足有四尺高的凶猛大螳螂,各自挥舞着一对碧玉般的刀臂密不通风的斩向娄青药,团团绿光飞射之中,两只刀螂兽竟然还各自不停游走,居然开始打起了配合,从不同的角度时刻不停的给娄青药施加压力,居然将她开始逼得慌乱起来开始频频后退了! 这一幕让李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如此快的臂刀,让他吃惊不已。 而娄青药此时败相已呈,落在宗飨的眼中则让他满是焦虑,担心这个美人受伤,开始跃跃欲试。 为此,李简还有陆平川便向宗飨靠近了过去,以目光告诫在分出胜负之前他不得插手。 而面对娄青药的苦苦支撑,汤萍看了一阵就有些无趣了,轻轻的一个招呼之后,一团黄光便骤然从她身后跃出直接落在了娄青药的身后,“轰”的一声,一只几丈高、凶猛狰狞的金毛巨猿便出现在娄青药的身后,“嗷”的一声怒吼中便伸出两条毛渣渣的粗臂,竟然直接从背后捉住了娄青药那一对黑边白羽的大翅膀,然后便猛力的摔打起来。 “住手!”宗飨大喝。 同时,李简与陆平川冷冷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大黄前两次摔打就用娄青药的身子将地上仅剩的两根石笋撞得粉碎,第三次的时候竟直接将娄青药甩飞了出去,但那对大翅却膀依然留在了大黄的巨手之中,此时被大黄紧紧捉住翅膀抓住的是一只生着黑边白羽巨翅、体型庞大、头顶一抹朱红的白鹤,那白鹤被擒仍长颈翻转着要用自己的尖喙去啄击大黄的脸面,结果被大黄恼怒的一把就抓住了它的长颈,一脚踩在身上,另一只大手就拧住了白鹤刺来的尖喙,若再用力,大黄绝对能直接拧断这白鹤的脖子! 寻常御灵修士经过刻苦的修行,能借助所豢养的某一只灵兽或是灵禽施展出玉灵之术,对这个御灵修士而言,这只灵禽或是灵兽就相当于他的本命灵兽,若是死了,则这修士自身也会元气大损。 汤萍自然不愿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因此大黄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住手……”凄厉的声音传来,被甩飞出去后委顿在地的娄青药有些绝望的喊道“我败了!” 大黄倏忽之间就化作了一只不满一尺的金毛小猴子跳上了汤萍的肩头,任由那白鹤挣扎着起身。 宗飨脸色极为难看的冲过去小心的将虚弱的娄青药搀扶了起来,查看一番然后怒冲冲的甩脸说道: “汤师妹,恭喜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汤萍没有理他,而是从彦煊的手中接过了那枚假卵,走过去直接就扔在了那二人脚下,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宗飨与娄青药说道: “看清楚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青鸾之卵,这里是我们布置的一个局,就是想知道这位娄姑娘来五灵宗究竟想做什么,毕竟这一阵子娄姑娘在变着法的打听我的事情,呵呵,前前后后问了好多人呢,都传到我的耳朵里去了,何必那么麻烦呢,娄姑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得了,若是娄姑娘觉得与我不熟不好意思问,那就让宗师兄来问我,难道我还会隐瞒什么吗?嗯,这其实反倒是个好消息,青鸾之卵根本就没有被任何人找到,娄姑娘,若不死心,你还有机会的。” “那你今日……”娄青药问道。 “弄明白你来五灵的真正目的,顺便称称你的斤两,谁让你背地里总打听我呢。” 然后汤萍又对着宗飨说道: “宗师兄,这青鸾之卵将来终究会在咱们五灵宗出世,嗯,五灵弟子为此都会争抢不已,你是五灵弟子,这么帮着一个外宗之人带走这样的至宝,你猜猜,玉壶山上那两位宗姓祖师会做何想,生在五灵,长在五灵,宗师兄,你可是五灵弟子,但你的表现,若你是叛逆就过分了,说你糊涂嘛也不合适,你最像一个败家子!” “哼!”宗飨冷着脸哼了出来。 说完这些,汤萍看到娄青药的目光仍瞟向地上那枚假卵,便又说道: “我言尽于此,宗师兄好自为之,等真正的青鸾之卵被找到时,若我猜想不错,大概还会有一场激烈的争夺,到时候我们必然会不留余力,这个假的嘛,二位喜欢就带走,不放心就打碎了,随便吧。” “咔嚓”一声,宗飨一脚踏在那假卵上,假卵碎裂,里面确是石头,这才让宗飨信了。 “好,好,今日之事,宗某记下了,我们走!” 说完,就挽着娄青药一起从头顶那个天窗洞口飞出去离开了。 今日的这场争斗算是精彩异常,汤萍尽显她的御灵手段,灵兽尽出,除了小白没有登场之外,其余灵兽灵禽都为她出了力。 “阿萍,你好厉害!”彦煊说道。 “嘿嘿,汤妹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陆平川笑道。 “不错,那两只刀螂兽真是让人叹服啊!”李简也说道。 而汤萍则看着地上被宗飨踩碎的假卵,有些感慨的说道: “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青鸾之卵呀,现在除了上官泓,又多了一个娄青药,看她刚才的神色,根本就不死心。” “怕什么,到时候敢再捣乱就再揍他们不就得了。”陆平川说道。 钱潮则说道: “不凡之物必有其生,想想屏蓬产子的时候是什么景象,青鸾若是出世,我料定会有一番惊人之景,嗯,到时候必有异象,恶鸟驱之,灵鸟护之,众人争之,汤萍得之,放心吧,汤丫头,我保证那小青鸾一定是你的!” 汤萍听了这话马上就看向钱潮,正看见钱潮对她微微一笑,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 外面,空中,战败的娄青药虚弱的把自己几乎完全贴在了宗飨的身上。 “唉,今天我才知道你想要的竟然是那东西,怎么不早些明说呢,为了它你先跟上官泓打了一架,又为了个假卵跟汤萍打了一架,现在又被他们知道了你要做什么,局面对你不利,以后做事就更难了。”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是个知耻之人,如今连败两场,是一定会长留五灵宗的,这不也趁了你的心了。当然也要你全力助我,接下来说不定我就和那言霜一样,在五灵宗内找一个师父,到时候谁还能说我不是五灵弟子呢,你再帮我时,谁还能再说什么呢?” “此话当真?” “骗你做什么!” “那就好,哈哈,诶,对了,我是真没想到汤萍会如此厉害,你与上官泓和汤萍都较量过了,你觉得她们二人如何?” “上官泓说那些也是包藏祸心的,不过她说的不错,汤萍的修为虽然不如她,但手段却在她之上,而且我总感觉汤萍未尽全力,今日汤萍只是抱着与我较量的心思,而我却从一开始就破釜沉舟,比较而言我自然落了下乘,这个汤萍,是将来的劲敌呀!” “也不是给你泼凉水,汤萍在水云谷是同时修了三派的手段,跟他六爷爷汤伯年学碧波潭的冰寒之术,跟月映林的鹅镜仙子修习正宗幻术,当然还跟她师父姑获仙子修习御灵之术,今日与你较量,她只用的御灵之术,她将来对付你若是手段齐出,你赢面还是太小。” “若是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了,所以,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四:田双柚 击败娄青药之后,五个人便一路赶去了瑞轩镇,在那里,钱潮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信是在布彦犳的店里拿到的,布彦犳递上书信时还一脸的奇怪: “钱师弟,这封信是一个路过的外来修士送来的,那人陌生的很,指名道姓的要交给你,留下信就走了,也没留个姓名,我本来打算返回宗门之后再交给你,没想到今日钱师弟就过来了。” 信封是封口的,上面只有几个字“钱潮公子台启”,在本该留下寄信人姓名的地方却只有两个字“内详”。 钱潮并没有当即就将那封书信打开,而是处理了布彦犳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之后便离开了。 在宋凤楼的房间之内,钱潮将那封信打开来,展开里面的信笺纸看了一眼后他就发出了“咦”得一声,似乎很是惊讶。 “怎么了?谁写来的?”一旁的汤萍好奇的问道。 书信并不长,钱潮几眼就看完了,听汤萍这样说顺手就交给了她。 汤萍拿着信笺凑到几个同伴的面前看时,那信笺上的字迹娟秀,待看过之后,几个同伴也都疑惑起来,当然,这不包括陆平川,因为他大字不识得一箩筐,只能凑热闹一样的跟着看,但信中的内容却是看不懂。 “诶,汤妹子,这是谁给钱兄弟的信,到底上面写了些什么呀?”陆平川问道。 “信是田双柚写给钱潮的,约他在宗内面谈。” “田双柚?不就是田家来的那个婆娘吗?她找钱兄弟作什么?” “这谁知道呢?” “哼,估计那婆娘没安好心!” “不见得,”钱潮在一旁说道“若她安排见面的是其他地方,或许我会心存顾虑,但是在宗内,想来一定不是要害我,去会会她,看她怎么说,嗯,说不定就有意外的收获呢。” …… 五灵宗是一片十分广大的区域,浩荡的天水湖周边围拢着五座大山,五个门派就依山而建,其实五座大山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宗内五门,每一门所占据的都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惟有主峰是在湖边而已。就算是在人最多的九玄,除了弟子们聚居之地热闹嘈杂,那些筑基的师兄以及结丹的长老们开建洞府之处无不清幽秀雅,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只是一片郁郁苍苍、人迹罕至的山间林木而已,而这就为钱潮与田双柚的秘密见面创造了机会。 返回宗内之后,钱潮就着手准备去见一见田双柚,他与几个伙伴商定,去见面时,李简跟着自己一起去,倒不是防着田双柚有什么其他心思,而是因为秘密见面总要有人负责盯住了附近的动向,防止其他人接近偷听,与此同时,其余三人则在钱潮的住处等待,等钱潮与李简返回之后,再将谈话的内容说给众人听,然后具体有什么事,大家再一起商量。 在约定的时间之前,钱潮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李简已经在这附近潜伏起来了,他则耐心的等着田双柚的出现。 这个地方是田双柚选定的,十分隐秘,乃是山林间的一个木制凉亭,凉亭一圈的木柱都是仍在生长的海碗粗细的树木,凉亭的顶盖也是用那树木的枝叶交错编织的,枝繁叶绿,是真正的绿荫如盖,凉亭之内的桌椅更简单,乃是一棵大树被砍伐后留下的木桩打磨平整所成,就连周匝一圈的木凳也是树桩,整个凉亭看上去很有几分野趣。 钱潮看后不由暗笑,这个地方依旧是在九玄之内,而他这个九玄弟子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幽静的地方,反倒是来五灵宗时间并不太长久的田双柚找到了这里,看来那个女子为了今日的见面着实的下了一番功夫。 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在白天,白日虽有不便,但想来若是那田双柚夜里悄悄的出来与钱潮见面,很可能会引起其他田家人的注意,所以才选了一个烈日当头的时辰与钱潮见面吧。 约定的时间到了,坐在亭内的钱潮听到了附近密林中传来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从林中闪过一抹鹅黄,然后一个窈窕的身影就从林中走了出来。 正是田双柚。 来到凉亭之下,田双柚看着钱潮说道: “钱公子果然是信人,如约而至。” “在下是好奇田姑娘找在下究竟何事。” “不忙,我知道钱公子心中的顾虑,还请放下戒备,今日双柚想与钱公子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若是能谈拢,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田姑娘说的我们,是指你还是你们田家?” “钱公子对田家的芥蒂还是很深呀,这么说吧,我来与钱公子见面,既是为了我自己同时也是为了田家。” 钱潮听了这话眼睛一眯,盯着田双柚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谨慎的说道: “这么说来,田姑娘今日来见我,那位田度公子……” “他自然不知情,咱们见面相谈是瞒着他的。” “好吧,请坐。” 隔着那张以大树桩制成的桌案相对而坐后,田双柚首先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桌案上向钱潮退了过来。 “钱公子,这个是最后不得已时,田家要我用在你身上的。” 那是一个酱红色的小巧木盒,钱潮盯着那东西问道: “这是何物?” “鹿灵蛊。”田双柚淡淡的说道。 “什么!” 钱潮从蔡蹇口中得知秦随诂炼制“双盛丹”的时候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丹药,因此见多识广的蔡蹇就给钱潮恶补了许多修行界里的秘药常识,除了将“双盛丹”说得明白之外,也曾提及过“鹿灵蛊”,因此当钱潮听到面前这个小盒子里装的就是闻名修行界的淫蛊之后顿时色变。 “你们田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对钱潮的反应,田双柚毫不意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谁说不是呢……” 这个女子一见面就将这个底交给了自己,她要做什么呢? “田姑娘,你将此事告诉我,究竟为何?” “我想与钱公子合作。” “合作?田姑娘,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是要背叛田家了吗?” “背叛?不,不是背叛,我只不过在一些事情上想作自己的主而已,对于田家,我绝不会背叛。” “那在下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田双柚慢慢的说道: “道理其实很简单,钱公子,听我慢慢说,在田家时,我很少能听到你的名字,对你所知甚少,毕竟关于你的事都是田家之中能决定大事的那些人才能讨论的,后来我之所以来这里,虽然是五灵宗强迫但也与你有关,说实话,我是很不愿意来的,为此对你还有些怨恨。就在临行前,田家的家主私下里找我将这鹿灵蛊交给了我,说是万一我们这一行人不能在五灵宗里将你解决掉,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让你成为我们的人,呵呵,钱公子,且不谈我姓田,双柚这蒲柳之姿,想来定非你心中良配,而且我也不愿用这种方法作践自己,更不愿成为田家的一枚棋子,我所想的是成为田家之中能拈起棋子的人……” 说到这里,钱潮才明白这个田双柚是对田家的权力有野心的女子,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而面对钱潮的目光,田双柚则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是带着满腹的怨气来的五灵宗,因此,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才有了咱们之间的那次交手,我挑战了你,明明我修为在你之上,明明你当时连战八场已经疲惫不堪,但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败在了你的手中,从那时开始我才对你慎重起来。嗯,还有,还记得你们那次守镬山之行吗?当时我就在那里,想必你们也该知道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了,在那里我真正见识到了你的手段,从此动摇了对你动手将你除掉的心思,后来嘛,是我那个小侄子田度想通过温良将你除掉,嗯,实不相瞒,温良招募那些散修所用的灵石,就是我那小侄子给他的,但是,温良也失败了,而且还败得那么彻底……” “在得到温良失败的消息之后,我就明白,恐怕这次是没有办法除掉你了,钱公子,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在我看来,你,还有你那几个伙伴在内,你们就是五灵宗现在磨砺而将来会斩向田家的一柄利剑……”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潮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田家究竟想要作什么?” 田双柚则淡淡的说道: “做什么?呵呵,田家还能作什么呢,田家想的无非是做大而已!” “做大?” “没错,就是做大,人们都说天下有六宗,而在田家人看来,为什么不能是天下七宗呢,田家想做的,就是成为天下第七个大宗门而已,而这也正是五灵宗所不允许的。” 钱潮不太明白,马上追问道: “可是……田家想做大,那又与在下,与在下的钱家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钱家,对我动心思?” 田双柚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钱潮,说道: “你真不明白?嗯,也对,你们钱家并非修行世家,想来对这些不清楚也是正常的,这么说吧,钱公子,田家坐拥整个齐国,虽然有异心,但田家表面上依然是从属于五灵宗的修行世家,你们钱家虽然只是齐国之内的官宦世家,但钱家之内有甲选玉牌,每六十年会有一次甲选,你不就是这么来的五灵宗吗,也就是说在五灵宗内会有出身于你们钱家的修士,借由钱家的修士,五灵宗便有理由插手齐国的事情,当然了,小事谁会去理呢,要插手干涉的都是大事,可以这么说,若是田家做得实在过分,五灵宗无法忍受的话,想要打压田家,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齐国之内再扶持起来一个世家与田家抗衡,到那时候你们钱家必然就会从一个世间的官宦世家一跃而成为修行世家,在钱家崛起的时候背后必然有五灵宗的全力支持,田家想来无法与之相抗,久而久之甚至是整个齐国都会改朝换代,龙椅上坐着的人都会换成你们钱家之人,而同时,田家则会逐渐没落乃至消亡,这些就是田家最为忌惮的。” 钱潮说道: “既然如此忌惮,那不做这件事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七宗呢?” “呵呵,钱公子,你是个修士,现在炼气修为,你想不想日后成为一名筑基修士?筑基之后想不想再继续突破成为一名结丹修士?你一定想,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想法嘛,说好听了是上进心,说不好听就是野心。而田家之内最不缺的就是这样充满野心的人物。小世家期待着家里能修行的人越来越多,修为越来越高深,免得被其他的世家所吞并,中等规模的世家则想着如何才能进一步的扩大家族的实力,从而渐渐向那些大世家看齐,而大世家呢,就比如田家,想的则更多,在当今的修行界里,不论是哪一个宗门所属的土地上,再没有比田家更为强盛的世家了,再向前一步,就是大宗门的规模了,这一步要不要迈出去,田家其实犹豫好久了,不过也早已拿定了主意,暗中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实不相瞒,在齐国之内,原本像你们钱家一样拥有五灵宗甲选玉牌的家族还有许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都消亡了,想来其中的原因你也能猜到,其实,若是钱公子你没有来到五灵宗的话,说不定再过些年,你们钱家也会如此,那个时候就是田家真正迈出那一步的时刻了,就因为你在五灵宗,所以,你钱家暂时无虞而且田家也不能妄动。” “说来说去,这些不过是些表面上的理由罢了,田姑娘,想来你田家敢做此事,背后一定得到了其他势力的支持,比如穆阳宗那样的大势力,我说的没错吧?这样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要削弱五灵宗。” “当然有其他势力的介入,而且还不止穆阳宗,不过这些就都是核心的机密了,不是我所能够知晓清楚的,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钱家的地位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并非只是表面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假如真有一日五灵宗要对田家做些什么,你钱家就是最好的理由,而且其他所有的大宗门都不得干预,因为这是修行界里的规矩,其他大宗门的土地上也是如此,他们若不想五灵宗在他们的土地上也扶持一个反叛的大世家那就必须遵从这个规矩,所以,钱家还有你,就成了田家的眼中钉。” 听到这里钱潮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田双柚问道: “田姑娘,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找我合作呢,还有就是我们又会在什么事情上合作?” “嗯,现在想想在没有来这五灵宗之前,我是真如一只井底之蛙,认为天下最强大的只有我们田家,呵呵,很可笑,是不是,但当时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看来人还是要经常出去走走,多长长见识才行。来了五灵宗之后我才意识到田家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完全就是田家无法战胜的对手。你刚才说的不错,背后的那些势力暗中支持田家,其实就是为了削弱五灵宗,对那些支持田家的势力而言,不论五灵宗与田家之间最后究竟如何,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半点损耗,而在这其中,田家却成为了一颗棋子,最有可能的就是田家最后会沦为弃子,钱公子,我也有野心,所以我不愿看到将来我的野心还没有实现田家却没了,这是其一;其二嘛,就是与这鹿灵蛊有关了,我说了,我有野心,但我还是有底线的,清清白白的,我才不愿为了野心去作践自己,更不愿被别人逼着去作践自己,谁也不行,今日与你相见相谈,是我的反抗,但不是反叛;其三嘛,与我一起同来的那个田度,虽然年龄上只比我小了几岁,但依着田家的辈份,他要称我一声小姑姑,他的父亲田疆,也就是田家现任的家主,哼,就是逼迫我的那个家伙,是我的一位堂兄,田家现在的这些后辈子侄之中仅以心智而言,我一个,田度一个,算是最为出色的,也就是说将来有一日争夺田家家主之位的时候,田度会是我最大的对手,除了他,田家之内其他人我还不放在心上,而田度嘛,此次来五灵宗就是奉命来除掉你的,而我,又不想让他将来成为我的绊脚石。所以……” 说到这里时田双柚目光灼灼的盯向钱潮,放慢了速度说道: “有这三条理由,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 钱潮一边听一边思索,最后点头说道: “嗯,听田姑娘这么说,我们的确是可以合作的。” 田双柚顿时目光闪亮起来,急切的说道: “这么说钱公子是同意合作了?” “不,田姑娘,我是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但我若与你合作就相当于我们五个人一起都与你合作,因此合作之事在下必须回去之后与几个伙伴一起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但我估计,应该是没问题的。” 田双柚的脸上稍微有些失望,她原以为这次见面就能将合作的事情确定下来,没想到钱潮还要回去与那四人商议,但也只能如此,然后她继续说道: “不妨我就多说一些,刚才钱公子问我们在什么事情上可以合作,这个我可以提前透露一些给你。” “田姑娘请讲。” “我知道钱公子至今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风浪了,或许不会将我说的放在眼里,但是眼下,嗯,应该说是不久之后吧,钱公子还会再面临一次危险。” 钱潮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便说道: “是田度?” “不止是他。” “还有秦随诂?” “钱公子竟然查到了秦随诂,难得呀,不过也不止秦随诂,但是秦随诂在其中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愿闻其详。” “你们五灵宗内有一个身世背景极为深厚的纨绔子弟,名为景桀,田度通过秦随诂认识了这个景桀,然后嘛二人一拍即合,准备联手将你除去,注意,是联手,景桀那边如何运作我不可能知晓,但是田度这里我倒是从只言片语中得出了答案,钱公子,这次田度对你的布置可谓煞费苦心,看样子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了,切莫以为他会像温良那样花些灵石从外面找些散修来对付你,这次他动用的是田家的关系,人手都是从许多世家之内精选出来的,以此推之,景桀那边动作定然也不小,钱公子,你可一定要当心。” 这些都是钱潮没能想到的,他知道秦随诂与田度勾结,但没想到田度竟然与宗内的纨绔要联手合伙对自己不利,不过田双柚却在此时闭口了,钱潮便追问道: “具体……嗯……” 钱潮话刚出口就停住了,对面的田双柚一脸的笑意,但他明白,在真正确定与田双柚合作之前,这个女子不可能再透露半个字,如此看来该早些回去与那几个伙伴商议此事才对。 “多谢田姑娘告知这些,不妨今日咱们就谈到这里,合作是大事,在下不能一人做主,需要回去与几个伙伴商议,下次来应该能带来好消息。” “希望如此。” 商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两人就要分开,但就在要离开之际,田双柚忽然停下来转身说道: “对了,有件事还是要让钱公子知道的,那个曾经害过你们钱家人的尹况……已经死了!” 钱潮闻言马上就目光锐利的盯向了田双柚,说道: “是……是你们将他除掉了,对不对?” “不错,钱公子,你们击败了温良,但温良却没死而是逃了,万一有一天他被五灵擒住,逼问之下若是说出什么关于田家的事情来,对我们总是不好,所以与温良有关的必须除掉,这样也算是不留后患吧。” “哼!恐怕就算温良能将我杀了,那尹况也活不久吧!大世家………真的是好狠心呐!” “这……也算是为大世家效力的无奈吧,我还以为钱公子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呢……”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若不是你们田家下令,尹况当初岂能害我家那位老祖宗,我真正恨的当然不是尹况,而是你们田家!” “唉……没错,当初给尹况下令的的确是田家,这次给我们下令的也是,尹况也是个明白人,当时就清楚了自己的结局,他认命了,连一丝的抵抗都没有,我们也没难为他,给了他一个痛快,不过……钱公子,我与你说尹况的事情还有一层意思,尹况也算得上是我田家的一个死士,而田度这次所找的人……都是死士,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说罢,田双柚便要转身离去。 钱潮却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田姑娘,假如真有一天你能在田家做主,你会如何做?” 钱潮所说的是田家若有一天由田双柚做主的话是否还会继续想要成为天下第七大宗门,而田双柚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回首嫣然一笑说道: “钱公子,那是好久之后的事情呢,现在说有些早,不过我毕竟是个识时务的人,真有一日我能作主田家,也要看那时的时局,若那时五灵宗依然如此强大,那田家必然对五灵宗恭顺雌伏不敢生任何事端。” 然后,这个女子便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就是,若是她能主事田家而那时五灵宗的实力大有损耗,那么到时候恐怕她率领下的田家人还是会有所动作的。 钱潮走了一段之后,从林中闪出李简的身影。 “刚才一切无事,那女子就是自己来的,钱兄弟,她都说了些什么?” “田双柚想要与我们合作。” “什么?” “我们先回去,回去了大家一起商议此事。”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五:合作 钱潮的住处之内,五个人都坐在了一起。 钱潮将这次与田双柚见面相谈的所有内容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四个同伴听,最后钱潮说道: “实话实说,对于田双柚合作的提议,我还是有几分心动的,合作就要互利,若是合作的话,咱们可以从她的口中得知田度的动向以及他找来的那些人的详细消息,方便咱们对付那些人。但是田双柚想得到什么目前还不清楚,能猜到的是她想让咱们帮着她对付田度,除此之外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就不得而知了,嗯,我虽动心,但我若与她合作,就相当于我们五个人都与她合作,因此这件事要回来与大家一起商量。” 从田双柚提供的消息来看,至少是钱潮又将面临一次危机,而且这一次还是内外勾结,是田度与那个叫景桀的联手对付钱潮,但是汤萍听过之后想的就更加的长远一些,她说道: “田双柚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将来田家若真是起了什么异心、有什么擅动的话,钱小子,宗门打压田家是一定会借助钱家的,她说五灵宗到时候会将你们钱家扶持成为一个修行世家的事是真可能发生的,但那也是宗门与田家彻底撕破脸的最后手段,在那之前,为了阻止田家一意孤行,作为出身齐国的修士,你必然是要冲到最前面去的,你去了,那我们几个也必然会跟着你一起的,嗯,这么看的话,咱们五个人还真是斩向田家的一把剑。我的意思呢,也是倾向于与田双柚合作一次,我估计她与咱们合作就是为了将田度除去,帮她除掉这个对头,还有就是这件事做成了,也不能与她有什么牵扯,既不能让田家怀疑到她的头上,同时还要解了田家家主继续逼她用鹿灵蛊对付你的困局。咱们不妨将目光放得再长远一些,这次田度与景桀勾结在一起,他们除了合作要除掉钱小子之外,我敢说,那田度一定还有别的心思,他在五灵宗内与景桀这样的人物有了联系,日后说不定对他就更有好处,将来真有一日田度能做主田家的话,在五灵宗内还有景桀这样一个见利忘义的内应,田家做事会让宗门更加难以提防的。但是反过来说,咱们与田双柚这次合作之后,也就相当于在田家之内埋下了一颗钉子,这个田双柚必然不会很听话的,但听钱小子说,那个女子至少是个识时务的人,她不愿看着田家成为其他势力削弱五灵宗的棋子,在这一点上,我们将来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甚至在将来的关键时刻,暗中给田双柚使上一把力,帮她在田家上位也不是不可能,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合作的事情,在我看来是可行的。” 彦煊一直坐在汤萍的身边,不论是钱潮说的还是汤萍说的她都听得仔细,但其中有件事情她不太清楚,作为擅长炼制丹药的栖霞山弟子,彦煊心中记下来的丹药灵药也不少,但是对于“鹿灵蛊”彦煊却很陌生,在汤萍说完之后,彦煊便问汤萍: “那鹿灵蛊到底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汤萍听了一怔,想解释给她听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便凑到了彦煊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就见彦煊听着听着腾的一下就面红耳赤起来,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汤萍,而汤萍又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才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 “嗯,对于这合作之事,我也同意。” 而李简所关注的则与旁人又不同,李简与钱潮的出身是最为相似的,都是从世间望族通过甲选而来,唯一不同的就是李简出身于武将世家,而钱潮的钱家在齐国则是累世的文臣,两个人的家族都因为一块甲选玉牌而危如累卵,但又都获益于这块甲选玉牌,而且他与钱潮二人也都因着甲选玉牌才能来到五灵宗。听完了钱潮的讲述之后,李简才明白当初挂在他祖父胸前贴身收藏的那块玉牌竟是能撬动一国局势甚至是决定一个修行世家存亡的重要物件! 对钱潮而言,齐国的田家将来可能会爆发,到时候就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麻烦,而李简又何尝不是呢,李简出身梁国,梁国又与晋国交界,正处在五灵宗与穆阳宗的交界之处,控制晋国的仇家正是从属于穆阳宗的修行世家,而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梁国与晋国又要刀兵相见,而李简现在已经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实则是五灵宗与穆阳宗之间的争斗,若是梁国那里再有事,与钱潮相仿,他也必然会被派遣,到时候这几个同伴也一定会随行相助的,因此不论是看眼前还是看将来,李简都是支持钱潮的,所以他开口说道: “合作的事情,我也同意。” 那就只剩下陆平川还没有表态了,陆平川虽然对于那个曾经与钱潮交过手的田双柚没什么好印象,但既然钱潮说可以合作,那他自然不会反对,说道: “钱兄弟说可以合作那就没问题,不过咱们可得多长个心眼,我总觉得那姓田的婆娘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与田双柚合作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不过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汤萍说道: “若咱们没有这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与田双柚合作当然不用顾忌许多,但有了这个身份也有些碍事,至少在与她合作一事上,在议事堂里要有人给我们作担保才行,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我六爷爷,回头这件事情我会去和他说,想来能在田家之内插进一颗钉子他必然不会反对。而且在对付田度和景桀之时,若是有宗门相助,我们会便利许多,毕竟景桀的身份不同,最重要的是,最后挫败了田度的阴谋后,宗门是一定会将田家那些人尽数囚禁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来宗门还不会因此就对田家如何,若田家主动断臂求生,宗门也不可能就此对田家动手,最大的可能就是打压之后让田家继续蛰伏而已,动不了田家的根基,到时候要废掉田度同时又保全田双柚,仍需要宗门去做这件事,所以,此事必须得到议事堂的支持才行。” 汤萍的说法,众人点头。 李简说道: “嗯,从钱兄弟的口中得知,田双柚能知道的只有田度的动向,对于景桀她就无法知晓了,合作之后咱们也不能把目光完全放在田度的身上,对于景桀那里的事情更应该知道的越详细越好,汤姑娘,你对宗内的事情知道的多一些,对这个景桀有没有什么办法?” 汤萍有些为难的说道: “景桀这个人嘛,纨绔,贪婪,目中无人……唉,我本身就对纨绔不喜,平时也不愿意与那些人多接近,对景桀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是见过面知道他的身份而已,最多还知道一些无关痛痒的传闻,但那些对眼下的事情帮助不大。而且我的身份在那些人的眼里还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纨绔,他们也不会主动与我接近,若我主动去打听,或许还会坏了事。” 钱潮思索着开口说道: “景桀的事情应该从一个熟悉宗内掌故秘闻同时咱们又能信得过的人那里去打听。” 汤萍马上就接口说道: “你说的可是马琥?” “不错,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嗯,也对,怎么把他忘了呢。” 彦煊则没忘记田度与景桀是如何勾结在一起的,她说道: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还是与秦随诂有关,他到现在还不死心,自己修为低,无法亲自动手对付我们,竟然处心积虑的撺掇着别人下手,实在是可恶!” 汤萍冷笑道: “他一向如此,从来都是躲在后面看着别人为他出手作事,这次的事情咱们若是做的漂亮,最后一定能要狠狠的给他点颜色看看!” …… 与田双柚的第二次见面依旧还是在山中的那个满是野趣的木制凉亭之内。 田双柚悄无声息的从山林之中走出来看到凉亭之内的情形时不由得微微一愣,因为在那凉亭之中不止一人,竟然是钱潮那五个人都坐在那里,见她现身,那五个人便都看了过来。 钱潮迎上前微微行礼说道: “田姑娘,放心,这里被我们布置过,绝对不会再有外人进来也不会令人生疑,上次我就说过,若我与田姑娘合作必然就是我们五人都与田姑娘合作,所以这次与田姑娘确定合作的事情必须要我们五个人都在场,以后再有见面的时候则是我自己与田姑娘接触了,请。” 说着钱潮以手相引请田双柚坐在了桌案前。 今天的场景出乎了田双柚的预料,她也猜到了钱潮那五个人大概率会与自己合作,然后今日依旧是钱潮在这里等候自己,但没料到这五个人竟然都到了,嗯,这样也好,足见这五个人对她的重视,想来只要在今日能谈拢的事情,日后这五个人必不会反悔,这样想着,田双柚的心内反倒更安生了一些。 坐下之后,田双柚便说道: “没想到五位做事如此的心齐慎重,难怪那么多人想算计你们结果都失败了。” 汤萍坐在田双柚的对面,说道: “与田姑娘合作对我们而言是件大事,我们必须慎重,我们五个人只要共同决定了的事情,是一定会做下去的。田姑娘提议合作,我们五个人经过了一番商议,决定接受田姑娘的美意,从今日起,在对付田度和景桀这件事情上,咱们正式开始联手。” 田双柚说道: “好,不过有言在先,那日我与钱公子就说过,我与几位合作仅仅是我对田家的一次反抗,这并不意味着我从此背叛田家,几位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明白,我们能理解田姑娘的处境,咱们合作,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宗门的利益,而田姑娘是为了自己同时也为田家着想,咱们至少目前在目的上是一致的,所以请田姑娘放心,我们不会提出让你为难的条件而让这次合作半途而废。” “很好,那就多谢了。” “田姑娘,既然决定了合作,那接下来咱们谈的就要细一些了,不知道田姑娘那里有什么是我们急需知道的,而且田姑娘自己有什么要求也请当面说出来。” 听到这里,田双柚从身上取出来一张纸轻轻的向汤萍一推,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田度为了这次的事情秘密的派人联络的一些世家,都在上面了,这些世家都是暗中效命于田家的,当然不是全部,他也没有那个权力去调动所有力量,这上面记录的大概是田度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调动的所有力量了,他选取的人都是出自这些世家之中的精锐子弟,但是每个世家具体派出来的人有多少,又都是谁,这个就不清楚了,后续嘛,我当然会继续留意。另外就是他们动手的时间,嗯,因为你们五灵宗的澄观恩试临近,而钱公子在这次的澄观恩试之中很可能会被别人挑战,若在那之前钱公子就不见了,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他们选定的是在恩试结束之后动手。具体他们的人什么时候进来以及动手的时间这些,我后面还会有消息,到时候再告诉各位。还有就是,与田度联手的景桀那里什么情形我就不知了,这些就要靠诸位自己想办法了。” 田双柚所说的是澄观恩试的时候白麟会再次挑战钱潮,之前钱潮击败了田双柚之后就主动挑战了白麟,然后将其打得大败,当时田双柚就在场,因此知道这些。 汤萍看着眼前的那张纸,暗叹田家暗中的实力果然不小,这么多的世家表面上臣服于五灵宗,暗中却为田家效力,仅这张纸就十分难得了,便点头说道: “嗯,景桀那里我们自会想办法去打听,田姑娘,你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说出来吧。” “我的要求并不高,首先一点就是这次就算不能除掉田度也不能再让他回田家,还有,也是非常重要的,咱们做的这一切绝对不能让田家怀疑到我的头上,仅此而已。” 汤萍听了点头,暗道这个女子倒是不贪心,就连鹿灵蛊那件事都没有提,想来她自己有解决的办法了,便说道: “这个也不难,不过若做到让田家不怀疑田姑娘的话,最后或许会让田姑娘受一些委屈……” “无妨,这是应该的,我能明白。” “那就好。” 又细谈了一阵之后,钱潮五个人才与田双柚分开,各自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 “乖乖,还真不少。” 房间之内,汤伯年一手拿着一张满是字的纸一手捏着自己的烟袋,看清了纸上的内容之后汤伯年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嗯,这上面有的是咱们已经知道的,有的嘛,老夫还是第一次知道呢。丫头,你们与田双柚合作的事情我已经说给议事堂的姜长老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只能说给他一人而已,姜长老对你们要做的事情也很有兴趣,让我负责此事,让你们继续做下去,同时也好好的观察一下田双柚这个女子,看她心性究竟如何,将来究竟能不能在田家上位,就算不能你们也该将她拉住了,日后说不定就还有用处。嗯,在我看来田双柚这个女子至少见机很快,田度找上了景桀,她马上就察觉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为了自己将来在田家的地位,马上就能与昔日的对手联合,这个女子不一般呀!” 想起鹿灵蛊的事情,汤萍说道: “田双柚至少还是个有底线的女子,从这一点看她还不是那种为达目标而不择手段的人……” 这话倒让汤伯年眨着眼睛若有所思了一阵,然后才说道: “做事有底线,嗯,那她将来在田家注定就还会有一番坎坷,上位艰难呐!嗯,也好,人都是有了难处才会想到朋友,她有野心,有底线,又有难处,到时候想找人帮忙你们五个就能派上用场了,嗯,将她拉龙珠,至少不能做成一锤子买卖,日后还有用的。” “六爷爷,田家究竟有多么强大,为什么咱们宗门对一个大世家还如此的束手束脚呢?” “多么强大?哼哼,这次来咱们宗门的有那个摩天崖来的人,这你总知道吧?摩天崖与九亘原打了一场之后元气大伤,又被穆阳宗盯上所以不得不来咱们这里求援。就这样,穆阳宗现在针对摩天崖动手脚都要谨慎异常,担心在摩天崖的绝望反扑之下承受过多的损失,唉,现在我告诉你,田家的实力已经在此时的摩天崖之上了,只不过他们还挂着一个大世家的名头而已,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这就是为什么咱们五灵宗对田家一直小心翼翼的原因。” 汤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田家竟然如此强大?” “嗯,不错,唉,也是多年前宗内决策的失误,那个时候我还只是筑基的修为呢,多年的养虎为患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如今病去如抽丝,还不能直接将这个脓包捅破,只能一点一点的想办法削弱他们,彻底清除他们不是不能,但咱们也要承受不小的损失,强敌环伺之下还不能这样做,加之田家的背后还有其他几个大宗门的影子,事情复杂,咱们不得不慎重。” “原来如此。” “有了这份名单,我会派人盯紧这些世家,丫头,这件事看起来不简单,田家算是亲自下场了,还牵涉到了景桀,你们五个人有没有把握呀?” “总要让我们几个人试一试嘛,至少钱小子还是信心满满的,那名单上的世家你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那样我们的谋划也就胎死腹中了。至于景桀那里我们自己会想办法,一定能把他的布置打听出来。还有就是宗外那四个镇子上也要你关照一下,让人们看仔细了,看看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牵涉到了景桀,我总怀疑四个镇子上派驻的那些筑基师兄们就有为景桀做事的,若真的查明了,那样的人最后也一定要处理,不然我们自己都不安心。” “嗯,都依你们,这次不怕你们搞得有多大,只要能得到宗门想要的结果。还有一点,这次一定要捉住几个活的,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带回来的都是尸体,只要有活口,你们就是把天捅个大窟窿,议事堂也能为你们补上。”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六:突破口 马琥接到的邀请是钱潮新近弄了些好茶请他品尝,不过等他来到钱潮的庭院一把推开钱潮小楼的房门时却有些迷惑,不是钱潮请自己喝茶吗,怎么这房间之内除了钱潮之外,还有汤萍,彦煊,李简和陆平川,这五个人竟然都在这里,此时马琥意识到今天绝对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 因为彼此间也都比较熟识了,因此一进房间马琥就说道: “诶,好大的阵仗啊,不是喝茶吗,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汤萍说道: “怎么,钱小子的好茶只能你马师兄一个人喝吗,我们难道就不能来尝一尝?” “嘿嘿,恐怕今天各位找我来不止是为了喝茶吧,来来来,先喝茶,然后再谈。” 茶水饮过,马琥又说道: “嗯,好茶,现在能说了吧?” 钱潮说道: “马师兄,最近又有一些事情,听我先说给你听。” 一同经历的许多事情已经证明了马琥的可靠,因此接下来钱潮便毫不隐瞒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他对狮子林和孟彩楼来的那些人暗中的调查,梅清在宗外遇到的劫持,议事堂的长老们想借他们五人的手整治宗内那些纨绔,田度与秦随诂的接近以及田度通过秦随诂结识了景桀后的密谋,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五个人刚刚开始与田双柚联手合作,要对付的正是田度与景桀等等。 马琥也是个聪明人,听过之后便抓住了重点,说道: “这么说来那个叫田度的与景桀勾搭在了一起,要对你们不利,嗯,田双柚倒真是出人意料,她能够提供田度那里的动向,而你们现在所欠缺的是景桀那里的消息,对不对?” 汤萍说道: “不错,马师兄在宗内呆得比我们都久,想来对这个景桀知道的应该更多一些……” 马琥摆了摆手说道: “我在宗内顶多算个恶人,可不是什么纨绔,过去与他们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你们也知道那些大纨绔一个个的眼高于顶,你若是没有什么出身背景他们才懒得和你交往,不过嘛,对这个景桀我过去倒是下过功夫,也打听到一些事情,嗯,没准对你们就有用……” “马师兄请讲。” “我过去曾经暗中调查过景桀,那还是荀师兄刚刚被害的时候,我一度怀疑凶手就是景桀,因此在他身上下过功夫。” 如今钱潮等人还有马琥都知道,害了那位荀师兄的是温良,因此听马琥这样说,钱潮有些好奇,便问道: “马师兄,当初荀师兄的事情你为何怀疑景桀呢?” “这个嘛,我当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也都知道,荀师兄与我不是一路人,他是那种行得端走得正的人,虽然出手救过我的命,但平时是不可能与我这样的人有过多来往的,因此我对荀师兄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多,是在他被害之后要为他报仇才开始调查的,当时我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后来便决定干脆先从哪些人恨荀师兄入手,这个也很正常,我觉得只有恨荀师兄的家伙才有下手的可能,因此还下了不小的功夫,嗯,也就是在那其中,我知道了景桀。” “景桀为何会恨荀师兄呢?” “这个简单,据传荀师兄曾经坏过景桀的事情,好象是景桀派人在宗外对别人下手的时候被荀师兄遇见了,于是荀师兄便出手赶跑了那些人,梁子就是这么结下来的,哼哼,你们知道景桀当时是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这些都是我后来打听出来的了,没有任何的实证,几位听听也就罢了,在咱们宗内,每年都有不少的弟子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人们都说这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死于非命了,其实在这些回不来的人当中,有一些,嗯,数量当然不会多,他们的遭遇并非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难以抵御的妖兽而丧了命,他们是因为被人盯上之后在外遭到了绑架劫持而消失的,但是在宗内人们看来他们就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因此也只能叹息几声而已……” 马琥刚说道这里,房间中的五个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在五灵宗内也有这样的事情。 “咱们宗内也有人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彦煊说道。 “人傀,剑奴,侍婢!”李简说道。 “与景桀有关?”汤萍问道。 “我刚刚说过,这些都没有任何实证,都是从别人口中打听来的,据说荀师兄坏景桀的事就是遇到了景桀的手下在外面动手要劫持一个女子,荀师兄遇见了自然出手赶走了那些人救下了那个女子,据说景桀因此才对荀师兄怀恨在心。” 钱潮问道: “这件事是什么人告诉马师兄的?” “那个人以前是个小纨绔的跟班,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你们也知道,宗内有些人是专门跟在那些纨绔身后作威作福的趁机占便宜,比那些纨绔更让人头疼,那家伙就是那个德性,嗯,当时的情形是,那小子曾经无意间在酒后失言,他说景桀是一定会找荀师兄算账的,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要查个清楚,于是就偷偷的捉了他带到宗外去问话,那小子挺不过我的手段于是就把知道的都说了,他知道的也不多,但荀师兄坏了景桀的事就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钱潮马上又追问: “那个人是谁,现在还能找到吗?” 若是能找那人来问问,说不定通过汤萍的手段就能知道的更多一些。 马琥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呃……当时我心急,下手重了些,没想到那小子熬不住,唉,最后就死在我手里了……” “唉,可惜,你怎么就给弄死了呢。” 陆平川在一边可惜的说道,他才不在乎那些狗腿子的死活,但也知道那小子若是活着说不定就能再审出些线索来。 “那后来呢,后来马师兄又打听出来什么了?”汤萍问道。 “后来嘛,后来我就遇到了钱师弟,是他告诉我换个角度去追查荀师兄的死因,荀师兄死的时候并非一个人,还有别人一起遇害了,钱师弟说不妨从那些人身上入手,有可能杀荀师兄的人本不想害他,而是要杀别人,但荀师兄在那人身边,所以就一同遭了毒手,我后来顺着钱师弟的指点一番调查发现果然如此,再后来跟钱师弟联手才发现害了荀师兄的人是温良,从遇到钱师弟开始,景桀那里我就没再继续下功夫,这还是今天你们提起景桀来我才想起过去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以上见第四卷:试羽,第七十二章:马琥的打算。) 钱潮又问道: “死在马师兄手里的那个家伙,以前是跟着哪个小纨绔的?” “是毕昭,汤师妹总听说过这个家伙吧,十足令人厌烦的东西,死在我手里的那小子一定是从毕昭的口中知道这些的。” 汤萍点点头,说道: “不错,毕昭此人狂妄自大,性格鲁莽,平日里就飞扬跋扈的紧。” 马琥看着钱潮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猜出钱潮在想什么,便说道; “钱师弟是不是要打那毕昭的主意?想从他的口中问一问景桀的事情?” 见钱潮点头,马琥又说道: “没用的,毕昭虽说是纨绔,但他是个小纨绔,根本就入不了景桀的眼,景桀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跟他说。” “那是……?” “毕昭总是跟在一个大纨绔的身后,那个人叫凤游,相当于毕昭是凤游的狗腿子,毕昭所知的很可能就是凤游说出来的,凤游才是真正能与景桀交往密切的家伙。” “凤游?” 钱潮想起来了,在狮子林与孟彩楼的船到达五灵宗的那一天,就有几个五灵弟子当着那么多长老的面旁若无人的上前与来自这两宗的那些人见面谈笑,汤萍当时就给众人指认了那些家伙,其中就有凤游,那是个一脸浮浪气,表现的十分轻佻的家伙。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与马琥谈到这里他觉得若是要打听景桀的事情就不应该再从一般的小纨绔身上入手了,马琥提到了凤游,让他一下就想起那天在码头上汤萍说起过的那几个宗内的大纨绔,而景桀就在其中,若要打听景桀的动向似乎只能从那几个人身上动脑筋才行,于是钱潮便说道: “马师兄,看来不值得在毕昭的身上用心思了,不过宗内那几个大纨绔,马师兄不妨跟我们说一说。” “嗯,好,我大概知道钱师弟的意思,宗里面那几个家伙的事情这些年我也听了一些,就为你细细的说一遍。” 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马琥说道: “宗内大纨绔,首先一个就是宗飨,在他的身边还聚拢几个家伙,也都是根基深厚的人物,分别是章益,桓产,景桀,凤游,嗯,还有一个,就是算计上官泓失败后吓得逃回去的那个林涧,不过林涧在他们中间算是根基最浅的一个,你们与林涧也都打过交道而且他也不在宗内,就不提他了。” “先说这个宗飨,这个家伙之所以成为大纨绔之首,就是因为他的根基是最深厚的,身世背景什么的,估计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多言了,宗飨这个人嘛,修为与手段都是有的,也都不弱,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糊涂,想要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恭顺,见了面称他一声宗兄,恭恭敬敬的不忤逆他,只要顺着他的心意他就可以了,他最看重的是在纨绔之中的地位,只要他能在纨绔之中一呼百应就能满足。除了糊涂之外,这个人倒没什么恶行,不贪不色,当然也可能他做过一些事情但是没有传出消息而已,不过嘛最近这家伙好像被一个从狮子林来的叫什么……对,叫娄青药,嗯,那女子算得上个美人,宗飨不知怎的让这娄青药迷的神魂颠倒的,天天与那女子腻在一起,大有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 关于宗飨和娄青药,这五个人当然清楚,前者在珑璋山里,娄青药还败在了汤萍的手里,宗飨也一定对这五个人暗恨在心,因此听到这里,五个人都默默点头。 “接下来就说说桓产,嘿嘿,若说那些大纨绔之中有什么人会对你们五个怀恨在心的,桓产绝对是第一个!” “为什么?” “嘿嘿,因为若不是你们,范师兄筑基之后,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上坐着的很可能就是桓产呢!你们对付温良第一次调动宗内精锐弟子,是不是很多人不听调遣?那就是桓产暗中捣鬼,当然给你们捣乱也不止是他一个,但他起到的作用最大,许多人就是看他的脸色之后才没有听从你们几个的号令,不过那次嘛,但凡听从号令跟着一起去的都得了宗门的大好处,让那些没去的十分眼馋后悔,现在也没什么人再听桓产的话了,而桓产呢,反而是对你们更加的嫉恨了。” “原来如此。”汤萍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桓产与宗飨不同,宗飨是看重在纨绔之中的地位,而桓产贪图的则是宗内的名望,也因此,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他看得很重,也图谋很久,势在必得,他也以为自己一定能得手,但哪里料到范师兄一筑基就向议事堂推荐了你们五人,哈哈,让他的打算一下子就落了空。不过除了贪图名望之外,这桓产好像没什么恶行被传出来,嗯,前两次言霜遇袭,这桓产都跟着去了,也出了力,其他的我听到的就没什么了,总之你们日后要小心此人。” “接下来就是景桀,前面咱们提到了他,这个人嘛,在这些大纨绔中也算一个另类,他那样的人物本来是什么都不缺的,但这个人的性情却是十分的贪婪,而且心胸狭窄,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还有就是他在宗内算得上是人头熟络,这个人做事却一向低调谨慎,那种拐带宗内弟子卖到外面的事情嘛,在我看来,他是做得出来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钱潮插嘴问了一句: “那既然他有办法能把宗内的人偷偷的拐带出去,是不是也有办法把宗外的人偷偷的带进宗内来呢?” “那是自然,这个嘛只需要在宗外那四个镇子上驻守的筑基师兄们给他行方便就能做到,当然也必须有好处才行。” 听到这里,钱潮便向汤萍看了一眼,汤萍马上就明白过来: “钱小子,你是说……温良为了炼制玉丹害的那些人吗?” 马琥也听明白了,当初击败温良之后他也跟着钱潮等人一起去搜查了温良的藏身处,在那里见到了温良炼制玉丹之后留下来的那一具具的尸首,顿时面上就郑重起来: “我竟没想到这一点,若真如此,这景桀还真是罪大恶极呀!如此看来,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他,若真的作实了他的罪孽,哼,老天不收他,老子也要收了他!” 其实不止这一点,钱潮还想到林涧清楚的知道温良要趁着寒泉谷大潮要对言霜动手的事,他趁机也派人同时对言霜下手,然后栽赃给上官泓,现在看来八成也是林涧从景桀那里得了消息吧。 “马师兄,你继续说。” “好,景桀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凤游了,嗯,这几个人之中,凤游是声名最为狼藉的一个,这个人贪花好色,身边总是围绕着无数的女子,唉,说起来宗内女子大多都洁身自好,但总有一些女子凭借着自己有几分的姿色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凤游根基深厚,正是那些女子属意的人物,偏偏这个人又荒唐好色,因此他才与那些女子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几乎夜夜都在……” 说到这里,马琥却打住了,在场听的毕竟还有汤萍与彦煊两个女子,他若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就有些亵渎了,因此适时住了嘴。 “呃……总之就是好色,除此之外倒没听过他别的什么丑事。” “最后一个要说的就是章益了,在这几个大纨绔之中,章益是最不像纨绔的一个纨绔,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很低,这么说吧,这么些年来,我在宗内好像就没有听说过章益有什么事情,好像过去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但他却总是跟那几个家伙一起厮混,让人想不明白。嗯,剩下最后一个就是林涧了,你们与林涧打过交道,就不用我说了。” 钱潮问道: “若是我们从这几个纨绔之中找人打听景桀的事情,有没有人愿意开口?” 马琥想了想说道: “首先就排除桓产,他就盼着你们几个倒霉呢,诶,宗飨怎么样?他虽然糊涂,但大事之上应该还拎得清才对,而且……” 汤萍插嘴道: “宗飨是不可能了,前些日子我们就把宗飨得罪了。” “啊?怎么……” “他身边的娄青药也不知道为什么私底下找人打听我的事情,于是我们设了个圈套把他们引出去,在那里我与那娄青药打了一场,把她打得大败,宗飨现在正恨我们呢。” “哦,是这样啊,那的确是不行,嗯……诶……有了!” 马琥忽然间兴奋起来,不但提高了嗓门甚至还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把。 “我知道该找谁了!” “是章益?” “不,不是他,是凤游。” “凤游?” “他不是个好色的登徒子吗?能信他吗?” “嘿嘿,这就不明白了吧,”马琥得意的笑着说道“在这几个大纨绔之中,虽然凤游是名声最差的一个,但在我看来,凤游说不定是那几个人之中手脚最干净的一个,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也只与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有苟且,除此之外嘛,或许还有些口无遮拦,但其他的恶行却没听说过。另外嘛,你们若去找凤游,他自然不会理睬你们,但通过一个人去找他,一定会让他乖乖的跟你们合作!” “是谁?” “嘿嘿,就是推荐你们的那位范衠范师兄。” “这是为何?” “几位,这么说吧,我的名声直到如今在宗内也不是很好,但若是……唉……若是荀师兄还活着的话,他的话我是一定会听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马琥的脸色暗淡了些“不论名声多么不好,又多么不堪的家伙,对与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恩的,我没说错吧?凤游,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也仅仅是好色而已,而范衠师兄对他就如同荀师兄对我一样……” “你是说范师兄曾经救过凤游的命?”汤萍在桌案对面问道。 “不错,而且还是两次,不过凤游的名声太差,范师兄救他也只是不愿看着他死而已,事后并不愿与他有什么交往,因此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 “可是……”汤萍慎重的说道“范师兄筑基了,应该已经被外派了呀?” “范师兄目前还在宗内,我前几日还见了他,眼前马上就到澄观恩试,范师兄的师父闭关,闭关前交待范师兄代替他在澄观恩试的时候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出色的弟子可以考虑。” 马琥所说的是常例,在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上,若是结丹的前辈有事不能参加,一般都会派有眼光的弟子代替自己去看,回头有什么出色的弟子能被收入门下的都由那位弟子记录下来,而范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等到澄观恩试之后才会被外派出去。 “那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去找范师兄。”汤萍急切的说道。 “不忙,你们都去就太显眼了,不如我去,把范师兄悄悄的请到你们这里来,然后咱们再一起商议此事,如何?” “好!” …… 几日后。 接到范衠邀约的消息后,凤游不敢怠慢,整肃衣冠准时的出现在范衠的洞府之外。 在门口他恭敬的唤了一声“范师兄”后就听里面有人说话: “进来。” 但是打开门后凤游却是一愣,房间之内五个人,分别是钱潮,汤萍,彦煊,李简和陆平川,唯独没有范师兄的身影,这里不是范师兄的洞府吗? “怎么你们五个在这里?”凤游不解的问道。 那五人并未答话,凤游的身后却有一人的声音响起: “进去说话。” 正是范衠,不知何时他出现在了凤游的身后,拦住了他的退路。 “是。” 然后,等凤游与范衠都进入之后,门就紧紧的关闭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七:恩试临近 马琥所说的果然不错,凤游这个人绝对算得上一个风流浪荡的混帐,但是就如同田双柚说自己还有底线一样,凤游也有,他所有的为人不齿都止步于好色,而且对于曾经两次救了他性命的范衠师兄,这凤游表现的异常恭敬。 当着钱潮五个人的面,范衠直接就对凤游提出了要求,要他不但将所知的关于景桀的一切都说出来,而且还要他日后与钱潮等人合作,为他们提供消息,凤游稍作犹豫之后就同意了,而且还依着范衠的要求当着众人的面发下了额血重誓。 然后五个人才开始放心的询问起了凤游,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五个人并没有说出田双柚的名字,只说是自己暗中打听到景桀要对他们五个人下手。 凤游听了立刻就惊奇起来: “景桀要对你们动手?不可能!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哈,景桀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是那种就算把一个人恨绝了也要等到有人为那家伙的脑袋出个价码才会去动手的人,就这样,说不定他还会花言巧语的找别人为他动手做事,这样不但最后追查不到他身上,而且为他做事的人最后也会被他坑上一笔。你们说景桀要对你们动手,我不信,除非是有什么人为你们的脑袋开出了价码,而且还是很高的那种,否则景桀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别忘了,你们五个在宗内也是有身份的,你们若真死了,那就是大事,至少宗门会严加追查的,这一点景桀不会不考虑的。” 嗯,果然是与景桀交往密切的人,他所知的就比马琥多了不少,也让钱潮等人对景桀又多了一层认识。 依着钱潮的猜测,给景桀提供足够大的好处让他对自己下手的必然是田度,但说出田度就要涉及到田双柚,纵然凤游发过誓钱潮也不愿将她牵扯进来,万一有一天凤游无心之中说漏了嘴呢,于是他斟酌着说道; “我听说景桀经常去秦随诂那里……” “不错,他认识秦随诂还是我介绍的呢,嗯,在那里我见过有人找他,不过当着我的面那个人猥猥琐琐的什么都不说,之后他们有没有再接触我就不知道了,就算有也是避开了我,对了,那小子名叫田度,是齐州田家的公子,你是不是跟田家有什么仇,所以是田家要杀你?” “没错,我与田家之间的确有一些旧怨。” 当初田双柚挑战钱潮的时候范衠也在场而且还为他们做公证,目睹了田双柚和钱潮动手的整个过程,便说道: “哼,何止是旧怨,从田家来的那个女子一见面就专门挑战过钱师弟,看起来田家与钱师弟之间的仇怨还很深呢。” “嗯,那就说得过去了,”凤游点了点头,至于田家与钱潮之间有什么仇怨他并不关心“不过依着景桀的行事,就算他下定了决心对你们动手,我觉得他必然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再赚一笔,让他能得到的好处达到最大。” 汤萍好奇道: “他怎么才能再赚上一笔?” 凤游听了这话,扭过脸来看向了彦煊,早在一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就注意过彦煊。 彦煊开始不明所以,但是凤游的目光让她一下就想到了景桀做的那些恶事,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脸上顿时就涌上了一片赤红,瞬间怒容满面了: “他……竟敢……!” 李简的杀心陡然一动! 汤萍也明白过来,勃然大怒道: “好个贼子,难道景桀还要打我彦姐的主意吗?” “这个混帐东西,干脆找上门去,我直接把他打死!” 几个人的脸上同时变色。 凤游说道: “依着景桀的做法,又何止这位彦姑娘呢,这么说吧,一个狮子林的金璋,一个孟彩楼的贺驷奴,这两个家伙来五灵宗就是抱着寻找能入眼的剑奴,人傀和侍婢来的,他们平日里就抱着这个心思在宗内一直闲逛,彦姑娘,你们栖霞山他们两个去的最勤,你一个,还有‘梅敏双姝’那两个都被他们盯上了。嗯,我听说金璋被那梅清吸引住了,又担心被贺驷奴捷足先登,所以抓了个机会就要劫走梅清,好像那件事还是被你们五个人给破坏掉了,想来金璋一定对你们恨之入骨。” 原来对梅清下手的是金璋,他们五人之前都以为是贺驷奴。 凤游继续说道: “其实不止金璋,就算景桀也会恨你们,因为梅清的事情,宗外四镇上有了很大的变动,许多以前景桀能用的人如今或是被撤换或是身边多了许多眼睛,他再做事就麻烦了许多呢。嗯,如果是景桀对你们起了心思,那你们就真的危险了,他做事向来都是狮子搏兔,不留余力的,务求达到目的,你们五位在外面遇到的一定是一群高手。假如他们能得手的话,钱潮必须要死,彦姑娘一定会被他们想尽办法劫掠出去,嗯,汤姑娘,当时你若不死,一定也是彦姑娘的下场,至于这两位嘛,一个剑修一个体修,若当场杀了也就算了,若能生擒的话,剑奴与人傀的价格更是不低呢!” 而陆平川听了这些话大怒起来,霍然起身骂道: “奶奶的,敢打老子的主意,看我不拆零碎了他!” 其余众人包括范衠在内都一个个的脸色铁青,到此时钱潮五个人才明白过来,景桀这次的图谋有多么阴毒,并不是单纯针对钱潮一个人,若真的被他们得手,自己五个人都将万劫不复。 压下翻涌的心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田双柚对自己说的是田度与景桀要联手除掉自己,既然是联手,那就应该是双方共同出力都出一些人手,田度调集的人手已经从田双柚那里初步了解了一些,但景桀的人手又会是什么人呢,景桀会不会让刚才提到的金璋和贺驷奴派出人手加入进来,似乎这样才符合刚才凤游对景桀的描述,于是钱潮慢慢说道: “这么说,景桀很可能会找金璋和贺驷奴与他联手了?” 凤游却说道: “有没有贺驷奴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看着,景桀与金璋总是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想来金璋在梅清一事上失败之后还是不死心,所以……景桀很可能是用这位彦姑娘来与金璋达成交易,依我看,至少金璋会在其中出力的。” “景桀,金璋!”彦煊恨恨的说道。 而李简与陆平川早已经对金璋与景桀杀心大起。 钱潮又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来: “凤兄,我想知道田度,景桀还有金璋这三个人有没有同时碰过面?” 凤游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若是他们私下里秘密凑在一起一定会避开旁人的耳目。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若依着景桀过去做事的手法,不让这二人见面认识的话,就有机会让他获得最大的好处,嗯,说不定他又在其中玩一招空手套白狼,以前他就这么干过,在田度面前说自己也派出人手,实际上那是金璋的人,而在金璋面前也会把田度的人说成是自己的人手,这样不论是在田度还是在金璋的眼中,景桀的确是出力了,但实际上是这两个人都被耍了,最重要的是万一有什么意外,追查起来是不会追到他的头上的。” “好奸诈呀!”李简说道。 而钱潮则是若有所思的慢慢点头。 汤萍又问道: “我还有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告诉我,景桀在过去是不是做了一些将宗内弟子拐带出去的事情?” “这……唉,他的确是做过,以前饮酒时他喝多了向我炫耀过,宗外四镇上就有他的人手,但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有这句就够了,就算没有实证,五个人也明白了暗中与温良勾结在一起的必是景桀。 范衠怒道: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既知道,为什么不说,就看着他为非作歹吗!” 这让凤游默然无语,钱潮赶忙拦住了范衠的怒火,然后继续问道: “关于这次来咱们宗内的狮子林和孟彩楼的那些人,凤兄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许久之后,凤游才悄悄的从范衠的洞府离开了。 再过一阵,钱潮五人便也起身告辞。 范衠的心情看来十分的不好,临走时他对钱潮几人说道: “唉,看来我在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上实在是不称职呀,宗内有这样的事情我竟不知,让他逍遥法外这么久,五位师弟师妹,此次绝对不能放过那个景桀,一定要将他彻底扳倒,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你们就尽管开口。还有,凤游那里你们不用担心,他立过誓就不敢破誓,而且我也会紧盯着他,不让你们有后顾之忧!” “多谢范师兄!” …… 回到钱潮的住处,五个人继续谈论这件事情。 “这是咱们遇到的最险恶歹毒的一次图谋了吧?”汤萍说道。 “管他什么图谋不图谋,打我们五个人的主意,最后老子一个个的都把他们撕碎了。”陆平川愤愤的说道。 “左佑曾经说过,最险恶的是人心,现在看来真是如此。”李简说道。 彦煊没有说其他的,而是看向了钱潮问道: “钱兄弟,咱们要怎样对付他们?” 钱潮说道: “我在想,假如景桀若真能做成这件事,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嗯,田度那里自然有一笔好处给他,但是似乎就再没有其他的好处了,依着凤游对景桀的描述,我总觉得在这其中似乎还少了些什么,只从田度那里得到一份儿好处,会不会还不能买动景桀做这件事呢?金璋为他出力,最后他会掳走彦姐作为酬劳,必然不会再有什么好处给景桀的,就算因为梅清师姐的事情咱们让景桀在外面四镇上的人手有了变动,他做事不如以前顺手了,那也不至于那样痛恨咱们,这其中……应该还有人……至少是为我的这颗脑袋开出了一个高价,高到让景桀不顾咱们五个人的身份也要铤而走险的地步。” 汤萍沉吟的说道: “可是,你……或者咱们五个人,没什么仇人了呀,秦随诂就算恨你他的主要目标却是我,而且他也不可能出什么高价买你的脑袋,有这个实力的也只有田家,还能有什么人?” “有,”钱潮说道“还记得在言霜师姐第一次遇袭的那天夜里,你曾经救了我的那次吗?” (关于汤萍救钱潮的那次见第四卷试羽,第二百九十二章:成名之战。) 汤萍马山谷就想起来了,脱口而出: “归肃!” “不错,归肃,他在穆阳宗大概与宗飨的地位很相似吧,嗯,他最大的仇家还是你,所以对于你他要留着自己动手,但我当时将他击伤擒住了,所以他也恨我,恨不得我现在就死于非命。不论是狮子林还是孟彩楼,一向对穆阳宗恭顺,彼此来往更加的密切,你想,有没有可能,这次狮子林或是孟彩楼的来人中,有一人就是带着归肃要除掉我的请求以及一份大礼来找景桀呢?” 汤萍缓缓的点头: “的确有这种可能!” …… 澄观恩试临近了。 这些日子里一切似乎都静悄悄的,但就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无数的暗流涌动着。 布彦犳与柳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被送到钱潮等人的手中。 田双柚又与钱潮见了几次面,每次都带来了一些田度那里的最新动向。 范衠师兄那里钱潮也去过几次,每次一走进范师兄的洞府时,凤游自然等在那里,然后就是一番密谈。 宗门在这段日子也在不动声色间动作频频,一些被派驻在外受宗门器重信任的筑基弟子已经被悄悄的调了回来,然后便无声无息的被撒进了宗外的四个镇子上,有人注意到这一点问起时,他们的说法是宗门为了这次澄观恩试以及紧跟在后面的百年奉纳的安全才如此,事情过后他们过后还会回到原来效力的地方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而汤萍给汤伯年的那张名单上效力于田家的那些世家已经开始动作了,不少手段惊人的子弟被派了出来然后秘密的集结在一起,当然这些都在五灵宗隐秘的监视之下,除此之外,那些世家也都被五灵宗的修士在暗中编织的大网笼罩了,只等命令传来,就可以收网。 景桀与田度很少再一起见面密谋了,似乎所有的布置都已完成,接下来就等着真正对钱潮等人动手的时机了。 嗯,这里必须要说一说秦随诂,这位秦公子倒是依旧天天平静的去南玉堂炼制各种丹药,不过这位秦公子隐约的猜到了景桀的打算之后曾经无比的慌乱过一阵,他甚至私底下去求见过景桀,但那次的交谈却十分的不愉快,几乎是被景桀赶出来的,而且在景桀阴冷的目光逼视和威胁之下,秦随诂只得退下。然后他便趁着夜暗去找了田度,结果也被田家人拒之门外,无奈之下秦随诂最终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一切是因为秦随诂大概的猜到了若是景桀与田度的谋划得手……汤萍会落得个什么样的结局,而那真的发生的话,秦随诂甚至秦家的谋划也要落空了。事情发展到如今,最开始是他牵线搭桥,但发展到现在就完全不受他的掌控了。天下事大抵都是这样,小人物或许能开个头,但怎么发展以及怎么结尾就完全不受小人物的控制了,这也是目前秦公子的悲哀,他现在成了那些人里唯一一个希望景桀与田度失败的人。 正因为澄观恩试临近了,所以最近在敬事院里领差遣外出的人越来越少,而且在外面办差遣的五灵弟子也都纷纷赶回宗内,不为别的,这澄观恩试可是十年才一次,算得上是宗内炼气弟子的大比,届时热闹无比,就算是不参加,到时候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因此随着澄观恩试的临近,滞留在宗外的弟子也越来越少了,由此宗内更显热闹而宗外则愈发的冷清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还有一件事也是悄无声息的就发生了,那天钱潮五个人依着“五行蕴灵阵法”修行,没想到在某个时刻五个人就同时都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于是便暂时停了下来,将丹药,灵酒,灵石等等各自或是服用或是饮用或是紧紧的握在手中之后,凭借这“五行蕴灵阵法”,五个人竟然在澄观恩试之前又经历了一次突破,同时成为了炼气六层修为的修士。 突破之时,钱潮这小楼的外面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时分了,他们心情大好,夜风清凉,空中又圆月高悬,于是五人在庭院之中饮茶赏月。 汤萍说道: “没想到澄观恩试之前竟然突破了,还真是巧呀!” 陆平川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身上平添出来的强大力量,笑呵呵的说道: “咱们是不是距离筑基又近了一步?” 钱潮听了放下茶杯,板着手指头给他算着: “嗯,后面还有七,八,九,到了炼气九层咱们就该为筑基做准备了。” “嘿嘿,快了快了!” 彦煊无限向往的说道: “筑基之后一定要先回家看看。” 这话立即就得到了同样思乡心切的钱潮与李简的认同。 而就在五人月下品茶闲聊的时候,在水云谷碧波潭白亘白长老的洞府之内,白长老刚刚看过了自己儿子的一番演示,不得不说的是白麟这一年的确是下了苦功,修为已经突破,而且手段也在其母云鸾的调教之下与往日相比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但白长老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白长老的打算是自己的儿子在澄观恩试挑战钱潮的时候应该再遭遇一次重大的失败挫折,然后这位有些惧内的白长老才有机会从妻子的手中接管儿子的管教之责,但看过刚才儿子的演示之后,白长老在心底开始为自己的计划担忧起来,白麟的进步实在是不小,那个钱潮究竟能不能在台上再次击败自己的儿子呢? 不得不说,这位白长老是个很奇怪的父亲,在他看来,若是钱潮失败了,对钱潮而言,无非是些名声上的损失,而他只是个炼气弟子,名声什么的现在都是可有可无的,但对白麟则不一样了,白长老深知自己儿子的为人,这一年的苦功之所以他能坚持下来就是为了一洗当初被钱潮当众击败的耻辱,但只要白麟获胜,那这孩子日后必将更加的飞扬跋扈、无法管教了。 唉,盼着那钱潮的进步更大一些吧,能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之上击败白麟。 而且钱潮最好能胜得……越轻松越好呀! 而就在白长老在为钱潮担心的时候,在木秀峰内一处漂亮的白墙小院中,月色之下,一个女子也轻轻推开了楼上的雕花木窗仰头看着空中的圆月。 正是云熙。 白麟下了一年的苦功,而云熙更是把这一年当成了两年甚至是三年来用的,与白麟相比,云熙在修为与手段上的进益更加的明显,此时她的修为也突破至炼气六层,一张秀丽的脸庞在月光之下充满了无比的自信。 一年的苦修终于结束了…… 李简! 云熙轻轻的念着那个名字,澄观恩试的擂台上她唯一的对手,一个注定要倒在她剑下的人,在击倒李简之后一定要看看那位冷月仙子是什么脸色,哼,然后…… 木秀峰这么多的前辈,干嘛一定要拜她为师呢! 我要在木秀峰再择名师拜入门下,然后找自己的云家帮手,让自己的拜师礼办得隆重无比! 我既然不能入你的眼,那只能另择良木而栖,但在那之前,我要将你所青睐的人当众打个落花流水…… 不然怎对得起你给我的羞辱!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八:澄观恩试(一) 五灵宗又迎来了每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 这一天,修建在天水湖畔的澄观楼便早早的便热闹起来。 这澄观楼与议事堂相邻,楼宇广大雄阔,背面是入云的高山,正面是波光粼粼的天水湖,湖光山色之中整座高楼堂皇庄重,楼高四层,层层飞檐拱翘,每一层都是厅堂敞亮,布置的华贵端庄,气度不凡,平日里这里乃是宗门接待身份贵重的外客所用,到了澄观恩试之时,宗内结丹的修士们便会聚在楼上观看那些参加恩试的弟子在楼下斗法。 此时澄观楼上那一排排镂空雕花的木窗全部开放,早有人在窗前布置放好了桌案,桌上摆放的是精美的茶点,此时还未到恩试开比的时辰,但已经有一些结丹修士已经来到了这里,或是饮茶或是聚在一起互相谈论。按照五灵宗的规矩,修士非结丹不得收徒,而结丹修士平日里不是忙于修行就是忙于宗内事物,少有闲暇关注宗内众多弟子的良莠,所以这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便成了那些有心要收徒的结丹修士重要的择徒良机。 澄观楼与天水湖之间有一处用玉青石垒砌的石台,这石台便是参加“澄观恩试”的炼气弟子们斗法比试的所在。 以这石台为界,澄观楼的左右两侧各有布置, 石台一侧已被人布置了案几蒲团,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坐在这里观看此次恩试,只有修为达到筑基的修士才可以,说起来筑基的修士对于炼气弟子的斗法比试肯定不感兴趣,修为上的巨大差异使得台上的斗法再激烈精彩在他们看来也如同儿戏一般,前来观看的那些筑基修士中除了极少数闲得无聊来看个热闹的,其余的筑基修士便是奉了师命,他们的师父或是闭关或是外出云游或是因公而不便前来,故而他们要坐在这里看看那些参加恩试的炼气弟子中中哪些有望成为自己的师弟或是师妹。 石台另一侧沿着湖畔延伸过去的一大片场地则是炼气弟子们聚集观看恩试的地方,没有桌案,只在前面摆了几排蒲团,来得晚些的要么自备蒲团要么便只能站着观看,因此,这片地方也是最为广大的。 在汤萍的提前鼓动之下,钱潮五个人早早的就来到了,因而五人坐的位置比较靠前,各自寻了一个蒲团坐在一起,五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恩试,因此都满是好奇之意。 其实这“澄观恩试”在五灵宗还有一个别名,在宗内那些前辈们口中一般将澄观恩试称为“小比”,既然有“小比”自然就有“大比”,“大比”指的是每六十年一次的“琼草论法”,在宗内的琼草院举行,参加的只能是宗内筑基高阶的修士,大体上澄观恩试是为结丹修士择徒,而琼草论法则是看那些筑基修士中有哪些有结丹的希望,因此在对宗门的重要性上高下立判,但是对于参加的人来说都是关乎个人前程命运的大事,因此至少炼气弟子们私下里都将这澄观恩试称作是“炼气大比”。 五人坐得比较靠前,距开比还有一段时间,其余四个伙伴在一起谈论时,钱潮便细细观察起前面那座石台。石台为圆形,通体为润泽的碧青色,高约一丈有余,两侧各有石阶供参加比斗的弟子登台。这澄观楼乃是宗门内重要所在,平日里便有禁制不许飞行穿越,到了恩试之时为示隆重那些结丹的前辈们都要步行登上澄观楼,更不要说参加斗法的弟子了,要登台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当然登台之后斗法之时有什么本事可以在台上任意施为,不过也仅限台上,下台时不论输赢还是要乖乖的走下来,这也算是五灵宗的规矩吧。 石台的石壁之上雕刻着繁复的纹饰,底部为海水波浪,顶部为祥云缭绕,中间有星辰、异兽、宝剑、书卷、灵草等满满得绕着石台雕了一圈,这些倒也罢了,引起钱潮注意的乃是围绕着石台一圈比那石台高出两丈有余的五根石柱,合抱粗的石柱上也满是繁复的雕饰,石柱顶端各有一只不知名的石雕异兽蹲伏,五只石雕异兽形态各异,但头脸面目均朝向石台的正中心。 经历过幼鸣谷小莲花湖之事后,钱潮现在见到石柱子尤其是五根扎堆的石柱子不免心里先突突一跳,然后自然就把心神全放在那些石柱之上。 坐在钱潮的位置,五根石柱他只能看到三根,另外两根被石台遮挡,这三根石柱之上繁复的雕饰各不相同,钱潮努力分辨,试图从那些雕饰中寻出个端倪来,然而看了半天却发现那些雕饰如同石台石壁上的雕饰一样,似乎仅仅是装饰用的。钱潮不死心,于是他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蓝光轻闪,而眼前的景象则让他吃了一惊:石柱上那些繁复的雕饰果然如他所料,仅为装饰,但石柱内里从上至下满是他从未见过的符文闪着莹莹的微光,那些符文不但他不识得,就连数清数目都很难,因为留下这些符文的前辈高人在书写之时几乎是一气呵成、一挥而就,留下的符文笔迹狂放率真、辨识不易,如同书法大家的狂草真迹一般,另外两根柱子上也是如此,虽不识得那些符文,但是钱潮也模糊的断定这三根柱子上的符文各不相同。 看到这里,钱潮可以断定,这石台周围环绕的五根石柱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阵法,至于阵法的用处也好判断,关于澄观恩试有个说法叫“台上不见血,恩选不伤人”,这个阵法的作用大概就是保证台上相比的两名弟子就算斗红了眼,下手丝毫不留余地,最终也只能分个胜负而已,无论胜败,二人下得台来就算精力枯竭,劳乏不堪甚至瘫软在地也仍然是毫发不伤。 除此之外钱潮最大的收获便是:原来符文还可以这样书写! 因为灵根的原因,钱潮不擅五行法术,而在炼器、符箓和阵法下了不小的功夫,炼器,符箓和阵法归根结底都是针对符文不同的应用而已,因此可以将其统归为“符文之学”,钱潮自从遇到了庄先生之后在符文之学上有了登堂入室的机会,从庄先生的口中,他知道这符文之学有“化繁为简”的说法,他勉强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他目前只是刚刚摸到一个“繁”的边边沿沿而已,还远谈不到“简”,更重要的是化繁为简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化,掌握了这个“化”字,不但可以化繁为简,反过来也可以化简为繁甚至无中生有,可惜以他目前的修为学识来说,那些都太飘渺遥远了。平时钱潮炼器之时在灵器之上印刻符文都是恭恭谨谨,不敢出丝毫纰漏,所刻符文也是工整异常、排列有序并极尽巧思,也因此成就了他“钱制”灵器的名声。可以这样说,不论是炼器,制符还是布阵,钱潮所留下的符文如同刚开蒙学字的蒙童一般一横一竖务求工整,他何曾料到如此狂放不羁、气势磅礴的满篇符文如同猛虎下山、金蛇狂舞一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 那横着的勾勾连连是几个符文,他分辨不清;那竖着的弯弯绕绕又作何解,他更不懂,凭着自己远超过普通弟子的学识他也只在其中勉强认出了三两个符文,但这三两个符文在整个阵法中如何运作,如何保证台上斗法的弟子没有性命之忧,他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不过越是想不明白他才越发的着迷,越发的如获至宝,痴痴得盯着那些弯弯曲曲似是而非的符文将整个心神都沉浸了进去,直到一只纤纤素手伸了过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都要捂住他的眼睛了他才回过神来。 汤萍收回手臂,好奇的看着发呆的钱潮问道:“喂!想什么呢,是不是害怕一上台就被人打下来?” 钱潮将目光收回,心道不着急,反正这澄观楼一直在这里,改天自己过来细细研究便是。 “当然不是,”钱潮答道,“倒是你,看来真的要和陆兄一样,也参加这次的恩试了?” 今日五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汤萍就有些无精打采的说出来汤伯年还有她的师父姑获仙子也让她参加这次的澄观恩试,为她报了名,凑巧的是陆平川也是如此。 “唉,是啊!”汤萍叹了口气说道,“我六爷爷和我师父合伙欺负我,说是以往咱们做过的事情他们都没有看见过,如今要借机看看我这些的年修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硬逼着我参加,也不知道两个老家伙怎么想的,人家好好的一个体面文静的女儿家,非要看我跟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才高兴。” 汤萍身边的彦煊一下就被逗得噗嗤笑了出来。 钱潮几人也被汤萍的一番说辞逗笑了。 他们五人之中,原本是只有钱潮与李简是会参加这次澄观恩试的,因为他们料定了白麟与云熙一定会在这时发起挑战,现在汤萍与陆平川又都被各自的师父长辈或是逼迫或是哄骗的也要参加,现在看来或许只有彦煊在这次澄观恩试上完全的作一名看客了。 在场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五个人身边附近以及深厚已经是黑压压的好一大片人在等待。 李简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似乎没有边际的人群,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么多人都要参加澄观恩试,这要比上多久才能结束?” 汤萍也回头看了看然后说道: “嗯,人真的不少,不过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要登台比试的,那些人中要除去有师承的那些,还有不少是修为没有突破小五关的,还有一部分人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不愿意登台献丑的,剩下的也就不是特别多了,而且登台比试也很快的,两个人之间是分胜负,不是见生死,基本上几个照面就能决出优劣来。” 李简听了点头。 彦煊也回头看着身后的热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便转头问道: “那边那些人,他们在做什么?” 汤萍顺着彦煊的目光看了过去,钱潮李简等人也看了过去。 此时五个人的身后已经是人满为患,不少人来得慢了一步便只能远远的站着,越过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可以看到湖边不知何时已经停靠了几只精致的画舫,靠近画舫的岸边被人放置了几张木桌,一堆人在木桌前挤得密不透风不知道在做什么,看上去很是热闹。 “那个啊,”汤萍看了一眼说道,“应该是开盘做赌的,听师兄们说每次恩试都会有,用台上斗法的两人的输赢坐庄,没什么好稀奇的。” 听到汤萍一说,其余四人均是惊讶不已,汤萍见四人表现反问道:“你们不知道?” “怎么赌?”钱潮问道。 “当然是用灵石赌了,台上两人斗法,他们早就设好赔率,这台上二人,每人赔率不同,买对了就小赚一笔,买错了灵石就是庄家的了。”汤萍答道。 “你刚才说每个人的赔率不同,那些坐庄开赌的怎么知道每个人赢面的大小,就算登台的修为不错,赢面不小,但是万一碰到更厉害的怎么办,那他的赢面岂不是又变小了?”钱潮问道。 “对呀,”没等汤萍回答,彦煊也插嘴问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灵石去赌,你看那里好多人呢,万一,我是说假如万一大家赢得多了,那他们岂不是赔光了,甚至连家底都要没了?” “这事你想不明白?”汤萍没回答,反而笑吟吟的看着钱潮,见钱潮慢慢点头,才继续说“想明白了吧,”然后转头对彦煊和其余人说道“弄明白登台的弟子胜负的大概其实不难,就是看谁在坐庄,这坐庄的肯定有敬事院的人参与,炼气弟子几乎人人都要到敬事院去领差遣,每次领取的差遣是难是易,是否完成,完成时间的长短,是否受伤等等,那些敬事院的都会记上一笔,他们记这些除了留档之外,还可以在今天用来估算台上斗法比试的弟子的胜负。不过嘛,唯一不好定赔率的就是那些一年前从世家中来的那些人了,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缺少灵石,不可能去敬事院领差遣,所以他们就不好摸清那些人的底细,大概只能凭着那些人出身世家的名望来定赔率吧。” 见彦煊还有疑问,汤萍继续说道:“与那些敬事院的人一起坐庄的肯定有宗内那些纨绔,嗯,其实主要就是他们,敬事院的人都要看他们脸色,这些人呢也算乖巧吧,他们只敢坐庄赚点儿灵石,至于恩试如何安排,他们就不敢插手了,但是通过他们的长辈提前把恩试的安排名录拿到手还是没问题的,知道了谁跟谁比,再加上敬事院的人帮着定赔率,想输都难啊,再说了,那些人的长辈手里有的是灵石任他们挥霍,就算输光了他们也不心疼。” 陆平川听完了却已经手痒起来,他搓着手兴奋的说道: “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一会儿开比了我们也去买几手,汤妹子知道的多,你说买谁赢我们就买谁赢,赚他一笔,嘿嘿!” 没等汤萍回答,李简开口问道: “难道宗门对此就不管不问吗?” 李简出身将门,以前在祖父军中,他祖父和二叔治军颇严,军中严令禁赌,抓到了轻则插箭绕营重则去手,所以他看到有人公开拿澄观恩试这么重要的事情开赌后心中便觉得不妥。 “李兄!”汤萍说道,“别说这澄观恩试有人坐庄,就算是琼草论法,六十年一次呢,照样有人坐庄。” 李简惊讶,而汤萍则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石台对面坐着的那些筑基修士继续说道: “看那边,那边坐着的那些筑基的师兄们,你看现在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一个个正经的很,可是一旦开比之后你要是发现他们也会三五成群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不用问,肯定是也手痒了,但他们自重身份,没脸皮跟炼气的师弟们挤在一起去买输买赢,只好跟修为相当的人赌上几把。” 说着汤萍又把目光看向澄观楼,见那楼上的窗前已经坐满了结丹的修士,开口又说道: “还有那里,澄观楼上,那些结丹的前辈们,在人前一个个仙风道骨、庄重威严的,那都是在我们这些小辈们面前刻意为之,真到了他们同辈修士聚在一起又没有外人的时候,也同寻常弟子一般,插科打诨的没个正形,该不讲理的时候肯定不讲理,该耍赖皮的时候肯定耍赖皮,而且每当那时候旁边还都会有人跟着起哄的。” “不能吧!”彦煊听了有些惊讶,她是当真无法想象出那些结丹前辈们耍赖皮是个什么样子的。 “唉!有什么不能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却想到了自己拜师一事,姑获仙子曾经说起过汤伯年如何的胡搅蛮缠,想到了那老二位,汤萍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的说道: “师父她老人家可能是真心想让我登台历练,可我六爷爷早就跟我说过,到得台上,只许赢不许输,哼,还不知道那老家伙要跟哪个前辈长辈的打赌定输赢呢。” “啊!不是吧?”彦煊更惊讶了,“难道汤前辈也……” 李简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汤萍。 “不稀奇呀,陆大哥,”汤萍说着看向陆平川,“你那个师父和我六爷爷交好,他们两个当真是臭……咳,脾性相仿吧,”她原本想说“臭味相投”的,可是想想觉得这样说长辈似乎不妥,忙改口了,不过除了陆平川外几人都听出来了,不由均暗笑不已。 “你以为你师父让你参加这次澄观恩试是为什么,让你历练吗?肯定是希望你能帮他在澄观楼上大杀四方呢!” “是这么回事啊,”陆平川听了却大喜,“那我可要多赢几场,回头让师父分我点儿。” 听到这里,李简叹道: “仙人仙人,有仙术之人,说到底还是人呐!” 又过了一阵,似乎到了澄观恩试开始的时辰了,而此时这里已经满是人了,宗内炼气弟子不管是否登台比试的都齐聚于此,若从那石台上看过去真是人山人海的黑压压不见边际,此时就算平日里最热闹的九玄之内都显得冷冷清清,平日里空中来往飞行如梭的修士也不见了,都凑到这里来看热闹了。 悠悠的钟声传来。 从澄观楼内,走出来一位干瘦的老者,那人颌下一绺微微翘起的山羊胡十分的显眼,不是旁人,正是栖霞山的主事长老李赟,他身后还跟着四位弟子,抬着一面大大的木牌,木牌之上有什么是看不到的,因为一块红色锦缎将这木牌整个覆盖住。 “是李师伯。”彦煊说道。 这李蠡乃是栖霞山的主事长老,身份不低,当初彦煊的拜师之礼就是由他主持的,五灵宗的澄观恩试向来都是由宗内五门轮流主持办理,这一次看来是轮到栖霞山了。 就见李赟来到石台之下后沿着石阶登上去,面向台下黑压压一片的炼气弟子站定时,顿时所有的纷杂声便消失了,一下子鸦雀无声,寂静无比。 “诸位弟子,马上这澄观恩试就要开始了,在比试期间台下众人要谨守规矩,不得造次,更不允许台上比过之后台下挟愤私斗。” 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个人听来却都如同就在身侧对着自己的耳朵说一般真切,那李赟又说了一阵,大体是告诉所有参加此次澄观恩试的弟子机会难得,该把所有本事展现出来云云,然后就把维持恩试秩序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几个徒弟便又走下石台返回澄观楼去了。 李赟走后,他的一个身量高大的徒弟登台细致的叙说了一番恩试的规矩,其实要说规矩台下众多炼气弟子都已知晓,更没人敢在澄观楼上众多结丹前辈面前造次胡来。众人最关心的还是那面用红色锦缎遮挡的木牌何时才能展示给大家看,尤其是那些要参加此次恩试的,他们何时登台,与谁比试可都在上面写着呢。 李赟那位身量高大的弟子说到最后,命人将已经立好的木牌上那红色锦缎揭开,并对众人说牌子上是今天要参加比试的名单,名字没在上面的会在后续几日参加比试,牌子上的名录是每日一换的,并告诉众人名字靠前的要提前准备,莫要耽误了。 在场所有弟子,几千只眼睛齐刷刷的都把目光看向那面大木牌上。那木牌上的字不大,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好在在场的人都是修行之人,莫说木牌上的字不大,就算木牌上的字写得再小如蝇头小楷一般,即使在百丈开外,这些人都能清楚的分辨出那些字一笔一画的墨色深浅来。 钱潮等人也不再管台上那位仍在说什么了,盯着木牌仔细的看,尤其是汤萍,她被汤伯年诳着也要参加这次恩试,总要看看今日有没有自己,如果有,那自己的对手又是谁,嗯,陆平川也想知道,不过他只能催着钱潮帮他看。 “咦!”钱潮发出了一声十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 就见钱潮指着那木牌说“左边一列往下第十六排。” 汤萍按照他说的看过去,不禁也愣住了,喃喃得念道:“梁柏柯!” 李简一听是梁柏柯马上也看了过去。 彦煊也有些疑惑,轻轻的说道: “中间第三列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名字,好熟悉呢。” 汤萍钱潮都顺着找了过去,那个名字的确熟悉。 “吴睿媛,这么短的时间,她竟然也突破小五关了!” (以上这两个人名各位看官或许生疏了,其中梁柏柯曾经在载着钱潮踏入修行界的青铜马车之内出现过,因为要欺负钱潮反而被钱潮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进入五灵宗后梁柏柯成为了木秀峰弟子。而吴睿媛则在幼鸣谷出现,吴氏姐妹中的妹妹,还有一个姐姐名为吴睿姗,这对姐妹出身的吴家还是一个不多见的女尊男卑的世家,以擅长炼制各种毒药闻名。) …… 就在宗内热闹无比的开始澄观恩试的时候,,在宗外,一直被钱潮安排监视寒水池动向的商介那里有了动静。 “商师兄,来了。” “几个人?” “就一个。” “嗯,奇怪,这次怎么才一个人?” 不错,出现的一个眉眼如画如同绝代佳人一般的美男子,商介已经见过此人多次了,不过与前几次不同,他此次似乎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似乎没有那个跟踪他的那个瘦弱无比的家伙,而且与以往总是逡巡徘徊不同,这次那个男子竟然直接从一个隐秘的入口直直的进入了寒水池之内! “快看……他……进去了!” “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商介有些激动的说道,他按着钱潮的交待在这里监视的时间着实不短了,但也不想太过心急。 等了好一阵之后,既不见那人出来,也不见再有人来,商介终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来钱潮给他的那张符箓。 “好啊!终于可以回去跟钱师弟交差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一十九:澄观恩试(二) 商介虽然并不懂符箓之术,但钱潮已经将这张符箓的用法跟他讲的明明白白了,他按着钱潮教他的法子将自身一点点灵气注入符箓之中后,瞬间,那张符箓就在他的手里化作了一团光华之后就不见了,而他的手中则空空如也! 片刻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商介有些疑惑的问自己的同伴道: “这就……完事了?” 他那个姓张的同伴自然也不清楚,说道: “寒水池那边是不是已经被封闭了?” “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要……咱们到那里去查看一下?” 刚说到这里,这二人就听寒水池的方向接连传来一连串的闷响,如同有什么巨汉用一把巨锤高高抡起再狠狠的砸到地面上一般,甚至商介在藏身处还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轻微颤动,这种情形持续了片刻之后就消失不见,寒水池的方向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商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笑道: “我就说嘛,封闭寒水池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呢,总该有些动静才对,嘿嘿,钱师弟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那现在咱们……” “自然是回去,跟钱师弟去说这件事,嗯,宗内正是澄观恩试,如今回去还不耽误咱们看热闹,虽然不参加,买上几手试试运气,嘿嘿,说不定就能小赚一笔呢。” “好!” 就这样商介与自己那个同伴小心的从藏身处现身而出,然后认准了宗门的方向就疾疾的飞了回去。 而商介没有想到的是,他与自己的同伴从藏身处出来之后就被人看在了眼里,对方是目送着他们两个人一直消失在天际的。 盯着商介的是两个人,一高一矮,其实身量高的那人也不算特别高大,主要是被旁边的那个小个子又瘦弱的人给衬托的,而那个身量高的正是五灵宗内大纨绔之一的章益,而那个瘦弱矮小的人则正是来自狮子林的姜琢璞。 商介的身影消失之后,这两个人便马上飞到了寒水池,章益对这里似乎极为的熟悉,但快速的转了一圈之后,他就发现所有能进入到寒水池深处的入口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就像从来没有过一般,这令章益的脸色在凝重之中更多了几分的恼怒。 姜琢璞一定是被眼前所见惊骇到了,此时脸上有些苍白,跟踪做花骢几次,也亲眼看着花骢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几个进入寒水池的入口,但怎么凭空就消失了呢,他抬头又盯着商介那二人远去的方向,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花骢他……” “不用想了,我向你保证,就算你现在用最笨的办法向下挖掘,必定也无法进入其中更不可能将花骢弄出来,唉,你们呐,我几次暗示过,你们却置若罔闻,今日若不是我及时将你拦下,恐怕你与那花骢一样都被困在寒水池里面了!” “那怎么办?将那两个人追上带回来,逼着他们打开这里?”姜琢璞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狞厉之色。 “没用的,”章益看了看商介二人消失的方向,那里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这里刚发生的事情一定是那二人所引发的,但你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布置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们不过是办事的手而已,远没有这个本事能布置这些。不过想来他们一定被派在这里埋伏了许久,姜兄弟,你多次跟踪花骢到这里,你猜一猜,那两个人在花骢进入寒水池之后为什么并没有马上就引发刚才的变故呢?哼,想来一定是在等你,一定是你过去几次跟踪花骢来到这里时被他们盯上了,因此,仅仅抓住一个花骢他们犹不满足,刚才之所以会等上一阵就是在等你!” “那怎么办?追上去灭口?”姜琢璞一听章益如此说心中就慌乱起来 “有什么用?若不出我所料,真正在这里布置的人一定知道你的身份了,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章兄请讲。” “就算那些人没有实据,但你已经被盯上了,澄观恩试之后马上就是百年奉纳,到时候不论你用什么手段,连胜两场然后离开五灵宗,你若还想着留在五灵宗不但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反而还会连累你家的长辈。” “这……若我留下来咱们合作呢?”姜琢璞听了之后犹豫起来,在他脚下深处就隐藏着能让他脱胎换骨的大机缘,让他离开这里他实在有些不舍。 章益见了不满的哼了一声,又说道: “哼,大家都是崇灵一脉,所以我才帮你这一次,你不要以为留下来还有什么机会,真那么简单的话,多年之前我就得手了,还能等到消息泄露出去把你们也勾引来这里碰运气吗?实不相瞒,以前占据寒水池的人与我有些来往,不过也就在你们来五灵宗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人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寒水池也让别人夺占了,现在的寒水池就是一个饵,如今花骢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结局你也看到了,我若料想的不错,寒水池这里会保持现在这样持续不短的一段时间,它依旧是一个饵,这段时间之内,我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就算有一天背后主持这一切的人重新打开这里,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到时候谁跳出来谁就会成为饵下死鱼,这样说你明白吗?走吧,这里不是什么大机缘,而是一个陷阱!” “好吧……”姜琢璞终于点头。 而章益说的话有真有假,对寒水池这里,章益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放弃了,不过,这放弃的前提是他已经有了替代的方案! …… 在五灵宗内,澄观楼下那个擂台之上的斗法比试已经开始了。 而且已经比过了许多场。 但是已经比过的几场在钱潮五个人的眼中却算不得精彩。 这也难怪,钱潮他们五个人虽然修为仅仅是炼气六层,是中规中矩的中阶炼气弟子,并不出众,但他们的手段与眼光在宗内众多弟子之中都属上乘,因此台上的那些争斗在他们看来大多只能算是寻常而已。 不过在开比之前,汤萍就与陆平川一番密谈然后就跑到湖边那些开盘作赌的庄家那里下了不少的注,接下来就兴冲冲的拿着一叠裁切整齐的纸条跑了回来。 开比之后不论台上的争斗如何寻常不精彩,至少汤萍与陆平川是看得格外仔细,每当一场结束,当胜得不漂亮、输得也不难看的两个人下台时,汤萍与陆平川或是押对了有灵石可赚于是便与众人一起大声喝彩让那胜了的人微感错愕和惊喜。当然,他们两个也有押错的时候,每当这时候,在台上的两个人走下台时,汤萍与陆平川便忍不住的将手中那张纸条一撕向着让自己输灵石的家伙一抛接着就大声叫嚷起来,往往此时被抛起来的纸片就如雪片一般,抱怨声和嘘声四起,尤其是陆平川,他嗓门最大,往往一顿让人有些难堪的嚷嚷之后就让那本来就败了的更加羞愧难当甚至对他怒目而视! 每当汤萍输了灵石而忍不住骂人的时候,彦煊则轻笑着扯她的衣袖,让她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李简与钱潮则笑着看着这些。 不过虽然已经比过的这些场争斗虽然有些无趣,但毕竟真应了汤萍之前所说的,每一场都进行的十分的快速,果然是台上只分胜负不见生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比试都这样无趣,只能依靠赌注来让人们关注成败,接下来就有一场让钱潮五个人都格外的在意。 登场的是木秀峰弟子梁柏柯。 而他的对手则是曾经挑战过钱潮又主动认输的世家子弟……白徒! 这两个人算是与钱潮等人都有关系,尤其是梁柏柯,早在钱潮勉强通过了甲选进入汤伯年驾的那辆青铜马车之后就与梁柏柯打过交道。当时梁柏柯是与秦随诂一同登上的马车,因为秦随诂见到钱潮不但与汤萍坐在一起而且二人还在热闹的下着棋,顿时就嫉恨上了钱潮,于是便暗中怂恿梁柏柯去找钱潮的麻烦。嗯,后来嘛,梁柏柯被钱潮偷袭,被一脚重重的踢在了要害之处,然后就挨了一顿好打,那一次钱潮不但将梁柏柯打了,而且还是一边打还一边挑拨离间,打完之后梁柏柯不但不恨钱潮反而是对坐视他挨打却不肯救援自己的秦随诂有了新的认识,从此就与秦随诂分道扬镳了,再后来进入五灵宗后,梁柏柯与李简一起被木秀峰选中,成为了一名剑修。 从正式进入宗门之后,五个人便再也没有梁柏柯的消息,没想到今日再见时,这梁柏柯居然已经突破了小五关,还真是令人惊讶。 至于白徒嘛,因为一年之前曾经挑战过钱潮而被许多人认识,那次他虽然失败了,但当时他那惊人的手段被许多人都看在了眼中,况且随着钱潮声名的高涨,人们觉得这个白徒当初败了似乎也没什么,毕竟白徒败给的是钱潮,似乎本就该如此。 因此别看梁柏柯是宗内木秀峰弟子,反倒没有出身世家的白徒名气大。 之前在这两个人对阵前该买谁赢的问题上,五个人还有过一番小小的讨论。 “梁柏柯,白徒,都是剑修,唉,该买谁赢呢?” 汤萍这话是冲着钱潮问的,不过钱潮并没有兴趣参与,更是对梁柏柯的情形一无所知,因此耸了耸肩。 “唉,对了,李兄,你与梁柏柯都是木秀峰的,你来说说,这次我该买他们谁能赢?” 李简笑道: “且不说那位梁兄弟这些年都是静悄悄的,我在木秀峰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也很少打听这些,怎么可能知道他如今的手段如何呢……” 陆平川说道: “依我看,上次跟钱兄弟动手的那个白小子的手段就很不错,我觉得那小子的赢面就很大,不如咱们就买他好了!” “好。”汤萍也拿定了主意。 也就在这时,从台下的弟子之中有人起身向擂台的方向走去,一眼便能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白徒,而另一个则正是久违了的梁柏柯。 李简盯着梁柏柯片刻,然后忽然眉头一舒对汤萍说道: “汤姑娘,我还是劝你买梁柏柯赢,这样才不会亏灵石。”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那梁柏柯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呢?” “呵呵,”李简笑了,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汤萍“呶,你若要买就帮我全买梁柏柯胜吧。” “李兄这么大的把握吗?”汤萍好奇起来。 “相信我。” 钱潮也来凑趣,也将一个小袋子抛给汤萍。 “呶,也帮我买梁柏柯胜。” “诶,不理他们,我才不信姓梁的小子能赢呢,”陆平川心急的催促道“快些快些,他们动了手咱们就买不到了。” …… 台上。 梁柏柯与白徒对面而立。 好久不见的梁柏柯愈发的壮实了,他的身材并不显得高大,但看上去还如当初在青铜马车之内一般的粗壮,这么多年过去当然是比当年更加的高大了,身形更显得有些圆滚滚的,将身上的袍子撑得鼓鼓的,一张脸更是显得十分的圆润,乍一看他不像一个剑修,反而是更像一个体修。嗯,要说有什么不同嘛,在钱潮看来,这梁柏柯的面目比起当初在青铜马车里见到时自然是没有了那时的稚嫩,此时的梁柏柯成为了一个稳重且内敛的……胖子! 梁柏柯对面的白徒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穿着一身五灵弟子的青袍,背后也依旧背着连鞘的长剑,登台以后往那里一站便纹丝不动。 嗯,其实说起来木秀峰的弟子以及厚土祠的弟子是没有必要参加这澄观恩试的,恩试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结丹的前辈择徒,而不论是木秀峰还是厚土祠,因此择徒严格再加上弟子少,所以但凡进入这两个门派的五灵弟子是不用操心自己的师承问题的,不过呢,因为每次澄观恩试总有世家子弟中的剑修也来参加,而对阵剑修的若是其他的修士则有些不太公平,因此,每当此时,宗内便会相应的也派出剑修弟子与之交手。 毕竟是一场剑修对阵剑修的争斗,而且还是一位宗内剑修弟子对阵世家剑修子弟的比试,因此这场争斗绝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澄观楼上的众多结丹前辈们也都注视着台上的动静。 也就在此时,刚刚从宗外赶回来的商介也来到了这里,他本来是打算找到钱潮说一说外面发生的事情的,不过这里挤得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根本就无法挤到前面去,干脆就先看完这场争斗再说。 “开始!”台下有人大声下令。 顿时在场便静了下来。 “梁兄弟,”白徒对着梁柏柯说道“在下用的乃是双剑,梁兄弟可要小心了。” 梁柏柯稍稍有些错愕,哪有人还未动手便将自己的底漏给对方的,他随即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多谢白兄提醒。” 台下陆平川低声说道: “诶,这个姓白的小子倒是光棍,竟然把自己的手段提前说出来了,一看就输不了。” 钱潮一笑也说道: “一年前他跟我动手的时候就有许多人看到了,瞒不住的。” 台上。 随着一声“得罪”后就听“苍”的一声颤音剑鸣,宽阔的玉青石擂台的一端就闪耀起一道银亮的光芒,白徒拔剑的同时,身形已经高速的向梁柏柯直冲了过去,冲到半途中,他持剑的手一抖,一把剑便化作了两把,台下众人根本还没看清时只听到“叮”得一声,那把后来出现的长剑便化作一道银白长线直向梁柏柯的前胸飞刺了过去,速度比之白徒的身法不知道更要快了多少! 这二人虽然都未御空飞起,但白徒此时表现出来的身法比之一年之前却有不小的长进,可想而知这一年之内白徒是下了苦功夫的。 对方的长剑飞刺而来,梁柏柯不能坐视不理,自然是要动手抵挡的。 就在那道银白长线要贯穿梁柏柯那浑圆的身躯而过的时候,“当”得一声响,飞刺而去的那道银白长线在他身前被挡住,那把长剑被反震的翻着跟头倒飞而出。 而就在梁柏柯的身前不知何时被挡上一柄宽身大剑,宽宽的剑面,厚厚的剑身如盾牌一般将飞刺来的长剑撞飞了。 “乖乖,姓梁的小子不是剑修吗?那是……大刀吗?”陆平川惊奇的说道。 “斩马巨剑?也不像啊……”李简也是第一次见梁柏柯手里的灵剑,那形制一下就让他想起军中步卒对付敌人骑兵的斩马大剑,但比起梁柏柯的那把就相形见绌了许多。 他们惊讶,其余人更是惊叹了。 寻常灵剑,不论是钱潮炼制的还是旁人炼制的,不论是寻常修士当作灵器来使用的还是剑修傍身专用的,包括李简自用的青竹灵剑在内,剑身的宽度不过一寸左右,所有的灵剑都是如此。 但唯独梁柏柯手中的这一把截然不同,这把大剑仅剑面就宽四寸许,几乎赶上钱潮寻常的一本书那么宽了,这大剑除了剑面极宽之外,剑身更是比寻常的灵剑都要长,虽然梁柏柯的个头并不高大,但这把大剑刚刚挡住白徒一击之后立在那里,最上方的剑柄比梁柏柯还要高出两头,足见此剑之长,而且那剑柄既粗且长,一看便是双手握持才能舞动灵活的。 白徒似乎也被对方那把大剑唬了一下,不过此时是重要的擂台比试,他又马上要冲到梁柏柯面前了,纵然对方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大剑此时也只能先打过再说了。 冲过来的白徒速度之快几乎在身后拖曳着一道虚影,而银亮的剑锋所指正是对方在那宽阔剑面之后露出来的一个肩膀。 梁柏柯马上就有动作。 他侧身,后撤,同时下面一脚就踢在自己那大剑的剑尖处,险之又险的躲过白徒一剑的同时那大剑已经被他一脚踢得剑锋上扬直向白徒肚腹挑了过去,而随着剑身这样的骤然反转,那长长的剑柄也落入了他的双手之中,此时的白徒已经悬身而起,躲避那大剑上挑的锋芒同时一剑又刺向了梁柏柯持剑的一条手臂,而梁柏柯却双手扯动着手里的大剑柄飞快的一个旋身就在身子周匝抹出来一个亮白的大圆盘来,马上就是“叮”“当”两声,不但挡住了白徒刺来的一剑,就连又重新飞刺而来的另一把剑也重新击飞了! “好身手啊!”李简忍不住赞道。 白徒没有料到这个身形浑圆的对手居然有如此快的身法,而且那大剑在他的手中就如同鸿毛一般的轻巧,五灵宗的剑修,不容小觑呀! 那把飞剑被白徒召回了手中,此时他双手各持一剑,两把剑在身前呈个十字互相一搭,说了一句: “两兄弟,小心!” 然后白徒身形一转化作了一团银白色的旋风就想着梁柏柯撞了过来! “来的好!” 梁柏柯也一声大叫,然后“叮”得一声又把大剑立在身前,双手却快速的变换了几个手诀,陡然间那大剑竟然起了变化,变得更高更阔,剑面之宽几乎快赶上钱潮护身用的黑色大盾,如一块高高的门板一般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在裹着一圈亮白旋风的白徒就要冲到他面前时,梁柏柯又是一脚踢在大剑的剑尖那里然后身形直退,躲避向自己袭来的密不透风的剑芒的同时,竟然用肩膀将那倒下来的几乎粗如房椽的剑柄用肩膀扛住了! 大剑的剑尖就斜拖在擂台上,大剑的剑身就被梁柏柯抓着剑柄拖动着,白徒舞动双剑的攻势几乎风雨不透,每一道银白色的锋芒或是斩或是刺,目标都是梁柏柯。 而梁柏柯的应对更是令人瞠目结舌,面对咄咄逼人的白徒,他开始是拖动着自己的大剑一路后退,但绝不是败退,他倒行着同时摆动着手中的剑柄,凭借宽阔剑身的上下起伏和来回的摆荡来抵挡白徒袭来的锋芒,身形时而在剑柄左侧时而在剑柄右侧,显得灵活无比,总之是不让对方伤到自己。 “叮叮当当”的剑鸣密集的响起。 这看起来有些笨拙,乍一看是白徒占据了上风,但白徒却是有苦自己知,梁柏柯如此应对,那大剑就一直在他的身侧拖行,虽然对方的大剑宽阔又沉重无比,但剑刃却依旧犀利异常,也就是说在白徒的进攻时,身侧一直有一道犀利的剑锋存在,这就十分有效的限制了白徒的身法,而且梁柏柯摆动着大剑看似抵挡对手,实则他手中拖动的那道犀利的剑锋就如波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向白徒撞过来,白徒曾经在危急时用自己的剑抵挡过那道剑锋,但手上传来的感觉却是异常的沉重,凭借他手中的剑根本无法阻止,只能闪身避退。 而白徒为了能早些一剑击败梁柏柯,每当对方故意躲到大剑的另一边的时候,他就不得不飞身而起直刺过去,而每每在这个时候,梁柏柯则会抓着大剑的剑柄在头顶一绕就又躲到了另一侧然后继续与他纠缠,最后竟逼得白徒一跃就落在了梁柏柯大剑的剑面上,企图站在那里再刺对方,哪知梁柏柯竟然将手中的剑柄一转一下子就剑锋朝上的挑了上来,险些让白徒受伤落败。 时间稍长之后,梁柏柯便适应了白徒的打法和节奏,愈发的显得从容不迫起来。 嗯,至少从澄观楼上看下去,争斗中的两个人就如同一只凶猛的小虫想捉一只体型肥大的甲虫又无从下手一般,任凭那小虫怎样的来回折腾,那肥大的甲虫却一直安然无恙。 “他被克制了。”台下的李简说了一句,白徒的攻势在李简的眼中已经算不上足够猛烈了,而梁柏柯却是攻守兼备,至少现在防守的稳如磐石。 “难怪李兄要买梁柏柯赢呢。”汤萍说了一句。 “你买的是谁?”钱潮在旁边问了一句。 “唉。”汤萍叹了口气。 白徒有些急躁起来,手持双剑的攻势不能奏效之后,他重新又走回刚才的路子,一把银亮的长剑飞起在空中一绕就与白徒手中的长剑配合着向梁柏柯刺了过去。 而梁柏柯的应对也发生了变化。 那把门板一样宽的巨剑又被梁柏柯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而接下来令李简,令在场的炼气弟子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梁柏柯似乎是在卖弄自己的身法一般,每当白徒手中长剑一剑刺来他便躲在那门板宽的巨剑之后,而每当白徒那飞剑从背后刺来时他又从后面躲到了前面来,就这样他几乎是围绕着自己那把巨剑来回来去又身法极快的转着圈子,时间一久,把白徒气得也持着剑追着他绕来绕去,不得不说白徒的身法不弱,但此时看来比之梁柏柯犹有不足,最后白徒一把抄起自己的飞剑,双剑一个直刺,而此时的梁柏柯竟然背靠着自己的巨剑就是一转,是大剑陡然间转了半个圈,一下子就把梁柏柯转到另一面去了,“叮”得一声,白徒的双剑同时刺在那厚重无比的剑身上。 不过这次等白徒再追过来时却不见了梁柏柯的身形,但旁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就见梁柏柯身形沿着剑面直冲而起,在最高处双脚一夹自己的剑柄竟然把那巨剑也带的急速蹿起,然后梁柏柯的身形在空中一错等剑柄到了自己的手边上才伸双手将剑柄捉住,“小心”喊了一声之后,他在空中一个翻身的同时巨剑在他手中划出了一个巨大的白圆后就对着下方的白徒斩了下来! 沉重无比的巨剑划破虚空所发出来的完全不是一声锐响,而是低闷的“呜”的一声,但这剑势确锐不可当! 白徒哪里敢抵挡,这样惊人的剑势之下他只能躲避。 人们似乎都认为这一剑落在擂台上,至少是一声刺耳无比的大响然后碎石飞溅,但却没有。 在空中时梁柏柯就料到白徒必然躲避,而事实也是如此,因此梁柏柯马上就换了手段,那巨剑在即将斩落的时候又起了变化,门板一样宽的剑面瞬间就恢复成原先书本一样宽,自然剑身也缩短了不少,这一斩根本就没有斩在擂台上,而梁柏柯则借着那个斩落的势头在空中将自己浑圆的身躯又是一个跟头,这一次他双手抡动大剑势如惊雷般的向着刚刚躲避开身形未稳的白徒又斩了下来! 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而一直目不转睛的李简则赞了一声,就连澄观楼上一些木秀峰的剑修长老们也忍不住轻轻颔首。 “叮”得一声大响。 无奈之下的白徒只能架双剑相迎同时身形疾速后撤,退出来后只觉自己双臂发麻。 而落地之后的梁柏柯将自己的大剑往肩膀上一扛,浑圆的身躯一个旋转之后就开始了他的攻势! 梁柏柯的大剑沉重,自然不利于灵动的直刺,但是这大剑旋转舞动起来之后那片亮白之内是绝对的禁区,白徒被眼前一道紧似一道的剑光寒芒逼得不住后退,此时的梁柏柯攻势已成,除了舞动大剑不住的螺旋横斩之外,时不时他浑圆的身躯便跃至空中往下就是重重的一斩。 “姓梁的小子好厉害,诶,他这样转圈会不会头晕?”陆平川一边看一遍咋舌不已的问道。 “换了我肯定会晕。”汤萍说道 李简则笑而不语,在他看来这场比试也快结束了。 白徒面对这样的攻势根本就无法抵挡,不是他没有抵挡过,手中的灵剑与对方手中那沉重的大剑交击在一起险些脱手而飞,他还再次用飞剑去对付梁柏柯,但是没用,对方在舞动大剑一个旋身的同时不但击飞了自己的飞剑,那大剑几乎瞬间又斩了过来,此时面对梁柏柯的攻势他只能躲,在他看来这样的攻势不可能长久,总有他疲累或是灵气不继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可惜,他没能挺到那个时候,就在白徒被一道横斩而来的剑光逼退之后就被再次袭来的剑光临身了。 躲避之后白徒只觉得自己的腰际被拍了一下,并不重,但他却马上就脸色白了起来。 梁柏柯的肩膀上扛着的是如房椽一般粗的大剑柄,他的大剑又成了门板宽的巨剑,剑身骤然间的变化是白徒没有料到的,所以才会中剑,但这一剑若真的是以剑锋斩过去,白徒定然会被腰斩,难得的是梁柏柯在自己的巨剑要触及白徒时将剑面竖起同时还收住了所有的势头,只以剑身在白徒腰间轻轻一拍。 白徒败了。 收剑之后白徒恭谨的对着梁柏柯行礼说道: “多谢梁兄弟手下留情,在下败了。” “白兄,承让了。” 此时台下有人大声的说道: “这一场,木秀峰梁柏柯胜!”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澄观恩试(三)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梁柏柯走下擂台。 登台的时候他没有看到,但下台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钱潮五个人,微微错愕之后,便过来打招呼。 这些年梁柏柯修行不可谓不用心刻苦,自是下了一番苦功,虽然他在木秀峰内一直没什么消息,只一味的苦修,但关于钱潮几个人的事情他都听在了耳中,自以为如今突破了小五关至少能在修为上追平了钱潮众人,但今日一见才发现这五个人居然都已经是炼气六层的修为了,自己竟是又慢了一步。 “钱师兄……”梁柏柯行礼道。 宗内规矩,同阶修士以修为高的为尊,所以梁柏柯才如此称呼钱潮。 钱潮则说道: “梁兄不必如此,咱们都是一起从幼鸣谷过来的,不必如此生分,还是以年齿序长幼吧,我称你一声梁兄,你唤我一声钱兄弟,这样最好。” 梁柏柯喜道: “好,钱兄弟,嗯,李兄,陆兄,汤姑娘,彦姑娘,虽然都在宗门,但咱们可是多年未见了。” 李简说道: “是啊,我也在木秀峰,一直耽于修行,竟不知道梁兄弟已经突破了小五关,可喜可贺。” 汤萍在一旁说道: “喂,梁兄,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害得我输了灵石呢!” 陆平川也说道: “嗯,没错,还有我那份儿也输了。” 彦煊笑道: “谁让你们不听李兄的劝告,一定要买白徒胜呢……” 台下众多弟子对刚刚帮他们赢了灵石的梁柏柯不过多看两眼也就罢了,接下来还有比试,他们自然会继续关注下一场的胜负,不过就在这一片黑压压无边无际的人群之中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却是复杂无比的看着梁柏柯与钱潮五个人在一起说笑,那人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那个人正是秦随诂秦公子。 澄观恩试这样的大事,就算以秦随诂的修为不可能参加,但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来看一看热闹,结果这第一天内第一场算得上精彩的比试就是梁柏柯对战一个世家子弟,而且梁柏柯还赢得十分漂亮。 看到这里,秦公子的心中颇有几分的感慨。 曾几何时,这个梁柏柯就是他身后的一个小跟班,结果青铜马车之上被钱潮打了一顿之后竟然再不肯为自己出力了,为此他还在幼鸣谷中让人去威胁过梁柏柯,将他折腾得很惨,但也是在那时秦随诂才第一次认识了梁柏柯的硬气,死活就是不愿再与他为伍了。后来还是钱潮与那个姓陆的小子将梁柏柯救了。如今再看看梁柏柯,再看看自己,曾经的傻小子如今已经突破了小五关成为了一名木秀峰炼气中阶的剑修,未来可期,而自己才刚刚炼气三层,还要每日都为那些纨绔炼制“双盛丹”以取悦他们,唉,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啊! 看过了梁柏柯,秦随诂又把目光投向了汤萍,隔得远,秦随诂自然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就见汤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梁柏柯仰天大笑,而她身边的彦煊则一边笑一边拉扯汤萍的衣袖,看着汤萍那俏生生的脸庞,秦随诂又忧从心起,他为田度和景桀穿针引线,本以为那二人的图谋只是针对钱潮一个人而已,但后来才知若真的被他们得手的话,那么汤萍也……可恨呐……自己现在是真的有心无力! 秦随诂已经开始后悔了,看来求什么人都不如求自己呀,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夺走,唉…… 依靠旁人终究不靠谱,是不是以后做事该再改一改自己的路子呢? 秦随诂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 寒暄说笑了一阵之后梁柏柯便告辞了。 汤萍与陆平川虽然都输了灵石,但毕竟李简与钱潮都买的梁柏柯胜,这两个人倒很是小赚了一笔,汤萍便去为这二人把赢的灵石兑出来,不过在她前去兑灵石前,还有一场比试也是让汤萍有些意动,犹豫着不知道该买谁赢。 玉青石的擂台之下,正对着众多弟子的那个大木牌之上,第三排位列第一的那个名字也是他们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当然仅仅是认识而已,他们五人在幼鸣谷中从来没有与这个人说过话,不但如此,李简有一次还险些被这个人带进幼鸣谷的东西给害了。 这个人正是吴睿媛。 他们五个人所有关于吴睿媛的记忆最深刻的那次是在春响堂用膳时,沈未了突然暴起痛殴秦随诂,那对姐妹在慌乱的人群中并肩而立冷漠的看着秦随诂被沈未了肆意殴打,惨不忍睹,幼鸣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久了,甚至就连钱潮现在都无法分辨出记忆中那两张同样妩媚的脸哪一张是姐姐吴睿姗,哪一个是妹妹吴睿媛。 这对姐妹当时都是通过了炼体的,在当初那艘从幼鸣谷进入五灵宗的巨舟之上,五个人都见过那对姐妹。 不过与梁柏柯相似,这对姐妹自一进入五灵宗之后就再没了消息,若不是今日在澄观恩试上见到了她的名字,他们五个人都将这对姐妹忘记了。 而将要与吴睿媛一同登台争斗的那个人,他们五人也认识,而且钱潮还曾经与那人交过手,说来也巧,吴睿媛的对手名为魏别。 南安州魏家之子魏别,当初钱潮连胜十场的那次,这人是第七个出来挑战钱潮的,擅长同时操纵数量惊人的灵剑。 在钱潮面前,魏别的这个手段不算什么,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但若是魏别与吴睿媛对上了,那吴睿媛又有什么手段呢? 他们五个对吴睿媛的出身之外一无所知。 钱潮凭着记忆点评道: “魏别的手段虽然不错,但是过于花哨,有些华而不实,当然这一年之内他很可能会再有进步,不过吴睿媛原本在咱们幼鸣谷一起来的那些人中就不显山不露水的,除了长相出身之外就再没有引人注意的地方了,这么多年咱们连她去了宗内哪一门都不清楚,没想到她竟然也突破小五关了,想来必然有过人之处,你若真想赌他们这一场,我建议你买吴睿媛胜。” 汤萍好奇道: “你就这么不看好魏别吗,我当时见他跟你打得有来有去的呢?” “正是因为与他交过手,所以我知道……嗯……知道魏别一年前的底细,一年的时间并不长,但对吴睿媛我一无所知,反正是赌嘛,我不看好魏别,还是选吴睿媛吧。” 汤萍想了想说道: “好,那这次就听你的。” 说完她就与陆平川一起兴冲冲的又跑去下注了。 但在他们二人返回时却多带了一个人回来,不是别人,正是从宗外返回来的商介。 商介原本也想掏灵石买几注,好不容易挤过去时就看见了在正下注的汤萍,便赶忙过去与她说话这才被带了过来。 “商师兄!”钱潮很是惊讶。 商介直接凑到了钱潮的耳边一阵低语,而钱潮的脸色也随之起了变化。 “只有一个人?”钱潮小声惊奇的问道。 “只有一个,我们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既不见进去的出来,也不见有人再进去,周围更是没有什么动静,又担心进去的那小子会跑掉这才使用了你给的那张符箓。” “嗯,也好,”钱潮点头道“商师兄辛苦了,总算是有了收获,接下来就不用理会那里了,日后若是再有麻烦商师兄的地方可能还要……” “诶,客气什么,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那就多谢了。” 商介离开后就直奔那下注最热闹的地方去了,汤萍悄悄的问道: “寒水池那里有动静了?” “有,”钱潮示意几个同伴凑过来“寒水池那里已经被商介师兄封闭住了,不过被关在里面的只有一个花骢而已。” “怎么只有一个人,”李简说道“一直跟踪他的那个家伙没有跟进去吗?” “没有,商介是在花骢进入寒水池半个时辰之后才发动的阵法,若那姜琢璞当时也跟在后面应该会跟进去才对……”钱潮说道。 “有没有可能……”汤萍说道“是姜琢璞发现了商师兄他们隐藏在那里,所以才不敢继续跟进去了?” “有这个可能,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宗内知道温良藏在寒水池的人之中可能就有人猜到了咱们的目的,暗中给姜琢璞透露了信息。” “那会是什么人呢?”彦煊说道。 “现在还看不清,嗯,过一段时间他的尾巴肯定能露出来的,对了,汤丫头,这件事情回头一定要说给汤前辈。” “嗯,我明白。” 这里必须要说的是,商介到钱潮这里来说话的这一幕也被旁人看到了眼里,几乎就在人群的最后方,远远的看热闹的章益轻轻的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姜琢璞,说道: “呶,看那边,现在知道寒水池那里是谁布置的了?” 姜琢璞盯着正与商介交谈的钱潮,问道: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钱潮。” …… 比试继续。 接下来的几场同样算不得精彩,汤萍和陆平川也是有输有赢。 终于有个一身浅粉色衣裙的窈窕身影走向擂台的时候,吸引了众多弟子的目光。 “吴睿媛。”汤萍看着那个身影说道“我跟那些开盘坐庄的人打听过了,钱小子,她是你们九玄的弟子呢。” “哦,九玄弟子,那她……一定不是学炼器的。” 钱潮这么说是因为从来没有在成器堂见过这个女子,不是学炼器的,那就一定是学五行法术的吧。 “听说她的姐姐吴睿姗也突破小五关了,好像还是我们御灵派的呢。”汤萍又说道。 这两姐妹竟然都突破了小五关,这让钱潮忍不住的想起了沈未了,不知道那位曾经与这两姐妹有过情丝纠缠的沈公子如今怎样了,也是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等吴睿媛登上擂台之后,台下便安静了许多,刚才走过去时,钱潮几人都只看见了她的背影而已,如今再看才能看清吴睿媛现在的面容。 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虽然算不得绝色,但吴睿媛这些年出落的身形苗条秀颀,亭亭玉立,身姿婀娜,此女的相貌原本妩媚动人,或许为了今日这场比试她未薄施粉黛,只以素面登台,却更加显得此女有一种出水芙蓉般的娇艳,引得台下众弟子看个不停又议论纷纷。 魏别登台时,与一年前挑战钱潮时并无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高瘦的身材,细眉大眼,显得沉稳内敛。 他定然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个女子,似乎走上台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但站在台上之后才发现对手居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美女,看了对面的吴睿媛几眼魏别才施礼道: “今日有幸能领教吴姑娘的手段。” 吴睿媛则说道: “不敢当,比试之中还要请魏公子手下留情。” 然后是台下主持之人大声的宣布: “比试开始!” “吴姑娘请。” “魏公子请。” “那就得罪了!” 魏别不再谦让,手指在大袖之中已经恰好了手诀,随即便有一口亮晶晶、寒光闪闪的灵剑呼啸着直向吴睿媛飞刺而去。 几乎与魏别同时,随着吴睿媛葱管儿般的手指一动,也有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迎着魏别射来的灵剑就撞了过去。 “叮”得一声,两剑相撞,各自弹开。 嗯,就算吴睿媛不是学炼器的,但是身上有几件灵器也是很正常的。 双方这一开始明显都是试探对方。 而接下来则依旧是试探,魏别依旧只以一把灵剑频频的进攻,吴睿媛也只以一把灵剑相迎,倒是显得旗鼓相当。 试探之后,魏别似乎是觉得摸到了对面女子的底细,一年前他曾经败给过钱潮,但是整个五灵宗能有几个钱潮呢?想来她一定是那种最寻常的修士路数,有几手法术再辅以灵器,修行界里的修士大多如此,想到这里,魏别便准备早些结束这场他并不情愿的比试,随着他身形一拔,双手并拢后十指就是令人眼花缭乱般的手诀变换,一声声的剑鸣在他身周围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把把寒光四溢的灵剑,正颤巍巍、气势汹汹的对准了前面下方那个浅粉色窈窕身影。 随着魏别的手诀变换,台下的众人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起来,聚积在他身侧的灵剑已经多达数十把之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着,在五灵宗,众人所听说过的能同时操纵如此多灵剑的似乎只有钱潮而已,台下自然有人还记得一年前钱潮与魏别的那场争斗,当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但那毕竟是一年之前了,而且并非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再看一年之后魏别的手段,众人依旧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而钱潮则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可惜,比起上次与他争斗时,魏别所能操纵的灵剑数量或许增加了不少,但在他看来,这魏别的路子走得有些偏了,似乎此人一味的追求自己所能操纵的灵剑数量,这样的确看上去很唬人,但实际的用途嘛不能说没有,但遇到精于变通的人就能将他的这个手段破解掉。 而面对空中对自己蓄势待发的众多灵剑,吴睿媛窈窕的身形在那里纹丝不动,但此时她的衣裙下摆以及脑后如瀑的秀发已经开始微微的摆动起来。 “小心”随着空中魏别的一声轻呼,铮铮剑鸣大作,一把把的灵剑从他的身边如同鱼群一般的齐齐的对着下方的吴睿媛便飞刺而来。 依着魏别的想法,差不多这样一击就可以将那个样貌殊为不错的女子逼下台去。 盯着空中那团数不清的闪亮寒光,吴睿媛的双手早已交织在一起,十指连环变动之下,在那些铮鸣不断的无数飞剑就要刺来之时,她一声娇叱同时绣鞋轻跺,台上顿时便呼啸声大作,一道猛烈的龙卷旋风瞬间就将她的身形围拢在正中心,台下弟子看过去,就见那道急速旋转呼号不止的大风之内,那个浅粉色的窈窕身影都模糊起来。 而此时也是魏别所有的灵剑齐齐撞过去的时候。 很显然,风势猛于剑势。 魏别的灵剑但凡撞进那猛烈旋转的龙卷旋风之中后便马上失去了原先的势头,甚至说是魏别几乎失去了对自己灵剑的操纵,撞进风中的剑就如落入海上风暴之中的大漩涡之内的小舟一般瞬间就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了,在吴睿媛的身周围原本是一圈模模糊糊的风墙,但随着被卷进来的灵剑增多,所有的剑都被大风裹挟着围着她的身形高速的旋转不停,原本台下还能模糊的看见她窈窕的身影,如今只能在灵剑旋转的间隙才能窥到其中的那一抹浅粉而已。 钱潮摇了摇头,轻声的说了一句: “魏别败了。” “不能这么快吧,这才刚开始呢?”汤萍在旁边说道。 钱潮又说道: “魏别的手段太过单一了,他一定不是吴睿媛的对手。” “嘿嘿,没事,反正我们这次买的是姓吴的婆娘胜。”陆平川说道。 如同灵气难以为继一般,吴睿媛身周围的龙卷旋风渐渐的弱了下来,趁此机会魏别才有机会从新夺回了自己的众多灵剑,刚才自己众多的灵剑陷入对方的大风之中不受控制,真把这位魏公子吓了一跳,但同时真如钱潮所言,他的手段太过单一,可以这样讲,在炼气阶段,嗯,还是要在突破小五关前后,这个手段的确不错,但若一直抱着这样的手段不放又要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除非他能有钱潮那样一心多用的天赋异禀,但魏公子显然没有这样的禀赋,他只是个愿意在这个手段上下苦功的寻常修士而已,所以强行走这条路,人力有时而穷,这条路他必定会走不下去,若不变通,这位魏公子前景堪忧。 自己的灵剑完全又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之下,魏公子心中陡增了几分信心,在他看来,刚才吴睿媛引发的大风一定是个非常耗费灵气的法术,否则的话她怎么会轻易的放开自己的灵剑呢,如此看来……有机会! 想到这里的魏公子干脆将自己身上仅余的灵剑也都召了出来,他要以达到自己极限的手段来对付这个女子,务求接下来一击成功,拿下这场比试。 空中剑鸣声又起。 数着魏别身边又多出来的不少灵剑,钱潮摇头,对汤萍说道: “可以预备去取灵石了。” 汤萍点头,但就算钱潮这样说她总要看一看这魏别究竟会如何输掉这场比试。 台上的空中,寒芒汇聚,上百把灵剑颤颤高悬,剑尖的锋芒所指,正是那个浅粉色的窈窕身影。 台下观战的所有人群都目瞪口呆,要看着这位魏公子接下来会怎样辣手摧花。 毕其功于一役,魏别心中默念道,然后便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台上如白日间群星坠地,呼啸声密集大作! 电光石火之间,就见吴睿媛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一声娇叱之后,“轰”的一声轻响,顿时就在她的身周围聚拢弥漫起一阵浓浓的白色寒雾,一下子将她的身影完全遮蔽在其中。 而白雾弥漫时正是密集的灵剑落下刺来之时,所有的寒光一道一道的都冲进了那阵浓雾之中! 并没有惊呼,更没有什么大风呼啸,浓雾之中只传出来一阵密集的“嚓嚓”的声响。 随即,弥漫的浓雾便缩减起来,并不是消散,而是向中心聚拢,同时阵阵寒气如流水一般从台上淌下来,离得近的五灵弟子呼吸之时口鼻都有白烟喷出。 终于,白色的浓雾不见,这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吴睿媛的手段出现在人们眼前时,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暗赞,甚至有人还恍然大悟,直呼吴睿媛的方法巧妙无比。 在台上,有一块庞大的足有两层楼高的冰块,原本应该是晶莹剔透的一块寒冰,却因为在其中冻结了多到难以数清的灵剑而显得其内部纵横杂乱无比,嗯,就如同冰河之中被冻得死死的鱼群一般。 刚才吴睿媛的手段虽然困住了魏别的灵剑,但大风之内她自己也不好再施展手脚,如今魏别的剑都被死死的冻结在坚冰之内,任凭他如何施展那些剑也无法从寒冰之中挣脱出来,而吴睿媛就立在那冰块的旁边,依然平静的看着空中呆若木鸡的魏别。 钱潮说的一点都不错,别看魏别能操纵的灵剑众多,但他只有这一个手段而已,如今他的手段尽被吴睿媛所冰封,已是一筹莫展的局面了。 吴睿媛伸出一只手对准了扔在空中发呆的魏别,食、中、无名和小指之间电花缠绕嗡鸣作响,闪闪的白光在她手前吞吐不定,她开口平静的对魏别说道: “魏公子,你怎么说?” 言下之意是若不认输那她就要发动攻势了。 脸色几番变换之后最终灰败下来,魏别落在台上后拱手向吴睿媛道: “吴姑娘手段高明,在下不及,是在下败了。” “承让了。” 随即台下就有一个声音大声说道: “这一场,九玄吴睿媛胜。” 顿时,观战的所有人便热闹起来。 汤萍站起身时对钱潮说道: “嗯,还是你有眼光,刚才我看过了,买魏别赢的好多呢,而且吴睿媛的赔率更高一些,哈,赚到了!” 汤萍起身与陆平川一起去领赌赢了的灵石时,吴睿媛也看到了,她自然认得汤萍,同时就认出了那里的钱潮几人,不过在幼鸣谷她就与这几人素无来往,因此并未上前攀谈。 (这里笔者要说明一下,包括梁柏柯在内,再加上一个已经出现的吴睿媛,还有一个吴睿姗,都是很久没有出现在故事中的人物,但是将来在钱潮几人筑基之后,这些人还会出场,而且还有他们各自的情节,为免到时他们出现的突兀,因此才安排他们在此露脸,同时也将他们各自的手段做个提前的铺垫,后面的故事还请各位看官继续关注下去,谢谢。) 这澄观恩试第一天的比试之中并没有钱潮五个人,因此今日他们只是看热闹而已,比试一直持续到日影西斜、红霞满天之时才结束,负责主持的几个筑基弟子登台大声宣布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明日继续云云后,所有的观战的五灵弟子才嘈杂无比的各自散去,如同退潮一般,那些赢了比试或是赢了灵石的都兴高采烈。 不过钱潮几人并没有各自返回居处,而是随着钱潮一同去了他的庭院。 推门而入之后,钱潮的房间之内已经坐了两个人,是徐晟,还有一个就是汤萍的大师兄杭骓。房门紧闭之后,徐晟与杭骓就把进来在宗外镇子上的来的消息一一的告知了钱潮等人。 然后一番密谈之后,这二人离开,汤萍,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也各自返回,钱潮却悄悄的来到了田至庵前辈的洞府找到了马琥。 谈了一阵之后,马琥悄悄出门,钱潮留在马琥的住所内等待,过了一阵,陆续有人借着夜色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马琥这里,再经过一番闭门密谈之后,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时分,钱潮才与众人拱手作别。 如此折腾让钱潮有些疲累,终于可以回自己的住处歇息了,不过就在钱潮推开门后发现房间之内竟然又坐着一人,钱潮还不认识那人,但他却明显能感觉到房间内的这位是个结丹修士,这一下让他紧张起来。 “钱潮?”那人先开口问道。 “正是晚辈,前辈……”钱潮谨慎的问道。 “在下白亘。”那人淡淡的说道。 白亘,宗内水云谷碧波潭长老,而且是……白麟的父亲! 他来做什么? “见过白长老!”钱潮赶忙行礼。 “进来说话吧。” “是。” 钱潮这才将仍在门外的一只脚迈进来,然后关闭了房门。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一:澄观恩试(四) 澄观恩试的第二日。 汤萍与彦煊两个人早早的就来占据前排的位置。 钱潮几乎是与李简同时到的这里,此时五个人中只有陆平川还未到达。 看了看附近的人还很少,钱潮便慢慢的说道: “昨天夜里,白亘长老去找过我。” “什么!”汤萍自然知道白亘是谁,脸色顿时就紧张下来,问道“难不成白长老找你是要让你登台之后……故意输给白麟吗?” 这时陆平川也兴冲冲的赶到了,正好听到了汤萍的这句话,还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非也,”钱潮摇头笑道“恰恰相反,昨夜白长老找上我就是为了看看我能不能战胜他的儿子,毕竟白麟这一年都算是潜心苦修,看来是一定有了不小的进步,所以白长老是对我有些不放心了,这才在夜里去看看我究竟如何,他见到我之后似乎就放了心,最后还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白长老让我……唉……让我登台与白麟比试的时候务必要干脆利索的击败他,嗯,而且是……只要能不给白麟留面子就一定要让他输得很难看的那种!” “哈!”汤萍一下就笑了出来。 “这白长老究竟是何意呀?”彦煊在一旁说道。 汤萍说道: “还能是何意,就是借钱潮的手再打一打白麟的心性,白长老想的大概就是所谓的不破不立吧,利用钱潮将白麟心里的傲气和骄气都彻底打掉,然后嘛,再由白长老亲自接手管教儿子,如此一来这个小纨绔将来还算能有些前途,反过来咱们假设一下,白麟如果能在澄观恩试击败了钱潮,信不信依着他现在的心性日后将更加的飞扬跋扈、难以管教,那样也就成了一个彻底无用的废人了。” 几个人都听得点头不已。 陆平川忽然笑道: “嘿嘿,白麟这小子也真够倒霉的,一年之前,算计他的是他那个没过门的婆娘,结果让他当众在钱兄弟面前吃了大亏,丢了大脸,如今可倒好,他苦修了一年,算计他的人却换成了他的老子,而且还是算计他最狠的一个,这次是要让他全宗人的面再丢一次大脸呐!” 几个人都被陆平川的说法逗得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汤萍又说道: “既然白长老昨夜去找你,那说明今日就该是白麟挑战你的日子,嗯,回头我要去下一笔大注,钱小子你可不能让我输灵石!” 他们五个人来得早,此时一番谈论之后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人向着澄观楼这里聚拢过来,而也在此时,从澄观楼内有四个人正抬着一面大木牌走了过来,大木牌上依旧是盖着一片红色的锦缎,时辰不到,这大红的锦缎是不会被扯下来的。 就在他们五个人身边陆续的开始坐满了人,后方也开始又如昨日一般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不见边际,满耳都是人们嘈杂的议论说笑的时候,随着远处传来的一声悠悠的钟鸣,人声即静,大家都注目看过去,终于,那红色的锦缎被一把从木牌上扯了下来,今日的比试安排就在众人的眼前了。 大家都在大木牌上寻找着。 “哈,”汤萍首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这肯定是故意安排的,呶,中间第四排向下第六个和第七个名字。” 其余四个人便都依着汤萍所言看了过去。 彦煊一边看一遍说出了声: “白麟对钱潮,云熙对……李简……怎么,安排在一起了,钱兄弟与李兄登台的顺序是相邻的上下两场。” 陆平川有些不明白: “这样安排,不好吗?” 汤萍说道: “如此多的人登台比试,谁与谁比可能会有些安排,但登台的顺序是随意抽取决定的,钱小子和李兄被这样安排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嗯,白长老一定不会过问这样的事,若我猜得不错,这必然都是他那个道侣做的,恐怕白麟的母亲还以为这样安排,今日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侄女能在台上先后获胜……想花开并蒂双喜临门吗?哼,就怕这样的安排会让她更加难堪!” 说着,汤萍的目光就向澄观楼上看了过去。 …… 此时在澄观楼的二楼上,一位一身素白锦袍的中年男子与一身绯色裙钗的美妇相对坐在一张临窗的木桌旁。 每一张临窗的桌案上都有一本小册子,上面所记录的就是每天比试的弟子以及顺序,因此这小册子是每天都会更换的。 那男子盯着手中的小册子看了一阵之后便皱着眉头看向对面而坐的美妇,开口道: “你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些出格了?” “出格?”那美妇有些不悦的看着对面中年男子“麟儿这一年多把自己关在家中苦修,你几时见他如此用功刻苦过,还不是为了堂堂正正的击败那个羞辱过他的钱小子吗?你总说我不该娇纵孩子,以前或许是有的,可儿子这样用功,我欢喜还来不及,现在麟儿想在众人面前一雪前耻,我这作娘的总得帮他一把吧,这也叫出格?” 这二人正是白麟的父亲白亘长老与母亲云鸾,这白亘乃是结丹的修为,水云谷碧波潭的长老,因着他的身份,他的道侣云鸾,这位目前修为在筑基高阶的女修士才能一起坐在澄观楼上,嗯,当然,云鸾并不知道白亘昨夜找过钱潮。 “我不是说麟儿,”白亘说道,“我说的是云丫头,别跟我说她跟李简的那一场就紧随在麟儿与钱潮之后不是你动的手脚。” “哦,熙儿的事呀,”云鸾不以为意的说道“没错,是我安排的,我又不能收徒,可懒得天天来这里盯着,反正一个孩子登台是比试,两个孩子也是一样,分开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那就不如将他们放在一起,今日都比完也就利索了。熙儿这孩子也是拜师心切,我这作姑姑的怎么都得成全,说实话,若非熙儿这孩子一心学剑,我都有心让她拜入你的门下,我真想不明白,你说说看,凭熙儿的资质、心性,还有我们云家的背景和那份不薄的心意,那冷月仙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肯收她,真是有眼无珠!” “你噤声!”白亘急切的打断了自己妻子的话,“冷月仙子就在楼上。” “哼,听到又如何!”云鸾不满的说道,不过声音却明显的低了下来“我云家之人难道还怕她?” “你就没想过万一这两个孩子在台上有个什么闪失,若是……在台上败了……甚至是都败了,你难道就好看吗?”白亘沉吟了一下说道。 “不可能!”那云鸾断然说道“别的不说,麟儿这一年多来可是我手把手调教的,再怎么样也比一个没有师承的九玄小弟子强吧?至于熙儿,她那剑修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那孩子刻苦认真尤在麟儿之上,我听麟儿说熙儿早于那个李小子入的木秀峰,就连进入炼气五层也是她早一些,如今又突破了炼气六层,修为自然在那李小子之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两个孩子到了台上怎么会败?” 修行岂能全看刻苦认真呢,多出一分力就一定能有一分的收获吗?想到这里,白亘摇了摇头,就算自己的道侣一直苦心的培养麟儿,可钱潮在这一年里也不是一直睡大觉的,台上的比试那可不仅仅是看双方的修为,更重要的是看互相的手段与临机变通,而这些钱潮在经历中所得就稳压了白麟一头,生死之间所领悟来的东西比之长辈的指点更加难能可贵。不过白长老却没把这话说出来,自己儿子这一场比试肯定是会输的,昨日钱潮看在他眼中就不知道比白麟强了多少,由此推之,云熙那丫头与李简那一场也令人堪忧,说不定倒是也是败在台上的结果,到时候麟儿好说,自己可以亲自教导,不再让自己这位道侣乱插手,但是云熙真败了又该怎么办呢?白亘在木秀峰暗中打听过,就连吕溯阳那里他都悄悄去过,因此明白冷月仙子对云熙绝无收徒之意,看来还要为这个丫头再动一番脑筋才是。 …… 白亘长老说的不错,在这澄观楼的三楼之内,冷月仙子与自己的弟子伶月也到了,这冷月仙子性好僻静,因此才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在下,伶月就侍立在一旁。 这冷月仙子人如其名,莫说五灵宗,在整个修行界都知道她不但有一身惊天骇地的修为,还是一个姿容婉约、丽质绝佳的女子,只不过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时间久了也就熄了那些对她有些心思的同辈修士的心火。 实际说来,这冷月仙子大抵也有近六百岁的年纪,可论外表,顶多是个双十年华的绝色佳人,此时她凝神看着手中那本小册子,而伶月就在她的身旁。从伶月的角度看过去,自己的师父螓首蛾眉、粉颈乌发,看得伶月这丫头艳羡不已。冷月仙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伶月,又漫不经心的盯着窗外,不过显然是在思索什么,果然,伶月就见自己的师父少有的嘴角微翘着对自己说道: “伶月啊,你也来看看这本名录。” 伶月纳闷,哦了一声,便接过来那本小册子,师父只让自己看,却没说看什么,那就一个一个的看吧。待伶月将那小册子上的名字一个个看过去终于看到“李简”“云熙”之时这才明白,不由得眉头一紧,暗自埋怨云熙要挑战李简的事为何不提前与自己说一声,自己与云熙交好的事情师父是知道的,想来肯定是误会自己了,觉得自己与那云熙定然是一伙儿的只瞒着她一人,说不得师父还会认为是自己给云熙出得这个馊主意,那可不得了。想到这里伶月急切的扭头想给师父解释一下,哪知扭过脸来却发现冷月仙子正目光闪闪得看着她,赶忙开口道: “师父啊,徒儿最近一直都在洞府里用功,可从来没跟外人接触过。” 冷月仙子轻轻一笑,她自然知道这个弟子没有撒谎,不过她还知道自己这个弟子与那个云熙走得很近,唉,这个伶月哪里有云熙那样的心思活络呢,被云熙变着花样的套了不少的话去,对此冷月仙子只是未说破而已。这伶月并非甲选而来,也非出身什么世家,伶月的出身与冷月仙子本人有些渊源,乃是冷月仙子外出归来时亲自带回来的,而且对伶月一向非常看重。 “伶月,你觉得这一次参加这次澄观恩试的弟子有多少人?”冷月仙子问道。 “这……”伶月瞅了一眼窗外下面那黑压压一片的人群,“登台比试的总要有三千多人吧。” 冷月仙子点了点头,说道: “差不多吧,按照以往恩试来看,这些弟子中至少有五成来自九玄,水云谷与栖霞山又大概共占三成多一点,我们木秀峰和厚土祠的弟子其实各自连一成都不到,你说,我们那么少的弟子在这么多的人中竟然还能两两互相遇到,奇不奇怪?嗯,他们两个究竟是碰巧就遇到了还是有人对另一人发起了挑战呢?” 伶月现在是真的觉得云熙走了一步错棋,如果她提前和自己说一声的话,自己肯定拦着她,云熙这样就有些要把事情做绝的意思了,师父没相中她却看中了李简,其实不是没有希望了,可她却偏偏要在这里挑战李简,在台上她击败了李简的话,这不就是逼着师父一定要收她为徒吗?自己都与她说过多次了,冷月前辈那是真正软硬不吃的,怎么还当着她的面玩这一套把戏,这不是当众逼迫她吗? “也许……就是那么巧呢?”伶月涩声答道,暗道看来云熙这拜师一事更加难上几分了。 冷月仙子被自己的徒弟逗得轻笑起来,伶月也是大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一笑起来更是好看。 “好吧,就算它是巧合,那么……伶月,若依你看李简与云熙二人今日这一比,谁胜谁负呀?”止住笑后,冷月仙子问道。 “这……那我可就说了啊,师父,我觉得云姐会赢。” “哦?说说看。” “嗯,这第一呢,云姐是出身于世家之中的,是自幼修行,比那李简早,修为自然也更高深一些;第二呢,云姐修行起来那是很用心刻苦的;第三呢,云姐的家族对她也很花心思,你看,普通弟子每个月只有宗门的供奉,可是云姐却从来不缺灵石和丹药,这些都不缺那修行起来就更快了,所以我觉得云姐的修为一定比那个李简要深厚,在台上肯定会赢那李简的。” 伶月说完便看着自己的师父。 “嗯,你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冷月仙子点点头“这样吧,伶月,今日除了观看比试之外我们也没有别的事,你看下面,那些家伙又在坐庄准备骗灵石了,不如咱们师徒今天也破个例,凑个趣,咱们两个也打个赌如何?” “啊!?”伶月惊呆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跟着冷月仙子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要跟自己打赌,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一般。 “赌……赌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跟师父赌!”这话说得倒一点都不假,再怎么说伶月也只是个炼气弟子,能有多少家底呢。 “你既然看好那云熙,那我只能把注押在李简身上,这样,也别说我这个作师父的欺负你,呶……” 说着冷月仙子取出一个黑木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微微开启,金黄色的流光便溢了出来,惊得伶月瞪大了眼睛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好像害怕自己会叫出声来。 冷月仙子满意得看着徒弟的表现,继续说道: “只要你跟为师打这一赌,无论输赢,这都是你的。如何?我还答应你,只要你赢了,我就在这澄观楼上当着众多的同道让那云熙磕头拜师如何?” “此话当真?”伶月惊喜的看着冷月仙子。 “自然当真。”冷月仙子说道。 “那……”伶月又犯难了,“我是真没什么好东西跟师父打赌啊?” “呵呵,不用你输东西的,这样吧,你若输了,来日我收那李简为徒,你则要称他为师兄,如何呀?”冷月仙子笑吟吟的看着伶月说道。 “啊!”伶月这一次算是真的杏眼圆睁了,发了一下怔才开口反对道“师父啊!哪有这样的道理!先入山门为大,再怎么说也是我先拜的师,就算我输了,李简那小……师弟拜您为师,那我也是师姐啊,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冷月仙子却不理她,两根白皙的手指扣住那黑木小盒的盖子,轻轻的将那盖子一开一阖,里面金黄的流光便不停的在伶月眼仁深处跳来跳去,看样子是决计不会改变心意。 这还真是让伶月犯难,一方面她很不甘心,万一真的要叫李简那小子一声师兄,那不是丢脸死了,另一方面她又爱极了盒子里的物件。在矛盾煎熬中伶月迅速的将云熙与李简二人又比了一次,可是无论怎么比她都发现李简根本没有任何赢云熙的地方。 赌了! 伶月打定主意。 “到底赌不赌啊?”冷月仙子催促道。 “赌!” “那好!”冷月仙子却把手伸了过来。 “这是?”伶月不解的问道。 “击掌!” “啪”的一声,冷月仙子满意得点了点头,“赌约成立”说着又抓过伶月的手,将那黑木小盒放入她的手中,“你的了。” 伶月喜滋滋的紧紧的将那木盒握在两只手中贴在胸口,不放心的又打开来看,待看到里面那金光灿灿的物件时更是喜得心花怒放,想将它收起来却又万分不舍,忍不住又打开来看一看,如此反复多次却发现师父仍转头看着楼下,不过她的嘴角却在微微的翘起,这让伶月心里直犯嘀咕:是不是这件宝贝本来就是师父要赐给自己的,今天借着它骗自己跟她打赌,可是不对呀,她也答应了,只要云姐赢了就收她为徒啊,不管了,反正云姐不会输就是了。 …… 擂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了,一场接着一场,台下也是欢呼声阵阵。 快临近钱潮登台的时候,汤萍忽然说道: “知道吗,不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说是白长老曾经私下里找过钱潮,逼迫钱潮在台上输给白麟,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呵呵,弄得许多人要买钱潮赢的时候都犹豫不已,不敢下注,而且那些人还顺带着将白麟的赔率也压低了,真是好买卖。” “那你呢?”钱潮笑着问道。 “当然是把灵石都押在你身上了,不过嘛,你的赔率是真低,赢不了多少灵石的。除非你故意输给白麟,我呢把灵石都押在白麟的身上,这样才能赚一笔。” “哈哈……” 又一场结束,主持恩试的筑基修士在宣布了结果之后又大声的说道: “下一场,水云谷碧波潭白麟以一千灵石挑战九玄弟子钱潮!” 汤萍一扯钱潮衣袖说道: “到你了,钱小子!” 顿时台下便议论声轰起。 “竟然是一千灵石!” “果真是一千灵石啊……” “这小纨绔还真舍得掏灵石……” “就怕他这笔灵石最后都落入人家手中,而且今日他还会再次受辱……” “说不定会直接被人家从台上扔下来!” “对对对,哈哈……” 一年之前发生在宗外的那次挑战在宗内已经传遍了,钱潮连胜九场之后以疲累之身轻松击败白麟,不但如此还定下了澄观恩试挑战他至少要一千灵石的价码,如今一年之后,这白麟要一雪前耻果真先要乖乖的先拿出一千灵石出来,否则钱潮是绝对不会应战的。 白麟已经从一边走向擂台,听着众人的议论,他的心中更是气愤难平,脸上有些涨红起来,忍不住狠狠的一眼就瞪了过去,可惜,他在五灵弟子中素无威望,敢那样说笑他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他,不但如此,见他瞪过来时那些人竟然还哈哈的笑起来,这就让白麟心中更加的气恼了。 哼!等着吧,等我将钱潮击败,看你们还有什么嘴脸笑得出来! 然后白麟便大踏步的登上了擂台。 而钱潮已经在台上等候他了。 在钱潮看来有一年未见的白麟的确有了些变化,个头稍微的高了一些,脸上的棱角也更分明了一些,面上的稚气也不见了一些,眼神也比之前更加凶狠了一些,修为嘛也突破了,如今他也是个炼气六层的修士了,但是也仅此而已,白麟因为登台的时候听了一些人的议论,此时瞪着一双眼睛,脸上一片潮红,胸膛不停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处在一种临近爆发的边缘状态。 就算修为与手段有了些起色,但……还是不够看呐!钱潮暗叹到,哪有与对手一见面就如此的,白麟这一年……算是白白浪费了! 汤萍,彦煊,李简和陆平川四个人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见到白麟这个样子,四个人都忍不住的摇头,就这个样子也想击败钱潮? 岂不是做梦! 澄观楼上,白亘与云鸾更是关注着楼下台上的形势,云鸾见到儿子的情形还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 “这孩子,这么紧张作什么。” 而白亘则看的是钱潮,钱潮背对着天水湖既平静又轻松的站在那里,与自己的儿子成了鲜明的对比,唉,不可能是钱潮对手的,白亘断定。 因为都知道白麟是白亘之子,所以楼上的长老们都在看着这场比试。 “开始!” “钱潮!”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白麟一声怒吼“一年前你当众羞辱我,今日我要连本带利的向你讨回来!” “那就祝白公子能得成所愿。”钱潮微微拱手说道。 “少废话!” 说完白麟就动手了。 随着白麟手诀的变化,“嗡嗡”声大起,两道白灿灿的光华骤然出现后就化作两道白影向着对面的钱潮而去,同时,白麟的手诀再一变化,两手各自成诀,氤氲的寒气在他身边积聚起来,化作无数寒冰雕琢而成的尖刺冰晶向着钱潮不断的呼啸而去! 一年之前与钱潮动手的时候,白麟所用的是一把名为“玄月”的弯刃,那本是他的母亲云鸾自用的法器,经过“截灵之法”处理降阶成为灵器后白麟才能使用的,虽然算是灵器,但其锋锐依然是法器的水平,因此白麟凭借那把“玄月”弯刃曾经胜过不少的人,一直让他得意洋洋,直到那次被钱潮以碧玉一般的“螳臂刀”一斩而断,接下来白麟犹不服气结果被钱潮打得大败,丢尽了脸面。 而这一次对战钱潮,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再用法器降阶后的灵器,那样就算胜了也会被人耻笑,这次白麟所用的是一对圆月双刃,具体说就是一对外缘开刃且锋锐无比的圆环,旋转飞出时几乎无坚不摧,此物这是其母云鸾找人为白麟精心炼制的,实打实的上好灵器。云鸾更是明白自己儿子的弱点,这一年里为其下了苦功夫,不但让白麟将那一对圆月双刃驾驭纯熟,更是手把手的将法术使用的诀窍毫不保留的灌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可以这样假设,此时的白麟若是对战一年前的白麟,嗯,以一敌三应该不在话下,这就是白麟经过这一年苦修而来的结果。 白麟的手段很直接,以法术攻击钱潮的中路,以自己的圆月双刃攻击钱潮的两翼,让钱潮难以左右兼顾,手忙脚乱之下再施展奇术从而将其击败! 当然他也提醒自己小心钱潮的符箓和阵法,因此他打定了主意,此次登台比试,必须与钱潮控制一定的距离,万不可被他的符箓所及、阵法所困。 面对白麟的手段,钱潮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就在无数尖锐的寒冰要撞过来时,先是在他的身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面黑色大盾,无数的坚冰打在上面“咚咚”作响,碎冰四溅,紧接着又有两面大盾同时出现在他的身子两侧,“叮”“叮”两声,将白麟的两把圆月刃弹开,马上钱潮的身形带着三面大盾极速后退数丈,就在钱潮刚刚退开时,他原本站立之处“唰啦”“唰啦”接连两声,寒冰突起,白柱突兀,两根两丈多高的尖锐冰柱从擂台上几乎是同时刺了出来,钱潮若不躲闪,一定会被高高的串在那冰柱之上。 这还远不算完,“叮当”又是两声,那两把圆月刃弹开之后根本就没有飞回到白麟的手中,而是在白麟的操纵之下两道白影继续盘旋着不断向钱潮袭来,结果又被大盾所挡住。 钱潮当面,无数的冰晶似乎没有停止过一般依旧疾疾的毫不停歇的射向钱潮,在钱潮的大盾之前碎冰满地,寒气阵阵。 嗯,这里要多说一句,整个擂台周围有五根石柱,这五根柱子围成了一个圆,白麟射出来的冰晶在未击中钱潮后是依旧直向前飞,但是一旦超过了那个圆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也算是澄观恩试时对观战弟子的一种保护。 就在白麟源源不断的冰晶将钱潮面前突起的冰刺都击得粉碎同时也让钱潮的那面大盾开始颤颤摇晃的时候,白麟是一只手对着钱潮施法,另一只手则手心向上的高高举起,在他头顶的空中,一大团氤氲的寒气正在凝结,而此时白麟的圆月双刃还一直的闪耀着寒芒频频斩向钱潮。 密不透风的冰晶让钱潮一直躲在大盾之后才安全,而那圆月双刃频频的飞斩袭扰更是让钱潮不敢掉以轻心,心无他顾之下似乎钱潮疲于应对,而在白麟头顶的那团寒气已经成型,是一根硕大的冰刺,尖端正对着钱潮,正颤巍巍的变得越来越大而白麟高举的手也开始发抖起来,似乎那根硕大冰刺越来越难以控制,随时都会向钱潮直冲过去,将他一举击败一般!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人们都惊讶于这场一交手就激烈无比的争斗,更是惊讶于白麟一年之后的惊人表现! 毕竟一年前的白麟如何许多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一年之后他变化如此之大才令人吃惊。 澄观楼上,云鸾看着台上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白麟正占据上风,想来很快就能击败那个姓钱的小子了,为此她有些得意的对白亘说道: “怎么样?” 白亘点了点头,未置可否,他还在等,等着看钱潮的表现。 台下。 “嗯,白小子还是有些进步。”汤萍说道。 “不够看。”李简则说了一句。 白麟头顶的巨大冰刺成型,而此时白麟似乎再也无法驾驭它,于是猛得一挥手之下,“呜”一声沉闷啸声中,那冰刺就威势无匹的向着钱潮而去! 台下有人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在他们看来这一击钱潮是无法抵挡的。 而这其实正是钱潮反击的开始。 空中有一团黑影以更快的速度落下来,就在半空中砸中了那飞刺过去的巨大冰刺,“咔嚓”一声大响,冰刺崩散,无数碎冰“哗啦啦”几乎铺满了整个擂台,而那空中砸落的东西还未落到台上便消失不见了,汤萍等人自然知道那是钱潮惯用的那枚印章,而砸碎了冰刺却没有继续砸落在擂台上,自然可见钱潮对自己灵器的掌握已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 随即,几声钝响之后,在钱潮的身侧又出现了几面大盾,这些大盾将钱潮围在正中然后所有的大盾便开始旋转起来,如同钱潮身旁围绕着一圈铁墙一般,钱潮则在其中开始缓步向白麟走去。 自己本可建功的一击被钱潮破坏掉,这让白麟十分恼火,此时又见钱潮的手段起了变化而且还想自己靠近过来,这更让白麟警惕,于是他双手上的手诀变化的就更加频密了。 两只手同时对准了正在靠近过来的钱潮,冰晶变得更加密集了,台上如同蒙上了一片薄薄的雾气,实则是被大盾击碎的冰屑,而“唰啦唰啦”的声音不断,钱潮的身形藏在一圈大盾之中不停的变换着方位,每当他躲避一次,原本立身之处就会从下而上的突兀钻出一根庞大冰柱,尖端锋锐,若是他慢上半步后果都不堪设想,而这些冰柱几乎又在转瞬之间又被白麟那密集的冰晶击得粉碎,与此同时在钱潮周围还有两道白影一直不停的撞过来,伺机要斩在钱潮的身上,但无一不被钱潮的大盾所挡,发出“叮当”不断的声响来。 终于,在白麟的眼中,一个耀目的亮点从钱潮那里向自己袭来。 他连忙闪身躲避,是一把寒光闪耀的灵剑,带着一声尖锐的啸音与他擦身而过! 虽然痛恨钱潮,但毕竟吃过钱潮的大亏,更是见过钱潮的手段,如今钱潮出手了,这让白麟心头发慌,甚至施法的节奏都乱了一些。 钱潮出手怎么可能只出一剑呢? 接连不断的上等灵剑闪耀着寒光一排排的就向着白麟而来,白麟忌惮钱潮的符箓与阵法,害怕被钱潮接近,更不敢硬接钱潮的灵剑,因此只能向一边躲闪的同时一边继续施法对抗钱潮。 台下的汤萍微微笑了起来,对三个同伴说道: “猜一猜,钱小子为什么要和白麟交换位置呢?” “为什么?”陆平川问道。 李简笑了,说道: “钱兄弟是打算把白麟直接打进天水湖中去吧?” “不错!” 的确不错,白麟一番躲避之后,现在竟然真的与钱潮交换了位置,原本钱潮是背对着天水湖,现如今白麟的背后的不远处正是天水湖的粼粼水波! 而白麟却不自知。 当然他的父母已经看出了不妙,云鸾脸上色变几乎要站起身来提醒儿子要小心,而白亘则不经意的舒了口气。 在钱潮看来,白麟的确是有了不小的进步,此时他在宗内弟子中已经能算得上一个好手了,但是想凭借这样的手段就击败自己实在是太儿戏了,加之昨夜白亘的嘱托,于是钱潮才打算让这位心高气傲的白公子到天水湖中去泡一泡! “白公子!”旋转的大盾之后传来了钱潮的大声说话“多谢你的一千灵石!” 什么……白麟心头一紧! 话音刚落,钱潮身周围旋转的大盾骤然停止,同时中间两盾左右一分就将里面的钱潮露了出来,与白麟面对面远远相对,钱潮右手五指间一把折扇原本正在盘旋翻转马上就被钱潮抓在手中,“刷”得一声打开,扇面是三片麻栗色的大鸟羽,鸟羽上满是天然而成的云雷纹…… 白麟当然见过这把扇子,也知道这把扇子的威力,当时钱潮就那这把扇子对付过田双柚,令他印象深刻无比! 但当时钱潮一来是灵气接近枯竭,二来他当时是炼气五层的修为,如今已他以炼气六层的修为,灵气足满的状态再施展此扇的威能则不能同日而语。 钱潮右手持扇对着白麟就挥了出去! 白麟已经做好了准备,一面一面的冰墙在他面前竖立起来,将他层层遮挡! 但可惜,这样的手段根本就无法抵抗那强大的威能! 狂风骤起如鲲鹏振翅! 呼啸大作如巨龙之吼! 就在钱潮挥出这一扇之后,擂台周围的五根柱子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鸣响,钱潮的“麻姑羽扇”所引发的暴风威能完全被限制在了擂台这个范围之内,没有一丝的风能吹出擂台之外去,但是…… 不包括白公子! 白麟的身形如同暴风之中的一粒尘沙,别说他有什么御空之术,在力量悬殊的差异面前,什么术都是没用的,他只觉得身子飘忽忽,背后生风而耳边呼啸不断,眼前的擂台却是越来越远,很快他就能一眼就能全观整个澄观恩试人山人海的盛景,但那些都在他的眼前飞快远去…… “噗通”“噗通”“噗通”…… 白麟的身子在天水湖的水面上上如同被小孩子扔进水里打水漂的小石子一般接连入水又接连弹起激起了一连串延伸出去的白浪,最后终于势头减弱落入水中,而此时他的头顶正是云端之中那巍峨无比的玉壶山! 早有修士疾疾的就飞身追过来去救护他! 败了! 又败了! 而且……更难看! 水中沉浮的白麟在失去意识之前还这样想着。 寂静! 所有人都没有声响,包括澄观楼内! 人山人海之中居然静到了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这……一场……钱……钱潮胜!”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二:澄观恩试(五) “这……一场……钱……钱潮胜!” 擂台之下的一位筑基修士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宣布了钱潮的胜利。 但是场面一度还是很安静。 所有的人,无数双眼睛都盯向了依旧在台上的钱潮。 尤其是在澄观楼内。 汤伯年,姑获仙子还有康釜三个人是坐在一张桌案上旁边的,刚才钱潮挥了挥扇子就将白麟打进了天水湖中的情景他们一眼不差的都看到了,这三位前辈在目睹那一场景之后便都发了一阵的呆。 汤伯年与姑获仙子一样,总听汤萍念叨钱小子这样钱小子那样,但别说钱小子,就连汤萍的手段究竟如何他们这两个做长辈的都没有亲眼看见过,更不用说钱潮究竟如何了。而康釜也是如此,他也听自己的宝贝徒弟陆平川时常说起钱兄弟如何如何,他也只当是陆平川与钱潮交好而已,但这个钱潮究竟如何,康釜也不清楚。 今日钱潮在宗内众人面前这一战,不得不说,让这三位前辈都大开了眼界。 其实又何止这三人呢,整个澄观楼内的结丹修士都被钱潮的手段吸引了,尤其是那些九玄的结丹修士,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曾经被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那就是不允许他们将钱潮收为弟子,至于原因那位祖师却不明言,不少人甚至还私下里猜测询问那个叫钱潮的小子是不是与墨祖有什么渊源,但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有结论,因此也就作罢了,今日他们见到了钱潮的手段后可谓是个个惊奇不已,一些精通炼器的结丹长老一眼就认出来钱潮手中那把扇子的材质,竟是中阶灵禽“麻姑雀”的鸟羽,那东西岂是炼气弟子自己能搞到的?如此一来,对钱潮身份的猜测便又开始了。 说句实话,钱潮的手段在澄观楼里众多的结丹长老们眼中必定是稚嫩可笑的,但有一点,澄观楼内所有的结丹长老们都是从炼气到筑基再到结丹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他们各自也都有炼气六层修为的时候,遥想在他们当初在炼气六层的时候,有没有钱潮刚刚表现出来的手段呢? 自然是没有。 “嘿嘿,”康釜笑着说道“钱小子真不错,把老子都吓了一跳啊!他才什么修为呀,就有这样的手段!挺好,陆小子身边有这样的兄弟,诶,我挺高兴的。” 姑获仙子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也笑着说道: “汤丫头在我身边总是提起钱潮,唉,时间久了,我还以为这丫头是对钱潮动了什么心思呢,现在看来嘛,这钱潮倒真的非同一般呐,难怪你那个孙女天天挂在嘴边上!” 汤伯年所想的则与面前二人不同,钱潮刚才的手段让他庆幸自己在甲选的时候不拘一格的将这个孩子从钱家带进了五灵宗,正是刚才所见一下就让汤伯年想起了当初在齐国宰相府上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两只如同点漆一般的明亮通透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暗道幸亏将他带来了,本来他是借机敲打田家而已,没想到却为宗门寻来了一个好苗子。 听了身边二位的说话,汤伯年伸手指在茶杯中一点然后借着指尖的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马上就用手将其盖住了。 姑获仙子与康釜都看见了汤伯年写的那个字,是个“五”字。 五什么呢? 自然是五祖了。 玉壶山上墨祖说过的那个五祖传说。 事涉机密因此写完汤伯年就将其盖住用手掌擦拭掉了。 姑获仙子说道: “他们五个人,现在只看了一个钱潮,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其他几个孩子的表现。” 康釜忽然笑着说道: “诶,他们五个里面,我听陆小子说好像只有彦煊那丫头没有参加这次的澄观恩试,咱们要不要去找钟仙子商量商量,给她的宝贝弟子也安排一场比试,就算看咱们也该看全了才是。” …… 擂台上,钱潮转身对着澄观楼恭谨的行了一礼,然后就走下擂台到那位主持澄观恩试的筑基修士面前接过了白麟挑战自己的那一千灵石。 “钱兄弟赢得漂亮!”陆平川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顿时台下欢声雷动! 毕竟这场比试前将灵石押注在钱潮身上的人很多,因此赢了灵石的人也多,就算那些坐庄的给钱潮定得赔率低,但总是有赚,因此那些赢了灵石的喝起采来格外的卖力。 当然,人群之中也有一些与钱潮交好又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开始为钱潮担心起来,毕竟刚才钱潮是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把他们的儿子直接从擂台上打进天水湖的湖心去了,要知道白亘长老还有白麟的母亲云鸾现在就在澄观楼上坐着,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就算你钱潮最后冲着澄观楼行了礼,但那又有什么用,依着白麟母亲的那个脾气,说不定还会认为钱潮在挑衅呢! …… 这样的担心的确不是多余的。 就在白麟的身子在天水湖的湖面上一阵水花翻滚的直冲湖心而去的时候,澄观楼的二楼之内,众多的结丹修士犹看着这一幕有些发呆时,忽然间“啪”得一声响,云鸾一掌就拍在了桌案上,将茶盏里的茶水都洒得满桌都是,霍然起身时已经是勃然大怒,满脸的潮红之色,一双眼睛也透过窗口瞪向了下方钱潮的背影。 这一下就引得在场所有的结丹长老都看了过来,嗯,这位白夫人为何发怒,大家自然明白,现在泡在天水湖里的可是她的宝贝儿子! 云鸾本想的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台上风光无比的战胜对手,让她这个作母亲的在澄观楼里也能扬眉吐气一回。谁能知道却是这个结果,这钱潮可恨,他手段比麟儿高明能击败麟儿当然没问题,但他却故意的将他直接打落进天水湖中,为此还提前使手段逼着麟儿与他交换了在擂台上的位置,太可恨了,这就是故意的,他与麟儿有什么大仇一定要如此羞辱他吗? 绝不能轻饶了那个姓钱的小子!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云鸾嘴唇有些哆嗦的说道。 “坐下。”白亘长老轻声的说了一句。 “我哪里还……” “坐下!” 白亘长老又说了一句,声音依旧不大,但这一次却满是威严的气息,而且是第一次,白长老在对自己的道侣说话时带上了结丹修士的威压,在同阶修士面前这不算是手段,但作为一名筑基高阶的女修士,云鸾自然能感觉到来自眼前的庞大压力,这令她在无比的愤怒之中更是惊奇起来,以往自己的这位相公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但此时的白亘长老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儿子让人家羞辱成那个样子,怎么他竟还能沉得住气呢? 不过威压之下,云鸾还是坐了下来。 “嗯,麟儿肯定不会有事,看得出来,钱潮对他出手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将他扔进湖中,伤不了他,你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麟儿今日受辱太甚!”云鸾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说话时面色依旧潮红一片,看起来对钱潮的怒气丝毫不减。 “受辱?你口口声声说他下了一年的苦功,你也调教了他一年之久,嗯,刚刚那就是你这一年苦心的结果吗?” “你……” “好了,这是在外面,咱们不必争执,有什么事回去了再继续说,但是,你今日一共安排了两场比试,麟儿这一场是第一场,接下来还有一场呢,你既安排了,就该看完了再走,反正已经有人将麟儿送回去了,就让他先静下来想一想自己为何会再次失败吧。云丫头的比试就在下一场,你是作姑姑的,不能因为儿子败了一场就连侄女的比试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那样太过厚此薄彼了,不应该,留下来继续看完。” 云鸾有些惊讶自己道侣今日的不同,不过道理似乎又都在他那一边,她瞟了一眼楼下正双手接过一袋灵石的钱潮,顿时无名火又起,暗道看就看吧,看看云丫头这一场能不能赢得漂亮,让自己心里稍微舒坦一些。 …… 而在澄观楼的三楼,观看了钱潮与白麟这场比试的冷月仙子脸上带起了微微的笑意,与其他的结丹修士不同,在她看来,钱潮的表现正该如此,李简的手段如何冷月仙子心里有数,能与李简为伙伴的人,手段岂能差呢。 而与冷月仙子截然相反的则是侍立在她身边的伶月,这个丫头完全被钱潮刚才的手段惊住了,伶月在修行上多少是有些偷懒的,这是她让冷月仙子不满意之处,因此冷月仙子才带着她到澄观楼上来观看,就是为了让她能从一些高手的比试之中察觉出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从而今后能奋起直追。 而伶月看了钱潮的那场比试之后的确是察觉到了差距。因为李简的关系,伶月对李简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她甚至认为钱潮就是个徒有其表又狡猾无比的骗子,但是……假如刚才那一场与钱潮比试的人换作了是她自己的话又会如何呢? 伶月对自己还是有清醒认识的,看过之后她就明白自己也不是钱潮的对手,但她马上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钱潮是李简的伙伴,他们在一起很久了,伶月清楚朋友与伙伴之间的异同,朋友之间必然是有不浅的交情存在,但若是实力不对等或者是相差过大,朋友依然可以作下去,但是却不可能成为伙伴的,原因无他,实力的差距最终会导致实力不济的人一定会成为累赘一样的存在。 也就是说……李简的手段必然是与钱潮相差无几,高不到哪去也差不到哪里,只有这样他们五个人才能维持一直稳定的伙伴关系。 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真等到李简登场的时候,伶月自认为与之关系很好的云熙……能不能击败李简呢? 原本伶月对云熙是很有信心的,但现在她却开始动摇起来,云熙若败了,那不成自己真的要称李简为师兄吗? …… 还有其他人也十分用心的看了钱潮的这场比试。 嗯,秦随诂秦公子是第一次见钱潮出手,看过之后他脸色苍白。 田度田公子也在某处仔细的看了钱潮的这场比试。 田公子曾经目睹过钱潮连胜十场的那次,因此再见这个情景并不惊讶,他知道白麟的身份,因此对钱潮毫不留情面的将一个五灵宗结丹长老的儿子打落进湖水之中感到好奇,这钱潮就不怕从此得罪那位长老吗? 除了田家人在看着之外,五灵宗的几个大纨绔也找了一个观战的好地方布置好桌案,摆上了茶点香茗,一边观看比试一边品茶,十分的惬意。 与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从狮子林和孟彩楼的纨绔。 坐在主位的依然是宗飨,刚才钱潮的手段让他十分惊讶,更是庆幸在珑璋山自己没有与这五个人发生冲突,否则的话那次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讨了便宜。 景桀看到白麟被打进湖中的时候眼角就是一跳,他之前与钱潮没打过交道,以前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钱潮如何,对此他只当是流言而已,但这次是亲眼见到了钱潮的手段后,景桀的心里就有一丝不安,然后便在不经意间看了金璋一眼。 金璋立即会意,这是景桀在用目光询问他找来的那些人手是否得力,毕竟从刚才那一场得知这钱潮似乎有些难以对付。金璋倒是对自己这次找来对付钱潮的人倒是满有把握,毕竟前面他的人已经在钱潮那些人手里吃过了亏,所以便毫不察觉的向景桀点了点头。 如此景桀的心才稍稍放宽了一些。 但景桀始终是不放心的,田度与金璋的人在他的安排之下就在这两日已经悄悄的渗入五灵宗了,但那些人他并没有亲眼看见过,当然他也不可能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那些人究竟如何呢?总该弄清楚了心里才有底。于是景桀便寻了个借口离席,悄悄的找来了自己的两个心腹。 “你们两个不要再继续看热闹了,有事情做,有两批人被我安排了进来,这里是他们的藏身之地的位置,你们两个分头各自去一个地方去找他们,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给我看一看那些人合不合用,回来再如实的告诉我,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是。” 返回之后,景桀注意到了正端着茶杯看着下边热闹的贺驷奴,他心里便又起了一些心思,钱潮比过之后就是李简,且看看李简如何再说,若这二人的手段都不俗,那想来这五个人都不好对付,或许找来的人想把事情做的利索至少会有些麻烦,贺驷奴这家伙也是个有些实力的人物,他一定察觉到自己近来与金璋走的有些近,想来他也猜到自己与金璋做事已经把他排除在外了,嗯,有没有可能将这家伙也拉进来,给他一点好处,让他也出一份大力呢? 景桀并没有注意到,他看着贺驷奴若有所思的样子都被旁边的凤游看在了眼里,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两个心腹刚刚从他这里离开还未出宗门就被悄悄的跟上了,自然这些都是钱潮之前的安排,甚至包括这几个纨绔在这里悠闲安逸的观看擂台上的比试时的一举一动,都被钱潮安排的人紧密的盯着。 …… 汤萍一把就抢过了钱潮手里的那个鼓鼓的储物袋,打开来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 “哇,真的是一千灵石,我要押对多少场才能赢这么多呀!” 彦煊却有些担心的说道: “钱兄弟刚才……会不会以后白麟的母亲会找麻烦?” “不会的,彦姐,白亘长老若是再管不住他的老婆,大不了到时候钱小子将白长老一卖,把实情告诉她不就得了。” 就在这时,擂台下主持澄观恩试的筑基修士又大声的说道: “下一场,木秀峰云熙以一千灵石挑战木秀峰李简!” 李简听了有些错愕,竟然也是一千灵石。 汤萍马上说道: “李兄,到你了,你与云熙的赔率都差不多呢,我可把灵石都押在你身上了,一定要让我再赚一笔。” “呵呵,好!” …… 而台下观看比试的众多五灵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是一片哗然。 “又是一千灵石……” “好大的手笔!” “这云熙是谁?” “没听说过……” “怎么现在挑战别人都要一千灵石了吗?” “都是木秀峰的,怎么木秀峰自己的弟子还互相发起挑战呢?私下切磋不行吗……” “诶,我记起来了,以往白麟的身边总有一个女子,长得不错,好像就是姓云……” “又是两个剑修,昨日梁柏柯就胜了一场,今日又是这样的比试,一定精彩……” “这两个该押哪一个赢呢……” 一时间乱纷纷聒噪不已! …… 澄观楼上。 冷月仙子扭头对伶月轻笑道: “果真是挑战,哪里是什么巧遇,不管了,伶月,要开始了,别忘了咱们打得赌。” “哦。”伶月有些愁眉苦脸的应道。 康釜看着楼下擂台上说道: “看看,李简那小子已经登台了,嘿嘿,李小子也是很不错的。” 汤伯年轻声说道: “嗯,这一场比完,冷月仙子大概就可以收徒了。” 姑获仙子说道: “会那么简单吗?对方可不是白麟那样的,我听汤丫头说过,那个叫云熙的曾经与李简打过一场,虽然那次李简占了上风,但汤丫头说那个女子也很有几分手段,又苦修了一年就为了能在台上击败李简呢。” 而白亘长老与云鸾自然也都注视擂台上。 相比于钱潮,无论是白长老还是云鸾对李简知道的就更少了,只知道那位冷月仙子在李简刚刚被挑选进入木秀峰时就一眼相中了他,要将其收为弟子。同样,那冷月仙子也是看了云熙一眼就断然拒绝,不论什么身份的人带着礼物去游说,她也决计不收云熙入门。可叹云熙这孩子也是个脸有些酸,胜负心有些强,又爱较真的,竟然以一个炼气弟子的身份开始了针对一个结丹前辈的报复。 白亘长老是过来人,早就明白了云熙的心思,她也是苦修了一年,今日在擂台之上是一定要将李简击败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冷月仙子看不中她却偏偏选中了李简,那好,那她就要借这澄观恩试的机会当着全宗人的面将李简击败,最好是能大败李简,从而证明她比李简强,同时也证明了冷月仙子的有眼无珠,然后嘛,云丫头自然不可能再拜一个有眼无珠的师父,当然要另择名师,接下来就会在木秀峰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办一场拜师大礼,就算不能在冷月仙子洞府的对面办这次拜师礼,但一定会将请柬恭恭敬敬的送到冷月仙子的手中,让她再气一次! 而且,白亘看了看对面自己的道侣,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云鸾的参与,云鸾对冷月仙子死活不肯收云熙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指不定她在其中救起了什么作用呢。 如今这局面嘛,云熙若是胜了,白亘一定要插手,都是同宗的修士,不能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免得将冷月仙子得罪的深了;而若是云熙在台上败在了李简的手下,唉,那就又是一个烂摊子等着收拾,想想就有些头疼! …… 云熙在擂台下主持恩试的筑基修士那里让对方验看了自己的玉牌之后才缓步走了上去,当然在此期间台下那些观战的弟子们也趁机好好的看了看这个木秀峰的女剑修。 而李简已经站在擂台之上等着她了。 一年未见,对面的少年人依旧是印象之中的模样,不过,气质倒是显得愈发的沉稳了,站在那里背对着天水湖的粼粼水面负手而立,整个人就如同一根被钉在那里的铁桩一般纹丝不动。 白麟的失败都看在了云熙的眼里,她并不意外,果然如她的姑丈白亘长老之前所言,白麟依旧不是钱潮的对手,想来日后对白麟的教导姑丈是再不会允许姑姑云鸾插手了,这样也好,想来在姑丈的手中,白麟应该可以彻底改掉他那纨绔的习性,将来也算能有不少的起色才对。 不再想白麟,那就只剩下自己了,这一场比试是她期盼了许久的一场争斗,也是云熙所有谋划之中最高潮的部分! 为了今日能在台上彻底的将积压在胸口多年的闷气一口就痛痛快快的呼出去,为了让自己扬眉吐气,为了能让轻视自己的人深感后悔,更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宗人的面证明自己,这些年来云熙为了此时此刻吃了不少的苦头! 而且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苦头,苦修……枯燥而沉闷,坚持了多年,自从在上一次与李简交手之后,她就开始为了今日做准备。 而今,那个对手就在她的对面。 在此时的云熙看来,对面站着的不是什么李简,而是冷月仙子在她心中的化身! 甚至云熙现在很想回头看一看,找一找澄观楼上冷月仙子现在是坐在哪一个窗口正看着下面,想看清楚此时那位誉满修行界的女剑修此时是什么神色。 也罢,日后有的是机会再看她的脸色,不急…… 见到云熙登台,李简当先拱手说道: “切磋印证,正是李某所愿,云姑娘有意,只要说一句李某必定从命,何劳破费呢?” 云熙说道: “区区灵石,何足挂齿,李公子这样的人物,一千灵石真不多。” “也好,那在下领情,云姑娘请。” “请!”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三:澄观恩试(六) 李简上一次见到云熙的时候,还是钱潮在宗外遇到那些来自世家的子弟挑战,也就是钱潮连胜十场的那次,最后一次就是钱潮对战白麟,在击败白麟之后,云熙担心白麟受伤,便急匆匆的赶过去查看,因为她当时气势汹汹,李简担心她会出手对钱潮不利,因此才将其拦下。 从那以后,再见面就是今日这澄观恩试的擂台上了。 与一年之前相比,云熙的变化并不大,一身五灵女弟子常穿的青色衣裙洁净得体,让她的身材显得修长窈窕,乌篷篷的秀发随意绾了个发髻,别着一根样式普通的玉簪,除此之外再无配饰,这一身简洁素淡的打扮倒是令李简很是欣赏,此女五官精致,堪称秀丽,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似乎总是满脸的冷峻,而且……与之前印象中相比,此女的眼神更加犀利了,这大概就是云熙这个女子最大的变化吧。 见到李简一直稳稳的站在那里,云熙明白对方不愿先出手,于是说了一句“小心了”之后,便动手了。 不得不说李简有些大意了! 凭借着以前与云熙交手的经验,他在等,等云熙先以手指并成剑诀然后才会开始一场激烈异常的激斗! 但是……云熙竟然也如他一样,稳稳的背对着澄观楼面向他站着,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李简正纳闷时,陡然间心中一寒,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就填塞满了他的全身…… 台下观战的众人开始还看得十分的模糊,比试已经开始了,但台上既不见剑光闪烁,也不闻剑鸣铮铮,更不见双方有任何的动作,这二人竟然是一直互相对面站着不动,就像同时在给对方相面一般,所有的人正不解时,突然间看到在李简的背后寒光陡然闪耀,然后他们也没有看清李简是如何动作的,剑鸣呼啸中就见他瞬间就在擂台上向一侧平移了一段,险之又险的让过了身后刺来的那道寒芒,那道寒芒骤现骤隐,一击不中,立即消失,然后在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时,就见李简的身形又向后一个踉跄般的飞退,这时人们才发现从李简的腰腹前一点寒芒的光彩对着众人的方向越来越盛,几乎要冲刺到擂台之下时竟如一团光影般消隐不见,此时才有人惊呼出声来! 而台上的李简此时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必须全神贯注,将自己的感应完全的发挥出来,云熙虽然远在对面,但他身周围数丈之内根本就不是安全的所在,时不时便有犀利的剑锋从诡异的角度出现,呼啸中一道笔直的寒芒就向他身上刺过来,然后在他有些仓皇的躲闪之后便又离奇的消失,如同跃出水面来掠食的怪物一般,不要以为躲避过去就万事大吉,那剑锋消失之际则正是另一道锋芒从李简想不到的地方骤然出现之时,而且由于那剑势过快,就算剑锋消失,但残留的剑影犹在空中向前划动,给人造成那剑锋犹向前刺的假象,但此时令人心悸的剑鸣已经从李简身后另一个方位响起! 每次骤然出现的剑鸣呼啸都距离李简很近,而且还是越来越近,这令李简在比试开始就不得不完全的放开了自己的身法,青袍飞扬中擂台上一团青色的虚影在道道寒芒中不停的前后闪动,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个女子,从开始到现在,那女子就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在充满了死亡威胁的剑光陷阱之中躲闪,任凭对方险相频生却丝毫不为所动。 台下观战的众人在初时的几声惊呼之后便都屏住气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场开始之后就变得凶险异常的剑修比拼,看了一阵之后,台下众人都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深仇一般,至少那个姓云的的女子是这样,这哪里是分胜负,这几乎就是要在擂台之上决出生死来! 台下众人的视角是从下向上看,而若是从上面看下来的话景象则又不同,每当李简的身形一个躲闪的同时,马上就是一道森森剑光与他擦身而过,李简不停,那寒芒也从来不停,那一声声刺耳的呼啸声更没有停下来过,随着李简的不停躲避,刺空了的剑影一道一道的消散掉,而消散前残留在擂台上的剑影依旧纵横交错就如同一张危机四伏的寒光铁网将李简网在了正中的位置! 这个场景是擂台下的众多观战弟子们看不到的,只有在澄观楼上才能看得清清楚楚。 自然云熙的这个手段也落尽了冷月仙子的眼中。 冷月仙子当初之所以断然拒绝将云熙收为弟子,并不是因为云熙在剑修一道上没有什么天分,正相反,冷月仙子当时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是个有天分的人,但是……再有天分也不一定就适合成为一名剑修,木秀峰收徒向来只看心性而不重资质,正是因为云熙的心性没有被冷月仙子相中,所以才会被拒绝。 云熙是什么心性呢? 在冷月仙子看来,云熙这丫头自视甚高,城府深且心胸窄,计较心重而偏执心长,这样的人成为剑修,有手段易但有成就难,而且长久来看,成为剑修对云熙而言并非什么好事,所以,在将云熙看得通透之后,冷月仙子便断然拒绝,甚至在后来前来游说者接踵而至让她不胜烦恼之后,她便干脆直接对外称自己闭关了,对那些人连见都不见。 嗯,正是这番举动让自尊心很强的云熙觉得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她对冷月仙子渐渐的也由之前的敬转成了怨,再后来又听说了冷月仙子一眼就相中了李简之后,好胜心极强的云熙便对冷月仙子,对李简都有了几分的怨恨,这才让她萌生出变相报复冷月仙子的想法,在准备了许久之后,今日,正是她这场报复的最终登场! “倒是有几分样子。” 冷月仙子看着楼下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伶月,嗯,这个丫头如今看着擂台上云熙似乎一直将李简压制住的情景脸色由先前的忐忑又变成了喜上眉梢,想来是又看到了打赌能赢的希望。唉,伶月这丫头也不错,可惜就是太贪玩了,她的手段若是能追上云熙就好了。 擂台上,那张由剑光编织而成的大网越来越紧实,而网眼也越来越细密,一声声的剑鸣交织在一起已经成了一声长长的刺耳剑啸,李简在其中已经到了腾挪不便的地步,眼看那道道剑光就要穿透他的身躯…… 其实台下众人更是纳闷,不是两个剑修吗,怎么那个叫李简的自动手开始就没见他出过一剑呢? 终于,云熙的逼迫到了极致,也就在此时,李简的右手一个虚抓就握上了一把白光炽烈的长剑,马上就是向前一个劈斩,“叮”得一声,就在这一剑斩出的同时李简的左手中也握上了一把白光炽烈的短剑反向在自己的后背方位一撩,“当”得又一声。 明明是两剑,但听在台下众弟子耳中则是“叮当”一声几乎无法分开来的灵剑交击的声音。 李简出剑,云熙的攻势却陡然停了下来,一把寒光闪耀的灵剑就悬在李简身前两丈之处蓄势待发,云熙仔细的看着李简手中那一长一短两把白光炽烈的灵剑,看了一阵才舒了一口气。当初她与李简第一次交手打得何等激烈,但自始至终李简只以一把剑来对付自己,若非是后来白麟告诉她,当时她还以为自己那次至少是与李简战成了平手。 如今嘛,比试开始才多久,自己就将李简的双剑都逼了出来,云熙对自己这一年来的苦修还是比较满意的。 “恭喜云姑娘手段精进。”李简见对方停了下来便由衷的说了一句。 “李公子的身法才是精妙。”云熙也回了一句。 然后李简身前对着他的那把灵剑忽然剑芒闪动,但真正刺向他的却是突兀间出现在他背后的一道笔直寒芒! 这次,许多坐在前面的观战弟子们都看清楚了,许多人发出了“啊”得一声惊呼,明明剑在身前,剑光一闪时剑锋却来自身后,许多人禁不住都在想换了自己与那个女子相对,这样的一剑自己能否抵挡得住呢? 澄观楼上观战的不止冷月仙子一位剑修长老,今日,木秀峰的主事人,言霜的师父吕溯阳前辈也在,而他的身边则是木秀峰的一位孙长老,嗯,此人在前文中也出现过,就是之前护送着九亘白氏一行人从九亘原前往五灵宗的那位,也正是这位孙长老当初为了云熙拜师之事多次找上冷月仙子的洞府,后来冷月仙子闭关不见客后,这位孙长老才不得不作罢,但由此对冷月仙子不满,再后来嘛,冷月仙子第一次见到李简就要收徒,也是被这位孙长老所阻拦。今日的事情孙长老知道一些内情,关心之下自然要来看个究竟,而吕溯阳也是同样的念头。 “目剑术,这丫头居然到了这个境界了。”吕溯阳说道。 “呵呵,云姑娘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可惜了,苦无良师呀!”孙长老说道。 吕溯阳自然知道孙长老与云家的关系很密切,更是知道孙长老与冷月仙子因为云熙拜师一事而起的龃龉,微微一笑后便不再言语。 台下。 所有的人似乎都认为李简会回身先抵挡一下背后刺来的那一剑,但李简却偏不,身后寒芒闪耀之始,他的身子就长了几寸,整个人完全是悬起,然后身形一动就拖长一道长长的青袍残影直冲云熙而去! 好快的身法,众人大惊的看到,李简的身形之快连身后那到寒芒都追之不及! 那道寒芒在李简留下的残影之中追了一阵便蓦然不见,剑影还未消失时,在李简与云熙之间的某一处上寒光乍放,一声呼啸,冷冽的剑锋对着李简的前胸就狠狠刺来! 李简速度不减,只在云熙的灵剑要临身之际一个错身就继续向云熙而去! 又来了,云熙眉头微蹙,她不愿与李简近身相斗。 在李简冲到云熙身前这段距离中,半路上响起过两三次“叮当”的剑鸣,李简的剑与云熙的剑不止一次狠狠的互相斩击在一起,但不论云熙出剑再是频密终究却无法阻止李简向她飞快的靠拢过来! 三丈,两丈,一丈…… 云熙脸上原本淡然的神情终于冷峻起来,目光也更加犀利如锋! 突然间,台下观战的众人以及澄观楼窗口那里一众结丹长老的脸都被闪耀不断的剑光映亮了,“叮叮当当”的剑鸣声顿时密集的爆发了出来! …… 目剑术,这是李简作为剑修大概终身都不会掌握的手段 而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李简与云熙所走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剑修路数。 对于剑修而言,除了以入不入魔为标准而分成的“清修”与“染尘”两派之外,还有一种区分的方法,那就是以对敌的路数加以区分。 比如言霜,比如顾渊,再比如正在与李简激斗中的云熙,他们都是剑修,所用的手段就是操纵灵剑飞出对敌,之前曾经有人将其称之为“飞剑派”。 而李简,还有昨日胜过一场的梁柏柯,甚至包括那个被温良招募后来又死在悬尸谷毒蜂之下的散修剑修萧逸,他们都擅长手持利剑近身缠斗,因此有人将此称之为“斗剑派”,相比于“飞剑派”,“斗剑派”显得人数稀少。 当然还有一种两边都占的,就如那个先败在钱潮手中又败在梁柏柯手中的白徒,他是两把剑,一把可以飞剑伤人,另一把则紧握在手随着他与敌近身游斗,只不过这种路数的剑修就更加的不常见了。 因为李简是文中的主要人物,同时他也是剑修之中不多见的“斗剑派”,由于他的缘故,文中对于另一个剑修流派“飞剑派”涉及到的并不多,但在这里要对“飞剑派”的一些进阶手段有必要做一些说明。 前文中描述过云熙,言霜还有顾渊与人争斗的场景,他们御敌时,与寻常修士无异,都是以手诀操纵自己的灵剑,与寻常修士有异的就是他们的灵剑威能更加强大。 飞剑派的剑修从入门起,就要苦练心诀手诀,心诀类似于咒语,手诀嘛则是以五指或十指结成手印,两者配合才能让灵剑飞出。嗯,飞剑派的剑修弟子最初时修行剑术,不但要认真的结出手印,就连心诀都要背诵出来才行。但是随着修行日久,剑修修为的提高以及手段的纯属,最先不依赖的就是那大声背诵出来的心诀,只要在心中默诵即可,接下来可以省略掉的,就是手诀,不过到这个地步需要一个不短的阶段,之前言霜与顾渊在争斗之中依旧不能省略掉手诀这一步,不过这二人对手诀早已滚瓜烂熟,因此才出剑犀利而又迅疾而已。 真正到了发剑不再需要使用手诀的地步,算是飞剑派的第一个小成就,此时御敌,既不需背诵口诀也不需两手结印,目之所见即为剑光所及,因此将其称之为“目剑术”。 也就是现在云熙的手段,她对付李简时根本就不见任何的动作,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灵剑便突兀而来又离奇而去,只要被她那双犀利的双眸看到,灵剑便会呼啸着飞刺过去。 这也是李简开始没有料到因而有些狼狈的原因。 而“目剑术”之后的第二个小成就,则被称之为“心剑术”。 所谓“心有所感,剑光即斩”,也就是对手只要能被剑修察觉到、分辨出,那么灵剑便能到追到近前将其杀之,但是要达到“心剑术”的水平,对剑修最大的一个要求就是“剑心清明”必须要达到一定的火候才行。 目前我们所知的剑修之中,言霜已经掌握了“目剑术”,“剑心清明”犹差一些,因此还达不到“心剑术”的境界,而顾渊则是刚刚勉强达到了“目剑术”的水平而已。 至于云熙嘛,说起来她的天分真的不差,“剑心清明”似乎犹在言霜之上,但也仅仅是刚刚起步的“入微”之境而已。 这里就要说一下李简了,他凭借着自己天生惊人的感应之力在“剑心清明”上进展神速,到如今他的“剑心清明”已经越过了“入微”和“无我”两境,目前已是“有我”之境。 借助“剑心清明”寻找并牢牢的锁住对手,然后在毫无动作间灵剑便刺过去,纵然对手在背后在人群中在隐秘不易察觉处也能一剑诛之,这样的境界就比“目剑术”更高阶了几分,因此被称之为“心剑术”。 接下来,飞剑派的剑修在达到了“心剑术”的境界之后若再有成就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意剑术”了。 而“飞剑派”的“意剑术”,换一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的名字,就是李简在之前与那入了魔的剑修萧逸生死争斗之时所领悟到的……剑境! …… 密如急雨的剑鸣之中,擂台上的李简如同一个有着八条手臂的仙人一般! 在他与云熙之间,一团烈白耀目的剑光与一团寒意森森的剑光互相对撞着,毫不相让,互相挤来挤去,不停的变换着形态。 实际上能被台下众多弟子看在眼里的两个光团完全是两个人出剑之后留下的残影,但千万别以为那里已经空空荡荡,真正的凶险却依然在这两团剑光之内,不论是李简的青竹灵剑还是云熙刺过来飞剑,不论是剑刃的横斩、剑尖的直刺,抑或是双方灵剑的撩、抽、点、截、提、挑,甚至是两剑在一起纠缠撕扯,都在瞬间发生在这两团剑光之中,双方的剑势都是绵密不停,暂时是一个平手的局面。 云熙是十分不愿被李简欺到近身来的,因此冷着脸手段尽出。 而李简在应对正面的攻势之时,时不时云熙的灵剑就从他的腰肋,后背甚至头顶刺来,每当此时李简必要出剑抵挡。 他不用亲眼去看,此时二人斗成如此模样下,李简的“剑心清明”早就被对方勾引起来,身周围的一切,包括云熙的一举一动,那女子的一个眨眼、一次喘息都在他的眼中,对李简而言,就如同台上站着三个人,除了正在激斗中的自己与云熙之外,台上还有一个李简就在二人之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对这第二个李简而言,双方的斗得再是激烈再是残影迷幻,在他的眼中两个人的一招一式都缓慢不已,他能在云熙的剑闪着光从李简身后要害处出现的一刹那就将其牢牢的锁定,然后也不用说话,就如亲眼所见一般,正在激斗的李简便能知晓,然后或是回身一剑或是反手一剑为自己解围,剑光是有残影的,这样的奇袭不断,因此李简挥剑的手此时也留下了层层残相,在云熙暴雨一般的攻势之中,就见李简肩头多条手臂叠叠重重,真如八臂一般把自己守得风雨不透,稳如磐石! 剑鸣如无数细长的皮鞭在空中不停的抽出来的呼哨,两剑相击的“叮叮当当”则如在宫殿顶的琉璃瓦上有无数的滚珠跳动,而台下观战的弟子完全都被这场争斗吸引,一个个无声无息只顾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台上如痴如醉,就连澄观楼上一众结丹长老们不少也都点头颔首。 而对台上正在动手的二人而言,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二人完全沉浸在这一场目前还是势均力敌的激斗之中,李简身后的天水湖那粼粼的波光在云熙的眼中早就不见了,而她身后那庄重雄阔的澄观楼也在李简的眼中消失了,至于台下那人山人海一般观战的人群,甚至包括澄观楼上那些关注此战身份重要的结丹长老也都统统不见,什么湖光山色,什么胜败荣辱,都与这二人无关,对他们而言,整个世界完全就只剩下擂台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满天下的熙熙攘攘也只余眼前的对手。 曾经有一段时间二人的心中都被一种大喜悦的感觉塞满。 自己出剑所取,对手当即就能得知,而对手出剑所攻,自己也立刻完全明白,眼前明明是对手,为什么互相如此的熟稔呢?剑与剑一次交击之后,下一次双方的剑又都能如约而至,再次相逢,就如约好了一样,从不落空;在彼此的眼中,对方有多么迅疾,自己就有多么敏捷,自己的剑势再奇再险,对方总有破解之道,如同这二人曾经私下里将这一切已经排演过了无数遍,倒显得今日登台不是在比试而是向众人演示剑术;电光石火之间,借着剑光与寒芒的间隙,二人的目光偶尔能互相触碰在一起,一瞥之间对方的攻守便都能了然于胸,这种感觉不是比试,不是敌对,反而是默契无比,就像是……与相交知己谈兴正浓又谈得十分愉悦投机…… 这场比试在旁人看来凶险无比,一个不慎便是血洒擂台的结局,但在剑修高手的眼中,反而是看出了一丝的暧昧! 为此冷月仙子忍不住的微蹙起了眉头后旋即又释怀。 李简贪斗,冷月仙子发现了这个未来弟子的一个弱点。 李简贪斗,看来这孩子享受那种在激烈的争斗之中才能体会到的感觉,这是个弱点,日后要与他好好的说一说才行。 但云熙不是…… 云熙贪胜!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四:澄观恩试(七) 云熙贪胜! 这是冷月仙子给云熙下的考语。 云熙的确贪胜,这一点冷月仙子没有看错她。 擂台上争斗到此时,在棋逢对手的那种酣畅淋漓渐渐的褪去之后,云熙忽然意识到,自己一年的苦修居然仅仅是能将李简的双剑快速的逼出来,但从李简持剑反击开始,局势就很快发生了改变。 现在与她和李简第一次比试之时何其的相似,对峙,双方陷入了对峙之中,表面看上去二人旗鼓相当,但实际上是李简在压迫着云熙,毕竟云熙是“飞剑派”的剑修,与所有寻常的修士一样,距离是让他们产生安全感的关键,而对于“斗剑派”的李简而言,他对敌时最首要的就是打破对方的安全感,消除与对手之间的距离。现如今云熙与李简几乎可说是面对面在争斗,李简已经欺近到云熙面前不足两剑之近,几乎算是面对面,眼瞪眼的距离,虽然还不是李简发挥的最佳距离,但绝对是让云熙感到别扭甚至是危机的一个距离,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或是完全占据上风将李简顶回去或是自己换个方位与李简重新拉开距离。 与李简曾经交过手,云熙知道这个距离之下他是有办法能伤到自己,而他之所以没那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李简与自己比试纯粹就是为了比试而已,就如他先前所言的切磋印证,正是李简所愿。但云熙此次登台绝对不是为了与李简切磋印证而来的,她登台就是为了能战胜李简,而且还必须是干脆利索的在众人面前击败李简才行,只有这样看在众人眼里尤其是看在冷月仙子的眼里才能达到她的目的,否则的话两个人在台上一番力疲气竭的苦战,打得持久且难看的话,就算她战胜了李简也无法向众人展示自己比李简高明之处,那样她的谋划就完全是一场空了。 但事与愿违,偏偏就走到了这一步。 此时的李简如同八臂的仙人一般把自己防的风雨不透,旁人看上去似乎是云熙的攻势猛烈让他不得不为之,但实际上云熙是有苦自己知,李简是持着双剑从正面进攻,那两把剑若是同时向她招呼的话,足够让她手忙脚乱,她必须频繁不断的从后方各个角度攻击李简,化解他的攻势,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李简的一把剑,同时正面的攻势也绝不敢稍有停歇,否则的话李简就算一把剑也能从正面直接突破到她的面前来,因此云熙在与李简激烈交手之后根本就不敢停下对李简背后的袭扰,她若敢停下,在李简双剑的逼迫之下,很可能她就被逼得倒退甚至是被李简逼得节节败退了。 也就是说,云熙此时攻势在旁人看来猛烈的如同暴雨一般,但实际上完全是为了抵挡住李简而不得不为之,时间稍久之后,云熙就有了一种十分憋屈的感觉…… 难道自己就真不如他吗!? 一年的苦修…… 就没有用吗? 自己苦心的谋划就要落空了吗? 前面已经说过,这里有必要再次交代一下,云熙的“剑心清明”已经到了“入微”的境界,她正是倚仗着自己的这份“剑心清明”才能抵挡住李简的攻势。 而“入微”境界的“剑心清明”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李简与云熙的这场激斗,李简因为就在云熙的面前,所有的出剑与抵挡似乎都被云熙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将云熙换作了其他的修士或者是仅有一些感应但还谈不上是“剑心清明”的剑修,他们在李简的面前早就眼花缭乱,只会觉得面前是无尽的剑影哪里还能面对面的与之相抗呢?而就在这“入微”境界的“剑心清明”的辅助之下,云熙能将李简任何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嗯,自然不是完全凭借双眼的,只要李简在她眼前,那李简任何细微的动作甚至是出剑的企图都会被云熙所察觉,然后做出应对。 冷月仙子发现李简贪斗,而李简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他很享受那种激烈到几乎瞬间就能分出胜败甚至是生死的争斗所带给他的强烈酣畅感,二来嘛,就如他所言,切磋印证对双方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苦闷,焦虑,不甘和恼怒中的云熙很快就体验到了这一点! 李简的攻势渐渐的加强起来,令云熙的压力大增,甚至快到勉力支撑的地步,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全神贯注的只盯着李简,牢牢的锁定李简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情形对云熙而言是她这一年的苦修之中所没有的,其实她这一年若是放开手脚到宗外去游历效果会更好,就在云熙眼前剑光重重之中能依稀的分辨出李简的眉眼之时,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背后那座庄重雄阔的楼宇…… 目光自然是不会拐弯的……但这感觉又是真真切切! 这令云熙狂喜! 这种情形的发生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云熙的“剑心清明”就在刚刚已经从“入微”之境跨越进入到了“无我”之境! “无我”之境所呈现出来的正是如此,以那名剑修为中心,身前身后的一切巨细无遗的都被呈现在那位剑修的头脑之中,云熙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再次确认…… 没错! 正是“剑心清明”的“无我”之境,此时她的心神尝试着完全放开后,台下黑压压不见边际的人群,还有高耸的澄观楼上那一众正在观战的结丹长老,在那些长老中她分辨出了自己的姑丈白亘长老正目不转睛的看过来,还有她的姑姑云鸾也在盯着台上,面露企盼之色,似乎是希望她这一场能够胜出。而再往上一层楼,她分辨出来吕溯阳前辈和孙长老,那二人也盯着擂台上,其中那位吕溯阳长老还面露惊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最后……云熙的心神就完全的放在了冷月仙子的身上。 冷月仙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云熙的变化,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云熙笃定冷月仙子的目光是看向她的,甚至在这种情形之下她感觉到冷月就是在与她对视,而她脸上的那抹笑意……至少在云熙的眼中是充满了蔑视和不屑的! 难道……自己如今还不能入这位女剑修长老的法眼吗!? 强烈的愤懑和不甘袭来,情绪剧烈的起伏之下,周围的一切,包括身后的澄观楼以及冷月仙子那满是蔑视的笑意瞬间不见,天地之间又只剩下了对面的李简! 就是因为你! 云熙的眼神陡然间狰狞起来! 而李简也立时就察觉到了这个女子瞬间的情绪起伏变化,正不解间,忽见云熙将身子一拧居然避开了他的剑光笼罩,向着擂台一边飞身而去,李简哪里肯放过,仗剑便直追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幕,令澄观楼上观战的木秀峰长老们齐齐动容! 云熙的身子在前,李简在后面追赶,眼看要逼近云熙时,陡然间一剑突兀而来,自李简的身后寒芒大放的直刺过来。 这擂台之上只此二人,那刺向李简的这一剑就必然是云熙发出的,但是……眼前这个手段就已经不再是“目剑术”了,而是…… 心剑术! …… “心剑术,这……” 吕溯阳前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原本他对云熙达到了“目剑术”的境界就已经有些意外了,没想到那二人激斗一场,这云熙竟然在争斗之中有所领悟,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是更加高阶的“心剑术”。 所谓“心有所感,剑光即斩”! 吕前辈自己最小的弟子言霜天分就很不错,至此也只是“目剑术”的境界而已,但今日在擂台之上,在比试之中,云熙竟然领悟了“心剑术”! “哈哈哈哈……” 孙长老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一幕得意的笑了出来。 …… “师父,”伶月目瞪口呆的看了那一幕后,小心的问自己的师父道“是不是云姐的手段比李小子要高明?” 对云熙手段的变化冷月仙子自然感到惊奇,不过当伶月问了这一句之后她便笑了,转头看着伶月说道: “放心好了,你李师兄的手段还没有展露出来呢。” “哦。” 伶月应了一声,但马上就意识到刚才师父将李小子故意说成是自己的师兄,此时她才明白师父是打定了主意要收李简为徒了,不管了,就算师父一定要收李简那必然也会先收云熙,这一场云熙肯定会赢,到时候自己与云姐一起天天针对那个李小子,让他一直不能安稳,哼! …… 云熙的身后又铺就了一张由道道寒冽无比的剑光所成的大网,再一次将李简困在了中心。 而云熙的身子则在半空悬着,此时她是背对着波光粼粼的天水湖,正对着澄观楼。 盯着在剑网之中那个被剑光所围绕的身影,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此时她再也不惧李简的近身缠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让云熙很不满意了,不过“剑心清明”的突破却让她又有了几分的惊喜,自信凭借刚刚领悟的来的“心剑术”,这次战胜了李简之后,就算台下众多弟子看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在澄观楼的那些结丹剑修的眼里,自己这手段必然是足够亮眼而让人印象深刻的。 若是以此结尾的话,那自己的谋划依然算是成功了的! 甚至,云熙还大着胆子用平静中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看向了澄观楼上的冷月仙子,可惜的是冷月仙子根本就没有看她,只看向正“叮叮当当”抵挡云熙剑势的李简。 可恨……这李简怎么如此强韧,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破绽露出,守得稳如磐石,实在可恨! …… “钱小子,打得时间可不短了,李兄……怎么总被那个女子困住呢?” 汤萍看不明白,虽然李简似乎没有什么败相,但总这样被那女子压制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才这样问。 “放心吧,李兄一定能取胜,在我看来,李兄是将云熙当成一块磨刀石来磨砺自己,这姓云的女子比其上次大苍泽里让李兄受伤的那个散修剑修还不如,但也有些以过人之处,对手难寻,李兄一定是很看重这次切磋的机会罢了。” 汤萍听了点头,又说道: “李兄把对方当成了磨刀石,可是云熙却把他当成了垫脚石,想着要踩着李兄达成自己的心愿呢!” 陆平川不屑的笑道: “嘿嘿,那婆娘肯定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长时间的争斗之后,李简最终算是摸清了云熙所有的出剑路数。 虽然云熙在擂台之上领悟到了“心剑术”,但那也只是让她多了一种出剑的方式而已,不用一直盯着李简不放,可以在与李简的追逐中、在甩开李简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段不停的施展出来,但这些对李简而言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云熙在身形移动之时向他刺来的每一剑,不论是来自身前还是身后,不论是刺向他的腰肋还是刺向他的后脑,都与先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云熙那把剑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她领悟了“心剑术”而更加的迅疾,她灵剑中所蕴含的威能也没有因此而增长一分,毕竟“剑心清明”只是剑修的一个辅助手段,就算是重要的辅助,也不可能直接增加剑修灵剑的威力。 似乎时间是不短了,李简在层层剑光之中看了一眼前面上方的云熙,今日打得酣畅,也有些所得,现在该结束了。 在云熙的眼中,李简似乎抬眼向自己看了一眼后,那个青袍身影就陡然从地面拔起直向自己而来。 云熙此时又有些苦闷了,这一场争斗究竟要斗到何时,自己现在有对付李简这近身纠缠的办法了,但却没有一举击败对方的手段,难不成最后要打个平手吗? 想平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次澄观恩试之前,冷月仙子也曾经找过李简,所说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在擂台之上务必一定要击败云熙! 至于原因,李简自然明白,这其中还牵涉到了他自己。 也就是说,就算李简有心放水,但冷月仙子肯定不悦,李简拜师心切自然只有从命了。 随着李简的追逐,那张剑光大网便被布设到了空中,到此时,台下所有观战的弟子才能看见原先只有在澄观楼上能看到的景象。 其实李简追到空中之后对云熙反而有利,在地面上时,她的剑只能从前后左右以及上方向李简攻过去,但到了空中,李简的脚下也变得异常凶险起来,道道寒芒从下方斜向上对着李简的腰腹双腿直刺!原本看上去他身边只如一张剑光大网,如今再看,李简的身子就如同被锁进了一个由剑光寒芒所围成的牢笼中一般,他在其中两只手上白光灿灿,“叮当”的剑鸣之声就从未断绝过。 台下观战的众人个个抬着头,屏住了呼吸,以他们的目力想要分辨出那一道道的剑芒哪个在先,哪个在后是很难的,李简的身法快,经常是躲过一剑之后马上就再躲另一剑,剑光的残影犹存时李简的身子便重新靠了过来,看在众人的眼中则是道道的剑光不停的从各个方向在李简的身上贯穿过去,引得众人尽皆骇然,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起来,不是说“台上不见血,恩选不伤人”的吗,怎么那个姓李的剑修都中了如此多的剑还不弃剑认输呢,而且这一幕就在众人眼前,居然也无人阻止! …… 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李简与云熙的头脑之中。 对李简而言,只有追上了才能击败云熙;而对云熙而言,只有与李简保持着距离才能一直占据主动。 关键是,就算云熙的身法在精妙上不及李简几分,但仅拼速度似乎也比李简也差不到哪里去! 偏偏双方都不想平手! …… “这……最后会不会是以平局收场?” 吕溯阳前辈说了一句。 “呃……” 孙长老也没想到云熙与李简这一场会打成这个样子,说实话,这次李简的手段的的确确的出乎他的意料,这样的手段和身法实在不多见,难怪冷月仙子要收他为徒呢 “或许吧。” …… “看好了,伶月,接下来你看到的,就是你日后努力的目标。” 冷月仙子对自己的弟子说道,她看出来李简与云熙的困境,在她看来,李简要击败云熙其实简单的很,但那对伶月来说似乎又是遥不可及的,所以才这样说。 …… “叮当”几声响,李简又寻了个机会身形骤然就要到近前了。 该死! 云熙心中骂了一句,你就不能乖乖的输掉吗? 现在这一场已经打得够难看了! 然后云熙身形疾速向后,一边盯着追过来的李简一边继续发动自己的灵剑,再然后,李简的身形就被一片密密的翠竹所遮掩住了…… 这是……哪里? 云熙一下就呆住了,自己是在澄观楼下的擂台上与李简比试,可现在……这四周……自己身前身后,目光所及无不是郁郁葱葱、长势茂密又翠绿欲滴的青竹! 有些眼熟呢! 这里怎么那么像……像李简居处的那片紫竹林! 自己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这是幻觉吗? …… 钱潮眼底闪过了几丝蓝光后,便笑着说了一句: “赢了。” …… “那个女子怎么了,怎么不躲?” 台下众多的观战弟子疑惑的议论着。 …… “发生了什么?怎么云姐跟傻住了一样?” 伶月急急的问道。 而冷月仙子则只是脸上多了一抹浅笑。 …… “剑境……” 吕溯阳前辈喃喃的说道,到现在他彻底明白为什么冷月仙子一定要收李简为徒了,果然是好眼光,如此剑修天才收入门下日后成名之时,对作师父的而言自然是一件无比快意又欣慰的事情。 孙长老也呆呆的看着那里,没有处在剑境之中,他与吕前辈都看不到,但是以他们的修为都能感觉的到,现在的擂台之上满是无比旺盛的森森木气,那必定是剑境! “难怪……”孙长老也只说了两个字。 …… “叮”的一声轻响,这一声若是先前那阵阵剑啸犹在的话是不可能被人察觉到的。 但自从云熙呆呆的在空中似是看见了万千景象之后所有的剑鸣剑光就都不见了,因此这一声也就被凸显了出来,而随着这一声轻响,有两件东西从上方落下。 准确说是从云熙的发髻之上落下来,落在擂台上又声音清脆的摔得粉碎! 落下的,是一枚被斩开成两截的玉簪子。 云熙正不知所措时,头顶忽然一动,然后万千青丝迎风而舞,也就在这时,所有的障目的翠竹恍惚不见,眼前又是澄观楼下的那个擂台,旁边就是浩荡的天水湖倒影着蓝天白云,还有无数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现场鸦雀无声! 最重要的是,李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收了剑,对着她微微一拱手说道: “云姑娘,承让了。” 输了? 就这么输了? 云熙在困在那突兀出现的翠竹林中时已经隐隐的猜到了这是什么手段,但是她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其实就是她强烈的不甘心作祟而已! 剑境! 云熙自然知道这两个字放在一起代表了什么意义。 但李简不过是个与自己修为相当的小剑修而已,他何时领悟来的剑境! 意剑术! 她刚刚领悟了心剑术而已,距离与剑境齐平的“意剑术”还不知道要苦修多久! 今日她刚刚在擂台上刚有意外之喜,马上却败在了对手的剑境之中,这是李简对她没有恶意,只一剑斩断了她头上的玉簪,若是生死斗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倒卧在血泊之中了! 全都落空了! 可笑自己的谋划! 可笑自己的苦修! 可笑自己今日登台前的踌躇满志! 就那么一剑……就轻轻巧巧的都被李简斩断了! 挣扎了半天心心念念的要在人前显贵,要风风光光的将李简踩在脚下去傲视以往只能仰视的人物,却万没料到最终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云姑娘……”李简没想到云熙如此看重这场比试的胜负,剑那女子一张秀丽的脸庞憋胀的通红起来,便忍不住唤了一声。 云熙向李简瞪了过去,在她看来,这个男子的面目如此的可憎,可憎到她恨不得一剑杀之的地步! 杀了他吗? 然后,她又转头看向了澄观楼,在三楼一个窗口处找到了那张姿容绝世的脸庞,那个人正静静的看着她,眉头还微微的蹙起! 装蒜! 一定是你们提前谋划好的,故意让我在万人面前出丑的,对不对! 你不收我为徒也就罢了,何苦要这样折磨于我…… 为什么! 我本来是要拜你为师的,为什么你总是看轻我! 我比这李简差在哪里? 你看轻我也就罢了,如今……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都该杀! 恨呐! …… “不好!”吕溯阳轻呼一声。 “诶呀……这孩子!”孙长老也说道。 “云姐这是怎么了?”伶月在冷月仙子身边忧心的问道。 “她要……入魔了!” …… “可恨啊……!” 云熙忽然间声嘶力竭的就是一声吼,满头乌发霎那狰狞的张扬了起来,然后她的身形就被一股莫名出现的黑色浓雾所笼罩了,黑雾之中只有一双血红犀利的眼睛死盯着李简不放…… “不好!”李简大惊! 同样的场景他曾经见过一次,在大苍泽,那是发生在那个名为萧逸的剑修身上,在被李简与彦煊联手击败之后那人在恨极之下便入魔了,当时正是眼前这个情景! 而今就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云熙入魔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五:澄观恩试(八) 云熙入魔! 李简骇然之下重新把自己的剑擎在手中,在他看来今日必定还有一场恶战,自己还要力战眼前已经入魔的云熙。 就像上一次在大苍泽他苦战入魔的萧逸一般。 但李简想错了。 云熙的身形渐渐的在那团黑雾之中显露出来,并不是黑雾散去了,而是那团黑雾透过云熙的四肢百骸直接渗入进了她的体内,此时的云熙面色略暗,一双眼睛是诡异的深紫色,双眼周围满是细密的暗红血丝,满头的乌发如同浸在水中一般向上飘扬着,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在她的身前一把寒光四溢的灵剑正在剧烈的震颤抖动着,不知道是云熙在竭力的控制着这把剑还是这把剑要竭力的挣脱云熙的控制,剑锋所指正是李简的前胸,一触即发! 而对面的李简则持着剑高度戒备着。 台下观战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在此之前许多人甚至还未看明白这场比试究竟是谁胜谁负,怎么突然间那个女子就变得如同厉鬼一般了呢,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台下观战的也有木秀峰的弟子,他们自然是看明白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传言中的入魔之事竟然发生在了澄观恩试的擂台之上! 除了木秀峰的弟子之外,也有一些见多识广的弟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其中就包括台下观战的钱潮四人。 “钱小子,云熙她……”汤萍急急的问道。 “肯定是入魔了……”钱潮说道。 “那怎么办,剑修入魔可是很厉害的……”彦煊见过剑修入魔之后的手段,因此担忧的说道。 “咱们上,这已经不是比试了,那姓云的婆娘输不起,发疯了,咱们一起去帮李兄弟,把她拿下!”陆平川站起身摩拳擦掌的说道。 汤萍与彦煊似乎也有此意。 “别急!”钱潮赶紧止住三个伙伴“不用咱们出手的,而且也不用李兄再与她打一场,呶……” 钱潮说着示意了一下围绕着擂台的五根石柱。 “阵法要发动了!” …… 阵法果然发动了。 “台上不见血,恩选不伤人”,擂台周围的这五根石柱正是保护台上台下众弟子的阵法,除了有危险发生时这阵法会启动,在擂台之上剑修入魔也会使阵法发动起来针对入魔的那个剑修。 在钱潮眼底深处的蓝光之下,他看得清楚,五根石柱内里的符文已经开始闪动起来,旁人虽然看不到,但此时擂台那里已经传出来一阵共鸣一般的嗡鸣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让不少人开始更加的惊奇和不安起来。 就在云熙一声撕裂般的嘶吼发出,随着一道寒光她那把灵剑以无匹的气势刺向李简的时候,这是也是李简最紧张的时刻,他擎剑刚要应对的时,异变陡生! 在钱潮看来这擂台一周的五根石柱每一根都向擂台发出了两道青蒙蒙的淡光,同时射向了云熙还有她那把剑,嗯,自然这是在他青眼术之下才能看到的,在其他人看来则是云熙的灵剑飞出不过半丈就忽然间停了下来悬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那乌发张扬的云熙此时也如泥胎木雕一般在空中再不能动弹分毫。 擂台周围的阵法发动,同时将云熙的剑还有云熙本人都禁锢的纹丝不动,而李简则无事,瞪大眼睛震惊无比的看着这一切,刚才还有一股巨大的威胁向自己胸口射来,马上那股威胁便停在半路一动不动了,就连云熙也是如此! 而五根石柱的嗡鸣声此时也达到了最大。 台下众弟子都呆呆的看着,有人甚至以为现在的局面是李简使得什么厉害手段。 汤萍,彦煊和陆平川也看着这些,果然如钱潮所言,擂台上的阵法发动了。 而钱潮则专注的盯着那些石柱,现在对他而言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几乎是云熙发生变化的同时,澄观楼内就有了响动,急匆匆的从里面奔出两个人来,前面的是吕溯阳前辈,后面紧跟着的是白亘长老,云鸾也急着要看看自己的侄女到底是怎么了,但被白亘阻止了,他一人前来。 …… “伶月。” “师父。” “看见了吗?” “师父……云姐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入魔了,你这位云姐心胸狭窄,能胜不能败,万事只能顺着她心、由着她意,只要有一点逆境挫折她就无法承受,这也是师父为什么当初绝不肯将她收为弟子的原因,你明白了吗?” “哦……” …… “我来!” 白亘在澄观楼下超过了吕溯阳,但到了擂台上之后吕溯阳一声轻呼便飘身而起来到了云熙的面前,到了近前之后盯着云熙那紫色的双目,吕溯阳叹了口气,伸臂就将一只手掌放在了云熙的头顶上。 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随着吕长老的手按在云熙的天灵上,就如同将一勺水泼进了炭盆中一般,马上一阵浓浓的黑雾便从云熙的头顶上蒸腾而出,向上升起,然后渐渐消散,与此同时,云熙双目中那诡异的紫色也开始淡去,慢慢的重新出现了眼白眼仁,就连她双目周围那密布的血丝也不见了,但她面上神情却越来越呆滞。 “当啷”一声,最先落下去的是云熙射向李简的那把剑,然后是“噗通”一声,云熙的身子从并不高的空中软榻榻的摔落下去,下面的白亘赶忙过去查看,一眼便知云熙昏厥了过去。 而此时擂台周围那一圈五根石柱齐齐的嗡鸣才戛然而止。 到此时,钱潮眼底的那抹蓝光才消失不见,若有所得一般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吕溯阳看了看旁边的李简,此时的李简已经收了剑,刚才所发生的他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吕溯阳对李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嗯,你很不错。” 白亘已经将晕厥中的云熙托起走下台去。 台上则只剩下了李简一人。 “这一场,李简胜!”台下声音响起。 台下先是静了一阵,然后欢呼雷动! 李简下台的时候还是在那位负责主持的筑基修士的提醒之下才走过去将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接了过来,这场比试李简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形结局,云熙入魔虽然是她自己所致,但李简的心情却一直开心不起来,一边为云熙感慨一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了回去。 …… 澄观楼内议论纷纷。 剑修入魔,就发生在刚才,澄观楼里的结丹长老们都知道很早以前关于木秀峰“染尘”与“清修”两派的事情,更是知道宗外剑冢山上埋葬的那些修士是因何而死的,纵然现在木秀峰的剑修依然有入魔之道的传承,但入魔早已成为了木秀峰的一个禁术,那也只是他们作为最后不得已的手段而已,而刚刚发生的,明显是那个女弟子因为输了比试后恨怒交加之下才入魔的。 对于剑修而言,入魔有两种,一种是将入魔作为一种最后不得已不用的无奈手段来,轻易是绝不会动用的,这种方式可以看作是剑修主动入魔,一般而言在入魔之后如果能击杀强敌,入魔的剑修还是能重新恢复清明;而另一种则是如刚才云熙那样,因为心性上存在不足,受到强烈的刺激之后积恨成狂、怒火滔天从而才入魔的,想来云熙必然是不愿入魔的,但是当时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因此云熙入魔是一种被动的入魔,比之主动入魔而言,被动入魔更加的危险,因为一旦以这种方式入魔后,剑修一般都难以再次重返清明,若无人解救必定会永堕沉沦,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木秀峰知道一些内情的修士此时都惊佩于冷月仙子目光的独到,难怪她不惜得罪人也不收云熙为徒,怕是冷月仙子早就看出此女绝非是剑修良才。 云鸾坐在窗前发着呆,她怎么也没料到今日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儿子败的难看也就罢了,没想到侄女竟然在擂台上入魔了,都是众目睽睽之下……正思绪混乱无比时,旁边有人唤她: “白夫人……” 抬眼看去,是木秀峰的孙长老。 “孙长老,今日……这是……” “唉,云熙这孩子有天分,但今日看来心性上差了一些,刚才吕长老出手她日后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之后这孩子再要学剑……估计就难了……” “唉……” …… 澄观楼三楼上。 “伶月,我不看了,你要看就自己看吧,嗯,有件事,一会儿你到下边去找你李师兄,告诉他散了之后去我洞府一次,商量一下他拜师的事情。” 冷月仙子今日只为看李简的比试而来,如今看过之后对其他的比试再无兴趣便起身要返回洞府。 “师父啊……”伶月一脸愁眉苦脸的看着冷月仙子,眼里都是不情愿之意。 冷月仙子自然知道这丫头想的是什么,微微一笑: “咱们可是打了赌的,也击了掌,你可要认赌服输。” “我认……可这……也太丢人了!” “呵呵,嗯,师父只能退一步,我答应你,你的修为和手段若超过了李简,我马上让李简改口称你为师姐,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他的师妹,还有,若是他先于你筑基的话,你们这师兄妹排序就只能这么定下来再不能更改了,明白了吗?” 冷月仙子是故意拿这件事来敲打伶月,让她改了爱偷懒的毛病。 “好吧……”伶月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 景桀看完了李简的这场比试,虽然对李简最后如何胜的那个女子他看不明白,但李简表现出来的手段令他心惊不已,悄悄的,他看向了贺驷奴,此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家伙拉进来,对付钱潮那五个人必须要再增派人手,因此很有必要让这家伙也出一份力。 嗯,大不了给他些好处罢了,回头要好好的找这家伙谈一谈。 …… 今日的比试,最令人瞩目的就是钱潮对战白麟的一场还有李简对战云熙这一场,在这两场比试的衬托之下,后来所有的比试看在众人的眼中都觉得乏味无比。 终于,夕阳晚照,擂台下负责主持澄观恩试的筑基修士大声的宣布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众人开始潮水般的退去。 起身之时汤萍看着李简的脸色沉闷,便问道: “李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赢了比试反而不开心呢?” 李简说道: “我是为那云熙感到不值,就为了一场比试的胜负,居然生生的将自己逼到了入魔的地步,何苦呢!” “可怜她做什么,还不都是她自己找的。”陆平川说道。 “话是如此,但……入魔……对剑修而言是件大事,日后云熙能不能继续作剑修还不一定,我心里总高兴不起来。”李简说道。 汤萍说道: “李兄你想想,不考虑你故意让给她,假如云熙真的在台上击败了你,难道以后她就不会败在其他人的手上,不会入魔了吗?最总要的是,依着她那个脾性,真如她所愿击败了你,接下来她一定不会继续纠缠冷月前辈而是改投他门,还要办一场热热闹闹的拜师礼,必然还会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那对冷月前辈而言必将是一个莫大的羞辱,李兄必然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就因为拜师遭拒而心生怨恨,由此便开始处心积虑的针对那位前辈,今天在场这么多没有师承的人呢,若都如她一样,是不是一个个都该叛出五灵宗去了?这样心胸狭窄的人物有今天的结局再正常不过,你们木秀峰择徒最重心性,今天的事情咱们都看到了,李兄,你觉得这云熙的心性如何,是否适合再作剑修吗?当初冷月前辈拒绝收她为徒想来也是看穿了她,必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假如她日后真的不能再作剑修,对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炼气阶段,现在改换门庭还来得及,真等她到了筑基之后才发现自己不适合剑修之道,那时候岂不是一切都晚了?所以,李兄,你今天不是害了她,而是帮了她,不管她领不领情,你都不该把这件事看成你的过错。” 汤萍的确是善于劝说别人,李简听了之后,思索了一阵便仰天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汤萍双手一拱: “多谢汤姑娘,现在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这么客气干嘛,弄得我倒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说着就要离开,转身之后一个人走到了五人身后,对着李简的背影“李……李……”的开了几次口却都说不下去,最后还是彦煊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他们身后的伶月,便轻轻的说了一句,五人这才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李……李……”伶月的脸憋的通红,眼圈里都泪汪汪的,她是真不情愿管这个以前看不上眼现在看着也不顺眼的家伙叫一声师兄的。 “李什么李,你有什么事?”汤萍一见伶月便不客气的说道,她与伶月曾经在彦煊的拜师礼上见过面,二人还互相瞪过眼睛。 “伶月姑娘,”李简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去过冷月前辈的洞府,自然认得这个对自己从没有好脸色的丫头“有什么事吗?” 豁出去了! 伶月打定了主意。 “李……师兄,师父说了,让你散了以后去她的洞府,要商量着怎么办你的拜师礼呢。” 说话之时伶月的脸就通红了,说完之后马上扭身就逃了。 陆平川一听大喜: “诶呀,李兄弟要拜师了,好事,好事啊!” “是啊,冷月前辈终于要收李兄为徒了。”彦煊也一脸笑意的说道。 “恭喜李兄。”钱潮说道。 汤萍纳闷的说道: “等等,刚才伶月那丫头称李兄为李师兄,不对呀,依着冷月前辈门下弟子的排序,李兄要拜师也比伶月晚,怎么她居然管李兄叫师兄呢?” 钱潮忽然笑了: “你昨日还说过,这澄观恩试上好多人开盘作赌,不过是炼气的与炼气的赌,筑基的与筑基的赌,结丹的前辈们也是互相赌,那就不能结丹前辈与炼气弟子也赌上一把?看刚才那位伶月姑娘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估计是在冷月前辈面前赌输了吧……” “哈!” …… 因为人多的原因,比试结束众人散去的时候景桀并没有叫住贺驷奴,他打算过一阵再悄悄的去找他,这样能避开他人的耳目。 不过,等他找到贺驷奴的住处的时候,却扑了个空,贺驷奴不再房内,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这家伙能去哪里呢? 索性景桀便在贺驷奴的房间里等。 贺驷奴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就在景桀推开他的房门时他则正轻声的敲响了另一个房门。 打开门来的是一身红裙的戚若媂,见到门口站着的是贺驷奴后,戚若媂的秀眉微微一蹙,问道: “你来做什么?” “戚师姐,花骢不见了。”贺驷奴有些忧心的说道。 戚若媂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身形向后一退然后用一只手在自己的房内比了一圈说道: “那快进来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我把花骢藏起来了。” 这倒是让贺驷奴进了戚若媂的房间,今天要说的事情可不敢让外人听去,他有些焦急的说道: “诶呀,戚师姐,不开玩笑的,花骢的确不见了,而且昨夜也没有回来,算起来他已经消失了一天半的时间了。” “哦,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见贺驷奴这样,戚若媂便追问起来。 “昨天,我这是今日找人打听来的,昨天天色还不亮的时候有人看见花骢悄悄的溜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未回来,昨天夜里我看过,还去花骢那里敲过门,他不在房间内,到如今天色又黑了,他依然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贺驷奴在孟彩楼虽然是个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但还是知道出了事情该去向谁讨主意。 “昨天一早就出去的,那……当时还有谁也出去过吗?”戚若媂又问道。 “有,有人看见狮子林的姜琢璞好像也出去了,他与花骢就是脚前脚后出的五灵宗。” “那你不是应该去问姜琢璞吗,怎么跑来问我?” “唉,还有一个人也跟出去了?” “谁……你就不能一次都说出来吗?” “听说最后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的是五灵宗那个叫章益的。” “花骢,姜琢璞,章益,出去了三个回来了两个,你是担心……花骢在外面被这两个人给害了?” “是啊。” “又因为章益是五灵宗里有名的纨绔,你担心与他有关,所以不敢直接去问,因此才来找我拿主意?” “不错,戚师姐一向……” “行了,长老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呃……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没去说过。” “嗯,若依我的话,你再等一两日,然后就去找同来的长老说这件事,万一这期间若是花骢回来了,你也不要去问他,明白吗?” “好吧……”贺驷奴应到。 “还有……贺兄弟,你这次来五灵宗到底想要做什么?”戚若媂目光灼灼的盯着贺驷奴的脸看,那逼视而来的目光让贺驷奴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 “呃……嘿嘿……就是……”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贺兄弟看来想把在孟彩楼做的事情也拿到五灵宗里来做,对不对?” “嘿嘿,顺便而已……” “哼,你们个个都有自己的打算,不妨告诉你,娄青药在前几日气色就一直不太好,我侧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来五灵宗也是有图谋的,可惜,她的那点小心思教人家看穿了,不但如此,人家还在外面做了一个局就带着她和宗飨钻了进去,宗飨啊,五灵宗里根基最深的纨绔了,那几个人不都看他的脸色吗,但是在布局的那几人面前宗飨什么面子都没有,娄青药叫人家激得动手打了一场,结果被人打得大败,最后才知道人家就是为了教训她一顿。” “啊!还有这事……” “贺兄弟,我说这事就是想劝一劝你,这里不是孟彩楼,不是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地方,而且五灵宗与咱们那里也不太一样,在孟彩楼没人敢惹你,可以让你胡作非为,但在五灵宗内就连宗飨他们都不在乎何况是你,若是你有什么事……哼……尤其是你以前常做的事被他们拿住了,你觉得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嘿嘿,戚师姐,我什么也还没做呢,他们不能把我怎样的。” 贺驷奴说这话的时候却想到了金璋对梅清下手的那次,怎么五灵宗外那么大就偏偏让人碰见了呢,会不会是金璋让人给盯上了呢?好在那些人最后都自杀了,若被人家生擒,金璋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悠闲自在了吧。 戚若媂正色说道: “最好如此,把你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乖乖等百年奉纳,我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去的,有我一个留下,你返回孟彩楼就不成问题,其实你若留下来才算你倒霉呢,你的名声如何你也知道,那些人不惧宗飨又怎会把你放在眼里,比起孟彩楼的逍遥自在,你就那么想在五灵宗内过提心吊胆、束手束脚的日子吗?听我一句劝,在五灵宗内安安分分的,不要再生事端,离那些人远一些,到时候能跟着长老们回去才是正经。” 这些话贺驷奴倒是听进去了,他本来也没打算留在五灵宗,而且现在花骢不见了,虽然时间不长,但却生死不知,再加上五灵宗里的那个景桀一看就是个阴险多谋的家伙,似乎还是老老实实的能回到孟彩楼是最好的,因此他说道: “多谢戚师姐,我明白了,一定照做。” “嗯,至于花骢,他在孟彩楼时就喜欢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那个时候你大概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吧,我也不知道,更是懒得知道,这次他可能会自己回来,也可能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但是记着,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大不了交给长老们去处理,不要擅动。” “是,我听进去了。” 从戚若媂的住处返回,贺驷奴推开自己的房门之后就看见了坐在房中的景桀。 景桀笑着起身说道: “贺兄,等你好久了……” …… 就是在这个夜晚,碧波潭的某处洞府之内,白亘白长老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以白亘的二次失败为例说服了自己的道侣云鸾,日后对白麟的教导完全由白亘来做,云鸾不得插手,同时云鸾毕竟是筑基高阶的修为了,正好借机为能铸成金丹而下一番苦功了。 至于云熙,云鸾亲笔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原委说明,然后由白亘找人连夜送往云家,过不几日云家自会来人,关于云熙是继续留在五灵宗还是返回云家等人来之后再做商议。 这里多说一句,白亘长老亲自管教儿子之后,白麟果然与之前不同,虽然筑基比钱潮五个人都晚,但这位白公子日后在五灵宗内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也算没有枉费白长老的一番苦心,而且在后面钱潮五人筑基之后的故事中,白麟还会登场,到时候再继续他的故事。 还是在这个夜晚,依旧是水云谷碧波潭,在汤伯年前辈的洞府之内,一老一小的对话正在进行。 “六爷爷?” “嗯。” “我到底要跟那位前辈的弟子比试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若是在台上赢了你能得多少好处?” “哎,你这孩子,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老夫让你登台是要看一看你的手段究竟如何了,你以前可没少吹牛,怎么,怕了,担心一上台就露馅是不是?” “少来,你肯定是拿我跟别人的比试去跟人家赌了,你就说吧……”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 “我要一半!” “什么!哎,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好,反正我问过我师父了,她说都是你的主意,你要真的一毛不拔的话,哼哼,那回头在台上我就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败下阵来,反正我不怕丢人,就看你心疼不心疼……” “唉,你这小丫头,可真让人头疼,都说了,老夫怎么可能跟人赌你的输赢呢?这样吧,嗯,你若赢了,老夫这里自然有奖励给你,好不好?” “我要一半!” “太多太多,你不要太贪心!” “哼,还说没拿我去跟别人赌!” …… 同样还是在这片夜色之下,钱潮悄悄的来到了范衠的洞府。 关上门之后,凤游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钱潮就说道: “哎,你们有些失算呀,今天你跟那个李简在台上表现的太过亮眼了,景桀看在眼里好像又有些不放心了,我看着他似乎正打算把贺驷奴也拉进去一起对付你们呢……”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六:澄观恩试(九) 转眼就到了这澄观恩试的第三天。 这天早上钱潮来的很早,他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几乎还未完全的放亮,不过只等了一阵后汤萍就与彦煊早早的就来了,很显然是来占位置的。 因为来得早,附近基本还没什么人,因此钱潮便将昨天夜里凤游说的那些话告诉了汤萍与彦煊。 “钱小子,你是怎么想的?”汤萍问道。 “在我看来景桀的反应其实很好理解,他这次想左右逢源,空手套白狼,用别人的手来为自己做事,打算的是很好,但有一点,那就是做事的人毕竟不是他的手下,他对那些人不清楚底细所以不能完全放心,而且从凤游的口中还可以得出景桀这个人对这次的事情是不会放手的,既然昨日我与李兄登台比试让他担心起来,那就不如继续下去,汤丫头,接下来还有你和陆兄登台比试呢,索性你和陆兄就都放开手脚,再继续震慑他一下,若是能够逼得景桀把自己手下的人手也派出来对付咱们,那样等到最后收网的时候,至少可以将景桀从宗内拔除掉,你觉得呢?” “如果……”汤萍看了一眼钱潮“如果咱们用力过大,把景桀完全吓住了,他真的改主意不再继续了,那又怎么办?”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如果景桀真的这么做,那就没意思了,那样的话我有许多谋划就都用不上了,不过他们的人都已经混进五灵宗了,哪里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走掉呢?他真的半途而废,那咱们也就不理了,直接去找议事堂的长老们,提前收网,请宗内筑基的师兄们直接将他们拿了,虽然没有他们作恶的直接证据,但是想来只要用一些手段审一审还是能有收获的,但我还是要说这种可能性很小,景桀那个人是很贪的,吃到嘴边的他一定不会再吐出来,我认定事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不会退缩,他唯一该想的就是如何找更多的人来为他做事,那样的话到了最后才是对咱们最有利的。” “你有把握吗,我是说这次我六爷爷说一定要捉活的,死了的就没有用了。”汤萍问道。 钱潮点头道: “以前的计划现在看来或许有纰漏,但问题不大,针对田度和金璋的人,我有把握都能将他们生擒,若是景桀再增派人手的话,问题也不大,咱们还可以变更策略对付他们,就算咱们的人手到最后真的不够用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还可以去求议事堂的长老们,有两三个筑基的师兄就完全够用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件事咱们自己解决。” 汤萍说道: “嗯,那好,那就依着你的计划继续下去,另外还有件事也要告诉你,彦姐今早告诉我说,她的师父钟瑶前辈昨天晚上也跟她说过了,让彦姐也参加一下这次的澄观恩试呢,既然你想把事情弄大,那剩下我们三个人到时候在台上也一定会卖力表现。” 钱潮听了看向彦煊说道: “怎么好好的钟前辈忽然让彦姐也参加这次恩试了?” 彦煊笑道: “大概是因为钱兄弟和李兄昨日在擂台上表现的太过抢眼了,咱们五个又总在一起,我师父见了以后也很想看一看我到底如何,这才跟我商量的,今天师父会为我报名,比试要在后面几天呢,而且参加一次也好,既然钱兄弟要逼那景桀,那咱们五个人都在台上表现一番不正合适吗?” 汤萍说道: “彦姐,我看与钱小子和李兄在台上的表现必然有关系,但这其中一定有我六爷爷和康釜前辈的撺掇,昨天散了之后我就去找我六爷爷,结果他洞府里的几个师兄告诉我说他和康釜前辈去栖霞山了,一定是去游说钟前辈去了。” 接下来陆平川与李简便陆续到了这里,汤萍将刚才与钱潮所说的与这二人也说了,陆平川听了乐呵呵的说没问题,只要他登台一定会大杀四方。 “对了,”汤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向李简问道“李兄,冷月前辈昨日怎么说的,你的拜师礼是在什么时候?” 李简笑道: “冷月前辈对这次拜师很是重视,敲定的时间大约是在一个月之后,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写信,让她的……哦……让我的几位师兄师姐赶回来观礼。” “哇,看来又要热闹一番了,诶,对了,李兄拜师之后,伶月那丫头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小师妹了?” 李简苦笑了起来: “没错,冷月前辈当着我和伶月的面说的,日后只要有一日伶月的修为和手段能超过了我,那我还是要再改口称她为师姐的,不过只要我能在伶月之前筑基,那这师兄妹的名分就算定下来了,唉,伶月为此对我一直没有好脸色……” “哈哈,果然如此!” …… 精致的木案,精美的茶点,飘香的灵茶,而且还是个观看澄观恩试的好地方,这里自然是被几个大纨绔所占据,不过今日当凤游故意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幅邋遢相的坐下来时就发现今天的人又少了一些。 宗飨与娄青药自然是坐在一起的,二人互相很是亲昵。其余章益在此,桓产在此,景桀也在此,除此之外金璋和姜琢璞也都在此,可是……怎么孟彩楼的人一个都不在呢? 花骢有两日没有出现了,对此他觉得很奇怪。昨日戚若媂坐了片刻之后便离开了,贺驷奴一直留在这里,到了今日戚若媂与贺驷奴居然都没在,而那个花骢,若算上今日的话已经三日不见那小子出现了,这是怎么了? 凤游并不知道花骢已经被钱潮封闭在寒水池之内,钱潮担心他无意间说走了嘴或者是知道了花骢的事情再被旁人问起时面上神情被什么人看出来,所以才没告诉他。 坐下之后凤游就抓起一块茶点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两腮一边不停的动一边含混不清的问道: “怎么今日戚姑娘没来呢?” 嗯,这样问才完全符合他这风流浪荡子的身份。 “呵呵,凤兄弟想知道可以亲自去登门问一问呀。”景桀有些玩笑的说道。 “嗯,好像是他们孟彩楼的长老将他们都叫了过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说。”宗飨在一旁说道。 凤游故意贪婪的盯着娄青药的腰身看着直到娄青药对他面露厌恶之后才继续问道: “宗兄,那戚姑娘到底会不会留下来?” 宗飨笑了起来: “怎么,凤兄弟对戚姑娘动心了?” “嘿嘿,君子好逑嘛!” 谈笑间凤游忽然间察觉到今日景桀的神色总有些不太对,虽然也与众人一起说笑,但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让他牵挂不放,又好像是那种下决心之前的犹豫,这让熟悉景桀的凤游很是不解,昨日他就觉得景桀为了对付钱潮五个人一定是要将贺驷奴拉下水、扯进来的,有三个人就能召集来三伙手段高明的人物,如此力量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还是说贺驷奴那里有什么问题让他没能如愿呢? 又或者是出了什么新的状况吗? 不行,这个情况要让钱潮知道。 凤游看得果然不错,就在昨天夜里,贺驷奴刚刚从戚若媂那里讨了主意之后回到房间内就遇到了景桀,景桀找他目的虽然明确,但开始并未把说出实底,而是对贺驷奴各种引诱,想看看贺驷奴是不是还有心思在五灵宗内做些什么,但是令他大为失望的事,贺驷奴居然退缩了,无论他如何试探加引诱,如论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贺驷奴只说这次来五灵宗只求安然回去,不敢再有奢求,言下之意就是他贺驷奴只求能返回孟彩楼,至于什么人傀,剑奴和侍婢的事情他都不愿再插手了。 这大大的出乎了景桀的预料,也一时间打乱了景桀的计划。 台上不论是钱潮的手段还是李简的惊人表现都让景桀心中暗暗的吃惊,田度与金璋虽然一再向他保证他们的人手足够对付,但金璋依旧心中没底,而今想把贺驷奴拉进来对方却不肯就范,那怎么办? 景桀做事讲求的是要用十分的力量去做两三分的事情,势均力敌又或者是勉强能战胜对手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他担心的就是两个字“意外”,只有绝对的把握他才会去做事,这也是这些年来他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从未失手更是鲜有人知的原因。 至于贺驷奴忽然间的态度大变,金璋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也注意到了花骢的消失,对此也有些奇怪,花骢是孟彩楼的纨绔,他的消失必然会引起孟彩楼弟子的不安。还有一件事就是金璋之前对梅清下手结果被钱潮五个人坏了事,做事的人都死了,虽然景桀说过做那是钱潮五个人干的,但说不定在贺驷奴看来坏了金璋好事的人根本就不是钱潮而是他景桀,是他故意破坏金璋的事情从而让金璋乖乖的听命于他,这可能让贺驷奴对自己产生了猜忌和恐惧,因此不敢再有任何心思了。 不过就算景桀自认为相通了其中的原因,但眼前的困境依然存在,如今田度与金璋的人已经进来了,势成骑虎,他不可能半途而废,事情总要继续做下去,既然贺驷奴指望不上……到此景桀终于开始活动心思想要将自己的人手也派进来了。 但是……景桀在这里还存了个心思,听说汤萍和陆平川在这次澄观恩试上都要登台比试,那就趁机再看一看这二人如何,想来看过之后对钱潮五个人的实力就该有个较深的认识了。若是事情可为,那他的人派进来之后动与不动都在他,若是事情不可为或者是钱潮那些人与田度和金璋的人拼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那他的人则可以最后出面收拾残局,总之就是若杀不死钱潮的话也必须要保证那些动手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落进钱潮的手中。 …… 最然在汤萍在昨天夜里跟汤伯年经过了一番的讨价还价,总算是给自己弄了些好处,但是在今日还是没有她与陆平川的比试,那个大木牌被搬出来后她便仔细的看过了,看来她与陆平川登台最早也是在明日,那今天就完全就是看一场热闹了。 在这第三天,他们五个人看了一场算得上是最枯燥乏味的比试。 那一场登台的是两个水云谷月映林的炼气修士,月映林是以幻术作为最重要的传承,而这两个登台的修士似乎更是要在幻术之上一较高下,于是一场枯燥且莫名其妙的比试就开始了。 钱潮与汤萍等人离得近,他们还能感觉到台上两人之间紧张敌对的气氛,但台上那二人之间的举动落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就十分的令人费解了,能看得出这二人的手诀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时不时的其中一人为了加强自己的法术手段还嘴唇翕张的将口诀也轻声的背诵出来。但是,他们所用的都是幻术,而比试之中他们又自然的只能将幻术施展在对手的身上不能殃及旁人,其实就算是在实战之中对手施展幻术,如果是特定针对某一个人,比如自己身边同伴而不是自己的话,修士本人是不可能察觉到同伴在那幻境之中究竟看到了有感觉到了什么的,更何况擂台一周有那五根石柱,它们的作用就是让台上动手二人的法术威能只限制在台上这方寸之间而不会外溢出去,因此对台下观战的众人而言就看见这二人登台之后便互相保持着一段距离静立不动,双手中倒是自始至终都在紧忙活,唯独擂台之上,两人之间一直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偏偏这二人还实力相当,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办法将对手击败,因此在台下,时间稍长之后议论声便嗡嗡的响了起来。 “诶,那两个人在干什么?”陆平川看得早就无聊了,便转头问道。 “大概是……比拼幻术吧。”汤萍说道。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平川又问道。 “幻术嘛,只有中了幻术的人自己才知道幻境之中是什么样子的,旁人是无从知晓的。”汤萍说道。 “那多没意思!”陆平川最后说道。 虽然旁人都不知道这台上二人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是离得近的人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由此猜测这两个人之间的斗法也是激烈异常,虽然这两人的身子稳稳的一动不动,但这二人的面上神情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有时二人似乎是同时经历什么恐怖的梦魇,两人的脸色都微微的发白,身躯簌簌而抖甚至张口欲呼;有时其中一人似乎是在经历什么翻江倒海一般的末日绝景而面容惊骇,而另一人则是面色桃红双目满是惊喜渴盼,似乎眼前是难得一见的旖旎春景,片刻后齐齐醒悟时一个如梦方醒而另一个则暗骂无耻,然后便马上继续变换手诀向着对方施展更厉害的幻术。 这情景让陆平川看了忍不住好笑起来: “嘿嘿,这俩人怎么就跟在台上比试做大梦一样呢,是看谁睡得时间长吗?” 这场无聊的比试持续了几乎半个时辰才结束,最后分出胜负时就见其中一个身形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似乎是再也熬受不住幻境之中的折磨终于大叫一声直挺挺的仰面躺倒,竟然昏厥了过去,这突然的变故还让许多人都吓了一跳,获胜的那人洋洋得意的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中走下台去,见到这个情景,台下早就不耐烦的众人这才齐齐的舒了一口气。 嗯,接下来的比试便有精彩的了。 其中最让钱潮五个人感到惊奇的是远来自北地九亘原的那个小丫头,也就是九亘原内白氏长老白嵉的女儿白凊,她居然也登台比试了。 彦煊惊奇的说道: “那不是九亘原来的那个小姑娘吗,跟言霜师姐很熟的那个?” 的确就是白凊,此时这个小丫头居然换上了一身五灵女弟子的青色衣裙,她年岁不大,但已经出落的身材玲珑,似乎是刚从北地来五灵宗不久,还不适应这里女子将头发绾成发髻的习惯,乌油油的一头秀发随意在脑后披散着,这丫头的面容娇憨俏秀堪称国色,粉雕玉琢一般的脸上稚气犹存,而且此女还保留了几分小孩子的心性,就连登上擂台之时都是蹦蹦哒哒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上去的,一登台就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的吸引住了。 汤萍也吃惊的说道: “果然是她,可是,她怎么这个打扮,难道她这次来就是直接进入五灵宗成为弟子,压根就没打算参加什么百年奉纳吗?” 钱潮说道: “看来是这个样子,想必是九亘原那边的情形依然不容乐观,这才让他们不得不完全倒向五灵宗,九亘白氏之女直接送入五灵宗为弟子,想必是要继续筑牢与五灵宗之间的盟约关系。” 白凊的对手是个男子,名字不重要,出身九玄,动手之后才知此人的五行法术很是精纯。 但是比试开始之后白凊的手段才真是令人更感意外。 北地的法术多以控冰之术为主,据说在九亘原中,白氏是控冰之术的集大成者,而且还有一个说法,五灵宗的创立是因着久远年代之前天下五宗为了抵御跨海而来的外域修士才建立的,据说当时创建水云谷碧波潭的先祖就是出身九亘原,因此才留下了非凡的控冰之术传承。 白凊在比试开始之后还十分乖巧的向着自己的对手行了个礼,她的对手不弱,而且对阵之时并没有因为白凊是个女子而有半分的手软,一开始便是手段齐出,红艳灼人的火球连环射出,嗞啦作响的闪电如白蛇一般在擂台上游窜,还有呼啸而来的一团团风刃,都毫不留情的向着白凊的身上招呼。 汤萍注意到白凊在见到对方的手段之后,一双大眼睛里顿时就闪亮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时,忍不住的轻声说了一句: “嗯,也是个小疯子!” 擂台之下的众弟子在白凊出手之后顿时感觉到似乎一下子就进入了凛冬时节一般全身冰透,而擂台之上则完全成了一片冰天雪地之景,雪球与火球在空中互相撞击,一道道白光与一道道的红光互相湮灭之后化作了一团团蒸腾的白汽;无数硕大的冰凌围绕着白凊苗条的腰身飞速的旋转,然后不停的挡在她身前再被飞袭而来的风刃击得粉碎,化作了无数在空中弥漫的细碎冰晶;而当地面上以及空中无数的电光如同成群白蛇齐齐游蹿而来时,白凊的身形则在这电光之中如惊鸿一般的游动起来,似乎那些蓄满威能又嗞啦乱响的闪电只是一条条的白色小蛇,而她则是在与群蛇嬉戏一般,身形转动闪躲如同舞动一般,青裙的裙裾与她那满头的秀发一起飞扬,煞是好看,偏偏就没有一道闪电能扑到她的身上。 “好身法。”李简赞了一句。 时不时的白凊还会抽空还击一两次,小小的雪球从她身前向对手极速滚动过去,初时如卵马上就是酒坛大小,瞬间到了对手身前时已经如同小房子一般大,逼迫的对手频频躲闪,最后不得不飞身而起躲到半空,再向白凊施以手段。 嗯,白凊肯定是个贪玩的丫头,对手在空中对她施展手段时,她竟然在擂台上施展手段出现了一座以白雪筑成的小房子,还有用雪做成的门户,她则在藏身在房内还在门缝后面悄悄张望对手,可惜这雪房子在对手的手段之下很快就被毁掉了。然后白凊如同赌气一般居然再次以寒冰又筑了一个大房子,这个大房子如同精心制作的冰雕一般,不但有门有窗,就连雕花的窗棂窗格都一应俱全,房间内居然还有一应的家具摆设,可见这白凊童心未泯。不过可想而知,这个几乎透明的大房子也在对手的手段之中龟裂坍塌,碎冰“哗啦啦”散了一地,这下白凊这丫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开始认真的拿出了几分手段来应付,紧接着擂台之上就刮起了白茫茫的风雪来。自然,这风雪的威能是不会影响到台下观战众人的,但是这场景让人看了一个个都是震惊不已,就见台上白茫茫一片,狂风怒号之中雪花翻卷成一片混沌一般,开始其中还闪过了几道红光似乎被困其中的九玄弟子试图反击,但很快便再无动静,待到风雪消失之时,就见一个大号的雪球突兀无比的留在台上,而雪球的顶上露出一人的双肩和脑袋来,正是那个九玄弟子,他倒无事,但脸色却憋胀的通红无比,许是在气恼自己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败给了一个小丫头。 白凊一见马上就将对方放了出来,还满脸的不好意思,等到台下的筑基修士大声的宣布这一场白凊获胜之后,众人早已欢声雷动起来。 这场比试把同样在控冰之术上下过苦功的汤萍也惊到了,白凊这丫头的控冰之术既有磅礴大气之处又能细致入微,看得汤萍也有些自叹不如。 而这一场比试看在众多澄观楼的众多长老眼中也让许多前辈纷纷点头。 尤其是汤伯年。 他见了白凊的手段之后喜爱之下隐隐的起了几分要收徒的心思。 不过毕竟这丫头的身份特殊,九亘白氏之女,白嵉的女儿,嗯,想来对此女宗门会有安排的。 坐在他身边的依旧是姑获仙子与康釜前辈,姑获仙子一眼就看出来汤伯年的心思,便笑着说道: “怎么,见到了好苗子,就动了收徒的心思了?” “嗯,还是算了吧,汤萍那丫头就让我够头疼的了,这白丫头一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还是个更调皮的家伙,我还是别给自己找罪受了,清清静静的多好。” “哈……”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七:澄观恩试(十) 白凊那个丫头满心欢喜的蹦下台之后,接下来的比试便开始精彩纷呈起来,看到后来钱潮五个人发现在这第三日登台比试的人中,那些来自世家的子弟显得尤为亮眼,虽然他们登台不一定能胜过对手,但在台上所展现出来的手段都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其中最让钱潮侧目的是一个名为司徒雄的世家子弟。 就在那司徒雄登台的时候,汤萍就在钱潮说她在下注的时候打听过这个司徒雄的事情,听人说他出身的司徒世家是一个以符箓之术作为主要传承的世家,这话一出口马上就引起了钱潮的注意。 司徒雄,个头只比李简稍矮一些,而且看上去更显清瘦文弱一些,神情还有些拘谨局促,身材有些单薄,乍一看就是一个白面书生的长相,而他的对手是个看起来争斗经验丰富且十分沉稳的九玄弟子,名为师宜生。 比试开始之后那名为师宜生的九玄弟子毫不客气的占了个先机便把自己的手段尽皆使出,看得出来此人的路数也是最寻常的那种,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问路,然后双手变幻手诀之下就频频的有火球、风刃等等法术对着司徒雄而去,不过呢越是寻常的路数就说明越是有效的路数,而且这师宜生驾驭将这些手段驾驭的精纯无比,动手之后便是连绵不绝,不给司徒雄任何的喘息时机。 而司徒雄的手段嘛,从比试开始就让人看不明白,因为在对手密集的攻击之下司徒雄压根就没有反击,而是首先在自己的身形周围迅速的布置了一层蓝光莹莹的护体灵光,那一层淡淡的蓝色光幕将他整个人刚刚都笼盖住时,师宜生的手段就到了他的面前,众所周知护体灵光是很耗费使用者自身灵气的,对修士而言不到必要时是不愿开启的,就见师宜生的灵剑先刺上来,被那层蓝光所阻,剑尖摇摇晃晃的距离里面的司徒雄不过一尺的距离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然后火球便接连砸了上来“轰轰”作响的炸裂开,耀目的火光一度将司徒雄的整个身子都遮掩住了,紧接着就是跟在后面一团团的风刃,呼啸着斩击在司徒雄正不断扭曲变形的护体灵光之上。 这种情形持续了片刻后,台下观战的众多五灵弟子便奇怪起来,比试都开始了,这个世家子弟既不攻击对手也不躲避对手的攻击,却只躲在护体灵光之中挨打,这个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因此这样的应对让很多人都十分的不解。 钱潮坐在前面,因此看得更清楚一些,频频闪出的火光之中他看见司徒雄的双手正在不停的变幻着手诀,这是……要使出什么厉害无比的手段来一举击败对手吗? 又或者等他将自己的手段使出来的时候也正是他落败之时呢? 都有可能。 师宜生明白密集的攻击对方身边的护体灵光会让对方的灵气快速损失,他不知道对手躲在里边在忙碌什么,但却想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削弱对手,因此法术变得愈发的频密起来。 “轰轰”的爆裂声几乎响成一片,腾起的火光甚至将不远的天水湖都映红了,忽然间,爆裂声停了下来,众多鱼贯飞过去的火球穿过那片残存的烈焰火光飞了过去,而司徒雄的身形已经高高的飞到了那片烈焰的上方。 在师宜生看来或许就是这个世家子弟承受不住这样的灵气流失而不得不变换策略了。 但看在钱潮的眼中却并非如此,他看得出来,司徒雄似乎做好了反击师宜生的准备了,钱潮很好奇,接下来司徒雄会施展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师宜生反应十分迅速,他的那把灵剑几乎是紧跟着对方的身形马上就追了过去,一道寒光斜斜向上而来! 司徒雄也在这时候将自己双手在一起结出来的手诀放开了,一道锐金色的光芒便从他身前激射了出去,正迎着师宜生飞刺过来的那把剑! 几乎是转瞬间金光与寒光便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叮”的一声锐响,然后师宜生的灵剑就被击打的翻转着撞到了擂台上,但那道锐金色的光芒却如同根本未受任何的阻滞一般继续向着站在擂台上的师宜生继续飞射而去! 那是什么灵器,居然如此厉害! 在这一瞬间里,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么想着。 唯独钱潮看得瞳仁一缩。 “叮”得又一声,那锐金色的光击打在擂台上,自然师宜生已经凭借身法躲避开了,但是就在这“叮”得一声响起来的同时……钱潮没去看擂台上也没去看以师生而是紧紧的盯着空中的司徒雄……就见司徒雄的手上的手诀又一个变换…… 躲过一击的师宜生在准备还手反击之前也想看一看刚才逼得自己躲避的究竟是何物,他手上的手诀依然在动,同时侧头向刚才地面发出声响的地方看了过去,这一侧头,他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起来! 嗯,并不是被什么惊骇之物吓得脸色苍白起来的,而是被那里闪耀起来的一片寒白光芒映照的。 刚刚那道撞击在擂台地面上的东西竟然重新飞了起来,而且还起了变化,原先的锐金之色竟成为了耀眼的寒白之色,而且还散发着极寒凛冽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直射几乎尽在咫尺的师宜生! “啊!”师宜生被吓得一声大叫,幸亏他争斗经验丰富,反应敏捷,整个身子骤然间贴着擂台滑动飞退出去几丈远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次,与那东西擦身而过时他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冰寒气息十分凶险的掠过了自己的身侧,不由得心中大懔! 台下的人也看呆了,似乎形势突变,那个世家小子从开始的一直被压着打到如今竟然反击险些得手。 汤萍虽然打听过了司徒雄的事情,但司徒雄的手段她却看不明白,不止她看不明白,其余三人也没明白,当然是关于司徒雄那个会变幻颜色的灵器,她看向钱潮,见钱潮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便问了一句: “钱小子,司徒雄用的是什么灵器?” “符箓。” “什么?”汤萍明显吃惊不小。 司徒雄一击又落空了,他依旧不急,手里的手诀马上又是一变。 看在台下众人的眼中,拿到追着师宜生而去又被师宜生险险的躲避开的寒白色光芒在空中一个骤停急转,同时那寒白色的光芒也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居然变化成了一抹油油的绿意,然后再次追着师宜生的身形一道绿线一般的飞了过去。 这一次师宜生的躲闪就有些慢了,或许是刚才的经历所造成的惊骇还未消退的原因,他再次飞身躲避的速度稍稍的慢了一些,在众人的眼中那道油油的绿光稍稍一拐就直接射在了他的脚踝上…… “啊!” 师宜生发出了一声大叫! 台下观战的众多弟子都看呆了,就见擂台之上绿光闪耀,绿光之中瞬间就出现了一大团扭曲缠绕的荆棘藤蔓,那一根根的藤蔓荆棘翘起来晃动伸展不停,就如同刚从一个巨大箩筐里被倾倒在擂台上的一大团绿蛇一般一根根的昂首扭曲蜿蜒伸展,那荆棘的上方还有几根弯弯曲曲的藤蔓死死的将师宜生的脚踝缠住。 师宜生大急之下拼了命的向上发动身形将那几根藤蔓几乎拉扯的笔直,但是,那藤蔓似乎十分的坚韧,任凭他如何的发动身形也无法摆脱,他也决不敢回身用手去撕扯那些藤蔓,是担心自己的手臂再被缠上,那这一场就输定了。 就在众人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的时候,擂台上一声呼啸,一道寒芒闪过,是师宜生之前被击落在擂台上的那把灵剑转动着剑身旋转斩了过去,剑锋之下,那几根藤蔓终于被齐齐斩断,师宜生的身子也一下就挣脱了出来。 但是依旧仍未结束。 对于师宜生的逃脱,司徒雄似乎仍不在意,手诀又是一个变换。 我们说的比司徒雄的手法要慢,嗯,也就是在藤蔓刚刚被灵剑斩断的同时,那一大堆如同无数条绿蛇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荆棘忽然间“轰”得一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从中一个大火球向着刚刚摆脱了束缚、身形正向前飞逃的师宜生后背便撞了过去! 身后滚滚的热浪袭来,而且速度奇快,师宜生此时连回头都不敢,为了避过已经到了后背的烈焰,他不得已身形骤降…… 司徒雄似乎是最后一次变化手诀,然后竟然在空中负手! “轰”的一声大响,无数烈焰在离地不到两丈高处爆裂开来,团团烈焰如雨一般落了下来,然后落在擂台上却又起了变化。 纷纷的烈焰落在擂台上便消失了,却让下方由玉青石铺就的台面完全变成了松软无比的黄沙之地,师宜生的身子刚在擂台上站稳,忽觉得脚下没了着力之处,鞋底一软中两条小腿已经陷落进去,大惊之下他便马上发动身形准备再次逃出,可这次他的身法一发动起来居然下堕的势头便再也止不住,一下子细软的黄沙便没过了他的腰,眼看就要到他胸口了,这下他才真正的惊骇起来,明白再要挣扎下去那就会彻底的沉入这片黄沙之下。 此时观战的众人都明白,胜负已定! “住手……在下……在下败了!”无奈之下,脱身不得的师宜生只能认输。 …… “那是符箓?”看到这里汤萍才想起来刚才钱潮所说的。 “没错,”钱潮舒了一口气,开眼界了,今日也是他第一次见这种符箓,以前只听说过而已“就是符箓,不过这种符箓可不是以丹砂书写在符纸之上的,那样的符箓只能用一次。司徒雄所用的符箓,该是用某种妖兽的皮革,经过一些特殊的鞣制之法而得来的,然后再以丹砂……或是妖兽血将符文劄印在上面,这样所得的符箓就不像我的那些符箓一样只要用了就会损耗掉,而是可以反复使用的,看……” 钱潮说着示意几个同伴看台上,果然,司徒雄在放出了师宜生之后手中几个动作之后就从地面上飞起一物进入了他的手中,正是钱潮所说的那种符箓。 “哦,那个就是用皮子做的符箓呀,诶,钱兄弟,这法子好像不错,你会不会呀?”五人之中陆平川擅长鞣制各种皮革,所以才这样问。 钱潮摇了摇头,说道: “他的符箓一定是家中传承下来的,旁人定然不会。不过与我的符箓相比,两种符箓之法各有长短,我的符箓长处在于数量众多而且符箓的种类也不少,有一种符箓在身就相当于我多了一种手段;而司徒雄的符箓嘛,刚才也看到了,一张符箓可以进行五行的转换,很厉害,初时为金,如刀剑一般与师宜生的灵剑对撞,然后为水,冰寒无比,咱们在台下都能感觉的道,接下来为木,木藤缠绕险些困死师宜生,再接下来就是火,那大火球让师宜生不敢硬抗,最后是土,终于将师宜生陷在其中不得不认输,这张符箓是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进行转换的,很奇妙呀……” 四个同伴向着师宜生受到的种种不同的手段都出自一张符箓,便都点头。 “我不知道这位司徒雄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但仅以在擂台上看到的,他在使用这张符箓的时候全神贯注,不敢分心,似乎就算他还有其他手段至少是现在他还很难同时用出来去对付师宜生,也就是说那张符箓在他手中的作用其实就是一个高阶的灵器,这样的手段虽然新奇,但在我看来还是有不可取或者说是有值得改进之处,呵呵,说说而已,这个手段他必定是秘不示人的。” 这里多说一句,司徒雄的手段的确不错,这种符箓让人耳目一新。钱潮在符箓之术上一直在下着功夫,他现在师从于瑞轩镇上的庄先生,这种手段想来以庄先生的学识必然是知晓的,但是庄先生教导钱潮时,多以符文之学为主,很少传授给钱潮什么具体的手段,说起来庄先生这样做原因有二,一个就是庄先生实则是时日无多之人,这一点钱潮已有察觉,他一身浩繁的本事若是连同符文之学再带着无数的手段一股脑的都传授给钱潮的话,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庄先生将钱潮看作是与自己同类的人,教导这样的人物,传授给他“术”就远不如传授给他“道”,在庄先生看来,他这一脉的“道”就是符文之学,而“术”嘛,那可就多了,各种御敌退敌的手段都在“术”的范畴之内,但是“术”是依附于“道”的,没有“道”也就不可能有高深的“术”,因此他才在教导钱潮时多传授其符文之学,钱潮掌握了“道”,那么“术”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在这里可以再打一个或许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几人一起赶路,要比一比看谁最先到达目的地,其中有人骑马,有人驾车,有人步行,这自然看起来有些不公平,唯一公平的是起点和终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在这比试之中,“道”就是从起点能最终平安到达到终点的那条路,而“术”就是众人不同的行走方式,骑马的自然是最快的,驾车的自然是最舒坦的,至于步行的,那就该是最累的了。若是起点与终点之间的距离近,那么骑马的与驾车的自然会先到达终点。但若是路途遥远,而且路上还都是极难行走的泥泞、深潭、激流、荆棘,总之是一路坎坷,若是这些人都不知道“道”在何处,那这些人很可能都会困死在半路上,不论他是骑马还是驾车。但假如那个步行的人知道哪里是“道”的所在,然后循着它一路前行,就算他在速度上短时间内比不上骑马的,长时间又比驾车的辛苦许多,但最终能达到目的地的,一定是这个步行走路的人。 修行对于所有的修士而言就是一条漫长无比又充满了艰难险阻的路,因此从上面的那个例子而言,对于修士来说“道”的重要性要远高于“术”。 庄先生对钱潮说过,“术”相当于枝叶,而“道”则是根本,因此不可本末倒置。 他还对钱潮说过,“道”是皮,“术”是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钱潮的众多手段中,差不多只有一个“化身符”是庄先生传授给他的,而且这个手段也给钱潮帮了大忙,但其他的手段,庄先生几乎闭口不提,他宁愿让钱潮自己在逐渐掌握所谓符文之学的“道”的过程中自己逐渐的去领悟去展开他的奇思妙想,那样得来的才是钱潮自己的“术”,而是还能达到层出不穷的地步。人常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在庄先生看来,与其教别人弯钩挂饵或者用绳子结一张结实的大网就不如将水里各种鱼的习性食性以及水下深浅包括水流的方向速度等等告诉别人,凭着这些别说用网,就算用削尖的木枝也能刺上一条大鱼来! 所以,看了司徒雄的手段之后,许多人震惊,许多人艳羡,而落在钱潮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新奇的,他第一次见到的“术”而已,值得他日后细细揣摩。 当然,还有人与钱潮的看法不同,那就是澄观楼上的一位长老,正是文苑的那位叔祖父,九玄符箓大师文冕文前辈。 嗯,文前辈将司徒雄的手段都看在了眼里,首先说这个手段以文冕的学识而言,他自然是掌握知晓的,而且他看司徒雄在控制那张符箓的过程中手法纯熟,不由在欣赏中暗暗的记住了这个世家子弟,他心中自然起了惜才之意,虽然那是个世家的子弟,但若是收在他的门下想必将来此子必然会有一番成就。 “这一场,司徒雄胜。”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八:澄观恩试(十一) 接下来的比试之中有一场让陆平川十分期待的,他与汤萍在去下注买输赢的时候汤萍打听过,有一个世家子弟名为牛横今日将要登台比试,引起陆平川注意的是这牛横居然是个体修,而且他的对手也是一名体修,是厚土祠的一位名为姚放的弟子,陆平川得知之后就很盼着这场比试能早些到来。 也如他的愿,在司徒雄与师宜生的比试结束之后,台下的那位筑基修士大声宣布下一场要比试的人就正是牛横与姚放。 “嘿嘿,开始了开始了。”陆平川有些兴奋的搓手说道。 嗯,也难怪陆平川如此,他们五个人中,论与人争斗当属李简与陆平川为先,而李简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与剑修之间几乎是势均力敌的激斗了,而且李简也从中获益良多,但陆平川一直没有遇上过能与之匹敌的体修,也不能这样说,遇是遇上过,一次是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遇到过的一个猥琐的家伙,但那家伙也不是纯粹的体修,那人的身上被人意劄符之法刻印了几条手臂,与陆平川打斗时便以此术来占便宜,但在陆平川的“巨灵之体”面前还是败下阵来,挨了好一顿痛打;还有一次就是在大苍泽对付那个名为邵姜的体修,那家伙身具“风灵之体”倒是个能与陆平川匹敌的对手,但是混战之中无法专心的与之对打,最后那家伙竟然是中了汤萍的幻术之后被那个入魔的剑修一剑拦腰斩为了两段,虽然除了一个对手但总让陆平川觉得没打过瘾,所以除了盼着自己登台与人比试之外,陆平川便心急的等着看这场体修之间的争斗究竟如何。 不过那个牛横登上台后却让陆平川大为失望。 站在台上的是个个子不高的少年人,虽然行走之间看得出此人步履稳健,有着山岳一般的气质,但是这身材与众人印象中的体修实在是相差太远了,他的个头比钱潮高出多半个头,比李简则要矮一些,牛横相貌普通,不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心里发慌的长相,站在台上后细看就发现此人两肩不够宽阔,胳膊不够粗壮,腿也不够长,这样的身材长相说他是个剑修或许有人会信,但说他是个体修却怎么看怎么不像,若不是牛横面色有些黝黑,这个人甚至比刚刚胜了一场的司徒雄更像一个文弱的书生。 嗯,这里不妨多说一句,在文中已经出现的那些体修之中,除去那些结丹的长老不做评述外,炼气的包括筑基的体修之中,相貌最好的便是陆平川的师兄席勘了,人高马大又相貌堂堂,一看便是个威猛霸气之人,其余的嘛,要说到好长相,大概就要说陆平川了,别看陆平川有些憨鲁,但至少是个能让人看得过去的模样,其余的比如厚土祠厉害的方央方寒姐妹,那二女的长相和身材只能用像夜叉和是夜叉来形容,而方央方寒的师兄黄皋的相貌就更不用说了,远看就如同一盘散发着诱人肉香的肘子上面放了一个炖熟的大丸子,陆平川在厚土祠见到的体修都是这副模样,因此他一见牛横便觉得此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个体修。 “这小子是个体修?我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陆平川说道。 其实别说他觉得不像,汤萍几人也觉得牛横不像体修。 然后登台的就是要与牛横动手比试的厚土祠弟子,姚放。 等姚放登台之后,陆平川忍不住说道: “诶……这才是体修嘛!” 姚放,并非甲选而来,早于陆平川进入厚土祠,因此陆平川若见了也要称一声姚师兄,他师从于厚土祠一位张姓长老,修为比陆平川高深一些,手段如何不清楚,但陆平川说这位姚放师兄是个肯下苦功的人,因此想来此人手段应当与陆平川在伯仲之间,但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嘛,这姚放至少在气势上是不输陆平川的,随着一声声“砰砰”的沉重脚步声,姚放登上了擂台,台下众人见了他都吸了一口凉气,顿感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此人是个十足十的大胖子,身量并没有陆平川那么高大,却犹在李简之上,两肩比之陆平川还要宽,腰背更甚,走上台时就腆着一个硕大的肚子,纵然姚放手臂粗壮但伸出去绝摸不到自己的肚脐,而且就算他低头向下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靴子尖,一身特大号的五灵弟子青袍穿在身上依旧被那满身的肉撑得圆滚滚的,一张圆润无比的大脸上两只眼睛几乎被挤成了两条不易察觉的细缝,再加上那个大肚子就如同一个大肉球上面顶着一个大肉丸子,与方央方寒的那位黄皋师兄的身材极为相似,显得滑稽无比,与对面的牛横一比较,就如同一只肥猫气势汹汹的趴伏在一只小鼠的面前! “这么胖!”汤萍忍不住说了一句。 “嘿嘿,这才是体修的好长相呢!”陆平川洋洋得意的说道。 汤萍和彦煊听了都忍不住摇头。 …… “开始!”台下的筑基修士大声的宣布了一声。 牛横先拱手行礼道: “多谢姚兄今日赐教。” 姚放也一拱手,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牛兄弟,我身后澄观楼上有好几位厚土祠的长老们都在看着,你可要好好的表现,能入他们的法眼,日后咱们便都是厚土祠的师兄弟了。” “多谢,姚兄小心……” 牛横说完看似继续行礼一般将身子一躬然后再挺身时整个人如同被一张硬弓射出去的利失一般向着姚放就冲了过去! “哦?”陆平川有些意外。 “好快的速度……”李简说道。 的确是很快的速度,二人相隔十数丈之远,牛横是甩开双臂迈开大步“噔噔噔”的跑到姚放面前去的,而且速度之快上一刻他似乎才刚刚迈开腿下一刻就已经要撞上姚放那大肚子了。 几乎是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牛横已经冲到了姚放的近前,右拳已经抡起对着姚放的胸口就打了过去,也不知这一拳究竟有多快,拳头打出时台下便听到了“嗖”得一声,马上就是“啪”的一下,姚放居然伸出一只厚厚的大巴掌稳稳的接住了牛横打过来的拳头,但是紧接着,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便出现了,那“啪”得一声刚刚传出时牛横已经改变了自己前冲的方向,就见他再次略一躬身如一阵风一般就绕到了姚放的身后,此时的姚放还想着要转头去看看这牛横要做什么,而牛横则在他身后伸出双臂居然一下就拦腰抱住了姚放那粗壮无比的腰身! 嗯,当然,以牛横的身材就算他伸出两臂也不可能将姚放这样的大胖子拦腰环抱起来,但是随着牛横“嘿”得一声低吼就见姚放整个身子居然离地而起了,此时牛横那两条并不粗的手臂如铁条一般几乎完全箍进了姚放腰间的那一圈肥肉之中,此时台下众人是看不见牛横,他完全被姚放那庞大的身形所遮掩,但随着姚放迅速的离地,这时人们才看见那庞大的身形之下牛横那并不强健的腰身直如铁柱一般! 这场面就如蚂蚁搬山一般的令人不可思议! 牛横将姚放抱了起来后自己的腰身同时狠狠的继续向后仰倒,所以姚放那庞大的身子就被头下脚上的向擂台砸了下去! “啪”得一声大响! 就好比将一大块肥肉高高的举起再狠狠的用尽全力摔在坚硬结实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一样! 台下许多人被这一声惊得忍不住喉头上下一动! 居然也是个体修! 嗯,汤萍打听过,知道牛横是个体修,观战的人中自然也有人知道,但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看牛横的身材相貌根本也没料到他是个体修,因此这一摔之后,台下观战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体修对体修,这也是极难见到的比试了,第一天就见到剑修对战剑修,想不到第三日竟然就有体修之间的比试,而且还是一个想以小博大的瘦弱体修,他既然敢登台,那此战必定精彩! 摔倒姚放之后当然还不算完,后仰中的牛横在那一声大响发出时就直起了身子,然后马上又弓身下去想要捉住姚放一条滚圆的手臂扭住…… “砰”得一声,人们还未看清时,就见牛横的身子竟然被打得飞起向后就摔了出去! “痛快!” 对手难求,姚放一脸兴奋的大喝一声,滚圆的身子居然灵巧无比的一个挺跃就站起身来,几乎是毫不停留马上就高高的飞跃而起,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对着犹在地面翻滚的牛横就砸了过去,被打倒的牛横尚未起身时,姚放的身子就要砸了过来,情急之下“啪”得一声轻响,牛横躺在台上双手向下一拍整个人居然翻着跟头便向后躲去,躲开的同时“轰”得一下,整个擂台似乎都震颤起来,姚放重重的跺在牛横先前之处,一击未中之下他马上就弓身再次跃起,双手合抱成一个大拳头对着正在下落的牛横就再次砸落! 很难想象如此胖的家伙竟然会有如此迅捷的动作! 牛横没有硬抗,而是在姚放双拳砸下来的时候向后滑步疾退躲过了那呼啸砸落的大拳头,就在姚放这一击刚刚落空的时候牛横的身形已经向前冲了过去,从身侧一绕居然又绕到了姚放的背后,双臂再次齐齐伸出,接下来在台下众人的眼中那蚂蚁搬山的惊人一幕又出现了,不过姚放的身子这次不是被再次摔在擂台上而是被向后扔了出去,而且他那庞大的身躯还未落地时,牛横的身形已经迅捷无比的扑了过去。 姚放的身子“轰”的一声摔落在台上居然马上就如同一个充满了气的大球一般的就弹开了,这让牛横的一次重击落了空,而弹开的姚放竟然瞬间又飞扑了回来,眨眼间就到了牛横的面前而且还把两条粗滚滚的手臂齐齐的张开、狠狠的就抱了过来,若是被姚放抱结实了的话,在他的巨力之下牛横身上的那几根骨头怕是都要被勒断不可! 牛横的反应也快,此时向后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居然迎着姚放就靠了过去,对方两臂合拢时居然一个低头就从姚放的腋下躲过,不但躲过了还一把就兜住了姚放的一条手臂然后腰身合力一扭,姚放那肉球一般的身躯就被牛横抡过了头顶接着就是“啪”得一声大响被再次狠狠的就摔在了擂台上! 这声音惊得汤萍两肩一抖,彦煊扭头几乎不敢去看。 虽然又被摔了一次,不过既然被牛横捉住了的手臂,那姚放也在同时抓住了牛横的一只手腕,后背刚刚在擂台上砸落,姚放顾不得疼痛就瞬间借势抓着牛横的手臂也用力一甩…… 人们已经见过几次姚放被摔在擂台上了,说实话姚放这个身材似乎被摔两次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身上的肉那么多,想来最多就是疼一下而已,但是牛横这有些削瘦的身材被这样大力的一摔……他能吃得消吗,只怕全身的骨头都会被摔碎吧? “啪”得一下,牛横在擂台上被摔的四仰八叉,不过他不但无事而且倒在地上竟然也有样学样的抓着姚放的手再猛力一摔…… “啪”得又一声大响,姚放那庞大的身子就被牛横那并不粗的手臂抡着转了一个半圆从牛横身子的左侧砸在了牛横的右侧,同时牛横还趁机摆脱了姚放大手的桎梏,紧接着二人几乎是同时站起然后便拳对拳、脚对脚,互相毫不留手又风雨不透的打在了一起。 牛横将自己的身法完全放开,围绕着姚放那胖大的身躯不停的转动,就如一圈黑影一般不停,一团团的拳影还急密的落向姚放的胸腹,两腰以及后背之上,任凭姚放张着两手不停的抵挡,但密如雨点一般的拳头还是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发出“啪啪”不断的声响,时不时牛横还再次故伎重施抓着姚放的腰身或是只捉住他的一条腿再次将其狠狠的摔倒在地。 嗯,这便是体修对战。 比起寻常修士之间的争斗中那灵剑寒光闪闪的飞来刺去,火球和冰凌呼啸着交错飞过的情景而言,体修之间的争斗就如世间寻常武夫们互相较量武艺一般,放在修行界里似乎显得笨拙了许多,同时看上去也不甚精彩,但台上的激烈争斗落在台下一众观战的修士眼中却不是这样,他们都已知道,台上那两个人实力都不弱,就算牛横身材略显瘦弱,但也是一名厉害的体修,人们都是知道剑修善攻而体修重防,此时若是换作是自己与体修对上了,不论是灵剑也好,还是火球、冰凌、风刃、闪电等这些寻常法术也罢,这些常见的手段打在体修的身上,或许会让他们难受一阵,甚至受一些轻伤,但仅凭借这样的手段想击败体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体修顶着这些手段然后毫发无伤的冲到自己的面前,这时候就必须要逃,若是逃得慢了必会落入体修的手中,别的且不说,就算是刚才台上那些摔来摔去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别说几次恐怕只要有一次自己也就算是交代了。 钱潮五个人中除了陆平川其余四个人都看得眉头紧皱,尤其汤萍与彦煊两个女子,每当台上传来“啪”得一声大响,这二女就会不自觉的身子颤动一下,就算与旁人争斗的次数多了也觉得那声音听在耳内令人心寒,毕竟那是身子重重砸在擂台坚硬无比的玉青石地面上才能发出来的,由此可想那力量之大。 澄观楼上的确如姚放开始所言,有好几位厚土祠的长老在看着这场争斗,在他们看来这个牛横还很是不错,如此的速度明显是初具“风灵之体”的雏形,是个可造就的弟子人选。姚放在厚土祠炼气弟子中排名自然在方央方寒姐妹之下,但也是个不错的,原本那些厚土祠的长老们更想看看姚放若是对上了康釜的那个宝贝徒弟该是如何,如今看来那个牛横居然能与姚放打得有来有去,坚持了这一阵还一丝的败相也未曾显露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康釜抱着肩膀看着台上,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这小子倒是挺不错!” “怎么,你又想收徒了?”汤伯年问道。 康釜看了看不远处几个看得正用心的厚土祠师兄弟,笑着说道: “嗯,不行不行,当初我抢了一个陆小子,结果就让我在厚土祠里坏了人缘,好多人看我就都不顺眼了,这个牛小子我若是再抢,嘿嘿,还是算了,让他们去抢吧。” 台上。 牛横的身前是一片团团的拳影,双拳如暴风一般打向面前的姚放,拳速之快比起陆平川也不分轩轾,时不时的还频繁提膝抬脚伺机踢出。而姚放此时已经守得牢稳了,他的身前则如一面肉墙一般,那自然不是什么真的墙壁,而是姚放面对牛横的攻击不停的伸出自己厚实的手掌去挡,牛横每打出一拳似乎拳锋前面都有一只大巴掌在等着,拳头打在手心之中砰砰响得如同急鼓一般,两个人的动作几乎一样的快,所以在姚放的身前就留下了一个掌心颜色的肉墙一般。 打到现在,就算台下众多弟子不通这体修一道,但已经看出了些门道来,在他们的眼中,那牛横似乎在气力上比之姚放有些不足,但是在速度上有似乎占些优势,而姚放虽然速度稍逊,但牛横一直不敢再被他捉住哪怕是衣袍一角。 不过如此频密的进攻与防守,二人之间的疏漏总是难免的,每当牛横一不留神被姚放的大手叼住了手腕,他那看起来并不太壮实的身躯立时就会被抡动起来狠狠的在地面上抽打,嗯,不得不说的是牛横虽然看起来比姚放要瘦弱了许多,但那身子骨竟如铁打铜铸的一般,“砰砰”几声之后再爬起来时依然是生龙活虎。自然有牛横吃亏的时候也就有姚放倒霉的时候,牛横的身法快,经常打着打着就绕道姚放的背后去,然后姚放就会被接连抱起然后再被狠狠的甩在台上。 这里着重说一下牛横,他出身的牛家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世家,家中修为最高的长辈不过筑基而已,而牛家的周围又是世家林立,大世家之间互相征伐,小世家彼此勾心斗角,群强环伺,虎视眈眈,因此牛家的情形可想而知。 说起来这牛横的情形其实与钱潮当初时有几分相似,钱潮当初若不是被汤伯年带进了五灵宗的话,过上十几年齐国的国君必定在田家的指使之下随便罗织个什么罪名就能将钱家扳倒再连根拔起,田家这种以国法灭门钱家的手段,并不触犯修行界里的规矩,如此一来钱家所有的那块甲选玉佩也就消失不见了。而牛横的牛家也是岌岌可危,为了将牛横送入五灵宗,牛家算是伤了元气,但也只有作这最后一搏,牛横若能被厚土祠的长老们相中基本上就会被收为弟子,那牛家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世家们再打牛家的主意时必然会有所忌惮,万一牛横在五灵宗有所成就将来必然会报复的,这样也就相当于保全了牛家。 修行界里世家的生存就是如此,整个修行界不能说是个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但也大差不差,就算有天下六宗这样的大宗门制定规则让管辖之下的大小世家遵从,但是大宗门也有自己的各种麻烦,总有看不过来甚至不愿插手的时候,因此世家之间的争斗吞并几乎是时时都在上演的。而这一切也都是钱潮五个人将来筑基之后所要面对的。 这场比试对牛横而言就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在厚土祠拜师,更主要的是能不能保全自己的世家,因此一登台牛横就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手段来应对。但到现在已经打了好一阵了,牛横终于发现自己是无法战胜面前这个姚放的,首先一点就是姚放的修为实在牛横之上的,虽然相差不多,但毕竟是个优势;然后就是姚放的手段,此人力大无穷而且极为的抗揍,主要是因为他那不多见的身材,那臃肿的身子似乎是在袍子下面塞满了各种防护用的甲胄一般,牛横自问自己的拳头也算是够硬,但打在对方的身上总显得绵软无力,对方中了他的拳似乎根本就没什么损害一般,而他自己则因为登台之后这毫不停歇的剧斗已经有些气力不支了,但对方却依然气力足满的样子;再其次就是姚放所表现出来的韧性了,牛横已经不止一次的狠狠的将其摔倒,之所以选择摔是因为拳头打在这家伙身上似乎没什么用,他便选择了摔法,他企盼着对方能被自己摔得生出畏惧怯战之心,但事与愿违,不论他将姚放摔倒多少次,这个胖子都能一轱辘就爬起来甚至不用爬起来就能出手反击,这是出乎牛横意料的,他本以为大宗门弟子多少都该如那些大世家子弟一般有些娇气呢。 作为世家子弟,牛横并不太明白五灵宗的规矩,更是不清楚厚土祠那些长老们的择徒标准,他以为只有自己胜了眼前对手才能被那些长老们相中,但要战胜眼前这个如肉山一般的胖子又几乎是不可能……怎么办! 既然胜不了,那至少最后也该是个不败的局面! 拼气力拼不过,这家伙又极其抗揍,继续这样纠缠对自己不利,该怎么办呢? 最后,牛横选择了一个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一顿拳雨过后,牛横故意卖了个破绽,似乎是躲闪不及被扑过来的姚放一把就牢牢的抱住了,嗯,别看身上都是肉,但那圆滚滚的大胳膊发力的时候牛横只觉得自己腰身之上被箍上了两道不断收紧的粗大铁条,被箍住的骨节都在“咯吱咯吱”的响动起来,下一刻他的腰骨、肋骨就会“咔嚓咔嚓”的断裂开来,真那样他也就败了! 但是……人总是有弱点的,就算是姚放这样的体修也是如此,筋骨再强健,力气再大,眼睛还是最脆弱的。此时牛横双脚离地被抱在姚放的怀里,他的手却故意在被抱住的时候就腾了出来,此时不受姚放那铁臂的影响,于是在忍受姚放那巨力挤压的同时他拼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双手拇指按在了姚放的双目之上…… 我腰肋可断,但你双目必然也会尽毁! 这就是牛横的办法,两败俱伤,但这样总算也该是个平手的结局吧? 牛横的双手稍一用力便停住了,果然姚放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双臂上的力道也少了许多。 “住手吧,”澄观楼的一个窗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他们两个谁也胜不了谁,再打下去只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算他们平手吧,牛横,下台后你就随姚放去厚土祠,自有你的安排。” “嘿嘿,”姚放双手一松放开了牛横“恭喜牛师弟了,长老发话了,你以后就是咱们厚土祠的弟子了,赶紧谢恩吧。” 愿望得成,牛横怔了一阵这才在擂台上对着澄观楼就跪了下来。 康釜看着窗外这一幕笑道: “看看,我说不能抢吧,已经有人相中了,这孩子我要是抢了会更找人恨的。” 擂台之下的那位筑基修士干涩的声音大声的宣布道: “这一场,牛横对姚放,平局!” 澄观恩试以来的第一场平手结局,众人听了顿时大哗!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二十九:澄观恩试(十二) 澄观恩试第三日最后一场让钱潮五个人很感兴趣的比试是发生在两位御灵修士之间的。 其中一人是个男子,世家子弟,名为尤千虺。 而尤千虺的对手则是一名五灵的女弟子,此人钱潮五人认识但不熟悉,曾经在幼鸣谷中与这个女子共处一年,这个女子就是吴睿姗。 在澄观恩试第一日曾经登台击败了魏别的那个吴睿媛,正是吴睿姗的亲妹妹,两个人在通过炼体真正进入五灵宗后便分别去了不同的门派,妹妹吴睿媛在九玄修行,而姐姐吴睿姗则去了水云谷的御灵派。 前面说过,自从通过炼体,钱潮与汤萍五个伙伴一起进入了五灵宗修行之后,对之前幼鸣谷的那些人联系并不多,加之吴氏姐妹在幼鸣谷中曾经暗中帮助过秦随诂,因此就更不会去主动理会了。 前天吴睿媛战胜魏别的手段令人眼前一亮,看得出吴睿媛在修行上不但有天分而且还下了苦功夫,钱潮五个人甚至还猜测吴睿媛的资质或许不错,因此才能有现在的修为和手段,今天对吴睿姗的手段他们五个自然要好好的看一看。 首先登台的是尤千虺。 是个披散着头发的年轻人,一身黑色的锦袍,中等的身量,不胖不瘦的身材,眉目乌光尚算清秀,除了目光总是显得有些阴郁之外,脸色尤其显得有些苍白。 汤萍盯着尤千虺,不知怎的,她对这个人莫名的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尤千虺,虺,就是毒蛇,这个人的长辈怎么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呢,还是说这个尤千虺养的灵兽是蛇?” 嗯,汤萍所不知的是尤千虺本名为尤谅,千虺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后来改的,之所以这个名字正是与他的手段有关。 然后登台的就是吴睿姗。 许久不见了的吴睿姗出落的苗条高挑,身材玲珑起伏,与她的妹妹吴睿媛比试时几乎是素面登台不同,吴睿姗必然是为了今日的比试特地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一身修身合体、质地极佳的赭红色齐胸襦裙,外面还套着一件银杏黄的衫子,走上台时步履轻盈、腰肢款动,于含蓄之中显露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妖娆。此女在幼鸣谷中便是美人,如今再看,容貌上并无多大的改变,但在褪去了她在幼鸣谷中残留的几分稚气后更显得妩媚动人,睥睨之间更是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致,那张眉眼如画的俏脸上敷过粉,用过胭脂,更显得明艳动人、顾盼生情。 汤萍看着吴睿姗,然后又看了看她对面的尤千虺,有些疑惑的说了一句: “这两个人怎么都这样?” 钱潮在她身旁,听了之后便好奇的问道: “都怎么样?” 汤萍又似不确定一般来回的看了看台上二人才说道: “看那尤千虺,他的脸色是不是有些发白?” “嗯,对呀。” “再看吴睿姗,她脸上虽然抹过脂粉,但脸色本来的颜色还是遮掩不住,似乎……吴睿姗就是想靠着妆容来掩饰自己的脸色……” “那婆娘脸上怎么了?”陆平川也好奇的问道。 “我看不太清,但觉得古怪,说不定让吴睿姗洗一洗脸,把脸上的花粉胭脂都洗掉,她的脸色或许和尤千虺一样显得苍白呢。” 脸色苍白! 李简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马上就说道: “汤姑娘的意思是……台上这两个人……是邪修?” 这样一说,彦煊瞪大了眼睛仔细得去看,钱潮和陆平川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汤萍马上说道: “怎么可能,邪修敢在这里登台比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但是他们两个的脸色我总觉得怪怪的,一幅精血亏输、血气不足的样子,嗯,我们御灵之中有一种豢养灵兽的方法,名为‘血饲法’,虽然没有被列为禁术,但一般的御灵修士很少有人会用这个法子的,我怀疑这两个人都在用这个法子来养自己的灵禽或是灵兽。” “血饲法?用什么人的血?”钱潮马上问道。 “当然是自己的了。” “啊……”彦煊吃惊道。 澄观楼上,水云谷御灵派的长老姑获仙子盯着台上的要比试的这一男一女。 汤伯年见姑获仙子看得仔细,便问道: “怎么,看入眼了?台上这两个孩子有不错的苗子吗?” “非也非也,”姑获仙子摇着头说道“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不是合适的弟子人选我不知道,但若是我的话,这两个人我肯定会闭门不纳,年纪不大却如此的心急,为了几分手段竟然不惜危及自己,尤其是那丫头,这样的人物将来为了更大的好处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来呢!” …… 擂台上。 台下的筑基修士刚刚宣布过了比试开始。 尤千虺拱手行礼道: “今日有幸能与吴姑娘同台比试。” 吴睿姗也行礼,浅笑着说道: “还望动手之时,尤公子手下留情。” “不敢,在下也想这么说。” “请。” 客客气气的说完,比试就开始了。 不得不说的是汤萍猜对了尤千虺的手段,这个人所养的灵兽的确是蛇,而且还是不常见的蛇。 吴睿姗说了个请,尤千虺便毫不客气的伸出一只手向着对面的吴睿姗便遥遥一抓,紧接着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令人心头发颤的“嘶嘶”生响起,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就见尤千虺那只略显苍白的手忽然之间就化作一只狰狞的金黄色大蛇头,蛇口大张,毒牙毒信尽吐,对准了吴睿姗就扑咬了过去,蛇头极速的冲过去时,尤千虺的那只胳膊则完全化作了金蛇长长的蛇身源源不断的从那黑色锦袍的袍袖中疾速向前伸出去! “果然是蛇……是金鳞蝰。”汤萍说道,她认出来尤千虺的那条蛇。 “有毒吗?”钱潮问了一句。 “剧毒……”汤萍说道。 吴睿姗随即向旁边一个闪躲,避过了尤千虺的第一击。 接下来那长长的蛇身骤缩,尤千虺的身子就顺着自己伸出去的那蛇身长臂疾速的扑飞了过去,但看他追过去的姿势仿佛是那蛇头在大力扯动他的身子向前去一般,总感觉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尤千虺还在半空时就一个拧身,另一条手臂对着飞身躲避中的吴睿姗就是一甩…… 瞬间,他的另一条手臂就化作了一条金光灿灿的长鞭,那长鞭蜿蜒扭曲,在空中甩动,如尤千虺另一条蛇臂一般粗细,但越是到鞭梢的位置便越细,刺耳的呼啸中翻卷着就向吴睿姗玲珑的腰身死命的抽打过去! 是蛇尾,不,应该是一截蛇身再加上蛇尾。 这是玉灵术,钱潮几个人都认得出来,他们经常在对敌之中见汤萍的一条手臂化作大黄的巨猿之臂,因此对这个手段并不在意,不过台下众多观战的五灵弟子中有不少人第一次见这般手段,人的双臂竟然化作了一条完整的金鳞大蛇,除了毒牙撕咬还能以蛇尾抽打,见此情景许多人忍不住惊呼出来。 吴睿姗不得不再次躲闪,不过这一次她的身形没有快过那条蛇尾长鞭向她延伸的速度,飞退之中,那金蛇的蛇尾就已经抽到了,但并未用力抽打而是快速的在她窈窕的细腰上缠了几圈,马上吴睿姗就花容色变,而那长鞭在她身上缠得结实后就陡然发力向回拉扯,此时尤千虺的另一臂的金黄大蛇作盘曲蓄势状,口中的毒牙已经对准了吴睿姗雪白的脖颈,准备将她扯到身前后就一口咬下去。 眼看就要得手,许是没料到会胜的如此轻易,尤千虺的眼神里满是兴奋的神采,一张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潮红的血色。 但几乎被扯动到尤千虺面前的吴睿姗一脸的惊惶却忽得不见,换上的是一脸妩媚的笑意,一只不受蛇尾捆缚的右手还轻轻的捻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下轻响,马上便是“嗡”得一声不绝,就在尤千虺化作金色大蛇头的手就要撕咬下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尤千虺面前的吴睿姗的身子便一下被一股浓浓的黑雾所包裹住了! 若仅仅是黑雾,不会有这样持久的嗡鸣声,既有这嗡鸣声,那这片黑雾便不是什么黑色的浓雾那么简单。 那是许多身型细小又生着翅膀的东西正在齐齐振翅发出的嗡鸣! 金色的大蛇头几乎要一头冲进黑雾之中,陡然间收住了势头甚至是惊恐的后撤! 汤萍见了惊奇的说道: “竟然是虫子,是食象蚁!” “那虫子有毒吗?”陆平川问道。 “没有,但比有毒还要麻烦,它们能从一粒米那么小一直吃把自己撑到如同一颗枣子那么大!” “乖乖!” 的确是虫子,台下的汤萍认出来吴睿姗所用的灵虫是食象蚁,这个名字自然是取万蚁食象之意,这种灵虫身型细小但却极善吞噬,养的成型的食象蚁能长出小小的翅膀快速飞行,更是令人头疼。 难以计数的食象蚁振动着翅膀将吴睿姗的身形遮蔽住了,撕咬着缠缚在她要身上的蛇尾长鞭,这令尤千虺痛不可当,不但如此,那由食象蚁凑在一起形成的黑雾自一出现便快速向近在眼前的尤千虺蔓延过去,几乎眨眼间就要将尤千虺的身形也完全笼罩在其中。 尤千虺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能听得出他对面前黑色的虫群极为的恐惧,身形骤然间便向后退去…… 可是,不知怎的,他缠在吴睿姗腰肢上的那条金黄色的蛇尾长鞭居然无法挣脱出来,尤千虺的大惊之中还听到黑雾虫群之中传来吴睿姗的一声轻笑,此时也不知到底是他的手臂还是他养的金蛇正在黑雾中领受被万虫撕咬的痛苦,尤千虺面容扭曲,剧痛之中兼之大骇之下,他硬生生的带着吴睿姗的身子向后退去,将吴睿姗也从那片黑雾之中扯了出来。 吴睿姗自然不受那虫群的半点侵害,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从黑雾一般的虫群中显露出来后还带着几分诱人的笑意,尤千虺呲牙裂嘴的怒视着这个女子,另一臂的金黄色大蛇头已经狰狞无比的露出毒牙咬了下去,对准的正是吴睿姗几乎尽在咫尺的雪白脖颈! 比试开始二人还说的客客气气,动起手来竟如有血仇一般互不留情,台下已经看呆了。 就在众人还来不及为吴睿姗捏一把汗的时候,令人骇然的一幕又出现了,眼看金黄大蛇的獠牙就要嵌入吴睿姗颈上的血肉时,陡然间那雪白脖颈竟然变成了一片乌黑之色,蛇牙咬在上面发出的是轻轻的“嚓”得一声,似乎是咬在什么坚韧之物上了! 然后,就在金黄色的蛇头后仰准备再来一击时,吴睿姗脖颈上那片乌黑之色竟然借机快速得爬到了那金黄色大蛇的蛇头之上,这惊人的变化汤萍最先看明白的,她看清那片漆黑之色究竟是什么后便眉头微蹙,而彦煊在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后居然被吓得一声低呼。 蜈蚣。 黑色的大蜈蚣。 在金色大蛇咬过来时,那黑色大蜈蚣以自己的身子缠住吴睿姗的脖颈,用自己身上的硬甲为吴睿姗抵挡了一次金蛇的毒牙,然后马上就借机爬到金蛇的头上开始撕咬! “啊”得又一声,这次尤千虺发出的几乎是惨叫了! 尤千虺此时十分的狼狈惊恐,他的一条手臂化作了蛇身蛇尾缠在吴瑞沙的腰身上不知为何无法摆脱,后面的虫群又飞过来,眼看一番皮肉被吞噬之苦无法避免,而他另一臂所化的金黄色大蛇头上牢牢的趴伏着一只漆黑的大蜈蚣,怎么甩都甩不脱,大蜈蚣的螯牙正在啃噬蛇头,而那金色的大蛇头则疼得拼命的扭曲摔打却无法将其甩飞出去,将尤千虺的身子都带动的摇晃不已,这一切看似是尤千虺的正常反应,但汤萍一眼就断定尤千虺无法彻底的驾驭自己的灵兽。 汤萍看出来尤千虺的灵兽必然是一条金鳞蝰,这是错不了的,这种有剧毒的灵蛇的确是可用的灵兽,算是有些品阶而且不易得到的灵兽,但是尤千虺的这条金鳞蝰想来不会是他自幼从小蛇起就养起来的,或者说这条金鳞蝰被捉住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些气候,说不定这条金鳞蝰被捉住时比尤千虺还要厉害,是别人将其捉了再送给尤千虺的,并非是尤千虺亲手捉住驯服的,因此这条蛇对尤千虺这个主人的认同感不高,依赖性不强,服从性更是差。 正因此,为了让这条蛇听命于自己,尤千虺才不得已用血饲法来安抚这条蛇,使其乖乖听命。 所谓血饲法,就是御灵修士若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灵禽灵兽而自己又暂时无法驾驭的话,若每隔一段时间便以自身精血喂养,则可起到安抚的作用,使其能够听命行事,否则的话不听主人的命令还在其次,若是危机之时反噬起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五灵宗的御灵一脉认为,灵禽也好,灵兽也罢,最好是趁着其年幼刚出生就得到喂养它或者直接弄到卵来自己使手段孵化,这样的灵禽灵兽或者是灵虫才会将主人视作为至亲,每有命令它们才会奋不顾身。 这也是为何汤萍对那青鸾的卵那样看重的原因。 当然也有例外,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姑获仙子,姑获前辈最初的灵兽并不是现在的九头鸟阿九,她之前的灵兽在早年的一次危机之中被杀了,那让她大受损失,阿九是她后来偶遇的,当时姑获前辈已经是筑基的修为了,而阿九当时也算小有成就,姑获前辈是花费了很大的心力与时间还失败了许多次才降伏了阿九,可以这样讲,阿九当时的实力与当时的姑获仙子是不分上下,因此阿九在姑获仙子身边开始时也不太听话,但姑获仙子所修的乃是五灵宗御灵派的正宗手段,对付阿九自然有办法,而且姑获仙子也不是一味强硬,而是恩威并重,时不时敲打阿九的同时也给其好处,所谓的好处就是丹药。 灵禽灵兽也是需要丹药的,彦煊如今炼制的灵兽丹就都是给汤萍预备的,姑获仙子正是凭着自己的手段以及从栖霞山炼制的丹药将阿九一直安抚住,日后等姑获仙子修为大涨压过了阿九之后,阿九早就服服帖帖的不敢造次只能听命于她了,嗯,不过阿九爱跟姑获仙子耍心眼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而修行界里的御灵世家大多没有这样的学识与手段,他们若是得到什么珍稀难得的灵兽之后,若无法驾驭,又对其十分动心,则以血饲法使其暂时臣服、为己出力,假以时日待自己的修为手段能压制住这只灵兽,那血饲法就可以断掉了。 这位尤千虺对自己的金鳞蝰大概也是这样打算的。 但这血饲法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就算将来尤千虺的金鳞蝰被他彻底收服,这条蛇也会永远记得自己主人精血的味道和好处…… 这就是祸根,一旦主人遭受到严重的伤害时,这样被收服的灵兽是会起反叛之心的,那时是个什么结局便不用多说了。 所以这血饲法在御灵派是一个存而不论的法子。 …… 双臂剧痛之中的尤千虺自然不愿就此失败,他的身形被自己一条不受控制的蛇臂带的摇晃不止,陡然间他居然将身形向前一冲,对着吴睿姗就撞了过来,这一撞当然不是他的手段,而在他撞过来的时候,他那披散的头发却根根竖起,一头的黑发顿时化作了满头的蛇发,无数条小蛇在他头上狰狞的露出小小毒牙对着吴睿姗同时咬了下来! “我就说嘛,一条蛇怎么能叫千虺,果然还有手段。”汤萍轻轻的说道。 吴睿姗的应对也非常快,就在尤千虺撞过来时她看清了对方满头的小蛇都向她露出毒牙,“砰”的一声,灰粉扑荡,在吴睿姗的背后同时张开了一对硕大的灰白色翅膀,那两个翅膀张开,上面各有一个如同圆瞪的大眼一样的斑点显得诡异无比,在那大翅膀一个急速的鼓荡之下吴睿姗的身子便向后疾退,自然此时她已经放开了对尤千虺那条手臂的禁锢,瞬间就离他几丈远,但她身子犹在后退时有两根细长绳索从她的脑后、分别从她的两肩射出,一道缠绕住了尤千虺的脖颈,一道缠绕住了他两臂及胸腹,任凭那蛇头被黑色大蜈蚣撕咬的拼命挣扎,那细长的绳索却是越收越紧,连同尤千虺的脸色都涨得通红不已。 汤萍吃惊,她极力分辨吴睿姗的手段,背后生翅,是玉灵术吗? 不是! 此时就在吴睿姗的后背上趴伏着一只体型不小的灰白色大蛾子,它细长的腿脚都死死的抓在了吴睿姗的身上,这样它振翅时才能带着吴睿姗一起动,而那两根细长的绳索其实就是这只大蛾子头上的两根触须,这不是玉灵术,仅是御灵术,但是这只大蛾子比之尤千虺的金鳞蝰要厉害得多,因此尽管尤千虺已经掌握了玉灵术,却依旧不敌吴睿姗的御灵术! “我的乖乖,汤妹子,那婆娘背上是什么东西?”陆平川大惊的问道。 “孤月蛾,唉,我就说吴睿姗的血饲法不可能是为了食象蚁,也不会是那只蜈蚣,原来她有一只孤月蛾,难怪……” “那虫子很厉害吗?” “很厉害的,嗯,或许能和上官泓的那只金蝎子比一比了。” “这个婆娘可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别的不养,偏偏弄了这么多虫子!” 台上。 吴睿姗看着脸色通红的尤千虺娇声问道: “尤公子,事已至此,你怎么说?” 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吴睿姗稍稍放松了一些之后尤千虺才勉强说道: “在……在下……败了!” 然后不论是绳索还是那大蜈蚣包括空中飞舞的那一团食象蚁都齐齐的消失不见,尤千虺一下子就委顿在台上,嗯,他的双臂并无伤,这一场比试真正受伤的是他的金鳞蝰。 不过这场比试最然激烈,但看在人心里却觉得麻乱不堪,总之就是让人不舒服,两个人的手段都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台下的筑基修士大声宣布了吴睿姗获胜。 吴睿姗在走下台时看到了坐在前面的钱潮五人,在幼鸣谷时就见过,她一眼就将五个人认了出来,不过毕竟曾经帮着秦随诂算计过这五人,因此她不可能前来攀谈。 汤萍忍不住回望吴睿姗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日后这个女子还会如幼鸣谷中一般在背后做些什么。 在幼鸣谷之时,这对姐妹由于对能否通过炼体一直忐忑不安,作为世家子弟若不能通过炼体继续修行的话,再被送回到原先的世家必然会被视作废人,吴氏姐妹为了能进入五灵宗曾经与秦随诂联手以图他的“壮令丹”,当然,这其中还牵扯到她们两个与沈未了(当时名为魏僚)的情感纠葛,可能就因为其中牵扯到了沈未了的原因,二人对沈未了各有心思,处境就微妙起来。在真正进入五灵宗后,虽然与沈未了断了联系,但这姐妹二人渐渐的就变得如同路人一般。 妹妹吴睿媛性格有些弱,但是资质不错,修行上也肯下工夫,因此不论修为手段其实都在吴睿姗之上,就连突破小五关也是吴睿媛在先,这就很让吴睿姗不甘,她不甘心自己在任何事情上输给自己的妹妹,以血饲法豢养孤月蛾就是在这种不甘心的情形下才发生的。 不甘心,爱攀比,想法多,手段还有些极端,就是这些让吴睿姗的最终结局与吴睿媛截然不同,当然这是后话了。 (诸位看官早就该看出来,在这次澄观恩试上出现了许多的新面孔,新名字,就连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人物也来露脸,其实笔者这是在为日后钱潮五人筑基后在打伏笔,他们筑基后的故事线现在不会引出,但日后出现的人物现在该暖一暖场,免得出现时显得突兀。钱潮汤萍等人在炼气阶段的故事快接近尾声了,再有几个事件结束,自然他们就该去更大的舞台,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了,敬请各位继续关注这个故事,谢谢。)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澄观恩试(十三) 天色近暮,终于澄观恩试第三日的比试结束了,台下的那位筑基修士大声宣布明日继续,这一日的比试或是精彩或是惊心,众多弟子意犹未尽的纷纷散去。 这一天除了澄观楼下的擂台上热闹无比之外,还有一件事虽然注意到的人并不多,但涉及到的人却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安。 那是来自孟彩楼的修士,而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少了一个人,而且还算是一个身份比较重要的人物……花骢不见了。当然了,孟彩楼来的那些人之中,真正着急的是负责将这些弟子带过来的那几位长老,其余的那些弟子则一个个对花骢的消失没有任何的慌乱。 前文说过,贺驷奴已经发现了花骢的消失,为此还向戚若媂打听过花骢的去向,在戚若媂的一番劝说之下他才决定在五灵宗剩下的这段时间里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不过贺驷奴能发现花骢的消失,那凭什么其他来自孟彩楼的修士就发现不了呢,就在这澄观恩试第三日的早上,所有的孟彩楼弟子都被一位宋姓的孟彩楼长老召集在了一起问话。 宋长老昨日就发现了花骢的事情,担忧不已的等了一日依旧不见花骢出现之后这才慌了手脚,花骢在孟彩楼之内也是有身份的纨绔,被宋长老一路带到五灵宗,若是留在五灵宗的话,不论将来出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但百年奉纳还未开始那小子居然就不见了,这回去之后孟彩楼的几位花姓长老找他要人,一来他得罪不起那些人更让他到哪里去寻花骢呢?更何况,已经两日不见花骢,宋长老对花骢的死活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因此在澄观恩试第三日的一早就命令所有的孟彩楼弟子都留在住处等着长老登门问话,自然是询问他们有没有人知道花骢的下落或是是花骢最近的举动。 有人说出似乎见过花骢在澄观恩试第一天天还未亮时就出去了,但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宋长老几乎将所有的人都问遍了也只得了这个消息,花骢是自己出的五灵宗,然后就不知所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无奈之下宋长老只得忧心忡忡的去找了五灵宗议事堂的姜长老。 姜长老已经从汤伯年的口中知道钱潮等人对寒水池的打算,而且对钱潮的想法也很赞同,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他本以为寒水池那里被困住的应该是隐藏在五灵宗内的某个人,然后可以借机深挖下去,结果没料到寒水池困住的竟然是来自孟彩楼的一个纨绔,嗯,在花骢被困住之后汤伯年又找过姜长老,然后把钱潮等人后面的打算也说了,既然困住了那就不妨再多困他一阵子,反正一个孟彩楼纨绔的死活还不被五灵宗看在眼里,更何况这个花骢也很可疑,为什么他万里迢迢的从孟彩楼来到五灵宗,哪里也不去非要到寒水池去呢?多关他一阵,现在不论什么人被关在寒水池都是饵,继续等继续看,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收获。 当然,面对来找自己的孟彩楼宋长老,姜长老还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一番,耐着性子听宋长老说完,然后又问了几句,最后说道: “嗯,百年奉纳,说不定最后留下来的会是谁呢,会不会是那位贵宗的那位花公子不愿留在我五灵宗,私下里不辞而别回到孟彩楼了?” 这个问题宋长老想过,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本来这次孟彩楼准备留在五灵宗的人也不是花骢,带着他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但这话却不能明说,于是他便对姜长老说道: “在下看来这个可能性并不大,花骢那孩子虽然平时娇纵了一些,但总体上还是识大体的,断不会做出偷偷逃回去的事情来。” “那就是说花公子在前天一早就出了五灵宗,到现在还没回来了?” “是啊,在下担心的正是这些,年轻人好动又好奇,来到这里可能见什么都新鲜,出去游玩……或是迷了路……或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这也算是把这位宋长老挤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确实如此,花骢的事若没个结果他回去了是无法交待的。 姜长老说道: “好吧,既然宋长老如此说,那今日我便派出人手在宗外好好的找一找,尤其是宗外一些高阶妖兽出没的地方,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多谢。” …… 姜长老果然将宗内的一些筑基修士派了出去,而这样的安排却让景桀着实的紧张了好一阵。 景桀在宗内也是有耳目的,当姜长老的人手派出去之后不久,便有人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初闻之下,景桀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甚至还有危险临近的恐惧,在宗外有两个隐秘之地,分别藏着田度与金璋找来对付钱潮的人手,那些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刚开始景桀并不知道宗内派那些筑基修士出去是做什么,他本能的以为是自己受穆阳宗归肃所托要杀死钱潮的事情败露了,宗门这是先去将那些人擒住,然后就可能要收拾自己了。 不顾宗飨等人奇怪的目光,景桀匆匆的离开去细细的打听了一番,接下来得到的消息让他稍稍放下心来,原来那些人出去是宗门应孟彩楼一个姓宋的长老所托,外出寻找走失的花骢,并非是冲着景桀而来。 但尽管如此,景桀的心却依然悬着,宗内那么多的筑基修士他不可能都收买,派出去寻找花骢的人是姜长老挑选的,都是精明能干的人,万一他们在外面找到了金璋或是田度的那些人……那他针对钱潮的事情也就竹篮打水了。 但那些人已经派出去了,他不可能去阻止,更不可能跟出去看看那些人究竟去哪里找花骢,那些可都是筑基修士,就算他派人跟着也不可能跟得上,也就是说对于这种情况他什么都做不了,束手无策。 再回到宗飨那些人身边时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在不安中整整过了一个白天的时间,但擂台上的比试他根本就无心去看,这引得凤游对他格外的注意。 就在今日澄观恩试临近结束的时候,景桀再次得到消息,宗门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具体消息不明,但似乎是一无所获,据说姜长老还有些不满意,命他们明日继续去找。 听到这里,景桀的心又放下了一些,但依旧是吊着一颗心不敢放下来,一方面派人找那些出去的筑基修士们去套话弄明白他们究竟都去过那里,另一方面他想着要不要将金璋和田度的人再换个地方隐藏。 主意一时拿不定,但他决定派出人去到那两伙人藏身的地方去问一问,看今天白日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景桀绝对没想到,在他的身边除了凤游在一直盯着他外,他的一举一动还都落入了许多双眼睛之中,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出宗门就又被盯上了,一直被悄悄的跟着,不但如此,就连田度与金璋找来的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外,都有人在一直隐秘的守着。 …… 暮色降临之后,孟彩楼的那位宋长老又找到五灵宗议事堂的姜长老来打听消息,这里毕竟不是孟彩楼的地界,他们也想出去找一找,但主人已经派人出去找了,那他们就只能等消息。 姜长老在白日里已经与汤伯年商议过,花骢的事情后续如何处理就由汤伯年掌管,因此姜长老说了几句之后便直接让人带着这位宋长老去找汤伯年打听详细情形。 汤伯年此时正在自己的洞府中查看着一张地图,上面有两个地方被做了标记,那里就是田度与金璋的人隐藏的地方,马琥曾经与其他的师兄弟一起跟踪过景桀的人出去,摸清了那两伙人的藏身地,马琥知道就相当于钱潮知道,自然汤伯年也就知道了。今日被姜长老派出去的筑基修士之中就有两个是汤伯年的弟子,他们出去后就按着汤伯年的命令在这两处悄悄的查了查,果然发现了藏身于隐秘洞穴之中的那些身份不明的人,没惊动他们,自然更不可能被他们发现,这二人回来后便向汤伯年禀告了此事。 “人还不少呢,那几个孩子能应付吗?”汤伯年放下地图之后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的弟子进来禀告说孟彩楼的宋长老求见。 他自然知道孟彩楼姓宋的来做什么,收起了地图便请宋长老进来。 “汤长老,姜长老说花骢的事情托付给汤长老了,实在是添麻烦了。”宋长老进来之后就十分客气的说道。 “哪里哪里,花公子既是在五灵宗不见了,我们自然要好好的找一找。” “不知今日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发现?” 汤伯年示意宋长老坐下说话,然后说道: “花骢在孟彩楼是个很有根基的孩子吧,不然百年奉纳也不可能将他带来,对不对?” “不错,他的几个长辈在孟彩楼都是结丹的修士,还有一位祖辈是我们孟彩楼的元婴祖师。” “嗯,果然身份不一般,,若是……宋长老,我只是假设,若真的找不到花公子,想必宋长老回去很难交待吧?” 这话让宋长老听的既是奇怪又是心惊,说道: “那是自然,此次带队前来贵宗的众人是以我为首,出了什么事情在下都要担责的。” “嗯……说实话,今日我们派了不少的筑基弟子外出搜寻,五灵宗外面其实也不大,凭他们的本事,一天之内查个来回是不成问题的,但奇怪的是他们查了一天在外还真的就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唉……” “那……”宋长老听了之后就更加的焦虑了“那他能去哪里呢?会不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 “真那样的话就更难查了,恕我口直,真的遇上了什么厉害的妖兽,那连尸首都找不到……” “唉……”宋长老一筹莫展,没错,真的遇到厉害的妖兽只怕现在花骢就进了对方的肚腹为食了。 “不过……在下倒有一件事很是好奇。” “汤长老请说。” “你们这次来正赶上了我们五灵宗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众多的弟子要拜师,结丹的修士们要择徒,这是我们宗内一件很热闹的事情。按说依着少年人的心性,那位花公子不该在澄观恩试开试的第一日还到外面去的,这次不止你们孟彩楼,还有狮子林,九亘原和摩天崖都有人来,他们年岁、修为与我宗内那些登台比试的弟子都相仿,我看着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跑去看热闹,唯独这位花公子却悄悄的出了我们宗门,我倒是很好奇花公子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宋长老,不瞒你说,恩试之时,我们宗外几乎没有弟子的,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澄观楼下去看热闹,而花公子这个时候出去,宋长老你就不好奇吗?” “这……” 好奇,怎么能不好奇呢,早在知道花骢是澄观恩试第一日的早上天不亮就悄悄溜出去的时候,宋长老就好奇不已,而与其说好奇倒不如说是担心,宋长老也猜到在澄观恩试时是五灵宗外面人最少的时候,这时在外面做些什么是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撞见的,也因此他才担心花骢来五灵宗是另有目的,就是要趁着这个时机来五灵宗做些什么,现在花骢不见了,再听汤伯年的说话,很可能五灵宗早就有准备,说不定花骢就是自投罗网被捉了,现在正在某个隐秘之处被关押着。 而现在汤伯年这样说,是不是还在怀疑是自己指使花骢去做事的,现在自己闹着要他们帮着找人,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其实是来打听消息,然后伺机将花骢就出去呢? 想到这里,宋长老脸上神情一变,刚要说些什么时,被一直盯着他脸色的汤伯年打断,汤伯年将一封书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宋长老接过后问道。 “在下为宋长老着想,写了一封信,请宋长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送到你们孟彩楼去,交给杜贤杜长老即可,日后就算花骢再也找不到,宋长老回去也不用但任何的责任,记住,这封信只能交给杜长老才行。” 杜贤,在孟彩楼内的地位与五灵宗的姜长老相差无几。 宋长老拿着这封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信有些好奇,他此时断定花骢的消失与五灵宗一定有关系,或者是五灵宗一定知道花骢的下落,但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反而弄得如此麻烦还要找人送信呢? 看出了宋长老的好奇,汤伯年继续说道: “呵呵,宋长老尤其要对送信的人说明,在下对这封信施过手段,私下里拆开,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就算送到杜贤长老的手中他也会知道有人曾经试图偷看,只有你们杜长老用与在下相同的手段打开这封信才能知道其中的内容,这个嘛,倒不是不相信宋长老,而是一直以来的规矩,这么说吧,五灵宗与穆阳宗之间一直在明争暗斗,但是五灵宗但凡以这种方式传递过去的信件,穆阳宗内的重要人物也会顺利的收到,这么说,宋长老明白了吗?” 宋长老的惊奇很快就变成了胸口处的一阵突突狂跳,他到底也是结丹的修士,在孟彩楼还有职务,就算核心的机密他知道的不多,但耳闻总是有的,他听说过,天下六宗之间除了互相的攻伐和勾心斗角之外,只在一件事情上是通力合作的,具体是因为什么他知道的不多,但他听说似乎是涉及到什么“第七大宗门”的事情,而且只要牵涉到的人不论修为手段如何,几乎就成了天下六宗共同的对手,如今这件事是因为花骢而起,花骢的修为不算什么,没有他的身世背景也不会被人多看一眼,但关键就是他的身份背景,他若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那他身后那些人,他的那些长辈祖辈会不会……想到这里,宋长老在恐惧之中忍不住身上打了个冷战,但不论如何,汤伯年的这封信送回去倒真的不会再有人找自己的麻烦,但说不定日后在孟彩楼内就会掀起一场涉及到元婴祖师的风波来…… “与宋长老想的不一定一样,”汤伯年盯着若有所思的宋长老说道“只要把消息传递回去便是了,剩下的事情就该你们杜长老定夺了。” “好。” 当夜,这位宋长老便将与自己一同前来的一位得力心腹遣了回去,临行前一番郑重的嘱托,一是要此人在路上绝对不能私拆这封信,二是告诉他这封信务必要亲自交到杜贤长老的手中,最好再带回一封回信来。 …… 送走了孟彩楼的宋长老之后,汤伯年的洞府又迎来了几位客人。 登门来访的居然是从北地九亘原来的白嵉,他是在姜长老的带领下来访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披散着满头乌黑秀发,一双眼睛好奇的不停张望的白凊。 在房间之内姜长老说明了来意,原来白嵉想为自己的女儿在五灵宗内寻一位良师,而白凊在五灵宗的这几日也不知是受了谁的鼓动,一直在白嵉面前闹着要拜碧波潭的汤伯年为师,白嵉自然听说过汤伯年的名声,自然也是心动不已,但人家收不收自己的女儿还在两说,便只能求助于姜长老,所以姜长老才带着这对父女来为此事奔走。 汤伯年在白凊登台比试的时候就对这个小丫头很是喜爱,一度动过收徒的心思,如今姜长老前来游说,白嵉还献上了重礼,自然面子里子都有了,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呢。 恰巧汤萍有事来找自己的六爷爷,在洞府之中遇到了正好奇的四处乱看的白凊,便好奇的问道: “喂,白丫头,你怎么来了?” “来拜师呀!” “你……要拜我六爷爷为师?”汤萍惊奇的说道“碧波潭那么多长老呢,你干嘛非要拜他为师?” “为什么不可以,师父都已经答应了,”白凊看着面前这个与她个头相仿的女子,问道“你就是汤萍吧,我听言姐姐说起过你呢。” 嗯,到底两个丫头的性格很是相似,如同两只长满了刺的小刺猬凑在一起时彼此都觉得不舒服,汤萍更觉得白凊有些不顺眼,便故意说道: “哼,拜了师就不许这样直呼我的姓名了,你要叫我一声师姐,知不知道?” 白凊却上下打量了打量汤萍,然后故意说道: “称呼上还有待商榷呢,我拜了师汤前辈就是我的师父,比我长一辈,你呢,是汤前辈的孙女,比汤前辈晚两辈,这么算我还比你长一辈呢,倒是你该改口叫我一声小姑的。” “你……” 这也算是汤萍第一次吃瘪,而这也是修行界里的一个现状,就拿汤萍来说,她拜师姑获仙子,本来姑获仙子与汤伯年是同辈人,而且汤伯年还要称她一声师姐,但汤萍拜了师之后隐约着姑获仙子倒比汤伯年晚了一辈。修士的寿限都长,因此这种情形在修行界里很是普遍,大家也不计较,各论各的,但若是计较的话,汤萍还真的要称白凊这个小丫头一声“小姑姑”。 “凊儿,快进来。”房间里传来白嵉的声音。 “哦。”白凊应了一声便开门进去。 坐在里面的汤伯年正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女气鼓鼓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还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丫头怎么走了?” …… 就在汤萍与白凊的第一次交锋中吃了亏落败而回的时候,在宗内还有人惦记着她。 上官泓在夜色中将一个男子悄悄的约了出来。 “上官师姐,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一个年青的男子站在上官泓的对面。 “韦师弟,晚上找你出来,自然是有事相求。” “求字不敢当,上官师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听说明日你将与汤萍在擂台上比试……” “是啊,是师父安排的这场比试,说是要看看我这些年手段究竟如何,我也刚知道对手是汤师妹。” “那韦师弟准备登台之后怎么办?” “难道上官师姐要我输给汤萍吗?那可不行,我听说我师父还跟汤伯年前辈打了赌呢,也不知道他们赌的是什么,反正我师父说我必须要赢,若是输了,我一定会被师父责罚的。” “呵呵,恰恰相反,看来我有些多此一举,不过还是希望韦师弟明日登台之后千万不要留手,我这个作师姐的也想看看我那个汤师妹手段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就这些?” “对,就这些,你若是胜了,师姐这里还有你一份大礼。” “真的?” “那是自然。” 谈过一阵便与那人分开了,夜色之下的上官泓微微的笑着,汤萍明日的对手是个很强的人物,她要好好得看一看,那个韦师弟应该有手段在台上逼得汤萍显露出真本事来,最好让她能亲眼看一看汤萍完全展现实力时的那对白色的狐耳,真如此也就确定她身上有自己师父百转千回都找不到的好东西!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一:澄观恩试(十四) 今日是澄观恩试的第四天,比试还远未开始,天水湖便还满是清晨的凉意之时,钱潮和汤萍五个人就早早的来到了澄观楼下,毕竟只有来得早才能抢到靠近擂台的好位置,离得近才能将擂台上的比试看得更清楚。 钱潮今日是来得最早的,之后是汤萍与彦煊携手而来,但是今日汤萍的神情看在钱潮的眼中有些不一样,这丫头似乎是跟什么人堵着一口气一般,便问道: “汤丫头,你今日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呢?” 结果汤萍还未说话时,彦煊却先笑了出来,抢先说道: “哈,阿萍在宗内多了一个岁数不大的长辈呢……” “彦姐……” “哦,怎么回事,是你们汤家也派人参加这次澄观恩试了吗?来的人难道比你辈份还要高?”钱潮明显是领悟错了。 “诶呀,不是……” 于是汤萍便皱着脸将昨日夜里在汤伯年洞府遇到白凊以及汤伯年要收白凊为徒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汤前辈收徒,你为什么显得不高兴呢?”钱潮还是有些疑惑。 彦煊在一旁笑道: “钱兄弟,你可能还不知道,那白凊姑娘的脾性与阿萍几乎没什么两样,而且好厉害的一张小嘴,你想想,阿萍以往跟人吵架什么时候输过,但昨晚汤前辈的洞府中在白凊面前她就没占了便宜,哈,所以阿萍到现在还愤愤不平呢……” “哼,那个小丫头,可恶的很呢……”汤萍恨声说道。 正说着李简与陆平川二人到了,刚坐下来,陆平川就兴奋的说道: “诶,汤妹子,今天该咱们两个登台比试了。” 汤萍说道: “嗯,昨天夜里我听我师父说过了。” 陆平川继续说道: “我的对手是我们厚土祠逯阗前辈门下的平剋饕师兄,汤妹子,你的对手是谁?” “是我们御灵派向万猷前辈们下的韦黥师兄。” 彦煊插话问道: “这两个人好对付吗?” “诶,嘿嘿,不好对付呀,”陆平川笑着说道“若是好对付,是那种几拳头就能打倒的人物,人家的师父也不可能跟我师父打赌。开始我还担心台上会遇到方央方寒那两位师姐呢,后来才知道是平师兄,本以为自己能稳赢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平师兄也很厉害的,据说是在厚土祠他只在方央方寒两位师姐之下,看来今天要好好的卖一卖力气了,可不能让师父他老人家输了才行。” 汤萍说道: “要与我交手的那位韦黥师兄也是很厉害的,水云谷御灵派的炼气弟子中有人说上官泓的手段是最厉害的,也有人认为这位韦黥师兄才是最厉害的,毕竟上官泓曾经被逐出过宗门,而那些年韦黥师兄一直在宗内修行,因此实力已经超过了上官,我是昨晚才知道自己要与这样厉害的人物交手,而且师父还说这些都是我六爷爷安排的,这才要去找那老头去算账,结果就在那里遇到了白凊那个小丫头!” 五个人说了一阵之后人就越来越多起来,接下来那面写着今日比试弟子名次的大木牌再次被搬了出来,众人在上面寻找了一番,果然看到了汤萍和陆平川的名字,汤萍在前,陆平川在后,不过还是没彦煊的名字,看来今日是没有彦煊登台的机会了。 …… 澄观楼上,姑获仙子坐在窗前看着手中的那个小册子,看了一阵汤伯年才登上楼来到她对面坐下来。 姑获仙子蹙着眉头问道: “我是昨日才知道,你居然给萍丫头安排的对手是向万猷的弟子,你是真的不担心自己的孙女在台上有个什么闪,败下阵来吗?” 向万猷,水云谷御灵派的长老,据说这位向长老在御灵派中的排名仅排在丘化壑与姑获仙子之下,但他的手段是否真的在这二人之下就不得而知了,向长老多年深居简出,除了修行之外就是专心的教授自己的弟子,他门下的弟子众多,且个个都堪称英才,在五灵宗内是个十分低调又不容小觑的人物,也不知道汤伯年用的什么办法让他答应派出弟子登台与汤萍比试的。 “败了无所谓,就算是胜,这一次也要让那丫头胜得艰难,你回想一下,他们五个人这几年遇到的事情,或是他们准备得充分,或者是他们几个侥幸,最多也只能算是有惊无险,一路走得也算通顺,太顺利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吃亏就要趁早,在擂台上失败一次并不算什么,让他们长长记性,总比将来放到外面再吃亏要强多了吧?” 就在蛊惑现在对汤伯年的话未置可否时,在澄观楼上忽然响起了康釜的大嗓门来: “诶,姓逯的,你来的倒是早,快快快,让我看看,东西带了没有,要我说呀,反正一会儿你也是输,倒不如现在直接给我然后就回去,免得到时候难看……” 马上另一个大嗓门也开口说道: “哪有这个道理,哼,凭什么你的徒弟就一定能赢,也别说我带没带东西,倒是你,你康师兄可是一向能赢不能输的,只要输了你就死不认账,这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要我说咱们把东西都放在一个信得过的人手中,到时候弟子们比试分出胜负,那东西就全都归赢了的人如何,免得到时候你早早的就跑的没影了,再想找你的时候你就开始闭关不见客。” 这话让澄观楼上笑成了一片,不过康釜前辈哪里会在意这些呢,继续说道: “嘿嘿,你倒是想的够周全的,既然你说了,要不这样,呶,碧波潭德高望重的汤伯年长老就在那里呢,要不咱们就都把东西放在他那里,回头赢了的人才能去找他讨要,如何?” 哪知对方根本就不买账,说道: “呸,少来,谁不知道你康釜跟汤伯年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你们两个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我若真把东西交给他,嘿嘿,恐怕就算你赢了你也拿不到手,最后都便宜他了,不行……” 这话让澄观楼内又响起了一片笑声,而且还把汤伯年气得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姑获仙子忍着笑问道: “你也该说说你跟向万猷打的是什么赌了吧?别忘了,我可是做师父的,萍丫头若是赢了你的好处至少要分我一半的……” “啊,你也要一半……” …… 比试开始之前,纨绔们已经聚集在一处了,宗飨弄来了一本小册子,正是今日比试的人员名字的顺序,娄青药正拿在手里细细的看,很快她便看向宗飨问道: “这韦黥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在那小册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与汤萍比试的人是韦黥。 不等宗飨回答,凤游便故意殷勤的说道: “这韦黥是水云谷御灵派一个向长老的弟子,听说在御灵派的炼气弟子中,他不是排在第一位就是排在第二位,若他排第二位的话,那第一位就该是上官泓了。” 宗飨说道: “不错,的确有这个说法。” 凤游提到了上官泓,娄青药想起自己在五灵宗第一个就是败在上官泓的手下,然后今日又有汤萍的登台比试,而她第二次失败就是败在了汤萍的手中,那次败得还很难看,到了五灵宗后娄青药与人争斗两次都败了,这大大的打击了她的信心,对今日汤萍的这场比试,她倒有些盼着汤萍能赢,若是汤萍败了,那只能说明一向自视甚高的娄青药在五灵宗实在是排不上名次的。 娄青药问道: “那这韦黥的手段很高明了?” 凤游又贪婪的盯着娄青药抢着说道: “也就那么回事吧,御灵派一共才多少弟子,不过他的师父据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娄青药有些嫌恶的看了看凤游,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便不再言语。 景桀在这样的对话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已经知道了今天不但有汤萍登台比试,还有陆平川,今日要好好的看一看,充分的估算一下这五个人的实力。 …… 比试已经开始了。 因为今日有自己的比试,而且对手不弱,心里没底又忐忑不安的汤萍连去下注的心思都没有了,钱潮看了出来,在临近汤萍比试的时候他起身就走。 “喂,你去做什么?”汤萍不解的问道。 “下注啊,快到你登场了。” “你买谁赢?” “当然是买你和陆兄赢了,喂,我可是要下大注的,你可不能让我输了灵石……” “嘿嘿,走,我也去,去买我自己赢。”陆平川则完全没有汤萍的忐忑,听到钱潮这么说顿时就来了兴致。 李简和彦煊也跟着凑趣,掏出装灵石的袋子让钱潮也替自己买。 到此时汤萍便也把心一横,霍然起身说道: “走,我也去,把所有灵石都买自己赢。” 结果在下注的那些人那里汤萍又生了顿气,她发现自己与韦黥的那场比试,自己的赔率竟然比韦黥要高不少,也就是说在这些坐庄的人看来她战胜韦黥的希望不大,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把灵石投在了韦黥的身上,掏灵石赌自己赢的人寥寥无几,这下汤萍的脸色可就难看起来。 “这不正是个机会嘛。” 钱潮看出了她脸色的变化,赶紧上前阻止了要发作的汤萍,然后掏出一个储物袋扔在记账的人桌面上,说道: “呶,帮我记一下,汤萍对韦黥的那场比试,我都买汤萍胜!” 那个人放下笔打开钱潮的那个储物袋,顿时脸色就变了,钱潮现在的身家远在寻常弟子之上,普通弟子下注扔下几十甚至上百的灵石就算是大手笔了,而钱潮这袋子里的灵石实在是太多了,好在那个记账的认识钱潮,便笑着说道: “呵呵,钱师弟,你这……是不是太多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啪”得一下,汤萍已经将一个储物袋也拍在那人的桌面上,瞪着眼睛说道: “考虑什么,这是我的,全买我自己赢!” …… “下一场,水云谷御灵派汤萍对水云谷御灵派韦黥!” 汤萍把心一横,起身先给那位筑基修士验看了自己的师门玉佩,确认了她的身份,然后便走上了擂台。 这也是一场今日所有弟子都在等待的比试。 众人已经看过了钱潮对白麟,也看过了李简对云熙,但那两场其实对台下观战的众弟子而言并不是很过瘾,钱潮那场赢的太轻松,李简那场倒是精彩,但是最后李简究竟是怎么赢的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看明白,总之是李简一剑斩断了呆愣不已的云熙头上的一支簪子,然后云熙就开始发疯一样,当时人们都以为还会继续比拼下去,但却被木秀峰的结丹长老给阻止了,然后李简就赢了。 今日看看汤萍的表现如何吧,毕竟汤萍在宗内也是个很有名的女子了,都听说此女性格泼辣大胆,还得了个“小夜叉”的浑号。 汤萍先登台,然后走上来的是她今日的对手,韦黥。 韦黥,炼气八层,嗯,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那些开盘坐庄的不看好汤萍的原因,毕竟汤萍刚刚炼气六层的修为在他面前实在不太好看。这人一身青袍,个头并不十分高大,身形不胖不瘦,容貌并不惹眼,引人注意的是他的额头,十分的宽阔,额头之下,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熠熠闪光。 “比试开始!”台下大声的宣布。 所有人的嘈杂议论顿时消失了,现场静了下来。 汤萍叹了口气,对着韦黥说道: “韦师兄,你一个炼气八层的师兄,欺负我一个炼气六层的小师妹,好意思吗?” 韦黥一笑,说道: “师命难违,在下不得不如此,再说了,汤师妹声名鹊起,凭借的可不是修为,而是智谋手段,汤师妹智计百出又手段高明,在下早就有耳闻了,今日这场比试虽是长辈们安排的,倒也合了在下的心意,动起手来,在下一定会全力以赴。” “就是说你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呵呵,汤师妹,多说无益,请!” 韦黥的话音落下后并未出手,而是等着汤萍先出手。 湖蓝色的身影闪动中汤萍已经向上飞去,双手上十根葱管一般纤白的手指两两交扣又变动不止,随着她身形在空中停稳,汤萍的手诀便对着前面下方的韦黥动手了…… 先是寒风吹过,将韦黥的头发扬起,更是让韦黥觉得自己身子一下子就凉透了,忍不住身上冻得发抖,冷风之中韦黥有些吃惊,原以为都是御灵弟子,汤萍会一上来就与自己开始灵兽之间的对拼,可怎么她先出手的似乎是碧波潭的手段呢,对了,她的六爷爷乃是碧波潭的汤伯年长老,因此她懂一些控冰之术也算正常,嗯,看来这是要试探自己了。 寒风骤紧,如冰寒雪狱骤然降临,猛烈的寒风还将韦黥衣袍后摆吹得高高扬起,他并没动手,毕竟他是师兄,修为高于汤萍,这一场本就看起来不太公平,那让汤萍先出手也是应有之意。 紧接着就是寒雾弥漫,冰风呼号,寒流当胸袭来,换作了旁人估计早就被这强劲的冷风吹得滚落台下,韦黥此时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对付,而此时从汤萍的两手间吹出来的寒风夹裹着浓浓的寒雾几乎弥漫了整个擂台,韦黥的身形在雾中开始还轮廓模糊,转瞬间就完全是一片寒白的浓雾了,里面的韦黥再也看不见,只有一片白雾翻滚动荡不停。 韦黥的身形刚刚消失在寒雾中,马上在冰风之中出现了细密的冰晶,随着锋利尖锐的冰晶越来越密,尖利的呼啸声从出现到响成一片几乎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无数根一指长、两头尖锐的冰棱带着刺破空间的锐响如急雨一般源源不断的射进那片浓浓的寒雾之中! 与此同时,就在汤萍的头顶上,有一跟冰晶在不停的吸收着附近的水汽寒汽,肉眼可见的从一掌长变成了一臂之长而且还在不停的涨大,前端冰白的尖锐正对着寒雾之中韦黥原本立身的位置。 而此时密如急雨的冰晶始终就没停下来,但是进入那片浓浓的寒雾之中后居然出现了一阵阵的水响,就如同所有的冰晶都疾疾的落入了寒雾中一片看不见的湖水中一般,唰唰和哗哗的水响一直不停的连成一片! 很显然,这样密集的攻势之下,韦黥在施展手段抵御。 汤萍头顶上那根冰晶就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粗如壮汉之腰,殿柱长短,前端的锋锐细如银针,水响声传来汤萍已经听到了,料想到自己的这一番手段不知道被韦黥用什么办法抵御住了,手诀一停的同时右臂一挥,“呜”得一声低沉的啸声响起,一道粗大的白影直直贯进那片浓浓的寒雾之中…… “噗通”一声,然后“哗啦”一下,似乎还有水花泼溅到擂台上发出的声音! 这一击又落空了,汤萍停下了手,她现在很好奇对方究竟是如何抵御自己刚才那一番密集攻势的。 寒雾渐渐的淡去,待能看清之时,台下无数弟子几乎是齐齐的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呼…… 就见在擂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淡蓝色大水球,悬空浮在那里,几乎如一座二层小楼一般,空中的阳光经它反射成道道闪耀不已的金色,水球稳稳的挡在了韦黥的身前,刚才汤萍所发出的所有的冰晶都落进了这水球中,就连最后那根最为粗大的冰凌也是一样,正在水中迅速的融化着。但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水球的正中,居然有一条半丈长的大鱼正摆动着鳍尾,铁青色的鱼头,如拳头般大小的鱼目,全身鳞片寒光闪闪,最让人惊奇的是那条大鱼身子两侧各有一片如同鸟翼的鱼鳍,让人看了直以为正是那对怪异鱼鳍的扇动才使这大水球悬在空中。 “赢鱼!”汤萍认出来那水球中的怪鱼。 此时在澄观楼的窗口处,姑获仙子的眉峰一扬,轻轻的说道: “居然是赢鱼,有点儿意思了。” 韦黥站在那大水球的后面负手而立,显得十分的安闲,汤萍的这番试探失败了,他藏在袍袖中的一只手轻轻一动的同时、看向汤萍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意,轻声说了一句: “汤师妹,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那水球骤然间极速缩小,几乎要将那条大鱼露出来! 汤萍正对着那条大鱼,她看见赢鱼的嘴巴大张,身子也迅速鼓起,这是……在喝水吗? 然后……从那明显小了许多的水球中一道淡蓝色的水势如同水龙一般便向汤萍激射而来! 汤萍在空中急急的躲闪。 但那粗如猛汉腰身的水柱居然在空中一拐开始绕着汤萍缠绕起来,水柱中的水也不散落,就追逐着汤萍的身形不放,如同一条蓝水做的蟒蛇一定要将汤萍死死缠缚住一般,而且那水球之中水还被那条大鱼源源不断的喷出来,让这水柱变得越来越长! 赢鱼控水! 汤萍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别看水不是很多,但她只要被困入水中,那赢鱼就有手段让自己再难从水中逃出来,而且韦黥也会会层出不穷对自己继续使手段。 决不能被困进水中。 她有办法。 一边发动身形疾疾的躲闪,汤萍两手上的手诀一直不停的变幻,在长长的淡蓝色水柱蜿蜒扭曲的将汤萍所有能躲避的地方都堵住,验看她就要被卷进水中时,一点更加明亮的蓝光闪耀而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光球被汤萍的右手托着对准了当头扑过来的水柱就顶了上去! 蓝色光球破裂而来,瞬间寒气大盛! 离得近的观战弟子几乎被冻得瑟瑟发抖,别说口鼻在呼吸间有白汽冒出,就连发梢眉毛上都结出了一层霜花来! 而此时在那蓝色光球的威能之下,扑向汤萍的水柱瞬间冻结,在不停传出的冰块崩裂声音中,一股冰白的极寒顺着蜿蜒扭曲的淡蓝色水柱极快的旋转蔓延起来,如同一抹冰白色在追逐着一股淡蓝色急奔一般,所过之处不时有冰屑散碎落地,而这股冰白的极寒最终朝向的,正是那水球之中的赢鱼! 对于汤萍的应对,澄观楼上观战的汤伯年很是满意,点头说道: “嗯,还不错吧,有几分样子了。” 韦黥可不敢让自己的灵兽受冰寒的威能所伤,那股冰白冻结的极寒顺着水柱验看就要延伸到赢鱼容身的水球时,他赶忙一把拍在水球上,“哗啦”一声水响,大鱼不见,手心却极寒透骨赶忙缩手,就这么短短的一瞬,水球便化作了一个寒气森森的悬空冰球! 见韦黥收走了自己的赢鱼,汤萍马上在身旁那冻得结实的蜿蜒虬曲的水柱上跺了一脚,顿时擂台上就“哗啦哗啦”的不停,所有冰柱都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哗哗碎冰之中韦黥还不知道汤萍何意,擂台之上飓风骤起,风力无比猛烈,旋转初始擂台上所有的碎冰就被一起裹挟了进去,瞬间所有碎冰就呼啸旋转着将这飓风染成了凶险的冰白之色,擂台上出现了一个寒气四溢,呼啸连天的大漩涡,而漩涡的正中,则正是衣袍与发梢同时胡乱飘扬的韦黥。 汤萍留了余地,飓风之内,高速旋转的碎冰与韦黥之间都有几尺的距离,但若是这个距离消失,韦黥的身子只怕就要被这无数高速的碎冰切割的血肉模糊了。 当然,比试仅仅开始,汤萍也不会以为现在就是定胜负的时候,此时还是试探,试探一下这位韦师兄的手段顺便摸一摸他的底。 若不能脱身,那就只有认输,韦黥当然知道这一点。 变化发生了。 旋转中的冰白飓风上方渐渐的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白汽,白汽越来越浓,再被大风一吹便消散不见了,与之相对应的是,随着飓风一起旋转呼啸的众多碎冰竟然渐渐消融了,那白汽就是它们融化之后才形成的!因此,这飓风的冰白之色也随之渐渐的趋于淡化,从根本看不见韦黥的身形到渐渐的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对台下观战的弟子而言,似乎刚才的寒气正渐渐的消散掉,甚至是飓风之中有一股热力正在外溢出来。 可以说汤萍的这个手段又被韦黥破解了。 忽然间“啊”得一声惊叫传来,是一个眼见的弟子在台下看清了飓风之中的情形,然后惊呼声四起! 汤萍看清了也被唬了一下。 所有的人都震惊住了! 呼啸的飓风减弱,碎冰大多融化蒸腾,少数被风一甩就不知哪里去了,而在里面的韦黥却令人惊骇无比! 韦黥的身形没有变化,飓风消失,他乱摆的袍子也垂了下来,但让人惊骇的是他的头,衣袍领口处原本一颗额头宽阔的脑袋现在竟然换成了一只狰狞的大蛇头,红顶青鳞,一双闪着亮光的小眼中是一道竖纹状的眼仁,令人胆寒的蛇口大张着,獠牙尖但并不长,黑色的长信笔直前伸正慢慢的向回收拢,就在飓风消失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灼热气息从这蛇口之中吐出,不是火焰,而是如旱风一般充满灼人的热力,正是这股强大的热力将飓风中的碎冰蒸腾成了白汽。 “他是妖怪吗,蛇妖?”陆平川说道。 没人回答,其余三个人都看呆了。 姑获仙子又点了点头,说道: “肥遗,嗯,倒是很难寻的东西了,不错,若是那孩子自己捉的,就更不错了。” “肥遗”汤萍也喃喃的说了两个字。 肥遗,大蛇,双身一头,据传肥遗现则天下大旱! 韦黥这番变化正是施展了玉灵术,借助肥遗的旱灼之力化解了自己的困局,与汤萍施展玉灵术只是变化一条手臂不同,他变化的竟然是自己的脑袋! 不过韦黥自己明白,就算破了汤萍的这个手段,但这条肥遗是他最重要的灵兽,比试开始才多久,这个汤萍连一点的御灵之术都没用,就将自己的底摸了个清楚。 这让韦黥面上火辣,恼火起来! 昨日夜里上官泓找他时就说过: “韦师弟,汤师妹有一只很厉害的灵兽,我很想知道是什么,麻烦韦师弟好好的逼迫一下她,让她把那只灵兽露出来我瞧一瞧,如何?” “就这……太简单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而此时在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上官泓正与上官岫一起看着这场比试,见到台上情形,上官泓轻轻的笑了。 好了,韦黥已经被激怒了,接下来会越来越好看的。 说不定就能让汤萍露出她的狐狸尾巴!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二:澄观恩试(十五) 狰狞的大蛇头一阵左右摇晃,汤萍的眼中韦黥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这样的手段令台下众多观战的弟子啧啧称奇。 “汤师妹好手段。”韦黥平静的说道。 “不敢当,韦师兄夸奖了。” 韦黥说得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但就在他身后的澄观楼上,他的师父与汤萍的师父一定在看着这场比试,当然还少不了与自己师父打赌的汤伯年。汤萍刚才对付他的必定是碧波潭正宗的控冰之术无疑,韦黥为了破解汤萍的第一个手段召唤出了赢鱼,赢鱼不算什么,但为了破汤萍的第二个手段竟然逼得他让自己最厉害的灵兽肥遗大蛇现身了,这让他很不服气。这个丫头作为汤伯年的孙女有几手控冰的手段并不稀奇,但她的身份毕竟是水云谷御灵派的弟子,是御灵派长老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到目前为止她将自己最厉害的灵兽已经逼得显露出来,但她自己的御灵手段却一点都没有施展过,想必自己的师父看到这些一定会十分不满意,想到这里,韦黥已经恼火起来。 “那要再讨教汤师妹的高明手段!” 一句说完,韦黥便动手了,他收起了对汤萍的轻视之心,想要赢下这场比试就不能顺着对手的节奏来,要牵制对手的话就必须主动出手,让汤萍被迫去应对自己的手段,不断的给她增加压力,等她疲于应付或者无法应付的时候,说不定就能见到上官泓所说的什么厉害无比的灵兽,韦黥对上官泓的话很是好奇,也想见一见汤萍到底有什么厉害灵兽能让上官泓惦记着。 一声尖利的鸟鸣已经在擂台上响起,马上在翅翼鼓荡声中一团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从韦黥的身前对着尚悬在空中的汤萍就扑飞了过去。 纹羽灰鵟,汤萍一眼就将韦黥放出来对付自己的灵禽认了出来,灵禽之中的猛禽,全身灰白相间的硬羽,两翼展开足有七尺,体型健硕,爪牙锋利,性情凶猛,飞行之时速度迅捷,当初汤萍也想养一只,在外面与几个同伴寻找过这种鸟儿,但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才养了两只刃翅莺。 韦黥的纹羽灰鵟几乎是转瞬间就冲到了汤萍的近前,一对乌黑色如钢钩一般的爪子对着汤萍的脸面就抓了下来! 汤萍不可能抵挡住这样的利爪,只能在空中将身形骤然降下,躲避了这一击,而就在汤萍落向地面的时候,也有两声有些难听的鸟鸣响起,两道黑影从下坠的汤萍背后直冲出来疾疾的就追在一击不中的纹羽灰鵟身后。 正是汤萍名为“铁头”“铁尾”的刃翅莺,对方以灵禽攻过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自己的灵禽再攻回去。 纹羽灰鵟在空中一个翻转就折了回来,半空中与汤萍的“铁头”“铁尾”迎头相遇,两只刃翅莺在两侧,纹羽灰鵟在中间,互相毫不示弱的尖利鸣叫中,三只鸟儿几乎是羽翼相擦的贴身而过,羽毛擦上羽毛时,发出的竟然是铮铮铁鸣! 刃翅莺,韦黥斜乜了一眼便认出来汤萍的灵禽,居然还是两只,嗯,总算是这丫头开始用御灵的手段与自己周旋了,自己的纹羽灰鵟暂时被缠住了,那就继续施展手段,看看她还有什么灵兽…… 刃翅莺与纹羽灰鵟在空中互相的搏杀着,在汤萍偷眼看去,自己的“铁头”“铁尾”虽然是二打一,不但无法将那只纹羽灰鵟击败,短短的几个照面之后两只鸟儿反而被对方的大鸟逼迫的慌乱起来,这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灵兽处于下风…… 而这一切也被韦黥看在了眼里,他微微一笑,马上就又唤出了一只灵兽来! 汤萍还在想着该如何时,猛然间就听对面发出了一声长啸,那声长啸尖锐急促随即戛然而止,如同有人大力的抚弄一把古琴时大力的把几根琴弦齐齐扯断一般难听,随着这声怪异的叫声,一个怪物转瞬间出现在了韦黥的身前! 那东西比韦黥自己的头变化成肥遗大蛇的头还令人恐惧,居然是一条兽首蛇身的怪蛇! 身子的确是大蛇的身子,几乎有水桶粗细,满身乌青色的鳞片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能看见的一截腹部的鳞片是灰白之色,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大蛇的脖颈之上高高昂起的却是一颗怪兽的头颅……无法辨识那究竟是什么猛兽的头,满头浊黑色怒张的鬃发,一对短耳贴在脑后,高高的眉骨下面是一双几乎合不拢闭不上的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闪着凶光死死的盯着汤萍,再下面就是一张满是獠牙利齿的血盆大口,从这家伙的喉咙中还不时发出一声声琴弦扯断般的怪鸣。 台下众弟子看得胆寒色变,何曾见过如此怪异的大蛇,这东西若是在宗外见了,绝对是能让人闻风而逃的怪物。 琴虫! 汤萍认出那东西的同时,那名为琴虫的怪蛇已经盘曲着身子蓄满了势头,随即向前猛力一冲,随着一声断弦般的铮鸣,水桶粗细的蛇身就如一根大箭一般向着她极速的射了过来,箭尖正是那怪兽的头! 似乎汤萍是被吓呆了,面对琴虫的扑袭她没有任何动作,但就在琴虫獠牙毕露的几乎要扑到她身前的瞬间,从汤萍的身侧忽然一声低沉无比的怒吼发出,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黑影飞扑而出将那琴虫拦截了下来,扑出来的家伙一口就咬住了琴虫满头的鬃毛之后那粗粗的脖颈,同时借着飞扑的势头一下就把琴虫扑到擂台一侧互相撕咬起来! 汤萍唤出来的灵兽也是个狰狞凶猛的家伙,整个身形如同一条硕大的猪婆龙一般,身上嶙峋密布着锋芒外露的骨甲,大嘴之中更是利齿密布,咬住琴虫的脖颈后不但拼命的发力撕咬还不停的死命甩着头,将琴虫的头在地面砸的“咚咚”响个不停。琴虫吃痛之下兼之无法脱身便本能的将自己水桶粗细的身子在对手的身上一圈一圈的缠缚住,准备发力将其勒得全身骨骼断裂,哪知刚一发力就觉得身上如同有无数把钢刀入体一般的剧痛…… 陵岩兽……竟然养得这么大! 韦黥当然能认出汤萍刚刚唤出的灵兽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擂台上的情形发生了一些变化。 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鸟儿的哀鸣,铁羽飘零中血点斑斑都落在台上,汤萍的一只刃翅莺受了不轻的伤,也不知到底是“铁头”还是“铁尾”,一只翅膀几乎无法再扇动,让它飞行的速度陡然减缓,身子也在空中歪斜不稳起来,正向汤萍飞来求助,而此时那只纹羽灰鵟正追在它上方探着乌黑利爪就要抓下来,若被它抓实了,那受伤的刃翅莺必死无疑,此时另一只刃翅莺正不要命一般的飞到纹羽灰鵟的侧面用自己翼尖上的铁羽去割纹羽灰鵟的脖颈,它鸣声急迫,显然是急着要为自己的同伴解了这性命之危! 刃翅莺不敌,这并不是说汤萍的刃翅莺在品阶上不如韦黥的纹羽灰鵟,简单说来就是这两只刃翅莺汤萍养的时间并不长,虽然体型并不算小,但在战力的成长上比纹羽灰鵟还是不如。御灵派中专门有手段能让灵禽或是灵兽加快成长,在短时间内便能使其具备不俗的战力,但那种法子总有揠苗助长之嫌,长久看对灵禽灵兽非是好事,因此汤萍不喜,更没有对自己众多的灵禽灵兽使用,她只是在平时以妖丹和灵兽丹饲喂这些小家伙,以期待它们将来会有更好的成色。 而纹羽灰鵟却是韦黥的第一只灵禽,自他成为御灵弟子不久就有了这只鸟儿,韦黥在五灵宗的时间远超过汤萍,这只大鸟又一直跟在他身边,也算年深日久,就算两种鸟儿品阶上看相差无几,甚至刃翅莺的品阶还稍微更高一些,但纹羽灰鵟的成长已经超过了汤萍的刃翅莺,因此汤萍的鸟儿才吃了亏。 嗯,这还幸亏刃翅莺在汤萍的精心喂养之下成长不慢,已经初具雏形,否则的话,此时那只刃翅莺便不是受伤而是直接死在对方的利爪之下了。 韦黥看出了汤萍的心思,知道她要救自己的灵禽,马上就再施手段。 汤萍的肩头刚刚爬上了两只巴掌大小的百余小蜘蛛时,就听见擂台上又传来一阵尖利难听的鸟鸣,而且不是一声,是一声比一声更加的尖利,听的人耳内刺痛,同时她眼睛的余光还看见有一个黑影正急急的向着自己就奔了过来,急怒之下,左手在身前一个手诀,瞬间一面厚重的冰墙便出现了,冒着白森森的寒气直接将冲过来的黑影与自己隔绝开来。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疾疾的从汤萍的肩头射向空中,旋即那道白影便铺展开来成为一张白色大网对着正要痛下杀手的纹羽灰鵟便罩了过去,网眼细密,蛛丝强韧,纹羽灰鵟若是不多便要被罩个正着,无奈只能躲避,但它刚刚转换方向下方便又有白色的大网不停的对着它而来,上面还有一只红了眼的刃翅莺一直拼死压制着,让纹羽灰鵟因为担心受伤而不敢轻易拔高身形,只能一路逃离了汤萍的上方。 汤萍一把就把受伤的刃翅莺抱住了,此时没时间查看伤势,只能暂时收进灵兽袋中,回头比试结束再施救。但是手中湿黏的感觉让汤萍知道自己的刃翅莺必是受了重伤,这让她心中的怒意一下子就不可遏止了。 台上比试,分的是胜负,而这胜负最终关系到澄观楼上自己的六爷爷和韦黥的师父之间打赌的输赢。 所以汤萍开始只把这次比试看作了供长辈们一笑的游戏而已。 对于面前的对手,虽然她与韦黥并不熟悉,但同样作为御灵派的弟子,她在心里对韦黥还是有最低的一种信任感,这次比试就是长辈们之间赌输赢的一场游戏,那双方分出胜负就可以了,点到为止,不该伤了彼此情面。都知道御灵弟子的手段全在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所以御灵弟子对自己的灵禽灵兽都十分的珍视,就算在外有什么伤损都会心疼不已,在比试中若是受了伤那就更加可惜,汤萍可不想让今天自己的比试打成昨日里吴睿姗与尤千虺的那场比试一样,据说尤千虺的金鳞蝰受伤不轻,那两个人之间一定会因此结怨,汤萍并不想与韦黥也弄成这个样子。 但是,汤萍对韦黥的这份最低的信任已经因为自己的刃翅莺重伤而被打破了,尤其是韦黥指挥着纹羽灰鵟追杀已经重伤的刃翅莺的同时还对自己再次施展手段,台下刚才惊呼连连,而隔着冰墙汤萍并没看见那是什么灵兽,但台下众人个个面上惊恐,而且冰墙之后一片凿击的声音,冰屑漫天飞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要击破冰墙来对自己下手,这让汤萍十分的生气,在她看来韦黥这样做就是要杀掉自己的灵禽! 要还以颜色! “唉。”台下的钱潮摇了摇头,觉得那个韦黥不该如此,他已经看出来汤萍面色铁青已经动怒了。 汤萍的刃翅莺重伤近死,都看在了韦黥的眼中,面上虽无表情,但他心里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刚才被汤萍逼得唤出肥遗的那股怨气总算发泄出去了,而且他似乎也摸到了些汤萍的底细,控冰的手段不错,但灵禽灵兽目前看来似乎很是一般,那就继续使手段逼迫她! 然后韦黥手一挥,先是“呱”的一声大叫然后“噗通”一声大响,有什么重物砸落在擂台之上, 汤萍面前的冰墙终于碎裂而开,冰墙之后一只一人多高,黄羽红足的大鸟迈着大步踏着残冰直落就向汤萍扑来! 台下惊呼又起。 那只怪鸟啄破冰墙的时候,汤萍便向后疾退,这时汤萍才能细看这只怪鸟的模样,但看清之后汤萍险些呆住。 姑获仙子的阿九乃是上古玄鸟的血脉遗存,本体最大的特点就是在脖颈上生着九个头。而此时汤萍面前的这只怪鸟除了黄羽红足这个显眼的特点之外,最骇人的是它竟然生有六条长长的粗如手臂的脖颈,每个脖颈上自然还有一颗不大的头颅,每个头颅都有一根如同短剑一般锋利的鸟喙,十二只小如黑点一般的眼睛齐齐的瞪视着汤萍,在冰墙倒塌之后那怪鸟便迈大步直追了过来! 鸀鸟! 汤萍认出后被吓得瞳仁一缩,但旋即便又稍稍放了心。 鸀鸟,上古异鸟的一种,如今已经难以获取,比起青鸾,鬼车这样级别的上古玄鸟而言,鸀鸟在品阶上差了许多,但眼前若真是血脉纯正的鸀鸟,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只会用六个鸟喙来啄去的如此笨拙呢,真正的鸀鸟就算是幼鸟也能用那六个鸟头同时使用水火兼济的法术攻击敌手,若真那样的话,汤萍这一场比试至少算是输了大半。 这只鸀鸟一定是血脉驳杂不纯的,所以只会乱啄,那就好办! 就在这时,擂台一侧忽然间一阵如急雨一般胡乱弹琴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之前被韦黥放出来的琴虫所发出的。 此时汤萍想出了对付鸀鸟的办法还未施展,而韦黥则正要再次将自己一个厉害的灵兽召唤出来。 一直在说汤萍的刃翅莺不敌韦黥的纹羽灰鵟,但韦黥的琴虫此时却不敌汤萍那只名为“阿土”的陵岩兽了。 阿土算是汤萍自己从外面得到的第一只灵兽,因为是第一只所以汤萍在它的身上倾注的心血也是最多的,陵岩兽在灵兽之中的品阶不是很高,比琴虫不如,但架不住汤萍大把大把的用妖丹和灵兽丹给它吃,还用钱潮炼气用的各种锭子给它开小灶,如今的阿土早已超过了陵岩兽原本的品阶,不但力大无穷,一身坚硬锋利的骨甲更是让琴虫无可奈何,自从阿土一口就将琴虫的脖颈死死咬住之后就再也没松过嘴,开始它还咬不穿琴虫脖颈上的硬鳞,但时间稍长后那琴虫脖颈上受得力越来越大便再也承受不住,颈间锐痛传来,鲜血斑斑滴落,这才不得不开口惊叫以向主人求援。 韦黥则是看得心惊,他本来没将对方的陵岩兽放在眼里,却没料到这东西竟然如此厉害,连自己的琴虫都不敌。 他伤了汤萍的刃翅莺,而自己的琴虫若不管大概会被对方的陵岩兽直接咬死,汤萍的两手上满是刃翅莺重伤之后的血迹,因此他知道不可能盼着汤萍能点到为止,但不论如何那只琴虫是他得来不易的灵兽,可不能伤在台上! 狠狠的咬! 汤萍对阿土下令! 同时她身形飞退着躲避鸀鸟啄来的六根尖喙。 同时还有四个小东西从汤萍的身上跳了下来。 鸀鸟速度奇快眨眼又扑到了汤萍的面前来,六只尖长锋利的鸟喙闪着寒芒就啄了下来…… 同时韦黥的身形则向自己的琴虫靠过去,准备将其救出来。 从汤萍身上跳下来的四个小东西,其中两个还未落地便化作了五六尺高、通体碧绿之色的巨大螳螂,正是汤萍的“呆头”和“呆脑”,螳螂若是如手指般大小通体碧绿还算可爱,但五六尺高的大螳螂,还是两只并列站在台上,细长的身子,肥大的肚子,一双黑如棋子的眼睛圆瞪,尤其是胸前一对刀臂,让人看了心悸不已,顿时又让台下观战的众人吸了一口凉气,今日这场比试胜负且不论,实在是精彩! 两只刀螂兽落地后就迎住了鸀鸟,四只同样碧绿无比的刀臂齐齐的劈斩了起来,鸀鸟的密集的啄击让这两只小刀螂兽从一开始就把各自的刀臂舞成了一团绿光,而鸀鸟也是如此,六只鸟头不停的伏下再昂起,时间久了就如同这鸀鸟不是只生着六个头,而是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个脑袋正在不停的生长出来。不论是刀螂兽的刀臂还是鸀鸟的喙都是锋利坚硬之物,彼此频密的交击在一起,如同刀剑斩击一般“叮当”声不断。终究鸀鸟是上古异鸟,就算血脉驳杂也不容小觑,随着它的攻势加强,两只小刀螂兽便被逼得不停后退,不过两个小家伙总能互相配合着守住阵脚,然后便停下与鸀鸟继续抗衡,虽然看起来这两只刀螂兽抵抗这只鸀鸟有些勉强,但总算是将这只鸀鸟被堪堪的抵挡住了,给了汤萍兼顾其他的机会。 而另外两个小东西则正是名为“大眼”和“小眼”的两只白玉蜘蛛,以往这两个小东西一直是趴在汤萍的肩头,如今落地后也起了惊人的变化,虽然没有“呆头”“呆脑”那样变化夸张,但它们一落地后就马上也变大起来,高不足一尺,身子大小如同一个蒲团,其中“大眼”继续盯着空中不停的喷射大网,与空中剩余的那只刃翅莺合力对付韦黥的纹羽灰鵟,而另一只“小眼”则对着要去救助琴虫的韦黥不停的喷出大网。 韦黥的身形半路疾退,几张大网追着他的身侧飞了过去,他认得白玉蜘蛛,知道若被这种蜘蛛的网缠在身上是极难挣脱的。 那乱弹琴的声音一阵紧过一阵,韦黥眼看着琴虫在陵岩兽的口中被甩来甩去,好不狼狈,再这样下去只怕比汤萍那只重伤的刃翅莺还惨。 可恶! 韦黥也是御灵弟子,他同样不想自己的灵兽在擂台上有什么伤损,想救又被白玉蜘蛛所阻,恨怒之下他便决定取了这只小蜘蛛的命,于是几个手诀之后他的头居然在一阵热力形成的虚影晃动之中又化作了肥遗的狰狞大蛇头,蛇口大张对着那只阻拦他的白玉蜘蛛就喷出一股热流。 并非是喷出火焰,而是看不见的热力,但若被冲在身上,只怕“小眼”的身子马上就会被炙烤得干瘪下去,不死也成重伤! “小眼”见势不妙马上就逃,那股热力就一直追逐着它,直到“小眼”蹿起来跳到了汤萍的裙子后面,这时一股凛冽的冰白寒气从汤萍的口中喷出与这股热流对撞上。 一寒一暑互相抵消,但两个人却毫不相让,似乎有心思要就此比拼一下,二人一下就僵持在一起了。 “小眼”悄悄的从汤萍身后露出头来,见有机可趁后几张大网便喷了过去让韦黥不得不狼狈的躲避。 汤萍却不敢再让“小眼”受伤,号令之下,“小眼”便乖乖的留在后面开始对付起空中的纹羽灰鵟来。 韦黥已经恼火无比了,随着他心中一声令下,“呱”的一声大叫后面一只通体棕褐色,体型硕大如屋舍、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大小疙瘩又湿黏无比的大蟾蜍便向前跳了一步,先身后这大蟾蜍两只如海碗大小的怪眼就死死的盯着汤萍。 还不算完,韦黥发了狠,几个手诀之后一把就拍在地上,顿时一阵猴子的“吱吱”叫声传出来,随机在他面前一直身高近丈,面目狰狞,目光凶狠,全身灰色鬃毛,手臂奇长而又四只耳朵的大猴子就出现了,马上,那只大猴子就冲着正在受折磨的琴虫大步冲了过去! 蜃虫! 长右! 汤萍心中一紧,蜃虫不打紧,看来那东西要向自己施展幻术了,可是韦黥居然有一只长右! 长右,水属灵兽,猿猴之中的异种,虽然在品阶上比之汤萍的大黄是有不小差距的,但绝对是非常难缠的存在。 不过……你有长右,我有屏蓬! 似乎是非常明白自己的两只小黑猪是什么德性的,因此自那两个小家伙一出现,汤萍干脆就一脚一个直接将它们两个踢到了阿土那里,此时正是长右气势汹汹的扑到阿土近前的时候。 台下观战的弟子第一次在看这场比试的时候出现了几分的迷惑,首先就是台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猪的哼叫声,然后果然看到了两只黑猪,接下来就见汤萍一脚一只将那两只小黑猪踢飞到了那只狰狞无比的大猴子身边,这是……要用这两只小黑猪去喂猴子吗? 而汤萍踢完了自己的两只屏蓬小猪之后马上就双手在身前从上到下的一抹,如同抹干净一面镜子一般,顿时一道水幕便无中生有的出现在了擂台上。 这又是做什么,看到的人又是不解。 但马上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只灰鬃的大猴子吸引了,狂叫声中,那只大猴子似乎被什么恐惧的东西惊骇到了正尖叫着发足狂奔,而它长长的尾巴上正拖着一只小黑猪,那只小黑猪死死的咬在长右的尾巴上不松口,任由被对方拖着,而另一只小黑猪撒开四条小短腿追了一阵总也追不上,干脆不追了,返回身去一口就咬在琴虫的尾巴上,顿时琴虫挣扎的更加剧烈起来!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三:澄观恩试(十六) 擂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澄观楼上的姑获仙子被惊得几乎一口茶都要呛出来,汤伯年看得面上古怪不已,康釜更是看得惊奇,问道: “诶,汤丫头什么时候养了两头猪?” 姑获仙子无奈的说道: “唉,还不是他们那次偷偷跑到守镬山里弄到的。” “啊,我想起来了,是屏蓬,对不对?” “不错,”说完姑获仙子又对着汤伯年说道“没看出来吗?萍丫头因为自己的灵禽受伤已经动怒了,这场比试恐怕不会善了,就算这次你和向万猷打赌赢了,萍丫头对你这个当爷爷的只怕也会有些怨气。” “呵呵,没事,我有办法哄她。” 姑获仙子看出来台上汤萍与韦黥两人之间已经从单纯的比试变成了各自带着怒气去伤害对方的灵兽了。 御灵修士其实是很独特的,与寻常修士使用各种灵器相近,御灵修士用的是自己豢养的灵兽,一般来说普通的修士修为越高,手段越高明,那他才可能同时使用多把灵器或者能使用威力强大的灵器。这一点御灵修士也是一样的,修为高深,手段高明的御灵修士才能同时唤出多只自己的灵兽或者是唤出一直高阶强大的灵兽助战。 不过御灵修士召唤自己的灵兽助战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举个例子来说,世间的猎人带着猎犬上山打猎,见到了豺狼就让自己的猎犬追上去撕咬,自己拿着猎叉或是弓弩助战,许多人都以为御灵修士也是如此。但实际上御灵修士要做的更麻烦,就比如寻常的修士使用灵剑还要控制灵剑飞刺的方向和速度,关注对手的同时还要关注自己的灵剑,御灵修士也是如此,而且灵兽与灵剑不同,灵兽是活物,比之灵剑更省心,但是灵剑毁损了大不了重铸或者是再找人购买。但灵兽若是伤了亡了,御灵修士是要大为心痛的,毕竟在其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且灵兽在对敌时,能不能击败对手,只要一交手一照面作为主人的御灵修士便能清楚,若自己的灵兽不敌对方,是再派灵兽合力对敌还是暂时与之周旋拖延时间都由御灵修士决定。同样,若是自己的灵兽能击败对方,那么最后是将其击伤还是将其击杀也是由御灵修士决定。 也就是说,先前汤萍的刃翅莺在重伤之后依旧被那只纹羽灰鵟继续追杀,就是韦黥的心意,正是这个举动惹恼了汤萍,也因此在琴虫处于下风之后,汤萍才让自己的阿土继续狠狠的咬,以此向韦黥还以颜色,由此双方便都对彼此有了不小的火气和怒意。 所以,姑获仙子才断定这场比试不会善了,接下来不论是自己的弟子还是韦黥,他们的灵兽还会有受伤的,甚至说不定会有死的,就看接下来局势的发展了。 …… 此时台下众多的弟子几乎个个都惊呆了,韦黥唤出来那只狰狞的灰鬃大猴子时许多人都被吓到了,都以为接下来这只大猴子会在擂台之上放开手脚、大展威风,甚至说不定能将汤萍直接击败,谁也没想到汤萍为了应对那大猴子居然扔出来两只小黑猪,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大猴子见了那两只小黑猪就如同见了凶神恶煞一般胆气尽泄,居然让人家咬住尾巴亡命奔逃! 惊骇归惊骇,但台上那只四个耳朵的大猴子现在看起来倒是蛮滑稽可笑的,甚至还有人笑出了声,让韦黥在台上既尴尬又愤怒。 …… 一干纨绔聚集的地方,凤游虽说暗中在为钱潮做事,但他对钱潮几人的手段也只是在擂台上见到,现在那里的情形让凤游也好奇不已,忍不住问旁边的人: “那是……那是猪?” 娄青药在汤萍的手下吃过亏,自然认得那两只小黑猪,便说道: “可不止是猪那么简单,那两头黑猪实则是上古凶兽屏蓬。” “很厉害吗?”凤游又问道。 娄青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宗飨却说道: “嗯,很厉害。” 凤游点头。 而景桀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 …… 台上的争斗仍在继续着。 长右,异种猿猴,四耳长臂,力大无穷,也是一种上古遗存,据说血脉纯足的长右擅长御水,根据典籍的记载,在久远的过去若是什么地方发现了长右,则那里必定会有滔天的洪水之灾,因此长右也被视为一种凶兽。 但韦黥万没料到自己的长右出现后居然半点用都没有,在他看来这家伙至少能将危险之中的琴虫解救出来,说不定还能凭借它击败汤萍,但不料刚扑过去就被人家的两头猪撵的满擂台逃窜,一时有些错愕失神,这个时候他的蜃虫已经“呱”得一声大叫着又向前跳了一步。 汤萍面前一道薄薄的透明水幕,这个法术就是为了应对蜃虫用的。 蜃虫发动攻势并不需要靠汤萍太近,距离她十几丈便不再向前了,然后它把头向地上一伏,双眼一闭,但立即它那湿黏无比的身上所有大大小小看了让人心慌意乱的疙瘩居然都裂开了,不,不是裂开,是睁开,那些是一只只大大小小生满了全身的眼睛,此时所有的眼睛都瞪向了汤萍,就算蜃虫身后的那些看不到汤萍的眼睛也极力的翻着眼珠往汤萍的方向瞥,这一幕让人觉得十分的诡异恐怖! 蜃虫这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厉害,但那是针对修行界里天然而生作为妖兽存在的蜃虫而言,那样的蜃虫只能迷惑对手的双目,将蜃虫看作是其他的东西从而让猎物放下戒备。陆平川曾经与康釜一起遇到的蜃虫让他看到的情景是满桌的美酒美食再而且还有方央方寒这对姐妹在一旁乖乖服侍;而汤萍与自己的伙伴一起在夜里遇到的蜃虫就更加厉害,那家伙是完全幻化出了一个满是烟火气的小镇子引诱人进去其中。 但事出反常必为妖,只要够小心,在外面遇到蜃虫其实并不难将它识破。 反而是被御灵修士豢养的蜃虫却很难对付,蜃虫天生便有施展幻术的能力,湿乎乎黏糊糊的身上满是难看的大眼,没有修士豢养的蜃虫所有的眼睛都是睁开的,而唯有经过御灵修士的豢养与调教,蜃虫身上的那些眼睛才会渐渐的都闭上,只在施展幻术的时候才会睁开,而且并不是每次蜃虫施展幻术都会将所有的眼睛都睁开,视所需施展的幻术而定,一旦它身上所有的眼睛完全睁开的话,那必然是要施展出厉害的幻术了。 此时汤萍身后,那只鸀鸟渐渐的在与两只刀螂兽的争斗中占据了上风,两只刀螂兽一度险相频生,被逼得倒退不止,这让汤萍不时的担心的回望那里的情形,但前面有一只蜃虫又让她无法分心。 鸀鸟的目标肯定不是这两个绿色的小家伙,它的目标是汤萍,但每当它一阵猛攻之后想抽身而去靠近汤萍的时候,“呆头”与“呆脑”则马上跳跃过去拼死拦在鸀鸟的面前,继续死缠烂打的阻挡着它,不得不说,这只鸀鸟的手段比起娄青药曾经在汤萍面前显露过的“双鹤齐舞”要厉害许多。 蜃虫全身所有的眼睛如同布满了血丝一般开始变得潮红起来,汤萍从回望中转过头来只一瞥便立即觉得头晕目眩,知道不妙,马上便以手中在就捏好的手诀在面前的水幕上轻轻一点,顿时那片薄薄的水如同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接下来就变得如同镜面一样,让蜃虫眼睛最为血红的刹那没有看到汤萍,而是看到了水镜中的自己…… 而韦黥见自己唤出的长右不中用,那家伙正拖着一头咬住它尾巴的黑猪仓皇尖叫、癫狂不已,这让韦黥十分的难堪恼怒,琴虫一直不停的惨叫,他便想亲自过去将它救出来,但刚一靠近,那只咬着琴虫尾巴不放的黑猪立刻就松开嘴,然后警惕的对着他开始呲牙裂嘴,甚至要跑过来咬他的靴子尖或是袍子角,那小黑猪还没一尺高,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它是屏蓬,这一点韦黥心中明白,它是比长右都要厉害的凶兽,长右已经被吓得完全失控,韦黥自然不敢造次,急急向后退去。 一方面韦黥不想输,另一方面韦黥还很好奇汤萍究竟有什么厉害的灵兽未出现,毕竟上官泓托付的事情还未完成,因此就算琴虫完全落于下风,但是鸀鸟还占着上风,她不放过自己的琴虫,那就让鸀鸟也不放过她的两只螳螂,除非她亮出自己那厉害无比的灵兽来…… 就在韦黥盘算着自己还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阵如同花瓶掷碎、琉璃崩裂的声音“哗啦啦”的传来,这声音不算什么,但一股强烈的不安也随着那声音向他袭来…… 扭头看时,韦黥就看到了让他大骇的场面…… 此时的汤萍面色潮红,她面前的水幕如同一片完整的水晶玻璃被打碎了一般纷纷散落,那只蜃虫则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叫后四脚贴地的完全趴伏在地上,好像是昏迷过去,但汤萍也处于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安之中,正扭头回望过去…… 在汤萍的身后,鸀鸟与两只刀螂兽似乎分出了胜败来。 鸀鸟的一只尖喙透过了一只刀螂兽刀臂之间的间隙然后刺穿了它的身体,短剑一般的长喙正从那碧绿的身子另一侧透出来…… 而那支刺穿刀螂兽的尖喙却留在了那里再也收不回去,与之相连的鸀鸟的头以及长颈则被一道碧绿无比的锋芒一斩而过! 血光迸现! …… 姑获仙子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而汤伯年见了则叹了口气,说道: “唉,这下可真不好哄了!” …… 重伤的刀螂兽几乎是带着穿透它身子的那支长喙……自然连同鸀鸟的一个脑袋以及半截脖颈……跌跌撞撞身形不稳的连连后撤,最后无力的在擂台上歪倒,想起身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台上开始抽搐起来。 而鸀鸟断了一头,虽然还有五个脑袋,但是想来这样的伤势或是剧痛难当或是让它元气大伤,其余五个鸟头齐齐的仰天哀鸣,那只断了一半的脖颈则向外喷着血! 剩下的那只刀螂兽见同伴重伤已经凶性大发,似乎连身子都涨大了尺许的样子,一对刀臂对着哀鸣中的鸀鸟不分头脸的就斩了过去,顷刻间乱羽纷飞,血花四溅! 几张大网也在此时向着鸀鸟罩了过来,两只白玉蜘蛛在汤萍的号令之下过来助战。 …… 这一幕让汤萍与韦黥同时发狂一般! 韦黥冲过来是两眼几乎通红,他没料到自己的鸀鸟会在刺穿对手的时候也受重伤! 汤萍回头之际眼中也满是怒火,刀螂兽,得来不易的灵虫,她是若宝贝,若是就此死掉一只,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韦黥想去查看鸀鸟的伤势,但他的身形戛然而止,几枚冰晶击打在韦黥的脚前“啪啪”作响,汤萍铁青着脸怒喝道: “站住!韦师兄,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韦黥的胸肺几乎要被气炸了,鸀鸟也是他重要的一只灵兽,机缘之下才到的他手中,如今被砍断了一个脑袋,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活,是不是就此废掉,他岂能不急,如今想去查看又被汤萍所阻,此时的韦黥怒意滔天了: “你……好!汤师妹,那咱们就作个了断……” 红着眼的韦黥一声大喝,他的身形渐渐高起,随着一阵让人心头震颤的“嘶嘶”声传出来,一条怪异恐怖的大蛇就在汤萍的前方出现了,起初是趴伏在地,然后便将头颅抬起,死死盯着汤萍的同时还托着站在蛇头上的韦黥,但在台下众人看来却不知那到底是不是一条大蛇,虽然只能看见一个狰狞无比的蛇头,但随着蛇头的抬起,人们已经看清这狰狞无比的大蛇头之下居然是两条蛇身,都是大水桶粗细,全身青黑色的鳞片,背部正中的鳞片居然是暗红色的长长一条,两个身并列在一起,如同两条粗壮的腿,正慢慢的站立起来。 这就是肥遗大蛇本体的样子。 而接下来发生一幕更是令人触目惊心,一头双身的肥遗大蛇完全在擂台上显露之后,并没有马上发起攻势,但紧接着韦黥的身子居然从双脚开始竟然渐渐的沉入肥遗大蛇的体内去了,开始人们还未注意,等他的小腿完全进入只余膝盖以上的时候才有人惊呼出来,而此时他的身形依然向肥遗大蛇的体内沉进去,与大蛇融为一体。 …… “这是什么古怪手段?”康釜不解的问道。 “玉灵术,”姑获仙子皱着眉头说道“这孩子难道要拼命吗?” …… 人群中观战的上官泓轻轻的笑了,她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四:澄观恩试(十七) 韦黥正在施展的确也是玉灵术。 玉灵术分为两种,文中以前出现过的,不论是汤萍经常使用的还是娄青药,尤千虺曾经施展出来的,是御灵修士最常用的玉灵术……以修士自身来借用自己灵兽的力量。 还有一种因为条件苛刻而很少被人用到但同时威力强大的玉灵术……则是灵兽完全的借用自己主人的力量。 施展这种玉灵术,御灵修士几乎要与自己的灵兽融为一体,也就是现在韦黥逐渐的沉入肥遗大蛇体内的这一幕! 御灵修士借用灵兽的力量是玉灵术最普通的形式,这样的玉灵术有个好处,那就是修士可以控制所借用的这股力量,正因如此长久以来这个法子算是被使用最普遍的,但缺点也有,那就是这种玉灵术只能用到灵兽的一部分力量,而不是全部,灵兽十成的力,施展此术一般可以借用三到四成,以往汤萍对敌时经常以自己的手臂借用大黄的力量去抓人打人,但就威能而言还不如将大黄放开让它自己放手去做,不过这样的玉灵术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出其不意,且十分灵活,而且随着御灵修士在玉灵术上的造诣逐渐的高深,修士所能借用到的灵兽力量也就越来越大,这也算是这种玉灵术的一个好处吧。 而修士将自己的力量交给自己的灵兽使用则不同,首先就是对这只灵兽的血脉有严苛的要求,必须是那种具有上古血脉遗存的灵兽方可,仅这一条就大大的限制了这第二种玉灵术的传播。这种玉灵术施展是,不但能完全发挥出灵兽本体的全部力量,还要再加上修士本身的力量,这样灵兽的威能会更大。而且这种玉灵术还有激发灵兽潜能的功效,能让这只灵兽爆发出难以抵御的威力。当然,这种玉灵术也是有缺点的,首先一点就是御灵修士若不能完全驾驭自己的灵兽,那这种玉灵术是绝不能使用的,以尤千虺举例,尤千虺就不能完全驾驭自己的金鳞蝰,因此他不得不使用血饲法来安抚金鳞蝰,假如他的金鳞蝰是有上古血脉传承的大蛇,他又强行发动这个法术的话,很可能尤千虺会在施展这个手段时被自己的大蛇完全吞噬;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也是御灵修士对这种玉灵术最担心的一点,那就是一旦御灵修士以这个法术将自己的力量完全让自己的灵兽去使用的话,在法术结束的这段时间之内他就作不得灵兽的主,整个人如同陷入沉睡一般对外界无知无觉,根本不可能掌控这只灵兽,只能任凭它自己去折腾,灵兽毕竟不是人,谁知道等自己再次醒来时会是个什么局面呢,因此,使用这种玉灵术的修士实在不多。 今日韦黥对战汤萍,比试到现在已经手段尽出,说起来他的灵兽不少,最开始出现的赢鱼,然后是被逼得现身的肥遗大蛇,接下来是纹羽灰鵟,然后是琴虫,再有就是鸀鸟,在接下来就是蜃虫和长右,一共七只灵兽,把自己的家底都亮了出来,这些灵兽每一只都非凡品,也让其他御灵弟子看了眼红心热,可偏偏在汤萍面前却总占不到便宜,或者说是占不到大便宜,除了纹羽灰鵟重伤了汤萍的刃翅莺之外,就是现在鸀鸟重伤了一只刀螂兽,但它的头也被砍下来一个,那边的琴虫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双方的灵兽都有伤损,看起来似乎是个平手的局面,但韦黥却对此很不满意,他是炼气高阶的师兄,旁人眼中本来这次比试就对汤萍有些不公平,因此他才不想输觉得那是在全宗门的人面前丢脸,如今他看重的鸀鸟伤势严重急需救治却遇到汤萍阻挡,于是在暴怒之下便将这个最后的手段使了出来。 眨眼间韦黥的身子在肥遗大蛇的头上便只剩下头颅和两肩,一双眼睛最后看了汤萍一眼后也缓缓的闭上了,同时肥遗大蛇的一双眼也闭合了,但它的身子竟然开始颤抖着不停的涨大起来,不但如此,台下众人片刻后才惊奇的发现,肥遗大蛇身上那道红色的鳞片居然变得越来越粗。 汤萍认得这个手段,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听师父说过这种玉灵术的厉害之处,这该是今天在擂台上的最后一次出手了,“长尾”“短尾”这两只小黑猪已经凑到了汤萍的身边,仰着头看着那恐怖的大蛇,在汤萍身后的地面上,鸀鸟几乎被网成了一个白团困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另外阿土也凑了过来,琴虫则在那边躺着气息奄奄,纹羽灰鵟停止了与刃翅莺的追逐,在空中盘旋不敢离近台上的肥遗大蛇,而汤萍的刃翅莺因为疲累不堪已经被她收进了灵兽袋中,两只白玉小蜘蛛又趴到了汤萍的肩头,嗯,那只未受伤的刀螂兽也重新跳回到汤萍的头上,盯着对面。 灵兽的诸多反应似乎预示着这是最后一搏。 …… “阿萍……”彦煊担心无比。 “放心吧,她一定会赢,”钱潮说道,他对汤萍的事情知道的多一些,见彦煊依旧有些担心,便又说道“至少大黄还没现身呢。” 彦煊听到这里才略略放下心来,缓缓的点了点头。 台下所有人注目而视,澄观恩试以来,这一刻是最安静的。 …… “一会儿可不许再偷懒,”汤萍忽然轻轻抬脚踢了踢“赶紧打完赶紧回去看它们的伤势。” 脚下传来小猪的哼哼声。 陡然间,一股强大的威势从擂台上爆发出来,这并不是威能,因此不受擂台上阵法所阻,在这股强大的威势之下,离得近的弟子第一时间觉得一阵胆战心寒,浑身战栗,然后这股气势引发的骚动便如波浪一般在台下观战的弟子中蔓延了出去,而伴随着这股威势的爆发,肥遗大蛇紧闭的双眼睁开了,变大了不少的双眼此时尽是一片暗黄之色,只有中间的眼仁是暗红色的一条竖纹。 这肥遗大蛇最后从韦黥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击败面前的女子,它略略侧头看了看汤萍,然后就将狰狞的蛇口猛然大张而开,“嘶嘶”的刺耳声响起又骤然停止,乌黑的蛇信就淹没在一团亮蓝色的烈焰中…… 不过这道烈焰并不长,与彦煊的“凤息术”是喷出几丈长甚至十几丈的烈焰不同,肥遗大蛇喷出的烈焰只有几尺而已,但是,烈焰虽短,顺着烈焰的方向一股炙热无比的热力搅动起摇曳不停的光影直扑汤萍而去! 汤萍早就就断定此时自己身边的这几只灵兽都帮不上忙,只能她自己去抵抗这股热流,她已经将两只手在嘴边并成喇叭筒,面色潮红中全身灵气瞬间被运用到了极致,略仰着头对准了热流袭来的方向就喷出一股如北地冰风般的极寒白汽。 瞬间,擂台一周的五根柱子又一次发出了轻轻的嗡鸣声,必然正在阻止擂台上的法术威能外溢出去。 即便如此,台下离得近的观战弟子还是体会到了自己的身上在瞬间之内就是几个大寒大暑的交替变化。 在开始的时候,汤萍面前与对面的肥遗大蛇僵持住了,笔直匹练一般的白色寒气与一股光影模糊的热流在擂台正中互相抵消着,极寒极暑的两股截然不同的威能互相冲击在一起不停的抵消着,大团大团的水汽摇曳不止的从那里蒸腾向上随即又被四溢的热力再次蒸发的不见踪影,就在擂台中心,一阵尖利的啸叫响个不停,好似某个奄奄一息的妖兽临死前不甘的惨叫一般! 开始似乎平分秋色,但片刻后汤萍的便感觉吃力起来。 以这种手段对拼,就如同两个木桶的底部各自开一个洞,看哪个桶里的水最先流尽,自然是小桶中的水最先流光的,而水就可以看作是二人体内的灵气,韦黥是炼气八层,而汤萍只有炼气六层,再加上肥遗大蛇,就算大桶底部开的洞再大一些也比那小桶流水的时间长久,比拼下去,汤萍最后一定会败下阵来。 韦黥就是要用这个方法最后逼迫一下汤萍,让她将上官泓所说的所谓极为厉害的灵兽召唤出来助战,纵然此时他看不见,但只要上官泓看到了,自己答应的事情也就算是做到了。 台下众人已经看来,汤萍的寒气渐渐的无法抵挡住肥遗大蛇的热流,寒气如一匹正在被剪短的白练一般慢慢被对面的热浪压制着缩回去。 …… 台下不起眼的角落中,上官泓此时死死的盯着台上,台上正是最要命的时候,也是汤萍最有可能在支撑不住时把那只狐狸显露出来的时候! 她想的不错,此时的汤萍若是施展玉灵术时借用那只被她怀疑存在的白狐的力量再施展此时的控冰之术,或许就能与眼前的肥遗大蛇打个平手。 汤萍,再耗下去你就败了,还在等什么! …… 小白对汤萍而言极为重要,而且姑获仙子严令她不许在人前将小白露出来,此时又是全宗瞩目的澄观恩试,那她更不可能在此让小白出手。 不过,除了小白之外,汤萍还有大黄,比试直到现在大黄一直都未现身,嗯,汤萍有自己的顾虑,大黄为金属,肥遗为火属,火克金,大黄单独对上此时的肥遗一定吃亏,但是,汤萍还有两只小黑猪…… 但肥遗大蛇却对汤萍的苦苦支撑十分不耐起来,在贴地一阵“嚓嚓”声中,它有两个身子在支撑着自己狰狞大蛇头,此时两个粗大蛇身的其中之一已经开始蜿蜒着向汤萍的脚下游蹿而去,或是以蛇尾抽打,或是用蛇身缠缚,只要打断汤萍现在的施法,本就处于劣势的汤萍就再没有机会将局势翻转过来! 发觉不妙的汤萍在猛然间竖起一道厚重冰墙的同时大喊了一声: “长尾短尾!” 然后冰墙也不知是被热力瞬间熔化还是被蛇尾击打的粉碎,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汤萍只觉得自己千万根的头发似乎同时被烤焦了一般…… 也就在这时,两声巨大的,同时充满了愤怒和焦躁的吼叫同时如炸雷一般响起,擂台上似乎瞬间一暗旋即恢复,在肥遗的热力冲击之下,擂台上光影摇晃,就在灼浪翻腾之中,一个不到四尺高的黑色怪物出现,乌黑粗滚长圆的身子,四条短而有力的粗腿,急吼吼的就向正卖力喷吐热浪的肥遗大蛇奔去,然后两张大口张开来,白森森的牙齿齐齐的咬了下去! …… 澄观楼上,汤伯年看得目瞪口呆,扭头问姑获仙子: “不是……两只吗?” 姑获仙子微微一笑,似乎对汤萍现在的手段十分满意,说道: “现在还是两只,这不过是萍丫头的一个手段而已,两只屏蓬合体,暂时让它们恢复屏蓬本来的样子,也恢复他们原本的力量,嗯,这还是萍丫头自己想出来的手段,让我帮忙出主意,试了几次竟然成了,现在那两只黑猪还不成气候,日后这个手段才会更加厉害的。” …… 此时屏蓬的凶猛丑恶哪里还有原来小黑猪的半点样子,通体乌黑之色,密布浓黑刚硬的鬃毛,粗滚长圆的身子身子两头是两个硕大的猪头,四只耳朵都因愤怒而竖起,四只大眼更是瞪得黑白分明,口中虽无獠牙,但利齿密布,两张大嘴正死死的要在肥遗大蛇的两个身子上,大嘴张开死死的咬在肥遗的两个身子上就再也不松口,喉咙间还发出“嗷嗷”难听无比的叫声,因为扑撞的力道大,一下子就把肥遗大蛇带的倒伏在地。 此时肥遗大蛇头顶上的韦黥依旧闭着双目,而肥遗大蛇也正要重新探起头要还以颜色…… 大黄,狠狠的揍他! 汤萍给大黄下令,反正到此算是与这韦黥师兄结怨了,那索性就打个痛快吧,反正至少自己的恶气发泄出去了,今日就不再怪罪他,日后说不定还能原谅他。 一声清越无比的猿啼响起,但猿啼的后半段忽然就变成了狂怒无比的吼叫,金光从汤萍身后跃出,再落地就成了一只两丈有余全身金毛的恐怖巨猿,庞大的身躯从空中轰然落地的那一下正一脚踏在肥遗大蛇正抬起的头颅上,一下就把它踏在擂台上,这一次比试大黄在灵兽袋中早就憋闷坏了,如今被放出来自然要打个痛快,察觉到脚下的大蛇头还要挣扎,马上又“轰轰”的在蛇头上踏了几脚,紧接着大黄一把就抓在肥遗的脖颈上,想要抡动起来狠狠的摔打一番,但肥遗的身上还吊着体型硕大的屏蓬,若是屏蓬松了口只凭着大黄还真不好对付这肥遗大蛇,索性大黄将那大蛇头死死按在擂台上,另一只大拳头不要命的砸了起来。 开始用大黄的话,大黄必然吃亏,毕竟火克金,但屏蓬土属,并不畏火,所以先派它们出去对付肥遗,再放大黄出来助战,这一场,赢定了! “轰轰”不停,擂台都开始震颤起来。 台下人人色变! …… “该死!”上官泓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汤萍的那只金毛大猴子她知道,虽然厉害但不是她想看的,但是现在台上的局势,她想看的看来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上官泓冷着脸转身便走。 …… 同时被三只,嗯,或者是两只厉害的灵兽对付,大蛇被打的瘫软了。 事情不能做绝,若今日将肥遗杀了,那日后与这位韦黥师兄是怕就是深仇大恨了,而且手上的小刀螂兽和刃翅莺也拖不起,也罢…… 大黄一把就掐着肥遗大蛇的脖子将其与屏蓬一起提了掐来,而汤萍此时则站在了大黄的头顶上,大黄打到一半时蛇头上的韦黥已经醒来,自然十分的不好看,汤萍盯着他说道: “韦师兄,现在如何?” 韦黥看着眼前狰狞的巨猿,暗道这大概就是上官泓想看的那只厉害灵兽了吧,这次算是看到了。 “汤师妹,在下……败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五:澄观恩试(十八) 澄观楼上,一位老者走到汤伯年与姑获仙子等人的桌案前,面容十分痛惜的将一个小小木盒放在桌上,又万般不舍的看了看才一把推给汤伯年,有些无奈的说道: “汤老头,呶,你的孙女赢了。” 此人正是韦黥的师父向万猷,向汤伯年认赌服输之后他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姑获仙子,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 “姑获师姐的弟子果然不凡呐!” 姑获仙子一笑,说道: “老向,可不是我跟你打得赌,再说也不是我撺掇着我的弟子去跟你的弟子比试的,如今你赌输了,你那盒子里的好东西也不是输给我的,却要把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这不好吧?” 向万猷点点头: “嗯,也对……” 姑获仙子又说道: “还有,老向,台上你那个弟子……一直以来都这么苛责自己吗?” “这……”向万猷一时有些语塞,韦黥向来认真严谨,但今日的表现也令他有些意外“这孩子平时也不是这样,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既然如此老向你不妨回去了问一问那孩子,若真是两个孩子在台上打出火气来了也就罢了,回去了咱们都好好的劝说劝说,都是御灵派的弟子,做事不该这么不顾后果,但今天这个样子是有什么人私下里撺掇挑唆的话,老向,你的那个弟子可就有点儿太实心眼了。” “嗯,好,回去了我问一问,若真是这样一定告诉姑获师姐。” …… 汤萍下台说了几句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她两只灵兽重伤一定要回去好好的救治一番,彦煊也起身跟她一起离开了,暂时这里便只余下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 姑获仙子也返回了自己的洞府,她不担心汤萍的刃翅莺,而是担心那只被刺穿了身体的刀螂兽,那是她在孵化出来的许多小刀螂兽中为汤萍精挑细选的,而且刀螂兽的伤也是最重的,她不想自己的弟子失去重要的灵兽,所以便回去帮忙去了。 在一众纨绔聚集之处,凤游注意到景桀的脸色有一阵变得十分难看,面色阴郁,目光晦暗,然后便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般,过了一阵等景桀再抬起头来是,凤游从侧面看到了一抹狠戾的光从景桀的眼中闪过,他心中不禁一颤,看来景桀在看过了汤萍的手段之后依旧铁了心要打钱潮几个人主意了。 的确不假,在看过了汤萍与韦黥的比试之后,景桀在心里比较了一番,虽然五个人中他只看了三个人的手段,但就算假设他们个个都是李简与汤萍这样的手段,景桀盘算着,田度与金璋的人手再加上自己的人……足够了,景桀对自己人手很有信心,这次只要将为自己做事的人都调派进来,对付这五个人还是十拿九稳的。 …… 汤萍的比试之后,隔了好多场比试才到陆平川登台,这之间的比试就用去近两个时辰,快到陆平川登台的时候,汤萍与彦煊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的神色比之前离开时要好一些,但是到湖边坐庄的那里去兑取自己赢的灵石时脸色依旧阴沉,直吓得那些人赶忙将一大袋子灵石递到她的手上。 回来之后钱潮便询问她灵兽究竟如何了。 “铁头的伤势好说,我师父说它没有性命之忧,主要是好好养着就可以,严重的是呆脑,现在还是一口气吊着,没死就是万幸,师父把它留了下来,用一种秘制的药水泡着,过一段时间若能醒过来,那也就万事大吉了。” 陆平川问道: “诶,那六个鸟脑袋的鸟咋样,是不是死了?” “那是鸀鸟,应该不会死,但师父说鸀鸟断了一头,就算没有废掉以后也战力大损,唉,这场比试真是……好端端的成了这个样子。” 正说着就听擂台下有人大声的说道: “下一场比试,厚土祠陆平川对厚土祠平剋饕!” “嘿嘿,该我了。”陆平川说着就站起身来。 …… 澄观楼上,厚土祠的逯阗长老一屁股就坐在了康釜的对面,看了看汤伯年之后又转向康釜说道: “我说老康,咱们两个人的弟子不会打得像老汤的孙女那一场那么难看吧?” 康釜大大咧咧的说道: “放心,我的徒弟知道轻重。” 这么一说逯阗顿时就不干了,说道: “嘿,你这么说就好像你徒弟一定能赢一样,凭什么?” 康釜还未说话,旁边的汤伯年说道: “老逯啊,你的弟子的确不错,但这一场一定会输……” “胡说!怪不得人们总说你们俩人是一个鼻孔出气呢,怎么你老汤就这么肯定,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汤伯年笑了笑说道: “咱们也不用再起赌局,不如这样,你还跟老康赌,回头若是陆小子在台上输给了你的弟子,那老康该输给你什么东西你只管跟我要就是了,如何?” “此话当真?”逯阗盯着汤伯年问,嗯,倒不是说他心中对汤伯年有了什么火气,恰恰相反,这康釜的赌品实在太差,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赖帐,若是汤伯年这样说了,自己若是赢了的话至少汤伯年不会像康釜那样躲起来让你寻不到。 “当然。” “那好,那就一言为定,”说完之后逯阗又有些狐疑的看着汤伯年“你凭什么觉得我徒弟一定会输?” “不急,老逯,咱们慢慢看,等擂台上局势明朗了我再告诉你原因。” …… 擂台上,陆平川最先上去的,近丈高的身形站在那里,肩膀宽阔,腰身雄壮,胳膊腿都粗壮无比,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座铁塔一般。 陆平川的名声也不小,台下众人看着他稳稳的站在那里都不尽议论纷纷,谈论着这一场两个炼体的厚土祠弟子谁输谁赢。 嗯,多说一句,为了这场比试,陆平川今日将钱潮为他炼制的甲胄都脱了下来,就为了擂台之上的公平。 平剋饕登台了。 此人的身高与李简相仿,比陆平川稍稍矮一些,除此之外他虽然也体型强健,但不论是肩背胸腰比陆平川都要小一号,一张大方脸,粗重的眉毛下一双大眼中目光犀利,登上擂台的时候步履稳重,全身放松,但随意的行走之间总让人觉得此人身上积聚了无穷的力量似乎瞬间就能爆发出来一般。 平剋饕,炼气七层的修为,虽然比陆平川高,但也算接近,而且此人在厚土祠被认为是仅在方央方寒之下的炼气弟子,必然是手段高明的人物。 陆平川见对方登台,他是师弟,连忙行礼同时大嘴一裂就笑道: “嘿嘿,平师兄……” 这平剋饕一定是看了汤萍与韦黥的那场比试,为了避免自己与陆平川的比试也变得难看,忙拱手说道: “陆师弟,咱们今日只是一场比试,不论胜负如何,日后还是要坐在一起吃肉喝酒的。” 陆平川马上就说道: “那是自然,平师兄说得好,今日这一场不管谁能赢,赢了的人一定请另一个喝酒,怎么样?” “好,那就一言为定,陆师弟请。” “分什么先后,一起来!” “好!” 总体而言,陆平川与平剋饕的这场比试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在平剋饕喊了一声“好”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向着对方急奔而去,“噔噔噔噔”的脚步声中,两个身影就要撞在一起,但就在撞上时却发出了“啪啪”的两声,然后两个人的身形便在擂台的中间戛然而止。 陆平川的右手牢牢的抓住了平剋饕的左手,而他的左手也被对方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在擂台中间开始比拼气力,都想在这第一个照面之中占得上风,拼了命的要把对方向后推去,可惜,一时半会儿这二人谁也做不到。 二人的胳膊似乎都涨大一圈,各自一条腿在前另一条腿在后,手臂上同上将各自全身的气力都用了出去,脸色也都渐渐开始变红起来,但是两个身子除了不时的晃动之外,各自脚下都稳如生根。 “那人好大的气力呀。”李简看了忍不住说道。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们四个人与陆平川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他的气力有多大,现在见平剋饕居然能正面与陆平川角力,此人的气力着实不小。 因为僵持不下,平剋饕便想了其他的办法,他忽然变动想顺着陆平川的力道对付他,哪知他一动,陆平川马上也跟着动了,两个人瞬间就从互相将对方向前推改为同时拉扯着对方向后拽,这下又成了僵局,然后两个人在擂台上左拧右扯、连拉带拽,甚至有时还手抓着手的团团转起圈子来,但不论如何,僵持的局面一直没有被打破。 最后平剋饕说了一句; “陆师弟好气力!” “嘿嘿,平师兄也一样。” “换一换?” “行!” 就这样,两个人居然同时松开了对方,然后各自又返回登台站立之处,嗯,第一个阶段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个阶段两个人比试的就是拳脚了。 不得不说比起前面牛横与姚放的那场比试,陆平川与平剋饕的拳脚更加的激烈。 两个人又几乎是同时冲向对方,还未近身时平剋饕闪电般的拧腰一个飞旋漂亮无比的一脚踢向陆平川,被陆平川双臂竖起挡了下来,然后二人就拳脚相加的斗在一起。 很快人们便看出了些门道来,陆平川更抗揍而平剋饕的身法更加的灵活。 面对陆平川打过来的一团团的大拳头,平剋饕的应对是躲闪,然后寻找机会伺机一拳或是一脚,他并不愿意承受陆平川的大拳头,依仗着身法灵活,陆平川打过来的拳头大部分他都能躲闪开。 而陆平川则对平剋饕的拳脚全然不顾,只要不是往他脑袋上招呼的那就随便打,他不在乎,所以懒得躲闪,与其躲避还不如多打几拳来的实在,因此他身上虽然“砰砰”的频繁中拳,那都不打紧,只要能打中平剋饕一拳就是一记重击。 平剋饕能躲避开陆平川大部分的拳头,不是全部,因此每当他稍有不慎或是躲避不及的时候,陆平川那大拳头便能沉重的打在他的身上,力大势猛,往往能将平剋饕打得倒退出去,不过他也总能在陆平川的攻势之中找到破绽,顺势抓住他的手腕,肩膀一扛陆平川的肩窝“啪”得一声就狠狠的将其摔在擂台上。 在这第二阶段擂台上“砰砰”的拳脚声与“轰轰”的重物砸落之声一直不断,或是平剋饕抓着陆平川的手臂将其摔倒或是抱着陆平川的腰身来个倒摔,陆平川那沉重的身子直砸的擂台晃动。当然陆平川也不是吃素的,他不惧平剋饕的拳脚甚至还专门去捉对方的腿脚,有时平剋饕一脚扫来就被他抓着腿直接扔出去,有时在摔拿之中还想拿住平剋饕的反关节压制住,每当此时都让平剋饕有些慌乱。 不得不说的是这种拳拳到肉的争斗中,两个厚土祠的弟子就只当这是一场难得的比试,这二人虽然修为上有差距,但陆平川的灵根是上佳资质的土灵根,完全能将修为上不大的差距弥补过来,再加之二人气力相当,打了半晌除了两个人的眼神越来越亮之外,想分出胜负却难。 “等等,”在被陆平川摔在地上之后,平剋饕爬起来时忽然叫停“陆师弟拳脚不错,不过咱们这样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来,不如各自拿出真本事来,就算小有伤损也是打得痛快了,你意下如何,陆师弟?” “好,今日跟平师兄打得过瘾,那咱们就索性打个痛快,听你的。”陆平川说道。 然后两个人居然又走回开始登台站立之处。 嗯,对台下观战的众多弟子而言这一场比试还真是旗鼓相当,台上两个人也有趣,打的时候都是不留余地,激烈异常,但打一阵子觉得很难胜过对手便互相商量一番然后再打,这两个人从开始角力到现在说什么拿出真本事来,想必接下来的比试会更加精彩。 平剋饕站回自己的位置后,平复体内奔涌的心血,然后双拳一握猛然一声大喝…… “哈!” 一股大敌压境、刀枪临身的气势顿时从他身上鼓荡出来,随机,眼尖的人便惊讶的发现平剋饕的脸面以及手臂都显出一股淡淡的金色,身形随着那一声大喝居然暴涨了至少两尺,也不知道那衣袍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被涨破撕裂开,但已经被他身上陡然强健了不知道多少的筋肉撑得鼓胀起来,此时看平剋饕的身形已经比陆平川还要壮硕。 陆平川看得两眼放光,这样的对手实在难得,今日不管自己胜负,也不管师父的输赢,这一场比试一定要先打痛快了再说。 “嚯”的一声大吼。 “哧啦”几声,陆平川身上的袍子被撑破,露出他粗壮的腰身筋肉来,台下众人见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陆平川的身量本就丈余,随着这声大吼,他的身子居然暴涨,如今已经接近两丈,前面汤萍与韦黥相斗时最后那只金毛巨猿也不过这么高而已,而现在陆平川一个厚土祠弟子居然也如此,真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 逯阗长老看着台上这一幕惊奇的问康釜: “竟然是巨灵之体,难怪你敢跟我叫板。” 康釜得意的笑了: “嘿嘿,为了这小子当初你们可没少给我翻白眼,说我不地道,怎么样,嘿嘿,我有眼光吧,不过你那徒弟的霸灵之体也不错。” “哼,你少得意,胜负还难料呢。”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六:澄观恩试(十九) 擂台之上两个体修弟子的比试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 陆平川与平剋饕同时发了一声吼就向对方冲了过去。 毕竟在身高上与陆平川相差太多,在冲了不到一半的距离时,平剋饕便飞身而起,陆平川一见马上也抡着大拳头飞身相迎,就这样,两个厚土祠的体修弟子,各自在“巨灵之体”和“霸灵之体”的加持之下,毫无花巧又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大响,两个人同时被对方撞得向后飞退数丈。 “哈哈,痛快,再来!”陆平川叫道。 “来!”平剋饕也不示弱。 两个人再次冲到一起时这场比试才真正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陆平川起先还占了上风,他的拳头如沙钵一样大,拳势快,力道沉,在平剋饕的眼前无数的拳头重重叠叠的向他身上各处几乎是同时打来,而看在台下众多观战的弟子眼中,陆平川那两条粗壮的手臂自两肩以下就模糊不清,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拳的,只觉得在这个大个子的身前无数只拳头堆垒在一起如同一道厚厚的墙壁一般。 而平剋饕的处境则要尴尬一些,一来他不愿被陆平川的拳头打在身上,务必要躲闪抵挡;二来陆平川此时的身形远超过了平剋饕,胳膊比平剋饕就长不少,大拳头打过来时就能让平剋饕无法靠近过去,可若不能欺近到陆平川的身前,他就只能被陆平川不停的攻击,那就是被压着打的局面,好在他的身形够快,陆平川打过来的层层拳影中,平剋饕在其中闪转躲避,虽然急速的躲来躲去但却不肯退后,总体而言,在密集的拳头之中平剋饕如同激流之中正在被不断冲刷的磐石一般。 当然,也有守不住的时候,时不时随着“砰”得一声,平剋饕就被陆平川一拳打得向后飞退出去,不过马上他就再次飞扑过去。 这场在擂台上空的激斗持续了足有半盏茶之久,“砰砰”声不断,最终,平剋饕抓住了一次机会,躲过陆平川的双拳之后欺身而入然后发力一拳正中陆平川的前胸! “砰”得一声大响并伴着陆平川的一声闷哼,人们就看见那个壮硕无比的身躯从空中被打得斜斜的坠了下去,然后是“轰”得一声大响,陆平川的身子砸在擂台上,几乎让擂台都颤抖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刚才平剋饕被陆平川打中了好几次,也未见平剋饕如何,怎么这块头最大的陆平川只挨了平剋饕一拳就被直接打下来了呢? 难道这小子不敌平剋饕吗? 当然实情并非如此。 厚土祠的体修,嗯,或者说天下体修中,这灵体的传承只有三种,分别是“风灵之体”,“霸灵之体”和“巨灵之体”。 一般而言,风灵之体最重身法速度,霸灵之体的力量最强,而巨灵之体则是侧重防护。 厚土祠的众多弟子中,风灵之体已经初具成色的正是方央方寒两姐妹,这二女的身法速度若是发动起来着实是让人眼花缭乱,另外与姚放比试的那个牛横,也具有风灵之体的潜质,因此才被厚土祠看中。 霸灵之体嘛,炼气弟子中最出色的就是这位平剋饕,陆平川如此庞大雄健的身躯在他一拳之下就被打落下去,这霸灵之体的力量之强可见一斑。另外还有依仗着霸灵之体已经成名的,正是陆平川的师兄席勘,他凭借着自己的体修之术已经在修行界里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而巨灵之体在诸多厚土祠长老眼中算是三种灵体之中最佳的,体修本来就重防护之力,虽然在速度上逊于风灵之体,在力量上比霸灵之体有不足,但巨灵之体则将防护之能算是发挥到了极致,在这种灵体的加持之下,体修的身躯更加的水火不侵,利刃难伤,浑如精钢打造的一般。 也因此,陆平川虽然被平剋饕一拳重重的打落在擂台上,但对他而言不过有些疼痛,摔倒了重新翻身站起来而已。 一拳打落了陆平川之后,明白巨灵之体厉害的平剋饕根本不给陆平川喘息的机会,双脚一并、人如流星一般就向着刚刚摔落的陆平川跺了下去! 嗯,对此时的陆平川而言,他在速度上或许不如有风灵之体加持的体修,但在力量上实则与平剋饕相差无几,巨灵之体与霸灵之体差别就在于有霸灵之体加持的话更能把力量集中爆发出来,当然,在防护之上还是巨灵之体为佳。 这场争斗虽然激烈,不过,陆平川自进入五灵宗之后大大小小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争斗了,嗯,这里指的还不是他们外出猎杀妖兽,而是与宗内不良或是与宗外散修之间的争斗,他手上染过血,更是受过伤,多少次惊心动魄的争斗中摸爬滚打过来,已经让陆平川比在场观战的大部分弟子都要沉稳许多,至少他在临机应变之上已经远超了大部分宗内弟子。至于平剋饕,最然也是个厉害人物,但他与陆平川相比虽然在修为上稍胜一筹,但在经验与眼力上却还逊着几分。 眼看着平剋饕的一双大靴子就要重重的踏在陆平川的肚腩之上,忽然间陆平川猛然起身,探手,五指张开来竟然一把就牢牢的扯住了平剋饕的一只脚踝,这份眼力之精准与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令平剋饕大吃一惊,正不知该如何是脚踝上大力传来,耳边呼啸之中身子就重重的摔打在擂台上。 看在台下众人的眼中则是陆平川起身就捉住了平剋饕的脚踝马上就是狠狠的一摔! “啪!” 这突如其来的重重一击让许多人不自觉的双肩耸动了一下。 就在陆平川还想继续拎着平剋饕的脚踝继续的时候,他的胸口被重重的踹了一脚,这一脚很重,陆平川身子跌跌撞撞的向后最后还是翻倒在地。 马上陆平川就爬了起来,嘿嘿笑着问道: “平师兄,你怎么样?” 平剋饕也爬起来用手摸着自己的后脑说道: “这下被你摔得可不轻,值一坛酒!” “哈哈,先欠着,回头结清。” …… 澄观楼上,平,陆二人的说话听在逯阗耳中让他忍不住发笑,他看着康釜笑道: “看来倒是咱们多虑了。” …… 说完“回头结清”之后,陆平川与平剋饕又几乎是同时冲向对方,平剋饕一哈腰躲过迎面而来的拳锋之后就扳住了陆平川的一条粗腿,人们还没看清时,就见陆平川的身躯如同大厦倾覆一般“轰隆”一下便又被摔在台上,但马上就见平剋饕的一条膀臂被陆平川的一只大手抓着身子划了一个弧也被重重的摔在擂台上。 旋即,平剋饕挺身而起,抓住机会对着正起身的陆平川就挥拳就打了过去,霸灵之体的加持之下,平剋饕的拳头居然发出了锐气破空的锐响,一团团的拳头密集的落在陆平川的身上,嗯,此时平剋饕面前若是一块厚重的铁板,他都能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凹进去的拳痕,但此时面对全力防护的陆平川,打在他身上也只有一阵密集的“砰砰”声。 而陆平川干脆把两只粗壮的手臂往脸前一护,只要挨打的不是面门眼睛那就随便,当然,也疼,密集的“砰砰”声中他忍着身上雨点般传来的疼痛左摇右晃的就要站起身来,平剋饕见自己打了这么多拳这陆小子居然最多是哼哼几声,不由心中起急,一拳轰在陆平川肚子上时身子已经来到他的背后。 陆平川只觉自己肚子一痛马上腰间一紧,然后人又被扔了出去。 这一次被扔出去陆平川早有准备,在空中就拧腰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一声吼叫后就与平剋饕同时又冲向对方。 四只大手再次两两相抵,因为现在平剋饕的身量相对矮小,陆平川还弯着腰,甫一接触后又是“轰轰”几声,两个人又结结实实的将对方狠狠的在擂台上摔打了几次,最后一次两人同时起身的时候竟然都停手了,再接下台下众人就听到了台上传来的一阵“嘶嘶”的吸气之声。 “捂耳朵!”钱潮醒悟过来,马上就提醒了一句。 不论是陆平川还是平剋饕,大口吸气之下胸腹高高鼓起,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又在同时对着对方猛然大张嘴巴…… “哈!” “嚯!” “嗡……” 台上两声惊雷同时炸响,厚土祠传承的吼术被两个弟子面对面的同时向对方施展出来,巨大的声浪与同样巨大的声浪瞬间冲在一起,两声巨吼毫不相让的对撞,然后所蕴含的威能瞬间肆虐开来,如大堤雨夜决口,两声大吼的威能不受控制的来回在两人之间冲撞,两个人的身子如同被大力撕扯的一片破布般被轻易的冲击分开来再向后急速的飞跌出去,在擂台上翻滚不停,而就在两人同时大吼之时,擂台一周的五根石柱也在同时发出了长长的嗡鸣,让这股宣泄出来的威能只局限在擂台上。 但是,就算这两声大吼的威能无法逃逸出擂台上防护的阵法,但终究如同惊雷一般,台下弟子离得近的兼之不熟悉体修的手段,在这巨响之下一个个面上色变,身上发颤,甚至有人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巨响之后才想起来去捂耳朵已然晚了,就算及时捂住耳朵的钱潮四个人依旧觉得耳内嗡嗡长鸣不断。 平剋饕一个挺身就又利索的站了起来,但马上就如同多饮了几坛酒一般身形止不住的摇晃着几乎再次摔倒。 而陆平川则是慢吞吞的爬起来,大手掌不停的在自己脑袋上拍来拍去,似乎里面有口钟一直在响个不停。 “痛快……真痛快!” 平剋饕摇晃着身子说道,刚才两人吼出来的威能相近,但他却没有陆平川的巨灵之体,因此这一次他实则是吃了亏的。 “嘿嘿,平师兄,要不我请你喝酒如何?” 陆平川看出来平剋饕有些勉强。 “想得美,指不定谁请谁喝酒呢,再来!” “好!” 巨灵之体的优势就在这时体现出来,陆平川几句话后,就恢复的七七八八,而平剋饕此时还处在钟鼓齐鸣的长韵之中,脑中黄钟大吕齐奏,眼前视物如隔烟霞,他瞥见一团影子冲来,知道是陆平川,惊讶于这位陆师弟如此的悍猛的同时更清楚现在自己不能与之硬碰硬,马上便闪身向后疾退,但陆平川这一次似乎也没打算直接冲到对方面前,半途中高高跃起在最高处双手抱拢成拳,然后随着庞大身躯的向下砸落还未落地时他猛然弓身,随即合抱的大拳头就重重的砸在平剋饕身前丈余之处的擂台上…… “咚”得一声沉闷的大响,整个擂台猛然震颤了一下,以陆平川那合抱而成的大拳砸落之处为中心,坚硬无比又坚固无比的玉青石擂台居然瞬间如不远处的天水湖一般泛起了一圈涟漪般的波纹来,眼看就要波及到平剋饕。 若是不躲被这股涟漪般的力道波及的话,相当与两脚底被陆平川狠狠的砸了一记,双腿难保! 虽然还浑身难受,但平剋饕的身形还是在那玉青石隆起的涟漪波及自己之前高高的飞身而起。 …… 澄观楼上,汤伯年说道: “老逯,现在咱们可以说一说了,知道为什么我说台上你的弟子必然不敌那个陆小子吗?” “为什么?”逯阗问道。 “呵呵,你的弟子与康釜的弟子其实在伯仲之间,两个人的手段相近,旗鼓相当,难分高下,但有一点是你的弟子不如陆小子的……” “是哪一点?”逯阗听了追问道。 “经历。” “经历?” “不错,就是经历,嗯,你的弟子你调教的很好,老康门下的陆小子也是如此,但是你的弟子必然没有经历过陆小子这些年的事情,就算你的弟子也时常出去,但多与妖兽妖禽相斗,没错吧?陆小子则不然,这些年他们几个孩子在外面经历了几次大风波,自己流过血,手上也不止一次染过血,生死之间的体会可比你的弟子外出几次的收获都要重要。你看你的弟子在台上是外松内紧,看似轻松但内心却一直紧张的提防陆小子,而陆小子则不然,他是完全不打紧,该说笑就说笑,该动手就动手,张弛之间的变化何等的自然,这些都是他往日里那些经历造就的。此外嘛,两人的眼力,机变,你大概也该看出差异来,你的弟子修为是比陆小子高,但修为的差距在这些面前早就被追平了,我说的是不是有些道理?” “嗯……”这位逯阗长老听了慢慢点着头。 …… 擂台上的比试也快分出结果了。 陆平川在最后一次被平剋饕摔砸在地之后,起身之后不顾迎面铁拳的槌击将平剋饕逼得开始倒退,然后一把抓在平剋饕的脖子上、一把抓住了平剋饕的一条腿,把平剋饕的身子顶在头上后马上就急急向上冲起,在二十余丈的空中一个翻身就头下脚上,双腿还向上猛力一蹬,整个人就带着平剋饕直直的砸落下来! 流星坠地…… “轰”得一声! 陆平川落地一个弹跳就站在了台上。 难得的是平剋饕的身子也马上就站了起来,不过他起身后就直勾勾的盯着陆平川,然后身子开始摇晃,最后说了一句: “你欠我一顿好酒!” 说罢,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台下,好长时间都是一片安静,直到陆平川扛着昏过去的平剋饕走下来时那位筑基修士才大声的宣布: “这一场,陆平川胜!”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七:澄观恩试(二十) 澄观恩试第四日的比试随着日暮时分的到来就结束了。 这一日的比试算得上精彩无比,人们散去时犹议论纷纷。 散场之后,汤萍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姑获仙子的洞府内,在师父的房间内看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罐子中泡在茶色药液里一动不动的名为“呆脑”的小刀螂兽一筹莫展。其间姑获仙子来过,师徒二人说了几句后姑获仙子便出去了,留下汤萍在那里盯着“呆脑”忧心忡忡的发呆。 等姑获仙子再回来时,见汤萍依然在那里,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说道: “你也不用太心急了,放心好了,我这药水还是当初你师爷爷留给我的方子,他老人家说过,豢养的灵虫只要不是当时死了,泡上几日管保能恢复过来。” 汤萍点头。 姑获仙子又说道: “这个方子回头我就写下来给你,其中有几种药物还很难寻呢,你去找彦丫头看看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找一找,以后凑齐几付备在身上,这样但凡你的灵虫再受什么厉害的损伤就可以这样救治,能保住它的命。” “嗯,多谢师父。” “唉,还有一件事,刚才有人传讯,我去了向万猷的洞府,在那里与他说了一会儿话,韦黥那孩子这次也算有不小的损失,他的琴虫重伤,鸀鸟虽未死但也就此废掉了,向长老问了问他,他才说出来今日在擂台上之所以会闹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提前有人找过他,说是你身上有一只很厉害的灵兽平时绝不示人,这次想在台上逼着你把那灵兽露出来看一看……” 汤萍听到这里马上就转头问道: “是谁?” “还能是谁?” “上官泓?” “没错,就是她……” 汤萍的脸顿时就因恼恨而涨红了,愤怒的说道: “怎么她到处……” 姑获仙子打断了汤萍说道: “你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想一想上官泓为何如此才对。” 汤萍想了想说道: “弟子大概知道原因了,应该是前些日子对付温良时我最后出手被同去的人看见了,后来宗内流言纷纷说得过于玄虚,当时我听到过那些流言,心中也有些不安,可后来想着留言而已,应该无事,所以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定是上官泓听到了这些流言,因此猜到了小白的存在,所以才怂恿韦黥在台上步步紧逼……”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但虽然你在台上没有将小白露出来,可上官已经起疑了,等你那位丘师伯返回宗内,一定还会有麻烦的,唉,回头我要与你六爷爷再好好的商量一下,该来的总也逃不掉。” 说道这里姑获仙子看了看汤萍的面色,问道: “是不是因为这次比试对你六爷爷有一股怨气呀?” “哼!回头我一定到他那里再去闹一场!” “呵呵,闹一场无所谓,不过嘛,有件事你也该知道,这次比试之所以安排你登台,其实并不只是你六爷爷想借机赢一把,好好想想你在宗内的这些年,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你们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有没有觉得你们五个人在一起一直都是顺境呢,就算是面对几乎束手无策的局面,但最后你们五个人总是能逢凶化吉,不管是你们五个人同心也好,是准备充足也罢,抑或是你们五个人仅仅就是运气好,你们从来就没受过什么大挫折,没错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五个人里面,这些年来,我对钱小子其实很放心。对陆小子嘛,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李简那孩子很沉稳,不是让人操心的人。彦煊那丫头虽然稍微胆小了一些,但这也算是个长处,小心总是好事。唯独你,你在才智上与钱小子相仿,在出身背景上在你们五个人中算是最好的,手段上你也很出色,但是比起钱潮你有时少了一份心细,比起李简你有时又少了一份稳健,比起彦煊,你又显得大咧咧的,比起陆平川那小子,哼,有时候你比陆小子还毛躁,但从你口中我得知陆小子很听钱潮的话,所以陆小子也不让人操心。但你们五个人将来若放出去到外面一起做事,我担心的还是你。” “嗯,你六爷爷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是吃亏就要趁早,按说你在宗内也是个纨绔,但你做事向来没有纨绔的那些毛病,这让师父很是满意,但就怕你因为在宗内做事一直没有失败过而生出几分不该有的骄矜来,就算你藏的深平日里不显,但这种心思总有一日会让你吃亏,今日你在台上算是惨胜,作为御灵弟子你总算是知道了灵兽伤损之后自己有多焦急挂心了,你六爷爷提前早就备好了要输给向万猷的那份赌资,呵呵,他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赢罢了,依着他的心思,就是想让你今日在台上输掉,打一打你心里的那份骄气,吃亏要趁早,在宗内败一场不算什么,到了外面你才知道人心险恶、世事难料呢!” “所以,对你六爷爷别存着那份怨气,他这是为你好,在打磨你,明白吗?” 汤萍认真的听着,最后点头说道: “师父,弟子明白了。” 姑获仙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一点她没有跟汤萍说,而这些也是后来汤伯年告诉她的,这次的澄观恩试,钱潮与李简都会受到挑战,但其余三人都要登台比试,这其中就不止是赌个输赢或是长辈们看看弟子的手段那么简单了,这是提前有人找汤伯年交代他要安排的事情,而这个找上汤伯年的人正是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作为一位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这位老人家似乎是起了些玩耍的心思,要趁着这次澄观恩试看看这五个小家伙如今的手段如何了,当然,这也不是全部,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日后自然会揭晓出来。 …… 接下来的比试还是一天天的进行,让钱潮五个人感到好奇的是彦煊的那场比试居然还迟迟未到,似乎是放在了后面几日才进行,因此一连几日,他们五个人就是在台下看热闹而已。 接下来这几日的比试,虽然台上打得热闹,但总体而言可用“乏善可陈”来形容,不过其中也有几场让台下的弟子们看得大呼过瘾,而且还有几场就显得很是意外,嗯,竟然是世家子弟之间的比试。 早在一年前,为了参加这次的澄观恩试,许多世家的主事人便将自家的后辈送入五灵宗,当时还引起了宗内许多弟子的不满,觉得这是世家子弟在抢宗内弟子的拜师机会,而今在擂台上也的确如此,许多世家子弟表现的非常的亮眼,但一般而言,世家子弟登台都是与宗内弟子比试,而偏偏就有两场是世家子弟与世家子弟之间的,这本就稀罕,而更稀罕的是,那两场比试竟然还不是正常的比试安排,而是挑战。 其中一场是两个貌美娇艳的女子之间发生的,其中一女子是一身绯红色的衣裙,另一个则是一身绿裙,二女都身姿玲珑窈窕,一个艳丽,一个妩媚,绯红裙子女子性情似乎急躁了些,而绿裙女子则稍显沉稳心机,嗯,也不知这两个女子有何旧怨,登台之后互相之间彼此对视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绯红裙子的女子一脸让人积聚很深的恼恨,而绿裙女子则满脸的讥诮冷笑。 这两个女子在台下宣布比试开始之后就互相再不留手,各自把看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说实话,这两个女子的手段只能用一般来形容,但是争斗之时却是半点都不想让,打得激烈异常,若是发生在宗外无人处,说不定这就是一场生死斗。 彦煊看着台上两人的争斗好奇的说了一句: “这两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汤萍倒是记得,便说道: “嗯,的确是见过,实在瑞轩镇,咱们当时饮酒,这两个女子也在宋凤楼里。” 斗到最后那位绿裙女子胜出,她以一条雪白丝带一般的灵器将绯红裙子的女子紧紧的裹缠住如一个粽子一般,嗯,下手还比较狠,越勒越紧之下直接将对方给缠晕了过去,在听到自己胜出后,这女裙女子才嘴角含笑的走下台去。 后面还有一场世家子弟之间的挑战,是发生在一个大胖子与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之间的。 那大胖子的身形几乎直追厚土祠曾经登场比试的姚放,浑身的肥肉,两个脸颊都下垂了,尤其一个大鼻头红得发亮,而挑战他的则是一个头发有些焦黄,身材瘦弱的年轻人。 这二人一登台,那胖子就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而那瘦弱的年轻人却显得异常愤怒。 汤萍一见就说这两人也在瑞轩镇上见过,而且他们必定是两个离得近的世家之子,想来在赴五灵宗之前就有很深的私怨,如今借着澄观恩试的机会到台上来发泄一番的。 见到那个大胖子的时候陆平川几乎以为那小子是个体修,但是动手之后才发现这两人相斗用的都是五行法术,尤其是那个大胖子,别看身材与一个大球相仿,但是动起手来却显得异常灵变,而且这胖子一定下过苦功,施展出来的各种法术虽都寻常并不罕见,但是不同的法术之间变换得十分迅捷纯熟,可以这么说,钱潮在五灵宗见过的弟子中,能把各种法术施展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只有马琥,但如今见这胖子的手段,应该比不上马琥,但在法术的变换与连贯上已经很接近马琥的水平了。 那个头发焦黄身形瘦弱的年轻人与这胖子手段几乎相同,但却比胖子差了一些,两个人斗了一阵之后,那胖子用一道道白蛇般的闪电不停逼着那瘦弱的年轻人闪避,直到将其逼入了早就施展出来的一道旋风之中,年轻人的身形在旋风之中极速的旋转了片刻,风停时直接就倒在擂台上,已经转得七荤八素早就晕了过去,由此胖子便胜了这一场。 …… 除了连日来的比试之外,还有一些事情也在悄悄的发生着。 从孟彩楼来的宋长老将汤伯年给他的那封信托一个心腹星夜兼程的送了回去,就在某个夜里,五灵宗有人悄悄的找上了宋长老,将他请到了一处偏僻隐秘的所在,在这里他吃惊的见到了从孟彩楼赶来的杜贤杜长老。 前面说过,这位杜贤的身份在孟彩楼就如同议事堂的姜长老一般,是个重要的人物。 杜长老与宋长老见面之后并未多说,一来是要他对今日见到自己的事情一定守口如瓶;二来则是对外有人问起花骢就说是他不愿留在五灵宗悄悄的跑回去了,现今正在孟彩楼受罚。 宋长老走后,五灵宗的姜长老与汤伯年还有几个长老便现身而出。 姜长老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道: “杜长老,你们孟彩楼的这位宋长老是否可靠呀?” 杜长老答道: “放心吧,这个人我知道他的底细,他一步步是怎么过来的我都清楚,与你信中所说的那件事并无关系,否则的话,今日我也不会见他,真那样,他再也回不去了。” 姜长老点了点头: “那杜长老对花骢的事情是怎么看的,有什么要求吗?” 杜长老答道: “既然他在你们这里被捉住,那就理应由你们处理,来之前在我们宗内我也做了安排,求几位祖师盯紧了几个关键的人物,花骢不算什么,但他身后的那几个长辈若与我怀疑的一样,那对孟彩楼而言则是一场灾难,唉……” 对此姜长老只能同情的看着这位孟彩楼的主事长老,事关崇灵血修,天下六宗只要发现了便会同仇敌忾,合力对付,就算是与五灵宗处处敌对的穆阳宗也是如此。 看着杜长老似乎言犹未尽,姜长老又问道: “杜长老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之处就尽管开口。” “好意心领了,这件事孟彩楼还能应付,就是不知贵宗什么时候开启那个地方?” “这个要视情况而定,总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也想借机看一看五灵之内有没有冒出头来的。” “嗯,也对,那就这样吧,若是开启那个地方的时候花骢还活着,也将他活捉了,请务必知会在下,他或许对贵宗而言无神大用,但他或许知道一些对孟彩楼很紧要的事情,我要亲自问他,这个应该无碍吧?” “正该如此,若我们活捉了花骢,问过之后便将他交给杜长老发落便是。” “那就多谢了。” 思索了一阵,杜长老有些犹豫的说道: “还有一事,也想与姜长老连同各位长老一起商议一下。” “不用客气,杜长老请讲。”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八:澄观恩试(二十一) 夜晚,瑞轩镇。 已经是深夜,雅器集的店铺已经关门,但二楼的窗口还透出几丝灯光来。 柳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便说了一句: “他们来了。” 然后便起身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左佑一个人坐在灯下,不久脚步声响动,左佑抬头看时,正看见走进来的钱潮,后面还跟李简。 “嘿嘿,钱兄弟。”左佑笑着起身招呼,但马上就愣住了,两股强大的灵压自钱潮身后传来,一下子就让左佑惊呆住了。 钱潮笑着示意左佑不必紧张,转身将身后两个引进来对左佑说道: “左兄,来,我为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五灵宗派在瑞轩镇的徐晟师兄,这位是杭骓师兄,都是宗门派来相助我们的。” 在两位筑基修士面前,左佑不敢造次,连忙行礼说道: “左佑见过徐兄,杭兄。” 徐晟对左佑点了点头,回头笑着说道: “杭兄请坐,咱们都坐下说话吧。” 柳丰也没想到今夜钱潮竟然将五灵宗在瑞轩镇的筑基修士头领带到了这里,自是小心的伺候着,取来几个新茶盏为这几人斟茶。 “你就是左佑?”徐晟问道。 “正是。” “嗯,听说你受钱师弟之托在宗外奔走,今日钱师弟邀上我们一起来听你打听到的那些消息。” “是,前几日马琥来瑞轩镇上找到我……” 左佑刚说道这里就被杭骓打断了,他有些好奇的看向钱潮问道: “怎么,这件事马琥也参与了?” 钱潮赶忙说道: “不错,这件事从一开始马琥师兄就参与进来了,从中出了不少力,那些人的藏身地最早就是马琥师兄暗中带着人找到的。” “嗯,他倒是出息了,好,左兄弟,你继续说。” “是,马琥找到我后让我留神一个人的动向,说那人很快就会到瑞轩镇,嗯,果不其然,那人第二日就到了,然后在这里与镇子上几个人悄悄的见了面,他们说的是什么……呃……在下实在无法得知,不过事后与他见面的那几个人便一个个的离开了瑞轩镇,似乎是传递消息去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同时跟着他们,于是柳兄也派出了几个精干的人手与我一起悄悄的跟了出去,嗯,我只说我这一路上的事情吧,我跟的那个人一连去了几个世家,每个世家都在那人离去后都派出一些人手赶往五灵宗,这些人当中有的我还认识,呶……” 说着左佑便从身上摸出来一沓纸张来,从中捡了捡便递过几张来,徐晟接过来一看是几张画像,嗯,不止是画像,这些是修行界里悬赏杀人用的画影图形,每张画像下面都有那人的姓名,出身世家以及悬赏的灵石数额等等。 见徐晟面露惊奇,左佑笑道: “嘿嘿,钱师弟应该跟徐兄说过在下是做什么营生的,那些人中有几个的确因为做过一些恶事而被悬赏,我见了他们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其他的我就不认得了,不过每个世家分别出了多少人我这里都有记录,在这里。” 左佑说着又将几张满是字迹的纸张递了过去。 “都是那些世家,每个世家都出了多少人,是男是女,大概什么长相,我都记了下来,至于那些人到了瑞轩镇以后找的是什么人,那些柳兄那里都记着。” 柳丰一听连忙说道: “不错,在下派出去的人主要跟住了三个人,与左兄弟所说的差不多,那些人也都是去了几个世家,然后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瑞轩镇还有其余的三个镇子,他们来了多少人,分别住在哪里,与什么人接头见面,在下这里都做了记录,而且现在也都有人盯着,他们已经等了两日,大概人也该到齐了,估计这两日也就该混进去了。” 柳丰说完将自己记录这件事用的一个册子奉到徐晟的面前。 徐晟与杭骓二人翻看着左佑和柳丰带回来的那些消息,看了片刻之后二人的脸色凝重了不少,徐晟看向钱潮说道: “钱师弟,我与杭师兄虽然见过你们五个的手段,但是对方这次的人手实在也太多了,三方面的人手汇集在一起加起来近百,而且这次来的人就不再是以往你们对付过的散修了,都是世家之内手段高明的炼气修士,我看过了,其中有几个名字我都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也会为景桀卖命。你们五个人手段再强,这么多人也不易对付,我师父汤伯年汤前辈也为此担忧,他老人家对你们能否完成此事现在也没什么底了,若是钱师弟你们觉得这件事情的确难办,那现在只要这些人进入咱们五灵,我们就可以收网了,捉住了审一审,一定能问出来,你们不一定要冒这个险。” 杭骓说道: “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钱师弟,你们可不要勉强……” 与李简对视了一眼,钱潮说道: “两位师兄,这件事我们五个人一起商量过了,若是现在就由两位师兄带着人动手拿人,他们自然一个都跑不掉,但那样也只能捉住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而已,背后的主事之人到时候只要嘴硬就可以推得干净,就算田度与金璋咱们可以定他们的罪,但景桀这样身份的若不是在场将他们拿住,事后再问的话,想来宗内一定顾及他身后的几位长辈的情面而不敢轻易对他用什么手段,那样也就算放过了他,实在可惜。两位师兄放心,汤前辈从开始就说过,这次的事情一定要捉活口,所以我们五人这次并没打算与这些人硬碰硬,我们这次不准备与他们交手,而是以计取胜。当然到时候还是有事要两位师兄帮忙,届时我们五个带着人对付这三伙人时,田度,金璋还有景桀这三个人一定会在附近查看情形,他们就要劳两位师兄出手了,我们出手他们一定会拼命挣扎,而两位师兄若带着人现身的话,一来是在场作个见证,二来他们更不敢造次,只要在我们对付那些人的附近捉住了这三个家伙,任他们浑身长嘴也无法推脱罪责。” 徐晟听完与杭骓对视了一下,又说道: “也好,不过我们若是发现事情与钱师弟所言有所出入,或是事情朝着对你们不利的方向发展或是你们明显不敌对方,那我们必须干预,这也是宗内长老们的态度。若你们顺利,那我们到时便只将那三个家伙擒住就是。” “好,那就这么办。”钱潮说道。 杭骓又问道: “现在这几个镇子上他们聚集来的人若是混进去了,你们有办法掌握他们的行踪吗?” “杭师兄放心,这个我们已经有了安排,只要他们踏进五灵宗就会被盯上,这次澄观恩试,对方那几人一直盯着我们五个,因此我们五个人不能有任何异动,但其实私底下已经有人盯着他们了,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杭骓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徐晟说道“还有,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你们清楚吗?” 钱潮说道: “那就要看我们什么时候给他们动手的机会了,他们动手的时机其实是被我们所掌握着,若我们一直不出去,他们就根本没有机会,所以是咱们掌握着主动,我们五个人的布置也快完成了,大概在澄观恩试结束后就动手。” 事情大致到这里就算是说完了,徐晟看了看左佑,说道: “左佑,你这次也算是为我们宗门出力了,听我汤师妹说你之前还为他们出过大力,嗯,不能让你白辛苦,若是你愿意的话,事后我可以给你弄一个五灵弟子的身份,如何?” 左佑一听便知道这是钱潮在为他着想,说实话他的确有几分意动,不过稍加思索便说道: “非是在下拒绝徐兄的好意,在下自身的情形想必汤姑娘与徐兄说起过,唉,在下这情形天下罕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受在下控制了,再说在下也散漫惯了,还是多谢徐兄的好意吧。” 左佑担心的是自己,他是一体三魂之人,担心有一日压制不住祸及他人。 “都取决于你,我话既然说了就算是给了你一个承诺,日后你若有意,便可以随时来找我。” “多谢徐兄。” 然后徐晟又看向柳丰,说道: “柳兄弟,放心,你们柳家这次也算是为宗门出力良多,宗门一定会记住的,若有事你也可以找我来说。” 柳丰赶忙起身致谢: “多谢徐兄。” 说完这些之后徐晟又看向钱潮和李简道: “那好,既然如此,钱师弟,李师弟,你们二人就不要在这里多待了,明日澄观恩试你们必然还要在那里露面,不如就回去吧,有事尽管派人召我们就可以了。” “好。” 将柳丰与左佑拿出来的那几张纸誊抄了一遍,钱潮与李简出了雅器集之后就悄悄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又是一日比试结束,彦煊先与汤萍一起去姑获仙子的洞府去看了看依旧泡在药水之中的小刀螂兽“呆脑”。 好消息是这小家伙在浸泡了几日之后终于醒过来了,但毕竟当时身子被穿透了,伤势过重,虽然醒来仍是病恹恹的没精神,姑获仙子更换了几种药物,继续让“呆脑”在里面泡着不许它出来,今日再见,小家伙的精神明显好了一些,似乎是在里面关着泡着实在憋闷,见到了汤萍便不停的用刀臂“当当”的敲击那水晶罐子的内壁,想着汤萍能将其放出来。 从汤萍那里出来,彦煊便回到了自己师父的洞府。 钟瑶仙子在洞府专门为彦煊开辟出了一片药圃,最近因为澄观恩试的原因,一直没有出去,因此每次看完了当日的比试,彦煊都要在药圃里查看一番,她栽种下的那些灵草长势不错,或是碧绿或是油绿,彦煊在其中一株一株的仔细看,摸一摸,揉一揉,确认每一株灵草的成色。 不多时,她的师父钟瑶仙子便走过来,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弟子忙碌了一阵后,便说道: “这些灵草似乎长得很不错。” “嗯,师父洞府这里灵气充沛,正是这些灵草生长的好地方,比山上的灵草园里强多了。” 说到这里,彦煊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 “弟子看师父也天天在澄观楼上看擂台上的比试,有没有什么人的表现还不错,值得师父收入门墙呢?” 听了这话钟瑶仙子笑了,说道: “我刚刚收你为徒才多久,还不打算就这么快就再收一个弟子,嗯,至少再过几年,或是等你筑基或是等你临近筑基的时候再考虑,其实那些参加澄观恩试的弟子就算在台上表现非凡也不会马上就能拜师的,除非是极为出色的,不过这几日看下来还没有那样的人物出现。我当初收你之前可是暗中观察了你很久呢,有几年吧,其他的长老也是如此,一般而言那些长老们会将登台比试中看得入眼的弟子记在心里,然后暗中观察一阵,之后若是觉得那孩子品行脾性都不错,这才会开山门收徒。唉,说起来呢,我现在都有些后收你为徒呢!” 彦煊听着听着,冷不丁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顿时一惊,慌乱的看着钟瑶仙子小心的问道: “怎么……师父对弟子不满意吗?” 钟瑶仙子见彦煊上当顿时就笑了起来: “哈哈,那是当然,我将你收为大弟子,你灵根不错,有身具上乘火灵,你倒是说说看,我第二个弟子该收一个什么样的?现在别说再找个比你还强的,就算是与你差不多的都不好找,只能等下去,岂不是耽误我继续收徒了?” 彦煊听到这里才知道是师父在与她开玩笑。 钟瑶仙子又说道: “不过呢,将你收为弟子对我而言的确是起点有些高了,据说其他的结丹长老们第一次收徒都是千挑万选的,然后后面的徒弟也都想着要比自己的大弟子更好才行,所以收前两个弟子对于结丹修士而言还是很纠结的,到第三个弟子的时候或许就会好一些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接下来你登台比试的,原本我安排你要与栖霞山蒋辰长老的弟子比试,但今日有了些变动,下午议事堂的姜长老找到我商量,说是宗门已经为你选定了一个对手……” 听到这里汤萍马上好奇起来,问道: “哦,我比试的事情居然要姜长老过问了,还为我换了一个对手?” “不错,姜长老说过之后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想看看你的手段而已,蒋辰长老那里由姜长老去说,嗯,知道给你换的对手是谁吗?” “弟子不知。” “呵呵,我听了也很诧异呢,你在台上要遇到的人并不是咱们五灵宗的,也不是世家子弟,而是孟彩楼来的一个弟子,名为戚若媂。” “戚若媂……”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三十九:澄观恩试(二十二) 又是一天的比试结束了,这天散场之后,五个人没有各自返回住处,而是在钱潮的提议之下来到了他的住处。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这个时间五个人聚在一起不是为了修行,钱潮与几个伙伴说有些东西要给大家看一看。 在钱潮这里,重要的东西自然在他的小楼地下,沿着台阶而下,几个伙伴不知道来此多少次了,下来之后就是一个不大不小又整洁异常的厅堂,平日里五个人以“五行蕴灵阵法”修行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厅堂里。厅堂的左手边的洞室里有一处火眼,那是钱潮炼器的地方,重要的以及不想让人看见的灵器钱潮都是在那里炼制。厅堂的右手边就是钱潮第一次向四个伙伴展示他的阵法的地方,那还是在五个人突破小五关的那一天,四个伙伴在那里见到了钱潮以阵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一颗灵草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全过程,此后这个洞室他们就很少再进入,而这次钱潮要让四个同伴看的就在这右手边的洞室之内。 “来。”钱潮说着便推开了右手边那个洞室的门。 “哇……”还未进去,站在门口处的四个伙伴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汤萍还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洞中灵气充盈,生机无限。 这个洞室不知何时被钱潮扩大了许多,宽阔的洞室沿着洞壁蜿蜒向下,但里面并不阴暗,洞壁与洞顶上嵌着许多发光的宝石,嗯,大部分是以前他们开启遗迹的时候得到的,看起来都被钱潮用在了这里,正因为它们让这洞中显得柔和明亮。当然,这满洞的宝石并不足以让四个人惊奇,令他们吃惊的是在这蜿蜒向下而去的石洞中有许许多多绿意盎然的灵草,就如栖霞山的灵草园一般,而且几乎每一株都是悬空生长着,每一株灵草的下方都有五个茶盏摆成的一个圆,每个茶盏之中都被以丹砂写满了弯弯绕绕、晦涩难懂的符文,且每个茶盏之中还都有一颗或是几颗大小不等的灵石,每五个茶盏之中的符文就组成了一个阵法,在阵法的作用之下,茶盏中的灵石都莹莹的闪着微光慢慢的消耗着。 一眼望去,能看到的都是一片绿意,此处是地下,应该是十分安静的所在,但就在这洞室之中,五个人惊奇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还能听到一片细微的“沙沙”之声,如春蚕食叶,但四个伙伴都知道,这细微的“沙沙”声,正是灵草在抽枝吐叶是发出来的。 彦煊是最先惊呆的,她在自己师父的洞府开辟了一个药圃,更是栽种了不少稀有的灵草,长势也非常好,但她的药圃与眼前的相比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最重要的是彦煊精于灵草一道,一眼就将这里面大部分的灵草品种都认了出来,都是难得之物,激动之下面色不由得潮红起来。 “哇,钱小子,你什么时候把这里扩大了这么多的?还弄了这么多的灵草?”汤萍问道。 “里面还有呢,这个洞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一点点布置完成,拐着弯下去还有个洞厅,真正的有价值的灵草在下面。”钱潮微笑着说道。 一路向下,在一丛丛的灵草中小心穿行,彦煊难得的目露恋栈不舍的神色,一路走一路忍不住的伸手去触摸那些绿莹莹的叶片,等五个人来到钱潮所说的那个洞厅的时候,彦煊显得更加的激动了,不待钱潮介绍就有些痴呆一般的走了进去。 “这是……七子白芷,天……长得竟然这么好!” “这……是绛仙草,那边的也是……” “卷藤花……这么粗了,竟然开了这么多的花,真是难得!” “蕊莲草,我在师父洞府那里也种了几株呢,长势比钱兄弟这里可就差太远了!” 彦煊如入宝山一般的兴奋,来回来去的盯着那些灵气莹莹、生机满满的灵草不停的看。 卷藤花是钱潮后来向彦煊要了一朵过来,然后以自己这个阵法催生出来的,如今在这个洞厅之内已经生的有碗口粗细,一朵朵的小花就缀在棕褐色龟裂不已的藤蔓上,煞是好看。 五个人里,见到这些汤萍,李简和陆平川只有惊奇,只有彦煊表现的最为激动,她明白,钱潮这个洞里的灵草拿出任何一株去在炼气弟子中都是让人打破头的好东西。 七子白芷,卷藤花,绛仙草,蕊莲草,幽地莲,这是炼制“筑基丹”的五味主药,有了这五种灵草,彦煊就可以尝试着开始炼制“筑基丹”了。 “那现在就差一味幽地莲了,对不对?”彦煊脸色潮红的看向钱潮问道。 “彦姐,看这里。” 钱潮一笑,说着将几人引到了洞厅的一角,那里摆着几个不大的广口水坛,沿着水坛一周是五个钱潮用来布置阵法的茶盏,水坛中的清水被一片片小碟子大小的圆形莲叶覆盖,探出水面来的是一朵朵开得正盛的粉白色莲花。 “幽地莲,布彦犳前一阵子收来的,只有一颗种子,如今已经这么多了。” 彦煊压抑着胸中的怦怦心跳轻轻的蹲下身去,轻轻嗅着幽地莲散发出来的异香,想伸手去触摸又担心把那粉白色的莲花碰碎了一般缩回了手。 汤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洞厅里的灵草都是为炼制“筑基丹”预备的,她说道: “就是说彦姐已经可以开炉炼制筑基丹了,对不对?” “不错,”钱潮说道,然后又从身上取出来几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满满如米粒一般都是灵草种子“这里面都是这些灵草的种子,嗯,不如还是放在我这里,这里的灵草彦姐带走后我就以这些种子再种一批灵草出来。” 彦煊自然期待能亲手炼制出筑基丹,但此时材料齐备她却有些踌躇起来。 “这些灵草实在太过珍贵了,我还真担心万一……我炼制失败了那就太可惜了。” “彦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汤萍鼓励道“人们都说世间那些名医的医术之所以高明不都是拿病人练手练出来的?这炼丹之术也是如此,越是成名的炼丹师,成就他炼丹术的不就是大堆大堆被用掉的名贵灵草吗?钱小子这里之所以种了这么多的灵草,不就是让你练手用的吗,你就只管去炼制,不要考虑其他,你的炼丹术高明了,我们才能受益无穷,哈!” 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彦煊看了看这里难以计数的珍惜灵草,每一株的下面至少是五颗灵石,有的是十颗甚至更多,她担忧的说道: “嗯,话是这么说,但钱兄弟以阵法种植了这么多的灵草,很费灵石吧?” 钱潮笑道: “这个彦姐就无需操心了,嗯,这里的灵草的确很消耗灵石,但我炼制灵器再托布彦犳卖掉,所得足以维持,呵呵,还有,前几日汤丫头与陆兄登台比试,那两次我都下了重注,着实赢了不少,所得的灵石足够再种许多次这么多的灵草了,所以无需担心灵石的事情,彦姐只管开炉炼丹就是了。” 对栖霞山修习炼丹术的炼气弟子而言,能亲手炼制出筑基丹是他们在炼气阶段的最终目标,那意味着他们可以完全凭借自己就有筑基的希望,而且还可以籍此得到莫大的声望。彦煊对声望并无兴趣,但是每一炉丹药炼制成功时都能让她有一种十分满足的成就感,她更是盼望着自己的炼丹术能够达到炼制出“筑基丹”的那个水平,对彦煊而言,那既是一种挑战又是一个难以达到又让人渴望达到的成就,真能做到那一步,将是彦煊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和认可。 眼前如此多、年份足又成色佳的灵草,在栖霞山众多的炼气弟子眼中,绝对是无法想象的,以这些灵草去尝试炼制彦煊从未炼制过的筑基丹,就算那些拜入炼丹大师门下的弟子,比如栖霞山的“梅敏双姝”,她们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在过于奢侈了,她们的师父不可能这样供给她们! 钱潮的想法很简单,哪怕是用灵草去堆也要把彦煊堆成一个炼丹高手,日后五个人中有一个高明的炼丹师自然对大家都有益处,当然,钱潮的这个想法,其余四个同伴更是明了,因此陆平川见彦煊还有些犹豫便大咧咧的说道:、 “彦妹子不用怕,厨子做菜哪有一开始就能做出一桌好菜的,还不都是开始难吃后来才好吃的,更不用担心灵石的事儿,大不了咱们多出去几次不就有了。” 李简也说道: “陆兄说的不错,彦姑娘只管炼丹就是,业精于勤,熟才能生巧,其余的事情咱们都可以合力解决。” “那好,”彦煊下定了决心“那这些灵草我就带回去,力争早一日炼制出筑基丹来。” …… 收拾完所有的灵草,五个人回到上面在钱潮的小楼中饮茶叙话。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与景桀有关。 有一件事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至少钱潮与汤萍的心中都有同样的打算,他们五个人是被人推着成为五灵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只有筑基了才能将这副担子交给别人,既然推不掉那就只能做好它,五个人之前在击败温良的那次之中也号令过宗内的精锐弟子,不算完全成功,只有一部分人听从了他们五个的号令,那还是在许多与他们五个交好的师兄师姐的带领下才做到的,虽然后来宗内精锐弟子意识到了他们五个人的实力,但目前为止他们五个人也只做了这一件事而已。 并非是为了立威,而是五个人在凤游的口中得知了景桀的恶行之后便对这个家伙深恶痛绝,兼之议事堂的长老们也有意整治一下那些大纨绔们,所以这次在对付景桀,当然还有田度以及金璋的事情上,五个人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要通过这件事彻底将景桀赶出五灵宗,不让其继续为害宗内。 而钱潮与汤萍虽然未曾明说,但二人清楚,这次若能漂亮的扳倒景桀这个大纨绔,对五人在宗内日后的威信而言大有好处,至少在筑基之前能让那些宗内桀骜对他们五个人俯首帖耳、乖乖听命。 汤萍说道: “开始没有料到景桀也会派人进来,原本只想着通过这件事可以震慑金璋,将田度压制住,顺便也完成对田双柚的承诺,能牵连到景桀但对他的影响最后不会太深,嗯,开始的计策是让金璋的人还有田度的人互相厮杀一番呢,最后咱们再出面收拾残局,可后来嘛,因为咱们在台上的表现,景桀不放心之下最终也派人参与了进来,这样也好,他既然把手直接伸了进来,就算斩不断他也再没机会洗干净了,咱们的计策改一改照样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钱潮说道: “前日我与李兄去了次瑞轩镇,见了左佑和柳丰,当时还有徐晟和杭骓两位师兄,从两位师兄的口中得知,知道了这次咱们要对付的人后,宗内长老们对咱们能不能成事有些担心,汤丫头,汤前辈那里你要再去一次,至少要让宗内那些暗中心事的筑基师兄们先等咱们动手,若咱们真的不敌再由他们接手,徐师兄与杭师兄虽然答应,但汤前辈那里还是要你再去说几次的。” “好,正好我还有笔账没跟我六爷爷好好算一算呢,回头我就去找他。”汤萍说道。 李简说道: “这次变动之前的计策,就要用到宗内的人手,咱们现在的确能调动那些人行事了,但其中有多少人可能是景桀的耳目还未知,嗯,在将来用人之上一定要慎重。” 钱潮说道: “不错,这次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咱们信得过的人,依我看,其余的人也要用,但之前消息一定不能走漏出去,只有到了那一天所有的人出了宗门之后才能把事情说出来,嗯,那时候真有人想给景桀送消息也晚了。”、 汤萍说道: “不如这次仍然依靠咱们信得过的那些师兄师姐,比如骆缨他们五个,马琥,还有方央方寒两位师姐,顾渊师兄,崔隐师姐,由他们各自聚拢人手,分成几个小队悄悄的出去,这样也不引人注意,等人出去了再说明要做什么,那样每一队的人都不多,人少了谁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更容易看出来,如何?” 李简说道: “嗯,汤姑娘的主意不错。” 彦煊看向钱潮问道: “那,钱兄弟你在宗外布置的如何了?” 钱潮笑道: “快完成了,这几日夜里都与李兄一起出去,这次的布置覆盖的地方较大,也比较麻烦,所以用时久了一点,但在澄观恩试结束之前,肯定能布置妥当。” 陆平川说道: “汤老头也真是的,非要活的,要我说留几个活的就够了。” 汤萍说道: “这次景桀牵扯进来不少咱们五灵宗管辖之下的世家,他们的人死了就不好应对了,最好是活的,而且左佑与柳丰带回来的消息我也看过了,的确,若是咱们对付,就算加上宗内那些精锐弟子,真拼起来,伤损必然不小,还是依着钱小子的布置行事吧,唉,好多世家呢,这次又是一件大事!” 彦煊说道: “好在依着钱兄弟的法子,这次不会死什么人,总是件好事。”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澄观恩试(二十三) 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在擂台上比试的对手是从孟彩楼来的那个红裙女子戚若媂之后,彦煊的心中就一直有些惴惴。 这件事她自然已经说给了自己的几个同伴,因为戚若媂之前一直在孟彩楼,别说彦煊,宗内绝大多数人都对这个女子知之甚少,不知道她的手段究竟如何,脾性又是怎样的,因此钱潮当时听了之后就主动说去打听打听这个戚若媂的事情。 今夜在说过了日后对付景桀的事情之后,话题就很自然的转到了戚若媂的身上。 钱潮已经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戚若媂的消息,便说道: “戚若媂据说是为了躲婚才主动要求来五灵宗的,我打听来的消息里说孟彩楼的长老为她找了一个道侣,对方是穆阳宗一个姓卫的人,嗯,戚若媂还是比较有性子的,她假意答应,然后等对方去孟彩楼见面的时候,趁着二人独处之时几乎将那姓卫的杀了,幸亏有人发现的早,不然她就真得手了,但即便如此,那姓卫的据说也被她打成了重伤,为此戚若媂还受了孟彩楼的重罚,后来赶上百年奉纳,戚若媂就来了咱们这里。还有就是我打听到这个女子与彦姐倒真是对手,据说她是自由修习控火之术,但是只说她手段不俗,具体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嗯,还有就是戚若媂在孟彩楼内也是个根基深厚的人物,属于大纨绔一流的,不过打听来的消息里面倒是没什么关于她的恶评,想来这个女子行事还是有规矩的。” “她也是修控火之术的,”彦煊这时才算知道了自己这个对手的主要手段,有些担心的说道“在孟彩楼又是根基深厚之人,那应该是师从自己的长辈,想来这个女子的手段一定不弱。” 彦煊总对自己即将到来的这一场比试心中没有底,这也难怪,虽然她跟在四个同伴的身边大大小小的争斗一场不落的全都参加了,但经历所有的恶斗之时她的身边总有四个伙伴在身边并肩作战,彼此之间总有照应,但无形之中也让彦煊对这四个伙伴有了一种依赖的心思,所以就算她已经开了杀戒,就算她的手上已经不止一次的染过血,但想到与戚若媂的那场争斗四个伙伴自己谁都不可能依靠,要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个手段很可能十分高明的对手时,她心中就难免不安,以前的修行虽然从未偷懒,但临到自己单独面对,她总有些不自信。 还有一点也是彦煊顾虑的,她毕竟是钟瑶前辈的大弟子,她担心的是自己在擂台上若是落败了,自己脸面无光倒没什么,但给师父丢脸她可就十分不愿意了。 汤萍看出来彦煊不安的原因所在,便说道: “彦姐,你不用把戚若媂想得会有多么厉害,同样是从别的大宗门来的人,那娄青药在狮子楼不照样是个跟脚很深的人物,但她又怎样,不过是比一般人强一点罢了,别把那些人想得太厉害。” 娄青药,在汤萍战胜她之后五个人曾不止一次的谈论过她,在五个人看来这娄青药的手段或许一般,但必然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子,一来五灵宗就与纨绔之首宗飨几乎形影不离,在汤萍看来,娄青药一定不是与宗飨一见钟情,不过是利用宗飨而已,假情假意的虚与委蛇罢了。 但在彦煊的眼中这恰恰就将戚若媂衬托了出来,钱潮暗中找人观察过戚若媂,因此彦煊知道一些她在五灵宗的事情。那娄青药天天与宗飨腻在一起,而戚若媂却似乎刻意的与那些纨绔们保持着距离,她这种保持距离是不但与五灵宗的纨绔有些冷淡,就连一起同来的孟彩楼的那些人她也很少接触,态度并不是冷冰冰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很有礼貌的与那些人互不往来,这样的人物若不是天生性情孤僻那就一定是有真才实学而恃才傲物,由此可知,将来与戚若媂的那场比试一定会艰难无比。 见到彦煊的脸上依然有一层忧色,陆平川便说道: “要我说彦妹子你根本就不用担心,那婆娘厉不厉害到了台上就知道了,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你只要把你的手段全都施展出来,放心,一定能胜这一场。” 李简也说道: “彦姑娘,在我看来你有些过于看重与戚若媂这场比试的结果了,大概是担心万一落败会令钟前辈面上无光,其实彦姑娘大可不必,钟前辈安排你登台一定是只想看看你的手段究竟如何,并不一定要你赢,擂台上弟子间的比试有胜就有败,钟前辈何许人也,怎么会看重区区一场炼气弟子间比试的输赢呢,你在这场比试中有所得,那才是前辈师长感到欣慰的,所以彦姑娘你到了台上只要将自己这些年所学都施展出来就可以了。嗯,依我看来比试的好处就在于互相印证,台上比试时对手其实就是你的一面镜子,比试过了才能将自己照得清清楚楚又看得明明白白,才能知道自己的长处短处,比试之后有所领悟、有所收获才是比试的最终目的。” 陆平川是好斗,享受与人争斗的刺激,而李简虽然也如此,但他更看重与人争斗比试之后对自己的提升,因此才这样说,彦煊听了有所领悟的点了点头。 钱潮想的则不同,他说道: “彦姐,我记得你说过钟前辈之前为你安排的对手是你们栖霞山蒋辰长老的一位弟子,原来的那个对手彦姐知道多少?” “蒋辰长老最小的一个弟子,为名柯究,修为比咱们略高,柯师兄是炼气七层的弟子,手段据说不错,其他的我知道的就不多了。”彦煊说道。 “嗯,柯师兄,炼气七层,我在九玄似乎没听说过此人,彦姐,你们栖霞山弟子之中,若论控火之术是不是当以崔隐师姐为首?” “不错,可崔师姐是我李师伯的外孙女,与我也是同门,所以就没有安排我与她比试,再说崔师姐已经是炼气高阶临近筑基的弟子了,安排她与戚若媂比试也有些不妥,似乎是欺负她了。” “那……梅师姐和敏师姐呢?她们名气都不小,论起争斗的手段如何?” “梅敏两位师姐主要是在炼丹术上有名声,但论起与人争斗的手段,她们两位似乎就差了一些了。” “嗯,”钱潮忽然笑了“如此说来,那这场比试彦姐的赢面是很大的。” “哦,为何?”彦煊惊奇的问道。 “呵呵,我得知戚若媂的修为比咱们高一些,不过也比我们高不到哪里去,她不参加百年奉纳却直接参加澄观恩试这本身就很怪异,这就相当于她与九亘原来的白凊一样了,都是直接以五灵弟子的身份参加这次澄观恩试,这一定是咱们宗门与孟彩楼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之后的结果。而白凊的情形又与戚若媂不同,五灵宗与九亘原是结盟的关系,至少在将来不短的时间之内因为穆阳宗的关系九亘原是离不开咱们五灵宗的,而咱们同样也需要在穆阳宗的北面有一个牢靠的盟友,因此这个盟约会很牢固,所以白凊在五灵宗的地位和境遇就很超然,与言霜师姐一样会受到宗门重视,因此她不但直接参加了澄观恩试,马上还要拜师汤伯年前辈。但戚若媂不同,孟彩楼可不是九亘原,他们过去、现在主要还是依附于穆阳宗,与宗门没有盟约,而且听说私下里还有不少的龃龉,时移世易,就算这次孟彩楼铁了心要拉近与五灵宗的关系,让戚若媂这样身份不凡的人物直接成为五灵弟子,但宗门对他们与对待九亘原一定有区别的。” “毕竟戚若媂现在的修为手段是完全与五灵宗无关的,没错吧?依着百年奉纳的规矩,戚若媂留在五灵宗的条件是三场之中败两场,现在不论她是主动留下来或者是孟彩楼让她留下来,看上去是孟彩楼主动示弱,献上自己的身份重要的弟子为质,但咱们宗门似乎并不是很领这个情,就算留下戚若媂也要彰显出她不如白凊之处,至少要表现出对孟彩楼的几分冷淡来,达到这个目的,办法就是要在擂台上将她击败,而且一定要找一个看起来修为不如她但又能胜过她的人去当众击败她,这样就能告诉众人戚若媂就算依着百年奉纳的规矩也一定会被留下来,孟彩楼主动将她送入五灵宗不过是个顺水推舟,作个取巧的人情罢了,不算什么真正向五灵宗示好的表现,想来咱们宗内的长老对孟彩楼还是有戒心或是不完全信任,至少是暂时不愿与孟彩楼太过靠近。戚若媂修的是控火术,找崔隐师姐去对付她并不合适,梅敏两位师姐又不擅与人争斗,那么彦姐就凸显了出来,呵呵,一定是彦姐原来的对手,那位柯师兄在长老们看来不足以击败戚若媂,所以才要让彦姐去对付她。” 钱潮说完,彦煊听了本来心中一松,但又不安的问道: “那万一若宗门这次就是打算要与孟彩楼交好,要彼此拉近关系怎么办?那长老们必然会专门找一个不如戚若媂的人去故意输掉这一场,这么说的话……” 汤萍接口道: “彦姐,钱小子说的有道理,咱们宗门这次的确该是既要接纳戚若媂以拉近与孟彩楼的关系,但又要表现的此事可有可无的样子。” 见彦煊不解,汤萍细细的说道: “其实不止孟彩楼,就算在狮子林与摩天崖,如今他们内部都分了成两派,一派依然主张继续维持与穆阳宗的关系与咱们暗中为敌,另一派则是倾向于咱们五灵宗,不过倾向于咱们五灵宗的那股势力一直式微而已,但是前面咱们与九亘原结盟后出力逼退了穆阳宗,保全了九亘原,这三个宗门之内倾向于咱们五灵宗的势力便增强了几分。嗯,前些日子听我六爷爷说过关于戚若媂的事情,戚若媂有两位至亲长辈一直主张交好五灵宗,似乎因此受到排挤,后来那些主张依附穆阳宗的人不顾戚若媂两位长辈的反对给她在穆阳宗内物色了一个道侣,就是那个姓卫的小子,这自然是强加给她的,指望着将戚若媂嫁过去以牵制她的长辈。结果呢,那姓卫的差一点就死在戚若媂的手中,这件事也就作罢了。如今让戚若媂来到了五灵宗,就算在百年奉纳时她故意失败也会留在这里,与其如此,倒不如孟彩楼拿她最后做一次顺水人情,直接请求咱们宗内长老让她成为五灵弟子,这样倒显得孟彩楼对五灵宗曲意臣服,哼,倒是好算计!咱们宗门对戚若媂自然欢迎,但对孟彩楼却是另一个态度。”. 饮了口茶,汤萍接着说道: “嗯,的确如钱小子所言,咱们宗门现在对孟彩楼非常谨慎,分化穆阳宗所组成的联盟需要很长的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他们。再说要与我们五灵交好只将一个炼气弟子送过来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他们可不是九亘原当初的处境。但我猜暂时孟彩楼不可能有其他的举动,或是不愿或是忌惮穆阳宗的反应,但咱们宗门在接纳戚若媂的时候一定要对孟彩楼表现的不冷不热甚至不屑一顾,这也为了不再刺激正十分紧张的穆阳宗,而做到这些目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擂台上通过击败戚若媂来表现。嗯,既要留下戚若媂,又要通过击败她来表现对孟彩楼的不满,这其实让戚若媂很为难的,若她参加后面的百年奉纳,故意输掉无所谓,因为那时她是以孟彩楼弟子的身份输掉的,而澄观恩试上不论与谁比试,我猜她必然全力以赴,因为那时她的身份就是五灵宗的弟子,以戚若媂前面表现出来的烈性脾气一定不愿败下阵来,宗内的长老必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谨慎的为其挑选对手,最终才派彦姐与戚若媂比试,那些长老个个都是有眼力的,所以姜长老才会去找钟前辈说这件事,由此我觉得彦姐到时候一定能赢。” 不得不说在听了这一番言论之后,彦煊心里反而又有了新的紧张,原以为这次比试若自己落败的话,师父脸上会不好看,那对彦煊而言就是件很难受的事情,但如今在知道自己的那场比试就是五灵宗对孟彩楼表达的一个明确态度时,她更加惴惴起来。 李简笑道: “彦姑娘,干脆现在不要再想这件事,真等你登了台,交手之时专注于对手之后,这些就都不存在了,那时候你想的就只有怎样才能战胜她。” 陆平川更是说道: “没错,真打起来,谁还会想别的,就一门心思的想怎么把对手打趴下了。” …… 天亮之后,澄观楼下玉青石擂台上的比试还是照常进行。 这澄观恩试已经进行了多日,今日之后,第一轮的比试也就都结束了,接下来的比试就是将那些在比试中胜出的弟子重新分组进行第二轮的比试,比试一共进行三轮,第三轮所有的胜出者便不再安排比试,而那时澄观恩试也就算是结束了,对所有的胜出者宗门都有一定的奖励,当然弟子们并不看重这些,他们想要的就是能得到澄观楼上那些长老前辈们的关注,从而让自己日后拜师有望。 还有就是像钱潮,李简这样被挑战又胜出的人都不会进入第二轮比试的,除非是又有人再次发起挑战。当然了,现在宗内的弟子就算有对他们五个人不服气的,也都没有发起挑战的心思,一来是舍不得出灵石,毕竟要挑战钱潮先要出一千灵石,这个数目就吓退了许多人,二来钱潮几人的手段展现出来了,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不会贸然挑战。 这一天的比试之前,五个人依旧是早早的来到了澄观楼下,彦煊看起来依旧是心神不安的样子,对此汤萍也很无奈,有些事情劝是劝不好的,激励也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只有等彦煊亲自闯过了这一关后,她的心性才会更加的沉稳起来。 这天的比试并无什么特别精彩的,不过登台的弟子当中有一个他们认识的,因而格外的关注了那场比试。 登台的是雷显。(各位看官若对雷显印象模糊了可以回头参看第五卷的瑞轩镇风波那个章节) 雷显的资质不错,也已突破了小五关,他本来不欲参加这次的澄观恩试,但布彦犳对他说难道你想一直窝在我这里做帮工吗,那能有什么出息,你总该去试一试,万一哪个前辈长老头发昏眼发花的相中了你不也是你的造化吗?你想将来给你雷家报仇,那就不能一直在我这里混日子,你得有真本事才行! 这话激起了雷显的血性,于是便也报名参加了此次的澄观恩试。 令人意外的是,雷显在擂台上的表现还算比较抢眼的,各种手段运用纯熟,交手时机变敏捷,各种法术密集猛烈,居然很快就将对手击败了,然后他呆愣愣的在台上立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赢了,激动之下面色潮红起来。 下台的时候钱潮几人唤住了雷显,攀谈了一阵,正说笑着,就听主持澄观恩试的筑基修士大声宣布道: “下一场,栖霞山彦煊对戚若媂!”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一:澄观恩试(二十四) “下一场,栖霞山彦煊对戚若媂!” 对在场大部分的五灵弟子而言,彦煊的名字他们不少人听说过,但是戚若媂的名字绝大多数人没听过。 就算不少人在孟彩楼一行人乘船进入五灵宗那天见过这位红裙美女,也仅仅是惊艳一下而已,没人会有心思纠缠着去打听她的姓名,毕竟来的都是大宗门的纨绔,这个身份就将她与绝大多数的五灵弟子隔绝了开来。 澄观楼上,那位带着一众孟彩楼弟子进入五灵宗的宋长老也来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窗口前,孟彩楼的杜长老秘密的来过五灵宗,然后又悄悄的离去了,但杜贤长老在走之前对他说戚若媂不必参加百年奉纳了,她自即日起就离开孟彩楼投身五灵宗成为了一名五灵弟子了,当时这就让他吃惊不已,先是花骢失踪,然后杜长老亲赴五灵宗,接下来又是戚若媂直接成为五灵弟子,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不过宋长老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点头之后对其余的事情就一概不问。 “宋长老。” 宋长老闻言抬眼,正看到五灵宗的姜长老笑眯眯的站在面前。 “姜长老。”宋长老赶忙起身行礼。 “不必客气,来,请坐,嗯,老夫对这场比试也有兴趣,不妨一起看,对了,宋长老,你猜这场比试的胜负如何?” “呵呵,想必姜长老对我们孟彩楼内的事情知道不少,这位戚姑娘的长辈对贵宗素来仰慕亲近,所以他们在孟彩楼的境遇嘛……呵呵……也因此戚姑娘后来才做了一些……嘿……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来,孟彩楼已经容不下她了,她不得不来贵宗,若她依旧参加接下来的百年奉纳,我猜那三场比试之中的第一场或是第二场她会赢,而且会赢得漂亮,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手段,但其余两场就算能赢她也会故意输掉,这样她不但可以留在五灵宗而且还能向孟彩楼表明这就是她故意的。唉,孟彩楼戚氏近些年来多有不顺,所以才将她送来。不过今日作为五灵弟子参加澄观恩试嘛,呵呵,戚姑娘已经得偿所愿,自然要放开手脚给贵宗的各位长老们看一看她的手段,以期日后有个拜师晋身的机会,所以在下看来,这场比试戚姑娘的赢面很大。” 姜长老笑着听完,说道: “呵呵,老夫就是想看看这位戚姑娘究竟如何,至于她拜师的事情嘛,并不难!” 宋长老听了看了姜长老一眼,心里还想着难道接下来五灵宗会从厚待戚若媂开始拉拢孟彩楼的戚氏了吗? 当然,除了姜长老与宋长老坐在一起要看这场比试,在下一层楼内,钟瑶仙子已经早早的坐在了窗口前,一会儿登台的就是她的顶门大弟子,这一战她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 …… 戚若媂将自己刚刚拿到没几日的五灵弟子身份玉佩拿给台下的那位筑基修士验看,待那位筑基修士点头许可之后才抬步轻轻的走上了擂台,登台时那身红裙若不细看,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就是栖霞山的一位女弟子。 望着这个身姿绰约,端庄秀美的女子,台下观看的许多人已经想起她的身份来,议论声便纷纷响起,人们都惊讶这个女子前一阵子刚刚以孟彩楼弟子的身份来到五灵宗,如今却摇身一变以五灵弟子的身份参加澄观恩试,还真是奇妙。 戚若媂登台的这一幕同样也看在了五灵宗内那些纨绔的眼中。 那些大纨绔依旧聚在一起,品着茶用着茶点观看之前那一场场的比试,等台下那筑基修士宣布下一场的比试是彦煊对战戚若媂时,几乎所有的纨绔都呆住了,有人起身向下观望,有人拿过记录今日比试人员名录的小册子哗哗的翻看。 小册子在娄青药的手中,她翻了几页就找到了戚若媂的名字,反复的看了几遍之后才狐疑不已的抬起头来,接着就不可置信的看到一身红裙的戚若媂正登上擂台去: “果然是她,戚姑娘怎么……怎么参加这澄观恩试呢?” “哈!”凤游突然一下子笑出声来“这位戚姑娘果然留下来了,不错不错!” 几个人都被凤游吸引,听他说完自然就猜出来他打得什么主意。 景桀看着台上站定的戚若媂好奇的对贺驷奴说道: “贺兄弟,怎么戚姑娘成了我们五灵弟子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贺驷奴也有些呆愣,听到景桀问便随口说了一句: “大概与花骢的事情有关吧。” 他这一句听在章益的耳中让其心中猛然一突、身子几乎僵住,追问道: “花骢怎么了?” 贺驷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将宋长老提前给的那套说辞拿出来: “嘿嘿,几位还不知道吧,唉,花骢那小子不愿留在五灵宗,偷偷的跑回去了,就在这几日我们宗内有人传来消息,说是花骢偷跑回去了,长老们大怒,因此要重罚花骢,说是正在思过受罚,咳,那其实就是不让他再来了,大概是担心你们五灵宗里的长老对此心有不满,就直接将戚师姐送入五灵宗了,不必参加接下来的百年奉纳。” 景桀听了皱眉问道: “你们不是说戚姑娘来这里是为了躲婚吗,根本就没打算走,有她留下来,你与花骢就根本不必担心自己会被留下的吗?怎么花骢反而半路逃了呢?” 贺驷奴说道: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谁知道花骢是怎么想的,在孟彩楼的时候那小子就神神秘秘的,来了这里后已经好些日子没出现了,我们都找不到他,还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然后有一天宋长老将我们都召集在一起,很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大意就是说花骢偷偷的跑回去了,现在正在我们宗内受重罚呢。然后就给我们定了许多新的规矩,让我们要以他为戒,处处为宗门着想,嗯,花小子跑了,一定是我们宗门担心你们五灵宗会动怒,干脆让戚师姐跳过百年奉纳直接成为五灵弟子,想以此来向你们那些长老们示好吧。” “哈哈,”凤游又笑了起来“花骢果然是个知趣的人物,他这一跑倒把戚姑娘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哈哈!” “这花骢有什么好跑的呢?”宗飨不解的说道。 贺驷奴看着凤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凤兄弟,呶,戚师姐就在台上,你看过了她这场比试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打她的主意吧,依在下看,凤兄弟还是别打戚师姐的主意,免得……” “嘿嘿,贺兄一看就是外行,这种事情怎么能用强呢……” 娄青药听凤游说的不堪便十分厌恶的扭过头去。 而在贺驷奴说话的时候章益则悄悄的与姜琢璞对视了一眼。 花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场旁人不知,但章益与姜琢璞是亲眼见着花骢进入寒水池之后就陡生异变,眨眼之间花骢进入的那个入口在大地沉闷的震动中不见了,不但如此,在发动这一切的商介离开之后,章益与姜琢璞还悄悄的看了看,所有的入口都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也就是说彻底堵死了花骢再逃出来的可能,但贺驷奴却说花骢是偷偷的跑回孟彩楼了! 蹊跷,真是蹊跷啊! 今日戚若媂登台参加澄观恩试,让章益一下就警惕了起来,花骢出事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回了孟彩楼,戚若媂直接成为五灵弟子也必定是孟彩楼高层才能决定的,那么……寒水池那里发生的事情五灵宗的高层定然知晓,是他们通知了孟彩楼的人,这让章益更确定了那里是个陷阱,虽然是钱潮布置的,但无疑他得到了宗内长老们的认可,看来当初他忍住了没趟这浑水是正确的。 而姜琢璞也不笨,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姜琢璞想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捱过这次的百年奉纳,然后赶紧返回狮子林去。 不过,在章益的心中还有一件事让他深深的不安,寒水池里不止有温良和花骢,若只有这二人他才不怕,但那里还有刑让,听说刑让逃回寒水池时被钱潮等人打成了重伤,还断了一臂,但毕竟是没死,刑让与章益是有关系的,只要他不死,那对章益而言就始终是个威胁,寒水池不会一直这样封闭下去的,早晚有一天钱潮会将那里再次开启,然后他们会应该会想办法将温良还有花骢擒住,到时候若是刑让依旧还活着并且也落入了钱潮的手中,就算刑让嘴硬,在月映林那些幻术师的审问下也能把他章益招供出来…… 想到这里,章益的身上忽然觉得一阵阵发自心底的寒意袭来! …… 虽然已经成为了五灵弟子,但戚若媂除了腰间的玉佩更换成了五灵宗给的以外,身上的服饰依旧是她平日里常穿用的。 她身材窈窕玲珑,苗条高挑,容貌就端庄秀美,一身饰金边的大红裙饰更让她显得雍容华贵,满头的青丝绾了一个高髻,饰以簪钗,脸上施过脂粉,画过蛾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端庄淑雅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对手登台。 几日前,戚若媂对自己忽然之间就成为了五灵弟子的事情同样感到意外和吃惊。 她原本只在静静的等待着百年奉纳的到来,到时候随便输上两场就留在五灵宗了,日后想办法再拜入五灵宗某个长老的门下,这样就算彻底摆脱孟彩楼了。 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炼气修士若是有了师承,将来在选道侣一事上师父说的话也是很有份量的,只要师父不允,那多半就不成,若是孟彩楼再打戚若媂的主意,她只要去求自己的师父就能搪塞过去。 正是孟彩楼为她在穆阳宗选定道侣的那件事彻底的将她激怒了。 戚若媂明白,她仅仅是炼气的修为,在孟彩楼无足轻重,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她,而是冲着她的那些长辈,她若是从了,别说将来嫁入穆阳宗,只要婚约定下来,那么她的几位长辈会因为她的关系而处处掣肘,但偏偏当时还反抗不得,不知道有多少孟彩楼结丹长老甚至元婴祖师都向她的长辈施压,无奈之下,她的长辈只能将她找来一起商议,长辈的意思是希望她亲自反对,然后拖一拖再做打算,而面对孟彩楼众多的长老时,戚若媂却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令所有逼迫她长辈的那些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计谋得逞,殊不知戚若媂的手藏在袖子里指节都捏的苍白了。 然后嘛就是穆阳宗那个姓卫的年轻人受邀来到孟彩楼要订立婚约,二人见面,旁人在时,戚若媂一直表现的娴淑有礼,十分乖巧,待那些人离开后,姓卫的小子眼中刚起几分贪婪之色时,戚若媂火光闪闪的长剑就刺了过去…… 那人未死,但却重伤,戚若媂并不敢就这么将他杀了,那样干系太大,接下来就是受罚,但戚若媂不在乎,她就是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告诉那些打她主意的人,她宁为玉碎,也不愿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可惜呀,到头来还是成为了孟彩楼的棋子。 成为五灵弟子一定与花骢的失踪有关系,因为花骢的事情孟彩楼一定有什么身份重要的人物来过五灵宗,然后这个人觉得反正她戚若媂也不会回到孟彩楼,那就不如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既将她彻底甩出去,又能借此向五灵宗示好。 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戚若媂猜测大概是那位杜长老才对,他在孟彩楼权势最重,也只有他能直接把自己送给五灵宗,就像他当初强硬的给她在穆阳宗找了一个什么混帐道侣一样,至今戚若媂还记得姓卫的小子倒在血泊里呻吟时,赶过来的杜贤长老看向她时眼中那噬人的怒火! 最后还被杜长老利用一次,这让戚若媂觉得很不甘,直到她听说自己要在澄观恩试的时候登台比试时,戚若媂几乎要笑出声来。 在戚若媂看来,五灵宗似乎很不买杜长老的帐,就算是你将弟子送进五灵宗来,五灵宗也要在擂台上证明这个弟子本来就该在百年奉纳之后留在五灵宗,哪怕你杜长老已经回到了孟彩楼也要在万里迢迢之外让你尴尬一下。 不过笑过之后戚若媂又犯了难,她倒是愿意配合着五灵宗演一场,但是……总有些不甘心,此时她已经是五灵弟子了,不再是准备参加百年奉纳的孟彩楼纨绔,既然日后要长留此处,那她自此开始要为自己打算,比如拜师,就是很重要的事情,虽然戚若媂知道凭借着自己,当然主要还是她在孟彩楼内的长辈,她拜师不是难事,但她不愿倚仗着这些,她想的就是在擂台上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那些长老们的青睐,这样拜师她心里才舒服。 不过,想来五灵宗也该考虑到这一点吧,毕竟是大宗门,在孟彩楼内耳目一定少不了,这么说的话,他们也一定会知道自己的性子,这次比试他们定然会为自己安排一位很厉害的对手才对。 不得不说,想到这一层时戚若媂还有些手痒,很期待与自己的对手好好的较量一番。 然后,戚若媂就看到了登上擂台来的彦煊。 嗯,倒是个容貌绝对上佳的女子,怎么却显得怯生生的,而且修为比她还不如呢? 以这样的人对付自己? 五灵宗想做什么,故意让自己赢这一场吗? 难道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五灵宗实际是接受了杜长老的好意吗? 戚若媂进五灵宗没几日,更是很少出来走动,对五灵宗内弟子的情形知之甚少,没有听说过彦煊,所以才有此想。 …… 好美的女子! 台下大多数的男弟子都贪婪的盯着台上。 彦煊走上台,胸中还是怦怦的跳个不停,她深呼吸了两次,这才平复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戚姑娘好,在下彦煊,今日有幸领教戚姑娘的手段。” 戚若媂还有些错愕,听对方说话,连忙答道: “好说,请彦姑娘不吝赐教。” “请”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二:澄观恩试(二十五) 擂台之上的比试开始了。 “在下原出身于穷僻山野,本就不懂什么谦退之道,如今又是在擂台之上……” 戚若媂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自己所用的灵器,竟是一条一丈多长的漆黑长鞭,如黑线蛇一般垂下在戚若媂的脚边盘曲,看上去似乎是以什么妖兽的黑色长鬃包裹着兽筋编织而成,粗如拇指,漆黑如墨,越向鞭梢这长鞭就越细,鞭梢那里细如长针,在戚若媂手里握着一根尺余长由彩线紧密缠绕作为装饰的短柄,她轻轻抖了抖手似乎为了让彦煊看得更清楚,然后继续说道: “我与彦姑娘不得不动手,台上争胜负,实是情非得已,若有什么莽撞冒犯之处,还望彦姑娘海涵,过后定向彦姑娘致歉。” 说完,随着戚若媂的手轻轻一抖,那条漆黑长鞭就如一条黑蛇一般在擂台上翻了个身,“小心了!”戚若媂说完,马上随着她皓腕一拧,红袖轻扬,长鞭破风呼啸,黑蛇腾雾一般向着对面的彦煊就抽打过去。 长鞭,在戚若媂将这漆黑长鞭取出来时就引起了钱潮的注意,他精通炼器,自然掌握几种长鞭的制作之法,不过钱潮对这一类的灵器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论是长鞭还是长索,除了抽打之外就是捆缚,使用不如灵剑一类的灵器来的直接和便利,钱潮觉得自己若单纯与人动手的话,他有不少的灵器可用,若要擒住或捆缚对手还有“春腾符”可用,因此他对长鞭这一类的灵器很少制作,他的身上也没有备用的。 但紧接着看到的情景就让钱潮意识到,对这种灵器的认识上,他还是浅薄了一些。 戚若媂说话时,彦煊紧盯着对方手中出现的那条长鞭,等戚若媂说完,那条漆黑的长鞭化作模糊的蛇影向她呼啸着抽打而来! 心中一时紧张到了极处,这是彦煊首次在没有同伴在身旁的情形之下单独面对强敌,这本就让她紧张,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师父,宗内几乎所有的长老和弟子的注视之下,两手心几乎被汗湿了,她甚至还想抬眼在澄观楼那些窗口中找一找自己的师父,哪怕师父给自己一个眼神的示意,或许都对面前这局面有益,但根本就来不及,此时那呼啸的黑色长蛇翻卷着对准了她的头正抽打下来,也就在此时,就在长鞭抽过来的半途中,灼浪骤然出现! 彦煊距离戚若媂十丈左右面对面的站立,那漆黑长鞭刚出现时不过丈余,但等到戚若媂挥鞭抽打过来,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一是这丈余长鞭瞬间暴涨不知道长了多长倍,丈余长的鞭身一下就化作了十几丈的黑色长影带着破空的锐响抽打而来,原来根本就无法抽打到彦煊的身上但现在看已经绰绰有余;第二则是长鞭抽打到半路时,依旧是拇指粗细的鞭身上猛然就迸发出腾腾的烈焰来,随着一股灼浪猛烈激荡,漆黑的长鞭突然就化作了长长的赤蛇,但细看是在那条长长的红焰之中仍然有一道细长的黑影在其内! 钱潮一下呆住了,这是……这长鞭是何材料制成的……又是如何制作的? 汤萍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低呼,显然也被戚若媂的手段吓了一跳,李简与陆平川则是紧盯着台上不语。 而彦煊的眼中,随着那条赤中带黯的长蛇疾速得翻卷而来,她的脸庞已经被逼近过来的烈焰映红,胸中“怦怦”的跳动更是到了极致,再不躲就要被重重的抽打在身上,彦煊猛然醒悟,再是紧张害怕她也不敢受这样的重击,这样一鞭抽在身上,说不定她就直接败北了,不及多想,彦煊的身形向一侧闪身…… “啪”得一声锐响,十几丈长的烈焰长鞭重重的抽打在彦煊刚刚立身之处,而刚躲过这一击的彦煊马上就感觉身侧似乎是地火涌动,岩浆喷涌一般的灼气逼人! 在李简看来,彦煊明显躲避的慢了。 在汤萍看来,彦煊的身子躲开时距离那长鞭依然很近。 “诶呀!”陆平川说了一句。 “糟了!”汤萍一声低呼。 澄观楼上,正在观战的钟瑶仙子看得蹙起了眉头,怎么彦煊这丫头在台上变现的有些魂不守舍呢? 果然,戚若媂见到了机会,手腕马上一拧,刚刚抽落的火焰长鞭顿时如火蛇一般一圈一圈的卷着身子向就在一旁的彦煊就绞了过去。 就算控火修士身具避火决这样的手段,若被这火焰长鞭紧紧的缠缚住,大力的勒缠之下再加上烈焰的不停灼烧,不消片刻,不是死就是重伤,虽然在这澄观恩试的擂台上伤不了人,但真被缠住了,彦煊也就败了! 就在刚刚躲避的时候,彦煊也察觉到了不妥,对手很可能后手绵绵不绝,正想时,一道一道的鞭影就转成一个个的火圈往她身上勒了过来,彦煊无奈,马上身形疾疾再退。 她退,而戚若媂则步步紧逼,握着长鞭短柄的手不停的翻动,搅动的台上一条细长火蛇暴怒不已,或是那细长如蛇尾的鞭梢包裹着烈焰呼啸抽打彦煊的腰身、低扫彦煊的脚踝,或是长长的鞭身翻卷成无数个火光腾腾的圆对准了彦煊的脖颈、手臂、腿脚后就接连不断套过去。 彦煊的一袭红裙在无数的赤蛇鞭影中来回的飞旋,躲过鞭梢的抽打后马上要再避过长鞭的缠绕,惶急中她想飞起来落到别处去,但长鞭上下笼罩之下,根本就做不到。 彦煊的长处并不在身法之上,戚若媂这样密集的攻势让她有些狼狈不堪,红裙翻转,步履凌乱,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没被那长鞭抽在身上,纵然如此,长鞭之上那熊熊的烈焰炙烤之下,彦煊只觉得呼吸之间喉咙处干燥得都要喷火了,脸上也热浪一阵紧过一阵的灼痛,似乎满头的青丝都要被对方烤焦了。 但有一点,正是戚若媂这样猛烈的攻势让彦煊根本无暇再想去看自己的师父,不停的又惊险无比的躲避之中,万一败了之后如何如何的忧虑也渐渐的从她的心头消散了几分,原本面对强敌她胸中就怦怦跳个不停,此时依然如此,但气血翻涌之下,对敌手的忌惮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似乎都随着体内热血的涌动而消磨了几分。 戚若媂眉头紧蹙,毕竟看起来她在全力施为,而对方只是一味的躲闪,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那个怯生生的丫头此时还是两手空空,安然无恙,别说反击,连抵挡也没有,只是闪避而已。 再加一把力! 戚若媂暗暗对自己说道。 陡然间红袖激荡,雪白的皓腕上下舞动,一条长鞭化作了狂乱暴怒的赤蛇,在擂台上似乎无处不在,道道细长的火影在如长蛇剧烈的痉挛一般几乎铺满了整个擂台,不停的驱赶着彦煊,将她向擂台一角逼迫过去。 在彦煊面前,耳边尽是长鞭破空那刺耳的尖啸之声,同时还有烈焰划过后不停发出的猎猎之声,这擂台虽大,但能让她闪转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小,其余之处尽是翻腾不已的赤蛇,踏错一步就是火蛇缠身的下场,她的双眼除了一直盯着对方重重叠叠的鞭影之外,余光忽然间瞥到了围绕擂台一圈的那几根柱子,钱潮说过,这五根石柱上有阵法,能起到保护台上台下的作用,但是此时在彦煊看来,这些石柱位置的变动正说明自己已经被逼迫到了擂台的边上,再退几步甚至再退一步,就要跌落下去…… 那就败了! 汤萍捏紧了拳头,钱潮几人都看得默不作声,他们都明白,彦煊目前局势不利。 而他们更是明白,彦煊之所以如此,并非是手段不如对方,到目前为止彦煊基本上就没有施展过手段,现在台上的彦煊,与其说正与对手进行一场正处于下风中的比试,不如说她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 彦煊的性格算是五个人中最弱的一个,登上擂台的彦煊比之刚进入五灵宗时不知道强了多少,但那是因为她是一个能被同伴所激发起潜力、被同伴鼓足勇气的人,有信任的同伴在身边,她都能应付得来。过往之中,因为她这性格而帮助过她的人很多,除了身边的四个伙伴外,还有敏师姐,罗甄师姐等等许多人,甚至在拜师前的钟瑶仙子也不止一次的激励过她,正是那一切才造就了能被姜长老亲自挑选而站在擂台上的彦煊,让她从一个懦弱的小丫头变成了能为同伴独当一面的人。 但那是在同伴身边,彦煊心底对身边的几个伙伴有着深深的依赖,原本她还未察觉,但孤身一人站在擂台上时她才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心底潜藏许久的恐慌,同伴都在,就在台下,但依着规矩,他们无法帮助自己,而这一战对她,对师父,对宗门而言又不能败! 汤萍轻轻叹了口气,她明白彦姐只有亲自踏出这一步,才能走向真正的成熟,这其中再好的朋友,再紧密的伙伴也无法帮上她半分! 戚若媂也真了得,擂台上鞭影密集,猎猎火声版随着呼啸不绝于耳鞭鸣,一条长鞭被舞动得如同千百条赤蛇同时狂舞一般,此时看着左支右绌、摇摆不定的彦煊,戚若媂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下一刻,这丫头就该被从擂台上逼落下去。 有些失望,戚若媂如是想着,这一场就这么赢了的话,不但显不出自己的手段来,反而更让孟彩楼的杜长老得意了,五灵宗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明显不相称的人物作对手呢,自己反正已经登过台、亮过相了,为了拜师考虑,日后要不要打听一下然后挑选几个厉害的人物再次发起挑战呢? 猛然间,清越无比同时响彻云霄的凤唳从擂台上响起,让所有听到的人心头震颤不已,赤艳流丽的双翼在一个窈窕的身形背后舒展鼓荡开来,瞬间就拖着一道长长的红影之中带着彦煊的身影疾速的从重重的火蛇鞭影之中飞了出来。 台下众多的观战弟子,包括澄观楼上的那些前辈以及正紧密观战的一众大纨绔,所有人的脸都同时被擂台上闪耀起的红霞映得通红,台下弟子痴痴呆呆之余,不少人已经惊呼了出来。 火凤之灵! …… “不妥。”李简盯着台上的那片灿烂的红霞轻轻的说道。 其余汤萍,钱潮和陆平川三人虽未作声但都作此想,的确不妥。 澄观楼上,看到自己弟子施展出火灵时,钟瑶仙子蹙眉头的同时还轻轻的摇了摇头。 彦煊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如此轻易的就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施展出来了呢? 而且还不是什么抓住时机给对手一记重击,仅仅是为了从对方密集的攻势之下脱身而出,不该呀。 那戚若媂也是个主修控火术的丫头,看她的修为与手段想来也该有自己的火灵,但从比试开始至今,戚若媂仅以一条长鞭施展手段,的确是把彦煊逼得似乎再无退路,但仅凭这这些就逼迫得彦煊将上乘的火灵召唤了出来,实在有些亏了,现在彦煊已经将自己最重要的手段亮给对手看了,但对手的火灵是什么,威力如何却都一点都不知道。 唉,这丫头还是胆子和性情的问题,日后还需磨砺。 旋即钟瑶仙子就又想明白了,磨砺彦煊,还有比眼前更好的机会吗? …… 火灵! 戚若媂盯着彦煊红裙后面那一对辉煌红翼怔怔发呆,目光却猛然间明亮起来。 居然是火灵! 而且是……上乘火灵……是火凤之灵! 戚若媂虽是第一次见火凤之灵,但作为控火修士,火凤之灵的稀有难得她必然听说过,万万没想到五灵宗给自己挑选的这位怯生生的对手竟然身具火凤之灵! 还真没看出来! 难怪她修为不如自己还要她与自己比试。 这是想凭借着她的火凤之灵战胜自己吗? 而彦煊的感觉则又不同。 背后的火凤双翼带给她一种别样的煦暖安心的感觉,阵阵热流的安抚之下,彦煊只觉得自己心中踏实了不少,或许在旁人看来此时施展火灵并非最佳时机,但彦煊此时从戚若媂那漫天狂舞的赤蛇中冲出来,已经心中平复了许多,种种紧张的杂念都随着刚才的险象迭生被压制下了不少,胸中虽然依旧怦怦的跳个不停,但热血涌动之下,彦煊自问凭借自己的火灵,她一定能战胜对手! 可惜了,戚若媂两嘴角上翘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可惜了这上乘火灵了,这丫头胆小,根本就发挥不出火灵的手段来,看她现在还是一脸的仓惶之色,这样的对手在她戚若媂面前只有落败。 除非她胆子更大一些,敢于与自己面对面的硬碰! 动手之时,戚若媂还这样想着,她只停顿了片刻而已,不想给对手任何的喘息之机,红袖一招,皓腕轻扬,长鞭翻卷中无尽的赤蛇再次狂舞起来,这次不止是在擂台上,漫天的细长火影对着身处擂台上方悬身而立的彦煊就凶猛的笼罩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三:澄观恩试(二十六) 在彦煊的眼前出现了一大团胡乱纠缠撕扯在一起的炽红长线,乱纷纷如一张大网就向着她罩了过来。 那些都是被戚若媂抽打出来的鞭影。 台下一直观战的钱潮忽然精神一震的说道: “我知道了……” 这下身边几个同伴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汤萍还不解的问道: “你知道什么了?” 钱潮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戚若媂的鞭子是怎么制成的了,就是可惜……材料太难寻……若是能找到合用的兽筋与兽毛,我也能制出一条那样的长鞭来。” 汤萍这才明白比试开始之后钱潮一脸专注的看着台上其实是在琢磨戚若媂手里的那根长鞭,便没好气的说道: “还以为你在看比试呢?” “比试?”钱潮重新看向了擂台上,那里无数条赤蛇正飞腾蹿跃,彦煊正展着双翼在其中疾速的左右来回穿行“彦姐当然会赢了,我可掏了许多灵石买彦姐赢呢。” “现在看起来彦姐的处境不太好呢,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汤萍问道。 “呵呵,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彦姐远比我们想的都要厉害呢。”钱潮微笑着说道。 台上,彦煊并没有出手反击戚若媂,或者说是在戚若媂一波紧似一波的攻势之下,彦煊根本就无暇反击。 长鞭呼啸不绝,不知道究竟是这根长鞭厉害还是戚若媂下过苦功夫,彦煊在背后一对火凤双翼的加持之下身法速度以及灵敏都强了不知道多少,但无论她怎样躲闪,每每闪过一团红网一般鞭影的抽打后还未来得及喘息时,那长鞭又如一团乱麻一般出现在面前,“噼啪”的鞭梢抽击声和尖锐呼啸声一直未停歇,猎猎的火声也一直追逐着彦煊的身形。 但彦煊的感觉却不同。 她第一次体验到了驾驭自己背后火凤双翼的奇妙。 简单说来就是彦煊自培炼出自己的火灵之后,虽然在争斗中她经常将其施展出来对敌,但彦煊目前对自己火灵的驾驭还停留在非常浅薄的地步。 火灵对于专修控火的修士而言是一整套繁杂且自成体系的学问,这一点就如灵禽灵兽对于御灵弟子一样。 以栖霞山其他培炼出火灵的炼气弟子为例,他们的火灵大多为火鸦火鸟一类,看起来都是通体火焰流动显得有形无质,乍看之下与彦煊的火凤之灵一样,但那些火灵与彦煊的火凤之灵在品阶上相去甚远。寻常的栖霞山弟子与人争斗交手时,对自己的火灵的运用仅仅是放出来后使其自行攻击对手,这一点就如御灵派的弟子与人交手便将自己的灵禽灵兽唤出来对敌助战一般。当然有不同,御灵修士随着修为的提升可以豢养多只灵禽灵兽,但栖霞山控火修士终其一生也只有一只火灵,就比如崔隐,她的火灵是一只凶悍火鸟,威力十足,但就算崔隐的修为达到了筑基甚至是结丹,也只有这一只火灵而已。 其实控火修士借助火灵可以施展出许多威力十足的法术手段来。 还是以崔隐为例,她的火灵虽然品阶一般,但是经过多年的苦修,崔隐可以与自己的火灵融为一体,化身为一只庞大的火鸟,在言霜第一次夜间遇袭的时候,彦煊就曾亲眼目睹过崔隐的手段,那次不知多少散修因为崔隐的这个手段化为了灰烬。在后来言霜第二次遇袭的寒泉谷大潮中,彦煊还曾经击败过一个名为何砀的修士,那个人的手段与崔隐相似,他能化身为一只火麒麟,当然,何砀的火麒麟是有蹊跷的,因此败在了彦煊的手中。 但是,彦煊目前对自己的火凤之灵的使用与寻常的御灵弟子一样,她对火灵的运用所知甚少,曾经去请教过自己的师父,但钟瑶前辈只是微笑着对她说这样的问题要彦煊自己有所领悟后再来请教,但是需要彦煊领悟的是什么,她就很懵懂了。也因此火凤之灵对彦煊来说目前便只有两个作用,一个就是借助火凤双翼可以大大的提升她的身法,在她或是追击或是闪避对手时大有用处;另一个就是火凤之灵本身就很强大,放出来之后对彦煊而言是个重要的臂助。 但终究火凤之灵是最上乘的火灵,有极大的潜力可供挖掘,彦煊在之前遇到的所有的争斗还都没有激烈到能让她达到自己的极限,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对火灵运用的领悟上,彦煊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而现在,是彦煊第一次独自面对真正的强敌。 彦煊一直以来心中就存着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心思,登台之后就紧张恐慌,再加上戚若媂猛烈的攻势,已经渐渐的要把彦煊自己的极限逼迫出来了。 凭借着背后的火凤双翼,彦煊将自己的身法发挥到了极限,在一团团鞭影的抽打之中穿梭闪避,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以往的争斗中,只要背后火翼舒展开来,对手无不在那火翼闪耀出的红霞中大惊失色紧接着就是急急遁走,纵然有凶悍之人也在同伴的协助下很快就能将其击败,何曾像今日这样,对手除了有些意外之外竟然根本不惧,一直频密的攻击不停,彦煊是第一次凭借着火凤双翼的加持不停的闪躲,这段时间内是对她眼力和身法考验,但同时也是对彦煊一种难得的锤炼。 呼啸而来的烈焰鞭影,一层又一层的的赤蛇圈套,让人呼吸凝滞的灼浪气息,这些无时无刻不在追逐着彦煊。 说来也奇怪,彦煊开始时还心中绷得紧紧的,怦怦的跳个不停,全神贯注之下拼了命的寻找对手无尽的鞭影之中那些一闪而逝却又不得不抓住的破绽,然后发动身形高速的飞掠过去,开始她还做不到,或者说有些胆怯,但更害怕被对手一鞭抽在身上,但不去做就要败,由此彦煊不得不咬着牙逼迫自己。 甚至还有几次因为稍稍的犹豫险些被戚若媂的长鞭纠缠住,惊得彦煊如惊鸟一般狼狈躲避的同时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当然,冷汗马上就被对手火焰长鞭所散发出来的灼人热力蒸腾掉了。 彦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将心思之中对胜负的忧虑完全剔除之后,那些险之又险的情景便再没出现了,初时的慌乱之后,她的心神开始高度专注,眼前只有对手的攻势,看着前方,提防着后方,余光还要注意着戚若媂手里的动作,判断着下一步对手会如何攻击自己,破绽又会出现在哪里,而她又要以什么样的速度、抓住什么样的时机闯过去才能毫发无伤。 专注于某事其实是件很令人受用的事情,彦煊似乎并未感受到,因为她专注到连内心的感受都顾及不到了。 长鞭狂乱如数不尽的赤红蛇影一般不停的追逐抽打着彦煊,但“噼啪”的爆响却一直都在彦煊身后残留的那长长的红影之内发出,所有鞭身纠缠而成的火焰圈套也都套在了那片残影里。 戚若媂开始惊讶对手的韧性了,短短的时间里,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名为彦煊的女子正发生的变化,依仗着火凤双翼而来的身法并不使戚若媂吃惊,令她吃惊的是对手身上的慌怯正在消失。 甚至戚若媂心里还起了一个念头,对面的这个女子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了磨刀石了吗? 彦煊则一刻不敢停歇,最惊险时,她几乎能感觉那细如长针的鞭梢贴着自己身侧抽过时带来的灼烫气息,甚至有时彦煊被层层鞭影困入如绝境,眼看就要被火蛇缠缚时,她不得不咬着牙强行犯险,把心一横直接从烈焰长鞭缠绕而成又很快收紧的无数个火焰圈套之中恰到好处的找到能勉强能通过的几个然后极速的穿行而过,每逃出一次这样的险境,都让彦煊紧张之余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刺激,这样的次数多了之后,紧张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消退了几分,她心中居然开始渐渐的体会到与人争斗时才能有的快意!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可以说彦煊的这场比试到现在已经算是澄观恩试开始后台上持续时间最久的一场了。 这场比试让许多台下观战的弟子都看不明白了,不知道为何彦煊只是一味的躲避对手的攻击,其实不仅他们看不明白,就连澄观楼内的结丹长老们看得也莫名其妙,如此上佳的火凤之灵,却只用来躲避对手的攻击,有些结丹长老还偷眼瞄向坐在那里的钟瑶仙子,不过钟瑶仙子此时已经看明白了,今日这场比试,彦煊的对手其实是两个,首先就是她自己,其次才是戚若媂,现在看来,彦煊渐渐的能勉强与自己斗成平手了,给她时间,只要她能战胜了自己,才会真正去对付戚若媂,钟仙子意识到有结丹长老正在看她,不过她不在意,今日彦煊只要能战胜了她自己,哪怕就是输在戚若媂的手下,她这个作师父的也感到欣慰。 而台下的汤萍看着彦煊满擂台的飞舞闪避,似乎成了个僵局,她皱着眉头说道: “彦姐这要周旋到什么时候啊,总不出手反击,难不成她要把戚若媂累倒吗?” 钱潮听了笑而不语。 李简说道: “也是好事,彦姑娘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在我看来,她正渐入佳境。” …… 漫天狂舞的赤蛇突然间全部不见了,所有的呼啸声和爆鸣声也都消失了,一下子擂台上显得空旷安静起来。 彦煊一愣,马上收住身形就悬在擂台上方,十分好奇的看向了戚若媂,她手里的长鞭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丈多长,漆黑的颜色,就在戚若媂的手里握着。 彦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戚若媂忽然停手了,这是要施展更厉害的手段了吗? 而戚若媂明显有些生气了。 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比试呀! 打了半天了,对方不还手也就罢了,可她明明身具上乘火灵,却只顾着一味的躲闪逃避,哪有这样的道理?又哪来的这样的对手?有那火凤双翼的加持,戚若媂明白自己仅凭手里的漆黑长鞭是无法击败彦煊的,可恨的是到现在彦煊一点都没有还手,甚至连出手反击的意思都没有,更让戚若媂恼火的是,彦煊竟然还躲避的十分认真,甚至在躲过她的手段之后还显得有些开心…… 这是什么样的对手呀! 是五灵宗专门找来折磨自己的吗? 这样下去这一场比试只怕打到天黑也不会结束,难道明天还要继续吗? 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戚若媂意有所指的平静说道: “彦姑娘身法惊人,在下佩服,接下来还请小心。” “哦。”彦煊应了一声。 台下的汤萍却却被逗笑了。 似乎接下来还是要利用这条长鞭,随着戚若媂的雪白皓腕轻轻一抖,一丈多长、软榻榻垂在擂台上的长鞭忽然“噌”的一声挺的笔直,然后戚若媂另一只手就抓握在笔挺的鞭身上,如同握着一根长矛,然后随着戚若媂柳腰一拧,娇叱一声,分不清是长鞭还是长矛的一道黑线瞬间就暴涨出十几丈笔直的对着彦煊直刺过来。 比起长鞭,比起刚才还满擂台如狂舞赤蛇一般的团团鞭影,戚若媂现在的攻势显得更加直接…… 而且高效! 彦煊先是看到一个黑点自戚若媂的手中遥遥的向自己点了过来,待那黑点极速的扩大,她才意识到危险,慌忙躲避之下只觉得耳畔“嗖”的一声锐音颤鸣,那东西就从她耳侧刺空了,但瞬间那道黑影便又缩了回去紧接着那个黑点便又向她直刺而来,再刺空时,这十几丈笔直如矛的长鞭几乎就停在了她的面前,随着戚若媂两手紧握着陡然颤动,长鞭如同一杆十几丈笔直的花枪一般抖动起来,长鞭末端笔直尖锐如长针的鞭梢就在呼啸之中在彦煊的面前抖成了一朵漆黑如墨又令人胆寒的花朵,时不时一点黑芒就从出人意料的方位奔着彦煊刺来。 彦煊大惊,在空中侧头、拧腰、让步、拔高、下坠、后退直至最后不得不飞身而逃,但不论如何她的面前那团漆黑的花朵一直都怒放着,漆黑的花蕊时不时就化作黑芒吐出,如影随形的追逐着她。 居然还在躲! 戚若媂的心中愤怒起来,难道你就是来戏耍我的吗? 擂台上红光忽然一闪,一柄满是烈焰的长剑自戚若媂的手中飞出,一道红线一般直刺彦煊,同时戚若媂重新握住如同笔挺的鞭身,继续如长矛般对着彦煊刺去。 嗯,多说一句,戚若媂在孟彩楼重伤穆阳宗那个姓卫的小子时,所用的正是这把剑。 彦煊马上就发现了对手向她飞刺而来的长剑,她已经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了,如今戚若媂又有新手段施展出来,到此时,彦煊的身法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无法仅凭身法来确保自己不受伤害了…… 火光乍现! “叮叮”两声急促传来。 擂台之上一下就显得更加的红艳了,彦煊的两手掌各自五指并拢,自手掌前面各有一把如同凤翅长羽一般形状的火刀伸展出来,刀身有形无质,炽艳的火苗跳动不止,刚一出现就击飞了戚若媂已经刺过来的长剑,同时还将那如长矛一般的漆黑长鞭斩向了一边,这正是彦煊最耗费心血修习的凤翎火刀。 终于出手了! 戚若媂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要继续再躲下去呢! 居然是火焰刀,戚若媂看着彦煊,她自幼在孟彩楼修行,孟彩楼的控火修士也有类似于栖霞山凤翎火刀这样的法术手段,但在孟彩楼仅以火焰刀呼之,而且凤翎刀舞的正宗传承只在五灵之内,因此火焰刀在孟彩楼也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戚若媂听说过栖霞山的凤翎火刀,但据说那个手段也只有修到高阶之后的凤翎刀舞才厉害,想来彦煊现在用的就算是凤翎火刀也就如火焰刀一般吧。 不过总算是可以真正的打一场了,不必像一场闹剧一样站在台上了。 台下。 李简微笑着说道: “要开始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四:澄观恩试(二十七) 彦煊施展出凤翎火刀之后,二人间便有了短暂的对峙,戚若媂趁着这个机会既有怨气又没好气的说道: “彦姑娘终于肯与我动手了,真不容易,说句有些抱怨的话吧,我虽非出身五灵,但现在已是五灵弟子,眼前这澄观恩试对我同样重要,彦姑娘,在下与所有五灵弟子一样,都要在擂台之上展示自己的修为手段来引得那些前辈长老侧目,以期将来有缘能拜入名师门下。可在台上这么久,很惭愧我连彦姑娘的衣服边都碰不到,彦姑娘果然身法高妙,但彦姑娘这样一直不肯与我动手,是不是嫌弃我手段低劣才不屑于与我动手呢?现在既然彦姑娘出刀,那看来是我想错了,接下来还请彦姑娘成全,咱们认认真真的打一场,如何?” “啊?” 彦煊意识到戚若媂话中的怨气,也意识到已经在擂台上呆了好一阵了,她哪里是不屑于与戚若媂动手,开始是在戚若媂的攻势之下她根本无暇反击只能一路闪躲逃避,到了后来是她则是细细的体味着驾驭自己背后那对火凤之翼的精微巧妙之处,根本不愿停下来,这才让戚若媂误会了,听她说话中怨气颇重,彦煊也觉得自己作法欠妥,赶忙说道: “不是,是我被戚姑娘的手段弄得手忙脚乱的……对不住了。” 戚若媂听后古怪的看着彦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彦姑娘与人动手的机会不多吧?” “呃……倒是有几次。” “那就好,今日在下是真心想与彦姑娘切磋一番,请彦姑娘不吝赐教,咱们各自拿出所有手段较量一番,若在下侥幸胜出,自然会承彦姑娘相让之情,若在下败在彦姑娘手中更会心服口服,但不论如何,都请彦姑娘成全,如何?” “好。” …… 澄观楼上,正在观看比试的孟彩楼宋长老有些惊奇的看向对面的姜长老。 宋长老其实是获邀来观看这场比试的,当时他就明白了五灵宗的意思,料想到今日戚若媂很可能会在擂台上输给某位五灵弟子,然后再通过他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孟彩楼让杜长老知晓,不过……看了这么久,五灵宗选出来对战戚若媂的那个女弟子怎么如此奇怪呢? 在那个弟子将上乘火灵展现出来的时候,宋长老的确吃了一惊,他虽不是控火修士,但结丹修士的眼力和见识都不俗,他自然知道火凤之灵对于控火修士的重要,但是那个五灵女弟子似乎是一块完全没有被雕琢过的浑金璞玉,修为虽然比戚若媂低,但却显得尤为的慌张稚嫩,似乎从未与人争斗过一般,在擂台上被戚若媂的手段逼迫着满擂台的狼狈躲避,虽说戚若媂也一直没有伤到她,但是身具上佳的火灵却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女弟子一看就是个未出茅庐的孩子,用她去对付戚若媂,五灵宗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虽说戚若媂现今成了五灵弟子,但她目前的修为手段都是得自孟彩楼,五灵宗这样做未免也不把孟彩楼看在眼里了。 “姜长老,那位女弟子……” “呵呵,宋长老,是不是觉得那个丫头有些不配做戚若媂的对手呀?” “哦,那倒不是,但那位贵宗的女弟子似乎在争斗的经验上还是有些欠缺。” “宋长老,那丫头名为彦煊,栖霞山弟子,嗯,说到争斗的经验嘛,呵呵,她可能欠缺,但她却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就是天生的有些胆子小了些,不过不急,咱们慢慢看下去,会有惊喜的。” 宋长老听完又看下下面的彦煊,有潜力的弟子,而且还是五灵宗姜长老这样身份的人说出口的,这让宋长老有了兴趣。 而钟瑶仙子见彦煊施展出凤翎火刀后,心中顿觉一松,知道彦煊跟她自己较劲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步,这场比试到此才真正开始而已。 …… 戚若媂换了新的打法。 十几丈漆黑笔挺的长鞭已经缩短了许多,只余两丈,但依旧笔挺如长杆,锋锐似长矛,说了一句“小心”之后,戚若媂身形一动,红裙便带着一片恍惚的红影斜向上笔直的对着彦煊就刺了过去,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声火焰的爆鸣,她那把原本就火光闪闪的长剑突然被一团更猛猛烈的火焰包裹住了,如火球一般飞刺彦煊,飞剑破空不再是尖锐的啸声,而猎猎急促的火声。 或许是之前戚若媂的话打动了彦煊,也或许是彦煊觉得总在擂台上躲避对手实在不像样子,此时她静下心来要与戚若媂好好的争斗一场,既见识一下孟彩楼的控火之术,又通过她来衡量一下自己,这场比试就算互相成全吧,之前铺垫了那么久,她的心中已经安定了许多,强行让自己心中只想着对手,不再想其他。 戚若媂如挺着长矛刺来一般,但最先威胁到彦煊的则是戚若媂的那把藏身在烈焰之中的利剑,但两者实际上相差无几,彦煊此时是面对两个威胁。 彦煊左手的凤翎火刀对准了戚若媂,她的火刀此时只有一丈有余,但是对准戚若媂之后“呼”得一声,火刀便疾速暴涨出去四五丈,烈焰跳动的刀尖直刺戚若媂,同时她右手的凤翎火刀向身侧袭来的长剑就横向一斩。 “叮”的一声,戚若媂的长剑在那团烈焰中打着转斜飞出去,与此同时,戚若媂在比试开始以来第一次面楼惊奇之色,躲闪之中彦煊那炽焰翻腾如火凤长羽一般的长刀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侧而过,她第一次隔空感受到了彦煊火刀上传递过来的热力,灼热滚烫,炙烤着她的脸颊,这种亲身体验来的感觉明确的提醒戚若媂,她错看了彦煊,彦煊必定不会是先前所想的那样,她的火刀比之寻常可见的火焰刀不知强了多少,绝不能小视,而想着这些时她双手握持的漆黑笔挺的长鞭已经暴涨出去还以颜色,尖锐如长针的鞭梢已经刺向了彦煊的面门。 彦煊闪身也躲过了那漆黑鞭梢的直刺,在它缩回之前,她左手的凤翎火刀已经搭在了那笔直如长杆的鞭身上,刀身顺着鞭身就势切斩了下去,漆黑的鞭身后面正握着两只白皙的手,若不退避,戚若媂的双手必然受伤。 而戚若媂的反应也快,彦煊的火刀是压着她的鞭身向下斩的,但那笔挺出长杆的鞭身忽然间就软榻榻了,一下彦煊的火刀就错了过去,瞬间那漆黑的鞭身便又“噌”得一下再次挺得笔直重新要刺向彦煊,但马上戚若媂就感觉到身边的灼灼热力一下子就猛烈起来,正是彦煊右手的凤翎火刀呼啸着向她斩来,而错过去的那把凤翎火刀也一个翻身同时向着戚若媂的腰身横斩,两把长长的火刀夹击之下,空中如同一把火红巨大的剪刀,而戚若媂正在这剪刀疾速收紧的两道锋刃之中。 好快的刀势,戚若媂处于险境,开始身形居然未动,只在两把凤翎火刀几乎要临身的时候才骤然拔高身形,不过,也在那一刻,她发现彦煊的火刀就在锋刃几乎要交错的斩过她腰身之前有过瞬间的迟疑停滞,似乎是担心自己受伤一般给她留出了躲避的时机,这个发现让戚若媂对彦煊有了一些好感。 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叮叮叮叮”金铁交击声,戚若媂的那把长剑趁机再次飞刺而来,而且这一次彦煊发现这把剑竟然再不像第一次那样能一斩即飞,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的握持一般与她刀剑相交的纠缠了片刻,彦煊依仗着自己刀身长的优势这才勉强没让其彻底近身,但开始时依然手忙脚乱了片刻,不得不说戚若媂这个手段足以令大部分炼气弟子汗颜,飞刺出去的灵剑居然还有如此驾驭之法,当真是让众人都开了眼界,尤其是钱潮看得最为仔细。 那长剑上烈焰翻滚,纵然彦煊手中火刀上也同样热浪滚滚,但长剑的热力是戚若媂施展出的威能,对彦煊是有伤害的,因此令她忌惮,凤翎双刀一边频频斩在那长剑上同时刀身不停变长,而彦煊的身子则不断的向后退以躲避那剑身上传来的热力。 忽然耳边“嗡”得一声,彦煊的余光之中瞥见一朵漆黑的花朵在身侧骤然怒放,她知道是戚若媂的长鞭再次近身,咬牙之下她运转全身灵气再重重一刀将那把长剑劈得落在擂台上,转身险险的躲避过几点刺向她的漆黑花蕊同时将腰身一扭,凤翎火刀瞬间暴涨,炽红的烈焰随着刀身在空中划过时瞬间出现了一个红亮无比的大圆盘,戚若媂正在圆盘波及之内只能骤然下堕暂时躲避了过去。 头顶上一片火红的同时,那一刀的热力余波便扩散过来,这一刀若是躲得稍慢一些恐怕就立时败北,戚若媂抬眼看着身形已经转过来的彦煊时还想着:果然有手段,是我有些小看了她,不过她为何开始时表现的那样慌乱呢? 而彦煊在与戚若媂激烈的斗了片刻后,她忽然意识到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内心中再无刚刚登上擂台时对胜负难料的忐忑不安,也不再因没有同伴在身旁而惶恐无助,争斗激烈时她心中想的以及眼前看的都是这个对手,果然与李兄说过的一样,交手之时专注于对手,所有不该有的那些便都没了,刚才那种情形的确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其中,纵然斗得再激烈凶险,但心中却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如同无风的睡眠,平静的让彦煊很期待再次体会那种感觉,难怪呀,难怪李兄喜欢与人切磋呢! 也罢,反正在那种情形之下她就不会去想那些胜负带来的烦恼,那索性就沉浸其中,今日与戚若媂斗个痛快! 多说一句,彦煊的凤翎火刀如今已经到了可以出双刀的地步,即凤翎火刀斩过之后同一只手中的火刀可以瞬间发动的第二刀,但刚才她与戚若媂相斗一直没有施展这个手段,并不是她无力施展,是因为彦煊有意为之,她就是要看看戚若媂在什么情况下才能逼着自己将这个手段使出来。 同样,这一点也被在澄观楼上观战的钟瑶仙子看出来了,由此她便更加确认自己这个大弟子今日准备完全放开,那丫头故意不用她的厉害手段,她是在逼迫自身的同时也在逼迫戚若媂拿出更厉害的手段来,在钟瑶仙子的眼中,彦煊在与她自身的比试中已经开始占据上风优势了,这令她心中一松。 紧接着,彦煊与戚若媂的身形骤分骤合、火光交错着纠缠了一阵,滚滚热力鼓荡而出,擂台一圈的五根柱子已经开始轻微鸣响起来。 彦煊很快就让戚若媂刮目相看了,不得不说戚若媂以现在的手段再发动全力的确能再次让彦煊手忙脚乱一阵,但也仅此而已,彦煊从刚刚登上擂台时的慌乱到现在已经显得沉稳了许多,而且她发现彦煊在面对她攻势的时候许多的应对手段都很不俗,这让戚若媂更加的惊疑,简单说来就是彦煊的手段应该是在经过了许多次与人争斗之后打磨出来的,而且都应该是恶斗才行,与戚若媂相斗时,彦煊临机应变迅捷,出手果断干脆,一点也不像一个生手,这就与她刚等擂台时的表现有了强烈的反差,更让戚若媂对彦煊很是好奇起来,打算比试之后要与这个女子好好的叙谈叙谈。 但那些都是比试之后才能做的事,眼下戚若媂可不想轻易的输掉这场比试,既然以现有的手段无法取胜,那就再换一种手段。 两个红裙的身影再次错开来后,戚若媂故意拉开与彦煊之间的距离,随着几个手诀的变化,啊马上她那把长剑便不再纠缠彦煊,而是高高的向上飞起。 彦煊不知道对方还要使出什么手段因此一直警惕那把火光闪闪的长剑。 随即,那把剑就从上方一道火光红线的刺落,但不是刺向彦煊,而是“嚓”的一声就刺入了擂台的玉青石中。 这是要做什么? 彦煊不解。 同样看到的人都不明白戚若媂的用意。 “彦姑娘,小心了。” 彦煊刚听戚若媂说完,马上就觉得脚下一股滚烫无比的热力向上直冲而起,下方是擂台,是…… 擂台一圈的五根石柱齐齐的嗡鸣起来,而且这一次与其他时不同的是,这五根石柱不但鸣声大,居然每根柱子都开始隐隐的泛起光芒来。 而就在彦煊的脚下,随着“嗤”的一声大响,一股艳红的岩浆烈焰笔直的冲上天来,彦煊大惊之中慌忙向后闪退,一股灼流冲天,幸亏是在空中,幸亏彦煊反应快,若是晚了半步,彦煊就会被那团团冲出的火烫粘稠的岩浆包裹住,即使如此,彦煊都觉得受那热力一冲,眼前视物都有些模糊,口唇更是干燥异常,但这只是开始,就在大惊之中的彦煊想向下看个清楚时,在她当前位置的脚下,“嗤”的一声,又一股炙热无比的热流出现了…… 擂台上的热力滚滚而出,经过那五根石柱围成的圆之后便削弱了许多,饶是如此依旧热力难耐,也令台下观战的弟子感受到了,尤其是离得近的,更是苦不堪言。 而在擂台的玉青石地面上,频繁的出现一道道如同成器堂炼器火眼一般的裂口,每次都准确的出现在彦煊的脚下,岩浆冲击而起,随即那裂口便消失不见,而冲起的岩浆在超过一个高度之后也离奇消失,这就不是戚若媂有意如此了,而是在擂台阵法的作用下直接便将冲出来的岩浆消弭于无形了,总不能让这些岩浆落到下面弟子的头上去吧。 但对于彦煊而言,此时却是步步惊心,戚若媂的这个手段她第一次领教,她悬着身子向后飞退,眼前是冲起的道道岩浆红柱,又是她的身形骤然侧向闪避,因为身后也有演讲冲出,这些频繁不断的岩浆一直毫无征兆的喷涌着追逐着彦煊在空中的身形,让她没有片刻不敢停下来,而且更无法去接近戚若媂与其争斗,她试过,马上就被不断冲天而起的岩浆拦下来。 而戚若媂则又换了手段,此时她那漆黑的长鞭不再是笔挺如长矛,而是恢复了软榻榻的样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戚若媂两只手飞快的结出繁复的手诀,接下来在不断躲闪的彦煊眼中,戚若媂的身形就被一个越来越大的火球所遮挡住了! 如同在这白日里擂台上又出现了一轮红日! 火球从人头大小到阁楼大小只用了短短的几息时间,感到不妙又无法阻止戚若媂的彦煊只能尽量的远离那个火球,接下来戚若媂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而戚若媂则在那庞大的火球后面,双臂前伸两手十指张开抚在火球的表面,火球上满是红亮的光,极为炙热,但别说戚若媂白皙的手,就连她的裙袖也没有任何的变化,根本不受大火球那炙热高温的影响,但擂台上外溢的热力却比先前更加的令人难捱,好在台下的弟子已经有些麻木,根本辨别不出来高温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擂台一周那五根石柱的嗡鸣却陡然间增大了许多。 如此大的火球再加之擂台上不断冲出来的岩浆红流,还有那个正竭力躲避的红裙身影,台下的众多弟子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似乎不再在意这周围让人难耐的热力。 好大的火球,彦煊大惊,频频躲避下方岩浆的同时不停的思索着应对之策。 戚若媂在发动前喊了一声: “彦姑娘,若是扛不住便到台下去吧!” 意思很简单,要认输就自行跳下擂台。 “戚姑娘……无妨……请赐教……” 火球后面传来了彦煊忙乱断续的声音。 戚若媂明白了彦煊的意思,然后她的身形突然间极速向后,同时那大如阁楼的火球向前猛冲,戚若媂因那反震之力险些被冲出擂台去,而此时那火球已经到了彦煊的附近,此时刚刚有数道岩浆冲天而起,就在彦煊双目圆睁、面色惊惧的时候,从擂台上发出一片几乎将半个天水湖都染红的光芒来…… 然后说不清到底是擂台五根石柱那骤起的嗡鸣声更响还是那火球爆开时声音更大,嗡鸣大作中澄观楼下如同有一颗巨大的火流星坠地正砸在擂台上,轰然作响中强烈的光芒从擂台上闪耀出来,同时还有可怕的热力爆发出来! 而与此同时那五根石柱几乎通体成了亮白色。 台下的弟子在难耐的高温中双目闭上都觉得眼前血红一片,耳内更是刺痛不已,残余的颤音就如一根银丝长弦贯穿左右两耳后再不停的来回拉扯般让人难以忍受。 就连澄观楼上的结丹长老们也都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钟瑶仙子,其次是宋长老与姜长老。 台上因为热力的狂乱而光影扭曲不停,台下的弟子敢于睁开眼睛看的又似乎觉得刚才那个巨大的火球似乎还在,不断扭曲变动的视野中,的确还有一个红球一般的事物依旧在擂台上悬空不动,难道还要再来一次这种可怕的爆发吗? 擂台上。 混乱的光影之中,就在擂台一侧边缘附近有一个如同巨大的红莲菡萏一般的存在,并不像刚才那个大火球,此时或许是受这巨大火球冲击的影响,戚若媂引发岩浆的那把剑不见了,擂台表面那不断冲击出来的岩浆消失掉了,然后,那火红的菡萏竟然开始在摇曳不止的光影之中花瓣舒张的怒放起来…… 不,那不是什么菡萏,而是彦煊背上的火凤双翼从后面围拢过来紧紧的将彦煊护在了中心,如今危机解除,火凤双翼重新舒展开来,正如红莲盛开一般。 到底是上乘火灵! 戚若媂看到这里时心中还很不服气,若彦煊没有这火凤之灵的话,这场比试想必就该结束了。 不过火候或许也差不多了,戚若媂看着彦煊有些苍白的脸色想到,再加上一把力,一定能将她击败! 不给她喘息的时机! 漆黑的长鞭再次翻卷起来,腾腾烈焰再次将黑蛇一般的长鞭化作了狰狞赤蛇,不过这一次戚若媂并没有直接抽打彦煊,而是手腕翻转不知将赤蛇一般的烈焰长鞭横着转出来一个大大的火漩涡来。 一个不断旋转的烈焰漩涡靠过来时,里面翻滚旋转的烈焰对彦煊产生了极强的吸引拖拽之力,彦煊稳着身形强压惊魂,领教了戚若媂的厉害手段之后,她明白不能总这样被对方压着打,要还手反击才是! 陡然间清越的凤唳声响起,彦煊鼓腮嘬唇,身子前倾,两只手并拢在唇边,从口中喷出来一条红艳的火舌直扑那不停旋转的烈焰漩涡而去! 这是彦煊精通的两个手段之二,凤息术。 开始凤息术的烈焰还被戚若媂的火漩涡卷散,但彦煊后继有力,持续不断的吐息之下,最终让那火漩涡溃散,红艳的火舌直扑戚若媂…… 要决出胜负了吗?台下弟子大多如是想。 要赢了吗?汤萍这样想。 她一定还有手段,彦煊想道。 好机会!戚若媂心中暗喜。 人们都以为戚若媂会退,会避,会抵抗,但戚若媂的应对却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擂台上一声低沉无比的犬吠响起,然后已经冲击到戚若媂面前的火舌居然被一张大嘴源源不断的吸了进去! 而就在犬吠响起时,在戚若媂的身前一直两尺多高、四爪踏火的狰狞黑犬突然出现,刚一现身便立即将嘴巴张得大大的贪婪的将对面冲过来的凤息烈焰完全吃进了肚子里去! 戚若媂竟未受半点影响,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接下来发生的更是让人不敢相信,彦煊发现了那黑犬居然能吞噬自己的凤息术后马上就停手了,但那黑犬如同饿极了一般四蹄冒火、全身浓烟的直扑彦煊而去。 彦煊出刀,黑犬一个纵跃躲避火刀的同时扑抓彦煊的脸面,彦煊无奈,只能侧身躲避,但黑犬的目标并不是彦煊本人,而是…… 她背后的火凤双翼! 在人们震惊的目光中,那黑犬的满口利齿一下就咬在了彦煊背后的一只火翼之上,然后竟然如同野狼捕捉猎物一般拼命撕扯咆哮,眨眼间,再次随着一声嘹亮高亢的凤唳声,本来与彦煊合为一体的火凤之灵,竟然被那黑犬生生的扯了出来扑落在擂台上翻滚,咆哮着互相撕咬,而彦煊正大惊失色的去看时,戚若媂已经一手持着那把火光闪闪的长剑、一手抓着赤蛇一般的烈焰长鞭欺近了,人未至,但呼啸的长鞭已经抽打过来! 台下。 四个同伴都被这一幕震惊了,彦煊的火灵何曾这样狼狈过,难道…… 这一场要输掉了吗?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五:澄观恩试(二十八) 擂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所有的人! 目睹了全过程的台下弟子中的大多数都认为彦煊已经败了,甚至许多人还为这位栖霞山的美女可惜。 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眉头一紧,她已经将那黑犬认了出来,那出现后就将彦煊的火凤之灵撕扯出来的狰狞黑犬,必然是戚若媂的火灵,而且还很不俗,名为祸斗。 修行界里的确有这种异兽,不过如今已经飘渺难寻,典籍里的记载将祸斗描述为一种既能吞噬烈焰又能喷吐无尽烈火的凶兽,乃是御灵修士渴想获取的上品灵兽,而控火修士若能培炼出这样的火灵则如虎添翼,因为不论祸斗这种灵兽本身还是被培炼出的祸斗之灵,都可以在面对烈焰时不但毫无恐惧,反而是极为贪婪的将其全部吞入腹中,由此保护主人免受伤害。除此之外,祸斗或是祸斗之灵还可以将吞下的烈焰尽数吐出来对付敌人,纵使事前没有吞下烈焰,它也可以喷吐出猛烈的大火,因而不论是祸斗这种灵兽还是祸斗之灵都各自受到御灵修士与控火修士的青睐。 按理说,火凤的品阶比之祸斗要高不少,彦煊似乎不该陷入如今的窘境,但是她得到火凤之灵的时间并不长,彦煊是在受了很久的煎熬之后终于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才真正将火凤之灵培炼出来,到如今才多久?戚若媂的祸斗之灵也是她自己培炼出来的,时间要远远的早于彦煊的火凤之灵,自然这些都要仰赖于她那些长辈的帮助。 虽说火凤的品阶在祸斗之上,但戚若媂的祸斗已经得到了许多年,火灵自培炼出之后就会随着控火修士的修为提升而逐渐变得强大,戚若媂修为比彦煊高一些,这至少就让祸斗追平了部分因品阶的不足而与火凤之灵的实力差距,再者就是祸斗天生酷爱吞噬烈焰,从不畏火,因此在在面对火种至尊的火凤时,祸斗才能有一战之力,而且初时还占据了上风。 钟瑶仙子这一层的楼上,宋长老吃惊的看着擂台上刚发生的那一幕,然后又看向姜长老,意思是要听听姜长老现在又会怎么说。 姜长老猜猜了他的心意,笑着说道: “不急,比试还未结束呢。” 擂台之下,彦煊的四个伙伴紧张的盯着台上的变化,现在这个情形是他们之前怎么都没想到的,李简面色慎重的说了一句: “现在是彦姑娘的关键时刻……” 现在的确是彦煊的关键时刻,她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挫折,能踏过这个坎坷的话,彦煊日后必能行稳致远,但若是踏不过去然后又败在了台上,恐怕彦煊日后就会一蹶不振。 …… 此时没有任何人能替得了彦煊。 她好不容易在争斗中建立起来的信心就在火凤双翼被祸斗撕扯掉的那一刻都破碎了。 慌乱、惊惧一下子就将她完全占据,在她看来,刚刚那只黑犬狰狞可怖,令人心胆俱寒,她几乎不敢再去看那黑犬一眼,就算她的火凤之灵正与之翻滚撕扯,彦煊都被那黑犬发出的低沉凶猛的咆哮惊吓的只想远远的躲开。而对面正挥着长鞭而来的戚若媂在彦煊的眼中是根本不可战胜的,她太强大了,手段层出不穷又强悍无比,彦煊觉得这一场比试自己输定了。 彦煊刚才与戚若媂有模有样,有来有去又不分胜负的激烈争斗过,那时她内心还十分的平静,信心也是一点点的累积,而且她还很享受那种与对手切磋才能有的快意,现在看来该多么可笑! 赤蛇般的长鞭呼啸而来,而失去了火凤双翼加持的彦煊身法一下就不如刚才,虽说自认为这场比试她输定了,但对手的长鞭就要抽打在身上,难道不躲避吗? 彦煊拼命的发动身形,几乎是贴着鞭梢的抽打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而此时随着她身形向后,眼睛的余光不自觉的瞥到了台下,嗯,天天都来得很早,钱潮五个人的位置十分靠前因此十分容易辨认出来,彦煊在这一瞥之下看到了汤萍,李简,钱潮,陆平川这四位伙伴,也看清了他们脸上急切关心的神色。 戚若媂步步紧逼,长鞭转瞬又至! 惊险无比的又一次躲过了戚若媂的另一鞭后,她忽然想到,若是这一场比试不是自己与戚若媂比试,换作了自己的同伴会怎么样呢? 若是汤萍的话,她一定会把自己所有的灵兽都召唤出来助阵,然后再将从汤伯年前辈和鹅镜前辈那里学来的控冰之术和幻术都施展出来,一定会与戚若媂周旋到底。 若是李简登台,李兄的手段不用说,他手段最是高明,赢下比试不成问题,而且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人,上一次在大苍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与那个剑修相斗,最后他是赢了的,只不过是当时为了将温良引入陷阱中没时间让李兄真正结果他! 若是陆大哥的话,那这场比试说不定戚若媂会输的很难看,就算她再是厉害,大不了陆大哥施展他的巨灵之体甚至喝下一瓶血魂酒,想来战胜戚若媂定然不在话下。 若是钱兄弟的话,那这场比试可就好看了,说不定钱兄弟为了战胜戚若媂会将他储物袋里所有的灵器和符箓都拿出来用,甚至还会在这擂台之上直接布置几个阵法,总之凭着钱兄弟的智计百出、手段多变,是一定能战胜戚若媂的。 那问题就来了……彦煊在戚若媂挺剑前刺的时候避了过去,然后继续想到,为什么自己设想中换了其他四个伙伴登台与戚若媂比试都会胜出或是都会不服输的打下去,偏偏自己在台上却觉得这一场就输定了呢? 为什么!? 彦煊的身子刚刚停稳,就在戚若媂又将那烈焰翻卷的长鞭呼啸着向她缠卷过来时,附近的凤唳犬吠混杂着齐齐的也传了过来。 彦煊看了一眼,自己的火凤之灵似乎知道烈焰无法伤及这黑犬,一只火翼猛烈拍打在黑犬的腰上,将那黑犬打得几乎四蹄离地,但那黑犬满口的利齿依旧死死的咬住了火凤之灵的另一个翅膀绝不松口。 唉,要是火凤之灵还在自己的身上,没有被这恶犬撕扯出来该多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彦煊忽然心底一个震颤,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登台之后一直没有发现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让彦煊一下就分神了,险些被戚若媂的长鞭缠缚住! 登台前除了除了担心输掉这场比试而让自己的师父蒙羞之外,彦煊最担心的就是这次与人争斗是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同伴在身边,这让她总觉得深深的不安,然后在她施展出火灵之后,借助火凤双翼的加持让她可以从容面对戚若媂的手段,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火凤之灵在她心中替代了四个同伴的位置,在她心底深处觉得只要有自己的火凤之灵在,依靠着它,自己就是安全的,就如过去在那些凶险的争斗之中,只要四个同伴都在身边,她心中就很安定一样,因为她知道,只要同伴们在旁边,她就是安全的。 而就在刚才,戚若媂的那只黑犬一下子就将她的火凤之灵硬生生的撕扯了出去,这一下子就把彦煊心底深处她十分依赖的那份安全感击碎了,惶恐之中,她这才觉得自己这场比试是输定了。 彦煊知道自己胆子小,可成为修士这么久了,连师承都有了,难不成日后要一直这样懦弱下去吗? 看着挺剑几乎冲到眼前来的戚若媂,彦煊忽然又想到,这个女子心中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在深处藏着一份安全感才敢如此出手呢? 那她的那份安全感来源于什么呢? 听说她一直是孤身一人,必然不是什么可以信赖的伙伴。 难不成她是那种无所畏惧的人,不需要什么安全感作自己的屏障吗? 那就太值得羡慕了! 还是说…… 她与自己一样,内心其实也很怕,只有通过不断的向对手攻击才能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慌? 侧身又一次避过去,彦煊在心中评估着自己现在的身法能达到刚才有火凤双翼加持时的几分火候,此时彦煊已经收回了她的凤翎火刀,她把双手举在面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再次转身冲来的戚若媂……不管这个女子心中有没有什么让她感觉安全的屏障,也不管她有没有胜负荣辱的顾虑,她现在一直都没有放手,一直在在紧紧的与自己纠缠激斗。而反观自己,火灵被对方黑犬困住了,她又一直被这个女子纠缠,偏偏她却觉得自己一定赢不了,心里就先没了继续斗下去的心思,那若是自己这一场比试真败了的话,究竟是败在这个女子的手中,还是败给了自己呢? 真的败给了这个女子,那彦煊觉得无话可说,技不如人,日后继续苦修也就是了。 若是就因为心里的怕才不愿出手,不敢出手,畏畏缩缩,最后落败的话,那就是败给了自己,不是败给对手,那样败了是不是很可惜? 是不是很可笑? …… 看着彦煊在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汤萍急得扭头问道: “彦姐这是怎么了?” 汤萍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擂台上发出了一声“叮”的刀剑相击的声音,然后李简忽然重重的出了一口去,说道: “彦姑娘终于闯过来了!” …… 火光闪闪的灵剑几乎要刺到彦煊身上时,彦煊忽然身形暴退,同时一只手对着刺来的长剑就是一扬…… 凤翎火刀重新出现,有形有质的烈火长刀一下子就斩在了长剑的锋刃上,发出“叮”得一声,然后凤唳声骤起,一股滚滚的火浪就从彦煊的口中喷吐而出对着近在身前的戚若媂就笼罩了过去。 彦煊突然的反应让戚若媂大惊,浑身灼痛中,她拼了命的向后疾退。 彦煊则不再理会戚若媂,她要先解了自己火凤之灵的困局。 凤翎火刀的刀身在彦煊拼命的催动体内灵气的加持之下陡然间更加的红亮起来,热力惊爆,而此时祸斗正死死的咬住火凤的一直翅翼向后扭动撕扯,凤翎火刀重重的斩了下来! 而此时被逼退的戚若媂手中长鞭一抖就抽打了过来! 虽然祸斗能吞噬彦煊的凤息烈焰,但对于她的火刀还有几分忌惮,加之这一刀斩来的势头极重,竟让祸斗不得不松开嘴向后疾退还发出一声极为不满的咆哮。 摆脱了祸斗的火凤之灵也同时发出了一声恼怒不已的凤唳。 这时戚若媂的长鞭已经临近了,这一鞭彦煊若要躲闪就必须向远离自己火灵的方向而去,戚若媂抽出这一鞭时是动了心思的,她不会再让彦煊与自己的火灵合为一体! 殊不知彦煊本来也没这个打算,虽然不认得那只黑犬,但她已猜出来那大概就是戚若媂的火灵,之前彦煊凭借着自己的火灵才敢与戚若媂相斗,如今她不准备再那样做,就是要逼迫一下自己,凭什么对手能不倚仗火灵就将自己压制住,还不是自己心里紧张害怕,如今自己的情形与戚若媂才算是公平,火灵与火灵在那里斗在一起,自己就与对手打一场,哪怕最后败了……过后也不会责怪自己! …… 闯过来了! 钟瑶仙子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弟子的表现,此时她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的大弟子彦煊,终于在擂台之上闯过了心中的最后一道坎,甩下了不该有的负担,现在擂台上彦煊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戚若媂。 在钟前辈看来不管这场比试的胜负如何,彦煊现在才真正成为了可教之才。 而再向上一层楼,宋长老本以为会看到戚若媂会趁机击败那个五灵女弟子,但现在看这场比试还要再继续下去,正想着,耳边就听到姜长老的说话: “嗯,这场比试现在才真正开始。” …… 打了这么久,彦煊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在修为上,她不如戚若媂修为更高深;在手段上,她也不如戚若媂手段众多,如今又没有了火凤双翼对她身法的加持,别说最后要取胜,就算是继续打下去,彦煊都必须要作出改变。 自登台比试以来,彦煊与戚若媂的交手中一直处于劣势,处于守势,守多于攻,一直都是顺着戚若媂的手段做出应变,这让她十分的被动,如今她想改变一下这个局面,既然现在身法不如刚才,那就主动的去攻击,把自己擅长的手段完全施展出来,就算戚若媂的手段变化多端,但是不一定有她的手段更加的精纯,毕竟师父早年就一直让她主修凤翎火刀与凤息术,这一定是有道理的。 躲过了戚若媂长鞭的一次抽打之后,彦煊竟然主动的向着戚若媂飞身而去,这让同样也前冲而来的戚若媂很是惊讶,这一次在彦煊的脸上她再也看不出什么惶恐不安来,忽然间,红光大盛,火浪滚滚,一把凤翎火刀呼啸着向她横斩而来…… 竟然开始主动与自己打了! 戚若媂惊讶的想着。 她飞身向上而去躲过了这一刀。 但是马上戚若媂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就在她的双目之中,刚刚那一记火刀已经斩了过去,但就在那一刀斩过来的方向上,却依旧还有一刀正锐疾无匹的横斩而来,此时戚若媂眼睛的余光还能瞥见彦煊刚刚斩过去、刀势已经使老的那一刀,而彦煊另一只手中并没有火刀,那这一刀是从哪里来的!? 猛然间,戚若媂想起了在孟彩楼中自家长辈在传授她时曾经说起过的事情,五灵宗的栖霞山有一门手段名为“凤翎刀舞”,这凤翎刀舞修到初阶便能由一斩而出两刀,到后来还能一斩出三刀,很是玄妙高深,可惜这个手段的传承只在栖霞山…… 眼前……难道就是那种手段吗? 正是!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六:澄观恩试(二十九) 戚若媂在震惊之中躲过了彦煊一斩之中的第二刀。 正待要还以颜色时,忽然她眼睛余光中火光一闪,就见彦煊原来空着的那只手挥动起来随着火光迸发,一道狭长的红线带着翻腾不止的火浪向她急速斩了过来! 这一刀比刚才的两刀来势更加汹汹。 戚若媂无奈只得再次躲避,不过这次她极为留神的看着斩过来的刀光,她要好好的看一看,对手一次斩击中的第二刀是怎么发出来的! 长长的凤翎火刀斩过去,贴身而过的灼烫热流之后留下一片凝而不散的红光,如同铺开了一大匹鲜艳的红锦,戚若媂想看清彦煊一斩双刀的秘密,但明显她把凤翎火刀想得太过简单了,热力激荡中光影扭曲摇晃,那片如红锦般的残影在空中大旗一般飘摆不定,戚若媂正定睛寻找时,冷不丁火热的刀锋从那片残影之上骤然现身几乎到了戚若媂面前,这一次她躲避的很是狼狈。 马上,惊魂未定的戚若媂就看见彦煊两臂齐齐挥动,同时在她身子两侧各有一道细长火线般的刀锋向着她火焰腾腾的合拢而来。 两刀合击,戚若媂难以抵挡,只能再次躲避,紧接着她身形未稳时,果然不出她所料,彦煊这两刀的后续两刀又呈合击之势再次同时斩向戚若媂的腰身。 台下众多弟子已经看出彦煊这手段的厉害,惊叹声纷起。 几刀之后,彦煊不但心中重新趋于平静,还把自己和对手同时看得更通透了一些,她明白在没有火凤双翼的加持下,仅以身法而言她一定逊于对手,但同时戚若媂对她的凤翎火刀也很忌惮,就算手中擎着那把火光闪闪的长剑戚若媂也不敢正面去硬抗彦煊的火刀。 而彦煊的凤翎火刀还有一个长处,那就是收发随心,一刀斩出若是未中,刀身马上就由几丈迅速回缩为几尺长短,待彦煊再斩出来时,瞬间火光大作,又是几丈甚至更长的刀锋斩过去,戚若媂的长鞭也能做到,但就是由于忌惮这火刀的锋利,因此不敢直撄其锋,只能凭着身法来躲避。 也就在这几刀之后,彦煊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修士都有长处与短处,所谓比试、争斗,无非是在试探中不让对手利用自己短处的同时寻找对手的短处,然后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从而将其击败。这些年彦煊一直听从钟前辈的教诲,没有费心力的去多学其他的法术手段,而在这凤翎火刀上耗费了很大的心力,而今终于有了回报。 但现在仍处在比试之中,戚若媂只是慑于她凤翎火刀的威势而已,若时间久了被她适应之后再有什么手段反击那可就不好了,毕竟彦煊能使用的手段不多,她可不想让戚若媂再次把她的长剑插在擂台上以引发那难以预料的地火,也不能让她再次有机会施放出那大如阁楼的火球来,彦煊现在还对那大火球的威能心有余悸,何况现在她没有火凤双翼的保护。 想要击败她就必须不停的将凤翎火刀斩过去,让她无暇施展手段,让她疲于应对,让她露出破绽来,然后自己才有机会! 这是彦煊反击的开始! 一刀比一刀紧,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火势更加的猛烈,几乎将彦煊的身形遮蔽住。火光来回纵横,红影上下穿梭,呼啸声伴随着猎猎的火声再不停歇,热力鼓荡中擂台上铺开层层红锦、垂下道道霞帐,两个都一身红裙又都窈窕无比的身影不停的疾速的变换着位置,似是追逐嬉戏,但两人间不停出现的刀光火影则明确她们正在激烈的争斗之中。 台下鸦雀无声,人人耐受着酷热紧盯着台上的比拼。 这是戚若媂子比试开始以来第一次处于下风,而且还是被追着打,这让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她第一次知道了窝火的感觉。她试过以自己的剑重新插在擂台上施展出先前将彦煊逼得手忙脚乱的“地火术”,但是彦煊根本不给她机会,好不容易手诀捏好,但那把火光闪闪的长剑刚飞出就被彦煊大力一刀就击飞了,而且第二刀还击在那长剑上,就是在防着她的这个手段; 戚若媂还想再把那大火球施展出来,不过彦煊马上就改斩为刺,为劈,同时还极速前冲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频密无比的攻势之下,戚若媂连施放那个法术的手诀都无法完成; 至于她手中的那条漆黑长鞭,倒是能够抽打到彦煊的身上,但是长鞭的抽打比起彦煊火刀的劈斩总是慢了一些,不但如此,戚若媂有几次的确可以将彦煊用长鞭缠缚住,若是的手她就赢了,但彦煊竟然将一把火刀往身上锋刃向外的一贴,另一把火刀依旧斩向她,长鞭若是缠住了又缠紧了,戚若媂都担心自己的长鞭会被那火刀的锋刃割断,只得作罢; 她还试过将长鞭化作笔挺的长矛,但依旧不奏效,化作了长矛能伤人的就只有前方那如矛尖一般的鞭梢,彦煊的火刀不但奇长而且刀身每一寸都是烈焰锋刃,每当这时,彦煊只要抵挡一次后挺着双刀向戚若媂欺身而来,依旧是戚若媂被逼的闪避不止。 戚若媂还想着着施展其他的手段,但都在彦煊一味的猛冲猛打之中根本就没有机会,此时的擂台上形式逆转,成了彦煊不停的追击她,而戚若媂则在狼狈之中大惑不解,怎么这彦煊的变化会如此之大呢? 难不成开始的时候她是故作狼狈示弱吗? 不对,戚若媂自问就算没有阅人无数的经历,但对手是否心慌胆怯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变化就是发生在她的火凤之灵被祸斗撕扯出来之后,她这是被激怒了吗? 台下观战的五灵弟子也都看呆了,甚至对台上热力的炙烤都不在意,明明一直被压着打的彦煊,明明她登台之后就一副手忙脚乱、经验不足的样子,可怎么在火灵被人家的黑犬咬住扯出来之后反而一鼓作气将局势扳回来了呢? 还有,明明她只斩了一刀,那后面紧接而来的第二道刀光又是怎么回事? 汤萍,钱潮还有陆平川看到这里都放下心来,终于彦煊将对手压制住了。 而李简则又开始锁住了眉头,他看得出来,台上虽然彦煊暂时占据了上风,但是这与之前戚若媂占据上风的时候是一样的,都是僵局,那戚若媂身法不弱,凭借彦煊现在的刀势还不足以将她击败,彦姑娘若要破局取胜……李简认为……她必须要在台上有某种突破才行。 而此时的澄观楼上,所有的结丹长老们都被擂台上局势的变化吸引了,尤其是那位孟彩楼的宋长老,擂台上发生的变化让他暗暗的吃惊。 至于钟瑶仙子嘛,此时正一脸的微笑,她自然能看出来擂台上虽然彦煊占据上风,但其实依旧是个僵局,至少眼下这二人谁也无法将对手击败,不过在钟瑶仙子看来,彦煊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那戚若媂就不是她的对手,为此钟瑶仙子坐在那里静静等着,等着自己的弟子能将那关键的一步踏出去…… …… 虽然占据上风,但彦煊心中更急。 在炼气三层之前,因为彦煊一心想在炼丹术上有所建树,所以对法术手段并不是很感兴趣,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摆弄灵草和开炉炼丹上,能用的手段只有一个“凤息术”,在炼气二层末发生的“仙人垂钓”中,她与敏娥师姐一起对付那些闯进灵草园中捣乱的猴子,就在那次,她见到了敏师姐施展“凤翎火刀”的情形,当时就很是羡慕,这才在后来请敏师姐将“凤翎火刀”学到了手。 “仙人垂钓”之后彦煊与四个伙伴便都进入了炼气三层的修为,可以出去了,当时彦煊依旧是想着要在炼丹术上下功夫,加之其余四个伙伴的手段都不俗,似乎并不用她如何出力在外就能应付,所以彦煊一直没有想到多学几手法术手段傍身,但那几年里彦煊在“凤息术”和“凤翎火刀”上都下了苦功夫,到后来她见到别人在争斗中可以召唤出自己的火灵而且手段多变令人防不胜防,于是在羡慕之下便去请教钟前辈,一来是请教如何才能快一些培炼出自己的火灵;二来是想多学一些法术手段,请钟前辈给一些指点。 钟前辈在这两个问题上给了彦煊最好的答案,首先培炼火灵不能着急,能快速让控火修士培炼出火灵的法子的确有,但那样的法子都有揠苗助长之嫌,不可取。她让彦煊慢慢的等,总有一日彦煊能得到属于自己的火灵,而且那样的火灵对彦煊而言才是好的;其次就是彦煊想多学一些其他的法术手段,但钟前辈却认为彦煊现有的两个手段已经足够了,法术手段在于精而不在于博,以彦煊当时的修为精通一两样就足够用了,不可贪多。在钟仙子看来,若把修士看成是一棵树的话,修行是根基,修为是主干,手段则是这棵树上的枝杈,炼气弟子相当于根基和主干都弱小的树苗,若这时候再分出许多的枝枝杈杈来,那这棵树就算是长荒废了,必然不能成材,因此才让彦煊一直在“凤息术”和“凤翎火刀”上下功夫。 钟瑶前辈的建议让彦煊获益匪浅,彦煊正是听从了钟前辈的建议,终于培炼出了自己的火灵,而且还是最上乘的火凤之灵,而今,她凭借着多年苦修的凤翎火刀正不停的将戚若媂这个厉害的对手逼退。 但仅仅是逼退而已呀! 这才是让彦煊最着急的,她想的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凤翎火刀来取胜,解了面前这久拖不下的僵局。 先前她被戚若媂压制的时候,想来戚若媂也一定很急才对,明明占优势却总不能取胜,这还真是让人不安,总担心下一刻对手会又有什么厉害手段施展出来将这局面再扳回去。 一刀斩过去,彦煊的目光中,戚若媂的身影如惊鸿一般避过了火浪滚滚的刀锋,然后这一斩的第二刀也被她避了过去。 不知道这样斩出去多少刀,二人在擂台上也不知道追逐了多久,依然如此。 这样耗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虽然心急而且凤翎火刀看似厉害实则不能建功,但彦煊不敢停下来,看着戚若媂又避过她奋力挥出的一刀,心中便气自己为什么这一刀就不能再快一些,然后她就看这第二刀擦着戚若媂的鞋底而过,一次斩击中的两刀,彦煊一直以来看重的是第一刀,她想得是重重的斩出一刀就击败对手,但戚若媂的身法实在是不凡,她做不到,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第二刀落空,唉,若是能…… 对呀,若是能那样……岂不是可以令戚若媂防不胜防! 一瞬间许多想法纷至沓来几乎填满了彦煊的头脑! 就在这一刻,不经意间的想法如同漆黑的雨夜中一个惊天霹雳映得山川雪亮一般,彦煊头脑中如一锅热油被滴入了一滴清水一般连环炸响,在这激烈的争斗中,在无数人注目的擂台上她竟然有了片刻的呆滞,在此期间戚若媂十分怀疑的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趁机动手,但马上彦煊就清醒过来,扭头看向戚若媂时,脸上还满是惊喜和难以抑制的兴奋! 戚若媂一下就警惕起来。 她怎么了,怎么如此古怪? 难道是又要出什么新的花样了吗? 戚若媂想不明白,但更加小心了。 一次斩击,能出两刀,这是彦煊现在能轻松做到的,两刀之中的第二刀会依着彦煊的心思去追寻对手继续斩过去。 但是斗了一阵了,这种手段一直不能击败对手,既然一个办法不奏效,那就该做出改变来,否则就是拖时间,就是陷入僵局。 彦煊是在心中抱怨自己的时候忽然间想明白的,她历来重视自己发出的第一刀,而后面的第二刀则听之任之,对付寻常的对手时,第二刀自然也厉害无比,但对付戚若媂这第二刀就差了许多。 若是……彦煊不再按这个顺序继续下去……若她自己的心思放在驾驭一斩之后的第二刀上,那会怎么样呢? 当然首先的问题是,她能不能做到。 能! 这就是为什么钟瑶仙子不让彦煊修习过多过杂的法术手段的原因所在,多年在凤翎火刀上倾注心血,今日总算有了回报,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彦煊开始尝试,火刀滚滚而去! 一见还是这样的手段,戚若媂叹了口气,暗道这样的局面该何时结束,看来这次比试最终很可能以平局收场,说不定再斗一阵就会有五灵宗的结丹长老不耐烦的出来宣布二人平手。一边想着她身形拔起避过了这横斩的一刀,但是,一刀刚过,依着前面的争斗经验就在戚若媂应该警惕紧随其后的第二刀横斩着出现,但这次完全不同,这次是在戚若媂正在躲避第一刀的时候……第二刀已经凭空出现……前后两刀衔接的异常紧密,几乎就是间不容发,而在戚若媂看来她的脚踝还未脱离第一刀的威胁时,第二刀已经到了她的肋间! 再继续向上拔高身形,第二刀一定能站在她的腰身上,听说五灵宗的澄观恩试擂台上是绝对不会让人受伤的,但落败是无法避免了。 戚若媂大骇之中将身子猛然一仰,身形打着横从两把火焰舞动的长刀中间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第二刀几乎是贴着她的面门而过让她在极近的距离上感受到了那凤翎火刀的炽烈气息,虽然那气息灼人,但戚若媂却觉得背上几乎被冷汗浸湿。 成了! 彦煊狂喜! 不过现在彦煊顾不得其他,这手段可行那接下来自当善加利用,趁着戚若媂身子正仰在空中时,火光再现! 戚若媂觉得头顶热浪压下,正要站立起身形时她面色大变,就在上方那要命的凤翎火刀正向下劈来! 台下惊呼顿起。 …… 李简心中忽然一松,到此时他确定,彦姑娘在擂台上的确是有了某种突破,并不是修为上的突破,而是彦姑娘的手段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澄观楼上,钟瑶仙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彦煊果然没让她失望,总算是自己将这一步踏了出去,这场比试在她看来,已经再无悬念。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七:澄观恩试(三十) 彦煊此刻如同拼尽全力得将一扇沉重的厚门推开了一道缝隙,虽然这道缝隙远不能让彦煊侧身而过,但是通过它,彦煊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此时的戚若媂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彦煊的火刀斩过来,开始戚若媂要小心提防的是第一刀,那一刀是威势最重同时也是刀势最快的,但凭着她的身法躲避过去并不成问题,然后还要小心的躲避过第二刀。但就在彦煊于争斗之中莫名其妙的发了一下呆之后,似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且手段也突然间就大为不同,当然这只是戚若媂的感受,她的对手依旧是彦煊,而彦煊对她出手的仍然是凤翎火刀。 但那次发呆之后,彦煊斩过来的火刀就起了不小的变化,第一刀戚若媂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要命的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刀,斗了许久,戚若媂已经开始适应了彦煊的手段,但那次的第二刀居然比前面所有她经历的都要重,都要快,都要灼赤凶险,最主要的是那次的第二刀完全打破了以前的节奏,一刀过后几乎是瞬间就出现第二刀,让戚若媂狼狈不已。 到此时,戚若媂开始意识到五灵宗为什么选这么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人与自己比试了,她不在乎这一场比试的胜负对五灵宗与孟彩楼这两大宗门会有什么影响,她只关注自己的对手,在戚若媂看来,彦煊一定是五灵宗内一名极有潜力的弟子,或许她性子弱了一些,胆子小了一些,但这些弱点更能从另一个角度证明彦煊的潜力! 在擂台上比试了这么久,戚若媂眼看着彦煊从开始的慌乱无章被自己追得满擂台乱跑,每当她把彦煊逼到无路可走时,彦煊就出人意料变强一些,戚若媂开始对彦煊的这种变化惊异但不在意,只当那是彦煊的挣扎而已,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之前所有的争斗不过是将彦煊真正的实力唤醒而已,如今不知道彦煊是不是彻底醒来,但她此时已经被彦煊牢牢的压制住了。 红艳的火刀又带着翻动的烈焰滚滚斩来,戚若媂心中有了几分慌乱,刚刚要避开时,突然间红光更盛,炽烈灼人的气息陡然加强,就在戚若媂看准了第一刀的来势要做出闪避而且刚刚发动身形时,第二刀已经将戚若媂要躲避的那里完全封住了,只要戚若媂继续躲向那里,必然这一刀会斩在她的身上。 戚若媂险险的避过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刀。 这一次更是离谱,戚若媂在彦煊对她挥出一刀的时候居然看到迎面而来的两道烈焰滚滚的刀锋,当然,这样两刀同时出现只是看着惊人,但戚若媂应对起来却更加轻松,不过她心中却明白这是彦煊正在一点一点的试探、她是在打磨自己的手段,以前每次斩击的两刀都是一先一后,而这一刀居然是两刀同时斩来,彦煊之前没有这样施展过,或许正是在这次的比试之中她对自己的手段有了什么突破一样的领悟吧。 在争斗之中领悟并有所得,这让戚若媂都有些羡慕,但那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化呢? 又是一刀,火焰翻动的炽红刀锋急速而来,但戚若媂震惊的发现,迎面而来的刀光火光之后的第二刀竟然疾疾的赶上然后超越过来再向自己斩了过来! 也就是说彦煊的凤翎火刀一次出刀斩击时,原本在后面的那一刀后发先至超过了前面那一刀,此时彦煊的手臂正在挥动,真正被彦煊的手臂所控制的凤翎火刀仍在半路,但第二刀就在眼前了! 第二刀竟比第一刀还要快! 戚若媂堪堪避过后发先至的第二刀后因为身形变动,彦煊正在挥动的手臂也随之一边,一刀横斩变成了斜斜上挑。 再接下来,戚若媂更加的狼狈起来,彦煊秉持着不给对手任何机会的想法一刀接着一刀不停的挥斩,而她的出刀也变得越发的诡奇无比,明明是一刀横斩,但最先威胁到戚若媂的却是从头顶骤然出现的一记火刀重劈,戚若媂震惊之中狼狈躲闪的同时擂台上被彦煊用烈焰的炽红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后面紧跟着的是明明彦煊挥臂时火刀是从戚若媂的身形左侧斩过来,戚若媂正在警惕那里已经出现的刀锋时,就在她身形的右侧火光突然翻腾,瞬间就是两刀合击之势。 而这些只是彦煊单臂出刀时的情形,对凤翎火刀有了新的领悟之后,首先要做的是试手,现在看虽然在施展凤翎火刀时仍有些滞涩不顺的感觉,但彦煊不在意,毕竟她是第一次这样施展凤翎火刀,假以时日手法纯熟了,这种滞涩的感觉必然会消失不见。 凤翎火刀是“凤翎刀舞”的最初阶手段,它的形态就是沿着修士的手掌伸展出去的一把长长的如同凤羽一般的火刀,刀身烈焰翻滚,看似有形无质,但其却在锋锐无比中蕴含着强大的炙热威能,控火修士初修凤翎火刀只能将其当作寻常五行法术之中的火焰刀来使用,随着修习渐深便有机会如彦煊一样能在一斩之中斩出两刀去。而这两刀中,由彦煊手臂控制着一把,第二刀则是由彦煊的心念驾驭,就算日后彦煊能一击斩出三刀,除了她手臂延伸出去的那一刀之外,其余两刀则是她心念所想即为刀锋所向。彦煊一个臂膀上并无第二臂,一斩之中的第二刀只是一道红亮无比的刀光火影,力道威势与第一刀并无二致。 彦煊一直修习凤翎火刀,说得上是下了多年的苦功,也正因此,她才能在一击之中斩出第二刀来,这一点在栖霞山众多弟子中便属罕见,而今日在擂台上不经意的一个想法又让她就朝着“凤翎刀舞”迈出了不小的一步,有这样的收获看似是理所应当的水到渠成,而实际上却是她多年磨砺之后的厚积薄发,没有多年的孜孜不倦她岂能有今日所得呢? 试探着将凤翎火刀斩出去,彦煊马上便以心念驾驭第二刀,然后彦煊就觉得自己如多生出一条手臂一般,第二刀驾驭起来如臂使指,这让她心中大喜,同时彻底明白当初师父不让她多学其他手段的原因,若是学的杂了,哪里能在这凤翎火刀上有如此的收获呢。 既然这个方法可行,那接下来彦煊的凤翎火刀就有了很大的提升,她驾驭着第二刀能做到一斩之中双刀齐至,后发先至,左右夹击,上下对攻,若是双手双刀同时施展这样的手段……想到这里彦煊就开始双臂齐挥,双刀齐舞。 开始还有些不适,但渐渐的彦煊就找到了以这种方法出刀的要诀,然后随着她出刀越发的频密,擂台上也从先前的火光频闪到后来的火光熊熊不断。 此时若有人从远处望过来,一定会认为在擂台之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甚至是整个澄观楼都烧了起来;而从近处看则不同,擂台上所有的炽烈的红影都是火刀挥击之后留下的残痕,残痕消散化作了炙热难耐的气息从擂台上漫卷开来。 刀光火光有时是成对的出现,两两贴得极近一闪而过,有时或是左右或是上下的交叉而过,甚至在擂台上还几乎同时出现了四道炽烈的刀光在擂台上画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当时避无可避的戚若媂咬牙横身就躲在那“井”字的“口”中,这才躲过了险些将她击败的一击;而最凶险的一次是三道刀光依次平行而过将戚若媂的身形驱赶着不停极速拔高,就在戚若媂还要再向上时,头顶一刀骤然劈下,戚若媂极为狼狈的避开了,但火光留在擂台上的是一个大大的“丰”字;而就在刚才,火光刀光最盛之处戚若媂咬着牙从中逃了出来,而留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巨大红亮的“米”字。 这场比试算是澄观恩试以来打得最久的一场,从二人登台到现在多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虽然时间久,但这场比试跌宕起伏,局势反转的精彩之处牢牢的吸引着台下观战的弟子,虽然灼热难当,当没有任何人有一丝的不耐。 但台上随着争斗的愈发激烈,二人又都开始焦急起来。 彦煊是急着击败戚若媂,戚若媂则是急着想办法摆脱了目前的困境。 此时戚若媂几乎将她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身处火光刀光的最密集之处,虽然看起来已经算是狼狈不堪,但却没有一刀能斩在她的身上,足见此女之强,对她的身法,正在台下观战的李简都暗暗的佩服起来,甚至李简都开始在心中设想着若是与戚若媂动手的话,能不能有彦煊现在的局面。 此时就在彦煊与戚若媂的下方,还有一对正厮杀的激烈。 正是彦煊的火凤之灵与戚若媂的火灵祸斗,几次躲避中,戚若媂都飞速的掠过两只火灵凶狠争斗之处,当然彦煊在追击之中也不止一次的路过自己的火凤之灵。 火凤之灵借助彦煊摆脱了翅翼被撕咬的局面后就一直与祸斗剧烈的纠缠在一起,许是知道凭借现在自己的实力若是喷吐烈焰的话除了喂饱这只祸斗之外没有其他用处,因此火凤之灵在争斗中仅以爪子扑抓,双翼拍打对抗祸斗,而祸斗也已尖利的爪牙相迎,两只火灵与它们各自的主人一样,此时也斗成了一个僵局。 此时彦煊认为自己一直不能取胜是受自己身法的拖累,若有火凤双翼的加持,在身法生追平对手的话她的火刀定然不会再落空,因此她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火凤之灵。 而戚若媂一直苦苦支撑,这是她在五灵宗第一次比试,决不甘心失败,而且借助火灵她还有厉害的手段没有施展,为了能扭转眼前苦苦支撑的局面她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祸斗。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八:澄观恩试(三十一) 右手一刀斩出去的时候,彦煊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将左手握成拳堵在嘴边,就在戚若媂被两道刀光逼着退往彦煊所想的方位时,彦煊左手握成的拳头忽然一虚,一声憋闷了很久的凤唳声突然响起,但出现的并不是凤息术那招牌一样的长长火舌,一股热流从彦煊的口中急急喷出,在经过了她虚握的拳头之后形成一个小房子大小的红亮火球径直就撞了出去,凤息术这样施展出来比先前的速度要快了许多倍,而此时戚若媂正被彦煊的火刀逼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被这个大火球撞个正着! 彦煊这是打算帮自己的火凤之灵摆脱那黑犬的纠缠,她见过戚若媂的祸斗能吞噬她凤息术的烈焰,但戚若媂可做不到,如今被她两个手段夹攻,戚若媂再难抵挡,若不想落败就只能召祸斗回去解围。 果然,就在彦煊的身影眼看就要与那大火球撞在一起的时候,从下面一道黑影就扑了过去,然后眼见着彦煊的大火球就去势尽失的僵在了那里,而且接下来那火球不但亮度减弱就连个头也开始变小起来。 而就在同时,一道红影直直的撞进了彦煊体内,红光盛放中随着一声高亢的凤唳,彦煊身形一震忍不住在空中挺身的同时一对赤艳流丽、火光奔涌的长翼重新出现在她的背后。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后背在火凤翅翼的庇护之下一阵阵暖流轻抚让彦煊感到无比的安心。 此时那大火球仍在不断的缩小,大黑犬一般的祸斗挡在戚若媂的身前,双目圆瞪,头向前伸,满是利齿的嘴大大的张开着,一道细细火流从那大火球中正不断的涌入它的口中,听到那声凤唳传来时,戚若媂早已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双方都知道这场比试的胜负就快要决出来了,彦煊打算利用火凤双翼配合她那厉害的火刀直接将她击败,但是,戚若媂自信还有手段能够扭转局势直至取胜,现在祸斗在她身边她就有了翻盘的筹码。 一边想着戚若媂的手中一边飞快的变换着手诀。 彦煊察觉到了戚若媂的举动,但她被祸斗吞食烈焰的情景吸引住了,她惊异的看着自己发出的大火球被正一点点的缩小,如酒缸,如酒坛,如人头,如拳头,最后完全没入那只大黑犬的口中,接下来就是那黑犬凶狠的看着她,看罢之后彦煊便准备动手结束这场比试,此时戚若媂手里还是手诀变换不停,彦煊估计她要发动的法术应该厉害无比才对,否则也不需要准备这么久。 但就在彦煊欺身向前要一刀斩出去的时候,就见那只凶猛狰狞的大黑犬忽然一声低沉的咆哮,随即大口一张之下喉咙间红光闪耀然后热浪就扑面而来! 一股烈焰自祸斗张开的大嘴中喷了出来,火势之猛如大堤决口洪水滔滔,火浪如同水浪一般翻卷澎湃的向着彦煊扑去! 而彦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困在一股避无可避的恐怖热力之中,此时尽是火红一片,根本就不容她再出刀,若被这片火浪吞没,下一刻她必败无疑。 擂台周边的五根石柱再一次发出了嗡嗡的轻鸣,火流四溢汹涌之中彦煊的身子高高的飞起来。 此时,戚若媂最后一个手诀终于完成,抬眼看了看飞在上方的彦煊,她便将这个法术发动了。 彦煊忽觉得上方一片红色,惊诧中抬头观望,不知何时自己的头顶竟然出现了一片厚重的红云,这片云奇怪得很,炎炎灼力从中透出,看那云的厚度应当十分广大,但却只笼罩了擂台这片地方,在擂台那五根石柱围成的圆之外就不见了,而此时,擂台一周那五根石柱再一次开始嗡鸣大作起来。 猛然间“轰轰”声大作,云层中有东西闪耀着红光拖着长长的流焰砸落下来,而彦煊就在那东西的正下方,她看得清楚那居然是一块烧得火红巨石,躲避之后那巨石“轰隆”一声砸落在擂台上粉碎开来,碎石如岩浆一般胡乱飞溅,但越过五根石柱围成的那个圆便突兀的消失了,饶是如此也将临近观战的五灵弟子吓了一跳,有人还身子歪斜作出躲避状,面上也惊恐不已。 紧接着从那红云中,烧得火红的大石头便如雨点一般开始落下。 不过这还不是戚若媂赖以翻盘的手段,只是被用来拖住彦煊而已,第一块红热的巨石砸落时,她已经又开始了一连串的手诀,这一次要快一些,而且这次施展的时段不久前她也曾用过,就见她那把火光闪闪的长剑再一次高高的飞上空中,正振着双翼闪动身形躲避头顶火雨的彦煊根本无暇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极速的再次刺落下去,祸斗正大张着嘴巴喷吐着烈焰,长剑便穿过烈焰深深的插进擂台的玉青石中,果然,下一刻,下方几乎被祸斗的烈焰覆盖的擂台之上,一道道艳红的岩浆热流再次冲天而起,直冲彦煊而去。 五根石柱嗡嗡长鸣。 这下彦煊更加的忙乱了,头顶有火雨般的红热巨石不停的砸下,脚下那只大黑犬喷吐来的火浪般的烈焰一直紧紧的追着她的身形,现在还有岩浆热流频频的从下方火海一般的擂台上冲出来,她红翼舒展频频拍打,此时若无这火凤双翼的加持,在这种天上地下火势熊熊的攻势中她根本就坚持不久。 似乎戚若媂已经翻转局面了。 但这还不算结束,戚若媂清楚,这些手段依旧不足以击败彦煊,若不提防被她冲到自己面前来,局势马上就会再次逆转,接下来她要施展的才是她最厉害的手段,今日她将其施展出来,除了希望籍此击败彦煊外,最重要的是她要让澄观楼上的结丹长老们,尤其是那些栖霞山的长老们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斤两以及将来的潜力! 而彦煊则又不同,她刚刚重新得到了火凤双翼的加持,可怎么局面一下子就糟糕了呢,现在比之早前更不如,她此时为了躲避对手的攻击显得更加狼狈,而且要直冲过去实在是太难了。 澄观楼上,今日的确来了许多栖霞山的结丹修士,除了钟瑶仙子之外,就连彦煊的大师伯李赟长老也在关注着这场比试,现在台上的局面又不明朗了,两个晚辈都将自己的火灵各自召回了身边,而且看戚若媂的做派,开始有栖霞山长老猜测接下来戚若媂可能会以“火灵化体”的手段来对付彦煊。 栖霞山精修控火之术的修士可以施展法术将自身与自己的火灵合而为一,此术名为“火灵化体”,施展之后整个人就是自己火灵的样子,前面举例说过的崔隐就能将自己化身为一只庞大的火鸟,这个手段很是厉害,因此,这个手段不是随便就能施展的,除了修为的要求之外,这个手段与控火修士自身的火灵还有很大的关系。 简单说来就是品阶越低的火灵,施展出这“火灵化体”的手段来就更加容易,崔隐之所以能施展出来,除了她自身的修为之外就是因为她的火灵只是一只火鸟,品阶并不高。 而这个手段不论是彦煊还是戚若媂目前都无法施展。 彦煊的火灵乃是最上乘的火凤之灵,火凤的品阶就决定了她绝不可能轻易的就能与自己的火灵合而为一。至于戚若媂,她的火灵是祸斗,就算祸斗在品阶上不如火凤之灵,但也算得上高阶火灵,因此目前也无法施展出来。 但戚若媂要施展的手段并不是什么“火灵化体”,而是将自己培炼了多年的一点异火取出来对付彦煊。 连番的手诀之后,一脸慎重的戚若媂右手渐渐摊开,白皙的手心之上,有一点核桃大小的火焰在那里跳动不止,怪异的是,这一点火焰出现之后,马上,不论是擂台上冲起的岩浆还是空中落下的火石,抑或是祸斗喷吐的烈焰,所有的这些同时都失去了颜色一般,整个擂台上如同进入了一片晦暗,只有她手心的那跳动的火苗发出一点纯红的光芒,再有就是空中彦煊背后那对艳红的双翼。 这时擂台一周的五根石柱不但嗡鸣着,石柱本身也又一次开始隐隐的透出白光来。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戚若媂手心里的火光牢牢的吸引住了,澄观楼上诸多观战的前辈长老也是如此。 钟瑶仙子见后大惊,不敢相信一般紧盯着看,同时喃喃的说道: “那是……” 而李赟长老也紧盯着那点火焰,十分吃惊的说道: “六丁之火!” 还有许多栖霞山的长老们见了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六丁之火,天下几种异火之一,典籍中对六丁之火的来历描述并不详细,只说是世上原本没有这种烈火,在上古时期曾有仙人下界诛灭邪魔,再以烈火炼化邪魔尸身后便飘渺不见,那邪魔尸体被焚化,但大火的余烬不熄,燃烧了不知多久,后来所有六丁之火据说都与这个传说有关,说是以那余烬为引,燃起的火苗与凡火截然不同,不但火焰为纯红之色,而且烧炼万物无物不化,成了天下控火修士趋之若鹜又寻之不得的宝贝,若是能得到哪怕一点点的火苗,再以自身灵气滋养培炼,假以时日必成足以护身的大手段,而且还有说法是控火修士若是培炼此火,对自身有洗经伐髓一般的好处,对修为,对突破修行上的瓶颈都有莫大的助益。 而此火如此珍稀,自然不会是戚若媂自己找来的,是在幼时她的长辈外出时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然后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带了回去当作极重要的物件赐给了戚若媂,当时戚若媂为了将这一点点只有油灯火苗大小的六丁之火与自己相融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可说是痛苦不堪,培炼了多年如今也只有核桃大小,现在戚若媂将其取出来,一是击败彦煊,二是为自己打算,身具六丁之火,这样的弟子难道五灵宗栖霞山的结丹长老还看不入眼吗? 仰赖擂台一圈五根石柱的阵法保护,台下观战的众多弟子并未感觉那六丁之火有什么威能,但擂台上的彦煊则全然不同,开始她并未察觉,但随着她全身血脉几乎沸腾的异状发生时,她才察觉到戚若媂掌心中的那一点奇异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能直接灼灼在彦煊流通全身的血脉之上。 嗯,说起来这就是彦煊与戚若媂的不同了,彦煊的手段现在说来只有两个,一个是凤翎火刀,另一个则是凤息术,虽然彦煊已经拜师钟仙子,但这两个手段都不是她从自己的师父那里学来的,凤息术是煊入栖霞山后从传授发送几乎的一位师兄那里学来的,而凤翎火刀则是她从敏师姐那里学来的,到目前为止,彦煊只有这两个手段。 而戚若媂则不同,在孟彩楼她算是出身名门的大纨绔,自幼几位长辈都传授过她,加之她勤奋好学,私底下又肯下苦功,因此她能施展的厉害手段实在不少,今日在台上展示出来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已,相对于寻常弟子甚至相对于彦煊而言,她的手段不可谓不丰。 但是,这其中就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算她修行的时间比彦煊长,但如此多的手段若都要修习的话,必然就没有一个侧重点,这里就还回到钟仙子的那个观点上了,炼气弟子就如一个根基枝干都很弱的小树苗,枝枝杈杈生的多了那这棵树就算是长废了,必然不能成材,只有去其斜枝,扶其主干才有可能将来成为栋梁。 戚若媂的问题就在这里,若她把大部的心力都放在一两个厉害的手段上,说不定凭着她过往的努力和付出,今日在擂台上早已将彦煊击败了,之所以打成现在这样的僵局,就是因为她会的多,但每样又都不精,尽管她能施展的都是高阶的厉害的法术手段,但她那些法术手段旬月才能修习一次,与彦煊这种几乎天天都要修习而且只要外出就要用到的手段自然有差距。 最重要的是,因为这麽多的法术手段,戚若媂能放在这六丁之火上的心力已经不足,可以这样假定,假如戚若媂是钟仙子的弟子,那么钟仙子一定不会让她干别的,会让她专心致志的把心力都放在上面,精通一个手段比知晓百个手段都要强,可惜的是戚若媂的师父不是钟仙子,而戚若媂又是个好强的人,自认为只要会了的手段将来必定能用上,而且只要是她施展手段那任何一种都必须纯属无比,要比其他人都要强才行。因此她哪一样都不肯放下,这就造成了她掌握的多,能使用的多,但真正精通的少。 这其中就包括对六丁之火的运用。 不谈戚若媂其他的厉害手段,假如她在这六丁之火上耗费的心力能追上彦煊的一半,那今日她必能赢下这场比试。 可惜,没有,至今她对六丁之火的运用也只停留在最浅的阶段……戚若媂轻轻一声呼哨同时将那只手掌向前一伸……强化火灵! 祸斗听到了戚若媂的呼哨,停下了对着彦煊喷吐烈焰,回头之后大嘴一张一下就把那点如核桃大小的六丁之火就吞入了腹中。 自然,不是说六丁之火被祸斗吞掉后就消耗掉了,就连火灵都是戚若媂培炼出来的,自然不用担心这个,就见六丁之火入腹后,那祸斗猛然间一声咆哮,身形暴涨起来,从先前的几尺高一下子便成了近丈高的巨犬,全身的黑毛开始散发出一种铁器被烧红又渐趋冷却的暗红色,两只铜铃大小的眼中火苗上蹿,口中随着低沉的咆哮有浓烟冒出,四只大大的爪子各自踏着一团跳动不已的烈焰! 这才是戚若媂最后的手段,是她认为能一定击败彦煊的手段,她自己起的名字……六丁祸斗! 第五卷:初鸣 三百四十九:澄观恩试(三十二) 钟仙子对戚若媂有些失望。 这并非是她认为戚若媂无法战胜彦煊,正相反,在钟仙子看到戚若媂将自己的六丁之火任由祸斗吞下之后,便觉得这场比试一下子就又充满了悬念,彦煊能不能战胜戚若媂已经很难说,很可能会失败。而她之所以会对戚若媂感到失望是因为在这场比试之中,有那么一段时间钟瑶仙子对戚若媂动了要收徒的心思。 戚若媂的手段都算不错,这让钟瑶仙子很是欣赏,在五灵弟子中能将如此多的手段使到她这样纯属的不多见,足见她是个肯下苦功的孩子,钟瑶仙子就喜欢这样的弟子,她相中彦煊也是因为彦煊是个很踏实很勤奋的人,因此,戚若媂满擂台的与彦煊争斗的时候,钟仙子则在澄观楼上犹豫着要不要再收个弟子,但是看到后面,她就对戚若媂越来越不满起来,直到她从戚若媂身看出几分纨绔心性之后就将这个打算放弃了。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戚若媂的身份在孟彩楼时的确是个纨绔,而且还算个大纨绔,但并无什么恶名和恶行,一来她是个女子,二来在长辈教诲之下日常行事以及待人接物都没有寻常纨绔的那种傲气和骄横,因此说戚若媂有纨绔心性似乎是有些不公的。 不过钟仙子从戚若媂身上看到的纨绔心性并非指的是待人接物那些,纨绔嘛,五灵宗就有,钟仙子从炼气期开始就在五灵宗修行,自然对纨绔一点都不陌生,寻常的纨绔或是是图个虚名,处处有人逢迎奉承,或者是行事霸道,总做一些欺人辱人的事情;而大纨绔则又有不同,这些人自觉高人一等,对人或是冷漠或是轻视而且不会轻易与非纨绔的人在一起来往,他们内心荒唐贪婪,讲求的是安逸享受,但凡他们用到的东西,从灵器到各种丹药灵酒再到日常器用之物都务求最好,若是有什么人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当然一般指的是女子,则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若是有什么惹到了他们,也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只轻轻的几句话,自然也有人会争着去为他们出气,这些是大纨绔。 戚若媂自然与这些人相差很大,但在钟仙子的眼里,戚若媂的纨绔心性就是表现在她对各种法术手段之上,她的贪婪是表现在那些高阶的,威力十足的手段上,从登台比试开始,钟仙子就对戚若媂手段之多感到惊讶,而且每一种她都能施展的有声有色,一看就是下过功夫,但随着戚若媂展现出来的手段越来越多,她的弱点也就暴露了出来,如此多的手段,她竟然都下过功夫,尤其是她的六丁之火显露出来后,钟仙子一下就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其他的纨绔不论大小,贪的或是快意享受或是财货器用,而戚若媂不是,戚若媂贪的是手段,她对法术手段有着那种大纨绔的贪念,只要是她修习过的手段一定要是高阶的,一定是那种威力惊人的,而且她还自重身份,既然自己掌握了,那就一定不能荒废了,要时常的修习,就好比一个守财奴时不时的就去擦拭自己库房内满满的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 而这种做法,正是钟仙子所不喜的。 …… 台下,观战的众弟子都被祸斗陡然暴涨起来的身形惊得发呆,擂台上放的厚重红云不停的有落雨般密集的火红大石头呼呼砸落,而擂台上也频繁的有道道红颜的岩浆热流极速向上冲起,还有一只狰狞无比的巨犬,如今看来,这场比试彦煊恐怕最终还是要失败的。 “这场比试还真是一波三折呀!”汤萍自言自语了一句。 若此时是自己对上戚若媂会如何呢?汤萍在想着这个问题,那祸斗是戚若媂的火灵,自然是火属,那么她的大黄就会被这祸斗死死的克制,一点便宜也没有,小白倒是水属,对付祸斗应该能占得便宜,但是在这擂台上汤萍是决不能将小白露出来的,再想想她从汤伯年那里学来的控冰手段,汤萍摇了摇头,若是换了她登台对付戚若媂,胜负最多只是五五之数而已。 这个问题其他几个人也都在思考着。 钱潮在五个人中的身法算是最弱的,若现在换上他去对付戚若媂,依着他的想法要首先想办法以阵法将那只庞大狰狞的黑犬控制起来,这期间还要不停的袭扰戚若媂不让她有机会发动其他的手段,只有那大黑犬不能给他添乱之后,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对付戚若媂,对钱潮而言最难的部分就在那只大黑犬身上,只要能将它困在阵法之中,那么只剩下一个戚若媂的话,钱潮觉得还是有胜算的。 在陆平川看来,管他什么大黑狗呢,若是换上他去对付戚若媂,即便是现在的情形,无非是两个一起打就罢了,了不起拼着被那大黑狗咬上几口也能将那个婆娘打下擂台去。 李简也在考虑着这场比试,若是此时换作是他在台上对付戚若媂的话,同时对付一只大黑犬和戚若媂则很不明智,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该疲累了,此时戚若媂还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大概是不耐烦了要速战速决,而彦煊此时有火凤双翼的加持,身法比李简也差不到哪去,那就该避开大黑犬的锋芒,只躲避它而不理会它,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戚若媂一人身上,比试成败的关键就在这里,只要能将戚若媂本人击败,那这场比试也就赢下来了。 嗯,李简不自觉的便把设想中的自己又替换成了彦煊,在他看来,彦煊此时犹有胜算。 不得不说的是,彦煊此时所想的与李简几乎相差无几。 在擂台上的感觉与擂台下绝对不同。 擂台之下,因为那五根石柱的阵法已经发动,加之比试以来一直就灼热难耐,因此观战的众弟子在见了身形暴涨的祸斗之后只是惊奇而已,并无其他。而在擂台之上,在那祸斗吞下了六丁之火后,彦煊在焦头烂额一般的狼狈躲避中陡然间心头一阵惊悸,然后在躲避之中她看清了下方那只身形暴涨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狰狞黑犬,看清那两只冒着火焰的双眼,一种立于荒野中又被猛兽环伺的危险和不安的感紧紧的将彦煊包裹住了。 彦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若与这只发生了异变的大黑犬相斗,那她一定不会赢,最好的结果是与之前差不多被再次追得满擂台的乱逃,只不过追逐她的换作了黑犬罢了,但别忘了,戚若媂还在那里,她一定会再次施展出其他什么厉害手段来,那自己离被击败就真正不远了。 但关键点也就是戚若媂,彦煊有些乏累了,她就不相信戚若媂还是一团精神足满、灵气充盈的状态,如今这大黑犬发生惊人的异变,想来该该是戚若媂拿出来准备一举击败自己的厉害手段,必然会耗费她不少的灵气,此时……与其正面与这大黑犬相斗,倒不如想办法在拖着大黑犬的同时直接击败戚若媂! 毕竟现在有火凤双翼的加持,虽然冒险一些,但值得一试,否则还不知道会拖多久。 彦煊也不想平局结尾,更不愿输掉这场比试。 但那样的话,戚若媂为了与自己周旋一定不会远离那只狰狞恐怖的大黑犬,也就是说彦煊在对付戚若媂的时候,那只狰狞的黑犬就在她身旁伺机反扑! 想到这里,彦煊顿时心中的勇气泄了大半,几次犹豫又几次作罢,为此她很生自己的气,怎么就如此胆小呢! 你怕不怕? 彦煊问自己。 那只大黑狗看起来实在太凶猛了…… 你怕不怕? 若是一个不留神不论是被它喷出的烈焰烧在身上或是被它一口死死的咬住了……那就败了! 你到底怕不怕? 还有戚若媂在旁边呢,她一定不会乖乖就范,一定会想办法反击回来! 你到底…… 怕,当然怕…… 但怕有什么用……能让你击败戚若媂吗? 不怕就能赢吗? 那你到底怕的是什么,是怕对手的手段厉害,是怕那大黑狗凶猛,还是怕让同伴失望、师父蒙羞,或者是其他什么……甚至说你心里的这个“怕”本身是什么? “怕”本身是什么? 频繁在险境中不停躲避的彦煊自己将自己逼问到了死路了,对呀,自己心里的“怕”一直都在,怕这个怕那个的,那么“怕”本身是什么呢? 是自己不够努力吗? 是自己力量不足吗? 是对手太强吗? 对手的确很强,但自己似乎也不是很弱而且一向也算努力,否则这场比试不会拖这么久,对手也不会使出这样厉害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怕”究竟是什么? “怕”是彦煊长久以来的一种心病,源于她幼时在家中的经历,起初是怕父亲伤害自己的娘亲,甲选之后踏上修行之旅又怕自己会命运多舛,结识了汤萍钱潮几人之后相处甚得就怕会失去这几个要好的伙伴,拜了师之后又怕让师父失望乃至蒙羞。她本质上是一个脆弱而胆小又小心翼翼的想讨别人欢心的人,得到了什么令她无比珍爱的东西之后,爱惜之下自然担心有一日会失去它,所以才一直如此。 原来自己是因此才害怕呀! 静夜之中苦思不得,却在这激烈无比的擂台上看清了自己,彦煊在岩浆火雨中想通了自己“怕”的来源。 那么“怕”又有什么用呢? 在此时的彦煊心里,“怕”好像除了能将自己逼到绝境上好像再没什么用。 不对! 彦煊忽然意识到对于“怕”也应该更通透的来看,她心里所谓的“怕”其实就是一道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但若她一直裹足不前不敢迈步踏过去,那她将永远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的放不开手脚,想来人心里都有一个“怕”字,可是……李兄不怕,阿萍不怕,陆大哥不怕,钱兄弟也不怕,难道他们能跨过去,自己就不能吗? 只有输了才会面对自己不愿看到的结果,但在输之前自己就怕得要死要活的,好笑不好笑? 大不了就是输这一场而已,但今日这份“怕”已经将自己折磨得够久够窝火了,哪怕会输,但在输掉之前……总该好好的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平才好! 彦煊终于打定了主意! …… 就在祸斗的身形刚刚停止了暴涨扭回身重新准备对付彦煊的时候,彦煊的身形在上下火石和岩浆的夹击中不知道疾速的拐了多少个弯子,如同一道瞬间而成的曲折红影一般终于冲出来迎着戚若媂挥刀就斩了过来! 庞大的祸斗很灵巧的一个错步就挡在了戚若媂的身前,凤翎火刀斩在祸斗的身上,在它暗红色的皮毛上留下了正渐渐消失的两道红痕,祸斗的身子似乎微微抽颤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中了两刀祸斗连动都未动,仰头对着彦煊就咆哮着喷出一股纯红色的烈焰来。 六丁之火! 彦煊此时还不知道这火焰的来历和厉害,那纯红色的烈焰一喷出来她就觉得全身血脉就如沸腾一般的难受,而戚若媂则又向祸斗的身后缩了缩身形。 彦煊背后的火凤双翼猛然一震身形随之陡然向前向上拔起,把那股纯红色的烈焰甩在下方,人在空中双翼再一次奋力一拍,艳红的光影随即向躲在祸斗身后的戚若媂扑去,在落地之前四道刀光齐齐的就斩了下来,可惜,戚若媂已经躲开了,四刀斩空,彦煊也落了下来,刚落下,戚若媂已经再一次转到了祸斗的身后,而祸斗已经扭了过来,大嘴张开,喉咙深处红色的光影流动,一股纯红的火焰再次喷出。 这一次彦煊的背后就是台下,烈焰喷来,彦煊飞身而起时五根石柱白亮无比,就见祸斗喷出来的红焰超过了那个圆之后马上就立即消失不见,但在台下正对着祸斗大嘴的弟子而言依旧觉得热力陡增,几乎被烤成肉干。 在空中之时彦就与戚若媂对视了一眼,戚若媂两手之中还不停的变换着手诀,想来是又要施展什么手段了,心急之下彦煊挥刀便斩了过去,待她落下后戚若媂又躲到了祸斗的另一边,彦煊急得放足去追,此时她几乎是贴着祸斗散发着无尽热力的身形在急奔,她现在心中只有急,根本就不在意身旁的就是先前让她害怕无比的恶犬。 而祸斗也正扭着身子,硕大的头颅直追着彦煊的后背,大嘴再次张开,纯红色的烈焰再次长长的喷出来。 这逼得彦煊不得不再次飞身而起然后不敢在空中拖延,一个急扑就又向戚若媂挥刀斩了过去,这一次祸斗的反应极快,马上停止了喷吐烈焰,大嘴张开身子翻腾着对准正扑下去的彦煊就咬。 这再一次将彦煊逼走,不过好在刚才因为她的出刀,戚若媂的手诀被她打乱了,为此她还很是气恼的抬头看了彦煊一眼。 彦煊更是心急,现在她心里早没了对祸斗的恐惧,总这样被这祸斗捣乱让她恼怒起来,虽说作好的打算是不理会这巨犬,但试一试总是可以的,万一奏效呢,想到这里她将腰身一拧身形随即旋转起来,同时双手上的两把凤翎火刀跟着她一起旋斩起来,刀势之快在擂台上转成了一团红光,一边躲避着祸斗那张大嘴的撕咬,一边在旋身之中凤翎火刀频繁的斩击在祸斗身上,同时她的身形还绕了过去,想着能在快一点追上去让戚若媂被自己的刀光波及到。 而祸斗则干脆大嘴一张,喷吐着烈焰原地转着身子追逐彦煊飞旋的身形,一团红影中彦煊不停的向前飞转,旋转的刀光在瞬间不知道在擂台上横扫了多少次,每一刀都落在祸斗的身上,在那暗红色灼热的皮毛上划出一道道明亮的红痕,而就在彦煊的身后纯红火浪在紧紧的追逐过来。 没有用,彦煊泄气的发现,凤翎火刀在祸斗身上留下的刀痕正慢慢的消失,根本就伤不到它,吞下了六丁之火的祸斗如今完全不惧她的凤翎火刀。 戚若媂的脚步根本就不敢停下来,虽然祸斗不惧那火刀,但她哪怕慢上片刻,被彦煊追上的话瞬间就会旋转成一个亮红大盘的凤翎火刀接连斩上数刀。 猛然间火翼拍击,彦煊放弃了对付祸斗,身形骤起骤落,在越过祸斗的同时,刀光火光对准戚若媂再次斩了过去。 戚若媂被彦煊追得无比恼火,没有料到彦煊竟然敢于冲过来贴身动手,这与她原先想的根本不一样,狼狈的被彦煊围着祸斗追了好多圈,该死的是祸斗居然一直不能将彦煊驱赶开,她索性不逃了,哪怕就此败了也要给祸斗创造一个机会,将身子猛然停下的戚若媂同时一个侧身,左右各有刀光火光几乎贴着她的身子劈落下去,场面惊险无比,然后戚若媂立即趁着彦煊收刀再斩的空档一鞭就抽打了过来! 彦煊也被惊了一下,没料到如此情形之下对手居然还敢于反击自己,险些被一鞭抽在身上,刚躲避过去戚若媂的第二鞭就抽打了过来,这次彦煊可就不惧了,躲避的同时挥刀就要斩过去…… 而就在这时候背后热流激荡,彦煊立时就明白是身后的祸斗,现在的情形还指不定是她先斩到戚若媂还是自己先被祸斗所伤,还是稳妥些先躲避一下的好,但是就在彦煊飞身避让的时候,脚踝上忽然传来一阵被大力勒缠的痛感,她心中猛地一沉,马上明白是被戚若媂的长鞭缠住了…… 完了……彦煊大惊! 彦煊已经飞身而起但在漆黑长鞭的拉扯之下竟然又被扯了回去,此时台下已经惊呼一片,踉跄之中彦煊先一刀向着戚若媂斩了过去,刀身暴涨的速度远超了戚若媂,她再若拉扯长鞭必然会伤在刀下,因此只能撒手弃鞭而走,彦煊这才勉强能站住,马上脑后咆哮传来,转身之际才脸色大骇,身后那祸斗的大口正对着她咬了下来,几乎就在脸前,此刻的彦煊避无可避…… 赢了,戚若媂暗道,真不容易! 败了! 彦煊心中黯然。 就在所有人包括了澄观楼上的钟瑶仙子在内都以为彦煊要败北的时候,就在祸斗那满是尖牙俐齿的大嘴就要咬到彦煊身上的时候,一道红光忽然从彦煊的背后向前极速的甩了过来,从她的右肩之上,右侧脸颊旁边,艳红的疾影带着炽烈的火流就抽打过来,狠狠的抽在了祸斗那丑陋凶猛的大脑袋上…… “啪”得一声! 如同挨了一记沉重的耳光一般,那道艳红的疾影居然将祸斗那大脑袋打得向旁边一个歪斜! 间不容发之际,在彦煊左肩之上,左侧脸颊的旁边又是一道艳红色的疾影抽打了过来,这一次居然将祸斗击打得身形踉跄了一下! 彦煊自己也呆住了,这并非是她的本意,而是下意识不自觉的施展出来的,在祸斗被第二次被抽打的时候她才明白,那竟然是她背后的火凤双翼! 一瞬间,以前曾经目睹的一幕闪电般的出现在彦煊的脑海之中,曾经一个夜晚,当时她还未拜师,钟瑶仙子曾经将“凤翎刀舞”施展出来给她看过,那一幕当时深深的震撼了彦煊,当时钟仙子的一对火翼就妙用无穷,能攻能守,而刚才自己的火凤双翼不自觉的抽打出去时,竟然与那天晚上见师父施展过的如出一辙! 凤翎刀舞! 此刻的澄观楼上,钟瑶仙子不自觉的站起身来,紧紧的盯着台上,没错,就在刚才,她的弟子彦煊在无意之中使出来的是“凤翎刀舞”独有的手段,虽然还显得稚嫩无比,但毫无疑问,彦煊已经为自己开启了“凤翎刀舞”的发端! …… 擂台一周五根石柱已成雪亮之色,嗡嗡之声大作,就在擂台上已经刮起了一阵火红的旋风来。 彦煊的火凤双翼两次抽打击退了祸斗之后,马上便转身向戚若媂而去,她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自己的手段居然在擂台之上连番的突破,若没有今日这一番恶斗、苦斗,想要今日的收获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来不及兴奋,眼下既然又多悟出了一些,那就该一鼓作气,此时她处在戚若媂与祸斗的中间,正是好机会,于是她将窈窕的腰身一拧,整个人挥舞着两把凤翎火刀,带动着背后的火凤双翼便旋转起来。 高速的旋转中,当面对戚若媂的时候,她两把火刀齐齐斩出,同时在戚若媂的身前划出纵横交错的道道火光刀光,而背后的火凤双翼也择机向前挥击封堵戚若媂的逃避的方向;而转过去又对上后面追上来的祸斗时,凤翎火刀伤不到这家伙,但是火凤双翼能,背后艳红流丽的双翼或是在旋转之中抽打、或是将羽翼怒张过来以翼尖上锋利无比的烈焰凤羽去切斩祸斗,逼迫的祸斗根本就无法靠近过来,即使是祸斗大嘴张开又突出纯红炽热的烈焰,彦煊则加速向前继续猛烈无比的逼迫前面的戚若媂! 一团火焰旋风就这么在擂台上旋转着,挥洒出无尽的炎炽之力,分不清到底是刀光还是火翼,更看不清彦煊的面庞,只有团团红光旋转着,追逐着戚若媂。 刀光火光一道道的在眼前划过,但这些都不及那火凤双翼在戚若媂眼中的凶险,她此时已经彻底的失了方寸,刚才还以为自己赢了,没料到眨眼间就被对方将局势逆转,现在很可能再也无法扳回局面了,自己的祸斗竟然也被对手压制了,她可是将六丁之火都让祸斗吞下去了,这时最让戚若媂震惊的! 狼狈无比的躲避中,戚若媂无数次尝试着与自己的火灵重新汇在一起,但是就算她能避过彦煊的火刀也避不过她背后那一对火翼的威胁,那不是什么火翼,那就是无数把更厉害的凤翎火刀并排聚在了一起! 她还想着将彦煊带入火石陨落、岩浆突出的最激烈处以期能摆脱对手,无奈,依旧是被彦煊死死的挡住,那对火红的羽翼就是一堵厚厚的墙,她根本就闯不过去。 而今,戚若媂能活动的地方越来越小了,而彦煊却始终不给她任何的机会再施展其他手段…… 终于戚若媂被逼到了擂台的一脚,再退就是台下,而她的面前,彦煊的双翼不知道涨大了多少齐齐向前舒展着,翼尖几根最为锋锐也最为炽烈的长羽就停在戚若媂脸颊两侧,热浪滚滚而来,若是生死斗,只要彦煊一动心思,双翼一个交叉,那就是战败身死的下场了。 彦煊此时脸色有些发白,但声音却很平静,她看向戚若媂问道: “戚姑娘……” 戚若媂叹了口气说道: “终于结束了,彦姑娘手段高明,是在下不敌,佩服,今日多谢彦姑娘赐教了。” “承让了……” 说完这句,强烈的疲累感才阵阵传来。 澄观楼上,姜长老笑吟吟的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宋长老问道: “宋长老,这场比试如何呀?” 宋长老感慨道: “贵宗竟有如此出色的弟子,在下佩服。” “呵呵……” 而钟瑶仙子则正缓缓的坐回去,一脸的惊喜与欣慰。 台下,彦煊用小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的天,真是吓死我了,这场比试……还真是够精彩的。” 与此同时,擂台下那名等了一个时辰的筑基弟子终于大声的宣布出来: “这场比试,栖霞山彦煊胜!”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澄观恩试(三十三) 彦煊姿容秀美,身形窈窕,本来比试之前站在台上的时候,台下许多弟子看得心池荡漾、浮想联翩,不停用贪婪的目光往她身上看,如今比试结束,在亲眼见证了她的手段之后,彦煊走下台时,台下观战之人再看她的目光中就多出来许多的敬畏。 汤萍一眼就看出彦煊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走路都有些虚浮的样子,知道这是彦煊久战之后灵气亏输,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过来,坐下之后马上便取出灵酒倒了一杯递给彦煊。 灵酒入腹,很快彦煊的脸色便有了几分的红润,这是她才开口说道: “她好厉害!” 汤萍看了看擂台另一边走下去的戚若媂,说道: “嗯,是不简单,不过要我说厉害的还是彦姐你呢,哇,我当时都以为你要输掉了呢!” 李简在一旁看着彦煊的脸色恢复,也松了一口气,说道: “不错,戚若媂的手段真的不错,从狮子林和孟彩楼来的纨绔里面她是不是最厉害的?” “嘿嘿,就算是,也败在彦妹子手底下了。”陆平川笑呵呵的说道。 “不然,”钱潮一直盯着戚若媂“与外宗来人交过手的除了彦姐,还有汤丫头,戚若媂与娄青药都是各自宗门之内的大纨绔出身,戚若媂如此难缠,可是汤丫头那次与姓娄的动手好像就简单很多……” 说到这里,汤萍便意识到了钱潮要说什么,毕竟周围人多,她便小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娄青药当时是故意输给我的?” 钱潮也小声说道: “你是不是从那一战之后就对姓娄的不是很在意了?可能她的真实手段就是跟你动手时显露出来的那样,也可能是故意输给你,让你放松对她的戒备,总之看了戚若媂今天在擂台上的表现,我总觉得娄青药就算不如她,也不该差这么多的。” 汤萍听了暗暗的点了点头。 …… 这一天的比试结束,夜晚,范衠师兄的洞府内。 钱潮是与李简一起来的,在这里与凤游谈过之后他还要与李简一起悄悄的出去。 凤游看着钱潮与李简,脸色有些忧虑,他思虑着开口说道: “两位,到今天为止,你们五个人都登过台了,我对你们的手段很是佩服,尤其是今天彦姑娘在擂台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但是我总觉得你们要做的事情似乎还是有些危险了……” 钱潮问道: “为何?” “嗯,今天彦姑娘在台上对战戚若媂,我们几人都看了,戚若媂的手段还有彦姑娘的手段都让人佩服不已,可以这么说,若是换了在下登台,嘿,几个照面就会被打下擂台来,你们五个人的手段都很惊人,又总在一起,按说你们在擂台上都露过了自己的实力,再打你们的主意就是不智,但今日我偷眼看着景桀还有金璋的面色,景桀脸上有几分意外但还有几分的冷笑,而金璋则如同看见宝贝一样双目放光。说实话,若是换了我早就被吓得打退堂鼓了,但他们如此表现说明不但不想放手,反而还对今日彦姑娘的表现很是惊喜,似乎他们有足够的把握能对付你们。范师兄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受他所托帮你们行事,本来不用说这么多,但我总觉得你们再继续下去或许就会遇到真正的危险,我能猜得出来你们在做的事情一定得到了宗门的支持,要我说,干脆让那些筑基的师兄们接手吧,这次景桀有恃无恐,必定对你们作了万全的准备。” 与李简对视了一眼后,钱潮转向凤游说道: “多谢凤兄好意,凤兄猜得不错,这件事背后的确有宗内筑基师兄们暗中参与,不过现在做事的主要还是我们,若我们力有不逮,自然有那些师兄们接手,不过现在嘛,事情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我们还要继续下去,还有,上次托凤兄打听的事情……” “哦,差不多了,这些事情我可不敢交给旁人去做,只能自己去问,还担心被他们看出破绽来,好在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 …… 与此同时,栖霞山钟瑶仙子的洞府之内,师徒二人正在一起饮茶。 钟瑶仙子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十分满意的说道: “不错,你今日在台上的表现让师父很是满意……” 彦煊则说道: “其实,弟子早台上的时候心里一直很紧张,险些就败了。” “哈哈,你与人动手的次数也不算少了,按说不该如此,但你这孩子就是心性上稍弱了一些,身边有几个信得过的伙伴是不错,但记住,对伙伴你能信任,能依靠,但决不能依赖他们,师父看得出来,今日在擂台上你把自己狠狠的逼迫了一番,总算是凭着自己踏过了这道坎,有过这次经历,日后你的路就能走得更顺一些,将来筑基之后到外面行走之时,师父也能更放心。” 彦煊听了点头,然后问道: “那位戚姑娘的手段真的不错,师父在澄观楼上也都看到了,这样的人作师父的弟子不是很好吗,难道师父没有动心?” “嗯,我的确有些动心,但是看到后来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那是为何?” “嗯,戚若媂,她的手段太过博杂了,你与她交手也该感觉出来她的手段之多,她的性子与你不同,在我眼里,她对法术手段似乎有一种偏执,就是什么都要学,什么都不能放下,而且只要学了就要比旁人施展的更加出色,这与她的性子有关。你的性子的确是弱一些,但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成熟起来,而戚若媂嘛,有些可惜了,说实话,她若把心力都放在一两种厉害的手段上,今日在擂台上胜负就真的难料,她若能像你修习凤翎火刀一样刻苦的只修习几个手段的话,说不定你就会败在她的手中。就是因为她的手段博而不精,所以才有今日这一败。若将她收为弟子,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传授她,况且她虽然没有师门,但在孟彩楼的时候是她的长辈传授她,时间这么久都没能发现和改正她这个毛病,师父我自问也没有这个手段,所以后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彦煊又问道: “师父,擂台上后来的那只黑犬是不是她的火灵?” “对,那黑犬名为祸斗,品阶上自然不如你的火凤之灵,但是戚若媂一定早就将其培炼出来了,时间该比你的火凤之灵更久,所以才能与你的火灵不分高下,当然火灵也不是只看品阶的,作为手段,主要还是看修士如何运用,因此在上面下大功夫,说起来戚若媂那些手段就算都舍弃了,只留下两个手段苦修,那你今日就很难胜过她,你可知道是哪两个手段吗?” 彦煊想了想说道: “必然该是她的火灵,其他的嘛,我觉得她的手段都很厉害。” “她的祸斗,还有就是六丁之火。” “六丁之火?”彦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在擂台上时最后她的祸斗发生了一些变化……” “对,我记得好像戚姑娘将一点火苗让祸斗吞了下去。” “没错,那一点火苗就是六丁之火,天下异火之一,极为难寻,我看到时也被吓了一跳。” “师父,六丁之火是什么?” 钟瑶仙子便将关于六丁之火的传说给彦煊讲说了一番,最后说道: “这种天下异火极为难寻,就算是找到的人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必须是火灵根足够好,而且是专修控火之术的修士才能将那天下异火与自身相融合,从而受益无穷。” “那师父有没有?”彦煊好奇的问道,若是自己的师父有她还想亲眼看一看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火。 “哈哈,师父可没有那么好的机缘,当然没有,都说了那是天下异火极为难寻,嗯,咱们栖霞山的确有几位人物身具这样的异火,不过都是祖师级的人物,现在就算没有飞升成仙,也都在玉壶山上修行呢,嗯,你师爷就算一个呢。” “难道说……” “有这个说法,说是控火修士若能得到这样的异火便可修行无碍,你师爷当年也没有多说这些,师父知道的都是听来的传言而已,究竟如何就不清楚了。” 彦煊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天下异火的事情,而且身具这种异火的人竟然不是飞升了就是在玉壶山上,便忍不住说道: “没想到六丁之火这么厉害呢……” 钟瑶仙子却说道: “不止六丁之火,六丁之火算是天下异火之一,而且它还算不得最好的,嗯,除了六丁之火以外,还有离火,太阳,太阴,三昧,天火,地火,玄火,冥火。一共有九种,依着修行界里的排名,离火是排在第一位的,而六丁之火排在第四。” 说到这里,钟仙子见彦煊听的出神,便笑着问道: “是不是觉得这些天下异火自己若能得到一种那才好呢?” 彦煊笑了笑。 钟仙子继续说道: “别想了,九大异火,你将来若是有机缘能找到,也只有一种能为你所用,其余的就算被你找到了也用不上。” “哦,哪一种,为什么?” “呵呵,你身具火凤之灵,就注定了你只能与排在第一位的离火相融,与其余八中天下异火都会相斥。离火乃是伴随着神鸟火凤出生时产生的烈焰,最是难得,嗯,若你真的有那样的大机缘,将来能找到离火,哪怕只有油灯那样的一点,对你都将有极大的好处,你的火凤之灵若得到离火,大该你就真的能化身成神鸟火凤了!” 这话让彦煊不禁十分的向往,但转念一想连自己的师父都没有的异火,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呢,还是看将来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缘吧。 “戚若媂有六丁之火,还有祸斗,若是她在过往之中将全部心力都放在这两个手段上,你今日就绝不是她的对手,可惜,她自己不明白,而且她的长辈也没有管教好,任由她胡来,所以才有今天在台上杂七杂八的用了一堆的手段却奈何不得你,最后还败了,不过她身份特殊,今日又在擂台上亮出了六丁之火,现在恐怕栖霞山许多长老都该动心思想收徒了,所以她拜师之事根本就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时,茶水也差不多饮罢,钟瑶仙子起身说道: “随我来,今日你在擂台上有了不小的进步,而且算是摸到了‘凤翎刀舞’的边,嗯,当时我看了都很意外,看来你的功夫没白下,既然你开窍了,那师父要给你细细的说一说这‘凤翎刀舞’。” 彦煊听了大喜,连忙起身。 …… 就在钟瑶仙子悉心的传授彦煊之时,夜色之中,钱潮与李简已经悄悄的来到了宗外。 “到了。” 钱潮轻声说了一句,李简闻言便停下身形。 月光之下这里四面都是黑压压苍茫无尽的群山,他们二人的下方则是山间的一个小盆地,无数的山峦山峰将这里围拢住。 “钱兄弟,你做事,我去四周看着,到了时辰我就来找你。”李简说道。 “好。” 说完二人便分开了,李简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钱潮则落下身形忙碌起来。 最近这段时日,钱潮与李简几乎天天在夜里到此,然后在天亮之前再返回去,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这里正是钱潮为那些打他们主意的人布置的一个大陷阱!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一:澄观恩试(三十四) 天色未亮之前,钱潮与李简就悄悄的返回了宗内。 然后,在这一天澄观恩试开试之前,钱潮又早早出现在了澄观楼下等待了,为了放着有人看出蹊跷来,李简每次都故意晚来一阵。 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如此,钱潮与李简当然疲累,不过随着他们修为的提升,要缓解这样的乏累也简单,只要静静的打坐一阵便可恢复精神,这也算是修为带来的好处吧。 过了没一会儿,剩下的三人便也都陆续的赶了过来,观战的弟子也渐渐的从各处向澄观楼这里集中。 “怎么样了?”汤萍悄悄的问道,她问的自然是钱潮在外面的布置。 “再有两日就能完成了。”钱潮也悄悄的说道。 昨日,也就是彦煊登场与戚若媂比试的那天,是这澄观恩试第一轮比试的最后一天,到昨日为止,所有报名参加这次恩试的以及被挑战的还有被安排上台比试的都已经登过台了。 今日再登台比试的就是那些第一轮比试中胜出的人,他们被重新分组,然后从今日起要开始第二轮的比试。 钱潮五个人都已经登过台,接下来的比试中再无他们的事情,因此从这一天起,五个人就只是坐在台下观看台上的比试了。 嗯,这里可以说一说那些登台之人的胜负了。 梁柏柯在第二轮的比试之中的对手依然是一位木秀峰弟子,名为孙正,孙正走的是飞剑派的路数,而且已经达到了“目剑术”的地步,在擂台上任凭梁柏柯将那把巨剑挥动的白影闪耀,那孙正却只发动身法只作躲闪而已,但孙正的那把灵剑却一直不停的飞来刺去的寻找着梁柏柯的破绽,开始时梁柏柯还能占着上风,但几轮攻势之后,他的巨剑却连孙正的衣袍边儿都擦不到,加之他的身法比孙正有些不足,总是追之不及,时间稍久之后局势就被孙正扳了过来,最终一个疏忽中孙正灵剑的锋刃就停在梁柏柯的胸口处,无奈之下这才拱手告负。 白凊那丫头虽然要拜师汤伯年,但她还要继续登台比试,这次与她同台的是一位栖霞山女弟子,名为孔筝,此女专修控火之术,并没有师承,这次参加澄观恩试也是为了能入栖霞山各位长老的法眼。动手之后台上就成了一片寒暑交加的天地,一半擂台冰封雪藏,冷风呼号,另一半擂台则火焰滚滚,热力惊人。她们的这一战也持续了一段时间,擂台上还一度出现了鹅毛般的大雪伴着流星火雨同时出现的奇景,再后来白凊频频的用大如房屋的雪球极速的滚动冲撞孔筝,而孔筝那里也不示弱,施展手段引出来一个个浑圆火红的岩浆巨球与之对撞,一时间擂台上“轰轰”作响中白雾蒸腾而起。到后来也不知道是白凊故意放水成全孔筝还是孔筝的手段的确是技高一筹,斗到最后时擂台上一片火炎热力,滚滚烈焰包裹之下,白凊大大方方的拱手告负。 吴睿媛的表现最让钱潮几人吃惊,她登台后在第二轮的比试中又一次轻松的战胜了对手,而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最后一轮的比试中她竟然力拼一位九玄的师兄,双方的手段都是诡奇多变的五行法术,一时间擂台上便热闹起来,火球纷飞,冰晶乱射,风刃呼啸着上下穿梭,雪白的电光在擂台上蜿蜒爬行,两个身影如同飓风之中的两片薄纸一般在擂台上飞速的转来转去,彼此之间各施手段。最终空中摔落下来的是那位九玄的师兄,他中了吴睿媛的雷电术,全身麻痹,摔在擂台上时衣袍上犹有道道电光来回爬动,不过也仅此而已,受阵法的保护,吴睿媛的雷电威能被大部分抵消了,很快那人就站了起来,面红耳赤的向吴睿媛道贺。 就这样吴睿媛成了钱潮和汤萍认识的人之中第一个连胜三场的人,澄观恩试只比三场,虽然第三场之后胜出的弟子同样不少,但也到此为止,吴睿媛此次的澄观恩试就结束了,接下来就能得到宗门赏赐的一笔灵石和丹药,而且凭着她的修为和手段,想来一定能被九玄之中某位长老相中,拜师必然不成问题。 不过吴睿媛的姐姐吴睿姗则不同,她在第二轮的比试之中就败了,擂台上她对上的是一位水云谷月映林的弟子,五灵弟子都知道月映林传承的是各种幻术,而吴睿姗这次遇到的还是一位后起的幻术高手,名为赖濯,当然赖濯在这次澄观恩试之前还声名不显,而就在这次澄观恩试之后,他才成为了月映林弟子中仅次于陆双的第二人。吴睿姗知道对方是月映林弟子之后担心自己会在不经意间中了幻术,在比试开始便急急的出手,大群大群的灵虫嗡鸣着如同乌云一般就将赖濯包围了,然后在那片乌云中还传来了赖濯惊恐的叫声,然而很快,随着眼前一阵阵的模糊恍惚,吴睿姗骇然发现赖濯依然静静的站在对面看着她,而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发动任何的灵虫,这一下就让吴睿姗大惊失色,难道刚才看到的是幻景,自己中了幻术了? 接下来吴睿姗便再一次发动了更多的灵虫,这次黑压压的虫群之中甚至还传出赖濯的惨叫声,但随着眼前又恍惚一阵,她再次发现赖濯仍在对面静静的站着,看他神情似乎还是在等她出手。 吴睿姗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恼,于是再不留手,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灵虫尽皆使了出来,而且还加了几个强化虫群威能的法术,她暗忖这次总该能对付那小子了吧。 但结果依然如此,吴睿姗就如同陷入了一个无限的循环之中一般,她不放弃,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向赖濯攻过去。而在台下众弟子看来,吴睿姗与赖濯自站在台上之后两人就一动不动,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吴睿姗的表情,从疑惑到惊恐然后是恼怒最后是恐惧。最终吴睿姗终于确定自己就是中了对手的幻术,她已经反反复复的攻击了赖濯近二十次,知道对手不愿伤她,否则的话她早就败了,而且她若不认输,这种情形必然还会继续下去甚至对手会施展出更厉害的手段,于是无奈之下吴睿姗只能开口认输,结束了自己的这次澄观恩试。 还有一人也让钱潮几人很意外,那就是雷显,雷显在第一轮比试中胜出之后,居然在擂台上又赢下了第二场,那场比试中对手与雷显几乎势均力敌,雷显赢得很是艰难,着实的苦斗了一阵,但赢了之后他很是惊喜,只可惜在第三轮中雷显就遇到了修为和手段都在他之上的对手,最终不敌,败下阵来。虽然败了,但雷显走下台的时候路过钱潮五人时心情依然不错,与五人攀谈了好一阵,其间汤萍还劝慰雷显,说他的表现一定被那些九玄的长老们看到了,这次虽然败了,但原因不是雷显弱而是这次他的对手修为超过他不少,这些长老们定然明白,过后一定会有长老会将他收入门墙之内的。 就这样,五个人每日做的事情就是观看澄观恩试,然后在夜里钱潮与李简就悄悄的溜出去布置,两日之后钱潮就布置妥当了,但是到了夜里钱潮与李简依然会悄悄的溜出宗门去,直到天不亮才返回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这次的澄观恩试也就快结束了,为了试一下那些人是否在暗中盯着他们五个人,于是在某一天钱潮五个人就都没有出现在澄观楼下的擂台前。 景桀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闻言之后他就大叫不妙,澄观恩试以来,钱潮那五个人天天都早早的就到擂台下等着比试开始,景桀对此已经习惯了,他的打算是在澄观恩试之后再动手,但什么时候动手对付钱潮其实并不是景桀能决定的,他身边的人与钱潮几乎都没什么来往,根本就无法接近钱潮然后花言巧语的将他们骗出去,要对他们动手就只能等到这五个人自己出去,只有这样,而现在钱潮几人都不见了,景桀心里便有些急,骂了几句手下办事不得力,马上就要命人出去追,看看钱潮那几人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很快就又有消息传过来,说是钱潮五人并未外出,而是都在九玄钱潮的住处,好像是聚在一起要吃喝饮酒一般,景桀闻言之后有所怀疑,于是便亲自悄悄的去看。 果然如此,景桀隐在九玄某个能看清钱潮住处的楼宇内悄悄的观望,果然钱潮的庭院里五个人都在,院子里贴着院墙砌了一个炉灶,那个叫陆平川的大个子正在炉灶那里忙碌,锅内浓稠的汤汁在火力之下翻滚沸腾,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去,陆平川正在案板上炫耀着他的刀工,然后就是“哧啦哧啦”热油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烹炒什么,院子里还有一堆火,上面有架子搭着烤肉,李简还有两个女子正在那里翻动,而钱潮则坐在附近的凉亭内一边看书一边与众人闲聊。 看到这里景桀才放下心来,想必是这些日子天天都去看比试这五人无聊了,便在这里弄些吃食饮酒作乐一番,而且看他们准备的菜肴之多,想来今天好像不止这五人,很可能还邀请了别人,无所谓,只要没出去,只要没有脱离他的眼线就好,于是景桀留话让自己的几个手下务必死死盯着他们后便离开了。 景桀走后,钱潮这里就又多出几个人来,马琥是第一个来的,推门进来之后就连呼“好香”,现在火堆上的架子那里取了一块烤肉,然后坐到钱潮面前大嚼,咕哝不清的说道: “嗯,找到了,他果然在盯着你呢。” 自然今天马琥在暗中盯着景桀,见他离去这才来送信。 “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澄观恩试快结束了,想来他会越盯越紧的。” 今日钱潮这里准备的菜肴的确不少,陆平川也着实把自己的手艺都亮了出来,院子里摆上了大大的桌案,美味佳肴很开就摆满了,同时今日邀请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骆缨骆宾兄妹,方央方寒姐妹,陆双,文苑,言霜,崔隐,顾渊,孟怀绂,商介等等,都是被钱潮五个人信任的人。 骆缨品尝了菜肴之后惊奇的说道: “真没看出来,陆小子还有这手艺呢,真是难得!” 其余之人品尝之后也都是赞不绝口。 “嘿嘿。”被夸奖了的陆平川得意的笑个不停。 “钱小子,”骆缨看向钱潮“今日将我们都叫到你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吃东西来的,大概是要动手了吧?” 钱潮一笑,说道: “不错,澄观恩试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等结束后,就该咱们动手了。” 骆缨又说道: “嗯,该怎么做你直接布置就好,但有一件事,这次对付的人可不简单,若是能一次彻底扳倒,那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做不到,恐怕后续会有麻烦,我们几个无所谓,眼看就该筑基了,但跟着我们一起出去的人可不是这样,若是这次扳不倒他,事后在宗内你们五个人或许不怕他,但其他的人说不定就会被他报复,这事你们一定要考虑在内。” 汤萍说道: “放心吧,这次那些筑基师兄们也会插手,咱们去对付外面藏着的那些家伙,而背后的主谋则由筑基师兄们现身去应付,到时候直接将他们带到长老们的面前去,姜长老当着我的面答应过了,这次之后那家伙不会死,但却会从五灵宗彻底消失不可能再回来。” 听到这里骆缨才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我再去说这件事也就有底气了,那,咱们一边吃,你们就一边布置吧。” “好。”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二:澄观恩试(完) 澄观恩试进行到末期的时候,在宗内就已经传出了许多的流言,大部分都是关于某位弟子在台上表现亮眼因此被某位前辈看在眼中,或者就是某位在擂台上表现不错的弟子近日蒙某位前辈召见,许诺日后必将其收为弟子云云,流言的套路基本上就是这些,但是流言中涉及到的人名却总是在改变着,这至少预示着在澄观恩试结束之后真的会有不少的弟子从此便有了师承。 而澄观楼下的比试依旧一天天的进行着。 就在澄观恩试倒数第二天的晚上,汤萍来到了汤伯年的洞府中。 汤伯年猜到了自己这宝贝孙女的来意便问道: “是不是你们打算要动手了?” “不错。” “嗯,那你们这次到底有没有把握?” “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问这个问题呢,当然是没问题了,恩试的这段时间钱小子和李兄几乎天天晚上都出去布置,我虽然没有跟出去过,但钱小子以前不论在哪里布置都没有这么久过,这次一定是为那些人布置了什么天罗地网,肯定没问题。” “别忘了开始我就说过,这次要活的,尽可能的将那些人活捉,这一点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不止我记得,关键是钱小子记住了,若是不论生死只求击败他们的话,钱小子大概早就安排好了,之所以他耗费了这么久就是想着尽可能的将他们活擒。还有想必钱小子和李兄出去时,你也都派人悄悄的跟出去看过,布置的什么情形你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汤伯年点点头: “不错,他选的地方倒是不小,但说实话,派出去的人看不透他到底在忙什么,既然你们有把握,那好,你们动手了也就该我们动手了,回头我就去安排,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出去?” “恩试结束的第二天。” “那就是后天,好,知道了。” 第二日的中午,澄观恩试就正式比试完了,接下来弟子们等了一阵,这次的澄观恩试是由栖霞山负责的,栖霞山的主事长老李赟稍后登台训话,后面的澄观楼上所有的结丹长老也都在窗前立听。李长老在台上中气十足的先把所有登台比试的弟子都夸奖了一番,这其中还点了几个表现的十分抢眼的弟子名字,然后就开始口若悬河的说起这澄观恩试的由来以及重要,接下来就是鼓励所有的弟子都要勤加修行云云。 而就在此时,在距离澄观楼不远的议事堂内,也聚集了许多的人,而且气氛还显得十分严肃。 钱潮等人这次要做的事情主要有三个目的,第一就是借助除掉景桀这个祸害来巩固他们五人炼气弟子之首的地位;第二嘛则是向田家还以颜色,暗中还帮助了田双柚;第三是好好的教训一下金璋这个狮子林来的纨绔,至少要让他在五灵宗吃够苦头才行。 当然以上都是钱潮五个人的打算,而宗门的打算自然就与他们有些不同了。 首先对于景桀,只要这次的事情拿住了他作恶的确凿证据,那么将他处理掉自然不成问题,当然景桀因着他长辈的关系还不至于就此身丧,但是他这次是勾结外宗、勾结田家谋害宗内弟子的罪过,就算他的长辈出面保他,但被驱逐出宗门是免不了的。 其次关于金璋,这次若能当场拿住金璋再将他罪过作实,那宗门就可以利用他去和狮子林讲价钱,狮子林那边要让他回去自然要付出代价,否则的话,那就要依照五灵宗的规矩去发落他,那金璋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想来他在狮子林的长辈必然舍不得,一定会因此对五灵宗做出某种妥协。 而五灵宗最看重的人其实是田度,这也是为什么姜长老与汤伯年一直在暗中支持钱潮几人行事的原因所在。 五灵宗现在的内忧外患中,外患所指就是穆阳宗,与穆阳宗这样强大对手之间的明争暗斗肯定会长久的持续下去,而且五灵宗想要真正全力对付或是全力防范穆阳宗,都应该先解决了自己的内忧才好,而所谓的内忧就是田家。 这一次借助钱潮五个弟子的事情顺势而为,五灵宗也会同时也发起针对田家的行动,这些是姜长老与汤伯年早就商议好的,田家已经成了不可小视的庞然大物,若五灵宗发起全力一击其彻底解决田家也然能做到,但那样做必然给五灵宗造成不小的损失,穆阳宗还在虎视眈眈,说不定就会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因此才不能这样做。五灵宗针对田家定下的方略就是一点点的削弱它,这次五灵宗并不是直接针对田家出手,而是斩掉斩掉田家的一些手脚而已。 钱潮那五个弟子凭着他们的手段现已经查清了田度都是从那些世家调派的人手,这份情报对于五灵宗很是重要,钱潮五个人没必要一一的知晓那些来人都是谁,但五灵宗凭借自身强大的情报能力很快就将那些潜入进来的人都查了个清清楚楚。这些派出人手的世家中有的五灵宗已经知晓,有的则是第一次知道,足见田家的势力正在慢慢的壮大,必须遏制这种势头,因此这次的目标不是田家而是对那些被田家拉拢的世家动手,在削弱田家的同时还能震慑其他那些暗中或是投靠了田家或是持观望态度的世家,因此汤伯年才反复的向汤萍强调对那些人要捉活的,只有那些世家来的人不死,五灵宗就能使出恩威兼具的手段来,好处才能最大。 议事堂内姜长老严肃的调遣着人手,在场的长老都是宗内精干的力量,被叫到名字后就走上前去领受自己的任务,其中有一半的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姜长老的交待赶往某地某世家,当然是那些已经暗中听命于田家的大小世家,然后让这个世家的人将某位炼气修士唤出来见一见面,若是那位修士不在,那就要请这个世家的家主跟着这些人返回五灵宗。 要找的人当然不可能被带出来见面,现如今那些人就在五灵宗,正潜藏起来等着消息一到就出去放开手脚斩杀钱潮,不过按照姜长老的安排,他们很快就会在五灵宗内见到他们各自的家主,而且这次派去的人手也足,足以对那些世家构成致命的威胁,因此不担心那些世家不听号令, 而另一半的长老要做的事就是暗中监视田家,这此许此多世家的家主被带去五灵宗,而且都是暗中为田家效命的世家,消息一定隐瞒不住,田家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田家若想做什么,则由这些长老们去处理,目前田家并没做好与五灵宗彻底翻脸的准备,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小动作却不得不防,说不定他们就会在半路设伏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那些事情就由这些长老们去处置。 另外田家与穆阳宗是有勾连的,因此姜长老还命人到北方与穆阳宗的边界之处去传令,最近一段时间要严防穆阳宗的举动,若穆阳宗那里有动静一定要做出寸步不让的态势,若事态紧急可在必要时将边界处隐藏的力量显露出来让穆阳宗看到以震慑他们,穆阳宗在九亘原那里小有损失,现在不会为了田家而流血。 除了这些之外,姜长老还安排了人手去处理那些与景桀勾结在一起的筑基修士,这些人徐晟和杭骓这些日子暗中已经查明白了,若不处置的话,那些人日后或许会因为景桀的事而报复钱潮等人,因此很有必要处理掉这些人。 之后,所有领受了任务的结丹长老们便悄悄的离开了,不动神色也毫不声张的消失在了五灵宗,奔赴各地而去。 …… 澄观恩试结束后的第十日才是百年奉纳要进行的日子。 昨日刚结束了澄观恩试,早上景桀就得到了消息,说是钱潮出现在了天水湖边,似乎是在等人,而且依着他们五个人过往出去时的习惯,就是先在天水湖边先聚齐,然后再一同出去。 景桀听后马上去找金璋,同时命人去给田度传递消息,钱潮既然出去,那就是动手的时机,他与金璋现在就要跟出去,与田度在宗外汇合。 就这样,景桀的手下在宗内动了起来,然后就是金璋和田度的手下也悄悄的出了宗门去给各自的人手去送信。 不一阵后,景桀与金璋就远远的在天水湖畔的一个小亭中看见了正闲坐在那里的钱潮,那个叫李简的木秀峰弟子也到了,嗯,还有汤萍和彦煊也在走过去。 “你的人去通知了吗?”景桀在旁边问道。 “已经派人出去了,”金璋说道“你确定他们今日就出去吗?” “确定,他们出去都是这样现在湖边等,人齐了再出去,呶,陆平川那小子来了,看,他们动身了。” 湖边五个人的确是聚齐了,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齐齐的飞身而起,向着宗外的方向而去。 景桀说道: “走吧,看来还是很顺的,今天咱们就能把事情做了,然后皆大欢喜!” “走!”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三:潮落波平风又起 在田度接到景桀送来的消息后带着人急匆匆的出去之后,田双柚暗中盯着田度那些人离去的背影时就猜测到了……钱潮要动手收网了。 虽然之前在面对钱潮的时候她说的痛快,自己与钱潮合作并不是背叛田家,而是在帮助田家,但毕竟她姓田,她做的事情若是被田家那些主事的长辈们得知,她一定会被重重责罚,因此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另外虽然她与田度一直不合,在田家之时就与之明争暗斗不断,但眼见着田度兴冲冲、急匆匆的出去之后,她心里清楚田度恐怕就是一脚踏入了深渊之中,虽然再不能与她争来争去了,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 另外田双柚心里还有几分的惴惴不安,钱潮虽然聪慧,但后来为了安全起见,二人就很少再见面,因此田双柚对钱潮究竟要怎么针对田度布局并不清楚,所以她对钱潮能否得手并没有信心,在她看来,这件事至少有三种结局。 第一种就是钱潮的计策成功了,那么接下来田度的下场就算不死大概也会被囚禁在五灵宗不得翻身了,这一点钱潮向她保证过,但事情不会止步于一个田度,田家必然会因为此事而付出高昂的代价,不知道是暂时向五灵宗低头还是什么其他的,总之一定是让田家感到肉疼、心疼的代价。这件事之后,家主田疆很快就会再次来到五灵宗,不知道到时候他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不过倒是不必担心他会再次逼迫她用那种她极为不愿的法子去对付钱潮,因为只要钱潮的计策成功了,捉了田度,那她作为田家之女自然也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会被关到一起去,嗯,这样也好,至少让自己不被田家人怀疑; 第二种结局就是钱潮的计策失败,田度那些人在外成功的击杀了钱潮,那样的话往好的方面看就是田双柚也不必再用那种下作的法子去对付钱潮,但那样也相当于她输给了田度,田度除掉了钱潮算是为田家立下了大功,日后在田家之内她再想与田度相争就更不容易了,说不定过些年月,随着田度的修为增长,他真的有可能成为新的家主,那是田双柚很不甘心的事情; 第三种结局是田双柚最不想看到的,那就是这一次田度并没有将钱潮杀死,但钱潮也没有拿住田度,双方很可能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田度的计策失败,那接下来田家很可能就会催促田双柚动手了,用那种她十分不情愿的法子,唉…… 一时间田双柚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站在那里怔怔的出神。 石阙因为被田度视作为田双柚的人,因此并不信任他,故而有什么事都会背着他,所以田度走时石阙被留了下来,他注意到了田双柚在那里发呆,便过来询问。 “没什么,我那乖侄儿今日又神神秘秘的出去了,还把人都带走了,也不知道要去忙些什么。” 说罢,田双柚便转身回房只剩下石阙一人在院子里。 田双柚与钱潮见面密谋是瞒着石阙的,但是石阙实在是太在意田双柚了,而且他也不算一个笨人,就算田双柚防着他,他也一直没有机会跟踪过田双柚,但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田双柚在做什么,这个猜测让他心里突突的跳了好一阵,在田家呆久了他自然觉得田双柚这是背叛田家,但若将此事告知田度的话,那田双柚的下场必然会很惨,他又舍不得,在矛盾中思量了许久之后最终他决定默不作声,反正他不姓田,眼下只不过是田双柚与田度之间的明争暗斗罢了,而且若是田双柚最后算计成功,也就意味着她就不用嫁给钱潮了,那样对他有利。另外他也不敢让田双柚知道他看出了蹊跷,依着田双柚的性子,说不定她会毫不手软的将他杀死,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而今田度急匆匆的带着人出去了,田双柚却很奇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石阙总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 在这一天的早上,除了田双柚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忐忑不安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冷眼旁观,这个人就是章益。 比起景桀来,章益在宗内的大纨绔之中才算得上是真正心机深沉的人。 正因此他才能一直秘密的与寒水池的刑让来往而不被发现,早在听说了刑让被斩断一臂逃回了寒水池后章益就断定寒水池那里一定会被死死的盯着,从那时起他便再不敢踏足寒水池半步,但他虽然不敢去那里了,却故意把寒水池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就是要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后面就是因为百年奉纳四大宗门都派人来到了五灵宗,这其中他总觉得会有自己的同类,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花骢与姜琢璞暗中的举动,开始他就准备利用这二人。 不过后来见到的事情让他心惊不已,他料到钱潮会盯着寒水池,因此原本打算将花骢以及姜琢璞当成问路石来用,但他万没料到钱潮竟然很干脆的直接将整个寒水池都封闭起来,连带着封闭在其中的就是冒冒失失闯进去的花骢,到此时他总算明白钱潮就是在以寒水池为饵在钓鱼,但钱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与崇灵血修没有任何的矛盾,这样做必然是他的背后有五灵宗影子,至此章益对钱潮是又恨又怕。 宗内若说有什么人是诚心诚意想让钱潮死的话,那么除了田度之外就该是章益了。 他知道钱潮不会一直封闭着寒水池,必然有一天会重新将那里打开,然后钱潮还会深入寒水池到里面去,若当时花骢还活着,必然被擒,听说温良也在那里面,下场则不用问,但这二人都不是章益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刑让,他与刑让勾结了多年,白板谋划为的就是寒水池最底层,刑让是知道章益底细的,若是到时刑让还活着而且也落入了钱潮的手中,那一切就完了,他必然会被捉住然后严加审问,就算他的长辈出面也无济于事。 所以,章益从澄观恩试第一天开始就在盘算着该怎样杀死钱潮,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 但就在谋划的时候,章益发现了景桀在暗中勾结金璋和田度要做的事情,这些事景桀自然不会告诉他,但景桀的手下有人已经被章益所收买,暗地里将景桀要做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章益,章益听了之后还暗自高兴不已,以为不用自己出手便可以除掉钱潮,只要没有了钱潮,寒水池那里就算一直被封闭下去也无所谓。 但是后来章益就发现了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章益无意间发现凤游去找范衠,他知道范衠曾经救过凤游的性命,当时也不在意,但后来他发现凤游似乎经常去范衠那里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范衠对凤游以前是不屑一顾的,就因为凤游行事荒唐,因此范师兄在炼气修为的时候与凤游来往就不多,但如今凤游频繁的去他的洞府,这是为什么呢?直到后来他远远的在夜色中辨认出钱潮的身影出现在范衠洞府的门前时,这才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凤游竟然在为钱潮做事了! 那针对的人会是谁呢? 还用问,自然就是景桀了,因为景桀正在密谋着要除掉钱潮。 那……这件事要不要去告诉景桀呢? 纨绔之间并非铁板一块,章益与景桀的交往不过平平,后来他思虑了一阵后便打算静观其变。 景桀是什么人物,在五灵宗他是无法无天的一个大纨绔,钱潮既然要对付他那就一定是得到了宗内长老的许可,至于为什么那些长老会点头,章益也能想明白,景桀这次除了与金璋合作之外,他还与田度联手,田度是田家人,而且是田家家主之子,田家还是五灵宗的心腹之患,宗门必定是要借着这件事要打压田家,削弱田家的势力,而自己若是贸然坏了五灵宗的事,可能一时半会儿那些长老不会知道是自己背后捣鬼,但谁也不能保证日后会不会泄露出去,真有那一天的话,自己就会被那些长老们记恨上了,为了打压田家他们连景桀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那自己坏了他们的事日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就这样,看明白了事态发展的章益一直冷眼旁观,而且他的猜想在澄观恩试的最后一天还得到了证实。 旁人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察觉,但章益却敏锐的发现就在澄观恩试的最后一天许多宗内结丹长老都悄悄的不见了,好奇之下他不露声色的从几位长老的弟子口中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些长辈竟然都在闭关,这时他便明白,那些人哪里是闭关,而是被宗门派了出去,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不动神色的继续悄悄打听,然后就吃惊的发现居然如此多的结丹修士都闭关了,不用问,这些人都被宗门悄悄的派了出去,想来这次的事情宗门必然极为重视,到后来他便不敢再打听了,担心自己被盯上,但如此多的宗内精干力量外派,针对的一定是田家,想必钱潮也就要动手对付景桀了。 就在早上,就在景桀与金璋悄悄的看着天水湖边钱潮那五个人的时候,章益也在悄悄的看着景桀与金璋,他明白,这一出去,景桀的命运就会发生极大的改变,或许从此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当然章益对景桀的生死并不在意,不过他现在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不妨就眼睁睁的看着景桀自己走进陷阱里面去,对于钱潮那五个人来说,能将景桀这样的家伙扳倒必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宗内弟子必然对他们或是肃然起敬或是心生畏惧,总之这将让五个人的声望一下子就能达到一个非常高的地步,人都会膨胀会骄傲的,那五个人也必然如此,就让他们先得意下去,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总是会放松警惕的,那时候正是对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没错,章益此刻已经对钱潮起了深深的杀心! 而且他还要趁着钱潮与景桀斗得最激烈的时候赶紧去谋划自己下一步该做的事情。 …… 再说景桀,他带着金璋出去后不久就与田度汇合在一起。 这是田度与金璋第一次在景桀面前见面。 这二人对彼此都有耳闻,两个人都是精明人,一见面再一听景桀的介绍,马上就明白了些什么。 景桀倒也不瞒着,直接说道: “也不瞒两位,你们二人都有求于我,加上开始我也没把钱潮那五个人放在眼里,所以本来的打算嘛,嘿嘿,我是想弄个空手套白狼,借你们二位出力,我呢在中间捞点好处,不过,后来在擂台上见了钱潮那五个人的手段后,我就觉得这件事情还真不能偷懒,并非是在下觉得你们的人不够用,而是为了更稳妥一些,所以这次我也会把自己的家底都亮出来,这五个人就算再厉害,可咱们现在三方的人手凑在一起,一定能把这件事做成。” 金璋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便说道: “景兄弟说笑了,不过既然田公子也参与进来,那咱们之前所言……” “放心,”景桀说道“彦煊照样是你的,钱潮的脑袋归田公子,另外三个人嘛,可都是绝佳的人傀,剑奴和侍婢,这三人你若也想染指,那咱们可要好好的商量一下。” 田度听到钱潮人头的归属之后就不再过问其他,而金璋听到景桀的话后明白景桀这是要将陆平川,李简和汤萍作价卖给他,稍加思索后便说道: “嗯,我的确很是动心,若是价格合适,那三人我便全都要了。” 景桀听了很是高兴,这样一来他就能赚到更加丰厚的一笔灵石,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急匆匆的找了过来,悄悄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景桀的面色就变了。 “出什么事了吗?”田度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嗯……钱潮那五个人被跟丢了,现在不知去向!” “什么!”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四:朝露雾凝马蹄惊 跟丢了,钱潮五个人不见了! 这是个突发的意外,景桀问向来报信的那个手下: “钱潮那些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边。”手下一边说一边用手一指。 原来在钱潮五个人悠闲自在的从宗内出来不久就各自取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大剑踏在了脚下,然后随着那大剑发动竟如风驰电掣一般就向远方而去了,景桀的那些手下追了一阵,实在追之不及,这才派人回来送信。 这其实就是算计钱潮的人都面临的一个被动局面。 在五灵宗内是没人敢动手伤人的,就连景桀也不敢,加之他与钱潮没有任何的交情,不可能通过花言巧语将钱潮等人诱骗取出,所以要打钱潮五个人的主意,就只能用守株待兔的笨办法,即钱潮五个人外出之日才是他们动手之时,不管他们各自派进来多少人手来对付钱潮,在钱潮五个人出去之前只能乖乖的在外面藏着,钱潮一日不出去,那他们就只能干巴巴的等一日。而且他们也没有办法预知钱潮出去后会去哪里,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前布置什么陷阱圈套一类的,只能在钱潮等人出来之后再尾随上去,伺机下手,但这就让钱潮占据了很大的主动了,因为最后钱潮肯定会将那些来围杀他们的人都带进他布置了许久的那个大陷阱中去。 “一群没用的东西,又不是让你们动手,只是跟着他们都做不到,还不快去找!”景桀有些不悦的说道。 “是。” 田度与金璋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意外来。 金璋有些担心的说道: “景兄弟,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景桀对此并不在意,答道: “能出什么事情,就是我的手下修为不济,哼,跟不上那五个人的脚程,一出宗门就被甩掉了,不会有事的,过一阵子就能找到。” 田度则四下里看了看宗外的群山,苍茫起伏的山峦中想藏起个人来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一次出来是要击杀钱潮,但一出宗门就失去了那小子的踪迹,有没有可能此事已经被钱潮知悉,然后他顺势而为要做些什么呢?而且说不定那小子可能就躲在这山峦之中的某处正在窥伺这边,这个想法让田度心头更有几分不安,便对景桀开口说道: “景公子,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咱们别掉以轻心,让手下继续寻找,若一直找不到那五个人但他们又突然出现在附近的话,说不定就有古怪,那就值得咱们多加小心了。” 景桀听明白了田度的意思,说道: “这件事一直保密不会泄露出去,但田公子这么说咱们多加几分小心倒是没错。” …… 与此同时,在紧邻齐州的兖州。 兖州并不大,而兖州陈家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实力雄厚的世家,附近大小世家对陈家无不恭恭敬敬。 陈家的庄园修建的很有格局,亭台楼阁依山而建,朱墙乌瓦错落有致,远远看去就如隐在山中的一个行宫别院一般,还有不少的陈家之人在其中穿梭而行,看上去也很是热闹。 但是,突然之间在陈家最高的一座塔楼之中响起了一阵洪亮悠扬的钟声,随即就见道路上诸多的陈家之人先是齐齐的一愣,然后年幼的拔足奔回房内,年长有修为的纷纷飞身而起,紧接着就在那塔楼上响起一个苍老又恼怒的声音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居然想打我陈家的主意,出来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再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着这声愤怒的话语,从那塔楼里飞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个是位须发皆白、怒气冲冲的老者,修为在结丹中阶,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中年人,有的是结丹初阶的修为,有的则是筑基高阶,而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陈家的家主陈循延。 随着陈循延的现身,就在陈家附近,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陈家主,多年不见,没想到陈家主的修为又精进一步,恭喜恭喜,还真是让孙某羡煞呀!” 随着这说话之声,就在陈家这庄园左近的山林中衣袂飘飘的飞出一位修士来,此时的陈家如临大敌,飞身而起悬停在空中的修士如同鸟群一般密集,个个目光不善的盯了过来,但那位修士见了之后毫不在意,一边闲聊一般的说着话一边就向那位陈家主飞去。 见到这个人,陈循延的瞳仁禁不住缩了一缩,胸口也怦怦的一阵猛跳,他认得那人,来人名为孙睚,乃是五灵宗木秀峰有名的剑修,结丹修为,在修行界里更是大名鼎鼎,怎么……怎么是他来了,而且……陈循延的双目余光还忍不住的向自己庄园四周瞥了瞥,绝对不止孙睚一人来此,刚才在塔楼之内,他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灵气威压从四面齐齐而来,只怕此时这陈家庄园已经被这孙睚带着人团团围住了吧! 五灵宗为何如此!? 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孙长老飞到陈循延的近前后轻轻一礼,说道: “在下冒昧而来,惊扰了。” “竟是孙长老,不敢当,不知道孙长老登门有何贵干?” “呵呵,当然有事,在下这里有一封五灵宗姜长老给陈家主的书信,请陈家主过目。” 说完,一封书信就递到了陈循延的面前。 看过书信之后,陈循延面色古怪起来,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晚辈,说道: “去,将陈耷唤来,五灵宗的孙长老要见一见那孩子,快去找来。” 陈耷,陈家一位炼气晚辈,在姜长老那封书信中指名点姓的就要让陈耷出来见一见孙长老,这陈循延心中不解的同时也有一丝的不妙,不知道为何千里之外五灵宗手握重权的姜长老会在意一个炼气的小家伙。 但是,陈循延说完之后就发现身边几人面色更加古怪,而且他身边一位修为在结丹初阶的晚辈的脸色居然满是惶恐惧怕之意,虽然不明所以,但陈循延顿感不妙,马上就喝道: “愣着干什么,快去将那孩子找来呀!” 那结丹初阶的晚辈结结巴巴的说道: “七伯,陈耷他……他……不在家中……”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响亮的抽在那人的脸上,打完之后陈循延才阴沉的问道: “不在家,那他去哪里了?” 那个晚辈挨了打却连脸都不敢捂,只低着头说道: “好象是……出去了……” 猛然那陈循延如白毛狮子一般的吼了出来: “去了哪里!” 这一声吼震得在场陈家人心头颤颤、面色大变,也震得那挨了打的人全身一哆嗦。 看到这里,孙长老便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陈家主不必如此,既然那孩子不在也没什么,姜长老在信中说的明白,在下此来若见不到陈耷那孩子,就要劳烦陈家主一趟,姜长老相邀,请陈家主五灵宗一叙。” 听到这里,那位挨了打的修士猛抬头看了过来,他的修为在结丹初阶,自是不弱,向孙睚看过来时目光中还满是怨愤之色和不平之意,与此同时,其余的几位陈家的家但修士也面色阴沉了起来,个个目光中敌意越来越浓。 “你们要做什么!”陈循延怒喝道。 而也就在此时,在陈家这庄园的四周的山林山峰之处同时有人现身出来,粗略看一圈有十几人之多,那些都是五灵宗的结丹修士,他们现身之后既不作声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静静的围在陈家庄园的四周,似乎在等什么命令一般,虽然没什么举动,但是结丹修士那强大无比的威压几乎同时从四面向着聚集起来的陈家人层层叠叠的重压过去,肃杀之意顿时浓烈起来,惊得所有的陈家人几乎同时色变,他们正经历着大山崩于前的惊骇,筑基修为的一个个两股战战面如白纸,就算有限的几个结丹修为的也心惊胆战的四下里打量,把手藏进宽大的袍袖中似乎要做鱼死网破的准备。 陈循延此时认定必然是自家人不知道闯下了什么祸事才招惹的五灵宗如此,他决计不敢与这些人起冲突,陈家的结丹修士加上他这个家主才只有四人而已,其余筑基修士纵使再多但聚在一起也不够一个结丹修士看一眼的,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陈家主明白,这五灵宗他是飞去不可了,看这孙长老的神色,他明白,祸事不小,若他开口拒绝,这些五灵修士必然会一齐动手,到时候陈家就彻底完了,想到这里他惨然一笑,看向刚才被自己打过的晚辈说道: “唉,你们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荒唐事啊!” 然后不理他的分辩转头就对孙睚长老说道: “既是姜长老相邀,在下必然奉召。” “那就好,陈家主,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是,且容在下交待几句,”得到允许之后陈循延回头就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说道“尔等散去吧,在老夫返回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陈家半步,陈家自今日起也闭门谢客,还有你,回去闭门思过,等老夫回来!” 临走时,陈循延看着那些将陈家包围的结丹修士还留在那里,担心自己走后他们会对陈家下手,正要开口询问时,孙睚长老已经看出他的心思,笑着说道: “呵呵,陈家主这一去,我们担心会有什么宵小之辈会来捣乱,为免陈家这里家宅不宁,所以要留下人为陈家主看护宅院,等陈家主回来,他们自然会离去的。” 这几乎是将整个陈家都看押了起来,陈循延无奈,只能跟着孙睚一起赶赴五灵宗。 当然,这只是孙睚这一路人,而且他做事也算顺利,其余的还有许多结丹修士在五灵宗管辖的大片地域奔走着,有的世家一见众多的五灵结丹修士登门,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然后或是忙不迭的去找五灵修士要见的人或是支支吾吾的无法应对,这样的世家最后都是家主乖乖的跟着前往五灵宗。 有听话的,那就一定有不听话的,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家,但就在这一日,几个死心塌地为田家做事的世家就与前来的五灵修士起了冲突,五灵宗此次派出去的每一路人都有轻易就剿灭一个大世家的实力,结果可想而知,好在五灵修士并未开杀戒,只将那几个世家里的主事之人擒住,接下来便暂时接管了这个世家,同时还将被擒住的家伙一并送往五灵宗。 …… 再说回五灵宗,景桀,金璋还有田度三人焦急的等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得到了消息……钱潮那五人被找到了! 马上,三个人各自带着手下向前赶了好一阵之后才找到了暗中盯梢的手下,顺着他们的指引,景桀三人就看见了钱潮那五个人。 那是一片山壁之下,但五人所在之处却是一片狼藉,巨石崩裂,大树倒伏,地面上沟壑纵横,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定然是受了些伤,正袒露这一条膀臂坐在碎石之上由彦煊为其疗伤,钱潮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往腹中灌着灵酒,汤萍则在歇息,而陆平川那个大个子也衣袍破烂,正费力的拉扯着一根尾巴一样的东西将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一个石洞中拖拽出来。 看来这五人在这里猎杀了一只厉害的妖兽,景桀正想着忽然寒光一闪,就见陆平川一道就斩在那妖兽的大头颅上,然后“咔嚓”一下竟然用手直接就将那妖兽头颅掰了开来,接下来就见他不顾那妖兽脑颅中腥膻腌臜,竟然直接用手在其中摸索,然后将一物抛给了汤萍,而汤萍则用一块布将其接住,擦拭之后拿在手中再看则是一颗杏黄色的珠子。这时钱潮起身,身形还略带摇晃的向那石洞走去,在洞口张望之后似乎是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般就钻了进去,汤萍看了好奇,凑过去要看,但在洞口就被里面难闻的气味熏得捏着鼻子跑开了。 看到这里,就连疑心最重的田度此时也放下心来,看来这五个人并没有察觉要大难临头,这次出来只是外出猎杀妖兽采集灵草而已。 金璋看着正在为李简疗伤的彦煊,盯着那窈窕无比的腰身久了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迫不及待的火热,说道: “他们好像刚才大费周章非杀了那妖兽,还有人受了伤,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要不要……” 景桀却说道: “不可,金兄,澄观恩试进行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宗内弟子几乎都没出来,现在刚刚结束,正是弟子外出最多的时候,现在是白日,不能动手,咱们的人一来一定会引起注意,万一被人看见又跑掉了,消息传回去就不好了,最好是一路跟下去,等到晚上,他们总会找个栖身之所,到时候咱们的人悄悄的将他们围了,夜黑风高之时,办完事就离开这里,谁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田度对此也认同,金璋点头道: “那好吧,那就让他们再多快活半日。”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五:偏向夜阑听风雨 虽然找到了钱潮,但是很快,景桀等人又再一次弄丢了钱潮的踪迹,而且,这一次景桀是眼睁睁的看着钱潮几人不见踪影的。 陆平川把那只体型庞大的黑色妖兽收拾干净装进自己的储物袋后,彦煊也为李简处理好了伤口,帮着李简重新将袍子穿好,然后五个人飞身而起的同时各自抛出来一把闪亮的大剑,接着各自向上一踏,随着五道流光闪过,空中便只留下五条光痕的残影,而那五个人已经远去了,连个背影都看不到。 这样的速度让景桀大为吃惊,金璋与田度也看得目瞪口呆。 “都说钱潮擅炼器,开始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传言倒是不虚呀。”田度盯着空中说道。 金璋也在看着空中: “难怪不容易跟上他们呢,好快的速度。” 景桀有些不高兴,对着自己的一干手下说道: “都愣着干嘛,快去追呀!” 然后那些为景桀卖命的家伙们便忙不迭的向着钱潮等人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 不过,这是他们这一天唯一一次见到钱潮,一直到日落西山,夜色弥漫之时,都再无钱潮等人的踪迹,白日寻不到,到了夜里就更没有办法寻找,本来打算好的夜间动手的计划就不得不向后推迟,为此景桀心头恼火,对着自己的手下忍不住又发了一通火。 第二日,景桀催促自己的手下继续寻找钱潮那些人的踪迹,在过午之后,还真让他们再次的找到了。 等景桀等人赶过去看时,在一处山谷之内正发现那五个人,这处山谷的底部已经被挖掘出了一个大大的坑,坑底只有钱潮一人,其余四人都在旁边观看着,景桀等人赶到时也不知钱潮使了什么手段,就见坑底的泥土如同沸水一般在翻腾着,时不时的就有一块大石头从泥土中涌出来后马上就飞上去然后被钱潮伸手接住再塞入储物袋中。 “这是在做什么?”金璋是个纨绔,自然从来没有为生计发过愁,因此对钱潮的举动感到不解。 “大概……”景桀看着下面说道“这就是那些人出来挖掘矿石吧,不是说钱潮那小子擅长炼器吗,总得有矿石才行。” 田度对那些并不感兴趣,他说道: “这一次可不能让这些人再溜掉。” “放心吧。” 但还是让他们大失所望,钱潮在忙碌之后,五个人显然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就在景桀催促着自己的手下一定要紧紧跟上的时候,那五个人就又飞远了,追之不及。 金璋急得说道: “这……又跟丢了,这还怎么对付他们嘛!” 连着看了两天,田度此时心中的疑心已经去了大半,他现在只觉得那五个人就是如寻常五灵弟子一样,这次出来是为了弄些灵草和矿石的,他们并不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们,也不可能会将计就计耍什么计谋,那五个人行动迅速无非是得了那种飞行速度奇快的大剑的便利,不是故意钓着自己还有景桀等人进入陷阱中去,既然如此暂时跟丢了倒也不急,能找到他们两次,那还能继续找到第三次,赶紧止住了正对着手下发火的景桀,让那些人抓紧时间去找,最好能找到钱潮那几人过夜时的栖身之地,这样夜里就可以动手了。 可惜的是,依旧没找到,一入夜便再也没办法继续寻找了。 在第三日,景桀等人又发现了钱潮那五个人的总结,这一次实在正午时分,本来他们循着昨日钱潮五个人消失的方向寻了好一段路都没有发现,还是景桀鼻子灵,顺着风居然隐隐的嗅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气,这味道还有几分的熟悉,于是他们循着味道悄悄的靠了过去,终于在一处小山巅发现了正在围着火堆饮酒吃肉的五个人,看着那五个人吃得高兴,互相说笑不停,景桀就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般恼火,但此时他们三方的人手都不在这里,便只能继续等,期盼着这次能顺利的跟下去,然后夜里动手。 不出所料的是,那五个人酒足饭饱之后,离去之时景桀的手下开始还能勉强跟上,但后来就再也找不到那五个人了。 而且接下来一连几天,景桀,金璋还有田度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外面乱撞,但却始终再也找不到钱潮那五个人的踪迹。 …… 就在景桀,金璋还有田度在五灵宗外与钱潮五个人周旋的这几天里,在修行界里,隐隐的开始有了一股不安的动向。 齐州,这里是钱潮的出身之地,在一片别说钱潮,就连他父亲还有他祖父都没来过更不曾听说过的某处,坐落着田家那片富丽堂皇的庞大院落群,这里比之齐国的国度望京也小不了多少,楼宇密布,宫殿错落,道路纵横,而田家的人丁又兴旺无比,走在路上的人摩肩接踵,整个田家看起来就如一个大城般热闹。 而就在这几天,不好的消息却接连传递进来,直接进入了田家高层的耳中。 五灵宗竟然莫名其妙的对许多世家动手了! 开始消息传入田家家主田疆的耳中时他还犹疑了一阵,当时他听到的是只有一个世家的家主被押解一般的带回五灵宗了,那个世家是少有的几个死心塌地为田家做事的,在五灵宗的结丹修士登门之时双方不知为何起了冲突,田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还责怪那个世家的家主不会作事,现在怎么能与五灵宗明着就对上呢,但是接下来他就不断的得到消息,他这才知道田家暗中拉拢的许多世家都有了这样的遭遇,不但家主被带进了五灵宗,就连那个世家也暂时被五灵宗的修士接管了。 田疆同时做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派人到那些出事的世家之中去打探一下消息,但马上消息就返了回来,那些世家不但家主被带往了五灵宗,就连家中也被五灵宗的众多结丹修士给包围住了,这次五灵宗派出的都是修为高深、手段出众的结丹修士,看守得很严密,那些世家如同铁桶一般,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所以什么消息也问不到; 第二就是马上就派人赶往五灵宗外面的瑞轩镇,祥轩镇,福轩镇和吉轩镇去打听消息,那里现在还有田家的耳目,但是出去的人急匆匆的赶回后禀报说那四个镇子里田家的耳目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件事是打听出来了,那就是不久之前,田疆之子,被留在五灵宗的田家公子田度通过他们到外面调度了不少的人手进入了五灵宗,而被田度抽调过人手的世家的家主……毫无例外都被带进了五灵宗! 当然,他们还打听到最近混进五灵宗的人不止是田度公子调派的,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的好手,也都悄悄的混进了五灵宗,似乎是有事要发生,但这四个镇子上的耳目明明已经派了人回田家报信了,难道家里没收到消息吗? 田疆闻讯之后直觉眼前一黑,气得几乎晕厥过去,心中大骂蠢材,他知道田度为了立功一定会对钱潮动手,但没料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心急,才在五灵宗呆了多久就这么急不可待的要除掉钱潮吗? 真那么简单田家早干嘛去了! 为什么不从长计议,周密策划? 他在五灵宗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这么心急的对钱潮动手? 还有那些混进五灵宗的其他人,这是田度找到别人合作了吗? 如此机密的事情怎么能与他人联手? 蠢材! 一定是他作事不密被人察觉了,甚至这些就是五灵宗针对田家布置好的一个圈套,就等着田度不知死活的往里面跳,五灵宗外四个镇子上往田家传递消息都送不回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从一开始田度的举动就在五灵宗的监视之中,故意让田度把人调派进去,然后瓮中捉鳖,最后一定能将田度还有他调派进去的人都捉住,这样的情形之下,田家百口莫辩,五灵宗就可以借助此事来狠狠的打压田家! 要不要动手呢? 这个念头冒起之后很快就被田疆打消了,现在的田家虽然强大,但与五灵宗彻底翻脸,要与之公开的分庭抗礼……几乎所有的田家高层都不会答应。 田家隐忍了多少年,经营了多少代人,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为了达成先祖立下的心愿就不能操之过急,而且最重要的是田家现在还未做好准备,不仅仅是实力之上犹有不小的差距,最重要的是钱潮仍在,钱家也在,齐州境内还有一块钱家的甲选玉牌,只要这东西还在,那五灵宗对田家动手时,天下其余五宗就不能对此进行干预,当然那五大宗门不是都暗中支持他们,田家得到的是穆阳宗,狮子林和孟彩楼的承诺,只要田家将一切后患清理干净,那田家脱离五灵宗时他们必然支持,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若真动手,那田家只能孤军作战对付强大的五灵宗,结果必然是大树倾倒、猢狲散尽,就算能给五灵宗带来不小的损失,但那也只能便宜那三个宗门,对田家而言没有半分的好处,因此田疆此时对五灵宗的做法还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当然,表面上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暗中的小动作却是有的。 派出田家的精干人手,去试探,袭扰那些暂时接管了那些世家的五灵修士,只要隐藏身份,做得又隐秘,就算对方知道是田家做的,但明面上五灵宗想来也无可奈何,若是那些五灵修士实力不济那干脆就将几个对田家死心塌地的世家夺回来,否则任由五灵宗这样做,日后田家再想别处渗透势力就难了。 与田家的长老们商议之后,几支精干的人手就被田疆派了出去,结果却都是铩羽而归,得到的消息令田疆心中发寒…… 就在齐州之外不知何时隐藏了一支强大的力量,田家派出去的人纷纷被拦截,或是直接叫破了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好自为之,或是直接动手将他们打了回来,田疆在听那些人叙说的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对方的人数,这才惊讶的发现,五灵宗这次在收拾那些世家的同时竟然把主要的人手都放在了盯紧田家之上,居然将上百的结丹修士集中在一起,放眼天下大概只有穆阳宗和五灵宗有这样的大手笔,偏偏那些人还什么都不做,暗中只紧盯着田家的动向,这就是在明明白白的警告田家,不要轻举妄动! 将那上百的五灵结丹修士击退,田家有这个实力,不过那样就算真正开打了,绝不可行。但田疆也看出来,五灵宗此时也不想与田家彻底的撕破脸皮,他们在做的是一步一步的削弱田家。 再后来,田疆就又收到了消息,说是在五灵宗与穆阳宗的交界之处,进来颇有几分剑拔弩张之意,穆阳宗挑衅频频,边界之处起了多次的争斗,五灵宗的人寸步不让,极为的强硬,到后来不知为何,穆阳宗的人手一下就全都退了,边界那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想来是见到不可能占什么便宜穆阳宗才不得不退却。 看来五灵宗为了这次的事情是做了全盘的布置,可谓兼顾了,但就算想明白了这些,田家对五灵宗的做法也无计可施,田疆只能在恼火和不安之中等待。 …… 几日之后,景桀等人终于找到了钱潮那五个人去了哪里。 还是他的手下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钱潮那些人出现在了瑞轩镇上。 “他们在瑞轩镇做什么去了?”景桀恼怒的问道。 “呃……也没做什么,在街上逛了逛,看了看那些散修卖的东西,钱潮还去一个茶铺去喝茶下棋,后来到布彦犳的店里呆了一阵,在宋凤楼喝酒还住了两晚,现在他们正在返回宗内的路上。”手下答道。 连日来找不到钱潮,在过几日就该是百年奉纳的日子了,这百年奉纳一过金璋就要返回狮子林,那样他就再没机会得到彦煊这个绝色佳人了,还有上佳的侍婢,人傀和剑奴,也就是说景桀要少赚好大的一笔,因此,不止是金璋着急,景桀也急,而田度也有意让金璋的人手帮着自己击杀钱潮,因此也有些焦急。 如今总算是有了那五个人的消息了,这次决计不能再把他们跟丢了。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似乎是这次出来该做的事情都做成了一般,钱潮那五个人返回宗内的时候就不像刚出来是那样风风火火了,一路返回去他们显得悠闲自在,飞得不紧不慢,彦煊那女子还时不时的找到一两株灵草去采摘,所以这次他们倒是将钱潮等人死死的跟住了。 直到夜里。 傍晚的时候,景桀的手下匆匆的赶过来说钱潮那五个人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栖身,就在前方不远处,在一处绝壁之上。 景桀看了看天色,已是暮色沉沉之时,他沉身对着金璋与田度两人说道: “就在今晚,如何?” “好!”田度说道。 金璋则有些心急的说道: “早就该动手了!” 夜里,残月如钩,星辰漫天。 景桀唤来自己得力的手下,说道: “去吧,把人手都召集过来!” “是!”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六:误将新镜当月明 钱潮五个人在离开瑞轩镇的那一天在布彦犳的店铺里秘密的与徐晟还有杭骓碰过面,告知了这两位师兄自己五人要在今夜对付景桀与田度那些人,之后便离开了瑞轩镇。 因此,除了景桀,田度和金璋三个人以外,徐晟和杭骓也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的夜晚赶紧到来,等繁星满天之时,景桀那边下令让三方潜藏进来的人手集结对付钱潮之前,徐晟还有杭骓便已经动手了。 早在钱潮开始针对景桀和田度布局的时候,汤伯年就给徐晟和杭骓下令去调查筑基修士中有那些人参与了景桀做过的那些恶事。 这二人都是沉稳干练的老手,马上就在暗中布置起来,经过一番隐秘的调查之后,宗外四镇之上,但凡与景桀有牵连,暗中为景桀做事的筑基修士都被他们掌握了,不但如此,景桀在四个镇子上或是做事或是传递消息的人手也被他们摸了个一清二楚,除此之外,田家在四镇之上的耳目,金璋留在四镇之上的人手都被他们查了出来,之前田家的耳目向田家传递消息失败就是徐晟和杭骓暗中做的,为的就是在钱潮动手之前田家一直被蒙在鼓里。 钱潮和汤萍五个人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在宗内扳倒景桀,而随着景桀倒下,就相当于断了一些筑基修士的大笔灵石来源,这样的人若不处置的话,难免其中会有人对钱潮和汤萍五个人恨之入骨,说不定就会作出对他们极为不利的事情来,徐晟的师父是汤萍的六爷爷,而杭骓则是汤萍的大师兄,因此这二人要做的就是将那些针对五个人的威胁都清除掉,在事前汤伯年的算计中,就算汤萍与钱潮这次扳不倒景桀,那些为景桀做事的筑基弟子也会被处理掉,为的就是这五个孩子日后的安全。 夜晚降临时,徐晟与杭骓看着窗外的夜色便决定动手,瑞轩镇,吉轩镇,福轩镇和祥轩镇早就有他们布置好的可靠人手,就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四个镇子同时锁镇大搜,大批的筑基修士齐齐出动,将田家的人,景桀的人还有金璋的人一个不剩的都捉了起来,同时被捉的还有好几个或惴惴不安或面色惨淡的筑基修士,他们都是暗中为景桀做事之人,所有被捉的人都被押解着迅速就送到了瑞轩镇上看押起来,在比对着名单一个个查验无误之后,接下来徐晟与杭骓便带着几个得力的人手匆匆的离开了瑞轩镇,今夜钱潮他们负责的是将景桀那三人派进来的人手都擒住,而擒住景桀的事情还要着落的这二人的身上,事不宜迟,他们出发后就向着钱潮提前交待过的地方赶去。 …… 景桀与田度派出去送信的人分别名为牛廷,齐晏和田倾。 金璋调派的人手进入了五灵宗之后,基本上与那些人之间的联络就依靠景桀的人,这里毕竟不是狮子林,在这里做事他必须要听景桀的调遣,对此哪怕心里有些不太情愿,但金璋也无可奈何,于是便将自己的一件信物交予景桀的人,以此来与那些人发号施令。 而田度毕竟已经在五灵宗呆了不短的日子了,田家在五灵宗之内还有一些可用的人,但在调派人手这种重要的事情上,田度只相信自己的身边人,所以与他一起进入五灵宗的堂兄田倾就成了跑腿送信之人。 这三个人之所以被选中,除了做事还算谨慎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身法都不算弱。 夜色之中,牛廷从一处隐秘的山间洞窟之内出来,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是几十个人默不作声的黑影,这些人都是景桀亲自从外面调派进来的人手,个个都是好手,以前温良炼制玉丹所需的大量修士也都是他们从修行界里掳来的,刚才在洞中,牛廷已经将钱潮那五个人夜里栖身的位置给这些人在地图上标了出来,并详细的说了他们藏身的山洞具体的位置,最后告诉他们到了那里之后就给景公子发出信号,然后再等景公子的信号,看到那信号之后马上就动手不可耽误。 但其实景桀给牛廷的命令并不是这样的,景桀让牛廷找到这些人之后就带着那些人一起去包围钱潮那五个人的栖身地,发出信号没错,但信号要由牛廷发出,再等所有三方的人手都到齐,景桀再发出动手的信号来,牛廷的作用就是跟在这些人的身边督促这些人。 但是牛廷却对这个命令很不情愿,他本是一个牛姓世家的浮浪子,因为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才被送进了五灵宗,后来就辗转跟在景桀的手下做事,跟在景桀的身边久了这才得到了信任,让牛廷狐假虎威的去捞些好处他当然愿意,但是跟着那些人一起去对付钱潮那五个人的话,牛廷就十分不情愿了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敢。开什么玩笑,钱潮那五个人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所显露出来的手段他们都看在眼里了,就算景桀对自己派进来的人有信心,但到时候打生打死的人毕竟不是景桀,这一战必有死伤,跟这些人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是自己倒霉呢!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牛廷对自己的手段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反正在钱潮那五个人面前他觉得自己只有送死的份儿,既然是送死,那这送死的差事还是让这些送死的人去做吧,所以他将景桀的命令做了改动,原本他应该跟着这些人在一起,但他觉得只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这些人就可以了,他跟着景桀只想捞好处,而为了景桀的事去冒极大的风险甚至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才不会去做,实在是不划算。 嗯,牛廷不但这么想,而且还把这个想法也告知了齐晏和田倾,这三人被景桀和田度派出去送消息,在出发后不久三人就都达成了共识,没必要跟着这些人一起冲杀,就算不死,万一受伤也很不值,不如就跟在他们后面,等他们把事情做完再去找景桀和田度复命就是了,所以这三个送信的人在各自找到了改送信的人之后都是这么做的。 尤其是田倾,他对这个提议深以为然,在田倾看来他好歹也是田家的公子,怎么能跟着这些人一起去跟钱潮厮斗呢,更何况在当初钱潮战胜田双柚的时候他就曾经出过手,当时他与田颢冲过去要教训钱潮,但马上他就被那叫陆平川的大个子给拦住了,按在地上挨了好一顿胖揍,田颢也没占任何的便宜,白白的中了李简四剑最后还被陆平川一把就摔晕了过去,有了那次的经历,田倾对钱潮那五个人就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在他看来自己再去的话,说不定这次那陆平川就不会留手,会直接将他打死! 这三个人在景桀,田度和金璋召集来的那些人手面前至少是准确的传递了大部分消息,随之,暗夜之中一股更加黑暗的潜流便涌动起来,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钱潮五个人在夜里栖身之处疾疾的赶去。 …… 到了此时就可以说一说五灵精锐炼气弟子们的动向了。 钱潮此次将调动精锐弟子的事情交给了马琥以及骆缨等人去做,因为景桀那些人的人手是在三处不同的地方潜藏,因此,五灵精锐弟子也分作了三队。 马琥,顾渊,孟怀绂三人带领着一队,骆缨骆宾五人带领一队,第三队则是由方央方寒姐妹以及崔隐带领着。 不得不说的是牛廷,齐晏和田倾的做法让这三队都有些头疼,大队的人手已经疾疾的赶去钱潮等人的藏身处了,那里肯定就会热闹起来,三队五灵精锐弟子此时都该紧紧的跟在这些人的身后,但是,牛廷、齐晏还有田倾却各自在这些人的身后远远的跟着,就跟断后一般。 开始马琥一直以为这三个小子传递过消息之后就该马上返回到景桀那里去,但没料到那家伙竟然远远的吊在那些人身后,这就让马琥没办法追过去,毕竟还隔着一人,若是追得紧就会被这家伙发现。 但是之后马琥就看明白了,这小子既不去回报景桀和田度那些人,又不与那些要对付钱潮的人在一起,这其中必有蹊跷,保不齐这小子就是个胆小惜命的怂包,于是就说道: “把那小子拿住!” “会不会暴露?”顾渊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那小子应该是与那些人一起的,他胆小怕死所以才跟在后面,而且他还是送信的,是关键的人物,先拿了他,咱们就有了一个关键的人证,可不能让他跑了,而且这小子若是一直这么跟着,到了钱师弟布置的那地方他也远远的在后面不肯进去,就让他逃脱了,那可不好。” 听到这里,孟怀绂就悄悄的飞了过去…… 脑后受重击,立即就昏厥了过去,等醒来时田倾借着星光震惊的发现面前竟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盯着他,为首的是一个面相猥琐凶恶的家伙,正嘿嘿的盯着他笑: “嘿嘿,真没想到,咱们拿住的竟然是一位田公子,真难得呀,有你小子在,这下可够你田家喝几壶的了!” 这话一出,田倾立时就觉得如同坠入寒冰地窖中一般全身冷透,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次田度针对钱潮下手的事早就被五灵宗看穿了,而且还顺势而为,将计就计,要借此来针对田家动手,想到这里他正要张口惊呼,一只大手直接就堵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肚腹之上就狠狠的挨了几拳,力道很大,一贯养尊处优的田倾公子在恐惧焦虑之中兼之剧痛之下竟然又晕了过去。 很快田倾就再次醒来,不过也不知在昏厥时被人施展了什么手段,他只觉得自己不但全身半点灵气也无法运行,就连张口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那个面相猥琐凶恶的家伙自然就是马琥,他满意的看了看田倾,然后说道: “带着他,咱们继续走。” 不过马琥似乎想起了什么马上就又回头盯着田倾看说道: “钱师弟说过,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丧心病狂,不但心狠手辣,而且一旦事败,为了保护他们的主子就会毫不犹豫的吞毒自杀,钱师弟就遇见过,最后只能把尸体带回去给长老们看。各位,这家伙活着是咱们的功劳,死了可就是咱们的过错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细细的搜一搜,防着他有什么自杀的手段,可不能让他死了!” 马琥这话一出口倒是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认可,尤其是行事慎重的顾渊,他也不想让这家伙自杀,便在一边点头赞同连说马琥思虑的周全,然后出身修行世家、见多识广的孟怀绂便开口说道: “一般吞毒的都是在口中藏有剧毒之药,或在舌下或在牙齿之内,也有藏在头发或耳朵之中的……” 马琥嘿嘿冷笑着说道: “嗯,师弟说的对,那就好好查查,为了保险,给这小子牙齿掰掉,头发割掉,耳朵里也看一看,一定不能让这家伙有自杀的机会!” 田倾在那里又惊又怕的听着,他还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老子哪里会自杀,难道嫌好日子过得太久吗?就算这次事情败露,主谋是田度,是景桀,老子大不了是个从犯,罪不至死,犯得上为他们自杀吗! 可惜此时这位田公子口不能言,身上还半点灵气都无法动用,眼睁睁的看着马琥冷笑着凑到他面前伸手,紧接着两颊剧痛忍不住就张开了嘴巴…… 将一颗带血的门牙捏在手里看了看,马琥哪里能辨认那颗牙齿有没有藏着剧毒,但依旧装模作样的看,甚至还不顾腌臜将其放在鼻子下面闻,然后随手一抛说了句“这一颗不是”就又把手伸进了田倾的口中…… 钱潮当时的确是嘱咐过这些人一定要防着他们自杀,而且这些人也都将其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就在马琥正一颗一颗的查验着田倾满口的牙齿时,在其他两处,骆缨骆宾带的那一队人擒住的是齐晏,这齐晏一定是中了陆双的幻术,面容呆呆愣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这群人的身后悄悄的追着前面一群人,这幻术的控制之下,齐晏是不可能自杀的。而在方央方寒以及崔隐那里,被捉住的是牛廷,落在方央方寒的手中,牛廷比田倾更惨,满嘴的牙齿几乎都被打的脱落,脸颊肿胀,鼻血横流,明显是被审问过,正处于昏厥之中,嘴里还被从他衣袍上扯下的碎布塞得满满的,正被方氏姐妹中的一个拎在手里赶路。 …… 再说回景桀那边。 夜色之中,景桀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看到在钱潮栖身之地的附近先后有三点亮光闪耀,他松了一口气,对景桀和田度说道: “终于该咱们动手了,两位觉得如何?” 见那两人都点头应允,于是景桀随手一甩,一道细细的亮光就冲上了天空。 那正是景桀发出的动手信号!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七:长夜梦寒闻惊柝 静夜之中,群星之下,黑沉沉的山峦之上一丝细细的亮光极速升上天空,如同一根闪亮的银针刺破了这午夜的寂静,很快一场激烈的争斗就开始了。 先是漆黑的夜色中出现了几点亮光,紧接着或是红色的光球和白色的长线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夜色之中,随即爆裂的红光与白芒便接连不断的出现,让隐在夜色中的山峦现出了白日的峥嵘,爆裂声大起,“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火光的映照之下,雪亮的电光在山间极速的蜿蜒不止如一条条狰狞的白蛇,风声火声尖利的呼啸,火光之后的暗夜之中还隐藏着无数道灵剑的寒芒,忽然间道道的火龙骤然出现,转瞬就化作了怒涛一般的火浪拍击过去,山间树木尽燃,岩石崩裂,周围山势尽被染红一片。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围拢着钱潮那五个人在夜里的栖身之处发生的! 景桀,田度还有金璋三人就静静的看着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切,见到这个情景,景桀很满意,觉得在如此攻势之下钱潮定然凶多吉少。 金璋则有些紧张,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会误伤了彦煊那个小美人,哪怕是破一点相他都舍不得。 而田度则静静的看着,他的心里怦怦的跳着,等着这一切过去之后有人能将钱潮的首级送到他的面前来,那样的话他对田家就算立了一个大功。 突如其来的攻击持续了片刻之后,猛然间被火光和电光包围的那座山峰顶部先是一声大吼马上“轰隆”之声爆响,山巅那里竟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的粉碎,力道来自于山体之内,无数的大小碎石夹杂着树木泥土向四外飞溅而出,让围攻那里的修士纷纷躲避,然后一声满是怒火的声音就从那山巅崩裂之处响起: “哪里来的狗贼,竟敢偷袭老子!” 景桀一下就听了出来,是陆平川,听到这怒骂声,景桀还忍不住一笑。 随即一个身高接近两张的巨汉就猛冲了出来,火光之中陆平川身上满是泥沙,脸上愤怒无比,看准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修士就抓了过去。 “人傀,”景桀片头对着金璋说道“陆平川这样的人傀定然能卖个好价钱吧?” 金璋说道: “毕竟是康釜的弟子,要远远的才能卖出去才行,只怕偏远之地能赚到的也不多。” 景桀却不屑的说道: “什么偏远之地,你只要在穆阳宗的地盘上随便找个大世家就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这两个人竟然在这里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这些人都是老手兼好手,争斗的经验极为丰富,被陆平川盯上的人极速的后退,然后无数的法术光芒齐齐闪亮,追着陆平川的身形就轰了过去,陆平川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想着抓住一个打个痛快,但对方身法不弱,躲避他的同时旁边那些人还不断的将法术或是灵剑向他打来,这让陆平川身上一直火光爆裂不止,气得他不停的叫骂,但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敢凑近了过去。 “有些不好抓呀!”景桀盯着那里又说了一句。 “放心,”金璋说道“我的人有专门的手段对付这种人傀。” 似乎为了验证金璋的话一般,无数张白森森的大网从那些围拢在陆平川身边的修士手中被齐齐的抛出来。 “那些网被药物浸泡过许久,只要网住了就越收越紧,根本就扯不断,而且药物只要粘在他身上,很快他就会昏昏沉沉、人事不省。”金璋得意的说道。 眼看着陆平川就要被无数张大网笼罩住的时候,就在下方,那片火光猛烈之处忽然一声高亢无比、清亮入云的凤唳之声响起,随即火焰的红光一下子就达到了一个巅峰……一只火红大鸟伸展开赤艳流丽的双翼、拖着一条长长的红影一飞冲天! 是彦煊的火凤之灵,此时它是纯粹的火灵形态,就是炙热无比的烈焰,什么网能困住烈焰呢,火凤之灵直接就冲破了罩向陆平川的层层大网,两翼还特意的挥舞拍打,瞬间那些白森森的大网就在空中烧成了烈焰。 “该死,还要多费手脚。”金璋有些恼怒的说道,不过见到了火凤之灵,他马上就知道这是谁在出手,必然是被他心心念念的绝色佳人彦煊了。 幢幢的人影迅速就像火凤飞扑而出的地方扑去,也是金璋的人,他们受命一定要活擒了这个女子,但就在他们靠近时,瞬间道道炽白的剑光就交错纵横斩了过来,不少围攻过去的人影尽被这片剑光逼退,而退避慢的则已经发出了几声惊呼,鲜血飚飞,给这个凶险的午夜第一次染上了血腥的气息,同时也添了几分强烈的杀意! “剑奴,”景桀看出来那是木秀峰的李简“有办法对付吗?” “有……”金璋说完就撇了撇嘴“就是麻烦些。” 火凤之灵飞到高处后一个快速的翻转就立时盘旋而下,随着长长的凤鸣一道赤红的烈焰从其口中向四周猛烈的喷吐,火浪所过之处烈焰翻滚,炙热难当,飞扑而来的众多修士承受不住这样的烈火高温赶紧向后飞退,更有不少人退得稍慢些,身上的衣袍和头发已经热浪引燃,正一边惊呼一边忙不迭的拍打! 而火凤之灵的烈焰刚刚扫过,就有人在此不要命的扑了过来,身法极为的迅捷,而且目的很明确,直取彦煊而来,就在此时“苍”的一声,一道炽白耀目的剑光化作一道长线迎了上去,就在这道剑光的末处一声惨叫远远的传了过来…… 死了一个吧,应该还是自己的人,但金璋毫不在意,这次他派进来的人不少,死上几个他毫不心疼。 不过李简那一剑刺过去,虽然杀了一人,但是他也马上就成了众矢之的,顿时无数的法术、灵剑都向他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饶是如此身上还是带了些伤。 忽然在那山峰火光最猛烈之处,传出一片冰雪的咆哮,在这午夜火光的映照之中,一阵由碎冰与寒风裹挟而成的旋风骤然在火光最盛之处呼啸而起,所过之处火光顿消,随着那旋风呼啸肆虐,砭人肌骨的寒气激荡起来,呼啸之中还有无数闪亮的冰晶从中密集如雨的飞射而出,引得惊呼连连。 景桀当然知道那是汤萍的手段,想着汤伯年在五灵宗何等身份,若是他的孙女要被卖出去作人家的侍婢,想来那老家伙会憋屈而死吧,不过看着那阵猛烈呼啸的旋风,景桀向金璋问道: “金兄,你真有手段将这几人都活擒吗?他们的手段可都不弱呢。” 金璋信心满满的说道: “我的人虽然都是炼气的修为,但其中有几个是筑基修士被逼的走投无路夺舍之后又跟着我的,他们的手段可不是钱潮这几人能比的。” 景桀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动心: “哦,你还能找到这样的家伙,倒是不错,他们做事如何,肯为你死心塌地的出力吗?” “当然,我知道他们夺舍的事情就算是捏住了他们的命门,他们仇家遍地,只要我说出去他们就必死无疑,只能为我效力,再恩威并施,他们自然乖乖的听命于我。” “原来如此。” 陆平川接连要抓对方的人却总不得手,恼怒之下猛然间“嚯”的一声大吼如同旱雷坠地,震得周围人心头惊颤,而随着这声大吼,他面前的几个修士被震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的抖起来,陆平川见有机可趁一把就抓住了一个家伙的脖颈,正欲发力时也不知是谁使了个手段,在他头顶一柄大锤重重砸落,直接将陆平川连带他手里的倒霉家伙都砸到地上去了,等他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时,被他擒住的人已经将一团烈焰喷在了他的身上,灼热之中,他又挨了重重的一击,将他重新打得栽倒在地! 李简马上就找到了对陆平川出手的人,身形如电一般就飞了过去,然后手中青竹灵剑一抖之下剑啸便密集如雨,在他身前立时就怒放了一朵白灿灿的硕大莲花将对着陆平川出手的人裹挟在内,随着白莲染红,惨叫声戛然而止。 但李简也马上再次成为了众矢之的,彦煊挥舞着凤翎火刀拼命的几个劈斩才让他没有再次受伤。 火光之中,景桀忽然看见激斗的最中心处一个人影正从泥沙之中挣扎出来,他马上就说道: “钱潮。”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田度马上就看到了,果然,此时的钱潮狼狈不已,衣袍破裂满是泥土,头脸之上似乎还有血迹。 “都现身了,”景桀说道“两位,现在想要的人都在那里,现在各自催促自己的手下吧,夜长梦多,咱们早做完早回去。” 田度的人之前就见过了钱潮的画像,知道他是田公子必杀之人,此时便发疯一般的猛扑而上,各种法术手段尽皆使出。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的传来,在钱潮的身边瞬间出现一堵围绕着他旋转的盾墙,暂时护住了钱潮的安全,然后就在那盾墙之内发出一阵密集无比的剑鸣,道道白亮的剑光源源不断的从中疾刺而出,如决堤洪水一般向着四周就席卷过去。 见到了钱潮手段,田度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他还记得钱潮是如何击败田双柚的,那真是手段百出令人防不胜防,今夜这一切都是为他预备的,一定要赶紧杀了他才行! 想到这里,田公子手臂一扬,一道金黄的光芒向上而起,这是田度的信号,要这些人不顾一切的击杀钱潮。 “哈哈,”景桀笑道“看见了钱潮,田公子就着急了,该你了,金兄。” 金璋笑笑,随手也一扬,一道蓝线冲上天际。 景桀见状说道: “好,该我了。” 所有围攻过去的修士看见了各自的主子发出的催促信号之后,马上开始不顾生死的向钱潮等人疯狂的施展手段,这期间钱潮将汤萍护在了自己的大盾之内,但随即他的盾墙被轰开,是陆平川一部跨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挡在缺口处才没让里面的二人受伤,但在这样的攻击之下,五个人的守势开始动摇起来,眼看就要被那些修士分割开来再逐个击破。 空中的火凤突然间一个翻转再次直扑而下,以烈焰逼退了不少修士之后一下就撞进了彦煊窈窕的身形之中,随着一声长长的凤唳,彦煊背后一对火红的翅翼舒张起来,随即火刀就开始不断的横长起来,在空中展开来一片片火红翻涌的大圆,暂时让围攻的人不敢靠前。 混乱中汤萍焦急的声音传来: “钱小子,他们人太多了!” 田度马上面色一变说了一句: “他们要逃!” 然后就听钱潮的声音传来: “走!陆兄,不要恋战!” 景桀冷冷一笑,说道: “哼,被这么多人包围着,还想逃,真是笑话!” 景桀的话音刚落,就在那斗得最激烈之处猛然狂风怒号而起,这阵风起的异常突兀,而且大风吹过去的方向上并无火光,那里正是钱潮五个人要突围出去的地方,不少原本包围住他们的人影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如同纸片一般被狂风裹挟着翻滚进入了夜暗之中。 “走,”马上又传来钱潮一声大叫“李兄,彦姐你们在前,汤丫头,陆兄跟上,我来断后!” 那五个人马上就从狂风撕扯出的缺口逃了出去! 景桀,田度,金璋三人马上就明白这股狂风是因何而起,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之上钱潮就曾经以一把厉害的鸟羽折扇将挑战他的白麟直接扇到了天水湖中,刚才的狂风一定是钱潮故伎重施。 “快,追上去,别让他们逃了!”景桀急得一声大喝。 数不清多少人影在火光之中闪过,追着钱潮等人逃去的方向,此时火势熊熊之处已经不是争斗最激烈之处了,围追堵截的人将各种法术毫不吝惜的都使了出来,各色光芒在夜暗之中频繁闪耀,但这些丝毫无法遮掩前面的一道最为耀目的炽白剑光,夜暗之中看不清楚,但钱潮几人奔逃的速度完全体现在李简的剑光之上,而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片片骤然绽开的火红刀光,李简在前面开路,彦煊则挥刀疾退左右逼近的人,后面的陆平川和汤萍紧紧跟随,最后面就应该是钱潮,那里不时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偶尔火光爆裂而开时才能看清在钱潮身后密集护体的大盾。 眼看着钱潮几人最前面那白炽的剑光就要远去,田度恨声催促道: “一群蠢货,快拦下他们!” 就在这时白昼突至! 或者说在这午夜之中忽然间数不清的烈阳骤现,将这一片山川大地映照的雪亮无比,天上的繁星顿时消失,人在其中只觉得双目刺痛无比,眼前不论是睁眼闭眼都是雪白一片再也不能视物,即使景桀三人距离远都忍不住侧头闭目,即使如此眼中都觉有细针刺入般的难受。 而等眼前的雪亮消失之后,再看时哪里还有那五个人的身影,只有五道光华的残影向远方延伸进黑夜之中。 “追呀!”景桀气急败坏的叫道,然后就发动身形跟着那些人追了下去。 田度与金璋自然不甘失败,都紧绷着脸紧紧的跟随着景桀。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八:忘形皆因身是客 就在钱潮与汤萍等人遭遇突袭围攻的时候,除了景桀,田度还有金璋等人在观战之外,还有人也在看着这一切。 其中就有马琥,依照之前与钱潮的约定,他们这些人要做的并不是与那些人争斗,因此他与众人藏身在暗处静静的看着,旁边的脚下还趴着一个人,马琥的一只大脚就踩在那人的后背上,不过那家伙也被眼前发生的激斗吸引了,拼命的仰着头看。 嗯,这个家伙正是落在马琥手中田倾。 田倾的样子极为的狼狈,头发都被利刃割去,而且还割的参差不齐甚至头皮上都有血痕,满口的牙齿也都被掰掉,不但嘴角满是血就连脸颊都塌瘪了下去,既疼痛又恐惧的田倾公子惊骇的看着那一切,火光最烈之处人影幢幢、来回闪动,各种法术手段激烈的对撞,他清楚这次对付钱潮的人有多少,加在一起几乎一百二三十人左右,而且个个都是好手,都是被各自世家倾注心血培养起来的高手,可不是那种徒有虚名的散修,如此多的人只对付五个人,因此钱潮五个人就算再厉害只怕也不是敌手,可怎么……想到这里他费力的抬眼看着周围的人……他被马琥踏在地上,因此不论看那里都要使劲的翻着眼皮,他不明白,捉住自己的这些人为什么只在这里看着,为什么不去帮忙,就看着钱潮遭遇围攻却什么都不做,他们应该是来帮钱潮的才对呀! 田倾注意到将自己捉住的这些人其实并不多,他暗中数过,也就是二三十人而已,所以他盼着那边动手之后这些人会去解救钱潮,这样动起手来他们并不占优势,或被击败或被击溃,那样自己也就有机会或是逃脱或是获救。 可这些人竟然只在这里看着,就如同看热闹一般一个个的根本没有上前去援手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潮那五个人不是什么五灵炼气弟子之首吗,现在正处于被压着打的不利局势,怎么这些人就这样干看着见死不救呢? 田倾想不明白,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踩着他的人说道: “嘿嘿,钱师弟他们演的还真像,那些家伙都上当了,好啦,现在那些家伙们已经被钱师弟他们带着走了,刚才那些人里有死伤的,咱们断后,过去的时候好好找一找,不管死的还是伤的,都不能放过了,务必都要带回去。” 田倾这才明白原来钱潮那五人只是诱饵,现在逃走必定是带着那些人去提前布置好的圈套之中了。 随着众人齐声应诺,田倾又被拎着飞了起来,在刚才争斗得最激烈的地方停留了一阵,那些人各自散开,果然找到了几具尸首还有几个倒霉受伤行动不便的,不由分说就被这些五灵弟子擒住了。而最让田倾吃惊的是他发现这样人还不止一队,就在那些人在仍有火光的山峰附近搜索时,从其他地方又来了两队人路过打招呼,甚至他还看见了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牛廷,这让他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马琥,这小子你先收着,钱师弟他们走得急,我们先过去盯着。”一个丑陋粗壮的女子说着就将牛廷一把抛了过来。 “还有他,若不放心,直接打晕他就好。”一个妩媚秀美的女子说着也着就将齐晏带了过来。 田倾这才知道三个负责传递消息的人竟然都落入他们手中了。 “诶,怎么都把这累赘甩给我了!” 马琥还很不满的说道,但那两队人已经走远了,无奈他只能作罢,厌恶的看了看呆愣得如同傻子一般的齐晏,向着身后摆了摆手说道: “咱们可没有陆双的本事,弄晕他!” …… 除了这些炼气弟子之外,一直在盯着那场争斗的还有徐晟和杭骓带领的筑基修士。 不过,与马琥的看法不同,不论是徐晟还是杭骓,抑或是任何一个在场的筑基修士,他们都看出来刚才那场争斗绝不是钱潮等人故意示弱,钱潮五个人最后突围而走并不是依着计划要将这些人都带入进提前布置的陷阱中,而是当时钱潮五人若不逃,那接下来他们就真的可能无法支撑下去了。 在他们五个人突围出去之前,徐晟还有杭骓都有了要现身动手的想法,好在他们五个人逃出去了,而且逃去的方向也的确是之前钱潮布置过的地方,所以徐晟和杭骓才决定再继续看下去,只要那个小盆地里的布置能将这些人都擒住,那他们就还会依着原计划行事。 …… 应该是之前的争斗损耗了不少的灵气,因此钱潮五个人即使踏着那些专司飞行的大剑,那些围攻的人居然能渐渐的追赶上飞逃之中的五个人,就在接下来的时间之内,围攻追杀的人有三次机会险些得手。 第一次是景桀的人出手,或许真如景桀之前所言,他的手下有几个是筑基修士夺舍而来的,在追逐中,有两个人的速度明显的比旁人都要快许多,他们一左一右的从上方接近了彦煊,然后以身后同伴的出手作为掩护向彦煊突然动手! 一个家伙突然射出一连串炽烈的火球试图将彦煊向一边驱赶,同时另一人手中电光闪闪就抓了下去,他抓的地方并不是彦煊所处的位置,但彦煊若是躲避袭来的火球,则一定会被这人抓个正着。 金璋一直在盯着彦煊那里,见到这个情景忍不住心花怒放,觉得下一刻彦煊就能到手了! 但下一刻,那个手中电光闪闪的家伙就被李简回身一道炽白无比的剑光逼得不得不闪避开来,然后剑光骤然密集起来,让那家伙不得不继续后退。 而那个发出一连串火球的家伙则被陆平川靠过去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与体修争斗最忌被他们捉在手中,就在臂骨碎裂的“咔嚓”声响起时,那人在剧痛之中怒瞪着陆平川突然两个人的身形就被一阵突然爆发出来的猛烈的火光吞没了,那烈焰持续了几息的时间,烧得陆平川在其中都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待火光消失,陆平川全身是火、交叉着双臂护在自己的头脸前,壮硕的身形被刚才那一击弄得都有些不稳起来,被他抓住的家伙以不见了踪影,但此时他的一只手中还抓着一截断臂! 这一幕让金璋恨得心中大骂。 第二次则是针对钱潮来的,是田度的人。 钱潮在飞逃之时身便围绕着着许多防护的大盾,他负责断后,能发出强光的“含光符”不是的就从他的大盾之中飞出来爆成一片白光,但次数多了那些人也都小心起来,时间稍久之后,在他的身后几个修士已经慢慢的接近过来,他们各施手段,不论是法术还是灵剑都齐齐的打在钱潮的大盾之上,“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但这些只是他们吸引钱潮注意力的手段,忽然间那些修士之中有一人拼命发动身法,身子高高而起,然后向着钱潮那一圈大盾中间就落了进去。 一个修士突然就出现在钱潮的面前,这让他顿时慌了手脚,此时他身周围虽然围绕着一圈大盾,甚至那些大盾仍在叮当得响个不停,而对手在面前则这些大盾就完全失去了作用,下一刻,那家伙就会出手! 这一幕看得田度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以为下一刻在那层大盾之后会传出钱潮的惨叫声,然后自己的手下会亲手提着钱潮的人头来向自己邀功请赏! 但是事与愿违,就在田度看着那人一下子就落入那一圈大盾之中后,瞬间惊雷突至,震天的雷鸣中一道雪白长蛇般的雷电就从空中击落下来,直直的落入到那一圈大盾之中,惨叫骤起骤落,然后一团冒着烟的东西就伴随着许多失去控制的大盾一起掉落下去,看不清是谁,但很快,就见那团东西竟然分了开来,是两个人,一人全身冒烟的直直摔落,而另一人则歪歪斜斜的飞了上去,而摔落中的大盾突然一下又恢复了控制,继续围绕着那人向前飞去,如此看来刚才落下去的必然是田度的手下了。 该死,田度失望的想着。 第三次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来在一个群山之间的小盆地边缘处,那些修士在各种手段的袭扰之下,最终又将钱潮五个人包围了起来。 这一次钱潮同时受到二十多人的猛攻,在密集如雨的攻势之下,钱潮的大盾接连承受重击,尤其是一把如同大锤一般的灵器最为厉害,猛击之下,“咚咚”几声之后竟然打飞了钱潮的几面大盾,瞬间火球与剑光从盾墙的缺口处涌了进去。 “钱小子!”汤萍惊惧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田度离得远,看不清盾墙之内的具体情形,但他似乎隐隐的听到了钱潮发出的一声闷哼,火光就是从那里面接连爆出来的,想来一定打在了钱潮的身上,他并非体修,保护自己全赖那些大盾,如今这样一定是受了伤才是。 果然,随着那些大盾再难支撑下去,钱潮的身形从中显露出来,他衣袍焦痕处处,尽染鲜血,身形如喝醉一般摇晃不稳几欲向下坠去…… 好! 田度心中顿时激动起来……继续呀……他在心里喊道! 而与此同时彦煊的情形也岌岌可危,迫不得已之下她已经斩了几人,但那些人不顾生死的纠缠,已经让彦煊难以抵挡,若不是李简与汤萍则拼命的护在她的身边,彦煊真可能被那些家伙掳走。 就在钱潮危险之时,陆平川的身形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一把抓过钱潮就再一转身,转瞬即至的所有法术与灵剑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陆平川喷着血丝吼出一声“走”之后,李简猛然间将剑雨密密麻麻的向阻挡他们的人群泼洒而去,同时无数的冰晶也呼啸着射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道长长的赤红烈焰开路,这五个人竟然再一次冲了出去。 “追!”景桀大吼一声,离得远,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听到。 而金璋与田度则已经飞身而去,此时是关键时刻,接下来就该各自得逞所愿了! 密密麻麻的人影飞速的追了上去,跟在前面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不少的五个人身后,一齐进入了这个群山之间的小盆地之中! …… 钱潮受伤的时候,杭骓就忍不住要动手,但被徐晟拦下了,总算是徐晟与这五人打交道的次数多,对他们了解的更深一些,如今钱潮这几人拼着受伤已经将这些家伙引到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旁,此时十成之中他们已经做到了九成,那就应该继续让他们做完才是。 徐晟说道: “他们好不容易做到了,让他们做完,接下来才是好戏!” 第五卷:初鸣 三百五十九:星河月遥空来去 景桀,田度还有金璋三个人带着几个手下并没有追到这个小盆地之中去,而是在盆地边的山峰上落了下来,这个盆地并不是很大,若想看得清楚只要站在这小盆地的边上就好,而此时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在众多修士的围攻之下迫不得已之下已经落在了盆地的中心处。 看过了钱潮被众多的法术集中后的惨相,田度猜测那五人中当以钱潮受伤最重,或许正是他的伤势难以支撑,而且将他救走的陆平川也受了些伤,因此这五个人落在这盆地之中很可能是想着让精通医术的彦煊为钱潮疗伤续命,但现在他们只要停下来就会被再次彻底的包围住,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走了,想到这里一直紧绷着心弦的田度终于露出了几丝难得的笑意来。 金璋看着无数的黑影从上方以及前后左右将钱潮那五个人紧紧的包围住之后,也猜测这里会是彦煊最后被擒之处,忍不住兴奋的说道: “哈,这次逃不掉了,就在这里抓住他们!” 景桀则更加小心一些,说道: “也要小心这五个人的临死反扑……” 金璋却不在意: “哼,都这个地步了,就算最后用尸体堆也能将他们都埋在那里,嗯,当然只杀一个钱潮就够了,嘿嘿!” 田度则看了看天色,此时大概是夜里寅时中,已经快折腾一夜了,便说道: “再催促一下那些人,继续拖下去天就亮了,天亮之前这里必须要收拾干净。” “不错!” …… 这是钱潮五个人所面临的第一次真正攸关性命的危机。 一切都是按着之前的计划进行的,他们知道是谁又因为什么要害他们,然后知道他们从哪里通过什么人调派了多少人手混进五灵宗又分别藏身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在给这些人来回传递消息,而且钱潮五个人还占着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对手动手的时机由他们来决定,因此钱潮五个人早在澄观恩试开始后就在布局,一方面使宗内长老们支持他们,另一方面则是为这些人布置陷阱。 甚至他们五个人还在动手之前商议过如何才能让这些家伙毫不怀疑的被带入进陷阱中去,诸如在那些人偷袭之后自己五个人一定要表现的既惊且怒,然后如何表现才能显的寡不敌众,再如何突围才不会让那些人疑心,一路上又该如何既不甩下他们又能牢牢的吊着他们直到将他们都带入那个早就布置得当的盆地中。 所有的这些钱潮五个人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们五个人一起经历的事情实在是不少了,从炼气四层遭遇安臛,董醢,于胗三人开始,到言霜进入五灵宗后第一次遇到偷袭的夜间大战,以及后来言霜第二次遇袭的寒泉谷大潮,再到后来温良亲自招募人手要对付他们五人,大场面这五个人算是见惯了,因此在对付景桀,田度和金璋的这件事上,五个人思虑的不可谓不周全,但有一点他们却是提前没有料到的,那就是这次景桀三人调派人的人手比起之前他们遇到过的、交过手的那些不知道强了多少。 同样是被数量众多的修士围攻,这次景桀,金璋还有田度这三人与上一次的温良与刑让动手时截然不同,温良对付钱潮五个人时是将自己作为最厉害的一个人物参与其中,而景桀这三个人却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们三人只想着让自己的手下去卖命,完全凭借那些人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对付钱潮,他们三个人只是看热闹而已,因此他们的人手都算得上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从夜里栖身开始钱潮五个人就在等着景桀那三个人动手,等待的时候五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一点都不紧张,但等到李简忽然示警之后他们马上就察觉情形与他们之前的预料大相径庭。 对方偷袭之后,五个人就陡然惊觉这是一场他们从未遇到过的争斗,之前他们对付过的修士,大多手段平平,虽然也有高明者,但多是见了血会怕、打不过会逃之辈,胆气一泄就只会在旁边虚张声势,而今夜围攻而来的这些人不但个个手段高明,而且悍不避死,这一下就将他们之前的计划完全打乱,哪里还用费心思做戏给暗中观望的景桀,田度等人看,他们五个人在对手的围攻之下所有的反应都是真实的一点都不掺假,让那三人一见之下就知道他们正处于劣势之中。 对于偷袭他们的这些修士的手段,可以这样来形容,钱潮五个人以此时的修为手段与临近筑基的骆缨,骆宾,文苑,陆双和言霜这五个人拼死相斗的话,胜负难料,但是眼下围攻他们的这些人在手段之上都不弱于骆缨那五个人,上百个这样的人物一齐围攻,钱潮五人的压力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宗门这次要的是人证,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不能杀伤太众,大部分的家伙都要活擒,这也束缚了他们的手脚。 后来的突围而逃并不是先前所商定好的要将这些人都带入陷阱中去,他们五个人是不得不逃,甚至逃得再晚些五个人都岌岌可危,当然逃得时候五个人依旧是向着钱潮布置好的那处小盆地而去,如今的情形之下,也只有那里才是他们五人败中取胜的唯一机会。 这一路之上根本就不用在花心思做姿态来吊着尾随追杀的那些人,稍慢些就会被再次包围住,他们五个哪敢恋战只能一路亡命的奔逃,即使如此,在路上依旧是险象环生,他们拼命化解,可即使如此在那小盆地的边缘处,断后的钱潮最终还是受了伤,而且是重伤,被陆平川救下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待他们最终进入这小盆地之后,钱潮彻底因伤重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时李简受伤,陆平川受伤,钱潮重伤昏迷,只有汤萍与彦煊的情形好一些,可是眼下的局势却无比的凶险,他们还有最后一层保障,那就是暗中的那些筑基修士,可他们已经拼着受伤来到了这里,依着钱潮的布置,只要发动这里的阵法那眼下的局势就可以彻底的翻转过来,此时若是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动手帮忙,虽然也能反败为胜,但对此时的钱潮几人来说,是他们最不愿的,这意味着他们的谋划最终功亏一篑。 这是他们所有的经历之中最为凶险的一次,若是凭借外力击败这些人,这五个人谁的心里都不甘心! 因此,汤萍将心一硬,一把就将要为钱潮救治的彦煊扯开,现在哪里是要为其疗伤的时候,她沉声让几人暂且抵挡一时,哪怕片刻也好,只要能将钱小子唤醒,那就赢了! …… “还不动手吗?”已经有几个筑基修士看着小盆地中的情形开始忧虑起来,他们对付那里的炼气修士不费吹灰之力,但若是晚了一步,让这五个师兄师弟中任何一人有个什么伤损,回去都不好交代。 杭骓侧头看了看徐晟。 徐晟看见了昏迷中的钱潮,此时他心中强烈的盼望着钱潮能醒过来,但他更担心晚出手一步就铸成大错,现在他们五人中只有三人在竭力的抵挡那些人的围攻,汤萍正在摇晃着昏迷中的钱潮,不能再等了,于是徐晟便将手举了起来,再落下就是动手的信号。 …… 马琥,孟怀绂,骆缨,文苑,顾渊,崔隐,方央方寒等一众五灵精锐弟子一直在关注着战局的变化,此时都看明白钱潮等人的情形不是在做戏,是真的不敌那些人,他们都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现身去帮忙,但之前钱潮与他们约定的是不用他们动手,只等那小盆地中异变发生后再去做事。 “马琥!”骆缨急急的说道“再拖下去钱小子的命就难保!” “等……”马琥压抑住要前去动手的冲动后沉声说道“相信钱师弟他们!” …… “啪”的一声,急火攻心、横眉立目的汤萍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钱潮的脸上。 “钱小子,醒醒……” …… 而景桀与金璋都在想着这一役之后,该如何将被擒住的人偷偷的弄出去,究竟是得手之后就弄出去还是先寻个什么地方藏起来,二人一边看着一边讨论起来。 田度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盆地中,他一定要亲眼看着钱潮死才放心。 …… 耳光之后,钱潮竟然一下子就惊醒了,苍白失血的脸上带着一个轰轰的巴掌印直挺挺的就站了起来,几乎将汤萍撞到一边。 汤萍被惊的“啊”了一声,然后就见钱潮身上所有的伤口再次同时飙血,但他如恍然不觉一般两眼发直,只将双手平举在面前,两只手上各自捏出不同的手诀,十根带血的手指同时飞快的翻动起来。 见此之后,汤萍忽然觉得体内所有的气力都消失了一般就要软到,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需要钱潮,见他如此后一颗心才骤然放松下来,身上便软绵起来。 …… “嗯?” 田度发现了钱潮的一样,不过他并未在意,只当那是钱潮的回光返照而已。 而景桀与金璋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又开始讨论如何从人傀,剑奴还有侍婢的这笔交易之中获得自己的好处。 …… “等等!”杭骓忽然说道,然后伸手指向人影闪动之处已经站起身来正在施法的钱潮。 徐晟要落下的手臂一下就僵住了,目光盯向了钱潮,难道他们还有机会吗? …… “看!”马琥也看到了钱潮,马上就大声说道“钱师弟醒过来了,嘿,好好看着吧! …… 钱潮两只手已经并在一起开始做最后几个手诀。 闷哼传来,是李简受了一击身子踉跄而退,马上就在汤萍要起身补上李简的空缺时,就听钱潮猛然一声大喝: “疾!” 他两只手共同捏出来的手诀瞬间就被包裹上了一点灿灿灵光,然后如同在泼了火油的干柴中扔进了一点火星一般,顿时四周就大亮起来! 黑夜之中,整个黑沉沉的小盆地原本只有中心处有点点闪耀的法术光芒,但随着钱潮的那一声大喝,骤然间整个盆地都盈盈的满是灿灿白光,整个小盆地里光明一片甚至还耀得人不得不眯起眼来,这片白光在映亮了四周的山峦之后又向空中升腾而去,如同一个光柱,这小盆地的范围有多广,这光柱就有多么粗大,虽然并不炽白,但也让夜幕上的群星顿时消隐了大半。 而先前五个人身边重重的凶险危机都在这白光闪耀起的一瞬间就都不见了。 钱潮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所作的一切,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心情澎湃时才有的潮红,他左右扫视,笑意在他的脸上越来越浓,不过他的身形也越来越摇晃,最后”哈……“的一声刚笑出来就伴着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如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一般,钱潮的身子向后仰倒,汤萍则一把就将他扶住了再慢慢的放躺。 …… 最终徐晟抬起的那只手并没有落下来,他依旧抬着手呆呆的看着小盆地里发生的事情,在场所有的筑基修士也都看呆了。 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徐晟这才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 “杭师兄,自此以后,对这五位师弟师妹咱们应该平等视之了,他们值!” 杭骓也点头应道: “不错!”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繁华散尽寥落多 钱潮一共在这个小盆地之内布置了两种阵法。 一种阵法名为渊岳阵。 渊岳阵的特点简单而言就是两点,如堕深渊,如负山岳,最早出现在他们五人闯入守镬山的那次,钱潮在守镬山中以渊岳阵将一只中阶的妖兽击杀,一般而言中阶妖兽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力敌,而那次在守镬山中,那只倒霉的中阶妖兽却被这阵法摆弄的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闯入阵法中就不自主的悬身而起,如从高处一直坠落般没个借力之处,落地时明明只离地三尺却如从云端重重落下,竟然直接摔死了! 当然钱潮受命此次要将这些人尽量活擒,因此这渊岳阵他也做了一些改动,否则的话,阵法发动时,满盆地尽是尸体,那必然会令宗内长老失望,所以他此次布置的渊岳阵的作用就是让那些身在空中的修士突然间落到地上来又不能因此丧命。 就在钱潮拼尽余力施法完成后再一声大喝,整个小盆地骤然间满是白灿灿的光芒同时,李简受伤,身子中了对方的手段不住的向后踉跄,汤萍见状正冲过去要补上李简的空缺,而击伤了李简的几个家伙也正狞眉厉目的要对着钱潮施以重手,下一刻,白光之中,那几人的身子如突遭雷击一般齐齐的落在地上再也不动; 而彦煊当时正以凤翎火刀挥洒出一个巨大赤红的扇面来,火浪滚滚,由于她是站在地面上挡着那些人扑向钱潮和她自己,躲避这凤翎火刀最好的办法就是拔高身形,一刀刚过、第二刀又未至时,阵法就启动了,白光之中那些拔高身形躲避火刀的人忽然间如同天地倒转一般,所有人的身子再也不受控制的齐齐摔落下来,彦煊几乎要发出去的第二刀也赶紧收手,否则的话不知道要斩断多少人的腰身; 陆平川当时则是一拳打在一个家伙的脸上将那人击飞,情况紧急之下,陆平川此时也不敢留任何的余力,正常他这一拳能将对手打飞出去十几丈远,但是就在那人脸上挨了陆平川的大拳头,五官变形,几颗牙齿被打得从口中脱飞的时候,盆地中白光骤起,那人顺着陆平川的力道只飞出去不到两丈远就落在了地上,这下甚至让陆平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脱力了,怎么无法将这小子打出去呢? 不止这些人,五个人的身边不论远近,所有围攻出手的修士无一例外都在盆地中白光闪耀起来时,瞬间都觉得自身突然就有一种从高处不受控制般直堕而下才能产生的强烈眩晕感,双腿双臂忍不住还要向上飘去,脑袋如同陀螺转了几百圈之后一般的昏沉,肚腹中翻江倒海的阵阵恶心,别说灵气,就连最基本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一个个再也无法控制自身,“嘭嘭”的落在地上。 而只要落在地面上,他们立即就会受到这盆地中第二种阵法的影响。 第二种阵法正是锁灵阵。 锁灵阵算得上是钱潮运用的最为纯熟的阵法,但凡是身具灵气的,不论是修士还是灵禽灵兽只要落入这种阵法之内,极短的时间之后所有的灵气都会被阵法吸纳的干干净净,而修士或是灵禽灵兽没有了灵气,瞬间就会软倒再也无法挣扎,如同把水里的鱼儿扔上岸一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钱潮在澄观恩试期间几乎夜夜与李简一起悄悄的来到这个小盆地,就是依着这个盆地的地形,煞费苦心的布置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渊岳阵和锁灵阵,因为这两个阵法之大是他之前从未布置过的,所以才耗费了他不少的心力和时间。 而那些刚才还张牙舞爪以为胜券在握的修士们,突然之间齐齐的摔落在盆地之中后就一个个的再也不能动弹了! 当然钱潮五个人身上早就有克制这两种阵法威能的东西,因此不会受到影响,此时以他们五个人所处的位置为中心,他们近处仰卧或是倒伏在地的修士最多,甚至是人叠人的压在一起,再向外一些,数量开始减少,但地面上也覆盖了一层的修士,再向外,倒地不起的修士才开始疏疏落落起来,乍一看这情景,就如同大战之后尸横枕藉的战场,只有五个人最终幸存了下来。 好大的一片人都倒那里静静的一动不动,俯卧在地上的,真如尸体一般一动不动,而仰面朝天的,脸上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和无法遮掩的恐惧,同时还都绝望无比,他们所有人虽然此时都口不能言,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都明白落到这步田地意味着什么,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这种情形之下就算有人想自杀都做不到,只能等待着任人摆布的命运! 钱潮向后仰倒,被汤萍一把就抱住了,李简身上又添新伤向后踉跄最后总算是站稳了,剩下彦煊与陆平川也都停下了动作,有些茫然又震惊的环视着四周,小盆地之中的对手再无一人站立! 李简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眼中满是兴奋之意,喃喃的说了一句: “终于是成了!” 陆平川则嘿嘿的笑起来: “痛快!哈哈,想人多打人少,还不是白做梦,活该!” 说罢,陆平川忽然想起什么开始两眼冒光,竟然不顾身上的伤痛,开始弯腰翻捡起那些一动不动的家伙,将到手的储物袋忙不迭的往身上塞。 彦煊也在呆呆的看着身周围的一切,变化发生的太快,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听到身后汤萍焦急的呼唤她,“彦姐!”回头看时才发现钱潮倒在汤萍的怀中紧闭双目,脸色如白纸一般,赶忙过去施救。 …… 最兴奋的当属马琥,见到小盆地中发生的异变,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说什么来着!钱师弟做事绝对可以依托,看看,这手段真让人佩服,好了,各位,现在该咱们去帮忙了。” 说完马琥就要飞身进入小盆地中,却被骆缨一把就拉住了: “别得意忘形,诸位,把钱师弟给的那面小木牌都戴在身上,否则进入那盆地中就会跟那些人一样。” 马琥这才想起,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来挂在身上: “对对对,都戴上,看看那里,钱师弟几人一点事都没有,都是有这小牌子……” …… 徐晟转身对着身边的杭骓和其他的筑基修士说道: “杭师兄,诸位师兄师弟,走吧,现在该咱们登场做事了。” …… 事情发生的事在太过突然了。 形势的反转就如同盆地中的那片冲天而起的白光出现时一般突兀,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对景桀,金璋和田度三人而言前一刻还是高歌猛进,马上都能志得意满,突然间就乾坤颠倒,这三人直接跌落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白光出现,同时映亮了这三个人的脸面,随着眼前所见,震撼之余,这三个人的面色变得比那盆地里的白光还要苍白! “这……” 景桀拼命的瞪大了眼睛,胸口处一颗心几乎要冲出胸膛来,他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烈焰还有一股冰寒在剧烈的交战,战况之烈让他的五腑六脏都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他张着口,说了一个“这”之后就觉得喉咙干燥的能喷出火来,偏偏后背却冰寒一片,额头热汗冷汗直流,两只手臂禁不住的微微发抖,继而全身都开始抖动起来。 这小盆地之中发生的异变一定是钱潮提前就布置好的,如此说来,在景桀暗中算计着钱潮的时候,钱潮也在暗中布局对付他们,想到这里景桀心中拼命的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钱潮是怎么知道的! 而田度则是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盯着满是白光的盆地之中只觉得自己身上透体的冰寒! 现在田度的身边已经没了任何的倚仗,他所有的人如今都在小盆地之中躺着不动,他相信以钱潮的算计不会只是针对他派过去的人手,钱潮的目的一定是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田家! 完了,这次不但没能杀死钱潮反而要拖累田家了,不但没能成为田家的功臣,却成了罪人,不知道五灵宗会借此事如何对田家下手…… 想到这里,田度的心就成了一口烧得沸溢的大锅,五腑六脏都在里面沉浮着。 景桀也好,田度也罢,都明白此时就算逃也逃不掉,这里一定埋伏重重! 但是同为纨绔的金璋在魂飞魄散之后最先想到的就是逃走。 “快走……!” 金璋醒过神来不顾一切的急切喊着,但他的身子刚刚飞起来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影直接生硬无比的按压在了地上! 此时周围有几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他们围在了中心处,同时强大的灵气威压毫不掩饰的向这几人逼迫了过来。 景桀最先惊醒过来,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些人是宗内的筑基修士,不过未等他开口,对面就有人说话了: “景师弟,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呵呵,还有这两位,一位是田家来的贵公子,一位是狮子林来的贵客,怎么,这是夜间畅谈误入此地吗?” 说话的是徐晟,语气里满是嘲讽之意。 “徐……徐晟……”景桀嗫嚅的说道。 “到底是景公子,见了在下连个师兄都不愿称一声,也罢,那就办正事,在下几人奉宗门议事堂之命,带景桀,田度,金璋回去问话,三位,请吧!”徐晟直接将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打落金璋的人放了手,金璋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在别人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又让人捉了个正着,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恐慌之下不由得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田度则铁青着脸色不作声,只看着景桀。 “谁敢!我看你们谁敢!不知道我是谁吗?”景桀忽然大声吼道,大难临头,极度的恐惧之后就是愤怒,他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满脸潮红之色,现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他的出身,只有他的长辈! “景师弟,我自然知道你是谁,”徐晟不耐烦的说道“正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所以才派我们几人将你稳妥的带回去,你看!” 景桀其实早就看到了,小盆地中已经有许多的五灵弟子出现,正在一个一个的检查然后捆缚那些地上倒着一动不动的家伙们。 “你若是落在钱师弟那些人手中,他们可不在乎你什么身份,今天夜里,他们险些死在你的手中,若不是我们负责你们这几人的话,想必你们这些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们敢!”景桀面容扭曲的喊道。 杭骓忽然面色一寒,抬手就在景桀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阴沉的说道: “为何不敢!你把主意都打到我师妹头上了,凭什么不敢杀你,放心,这件事若没个交代,我师父,还有汤前辈,康釜前辈还有钟瑶前辈一定回去找景前辈好好的问一问,问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的狼心狗肺!” 景桀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但仍嘴硬的说道: “我们巧遇这里看热闹而已……” 徐晟则淡淡的说道: “景师弟是不是在这里看热闹不用跟我们说,回去了跟议事堂的长老们去说,还有,我知道景师弟身上必然有你家长辈给的保命之物,你若用那东西恐怕在场我们师兄弟几人也奈何你不得,甚至还要退避三舍,不过真那样的话,景师弟,你可就铸成大错了,也不瞒你,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结丹的前辈也在盯着,就是为了你来的,嗯,有人说你勾结田家,勾结狮子林,哦,还勾结穆阳宗的人要谋害宗内弟子,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你总要回去说明白的,就算你的长辈会护着你,但那也要在宗门问明白了来龙去脉之后,你若清白,就大大方方的跟我们回去。若你一心反抗,大可试试,看看事情会不会更糟糕!” 好一阵喘息与矛盾之后,景桀最终放弃,他犹不服气的说道: “好,那我就与你们走一趟,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还有你们两位,”徐晟看向了田度与金璋“也跟我们一起走,别打错了主意,对景师弟我们还可以顾念几分情面,对你们嘛,若有什么异动,虽不至死,但一定会让你们吃够苦头。” 这时杭骓从旁边走到金璋面前死死的盯着他,就在金璋心中发寒的时候,杭骓忽然甩手重重的一记耳光抽在景桀的脸上打得他几乎摔倒,然后冷冷说道: “我是杭骓,汤萍的大师兄,幸亏今夜你们没有得手,否则就不止是这一巴掌了!” 然后杭骓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田度,看得田度心中寒气直涌。 …… 徐晟等人要返回宗内,所以钱潮五个人的具体情形他们要看清楚了,也好回去之后答复宗内长老的询问。 他们进入小盆地时当然是带着景桀,金璋还有田度三人的。 本来正在满地划拉那些家伙储物袋的陆平川见了这三个家伙顿时大怒,冲过来就要动手,被徐晟拦住了,陆平川忍不住骂道: “景桀小子,你给老子记着,这次宗门要是放过了你,嘿嘿,老子发誓一定弄死你!” 李简也看了景桀一眼,说道: “景桀,在下也是一样,这次你若逃过惩罚,我必杀你!” 景桀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而汤萍则起身来在这几人的身前,为防她出手,徐晟和杭骓不得不说道: “小师妹,回去了自有宗门处置他。” “我知道,”汤萍说着却走向了金璋“我是冲着他来的。” “啪”得一声,金璋一个踉跄,脸上又挨了汤萍一记耳光,捂着脸险些摔倒。 打了一耳光后汤萍便不再动手,而是冷冷的盯着金璋说道: “金璋,这次如果你不死,将来你定会死在我们的手上,乖乖等着就好!” 此时,已经醒过来的钱潮在彦煊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来,他看着那几人之中的田度,虚弱的说道: “田公子……” 田度马上就盯了过去。 钱潮费力的一笑,继续说道: “后会无期。”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一:好景不再 五灵宗内,因为澄观恩试刚刚结束没有多久,而且也的确有几位当初在擂台上表现的十分抢眼的弟子已经拜师或者即将拜师,因此种种流言此起彼伏,什么某某过几日就要拜某位前辈为师,或者某某被几位长老同时相中不知该拜哪位前辈为师等等,但是突然之间人们就不再关注那些可能会拜师的弟子,开始纷纷的猜测起刚刚发生的一件奇事。 某个早晨突然间有大批的五灵精锐弟子从外面返回,长长的一队人看上去似乎倾巢出动一般数量不少,最惹眼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一个或两个昏死过去的家伙,那些人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斗,一个个披头散发,被捆缚的结结实实,狼狈不堪。看衣着,看面貌,那些被擒住的家伙都不似五灵弟子,难道这是又有什么人混进来作乱了吗?就在人们的猜测中,五灵精锐弟子们拎着手里的人在人前招摇而过,留下身后一阵阵的议论。 消息很快就在宗内以极快的速度散播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围拢过去观看。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其中就有前面说到过的章益,他看着那些五灵精锐弟子拎着俘虏路过时就明白,被擒住的那些人一定与景桀有关,一定是景桀事情败露了,参与的人也都被拿住了,下一步就该景桀受惩罚了,不知道他的长辈能不能让他脱身,想到这里章益又庆幸他之前忍住了,没有参与进去,否则的话他也会跟着倒霉。 当然在那些被捉住的俘虏之中并没能看见景桀,这也正常,景桀是什么身份,顾及到他长辈的情面必然不会这么招摇的让他在人前出丑,想必或是早就被带回来或是被悄悄的带回来了,如今正不知被囚在什么地方接受盘问呢,他的长辈此时也该收到了消息吧,说不定正在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呢。 章益想到这里便转身而去,景桀失败了,下一步要对付钱潮的就换成了他,而且他还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看着那些被捉住的人,章益又在想着一定要有个稳妥的办法才好,既能将钱潮除掉,又能在事后不让自己被人察觉,而且还要在钱潮打开寒水池再进入其中之前……时间紧迫! …… 石阙也听到了消息跑去看热闹,他亲眼目睹了那些五灵弟子带着被捉住的人趾高气昂的从人前经过,他正前后的看时猛然间在其中认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田颢,一个是田倾,来到五灵宗的田家子弟在服饰上也有别于五灵弟子,依旧是田家的一身打扮,所以石阙才能一眼认出来,其中田颢的变化不大,他并未昏死过去被人拎着,看上去发髻散乱,面如死灰,全身也没有被绳索捆缚住,但是……田颢双手托着的那人……那是……田倾吗? 石阙看了再看最终才确认被田颢抱着返回来的正是田倾。 平时傲气无比的一张小白脸如今血痕斑斑,而且干瘪了许多,上下嘴唇以及部分脸颊上的肉都在向下塌陷进去,似乎是他满口的牙都没有了一般,而且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怎么被人全都割掉了,还割得很是潦草,如同被狗啃过一般,田倾应该是醒过来了,隔着眼皮还能看到他的眼球在来回的转动,但他这副样子哪里敢见人,索性继续装昏。 路过之时田颢从人群中认出了石阙,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后面的五灵弟子推了一把就向前而去了。 …… “砰”得一声门就被撞开了。 房内的田双柚十分不满的回头怒道: “出去!你不会敲门吗?” “出大事了……”赶回来送信的石阙有些气喘“出大事了!” 田双柚一愣,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但盯着石阙她马上起身追问道: “什么事?” “田颢,田倾,都被捉了,刚刚被带过去,田倾的样子还十分惨……” “究竟怎么回事,你快细说!” 石阙将刚才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田双柚马上问道: “那田度呢?你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我一直看着,只有他们两个,没看到田公子。” 果然! 田双柚心中雪亮。 果然如此,翘首以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钱潮那小子得手了,田颢与田倾都被捉了,那田度一定逃不掉,或许是因为与那个景桀有关,当然也与田家有关,所以才没让他在人前露面吧。 想到这里,田双柚轻轻的回身又坐了回去,抬头看向石阙问道: “你知道这几日田度去做什么了吗?” “我哪里知道,他神神秘秘的,做事从来不带上我,而且还刻意的避开我,更不可能告诉我了,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田双柚点头,又说道: “还能怎么办,我那乖侄子一定是做什么事情失败了,说不定正在被人家用尽手段审问呢,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等什么?” “当然是等五灵宗的人来捉我们了,他犯了事就是田家犯了事,我姓田,而你也是从田家一起来这里的,至少算半个田家人,因此咱们两个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一定会被他拖累的,唉,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可能就要受一阵子囹圄之苦了。” “什么?” “行了,去吧,去准备一下,很快五灵宗的人就会来。” 石阙走后,田双柚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推演着事情可能的变化,不论如何,她与石阙一定会被五灵宗看押起来,这也是钱潮当时就与她明说过的,这样也好,田家现在不可能与五灵宗闹翻,很快田家的家主田疆甚至那些老东西之中也会有几个会一起来到五灵宗,自己被看押着,这就能让那些人不会怀疑自己,但接下来又会如何呢? 田度会被一直看押还是如何? 家主田疆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这些田双柚一直无法准确的猜测出来,但不论如何,田度的这次失败一定会严重的拖累田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五灵宗大概不会将田度处死,但很可能会长久囚禁他,至少……田双柚抬头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至少在自己筑基之前不放他出来甚至囚禁他更久,那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而石阙走出了田双柚的房间后也在品味着刚才她的一言一行,他心里很清楚,田度之所以有这样的下场一定是田双柚在其中做了些什么,不过,他不能说破,田家之内,他已经把自己押在了田双柚这一边,但田双柚也是有疑心的,所以有些事他就算看明白了,也一定不能说出来,装糊涂比自作聪明要好得多。 …… 因为这次被那些五灵精锐弟子擒住的家伙实在是太多了,人们不可能不关注此事,所以新的流言很快就在宗内纷纷的传播开了。 但在具体的消息流出来之前,大多都是猜测。 开始有人说这次的事情很可能还是与穆阳宗有关,自从言霜进入五灵宗促成了宗门与九亘原的盟约之后,穆阳宗就一直暗地里想着要除掉她,前面已经有过两次尝试了,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这一次他们输得更惨,因为这次派来的人大部分被活捉了,这下宗门估计是要用这些人来大做文章。 不过也有人不同意,直言这次的事情很古怪,偏偏是在澄观恩试之后,在百年奉纳之前,因此这次被捉的人很可能与那些从外宗来的人有关,那些从外宗来的人很可能包藏祸心,暗地里要让五灵宗生起祸乱,当然这个说法也马上受到了反驳,被捉的只是百十个炼气修士,这样的人祸乱五灵宗岂不是笑话。 还有人在被捉住的人里面认出来田颢,因此流言的矛头一度直指田家。 而就在人们纷纷猜测的时候,一个消息马上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宗门宣布原定于几日之后就要进行的百年奉纳因故要推迟进行,至于原因以及推迟到什么时候却没有说明。 伴随着这个消息,马上人们也都发现了一点,那些来参加百年奉纳的外宗弟子本来在宗内可以随意出入,总能遇见,但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这几日好像都被集体禁足了一半再也看不到了,所以,各种流言猜测中,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似乎就是那些外宗来的人。 …… 从宗外返回几日了,这天汤萍又提前去找了彦煊,最近这几日彦煊几乎要天天去钱潮那里为他医治,李简与陆平川的伤虽多,但各自都有甲胄护身,因此并不重,唯独钱潮当时是田度必杀之人,所以受到的攻击最重,因此也伤得最重,汤萍找到了彦煊之后就与她一起去看钱潮。 钱潮的房间内,书案前放了一个不高的软榻,上面还用软衾厚厚的垫了一层,钱潮就歪在那里看着手里的书,他几乎是半裸着身子,上半身上缠满了细麻布,只在外面披了一件袍子,房间里因此也满是各种药物散发出来的味道。 推开门后汤萍就不满的说道: “喂,钱小子,你怎么不乖乖的躺着,手里不抓着一本书你就难受吗?” 钱潮将袍子往身上又扯了扯后才笑道: “我这不就是在躺着吗,彦姐的药很管用,现在已经快好了许多。” “那也该在床上倒着才好,”彦煊说着取出自己的药箱放在了书案上“来,看看伤势如何了。” 汤萍却在钱潮的书案旁还堆着好多大大小小的木盒锦盒一类的,便指着那些问道: “这些都是什么?” 钱潮瞄了一眼说道: “嗯,这几日我这里也很热闹,有些师兄知道我受了伤便来看我,那些都是他们走的时候留下的,说是疗伤的补药,我也不太懂,前几日忘了,今日拿出来给彦姐的。” “哦。”汤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那些盒子看。 钱潮问道: “对了,咱们回来都几日了,对景桀宗门是怎么处置的……” 未等汤萍回答时,院子里就传来陆平川的声音: “嘿嘿,汤妹子和彦妹子都在呢,今天咱们倒是凑齐了。” 门外院内,走过来的正是陆平川与李简,他们二人身上伤势见好便一起来到了钱潮这里探望。 几人坐下之后,钱潮又问起了前面的那个问题: “景桀到底是怎么处置的?” 宗门若是对景桀纵容或是景桀的长辈将他救下了,那日后此人必成他们五人的大患,所以钱潮才十分关心此事。 “对呀,那小子最后怎么着了,宗门不会放过他了吧?”陆平川也问道。 “景桀倒的确不用死……” 汤萍刚说道这里,其余几人的面色都不由自主的一冷,陆平川哼了一声说道: “哼,让这小子捡了个大便宜,回头老子亲自动手弄死他!” “那倒不用,”汤萍继续说道“景桀最后被废去了修为,而且已经被送出宗门了。” “什么!” 听到这里,其余四人都有些吃惊,看向了汤萍等她继续说下去。 汤萍说道: “咱们回来之后,田度还有金璋这两个人都可以缓,不急,唯独景桀不行,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几位师兄将他带回宗门之后马上就开始问话。嗯,听说景桀一直十分的嚣张,说什么他是被人陷害,一口就否认了所有的事情。不过问他一来不是重点,二来对他也不能用什么手段,毕竟他在宗内是根基深厚的纨绔,总要照顾他那几位长辈的面子。但是咱们这次是将他那一伙人都连窝端了,他不说无所谓,宗门就派人去问其他的人,对景桀的那些手下宗门可没什么忌讳,不论是给他跑腿的炼气弟子还是那些暗中为他做事的筑基弟子,都由月映林的师兄师姐使用手段审问,甚至还动用了月映林的长辈,在幻术的审问之下,得出来口供十分的惊人。” 说到这里,汤萍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些年来被他们害的人着实不少,而且他们之前还胆大妄为到连一些有师承的弟子都害过,现在那些人都不知所踪,其他没有师承又毁在他手里的五灵弟子更是一大堆,审出来的口供让人心惊,这其中还包括了景桀与温良勾结,指派人从宗外掳来不少无辜的修士供温良炼制玉丹用,等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是罄竹难书,后来还对田度与金璋也用了手段,这才知道景桀与这二人勾结在一起的原因,他不但勾结了田家,还受穆阳宗的归肃之托,要将钱小子的人头由金璋送过去从而捞一笔大大的好处,有了这些,就算景桀死不开口也没用了。” “从景桀被带回来后,宗门也没有瞒着景桀的几位长辈,明确的将景桀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也因此,景桀的长辈自然格外关注这件事,想着用什么办法让景桀免了责罚,但是随着问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甚至还问出来议事堂里一位长老的女弟子就是被景桀多年前秘密的擒住然后卖出去了,那位长老狂怒之下就要去杀景桀,对景桀的长辈更险些翻脸成仇,可想而知,景桀做的事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不是他的长辈能解决的。于是,景桀的长辈就从玉壶山上请下来一位元婴的先祖,也姓景,论辈份景桀似乎要称一声太爷爷,那位祖师在议事堂看过了所有问出来的口供之后,便皱眉拂袖不想再理这件事,不过最后还是留了句话,让宗门看在他的情面上给景桀留一条命,然后便走了。听我六爷爷说就在昨日,当着议事堂所有长老的面,景桀被废去了修为,然后被送出宗门了,此后他余生必然也是生荣华富贵,但是几十年后,因为不再是修士,他会慢慢的衰老最后死掉。” 修士被废掉修为,看似留了一条命在,能继续苟活,但在修士的眼中这是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与世间富商巨骨破产不同,商人破产,只是财产散尽,只要人在,犹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而修士一旦被废掉修为,那将再无修行的可能。 原本可以上天入地,一日千里,万仞高峰随意就可以到达峰顶,何等的逍遥自在。而一旦被废掉修为,不论去哪里都要凭着两条腿走过去,走得久了还会累得气喘吁吁,一日三餐每一餐不吃都会饿,夜里不睡会疲惫,炎暑酷寒再也不能抵御,遇到什么山中的猛禽野兽也没有半分的反抗之力,这是修士最不愿意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身为修士,只有身具修为,那日后总有突破的可能,寿命也远超寻常人甚至有机会登仙而去,而一旦被废去修为,那自己的寿限则可以数着手指头算出来,这对修士而言才是最大的恐惧。 因此,对景桀的惩罚倒也不算太过宽纵。 不过陆平川却还有些不满意,恨恨的说道: “哼,还是便宜那小子,至少他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过。”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二:世事岂能尽酣畅 陆平川虽然对宗门处置景桀还有些不满,但是其余四人听到景桀被废掉修为之后也都松了一口气,几十年而已,他们虽然步入修行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接触到的人物中几百岁甚至上千岁的人物也见得多了,与之相比,几十年的光景真的不算什么,况且钱潮在一旁还说景桀未必就能安安稳稳的活这几十年,他本是五灵宗的大纨绔,如今被废掉修为后再被逐出去,恐怕今后日日都会活在忧恨之中,这样之下,作为凡人的景桀想来必不能长寿,只怕十几年后他就会早早的死去,听到这里陆平川总算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一些。 彦煊犹有一些疑问,便说道: “景桀的那些长辈对宗门这样处置景桀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汤萍说道: “还能有什么想法,到后来事情一件一件的摆在面前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好再继续下去了,之所以要将玉壶山上那位祖师请下来,无非是要宗门在处理景桀的时候留下几分情面罢了,免得日后他们在宗内难看,除了议事堂里被景桀害了女弟子的那位长老之外,还有几位长老的弟子也是毁在景桀的手上,还有其他没有师承的弟子,绝对是恶行累累。且不说他勾结温良,仅他勾结田家这一条就够重罚他的,况且他还与穆阳宗的归肃勾结在一起,这样的人物有一日若是筑基甚至是结丹,必定是个大祸害,嗯,议事堂与那几位景姓的长老也商议过了,处理景桀的事情不会对外宣布出去,算是给他们留下颜面,不过议事堂让他们当众立誓,对于景桀一事日后他们绝不能追究,也就是说咱们几个人不用担心以后会受到那几位景姓长老的报复。” 几人听到这里才点了点头。 “那其他的大纨绔呢?”李简问道。 “嗯,这件事情虽然宗门不会对外宣布,但是其余几个大纨绔是一定会知道的,他们各自的长辈也会以这件事反复敲打他们,让他们收敛,景桀这人没什么知交好友,说起来凤游算是与他来往最密切的,结果凤游却在帮我们对付他,因此其他的纨绔就算知道了景桀的事情也不会做什么,除了对我们更加忌惮之外,大概在一段时间内会老老实实的做人吧。” “那个叫金璋的家伙,宗门会怎么处理?”彦煊问道。 汤萍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 “金璋嘛,我自己感觉那小子很可能最后会平平安安的离开咱们五灵宗,金璋现在虽然也被囚禁审问,但听我六爷爷的意思,宗门会拿金璋与狮子林谈条件,就算狮子林不愿与五灵宗谈,但这件事必定是一件丑闻,张扬出去对狮子林的声誉有损,所以他们一定会与咱们宗门谈如何处置金璋,只要他们开出的条件能够让宗门满意,那最后金璋很可能还是会回到狮子林去,这家伙也是个恶贯满盈的人物,他回去了,咱们就盼着他一来别早早的死了,二来他能筑基,只有这样将来咱们才能与他在修行界里再次遇上,只要能再次碰到他,那找个机会除掉他,唉,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彦煊听了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点头。 钱潮这时在软榻上问道: “那田度会如何呢?” “嗯,关键就是这个田度,”汤萍忽然有些兴奋起来“那天在外面,钱小子你最后和田度说了一句‘后会无期’,说不定还真就是这样呢。” “哦,这么说宗门会将他长久的囚禁起来?”钱潮问道。 “差不多,囚禁他只是第一步,钱小子,这次对付这三个家伙,田双柚也出了力,有了她的参与以及她提供的那些消息,议事堂的长老才真正看重这件事情,更看重咱们与田双柚之间的这层联系,听我六爷爷的意思是,宗门打算一点一点的将田双柚暗中扶植成田家的家主,将来自然少不了咱们的参与,而且田双柚参与了对付田度的事情,她就算有把柄握在咱们的手中。” 钱潮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说道: “我看田双柚并非是个甘心被控制的人,这次与咱们联手合作,不过是借咱们的手帮她除掉田度而已。” 汤萍说道: “没错,她肯定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宗门也有自己的打算,让她成为田家的家主不一定时时要让她听命于宗门,有很多手段都可以影响到田家,这些就是宗门暗中去做的事情了,将来我们才能知道,但不论如何,这次是田双柚主动找的我们,将来或许有一日,各位,田双柚说不定还会再次找上我们呢。” 李简问道: “那宗门会将田度一直囚禁吗?” 汤萍想了想说道: “不一定,或许将来有一天会把他放出来……” 陆平川听到这里不满的说道: “哼,那就是说田家小子也逃过了一死!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次好像被宗门耍了呢?看看,景桀那小子算是现在下场最惨的一个,被废掉了修为,可依着他做过的那些事死个十几次都算便宜他了,反倒是废掉修为之后还能好日子一直过到死。金璋那小子被宗门拿去跟狮子林讲价钱,听汤妹子的意思这小子很可能最后一根汗毛都不掉就能离开咱们这里。最后就是田度,被宗门拿来对付田家,谁知道田度的老子最后会答应宗门的什么条件,说不定最后田度也没事,也能大摇大摆的离开咱们五灵宗,那咱们这次是不是有点亏呀?” “田度不可能被放走的,宗门这次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他,要通过他来削弱田家。”汤萍说道。 不过说完这些,汤萍却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别说陆大哥心里有这个想法,我也有,而且我还去问过我六爷爷,结果却被他说了好大的一通道理。” 钱潮问道: “汤前辈怎么说?” 汤萍说道: “还记得上次咱们在外面遇到了程潜堂,然后又把梅清师姐救下来的那次吗?” 彦煊说道: “当然记得,那次那些人不都自杀了吗?” “不错,那些家伙是自杀了,这几日的审问已经问出来,那次对梅清师姐下手的就是金璋,当时咱们将那些人的尸首拿给我六爷爷看,当时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昨天夜里我去找他,也问了陆大哥这个问题。六爷爷对我说,如果这次只是景桀和金璋算计我们,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金璋倒霉而景桀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景桀的背景在宗内实在太深厚了,大不了之后他的长辈给我们做出些补偿,但宗门不会处置景桀,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而之所以后来议事堂的长老们会这样支持我们,就是因为田度,咱们五灵宗的外患是穆阳宗,内忧就是田家,田家与穆阳宗又在背地里勾勾搭搭的,让宗门头疼却一直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而这次田度也掺和进来却给了宗门一个绝好的机会。田度看似聪明,实则愚蠢,太急于求成了,他以为与景桀联手就能除掉钱小子,能为田家立个大功,殊不知这下却将他的田家坑惨了,虽然咱们宗门现在还不能彻底解决田家的事情,但田家也同样没有实力彻底与宗门翻脸,借着这次的事情,宗门就可以狠狠的敲打敲打田家,同时也会削弱田家的实力。” “这次左佑和柳丰两个人算是出了大力,他们提供的那个名单,都是已经被田家拉拢的世家,据我六爷爷说,名单上的世家里面竟有不少是宗门还未掌握的,足见田家势力扩张之速,田度这次调动那些世家的人手做事,若是他能做成也就罢了,偏偏他失败了,而且那些世家派进来的人又几乎都被我们活擒了,这就将田家的实力提前暴露了出来,最近宗门将所有涉及到的还有不少涉及不到的世家的家主都召进了宗门,接下来宗门就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了,杀鸡儆猴的事情是一定会做的,不然不足以震慑四方,然后宗门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让那些世家自此对宗门服服帖帖的,也让外面更多的世家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事,这样就削弱了田家的部分实力。” “另外嘛,田度现在落在宗门的手中,到底是田家家主田疆的独子,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五灵宗处置,一定会在最近赶来与宗门谈这件事,到时候就是宗门漫天开价,田家坐地还钱了。嗯,田度想要钱小子的命这件事其实也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田家密谋反叛,除掉钱小子后就要自立门户,宗门当然不会允许;往小了说,是田度气量狭小,因为钱潮曾经当众击败过田双柚,他作为田家人气不过,要除掉钱小子泄愤;反正就看这件事情最后双方能谈出什么结果,但不论如何,田度一定不会轻易就被放过的,因为有田双柚在,因为宗门看出田双柚能够被利用,所以至少在田双柚小有气候之前,田度会一直被囚禁在五灵宗,将他放出来时,他也根本无法与田双柚抗衡了,这样也算暗中帮了田双柚一把。” “上面说的都是宗门能在这件事中得到的好处,下面来说说咱们能得到什么吧。首先一点,这次景桀,田度还有金璋,他们三个人都要钱小子的命,咱们击败了他们,算是保住了钱小子,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金璋不仅想带着钱潮的人头去向穆阳宗的归肃去邀功,他的胃口很大,这几日的审问作实了之前凤游与咱们说过的那些,他真的打算将彦姐,我,陆大哥和李兄都制服之后拐带出去,若他得手了,咱们就是万劫不复了,下场凄惨,但这次咱们胜了,也是保全了自己;其三嘛,就全着落在景桀的身上,这个家伙恶贯满盈却一直逍遥法外,这次虽然不能在宗内公开他的罪过然后明正典刑的处置他,但废掉了他的修为再将它逐出去也算是为宗内除了一大祸患,同时也震慑了宗内其他胡作非为的纨绔,就算不如咱们想的那样痛快,但总归咱们也是做到了之前没人能做到的事情,咱们可是扳倒了一个背景无比深厚的大纨绔呢,以前的炼气弟子之首哪一个曾经做到过,所以还是应该高兴的,而且这次也会让之前对咱们一直不服气,不听命的精锐弟子自此夹起尾巴来。” “我六爷爷昨天夜里还对我说,这次的事情咱们几个完全可以当成是将来做事的一个范例来看,他说将来咱们五个筑基之后,一定会被外派出去历练,到时候在修行界里做事就不能只是一味的求自己痛快了,哪怕咱们做的事情是对的,但要做的那件事太过棘手的话,往往就需要咱们做出妥协让步或者说是拿些别的东西出去作为交换。他就以眼下这件事举例,田家的事其实不是钱小子一个人的事,还牵扯到了宗门,因此宗门不可能让钱小子在这件事情中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钱小子面临的危险在这件事情中反而可以先忽略掉。那咱们剩下的目标就是景桀和金璋了,这两个人相比,景桀一定是最可恨的,是给宗门中的炼气弟子造成的祸害最大,除掉景桀对宗门益处最多,也能给我们五个人带来不少的好处,所以景桀才是咱们五个人的主要目标。” “但要除掉他却非常难,若是咱们自己私下找个机会将他斩杀,就算能做到,事情一旦发生他的长辈一定不干,必然会在宗内掀起许多风波来,那时局势必然是咱们无法控制的,所以不能那么做。因此,要除掉他就必须找到合适的人联手才行。在这件事情上能与咱们联手的只有宗门,而宗门或者说议事堂里的那些长老们起初是不太愿意针对景桀的,就因为他的那些长辈,但后来支持我们其实是看中了做这件事的同时就是在对付田家,削弱田家是宗门在其中能得到的最大好处,而用金璋去跟狮子林谈条件也能算是添头,就算不重要也算意外之喜,因此议事堂后来才开始全力的支持咱们。如今这件事情做成了,咱们对付景桀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就算不能像陆大哥说的那样让他死上个十几次那样痛快,但终究景桀算是完了,从此五灵宗不会再有他;而金璋嘛,看似逃过了一劫,但他只是不会再五灵宗受罚而已,他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不管是狮子林还是他的长辈为了保住他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等他返回了狮子林,那边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只不过是他受罚的场面咱们看不到,心里不能痛快而已,但也算咱们间接的让这家伙吃苦头了。” 汤萍捉到这里顿了顿,最后说道: “妥协,交换,各方兼顾,各取所需是解决难题时与人联手的必要手段,我六爷爷的意思是让咱们把这件事当成一此重要的经历记在心里,筑基后我们出去做事,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小世家,虽然他们都听命于宗门,但他们也都有自家的利益所在,有事需要他们处理的话,我们就不能一味强横,那样他们只要阳奉阴违就能会让我们的处境被动,所以需要与他们联手的时候要照顾到他们的想法,在那时候咱们心里能不能痛快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事情办妥。” 陆平川又挠了挠脑袋,说道: “汤妹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嗯,有道理。” 其余三人也点头,然后钱潮又问道: “这件事情中,还牵涉到一个人,有没有他的消息……” “谁?” “秦随诂。”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三:盛衰之中计短长 听到秦随诂的名字,汤萍明白钱潮是想借助这件事除掉秦随诂,毕竟田度与景桀之所以能勾结在一起就是在秦随诂在中间牵线搭桥,不过汤萍的脸色似乎在说秦随诂这次并无什么大干系。 汤萍说道: “审问田度的时候的确是审出来他与秦随诂勾结在一起,但是整件事情秦随诂除了为田度和景桀牵线搭桥之外就什么都没做,而且最让人想象不到的是就在景桀与田度对咱们动手之前,秦随诂居然还去找过景桀与田度,去求他们他们停手,不过那两个人谁肯听他的呢,猜一猜他为什么要去阻止田度?” 钱潮猜都不用猜,直接说道: “他是担心这件事发生之后你会有什么遭遇,从而让他的谋划落空。” “没错,就是这样,秦随诂这个家伙到现在还贼心不死。” 陆平川在一边说道: “嗯,要我看不如找个机会弄死他算了,留着也是个祸害。” 钱潮则沉吟着说道: “嗯,在澄观恩试上吴睿媛和吴睿姗姐妹二人都登台了,当初在幼鸣谷中,沈未了最后给了这姐妹二人一人一颗秦家的‘壮令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起来那姐妹二人都突破了小五关,必然是没有使用那种丹药,若是能从她们姐妹手中弄到一颗‘壮令丹’再找机会给秦随诂再喂下去,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会不会让他无法筑基?” 汤萍听完笑了笑,说道: “没用的,壮令丹这种丹药只有炼体的人吃了才会有用,已经进入炼气期的修士再服用壮令丹则不会有任何效用,不论是益处和害处都没有,你这个想法没用。” “那还真可惜了,这么说的话,这次就让他完全逃脱了吗?他为景桀与田度勾结在一起出力不少,宗门应该追究他才对。”钱潮问道。 “关于秦随诂的事情不用再多想了,我六爷爷已经打过了招呼,这次的事情不把他牵扯进来。” 几个都觉得十分奇怪,这次明明是个机会可以借机收拾一下秦随诂,为何汤前辈却阻止呢? “这是为何?”钱潮惊讶的问道。 “对呀,为什么呢?”彦煊也不解。 汤萍说道: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这些年咱们一直在宗内呆着,秦随诂也在宗内,但我六爷爷一直都在收集打探着秦家的消息。秦家,虽然比田家差远了,但却是个很邪门的世家,他们有一种古怪的法术,需要有隐灵根体质的女子来……唉……沈未了的母亲就是这么被秦家人抢夺了过去嫁给了秦章,据说秦章因此结丹,后来还有了秦随诂,然后沈未了的母亲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了。我幼年时身具隐灵根的消息走漏后,秦家就把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这些事情在幼鸣谷都跟大家说过了,就因为这个原因秦随诂才一直追到了五灵宗来的。但我六爷爷是在多方打探之后得知在秦家之内,像秦随诂这样自幼受到特殊调教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几人,都是秦随诂的堂兄弟,秦随诂是不是其中最出色的还很难说,但他的父亲秦章是秦家家主,所以他才能被派出来对付我,据说其他几个孩子的长辈为此还十分不满,若是借着这次的事情除掉了秦随诂,秦家马上就会有人顶替秦随诂的位置,那接下来秦家会如何对付我就很难预料了,可能是秦家会再送进一个人到五灵宗来继续阴谋算计,也可能等将来咱们筑基之后冷不丁的有秦家人杀出来找我的麻烦,与其如此,莫不如先留着秦随诂,让秦章在秦家之内为了他儿子压制其他的人,这样对我而言反而是最有利的,所以我六爷爷才那么做。” “原来如此。”钱潮点头说道,这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修行界里这样阴谋害人的家伙如此之多呢!”李简听完之后皱眉说道。 “好多呢,李兄,咱们现在还未真正走出宗门,等筑基之后能出去了,这样的事情会遇到更多。”汤萍说道。 钱潮稍加沉吟后说道: “那既然如此,接下来咱们就该扶持一下沈未了,汤丫头,沈未了立志要除掉整个秦家,还记得吗?将来在对付秦家的事情上,他一定能帮忙,既然这样那就不如给他帮帮忙,他是碧波潭弟子,有没有可能让某个前辈将他收入门墙呢,嗯,这件事当然还要请汤前辈帮忙,总之咱们尽量让沈未了的羽翼丰满些,将来咱们的助力也就能更大一些。” 汤萍想了想点头道: “不如这样,回头我去找一次沈未了,这次的澄观恩试他没有登台,想来是还没有突破小五关,我去看看他什么情形,然后再决定是不是去求我六爷爷。” “好。” 最后彦煊为钱潮将伤药都换了一遍,因为他有伤在身,所以几人就算凑在一起也无法修行,说了一阵话后便都离去了,临走时汤萍还对钱潮说: “钱小子,你的伤要快点好起来,议事堂的几位长老还要见咱们,而且这次事情咱们算为宗门立了一大功,所以还有一笔赏赐等着咱们。” …… 被钱潮五个人刚刚议论过的秦随诂这几日过得十分不好。 秦公子并没有亲眼看见五灵精锐弟子擒着众多俘虏回到宗内,但是这条消息不胫而走迟早会传到他的耳中,秦随诂是在南玉堂里听到的这个消息,据说当时消息传来引得南玉堂内一阵大哗,让那位米师兄恼火不已,正在炼丹的人中有许多沉不住气的纷纷抛下正在炼制的丹药跑去看热闹,等他们回来就在南玉堂内交口接耳的议论,自然这些议论被一直在这里炼丹的秦随诂听到了。 当时秦随诂正是一炉丹药炼制的紧要时刻,听到人们说被擒住的人当中好像还有来自田家的人时,他就知道景桀,田度二人一定是失败了,败给了钱潮,急火攻心之下他几乎两眼一黑就撞在面前的丹炉上,等他好不容易的稳住心神,一炉丹药也被炼制成了黑乎乎的废物。 好厉害的钱潮,景桀与田度联手都输给了他! 马上他就开始为自己担心起来,出身秦家,秦随诂自然知道只要被修士审讯,稍稍用些手段的话,被问的人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还会滔滔不绝,把自己心底各种私隐之事,隐晦之事完全不受控制的都交代出去,就算景桀在宗内属于大纨绔,有可能逃脱这次的惩罚,但田度不是,五灵宗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田家,一定会对他严加审问,那么……他与田度几次见面密谈,又为景桀和田度的联手穿针引线的事情一定会被五灵宗知晓,想到这里秦随诂就在心中大骂田度与景桀无能,同时也骂自己愚蠢,如今五灵宗一定会借此机会好好的手势田家,而汤萍还有汤伯年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呢! 与其一死不如逃出去? 他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手段,现在他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汤伯年真要对付他的话说不定会一直放任他逃走,在他前脚踏入秦家的时候再闯入将他擒住,这样还会牵累到秦家。 那就只能自己硬捱下去了,恐惧中的秦随诂下定了决心。 秦随诂并不知道汤伯年不打算借此机会除掉他,他自己心里的各种烦恼惊惧却将他折磨的厉害,让他坐卧不宁,自从知道了田度与景桀事败之后,连续好几日秦随诂连南玉堂都没心思去,面如死灰的呆在自己的住处,等着五灵宗的人突然破门而入再不由分说的将他带走,但却一直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异常,殊不知这样更是让秦随诂愈发的六神无主起来,他呆在自己的房间之内,房外但凡有人路过时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吓得他全身有如坠入冰窖一般的奇寒! …… 当然,最近这段日子里过得不好的人可不止秦随诂一个,还有许多。 早在澄观恩试的最后一天,宗门的议事堂就将一批强大而精干的力量秘密的派了出去,至今那些人中的一部分一直留在外面监视着田家的动向,而且还与田家的修士暗中交过了手,击退了田家修士的几次试探的袭扰;另一部分人则分散开来分成了许多小队分别暂时的接管了许多的世家,而那些世家的家主则被带往了五灵宗,如今正是这些被带来的家主们最为提心吊胆的日子。 被带到五灵宗的世家家主有许多,不仅仅是那些被钱潮等人擒住的炼气修士各自的家主,还有其他一些暗中已经倒向了田家但并未派人参与偷袭钱潮的世家家主,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世家的家主也来到了五灵宗,他们有的将见证一件大事的发生,有的甚至将在这件大事中得到不少的好处。这些日子里,这些聚在一起的家主们有的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有的家主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家人瞒着自己参与了对五灵宗弟子的偷袭,那不是家中有人背着他与田家暗地里达成了什么交易就是家里的人与五灵宗的景桀有勾结,至于其他的家主嘛,有的面色惶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逢人就打听,有的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总是脸上一副冷笑,还有的则面无表情只平静的等着那件事情发生。 且不论众多世家的家主因何而来,很快他们就在五灵宗内见到了令他们大吃一惊的场面,某日在五灵修士的引领之下,众多的家主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广大庭院之中,在那里站着七八十个个炼气修士,一个个年岁都不是很大,但却是个个狼狈不已,身上都被一根古怪的暗黄色长索捆缚着,正是这暗黄色的长索让他们全身的灵气都无法运用,只能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然后惊惧无比的从走进来的人中认出自己的长辈来。 当然,这里也有几具尸体,是那天夜里钱潮五个人拼死抵抗之中杀死的,尸首都被细心的找到然后带了回来。 这些都是人证! 见到这个场面之后,所有认出自家晚辈的家主都慌了手脚,在来五灵宗的路上,大部分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本来就惴惴,现如今见到自己家中的晚辈被擒住就在那里,那些人顿感大祸临头。 然后就是审问出来的证言,被五灵修士一摞一摞有序的搬出来就摆在那里任由这些家主们自行翻阅,上面记录的明明白白,什么人什么时候找到的什么世家,而这个世家之内的什么人与此人商议后又于何时派出何人赶往五灵宗,在五灵宗外哪个镇子上又与何人接头再如何潜入的五灵宗伺机刺杀五灵弟子,上面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或是与田度有关,或是与景桀有关。 不少的人已经面如土色,原本还想狡辩一番如今根本就用不上了。 当然也有一些家主看过了那些证言之后怒不可遏的找到自家的晚辈劈面一掌就将其打倒在地,怒骂着再欲动手时就被周围的五灵修士拦下了。 因此场面曾经一度混乱起来,但也只是对着自家的晚辈而已,这些家主们都知道,这里是五灵宗,是他们插翅也飞不出去的地方,所以没人敢造次,几个胆小的家主甚至已经委顿在地。 自然不是所有的家主都是如此,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世家虽然暗中投效了田家但并未参与到此事中来,但他们可不敢大意,谁知道五灵宗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们与田家私底下的龌龊呢,因此这样的家主都在强作镇定,等着五灵宗接下来的发落。 还有一部分的家主则是暗中窃喜不已,这些世家就算不是一向对五灵宗忠心但也与田家没有瓜葛,这次被五灵宗请来自然是有好处的,至于什么好处,那就是今日必定会有世家从此在修行界内彻底消失,然后那些家产五灵宗会取一部分,其余的家产包括土地在内则由附近的世家,也就是那些暗中窃喜的家主们瓜分掉。 议事堂的长老们支持钱潮对付景桀,田度和金璋三人,为的就是这一刻,小小的五个炼气弟子搅起来的风波就能在修行界里掀起滔天的巨浪,影响到了许多人的命运甚至还有不少大世家的盛衰存续。 这一天,议事堂的长老们故意迟迟未露面,让那些家主们有足够的时间在那个庭院之内看那些证言,又与自家晚辈对质。而那些家主们在晚辈身上发泄过怒火之后又去苦苦的去求在场的五灵修士,有的甚至急得纳头跪倒甚至嚎啕大哭,而在场的五灵修士则不急不躁,只心平气和的听那些家主们争着在他们面前或是哀求或是辩解,还有的则想与五灵宗讨价还价。 两个多时辰之后,议事堂全体长老们便齐齐的出现在这个庭院之内,一个个肃容而立,顿时震慑了全场,马上这个庭院外所有的阵法就同时开启了,整个庭院被一层厚重的光幕完全笼罩了,里面的声响没有一丝一毫能传出来,里面的人也是,一直到暮色临近的时候那层光幕才渐渐的淡去,那些家主们才或是失魂落魄或是若有所思或是惊喜若狂的从中走出来。 当时若有人能细心的数一数的话,一定能发现出来的人比进去时少了一些! 而接下来果不其然,修行界里不少成名的大世家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还有一些强盛的世家在一日之间就衰落下去,家中许多成名的高手不知去向,当然同时也有一些世家忽然间就崛起了。 自然,那些消失的大世家无一例外都是完全倒向了田家的世家,衰弱下去的世家则是家中那些已经倒向田家的人不见了,而与景桀有勾结的世家则受到了相应的责罚。 这件事情改变了修行界里许多州的势力格局,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不论如何,此事之后,但凡五灵宗势力之内的大小世家便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定要离齐州田家远一些,否则就有灭门之灾! 做到这些的自然是那些接管了不少世家的五灵结丹修士。 这里必须要说一下,五灵宗在此事之中并没有多少杀戮,所有消失的大世家之人并非是被斩杀了,而是阖家上下所有的修士同时都被废掉了修为,然后再被举家送往某地去过世间凡人的富家翁生活,今后修行界里的荣辱风雨就再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消失大世家与被五灵宗剿灭的索家不同,索家上下都是恶行累累的邪修,因此被五灵宗屠灭,但这些世家只是暗中投靠了田家,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其他的恶行,不至于死,因此废掉修为后就放过了他们。 嗯,当然,前面也说过了,被废掉修为对修士而言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所以抵抗肯定是有的,对于敢于出手反抗的人,五灵修士则毫不手软,必须杀一儆百,因此当一个世家之内所有的修士在听到了五灵宗对他们的惩罚之后群情愤愤要作乱之时,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往他们面前一扔还未滚到他们脚边就令所有人的胆气尽丧,事态便平息了下来。 …… 当然,引发这一切的钱潮五个人并不知道修行界里正经历着一场洗牌一般的势力变革。 钱潮身上的伤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之后几乎大好,这一日正在院中的凉亭之内坐着看书时,院门“砰”得一声就被推开了。 汤萍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说道: “钱小子,你还沉得住气,你是不知道吗?” 钱潮好奇的放下书本看向汤萍问道: “我该知道什么?” “快走,跟来我,今天有个人进五灵宗,你一定很想看。” “哦,是什么人?”钱潮更加好奇了。 “田家的现任家主,田度的父亲……田疆!”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四:孤形苦影惊初见 见到现任的田家家主,钱潮自然很感兴趣的,曾经在瑞轩镇上他们五个人遇到过一次危险,那次他们被几个筑基修士攻击,是汤萍用汤伯年给的保命之物救下了钱潮,事情则是因为雷显的一本书引起的,而动手的筑基修士中还有田家派来的,那次汤伯年恰巧就在瑞轩镇,然后他借题发挥,直接下令锁镇大搜,将田家在瑞轩镇上的田双谨给捉了,后来田家到瑞轩镇上与汤伯年商议处理此事的人就是家主田疆,不过那次钱潮几人并没有见到这位田家主。 此次这位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为了田度惹出来的麻烦来到五灵宗,若是有机会能见一见此人,钱潮自然不会错过。 “他怎么来五灵,我们能见到他吗?”钱潮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当然能,听我六爷爷说他是以拜访的名义来的,而拜访的话进五灵宗都要走水路。” 天水湖边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钱潮与汤萍两个人赶过来之后汤萍就带着钱潮到了附近的一处凉亭里,在那里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已经在等着了。 “大家都来了?”钱潮问。 “当然了,到底是田疆呢,要看大家就一起都看一看,我让彦姐去找的李兄和陆大哥,咱们一起看看这个田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个小码头就是当初他们五个人通过炼体之后从幼鸣谷坐船逆流而上最先踏足五灵宗的地方,后来言霜进入五灵宗也是在这里下的船,在前阵子其余四宗的弟子来五灵宗参加百年奉纳也是在这里下的船,而今天这个小码头与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布置,此时码头附近只有偶尔路过的宗内修士,似乎宗门并没有为田疆的到来提前做任何的准备。 “就这么冷冷清清的吗?”彦煊好奇的问“好歹那是田家的家主呢。” “嘿嘿,他是来求宗门放过他儿子的,诶,他会不会到时候一下船就跪着一路爬进议事堂去?”陆平川说道。 “不可能的,”汤萍道“宗门一定会派人接他,不过迎接的仪式必然没有,田家主这次来也是尽量的低调,他也不希望五灵宗把场面弄得十分热闹,那会让他更加的难堪。” “那边有人来了,是几位长老。”李简看向了议事堂的方向。 果然议事堂里几位长老一起走向了那小码头,不得不说在平日里见到结丹长老这样结伴出来溜达的机会不多,遇到的弟子们一个个忙不迭的行礼相让。 “看来田疆要到了。”汤萍说道。 远远的从天水湖流出五灵宗的那条大河之中出现了一条小舟,它开始出现时几乎没有人在意,很小的一条小船,小到就如一条最寻常的渔舟,连个船篷都没有,在船头上有一个人负手而立,小舟没有橹也没有桨更没有帆,就那么飘飘摇摇的向着小码头而来。 “那就是田疆?”李简说道。 “应该就是他。”汤萍说道。 钱潮则一直专注的盯着船头的那个人。 中年人的相貌,与田度有几分神似,略带几分威严,身量算是高大,颌下几缕黑须,面目清瘦,头顶绾了一个发髻,用一根普通的簪子别着,穿着一身普通寻常的米色袍子,腰间的丝带上挂着玉佩,在小船临近码头的时候,那人注意到了码头上等待的几位长老,顿时脸上就出现了笑容,小舟刚刚停稳那人就一步踏上码头,一边走路一边说着什么的同时双手拱起行礼,待他来到那几位长老身边的时候腰就已经弯了下去,那几位长老也赶忙还礼,然后伸手相搀,接下来这个中年人就与这几位长老攀谈起来彼此十分熟络的样子,看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亲热无比的样子就如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一般,根本就不像是局势不利,内心压力重大的田家家主,倒像是专程来拜访老友的。 那人正是田疆,据传田疆在田家之内喜好华服,不过这次的五灵宗之行是来示弱的,因此他才打扮的如此简素。 这就是田疆? 就是这个人一直处心积虑的想着要将齐国钱家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的时候,钱潮看着田疆的面容,钱家之中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若是当初甲选之时自己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灵根或者是汤前辈看不上自己那最下等的灵根,再过些年月,依着他早夭的命格只怕早就没了,而那时整个钱家也会被满门诛绝,血流成河,那他的父母必然不会幸免,幸亏来了五灵宗,幸亏汤前辈恩典,但即使到现在,这位田家主也一直没有放弃过灭绝钱家的机会。 大敌呀! 是钱潮目前绝对无力抗衡的大敌,他现在或许可以勉强击败他的儿子,但这个田疆,只有依靠着宗门才能对付,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远在齐国的父母。 大概是钱潮盯着田疆久了,又或者是他看田疆时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强烈的情绪,正与几位议事堂长老走在一起的田疆心中忽有所感,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道冰冷的目光,身形稍顿,他想回头看,但诸多的长老在侧便放弃了,但心里却十分的好奇。 李简在一旁看了看钱潮说道: “钱兄弟,田疆察觉到你在盯着他了。” 钱潮轻轻点头,叹了口气。 彦煊却对那些人见面是的熟络亲热感到好奇: “明明是对手,都恨不得对方倒霉,但见了面却都亲亲热热的,这看上去还真古怪。” 陆平川说道: “没错,累不累呀,心里都恨不得弄死对方,看起来就跟亲兄弟一样,假里假气的没意思,诶,那个就是田疆?看起来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总憋着害人呢,还养出来那样的一个没出息的儿子?咱们宗门这次会不会直接把他扣在五灵宗不让他回去?” 汤萍说道: “不会的。” 说着汤萍伸出手指了指上方,继续说道: “田疆毕竟是来谈的,宗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就算这样做了也于事无补,田疆被囚,田家马上就会选出一个新的家主来,对田家不但没什么影响反而会彻底逼反他们。最重要的是这次田家明面上是只来了田疆一人,但宗门借助咱们那件事已经将田家打疼了,听我六爷爷说田家有几个老东西也来了,现在就在玉壶山上跟上面的祖师一起喝茶下棋呢。” “哦,元婴修士?”李简吃惊的问道。 “不错,田家有几位元婴修士呢,否则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实力。” 彦煊不解的问道: “田家的元婴修士来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若是谈不拢,他们还敢在玉壶山上撒野吗?” “当然不是,”汤萍说道“那只是一种姿态,连田家的元婴修士都万里迢迢的到五灵宗来了,就是为了表达他们现在对五灵宗柔顺的姿态,不然的话元婴界别的祖师在田家之内必是海神针一样的人物,怎么会随意走动呢?” “原来如此。”彦煊这才明白。 钱潮盯着田疆的背影却问了一句让汤萍有些发愣的话: “汤丫头,秦随诂的父亲秦章也是秦家的家主,这个秦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哦,”汤萍没想到钱潮会想到秦随诂的父亲,她望了一眼已经远去的田疆后说道“秦章也算是个相貌堂堂的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刻板固执,阴鸷深沉。” 钱潮听了点头。 田疆的到来算是悄无声息,在五灵宗内也只有几个路过看见的弟子侧目而已,如今那一行已经进入了议事堂,五个人便起身要离去,陆平川忽然说道: “诶,现在钱兄弟身上的伤也好了,咱们这次斗败了了景桀和田度还没庆祝呢,我看咱们今日不如就到我那里去,我做几道好菜,汤妹子出几坛好酒,咱们痛快的吃喝一场怎么样?” “好啊!”汤萍马上赞同。 …… 厚土祠,康釜前辈的洞府附近。 在一块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火,肉在架子上被炙烤得滋滋冒油,不停的往下滴,旁边的炉灶内火光正旺,陆平川正在那里忙活着,大锅之中浓稠的汤汁翻滚,香气四溢,小锅里正“哧啦哧啦”的翻炒着美味的菜肴,李简正摇着架子上的烤肉,汤萍则拿着勺子从大锅之中舀出肉汤解馋,大黄蹲在汤萍肩头急得伸手要去抢,旁边的彦煊则在笑他们,钱潮则在一旁逗弄着被汤萍放出来的小白。 康釜被自己洞府外的动静吸引出来看了看,见到了汤萍后与她说笑了几句之后就回去了,说起来康釜前辈在前一阵也被宗门议事堂派了出去,他所去的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大世家,还亲手将那个世家的家主押解一般的带回了五灵宗。 正午时分,桌案上便摆满了美食,五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谈论。 “嗯,对了,钱小子,”吃得满嘴油的汤萍用手帕擦了擦之后继续说“前几日我去见了沈未了,他被困在小五关那里了,听他说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了无法突破,但最近似乎瓶颈有些松动的迹象,嗯,在我看来,他的父母都算是被秦家害死的,因此他心里的恨意和怒气一直不小,长久郁结在胸中对他的修行不利,但他的资质还算是不错的,希望沈兄能早日跨过这一关,我跟我六爷爷说过了,他老人家说倒是可以帮这个忙,但至少要等到他突破了小五关才行,所以还要等一阵。” 钱潮举着酒杯点头,突破小五关这样的事情他帮不上沈未了的忙,但是若能与之谈一谈,钱潮觉得自己倒是有可能化解他心中的郁结。 李简将一杯酒饮下后说道: “这次景桀,田度和金璋三人对付我们,我怎么感觉他们找来的人手比当初温良找来的人手要厉害得多呢?” 彦煊也很有同感,点头说道: “没错,我也觉得那些人不好对付。” 汤萍一边去撕一块烤肉一边说: “很简单,因为那些人不是散修,这三个家伙找来的人手都是一些大世家之内的出色后辈,嗯,这么说吧,还记得言霜师姐第一次遇袭的那天晚上,我记得最后陆大哥对付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最后陆大哥是喝了‘血魂酒’才把他打败的,对不对?” 陆平川一听马上就想了起来,连忙说道: “对对,没错,那家伙我还记得,真不好对付,要是没有血魂酒那天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把他打趴下。” 汤萍所说的那个人正是穆阳宗归肃身边现在形影不离的赵兄,现在名为赵凶,真正的赵兄是穆阳宗境内一个赵姓的大世家的子弟,这个世家也算得上是个邪修世家,他们传承的是一种“炼魂之术”,赵家之人身上都有一块或是几块玉佩,玉佩之中就禁锢着一个被炼制过的修士魂魄,赵兄的那块玉佩里的是一个筑基修士的魂魄,炼魂术发动时是以手段逼迫玉佩中的魂魄暂时夺舍自己,注意是暂时夺舍而不是真正夺舍,这样能让赵兄的手段在短时间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过后来陆平川在喝下了“血魂酒”之后完全的压过了赵兄,更是在打斗之中将赵兄身上的那块玉佩打破,而玉佩是赵兄制约着暂时夺舍的魂魄的关键之物,玉佩破碎,那个魂魄就趁机完全的夺舍了赵兄。 汤萍继续说道: “那个人好象是姓赵,世家子弟,一定是那个赵姓世家子弟中的翘楚人物,所以才被归肃留在身边,这次景桀,金璋还有田度他们找的人都是大大小小世家之中的出色人物,都是和那个姓赵的差不多的,当初一个姓赵的就逼的陆大哥喝‘血魂酒’,那天夜里一百多个世家里的好手围攻咱们,当然咱们吃不消了。” 李简听了点头,说道: “看来修行界内高手还是在世家之中。” “也未见的,李兄,散修之中也有高手的,不过那样的人物一般也都聪明,知道命比灵石重要,不会为了一点区区的灵石就来卖命,因此那样的人物温良很难请到罢了。” …… 就在钱潮汤萍等人一边吃喝一边说话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外面返回了五灵宗。 这个人离开宗门几个月之久刚刚返回,他正是上官泓的师父,水云谷御灵派的长老,丘化壑。 前面说过,丘化壑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弟子在宗外寻找青鸾未果,然后因他有事急于外出,便暂时停下了对青鸾的搜寻,直到今日才从外面返回。 不得不说这位丘前辈这几个月内错过了宗内发生的许多热闹事。 从五灵宗不论是出去还是进来,最简单的就是翻过外面的大山直接进入,但宗内规矩森严,一般说来炼气弟子出入宗门必须要循着规定的路径。筑基修士能使用的出入之处就要更多一些,而修为到了结丹之后,出入宗门更加方便了,规矩就更少,比如现在的丘化壑,他出入宗门时除了宗内几处禁地他不能直接穿越之外,平时都是凑巧到了哪里就从哪里直接进入宗内,而今日好巧不巧的,他正是从厚土祠这里穿越进来的。 前面说过不止一次,这位丘长老一直搜遍天下苦苦的寻找一只拥有天狐血脉的灵狐,那将对他的修行有极大的好处,让他梦寐以求却苦求不得。 而汤萍却自幼就有了小白,经姑获仙子鉴定,小白正是天狐血脉的遗存,所以姑获仙子在当初收汤萍为徒这件事情上曾经犹豫过,她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师兄丘化壑,担心汤萍的白狐若被丘化壑看见,他定然会起心争抢,那汤萍必然保不住这白狐,而若是她干预的话,依着她对自己这位师兄的认识,那必将是师兄妹反目的结局,因此心中打过退堂鼓,后来禁不住汤伯年的撺掇将汤萍收下后又将自己贴身的宝物“如凤牌”传给了汤萍作防身之用,而且还以二人之血还行了血歃之术。 而丘化壑这段时间之所以扔下自己的弟子不管,就是因为收到了消息据说某地有白色妖狐出没他才急急的赶过去查看,结果兴冲冲而去却灰心丧气而归。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子上官泓有一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自己,就在他准备越过厚土祠之后就要返回自己洞府时,嗅到了下方飘上来的一阵阵烤肉的香气,结丹修士虽然大多辟谷,但是烤肉的美味这位结丹修士自然识得,于是便不经意的在空中向下瞟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这位结丹修为的丘化壑长老如遭雷击一般的瞬间在空中僵立不动! 那下方围绕着一个满是菜肴的桌案跳来跳去乞食的白色的小东西…… 是白狐吗? 是!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五:青丘远望涂山茫 丘化壑少时天分极高,加之此人在修行之上又极为用心刻苦,因此格外得到了其师父的偏心疼爱,时不时的就私下里给丘化壑开小灶,将一些其他师兄弟暂时还无法领悟日后或许也无法学到的高明手段传授给他,久而久之,在一众师兄弟中,丘化壑虽然并不是大师兄,但他的修为与手段遥遥领先于众人之上。 而他的表现也一直没让自己的师父失望,不论是筑基还是结丹都算顺利,在当时人们都以为不出意外的话,过上些年月随着丘化壑结丹的修为愈发的深厚,说不定他就能成为御灵派主事之人,甚至将来也能像他师父一样有幸成为元婴修士到玉壶山上去修行。 而成为结丹修士后有两件事情让丘化壑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第一就是他的师父自成为元婴修士之后就舍弃了原来的洞府,登上玉壶山修行去了,这对丘化壑而言其实也是件好事,宗内任何一位结丹的长老若是在玉壶山上有一位元婴级别的师父在,那他在宗内的地位自然更加的稳固,但这也带来了令丘化壑不喜的事情,那就是作为结丹修士他不可能随意的登临玉壶山,毕竟那里是五灵宗最重要的地方,玉壶山对于五灵宗的结丹修士而言,非受召不能进入,请而不允也不得进入,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的师父在玉壶山上几乎时时闭关苦修,这就让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时的得到师父的照拂和教诲,从而影响到了丘化壑的修行; 第二就是随着岁月的消逝,丘化壑原本的一帮师兄弟由于无法结丹而渐渐陨落了,作为一个心性有些凉薄的人,他对师兄弟之间的情义看得很淡,所以并不在意。但同样也随着时间的消逝,他那帮师兄弟中原本一个并不起眼的人物竟然也成功的结成金丹,而且与他间隔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这就让他十分惊奇起来。那位结丹的是他的一个师妹,姓顾,名为顾慈,在一众师兄弟当中并不起眼,生的倒是一副好相貌,不过丘化壑几乎不近女色,因此平时对这位师妹并不在意,凭着他对这位师妹的认识,他觉得顾慈能结丹的机会并不多,年月久了说不定某一天这位师妹就也不见了,自然他也不在意这些。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到让丘化壑毫不在意的人物,竟然结丹了! 顾慈结丹,当时宗内前来庆贺的人有许多,而他们的师父自然也从玉壶山上下来见一见自己的这位女弟子,少不了一番勉励,就是那次通过师父的口,丘化壑这才得知了自己这位师妹结丹的经过。 竟然完全是因为一只鸟儿,一只非同小可的鸟儿,这只鸟儿就名为姑获,又名鬼车。 顾慈原本的有一只不错的灵禽,还是她的师父为她选的,后来在她筑基之后一次外出为宗门做事时突然遭受了敌手的围攻,她的灵禽被敌方的修士所斩杀,那次其余同行的五灵修士也都受袭而亡,顾慈险些丧命,重伤而逃。 但就是那一次,顾慈有了平生第一次的大机缘,她被敌手追杀不放,染血奔逃几千里也无法将对方甩脱,就在山穷水尽之时,她无意之间发现了一只九头怪鸟的踪迹,马上就认出来那正是上古玄鸟的遗存,本来已经被对手追杀的无处躲藏,拖下去早晚是个死,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博一把,趁着对手还未追至,冒死去收服这只怪鸟,若不得手,不过一死而已,若能得手,那不但不用死而且还能反败为胜! 后来的事情证明顾慈果然没看错那只鸟,比起她身后众多追杀的敌手,那只鸟儿更加的厉害难缠,令顾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绝境之中,顾慈拼着命不要,一边甩脱追杀的敌手一边紧跟着那只九头怪鸟施展手段,九死一生之后、命悬一线的顾慈终于让那只九头怪鸟低头顺服,自此成为了她的灵禽,也因为有了这只鸟儿的助力,让她满身是血的再次出现在一众追杀而来的对手面前时,一举将他们全部斩杀干净。 而之后顾慈的经历就更加的证明了这只鸟儿的神奇,原本并不出众的她,得益于这只上古玄鸟,竟然在修为上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不但凭借着那只鸟在修行界里闯下了赫赫的名声,而且还在这只鸟儿的助力之下结成金丹,当时人们还纷纷猜测甚至是断言日后顾慈一定能继续借助这鸟儿登顶玉壶山! 也因此在顾慈结丹后人们为她庆祝的这一天,众多的五灵修士一起送了顾慈一个名号: 姑获仙子! 时间久了,顾慈的本名许多人都陌生了,而一些后起晚辈甚至都不知道姑获仙子本姓顾。 有人高兴自然就会有人愁,而愁的那个人正是丘化壑。 他从顾慈结丹这件事才真切的认识到原来上古玄兽的血脉遗存对修士的助益竟然如此之大,而反观他自己的灵兽人面鸮,虽然也是上品,但并非是上古血脉遗存,但对他的修为而言却助益不大。 当时他正处在结丹修为要突破一个小瓶颈的阶段,久久无法突破让他苦闷不已。 丘化壑心性有些凉薄,心胸更是有些偏狭,妒忌之下他几乎起了要争抢顾慈的那只鸟儿的念头。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这种事情做不得,一来这位师妹已经有了结丹的修为,就算丘化壑能击败她但想夺去她的那只姑获鸟却难;二来这件事他若做了,那日后他在五灵宗内将受到唾弃,饱受责罚,再无立足之地;第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顾慈的那只姑获鸟是只“适合”顾慈的。 这就涉及到灵禽灵兽与其主人之间的一种十分玄妙的联系了。 修行界里的妖禽妖兽不少,御灵修士有相中的便去捉来然后驯化后为其驱使,从此就成了所谓的灵禽灵兽,而一般的御灵修士在选择自己的灵兽时都倾向于从幼兽开始豢养,寻常的灵禽灵兽都可以得到幼兽或是卵,自幼就养在身边,一定会乖乖听话,不存在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问题,这里以汤萍来举例,她身上几乎所有的灵禽灵兽都是从幼年开始就养在身边的,因此根本就没有这一层的顾虑。 而那些拥有上古血脉遗存的灵禽灵兽则不同,上古血脉遗存的种类有很多,但是在数量上看满天下也找不到几只,御灵修士不可能像对待寻常灵禽灵兽一样有机会能养一只拥有上古血脉遗存的幼兽。因此,一个御灵修士若是能遇到一只拥有上古血脉遗存的灵兽,那遇到的就不大可能是幼兽,比如姑获仙子,她是在筑基修为的时候遇到的阿九,当时阿九已经小有气候,为了驯服阿九,姑获仙子吃够了苦头,但更重要的是,阿九是“适合”姑获仙子的,所以最后才被驯服。这种情形在高阶一些的妖禽妖兽身上也有体现,御灵修士若是偷懒不愿花心力去驯养调教灵兽,想直接捉一只厉害的来驱使,那往往不成功,就是因为成年的普通灵禽灵兽就有了与这个御灵修士“适合”或是“不适合”的问题了,若不适合,就算捉住了也只是捉住了,无法驱使。同样,拥有上古血脉传承的灵兽成年或是未成年,只要不是幼兽,若不“适合”,就算被御灵修士发现了,也只能空恨一场。 当然,事无绝对,这其中还有“机缘”二字要考虑进去,仍是以汤萍举例,在她还未被发现有灵根的时候小白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小白非是凡物,它所具的血脉名为“九尾大天狐”,若能长成,对汤萍而言助力极大,小白出现时就是幼兽,其实它现在也是,不存在什么“适合”与否的问题,当初汤萍拜师前汤伯年与姑获仙子斗嘴,汤伯年逗她说要将小白送给她,姑获仙子当时的确是动心了,但最终是将心中的贪念压制住了。同样的机缘汤萍还有,在仙人垂钓那一次,从玉壶山上下来的大黄到汤伯年园子里偷果子吃偷酒喝,玉壶山是个奇妙的所在,大黄若在玉壶山上就是一只成年的威猛巨猿,虽然下了玉壶山就是一只一尺左右的金毛小猴子,但不能算是幼兽,就因为贪嘴,所以才被汤萍捉住驯服了,而大黄若不是“适合”汤萍,那汤萍也不会有大黄这样强力的臂助,要知道大黄所具的血脉名为“通臂明灵猿”。 嗯,说道这里就可以说一说汤萍与上官泓,当然还有娄青药在内都在暗中要争抢的那只青鸾之卵了,若能得到那只卵,孵化出来的青鸾也是幼禽,自幼养在身边不存在“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将来长成其主人必将获益无穷。 这里再多说一句,具有上古血脉的传承的灵禽或是灵兽,若非幼兽,那终其一生就只能“适合”一位御灵修士,也就是说姑获鸟“适合”顾慈,那就说明它肯定不“适合”丘化壑,更能说明姑获仙子得到姑获鸟对其自身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大机缘。 当然了,若一定要挑这姑获鸟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它并非是姑获仙子自幼将其养大的,被收服的时候已经有了些小气候,桀骜的性子基本已经养成,因此阿九在姑获仙子的身边总是有几分难驯的野性和一点点的小心思。 后来丘化壑去问自己的师父,假如典籍上那些被描下画像的上古玄兽们能由得他选的话,那么什么样的玄兽是“适合”他的。 丘化壑的师父当时就洞察了他的心意,古怪的看了看他,然后竟然第一次劝说他不要好高骛远,但凡有上古血脉遗存的灵禽灵兽,能得到的话凭的不仅是手段,也不全是苦心,最为重要的是“机缘”二字,有机缘不用求也会得到,若无机缘哪怕你寻遍天下也遇不到,甚至就算你经过多方打听有了眉目,按图索骥外加察踪寻迹的找过去,想要的东西也会因没有机缘而与你失之交臂,与其如此,莫不如好好调教他的那只人面鸮,那也是修行界里十分难寻的灵兽呢。 但丘化壑岂能听进去这些,连连追问之下,最后他的师父无奈还是告诉了他,典籍里记载的那些上古玄兽中,能适合丘化壑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天狐,而且以白色为最佳! 从此之后丘化壑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他心中发狠一定要找到一只与天狐血脉的白狐,借它之力助自己登上玉壶山,甚至将来有一日能登仙而去! 为了找到师父说过的白狐,丘化壑几乎常年在外,五灵宗势力之内的土地他最先寻遍,一无所获,遇到的人也几乎问遍了,修行界里那些御灵传承的世家他也几乎访遍了,但凡有一点关于白色天狐的只言片语他都会格外的留意,许多年之后在五灵宗的土地上没有收获,他便开始乔装改扮之后在中洲其余五大宗门的土地上细细的搜索,他这样的举动必然会引起哪些大宗门的怀疑,这期间他曾被那些大宗门的人发现过,怀疑过,盘问过甚至追杀过,但他一直不愿放弃,遇到危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躲,受过伤也杀过人,围堵他的人多就就暂避一时,等危险过去之后他再继续,在丘化壑的心中始终都认为自己总会有一天能找到一只白色的大天狐! 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压过自己的那位顾师妹。 当然,长年累月的在外搜寻,除了没有找到天狐之外,他还是有收获的,就比如他的修行,就是在外连番突破的,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到高兴。还有就是在搜寻天下的过程中,也找到了不少珍惜罕见的灵禽灵兽,其中他的弟子上官泓的几只珍稀罕见的灵虫就都是他在外面寻来的。 说到了弟子,就有必要说一说当时的姑获仙子。 相比于丘化壑,姑获仙子在结丹之后就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修士筑基就能为宗门出力,若是结丹了则成为了宗门的栋梁,不但能为宗门做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而且结丹修士还能收徒为宗门培养更多的后继人才,姑获仙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她为宗门出过大力,立过大功,还与阿九一起在修行界里打出了偌大的名声,成为了令对手闻名丧胆的人物,也成为了御灵派里受人尊重的前辈长老。 而且就算是姑获仙子的众多弟子也一个个的能走出宗门独当一面。 就连阿九也在姑获仙子不辍的苦修之下跟着一起受益,从先前羞于以九头鸟的真容示人到后来能幻形成为一个美艳的女子故意在人前招摇,御灵修士结丹之后,所养的灵禽灵兽大多都会灵智开化,而高阶的灵禽灵兽尤其是拥有上古血脉传承的,掌握化形之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人面鸮就是因为常年跟着丘化壑在外奔波才耽误了,姑获仙子的阿九已经能化身成为一个年轻艳丽的女子,而人面鸮却依旧要以真容现身,就怕有比较,这师兄妹二人各自的灵兽在比较之中高下立判,为此人面鸮对阿九一直满是妒恨之意,同时更是对自己的主人有所抱怨。 但比较不仅仅是在二人的灵兽之间,某年某月,丘化壑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返回宗内才发现自己的师妹已经弟子满门,十分的热闹,但后来听说师妹的大弟子名为杭骓的那个小子竟然孤身一人在外找到了一只有着大鹏血脉遗存的灵禽,这让丘化壑顿时就呆住了,在这“机缘”二字上比不过自己的师妹也就罢了,居然连她的弟子也比不过,这可让丘化壑大为恼火,很快就再次踏出宗门继续寻找。 接下来的某年月日,丘化壑再次返回宗门,这次他听说的是师妹的第二个弟子名为苏婴的丫头,在宗外独闯一处大泽,在其中折腾了一个月后竟然带出来一条有着蛟龙血脉的大蛇,这件事再一次刺激到了丘化壑,让他一连多年在外未归。 再后来就是上官家求他为自家的女儿在五灵宗找个师父,丘化壑无心收徒,本能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师妹,反正她都收了那么多弟子也不差这一个,于是便带着上官泓去登门,哪知姑获仙子看了一眼上官泓之后就推说若氤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她不再收徒了。 丘化壑在宗内人缘并不好,无奈之下就自己将上官泓收为了弟子,还是他第一个徒弟。 当然后来他也听说了姑获仙子居然将汤伯年的孙女又收入了门墙之内,这让丘化壑还生了一顿闷气,好歹是师兄妹,关系总比那汤伯年要近一些吧,真不知道师妹这是看重汤伯年孙女的哪一点好处才收的徒。 而今天,他总算知道这个原因了。 回到宗内路过厚土祠,在空中他循着烤肉香气向下不经意的一望就看见了汤萍的小白,苦寻了多久他都记不清楚了,但典籍之中大天狐是什么样子的早就牢牢的印刻在他心中,一眼看过去他就确认那正是他几乎寻遍了整个中洲都苦求不得的白狐,而且是一只幼年的小家伙,就在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丫头身边立身而起,两只前爪如同作揖一般的在求着美食。 而那个丫头,他也认了出来,那不就是自己师妹那个关门的弟子,汤伯年的孙女吗? 白狐,关门弟子,原来如此! 猛然间心情剧烈的激荡起来,丘化壑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见了那白狐,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这么多年月真的很不值! 亏他一直像傻子一样在外苦寻年! 这白狐她是怎么来的,是顾师妹给他的还是汤伯年帮她捉住的? 真是可笑啊,人家的师父现有的姑获鸟,弟子有了大鹏,蛟蛇,如今最小的弟子竟然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白狐! 而自己却铁鞋踏破也一无所获! 这传扬出去岂不让旁人笑煞! 哈哈哈哈……这还真是够讽刺的! 顾师妹,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做什么,却一直瞒着我…… 骗得我好苦啊!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六:猛火烹沸油 最先察觉到危机临近的并不是五人中的任何一个,就连李简都不是,而是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小白与大黄,它们是灵兽,是有上古血脉传承的灵兽,天生对危险的感应犹在李简之上,只是苦于口不能言,就在两个小家伙围着满是美味的桌案不停的从几个人的手中讨要美食的时候,忽然间这两个小家伙身上的黄毛与白毛都根根的乍起如毛团一般,恐怖欲绝中跌跌撞撞的跑向汤萍。 然后才是李简,他突然间就感应到来自头顶上方的一股夹杂着强烈的怨恨和愤懑的极大危险来临,向上方看去的同时还示警的大叫了一声“小心”。 李简喊罢,一股滔天的怒意就将五个人完全笼盖住,五人都仰头看去,汤萍看清来人之后顿时脸色煞白,喃喃的说了一句: “丘师伯……” 他怎么会在这里,糟了……小白……被这位丘师伯看到了! 师父说过的,小白的事情瞒着所有人其实就为了瞒着这位丘师伯! 就在这时,大黄与小白已经逃到了汤萍的身旁,她腰间的带子上挂着灵兽袋,一道黄光一道白光同时闪过,两个小家伙几乎是齐齐的挤进了那个小袋子中瑟瑟发抖去了。 而这一幕看在丘化壑的眼中则是汤萍此刻犹在试图掩饰天狐的存在! 正是这两个小家伙逃进灵兽袋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丘化壑。 眼中的虽然是汤萍,但丘化壑心中的怨气却都在姑获仙子的身上…… 骗了我多久,明明知道我找这小东西找了几乎半生,你却在得到之后不声不响企图一直蒙混过去,你既有了,那为何不与我说,是怕我争抢吗? 还是嫌我吃得苦不够? 要继续让我在外风餐野宿、苦苦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饱受失望和迷惘之苦? 我们是师兄妹,你已经有了姑获鸟,难道还想霸占这只天狐吗? 哪有这个道理! 小丫头,回头告诉你师父,不可太过贪心! …… 洞府之内的康釜前辈也在刹那之间就察觉到自己的洞府之外似乎是出了什么异常,这股强烈的恨意是哪里来的? 修为还不低,居然是结丹的家伙,外面就是那五个小家伙,是他们惹什么祸了吗? 他抬脚就向外走去。 …… 心中强烈的不平衡以及长久的郁结压抑让丘化壑失去了理性,他不顾下面的那些人是晚辈,不顾自己师伯的身份,不顾此事传扬出去让自己颜面受损,也不顾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他眼中只有那被他看作为天下至宝的白狐,横下一条心要将它从汤萍的手中夺过来据为己有,强烈的占有欲让他面容扭曲,但夙愿即将达成的激动又让他全身微微颤抖,见那白狐跳进了汤萍的灵兽袋之后就怒吼了一声: “把它交出来!” 身形倒转,头下脚上,夹带着风雷之势向下直直的扑来,丘化壑一只右手张开,五指间光华闪闪向着汤萍就抓了过去。 此时的丘化壑下手已经没有轻重了,完全不顾这样做会让下面五个晚辈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上一次在瑞轩镇,钱潮遭遇到的是筑基修士的偷袭,那次五个人就深有体会,在修为巨大的差异之下,面对筑基修士的出手,他们毫无反抗之力,李简、陆平川瞬间就被打飞出去,若无汤萍救命,钱潮必死无疑。 而这一次是在五灵宗内,受袭的是汤萍,但五个人坐在一起都处在一位结丹修士的含怒一击之下。 上一次钱潮遇袭时汤萍还能勉强的使用汤伯年给的保命之物救下钱潮,但这一次,天渊一般的实力差距之下,汤萍只觉得整个人在对手出手的那一瞬她就傻掉了,她的魂魄似乎都在对方威势的冲击之下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具麻木呆愣的躯壳,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或是自保的念头,巨大的威压让她头脑中一片从来没有过的空白。 不止汤萍一人,其余四人都是如此,都抬头看,都看见了对方闪电般的冲下来,但都如傻子一般不动分毫,似乎要一起迎接眼前无法抗拒的命运一样! …… 就在丘化壑的右手要抓在汤萍的身上时……就在丘化壑的身形已经到了汤萍面前,而五个人依旧呆愣愣的还向上看时…… 一阵强烈无比的光芒从汤萍的脖颈间爆出来将她包裹住,而丘化壑的那只右手如同拍在了一个白色的巨球上然后又被这白色的巨球猛然顶得向上飞起,紧接着一声高亢无比的鸣叫声响彻云霄,初时如鹰隼般尖利高亢,尾韵如凤鸣悠长不绝! 强烈的光芒似乎被丘化壑一把就拍散了,光华碎射,在丘化壑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满是白光的大洞,从中一只体型庞大的怒睛彩风扑张着双翼威仪万千的飞了出来,所有的威能气势顿时倒卷,那彩风大张着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而去,要将正向上直直疯逃的丘化壑直接吞入口中,丘化壑脸色脸上所有的扭曲疯狂在这彩风出现的刹那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骇欲绝的表情,一人一凤几乎保持同速向上近百丈,但丘化壑仍旧慢一些,就在他半个身子进入那彩风的口中已经被骇得眼角都瞪裂时,彩风竟然廓模糊起来最后淡去不见。 丘化壑全身冷汗,心有余悸,他认出来刚才那东西是什么,死死的盯着汤萍的脖颈间,喃喃的说道: “如凤牌,想不到她竟然将这宝物也给了这丫头……” 而地面上,汤萍犹僵立不动,呆呆的仰头向上看着,其余四个同伴已尽皆倒下,刚才不论是丘化壑那一击的威势还是如凤牌发动时的威能,都不是这四人所能承受的,李简,陆平川,彦煊三人齐齐的昏了过去,唯独钱潮面色煞白的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与他灵根最差有关系,他竟然没有昏迷过去,正费力的翻动眼皮看着空中的丘化壑。 接下来钱潮就在余光中看到汤萍的身形软绵绵的歪倒了! …… 片刻之前,就在如凤牌发动的同时…… 正在自己洞府之中盘坐闭目修行的姑获仙子突然之间如遭雷击一般霍然睁开双目,然后“噗”得一口血就喷了出去,整个人几乎趴伏在地面上。 如凤牌! 姑获仙子在将如凤牌赐给汤萍的时候还以二人的血在上面行了“血歃之术”,当时在场的汤伯年和若氤都明白,若有汤萍无法抗拒的人对她出手,那最先承受这一击的不是汤萍而是姑获仙子,这就是“血歃之术”,就算是致命一击,姑获仙子也会替自己的弟子承受下来,而刚才姑获仙子正在修行中,相当于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师兄偷袭,一下就受了伤。 房间里马上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惊叫: “姐姐……” “不妨事……” 姑获仙子挣扎着要慢慢起身,阿九赶忙过来搀扶,就算站起之后姑获仙子的身形还颤颤抖抖的立身不稳,面色也从一片如血的潮红瞬间变成纸白,如此几个变换之后她才悠长无比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将伤情暂时压下,略一感应后便在洞府内的密室之中看向了厚土祠的方向。 跟在姑获仙子身边不知多少年的阿九这次被吓到了,此时才敢怯生生的出声问一句: “出了什么事?” 就听姑获仙子惨笑一声后说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想瞒的总也瞒不住,呵呵,估计是被他发现了,阿九,随我来!” 然后自姑获仙子的洞府中有两道光华冲了出来直向厚土祠而去。 …… 厚土祠。 就在汤萍软榻榻的倒下,空中丘化壑正犹疑不定慢慢落下来时,忽然自旁边的洞府之中一声怒吼传了出来: “什么人敢在老子洞府这里闹事!” 丘化壑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惊,他马上就意识到这里是谁的洞府了,好死不死偏偏这里是厚土祠康釜的地盘,心中大呼糟糕,怎么偏偏是他,若是旁人的洞府他才不在意,只管横冲直撞豪无顾忌,但对康釜他还是有些忌惮,不过那白狐就在那丫头身上,但那丫头除了是自己师妹的弟子之外,她还是汤伯年的孙女。 在丘化壑看来,康釜与汤伯年一向狼狈为奸,而自己要抢的东西就在汤伯年的孙女身上,康釜又是宗内有名的一根筋,他只要看见了自然要管闲事。但是,已经出手了,那几个晚辈大概也都受了伤,此时他是羞刀难入鞘,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里,丘化壑把牙一咬,喝了一声“去”的同时,一只怪异的人面大鸟顿时向着昏迷倒地的汤萍扑去,而他本人却向那洞府门口落去。 人面,猿身,犬尾,鹰翼,正是丘化壑的人面鸮,利爪张开来抓向汤萍的腰身时那张人脸上还漠无表情。 而丘化壑则要先挡住康釜,待人面鸮取走汤萍的灵兽袋后马上就离开这里,这就是丘化壑的打算。 那洞府的大门本是半开,从里面正恼怒的冲出来看个究竟的康釜先看到一双巨大的羽翼扑下,马上一个人影就堵住了他的门,但那双巨大羽翼扑过去的方向他认出来,正是那五个孩子凑在一起吃喝说笑的地方,康釜此时已经看清了堵住门的人是谁,而那双巨大羽翼扑击之处,有他的弟子陆平川,还有汤伯年的宝贝孙女汤萍! 这里是康釜的洞府,丘化壑竟然要将他堵在洞府中,而他的那只人面鸮必然是去针对那几个孩子,见到丘化壑如此强势蛮横,顿时就将康釜所有的蛮性都逼了出来! 而这时丘化壑也看见了从洞府中正奔出来的康釜,紧张之下他犹想着只要能拖住康釜哪怕一眨眼的时间,他的人面鸮就能将汤萍的白狐掳走,那就算大功告成…… 突然间,一声震天的惊雷直接从康釜的洞府之中如怒龙一般咆哮冲出! “滚!” 丘化壑再一次面色大变,虽然同是结丹修士,但他绝对不敢硬接厚土祠结丹长老的吼术,声浪在空间中传播,最前端是一层近乎透明的波纹,后面的空间里则如填满了透明的薄纱,丘化壑的身子就在这透明涟漪一般的声浪波纹触到他的身子前疾疾后退,他躲避时根本就来不及转身,一直是面对着康釜洞府门口的方向身形疾疾直退,在他眼中,康釜的身形骤然间轮廓模糊起来,然后是那洞府的大门碎石崩裂齐齐激射,接着是整座山轰隆震颤,瞬间之后身形急转他才避过这巨大声浪的锋芒,而此时那声巨大的“滚”也开始在群山间回荡,康釜原本气派的洞府大门如今完全成了一大硕大无比的洞口,就如同他刚才发出巨吼时张开的大嘴! 五灵宗结丹修士之中那“五大不讲道理”的排名之中,康釜是排在第一位的,丘化壑排在第二位,别看二人的名次紧紧相连似乎相差无几,但差距却不小,简单说就是丘化壑还有所顾虑,而康釜则是无所顾忌! 就比如现在,丘化壑就没料到刚才康釜见到了他、认出了他,不但没有停下来责问他反而是直接动手,这一声全力的大吼不但将丘化壑本人逼退,也将他的人面鸮惊得拼命躲闪,根本就没碰到汤萍……该死! 康釜的确是认出来堵住自己洞府门口的人是丘化壑,这家伙是御灵派的高手,那后面那双巨大的羽翼一定是他的灵禽,他最先想到的是这五个孩子可能闯了什么祸才得罪了丘化壑,才让这个结丹的长老追上自己的洞府来教训这些孩子。康釜极为护短,不管陆平川做错了什么,他可以在自己的洞府中将这小子打个半死却不允许旁人动他半个指头! 但康釜马上就明白过来,丘化壑绝不是冲着陆平川来的,而是冲着汤萍,确切说是来抢夺汤萍的一只灵兽才对。 五灵宗内知道汤萍有一只白狐的人除了她的四个同伴之外,还有汤伯年,姑获仙子以及康釜,但是知道这只白狐对汤萍极为重要的有汤伯年,姑获仙子,钱潮还有康釜。 小白的事情连彦煊,李简和陆平川都不太清楚。 自从汤伯年让汤萍拜师姑获仙子之后就准备着,万一有一日丘化壑发现了自己的孙女的白狐时他该怎么应对,姑获仙子在收汤萍前的犹豫也是因为那只白狐,丘化壑半辈子都在找一只有天狐血脉的白狐却怎么也找不到,而汤萍自幼就有一只,若被丘化壑知晓了,凭着丘化壑的性情他一定会打那白狐的主意,汤伯年知道姑获仙子一向对她的这位师兄十分的头疼,不愿与之相争,更不愿师兄妹之间有什么龃龉,虽然她能保住汤萍的命,但不一定能保住汤萍的白狐。 至于原因嘛,其实很简单,丘化壑与姑获仙子的师父,即上官泓与汤萍的师爷,也是姓丘的! 也就是说汤萍的那位一直没见过的师爷正是她师伯丘化壑的父亲。 曾几何时丘化壑在宗内也是一位纨绔,只不过他与寻常纨绔都不同,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一直修行刻苦用心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不得不说的就是,在丘化壑还有姑获仙子跟在师父的身边修行的时候,那位如今在玉壶山上修行的丘姓祖师是十分偏心的,经常暗中给丘化壑开小灶,当然,这也无可厚非,谁让人家是父子关系呢。 自己的儿子半辈子都在找一只有天狐血脉的狐狸,而自己女弟子的关门弟子恰巧就有一只,猜一猜那位丘姓祖师知道了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若是这师徒三人关起门来商量的话,那汤萍一定保不住自己的小白,姑获仙子很难违抗师命,说不定最后就是小白归了丘化壑,然后丘化壑拿出些好东西补偿汤萍,但什么宝物能抵得上一直有天狐血脉的白狐呢,不但汤萍不愿意,汤伯年也不干……凭什么! 这就是让姑获仙子最为头疼的。 汤伯年很感激姑获仙子能将汤萍收为弟子,所以后面可能发生的麻烦事他必须亲自处理。 当然,这让汤伯年头疼了一阵,不过总算找到了解决之道。 作为长辈谋夺晚辈身上的东西,不论用什么手段,这件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情,一旦败露,做这件事的人一定会受到修士们的唾弃耻笑。因此,就算丘化壑有一日发现了汤萍的白狐,起心思想要夺到手也一定会顾忌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受损,那他一定会将此事造成的影响掌控得最小,也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只有姑获仙子,汤萍还有他自己知道。 但汤伯年岂能让他如意,他的应对之道就是只要丘化壑打这个主意而且也动手了的话,那他汤老头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不但让宗内人尽皆知,还要让让天下六宗、整个修行界都知道五灵宗水云谷御灵派声名赫赫的结丹长老丘化壑要无耻的抢夺自己师侄的宝贝,让这件事成为一个丑闻,成为丘化壑洗不清的污点。 汤伯年不相信在那样的群议汹汹之下,就算那位丘姓祖师出面,他怎么能有脸帮着自己的儿子抢自己徒孙的东西? 当然,这么做的同时还必须不能让丘化壑抢走白狐才行。 抢不到手又饱受白眼、鄙夷甚至是唾骂,就算丘化壑的脸皮再厚也会有所顾忌和收敛,只要白狐还是汤萍的,那么汤伯年就有信心和手段能折腾得丘化壑最后不得不放弃。 在五灵宗内,汤伯年凭着高超的酿酒术的确人缘不错,朋友不少,但值得他交托性命的只有康釜一人。 汤萍的那只白狐是怎么回事,汤伯年已经告知了康釜,也把自己将来会如何对付丘化壑说给他听,他求康釜的就是有一日真的因为那只白狐出了什么乱子而他又不在宗内的话,请康釜一定要将自己的宝贝孙女还有那只白狐都看护好,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汤伯年是议事堂的长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外派出去,万一此事发生时他不在宗内,到时候就指望着康釜了。 康釜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还对汤伯年说就算丘化壑已经抢走了那只小狐狸,他也能再把那小狐狸夺回来。 嗯,宗内结丹修士中五大不讲道理的首席对上五大不讲道理的次席,也只有康釜才能压着丘化壑一头,敢于这么做。 而今日,谁也没有想到汤萍的白狐就这么偶然的被丘化壑看到了,事情就这么突然的爆发了,好巧不巧,就在康釜的洞府门外,不知道究竟是汤萍的幸运还是丘化壑的不幸。 这也是康釜看清了是丘化壑之后果断出重手的原因! 康釜明白汤伯年对付丘化壑的路数。 既然已经闹开了,那就一定要闹得热热闹闹的,不用汤伯年出手,锐金的机会就很不错,趁着来进行百年奉纳的四宗的人都在,趁着那些世家的家主许多还未离去,他现在就要将这件事搞大!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七:湍流逆行舟 康釜的表现绝对配得上“五大不讲道理”第一名的名声,他的性子若是发作起来才不管来人是谁,外面有汤老头的孙女,他当初可是拍着胸脯向汤伯年保证过那丫头的安全,除了汤萍外还有自己徒弟和另外三个晚辈,这里又是他康釜的地盘,在他的门前撒野,那就是在打他康釜的脸! 所以认出眼前堵门的人是丘化壑后,又有心将这件事情搅得人尽皆知,康釜根本懒得与丘化壑费什么口舌,他已经打算好了,解决眼前的麻烦要充分的发挥他自己的两个出色的手段,第一就是打,不但要打丘化壑一个猝不及防而且还要出全力,做出不惜与之死斗的姿态,下手不留情,打了这一次,让这小子日后见了自己就发怵;第二则是骂,这个康釜更在行,前面打他是占便宜,后面骂他是为自己打他找理由,声音要洪亮,言辞要激烈,要骂得丘化壑羞愧难当,骂得他抬不起头来,骂得众人都拿白眼看他,骂得他落荒而逃,然后嘛,然后就要交给汤老头了,想必他一定能借着自己的开局把这一出戏漂亮的结尾! 所以他直接就吼了出来! 五灵宗厚土祠有天下吼术的正宗传承,如今又被一个修为深厚的结丹体修长老施展出来,威力之大实难想象! 就在康釜的巨吼之中,他洞府大门完全被声浪摧毁的同时,不但惊动了厚土祠所有人,整个五灵宗被如同惊天炸雷般的一个“滚”字响彻,天水湖畔一向热闹异常,那里所有来来往往的低阶弟子同时悚然一惊,胆子小的在空中直接被这一声巨吼震得摔落进湖水中,而巨吼传来时,天水湖浩荡的水面上如骤雨突至被激起了一层密密的水珠跳跃,在各自洞府之中修行的高阶修士也都听到了这一生巨吼,纷纷疑惑不已,就连正在议事堂内正与田家家主田疆唇枪舌剑的一干议事堂长老们也都听到了。 彼时田疆正将田家为解决田度惹出来的麻烦而开出的条件一条一条的说出来,一边说一边看着诸多五灵宗议事堂长老的脸色,他说完之后就该听五灵宗的这些长老们怎么说,但就在他刚闭口时一个响亮“滚”字就穿进了议事堂,如同怒斥一般让田家主多少有些尴尬和惊奇,那些长老们则被这一幕齐齐的逗笑了,田家狡猾,在不利的情况下仍然不肯做出多少让步,提出的条件五灵宗不能接受,因此这些长老们都觉得这一声“滚”倒是无比应景。 当然这些长老们一听便知这是厚土祠那边的体修那边发出来的大吼,而且长老之中还有人还听出来发出这声巨吼的人是康釜,那可是个蛮横无理、不好招惹的人物,大概不知道是谁将他惹怒了吧,现在可不要折腾起什么乱子来,但此时也不好去打听去查看,也只能这样笑一笑来掩饰,而坐在长老之中的汤伯年也听出来那是康釜发出来的大吼,禁不住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丘化壑绝没料到康釜见到他后连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了,而且出手就是重手,看看康釜的洞府大门的惨景以及那大门正对的好大一片地域都被这一声巨吼震的土翻石涌、寸草不生,惊骇和狂怒之余他更是心悸不已,今日还真是倒霉,先是差一点在汤萍的“如凤牌”下吃了大亏,又险些被康釜的巨吼波及到,刚才若是他躲得稍慢一些就会被那巨吼震伤,饶是如此,他也觉得胸口发闷,身子发滞,耳内更是嗡嗡长鸣不止。 丘化壑心中大悔,今日自己太过鲁莽了,怎么看见了那只小白狐竟然一下子就失了方寸呢,也难怪,自己半生苦寻不到,人家却拿它当个宠物一般养着玩,这自然对他是个大刺激。当时默不作声的离开就好了,接下来他就会占据主动,或是或是等这五个晚辈出去再动手或是直接去找姑获仙子,怎么自己偏偏要用这最糟糕、最不应该的法子现在动手去抢呢,现在可好,真是捅了一个大篓子,被这狗皮膏药一般的康釜纠缠上如今想走都难。而且,这康釜是真难对付,都说他鲁莽,都说他蛮横,之前自己还不信,甚至还有些看不起此人,但如今看来,康釜的那些传言的确是真的,这家伙是一言不合真的就动手,而且还是重手! 当然丘化壑也是个不讲理的人,此时他虽然自省,但早就被康釜完全的激怒了,而且在气势上决不能输他,便怒骂道: “康釜,你好大的胆!” 康釜则完全不惧,火冒三丈的骂道: “呸!不要脸的东西,亏你在宗内还是个长辈,竟在老子的门前欺负几个晚辈,丘化壑,好威风啊,你这一身结丹的修为就是用来欺负几个炼气娃娃的吗?” “住口,你胡说什么!”丘化壑一听顿时气极,不过那几个炼气弟子的确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昏过去的,他倒也不好反驳。 康釜根本就没有听他说,扭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几人,五个人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钱潮虽未昏迷也觉得全身无力,康釜看出来这几个孩子并无性命之虞,但陆平川那高大的身躯就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这让他更加的心疼和愤怒起来: “老子胡说?你在老子的门前把老子的徒弟打得生死不知,现在还厚着脸皮跟老子闲扯,你当老子是个窝囊废吗,哼……” 康釜再次动手! 随这康釜重重的一哼,在丘化壑眼中康釜身后的空间瞬间竟急剧的坍缩下去,那大嘴一般巨大残破的洞口瞬息不见,整座大山还有旁边昏倒的几个晚辈竟然都急剧的收缩到了康釜的背后,一时间康釜的身形似乎比他凭借来建造洞府的那座山峰都要高大许多,此时丘化壑双目中能看到的景物的轮廓开始模糊混杂成了一片,唯一越来越清晰的只有康釜那张满是怒火的大脸! 不……不对……是康釜在这瞬间借着这一哼之力就到了丘化壑的眼前! 这也是吼术吗? 好快的速度! 丘化壑心中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康釜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再想躲已经晚了,只有硬抗! 丘化壑把心一横,一片巴掌大小的龟甲出现在他与康釜之间,然后那龟甲瞬间涨大完全遮蔽住了丘化壑的身形,而康釜的拳头在那龟甲未涨到最大的时候就轰在了上面! “砰”得一声,康釜这一拳打得那厚重的龟甲重重向后撞在丘化壑的身上再与丘化壑一起向后被打出去十几丈。 这龟甲片是丘化壑满天下寻找天狐的过程中无意间在一处隐秘的地下暗河中寻得的一块玄龟背甲的残片,得到后他如获至宝,后来专门请宗内九玄的炼气大师为他将其炼制成了防护自身用的法宝,遇到危险的时候使用出来都能为他抵消伤害,保他平安,而这一次龟甲虽然抗住了康釜的大拳头,但丘化壑却被这龟甲重重的撞在身上只觉得全身气血沸腾一般奔涌不止,张口之时却先呼出一口灼热的闷气。 好厉害的康釜! 康釜却一直追着他,抡开双臂接连不断的将大拳头砸在这龟甲之上。 疾风暴雨的一般“砰砰”声过后,康釜在目光闪烁的盯着丘化壑身前的那块乌龟壳一样的甲片,他的拳头现在有些疼痛发抖,心中暗道好厉害,竟然没有给他打碎了! 而丘化壑在刚才被龟甲连续撞击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他被巨大的力道震得面色潮红,难受得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 …… 就在康釜一拳打过去的时候,在康釜身后的地上,钱潮正挣扎着起身。 钱潮在刚才并没有昏过去,如今五人之中只有他勉强清醒,似乎如小莲花湖那次一样。汤萍的秘密他知道的最多,早已猜出来丘化壑究竟为什么不顾身份的对他们几个小辈动手,一定是因为小白。现在康釜前辈与丘化壑动了手,他必然全力护着汤萍,但眼下汤萍还不安全,丘化壑还有那只外形古怪恐怖的人面鸮,他担心康前辈被丘化壑纠缠时,这只恐怖的人面怪鸟再对汤萍动手,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康釜前辈的洞府之内,只要能将汤萍弄进去,丘化壑若也追进康釜的洞府内对汤萍不利,就相当于彻底将康釜得罪死了,他一定不敢。 钱潮受了刚才康釜那一声大吼的波及,虽然那一声吼是冲着丘化壑去的,但离得近,钱潮身上被震得灵气几乎散掉,根本无法御空,他只能勉强的翻身而起凭着两条肉腿踉跄的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他奋起身上所有的余力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就扑倒在汤萍的身边,先在汤萍的脸上拍了拍,拍不醒,然后他将汤萍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绕、手向下一托,咬牙再次站起时就将软榻榻毫无知觉的汤萍抱起,再踉跄着向破损成大洞的洞府里面走去! …… 好不容易才将翻涌的心血压制下去,丘化壑早就大怒,这康釜如此死缠烂打让他烦躁不已,他怒吼道: “康釜,你一定要与我动手吗?” 刚吼完这一句,丘化壑就看到下面钱潮正费力的抱着汤萍在一片乱石中踉跄的走着,他这是……要将汤萍抱入康釜的洞府中去……该死的小畜生! “呸,来来来,你刚才怎么打的老子徒弟你就怎么打我,别不还手跟条死狗一样!”康釜骂道。 丘化壑根本无心理会康釜,他盯着钱潮,若真让那小子把汤萍带入了康釜的洞府中,那他接下来是跟着追进去还是暂时放弃? 若是追进去,恐怕会将康釜彻底激怒,现在这家伙就够难缠了,若是惹得他暴怒起来,就算自己能追进去,恐怕也不好从他洞府中再出来。 若是暂时放弃,今日这件事情一定会传入汤伯年的耳中,自己的师妹姑获仙子那里不难,他自信能对付,但对付汤伯年,丘化壑就没什么好办法了,若汤伯年铁了心要护着自己的孙女,就算自己的父亲从玉壶山上下来也不好说能把那白狐弄到手,虽然后悔今日不该动手,但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一定要趁早把那只小狐狸弄到手不可! “好,那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丘某的厉害!” 丘化壑说完就鼓起精神,他要缠住康釜,死死的缠住,现在还有机会,只要康釜被他纠缠住片刻,他的人面鸮就能轻易夺走汤萍的白狐! 一个线团一般的东西被丘化壑祭了出来,根根白色闪亮的细丝纠缠在一起正渐渐的从核桃大小慢慢变大,这也是丘化壑厉害的法宝之一,而且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身法奇快,力量巨大的对手用的。 丘化壑的手段有一半在人面鸮身上,但现在面鸮动要去为他做事,指望不上,为了让康釜不能去阻止人面鸮,他必须拿出些厉害东西对付康釜。 …… 钱潮力竭,抱着汤萍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好在他将汤萍的头护住了,没让她受伤。才刚刚走了几步路呀,钱潮暗恨,但身上的气力几乎全消,他不死心,费力的翻身起来弯着腰抓着汤萍的一条手臂拖着她继续往康釜的洞府里面去。 接下来就是钱潮万般凶险的一刻,他拖着汤萍往康釜洞府中去,人面鸮已经悄无声息的舒展双翼飞来,利爪遥遥对准汤萍腰间的灵兽袋就要抓去,钱潮根本不可能阻止人面鸮,也来不及呼喊,康釜前辈此时正全力提防着丘化壑的法宝,并未发现这里的情形,无奈之下他把心一横,整个人向上一扑,用自己的身子压在了汤萍的身上然后双臂一箍用尽全力将她抱住,也就把那灵兽袋抱在他与汤萍之间。 小白对汤萍太过重要了,万万不能丢! 钱潮抱紧了汤萍的时候还这样想着。 人面鸮若要抓走汤萍的灵兽袋除非先将他的身子抓破穿透过去才能抓住汤萍的灵兽袋,才能血淋淋的夺走小白! 钱潮在赌。 赌的就是丘化壑不会为了抢夺汤萍的小白而闹出人命来。 钱潮其实并没有赌对,不知他的举动让丘化壑更加恨他还是人面鸮根本就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那锋利的勾爪依旧直直向着他的后背直抓过来,似乎它铁了心要透过钱潮的血肉再抓住那个灵兽袋。 而康釜在此时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知道上当之后他暴怒无比的向后疾退要去对付那人面鸮。 但不得不说的是康釜此时发动身形已经晚了些。 下一刻,血光就会迸现,人面鸮就会得手。 就在钱潮恐惧无比的闭紧双目时,忽然一阵乱纷纷的怪声从远处瞬间就到了近前,如同无数婴孩齐声啼哭一般的嘈杂怪乱…… 怪声入耳,康釜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形骤然改变,他面前有一个白色缠绕的光团正追来,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吼,康釜身形周围的空间如同被大力揉捏搓挤一般扭曲变形,虽然是短短的一瞬,但让康釜神奇的绕过了那个如大桌面一般的白亮线团直接出现在丘化壑面前,然后一拳就打在丘化壑的脸上! 人面鸮在听到那婴孩啼哭一般的声音时,它那张漠无表情的人脸上马上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危险临近,它立即放过了钱潮,双翼拼命扑打,身形瞬间翻转,但刚刚回身它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重的打落地面翻滚出好远。 人面鸮在地上扑腾着双翼时仍恨声的说道。 “贱人,你敢偷袭我!” 然后一个年轻艳丽的女子才在空中人面鸮刚才的位置,她得意的向下看了看,用娇滴滴的声音轻蔑的对着地上的人面鸮说道: “丑八怪,谁教你这样放肆的!” 正是阿九。 丘化壑只觉得如同一座山撞在了自己的脸上,除了疼痛之外,眼前各种金光一阵阵的闪耀不止,防备着康釜继续对他出手,丘化壑身形疾退,刚稳住身形后他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 “师兄……”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八:鼓角罢歌宴 康釜心中大呼可惜,虽然他不知姑获仙子如何知晓这里的事情,但她已经赶到这里,如今人家师兄妹见了面,自己就不能再继续动手了,他刚刚打了丘化壑一拳还没过瘾,但现在不得不住手。 丘化壑挨了康釜重重一拳并不是说他不如康釜,当时他的人面鸮去对付汤萍了,而且若不是阿九及时的对人面鸮出手,康釜也根本没有机会继续对付丘化壑,他受汤伯年所托要保护汤萍还有那只小白狐,而阿九的出手就给他一个冷不丁再次针对丘化壑动手的机会,所以他才得手了,若是二人公平的争斗,康釜与丘化壑还真不好说谁能最后胜出。 现在的确如康釜心中可惜的那样已经不能再动手了,放眼看去,不仅姑获仙子现身了,他与丘化壑的折腾弄出的动静实在不小,厚土祠内几乎所有的结丹修士都被吸引了过来。 其实厚土祠早就有结丹的长老赶过来了,毕竟这是在宗内,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许多人,厚土祠的修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急慌慌的赶了过来,但是见到动手的是康釜与丘化壑之后便没有立即现身阻止他们,而是悄悄的观看。嗯,原因也很简单,一来这两个家伙都是修为高深、手段高明的结丹修士,这二人动手就相当于二虎相争,若无打虎之能贸然前去说不定还会伤及自身,在场那些悄悄围观的修士就算手段高明的与这二人不过在伯仲之间,因此不好上前阻止; 二来嘛则是因为这二人的名声,结丹修士中的五大不讲道理之人谁敢招惹,如今斗在一起的是五大不讲道理的首席和次席,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康釜与丘化壑会翻脸动手,但围观的人在看清了动手的人之后不但不再担心反而是希望他们打得更激烈一些才好,这丘化壑虽然没招惹过厚土祠的修士但名声不好,而康釜却被许多厚土祠结丹修士看成个祸害,平日里没少做让众人吹胡子瞪眼的事情,现在那些厚土祠的修士都盼着这二人继续打下去,折腾的越热闹越好,宗内不许弟子间私斗,结丹修士自然也不可以,只盼着动静大到议事堂出面责罚这二人,那才大快人心。 但现在二人罢手了,那这些厚土祠的结丹长老们就不能在躲到暗处了,而且这二人打得如此激烈,康釜的洞府都被毁了小半,门前一片狼藉,还有几个晚辈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这些事发生在厚土祠内总要问个清楚才行。 五灵宗内分五门,每一门或是再细分出几派或是不分派,不论是门还是门内的派都会有一个主事之人,厚土祠当然也有,此人姓赵,名为赵弼。早在汤萍脖颈间的“如凤牌”被丘化壑的那一击引得发动时赵长老就被惊动了,毕竟作为主事之人平时要操的心比较多,赵长老听到异动之后就来查看,半途就听到一个震天的“滚”字,当时他就分辨出那是康釜的声音,担心康釜会惹出什么祸来他就更加的着急了,结果到了之后他就发现康釜正在与丘化壑动手,嗯,赵长老身为厚土祠的主事之人,整个厚土祠都对他尊重有加,唯独这个康釜对他总是平常视之而且在他面前总是缺少几分的尊重,这让赵长老心里总有些小小的不满,而且与康釜交手的还是丘化壑,于是赵长老成了第一个躲在暗处看热闹的人,后来许多人也躲着看热闹就是跟他学的。 现在双方罢手,赵长老就不能不出来说几句了。 康釜注意到附近出现了许多厚土祠内的结丹修士,便笑着说道: “嘿嘿,今天我这里可真热闹,老赵,没想到把你也惊动了。” 此时丘化壑正一脸怨恨的盯着姑获仙子,而姑获仙子则担心不已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子,钱潮见突然之间停了下来,看了看之后才惊讶于这里突然间出现了这么多的结丹前辈,知道总算是挺过来了,这才放开汤萍后翻身虚弱的躺在了乱石间。 赵长老面对康釜的时候总有些心里发怵,但在人前又不得不板着脸开口说道: “康师弟,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宗内严禁私斗的规矩你身为厚土祠的长老不可能不知道,为何还要与丘长老动手,看看将这里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康釜一听大咧咧的说道: “老赵,你说的没错,我是打了这姓丘的小子,回头宗门有什么责罚我去领就是了,不过今日咱们可要把这件事细细的说清楚了,这里是我的洞府,看看,被弄成什么样子了,再看那里,五个小辈又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呢,那里边可不止我的徒弟,有这位姑获师姐的弟子汤萍,还有栖霞山钟瑶仙子的弟子彦煊,还有木秀峰冷月仙子就要收徒的李简,嗯,还有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钱潮,看看他们,老赵,我动手不假,但我可不是第一个动手的,是这个为老不尊又恃强凌弱的混帐东西,一个结丹修士竟然下手打伤了几个炼气的晚辈,这事儿在宗内我是第一次遇见。在我的门前把这几个孩子打成这个样子,万一有个好歹,那几位来找我要徒弟我又该怎么办!还有,在老子的门前动手打老子的徒弟,撒野撒到老子这里来了,真是瞎了眼!这口气老子绝忍不了,所以我才揍他的,哼,我只嫌还没打够,要不这样,回头我肯定领罚,要不你们几位先避一避,就当没看见,让我再与他打一阵把这口气顺畅顺畅如何?” 地上倒着的几个炼气弟子,这些厚土祠的结丹长老们早就看到了,本来也十分好奇,但听康釜这么一说围观的所有结丹长老都瞪大了眼睛。 康釜所说能是真的吗? 结丹修士教训炼气弟子是可以的,但一般都是师父教训自己的弟子,就算是放在修行界里,除非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除此之外就是炼气修士不要命的挑衅,否则就连筑基修士都不愿与炼气修士动手,觉得是自贬身份。可康釜却说那五个炼气的娃娃是丘化壑动手打的,人们一时都不敢相信,但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康釜出的手,那里面姓陆的小子昏迷不醒若说是康釜教训徒弟下手重了有情可原,但姑获仙子的弟子也是他打得吗? 还有钟瑶仙子的弟子,除此还有三人呢,康釜耍无赖一向是只对着同样修为和身份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对小辈尤其是别人的弟子动手,但若说是丘化壑干的,似乎也说不过去,因此人们有的看着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孩子,有的盯着康釜不敢相信他的话,有的则看着丘化壑的面色,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其实想弄明白也简单,有修士已经想到了,那几个孩子只是昏迷过去了,弄醒过来问清了就一切都明了了。 赵长老一听康釜还要继续与丘化壑动手,连忙说道: “切莫胡言,怎么还要打!” 然后赵长老就对着丘化壑说道: “丘长老,刚才我康师弟所说你也听到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而丘化壑根本就不打算理会这位赵长老,在宗内以前他只对康釜有些忌惮,如今是更加忌惮,对这赵长老他则不屑一顾,他只盯着姑获仙子,对方出现时唤了他一声“师兄”,然后就顾着看她那徒弟,总算是扭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目光还有些躲躲闪闪,丘化壑心中冷笑,还对着姑获仙子说了一句: “师兄二字在下可不敢当,姑获仙子门下还真个个都是高徒啊!” 见到丘化壑如此模样,赵长老心中不快,正要再说什么时,不料康釜已经恼怒起来,大声骂道: “我们厚土祠的赵师兄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还是听不懂人话,你若再不聋不哑故意装傻,老子可就不管你难看不难看了,今日拼着受重罚也要将你狠狠的再打一顿!” 赵长老第一次觉得康釜说话让自己有些受用。 丘化壑马上就扭头怒瞪了康釜一眼,但赵长老的问话他总是要回答的,作为长辈打伤晚辈,被人家师父抓个正着又被人家厚土祠的修士围住了,不说是拖不过去的。 嗯,丘化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他只以为这件事只有他和姑获仙子知道,所以就想扯个谎赶紧从这里脱身再找机会算计汤萍的白狐,便说道: “哼,不错,这几个小辈是我出手教训的,作为晚辈弟子在背后议论诽谤长辈,被我听见总该受些惩罚吧!” 嗯,在丘化壑刚说完的时候还是有人信的,而且信了这个说法的人也有道理,这康釜就是个口无遮浪又大大咧咧的人,他的那个宝贝徒弟陆平川与他实在是太像了,保不齐今日就在这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很可能还是与丘化壑有关,结果不巧被人家路过听到,丘化壑向来在宗内蛮横什么时候讲过道理,如今听几个晚辈在背后编排他自然生气,这才没轻没重的出手教训这几个晚辈,然后就把康釜惹出来了,大概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吧。 不过丘化壑刚刚说完,康釜就爆发了,他怒意勃发的大吼道: “放屁……丘化壑……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 前面说过,康釜打定了主意,解决眼前事第一要靠打,他已经打过了,让丘化壑明白他是不好惹的;第二就靠骂,如今正是他开骂的时候,他可不是仅仅在这些人前斥骂而已,他张口之前就在调运全身灵气,吐气开声之时就将厚土祠的吼术施展了出来,借着吼术骂人,厚土祠里也只有康釜这么一位而已,他吼出来的话顿时就声如惊雷一般在宗内滚滚的的传荡开来,除了厚土祠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些震耳之外,不论是水云谷还是九玄抑或是栖霞山、木秀峰,所有的人不论正在做什么都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厚土祠的方向,空中滚雷阵阵般的一句粗话来回响着: “放屁……丘化壑……你……不要……老脸……” 听到的人们都疑惑起来,水云谷的那位丘化壑丘长老怎么不要老脸了呢? 康釜这么吼着骂出来,丘化壑顿时也大怒起来: “住口!” 康釜则根本不理他,继续大吼,五灵宗如处在雷暴之中惊雷不断: “做梦!丘化壑,你这没羞臊的东西!” “你怕让人知道了耻笑你,我却偏要说出来!” “你自己没那个命,找不到的东西,你师侄身上有……” “你就不顾脸面,不顾身份的去打一个晚辈的主意!” “亏你下得去手,竟然动手抢劫一个晚辈,还是自己的师侄!” “结丹修士抢劫炼气弟子,哈哈,好威风!” “你也知道丢人,所以才下重手要他们的命吗!” “这样猪狗不如的事,别说做,就是想一想我都羞臊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你却诬陷他们背后诽谤长辈……” “丘化壑,你……不……要……脸!”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在来回来去传荡不止的巨响之中康釜残破的洞府前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丘化壑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此时对康釜他已经起了要杀人的心思,若不是此时厚土祠人多,说不得要一定施展全部手段将其击杀,冷不丁丘化壑扭头看向了姑获仙子,他现在刚刚从暴怒中稍稍清醒过来,如此机密的事情,康釜这个莽夫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姑获仙子告诉的他? 但姑获仙子也被康釜的举动震惊的目瞪口呆,汤萍的小白狐有什么秘密汤伯年知道,汤萍自己知道,她这个做师父的知道,什么时候康釜也知道了,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说出来,不对,不是说,是吼出来,用厚土祠的吼术吼出来的,这下整个五灵宗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康釜……这是要做什么? 见到姑获仙子的表现,丘化壑便又想到了一个人,一定是汤伯年,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能让康釜做事,定然是汤伯年授意康釜这么做的,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汤萍保住那只白狐,一定是这样! “康师弟!”赵长老在吼声渐歇的时候喝到“你可不要胡说,丘长老脾气或许不太好,但是打一个晚辈的主意,这样的事情他岂能做得出来?毁人清誉的事情可做不得!” 一连串的大吼很是耗费灵气,让康釜面色潮红,接下来就要长篇大论的解释一番了,那么多的话他不可能都用吼术吼出来,现在已经有些疲累,听了赵长老的话他嘿嘿一笑,又瞪了丘化壑一眼说道: “清誉,我呸,他要是有什么清誉,那我康釜就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 这话所有的人倒很是认同。 康釜继续大声说道: “诸位师兄弟,咱们都是结丹修士,这些年宗门只要有事交派下来,是不是咱们都会不辞劳苦的外出奔走为宗门做事?在场有几位年岁很大的师兄,你们好好的回忆回忆,什么时候跟这位丘长老一起出去做过事?有吗?” 众人不语,但的确如康釜所言以往为宗门做事时似乎真的没有与这位丘化壑长老一起过。 “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这位丘长老常年的不在宗内,他游遍天下,寻遍天下,就为了找到一只……嗯……据说很难得的小狐狸,好像那小狐狸对他的修行很有好处,这些都是御灵派的法术了,我不懂。这位丘长老为了自己的修行着想一门心思的在外面找,多少年了,嘿嘿,自从他结丹之后好像就没在宗内安生过几年,我说的没错吧,丘化壑?” 丘化壑冷哼了一声。 “还有,诸位,咱们都是结丹修士,都知道要为宗门培养弟子人才,你们各自都是弟子满门,只要弟子筑基了就放出去历练,没错吧,这也算是为宗门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咱们五灵宗能继续昌盛下去。嘿嘿,丘长老几个弟子?好像就一个吧,听说最近才又收了一个,而且还是你大弟子的亲妹妹,都是外面上官世家的女子,上官世家与你关系不浅,你收她们为徒并不是为宗门培养弟子,而是向上官世家报私恩,对不对?哼,别瞪我,就算你收了弟子又如何,多少年了,你的弟子是什么修为?炼气,对不对?你这个做师父的会不会教弟子,不但教的弟子一个筑基能为宗门出力的都没有,还在早些年被宗门逐出去过,没错吧?哼,丘化壑,你既不为宗门出力,又不为宗门培养弟子,只在宗门受好处,还真是好算计。要说你也挺可怜的,找了半辈子也找不到想要的狐狸,其实要我说你早就该放弃,好东西人人想要,可还要看有没有那个机缘,在我看来你丘长老是个福薄命浅之人就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了,踏踏实实的多好!” “可你偏不,这么些年来在宗内……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听别人说过这个词儿……对!想起来啦,叫尸位素餐!你什么都不为宗门做,就顶着个结丹长老的名头为自己东奔西走的。然后嘛,就在今日,你看见了汤萍那丫头的小狐狸正是你找的那种,于是你就起了歹心,你是汤萍的师伯,她见了你怎么着也得恭恭敬敬的吧,她肯定想不到自己的亲师伯会打自己的主意呢!什么样的人能拉得下脸来下的去这样的黑手?有吗?有啊!丘长老就能!不但能下手,而且下得还是狠手,重手,捎带脚差点弄死老子的徒弟!这笔帐咱们迟早要算清,就这你还说他们在背后非议诽谤长辈,呸,天下有几个你这样的长辈?也是这几个孩子命大,今日是在我这里,换个地方你丘长老就得手了,那样的话是不是该恭喜你呀?” “你别拿眼光老去看姑获师姐,跟她没关系,老子是受汤伯年所托就为了保住他孙女的,今日让你得手老子以后就没脸再去他那里喝酒!哼,亏你在姑获师姐面前还是作师兄的,你还是师兄呢,这些年不但没有什么功劳,也没教出什么像样的弟子,你都忙了些什么?你看看人家,为宗门立过的功劳就不说了,姑获师姐在宗外的那些弟子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你有吗,啊?你有的只有满肚子见不得人的鬼心肠,满脑子想得都是自己怎么才能好,对不对?你才不管宗门怎样,旁人如何,没错吧?前辈抢劫晚辈,呸!丢人现世!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再出门小心些,当心脊梁骨让人从背后戳断了……诶……怎么这就走了吗?我还没说完呢!你把老子洞府弄成这样就不管了吗?回来……” 康釜的话句句戳中丘化壑的软处,骂得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得他身子不住的颤抖,渐渐的他发现周围的厚土祠修士看他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似乎都在用白眼盯着他,纵是他心肠再硬也受不得这样,与其在这里继续被骂倒不如赶紧离开,也不知道怒斥了康釜一句什么之后丘化壑的身形骤然而起眨眼间就不见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六十九:怒气冲牛斗 赵长老以及一众聚在这里的厚土祠结丹修士都呆愣住了,没想到啊,真没想到!一向鲁莽急躁只知道不讲理和胡搅蛮缠的康釜竟然凭着一张嘴把丘化壑生生的骂走了,这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而且看刚才丘化壑的表现,似乎康釜刚才所言句句都戳在他的要害上,莫不是……他真的以长辈之尊去下三滥的谋夺晚辈之物? 若不是的话,那康釜说完之后,丘化壑完全可以当着众人辩驳一番,但看丘化壑居然被骂得哑口无言,欲辩无辞,虽然脸色难看的要死但就是一言不发,最后直接走掉了,而且看他走得急急忙忙就如同逃走一般! 再看看地上依旧昏迷的那几个孩子,尤其是姑获仙子的弟子汤萍,难道这丫头身上真有什么让她的亲师伯觊觎的好东西? 还有,康釜刚才也说过,他是受汤伯年所托要护着这孩子,宗内结丹修士都知道康釜与汤伯年关系好,看来此事……说不定就是真的。 …… 再说宗内。 先前康釜以厚土祠的吼术大骂丘化壑的那些话,声震五灵,宗内几乎人人都听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大多数的人都很迷惑,但是康釜吼出来的那些话大部分人都听明白了,水云谷御灵派的结丹长老丘化壑前辈好像找什么东西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但他找的东西他的师侄身上有,这位丘前辈看到之后就起了贪念,然后嘛,丘化壑便不顾自己作为师伯的长辈身份,竟然狠下心的厚着脸皮去抢自己的师侄,而且听起来似乎他还担心此事败露要杀人灭口…… 这……可能吗? 修为在结丹以下,对结丹修士的事情知道的不多的炼气弟子还包括一些筑基弟子都有些怀疑。 这很可能! 宗内的结丹修士听到康釜的那一段骂人又揭短的大吼之后再加上他们长久以来对丘化壑的认知,倒是觉得此人说不定真能行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 水云谷丘化壑的洞府,上官泓与上官岫也听到了康釜那滚雷一般的吼声,听得清清楚楚。 “姐……”上官岫有些担心的问道。 上官泓则没说话,站在丘化壑的洞府门外望向天空,之前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汤萍有一只白狐,但她是从流言之中推断出来的,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在澄观恩试时汤萍登台比试之前,她还专门找过汤萍的对手韦黥,让其在擂台上毫不留手,看看能不能逼得汤萍将那只神秘的白狐放出来,结果很让她失望,就在她怀疑自己的推断错误时,冷不丁就听到宗内如惊雷一般的巨响,有人竟然在用厚土祠的吼术骂自己的师父,难道,自己推断的没错,一定是这样,但是从这些骂声之中又可以判断,师父一定是看到了汤萍的那只白狐,没忍住,出手了,然后又被人拦下了。 这可糟糕了! 师父这次可有些太冒失了,从长计议该有多好! …… 再说五灵宗的议事堂内。 先前田疆说了一大堆之后刚闭嘴就从外面传来一个“滚”字,接下来就该是议事堂的长老们与田疆讨价还价了,姜长老作为议事堂长老之首正清了清嗓音准备把五灵宗的条件说出来时,从议事堂外面雷音滚滚的就传进来康釜一连串怒骂丘化壑的声音,完全将姜长老的声音盖过去了,索性姜长老干脆闭嘴,静静的听康釜骂完,一边听还一边赞叹这厚土祠的吼术真是绝技,不但能在与人交手时可以当作厉害的手段施展出来,竟然还能用来骂人,尤其是康釜最后那一句“丘化壑,你……不……要……脸!”还真是指名点姓,余韵悠长啊! 姜长老听清楚了康釜的那些话,虽然也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但康釜说丘化壑似乎是谋夺他一位师侄的好东西,丘化壑的师侄必然是姑获仙子的弟子,会是谁呢?姑获仙子的弟子目前在宗内的有三人,一个是被召回来帮忙的杭骓,一个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若氤,另一个则是她最小的弟子汤萍,而汤萍……不正是汤伯年的孙女吗? 想到这里,姜长老还侧头悄悄的看了看汤伯年,这一眼就让姜长老有些吃惊,他发现坐在旁边的汤伯年头略低下去并无异状,但是细心的姜长老发现汤伯年的脸色中带上了令人不易察觉的青气,身子也不时的微颤,似乎正在竭力的遏制着心中巨大的怒气一般。 果然与汤萍有关,姜长老断定。 唉,怎么在这个时候宗内总出事呢,而且还是麻烦无比的事情,听那边似乎是康釜与丘化壑起了冲突,原因很可能就是丘化壑要打汤萍的主意,唉,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对付田家,汤伯年的作用很大,前面连番的打压田家,今日逼着田家主动来谈的局面几乎就是他依着那五个孩子的事情一力促成的,他现在的情形万一失控就不好了,不如暂时先叫停与田家的商议,先让汤伯年去处理事情……嗯……自己也该从中帮他一把,毕竟对宗门而言对付田家才是大事。 于是姜长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田家主,你也听见了,宗内修士多,麻烦事也多,刚才似乎发生些小摩擦,呵呵,议事堂不能放任不管,嗯,不如咱们今日就到此,田家主远来也歇息一下,正好把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再好好的考虑一番,明日咱们继续谈,如何?” 刚才那阵阵惊雷一般的大吼,田疆自然听到了,听得他莫名其妙,只当是五灵宗内修士之间起了什么龃龉,要闹起来,现在见对方今日不想谈了起身要离去,他连忙起身说道: “姜长老,各位长老,在下也是远道而来,不知能不能见一见田家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 田疆最想见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田度,至于其余的人他不在意。 姜长老略一思索就说道: “田度是这次的主要人物,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有问明白,不方便见田家主,其余几人我马上安排田家主去见一见。” 田家之前送到五灵宗的田度,田倾,田颢,田双柚,石阙五人,唯独不让他见田度,田疆听到这里心中一沉,他已经得知了,与田度勾结的景桀已经被废去了修为,景桀的身份他也从这些五灵长老的口中得知了,那样的人物都没能逃脱惩罚,那他的儿子会是什么下场呢? …… 厚土祠,康釜的洞府门前。 赵长老带着一众厚土祠修士离开了,临走时康釜还大声的说着: “老赵,回头宗内要有什么责罚你就尽管来找我,别不好意思,不过咱们可说清楚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今天这事可不能只罚我一个,我得先眼看着那个混帐受了罚才心甘情愿!” 此时姑获仙子已经落在地上察看几个孩子的情形,大多都是受了威能的冲击而陷入昏迷,并无性命之忧,最后她蹲身在汤萍的面前心疼无比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旁边的钱潮见到姑获仙子过来道了一声“前辈”后挣扎着就要起身。 “不用多礼了,钱小子,你果然不错。”姑获仙子止住了他。 钱潮为了保住汤萍的小白在最后面对人面鸮的举动姑获仙子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康釜也在看着几个孩子,看了一圈之后就大咧咧的说道: “诶,还行,都死不了,没事儿,养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说道这里康釜看到了姑获仙子的面色却愣了一下,忙说道: “姑获师姐,你这是……” 姑获仙子身上有伤,自然瞒不过康釜的眼睛。 姑获仙子起身与康釜走到一旁说道: “我无妨,倒是你,刚才当着丘化壑你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嘿嘿,我也没这本是呀,这些是喝酒的时候汤老头跟我说的,所以今天才拿出来骂他。” “你倒是骂痛快了,你知不知道,你骂的都是大实话,句句都骂在他的脸上,只怕我那位师兄对你已经起了杀心了!” “哼,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汤老头的孙女被他抢?你这个师兄真是让人看不起,再说了,想杀我,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姑获仙子略一沉吟,又问道: “这么说汤伯年早就在想万一有今天该如何应对了?” “不错,他早就托付过我,他要是不在宗内,你那师兄要打汤萍的主意我就要帮忙,我也保证了,就算汤丫头的狐狸被丘化壑抢了我也一定会为她再抢回来。” “他怎么把你也牵扯进去了!” “嘿嘿,姑获师姐,不是把我牵扯进来,是这件事从一开始汤老头就没打算让你参与进来……” “什么!” 康釜一笑,说道: “汤老头说了,这件事要解决就一定会很麻烦,很得罪人,你夹在中间一定会很为难,那就莫不如让你从中跳出去,他以汤萍爷爷的身份去解决……” “他岂能解决……” “诶,别说,开始设想的与现在可不一样,现在的情形比他想的要好不少呢,姑获师姐,你就算能跟你师兄翻脸,你能跟你师父翻脸吗?” 这句话一出,姑获仙子顿时就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没错,纵然姑获仙子在修行界里杀伐果断,声名赫赫,但若是她的师尊从玉壶山上下来找到她又当面开口让她将汤萍的白狐让出来给丘化壑,那时候姑获仙子还真没办法拒绝,这就是她的性情所致,她必然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若这样看,这件事就只能由汤伯年去解决了。 “那他要怎么做?” “今天我骂得痛不痛快?”康釜却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什么意思?” “嘿嘿,姑获师姐,你不明白,但汤老头一定明白,哈哈,今天这件事我只是开了个头,嗯,很不错的开头,汤老头聪明,他一定能借着今天的事情把汤丫头的麻烦彻底的解决了,你就放心吧!” 离开时姑获仙子本想将汤萍带回去,但康釜却不让: “姑获师姐,汤萍这丫头就先留在我这里,这样可以把事情都甩在汤老头身上,人们都说我跟汤老头狼狈为奸,嘿嘿,他让我保护他的孙女,那我一定照办,就算是汤丫头的师父出面我也可以不给面子,反正我不讲道理的名声在外,你也拿我没办法,这几日最为关键,这五个孩子就都在我这里养伤哪里也不去,等汤老头那里解决完了,汤丫头以后再也没有这个麻烦了她一定会回去,你就放心的把弟子放在我这里吧。” 听到这里姑获仙子就明白了,不再坚持,对着康釜一礼之后就去了汤伯年的洞府,她想问问汤伯年究竟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可在汤伯年的洞府那里姑获仙子却碰了个钉子,汤伯年的弟子一口咬定师父不在洞府中,姑获仙子不信,迈步就要往里面闯,这下可好汤伯年的弟子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就差保住她的腿了死活就是不让姑获仙子进去。 这下姑获仙子可有些动气了,她是来帮忙的,事情涉及到她的弟子,她这个做师父的不能就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做,而且汤伯年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他会折腾起什么无法收拾的局面来。 就在这时,洞府的们打开了一些,并未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正是汤伯年最小的弟子白凊,她乖乖的对着姑获仙子行礼说道: “姑获前辈,师父说他不在洞府内……” 一句话险些把姑获仙子的鼻子气歪,她没好气的问: “那他有没有说他在哪儿?” 白凊乖巧的继续说道: “师父说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在解决之前最不能来这里的就是姑获前辈。” 姑获仙子听了一愣,知道汤伯年这是要让她与这件事情彻底撇清关系。 “好吧……” …… 洞府内。 汤伯年坐在桌案之后一脸的阴沉。 白凊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轻声说道: “师父,姑获前辈走了。” “嗯。” 过了一会儿,见汤伯年一直未说话,白凊便准备蹑手蹑脚的离开,但刚到门口就被汤伯年叫住了。 “丫头,你胆子大不大?” “啊?” “你胆子要是够大,今晚就随师父我去打一架如何?” “打架?”白凊的眼睛顿时一亮。 汤伯年很满意这丫头的表现,说道: “我要打的是个老家伙,人家也有弟子,但只是炼气的修为,我总不能让你那些筑基的师兄们去欺负人吧,你敢不敢跟我去,到时候我去打老的,你就去打小的,怎么样?” “好啊!” …… 入夜后的五灵宗格外的安静。 康釜的洞府之内,钱潮五个人都熟睡过去,康釜在姑获仙子走后就将他们带进去,找了个地方将他们都唤醒或来,说了一些之后就拿出药物让他们服用,其间钟瑶仙子还来过一次,后来便离开了,如今五个人都沉沉的睡去了,康釜则如门神一般坐在外面一动不动的守着。 姑获仙子则在洞府之中静静的坐着,一定就是今晚,康釜起了头,汤伯年必会趁热打铁,姑获仙子在等,等一件事情在这静夜之中发生。 夜半时分,汤伯年出现在丘化壑洞府之外的空中,此时的汤老头一改平日里喜好戏谑玩笑的模样,他脸色铁青,眼中精光闪闪,满头的灰白长发披散开胡乱飘洒,身上的衣袍也猎猎而动,在他的身形两侧,一边悬着一把蓝光灼灼的长剑,另一边则飘着一颗人头大小蓝光闪耀的圆球。 随着他的出现,无边的杀意顿时就弥漫开来! 一声大喝打破了午夜的安静。 “丘化壑……无耻之徒……你给老子滚出来……” “轰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夜来共酬酢 暗夜之中一道粗亮无比的蓝光直贯丘化壑的洞府大门。 在五灵宗,所有结丹修士的洞府基本上都是依山而建,或是直接以山洞作洞府,当然洞门精心修建,里面也会心装饰,往往推门而入后就别有洞天;或是紧贴着山壁起高楼,但在楼内一定有进入山体的洞口。 丘化壑的洞府与康釜的洞府其实差不多,都是将一个洞窟装饰成了自己的洞府,打开那道大门就是洞府的内部。 而现在冲向丘化壑洞府大门的那道粗亮的蓝光,其实就是汤伯年那个人头大小的蓝色光球。 “轰隆”的一声大响,洞府的大门被粉碎成无数块四下飞溅,那个亮蓝色的球就直接贯了进去,洞府之内紧接着就传出来无数的混乱的声响还伴随着丘化壑的一声怒吼: “什么人!” 汤伯年一听,脸上的寒意更浓: “杀你的人!” 然后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就直直的从破碎的洞府大门那里闯了进去! 以修为和手段而论,汤伯年实际上不是丘化壑的对手,最简单来说他在五灵宗的年月并没有丘化壑更长久,若没有白天那档子事儿他见了丘化壑也要恭敬的称一声丘师兄,但正是因为白天的那档子事情,汤伯年才必须要到丘化壑的洞府来大闹一场,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一定要摆出一副为了自己的孙女不惜与丘化壑拼命的架势来,一定要让丘化壑日后想起此事来就是一阵肉疼加心疼。 汤伯年对丘化壑的手段虽有忌惮,但他比丘化壑强的是头脑,正常打不过那就不正常着打,面对面的打不过那就出其不意的打,开阔宽敞的地方打不过那就选个狭小拥挤的地方打,所以汤伯年就把争斗之处选在了丘化壑的洞府之中,而且还是在半夜突然动手。 就算丘化壑的洞府中宽敞那也不是动手的地方,两个人动手必然都受约束,但汤伯年精修的是控冰之术,寒气涌动时不受地形限制都能发挥作用,甚至比开阔之处更加有效。而丘化壑则不同,他的手段有一半在他的人面鸮身上,洞府之中就那么点儿地方,对人面鸮而言必然是狭窄逼仄施展不开的,这样汤伯年就占了不少的便宜。还有一点,丘化壑是个御灵修士,若他是个阵法大师,汤伯年可不敢贸然闯进去,可惜丘化壑不是,这就让汤伯年无所顾忌。 而且在丘化壑的洞府之中打还有个好处,但凡结丹修士,洞府之中好东西一定会很多,在洞府之内动手打烂的那些坛坛罐罐一定会让丘化壑心疼无比! 随着汤伯年身形化作流光闯入之后,瞬间呼啸声大作,自丘化壑的洞府之中就喷涌出一阵白色奇寒的冰雾来! “汤伯年……你好大的胆!” “不敢当,我孙女今日险些死在你这匹夫手中,我好歹要为她除了你这个祸害!” “你敢……” “轰隆!” “哐当!” “住手……快住手!” “咔嚓!” “哗啦!” “住手……汤伯年……要打我们到外面去打……” “偏不!老夫今夜就要在你这洞府之中折腾个痛快……” “你……好!你拆我的洞府,那我就去拆你的!” “赶紧去!老夫来之前早就搬空了,不然我早在上半夜就来找你算账了,哈哈……” “你……我杀了你!” …… 丘化壑的洞府之外有上官姐妹居住的一座小楼,如此之大的动静夜里休息的上官姐妹早就被惊动了。 这对姐妹并没有看见那道粗亮的蓝光撞进师父洞府的情景,等她们二人惊慌的出来察看时就见自己师父的洞府内森白的寒气不停的向外涌出,离着十几丈远就觉得全身冰寒难耐,如此的冰寒这二人根本就无法靠近过去,洞府之中还时不时传来自己师父的怒吼和另一个老者的声音,再有就是不断的“轰隆”和“哗啦”的声响,猛然间一声怪鸣,就见洞府内那森森寒雾之中有一个东西被直直的摔了出来在地上一连串的滚动不止,然后她们才认清那竟然是自己师父的灵兽人面鸮,此时的人面鸮颇为的狼狈,全身几乎笼罩着一层寒霜,瑟瑟起身之后抖了抖身的冰茬就再次扑进洞府之中。 然后里面就传来一人的怒喝: “不知死的畜生,你居然还敢回来!” 上官岫有些惊恐的看着师父的洞府,有些胆小的问上官泓: “姐,不是说宗内绝对安全的吗?这是怎么了,是师父的仇人寻上门了吗?” 上官泓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师父洞府中动手的人一定是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好个惹不起的老头啊,好强硬的性子,为了汤萍竟然不顾宗门规矩森严直接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闯进师父的洞府中大打出手将自己的师父堵在了里面,看刚才人面鸮的情形师父看来还落于下风。她原本是打算将自己对汤萍的怀疑等师父回来后就说给他听的,没想到这件事根本没用她开口就闹成了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未等上官泓开口说话,夜色之中就在附近忽然传来“嗤”得一声轻笑。 “谁!”上官泓顿时一惊,厉声喝问。 “别慌,是我。”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传来。 上官泓看清了来人,是个面貌娇俏,身形娇小玲珑的丫头,看年岁比上官岫还要小一些,她认出来,眼前这个丫头曾经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见过,好象是姓白,对,没错,她是九亘原来的,听说要拜汤伯年为师。 “你来做什么!”上官泓问道。 白凊毫无畏惧的说道: “看热闹呀,还有刚才那个姑娘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不如实回答呢,哼,你的师父为老不尊,一个长辈打晚辈的主意,不但抢东西还要伤人,险些弄出人命来,嗯,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被你师父欺负的是汤萍,那可是我师父的孙女,他老人家当然不答应,这不……找上门算账来了!” 上官泓大怒: “你胡说些什么,谁为老不尊,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给你些颜色看!” 哪知白凊正在等着这一句,听了之后竟然一下就兴奋起来,两只嫩白的小手上顿时寒雾飘溢起来,拉开架势瞪着上官泓就说道: “好啊!来的时候师父就说了,今天要打就索性全打了,他去打老的,小的要是不安分就由我来打,来呀!” …… 姑获仙子的洞府。 若氤悄悄的推门而入在姑获仙子面前说了几句,听罢,姑获仙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这老东西,终于还是把事情弄得无法收拾了!” “那……师父你……”若氤小心的问道。 “唉,”姑获仙子叹了一声“这样折腾,这件事与咱们关系不大,且看接下来如何收场吧,你好好呆着不要出去了,我去看看。” …… 康釜的身形高高的悬在空中,下方依旧是他的洞府,现在他不敢远离这里,不过宗内的动静他已经知道了,在高处看着水云谷那里亮起的灯火越来越多,康釜忍不住在空中哈哈大笑起来,若不是要守着汤萍几人,他说什么也要去看看热闹,说不定顺便再帮一帮汤伯年。 …… 这天夜里十分的热闹,惊动了许多人也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事情最后在以姜长老为首的一众议事堂长老到来之后才最终收场了。 据说当时姜长老到场的时候不但丘化壑洞府里面打得热闹无比,就连洞府外面也动了手,丘化壑的弟子上官泓与汤伯年还未正式拜师的弟子白凊激烈的斗在一起,白凊终究不是上官泓的对手,处于下风,不过倒也守得稳妥,一时间也不至于落败,在姜长老等人赶到后就喝止了她们的争斗,然后向洞府内喊话,可里面斗红眼的二人在胜负未分之前谁都不愿出来,最后姜长老动怒,以发动阵法彻底将二人封在里面相威胁,称二人若不出来这阵法至少要封上个几十年,最后里面的两个人终于停手走了出来。 汤伯年走在前面,狼狈不已,衣袍上道道破口,头发散乱,似乎身上还有些伤痕,精神倒还不错,一脸没打够的神情。 然后走出来的是丘化壑,也是同样的狼狈,因为是在他洞府之内动手,他的损失是最大的,因此脸色极为难看,眼中闪着凶光。 不过,丘化壑走出来之后就一阵惊愕。 此时外面来的修士并不多,但其中却有几人对着他怒目而视。 有栖霞山的钟瑶仙子还有李赟长老,两个人都铁青着脸瞪着丘化壑。 有木秀峰的冷月仙子,冷月仙子的目光最是冷冽,一直紧紧的盯着他。 还有几个老者聚在一起看向丘化壑时目光也不善,丘化壑一看就认出来了,这几位是九玄成器堂的长老。 必然是因为彦煊,李简还有钱潮而来的这里,而且也必然是汤伯年的安排,丘化壑恨恨的想着。 其实姑获仙子也看着这一切,只不过未现身而已。 而在暗中并未现身的人就更多,如此的热闹别说御灵派附近的结丹和筑基修士,就连其他几门的修士也来了好多,都静静的看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姜长老冷着脸开口道: “两位,你们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结丹修士,宗内的规矩也都知晓,今夜为何会发生争斗呢?” “是他!”汤伯年指着丘化壑就是一声暴喝“昨天白日里,这个没羞没臊,没脸没皮,寡廉鲜耻,狼心狗肺的匹夫看见了我孙女的一只灵兽,竟然动了心思、不顾身份动手去抢,险些害了我孙女的性命,事情就发生在康釜的洞府门前,当时一起的还有康釜的弟子陆平川,钟瑶仙子的弟子彦煊,木秀峰的李简,九玄的钱潮,若不是康釜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那几个孩子生死难料,即便如此到现在他们还因为伤重留在康釜的洞府里疗伤!” “你……”丘化壑大怒。 “我说错了吗?”汤伯年马上就喝问道“康釜昨日为了救那几个孩子与你在他洞府门前打了一场,将整个厚土祠都惊动了,对不对!骂你的那声‘滚’整个宗内都听得清清楚楚,厚土祠的赵长老带着人出面阻止了你们争斗,要问明白原因时,亏你这个做长辈的居然说什么是晚辈在背后议论诽谤长辈,你是出手教训他们,呸!丘化壑,你怎么张得开口!” 说到这里汤伯年对着附近团团一礼然后继续大声说道: “索性老夫就全说了吧,老夫的孙女汤萍幼年之时就得到了一只有天狐血脉的小白狐,多年来一直养在身边,爱若珍宝,老夫这才将她引入了御灵派,有幸拜入名师门下。呵呵,恰巧你丘长老也在寻这么一只白狐,没错吧?这些年来你就因为一直在外找那只狐狸,在宗内的时间一共才有几年?身为结丹修士,你为宗门出过什么力,立过什么功劳?哪件事情你为宗门独当一面了?宗门有事能指望上你这个总不在宗内的御灵派长老吗?你在为自己找一只狐狸,个人修行重要,宗门的事情你哪有时间去管!偏偏你就没那个机缘,不是老夫看轻你,哼,时乖运蹇,福薄命浅之辈,却一直放不下心里的痴心妄想,到最后那天狐都成了你心里的魔障,竟然见到晚辈的东西都起心思动手抢,真替你丢人,更替老夫自己不值!这么多年来,汤某一直为宗门之事奔波劳苦,殚精竭虑,在宗内老夫就算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没想到老夫在前面为宗门做事,后面却有人打老夫孙女的主意,真是出人意料啊!各位,汤萍并非在下的亲孙女,她的爷爷乃是老夫的兄长,早年间因为舍命救老夫才伤重而亡的,救命之恩,没齿不忘,汤某不敢自称是个重情义的人,但汤萍若有什么事,老夫对不起当年舍命救我的兄长,打汤萍的主意就是动老夫的逆鳞,老夫就要与你不死不休,纵然宗门规矩森严厉害,老夫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一番话连说带骂的说完,汤伯年脸上潮红一片,额头青筋凸起,身子微微颤抖。 丘化壑洞府门前诸多修士听完默默不语,除此之外还有在夜色中隐着身形看这场热闹的人也都把刚才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到此,昨天白日里康釜为什么要用厚土祠的吼术连续的骂脏话就都明白了。 有御灵修士感慨汤萍的机缘真好,天狐血脉的小白狐竟是自幼得来的。 还有人则感叹没想到汤伯年平日里乐呵呵的没想到也是个有逆鳞的人,而且触了他的逆鳞是真敢拼命,竟然将丘化壑这样的人物折腾的如此惨。 更多的人则对丘化壑又多了一层认识、鄙夷和戒备。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一:翘首壶中客 汤伯年说完之后,丘化壑立即面红耳赤的厉声吼道: “胡说,一派胡言,休要血口喷人……” 在宗内,汤伯年有一点是丘化壑万万不能及的,那就是人缘。 以修为与手段而言,汤伯年在五灵宗结丹修士之中并不出众,而他在五灵宗立足所倚仗的一个是他的智谋,另一个则是他的酿酒术。 智谋且不论,在酿酒术上汤伯年若自认五灵宗第二的话,那酿酒第一人是谁还真不好找出来。 灵酒的作用大体有两种,一种是饮用后打坐修行时可以催生自身灵气,于修行有益,这一点人人知晓也人人看重; 第二则是在自身灵气枯竭之时饮用灵酒可以迅速补充自身的灵气,这是很关键的,甚至在危急时刻可以起到扭转局面、反败为胜或是保命的作用; 而汤伯年酿制的灵酒,不论是效力还是味道均是公认的最佳,甚至在修行界里不少人还将他酿制的灵酒与成器堂炼制的法器法宝还有南玉堂炼制的各种灵丹相提并论,由此可见他的灵酒受追捧的程度。 而在五灵宗内,就因为他的这酿酒术,几乎所有的结丹修士都会有求于他,见了他之后自然都笑眯眯的十分客气。汤伯年为人也算大度,不能说有求必应,但只要有人开口,他总会想办法从自己的酒窖中取来美酒相奉,因此才颇有人缘。虽说汤伯年的性格有时有些古怪,但比起那“五大不讲道理”,汤伯年还是很讲道理的,他从来不与人争执,几乎算是宗内人缘最好的一个,在今夜之前几乎没人与汤伯年起过冲突。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与宗内以蛮横闻名的丘化壑翻了脸,而且汤伯年还是主动趁夜打上门将丘化壑堵在了洞府内,两人恶斗了许久,连议事堂的长老们前来还不愿罢手,似乎一定要与丘化壑分出生死不可! 至于汤伯年刚才所说的动手原因,许多人,当然指的是那些暗中来看热闹的那些人,他们中有人心中开始还存疑,毕竟依着汤伯年话里说,丘化壑是去抢夺自己师侄的灵兽,顺带将五个炼气弟子都击伤了。 这是以长辈之尊欺凌晚辈,是结丹修士对炼气弟子出手,不管是什么样珍稀难寻的灵兽,丘化壑若是真的做了,那绝对是一件让人看不入眼的事情。 但是……真如汤伯年所言吗? 静夜之中,忽然不知哪里的什么人高声问了一句: “若是丘化壑真做了那件事,以结丹的修为对付一个炼气的弟子,他岂能失手?那只白狐他是不是已经得手了?还有,遭遇结丹修士出手,你那孙女是怎么躲过一劫的?就算有康釜在,他自己或许可以在同辈修士的偷袭下无恙,但几个炼气的晚辈是如何做到的,只怕康釜就算发觉之时再出手相救也该晚了一步才对?” “问得好!”汤伯年马上大声答道“诸位也该知晓我孙女的师承,她的恩师乃是御灵派有名的长老姑获仙子,多年前在我孙女拜师之时,得姑获仙子恩遇,赐予了一面‘如凤牌’,自此便从不离身,那丫头昨日之所以能保住一条命,至于白狐嘛,还在我孙女身上,这些都仰赖这块‘如凤牌’的庇佑,后来才有康釜及时出手救他们。” 如凤牌,在场年岁稍长的结丹修士大多都听说过,其余结丹时间并不久的则听了有些陌生,但至少御灵派在这里暗中看热闹的修士听到之后就心中释然。 姑获仙子的如凤牌在过去也是很有名气的,乃是她不多的护身法宝之一,十分的厉害,没想到竟然被赐给的汤萍那个丫头,足见姑获仙子对汤萍的看重,也难怪汤萍能在丘化壑的手下捡回一条命。 正是一问一答解了许多人心中的疑惑,对付汤伯年孙女那样的炼气弟子,别说出手的是丘化壑,任何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都能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而丘化壑却为何如此的狼狈,听汤伯年话里的意思是他竟然没有得手,这怎么可能,等汤伯年将“如凤牌”的事情说出,至少一部分修士心中的疑惑解除了,其余的人就算没有听说过姑获仙子的“如凤牌”,但差不多也都猜到那必是一件厉害的宝物。 这一问一答之后就出现了一段短时间的安静,就在这短短的停顿之中,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了,是一名结丹修士,刚刚还在看热闹,如今现出身形来,站在了钟瑶仙子与李赟长老旁边,这一举动议事堂姜长老看到了,汤伯年看到了,丘化壑也看到了。 但凡不可告人或是为人不齿之事,做事的人自然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宁教无人知晓也好过人尽皆知却又都闭口不言,此人出现就是明白无误的表明他在场,他听到了,不管汤伯年所言是真是假,至少汤伯年为自己的辩解他听进心里去了。 丘化壑开始注意到那个刚刚出现的修士时还有些不解,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但这只是个开始,很快他便抬头四下里看去,夜空中衣袂飘动,人影闪闪,在第一位出现的结丹修士带动下,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夜色里的各个角落中纷纷现身,只要出现了,就会一言不发的聚到那边去。 这里要说一下这些悄无声息出现的结丹修士了,汤伯年提前必然是做了一些布置的,但静夜之中他与丘化壑如此激烈的恶斗早就惊动了许多人,多少年了,五灵宗内一直承平,很久没有发生过修士之间动手恶斗的事情了,因此激斗的声响动静传出去之后必然惊动了许多人。结丹修士都耳聪目明、感应过人,不仅仅是丘化壑洞府附近的修士被惊动了,他们弄出来的动静不小,所以被吸引来的人有许多,至少是超过了汤伯年的预期。 这些人之中有人是来给汤伯年帮忙的,但大部分则是纯粹被惊动后赶来的,他们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外敌入侵,后来才知道是汤伯年与丘化壑翻脸动手,吃惊之后便暗中观看,然后就是姜长老与几位议事堂的长老赶到制止了二人的争斗,在接下来就是汤伯年的一番陈词。 大多数人开始并不相信丘化壑会对自己的师侄动手,但见到栖霞山的钟瑶仙子和李赟长老的脸色,看到木秀峰冷月仙子脸上的杀气,还有九玄成器堂里那几个长老一脸阴沉的神情,由不得那些人又心中起疑,若汤伯年的话是假的,那关系到彦煊,李简还有钱潮的三方人又为何如同债主登门一般齐聚这里呢? 终究是丘化壑平日里的名声不好,再加之眼前所见,心中所疑,许多人就算不相信这件事,但能让丘化壑倒霉的事情,许多人还是乐见其成。 甚至还有人觉得若是丘化壑再一味的强横,说不定这三方的人在忍无可忍之下也会动手,那可就更热闹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有意思了,那第一个站出来现身的人究竟是不是汤伯年提前安排的还是他平日里的好人缘起了作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出现的结丹修士越来越多。这些人现身后依着各自的门派或是站在钟瑶仙子和李赟长老的身后,或是与九玄成器堂的那几位长老站在一起,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木秀峰的,与冷月仙子站得最近。丘化壑的洞府自然是在水云谷之内,水云谷的结丹修士几乎全都被惊动了,此时也聚在一起现出身形来。嗯,厚土祠的人也来了不少,站在人群中抱着肩膀冷眼看着。 钟瑶仙子远远的看到了这个场面,暗中叹气不止,此时她并不愿被人发现,毕竟汤伯年与丘化壑动手就因为汤萍,而她是汤萍的师父,如今许多没有关系的人都现身了,她这个作师父的被人发觉还在看热闹就不合适了。 这个场面让姜长老等几位议事堂长老们感到了压力,对丘化壑而言也是一个很不利的局面。 若是在他洞府门前的人只有几个来平息事态的议事堂长老以及钟瑶仙子和冷月仙子几个登门问罪的人之外,那事情在他看来并不严重,只要丘化壑死死的咬住汤伯年在夜里闯入他的洞府中大打出手一事即可,宗内严禁私斗,他是被迫出手,是汤伯年先挑起的事端,当然了,汤伯年所说的那些就算是真的他也会咬死了不承认,反正在场就这么几个人,宗内必然不愿让此事张扬出去,因此他并不在意。 但此时在他的洞府门前聚集的结丹修士已经有一百多人而且还在增多,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若是知道的没有几个,就算有一天丘化壑被不明真相的人问起还可以狡辩一番,还可以颠倒黑白甚至可以倒打一耙,就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少。 而一旦知道的人多了,情况就立刻不同了,众人对发生的事情持什么态度往往能影响许多事情,换句话说就是若一个人犯了众怒,那引发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如今在丘化壑的洞府门前已经有一百多结丹修士,这个数字放在修行界里是十分恐怖的,这些人若是放出去就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足以引得修行界震动,但这里是五灵宗,这些人还不到五灵宗结丹修士数量的一半,但是这些人的出现就意味着汤伯年所说的那些话已经被这些人听进了耳朵中,他们都将关注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也就是宗门或者说在场的这几位议事堂长老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此时丘化壑只觉得自己胸中堵着一口闷浊之气让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如此多的结丹修士自出现后就隐隐的与他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局面,有的脸上漠无表情,有的盯着丘化壑一脸的玩味或冷淡,有的直接是怒目而视,在丘化壑看来,自己的处境正越来越糟,他正被孤立,被众多的修士围观,审视,怀疑甚至是敌对! 丘化壑就算平时再强横也不愿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之中,众怒难犯,他终究是五灵修士,要在这里继续修行,日后总不能处处与人为敌,那样他将处处碰壁,也因此看着那些修士,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深。 好个汤伯年! 今夜这里的情形一定是汤伯年挑唆起来的,他先到自己的洞府之中大闹一场,然后在宗内干预此事的时候那些提前被他布置的人就会露面,给在场的议事堂之人施加压力,这样要纠察今夜的事情那就必须要查明昨日发生在厚土祠的事,而厚土祠那里怎么查呢,一定会问康釜,就算丘化壑明明昨天对汤萍出手了,他也认为自己现在的局面是汤伯年和康釜在狼狈为奸的联手对付自己。 就为了那只白狐! 为了让自己无法继续谋夺汤萍的白狐,汤伯年这是铁了心要将鼓动着议事堂将昨天的事情查明查实然后再追究他的罪责! 真的追究的话,责罚可是很严厉的。 好算计! 不得不说的是丘化壑其实想错了。 汤伯年要为自己的孙女解决那只白狐带来的麻烦不假,但他并不像通过宗门的强力手段来压制丘化壑,那样反而不好,会为汤萍埋下祸根。 同样,姜长老等人也不愿在丘化壑昨日的事情上深究,但如今这么多人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似乎仅仅以私斗为由将二人责罚一番也说不过去。 也是在昨天,姜长老还想着怎样帮一下汤伯年,但被婉拒了,到了夜里姜长老才知道汤伯年竟然找到丘化壑的洞府直接打了进去,如今这件事要解决其实也简单,汤伯年这样闹一场主要为的就是日后丘化壑不许在打他孙女那只白狐的主意。 可是……丘化壑肯吗? 听说他找了半辈子都找不到,见到了又得不到,以他过往的行事来看,他能心甘吗? 对了……姜长老忽然想到了什么四下看了看,奇怪,怎么因为汤萍而起的事情,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竟然不在这里呢? 在确定姑获仙子并不在场之后,姜长老也就明白了汤伯年的打算,他本就准备帮一把汤伯年的,于是便阴沉着脸大声说道: “好了,不管什么原因,宗内私斗都是要受罚的,怎么处置你们议事堂要商议决定,在那之前,你们两个都要在各自的洞府之内禁足,不得外出,明白吗?” 然后不顾那些人不解加不满的目光,姜长老派人如押解一般将汤伯年师徒送了回去,丘化壑也一样,禁足思过,然后便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赶散了。 解决这件事的关键很简单,姑获仙子都没有出面,是她不生气自己师兄的所作所为吗?当然不是,是姑获仙子不愿与之相争,因为姑获仙子与丘化壑的师父仍在,是玉壶山上的一位元婴祖师,这位元婴祖师同时还是丘化壑的父亲,这大概就是姑获仙子最为头疼的吧。 既然如此,那等天明之后,这玉壶山是非去不可了,不,最好是拖两日,唉,最近的事情多,这些麻烦事也都赶在一起了,拖得时间长了不好,但稍微拖一拖还是可以的。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二:醒来话白狐 姜长老基本上是明白了汤伯年的意思,然后便准备助他一臂之力。 就这样,丘化壑与汤伯年同时被禁足了,禁足期间,议事堂会商议如何处置这二人,在商量出结果之前,二人不得离开各自的洞府半步。 汤伯年当时是乐乐呵呵的就带着白凊回去了,在自己的洞府之中,汤伯年对白凊这个弟子的表现很是满意,夸奖这丫头与自己一条心,还给了她许多好处,让白凊喜得眉飞色舞。 而丘化壑那边就不一样了,他的洞府之中狼狈混乱,破损不堪。 先前二人就在丘化壑的洞府之内动手,汤伯年的控冰之术比丘化壑的御灵之术要占着地利的优势,在洞府内人面鸮飞腾扑跃之时大受限制,而且汤伯年知道不能将丘化壑打伤了,而且嘛,汤伯年也不是丘化壑的对手,所以在能占便宜能解恨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手软,与其说这天夜里他来找丘化壑拼命倒不如说他是来给丘化壑拆家的。 所以丘化壑被禁足就是在一片碎石狼藉之中生闷气了。 等天明之后,从田家远来的家主田疆被告知请他继续好好休息,五灵宗议事堂的长老们有要事商议,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完自然会再继续与他谈。 夜里的动静田疆自然也听到了,五灵宗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乱子,但是田疆没办法去看,就在夜里动静传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住处的周围几乎在同时就有不少的结丹修士出现,就守在附近,看那架势就是防着他出去走动,于是田疆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在房内胡乱猜想。 就这样五灵宗与田家的谈判就被耽误了。 被耽误了的不止田疆一人,还有一位很有份量的人物也在等着议事堂的长老们何时会与他见面商谈,此人姓郭,名为郭庶,是从另一个大宗门狮子林远道而来的。 郭庶此人在狮子林中地位显要,算得上是狮子林的二号人物,只有与其他宗门商谈重要事情狮子林才会将他派出来。郭庶之所以来五灵宗自然是因为金璋,金璋在五灵宗胡作非为又被人家人赃并获的消息传回狮子林后引得高层震怒,狮子林第一次派人到五灵宗行百年奉纳之事,本来是借此事向五灵宗示好,没想到全被金璋给搅了。 金璋闯的祸,狮子林自然不愿替他背,一度放出口风要准备将其放弃掉,任由五灵宗处置他,当然这些都是姿态,金璋在狮子林里就如景桀在五灵宗一样背景深厚,有好几位身份显要,修为深厚的长辈,那些人为了能将金璋救回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首先就是打点的狮子林那些所谓的高层满意,然后还要让五灵宗满意,可以说金璋这次是让他的几位长辈元气大伤了。 郭庶是悄悄的来到的五灵宗,几乎与田疆是前后脚到的,因为五灵宗还是比较看重田家的事情,所以便请郭庶暂时等候,结果五灵宗内又出了事,这下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而上面这些都在汤伯年的算计之内。 这一次五灵宗能将田家拿捏住同时还大大的削弱田家在修行界中的势力,主意是汤伯年提出来的,是他在知道了钱潮与汤萍那五个孩子的事情之后就顺势而为,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当然姜长老以及议事堂全力支持此事,但不管怎么说,能在与田家的明争暗斗中取得这样的局面,同时还能占一把狮子林的便宜,汤伯年在其中算得上是居功至伟。 而且这次田家家主田疆亲至五灵宗姿态谦恭的来谈这件事,五灵宗该如何与他谈,提什么样的条件,如何让田疆答应下来以及后续再怎样继续对付田家,汤伯年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成型的谋划,这让姜长老对他很是倚重,而今汤伯年被禁足了,事情一下子就停顿下来。 这倒不是说议事堂里其他的长老都不做事、不顶用,而是其他的长老们在姜长老的暗示下明白了该如何处理汤伯年与丘化壑夜里发生恶斗的那件事,就算汤伯年被禁足,五灵宗与田家的谈判依旧可以继续下去,议事堂内能顶替汤伯年的人自然有,但却没人愿意出头,就让这件事拖着,而这些人还偏偏在议事堂里假模假样的研究该如何处置汤伯年,这就很滑稽。 两天,这是姜长老定的期限,两天之后他就会登上玉壶山去拜见那里的元婴祖师。 两天的时间虽然短,但足以搅起不小的风潮了。 毕竟夜里在丘化壑洞府门前现身出来的结丹修士就有一百多人,没现身出来的人一定还有,那就说明至少有一百多张嘴会议论汤伯年与丘化壑的事情,那两个人是在洞府之内动的手,交手之时如何激烈这些人看不到,也就无法评论,那就只能在二人为何起冲突的原因上费口舌、多议论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两天之中,丘化壑不顾长辈之尊动手去抢自己师侄的事情就在五灵宗内流传开了,宗内结丹修士几乎人尽皆知,就连一些筑基弟子都听说了此事,自然是人人惊讶之余纷纷鄙视不已。甚至在御灵派,一些有师承的炼气弟子也听说了此事,当然这些炼气弟子在被告诫不得将此事到处宣扬之外还被各自的师长嘱咐以后见了这位丘长老一定要小心、躲远一些云云。 也在这两天之内,这些事情就传到了玉壶山上,并不是姜长老将这消息带上去的,当时姜长老还未登上玉壶山。 玉壶山上的元婴修士自然都是有弟子的,最先登上玉壶山的是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她是怒气冲冲的去找自己的师父诉苦,由此彦煊的师爷就知道了此事。而就在这两日内,宗内有些结丹修士居然不约而同的纷纷到玉壶山上拜谒自己的恩师,然后丘化壑与汤伯年的事情就在玉壶山上传播开了。 嗯,不得不说的是玉壶山上那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的老东西们有时候也很八卦,修行之余在穷极无聊时也愿意看与自己同在玉壶山上的其他老东西出丑,这能给他们枯燥漫长的修行生涯里添些难得的乐子。 所以,这件事情姑获仙子的师父也一定会知道的。 就这样,等了两日之后,姜长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在议事堂一种长老的注视下飘飘然的飞身而起,径直向着云端的玉壶山而去。 让宗门处置丘化壑不如将他的师尊请下山来,由这位元婴祖师自己发落自己的儿子,这就是汤伯年的打算。 …… 再说一说汤萍等人。 这两日他们五个人一直就留在了康釜的洞府中,五个人其实并无外伤,丘化壑那一击的威势与汤萍脖颈间的“如凤牌”骤然发动时的威能对撞,他们五个人因此受了些波及,所以需要静养。 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再醒来后,汤萍躺在床上思索了好一阵,然后就作出决定要将自己的秘密告知几个同伴。 几个同伴都已醒来,被唤到一起,汤萍满是歉意的说道: “这次是我连累了大家,我那位丘师伯是冲着我来的,却让大家受了池鱼之殃。” 其余四人之中,只有钱潮明白此时的原因,其余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对丘化壑这样的结丹修士会在宗内直接对自己几人出手都觉得十分不解。 “这是为何呀?”李简问道“他可是结丹的长老呢,而且还是在宗内,他怎么就敢这么做?” “对呀,阿萍,为什么呢?”彦煊问道。 “那老小子一定是发疯了。”陆平川说道。 “唉……” 汤萍叹了口气,然后手一招,一道白影从她的灵兽袋中跳出来落在了桌案之上,正是小白。 伸手在小白满身雪白的毛发生抚了抚,汤萍说道: “丘师伯对我出手,就是为了小白。” “小白……” 李简等人更诧异了,只有钱潮明白,汤萍这是要将自己的秘密完全的对同伴们说出来。 汤萍继续说道: “不错,且听我慢慢说吧,今日要说的有两件事,一件是与小白有关,另一件则是关于我的。” “汤姑娘请讲。”李简说道,他意识到汤萍接下来要说的一定非同一般。 “小白并非普通的灵兽,嗯,还有大黄也是,小白与大黄算得上是御灵修士眼中的极品灵兽,它们两个都是身具上古血脉传承的。” 汤萍说着将大黄也从灵兽袋中放了出来,陆平川听了什么上古血脉传承就很是好奇,见了大黄一把就捉在手中细细的看,引得大黄不满,吱吱的叫个不停。 但不论如何,大黄与小白看起来就是两个毛茸茸招人喜欢的小东西而已,因此这样解释上古血脉传承还是让几人不解,因此彦煊便问道: “阿萍,什么是上古血脉传承?” “就是上古真灵兽的血脉遗存,或者说是血脉不太纯的真灵子嗣,这样的灵兽若是养的好,再有一番机缘的话,成长起来的实力会与上古真灵十分的接近,其实除了小白与大黄,咱们还见过别的,最近的就是澄观恩试的擂台上,跟我动手的那位韦黥师兄,他的那只猴子,名为长右,也算是上古血脉遗存,不过那只长右的血脉实在太驳杂了,比我的两只屏蓬差多了,哦,我的‘长尾’‘短尾’也算是拥有上古血脉遗存的灵兽,只不过屏蓬在典籍中被归类为上古凶兽罢了,但实力上与上古真灵兽是相当的。嗯,以前咱们也见过别的,还记得咱们在红霞谷的那次吗?最后对付海眼中冒出来的怪物的那两只白鹤,它们就是身具上古血脉传承的灵禽。” 红霞谷的奇遇,他们自然记得,陆平川将大黄放在桌子上说道: “记得记得,那红霞谷中的果子很好吃,还有能变成鱼钻进海眼里的鸟,当然记得。” 李简对红霞谷中的奇遇印象极为深刻,最后那两只白鹤对付海眼中钻出来的怪物时他们五个人同时因为那强大的力量爆发而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如陷入混沌一般,李简凭借着他的感应抓住了两只白鹤争斗时的零碎片段,虽然仅仅是一瞬间的残影,但也对他的剑术大有启发。 彦煊说道: “那两只白鹤也是?” “不错,除了那次之外,咱们有一次是钱小子布阵后又借助青鸾对付一只盲蜧,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诶,那次在盲蜧的那个洞穴之中发现了好多的灵石呢,是个灵石矿,是不是那次?”陆平川又说道。 “不错,那青鸾也是。” “嗯,那青鸾好厉害,盲蜧我们根本就无法对付,当时还说必须是结丹修士才能将它斩杀呢,但在青鸾面前轻易的就被击杀了。” 陆平川说道: “白鹤,青鸾,汤妹子,除了这两种,还有其他的吗?” “有,”汤萍说道“温良想在五灵宗作乱,一直暗中在宗外那几处天地牢笼上下功夫,而天地牢笼里面封禁着的虽然被称为是上古凶兽,但它们也是上古真灵的一种,只不过被归类为凶兽恶兽罢了,天地牢笼里封禁的那几只可以被视为上古凶兽的本体,比咱们见过的白鹤,青鸾都要厉害,若是被放出来,那将会引发一场灾难。还有,上古凶兽与上古真灵兽其实是依着咱们修士的好恶才划分出来的,它们同属为上古真灵,产下的子嗣都被视为上古血脉的遗存。” 这样一说,几人渐渐的都明白了,这才又重新看向桌案上的小白与大黄,此时大黄正无聊的翻着小白满身雪白的毛,如同在帮它捉虱子一般。 陆平川用手一指,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 “就这两个小东西,将来能像那只青鸾还有天地牢笼里关着的家伙一样厉害?” 汤萍点头: “不错,但需要花费一番心血的,凭着它们自己是不可能的。” 李简还是有些错愕,他对丘化壑这样做始终不能理解,便说道: “那……丘化壑就因为这个才要抢夺小白,才对你动手的?”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这里面牵涉的事情就多了,还包括我师父,我师父最初的时候灵兽并不是现在的阿九,也就是那只她得以成名的姑获鸟,在得到阿九之前,我师父的修为和手段都是很平常的,依着她的话,能不能结丹还在两说,但自从她得到姑获鸟之后,她的修为就突飞猛进,成了现在修行界闻名的姑获仙子,这一切都让我那位师伯很是羡慕……还有嫉妒。丘师伯的灵兽是一只人面鸮,咱们都见过,有些吓人,但那也是很难的的灵兽呢,不过却并非是什么上古血脉遗存,所以见我师父在得到阿九之后,丘师伯就也想弄一只真灵子嗣来养一养,但是还有一点他必须要考虑,那就是像阿九这样的上古血脉遗存和修士之间还有一个‘适合’与否的问题,我师父算是有大造化的人,阿九正适合她,所以也就成就了她。若是遇到阿九的是丘师伯,那丘师伯就算捉住了阿九也养不了,就算勉强能养,他也无法驱策阿九为他出力,所以他就去向我的师爷打听,还是我师爷告诉的他,满天下能想到的上古血脉遗存之中,只有身具九尾大天狐血脉的白狐才适合他……” 说到这里,汤萍用手抚了抚小白身上血脉的皮毛,尤其是它的大尾巴,然后看向几位伙伴说道: “而我的小白,正是九尾大天狐的子嗣。” “原来如此。”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是首次听到这个说法,纷纷把目光都看向了小白。 “诶,那大黄呢,它身上是什么血脉?”陆平川问道。 “通臂明灵猿,大黄也是上古真灵的子嗣。” 李简说道: “这么说你那位丘师伯是看出来小白的非凡之处才动了心思?” 汤萍点头,说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唉,小白是我幼年的时候就在我身边的,我是……嗯……算是自然而然的就得到了小白,从我记事起好像就有小白,听家人说是在花园里发现的,那小白狐不但漂亮而且还喜欢与我一起玩耍,就这么一直到现在了。而丘师伯,说来也令人可叹,自从他知道了九尾大天狐的事情后,几乎走遍了天下去找,一定要得到一只。听我师父说,丘师伯几乎是半辈子都在外面奔波,差不多走遍了中洲,吃了许多的苦,也冒了许多的风险,为此还好多次险些丧命呢,就为了找到小白这样的灵兽。可他就是找不到,偏偏还死心眼的就不肯放弃。我师父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很感慨呢,说她以前不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不如丘师伯的,但现在嘛,仅以修为和手段论,丘师伯已经在我师父之下了。而且,我师父这么多年来为宗门立下了多少功劳,又教出来多少的弟子,我的那些师兄师姐在外面也都是能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的人物了。而丘师伯呢,不能说他一事无成,但至少是乏善可陈,门下的弟子只有上官泓和上官岫两个,还都是炼气的修为,上官泓早年还被宗门驱逐出去过,可以这么说,为了九尾大天狐,我这位丘师伯就跟魔障了一般,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许多事情,偏偏他性情还不太好,心胸多少有些狭窄偏激,他苦苦寻了半辈子的白狐怎么也找不到,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和怨气,偶然间见到了我的小白,他心里怎么想就可想而知了,估计当时他一下就……就迷失了吧,无法控制之下才会对我出手。” 到这里,李简,彦煊,陆平川才明白为什么一个结丹修士,而且还是汤萍的师伯会对她下手,尤其是在李简看来,丘化壑这样做与剑修入魔的道理很相似,因此听汤萍说到这里便不住的点头。 汤萍继续说: “早在我拜师的时候,师父就嘱咐过我,小白是不能随意让别人看到的,就是怕消息传到丘师伯的耳中,所以平时在宗内,除非是咱们几个在一起,否则我从来不让小白出来,不过还是在澄观恩试之上,与我交手的那位韦黥师兄在登台之前就被丘师伯的弟子上官泓找上,上官泓对他说我有一只很厉害的灵兽,若韦黥师兄能在擂台上逼得我将那只灵兽放出来用的话,则有他的好处,这也是为什么我与韦黥师兄的那场比试会那样难看的原因,在擂台上我最终没有把小白亮出来,之后她一定会将此事告知他的师父。本以为度过了那次的危机,但没想到最后小白竟被丘师伯亲眼看到了,唉……看来一心想躲的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三:云中飞白鹤 “我有一个疑问,”钱潮说道“既然在修为和手段之上,姑获前辈都已经不输你那位丘师伯了,但为何……嗯,我与康釜前辈谈过了,他跟我说了一些现在事态的发展,但说的不多,我的疑问就是,为什么姑获前辈很忌惮你这位丘师伯呢?” 汤萍听了叹了口气,说道: “我师父忌惮的并不是丘师伯,而是……唉……我的师爷,我师爷名为丘隆,正是丘师伯的父亲……” 钱潮到此便明白了,点着头说道: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过去了。” “听我师父说,我这位师爷还是个很偏心的人物,当年我师父也是师兄弟好多人,但师爷总偷偷的给他的儿子开小灶,所以师父的师兄弟之中,丘师伯的不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是最好的,是第一个筑基的也是第一个结丹的,到如今,我师父的那些师兄弟们都因为无法结丹而陨落了,我师父若不是得到了阿九,估计这修行界里也就不会有姑获仙子的名号了。” 李简说道: “姑获前辈是担心你那位师爷从玉壶山上下来,夺了这小白给他的儿子,对吧?” 汤萍说道: “不错,这才是我师父最担心的,她虽然在修行界里威名赫赫,但若她的师父说出什么事情来,师父还是很难拒绝的。” 陆平川听后哼了一声,说道: “哼,你师爷,他的儿子丘化壑,再加上丘化壑的弟子上官泓,这三代人还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让人看不上眼!” 彦煊在旁边关切的说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丘化壑已经知道你有小白的事情了,会不会……” 钱潮说道: “彦姐,不会的,这几日就会有消息,一定能保住小白的。” 汤萍也说道: “我六爷爷以前也对我说过,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他一定能为我保住小白,唉,好了,小白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接下来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与我有关的,算是我身上最大的秘密吧。” 听到这里,几个同伴便都安静下来,听她继续说下去。 “在幼鸣谷的时候,我曾经跟大家说过,我在刚出生时并未被家人发现有灵根,是我六爷爷在后来发现了我可以修行,当时与大家说的是我身具水属隐灵根,这样说也不算错,但终究还是对大家有所隐瞒,我的灵根其实是一种比隐灵根更加罕有稀少的灵根,名为……伴灵根!” 汤萍现在说的这些,钱潮私下里有所猜测,但汤萍一直没有正面或者说是明确的说出来过,因此钱潮听的很是仔细,现在看来果然与他猜测是一样的。 “伴灵根?”彦煊好奇的说道。 “那是什么灵根?”陆平川问道。 李简则一直在等汤萍继续说下去。 汤萍继续说道: “有伴灵根的人,必须要有一个伙伴来到这个人的身边才能开启他的修行之路,这个伙伴并不是某个人或者是什么宝物,而是某一种灵兽,而且还必须是身具真灵血脉的灵兽才行,所以拥有伴灵根的修士一定是个御灵修士。” “我的伴灵根就是被小白开启的。我出生时,被汤家的长辈们测试过,当时的结论是我不具任何灵根,是个无法修行的寻常人,因此才被养在我父母身边,我父母也都是不能修行的凡人。后来才是小白出现在我身边,由此开启了我身上的伴灵根,再后来才是我六爷爷到我家去作客,那次他发现了我居然是个身具水灵根的娃娃,这才将我重新带回汤家,我开始是没有灵根的,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有了灵根,因此汤家人才觉得我是隐灵根,当时我六爷爷也是这么随声附和的。” “其实我六爷爷在我家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小白的非同寻常,他当时并不知道小白是九尾大天狐的子嗣,但是一眼就看出来小白是一只灵兽,一只灵兽为何出现在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家里呢?必然不可能是这家人自己捉来的,然后他就问了问当时我家里的人,包括一直照看我的丫鬟婆子,这才知道这只小白狐是自己出现的,而且出现之后就对我很是依赖和亲密,一起玩耍,几乎寸步不离。正是因为对此事有疑虑,所以他老人家就探究了一下此事,在弄明白小白的血脉之后也就明白我身上的灵根根本就不是什么隐灵根,而是罕见之极的伴灵根,好在前面有了隐灵根的说法,他就也跟着附和了,免得我灵根的秘密会泄露出去。” 听到这里,李简不解的问道: “汤姑娘,伴灵根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益处或是害处?为什么汤长老要为此保密呢?” “有,当然有,”汤萍说着手就放在小白的身上抚了抚“知道伴灵根的人或许并不多,但我身具伴灵根的消息若是泄露出去了,有心人一听就能知道……小白一定是身具上古血脉传承的灵兽,是极为罕见的极品灵兽,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消息若是泄露出去,小白一定会被盯上,那种情形下,汤家也不可能护得住我,只怕小白早就不知被什么人夺走了,不可能留在我身边,而小白作为开启我伴灵根的灵兽,若没了它,我的下场不敢想象,恐怕最好的结局就是重新成为一个无法修行的普通人吧。” 听到这里几个伙伴都点头。 “听我六爷爷说伴灵根是一种可以不断成长不断补齐自身的灵根,与寻常的灵根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咱们几人,李兄是木灵根,彦姐是火灵根,陆大哥是土灵根,而钱小子是金灵根,你们的灵根属性自出生之始就不会再有改变,但伴灵根不同,伴灵根自身并不具五行属性,而是依着开启伴灵根的灵兽而定的,小白是水属灵兽,它开启了我的伴灵根,所以我的灵根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水灵根,因此不但可以跟着我师父修习御灵之术,还可以跟着我六爷爷学正宗的碧波潭控冰之术,但是伴灵根又不会仅仅只有一个五行属性,它可以根据之后再得到的灵兽的五行属性而转化,呶,它……” 说到这里,汤萍轻轻的拍了拍桌案上大黄的脑袋,继续说道: “大黄的五行属性为金,有了它,就让我的伴灵根有了五行之中的金,虽然外在表现上我依然是个水灵根的修士,但是需要金灵根修士才能施展的法术手段我也是可以施展出来的,不过就是五行属性为金的法术实在是少之又少罢了。嗯,可以这样举个例子,比如栖霞山不论是弟子还是长老,一般都是火灵根,也有其他灵根的修士,但肯定是没有水灵根的,对吧?” 彦煊听了点头,的确如此,身具水灵根的修士要控制火焰就要比其他灵根的修士困难的多,因此不论是开炉炼丹还是修习控火之术都是非常艰难的,一般栖霞山选弟子都以火灵根为佳,而水灵根的弟子是不可能被选中进入栖霞山修行的。 “假如有一日我得到了一只五行属性为火的上古真灵子嗣,那就相当于我的伴灵根之中有了五行之火,虽然看上去我依然还是个水灵根的弟子,但栖霞山那些厉害的控火之术我就可以修习了,若是在上面经年累月的下苦功夫,说不定就能像彦姐一样也培炼出自己的火灵呢。” “这伴灵根竟然如此神奇?”彦煊吃惊的说道。 “还不止于此呢,”汤萍继续说道“身具伴灵根的修士每得到一只不同五行属性的上古真灵子嗣,那他的修为与手段同时就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好处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假如,嗯,我是说假如,若是这位身具伴灵根的修士能够得到五只上古真灵的子嗣,而且这五只灵兽还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全的,那这位修士一定会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了不起人物,而且还有极大的可能会最终登仙而去。” 这些话就连钱潮都震惊不已,更不用说其余三人了,都被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汤萍。 “竟然……竟然是这样……” “太神奇了!” 看着几位伙伴脸上的神情,汤萍却目光一暗继续说道: “但是,难处也就在这里,刚才李兄问我这伴灵根有没有什么害处,伴灵根自身并没有什么害处,只有一个难处,那就是找到五只上古真灵的子嗣,五种不同的上古血脉传承,还必须是五行属性齐全的,实在是太难了。丘化壑师伯找了半辈子,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耽误了,走遍天下,吃遍苦头,也没能找到一只九尾大天狐的子嗣,所以他看到我的小白才跟发了疯一样要动手抢夺,唉,一只白狐就把他逼成了那个样子!” “典籍里面有记载的身具伴灵根的修士,大多终其一生也只能得到两三只上古真灵子嗣,也就是说他们伴灵根的五行不齐,但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有着非凡的成就。而我的机缘应该说的确不错,在我六爷爷和师父的帮助之下,早早的就得到了大黄,而且在后来咱们一起在外面见到了青鸾,青鸾为木属上古真灵,它来五灵宗是为了觅地产卵的。李兄,彦姐,陆大哥,钱小子,现在大家该明白为何那只青鸾之卵对我而言会那么重要了吧?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我才一直催着钱小子帮我确认青鸾可能会产卵的地方,想着早日将那枚青鸾之卵弄到手,这样的话,加上小白和大黄,我就能有三只上古真灵的子嗣了,在以往所有身具伴灵根的修士之中,仅以灵兽的数量而言就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原来如此……”彦煊喃喃的说道。 而李简已经从汤萍的话中抓中了什么,他扭头看了看钱潮,然后又看向汤萍说道: “在咱们突破小五关那一日,钱兄弟就曾说过,我们因为在小莲花湖被困在那个五行锁灵阵法中的原因,咱们五人之间有了一种很玄妙的联系,修为是同步的,如同被锁在一起总是在同时突破,如今再听汤姑娘讲她的灵根,是不是可以这样想,汤姑娘找到的补齐她伴灵根五行属性的上古真灵子嗣越多,那我们也会跟着一同获益呢?” 彦煊听了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汤萍。 钱潮说道: “是这样,有一件事可以证明,还记得咱们几个突破炼气三层吗?当时正是仙人垂钓,玉壶山上的猴子下来捣乱,彦姐在栖霞山百草园对付入侵捣乱的猴子,我与陆兄和李兄在紫竹林那里对付要闯进去抢蜂蜜的猴子,而汤丫头则在汤前辈的酒窖之中对付大黄,那次咱们的突破就十分的突兀,因为之前要突破的预感并不强烈,后来我问过汤丫头她在酒窖之中收服大黄的时间,正是我们四个人同时突破炼气三层的时间,我觉得那次的突破一定与汤丫头收服大黄有关,也就是说汤丫头得到的上古真灵子嗣越多,我们也一定会同时获益。” 彦煊回忆着自己当时突破时的情景,那时她在施展凤息术对付玉壶山的猴子,被突然猛烈的火焰吓到了,直接晕了过去,现在听钱潮这样说忍不住点头。 而陆平川在突破三层之前正处在危险之中,正被一只大猴子压着打,若不是突然间就突破到炼气三层,他一定吃亏,因此也认同钱潮的话。 李简听了点头,他的想法被钱潮证实了,说道: “如此看来,那青鸾之卵咱们势在必得,一定要帮汤姑娘弄到手才行。” 陆平川早听得心中高兴,说道: “没错,回头咱们就出去再好好的找一找,嗯,那上官婆娘还有那个从狮子林来的姓娄的婆娘,她们再敢捣乱就直接打过去,打得她们怕了为止!” 听到了上官二字,彦煊忽然又担忧起来,说道: “可是,眼下我们还有麻烦的,现在丘化壑就对阿萍虎视眈眈的,就算这次他放过了阿萍,不再打小白的主意,但他的弟子也想要那青鸾之卵,万一他得不到小白就故意捣乱,早于我们找到那枚卵或者在我们找到青鸾之卵的时候动手争抢,他可是结丹修士,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对付?要不要……” 彦煊的意思是要不要找一些前辈帮忙。 钱潮却微笑着说道: “不用的,彦姐,各位,汤丫头一直催着我去找青鸾之卵,但后来在外面见到了丘化壑之后我反而放心了,汤丫头,那枚卵估计你是得不到的……” “什么……为什么!”汤萍顿时急了。 “听我说完,青鸾的卵你得不到,但是从卵里面孵化出来的小青鸾我们一定会找到,这么说吧,虽然我懂一些灵脉之学,但咱们五个毕竟只是炼气修为,若单纯的在外面寻找那枚青鸾之卵,咱们五个人一定比不上丘化壑,相同的时间里,我们可能还没赶到地方,丘化壑却已经连续找过许多可能之处了,想来前一阵子丘化壑一定将宗外翻遍了也找不到那枚卵才是。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汤丫头,就算咱们找到了那枚卵,你能保证那枚卵用你们御灵的孵养之法就一定比那只大青鸾为自己选的产卵之地自然孵化要好吗?你们的办法大多是针对寻常灵禽的吧?你也说过,青鸾乃是上古真灵之属,那它必然有远超我们修士的地方,一定会为自己的子嗣选一个能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绝佳所在,同时那个地方不但是个天威之地,能震慑外面的妖兽不得接近,还是我们都找不到的隐秘之处。嗯,退一步说,就算我们赶在丘化壑之前找到了那枚卵,我觉得还是将它继续留在那里才是最好的,更何况别说我们,就连丘化壑这样的结丹修士都找不到呢。” “那……那又该怎么才能找到孵化出来的小青鸾呢?”汤萍问道。 “不凡之物必有其生,必有其相。小白出生时,你没见到吧,还有大黄也是,想来都应该有一番惊人的变故才对,青鸾这样的上古真灵子嗣降生也应该一样,那枚卵孵化出来应该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我认为等小青鸾出世的时候,宗外会发生一些事情,就比如寒泉谷大潮那样的事情,你回去了向汤前辈和姑获前辈再打听打听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当然咱们再出去也一定会继续寻找。至于说到丘化壑嘛,我认为这次他对汤丫头出手的事情宗门一定会有处理,到时候或是他不在宗内或是他不可能出来跟我们捣乱。” “这是为何?”彦煊好奇的问道。 钱潮说道: “我与康釜前辈谈过,他说的并不详细,但是我大致能推断出来事情后续的走向,汤丫头,这次丘化壑对你出手,你就当吃个哑巴亏吧,谁让他是你师伯呢,但是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个处置,不是宗门处置他,想想看,宗门处置一个景桀都那么费劲,若不是这次咱们能帮着宗门对付田家,景桀还会继续在宗内逍遥下去呢,又怎么可能会严厉的处置一个结丹的长老,何况那个长老的师父还在玉壶山是位元婴祖师呢,这件事最后只可能是你的那位师爷从玉壶山上下来亲自处理这件事,嗯,大概你很快就能见到你那位师爷了。” …… 钱潮的话算是应验了。 议事堂的姜长老在登上玉壶山不久之后就回来了,不过并非他自己,还有一位也跟着他一起下了玉壶山。 云雾弥漫之中随着声声鹤唳,一只体型颇大、姿态优雅的白鹤舒展着双翅翩翩飞临,姜长老半空中就与那白鹤分开了,他还在空中停住,毕恭毕敬的向那只白鹤行礼相送,而白鹤的背上有一位老者盘坐着,随着白鹤一起向御灵派姑获仙子的洞府飞去。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四:师爷的裁决(上) 一只白鹤在姑获仙子的洞府落了下来,然后引颈高歌般的发出一声响亮的鹤唳。 若氤察觉到一股强大到难以复加的灵气威压顿时将周围完全笼盖住,她不明所以慌张的从自己的小楼中走出来查看时,姑获仙子正慌慌张张的从自己的洞府中出来,见了若氤便喝到: “快随我跪迎你师爷。” 若氤这才知道来的人是谁,此时姑获仙子已经对着那只白鹤拜了下去,她连忙在自己师父的身后也跪了下来。 “顾慈拜见师尊。”姑获仙子恭敬无比的说道,她知道师父今日从玉壶山上下来一定是来解决丘化壑那件事情的,这让她心中少有的忐忑不已。 “拜见师爷。”若氤也恭声说道。 从白鹤的背上下来了一位老者,正是姑获仙子的师父丘隆,他走到姑获仙子的近前看了看,然后说道: “都起来吧,丫头,你就是若氤?” “回师爷,正是。” “嗯,你去,到丘化壑的洞府找他,让他来这里见我。” 若氤知道自己那位丘师伯正在被宗门禁足,自己这样去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丘化壑,姑获仙子见了连忙说道: “你只管去,宗门一定有安排的,快去。” “是。” 若氤听了便不敢耽误,赶忙紧走了几步然后才飞身而起直向丘化壑的洞府而去。 “顾慈,汤萍是不是还躲在康釜那小子的洞府里?”丘隆问道。 “是……”姑获仙子不安的回到。 “嗯,那你去把她也带过来,老夫要看一看那孩子还有那只白狐。”说完这句之后,丘隆就径直走向了姑获仙子的洞府,连同那只白鹤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是……” 姑获仙子偷眼察言观色,看出自己的师父似乎是带着火气来的,她不敢违抗师命,但又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这位师父会做出怎样的决定,直到自己的洞府大门被砰得一声关上,她才明白躲是躲不过去了,那只白狐的归属今日一定会有个结果的,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这才飞身而起向着厚土祠的方向而去。 …… 从自己的洞府出发,越接近厚土祠,姑获仙子心中一直窝着的那股火就烧得越旺盛。 原因很简单,在保住汤萍的小白这件事情上,她被汤伯年完全的排除在外了。 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汤伯年有什么样的打算,在丘化壑动手抢夺汤萍的小白又与康釜起了冲突之后,她去找过汤伯年,结果被汤伯年拒之门外。姑获仙子当然明白这是汤伯年体谅她的难处,不愿她被夹在师父和师兄之间作什么为难的选择。 汤伯年算是人老成精,他深知姑获仙子的为人和性情,凭着她对自己师父的感恩,一旦丘隆开口为自己的儿子讨要那只白狐的话,姑获仙子必然会陷入十分为难的境地之中,所以干脆他在提前的谋划之中就完全将姑获仙子撇开,而且若是姑获仙子知道他会怎样对付丘化壑,估计她也不会很情愿,从头至尾就不让她参与进来,就可以保全姑获仙子与自己师父之间的师徒之情。 但姑获仙子窝火就在于她对整件事情都无法把控,那天夜里汤伯年直接闯进丘化壑的洞府中大打出手,几乎惊动了整个宗门,生生的把这件事彻底宣扬了出去,那个时候姑获仙子才意识到汤伯年的打算是什么。 汤伯年的作法,姑获仙子并不认同,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因为她自己不可能让丘化壑放过汤萍的那只白狐。 修为高深,手段出众,在修行界里赫赫有名的姑获仙子第一次感到对事情完全无法掌控的恐慌感,这是让她窝火的根源。 很快,她就到了康釜的洞府。 嗯,不得不说康釜重新洞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先前他这洞府的大门几乎成了一个巨型的洞口,如今再看已经恢复了原先气派的样貌,除了正对着康釜洞府大门对面的一片地面上依旧是寸草不生之外,康釜洞府这里几乎已经是完好如初了。 而康釜则在自己的洞府门口放了一张大圈椅,旁边的案几上有茶壶茶水,他则窝在圈椅里面正用一根短烟袋在吞云吐雾。 “诶,姑获师姐。”看见落下来的姑获仙子,康釜笑着站了起来。 “你这里修得好快,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了。”姑获仙子说道。 “嘿嘿,是钱潮那小子给我帮忙重新修起来的,我自己可没这个本事,师姐是来……” “哼,你和汤伯年的计策成功了,我师父从玉壶山上下来,要见汤萍呢。” “诶,好好,他们都在里面,我去叫她。”康釜说着转身就要进入洞府中。 “等等,康釜,我师父出面了,要见汤萍,汤伯年就这么放心吗,万一我师父硬要那只白狐,那他的计策不就完全失败了?”姑获仙子说道。 “嘿嘿,放心吧,你那师父和你的师兄有一点不同,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嗯,你的师父他老人家在结丹修为的时候与丘化壑也不一样,嗯,你师父比你师兄要脸,这就是区别。” 姑获仙子听了没好气的说道: “这就是汤伯年的打算?他折腾了半天却把宝都押在我师父一定会看重自己的颜面上?那万一这次我师父就不顾旁人的耻笑了,一定要夺了汤萍的小狐狸,你们这一番算计是不是就百忙了?而且……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康釜却又笑了,他说道: “姑获师姐先别急,这些是给宗内那些人看的,其实汤老头的打算嘛……嗯……难道师姐将之前他说过的关于‘五祖’的事情忘记了?” 姑获仙子这才回过神来,稍加思忖后她盯着康釜问道: “你是说,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会……找我师父说这件事?” “嘿嘿,那些我就不知道了,主意都是汤老头出的,我就是答应帮他护着他孙女。” “哼,好,你不说,回头我去问他。” 很快汤萍就出来了,姑获仙子看着自己的弟子叹了口气,说道: “走吧,跟我回去,你师爷从玉壶山上下来了,要见见你。” 看着自己弟子一脸的不安,姑获仙子又说道: “放心吧,为了你的小狐狸,你六爷爷这次真的是好一顿折腾,若是你师爷偏袒着你师伯,我绝不答应!” 汤萍这一走,剩下钱潮四个人也都担心起来,康釜对他们说过可以各自回去了,不过这四个人都放心不下,于是便一齐都向水云谷姑获仙子的洞府而去,他们自然不能进去听一听那位元婴祖师会如何发落这件事情,那就都在姑获仙子的洞府外面等消息。 …… 姑获仙子带着汤萍落在自己洞府门前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吃惊,丘化壑竟然没有进去,而是在洞府外面站着。 “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师父不是找你吗?” 丘化壑面色复杂,看了看这对师徒,尤其是看了看汤萍,吓得汤萍直往自己师父身后躲,然后他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一旁的若氤赶忙说道: “师伯是早早的就来了,可是师爷说要见就一起见,让师伯在这里等师父和师妹到了再一齐进去。” 听到这里,姑获仙子心里微微的一松,师父没有给师兄单独见面的机会,那看来说不定汤萍的小白就是保住了,来不及多想,她用手一引对着丘化壑说道: “师兄请。” 丘化壑冷着脸转身在前面走进了姑获仙子的洞府内。 …… 汤萍的心情极为的忐忑,虽然在康釜的洞府中钱潮再三的向她保证过小白一定不会有事,但终究小白是她最看重的灵兽,关心之下她的紧张和不安便可想而知。 一踏入自己师父的洞府内,迎面就察觉到一股绝对与自己师父还有师伯身上不同的灵压,比之结丹修士,元婴修士修士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之感更加的深沉凝重,这让汤萍的心中愈发的惴惴起来。 随着自己的师父和丘化壑走进了师父平日里饮茶休息的那个厅堂,马上师父和师伯就跪倒下去,汤萍也赶忙跪下去。 “拜见师尊。”这对师兄妹齐声说道。 “拜见师爷。”汤萍也恭谨的说道。 “嗯,你二人起来吧,到两边坐下说话,丫头,抬头让老夫看看。”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说道。 汤萍抬起头来,在她眼前,自己师父平时常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干枯瘦削的老者,穿着一件寻常的灰色袍子,由于这老者太过瘦削,那袍子蓬松的就如挂在他身上一样,老者一头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绾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用木簪别着,脑门很大,额头上满是皱纹,脸上也是,颌下花白的胡子倒是不少,让汤萍印象最深的是老者的眼睛,与寻常世间老人混浊的目光不同,这老者的眼睛异常的明亮,耷拉下来的眼皮之下,松松垮垮的眼袋之上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就像……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透彻直盯着汤萍。 而最让汤萍感到吃惊的是在这老者的旁边居然坐着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衫子,两只白嫩嫩的小胳膊伸出来正抱着一个果子若无旁人的啃着果肉,果汁顺着他的脸颊和手腕不停的流下来,那小娃娃还不停的用小舌头去舔手上的果汁,见到汤萍向他看来,那小家伙还对着她嘻嘻一笑吓得汤萍赶忙收回目光。 “师爷。”汤萍又恭谨的说了一声。 丘隆看着自己的徒孙,忽然笑了,然后看向姑获仙子说道: “顾慈,你这弟子倒是与当年你拜老夫为师的时候很像,嗯,一脸的精灵古怪,看上去老老实实,心里的主意却很多,而且骨子里还倔得很,呵呵,嗯,你的弟子我见过的不多,不过在我看来,你这个关门弟子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至少她的成就不会在杭骓之下。” 杭骓是姑获仙子的大弟子,当年拜师的时候按照惯例丘隆也来观礼,因此见过,还对杭骓不住的夸奖。 姑获仙子笑着对汤萍说道: “师爷夸奖你呢,你还不多谢师爷。” “多谢师爷。” “嗯,丫头,老夫在玉壶山上听说了,你有一只很难得的小狐狸,这次来师爷要看一看那只小狐狸。” 终于来了,听了这句话,汤萍的心几乎从喉咙间跳出来,谁知道这一看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再拿回小白呢,不过此处也不是她说半个不字的地方,她硬着头皮说道: “是……” 小白被汤萍从灵兽袋中取出来时几乎全身瘫软,以往它在姑获仙子面前就怕的要死,如今在一位元婴修士面前不但全身无力还簌簌而抖。 汤萍起身,抱着小白走向丘隆,两三步路,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腿被灌满了铅,而且她更不安的发现,自己师爷旁边的那个白胖胖的小娃娃竟然停下了啃那个果子,而是紧紧的盯着她的小白,一双大眼睛里竟然满是贪婪无比的目光,脸上也如痴呆一般的微笑着,这让这个小娃娃显得十分狰狞! 而这也让汤萍更害怕了,不过最终还是走到了师爷的桌案前。 “放在这里吧。”丘隆点了点桌案。 小白一下子就瘫软在桌案上,大大的尾巴倒卷将它的头脸盖住,不敢去看那老者。 汤萍虽然放下了小白,但身子却定定的就在桌案前不肯离去,而在两旁,姑获仙子与丘化壑都盯着那只小白狐,尤其是丘化壑,他的呼吸都急促沉重起来,上一次在康釜的洞府那里,他只是远远的看到了,这一次是近在眼前,虽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形势又演变得对他不利,但是当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得时,他眼里的贪婪比旁边那个白胖胖的小娃娃一点都不逊色,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身子还向前倾似乎是要蹿出去再争夺一番。 或许……今日就能得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小家伙……丘化壑心里想着! 而姑获仙子则是担心自己师父最终会偏心的将小白强硬的送给丘化壑,若真那样她又该怎么办? 丘隆毫不在意汤萍就呆立在他面前,面对小白他如同见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伸手将小白捉起来,先仔细得看小白的眼睛,又伸手捋直了小白的耳朵认真的看,干枯的手抚着小白身上雪白的毛发再托起小白那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审视,还有小白的爪子,甚至手一用力张开小白的嘴看着它嘴里的牙齿和猩红色的小舌头,一边看一边点头,眼中的神采也越来越浓,整个人也越来越激动。 汤萍则在他对面则越来越担心。 也就在丘隆仔细认真的看小白的时候,他旁边那个白胖胖的小娃娃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凑到了丘隆身边先是盯着不放,然后开始求,求着丘隆将小白狐给他,后来就跳着脚不停的说着“给我,快给我”,声音里满是急切,最后见丘隆不理会他,那小娃娃竟然忍无可忍的自己伸手去抓小白,这下将丘隆惹怒了,一把就将那只胖胖的小胳膊打到一旁,然后狞眉厉目的怒吼道: “给你什么!是你的吗?也敢来抢,难道你也要学那些混帐东西不顾身份和脸面的去抢晚辈了?退下……” 发生的很突然,这怒吼如惊雷一般在洞府之内炸响,震得面前的汤萍身子抖动同时耳内长鸣,更是让一旁丘化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原本满是希冀的脸色顿时灰败下去,而姑获仙子也是面色大变,她这个师父性情最是古怪,以前就是骂谁骂得最重往往给谁的好处最多,因此在之前丘化壑就没少挨骂,今日又是如此,姑获仙子还摸不清自己师父到底是什么心思,万一先将丘化壑骂一顿最后话锋再一转,那可就糟了,毕竟丘化壑已经付出代价了,只是他还不自知而已,师父说不定最后就拿小白去补偿他…… 而那个白胖胖的小娃娃则如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苦着脸坐了回去,还不服气的回嘴道: “干嘛跟我那么凶,难道是我让你在玉壶山丢脸的吗?” “你住口……”丘隆气急败坏的喝道。 “哼!”那小娃娃就如一点都不怕丘隆一般,气哼哼的重新从旁边的果盘里又选了一个大大的果子“咔嚓”一口就啃了下去。 再扭过脸来,丘隆的脸色居然恢复了正常,他轻轻的将小白放在桌案上,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丫头,你的机缘还真不小啊,这小狐狸血脉之纯老夫平生也是仅见,妥妥的九尾大天狐的子嗣,唉,还真是好机缘呐,难怪!” 汤萍根本就没听面前的师爷在说些什么,正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要将小白抢回来,马上就听丘隆又说道: “不过毕竟它还是个幼兽,它现在被任何人抢去都能为人家所用……也罢……反正也是下来一回,老夫就为你去了这个烦恼……” 听到这里汤萍才打消了动手抢回小白的念头。 而一旁的姑获仙子更是听得心中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坐下来,手给我。”丘隆说道。 汤萍乖乖的在师爷的面前坐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去。 丘隆不知何时取出来一根细长的银针,他一手拈着针,一手在汤萍的手腕上一抓,马上就在汤萍的脸上看了看,说道: “嗯,果然。” 汤萍知道,这一抓之下,自己灵根的秘密已经被这位师爷知道了。 银针刺入指头,丘隆从汤萍的手指中挤出来一点血,然后又抓起被吓得半死不活的小白一条腿,在爪子下面的肉垫上也刺了一下,同样也取了一个血珠出来,然后就是施法,最后,两个血珠融为一体之后竟然化作了两道光华分别射入了汤萍与小白的眼睛之内,除了有些微涩之外就在无异常。 丘隆却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担子一般,最后说道: “这只小狐狸日后定能让你受用无穷,看好它,养好它,从今日起也不用担心别人再打它的主意,今后就算它被旁人抢走了也不能用,除非……哼哼……抢走你这小狐狸的人能跑到玉壶山上将老夫杀了,否则这小狐狸只能为你所用,明白了吗?” 这是汤萍开始怎么也想不到的结局,没想到自己的师爷做事能如此公允,不但没有抢自己的小白,反而还顺手帮了她一把,感激的汤萍顿时在地上连连叩首。 “好了,起来吧,丫头,你自己走的这条路也不寻常,别看现在你有些机缘,但日后你若想有大成就的话,那可有得你奔波劳苦了,这些你都知道吧?”丘隆问道。 “知道的,晚辈早就作好了打算……” “嗯,那就好,也罢,老夫既见了你一面,自然有东西给你,这是老夫当年游遍天下时的一些见闻和心得,将来或许能给你帮得上忙。” 说着丘隆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汤萍赶忙接过来不住的道谢。 “好了,丫头,这里就没你的事了,带着你的小狐狸出去吧,老夫还有些事情要与你的师父和师伯谈一谈。” “是。”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五:师爷的裁决(下) 汤萍走出师父的洞府时就听到有人在唤她,循声看过去正看见彦煊还有钱潮等人正在他的住处门口露出头来,一个个脸上都满是焦急,她马上就跑了过去。 “怎么样,小白呢?”彦煊急急的问道。 “在这里。” 汤萍说着就把小白放了出来,彦煊见了一把就抱了过去,说道: “吓死我了,我一直担心你那位师爷会蛮不讲理的抢走小白。” “并没有,师爷处理这件事还是很公允的,”汤萍说道“对了,钱小子,我师爷还给了我一本书,说是将来有用。” 汤萍说着就将丘隆给她的那本小册子拿出来给钱潮看,钱潮翻了翻就明白了,说道: “这本书里将中洲何处可能会有类似小白这样的灵兽都记录下来,将来一定能用得上,看这上面所记载的地方,你师爷一定是踏遍了整个中洲的。” “原来如此。” …… 洞府之内,如今就剩下了丘隆,丘化壑和姑获仙子,当然,还有一个埋头大吃鲜果的胖娃娃。 汤萍离开后,丘隆就看见二人,然后说道: “现在汤萍那孩子不在这房间之内,有什么话你们就尽管说吧。” 姑获仙子当先向丘隆拜倒谢道: “多谢师父成全那孩子。” 当然,丘化壑可不这么想,他满是怨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说道: “成全了一个徒孙,你却将自己的儿子耽误了?” 然后又看向了姑获仙子,恨声说道: “那丫头的白狐是怎么来的,汤伯年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信,哼,一定是你找到的,却不想着我这个作师兄的这么多年奔波辛苦,你只想着你的弟子将来能有出息,对不对?” 姑获仙子说道: “师兄,汤萍的那只小狐狸并非是我捉住的,早在几年之前汤伯年来找我,要我将汤萍收为弟子的时候,那丫头就有那只小白狐,我当时还犹豫过,就是因为师兄在外一直在找的就是那样的白狐……” 丘化壑听到这里几乎是吼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当时我若知道那丫头有那白狐……” 姑获仙子说道: “师兄,跟你说又能如何,难道你当时就要动手抢吗?她是汤伯年的孙女,你如今也该知道汤伯年为了这个孙女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哼!不过是你不愿得罪汤伯年罢了,他是个外人而我才是你的同门师兄?当时我若知道那小白狐的事情,一定有办法……” “住口!”丘隆一声厉喝。 房间内这才安静下来。 半晌,丘隆才开口问丘化壑: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还在找那白狐?” “不错……” “时间可不短了,这么说中洲这片地方你该走遍了吧?” “差不多……” “找了多久了?” “有……快六百年了。” “嗯,快六百年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还没有醒悟吗?” “醒悟?醒悟什么……” “唉,本来这话应该单独和你说,但今日我也不怕让你丢脸,咱们师徒三人就在一起好好的说道说道,当初是在顾慈结丹庆贺时你问我哪一种真灵子嗣适合你,对不对?” “不错。” “从那时起,你就开始寻找了吧?” “不错。” “近六百年呐,哼,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开窍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吗?” “是我下的功夫不够,是……”说到这里,丘化壑扭头瞪了姑获仙子一眼。 “唉,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不是你下的功夫不够,也不是顾慈不想着你,是你没这个机缘,五百多年呐,你这五百多年就这么白白的荒废了,你找了半生之久,到处奔波也到处碰壁,总也找不到,那就是说你没这个机缘,没有机缘你就是再找下去也找不到。你若有这机缘,不用找,那东西自会来寻你。就比如顾慈,她的灵兽刚刚战死就无意间发现了姑获鸟的踪迹而且它还与顾慈正适合,这就是她的机缘。再比如汤萍那丫头,就是我说的连找都不用找的那种,在机缘的安排之下,那小白狐就自己出现在她的身边,你早该醒悟的,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 这个说法一直让丘化壑不服气,他考虑过所谓的机缘,但心里就是不服气,现在听到自己的父亲又这么说顿时怒道: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有机缘而我就没有,我不服……” “凭什么?哼!你的机缘还小吗?你一出生就是我的骨血,是我的儿子,这就是你的机缘!居然还问凭什么,那么多的修士,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有结丹的父母?凭什么你从能修行开始就不为灵石和丹药发愁,更不用担心自己将来会没有师承?近六百年呐,别说你炼气时见过的宗内弟子,就算你筑基时见过的修士如今大多也陨落了,他们是不是也该问你一句,凭什么你出生在一个修士家里而他们不是?再想想以前你的那些师兄师弟们,他们或是比你资质要好或是比你更加的辛苦用功,但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在那么多的师兄师弟中,凭什么你能结丹?不就因为老夫心里的那点私心吗?不就因为你是老夫的儿子吗?这就是你最大的机缘!你居然还问的出来凭什么你没有机缘!你若不是我的儿子,就凭着你的资质和心性,我又凭什么会将你收为弟子?你又凭什么会跟着老夫修行?唉,也怪老夫不会教养儿子,让你成了这么个狭隘偏激的性子,只能你自己一人把好处都得了,旁人有一点的好你都会眼红,若不是姑获鸟不适合你,是不是你当时都会抢夺顾慈的灵禽?人家的弟子拜师的时候就带着那只白狐,凭什么一定要给你,真给了你,你又能拿出什么去补偿人家?” “说过了机缘,再说说你这近六百年的执迷不悟都耽误了什么吧!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顾慈在其中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关门爱徒,另一边则是你这个师兄。事情发生了,若换了旁人早就与你翻脸了,顾慈却一直没有与你冲突,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没有对你说过吧?你以为她心里是忌惮你这个师兄吗?错了,我告诉你,就因为你这近六百年的耽误,如今老夫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论修为与手段,你与你这师妹差了何止一点半点,若她不是你的师妹与你翻了脸,又或者那天夜里闯进你洞府的不是汤伯年而是顾慈,别说你那洞府,就连你自己都生死难料!当初你可是第一个结丹的,比顾慈早了好些年呢!若不是她心里有我这个作师父的,不愿意让我脸上难看,你现在会更难看!甚至我这个作师父的厚着脸皮向她讨要那只白狐,她也会想着该如何才能补偿自己的弟子,而你却把她的忍让当成你理所应当的,呸!” “再说别的,汤伯年那天夜里骂你骂得其实很透彻,近六百年呐,你耽误的何止是自己的修行,顾慈早早的就在修行界里闯出了名头,姑获仙子的名声何其响亮,这些年她为五灵宗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劳?在宗内元婴以下她早就是地位超然的人物!你呢?除了在宗内混了个五大不讲道理第二的名声外还有什么,这次是宗内议事堂不愿让我这个元婴的老家伙难看,才让我来处理此事,否则的话,你以为五灵宗真的不能处置你吗?就凭着这么多年你给五灵宗寸功未立,他们凭什么会迁就你,那天夜里汤伯年闯进你的洞府大闹了一场,宗门只是让你们二人禁足,那其实是冲着汤伯年才如此,把你的洞府都拆了才禁足而已,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汤伯年也一样为五灵宗建功无数,不服气你也找个人的洞府去拆一拆试试,看看宗门会怎么处理你!” “再说说弟子,顾慈多少个弟子,你又有几个?顾慈的弟子大多已经是宗门在外所倚重的人物了,而且修为个个不弱。嗯,在教导弟子一事上,连我都不如你师妹。再看看你,你有几个弟子?一个还是两个?都是上官家的人吧?难怪汤伯年会说你收徒弟不是为了给宗门培养弟子,而是向一个世家报私恩而已。就算你也收了弟子,但是你收徒就该教徒,这么多年弟子都未筑基,你这作师父的就不羞臊吗?不但没有教,你更没有管,你只顾着出去找你的狐狸,弟子根本就不管教,结果你那大弟子在宗内不但胡作非为还掺和进多年前另一个女弟子离奇死掉的事情中,被宗门驱逐,你事后说你那弟子是被冤枉的,有人栽赃陷害,但你这个作师父的开始为什么又不管教?弟子既然被冤枉又怎么不去查不去还她个清白?唉,别说弟子,就以灵兽而言,你的人面鸮是当时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放在现在也是上品,可你看看,顾慈的姑获鸟都已经能幻形了,你的人面鸮又如何?” 丘隆骂完,心情还有些激动,他看向姑获仙子说道: “顾慈!” “师父。” “这次是师父第一次调停你与你师兄之间的事情,也是最后一次,师父这张老脸就算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今日有句话我要当着你们二人的面说出来,日后你们师兄妹若再有什么冲突的话,切莫再去找老夫,我也不会再管,你们二人自己解决,怎么解决随你们,结果如何,我也不想知道。你听明白了吗?” “……是” 丘隆若是私下里与丘化壑单独在一起时这样责骂一番,责之深即为爱之切,丘化壑必然会大受触动,但他被自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师妹如此一顿责骂,他心中是既羞愧又有几分的不服气,刚才丘隆最后一句话说完,丘化壑就明白日后再与师妹有什么龃龉自己的父亲会置之不理,他便问道: “日后我不再与师妹相争就是了,不过父亲说了这么一通,到头来儿子究竟该如何?” 丘隆说道: “我问你,这件事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再去找什么白狐?” “这……儿子已经找了这么久,找到一只九尾大天狐已经成了儿子的执念,这么长的时间都过来了,难道真的要半途而废?精诚所至,金石难道就真的不能为我所开吗?” 丘隆的眼里闪过了失望,不过毕竟是他的亲子,总要想办法将他从这条不归路上领回来,他在下山前就做好了打算,于是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细细的卷轴,却并未打开,直接就扔给了丘化壑: “凭你再像以前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哪里能找得到,老夫这里有一份地图,得来很是不易,地图上所绘的地方,老夫去过,也的确在那里见到了一些灵狐……” 刚说到这里,丘化壑顿时激动起来,以为自己的父亲这是在为自己指一条明路,手指有些哆嗦的解开了系着卷轴的皮绳展开来看,对那个卷轴,就连姑获仙子在一旁听了也大为好奇,一直看着自己师兄手里。 卷轴展开来果然是一张地图,某种不知名的兽皮鞣制的,皮子上绘制的乃是一个岛屿,应该还是一座不小的岛,上面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山脉,还有被蓝笔描绘的湖泊,除了这些地形地貌之外,地图上海用细细的工笔描绘出了许多的灵兽妖兽的形象,而丘化壑也果然从地图的一角找到了几只小狐狸,有火红之色的,有靛蓝色的,当然还有雪白的,看到这里丘化壑的心顿时激动起来,果然父亲还是疼爱自己的,有了这张地图,自己按图索骥一定能找到九尾大天狐。 不过这个岛子在什么地方他却不知道,在地图上看看不出来,上面之绘制出了岛子,并没有毗邻的陆地或是河流,他刚想开口询问,就看见自己的父亲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一动之下,他脱口而出: “难道……这张地图所画的……并不在中洲?” 丘隆笑了,说道: “还算你有些见识,地图上的自然不在中洲,而是在茫茫大海之中的另一块大地,名为‘大青洲’,我也只去过两次而已。” 丘化壑这些有些不知所措了,若是在中洲,他一定能找过去,但不在中洲,而是在茫茫大海之中的一片地方,这让他如何去呢? “父亲,这……该怎么去?” “去的办法……自然有,但是现在我不会告诉你,老夫是突破元婴之后才去的那里,第一次去,险些死在那里,待了没几日就回来了;第二次去情形就稍好一些,但也没能深入,只在边缘转了转,就这也算得上是步步惊心。这张地图嘛,是在岛子上与遇到的一个异域修士交换得来的,大青洲那个地方几乎就没什么修士,就算有也是像我一样到哪里去寻找珍稀灵兽的,有中洲过去的,也有从其他的异域过去的,在那里稍不留神就可能把命丢掉,你的修为只是结丹而已,在中洲,在宗门看似不错,但在大青洲,随便一只妖兽灵禽就能击杀你,老夫还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这么快就死,所以现在让你知道那里很可能有你要的白狐,但是去的方法就别想从我口中得知了,除非你突破元婴,否则就算我带你去,你也会连累的我们二人都死在那里。” “那……我……” “小子,现在有两件事轮到你选,第一就是继续不死心的在中洲各地乱转,直到你寿元耗尽为止,若是这样的话,就将那张地图还给我,然后就看你在死前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白狐了;第二嘛,去大青洲,你必须要有元婴的修为,若你想去那里就要听我的,从今日起,我要你闭一个长关,不许你再出去乱跑,好好的修行,嗯,若你能在老夫或是登仙而去或是陨落之前突破元婴的修为,那老夫还能与你一起去闯一闯,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你自己独闯那里要好得多,说不定你的机缘就在那里等着你,元婴修为得到一只九尾大天狐也不算晚,至少能算是大器晚成,现在就看你怎么选了。” 房间里静了一阵,丘化壑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呆呆的发愣,自己的父亲不许愿就罢了,一旦许愿就要求他必须要有元婴的修为,突破元婴有多难,丘化壑心中清楚,一代修士的数量若以万来计算,最后能突破元婴的可谓是万中无一,不知道多少万修之之中才能有一个幸运之人能踏足玉壶山。但若不理会父亲的提议,自己继续出去找……已经看见了汤萍的小白狐了,再让他出去找他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来,而且“机缘”二字现在就如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思虑了好一阵,房间里也静了好一阵,最终丘化壑如下定决心一般的对着自己的父亲叩拜道: “儿子听父亲的,这就回去闭关,元婴之前不再出来。” 丘隆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你也莫太过心急,闭关也不是你这样闭的,不如以百年或者再短一些为期,出来后就找我来看一看,我可以给你些指点,只要你持之以恒,以前耽误的总能追上来,嗯,既然你做了决定,那今日的事就这么定了,我再无其他要说的,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就开始闭关吧。” “是。”丘化壑行礼之后将那卷轴塞入怀中起身便走。 姑获仙子对自己的师兄能否突破元婴心中没底,但至少师父这样做也算不错,表面上看是在罚丘化壑闭长关,而实际上是在督促他的修行。如今丘化壑转身离去,房间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二人,一些当着丘化壑无法说的话现在也可以说出来了。 丘隆叹了口气,说道: “我开始的时候,的确动过心思,想着不如就委屈一下汤萍那孩子,由我这个作师爷的给她补偿然后让你师兄得偿所愿,那时我对整件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哼,你是不知道玉壶山上那个墨老头有多能折腾,短短一日,不管其他的老东西有没有闭关,都知道了我丘隆的儿子抢夺自己师侄,一帮老东西议论纷纷的,唉,我这张老脸都臊的快没地方搁了。后来他才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顾慈,若你这弟子真的是什么‘五祖’的话,那将来说不定咱们五灵宗真的会有一场劫难呢。” 姑获仙子说道: “关于‘五祖’的事情,我是听汤伯年说的,师父面前不敢说假话,我心里对此事是半信半疑,毕竟太过虚无缥缈了,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真的,那五个孩子的修为的确是同步的,以前不在一起时总在同时突破,后来也是如此,或许真如墨祖所言,他们五个就是将来的‘五祖’吧。” “不管是真是假,这孩子还不错,你只管好好教养她就是了,丘化壑那里我不抱什么希望,将来能让我这老头子面上有光的,就只能靠你这一脉了。” “师父言重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六:风波平 丘隆与姑获仙子谈了一阵之后便返回玉壶山了。 嗯,在这位元婴祖师离去的时候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闹剧,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汤萍的小白,又或许是因为被丘隆当着众人好一顿训斥,因此在离去的时候十分的不高兴,撅着嘴一出姑获仙子的洞府大门就赌气一般的直接飞走了,当时汤萍出来与自己的师父一起送丘隆,钱潮四个人就躲在汤萍的房间里偷偷的看,就看见一个五六岁胖乎乎的可爱小男孩一道光影就直冲玉壶山而去,留下那位瘦削的老者一脸的尴尬,只能孤身飞起去追着那个小男娃。 然后钱潮与彦煊四人就各自返回了自己的住处,而汤萍自然要与自己的师父好好的谈一谈这件事情了。 洞府之内,姑获仙子心里想着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事,看着自己师父刚刚做过的位置还有些呆愣,没想到如此大的事情转眼间就这样结束了。 “师父。” 身后传来汤萍的声音打断了姑获仙子,她回头看了看,然后说道: “来吧,你师爷走了,你肯定也有很多事情要问,咱们师徒好好谈一谈。” 坐下之后,汤萍先把最关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师父,是不是以后我就不用再防着丘师伯会抢小白了?” “没错,你师爷都使过手段了,现在就算被他抢了去也没有办法让小白为他效力,当时你师爷不是说过了吗,难道你还不放心?” “哦,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毕竟丘师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小白这样的狐狸,师爷到底是怎么劝他的呢,丘师伯终归是师爷的儿子呀?” “你师爷没有劝他,而是给了你丘师伯两个选择,要么就继续找下去,说不定在他寿元耗尽之前都找不到,要么就闭长关苦修,有一个地方可能有跟你的小白一样的灵狐,但是去那里必须要有元婴的修为才行。你丘师伯到目前唯一见过的九尾大天狐子嗣就是你的小白,以前一直见不到他心里还憋着一股火,现在见到了却又得不到,再教他辛辛苦苦的出去奔波找寻,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气了,而且你师爷还把那个地方的地图拿了出来,你丘师伯看了之后就动心了,于是便答应会闭长关苦修。唉,其实那个地方究竟有没有九尾大天狐的子嗣还真不好说,我估计你师爷就是看他荒废了修行,要用这个法子激励他。” 汤萍听了这话十分的好奇,便问道: “什么地方还能找到与小白一样的小狐狸?” “不见得是小狐狸,很可能是成年的,所以那里才凶险,而且那地方也不是在咱们中洲,是一处名为大青洲的地方,在什么方位,离中洲又有多远我可就不知道了。听你师爷说在那里似乎没有什么修士,就是一片极为广袤的蛮荒之地,但却有很多的珍稀灵兽,也正因此那地方才十分的凶险,你师爷是突破元婴之后才能去那里的,前后一共才去了两次,第一次他几乎丧命,第二次再去情形就稍好一些,但凭他元婴的修为居然也无法深入,只能在外面徘徊。地图拿在你师伯的手中我只看了两眼,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岛子,但你师爷说大青洲比咱们中洲小不了多少,也就是说那张地图画得其实很笼统,就算你丘师伯有一天能突破元婴境界到了那里,只怕要找到那狐狸还要大费周章呢,不过这样总归是给了你丘师伯一个希望,让他能够静下心来修行,不再到外面乱跑。” 汤萍对师父刚才所说的极为有兴趣,人不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大青洲……” 姑获仙子看了汤萍一眼,笑着问道: “怎么,你也对那里有兴趣?嗯,差不多,你们五个小家伙连守镬山都敢去,若那大青洲离得近说不定你们真敢偷偷的跑过去呢。” 汤萍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 “就是好奇。” “哼,好奇,你们五个小家伙对什么都好奇,不过这大青洲也只能好奇了,记在心里就好了,将来真有那一天,你们五个人再一起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哦。” “丫头,这次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为师的心里对你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可以说这件事从头至尾,师父是什么都没做,就是在等着,都是你六爷爷在处置。唉,你师爷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他就不可能有我的今日,咱们也就不可能成为师徒,说真的,今日在这里你师爷若当着你的面向你讨要你的小狐狸,我这个做师父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爷是个很公允的人呐?”汤萍好奇的说道,而且丘隆还施法让丘化壑总是抢了小白也白抢,现在听师父这样说,汤萍有些不解。 “公允?呵呵,”姑获仙子笑了,似乎对自己的师父也有些微词“你师爷什么都好,唯独在公允之上有所欠缺,否则的话,宗内你还能有好几个师叔师伯呢,可惜呀!正是觉得你师爷做事不够公允,所以我以他为戒,在收徒授徒的时候才力求做到公允,嗯,你那些师兄师姐也的确争气……唉……怎么扯到这里了,不管如何,在我得到阿九之后,你师爷见到我有结丹的希望,这才对我格外的看重,总之我能结丹完全得益于你师爷,有这份恩情在,所以在你师伯对你动手之后我才处于两难的境地,也幸亏你六爷爷知道我的性子,他早就有安排,在这件事情上,我这个做师父的完全没有出任何的力,现在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你这个徒弟。” “师父,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挺好吗,我六爷爷把这件事情揽下来,这样师父也不用和师爷伤了师徒情份又能把事情解决,不是皆大欢喜吗?” 姑获仙子听了却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你六爷爷算是把你丘师伯彻底得罪了,只盼着将来不要再出什么事情就好了。” “将来还能出什么事情呢?对了,这几日我都在康前辈的洞府中,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我还有些迷糊呢,师父给我说说。” “你六爷爷这次为了能保住你的小狐狸,就在你被袭的那天夜里闯进了你师伯的洞府,与他大战了一番,几乎将他的洞府拆了,” “啊!”汤萍听了心里一惊,这些之前在康釜那里并没有听说过,没想到自己的六爷爷发起怒来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然后又在宗门长老赶去制止的时候一番大骂,历数你师伯的过往,嗯,你那只小狐狸的秘密也被他说了出来,以后可以大大方方的把它亮出来了,当时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去看,而且他还安排了人故意造势,几乎半个宗门的结丹修士都聚在那里,一下就把你师伯出手抢夺你灵兽之事宣扬开了,这件事的确是你师伯失心疯了,所作所为让人看不入眼,但私下里议论与将其张扬开来就截然不同,这下你师伯的名声也算彻底的毁了,从今往后,除非他真正的突破元婴,否则,宗内结丹修士恐怕再无人愿意理会他。” “名声被毁了,就这么严重吗?”汤萍问道。 “那当然,宗内这么多的结丹修士,虽说有不少是小心眼,心里面算计多,但那样的人物也不会去打炼气弟子的主意,而你丘师伯对你动手,还是为了抢你的东西,在以前还真的没人这么做过,加上他以前名声就不太好,这下名声就更加狼藉不堪了。丫头,别小看了修士在宗内的名声,那能影响到许多重要的事情,最简单的例子,我去栖霞山找人炼丹,或是我出灵草或是我出酬劳,那里没人会拒绝我,而你师伯嘛……唉,到这里你就该明白你师伯今后的处境了吧?” 汤萍听了点头,修士若离了丹药或是所用丹药皆是品阶不佳的,一定会影响到修行的,这么看名声这东西还真的很重要。 “你六爷爷的这个手段够激烈,虽然以前你师伯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但以前只是蛮不讲理,如今……唉……全毁了,想来你六爷爷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索性就用这种方式在对付你师伯的同时还警告宗内,打你的主意就是这个下场。我倒不是说你六爷爷不该如此,但是这样做还是有隐忧的,你师伯要闭百年长关,百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百年之后你师伯出关,那时候他发现自己声名狼藉,在宗内诸事不顺的时候一定会记恨你六爷爷的,到时候……算了,到时候若真的你六爷爷有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汤萍认真的听着,她对丘化壑的名声是不是被彻底毁了并不在意,但对汤伯年却十分关心,还有一点,丘化壑的名声被毁,那他的弟子上官泓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就更加多了几分恨意呢? 以后还要再多加几分小心才是。 “对了,师父,师爷身边跟着的那个娃娃是谁呀?怎么一点也不惧怕师爷呢?” “哦,那是白衣子,就是你师爷的灵禽,一只白鹤,也有上古血脉的传承,你师爷的成就也得益于它,不过你师爷收服那只白鹤时他已经是结丹的修为了,白鹤当时早就成了气候,很是厉害,因此让你师爷颇费了一番周章,比起我收服阿九要艰难的多,也因此,白鹤身上的野性比阿九更大,在早以前你师爷还是结丹修士的时候,哼,经常与白衣子在洞府之中吵来吵去的,很是热闹呢!” “哦,是这样。” …… 很快,一条消息就在五灵宗内小范围的流传开来,知道的人并不多,宗内结丹修士基本心知肚明,然后部分筑基修士以及少部分的炼气弟子也都知道,那就是在前几日发生的水云谷御灵派长老丘化壑抢夺自己师侄以及夜间汤伯年闯入丘化壑洞府中争斗一事终于有了结果。 这次的事情并没有依照宗门的规矩来处置,始作俑者乃是丘化壑,宗门敬重丘化壑的师父丘隆祖师,于是议事堂的姜长老登上玉壶山请这位丘祖师出面发落自己的弟子,也就是说对丘化壑是按照他自己的师门规矩来处置的。据说那位丘祖师以元婴大修士的心境都被自己的儿子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见到丘化壑之后就是一番严厉的训斥,同时还给自己徒孙汤萍一阵好言劝慰,最后,这位丘祖师就罚自己的儿子在洞府之内闭百年的长关,此期间不许他出门半步。 除了丘化壑,这件事情中还需要被处置的就是汤伯年了,但不得不说的是对于丘化壑的处理实在太过宽松,不痛不痒,就是父亲在督促自己儿子修行而已,若是依照着宗门的规矩,丘化壑一定受到严惩,没想到丘祖师竟然是高高拿起再轻轻放下,他处置了自己的儿子后,汤伯年就不归他处置了,就要由宗门来处置汤伯年,既然丘化壑这样处理了,那作为替自己孙女出头的汤伯年自然也不会被严惩,后来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表面惩罚之后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毕竟接下来与田家的谈判之中还要汤伯年继续出力。 嗯,至于说到同样也与丘化壑打了一架的厚土祠康釜则压根就没有处理,他当时可是在保护汤萍几人,在议事堂看来没道理再处理他,因此就作罢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七:且放长线 钱潮的住处内,五个人都在。 钱潮又拿着汤萍的师爷给她的那本小册子再认真的看,上面记录的山川地理、奇遇见闻都深深的吸引着他,不过很快他就被汤萍那边的谈话吸引了。 “大青洲,那是什么地方?很远吗?”彦煊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汤萍答道“不是咱们中洲,是在茫茫的大海之中不知道什么地方有那么一片大地,那张地图我师爷给了丘师伯,我师父只看了两眼而已,说画得就像一个小岛,很是简略,但我师爷说在那里或许就能找到与小白一样的灵兽。” 小白与大黄此时都在桌案上享用着盘子里的点心,闻言小白还抬头看了看。 陆平川说道: “那么远的路,下面又是一片海水,你师爷是怎么去的那里,坐船吗?” “不知道呢……”汤萍答道。 “当然不是坐船,”钱潮在一般说道“还记得被青鸾击杀的那只盲蜧吗?在盲蜧的洞穴之内咱们发现的那个阵法就是一个传送用的法阵,我估计你师爷丘祖师去大青洲一定不是走海路,那样太耗时间了,而且估计在海上也容易迷失,应该是通过什么传送阵法过去的,有了传送用的阵法,瞬息之间就能借助绵延天下的灵脉到达千里万里之外。” 汤萍当然还记得他们发现的那个阵法,但还是有些犹豫,问道: “不是说千年之战以后那些传送阵法就都被毁掉了吗?” “若是都毁掉了,那咱们发现的那个又作何解释,不可能都毁掉的,总有一些会保留下来,至少天下六宗之内都应该有他们自用的阵法,丘祖师去大青洲用的说不定就是咱们五灵宗自己布置的传送法阵呢。” 陆平川听到这里眼前一亮,说道: “诶,钱兄弟,咱们也知道哪里有阵法,是不是咱们就可以通过那个阵法到那个什么大青洲去看一看?” “陆大哥,那可使不得,”汤萍嗔道“我师爷是元婴的修为,第一次去大青洲还险些把命丢在那里呢,咱们几个去不就是送死吗?” “哦,对对,看来还是得将来去。”陆平川说道。 钱潮说道: “之前咱们在盲蜧的那个洞穴之中发现传送法阵的时候还发现了咱们中洲的星图,但仅有这些还不够,若是能得到这满天下的星图就好了,再加上大青洲的星图,这样才能确定大青洲与咱们中洲的方位,接下来还要有天下灵脉运行的图录,只有这些都凑齐了才能开启阵法传送过去,嗯,我估计咱们宗内一定有更加完整的星图,唉,就是不知道丘祖师传送过去的那个阵法与咱们见过的阵法有什么不同,而且,传送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那法阵开启必然要有大量的消耗,否则丘祖师也就不会只去了两次而已了。” 李简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有些向往的说道: “我倒是很期待将来有一日能踏足异域去看一看,可是……元婴修为呀,那需要多久……” 汤萍说道: “所以不急的,就连我师爷给的这个小册子上提到的地方咱们要是走遍了也要好久以后呢!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眼前的事情吧,好像宗门与田家的谈判有了结果了。” “哦,谈出什么结果来了?”钱潮关切的问道。 “嗯,听我六爷爷说,议事堂与田疆其实没谈出什么来,田疆后来铁了心就算不要儿子也不愿让田家元气大伤,真正谈妥的是玉壶山上的那些元婴祖师们,开始我说过,田家有几位元婴级别的修士也来了五灵宗,田疆在下面与议事堂的长老们谈,田家的元婴修士就在玉壶山上与宗内那些祖师们谈,田家的那些元婴修士最终答应了玉壶山那些祖师们的一些条件,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些大概就是宗内核心的秘密了,据说消息传到田度的耳中,当时他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来,但我六爷爷说能看得出田疆十分的沮丧和愤懑,但也只能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议事堂最终也就放过了田疆,不过田疆最后提出来要把田家的孩子都带走。” “什么!”陆平川顿时不干了“那田度咱们不就白抓了吗?” “不,”汤萍说道“宗门没有放过田度,除了田度之外其余的田家子弟都可以返回田家,田度要继续囚禁在咱们宗门内。” “那还差不多!”陆平川又说道。 “这么说来这次算是大获全胜了。”彦煊说道。 “这个田疆还真舍得呀!”李简说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田家,哼,”钱潮说道“对了,听你说汤前辈有意让宗门继续扶持田双柚,会怎么做?是不是在囚禁田双柚的这几日就跟她已经谈过了?” “才不是呢,”汤萍说道“田双柚找上咱们是为了对付田度,与咱们合作并非是背叛田家,这在与她见面时她就清清楚楚的说过,所以虽然她被宗门相中了,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能与她再有接触,绝不能提前下手,现在还为时太早了,真那样做,她回到田家一定会被发现。反正离她有实力争夺田家家主之位还远呢,宗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谋划。田家也不止一个田双柚,田度被囚禁在咱们这里,田家之内被田疆和田度这对父子压制的人物就该活跃起来了,就算将来有一天田度被放回去,至少在修为上田度就无法再与旁人争锋,田家的后辈之中一定有能被利用的,当然不是收买拉拢他们,只要确定什么人能成为田双柚的对手,那就暗中助他们行事,这当然不能让他们察觉,因此做的要隐秘,让他们在田家之内渐渐的地位提升、羽翼丰满就够了,这样一来,田双柚就多了许多的对手,田家子弟多,其中总该有出色的人物,等田双柚势单力孤或者难以支撑的时候,她找过咱们一次就能再找咱们第二次,明白了?” 钱潮和李简点头,他们二人已经明白宗门在田家一定安插有暗桩。 而陆平川则勉强听明白了,说道: “这么麻烦。” 彦煊则皱眉说道: “这个办法也太……唉……阴险了一点。” 汤萍则说道: “田家绝对算得上是大势力,咱们宗门更是,大势力之间的争斗都是如此的。” 陆平川又想起来一个人,问道: “对了,捉住的那个叫金璋的小子是如何处置的?总不能也放过他吧?” “狮子林将他们的二号二人派了过来,好像名字是郭庶,就是来与咱们五灵宗商谈金璋的事情,听我六爷爷说狮子林因为金璋的所作所为而震怒不已,几乎要放弃他,任由咱们五灵宗处置,不过金璋的那些长辈们不愿意,大出血一般的要将金璋救回去,现在正在谈,不知道狮子林那边会为了金璋付出什么代价。” …… 田家一行人是在几日之后的一个早上离开的五灵宗,因为汤萍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便鼓动着几个伙伴一起去看。 田度,田颢,田倾,田双柚,石阙,这是之前田家送来的几个人,这些人本来在五灵宗内交游并不广,人们只知道他们是田家人而已,来的时候除了田双柚挑战钱潮的那次引人注意之外,后面这些人就一直静悄悄的没什么声息,当然并不是他们什么都没做,而是他们所有的活动都是私下里悄悄进行,因此并不引人注意,时间长了人们也就再不注意他们,因此他们这次从五灵宗离开同样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天色很早,此时天水湖畔的弟子并不是很多,钱潮五个人还在上一次看田疆进入五灵宗的那个地方等待,等了一阵后就见从议事堂的方向走过来几个人,在前面的是田疆还有几个议事堂出来送行的长老,此时看田疆与那几个长老一起依然是有说有笑谈的十分热闹,钱潮暗道这个人好城府,在他眼中,田疆丝毫没有因为儿子被囚禁在五灵宗所应该表现出来愤恨不满或者是压抑不平,他面上的神情极为的自然,在码头上与那几个来送他的议事堂长老道别之时似乎还颇有几分不舍的意思。 跟在田疆身后的是四个年轻人,田度自然不在其中,只有田颢,田倾,田双柚还有石阙。 田双柚依旧一身黄裙默不出声的跟在田疆的身后,她的旁边是石阙,这二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田度出事之后,田双柚与石阙果然被五灵宗的人带走,虽非囚禁,但看管的也颇为严格,算是软禁起来,今日算是得了自由。 田颢的气色很不好,他虽未受伤,但被捉住后就来回来去的审了好久,被幻术审问是很耗心神的,因此他显得垂头丧气兼无精打采; 最狼狈的则是田倾,那天夜里他最倒霉,不幸落在了马琥的手中,马琥担心他会吞毒自杀,担心他可能在牙齿或是头发甚至耳朵中藏毒,因此下手掰掉了他满口的牙齿,还让人割掉了他的头发,现在田倾的头上戴了一个襆头遮掩,走路时也始终低着头跟在最后面,看不清面色神情,但从他的步履姿态就能看出一副幅晦气十足的样子来。 看到田倾的样子时,陆平川还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直夸马琥会办事。 在那小码头上,田疆笑容满面的带着几个年轻人对前来送行的议事堂长老行礼,然后就上了船。 而就在那小码头上,趁着田疆与五灵宗的长老说话时,田双柚的目光来回的扫视着眼前五灵宗的景象,对她而言,这段五灵宗的经历必将是一段难得的记忆,她看来看去似乎是要将这一切牢牢记在心里一般,忽然,她无意间看到了站在不太远处正注目观瞧的钱潮五个人,还与钱潮对视了一眼,微微一愣之后,田双柚便迈步登船了。 就在他们的小船晃悠悠的离开了小码头后,船上的田双柚在田疆的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站在船头的田疆忽然间向岸边钱潮这里回头…… 也就在同时,钱潮立时就有了感应,湖面上两道冰冷无比的目光直直的戳过来,就如两杆锋锐的长矛刺在他的脸上,钱潮与田疆的修为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被田疆这冷不丁饱含怒意杀机的目光逼视下骇得心头剧震,如同在悬崖边上一脚踏空了一般,身形顿时摇晃起来向后就要倒下! 李简反应最快,伸手在钱潮后背上一扶才让他站稳了。 然后田疆才转回头去,随着小船一起渐渐远去了。 “钱兄弟,田疆对你的恨意很深呀!”李简在旁边说道。 “嗯,他的儿子被关在这里了,能不能回去,什么时候回去都不知道,而钱小子却还活蹦乱跳的,他能不恨吗!”汤萍也注意到了田疆刚才的举动。 钱潮已经站稳了身形,但仍在体会刚才田疆那一瞥中的恨意,听了汤萍的话便说道: “将来与田家还会有一番大麻烦,只盼着到时候这田疆已经不在了!” 接下来几日后,汤萍又将金璋的事情告诉了几个伙伴,也不知道狮子林到底给了五灵宗什么好处,这次宗门居然不再追究金璋的罪责了,郭庶在目的达成之后就离开了五灵宗返回去了,但令人惊奇的是,郭庶在返回狮子林的时候并没有将金璋带走。听汤萍说,金璋刚刚被放出来就吓得要死哀求着要郭庶带他离开,结果却被对方冷冷的拒绝了,郭庶告诉金璋,狮子林能为金璋做的就是免了他的罪责、保住他的命,先前有罪但如今已经是无罪之身,他是来参加百年奉纳的,按照规矩,想返回狮子林就要靠自己打回去了,然后郭庶就掉头不顾而去,只留下几乎瘫软在地的金璋。 陆平川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一个劲儿的问如何参加那百年奉纳,到时候他一定要登台去跟金璋打一场,出一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又过了没几日,宗门的赏赐发放了下来,包括钱潮五个人,包括那天夜里所有出力的五灵精锐,甚至钱潮与汤萍商议,还为一直守在寒水池那里的商介二人也讨了一份赏赐,这次宗门出奇的大方,发放的赏赐异常的丰厚,几乎人人打开那个袋子的时候都先被唬了一条,还以为是宗门发错了,后来互相一打听才知道每个人都是如此,然后钱潮就不难猜出宗门在这次他们对付景桀,金璋和田度的事情中一定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这件事情之后,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在宗内的声望便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宗内弟子中知道内情的其实不是很多,不过但凡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无不对钱潮五个人另眼相看,尤其是那些炼气精锐弟子,如今他们对钱潮已经服服帖帖了,之所以如此不在于他们跟着钱潮等人做事能得到丰厚的赏赐,而在于钱潮五个人居然将横行宗内多年的大纨绔景桀扳倒了,景桀那样背景深厚的人物居然被废掉了修为再逐出宗门,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消息传开时根本没人相信,但等确认消息的真实后,宗内所有纨绔都被震慑住了,自此一个个的都收敛了许多,就算积习难改,偶有劣迹,但绝对不敢去招惹钱潮五人。 当然了,寻常纨绔如此,那些之前与景桀总混在一起的大纨绔们对钱潮五个人则更为忌惮了,尤其是宗飨,在得知了景桀的下场之后,宗飨面色阴沉了好几天,连娄青药都懒得理会了,害得娄青药以为宗飨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还担心了好几天。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八:百年奉纳(上) 以珍稀灵草卷藤花为主料可以炼制一种名为“木清丹”的丹药,这种丹药对修士的日常修行并无大用,但它的药效却可以让炼气四层又迟迟不得突破的修士早日挣脱“小五关”的桎梏,因此在宗内许多受困于小五关的弟子都渴望能得到这种丹药,但是就因为卷藤花这种灵草同时也是炼制筑基丹用的,所以真正舍得以卷藤花炼制木清丹的可谓少之又少。 钱潮五个人在突破小五关之前,因为手中卷藤花并不多,想着将其留待日后炼制筑基丹用,所以就没有炼制木清丹,而在他们突破小五关后,这木清丹就对他们没有了任何效用,所以也没有炼制,不过最近钱潮找到了彦煊,请她炼制几颗。 如今卷藤花对钱潮五个人来说并不稀奇了,钱潮住处之下的那个洞内,只要有灵石就可以不断的有卷藤花产出,所以彦煊便答应下来,没几日便将炼制好的木清丹给钱潮送了过来。 送走彦煊之后,钱潮便带着木清丹前往水云谷的碧波潭,这几颗木清丹当然不是他要用,而是要送给受困于小五关的沈未了,对付秦家,沈未了比他们五个人更为迫切,若他不能突破,那将来对付秦家的压力就要由钱潮和汤萍五个人完全承担了。 钱潮一路飞来,在碧波潭炼气弟子聚居之处,他居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窈窕身影在他前面进了沈未了的住所。 钱潮断定那个女子一定是前一阵在澄观恩试上刚刚见过不久的吴氏姐妹中的一个,但看背影他却分辨不出那位究竟是吴睿姗还是吴睿媛,不管如何沈未了现在有客人,而且还是与之有旧情的女子,这时候钱潮再前去敲门就有些不合适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改日再来的时候,钱潮就发现那女子却又从沈未了的居所内出来了,依着她在里面的时间算,一共也谈不了几句,怎么早早的就要走呢?此时能看见面目,钱潮也认出来那个女子正是吴氏姐妹中的妹妹吴睿媛,这女子走出后还十分的不愿,一脸的落寞与惆怅,起身飞走时犹不停的回顾,最终飞身而起远去了。 这是……没谈好或者话不投机吗? 早在幼鸣谷的时候,吴氏姐妹就与沈未了十分的亲密,白日里见到都是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但是后来钱潮发现这对姐妹与秦随诂合作,因为要对付秦随诂,同时钱潮又要借助沈未了之手,所以这件事才告知了沈未了,正因此沈未了才与这两个女子绝交,今日这吴睿媛竟然来找沈未了却没谈几句就离开了,是不是这女子对沈未了放不下旧情而沈未了却忘不了这二女曾经的背叛呢? 钱潮敲了敲沈未了的院门,里面传来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都说过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正是沈未了的声音,虽然这样说,但门还是打开了,当沈未了看着门前脸色有些古怪的钱潮时,他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说道: “诶呀,没想到是钱兄弟,快请进。” 钱潮说道: “沈兄,我看见那位吴姑娘了,你怎么就早早的将她赶走了呢?” 将钱潮让进房内,斟上茶水之后沈未了才有些苦笑的说道: “往事不堪回事,钱兄弟,我心胸并不宽广,过去发生的事总也忘不掉,所以……更何况她现在前途一片大好,不但突破了小五关,在澄观恩试之上还表现不俗,据说过些日子你们九玄就有一位结丹长老要将她收为弟子了,将来在五灵宗一定有她的地位。我不同,不但小五关没过,而且将来……注定我要与秦家死磕到底,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呢,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钱潮品了口茶,笑道: “沈兄这样做事多少我有些不认同,嗯,我虽然不清楚你与吴氏姐妹之间究竟如何,但在我看来她们姐妹两个是不同的,这位吴睿媛姑娘的性情偏弱,而她的姐姐更为强势,当初在幼鸣谷她们的确与秦随诂有来往,那是她们担心万一无法通过开灵仪式所以才找到的秦随诂,但所图并不是你,对你根本就没有加害之心,我觉得沈兄不必总在意这些。而且我也不觉得吴睿媛会是她们姐妹中出主意要与秦随诂合作的人,之前她应该事事都听她姐姐的话,嗯,当然,沈兄才最了解她们二人,知道的比我多。从咱们进入五灵宗真正开始修行后,这姐妹二人就分开了,吴睿姗在御灵派,吴睿媛在我们九玄,澄观恩试的擂台上我见过她们二人出手,后来我打听过,这姐妹二人自从进入不同的门派后就再没在一起过,更不用说外出为敬事院做事了,几乎形同陌路,或许就是因为你,才让这姐妹二人有了这样的改变吧,沈兄不妨再与这位吴姑娘多说说话,免得将来后悔呀。” 沈未了听完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钱潮,说道: “钱兄弟,你什么时候开始操这三姑六婆的心了,也不瞒你,这姐妹二人都到我这里来过,吴睿姗来过一次,吴睿媛倒是隔三差五的就过来,钱兄弟,你刚才说的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连什么时候突破小五关都不清楚,何苦再给自己添烦恼呢,何况那样也是拖累她。” 钱潮一笑,刚才沈未了说他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并不假,他现在对吴氏姐妹一来因为她们过去与秦随诂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二来这对姐妹都突破了小五关,尤其是妹妹吴睿媛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表现不俗更是让他自惭形秽,所以他才不愿再与这对姐妹接触。 “沈兄,今日我来是有事情找你,日后对付秦家,不能没有沈兄,汤萍前阵子来找过沈兄,不妨告诉你,汤伯年前辈已经答应下来,只要沈兄的修为突破了小五关,汤前辈就会为你寻一位良师……” “唉,我料到了,几位待我不薄,我很是感激,可惜这小五关,哼,还真是熬人呐!” “沈兄请看。”钱潮说着将一个不大的水晶瓶放在桌案上,里面装着十几颗黑紫色的小小丹药。 “这是?” “木清丹,沈兄一定听说过吧,这是我请彦姐专门为沈兄炼制的,材料得来不易,服用此丹对沈兄突破小五关的瓶颈有妙用……” 这下沈未了激动起来,他盯着桌案上的小瓶子良久,然后抬眼看向钱潮,猛然起身恭敬一礼,说道: “多谢钱兄弟,你们五人的厚意在下谨记在心!” …… 澄观恩试结束了,对付景桀,金璋和田度的事情也告一段落,接下来在对钱潮五个人而言短时间内就只剩下一件热闹事,那就是百年奉纳。 据传百年奉纳算是一种古礼,在千年之战以后就有了,当时天下称得上为大宗门的有五个,正是天下六宗当中除去五灵宗的其余五个宗门。 大宗门的实力彼此必然不同,哪怕只有两个也会有强弱之分,五个大宗门在当时并存于天下,其中一定会有实力最强的,也一定会有对其不服气的。在修行界中,虽然各个宗门或是世家内部都有规矩可循,但整体而言整个修行界还是可以看作是一片以力取胜的蛮荒之地,实力最强大的宗门倚仗着自己的实力对那些弱于自己的宗门予取予求,一度令那些实力弱小的宗门苦不堪言,时间久了,在一方毫不收敛而另一方又越来越不满的情形之下,必然会有纷争爆发,在中洲过去的五大宗门时代就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合纵连横、征伐杀戮的戏码,也不知道多少次重塑了中洲的实力版图。 现在已经无法查明究竟是哪一次大战之后了,五大宗门间的实力排名再次发生变化,但这一次最终胜出的大宗门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失败的宗门奉上灵石宝物作为补偿,这次他们讨要的是弟子,必须是那些灵根资质出众弟子,而且这样的事还不是一次就作罢,过后每百年还要再来一次,这就是百年奉纳最开始的雏形。 在修行界,对于一个宗门而言,什么样的宝物也比不上资质上佳有希望有前途的弟子更加的珍贵,因为这些人很有可能在将来成长为栋梁之才,这样的要求对于失败的大宗门而言自然不情愿,但本身就已经败了,若不同意则有被灭宗的危险,因此只得答应下来,但这也就更为后面的纷争埋下了祸根。 这种五个大宗门之间隔上一段年月就要混战一次然后胜者向败者讨要弟子的情形一直被保留了下来,直到后来的“跨海之战”发生,才改变了这种局面。 跨海之战完全改变了整个中洲的格局,五灵宗就在这次大战之中被创立的,跨海之战以后的中洲更是从原先的只有五个大宗门变成了如今人们口中的天下六宗。很长的一段岁月之中,原来的五大宗门都是联起手来共同进攻五灵宗,意图将其摧毁,恢复中洲以前的实力格局,中洲的修行界也就从原来五宗的混战变成了“五宗伐灵”,他们彼此间是联盟在一起共同对付五灵宗的关系,所以之前强大的宗门让弱小的宗门贡献弟子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 但事实证明,五灵宗连跨海而来的异域修士都能击败,还真不是其余五宗联手就能对付的,不论五大宗门开始时是如何的一路高歌猛进,捷报频传,也不论五灵宗开始节节败退被打的多惨,最终铩羽而归的都是五大宗门的联军,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联合讨伐五灵宗的失败后,那五大宗门终于意识到必须要接受五灵宗存在的事实了,所以后来这“五宗伐灵”的事情才停了下来。 没有了战事,其余五个大宗门之间便不再是联盟的关系,他们之间依然是力量不同,实力有强有弱,那么……日后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必然互有损伤,五灵宗一直置身事外般的雄踞中洲之南,若其余五宗打作一团那必然会被五灵宗趁机占便宜,所以五宗之中实力最强的那个总在犹豫; 不打,五个宗门之间虽有过联盟,但更多的则是互相之间的矛盾和龃龉,而且还在不断的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不打都无法解决。 最终在当时而言实力居于末位,也就是最为弱小的穆阳宗为了保全自己想出了办法,穆阳宗主动在宗内挑拣了一些还看得入眼的纨绔送到当时最为强大的狮子林,称以后愿意奉狮子林为天下宗门之首并惟马首是瞻,并将自己宗内身份贵重的几位长老的血亲子侄送来与狮子林的弟子比试,若穆阳宗的弟子侥幸取胜,事后则再返回去,若败了,则留在狮子林修行,其实就是充作人质,这样既能表达穆阳宗的雌伏之意,也不算太伤自己的脸面,毕竟那些留下的弟子是自己失败了才不得不留下的,并称每百年都会再送来弟子如法炮制云云。 穆阳宗当时这样做只是为了在有可能发生的大战之中保全自己,毕竟自己已经向最强大的宗门表示了服从,至少在几个宗门真的打起来,当时最强大的狮子林不会对穆阳宗下手,而穆阳宗的动作却引起了一连串的效果,继穆阳宗之后,实力在倒数第二位的摩天崖如法炮制也向当时最为强大的狮子林表示了臣服,就这样接连下去,当时实力仅在狮子林之下的孟彩楼在无法独立应对狮子林的情况下,不得不收起了所有的打算,也向狮子林派出了自己宗内身份不一般的弟子。 这个办法从此就被这五大宗门保留了下来,送出去的是纨绔,并不是自己宗内的精英弟子,不心疼,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些纨绔的长辈在各自原来的宗内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说话算数一言九鼎的重要人物,这些人的后辈子孙在自己宗内扣着,想来若有什么打算必然会因此而有所忌惮。 狮子林坦然接纳了那些送上门来的纨绔,并且规定下来每百年都要进行一次,而这就是现在百年奉纳的开始。 可能谁都没想到最开始向大宗门俯首帖耳的送上自己宗内纨绔的会是如今最为实力强大的穆阳宗,而实际上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随着实力的此消彼长,那五大宗门都曾经强大过,将其余四宗压迫的喘不过气来,都曾心安理得的接纳其余四宗的百年奉纳,当然也都曾乖乖的将自己宗内的纨绔远赴千里万里的送到别人手中。 唯独五灵宗是个例外,过去的年月之中,那五宗不论如何都没有向五灵宗奉纳过。 如今已经不知道是穆阳宗第几次实力达到巅峰了,如今的穆阳宗比以往任何一个大宗门强盛时期都要更为的强大以及贪婪,他们似乎就如一只永远吃不饱肚子的巨兽一般不停的蚕食其余四宗,最先一个忍无可忍的就是九亘原。穆阳宗后来便挑拨摩天崖与九亘原的关系,挑起两个宗门之间的战事,准备趁着九亘原疲弱之时一举将其完全吞下。 最终九亘原为了自保与五灵宗达成盟约,在五灵宗的强力干预之下保全了自己。但接下来谁都没想到,穆阳宗的目光竟投向了因为与九亘原的大战而实力大损的摩天崖,这个举动让其余四宗都警惕起来,谁知道哪一天穆阳宗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呢,兼之五灵宗在保全九亘原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实力,因此才有了这一次百年奉纳时那四宗同时也派人向五灵宗行百年奉纳之事,其中九亘原很干脆,不理会穆阳宗直接将弟子送入五灵宗修行,而其余三宗虽然骑墙,但打得算盘都是借助五灵宗来牵制穆阳宗。 这也是为何金璋在五灵宗胡作非为的事情败露之后,狮子林高层才会震怒不已,险些要任由五灵宗处置他。 五灵宗是第一次进行这百年奉纳,其实这百年奉纳的热闹程度远不及刚刚过去的澄观恩试,加之在澄观恩试之后紧接着就发生了牵涉到田家,宗内纨绔以及狮子林的大事件,因此这次百年奉纳被延期了,如今诸事都处理妥当,自然这百年奉纳就被派上了日程。 而就在这百年奉纳要进行的前几日,汤萍在夜间找到了自己的六爷爷。 “六爷爷,想请你给我们帮个忙?” 闻言汤伯年有些警惕的问道: “嗯,什么事?” “不是要进行百年奉纳了吗,听说那些人的去留要靠比试来决定,所以我们几个人也想去比一比,你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下。” 汤伯年有些古怪的看了看汤萍,问道: “你们打得什么主意?” “也没什么,就是想在擂台上跟狮子林来的那个金璋比一比而已。” “哼,比一比,不就是报仇吗?不行,万一你们在擂台上把他弄死了怎么办,宗门已经与狮子林谈妥了,答应放这小子走,不能节外生枝。” 汤萍顿时不服气的说道: “没错,我们就是要报仇,这次景桀虽然被废了修为,但下半辈子肯定会活得很滋润。田度虽然被囚,但他是最安全的,我们一直见不到也碰不到他。就剩下一个金璋了,也要让你们放走。那天晚上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呢,钱小子重伤,李兄重伤,陆大哥也伤得不轻,这一个个的都让你们不是放就是保护起来了,好处你们都得了,怎么还不让我们出一出心里的恶气呢!” “唉,丫头,你们这次得的好处还少吗?再说了,宗门这次给你们的赏赐很多了,就是补偿你们,怎么还不知足。嗯,百年奉纳,这是宗门第一次,那些人中留下来的与要离开的已经商定好了,到时候什么人登台比试也都订好了,再更改,这不合规矩嘛!” “哼,夜里闯到别人的洞府动手拆家,那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规矩,现在倒教训起我来了……” “你……”汤伯年怒道“你这小畜生!老夫那样做还不是为了你,怎么还拿这事来编排我呢!” “对呀,六爷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索性你就再为我破一次规矩,去帮我们安排一下,你总该让我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去吧,不然憋着多难受,那小子一走我还能到哪里找他去?” 最终在汤萍的软磨硬泡之下,汤伯年无奈的说道: “好好好,我去试试……” “太好了,六爷爷,我们有三个人都想跟他动手呢,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钱小子,第三个是陆平川,这个顺序你可别弄错了。” “怎么又成三个了?算了,丫头,你必须向我保证一件事,比试之后金璋必须活着,明白吗?” “明白明白!” 第五卷:初鸣 三百七十九:百年奉纳(中) 五灵宗的第一次百年奉纳并没有公开进行,而是在宗内某处僻静难寻但却很有气势的别院之内进行的。 嗯,之所以如此,一来是这百年奉纳的热闹程度远远比不上澄观恩试,人数上也差得太多,不消一日就可结束; 二来嘛,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这次从狮子林,孟彩楼和摩天崖来的弟子都是这三个大宗门内的纨绔,其中哪些人会留在五灵宗,哪些人又能回到自己原来的宗门已经由五灵宗与他们商议好了,名单都已经定下来了,而百年奉纳的比试又要走一遍,不然显得不够正规,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这就要与五灵宗登台的弟子提前交待好,否则这些纨绔很可能一个都无法离开。而这样的比试若是让宗内众多弟子观看的话,一定会让人看出假来,宗门作假,这好说可不好听,所以既然是作假,那索性就不公开进行了,找个僻静处赶紧草草的走个过场就结束才好。 五灵宗此次安排登台的炼气弟子几乎都是宗内那些精锐,不过这些人在知道宗门要自己在擂台上故意放水之后都很是不甘,但一来这是宗门的命令,二来宗门也答应登台的人都有一份赏赐,所以这些人就算再不情愿也都奉命而来。 至于九亘原来的那些弟子嘛,九亘原这次根本就是借着百年奉纳的名头直接将弟子送来,根本就不参加这次比试,倒省了不少的麻烦。 其实原本宗门并没有安排汤萍与钱潮这五个人登台,毕竟他们五人还顶着炼气弟子之首的名头,让他们在擂台上输掉有些不太好,但在汤伯年的安排下,与金璋比试的人就被替换成了汤萍,钱潮和陆平川,知道内情的议事堂长老还不停的摇头叹气,一再要汤伯年保证那金璋不能死在擂台上。 这处别院不小,容下上千人都绰绰有余,空旷的院落正中有一个不大的擂台,那里就是比试之处,而五灵弟子与其他三个宗门的弟子就围着这擂台分布,地上摆满了蒲团,到场的弟子们或坐或立。 五灵弟子来得最早,钱潮五个人已经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秋草别院,”汤萍说道“筑基师兄们的秋草论法就是在这里,就是在那个擂台上,一个甲子才进行一次呢。” “原来就是这里。”彦煊禁不住四下里张望。 “我大师兄杭骓,再过些年就有资格参加秋草论法了。”汤萍说道。 秋草论法是筑基高阶弟子之间的比试,除了互相在擂台上比拼之外,还要经在场的诸多结丹长老们共同验证一番,已确定这些弟子将来突破结丹的几率,自然那些希望大的弟子能得到宗门的更多照顾,因而这秋草论法被筑基修士极为看重。 忽然想起来什么,汤萍又对几个伙伴说道: “还有一件事,听我六爷爷说,狮子林的那个娄青药是要回去的,嗯,这样也好,将来能少一些麻烦呢。” 五灵宗出现青鸾产卵的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娄青药正是为此而来,若能回去,将来汤萍就少了个对手,娄青药或许不足惧,但谁知道她迷惑着宗飨这个五灵最大的纨绔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因此还是回去对汤萍有利。 钱潮一听有些不太相信,问道: “她……会回去?她不是……她的想法不小呢,没有达成能甘心回去吗?” “那就不清楚了,据说原先她是要留下来的,但是狮子林出了金璋的事情之后,娄青药的长辈好像就不愿意将她留在五灵宗了,这次狮子林来的那个二号人物就与咱们宗门谈过,娄青药在百年奉纳之后要回去的。” “那婆娘怕了,嘿嘿,不对,是她的长辈怕了,担心她将来做坏事被捉住吧。”陆平川说道。 “可能是这样吧,还可能是狮子林不愿与五灵宗再因为弟子生出新的事端来,所以要将她带回去。”汤萍说道。 “若她真能回去,咱们将来也就少了一个要提防的人。”李简说道。 今日的比试结束,明日所有这三个宗门的人就会离开,那些小纨绔在五灵宗内这几日被各自的长老看管得紧,没什么交游,但大纨绔则不然,狮子林与孟彩楼的大纨绔与五灵宗的大纨绔自开始就过从甚密,尤其是娄青药与宗飨,二人几乎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因此今日这百年奉纳,五灵宗的那些大纨绔们是一定会来看一看的。 当然,其中少了景桀的身影。 而在孟彩楼的弟子中,也不见了那位堪称如花似玉的美男子花骢的身影,如今花骢正被困在寒水池中,而表面上的说法则是花骢担心自己留在五灵宗已经提前逃回孟彩楼了。 这样的场合宗飨就不便于娄青药腻在一起了,而且娄青药会返回狮子林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这让宗飨的心情极为不好,私下里他求过自己的长辈去将娄青药留在五灵,却被训斥了一番,还被禁足。今日好不容易才求这长辈将自己放出来后就来到了这里,阴着脸宗飨捡了一个蒲团坐在了角落里,目光却盯着前面的钱潮五个人,景桀的事情对宗飨的触动很大,曾经与宗飨经常混在一起的人物竟然有一日被废去了修为成了普通人,虽然景桀与宗飨交情并不深,宗飨心中并没有为友人报仇的念头,但景桀与他却是同类,在过去宗飨总觉得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在五灵宗是绝对安全的,不管他们做什么,可如今不一样了,那五个家伙居然能让宗门下狠手严惩景桀,这让宗飨在兔死狐悲的同时也有了一种危机感,他过去做的恶事不多,但手上也不是干净的,谁知道那五个家伙有一天会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呢? 想着这些的同时,宗飨一直盯着那五个人,然后就见那五个人中个头最大的那个壮汉猛然回头怒瞪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宗飨竟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旋即才有些愤怒的抬头又看过去,但那个壮汉一样的家伙已经回过头去了。 很快该来的就都到齐了,围绕着这擂台也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主持这次百年奉纳的是五灵宗议事堂的一位夏侯长老,他站在那个擂台上随意的说了几句,然后就宣布比试开始。 百年奉纳的比试可以说是乏善可陈,甚至有些枯燥无味。 登台的其余三宗弟子都是纨绔,这些人的手段能好看到哪里去呢,偏偏有一大半以上都要放走,五灵宗留下的人并不多,所以登台比试的五灵精锐弟子一个个的都憋着气,上去几个照面就自己主动往对方的法术或是灵器上撞,然后再佯装不敌落下擂台来,胜了的在擂台上惊喜莫名,还以为自己真的有多厉害的手段,一脸的惊喜和得意,而败了的则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回去坐下。 当然,那些被五灵宗留下的纨绔表现的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要说一下,这三宗的纨绔中什么人留下,什么人返回,他们自己提前是不知道的,所以当那些要留下来的纨绔被连续两次击败或是两次被打落擂台后,有些人失魂落魄,有些人呆若木鸡,也有些人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甚至还跑向带自己过来的长老抱着腿就开始哀求,一度场面有些混乱。 这其中,狮子林的姜琢璞和孟彩楼的贺驷奴都登过台了,因为提前的商议,这二人都会回去,因此在擂台上真真假假的比了一阵就赢了两场,然后才入大难得脱一般的下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将这二人的胆子都吓破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接下来登台的是娄青药。 这个秀丽婉约的女子登上擂台后,看了看要与自己交手的五灵弟子,对方已经向她施礼了,接下来就该动手,那位五灵弟子也做好了假装失败的准备。 但娄青药却并不愿离开,登台之前她心中就有巨大的矛盾,如今站在擂台上,她心中在作着斗争,究竟是抗命留在五灵继续争夺青鸾还是听命返回去放弃这次不会再有的机会?这两个想法在她的头脑中斗来斗去,她则站在台上呆呆的不动,台下众人见她如此也好奇起来,议论声四起,而对面作为对手的五灵弟子已经好奇的看着她一阵了,嘴唇翕张似乎在说什么,最终娄青药听到那人说的是“娄姑娘,请赐教”,娄青药此时心里的主意打定了,她不再理会面前的对手,而是把身形向那些长老们观看比试的地方一扭,再郑重行了一礼,接着大声说道: “青药自幼所修乃是御控灵兽之术,来到五灵宗之后因为技痒已经先后与五灵宗御灵派的两位炼气高手比试过,第一位是丘化壑长老的弟子上官泓,晚辈败了,第二位则是姑获仙子的弟子汤萍,晚辈也败了,连败两次,均有人见证,纵然能胜了眼前这位师兄也一定要留在五灵宗的,所以,这一场不必也罢。” 宗飨的脸顿时潮红起来,他大喜!在他看来娄青药如此,是为了他,这让他心房乱撞有一种暖风之下万物竞发的冲动,娄青药的话刚说完,他就霍然起身,大声说道: “不错,娄姑娘确实与那两人比试过,都败了,晚辈当时就在场见证。” 娄青药松了一口气,然后向自己的对手轻轻一礼,居然直接就走下台去了。 这下议论声顿时嗡然而起! 不仅台下众多的外宗弟子不解,干嘛放着能回去的机会不要,一定要留在五灵呢? 而观看比试的那些长老们也没有料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狐疑加不解的互相问询议论起来。 尤其那位带着众多弟子赶来五灵宗的狮子林长老,一张脸一下子就成了猪肝色,心中叫苦不迭,怎么这次的百年奉纳总出意外呢,先是金璋,现在又是这个娄青药,盯着走下台的娄青药,他与旁边的五灵弟子强作镇定的说了几句就匆匆的过去询问。 而汤萍五个人自然也吃了一惊。 汤萍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这娄青药看来是铁了心要留在五灵宗与她争抢青鸾。 “果然啊!”钱潮摇着头说道。 “哼,我说什么来着,这婆娘就欠一顿好打,汤妹子上次下手还是太轻!”陆平川说道。 “咱们这里也不是她想留就能留下的吧?”彦煊说道。 众人议论了好一阵,娄青药在这院落的一角与那位狮子林的长老争论了好一阵,而宗飨也被诸多的五灵长老唤过去好一顿盘问,然后就是汤萍被叫过去盘问,甚至上官泓也一脸疑惑的被带到了这里,也被叫过去盘问,过了好一阵之后,那位狮子林长老有些垂头丧气的回来与那些五灵长老们又一顿叙说,最终,议事堂的夏侯长老站起身来说道: “娄青药刚才所说确实属实,依着百年奉纳的规矩,她连败两次,要留在五灵宗内,如今这第三场……不必也罢!”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百年奉纳(下) 汤萍在返回来的时候脸色依旧不好,娄青药赖在五灵宗内不走,注定了将来在争夺青鸾的事情上汤萍又多了一个对手,本来上官泓就不能小视,现如今又要提防这个女子,这些都让她烦恼。 彦煊宽慰道: “你也不用急,就算她留下来难道一定就能在我们前面抢到青鸾吗?” 陆平川也说道: “就是就是,汤妹子不用担心那婆娘,回头咱们寻个机会把她还有她那个相好的一起狠狠的打一顿,让他们将来不敢捣乱就是了。” 汤萍说道: “唉,娄青药是狮子林弟子,本来她在五灵宗是没什么根基的,可偏偏那个宗飨见了她就跟掉了魂儿一样,娄青药不足惧,就怕日后咱们还要和宗飨起什么冲突,那家伙比景桀要难对付呢,想想就觉得麻烦。” 钱潮说道: “又不是只有你和娄青药争青鸾,别忘了,还有上官泓呢,反正她留在五灵宗的事情似乎是个定局了,那接下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娄青药与上官泓起冲突,让他们先斗起来,这样对我们才有利。” 汤萍顿时对钱潮的说法有了兴趣,问道: “钱小子,你有办法?” “肯定会有办法的,别急,等回去了我好好的想一想,回头再告诉你。” “嗯。” 至此狮子林的娄青药硬要留在五灵宗的事情就算定了下来,比试被耽误了一阵,接下来自然是要继续进行的。 当然,台上的比试没什么好说的,如同走马灯一样一批一批的人上去了再下来,终于轮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登台……金璋。 金璋在登台之前心中一直惴惴,一方面他担心在擂台上会出什么意外,比如他败了两场,那可就真的就留在五灵宗了,他算计过钱潮那些人,日后留在五灵宗就相当于落入那五个人的手心里,会是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同时他更担心自己返回狮子林之后,因着他闯下的祸事,狮子林会对他如何处置,就算狮子林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不处置他,那他自己的长辈们估计也不会轻饶了他,这次他能脱罪活命还不知道那些长辈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呢,回去之后自然会承受自家长辈的怒火! 在看了几场比试之后,至少金璋对自己返回狮子林有了些底气,原来这里的比试不过如此,同为纨绔,那些小纨绔中不少人败下阵来,但是类似姜琢璞和贺驷奴这样的家伙居然都是连胜了两场,那两场比试假的不能再假,金璋估计自己比姜琢璞或有不如,但与贺驷奴比起来总要强上几分,但这二人都得到了离开五灵宗返回自己宗门的资格,看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登台之后也一定如此。 直到他登台之后看见自己的对手,他才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寒气袭来。 他的对手是面色冰冷的汤萍。 “这……怎……怎么是你?” 金璋恐惧的说话都有些结巴,汤萍一登台,他就察觉到一股怒意杀机弥漫,最重要的是金璋自问手段不如娄青药,连娄青药都败在汤萍手下,那他就更不如了,这一场登台的是汤萍,那接下来的两个对手会是谁?会不会还是那五个家伙中的一个?难道五灵宗这是要打算留下自己?这次只是不杀自己,要吧自己留在五灵宗慢慢的折磨吗? 想到这里,金璋的头脑中飞速的转动,猛然间他似乎抓住了一点,大声说道: “等等,这位汤姑娘明明已经与娄师姐比试过了,还击败了娄师姐,既然这百年奉纳的规矩弟子不能二次登台,你既击败了娄师姐,怎么还能与我比试,这不合规矩!” 嗯,百年奉纳的确有这样的规矩,登台的弟子不论胜负只能与人比试一次,这样也是为了公平。 而随着金璋的这声喊,那边的长老们又开始面面相觑然后议论起来。 汤萍一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抓住百年奉纳的规矩要赶自己下台去,不过汤萍的头脑可比金璋要灵活的多,闻言她轻轻笑道: “本来只是想送金师兄一程,没想到金师兄倒不愿意了,没错,我之前是与娄青药比试过,不过我与娄姑娘比试是在宗外,可不是在百年奉纳的擂台上。说到规矩,现在我与金师兄的这场比试才是在众多长老的见证下中规中矩的比试,而之前与娄姑娘的那场比试嘛,娄姑娘当时可没有告诉我那次私下里玩笑般的切磋竟算在百年奉纳的胜负里,我总觉得那次娄姑娘根本就是在哄着我开心,娄姑娘修为比我高,手段又出众,怎么可能败在我的手上,呵呵,要我说,我与娄姑娘的那次比试才不合什么规矩呢,就跟闹着玩一样,对不对呀,娄姑娘?依着百年奉纳的规矩,现在我才能算正式登台,不如金师兄的这场比试之后,请娄姑娘再次登台,这次就不要在藏着掖着了,把手段都显露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说不定就能得到返回狮子林的机会呢!” 随着汤萍说完,娄青药心中一震,看了汤萍一眼后随即冰冷的目光就盯着金璋,嗯,宗飨也目光冰冷的看着金璋,他可不愿娄青药再登台,万一五灵宗派出来与娄青药交手的弟子故意输掉,那这美人岂不是要离开自己吗? 狮子林带队的长老面色阴沉的看了看娄青药又看了看擂台上的金璋,这两个人都让他头疼不已。 这秋草别院之内的弟子们被汤萍的这一番话吸引,议论再起,今天的事情还真奇怪,怎么输了的一定要当着众人说出来,而赢了的却不愿承认自己赢,看汤萍与娄青药的面色又不是互相谦让,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上官泓子到了这里后就留了下来,她是到了这里之后才明白娄青药的心思,心中冷笑,如今见汤萍话里话外对娄青药处处机锋,上官泓的心中也不禁动了动,那青鸾她一定不会放弃,而娄青药与汤萍自然就是她的对手,若是今后能挑拨得这二人斗起来,那就将引发宗飨针对汤萍那五个人连番发难才对,可惜上官泓一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便准备回去之后再好好的谋划一番。 狮子林的带队长老又凑到五灵长老那里好一番嘀咕,最终主持此事的夏侯长老起身宣布道: “狮子林娄青药连败在五灵弟子手中两次不假,虽然不是在百年奉纳的擂台上但也该作数,如今汤萍首次在这里登台,并不算坏了百年奉纳的规矩,比试继续!” “真可惜,对不对?”汤萍不无遗憾的看着面前的金璋说道。 “你……” 金璋知道躲不过去,正欲说什么,马上就听汤萍放低了声音说道: “金璋,败一场,赢两场,你就可以走,或者你能将我击败,那算你有本事!” “好……!” …… 在台下众弟子眼中,就见金璋猛然间狞眉厉目的开始变幻手诀,似乎要施展手段与汤萍开始比试。 不过汤萍却站在他对面并没有什么动作,待金璋的手诀变换了一阵似乎马上就要发动法术攻击时,汤萍才突然一侧身一只手臂隔着三四丈远就向着金璋抓了过去。 一个腰身苗条纤细的女子手臂能有多粗呢? 但就是汤萍这一探手臂,顿时一条毛渣渣粗如巨树的金猿长臂猛然出现,最前面五根粗如房椽的手指齐齐张开,一把就将似乎刚刚准备好法术的金璋捞在了手里,然后那条巨猿之臂就抡开了在擂台上“轰轰轰轰”得一顿猛砸,待那巨猿大手张开来扔出金璋后,那巨猿之臂就瞬间不见,金璋则瘫软在擂台上,只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剧痛难耐的,而击败他的汤萍却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 “你败了吗?”汤萍盯着地上躺到的金璋冷冷的问道“不认输的话,咱们就继续。” “败了……!” “这还差不多,日后有缘,咱们再好好切磋吧。” 说完,汤萍就转身走下了擂台。 “第一场,汤萍胜!” 金璋闻言勉强站起,暗道依着汤萍所言接下来两场总该自己赢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略有些瘦弱的身形登上了擂台。 钱潮一脸笑眯眯的行礼,说道: “前阵子多承金兄费心关照,钱某感激不尽,今日特来送金兄一程。” 竟然是钱潮! 金璋暗道不妙,不是说后面两场都让自己赢吗? 然后他的身形就飞了起来! 几面大盾,一把戒尺,这是钱潮对付金璋所用到的灵器。 大盾把金璋像一个毛球般拍来拍去,拍得金璋的身子满擂台的乱飞却总不能落下来;而戒尺则如抽陀螺一般不停的抽打,金璋的身子在飞来飞去的同时还不停的旋转,口中还发出瘆人的惨叫,终于金璋的身子在被撞得不受控制的螺旋飞来的时候撞在了钱潮的身上,就见钱潮大叫一声竟然倒下擂台去,然后马上就在擂台下起身同时喊道: “诶呀,好厉害的金兄,在下不是对手,输了!” 说完将灵器一收,钱潮就再也不理台上的金璋直接走了回去。 到这里,不少五灵精锐弟子就看明白了汤萍和钱潮这都是来报仇的,尤其是钱潮,狠狠的打了人家一顿最后还故意露个败相说自己输了,这就让那些五灵精锐弟子中许多已经登过台的后悔不已,而那些没有登台的则大受启发,过一阵在台上该怎么做他们也都明白了。 而那边的长老们也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钱潮登台会这么干,然后就在金璋捂着肿胀不堪的脸颊、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时,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已经跳上了擂台。 金璋听到了刚才钱潮喊的话,知道自己算是熬过了一场比试,迷迷糊糊刚起身就觉得脚下一阵抖动,站立不稳就要倒下,却被一只大手一下就扶稳了,然后他就听到一个粗嗓门说道: “嘿嘿,第三场是老子跟你打!” 金璋的脸颊被钱潮的戒尺抽打的肿胀,眼前还一阵模糊,并未看清面前的对手,然后就觉得似乎是有人抓着他的脑袋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又或者说是有人抓着一面墙壁拍在了他的脸上,“砰”的一声,他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 然后陆平川一个虎扑就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幕就很难看了,金璋已经被汤萍和钱潮打得再无还手之力,仰面躺到,而陆平川就骑坐在他腰腹上抡开两个沙包大的拳头不停的砸他的脸,开始金璋还能惨叫,但随着陆平川那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惨叫声就越来越小,这时不论是在场的弟子还是观战的长老都明白这是为了什么,金璋作孽之后又逃脱了责罚,如今被他害过的人来报复他了。那天夜里随着钱潮一起出去的五灵精锐基本都在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个个发笑,而那些长老们也都心知肚明,金璋这小子的对手原本不是这三人,而这些都是汤伯年那个老东西安排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孙女出气而已,但是……可不要打死了呀! 就连狮子林带队的那位结丹修士见了这一幕起先也觉得心里无比的痛快,若依着他的脾性,这金璋就该直接杀了,好好的一次百年奉纳被他搅得乱做了一团,是该好好的收拾收拾,不过……再这样打下去……会不会打死了?若金璋真的死在了五灵宗,那他回去了可就不好交代了,于是看到最后这位长老急急的看向那些五灵宗的长老,希望他们能出手干预,解解恨就得了,真打死了可就是大事了。 不用那些五灵宗的长老们开口,擂台下的汤萍已经开口了,她向着擂台上喊道: “陆大哥,金师兄很厉害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可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这一声喊显得很突兀更是很滑稽,陆平川正打得起劲,听了之后马上就明白,再看金璋已经被他打得眉骨断裂,鼻梁歪斜,脸颊肿胀,牙齿脱落,一张脸比原来不知道胖了多少圈,早就昏死了过去,似乎的确不应该再打了,说不定真的会打死。 此时明明是他压着金璋打,但陆平川的脸皮够厚,就见他忽然从金璋身上一个轱辘,嘴里还大喊着: “诶呀!好厉害!我打不过,输了输了!” 然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下台来。 现场一度十分的安静,直到夏侯长老那无奈的声音响起: “呃……狮子林金璋……三场两胜!” 接着才有弟子跑上台将被打的人事不知的胜出者拖了下去。 五个人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未上台的李简和彦煊一个用剑一个用刀,不适合这种打人解恨的勾当,他们两个登台说不定就会出人命,那就只能由另外三人登台解恨。 在这一出闹剧之后,整个百年奉纳就开始变了,后面还有许多场比试,那些被关照要在台上输给对方的五灵弟子现在也有样学样,在台上毫不客气的施展手段将对方击败后再大喊一声“我败了”然后就跳下台来,整场比试都开始变得乌烟瘴气,怪异无比起来,直到最后草草的收场。 第二天一早,其余宗门的人便都要离开了,在码头上,没有看到昨日比试的五灵弟子纷纷好奇的驻足观看,怎么这些外宗的弟子在离开时好多人都鼻青脸肿的,甚至还有被抬到船上去的! 而随着那些船只的离开,搅起了不少风雨最后又如闹剧一般的百年奉纳终于结束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一:语伤秦公子 月光皎洁,正是午夜时分,南玉堂内却灯火通明,栖霞山的弟子在这里依旧来往不绝、出出入入,越是到了夜里,在南玉堂内炼丹的弟子反而越多,所贪的就是这夜里的安静。 秦随诂的身形出现在了南玉堂的门口,他今日在里面几乎呆了一天,因为一直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所以这一天不知道炼废了多少灵草,这是他近期以来第一次来到南玉堂,在之前他都吓得躲在自己的住处不敢出来。 澄观恩试结束了,百年奉纳也结束了,景桀受到了五灵宗的严惩,背景那么深厚的纨绔子弟居然被废掉了一身的修为,这个消息在炼气弟子中隐秘的传播着,传到秦随诂的耳中时不啻于惊天炸雷一般,景桀都受到了这样的惩罚,那他秦随诂凭什么就能置身事外呢? 田度被囚禁了,听说田家的家主田疆亲至五灵宗,最后也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最终只能将几个无关痛痒的田家子弟带回去,而田疆的亲子却还要被囚禁在五灵宗内。 那是被囚,不是闭苦关也不是闭长关,听说五灵宗囚禁恶人的监牢里隔绝任何的灵气,就是担心他们积攒力量会逃走,修士在那里被囚禁多少年就相当于白白的荒废了多少年,炼气修士寿元本身就短,若是囚禁的时间长了,寿限一至自然就陨落了。而且就算中途有什么变故被放出来,修士多年无法吸纳灵气早就被折磨的形容枯槁,说不定还会有修为降阶的危险,再重新开始也是难上加难,真没想到五灵宗对田度的惩罚如此严厉,对田疆如此强势! 还有一个名为金璋的狮子林纨绔,据说是与景桀和田度联手的,他倒是逃了回去,想必狮子林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就这样听说在百年奉纳的时候被钱潮那些人在擂台上借着比试的名义险些将金璋打死! 而上面三个所做的事情都能与秦随诂关联上,凭着五灵宗的审问手段是一定能清清楚楚得知他的所作所为的:是他与田度先约好要联手对付钱潮,也是他为景桀和田度勾结在一起从中牵线搭桥,可为什么五灵宗到现在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唯独秦随诂这里一直还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呢? 秦随诂后来怀疑五灵宗对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根本就不在意,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中再多牵扯进一个五灵弟子进来,但既然他无足轻重,那就是说有一日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更不会有人在意,他清楚的知道钱潮那五个人对他的恨意,听说在那天夜里钱潮第一次受了很重的伤,既然五灵宗根本不屑于处理他,那说不定有一日他若在外面遇到了钱潮那五个人的话,那之后他的尸首都不会被人找到! 自己一个人在住处提心吊胆的等总不是个办法,白日里秦随诂终于鼓足了勇气来到了南玉堂,他的目的不是炼丹,而是在那里听一听最近宗内有什么流言。 结果却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听到,一直拖到半夜时分他这才起身准备返回自己的住处。 思虑重,脚步更重,一路从南玉堂走回自己的住处,秦随诂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推开院门再反手关门,就在秦随诂要推开自己房间门的时候,身后院落的阴暗处忽然有一个声音传出来: “久违了,秦公子!” 声音不大,也不刺耳,甚至还有些柔和,但听在秦随诂的耳中不啻于凶残的猛兽在他耳边的咆哮一样,月色之下他的脸霎那间苍白了几分,的确是好久没听到这声音了,自从他被逼着吞下壮令丹离开幼鸣谷之后就再没听过,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他以前痛恨现在又恐惧的人…… 钱潮! 秦随诂猛然回身,正看见月光下一个身影从暗处站起身来,那略显瘦弱的身形依然未改,正是钱潮。 “你……你来做什么!” “呵呵,秦公子怎么如此生分呢,咱们可是一起在幼鸣谷呆过的,也算是老友了,在下夤夜拜访,难道秦公子还舍不得招待我一杯茶水吗?” 钱潮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过来,月光之下,他双目闪闪的紧盯着秦随诂。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这……这可是在宗内……你不敢胡来!” “在宗内在下当然不敢胡来。” 钱潮说着径直推开了秦随诂的房门走了进去,点起了里面的灯火,然后见对方还在房门口紧张警惕的站着,就笑道: “你都说了,这是宗内,难道我还敢在这里动手对你如何吗?景桀那样的人物也只敢在宗外算计我,我怎么可能冒失到在宗内就对秦公子不利呢?” 说罢,钱潮便选了房中的主位坐了下来,随手一指就反客为主的说道: “坐,咱们谈一谈。” 秦随诂走进了自己的房内,但在门口附近就停了下来,满是警惕的问道: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钱潮看了看秦随诂的样子,轻蔑的一笑: “秦公子,你还真让我失望,这里是你的住处,这里是栖霞山,是宗内,你就这样畏我如虎吗?你若真这样怕我,怎么有胆子勾结田度和景桀算计我呢?” “胡说,那是他们做的,与我何干!” “没错,是他们做的,但你在其中做了什么呢?宗门细细追究的话,你还能在这里?已经身处绝境了,还能更差到哪里去,若我是你,一定坐下来好好的听一听,你说呢?” 秦随诂把心一横,坐到了钱潮的对面,盯着对方的脸问道: “你说吧,我听着。” “这一次应该是秦公子第三次算计我了吧,第一次是在咱们一同去幼鸣谷的青铜马车上,嗯,当时我借着打梁柏柯来当众羞辱你,嗯,梁柏柯也算是个明白人,让我打醒骂醒了,自此就远离了你,如今他的境遇比你强了何止百倍;第二次嘛,是在幼鸣谷,当时我根本没有察觉,若不是你找严氏兄弟要用定海针害李简,我们也不可能问出来你在背后捣鬼,那一次嘛我与魏僚联手对付你,逼着你吞下了你们秦家的壮令丹,严重拖慢了你的修行,对不对?哦,魏僚现在改名叫沈未了,日后见了可不要叫错了名字;而刚刚发生的,就是第三次,景桀,田度,金璋,这三个人对付我们五个人,他们找的人不少呢,而且都是从一些世家之内找来的高手,这一次也是我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若不是当时拼命,根本就无法翻盘,也是拜你所赐,我第一次受伤如此重,多日不能下床,如今那三个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秦公子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呢?我听说了,自从我们在外面将景桀和田度等人捉回宗内之后,秦公子就很少再去南玉堂炼丹,在自己的住处里一步也不出去,呵呵,吓坏了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是宗门派你来拿我还是你故意来我这里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谈不到,秦公子你要明白一点,对你,我根本就用不着什么虚张声势,而且也请秦公子放心,这次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宗门不会追究你,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的麻烦会找上你。” “为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秦公子,这件事与你有关,是你在其中穿针引线,对不对?但其实这件事里面有没有你都无所谓。你看,田度不会放过我,因为田家要除掉我,所以总有一日我会与田度之间起生死冲突,对不对?可如今田度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宗内不见天日的监牢之中,他在那里还不知道要被关上多少年呢,我自然是希望越久越好;接下来就是景桀,呵呵,或许你不知道,在大宗门穆阳宗内有一个身份跟景桀差不多的家伙恨我入骨,想通过他的手除掉我,所以我与景桀之间也必然是不死不休,对不对?还有就是我们五个人是新任的五灵炼气弟子之首,我们五个见了宗内那些炼气精锐弟子之后大多都要称一声师兄或是师姐,唉,修为低,没办法,没人对我们服气。但这次局面就打开了,景桀被我们扳倒了,现在我们五个人也有了不小的威信,再有事调度起那些人来虽不敢说是如臂使指,但至少那些人现在都乖乖的听命于我们;最后就是金璋了,从狮子林来的纨绔,哼,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恶徒,想在五灵宗找几个剑奴,人傀和侍婢带回去,偏偏他还把主意打在了我们几人的身上,真是痴心妄想!他被擒了,也不知道狮子林对宗门做出了什么让步,总之宗门很满意,也让金璋捡了一个大便宜能逃回去,不过你放心,金璋回到狮子林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可惜就是看不到而已。秦公子,我说的这些你好好想想,这三个人从修为手段再到势力实力哪个是你能比的?从这三个人的身上,宗门能得到的,我们能得到的实在太过丰厚,而且也远超预期,与这些好处相比,事后追究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样说秦公子可能不太高兴,但实情就是如此,秦公子,你除了有点坏心思之外,还真就不值一提到宗门都懒得收拾你!” 秦随诂的脸渐渐的涨红起来,对手或者说大敌,如此对他藐视和不屑,让秦随诂觉得受到了深深的刺痛。 见秦随诂只红着脸却不说话,钱潮又是轻蔑的一笑,继续说道: “原本我还很提防你,从幼鸣谷进入宗内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将来若有一日与你成了死局该如何应对,呵呵,但是经过这件事或者说经过前面所有的事情之后,我现在对秦公子反而很放心了,你这个人嘛,多谋而无勇,计多而志寡,你就是一个只敢躲在别人的身后想坏主意,然后想尽办法让别人为你出力的人,你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勇毅和血性,受到一点点的威胁你就会胆小如鼠的逃开。而且,你的多谋多计不过都是一些小聪明罢了,是没见过世面的自以为是,或者说就是纯粹的愚蠢……嗯,看来秦公子很不爱听呀,可我并没有说错,还是拿这次为例吧,近一百五十多个高手围杀我们五人,田度与景桀定然觉得十拿九稳,但他们却失败了,知道为什么吗?” “是实力,他们只清楚自己的实力,却不清楚我们的,偏偏他们都很狂妄,觉得一定能成事,所以他们败了。而你秦公子呢,你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力,你只有一肚子的坏水,你恨我,这一点咱们都清楚,但你如今除了恨我还能做什么?哦对了,你还会害怕,所以才好长时间因为惧怕宗门追究你,你居然连自己的住处都不敢踏出,呵呵,恨还有害怕纠缠在一起,秦公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钱潮盯着秦随诂越来越血红的脸色,毫不在意的说了出来: “那是无能!” 秦随诂暴怒,他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霍然起身就大吼道: “住口!” “坐下!”钱潮也厉喝了一声。 秦随诂炼气三层的修为,而且除了炼丹术之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段,而钱潮此时是炼气六层,不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远超了秦随诂,再加上钱潮有意立威突施手段,秦随诂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正上方直直压下来,刚刚站起的身形又被强力的按压回了椅子上,接下来他才看到面前的钱潮笑容中的轻蔑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抱歉,是我失礼了,还请秦公子勿怪,不过我并没有说错,秦公子,所有你费尽心思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在我们面前就是个笑话,计谋的确可以弥补实力上的不足,但若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琢磨出来的计策,呵呵,就是用细沙堆砌的高塔,轻轻一戳就全都散了。我知道这些话伤了秦公子的颜面,不过好消息就是日后你不必再提心吊胆了,你不会死,宗门也不会追究你,而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将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说完这些,钱潮起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还说着: “嗯,今夜来的唐突,打扰了。” 就在钱潮走到门口的时候,深厚的秦随诂问道: “你为何……今夜要来与我说这些?” “秦公子,这是你第三次招惹我,前两次你都有过教训了,这第三次嘛,本来的确是想狠狠的教训你一番,让你以后再也不敢,但你告诉我,我还有这个必要吗?告辞了,秦公子,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 说罢,钱潮推门而出飞身而去了。 房间里的秦随诂坐在那里如同酷寒冬日又被浇了一桶冰水一样开始抖动起来,他的面色已经血红,嘴角还有一缕血丝,那是他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咬破了自己还未发觉,就这样,秦公子就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一夜,也抖了一夜。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二:寒水起微澜 翌日,在钱潮的住处。 “钱小子,那天夜里你去过了?”汤萍捧着茶盏问道。 “嗯,当然去过了。”钱潮答道。 “那他是什么表现?”汤萍关切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表现,他本来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结果却接连遭遇挫折,好不容易摆脱了壮令丹药力的束缚,就又把自己牵扯进了一场不该卷入的风波之中,自从景桀被捉之后他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天天战战兢兢的,然后夜里又被我闯上门去,开始还以为我是被宗门派去捉他的,吓得半死,却没想到遭了好一顿羞辱,你猜一猜他会是什么表现,嗯,可惜你不在那里没看到,那天夜里秦随诂既愤怒不已又要强行隐忍,我估计我的那些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能到现在还因为我骂他的那些话而愤愤不平呢。” 汤萍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觉得去找他有用吗?” “必然有用,秦随诂骨子里是个自视极高的家伙,他绝对受不了我那番对他极为轻视蔑视的言语羞辱,他出身世家,一向看不起我这样从世间来的,现如今他与咱们相比差了许多,这次能躲过一劫在我口中仅仅因为他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罚不罚他根本就没人在意,这绝对是他无法忍受的,所以我去找他一定有用。” “嗯,唉……我还有一个担心呢,他到底也算个不能小看的家伙,我担心这次之后他真的从此认真的修行,将来有一天真的成了咱们的大 麻烦,那时候就只能自吞苦果了。” 钱潮说道: “对付一个秦随诂并不难,就算将来也是如此,别忘了,你麻烦的根源在秦家,就算这次咱们将他除了,你的麻烦还在,这次之后就算秦随诂把心思都放在修行上,修为和手段大涨,羽翼也快速丰满,他真正的威胁还是来源于他们秦家内部,将来利用他就可以为咱们将来创造出有利的局面去对付秦家,对不对?” 汤萍听了又点了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发生在五灵宗的事情对外瞒是瞒不住的,天下闻名的大世家田家受到了重创,众多投靠了田家的世家迅速的衰败下去,甚至是整个世家修士都被五灵宗废去了修为,从此在修行界里彻底消失了,这些事情在修行界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都在猜测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在修行界里有许多的说法,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是田家准备起事反叛五灵宗,但做事不密消息泄露而被五灵宗提前下手,自此田家元气大伤不得不蛰伏起来。事情的真相自然不是如此,但在五灵宗外面以瑞轩镇为首的四个镇子上,关于田家这次受到重创的的猜测有许多的版本传得沸沸扬扬让人真假难辨,同时田家受创也让许多世家千方百计的打听其中真正的原因,这其中就包括秦随诂出身的秦家,那也是个实力不弱的世家,而且秦家在五灵宗内也有些根脚,就比如秦随诂的亲叔叔秦宪,秦家正是通过秦宪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前面对秦宪与秦章之间的仇恨略有提及,秦宪是因为早年在秦家争不过秦章才被送到五灵宗的,因此对秦章一直记恨在心,而这件事中又牵扯到了秦章的独子秦随诂,所有能让秦章在秦家难过的事情秦宪是一定会做的,而且消息最先传入秦家时知道的人还不是作为家主的秦章,这就让秦章一度十分的被动,甚至秦随诂曾经服用过秦家壮令丹的事情这次也在秦家传扬开了。 秦随诂为何要打汤萍的主意是秦家的一个秘密,秦章自己就是这个秘密的受益人,只不过在其中被害死的是他身具隐灵根的妻子,也就是秦随诂的生母,这个可怜的女子是秦章抢来的,在她被迫嫁给秦章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现在五灵宗内的沈未了。 家主的儿子牵扯进导致田家遭遇重大挫折的事情中,而且通过对那些参与者的审问,五灵宗一定知道了秦随诂在其中的所作所为,这件事在秦家之内引发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和争吵,毫不夸张的说这件事还一度威胁到了秦章的家主地位,好在他手段老辣,恩威并施之下总算是稳定了秦家内部的局面。 但有些暗流已经涌动起来,秦章这个家主再也难以压制。 而这些暗流的涌起依旧与秦家的秘密有关,或者说与汤萍有关,秦随诂为什么能被派到五灵宗去,他的父亲若不是秦章的话,他能不能成行还在两说,在秦家之内还有许多人觊觎得到汤萍后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秦家优秀的后辈子侄可不止秦随诂一个,那些人幼年时也都为此经受过洗经伐髓一般的折磨,凭什么好事一定轮到家主的儿子头上,现如今,家主的儿子在秦家人眼中就是个废物,多年前居然被人逼着吞了壮令丹,这不是废物是什么?而今又自不量力的牵扯进五灵宗与田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中,若是五灵宗借题发挥,说不定秦家就跟那些衰败甚至消失不见的世家一个下场。 (关于秦家为何图谋汤萍,笔者准备留待日后五个人筑基之后的冒险旅程中在详细揭露出来,其实现在所提及的已经隐隐的是个大概了,还望各位看官继续看下去,谢谢。) 就算五灵宗不追究,那至少也表明这秦随诂已经不适合再做这件事了,秦家之内多少大好男儿,何必非要让一个废物去做这件重要的事情呢? 这件事目前秦章还能勉强的压着,但他能压制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上面这些都是汤伯年通过他在修行界里的耳目打听得来然后告诉汤萍的,偏偏在五灵宗内,秦随诂这家伙因为担心会被五灵宗追责好长一段时间跟被吓破了胆子一般天天瑟缩在自己的住处,连大门都不敢出。 若是秦随诂继续这样下去然后消息再被传回到秦家,那秦随诂很可能会被秦家放弃掉,任由他在五灵宗内自生自灭,而秦家则准备以其他的人在将来对汤萍下手,具体是什么人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一定会是不小的麻烦。 在汤萍看来这样的麻烦是甩不掉的,因为麻烦的根源并不是秦随诂而是秦家,就算这次除掉了秦随诂,秦家之内将来还会有人打她的主意,于是她便来找钱潮商议。 在钱潮看来这件事其实是可以利用的,反正将来注定要因为汤萍的事情与秦家翻脸,那就不如利用秦章对儿子的私心先在秦家之内埋下乱因,而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能让秦随诂再这样消沉下去,要刺激一下这家伙,狠狠的戳痛他,让他有所表现,至少在秦章的眼中他这个儿子还是有救的,要为了他继续打压秦家之内纷纷冒起能顶替他儿子的人物,这一定会令秦家不安宁的,说不定有一天就会爆发出来,秦家之内发生什么变故,而钱潮则希望由汤伯年暗中出手干预,延缓这个局面的发生,待将来时机有利时再利用秦随诂让秦家乱起来,那是再对付秦家才是最好的时机。 这才有了钱潮在半夜里找到秦随诂后对其好一顿毒舌羞辱的事情。 而秦随诂的表现也没有让钱潮失望,在他夜访秦随诂的第二日,秦公子一直未出自己的住处,但从第三日其,这位秦公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不论是修行还是炼丹都格外的卖力起来。 至于汤萍所担心的这次会不会起到什么反效果,让秦随诂会在将来成为五个人的大敌之事,钱潮并不担心,原因还是他那夜跟秦随诂所说的: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往往是无用的。 …… 李简拜师的日子临近了。 这次澄观恩试之后,木秀峰的冷月仙子收李简为徒在木秀峰内再无障碍,而且早在李简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战胜了云熙之后,冷月仙子当日就将此事定了下来,而且还选了一个不错的日子。 嗯,依着冷月仙子原先的想法,云熙日后不论拜在木秀峰哪位长老门下,云熙拜师的当日,也一定就是她收李简为徒的日子,可没想到的是云熙竟然直接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因为不敌李简而入魔了,那一幕几乎是发生在全宗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一幕当然令冷月仙子心中痛快不已,正因为这件事,木秀峰已经不可能再容云熙继续修行了,不会有任何的剑修长老愿意将她收为弟子,所以李简拜师的日子她就择了一个就近的。 而再过几日后,就是李简拜师的日子了。 作为同伴好友,钱潮,汤萍,陆平川和彦煊自然要为李简拜师的事情忙碌一番的。 钱潮因为字写得相当好,所以邀请宗内长老观礼的请柬都由钱潮手书,这天钱潮正在自己的住处屏息凝神的为李简的拜师礼书写请柬的时候,有人登门了。 “钱师弟。”门口的方向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钱潮抬头,认出来人,便说道: “是张师兄,快请进。” 来人姓张,名为张函,与商介的关系极好,二人是多年的兄弟,前面发现花骢频繁的在寒水池出现后,被商介遣回宗内将此事告知钱潮的人正是他。寒水池那里已经被钱潮的阵法所封闭,里面有花骢,有温良,有刑让,钱潮将寒水池那里当成了一个诱饵,就是要利用那里来看看能不能再钓起什么大鱼来,而既然是要以那里为饵,就必须要有人盯着,到后来这件事还是由商介应承下来,自从跟着钱潮做事之后,商介得了不少好处,这次宗内给那些精锐弟子的赏赐他们二人也都有份,因此也都愿意为钱潮出力,所以继续在寒水池那里监视动静。 而张函今日来找钱潮正是因为在最近几日他们在寒水池那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张函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钱师弟,最近这几日我与商兄发现有人总在寒水池那里出现,今日也是,商兄怀疑那人,这才让我回来说给钱师弟听。” “哦,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做了什么?”钱潮立即问道。 “是个男子,年岁不大,炼气修为,穿着咱们五灵弟子的衣袍,商兄在宗内人头很是熟络,他说那人看着很面生,不像宗内弟子,很可能是外来的。嗯,还有,那个人虽是修士,但满头的长发却都披散着,也算是个好相貌,开始见到是十几日之前,我们还未在意,只以为是宗内什么人偶然路过而已,中间有几天没见那人,商兄每日都在寒水池那里转一转,结果发现那家伙竟然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商师兄说那人似乎在寻找破解钱师弟阵法的办法,这才让我们对他重视起来,后来果然发现他几乎天天都出现在寒水池,这才让我回来送信的。” 钱潮听得心动,很想马上就去看一看,但他桌案上几乎堆满了已经写完和还未书写的请柬,李兄的拜师大礼同样也不能耽误,这让他有些为难,不过钱潮对自己布置在寒水池的阵法还是很有信心的,想了想之后便说道: “不妨这样,张师兄,有劳你返回去跟商师兄说,千万不要惊动那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或者你与商师兄暂时返回宗内,我估计那人短时间内必然不会离去,我在那里布置的阵法轻易不会被破解的,一定能将他拖住,嗯,李简李兄的拜师礼在即,这几日都在为此事忙碌,待忙完了李兄的拜师礼,咱们马上就去会一会这个家伙。” 张函一听马上就问: “哦,李师弟要拜师了,那可真是值得庆贺,是哪位长老?” “木秀峰的冷月仙子,冷月前辈早就有心收李兄为弟子了。” “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说给商师兄,就依着钱师弟,先给李师弟办拜师大礼。” “好,那就辛苦张师兄了。” “无妨,我这就回去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三:李简拜师(上) 在李简的拜师礼之前,冷月仙子将自己被外派出去的两个弟子都调了回来。 若不将尚未正式拜师的李简计算在内,冷月仙子一共有三个弟子,她的大弟子名为古隽,虽然是个女子,但在宗内筑基修士中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此女身量高挑,容貌秀丽,行事做派很有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性情上更是刚毅果敢,深得冷月仙子喜爱,手段自不用说,历来结丹长老都对自己的大弟子倾囊相授,因此古隽的手段在宗内一干筑基修士中也算是排在前面的。冷月仙子的二弟子名为黎贞,也是个女子,比起古隽,黎贞的身材要更加娇小一些,生得明眸皓齿、秀雅无比,与性情刚硬的古隽不同,黎贞的性情温婉,说话随和,她筑基的时间并不太久,目前跟在自己的师姐身边历练,也有一身让人不可小视的剑修手段。 嗯,冷月仙子在有了古隽和黎贞这两个女弟子后,第三个弟子就是伶月,伶月是她从宗外千方百计找到的故人之后,带回五灵宗的木秀峰之后就将其收为了弟子,当时人们还以为这冷月仙子只收女弟子,知道她要收李简为徒的消息传出后这种猜测才停止。 李简的拜师礼正在筹措之中,古隽和黎贞这两个弟子也分别亲自拿着请柬到受邀请的长老洞府登门相邀,钱潮,汤萍,陆平川和彦煊这四个人也几乎日日呆在冷月仙子的洞府忙碌,还有不少木秀峰的长老也将自己的弟子派过来帮忙,一时间冷月仙子的洞府好不热闹。 不过在这其间却有一个人的心情很是不好,那就是伶月。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早在澄观恩试云熙挑战李简的时候,在澄观楼上观战的伶月就与自己的师父打了一个赌,若是伶月能赢,也就是云熙能在擂台上击败李简,那冷月仙子会当场宣布要收云熙为徒,而若是云熙被李简击败了,那日后冷月仙子收李简为徒之后,李简则是排行第三的弟子,也就是说李简这后拜师的反而成了伶月的师兄。伶月当时以为云熙赢李简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权衡再三之后就答应了下来,结果云熙不但没能战胜李简,反而在擂台上因为战败后心情起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魔,当着宗内长老和弟子的面竟然入魔了,这下可就把伶月害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伶月总看李简不顺眼,想到日后见到李简就要以师兄相称,她心里就很不平衡更是万般不愿,而近些日子来师父洞府里里外外的多出来许多帮忙的人更是让她心烦意乱,好在她只是炼气的修为,送请柬的事情要以筑基的修士去做才能显得隆重,否则她也要为李简的拜师礼奔走忙碌了,即便如此,外面的事情她也一点都不想帮忙,尤其是外面还有一个汤萍,那个可恨的丫头只要一见到她就一脸得意的浅笑,更是让伶月心里气不过,索性就躲在自己的住处里不出来。 她的两个师姐都回来了,也要为李简拜师的事情忙碌,对自己的大师姐古隽,伶月始终有些畏惧,不敢太过亲近,而黎贞性情随和亲热一直与她十分要好,所以二师姐就成了她盯上的目标,就在黎贞刚刚从外面回来后,伶月找准了机会就钻进了黎贞的房间里。 “黎师姐……” “伶月,你这丫头,怎么总躲起来也看不见你呢。” “黎师姐,找你帮个忙。” “哦?你找我帮忙,说吧,什么事?” 话到嘴边伶月又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了,毕竟那次打赌自己都跟师父击掌了,而且不管输赢自己那次也都得了不小的好处,如今再反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想想以后要对那李小子以师兄相称,她就更觉得难以忍受,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随着伶月吞吞吐吐的讲完,黎贞越听眼睛就瞪得越大,脸上也越来越古怪,最终她终于受不了笑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事,原来那位李师弟一拜师就是你的师兄了,哈哈……” “哎呀,师姐,你就别笑了,都难为死我了,哪有这样的事嘛,传出去都是个笑话,明明我先拜师,反而那李小子却要成我的师兄,跟师父说她也不理,师姐,你帮帮忙,去找师父说一说,想办法让师父收回成命,不然的话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呐。” “你这丫头,跟在师父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你几时见过师父定下来的事情还能改变的?你也真是的,小小年纪打什么心思不好,非要在师父收徒的事情上乱掺和,这就是师父在罚你,我可不敢去说……” “诶呀,师姐,你就帮帮忙嘛……” 二人正纠缠着,房门一响,她们的大师姐古隽从外面走了进来,伶月一见古隽顿时就老实起来,唤了一声大师姐后就不敢在造次,而黎贞正被这件事逗得花枝乱颤,见到古隽便说道: “大师姐呀,你听说没,李简师弟一拜师就是伶月这丫头的师兄呢!” 古隽颇有几分大师姐的气度,她看了一眼伶月,这一眼就让伶月不自觉的把身子往后缩了一缩,然后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回来之后我找师父找说话就知道了这件事,嗯,当时我听了也很诧异呢,不过这件事能怪谁呢,伶月?” 这唤伶月名字的一声,古隽陡然提高了声音,面色也冷峻起来,让伶月几乎身上一颤。 “大师姐。”伶月胆小的应道。 “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跟那姓云的丫头纠缠在一起?我可不信什么你跟她一见如故就成了好姐妹,定然是被她的小恩小惠收买了,哼,你也不想想,那姓云的女子当初要拜师父为师,被师父一口回绝,一点余地都没有,那是为什么?还不是师父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剑修一脉的可造之材吗?师父已经断然拒绝了,可你倒好,还私下里跟那个女子过从甚密,恐怕不知不觉间那姓云的女子从你的口中问出来师父不少事情吧?” “我……”听到这里伶月才慌了神,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 而黎贞则眨了眨眼,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没伶月说的那么简单。 “哼,伶月,不是大师姐一回来就要教训你,你这心思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呀,你若不改,就算将来你筑基之后也让人不能放心,到了外面你早就不知道被卖了多少回了!告诉你,那云熙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拜师被拒之后就对师父怀恨在心,你以为她找上你是为了能将来有机会能再次拜在师父门下吗?实话实说,她就是在利用你打听消息而已,澄观恩试的时候她若真的能在擂台上当着全宗门的面击败了李简师弟,你猜她还会不会继续要拜咱们师父为师呢?师父收徒的事情现在木秀峰几乎人人都知道,云熙想拜冷月仙子为师却遭拒,而冷月仙子自己相中的弟子想收徒也一直有人阻挠,若是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姓云的将李简师弟击败了,然后姓云的却转投在别的木秀峰长老的门下,你知不知道,这就是当着全宗门骂咱们师父有眼无珠,是让师父受辱的大事,你倒好,不但看不明白,还糊里糊涂的在里面跟着左右横跳的给云熙帮忙,唉,伶月,你让我这大师姐该怎么说你才好!” 听到这里黎贞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伶月,这下伶月就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低着头听着。 “好在师父眼光独到,不但看死了云熙,也没看错李简师弟,澄观恩试的那场比试我与你二师姐错过了还真是可惜,听师父说李简师弟在擂台上展露出自己领悟出来的剑境,轻松击败了云熙,而云熙也因为心性上的不足,加之性情偏激狭隘,战败之后心意难平,居然当着全宗门的面入魔了,两厢一对比,更显师父眼光的独到之处,这才能堂而皇之的将李简收为弟子。哼,那云熙本想报复师父,却没想到头来她自己却自食其果!” 黎贞这时有些惊讶的插嘴说道: “李师弟……居然已经领悟到了意剑?” 古隽说道: “没错,说起来在这一点上他比咱们两个都强几分呢,这也是木秀峰所有结丹长老们都知道的事,当时许多长老亲眼目睹的。” “我的天,师父当时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李师弟还真是难得,难怪师父一定要收他为徒呢,我还以为师父再收徒我们也只会再多几个师妹而已呢。” “李师弟不仅是个难得的剑修奇才,更难得的是他们一共五个人形影不离,更是为宗门做了许多事情,现在他们五个人还是宗内炼气弟子之首呢,好了,这些暂时不说了,伶月,还说回你,让李简拜师后就排在你的前面,这也是师父思虑之后的决定,你比李简进宗门要早许多,跟在师父身边的时间也更久,按理说你的修为手段早就该远超李简才对,当时澄观恩试你也在场看了,现在平心而论,不论是修为还是手段,你哪一样能胜过李简?别忘了,你一直有师承的,而李简没有,师父对你这些年一直贪玩偷懒很不满意,所以才要这样敲打你,我开始听了师父这样的安排也觉得似有不妥,但师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便不能更改,不过师父也说了,或是你能在比试之中击败李简,或是早于李简筑基,只要你能做到一件,那么师姐的名分就还是你的,否则你就乖乖的做个小师妹吧,而且师父还说了,你若今后再偷懒的话,说不定她再收弟子,你还在居于末席呢,以后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修行才是!” “哦。” “记着,别在背后李小子李小子的,该怎么称呼你心里没数吗?传到师父耳朵里,又要罚你了!还有,师父的收徒大礼你就一直在房里躲着不帮忙吗?你以前的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外面那么多人来帮忙,唯独你这个做弟子的却在躲清闲,你有点眼力好不好!” “哦……” 从两位师姐那里逃一样的出来之后,伶月倒也想着去做点什么,但是一出房门她就看见许多人在师父的洞府门前忙忙碌碌的,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马上她就又听到了汤萍的声音,如今汤萍在这里就如同一个大总管一样不停的发号施令,指挥着众人忙着忙那,想到汤萍那一脸让她恼火的浅笑,伶月的脑门顿时开始疼起来,就在汤萍的目光注意到她之前便再一次溜走了。 冷月仙子的名号里有一个“冷”字,那自然说明了她的性情是喜欢僻静而不喜欢热闹的,加之原本她心中积累的火气也都因为云熙在台上入魔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本来李简的拜师礼她想大办一场,如今也就没那个必要了,便想请几位宗内还有木秀峰的长老来观礼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显得显得隆重肃穆一些也就是了,后来是汤萍到她面前主动请缨,要为李简的拜师礼好好的张罗一番,冷月仙子对汤萍这几人倒也信任,加之她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都不是善于张罗这样场面的人物,既然汤萍这丫头愿意出力她正好可以图个清闲,便由着她去折腾了。 不得不说汤萍对于热闹有着非同寻常的理解,拜师这一天会来多少前辈,各自都是什么身份,该在哪里就坐,什么人位次要靠前一些,这些她心里都有数。而且依着李简此时在宗内的名声,到时候来观礼庆贺的弟子必然不在少数,长老前辈们有地方做坐了,那弟子们也得有站脚的地方,这些都需要安排,而且在拜师大礼的当时什么人主持现场,冷月前辈作为收徒的长老要从哪里走出来,李简又从哪里上前行礼,接下来冷月仙子带着李简从哪里开始向来观礼的长老们回礼,然后由李简的师姐带着她又从哪里向前来观礼的弟子们行礼,别人送的贺礼都有谁接手又由谁记录等等,这些都事无巨细的被她一一详列出来,安排妥当,不但如此,拜师大礼的现场也被汤萍布置的桌椅整齐,红毡鲜艳,场面广大,隆重中又透出十足的热闹来。 冷月仙子这几日听着外面的忙碌,今日走出洞府观看,刚出洞府的大门她就是一愣,没想到汤萍会将自己的洞府这里布置的如此的喜庆隆重,她心里还在想着到了那一日会来这么多的人吗? “嗯,倒是比我收古隽的时候还要热闹。” 轻轻的说了一句后,汤萍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行礼之后问道: “冷月前辈,您看看,还有什么不足或是要改动的吗?” 冷月仙子笑道: “很好了,就这样吧。”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四:李简拜师(下) 李简的拜师大礼开始了。 李简的身份只是普通的木秀峰弟子,就算他同时身为五灵炼气弟子之首,也不能与关系到两大宗门盟约的言霜相比,因此他拜师不可能在木秀峰的重地“剑心阁”进行,这一点就算是冷月仙子也明白,因此只能在冷月仙子的洞府外面进行,好在经过汤萍这段时间的忙碌,将冷月仙子这里布置的大气庄重,令冷月仙子十分满意。 而冷月仙子事前没料到在这一天会有如此多的结丹长老前来庆贺,人数之多远超了她的预料,收徒之事,无论于师于徒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就算冷月仙子平日里喜欢安静,不好热闹,但在该隆重热闹的时候见到如此多的人前来,心中自然也高兴不已。 虽然冷月仙子平时冷傲,与人接触不多,但毕竟是修行界里声名赫赫的结丹女剑修,而她收的弟子更不寻常,李简居然在炼气阶段就领悟出了自己的剑境,如此剑修奇才自然令诸多的木秀峰结丹剑修侧目不已,如今冷月仙子将李简收为弟子,这件事早就在木秀峰传扬开了,在拜师大礼这一天木秀峰的结丹剑修几乎到齐,为首的自然是木秀峰的主事长老吕溯阳前辈,他到了之后见招待来客的人并不是很多,于是便命自己的几个弟子前去帮忙,然后其余的结丹剑修见了便有样学样,这场拜师大礼终于是有了一个热闹的开头。 接着到场的就是姑获仙子,汤伯年,钟瑶仙子,康釜等人,因为那五个孩子的关系他们是一定会来庆贺的,自然也都有礼物奉上。除此之外,比如骆缨与骆宾的爷爷骆斑前辈,文苑的叔祖父文冕前辈,陆双的师父鹅镜仙子,马琥的师父田至庵,还有方央方寒的师父,崔隐的外祖父李赟等诸多长老也因为自己的后人或是弟子与李简关系很好,便也都随后到场庆贺。而最出人意料的是议事堂的姜长老居然也到场庆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笑容满面的宗内长老,很快冷月仙子的洞府这里就更加的热闹起来。 这里还不得不说的就是,有许多到场的宗内长老其实并没有接到这次拜师礼的请柬,他们是听到消息之后主动赶来的,至于原因嘛,呵呵,冷月仙子不但修为与手段出众,她本人更是一个绝色的女修士,虽然对旁人一直冷冰冰的不假辞色,但在五灵宗内被她吸引对她动心又一直不死心的结丹男修仍是大有人在,即便那些人大多未接到请柬,在这一日也纷纷到场庆贺,见到冷月仙子之后更是言语谦恭、态度殷勤,说上几句好话之后还迟迟的不愿落座,围在冷月仙子身边,吕溯阳前辈看在眼中心里暗笑,正欲要上前为冷月仙子解围时,已经有一位木秀峰的长老上前,正是之前一直阻挠冷月仙子收李简为徒的那位孙长老。 孙长老人情世故老道无比,几句话就将围着冷月仙子没话找话的那些人支开了,冷月仙子见了连忙道谢。 孙长老嘛,与云熙出身的云家关系很密切,当初带着云熙第一次到冷月仙子的洞府中提出拜师的也是这位长老,却不料当时冷月仙子一口回绝,自觉面子有伤,孙长老这才在冷月仙子欲收李简为徒的事情上一直暗中做梗,但在澄观楼上看见了云熙失败又入魔的那一幕后,孙长老便明白为何冷月仙子当初坚决不收云熙为徒,再将李简与云熙一番对比之后,孙长老才清楚冷月仙子至少眼力是在他之上的,他对自己之前的作为有些后悔,而且李简那个弟子假以时日的话更是会有一番不小的成就,意识到这些之后孙长老便想着要修补与冷月仙子之间的关系,这才在她尴尬的时候出头解围,然后干脆就做起了司仪勾当,招呼着前来庆贺的长老们,为冷月仙子免了不少的麻烦。 除了到场的这些长老之外,来得更多的则是宗内的弟子了。 在扳倒了景桀这个大纨绔之后,钱潮,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五个人在炼气弟子之中的声望几乎无人可比,以前的炼气精锐弟子还有不少人对他们不服气,但随着景桀的倒下,这些人现在对着五个师弟师妹都刮目相看,若这五个人有什么派遣则一定会奉命而行,如今又赶上了李简的拜师礼,自然那些精锐弟子几乎一个不落的全都到场,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除此之外,平日里与这五个人交好的弟子也尽数到齐,再有就是之前受过五个人帮助或是恩惠的也纷纷到场,弟子的人数比之那些前辈们更多,好在有汤萍安排的人一直维持着,倒显得并不杂乱。 “诸位安静!” 那位孙长老大声的说了一句之后,现在就静了下来,时辰差不多,拜师礼就要开始了。 这是自己五个人中最后一次拜师礼了,钱潮想着,就在这时那位孙长老说了几句之后就以手相引将坐在下面的吕溯阳前辈请了出来,吕前辈起身后还对坐在他旁边的姜长老说了几句,姜长老笑着摇头后吕溯阳这才走到众人面前提高了嗓门说话。 “各位同修,诸位弟子,今日乃是木秀峰冷月仙子的收徒大礼,感谢诸位拨冗莅临来为冷月仙子庆贺……” 吕溯阳前辈正说话的时候,汤萍忽然压低了声音对钱潮,陆平川和彦煊说道: “快看,看那边,看那是谁?” 三个人都顺着汤萍的目光看过去,在那片结丹长老们就做的桌案之中,有一位一身白袍的中年修士端坐在那里,那个人钱潮见过,曾经在澄观恩试之前的某个夜里找过他,为的是打听钱潮与他的儿子在擂台上比试的事情。 “白亘长老!”钱潮脱口而出。 “哦,白小子他爹?”陆平川说道。 “他怎么来了?”彦煊很是不解的说道。 白亘的道侣云鸾就是云熙的姑姑,在澄观恩试的时候先是白麟败在钱潮的手下,然后就是云熙败在了李简的剑下还当众入魔,可以说让云鸾连续的面上无光,按说白亘长老因着自己道侣的关系不太可能出现在李简的拜师礼上,但他竟然也来了。 “为什么不能来呢,别把这位白长老与他的道侣相提并论,白长老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物呢,我六爷爷提起他的时候总是夸赞,李兄击败了云熙,嗯,那次比试也相当于断了云熙再作剑修的可能,但反过来想想,那次又何尝不是将她救了呢,对不对,现在改弦更张还不算太晚,只要云熙有恒心将来还是有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么想的话,不但白长老夫妇要感谢李兄,就连云家都要谢李兄呢。喂,钱小子,假如你也在宗内拜师的话,信不信到时候这位白长老会带着自己的道侣还有儿子一起来为你庆贺?” 钱潮与彦煊听了点头,陆平川则说道: “哦,倒是个明白人。” 此时众人前面的吕溯阳前辈的说话声略显激动,但他们几人因为没有注意听所以并不知道那里在说什么,彦煊又想起了云熙,便问道: “那云熙现在如何了?她是返回云家了,还是继续留在咱们五灵宗?” 汤萍说道: “她没有返回云家,这个云熙性子够硬,铁了心在哪里摔了跟头就在哪里站起来,与李兄那一战证明她不具作为剑修的资格,因此不能再留在木秀峰,如今她拜入了白亘长老的门下,与白麟正式的成了师兄弟的关系,据说现在正在闭关,之前练就的剑气要全都散去,然后重新修行,这也是一个痛苦熬人的过程,唉,不管她将来成就如何,有这份心就足以让我高看她一眼了。” 听到这里几个人便又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忽听周围一阵叫好声,看过去时正是李简跪在地上对着自己的师父行旧拜之礼,然后伶月托着茶盘上前,李简接过茶杯恭敬的向自己的师父奉茶,到此拜师礼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结束了。然后就是李简的两位师姐上前,依着五灵宗拜师的规矩,拜过了师父之后,对师兄师姐也要行礼,第一次行礼也是大礼,这两个女子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看着行礼的李简,黎贞待李简行过礼后忙不迭的伸手相搀将李简扶了起来,不少木秀峰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心中还是分的好奇,冷月仙子本来有三个弟子,刚刚收了李简,可怎么接受他行礼的师姐只有两人呢,还有一个伶月怎么没过去? 而伶月这时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 这次的拜师礼在临近正午的时候开始,结束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跟着忙碌热闹之后,钱潮打过招呼便返回了自己的住处,今日李简的拜师礼办的很是隆重热闹,而他也在其中出了力,心中自然很是满意。 外面夜色渐浓,钱潮坐在书案前给自己煮了一壶好茶又取出几本书准备夜读一阵。 似乎是白日里李简的拜师礼很热闹一时总是占据着钱潮的心神,他总是时不时的就在想着李简拜师的情形,他自己不可能在五灵宗拜师了,与庄先生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庄先生对他就如弟子一般倾囊相授,可惜呀,若有一日自己也能在当着众人的面隆重有恭谨的向庄先生行礼,正式的成为他的弟子那该多好。 钱潮想到这里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翻开了桌案上的书籍,但头脑中依旧是李简拜师礼的画面,那些前来庆贺的前辈,还有许多来观礼的五灵弟子,在头脑中他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有骆缨骆宾姐妹的,有马琥的,有孟怀绂,有方央方寒,有布彦犳和雷显,有梁柏柯,沈未了,平日里与李兄关系不错或是受过他帮助的人基本上全都到齐了,今日很是热闹风光。 甩了甩头,钱潮再一次垂下目光去看书,可奇怪的是他头脑中那些画面依旧闪现,这是怎么了? 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一闪而过,隐隐的似乎他该知道是什么但却一直想不起来,而与之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的感觉却异常强烈!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吗? 钱潮想到。 他又把那些画面重新在头脑中过了一遍,最后还是认为今天很热闹,来了不少的长老,五灵精锐弟子到齐,还有就是平日里与李兄关系不错或是受过他帮助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现场很是热闹,李兄也极为满意…… 等等…… 该来的人基本都到齐! 钱潮忽然心中一动。 那就是说还有人没有到场,是不是因为这个他心里才一直不得安宁呢? 什么人该出现又未出现呢? 许多名字和人的面孔再一次的频繁出现在钱潮的头脑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终于等钱潮意识到究竟是谁没有出现在李简的拜师礼现场时,他震惊的霍然起身! 商介! 张函! 几天前商介就遣张函来找他,说是在寒水池那里发现有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而且商介还怀疑那人在视图破解那里阵法,但当时因为李简的拜师大礼要忙碌,所以钱潮当时并没有马上就跟着张函一起去寒水池察看究竟。 商介与张函曾经因为教训过白麟而被云熙追杀过,当时钱潮等人是在宗外偶遇,然后便出手救下了商介等人,当时李简还以日后不得骚扰商介等人为赌注与云熙斗了一场,那是李简与云熙的第一次比试,李简说是平手,但实则是他胜了,心知肚明的云熙也当众答应日后不会再找商介等人的麻烦,那此就相当于是李简帮了商介一个大忙,至今商介对李简都心存感激,而且依着商介的为人,李简拜师大礼这样的场合他不可能不出现,正常来说他是一定会来为李简庆贺的。 可就是他与张函没有在今日出现。 而就在前几日他们发现了有人在寒水池鬼鬼祟祟! 不对! 一定是出事了! 钱潮在房间内呆呆的看向了寒水池的方向。 说不定商介与张函现在就……或者情形要好一些,他们或是受伤躲藏或是被那人擒住也有可能。 在钱潮打算好的将来之中商介是有着重要的一席之地,商介,布彦犳还有蔡蹇,这三人别看各不相同,但将来都会是得力的臂助,日后行走修行界有他们相助一定会事半而功倍,可不能让他们中有人有什么危险才好,而且商介之所以会在寒水池那里一直监视,还是钱潮请他做的! 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他导致的…… 想到这里,钱潮再也坐不住,桌案上的书籍都来不及收拾就推门而出走进了夜色之中。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五:初见公羊 钱潮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开的五灵宗,已经是夜里了,若在往日,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去找李简,请他与自己同行,但今日是李简拜师的日子,虽然拜师礼结束了,但现在冷月仙子所有的弟子都回到了身边,师徒之间还有师兄弟之间一定会聚一起或是叙谈或是听冷月仙子传授艺业,这对李兄很重要,所以钱潮不便去打扰;而钱潮在动身的时候心里其实有很不好的预感,已经耽误了几日,他总觉得商介和张函两人很可能已经遇害了,那这次去察看很大几率不用与人动手,那也就不必带着陆平川,至于汤萍和彦煊,他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这个时候再去找她们也不方便,干脆钱潮便一个人赶往寒水池。 从五灵宗到寒水池是一段较远的路程,钱潮凭借着自己赶路用的大剑一夜疾行,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寒水池附近,接下来就不能再用这大剑了,这灵器虽然速度快,但同样飞行起来引人注目,因此在靠近了寒水池之后,钱潮便收起大剑只凭着他的御空术而行。 谨慎起见,钱潮飞得并不高,而且在一次故意穿行一片山林时,进入山林的是他一个人,再出来时却是八九个人影,钱潮越靠近寒水池就越小心,为了安全起见,在山林之中他使用了“化身符”,一下子多个假身就从山林中飞出,而钱潮本人则小心的跟在后面。 商介与张函在寒水池这里的藏身处不止一处,而所有的地方钱潮都知道,前面就有一个,钱潮担心或许会有埋伏,因此不敢冲在前面,只以自己的假身靠近了去察看,即便如此,那些假身也都是小心翼翼掠着树梢低飞,速度也放的很慢,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来,待靠近了之后这些假身之中大部分都在四周警戒,只有三两个谨慎无比的靠近过去,不过在这个曾经被多次使用过的藏身处内并没有发现那二人的踪迹,而且看起来也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可疑或是不寻常之处。 然后钱潮便带着这些假身一起赶往下一处藏身地。 在天色微明之时,钱潮已经搜查过了商介的好几处藏身地,除了在一处藏身的洞穴中发现了近期有人在里面居住过的痕迹之外,便再没有任何的收获,到此时就只剩下两处地方还未去过了。 因为天色微明,有可能被人发现,钱潮在行动时就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全程几乎都在林间借着树木的遮掩前行,而在下一处地点,钱潮终于有了发现。 那是一处山壁上的洞穴,很是隐秘,洞口不大而且被山壁上乱生的藤蔓完全的遮蔽住,若是提前不知道藤蔓后面有个洞口的话,根本就无法找到这里,商介与张函将那石洞内里修葺了一番,这样在里面藏身时就可以舒适一些,而洞口那里则没有任何改动。就在刚才,钱潮的一个假身悄悄的靠近的时候,稍加细看就发现了端倪,洞口处的藤蔓虽然依旧覆盖着那个洞口,但其中有几根藤蔓已经断了,而且还是被利刃斩断的。 顿时钱潮还有他所有的假身便都高度戒备起来。 在假身反复确认那里并无危险之后,钱潮本人才靠近了那个洞口,他拨开藤蔓走了进去,洞内没有光亮一片漆黑,他便取出了一颗明珠照亮,这里的洞室并不大,进入之后钱潮就意识到在这里发生过争斗,时间或许并不长,在他手里明珠亮光的照耀下,能看清洞内有里面有两处被当作床榻的石台,地上散乱的几张蓬软的妖兽皮毛大概都是当成软垫铺在上面的,除此之外洞室的地面上还有灯具,碎掉的茶壶茶盏等等,显得凌乱不堪。而就在钱潮托着明珠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洞壁上发现了几道剑痕,一道直刺,还有几道是横斩,直刺进洞壁的那处剑痕附近还有斑斑的血迹,似乎这一剑伤到了什么人然后血迹就留在了这里,应该是在好几天之前发生的,那血迹已经暗红干涸。 剑痕就在洞口附近的洞壁上,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是洞外有人闯入,然后 洞内的人被惊动后奋起反击并且以灵剑将闯入者击伤了,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剑痕并不多,似乎争斗戛然而止。 钱潮对着那处沾染有血迹的洞壁看了一阵,看留下来的痕迹应该是商师兄和张师兄与闯进来的家伙交过手,但应该马上就被制服了,否则留在这洞室之中的剑痕不可能就这么几处,剧烈的争斗之下,这洞室内应该都被灵剑切斩的破碎不堪,如此想来必然是对手来人一定不太少,倚仗着人多很快将那两位师兄制服了。 这就更加重了钱潮对商介和张函处境的担忧。 又在洞室之内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再无其他的发现,钱潮便准备再去别处寻一寻。 但都走出这个洞室了,钱潮又走了回来重新看着洞壁上的斑斑血迹,就算他前面有过猜测,但也不敢确认这血迹究竟是抓走商介和张函的那些人留下的、还是这血迹就是商介或是张函的,钱潮取出来一支新笔,用随身带的灵酒将其濡湿,然后便用这支笔将洞壁上留下的干涸血迹一点一点的都蘸在了笔上,接下来若是找不到商介与张函二人或是找不到他们二人所说的在寒水池出现的神秘人,那么这支笔上的血说不定就能发挥重要作用。 接下来钱潮就去了商介与张函最后一个藏身处,但在那里依旧一无所获。 那么……商师兄与张师兄现在是生是死呢? 从张函来找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大概可以确认这二人已经落在那些人手中好几天了,这样长的时间,这二人还能侥幸存活吗? 钱潮心里没底,若商介与张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心里会很不安,既然来了,总要彻底的找一找,于是在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钱潮把目光投向了寒水池的方向,搜了这么久只有那里还没有搜,张函所说最先是发现一个人在寒水池那里鬼鬼祟祟如同要破解开那里的阵法,那么,他们会不会还在那里呢? 在商介的最后一个藏身处的洞中,钱潮又取出来一叠“化身符”,洞口处闪光过后,就开始有更多的钱潮从里面走出来,然后所有的假身又悄悄的飞身而起,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将寒泉谷包围住了,所有钱潮的假身都小心翼翼的从外围向着寒泉谷的中心位置聚拢搜寻过去,而在此时,真正的钱潮却一直留在商介的那个藏身处里静静的坐着。 第一次动用如此多的化身符,而这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钱潮就在那藏身处的一个石凳上闭目静静的坐着,但在他的头脑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二十多个假身正围成一个大大的圆,从各个方向朝着寒水池的中心处小心翼翼的警戒和搜寻,所有假身双目所见都在钱潮的头脑中呈现出来,虽然他本人一直坐在这个昏暗的洞穴之内,但头脑中的视野却是寻常修士不可能领略的,他一个人就将整个寒水池包围起来,而且所有假身的目光所及都拼接在一起则是一幅奇特无比的画面,就仿佛他一个人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同时看着寒水池这里,而且还不断的向前推进。 忽然,其中一个假身的身形停了下来,立即藏身在安全处然后远远的窥了过去,紧接着所有的假身都向着那里悄悄靠近过去。 而那洞穴之中的钱潮也惊得霍然起身,在他头脑中的画面里,远远的他看见了人……三个,其中两个精神萎顿、垂着头、背靠背的坐在地上,第三人在坐在一处木桩上,地面上的那两个人钱潮一下就认了出来,正是多日不见的商介与张函,这二人衣衫虽然破烂但身上并没有血迹,但看得出二人都精疲力竭,头上脸上也未见伤痕,也没有被绑缚住,真没想到这二人还活着! 而那坐在木桩上的第三人也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似乎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目。 披散着头发! 钱潮马上想起前几日张函找自己说那个在寒水池鬼鬼祟祟的家伙外貌时正是这副样子,头发披散,相貌不差,看来就是这个家伙了。 由于担心这里有埋伏,钱潮留下了几个监视的假身,其余所有的假身开始以这三人为中心再次如犁地一般的细细搜寻起来。 随后,钱潮就越来越吃惊,在这三人远近,竟然再没有其他人,似乎商介与张函就是被这个头发披散的家伙一个人生擒了。 直到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惊动了那人,他抬头四处张望之后随即就双目中光华闪闪的看向了一个假身的方向。 而在钱潮头脑中的景象里,则是那个人直勾勾的就向他看了过来。 被发现了! 钱潮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躲藏,既然这附近没有埋伏,那就不必过于惧怕他,更重要的是,商介与张函还活着,那就必须要将他们救出来,到此时钱潮有点后悔今夜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了,有个帮手该多好,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继续让商介和张函在他的手里。 想到这里,钱潮便让自己的众多假身纷纷后撤,然后他走出来向着那三人的位置飞去。 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满头乌黑的头发披散,面色有些苍白,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闪亮的长目,到的确是个好长相,此人起身相迎,高挑的身材加上五官面目,透着一股儒雅外加慵懒的气质。而一旁的商介与张函也都惊奇的扭过头看过来,见到飞过来的是钱潮后还惊奇的喃喃的说了些什么,引得那人侧目看了他们一眼。 就在钱潮的身形落下的时候,那人微微一笑,躬身一礼说道: “在下公羊黼,见过钱潮钱公子!”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六:赌约 钱潮凭借着脑中的记忆,的确在五灵宗内找不出这样的人物来,别的不说,单单此人的相貌和气质就一定会在宗内引人注目,在看见他后又觉得这人陌生的很,因此钱潮也认定这个家伙绝非五灵弟子,于是便问道: “阁下何人,为何要对我两位师兄动手,还有,你来五灵宗要做什么?商师兄,张师兄,你们两个如何,有没有受伤?” 那自称是公羊黼的人轻轻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坐在地上的商介抢了先,商介攒足了气里大喊道: “钱师弟小心了,这小子也会布置阵法,不要过来,我二人就在阵法之中!” 钱潮闻言一惊,原本慢慢向前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警惕的看了下地面然后又抬眼盯着对面的家伙。 公羊黼脸上笑容依旧,说道: “刚才说过了,在下公羊黼,嗯,来此之前对钱公子也算有所耳闻,不过那时在下还并未将钱公子放在心上,且我与贵宗也并无任何的恩怨纠葛,这次是受人之托来五灵宗办一件事情,唉,本以为简单的很,不想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无法解开钱公子布置的阵法,钱公子的阵法还真是奇妙,让人赞叹不已,亏在下以前还对着阵法之学颇为自负,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钱潮听了之后没有马上与公羊黼答话,而是继续问向商介: “商师兄,你与张师兄如何,有没有受伤,此人有没有伤害折磨你们?” 商介抬着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公羊黼,说道: “倒是没难为我,那天我派张函兄弟去找你,他前脚刚走,这家伙就闯进了我的藏身处,嘿,想来他早就发现了我们二人,我不敌他,就被他捉了,然后那小子竟然布置阵法,还把我放在阵法之中,当时我就明白了,他一定是以为你会与张兄弟一起过来,如此说来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早就发现我们了,还将计就计的准备害钱师弟你,不过我当时被他手段束缚根部无法出声,但他也没想到回来的只有张兄弟一人,就这么着,张兄弟被他的阵法所擒,我们二人就都落在了他的手里。那次没擒住你,但他还以为你随后就到,就又布置了另外一个更厉害的阵法,把我们二人丢在里面做诱饵,嘿嘿,哪知他又白等了几天,最后他就不耐烦的把我们二人带到了这里,说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招,偏巧这时候钱师弟你就到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为李简操办拜师大礼竟还让自己躲过了这家伙的陷阱,钱潮听了慢慢点头,又说道: “唉,这几日是李简兄的拜师大礼,在下忙得实在脱不开身,否则当时我一定会与张师兄一起来这里,我还对张师兄说过想让你们二人先撤回宗内,没想到张师兄返回就被擒了。” “嘿嘿,张兄弟悄悄的告诉我了,若不是被这小子擒住,我们兄弟二人也一定会到场庆贺的,不过这小子的布置也就打了水漂,嘿嘿。” 听了这话公羊黼若有所思起来。 钱潮继续说道: “李兄的拜师大礼结束后我就总觉得似乎总有哪里不对,想了又想才察觉在拜师大礼上没有见到商师兄和张师兄,凭着两位师兄与李兄的交情,李兄的拜师大礼你们无论如何也会到场庆贺一番,而你们却未出现,而就在前些日子张师兄还找上我说了这里的事,我这才意识到两位师兄一定是出事了,这才连夜赶过来,商师兄,到这里之前,我将你那几个藏身的地方都找遍了,在一处地方还见到了血迹,当时让我大惊不已,还以为是商师兄遭了毒手,现在总算放心了,那里有血迹,是不是这公羊黼在捉你的时候动手伤了你,你现在伤势如何?” 那处洞室内壁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的,钱潮很想知道。 “嘿嘿,”商介听了就笑了,眼睛瞥向公羊黼“我虽不敌他,但想捉住我也没那么简单,他也没料想我会暴起伤人,你说的血迹我知道,那是当时这小子捉我的时候留下的,不过却不是我的,而是这小子的,嘿嘿,真当老子是吃素的吗?可惜,没能一剑刺死他!” 这是公羊黼冷然接口说道: “你也算够卑鄙的了,嘴里说着不动手,却冷不丁就给我来了一剑,实在是令人气恼,若非你还有用,我早就将你杀了,还能让你现在喋喋不休?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原来钱公子当时并未出现并非是在下的计策有误,也不是不在意你们二人,只不过是因为某人的拜师大礼耽误了,唉,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知如此我一定会改变计策,你们两个我暂时也不会动,大不了多等些日子,说不定就能让钱公子踏入陷阱呢,对不对?” 钱潮想的却是别的事情,原来那个藏身处洞壁上留下的血迹是这个公羊黼的,是商师兄偷袭他所致,他不理会公羊黼,继续问商介道: “这几日两位师兄受苦了,这个人有没有难为伤害两位师兄?” “这倒没有,不过他总把我们二人关在他的阵法中,在这里面既逃不出去又坐卧不宁,真是难受!”商介说道。 “张师兄如何?” “我也无事,就是动弹不得而已。”张函也说道。 问到这里就算暂时告一段落,钱潮看向公羊黼,问道: “好了,现在咱们该谈一谈了,这位公羊兄,你擒住我的两位师兄是要做什么,你刚才说来五灵宗是要做一件事,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要解开我在这里布置的阵法,将困在寒水池里的人放出来?” 公羊黼一笑,说道: “正是,唉,本来在下不愿意趟这浑水的,毕竟五灵宗实力深厚,对我而言不亚于龙潭虎穴,但是求我的人开出了一个令人垂涎的大价钱,我也不好拒绝,所以才为他奔走这一次,呵呵,可笑我开始还以为这次只是举手之劳,不得不说钱公子的阵法手段真是高明,这里布置的阵法之大之复杂乃是我平生仅见,在这里就连个破解阵法的头绪都没有找到,呵呵,钱公子还真是高明,不过这也将在下的好胜心都勾了起来,可惜呀,在这里徘徊多日仍是找不到破解之法,后来发现了这二位在这里监视,于是才出了这样的下策,想着先将钱公子擒住再逼问出破解阵法的方法,唉,毕竟是受人所托,还望钱公子勿怪。不过,在下也好奇,听说钱公子在五灵宗内是没有师承的,那在这里布置阵法的手段钱公子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能否告知在下?” 竟然打听起自己的底细来,钱潮抬眼盯了公羊黼一眼,说道: “在下所学甚杂,大多都是野路子,东一锤子,西一斧头的拼凑而来,还有就是偷师他人的,再加上自己的胡乱琢磨而已……” 公羊黼才不相信这个说法,说道: “钱公子谦虚了,嗯,钱公子的手段有不少野路子不假,在下也能看出来,但在这里布置如此大的阵法绝非野路子能办到,在下看来此处的阵法一套完整且严谨的阵法体系,不但法度森严,环环相扣而且五行俱全,最关键的是与附近的灵脉紧密契合,若要强行破解不但需要高深的阵法之术,而且还要精通灵脉之学,呵呵,足见钱公子不但是个阵法高手,还是个精通灵脉之学的奇人,这些可不是什么野路子。嗯,钱公子还在其中故意留了几处破绽,若在那里动手破解就中了你的陷阱,看不破这些的话,在下说不定现在就躺在你的阵法之中任人摆布了,所以,最后在下不得不放弃强行破解,不能在直中取,那就只能在曲中求了,你在这里安排这两个人盯着,那想来这里一定是你的诱饵,你想捉住被这里吸引过来的人,呵呵,在下就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露行藏给这两个人看见,想以此把你引诱过来,唉,没想到打算好的事情却被你那好友的拜师大礼耽搁了,否则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二人的生死呢。” 钱潮问道: “公羊兄,能否告知是什么人求你解开在下布置的阵法?” “这个实在是不能奉告,其实就算在下说了,钱公子也一定没有听说过那人,但在下答应了不泄漏出去……” “那么,公羊兄,你是否认识这阵法之下被囚禁的人呢?” “不认识。” “那我告诉你,在下这阵法之下,主要有三个人被囚,一个名为温良,一个名为刑让,还有一位乃是大宗门孟彩楼的纨绔,名为花骢,这三个人都算是我五灵宗的要犯,难道公羊兄都不认得?求你来此的人不可能要将这三人都救走吧?” 公羊黼苦笑了一下,说道: “在下只答应对方将这里的阵法破解开,毕竟这里已经被钱公子封禁了好久,谁知道你说的那些人是不是还活着呢?” 现在钱潮对着公羊黼的怀疑主要有两方面,此人或是来救花骢的,不管是孟彩楼还是什么其他人不愿看到花骢最后落在五灵宗的手里被审问,于是便找来这位公羊黼救他;或者这公羊黼其实是来救刑让的,刑让一定知道什么,而且是与五灵宗内的某个人有关,这次要么将其救出去,要么将其击杀,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刑让落入五灵宗的手中,从而保护五灵宗内的某个人; 甚至这两种可能会同时存在,毕竟在钱潮看来不论刑让还是花骢都与崇灵血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温良,钱潮并不觉得外面还会有人来救他,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在钱潮看来眼前这件事与崇灵血修总有脱不开的关系。 “钱公子,这二人的生死你是否在意?”公羊黼说着抬手一直旁边的商介与张函二人。 “当然,在下前来就是为了解救这两位师兄的。” “那既然如此,在下就以这二人与你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将这里的阵法解开,在下就将这二人放了,咱们各取所需,如何?” 钱潮马上就冷冷的说道: “公羊兄,你这是拿我两位师兄的性命来威胁我了?” 公羊黼说道: “一般而言,我不会这样做,但今日不得不为之,若是钱公子这么做了,那么这两个人在下就会还给钱公子,如何?” 钱潮说道: “恐怕在下很难从命,我说过了,这阵法之下囚禁的三人乃是我五灵宗的要犯,断然放不得,还有,你用我两位师兄的命相要挟,公羊兄打错算盘了,不如这样,你将我两位师兄放了,我发誓放你走,不加阻拦,如何?” “哈哈,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唉,我做事,还没有失败过呢,这次也该如此。不过,钱公子的提议在下也不能答应,嗯,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此时商介大声说道: “钱师弟,不用管我们二人,只管捉了这个贼子就好!” 钱潮却不敢轻举妄动,在这公羊黼的面前,钱潮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若此时他的几个伙伴都在这里,那说不定他就直接出手了,但现在他是独自前来,又事关这二人的性命,因此他不敢妄动。 公羊黼听了商介的话后不屑的说道: “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捉到的?钱公子,不如咱们接下来打一个赌……你可敢?” “什么赌?” 公羊黼伸手指了指地面,说道: “这二人现在就在我的阵法之中,他们的命就在我一念之间,虽然这样有些下作,但不得不为之,若是钱公子不与我赌,那在下就杀了这二人转身就走,别看你五灵宗乃是大宗门,但要找我这样的小角色还是难上加难……” 说到这里公羊黼盯着钱潮,接着说出他的打算来。 “或许也可以换个方法解决此事,咱们可以打个赌,钱公子阵法之术高明,而这两个人现在就在我的阵法之中,若是钱公子能在一定时间内破解开我这阵法将这二人救出来,那在下认输,若不能的话,还请钱公子为我将这寒水池的阵法打开如何?” “一定时间?”钱潮盯着公羊黼问道。 “呵呵,当然,钱公子破解我这阵法必须要有时间限制,我不可能等你慢慢破解,你若答应,我就会启动阵法,嗯,在这两个人死在阵法中之前你若能将阵法解开,那就是你赢了,在下就说出是谁派我来的,若你解不开,只要与我说,我也会绕过这二人,但你要为我解开寒水池这里的阵法,怎么样,这个赌局还算公平吧?” “钱师弟……” 商介刚叫了一声,就被钱潮一摆手止住,他盯着公羊黼说道: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赌了!” 公羊黼冷笑着一挥手,顿时背靠背坐在地上的商介与张函二人的身形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着悬浮起来,马上这二人面容就狰狞起来,全身骨节都在“咯咯”作响,正承受着巨大力量的折磨,张函两眼翻白、口吐鲜血得直接昏死过去,而商介开始还能硬撑但很快就承受不住惨叫出声…… “啊……” 而听到了那惨叫声,公羊黼这才满意的笑了,然后对着钱潮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道: “请!”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七:先洲遗民? 公羊黼的修为犹在钱潮之上,手段如何钱潮不知,但看他说话时一直带着一幅成竹在胸的淡笑,孤身一人在五灵宗犯事还如此从容不迫,想来也是个手段高明的人物,对这样的人钱潮自然不敢大意。对于被擒住的商介与张函二人,公羊黼提议要与钱潮赌一把,钱潮若不赌,这公羊黼就会立即杀死这二人然后逃走,到时就算钱潮能将他擒获,两位师兄的性命也已被他害了;而与他赌的话,一来钱潮对公羊黼的阵法还未仔细看过,不知道究竟如何,二来商介与张函两个必然要吃一番苦头,公羊黼定下赌约的时间限制就是在这两人被阵法折磨致死之前! 钱潮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中怦怦的跳个不停,他早就破了杀戒,心里早就有了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所没有的冷硬,但眼下是自己来救的人被困在阵法中命悬一线,而他接下来能否破解困住他们的阵法将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对钱潮是从未有过的考验。 被别人以自己朋友的性命相要挟做事,这种感觉令钱潮既愤怒又憋屈,让他对这身份不明的公羊黼已经有了几分深深的杀意! 他心中的压力自然沉重,就在商介与张函饱受折磨的这段时间内,若钱潮破解阵法失败或是拖延,就算最后能解开,也不过是得到这二人残破的尸体而已,但是……这样总有几分希望能将他们救下来,因此钱潮不得不答应。 这也不算太冒险,毕竟钱潮布置的阵法公羊黼解不开,那就说明此人的阵法之术也未见得就高明到哪里去,因此,钱潮觉得说不定就能将他这个阵法解开,将商介与张函二人救出来。 但答应是一件事,看着阵法中二人的惨相就是另一回事了,公羊黼在钱潮答应的同时就启动了阵法,瞬间阵法的威能就显现出来,一同悬浮而起的不止是商介与张函二人的身体,阵法之内的大小石子也纷纷悬起,小如枣子,大如拳头的石块在阵法的威能之下颤颤不停的抖动着,不时“啪啪”的声音传来,是那些石子受不住大力的压迫而碎裂的声音……以及商介与张函身上骨骼断裂的声音,短短的时间之内,钱潮已经注意到这二人双手的指头已经开始扭曲起来,被阵法中的力量掰扯成可怕的角度,每断一根指头,这二人或是痛得昏过去或是从昏迷中痛醒,五官狰狞、口沁鲜血的惨叫出声,而且这种情形还在蔓延,两人的手臂与腿脚也都开始扭曲,处于痛苦之中的二人正竭力的对抗着阵法的威能,也算是竭力的为钱潮在争取着时间! 而就在这阵法旁边,公羊黼背负着双手悠然自得的看着,也不知此人的心肠有多么冷硬,对阵法中二人的惨状不但毫不理会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他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二人,估算一下他们能在阵法中存活多久,然后又看向钱潮,想看看钱潮会如何破解他的这个阵法。 而这一幕也更加将钱潮激怒了,他看了在一旁微笑的公羊黼一眼,然后就低头向地面看去。 钱潮师从庄先生,受庄先生影响,他布置的阵法的确如公羊黼刚才所言既五行俱全又法度森严,但钱潮目前掌握的阵法也是有限的,只有几种对敌的和几种功用型的,类似于眼前这个能将人困在其中慢慢折磨的阵法钱潮是第一次见,他不敢贸然动手,也只能让商介与张函先忍受一阵痛苦要先将这个阵法看明白了才敢动手破解。 而不论是观察对手的阵法还是破解对手的阵法,都离不开钱潮的“青眼术”,就在钱潮低头审视地面时,随着全身灵气的涌动,他双目之中蓝光闪耀起来,随着“青眼术”的开启,在商介与张函悬起的身形为圆心的地面上,一圈又一圈连闪闪的符文豁然出现,清晰无比的映入了钱潮的眼中。 待看清了眼前的阵法后,钱潮心中竟又震撼起来,不敢置信一般的盯紧了地面。 长久以来,在钱潮看来布置阵法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就是正确合理的使用符文;第二就是阵法的运行需要有灵气存在;第三就是要有适当的媒介。 公羊黼的阵法让钱潮吃惊之处就在于他布阵的符文竟然是没有媒介的。 阵法究竟有何功用由组成阵法的符文而定,而阵法要运行起来必须要有灵气存在才行,而媒介则是决定阵法以何种形式布置出来,一般说来布置阵法总要有个媒介的,比如钱潮布阵,或是提前将阵法所需的符文刻印在形制规则的绿铜或是纹铁片上,然后使用时将其依照阵法的方位布置即可,或者是刻印在石头上也可奏效,除此之外钱潮还可以直接将符文书写在黄纸之上,如同符箓一般,使用时将其与符箓同时使出,让对手防不胜防,在躲避符箓的攻击时,阵法已经悄然的布置好。但困住商介和张函的阵法却截然不同,青眼术中地面上那一圈一圈闪闪发亮的符文似乎是直接以灵气汇聚而成,虽然在地面之中却又与地面相隔,如同浮在水面之上的油滴一般,所有符文竟然不需要任何的媒介作为依托就能直接组成阵法,这手段让钱潮第一次见到因此惊奇不已,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手段,庄先生以前也从未与他说起过。 当然公羊黼的这个阵法也是钱潮第一次见到,审视之下,他就明白这个阵法与他自己领悟出来的“渊岳阵”有些相似之处,不同的就是在其中还加入了许多他首次见到的符文排列,在这里可以打一个比方,一个阵法就如一篇文章,其中的符文就是一个个的字,不同的符文排列就是不同的句子,当然与寻常书本中的字句不同,阵法中符文不同的排列能引发不同的威能效果,钱潮虽然第一次见这样的符文排列,但是其中的每一个符文他几乎都认得,因此要读懂或者说看明白这个阵法并不难,那几处他第一次见到的符文排列的作用就是让困在阵法中的人不断受到灵气所化的巨力撕扯挤压,而这也是让阵法中的商介与张函痛苦万般的根源所在。 就在钱潮看明白这阵法的过程中,商介与张函的手臂腿脚已经阵法中的力道扭了不知道多少圈,终于随着“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二人又一次齐齐的昏死过去。 钱潮不知道如何不用媒介直接以灵气布置这样的阵法,但只要看明白了这阵法如何运作,他就有办法破解,无非是救下这二人而已,他没办法让自己的灵气直接化作符文去破解,但他可以将符文书写在黄纸上,然后添加到这个阵法中,想到这里他马上从储物袋中取出来黄纸,丹砂和朱笔,准备破解公羊黼的阵法。 而在此期间,钱潮的变化或者说正是钱潮的“青眼术”让公羊黼看在眼里,顿时就大骇起来,他如同看见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死死的盯着钱潮的双目不放,直到钱潮取出纸笔要书写符文时,他才在震惊之中开口发问: “你……你的眼睛……你从哪里得来的这通灵鹤目……还是两只……说!” 书写符文中的钱潮闻言一怔,瞟了公羊黼一眼,随即就是一惊,就见此刻公羊黼的双目也起了变化,他双目之中的眼白眼黑俱都不见,眼眶之中眼皮之下如同只有一团白光在向外闪耀,而且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钱潮,见此情景钱潮心中抑制不住的惊骇,双眼与人不同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他只见过一人,正是瑞轩镇上亦茗轩的主人庄先生,在他登堂入室的那一天,他好不容易走进庄先生的房中后就亲眼见过,当时庄先生两只眼睛里闪着一片玉白色柔和的光泽,怎么眼前这个姓公羊的家伙的眼睛也是一片白光呢? “什么通灵鹤目,你看错了吧。” 钱潮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此时商介与张函还在阵法中痛苦的煎熬着,慢上片刻可能就会让他们一命呜呼,现在要救他们为先。 “休要骗我!”公羊黼竟然激动无比起来,吼出来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你到底是先洲遗民还是崇灵一脉的,快告诉我!” 先洲遗民? 这是钱潮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他并不清楚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而崇灵一脉他是知道的,说的应该就是崇灵血修,但那些都不重要,谁知道这公羊黼发了什么疯,虽然好奇那人的眼睛,但眼下依旧是要以商介与张函的性命为第一要务。 当然钱潮可以一心多用,加之他对什么先洲遗民也很是好奇,因此他一边用笔在黄纸上飞快的书写着破解阵法的符文一边试探的问道: “什么先洲遗民,我只听说过崇灵血修,乃是中洲六大宗门之敌,至于我的眼睛,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倒是你,公羊兄,看你的眼睛你是正宗的崇灵血修吧?能不能告诉在下你身具的是什么上古血脉?” 公羊黼闻言惊愕,他呆了一呆,然后不屑的说道: “崇灵血修?我?哼,我岂能是那种低阶的家伙!你说你的双眼是种手段?这不可能,若非先洲遗民或是崇灵一脉,你岂能有如此眼术,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羊兄,你肯定是想错了,在下出身乃是世间的官宦世家,并不是修行界里的修行世家,知道甲选吗?我家就有一块甲选玉牌,我祖上最多每六十年才可能出一名修士,怎么可能是什么先洲遗民?至于我这眼术嘛,实不相瞒,乃是一次险死还生的经历之后在下自己悟出来的,绝非你说的什么通灵鹤目,对这一点,在下可以发誓的。” “什么……自己悟出来的?”公羊黼的双目闪着白光犹喃喃的说道,似乎对他而言这是绝无法想象的事情。 而此时,困于阵中的商介与张函二人同时醒来,又同时口鼻出血的惨嚎,这二人此时身子悬空,手臂与腿脚已经开始出现严重扭曲折断的情形,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钱潮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要多亏了庄先生之前对他的传授,否则仅凭他自己的野路子是绝对无法破解的,就在商介咕噜着突出一团血沫时,几张写满了符文的黄纸闪亮起来,随着钱潮的指引轻飘飘的飞落到地面特定的位置…… 顿时,阵法中商介与张函的身形一下子就跌落下去,摔在地面上,昏死中的二人摔落后依旧一动不动! 钱潮心中顿时大定,他明白,此时还不算完全将这阵法破解,但他已经暂时消除了阵法中的威能,让商介与张函二人不再继续受到伤害。 而此时的公羊黼双目依旧是白光闪闪,也不知他的双目是天生就能如此还是与钱潮一样也是一种法术手段,总之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也如钱潮一样可以看到自己布置下的阵法中那一个个的符文,开始还以为钱潮不可能破解他布置的阵法,但现在随着阵法中商介与张函二人的落下,公羊黼已经没那么自信了。 寻常人想看清一个阵法的全貌有两种方法,一是有一种很难得的薄纱,用其蒙住眼睛后,透过这薄纱再看就能直接看道阵法中的符文,这种方法的弊端就是看得模糊不清;二是有一种灵液,也就是药水,每次在眼睛中各滴一滴,然后就能在短时间内直接看到阵法中的符文,但这种药水往往对眼睛有伤害,因此不可常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罕见的劄符之术,是以秘术在身上劄刻下一只或几只能看清灵气的眼睛,但这种法子属于低阶的法子,一般只在散修之中常见。 除了上面的那些法子剩下的就是崇灵血修了,这些人本身就传承的或是从别处夺取来的血脉若是被激发出来,会有难以想象的用处,其中有几种血脉的作用就是能让修士在短时间内直接以双目看到阵法中的符文,之所以公羊黼问钱潮他的双目是不是通灵鹤目,就是因为在崇灵血修之中有人就是身具这种上古血脉而且激发之后双目似乎也是蓝光闪烁。 最后一种则是先洲遗民了,至于这先洲遗民,后面会有详细的描述,此处暂时不提。 公羊黼看着钱潮那如符箓一样的黄纸落在自己的阵法外侧,顿时就消弭了阵法中的威力,他眉头一动,钱潮在他的眼中已经由先前听说的一个阵法高手变得愈发的神秘莫测起来,而且也不知道这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继续逼问钱潮,他要再作一番手脚。 公羊黼也取出来一支笔,这支笔以带着竹节的绿色细竹制成,笔头不知是什么灵兽的毛簇成,将那只笔擎在手里,公羊黼冷笑了一下,说道: “钱公子高明,若这样就被你破解了岂不无趣,来来来,咱们不妨游戏一番!” 说完就见公羊黼举着那只笔在面前挥动,如同在一张看不见的纸张上书写一般,但令人惊奇的是就在那只笔下,一个个闪光的符文凌空出现了,那一幕将钱潮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这个阵法是以对方手里那只笔布置出来的。 而紧接着随着那些闪光的符文一个又一个的挤进地面的阵法中,本来在钱潮的黄纸作用下已经趋于平静的阵法骤然间就狂暴起来,阵法之中,商介与张函的身子如同被两只看不见的大手粗暴无比的抓起来一样重新悬起,与此同时,张函在昏迷中又被痛苦折磨得再次醒来,张开嘴就放声惨嚎,而商介则一直陷于昏死之中,不但如此,在阵法威能狂暴的折磨之下,这二人两嘴角,两耳孔,两眼角,两鼻孔都在向外渗血,看起来面目五官扭曲恐怖,想来一定是痛苦万般,否则依着商介的性子在疼痛也不会哼出一声来的。 钱潮大怒,盯着一旁捣乱的公羊黼怒斥道: “好卑鄙!你怎敢如此,难道要食言吗?” 公羊黼则笑了起来: “哈哈,钱公子,咱们之前也没说过你破解这阵法的时候我不能给你捣乱呀!”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八:斗公羊(上) (先告个罪,昨日与朋友聚饮,今日宿醉未醒,缠头一日,本想请假,但又不愿破了自己每日更一段的规矩,因此今日更得少,还望原谅则个。) 钱潮还有诸多的假身就潜藏在附近,如今这公羊黼突然添乱,而且明显是故意为之,钱潮又不可能放开手脚与他争斗,那样阵法中的商介与张函二人则必死无疑,于是在他一声号令之下,诸多假身纷纷现身而出,为了救出困在阵法中的二人,这些假身出手毫不保留,瞬间呼啸声大作,公羊黼的身形就被滚滚而来的灵剑寒芒淹没了。 而钱潮则要趁机察看公羊黼给这个阵法动了什么手脚,添了什么符文,然后要继续再将其破解。 “钱公子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能驾驭如此多的假身,有如此手段还说自己不是先洲遗民,哈!” 滚滚寒光之中,公羊黼的身形几个闪纵之后就重新出现,他盯着四周众多一模一样的钱潮,在他眼中的白光之下一眼就能看穿这些人并非实体,而是钱潮的假身。 “不过,这样的手段还奈何不得我!” 公羊黼又说了一句。 钱潮则不理会他,只命令那些假身无论如何都要缠住他,不能让他再靠近这阵法,然后他双目蓝光闪闪的再次看向起了变化的阵法。 而就在钱潮再次仔细研究着地面上已经有了变化的阵法时,公羊黼身形如电一般在各种灵剑与符箓之中穿梭着,他见钱潮本人并未参与对自己的围杀,就知道钱潮还是一心想要将那两个人救出来,于是在好胜心之下,公羊黼从身上取出来一本书。 没错,是一本书,公羊黼自出现开始身上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而他的灵器也如此的不同寻常,先前布置阵法所用的只是一支笔,如今那只笔被他横着叼在了口中,双手则哗哗的将那本书翻个不停,然后似乎找到了某一页之后,就见公羊黼居然伸手一扯,“哧啦”一声那本书中的一页纸就被他撕扯下来随手一甩,那张书页就飘在了空中,但并没有随风飘走,而是在空中打了几个旋之后竟然挺展如铁皮一般,不但如此,这张书页两面的无数文字居然开始闪闪发起光来,越来越亮。 钱潮也被这阵古怪的光亮所吸引,转头瞟了一眼,心中虽然好奇,但此时商介与张函几乎没有了半点声响,已经命在旦夕,因此只看了一眼后他就开始再次捏着笔在黄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当然,钱潮也不会任由着公羊黼施展手段,马上那张纸就在随即而来的灵剑劈斩中化作了无数的碎片,但是闪光却愈发的强烈了,随着一阵尖锐的啸音,一个个的符文就从这片闪光之中如同一群惊鸟一般四散飞出,就如地面上组成困住商介与张函的阵法的符文一样,它们或是三两个,或是四五个聚在一起,然后就向着附近正不停施展手段的钱潮假身撞过去。 钱潮此时已经写满了几张黄纸,随机一愣,转头看向那边,就见几个闪闪发光符文正一起撞在自己最后一个假身的身上,然后那个假身就如同被具有威能的符箓贴上一般,在一片短促的闪光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些……这公羊黼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 钱潮心中大惊。 毁掉了钱潮所有的假身之后,公羊黼马上转向钱潮说道: “钱公子的假身都没了,再破解我的阵法则难上加难,只要说出你的来历,我马上就将这两个人放了,如何?” 钱潮手上不停同时问道: “公羊兄为什么总觉得我是什么先洲遗民,难道我就不能是什么崇灵一脉吗?” “哈哈,不可能,找我来的人就是崇灵的,这崇灵一脉都有谁他们那里都有数,既然找我来对付你,那你一定不是他们的人,你只可能是先洲遗民,而在下很想知道你是先洲遗民中哪一支的?” “那你呢?想来公羊兄一定也是先洲遗民,你又是哪一支的?” “我?哈哈,我是先洲之人不假,但却不是什么遗民,我这次是来寻找先洲遗民的……” “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说到这里公羊黼却闭住了嘴,他见钱潮虽然有问有答,但是手中的笔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就知道钱潮在套他的话,于是便有些恼怒的说道“到现在钱公子还在敷衍,也罢,看来不断了钱公子的念想,你是不会与我好好说话的!” 钱潮应对现在困住那二人的阵法刚刚将几张黄纸上写满了符文,正准备要将其布置在那阵法之中时,就见不少灵光闪闪的符文从上方直落而下,一个个的落入在下面的阵法之中,随机阵法最中间的位置便开始发出微光,而在其中的商介与张函二人竟纠缠在一起,腰身腿脚如同麻绳一样死命纠缠,力道之大不时传出“咔嚓咔嚓”骨骼断裂的爆响,本就昏迷中的二人已经面无人色,粘稠的血浆从口鼻中不停涌出,这不但让里面二人的处境更加危险,同时也让下方的阵法再一次发生的变化,也就是说钱潮先前写满了符文的黄纸已经无用了。 钱潮暴怒,一把就将那几张黄纸撕扯扔掉,骂道: “公羊黼,你好可恨!此事之后,我必杀你!” 公羊黼却冷哼了一声,说道: “哼,先洲遗民,竟然对中洲之人如此怜悯了,也罢,看我打醒你!” 而此时钱潮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破解这阵法的完全之策,还是依着他之前对阵法的理解,布置阵法需要三个必需的条件,符文,灵气和媒介,既然他破解这符文总被公羊黼出手打搅,那干脆他不再从这阵法内部寻找破绽,而是直接以阵破阵,他要沿着这个阵法的外围布置一个完全隔绝灵气的阵法,从而使公羊黼的阵法失效,想到这里他马上就开始动手,朱笔饱蘸了丹砂就在黄纸上飞快的划动起来。 而声言要打醒钱潮的公羊黼则再次将那本书翻弄的哗哗作响,随即就又“哧啦”一声从里面撕扯下一页纸来! 危机感突至,钱潮惊得抬头观望,他马上就看见无数的闪着灵光的符文如同一群争食的恶鸟一般向着自己就扑过来,而此时商介与张函的身子在一起已经快拧两个圈了,再继续下去两人的腰身都要被扯断了,该死,在这时候这家伙还要捣乱! 几面大盾依次废除围绕着钱潮的身形转个不停,直接将那些飞过来的闪亮符文都拦截了下来,每一面大盾上都被贴上了不少。 也就在这时,钱潮忽然察觉自己竟然一下子失去了对身边所有大盾的操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用来防护自己的大盾在自己身周围居然开始微微的震颤起来,随着“嘎吱”一声刺耳难听的声音,他的一面大盾居然开始扭曲变形起来,颤巍巍的如同在一直无形大手的手心里正被揉搓,耐受不住那大力之后大盾竟然变形塌缩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即使如此,那黑乎乎的圆球之上也有灵光频闪,那些符文依旧贴附在表面上! 这一幕让钱潮心中震撼不已,他的大盾何等坚固,居然如被揉捏得如泥丸一般,而且看它们此时的架势还隐隐的有要冲撞过来的势头。 公羊黼则大声说道: “炼器术,哼,不过是符文之学的末流而已,中洲之地尽是本末倒置之学,只有掌握根本,万物便皆为我所用,好好看着!” 然后公羊黼大袍袖一甩,由钱潮几面大盾塌缩而成的黑球便完全脱离了钱潮的掌控,对准了钱潮便“呜呜”的飞撞了过来! 第五卷:初鸣 三百八十九:斗公羊(中) 钱潮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拔高身形,向上而去时几道黑影就在他的靴子底轰然相撞,再慢上稍许,钱潮的双腿就要被废掉了,躲过一劫的钱潮被吓得面色苍白。 比这更凶险的场面钱潮都经历过,但刚才那一幕却让他最为震撼和恐惧,不为别的,就因为公羊黼可以轻易的就夺取他的灵器为己所用! 钱潮所知的炼器术,以炼制飞剑为例,都是以绿铜或是纹铁为胚,铸成器形后趁其红热在上面刻印下符文,不论灵器还是法器,甚至就连结丹修士使用的法宝都是如此炼制;其余还有以妖兽的筋角皮革炼制灵器法器的,则是以劄符之法在上面刻印符文,虽说不会像炼制灵剑法剑一样将材料烧至红热,但也麻烦无比,劄符之法是一种很繁琐的手段,一旦出错,整件灵器或是法器就会出现瑕疵,而且因为筋角皮革这种材料与普通矿物材料的不同,出现瑕疵后是不可能回炉再造,因此以这类材料炼制的灵气发起比之灵剑一类的要贵重不少。 炼器术在五灵宗尤其是在九玄算是一种很寻常的手段,能炼制各种器物的人比比皆是,但精通此道的人并不多,钱潮算是其中之一,他最开始就是以炼器术博了一些名声,后来深入钻研此道再到之后成为成器堂的内堂弟子,现如今“钱制”的灵器已经成为了他灵石的一项重要来源,足见他炼制的灵器之多。 虽然在炼器术上有不浅的造诣,但钱潮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与人交手的时候夺人的灵器为己所用,这一点他自问绝对做不到,因此像刚才公羊黼那样轻轻松松就彻底剥夺了钱潮对自己大盾的控制,而且还将其化作沉重的黑球向着他猛然撞过来,这样的手段在如今的钱潮看来无疑是匪夷所思的! 令钱潮恐慌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在钱潮对自己所有灵器的排名中,毫无疑问他护身用的大盾是排在第一位的,在他的眼中比那两把羽扇,比八尺啄,比那碧绿的螳臂刀都重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钱潮受自身的限制,他既没有陆平川那样强大的肉身和上佳的灵根,也没有李简那样灵活的身法和处处占得先机的感应,他没有彦煊的火灵,更没有汤萍众多的灵禽灵兽。在身处险境之时,不论是与修士争斗还是与妖禽妖兽争斗,面对的都是对方的法术、灵剑或者是尖牙利爪,这个时候保护自己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他才早早的就为自己炼制了这些大盾,并且还不断的对其进行强化,每每遇到争斗,只要有这些大盾在,钱潮才能安心的放开手脚,同样这些大盾在过往之中也的确救了钱潮不知道多少次,为他挡下了数不清的致命攻击。 而就是这些让钱潮颇为倚重的大盾竟然在公羊黼的手段之下不但轻松被夺而且反过来被人家利用攻击自己,这是让钱潮最为心惊的,本以为是自己的屏障,却没想到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还会被对手用来攻击自己,这对钱潮信心的打击很大,让他很是慌乱。 当然公羊黼的这个手段也让钱潮大开了眼界,就在他躲避的时候,脑中在惊骇之余还划过了一道闪电一般的念头:难道这就是符文之学的高阶手段吗? 长久以来,钱潮跟着庄先生潜心钻研符文之学,在庄先生的教导中,符文之学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是诸多手段的基础和根本,由符文之学衍生出来炼器术,符箓术和阵法之学才是对敌时能用上的手段,但今日见了公羊黼的手段之后,他才惊诧的发现,原来这符文之学自有其威力强大的手段,只是自己以前不知道罢了! 但这样的手段庄先生却一直未曾告诉过他,钱潮也一直认为符文之学就是诸多手段的基础而已,但公羊黼的手段迥异于炼器术和符箓术,与阵法术更不相同,在他看来必然是从符文之学中直接演化出来的,那么是庄先生不懂这些手段还是钱潮的修为太浅尚不足以修习这样的手段呢?眼前这公羊黼的修为的确比钱潮要高深一些,但依旧也是个炼气修士,他可以使用这样的手段就说明类似的手段炼气修为的修士就可以修习,那么庄先生为何从来没有跟钱潮说起过还有这样的手段呢? 那几个互相重重撞在一起的黑球在一撞之后便灵光消散,上面的符文尽都不见,然后便齐齐的落了下去,但公羊黼已经被钱潮认作了大敌,而且是那种稍不留神就会败于其手的大敌,因着公羊黼那一手能夺人灵器的手段,钱潮在忌惮之下接下来根本就不敢再将自己的各种灵器使出,除了灵器,钱潮此时能用出来对敌的就只有符箓了。 总不能连符箓都能被夺走吧! 甩手之间,漫天符纸飘散化作惊飞的群鸟,闪电般飞动时上面以丹砂写就的符文还闪闪发亮,一来数量多,二来这些符箓飞行迅速,不似钱潮那几面大盾就跟箭靶子一样竖在身边,因此公羊黼先前的手段对钱潮的符箓似乎无用,整个人被雪片一般的符箓淹没,然后随着第一张符箓的威能释放出来,爆裂声频传,公羊黼的身形就被团团烈焰与不停击落的闪电所包裹住了! 而钱潮之瞟了一眼那里爆燃而起的火光之后就不再理会,公羊黼的阵法之中,商介与张函已经没了声息,救他们才是钱潮眼下的当务之急,火光和雷光的映照之下,他下笔飞快,饱蘸丹砂的笔在黄纸上留下弯弯曲曲如同蛇行一般的符文。 而随着爆裂的声响渐渐疏落,公羊黼的声音有传了过来: “果然有几分手段,以钱公子这样的手段,在五灵宗一定是翘楚人物吧?” 闻言钱潮才再次瞟过去一眼,这一眼却让钱潮再次震惊无比…… 就见公羊黼身形不见了,他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亮闪闪的大球,火光之中,雷光之下,那个球的表面上竟然是密密麻麻无数闪着灵光的符文,就如刚才他夺走钱潮那几面大盾时所用的符文一样,这些符文紧密的聚拢在一起,乍一看就如锁子甲的表面一样,不同的是它们在闪光的同时还有些透明,因此钱潮可以看到这大球之中公羊黼的身形,他就躲在里面,凭着这个由符文构成的球体就遮挡了所有符箓的威能而且安然无恙,公羊黼此时正凑近了这大球的内壁,能看清他脸上还泛着洋洋得意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着钱潮的无能! 他竟然硬接下了钱潮所有符箓的威能! 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就算最厉害的温良都不敢! 钱潮低头看了一眼笔下还未写完的一张符箓,他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现在必然不是这公羊黼的对手,他觉得自己的手段都被这家伙死死的克制住了,这是钱潮自成为修士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对手从心底产生了畏惧和退缩之意,这也怪不得他,他最为倚重的灵器被克制,符箓又不能伤到对方分毫,慌乱之中再加上商介与张函二人的情形,容不得钱潮细想破解公羊黼手段的方法,所以才作此想,不过钱潮与常人也不同,面临如此被动的局面,此时在他看来尽管商介与张函两位师兄此时命悬一线,若不先解决了这公羊黼,他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两位师兄救出来! 唉,要是汤萍李简那几个伙伴都在身边就好了,有那几人先缠住这公羊黼片刻,自己就能将商介与张函救出来,哪里还会让他们吃如此多的苦头! 而现在钱潮是孤身一人来此,在见识了公羊黼的手段之后,他觉得现在要战胜这个家伙就必须要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才行! 就在那个闪亮的符文大球表面慢慢裂开,公羊黼的身形要从中出来的时候,钱潮口叼朱笔随着一个手诀变化,一阵暴烈的白光闪耀而起,刚才的符箓中还有几张“含光符”在附近,为了拖延时间,钱潮便将它们的威能释放出来,强烈的白光几乎持续了几息的时间,公羊黼“唔”得一声,那个亮闪闪的符文圆球顿时再次闭合,将其与外面的强光隔开,但听刚才的声音,公羊黼还是被晃到了眼睛。 “这样的雕虫小技也拿出来用吗,哼!”公羊黼恨恨的声音从那亮闪闪的符文圆球之中传了出来。 只要被强光晃到了,那至少需要片刻的时间来恢复,钱潮继续将饱蘸丹砂的那只笔叼在口中,然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另一只笔来,那只笔的笔头满是殷红的血色! 正是从商介被擒的藏身处,钱潮用来蘸取洞壁上血迹的那只笔,先前从商介的口中他得知了,这血迹并非是商介的,也非是张函的,而是这公羊黼的,如今正能派上用场! 接下来钱潮要用的手段介于正与邪之间,属于那种被诸多修士们存而不论的手段,这种手段再进一步则是修行界里专门用来害人的“画魂之术”,在寒泉谷大潮之中,曾经有散修要以这种手段害言霜,但却被钱潮以几乎相同的手段击败了,当时钱潮所用其实也是“画魂之术”,这种手段他只在那时使用过一次而已。 钱潮的手段多而且杂,他托布彦犳大量的为他从散修的手中收集各种书籍,在那些书籍之中就记载了不少被修士们认作是邪术的手段,平日里那些手段钱潮根本就用不到,加之汤萍一直担心钱潮会走错路,毕竟现在的钱潮只要他愿意就能炼制出上乘的邪器,因此格外注意钱潮所用的手段,所以对那些手段钱潮只是“会”而已,很少有机会能用到,而今日则不同了,几个同伴都不在身边,而且他的手段也被这公羊黼所克制,若要救人,就必须先击败公羊黼,那就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笔头上是公羊黼的血,钱潮再用灵酒将其濡湿,然后便以公羊黼的血为墨,寥寥几笔就在一张黄纸上绘出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像来,看那细长的眉目,看那五官气质,活脱脱的就是公羊黼,最重要的是,这幅画是以公羊黼自己的血画就的,这一点最为关键! 而此时的公羊黼双目虽然依旧刺痛,但已能视物了,他将钱潮刚才的作为看作是拖延时间,认为钱潮是铁了心要将困在阵法中的那二人救出来,而他也想趁机施展厉害手段将钱潮擒住,逼问一下钱潮与先洲遗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所以公羊黼忍着眼睛的刺痛,不顾视物之时依旧是一片黑乎乎的虚影,从那符文构成的大球中出来后就取出一物来,这就是他用来擒住钱潮的物件。 一卷竹简。 取出来后公羊黼一把就将这竹简上的皮绳扯断,随手一抖对着钱潮就抛了过来。 钱潮当时正在黄纸上为公羊黼作画像。 皮绳扯断,竹简就全部散乱了,一根一根的,随着公羊黼藏在大袍袖里的手诀变动,那根根散开的竹简便开始涨大起来,每一根最后都如一根毛竹大小,而且每一根从上至下都以刀刻满了符文,诸多涨大之后的竹简将钱潮围在了正中间,最后一根与其他的竹简围成一个圆之后,所有的符文就开始闪耀其淡淡的光泽。 钱潮将公羊黼的画像作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一圈如竹排一般的竹简之中,如同一个上下通透的竹筒,略一扫视他就断定这些涨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竹简以及上面的符文一定是一个阵法。 外面传来了公羊黼的声音: “钱公子,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为我将这寒水池的阵法打开,你都会随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斗公羊(下) 听到外面说话时,被困在竹简之中的钱潮已经将那只蘸有公羊黼血迹的笔抛掉了,一把就将口中衔着的那只笔拿在手中,以上面的丹砂在公羊黼的画像一周书写了一圈蛇行蚓迹般的符文。 这大竹筒一样的器物发动起来有什么威能钱潮不知,此时内里所有的符文都开始发光了,而且这光亮还越来越强,钱潮知道公羊黼就要发动这东西对付自己,此时钱潮也在那张黄纸上写完了最后一笔,来不及收便随手将笔一抛,而那张黄纸已经悬在他面前,紧接着钱潮双手开始迅速的变幻起手诀来。 公羊黼在外面听不到里面钱潮的回答,心中还有些好奇,似乎很想知道钱潮被困在里面究竟会如何应对,因此他拔高身形,想从上面看一看里面的情形,然后他就看到了钱潮,看到了钱潮面前的那张黄纸以及钱潮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正不停变化着的手诀。 难道……都这样了他还能逃出来吗? 公羊黼见了之后如是想道。 然后公羊黼就惊讶的看清了那张黄纸上是什么,那竟然是他自己的画像,瞬间他就明白了,甚至他还忍不住的斥骂了一声: “五灵宗乃是中洲赫赫有名的大宗门,钱潮,你好歹也算出身名门正宗,怎么敢使用邪术,难道五灵弟子都是如此吗?” 此时也是钱潮手诀完成的时候,他抬头看向上方的公羊黼,大声回道: “术无正邪之分而心有善恶之别,阁下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吗?” 说罢钱潮便不再理会公羊黼,右手作一剑指,左手抓在右手腕上,随着剑指往黄纸上公羊黼的画像一点,钱潮大喝一声: “疾!” 这个手段被称作是“画影摄形”之术,算是前面提过的“画魂之术”的一个衍生版,在修行界里多为散修使用,至于用来做什么嘛,还真是见不得光的时候居多,一般都是一些别有心思如好色登徒子一般的家伙见到哪个世家的女儿生得容貌姣好,起了歹心之后便想将其掳走,于是便以秘法将其形象绘在纸上,在与那个女子相隔不远的时候再对着画像施展手段,就能将对方摄入自己手中然后制服,一般这个时候那女子不出意料定然是被害了,这也是为什么公羊黼会指责钱潮使用邪术的原因所在。 当然真正的画影摄形之术也自有其奥妙所在,可不是随便画一张人像就能做到的,而且越是高阶涉及到的手法就越是高明玄妙,不过其中最简单或者说最低阶的一个办法正是钱潮现在所用的,以对方的血为其作像,这样虽然手法低阶,但却是画影摄形之术中最为保险也最有效的一个办法,几乎从不失手。钱潮在商介的藏身处见到那血迹本来以为是商介或是张函的,他当时以为他们二人已经遭了毒手,取那血迹是为了或许能在寻找他们二人尸身时用到,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对付公羊黼的一个手段! 公羊黼在钱潮这声大喝的同时,他先是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被突然莫名出现的力道禁锢住一般的极不自在,此时别说动一动身形,就连他的手指头也如僵死一般,然后他的身形就被另一股突兀出现的力道裹挟着速度奇快的冲进了钱潮身处的那大竹筒之内。几乎与钱潮面对面! 钱潮冷冷看着公羊黼,开口说道: “得罪了!” 怀着对着公羊黼深深的忌惮,钱潮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动手就要连施雷霆手段或是将其击杀或是将其重伤或是使其败逃,只有这样他才能踏实的去就商介二人。 钱潮话音未落,一面铜锣出现在他与公羊黼之间,钱潮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拎上了一柄沉重木槌,扭动腰身对准了那面铜锣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公羊黼自然绝不肯坐以待毙,此时他全身僵直无法动弹分毫,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大惊失色,但同样因为钱潮这个手段的原因,他竟连自己脸上的神情都无法变换,依旧是平静中略带错愕的神色,只有眼神中闪现出来满满的惊惧之色,他认定自己中了钱潮的邪术,可眼前这面铜锣却不像是邪器,那面铜锣对准他的那一面上刻印满满的都是符文,这是……音律灵器! 认清了那面铜锣后,公羊黼的眼中的惊惧就变作了惊骇! 他要拼命自保! 就在钱潮说那句“得罪了”的时候,公羊黼就开始了死命挣扎,首先就是必须能动弹才行,绝望之中,大骇之下,也不知公羊黼是如何做到的,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的右手,仅是手腕以下的几根指头终于挣脱了束缚,但是其中一根指头却如被掰断一般几乎贴到手背上,疼痛让他的眼神一颤,顾不得那么多,公羊黼用仅余四根能动的指头颤抖着又极快的捏了一个手诀出来! 瞬间,之前构成一个大球将公羊黼护在其中为其抵挡了钱潮所有符箓威能的那些闪闪发亮的符文,随着公羊黼这个手诀的捏出后就如一群闪亮的流萤极速的向着大竹筒内汇聚,在钱潮的木槌抡起来尚未砸中那面铜锣的时候,那些闪闪发亮的符文已经在公羊黼的身边团团围绕隐约要再此成组成一个大球! 钱潮注意到了那些符文从外面涌入,他心里也担心这一击不能将公羊黼击败,急切之下他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来对付这家伙了,唯有用手中的木槌更加用力的砸下去! “咣!” 铜锣受到重击时,公羊黼的眼中那铜锣之上所有的符文都同时模糊成一片,同时公羊黼在钱潮的眼中也瞬间模糊起来! 在钱潮蓄满灵气的重击之下,铜锣前方的空间似乎一下就被重叠扭曲了千百层,每一层都是透明的,如一层层的水晶一般,但它们彼此交叠在一起就让透过的光影瞬间古怪起来,钱潮眼中的公羊黼以及那些正急速而来的符文瞬间或被拉长或被压扁、变得光怪陆离,当然这个情景只有短短的一瞬,随着铜锣的颤抖,铜锣的前面一道道的音波如同被扭曲压缩后的广大空间瞬间不受控制的猛烈释放出来,就如公羊黼面前小小的空间瞬间之内就扩展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声波如同狂暴不绝的骇浪一般瞬间在公羊黼的面前爆开! 巨大威能的骤然冲刷之下,已经在公羊黼身前紧密相连聚拢成半球形的诸多闪亮符文经受不住这声浪的冲击,如同暴风突至的明堂盛宴,盏盏灯火齐齐被大风吹熄一般化作了闪光的流沙被吹走,而同时那些聚拢在公羊黼身后的符文立即向前似乎是要在他身前再次连结成一道屏障,不过此时的公羊黼已经被这声浪冲击到了,他披散的头发瞬间就被向后直直扯动,如同有人抓着他的头发猛得将他向后扯过去一般,不但如此,巨大的声浪袭来时,他原本儒雅的一张脸猛然扭曲起来,在这锣声威能的冲击之下,他脸上的皮肉似乎都要被这威能冲击得从头骨上剥离出去,两颊上的肉被齐齐的向后撕扯,紧紧的贴伏在颧骨上,两嘴角几乎被撕裂露出森森白牙,两眼角也被这锣声的威能牵扯的更加细长,在锣声威能最大的一瞬间,他的脸有如一个骷髅一般狰狞,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公羊黼的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在一层又一层的声浪之中向后直直飞跌出去,而那些闪亮的符文最终在他的身前结成了一道光幕一般的屏障。 公羊黼的身形倒飞出去,而此时原本将钱潮困住的那些巨大的竹简也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不过这样的重击却让公羊黼摆脱了先前钱潮那画影摄形的手段控制,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同被无数根长矛齐齐的刺透了一般的痛苦。 没死,而且犹有反击之力,钱潮一眼就对眼前形式作出了判断,此时除非是公羊黼倒在血泊里,否则他绝不敢掉以轻心。但公羊黼毕竟受了伤,速度有损,钱潮一见他被击飞,就飞身追至,刚才重击那面铜锣,钱潮耗损灵气不少,而那面铜锣只有在对手靠近的时候使用效果才最佳,距离稍远便无法伤敌,所以此时他舍弃了铜锣,但凭着刚才那一击钱潮也发现了对方的那些古怪的符文在音律灵器的威能之下显得尤为脆弱,这个发现让钱潮如获至宝,找到了继续对付公羊黼的办法,当他追到对方近前,与其只隔着那层闪闪发亮的符文时,钱潮又取出一件灵器塞入口中,对准了公羊黼就猛然吹响! “呜……” 正是钱潮的号角。 这次号角声的冲击并未能伤到公羊黼,但公羊黼仅剩的那些护身的符文却在号角声的冲击之下几乎都湮灭不见,只剩余零星几个,这下终于轮到公羊黼意识到莫大危机了,他看清了钱潮眼中冰冷的杀意,知道此刻不宜力敌,于是他便转身就逃! 钱潮依旧不能放过他,此时他与公羊黼的距离又拉开了,足有十几丈远,号角便再也派不上用场,不过钱潮却并不追赶,而是停下来对准了公羊黼的后背,左手稳稳前推如持弓,右手缓缓后引如控弦,待他两手如张弓搭箭一般对准了公羊黼的后背时,对方已在近三十丈外,钱潮右手的拇指轻轻一松…… “嗡!” 箭符之术,而且被钱潮射出去的是一张“惊雷符”。 随即“喀嚓”一声惊雷从天而落,粗大白亮的电弧贯穿了天地间,当然也贯穿了飞逃中公羊黼的身形,就在雷电落下的那一瞬,雪亮的电光中,公羊黼的身形如同被定格了一般然后就急速摔落,可转眼间他又重新飞起,带着满身腾腾的热力继续向着远方飞逃而去! 除了那些闪亮的符文,钱潮料定这家伙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的护身之物,否则刚才那一击足以要他多半条命的。 公羊黼此时飞逃的速度竟然还加快了,钱潮自忖难以追上,不过他还有手段,就算杀不死他也要保证此人再不敢回来捣乱! 八尺长笔直尖锐的大鸟喙如同长矛一般悬在钱潮身前,锋锐的尖端所指正是公羊黼的背心处,而钱潮则又在两只手不停的变换手诀,很快八尺啄的尖端就开始微颤起来,紧接着笔直的一根都如同蓄满了力道一般跃跃欲试的颤抖起来,最终随着钱潮一声轻叱,一道笔直黑线瞬间就连接了钱潮与已经逃远的公羊黼! 从背面而来,透胸而过,呼啸声在公羊黼的身前向远方而去,这一击公羊黼没能躲避过去,其实他也没料到自己都逃出来这么远了还能被钱潮重伤! 晴空染血,然后公羊黼的身形忽然就化作了纷飞的符文四散而出,一个个的飘零远逝,纵然钱潮的青眼术能分辨出公羊黼的真身究竟逃向了哪里,但短时间内接连出重手对敌,钱潮此时已经对追击公羊黼有心而无力了,更何况,他要赶紧将商介与张函解救出来。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一:困惑 五灵宗,栖霞山钟瑶仙子的洞府,彦煊拜师后就住在自己师父洞府外的一个精致的小阁楼内。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彦煊正在自己的丹庐之内炼丹,她小心翼翼的拿捏着火候,开炉时丹庐内满是药香飘溢,这一炉的丹药成色很是不错,让彦煊大为满意,一颗一颗的捡拾出来稍加鉴别后就将其往自己的水晶瓶子里面装,就在这时,她忽听外面一个急切的声音叫道: “彦姐!” 一听声音彦煊便知道是钱潮,马上起身开门,但是见到外面的钱潮时彦煊禁不住一愣,出了什么事吗,怎么钱兄弟如此的惶急呢,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钱潮的面色以及周身上下,衣袍上有些血迹但看得出钱兄弟本人并无什么伤,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钱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彦姐,快!随我来,万分火急,救命要紧!” “好!”彦煊不假思索的说道。 赶到钱潮的住处后,彦煊看到了房内地上倒着的两个人,首先确定受伤的不是自己的同伴,彦煊这才稍稍放心,但见那二人的伤势后,彦煊又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伤者,全身从上倒下几乎所有的骨骼都被大力得扭断了,其状惨不忍睹,伤者更是深陷昏迷、气若游丝,而最让彦煊不明白的是,这二人的身子竟然如两条搅在一起被大力拧过水的毛巾一般扭曲变形,而这正是二人身上骨骼寸断的原因所在,什么样的手段能将人伤成这样呢,而这样的伤势也是彦煊第一次见到,更让她惊奇的是如此重的伤情,这二人居然还能挺过来,实在难得,但每个人都只剩下一口气在,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不用半个时辰,这二人就会同时一命呜呼了。 查看时彦煊也认出来这二人的身份,正是被钱兄弟安排在寒水池那里监视动静的商介与张函二人,这二人受了如此重的伤,难道说是寒水池那里出事情了吗? “彦姐……” 钱潮在彦煊为这二人检查伤势的时候不敢出声打扰,见彦煊有些发呆便以为这二人伤重不治,这才忐忑得问道,彦煊马上说道: “伤很重,非常重,但仍有救,钱兄弟,来帮忙,将他们二人身上的外袍除去,要查看伤情还要用药……” “好……”钱潮忙不迭的答应道。 一个多时辰之后,服下彦煊药物的商介与张函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但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钱潮与彦煊一番忙碌后都是两手血污,剩下的就要为这两个人将断开的骨头接回去,到此时钱潮就帮不上忙了,彦煊皱着眉头看着这二人身上可怕的伤情,若不是这二人昏死过去,他们一定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一边做事,彦煊一边问道: “钱兄弟,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两位师兄不是在寒水池那里盯着的吗?” “对,”钱潮说道“寒水池那里去了一个厉害的家伙,将他们两个擒住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两个救出来,彦姐,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如你先忙着,我去将汤丫头,李兄还有陆兄一起找来,这件事咱们该一起商量。” “好,那你去吧。” …… 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微微开始暗下来的时候,汤萍,李简还有陆平川便都到了钱潮的住处。 他们一到这里就先被商介与张函的伤势惊住了,然后便都意识到寒水池那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诶,这是怎么了,谁把他们两个打成这个样子的?”陆平川盯着已经被夹板和细麻布厚厚包扎起来的商介与张函问道。 “寒水池那里出了什么事吗?”李简问道。 “寒水池是你的诱饵,为的就是引诱隐藏的崇灵血修现身,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但我好奇的是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一个人跑去寒水池那里?”汤萍问道。 此时彦煊还在两个伤者身边忙碌医治,而那两个人也依旧深陷昏迷,钱潮索性便招呼几人在旁边坐下,如今人到齐了,他总算心里踏实了许多,便说道: “事起仓促,我意识到两位师兄很可能出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那天正是李兄拜师的日子,再找汤丫头和彦姐也不方便,而且当时我觉得这二位师兄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心急之下我不愿耽搁,只以为是自己悄悄的过去看一看,说句不好听的,我这次出去本就是去寻找这两位师兄的尸首的,这才没有与诸位打招呼,现在要说这件事情还要从李兄的拜师礼之前说起。” 接下来钱潮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李简拜师前张函来找自己说在寒水池发现了可疑的人物,再到因为忙碌李简的拜师礼准备过两日再理会同时让商介与张函二人退回宗内,再到李简拜师结束后夜里他猛然醒悟没有在白日里看到商介与张函前去庆贺,由此便推断必然是这二人出了意外,再到后来到了寒水池遇到公羊黼的所有经历都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几个同伴听。 钱潮说罢,李简点头说道: “嗯,还是钱兄弟心细,这两位师兄没在我的拜师礼上出现,当时忙乱,我还真没发现。” 陆平川恨恨的说道: “嗯,钱兄弟你当时真该把我叫上,奶奶的,什么公羊母羊,敢拿人命当赌注,哼,下次遇到那小子一定打死他!” 汤萍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 “钱小子,那个家伙的手段真如你说的那样厉害?” “不错,公羊黼的手段很古怪,之前从未遇见过,而且在宗内也没听说过哪位长老传授这样的法术,他一出手就能夺取我的灵器,最开始我真没把握能击败他,后来也是无意间发现了我的音律灵器能克制他的手段,这才算是勉强击败他,我出的是连环重手,一共出手了四次,他身上一定有护身的东西在,否则早就死了,最后是逃走时被我的八尺啄刺穿,那一击才真正重伤了他,在破解了阵法放出商介和张函两位师兄后,我简单的去搜查了一下,找到了些血迹,但没有尸首,他一定是逃了。” 汤萍听完点了点头: “没想到将寒水池作诱饵,竟然钓来这样厉害的一条鱼!” 彦煊则好奇的问道: “钱兄弟,那个公羊黼说你是什么先洲遗民,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说着钱潮看向了汤萍“汤丫头,先洲遗民是什么,你知道吗?” 汤萍则摇头,说道: “你读的书多,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钱小子,他凭什么断定你是什么先洲遗民呢?” 钱潮一闭目,再睁开时两只眼睛里射出的都是莹莹的蓝光,他就这样扫视了一圈几个同伴然后说道: “破解他的阵法我必然会用到我这青眼术,他就是看到我这青眼术之后才开始追问我是不是先洲遗民的,开始还问我是从哪里得到的通灵鹤目,后来就一口咬定说我是先洲遗民。” 汤萍思索着说道: “通灵鹤目我听说过,是那些罕见的有着上古血脉传承的世家秘而不宣的一种手段,据说拥有上古灵鹤血脉的修士将自己的血脉激发后就能段时间以灵鹤双目来视物,能将平日里看不到或看不清的东西尽收眼底,与钱小子的青眼术的确很像,而且,好像通灵鹤目就是钱小子这样蓝光闪闪的,当然我是听师父闲聊的时候说的,不可能亲眼见过。” 李简开口说道: “那究竟会是什么人将这公羊黼找来的呢?” “有两种可能,”汤萍说道“一个是花骢那边,孟彩楼之内有人不愿看到花骢倒霉,毕竟若是花骢落在我们手中就会说出不少关于孟彩楼内隐藏的崇灵血修的事情,为了救他出去,这才将这个叫公羊黼的派来,另一个嘛,就是咱们五灵宗内的人找来了公羊黼,寒水池里面还关着刑让,而刑让的口中一定能问出许多关于崇灵血修在五灵宗的事情,有人害怕了,但他必然不敢直接与我们纠缠,自己又没有本事打开钱小子布置在寒水池的阵法,所以才找到了同样精通阵法的公羊黼,只不过是没想到公羊黼面对钱小子的阵法也束手无策。” “还有一种可能,”钱潮说道“公羊黼后来只逼问我与先洲遗民的关系,我当时还问他为什么我不能是崇灵血修,他说找他来五灵宗的人就是崇灵一脉的,崇灵的人都有谁,那人心里清楚得很,嗯,这就说明崇灵血修一定有一张条理清晰的关系网,这张网很大,包括了所有的崇灵血修,但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有什么事反应很是敏捷,五灵宗有两个与崇灵血修有关系的家伙被封禁在寒水池,马上就引来了他们的动作,公羊黼说哪些人是崇灵一脉的,哪些人不是,找他来这里的人一清二楚,他也因此断定我不可能是崇灵血修,这就是说找上公羊黼让他来这里破解我那阵法的人,也有可能要将花骢和刑让一并救出去,只有这样对崇灵一脉的损失才是最小的。” “会有这种可能吗?”汤萍有些不太相信。 钱潮说道: “有,别忘了,中洲六宗将崇灵血修视作共同大敌,背地里将他们成为‘第七宗’,若没有一个严密严谨的组织,只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话,他们不足以让六宗如此戒备。” “不错,钱兄弟说的有道理。”李简说道。 五个人说话时,商介与张函醒过来一次,这二人当初在被困在阵法之中,虽然钱潮当时在场,但他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而今醒来后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五灵宗内,钱潮五个人还都在身旁,身上也满是彦煊为他们医治后敷的药和包扎的细麻布,这才明白最终钱潮还是将他们救了回来,险死还生,令这二人颇为的感慨。 “两位师兄受苦了,是在下思虑不周才让你们遭了那家伙的算计,如今两位师兄满身是伤,都是在下的过失。”钱潮一见这二人醒来赶忙上前致歉。 商介艰难的摇头说道: “钱师弟切莫这样说……你能救我二人……足见我们没有看错你……” 彦煊说道: “两位师兄的伤势很重,这次至少要在宗内静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 也不知这二人是因为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而心情激荡还是如彦煊所说他们伤势过重,清醒片刻之后很快这二人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如同再次陷入昏迷一般。 今日汤萍见到钱潮的时候就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商介与张函二人醒来后汤萍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虽然钱潮的表现很正常,但汤萍发现钱潮若有若无的总有一些困惑,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定然是钱潮对什么先洲遗民的说法有些忌惮,崇灵血修是中洲六宗的共敌,从这次的事情又能得出崇灵血修与先洲遗民似乎有不小的关系,若真如公羊黼所言,钱潮真的是什么先洲遗民,那宗门会如何对他,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想必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才是钱潮困惑的根源所在。 于是汤萍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商介与张函,看向钱潮问道: “钱小子,当时公羊黼怀疑你是先洲遗民的时候,这两位师兄……” “就在旁边,困在阵中……” 汤萍马上就明白公羊黼的话商介与张函二人一定听到了,于是她继续问道: “钱小子,你是不是怀疑你自己与先洲遗民有什么关联吗?” 钱潮叹了口气,暗道心事还是被汤萍看破了,对于自己的钱家,钱潮只知道是官宦世家,但在发迹之前是做什么的或者说是钱家的那些远祖们是什么来历钱潮就不知道了,公羊黼言之凿凿的将他认定为是先洲遗民,虽然钱潮对先洲遗民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这次出去有两件事对他触动很大,一个就是公羊黼的手段,这让他对符文之学的认识更加深了一层;另一个就是公羊黼所说的先洲遗民,自从返回宗门后他心里就一直嘀咕,如今被汤萍看破,便说道: “我……不可能是先洲遗民,但当时他的眼睛就如我的青眼术一样闪着光,而且他自称是先洲之人,除他之外,唯一一个眼睛能如此的就是庄先生,这……很让人困惑……” 钱潮是在向汤萍说出他早就怀疑庄先生并非中洲修士。 汤萍点点头,其余几个同伴没料到还有这个问题,一时间都愣住了。 思索之后,汤萍才郑重的对钱潮说道: “寒水池那里布阵作饵,议事堂是知道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该向那些长老们去说一声,钱小子,不管是什么事情,你绝对可以相信我六爷爷!”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二:先洲起源 当夜,水云谷汤伯年的洞府之内。 汤伯年坐在自己房中,汤萍和钱潮已经到他的洞府有一阵了,此时汤伯年也静静的听钱潮将发生在寒水池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这两个孩子就抬眼静静的看着他。 “嗯,还有这样的人物,真是有些始料未及,可惜没能捉住。” 汤伯年说道,然后看着汤萍与钱潮眼中的神色,他心中明白,便问道: “钱潮,是不是遇到那个叫公羊黼的人之后,你对自己的来历有些怀疑了?” “呃……的确是有些疑惑,还请前辈为晚辈解惑。” 汤伯年笑了,然后说道: “先洲遗民,老夫的确知道一些,但不多,有关那些人的事情玉壶山上的那些祖师们知道的最多,不过我倒是可以将你心中的疑团消除,钱潮,在你们五个人中,若说有可能是先洲遗民的,最大可能是康釜的弟子,陆平川那傻小子,除了陆小子之外,彦煊那丫头也勉强能说她有可能是先洲遗民,除了这二人,剩余的三个人,包括汤丫头在内,都不可能是先洲遗民。” 汤萍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 而钱潮立即就明白了,说道: “汤前辈,难道说先洲遗民……那些人的灵根都非常好吗?” 汤伯年点头: “不错,非常好,但凡出现过、又被咱们记录在案的先洲遗民,他们的灵根几乎个个都是上佳的资质,少数人的资质差一些,但也是佳质,因此,你最不该担心自己是什么先洲遗民。” “原来是这样,”汤萍说道,她知道钱潮的灵根资质,仅仅是尚可而已,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不过汤萍仍有疑问“六爷爷,那为什么公羊黼一口咬定钱小子就是先洲遗民呢?” “或者说,”钱潮马上补充道“先洲遗民除了个人的修行资质都非常好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点?” 汤伯年用手指在自己的眼角点了点,说道: “眼睛,你是不是发现那人的眼睛与众不同?嗯,对了,早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事情之后你就曾对我说过,你被困阵法之中时能看清其中的灵气变化,说实话,当时我听了心中就是一惊,不过你当时连修士都不是,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先洲遗民,因此才没有过多在意,只教你好好日后的研究一下那是怎么回事,嗯,这么多年过去了,钱小子,你被那公羊黼怀疑是先洲遗民,老夫怀疑他应当是看到了你的眼睛有什么变化,据老夫所知,先洲遗民在确认彼此身份的时候,这眼睛是最主要的一个辨别手段……” 没等汤伯年说完,钱潮就将眼睛闭上,再睁开时他的双目之中蓝光莹莹,两眼之内的眼白眼黑俱都不见,整个眼眶之内向外散发着盈盈的蓝色光泽,他看着汤伯年说道: “汤前辈,此术名为‘青眼术’,是晚辈进入九玄之后根据在小莲花湖中的经历自己领悟出来的,记得当时前辈还让晚辈日后好好的研究在小莲花湖中的经历,为了这个手段,晚辈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手段,让晚辈可以直接目视灵气,不论是刻印在灵器法器上的,还是布阵时留下的符文,都能被晚辈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晚辈的所有手段都是得益于这‘青眼术’,当时为了破解公羊黼的阵法,晚辈的确是将这‘青眼术’施展了出来,也被公羊黼看在了眼里,所以他才开始怀疑我,开始还以为晚辈这双眼是什么通灵鹤目,后来就一口咬定晚辈一定是先洲遗民。” 这是汤伯年第一次见到钱潮的“青眼术”,作为修行界声名赫赫的五灵修士,作为宗内位高权重的议事堂长老,同时也作为培养了众多弟子的水云谷碧波潭长老,不得不说的是汤伯年在看到钱潮双目之中那闪闪的蓝光时受到了不小的震撼,毕竟在五灵宗也好还是修行界也罢,能够目视灵气的手段的确有几种,但或是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或是需要极为罕见的上古血脉传承,或是那手段对修士自身有害,类似于钱潮‘青眼术’这样的,以汤伯年的阅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也就是说钱潮是自己独创了一门前所未有的法术,而汤伯年作为一名修为深厚且手段出众的结丹修士,他所有的手段几乎都是从自己的恩师那里传承来的,还有少部分是他在外游历的时候得到的,要他自己创立一门从未有过的法术……何其难哉! 而钱潮却做到了,但最为关键的是直到现在钱潮的修为不过才炼气中阶而已,与汤伯年有着天渊之别。 难怪……汤伯年心中感慨……难怪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不许九玄的那些结丹修士收钱潮为徒,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墨祖当时已经为钱潮安排了一段师徒缘分,更是因为九玄里那些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结丹修士还真没有一个够资格成为这小子的师父啊! 汤萍见自己的六爷爷盯着钱潮不说话,便小心的开口说道: “六爷爷,这可是钱小子身上最大的秘密……” 汤萍看出了汤伯年的震撼,因此有些担心,自己的六爷爷都如此,其余的结丹修士若是知道了钱潮的这个手段那又会如何呢?手段也和宝物一样令人垂涎,羸弱之人携带无价宝物赶路会有多危险呢?纵然钱潮天资英才,在炼气阶段就自己创立了一门旁人都未听说过又用处极大的法术,但同样限于他的修为,若是消息走漏被人暗中觊觎的话,钱潮一定处境堪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然后这“青眼术”就成了什么前辈的不传之秘了,因此汤萍才不得不开口提醒。 汤伯年自然明白自己孙女的意思,他慎重的说道: “只此一次,以后切不可随意向旁人展示这个法术!老夫会为你保守住这个秘密,以后你这‘青眼术’要好好的保密,老夫非是九玄的修士,对炼器,符箓以及阵法更不感兴趣,否则一定会起意图谋你这手段,你这‘青眼术’对着三种手段的帮助极大,也就是说一旦消息泄露,你一定会被人盯上,切记切记!就算将来有一日你们几人也都结丹,这个手段在传给弟子的时候也须慎之,你记住了?” “晚辈明白!”钱潮答道。 汤萍开口问道: “六爷爷,公羊黼就是看到了钱小子的‘青眼术’才怀疑他是所谓的先洲遗民,可到现在我们对先洲遗民还一无所知呢……” 汤伯年点头道: “也罢,今日老夫就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先洲遗民的事情都说与你们听。” “那个叫公羊黼的之所以见到钱潮的‘青眼术’就怀疑他的身份,是因为所谓的先洲遗民也好,还是什么先洲之人也罢,他们与我们中洲的修士有很大的区别,除了天生灵根资质就比我们中洲的修士强不知道多少之外,还有一点就是随着他们修为的提升,他们的眼睛有一日就会如钱小子的‘青眼术’一样,能够轻易的就看到寻常修士所不能看到的灵气,但是据说他们得到这个手段又与钱潮不同,他们是自然而然就能得到,就如同小孩子生下来本不会走路,渐渐长大之后就很自然的能站起来蹒跚走路一样,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公羊黼认定钱潮是先洲遗民的原因。” 这个说法让钱潮很是惊讶,要知道当时他为了能够再次以自己的双目看见灵气吃了不少的苦头,在九玄他原来的那处小院之中摸索时,险些因为灵气的运行而弄瞎自己的双目,而且灵气运行也出了岔子,让他大口的吐血还昏迷了好一阵子,而听汤伯年说,那些先洲遗民做到这一点竟然只是随着修为增长就能做到,这让钱潮觉得匪夷所思。 而这个说法停在汤萍的耳中,她则立即觉得这所谓的先洲遗民就如同那些有着上古血脉传承的世家一样,或许先洲遗民与中洲修士在血脉上就存在着很大的差别。 汤伯年则继续说下去: “这先洲遗民的起源,要追溯到古时发生的那次‘千年之战’,那次持续了上千年的修士大战最终以咱们中洲修士的惨胜而告终,入侵而来的域外修士被击退,但实则是并非所有的域外修士都被赶走了,有许多域外修士来不及逃走而他们凭借着入侵而来的传送法阵又被中洲的修士毁掉,所以,他们只能隐姓埋名的在中洲潜藏了下来,这些人几乎分散在中洲的各处,逐渐的也发展成中洲当时的修行界常见的大小世家,据说他们很少与中洲的修士通婚,只在互相之间有所婚配,当然后来这个规矩也打破了,但修为高深者以及世家中位高权重者都是血脉纯正的域外修士的后裔,到后来这些世家内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只以为自己是中洲之人,而这个秘密只掌握在那样世家的核心人物中,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先洲遗民。” “接下来度过了漫长的年月之后就发生了‘跨海之战’,据说‘千年之战’和‘跨海之战’入侵咱们中洲的是同样的域外修士,根据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跨海之战伊始,咱们中洲的修士算是牢牢的守住了阵脚,没让那些跨海而来的域外修士再进一步的侵入中洲腹地,就在咱们五灵宗这里将他们都截住了,但是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后方却发生了大乱,嗯,就是由那些先洲遗民们建立起来的世家竟然联合起来,在中洲修士的后方起事作乱,多年积蓄的力量让他们的攻势十分的猛烈,不但让当时的中洲五大宗门断了对前面征战的支援,还被那些先洲遗民逼得要与跨海而来的域外修士媾和,而那时候,在咱们五灵宗这里,中洲修士与域外修士早就打得血流成河,已经打成了血仇,双方势成水火是个不死不休的死局,虽然后面的五大宗门发信来要他们停手罢战,但当时在这里征战杀伐的中洲修士根本就不甘心,因此也没有听命,后来嘛,当时的五大宗门为了停战便要将在这里激战的中洲修士放弃掉,而那些跨海而来的域外修士更是恨不得将这些中洲修士一个个的斩尽杀绝,嗯,由于后面五大宗门的背叛,直接导致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新的大宗门,就是咱们五灵宗!” 汤萍与钱潮静静的听着,关于跨海之战这些详细一些的记录他们二人是首次听到,更没想到的是五灵宗的建立还与先洲遗民有着莫大的关系。 汤伯年继续说道: “可喜的是,咱们五灵宗凭借一己之力最终将那些跨海而来的域外修士击败了,将他们赶回了海里,但中洲的势力格局自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毕竟五灵宗是由先前五大宗门的精锐建立起来的,自建立伊始实力就不容小觑。跨海之战结束后,其余五宗恢复元气后就开始了对先洲遗民的疯狂报复,据传那真是连捉都不捉直接格杀勿论,那些由先洲遗民建立起来的大小世家几乎都被清洗剿灭,当然,这其中必然是有漏网之鱼,直到今日依然如此,不过现在的先洲遗民就算在外活动也必须深深隐藏身份,免得为自己招来祸事,嗯,我所知的大概就是这些。” 汤萍听完说道: “如此说来,这先洲之人或是先洲遗民比咱们中洲修士更加适合修行,就如同……就如同他们的血脉与咱们不一样一般,比咱们中洲那些传承上古血脉的世家还要厉害,六爷爷,我很好奇,那些域外修士他们所谓的‘先洲’到底在哪里?” 汤伯年笑道: “那老夫可就不得而知了,咱们中洲这片地方虽然广大无比,但其实就是茫茫大海中一个岛一般,海中哪里还有陆地,哪里又有修士,这些嘛,老夫的修为还是浅了些,无法得知,若有一日老夫能有幸突破元婴,就可以追寻先贤的脚步,到外面去看一看了,不过在过去,那些先洲遗民自称的可不是‘先洲’,而是‘仙洲’,是仙人的仙,足见那里的人在修行上比我们中洲要高明得多。” “那他们干嘛要来入侵我们中洲呢?”汤萍又问道。 “嗯,呵呵,这个答案老夫不知,你将来可以自己去弄明白。” “那……公羊黼是被钱小子击伤逃了,若是再遇到他……”汤萍说道。 “擒住,有机会一定要擒住,钱潮刚才说的时候我听的仔细,公羊黼自称非是先洲遗民,而是先洲之人,那说明他的来历更不一般,若能再遇到此人,一定要将其擒住,明白吗?” “明白,”钱潮答道“汤前辈,这先洲遗民或者先洲之人再次出现……是不是……预示着他们要做什么呢?” 汤伯年一笑: “这些就不是你们能操心的了,这件事我会去和议事堂的长老们去说,依你们的修为远不能参与进来,就不必理会了,若是再遇到那公羊黼只管捉住才是正经,还有,寒水池那里既然出了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封着,”钱潮说道“晚辈会再次到那里去改动一下那里的阵法,布下一些陷阱,既然能将公羊黼引来,那说不定后面还能引来更有价值的人物呢。” “嗯,也成,不过也不必封得太久,过一阵若无什么情形发生,你就该想办法将里面那几个都捉出来了。” “是。”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三:双重诱饵 钱潮与汤萍离开之后,汤伯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之内,良久之后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声。 在汤伯年看来,墨祖关于钱潮五个人是将来新“五祖”的预言似乎越来越确定了,他本对墨祖的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今天夜里听钱潮说完发生在寒水池的事情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一种预感,虽然在钱潮和汤萍面前他不能提起,但在他看来,在将来一定会有一场灾祸会蔓延整个中洲,而且那场灾祸也不会太遥远,历代五灵宗的“五祖”都是在他们结丹之后才宗门力挽狂澜,虽然这五个孩子现在才是炼气的修为,虽然他们五个人修行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但这五个孩子修为进益的速度却很稳健,如此看来,距离他们结丹就算还有一段不短的年月,但在汤伯年看来,那场灾祸似乎已经不太遥远了。 汤伯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汤萍从现在到结丹有可能花费的时间,算罢之后他心里苦笑了一下,到汤萍结丹,那时候就算他依旧未能突破元婴境界,也一定还在世间,也就是说将来的那次中洲灾祸他很可能赶上,将来一定会非常热闹吧,五灵宗与穆阳宗之间有争斗,五灵宗与蠢蠢欲动的田家之间也有暗斗,再加上一直神秘莫测的崇灵血修,如今先洲遗民有冒出头来,只怕将来会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大乱,说不定……汤伯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说不定自己这把老骨头就会在将来的灾祸之中陨落! 旋即他又暗骂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通过公羊黼这件事已经算是占得了先机,既然有了这个预兆,那要提醒宗门早做准备才好。 …… 钱潮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汤萍直接回了自己师父的洞府,李简与陆平川被他打发回去休息了,彦煊也回去了,待明日她还会过来查看这二人的伤势。 商介与张函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钱潮则坐在书案前,一边听着商介与张函的动静,照看这两位伤者,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 灯下,钱潮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来几片竹简,这是公羊黼最后要对付他的手段,只不过是没有机会发动就被钱潮抢先用出了“画影摄形”之术,在将公羊黼重伤赶走之后,钱潮略略的打扫过与公羊黼的争斗之地,那些散落的竹简都被他找到带了回来,可惜的是没有捉住公羊黼,不然的话若能得到他的那本书,钱潮这次的收获就会更大。 这竹简到底有什么威能呢? 当时这手中小小的一片已经涨大到四五丈长,足有他眼前的桌案这么宽,上面的各种符文闪闪发亮,甚至其中还有钱潮见了有些陌生的符文,这些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钱潮盯着竹简陷入了沉思。 …… 接下来一连好几日,五个人几乎每天都到钱潮的住处聚齐,彦煊每天都精心的为商介与张函诊治,再加上她炼制和配制的药物都是上品的成色,因此让这二人的伤情有了不小的好转。 再后来商介与张函就在钱潮的住处呆不住了,天天都被钱潮服侍着,让他们心里不安,一定要回自己的住处去,好在商介在宗内人头熟络,有许多人愿意为他效力,因此这二人就算离开钱潮的住处也不愁没有服侍帮衬的人,最重要的是钱潮不可能总这样围着他们二人转,寒水池那里总要处理,公羊黼逃了,总要追捕,他们天天在钱潮这里一定会耽误事情,所以在这二人的坚持之下,找来了宗内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几人将这二人带走了,彦煊知道后还特意去看了看,留下了许多丹药,并约好过段时间再来为这二人查看伤情,更换药物等等。 其实在这些日子之内钱潮该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耽误,公羊黼的像他回来之后就画好了,一部分由布彦犳拿去给“雅器集”的柳丰,请他在瑞轩镇上留意此人,另外一部分则是着人送到了瑞轩镇徐晟的手中,请这位筑基师兄搜捕此人。 当然,钱潮也知道能捉到公羊黼的机会实在不大。 在做这些的同时,钱潮还对自己布置在寒水池的阵法全部画在了一张篇幅很大的纸张上,对着那阵法钱潮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的做出了不小的改动,过几日他就会再去寒水池,依着图上变动重新布置寒水池的阵法,这样一来不但对寒水池的封禁效果不改,同时还在那里增添了许多的阵法陷阱。 有了商介与张函二人的遭遇,钱潮就不敢再往那里布置人手了。 在商介与张函离开钱潮的住处之后不久,钱潮与汤萍五个人便再次外出,这次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前往寒水池重新布置那里的阵法。 …… 就在钱潮五个人离开宗门的时候,五灵宗大纨绔之一的章益躲在暗处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们五个人离去。 公羊黼的出现与章益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五灵宗内的崇灵血修也并非是章益一个人,还有其他人,而且修为都远超章益,章益受限于自身修为低浅对这些人并不知情而已,当然他知道其中一个,正是那人让他立志成为崇灵血修,传授他崇灵一脉的诸多手段,所以章益尊此人为师,当然,这个师徒关系是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 自从钱潮以阵法将寒水池封闭将里面被封禁的人当作了诱饵之后,看似平静的五灵宗内其实早就在议事堂的秘密安排之下布下了许多的眼线,寒水池那里并不是唯一的诱饵,真正的诱饵其实是能够以阵法封禁寒水池同样也能解开寒水池阵法的钱潮,目的就是通过钱潮将隐藏在宗内的崇灵血修引出来,而且最好还是够分量的大鱼才好。对这一点,钱潮心里其实明白的很,他清楚自己近来的一举一动一定会被一位或几位宗内长老看在眼里,若有长老级别隐藏的又很深的崇灵血修要打他的主意以图谋寒水池那里的话,一定会被那些暗中监视的结丹长老们出手擒获。 当然这些老家伙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他们的目标只有隐藏在宗内的结丹崇灵血修,所以在钱潮对付公羊黼的时候,那些人只当钱潮是在对付一个寻常散修而已,根本就不可能现身出来从而暴露这个计划。 但这些章益并不知道,在寒水池被封禁后,他曾经请求自己的那位师父除掉钱潮,但却被拒绝了,那个人自然知道那样做就是自己寻死,不过他也知道若是章益暴露,那他自己也会不保,因此为了助章益一臂之力,他便将消息放了出去,向外面求援,这才引来了公羊黼。 但结果令章益大失所望,他在得知钱潮带着重伤的商介与张函返回后就意识到了失败,可等他再找他那位师父时,却被告知那位长老已经外出远游了,顿时章益就惊呆了,这是……逃了吗? 那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难道就等着钱潮某一天打开寒水池,然后将里面的刑让捉住再一番审讯最后等五灵宗的人来捉住自己吗? 后来在某天夜里,章益忽然在恐惧中惊醒过来,那时他才意识到他的处境其实才是最危险的,他,还有他的那位师父,目前他们二人都面临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局面,要破局的话有两个办法,或者是钱潮不明不白的死了,没了精通阵法的钱潮,剩下的四个人根本就对寒水池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他们根本就踏不进寒水池半步;或者是……他章益自己在某一天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这样就算是钱潮打开了寒水池,也把刑让擒住了,再经审问也能从刑让的口中得知不少事情,但章益不见了,缺少了这关键的一个环节,那隐藏在五灵宗的崇灵血修也就算是保住了! 章益此时才明白,自己的那位师父此时离开五灵宗其实就是对他一个最严重的警告,或者是他能在刑让被捉住之前将钱潮除掉,或者在钱潮打开寒水池的那一天他自己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定是这样,章益知道在五灵宗内不止隐藏着一位崇灵血修,他的那个秘密师父暂时离开了,但一定会安排下人料理此事,可惜宗内隐藏的崇灵血修他也只知道他那位师父一人而已,那些人为了自保而将他一个炼气修为、无足轻重的小家伙舍去实在太正常了,甚至,若不是他有这五灵宗大纨绔的身份,在公羊黼失败后他很可能立即就被除掉了。 因此,在目睹钱潮那五个人离开五灵宗的时候,章益的面色极为难看,他听说了,钱潮似乎依旧不愿在近期将寒水池那里打开,不但不打开而且钱潮还要将那里的阵法重新布置一番,要继续将那里作饵,但章益心中一直不安,谁知道钱潮等人这次出去究竟是做什么,若他们此行是去打开寒水池的话,那今日或是明日就是他的死期。 而他就算想除掉这几人也是难上加难,就连景桀都彻底的败在了这五个家伙的手中,宗内纨绔但凡提及钱潮这五个人无不色变,不敢招惹,就连宗飨也是如此,而章益对钱潮这五个人就不止是忌惮了,而是恐惧。 但他必须要阻止钱潮! …… 几日之后,寒水池。 “钱小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里面的温良,刑让还有花骢都捉住?”汤萍问道。 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日了,钱潮每日都是在这里忙忙碌碌的布置着他的阵法,今日总算是完成了。 “快了,”钱潮说道“嗯,我想的是这里的阵法就算捉住了里面的几个家伙也不能撤去,时不时的还要再回来看看,查漏补缺再加强一些,这里毕竟曾经是宗内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那就不该让那些人再占据这里,嗯,至于捉住里面的几个家伙嘛,就算去捉他们也该悄悄的进行,只要消息不走漏,这里就会继续是个诱饵。” “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那到底什么时候?”汤萍又追问道。 “信不信咱们现在依然被什么人紧紧的盯着?”钱潮说道。 这话倒让李简一愣,说道: “并没有啊,咱们这几日在这里我天天都在附近转,没什么可疑的人物。” “不,不是说有人跟踪咱们,那天我与汤丫头在汤伯年前辈那里曾说过,这里要继续封禁下去,而且还要对这里的阵法进行一些改动,其实就为的让汤前辈把这话传扬出去,让暗中隐藏在咱们宗门中的崇灵血修暂时安心,打开这里,擒住里面的家伙一定要悄悄的进行,而且要选一个最不被旁人注意的时候,比如说我们五个人外出十几日返回宗内后,人们都会认为我们接下来会在宗内修行一阵子然后才会再出去,但咱们若在返回宗门的当日夜里就再次悄悄的来到这里,开启阵法进入寒水池,是不是许多人都意料不到?等咱们捉住了里面的人再悄悄的溜回去,只有这样,这里在事后才能继续作为诱饵。” 陆平川一听就接口说道: “是不是咱们过几日回去了然后夜里再回来这里?” “不一定是这一次,现在盯着咱们的人一定很紧张,等过些日子就连咱们都松懈的时候,就是动手之时了。” 在寒水池这里忙完之后,钱潮五个人便去了瑞轩镇,在那里,钱潮有一肚子的问题要请教庄先生。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四:海上有仙山(上) 瑞轩镇,亦茗轩茶馆。 钱潮到来时,依旧见到了那位总是一脸笑意的老掌柜,打过招呼之后钱潮便走进了茶馆的后院,小院之中,庄先生已经摆好了棋盘棋子以及茶壶茶盏,就等着钱潮的到来了。 钱潮并不急着将自己的疑问都一股脑的说出来,而是一边说笑着一边坐下来拈着棋子开始与庄先生对弈,在下棋的过程中将最近发生在寒水池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他与公羊黼交手的经过,还把公羊黼的手段细细的描述给庄先生听。 庄先生很显然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越听越是入神,后来干脆都不落子了,就在那里听钱潮讲述寒水池的经历,一边听还一边发问,最后庄先生说道: “公羊黼,姓公羊,嗯,倒的确是有些熟悉,你说那个人的眼睛与你我的有些相似,是吗?” 庄先生说着看向了钱潮,他的双目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是一片玉白之色,眼中的眼白与瞳仁皆都不见,眼眶之内如两片羊脂玉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比起公羊黼眼中放出来的有些刺目的白光,庄先生眼中的光芒要柔和了许多。 钱潮见状,索性也将自己的“青眼术”施展了出来,眼中蓝光闪闪的说道: “那人眼中的光有些刺目,很显眼,而庄先生的目光则不然。” “嗯,”庄先生点了点头,旋即他的眼睛便恢复了正常,说道“钱小友,在中洲有先洲遗民的说法,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最近刚听宗内的前辈为我讲过一些,据说是‘千年之战’后留在中洲的域外修士,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就连宗内的前辈们对先洲遗民所知也不多。” “嗯,差不多,公羊黼不知道你的眼睛会如此其实是你自己创立的一种法术手段,所以他猜测你是先洲遗民,而他的双眼与我的双目有些类似,因此你是不是有所猜测,或者说你对老夫的来历是不是有所猜测呢?” “晚辈岂敢胡乱猜疑庄先生,但晚辈现在觉得庄先生大概并非中洲的修士。” “哈哈……不错,你猜对了,老夫出身的确不是在中洲,唉,来中洲嘛,是为避祸而已。” “哦?”听到‘避祸’二字,钱潮顿感惊奇。 庄先生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篓里面一洒,说道: “也罢,今日你是带着一肚子的问题来的,索性咱们暂时就不下棋了,老夫就将一些事情与你说一说,免得你一直闷在心里,能让你增长些见识,也让你明白那公羊黼的来历。老夫庄岐,出身之地距离中洲不知道有多遥远,中间隔着一片茫茫大海,那里名为瀛洲,比中洲略小一些,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乃是一片四时繁花如锦的宝地,灵气之浓,物产之丰,是中洲远不能比拟的,山林之间寻常出没的就是中洲见不到的珍禽异兽,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放在中洲就是难得一见的灵草灵药。瀛洲的人口虽然较中洲要少了许多,但任何一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有灵根,也就是说瀛洲之人个个都是修士,这一点也是中洲所无法相比的,中洲之民虽多,但十之七八都是无法修行的普通人,因此瀛洲的修士也要比中洲多了许多,在过去瀛洲人将自己生活的那片土地称之为‘仙洲’,而瀛洲人也得意的自称为‘仙洲之民’,注意,不是先后的先,而是神仙的仙。” 庄先生在形容瀛洲的时候,略微的抬起头看着钱潮的头顶,似乎从那里就能看见他的故乡瀛洲一般,双目之中流露出来的是深沉的眷恋,钱潮第一次见庄先生如此,想着他刚说的到中洲来是为了避祸,那想来他一定十分怀念自己的家乡才是,除此之外,庄先生所说的那些也让钱潮震惊,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庄先生说下去。 “除了这些之外,瀛洲与中洲还有不同,在那里没有五灵宗或是穆阳宗这样的大宗门存在,但在瀛洲有瀛洲七姓之说,分别是公羊,公输,司马,司徒,吕氏,姬氏,庄氏,其实简单说就是在瀛洲那块地方有七个强盛无比的大世家,整个瀛洲基本上就被这七个大世家所瓜分掌控,当然其余的小姓氏还有不少,但都分别依附于瀛洲七姓之上,嗯,也就与那些大小世家依附与你们五灵宗相差无几。老夫姓庄,自然是出身瀛洲庄氏,不过庄氏虽然位列瀛洲七姓之一,但在其中以实力相论却排在最末,不过不要以为庄氏的实力弱小,实际上庄氏的实力若是放在中洲的话,比你们五灵宗与穆阳宗加在一起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公羊嘛,则是瀛洲最强大的姓氏。” 钱潮这才明白与自己交过手的公羊黼很可能是出身瀛洲的最强世家。 “瀛洲与中洲虽然相隔遥远无比,但却早有纠葛,在中洲过去曾经发生过两次旷日持久又惊天动地的大战,一次被你们称之为‘千年之战’,另一次则被称之为‘跨海之战’,这些你应该都听说过,老夫也不瞒你,挑起那两次大战的,正是瀛洲的修士,或者说是瀛洲七姓一起商议之后才发动了对中洲的入侵,当然征伐中洲时也不止瀛洲,在第二次的跨海之战,瀛洲七姓还联合了其他几个洲的修士共同入侵瀛洲,不过主要策划那两次大战的就是瀛洲七姓,结果你也知道,他们都以失败告终,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好奇,既然刚才我把瀛洲说的如此之好,中洲比瀛洲差了这么多,为什么瀛洲还要一而再的图谋中洲呢?” 听到这个问题,钱潮连连点头。 庄先生继续说道: “这就要从瀛洲以及中洲根本的不同来解释了,在中洲这片土地,假如你用铁铲向下挖,只要你做得到,不管你向下挖掘了千寻还是万丈之深,就算你挖到了九幽之处,下方依然是泥土石块,顶不济是挖到地下的暗河而已,也就是说,中洲这块大地乃是实打实的一片土地,牢固异常、稳固无比的在这里岿然不动。而瀛洲则不然呐,钱小友,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听到的传说就是瀛洲这片土地乃是仙人所遗,是仙人曾经居住过的,仙人在的时候,瀛洲那片土地稳固无比,但随着仙人的离去,瀛洲整片大地都不稳固起来,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如同一只小舟或者说如同一根浮木一样随波逐流。简单说就是瀛洲与中洲从根本上就不同,瀛洲不像中洲一样如同一个海中位置稳定的岛屿,瀛洲是活动的,有人说瀛洲是一片漂浮在大海之中的巨石,也有人说瀛洲乃是一只不知道多么巨大的玄龟,所有的瀛洲人都是生活在这只玄龟的背壳之上,山川地脉,河流大湖都是在这只玄龟背上的……” “这……”钱潮听了震惊,插话道“这怎么可能,难不成真的有瀛洲人向下一直挖,挖到了海水还是真正的见到了这是巨大无比的玄龟真容?” “呵呵,当然不是,”庄先生笑了,然后指了指棋盘上如星斗一般的棋子说道“是对照星图发现的,钱小友知道星图吗?” “晚辈知道一些,这天下极大,很可能无边无垠,若是有机会去了极其遥远的地方则容易迷失找不到回来的路,因此,辨识方位最准确的办法就是对照星图……” 庄先生赞赏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你居然知道星图,那和你解释就方便多了,这是在久远的年代之前瀛洲先祖们发现的,他们通过观察夜空里的群星,然后惊奇的发现在同一地点相隔一段年月之后观测到的星图与典籍之中的记载总不相同,总是有些偏差,甚至是每次观测到的星图与上一次的也有细微的偏差。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到底是天上的群星有了什么变化还是脚下的这片大地发生了什么变化呢?在瀛洲,所有的人都知道,天上的群星除了随着时令的变化而循环变动之外几乎就是亘古不变的,那么能发生改变的就只有脚下的大地了,也就是说每隔一段年月观察到的星图变化都意味着瀛洲已经随着海波漂移了一段距离,可能这个距离并不大,但却一直存在,依照着星图的对比,瀛洲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向着北面而去,而北面,则是瀛洲古老传说之中的极寒之海,人们将那里形容为冰狱,据说在那里就连修士的魂魄都会被永远的被冻结住,这个结论一出,自然会引起人们的极大恐慌,瀛洲人与中洲人不同,瀛洲人更擅修行一道,活得年月也更长久,许多寿高且修为有成者对此更是深深担忧,于是人们才纷纷开始深究起了瀛洲本身的秘密,其实也是一番瞎折腾,纵使那么多修为高绝的人物四处奔走,最后也只得出了瀛洲或者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一片巨石或者是仙人遗留的一只玄龟的说法,但不论如何,瀛洲向北面的漂移却是无法避免也无法阻止的。” 这个说法是钱潮第一次听到,令他深深的着迷。 “既然无法阻止瀛洲一直向北漂移,那终有一日瀛洲就会进入那片极寒之海,不管离那个结局还有多久,瀛洲的命运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但瀛洲之人却绝不想随着它一起进入冰狱,为了给瀛洲之人寻找一个将来能够安身立命的所在,瀛洲七姓这才派出了不少的人到外面冒险探查,在这期间还发现了与瀛洲处境相同的几个洲,他们也都面临着同样的结局,也在不遗余力的想办法,就是在那个时候瀛洲派出来的修士发现了中洲,瀛洲人踏上中洲比你们所有的典籍记载都要早,不过瀛洲人踏足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开始并没有相中中洲这片土地,有更合适的地方令当时的瀛洲人意动不已,但可惜的是,当时那些人相中的地方或是有本地的修士而且以瀛洲之力万难战胜,或是那些地方乃是高阶位的真灵所居之地,瀛洲人根本就不敢动那里的脑筋,也有一些地方瀛洲人曾经尝试过,但后来发现要付出的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不划算,因此放弃,最终才有些无奈的选定了中洲这里。正因如此,在你们中洲的历史典籍之中才有了‘千年之战’与‘跨海之战’的记载,嗯,令瀛洲之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被他们看不起甚至开始还没有相中的中洲之地上,这里的修士居然也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再的将他们击败。” 钱潮在这里插嘴问道: “庄先生,依着您刚才所言,瀛洲的修士比中洲的修士更加擅长修行一道,那他们就该更加强大才对,可为什么连续两次进攻中洲都失败了呢,不应该呀?”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五:海上有仙山(下) 听完钱潮的这个问题,庄先生笑了,说道: “这个问题不但让你不明白,老夫也不明白,呵呵,说实话,现在瀛洲七姓的实力比过去对中洲发动两次大战时而言应该说有所衰弱,不如过去,即便如此,假设单单一个最弱的瀛洲庄氏如果全部进入中洲这片土地,就算受到中洲所有修士的攻击也一定能够在中洲站稳脚跟,但偏偏瀛洲七姓联合起来形成一股绝对强大的力量进攻中洲却还是失败了,这就很不可思议。说实话,老夫在幼年,少年,成年和壮年时期对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并没什么兴趣,当时老夫的精力放在别处,对这些过去的历史并未作过多追寻,等到老夫在暮年避祸中洲之后才对你所说的有了些兴趣,毕竟在老夫的眼中,此时的中洲修行界或者说整个中洲的修士加在一起,依然不如瀛洲,那当初中洲修士是如何击败瀛洲修士的呢?呵呵,钱小友,你有没有发现在你们中洲的典籍之中,关于‘千年之战’的记载少之又少,而相比之下,对于‘跨海之战’的记载就多一些呢?” 钱潮想了想,便点头道: “的确如此,现在能找到的关于‘千年之战’的记载可谓是凤毛麟角。” 庄先生点了点头: “嗯,不仅你们中洲如此,其实在瀛洲也是如此。老夫幼年与你一样酷爱读书,修行之余籍此消遣,但现在想想,关于瀛洲七姓联合起来第一次入侵中洲的记载同样是少之又少,在老夫看来,必然不是因为那次征服中洲失败、因为不光彩所以才故意隐瞒不作记录,实际上在瀛洲关于第二次入侵中洲的记录就不少,而那次同样也失败了。其实,在瀛洲流传着一个说法,七姓联合第一次入侵中洲其实是成功了,瀛洲修士当时已经将中洲修士击败,占据了整个中洲,但后来之所以失败,然后又被赶回瀛洲则是因为在中洲这里发生了一些……嗯……中洲没有记载而瀛洲也讳莫如深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我们只凭猜测根本就不可能得知,发生在‘千年之战’中的异变被当年中洲修士和瀛洲修士集体的当作秘密隐藏了起来,所以现在才无法得知。” “你们中洲修士将那次大战称之为‘千年之战’,实际上两洲的修士争斗的时间超过了千年,千年呢,呵呵,一个筑基修士的寿限才多久,也不到千年吧,而那场大战竟然持续了如此之久,在老夫看来当时的瀛洲修士一定是开始完全的占据上风,然后攻下了中洲,但是中洲的修士依旧苦苦抵抗,接着就是双方互相的僵持,到后来不知多久后才是中洲修士掌握了主动、逐渐一点点的扭转颓势,收复失地驱逐瀛洲修士,最后则是彻底将瀛洲修士赶走,而此时千年已过,瀛洲修士在中洲经营千年自然会建立了一些根基,在彻底失败之后,不管是没来得及逃走还是故意留下来做将来入侵的内应,总之是有不少的瀛洲修士暗中留在了中洲,这些人就是你们中洲修士口中的‘先洲遗民’,而这些‘先洲遗民’嘛,则在后面发生的‘跨海之战’中突然发难,与跨海而来的瀛洲修士里应外合,准备再次将中洲拿下,结果呢,呵呵,输得比第一次还惨,而且在‘跨海之战’以后,中洲修士就开始清剿留在中洲的先洲遗民,到如今就算依旧有先洲遗民留在中洲,一来稀少,二来绝不敢暴露身份了。哦对了,你们五灵宗不就是在跨海之战中建立起来一直延续到如今的吗?” 到这里,庄先生所说的就与汤伯年曾经对钱潮说过的那些能够互相印证了,但却一直无法说明中洲修士到底是如何击败瀛洲修士的,尤其是在千年之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这些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看起来弱小的中洲修士能最终击败强大的瀛洲修士,钱小友,若有兴趣的话,将来你可以自己去追寻一下当年的真相,老夫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你,老夫尚在瀛洲的时候就知道中洲的存在,瀛洲修士对于中洲修士从根本上有一种深深的蔑视,认为中洲修士的修行之道都是无法登堂入室微末之道,至少是算不得高阶,而实际上钱小友你若是读过的典籍够多的话你大概也会发现,中洲这片土地上,在‘千年之战’以前,修行一道并不昌盛,甚至在当时的瀛洲修士眼中,中洲当时的修行界尚处于蒙昧之中,而就是在‘千年之战’以后,各种修行的法门、手段以及流派才如雨过之后的野蘑菇一般纷纷出现,基本上奠定了现在中洲修行界的雏形。不过呢,老夫要对你说的是,中洲修士能够如此并非是得益于入侵而来的瀛洲修士,还是前面说过的原因,当时的瀛洲修士对于中洲修士一来是存有蔑视,二来更是为了提防他们,因此不可能将瀛洲的修行法门以及各种手段传授散播出去,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中洲修士在一场旷日持久足足持续了千年的大战中越战越强呢?” 钱潮说道: “就是这个原因被当年的中洲修士和瀛洲修士共同隐藏了起来……” “不错,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但想来在‘千年之战’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或是惊天动地或是影响深远的事情。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都勾起了老夫的好奇心,呵呵。钱小友,老夫在瀛洲的时候听一位长者说过,中洲这片土地,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实际上中洲才是被仙人真正眷顾的所在,而瀛洲嘛,则是被仙人遗弃之地,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而且在瀛洲,至少是老夫未逃离瀛洲的时候就有一种说法,中洲的修士不可小觑,因为他们能够越打越强,‘千年之战’旷日持久,而‘跨海之战’才多久呢?不到两百年而已,而且‘跨海之战’是瀛洲七姓联合了其他几洲的精锐一起进攻中洲,力量远超了‘千年之战’,就在你们五灵宗开宗立派的地方混战了不到两百年就损失惨重的铩羽而逃。在瀛洲,还有一种说法,若是第三次依然不能征服中洲的话,那自此就要绝了这个念头,或是对中洲俯首帖耳的臣服或是再寻找其他能够代替中洲的地方去占下来。” “第三次?”钱潮抓住了庄先生话中的重点,毕竟公羊黼极有可能就是瀛洲公羊氏的子弟,他出现在中洲出现在五灵宗,那会不会意味着瀛洲对中洲新的入侵已经开始谋划了呢? “呵呵,”庄先生显然是看出了钱潮的担心“钱小友,一洲修士与另一洲修士的整体对抗,还不是你现在能够操心的,将来你若是遇上了,依着你的修为出一份力也就罢了,现在担心这个可就有些为时过早而杞人忧天了。” 这说的倒是不错,钱潮现在仅仅是炼气的修为,实在是没有资格为这些事情而忧虑,听罢他点头受教。 “中洲与瀛洲之间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再说一说你遇到的那个公羊黼吧,从你描绘的那人以及他的手段来看,老夫确定他就是瀛洲公羊氏的人,想来钱小友一定好奇公羊黼的手段,对不对?” “不错,晚辈见了很是惊奇,觉得公羊黼所施展的手段应该与符文之学紧密相关,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以自身灵气直接化为符文,可布阵也可直接对敌,那些也是符文之学吗?” “是不是这样?” 庄先生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在他的背后渐渐的一个个玉白色的符文漂浮而出越来越多,最后众多符文在庄先生背后如同一座精致的玉白色屏风一般静静不动。 钱潮见了大喜,连忙说道: “正是如此!” 庄先生笑了,回头看了看,然后又对钱潮说道: “是不是奇怪老夫以前为何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手段呢?” “呃……晚辈的确有些好奇……” 所有玉白色的符文同时消失不见,庄先生面色郑重的说道: “钱小友,若你也是个出身瀛洲的修士,刚才所见不用老夫对你说半个字,随着修为增长你自然也能掌握,若你不是瀛洲修士,那就不用想了。” “难道说……是和……” “不错,这种手段,连同老夫的双目,还有你见到的公羊黼的手段,都是瀛洲修士基于自身血脉天生就能得来的。” 钱潮这才恍然大悟,并非是庄先生不将这种手段传授给他,而是他作为中洲的修士从根本上就无法修习这种法术而已。 庄先生继续说道: “在瀛洲,所有的人都觉得瀛洲之人乃是仙人后裔,得益于这种血脉才能掌握许多其他洲的修士根本无法施展的神通法术,凭借着自身的血脉可以轻易的掌控符文,炼器时可以轻松炼制高阶上品之器,布阵时也能较其他修士省去许多繁琐,至于符箓嘛,直接以符文攻击对手不是更方便?就如你见过的公羊黼,他布阵比起你要简单的多,只要依着阵法所需将符文布置上去即可,与你交手的时候,他所具的符文还可攻可守,变化莫测。钱小友,说到这里,你是不是有些羡慕呢?” 钱潮正有些怅然若失,原来公羊黼能克制自己的那些手段都是因血脉而来,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或许能在庄先生的传授下一窥这种手段的奥妙,却没想受限于自己的血脉,这种手段他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因此才觉得十分的可惜,不过听了庄先生的话钱潮却又是一愣,没等他回答,庄先生就又开口了: “估计你也听说过,先洲遗民你的灵根资质都非常之好,但是瀛洲人修行的关键不在灵根之上,而是在自身的血脉上,至于灵根则不重要。唉,说来也不知道这血脉到底是仙人遗惠还是一种血脉诅咒,别以为有了它就是一件好事,既然是血脉,那在每个人的身上自然就有纯正与驳杂之分,血脉纯正的瀛洲修士可以掌握几乎所有的符文,而血脉越是驳杂不纯者,所能掌握的符文数量就越少,这个掌握与学识,与修为无关,刚才你也看到老夫身背后的那些符文了,所谓掌握就是能以自身灵气将自身所掌握的符文化形而出,但对自身不能掌握的符文,就算耗尽灵气也无法将其化形出来,也就终身无法使用,这就是血脉对瀛洲修士的限制。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这就好比同样是鱼,都是活在水里,但有的鱼一辈子只能在浅水里游来游去寻一些小虫小虾吃,而有的鱼则如山似岳,张开嘴就能将一条大船吞进去,跃出海面就能掀起滔天的波浪,潜入水中千寻万寻之下也能畅游无阻,而这,就是血脉上的差异!嗯,听你说那公羊黼以他现在炼气的修为能使用如此多的符文,老夫便断定他一定是瀛洲公羊氏内血脉纯正、身份重要的后辈,老夫在你们这个修为的时候所能掌握的符文还是寥寥无几呢!” “那……”钱潮疑惑的说道“那既然无法用灵气将其化形出来,若是依着符箓之法将那个符文以丹砂绘制在符纸之上,瀛洲修士能不能使用呢?” 庄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唉,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血脉的限制,也难怪,毕竟你不是瀛洲修士,你所说的是中洲修士的方法,因为你们没有这种血脉,既不会得到这血脉的益处,也不会受到这血脉的限制,对中洲修士而言,只要有足够的学识和修为,任何符文都是可以为己所用。嗯,说起来许多瀛洲修士尤其是血脉驳杂不纯的瀛洲修士对你们都无比的羡慕呢。血脉上的限制,就如同……嘿……把一只猴子剃光了全身的毛在给它穿衣戴帽打扮一番,再严加训练,它也能表现的如一个人一般,也能听懂简单的话语,能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但你扔给它一本书让它读,它可以捧着那本书装模作样,但绝对不会理解书中每个字的意思,这就是血脉的限制。在瀛洲,那些血脉驳杂的人明明能理解那些自己无法掌握的符文究竟是何意,有何用处,但偏偏那些符文自己到死也不能使用,嘿,那是一种万般无奈的绝望!也因着这血脉纯与不纯的区别,瀛洲那里其实是个十分森严的地方,血脉驳杂者要顺从血脉纯正者,而血脉纯正者也一定是修为高深有成就、地位崇高能号令一方的人,这样的人根本就是血脉驳杂的人无法与之相抗的,只有乖乖的听命,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 说到这里庄先生看向钱潮问道: “钱小友,现在请你猜一猜,老夫到底是因为何事才到中洲来避祸吗?” 钱潮心里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却一时想不出来,于是便轻轻摇头,等着庄先生自己说出来。 “老夫在瀛洲犯了大忌,老夫的血脉就是那种驳杂不纯注定不能有大成就的,但是老夫却偏偏不服气,穷究千年,历尽了艰险磨难,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打破这血脉限制的方法,老夫的血脉的确驳杂不堪,但就凭着那个法子,老夫也能像七姓之中的大长老一样掌握了所有的符文,一时间震惊瀛洲,老夫当年无知,没想那么多,还以为自己的办法能造福瀛洲,哪料到那个办法掀起了席卷整个瀛洲的风暴,让瀛洲动荡了许久,也让瀛洲七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乱局一起老夫才明白,那个方法会直接导致整个瀛洲的势力划分彻底打乱,会将那些过去统治了瀛洲不知道多久的七大家陷入风暴之中,毕竟人人都渴望自己能从一条只能在浅水嬉戏的小鱼一跃而成为吞舟的巨鲸,因此,作为始作俑者,老夫几乎是同时被瀛洲七姓看作了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从那以后老夫就开始了无休止的逃亡,受到了无数次的追杀,最后不得不逃离瀛洲避祸,辗转多年多地之后,最终在中洲这里落脚!” 听到这里钱潮呆住了,他想过庄先生一定是个非凡的人物,但没想到他做的事情竟如此的了不起!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六:公羊拜见 以一己之力威胁到了瀛洲七姓统治的根本,虽然不知道庄先生究竟是想出了什么法子,但瀛洲七姓若坐视不理,那瀛洲势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难怪他们要联合起来追杀庄先生,也难怪庄先生最后会逃离瀛洲。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忽然一动,公羊黼的出现或许并非只是瀛洲要再次入侵中洲的先兆,会不会是……他看了看庄先生……会不会是瀛洲七姓到如今还在追杀庄先生,现在那些人终于追到中洲来了吗? 庄先生马上就看明白了钱潮的心意,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一天庄先生与钱潮谈了许久,谈到后来钱潮才意识到庄先生是将自己看作了与他同类的人。 庄先生身上所谓的“仙人血脉”很是驳杂不纯,依理说他在瀛洲不会有大成就,本应该是碌碌无为直到寿限耗尽,但他却找到了突破自身血脉限制的办法,以低阶的血脉而掌握了只能由高阶纯正仙人血脉才能掌握的所有符文,最终让他在修为上有所成就,向来他当初在瀛洲一定是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当然这也直接导致了他被迫背井离乡的逃亡生涯。 而钱潮则是出身中洲的修士,与所谓的“仙人血脉”根本就不沾边,但他就凭着自己没有半分仙人血脉之躯,竟然自己创立了一门独特的“青眼术”,这个手段能比肩瀛洲修士基于仙人血脉才能使用的眼术,在庄先生看来,他能打破血脉限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身上具有一些驳杂不纯的仙人血脉,而钱潮则是在完全与仙人血脉没有任何关系之下的一次突破,由此看来,钱潮做到的其实比他做到的还要重要,他不知道钱潮将来会有如何的成就,但想来一定会在他之上,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庄先生才对钱潮极为的欣赏,也因此对其倾囊相授。. 庄先生还告诉钱潮,虽然受限于他的血脉,像公羊黼那样自如的运用符文的手段他无法掌握,至少目前是这样,但中洲修士与瀛洲修士的修行以及手段其实是各有所长,仅以对符文之学的运用来看,庄先生其实更欣赏中洲修士的手段,瀛洲修士,尤其是瀛洲七姓中那些仙人血脉纯正的修士,他们更多的是将符文之学当成一种“术”来对待,将其当成一种手段。而中洲修士则是将其看作一种“道”,是根本,由此衍生出了更多的手段。 最后在钱潮离开时,庄先生说道: “钱小友,受老友相邀,老夫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一次远行,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年月了,钱小友若是愿意,从下个月起,你每个月都在我这里多呆上几日,咱们下下棋,说说话,多叙谈叙谈,如何?” 钱潮听罢心中猛然一动,想都没想就行礼答道: “晚辈遵命。” 看来瀛洲的修士出现在五灵宗这里,而且还是瀛洲公羊氏的人,庄先生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所谓远行,不过是庄先生要再次避祸而走的借口罢了。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更让钱潮心中沉重,那就是庄先生似乎精神越来越不济了,那他所谓的“远行”……钱潮不敢再想下去。 …… 在宋凤楼用过酒饭之后,钱潮五个人回到了房间之内说话。 与庄先生所谈的内容,钱潮将涉及庄先生个人的事情隐去,其余的都说给了四个同伴听。 汤萍听完之后就惊奇不已的说道: “一个洲之地,竟然是一只海上的玄龟,所有的人都在龟背上,我的天,那只玄龟得有多大!” 她是御灵派,自然对这个有兴趣。 陆平川则说道: “要真是个大海龟还能说得过去,可一块大石头怎么可能浮在海水上?诶,钱兄弟,到底是这世上真有仙人还是那些瀛洲人乱认祖宗?我怎么听着这么玄呢!” 彦煊说道: “这么说来与钱兄弟交手的那个公羊黼并非是咱们中洲的修士了。” 李简则有些遗憾的说道: “没想到钱兄弟竟然与域外修士交过手了,还真是可惜,我倒是很想与他们试一试。” 汤萍又问道: “既然瀛洲与中洲相隔不知道多么遥远,那公羊黼若不是先洲遗民的话,他是怎么跑到咱们中洲来的?” 钱潮说道: “传送法阵,就是类似于咱们在盲蜧洞穴 里发现的那个,庄先生说他来中洲也是通过那样的阵法,在咱们五灵宗内也有连接着其他洲的传送法阵,在修行界中也可能有以前遗留下来的,也可能是那些先洲遗民偷偷建的,公羊黼大概就是通过那些传送法阵才能来这里。还有,说来那天的确该叫上大家一起,公羊黼伤而未死,这些日子过去,差不多应该出来活动了而且说不定就在这瑞轩镇上,可惜,我没有李兄的感应,否则也能将他找出来呢。” “那瀛洲真的会第三次入侵咱们中洲吗?”彦煊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彦姐,若是瀛洲的修士现在就入侵中洲的话,那咱们根本就帮不上任何的忙,担心也没有用,若是发生在将来,到时候依着咱们是什么修为就出多少力吧。”钱潮答道。 …… 钱潮已经将公羊黼的画像送到了徐晟和柳丰的手里,但是这些日子,任凭这二人如何发动人手紧密寻找,也找不到画像中的人,钱潮等人在与这二人见面交谈后也无可奈何,最后便离开瑞轩镇,返回宗内去了。 而真如钱潮所担心的,他们一行五个人在瑞轩镇的举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钱潮没有李简的感应,李简又没有见过公羊黼,因此就算公羊黼暗中跟随观察他们五个,只凭着钱潮自己是无法发现的。 就在确定了钱潮五个人的确是返回五灵宗之后,一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落魄中年男子走进了亦茗轩内。 进门之后就只有一位老掌柜在那里坐着,那中年男子随手就在脸上一抹,然后又在头发上一扯,顿时就从一个一脸冷漠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位身材高挺的少年人,一脸淡淡的微笑,满头的乌发披散下来,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如大病初愈一般之外,此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贵公子模样,当然,这个人正是公羊黼,他眼见着钱潮走进去在里面足足呆了一天的时间,按理说他应该只对这里有所怀疑,但偏偏那个老掌柜他一眼就认出了身份来,这才直接走进来并以真面目示人。 那老掌柜就如早就知道他回来一般,就坐在那里看着进来的公羊黼一番动作,不等他说话,那位老掌柜就开口说道: “阁下应该是公羊家的公子吧,直接进去吧,东家早就料到你会来的。” 公羊黼一愣,然后一笑,对着老掌柜微微一礼就抬步走进了小院之中。 小院之中,庄先生面前没有摆棋盘,他就坐在一张圈椅之内手里捧着一本书。 公羊黼走进小院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十分恭谨,见到了庄先生之后他整理自己的服饰然后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一边叩头一边说道: “晚辈公羊黼,拜见庄氏太叔祖。” 庄先生看着跪在地上的公羊黼,半晌说道: “起来吧,你姓公羊我姓庄,按理说你不该给我行这样的大礼。” “太叔祖与我家祖上以兄弟相称,晚辈如此并不为过,如今在瀛洲太叔祖依然是个传奇,至今仍然被人们所称道,何况太叔祖能达到的成就,已经超越了瀛洲七姓中的几位大长老,因此晚辈早就心生景仰,今日有幸能见太叔祖理当大礼拜见。” 庄先生听完轻笑了一下: “没想到最后找到这里的人居然是公羊家的,你的胆子可不小呀!既姓公羊,那你是公羊家哪一支的?” “家祖公羊秀山。” 庄先生微微一愣,旋即说道: “原来是秀山家的孩子,呵呵,难怪敢只身到老夫面前来,既然如此你就开门见山,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岂敢,”公羊黼并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晚辈本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外出云游增长阅历,没想到在中洲五灵这里遇到了太叔祖,心中实在欢喜,若能将太叔祖迎回瀛洲,那则是晚辈的一大幸事……” “呵呵,”庄先生笑了起来“寻到老夫自然算你为公羊家立了一功,可就算是公羊秀山亲至,他也不一定能说动老夫返回瀛洲,孩子,你为什么觉得老夫要随你回去呢?” “晚辈自然不敢强求太叔祖,只是觉得太叔祖外出这么多年,想来一定惦念家中,若是能随晚辈一起回去,岂不是一件美事?” “回不去了……”说到这里庄先生有些感慨“你既找到我,向来当初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些,呵呵,当时何止你们公羊家,就连庄家都欲置老夫于死地,嗯,不妨告诉你,老夫身上最重的伤就是你那家祖公羊秀山做的,几乎要了老夫半条性命,若不是当年发过誓不动你秀山家的人,想来你是绝对不敢在我面前出现吧?” 公羊黼说道: “正是蒙先祖庇荫,晚辈才有幸能拜谒太叔祖,如今在瀛洲,七姓之内的长老已经意识到当时那样做对太叔祖不公,晚辈早就听长辈们说过,若是在外能找到太叔祖一定将您请回去,七姓要好好的作一番补偿……” 庄先生忽然笑了起来,笑罢才继续说道: “哈哈……补偿……是不是现在的瀛洲七姓都想着要单独将老夫的那个法子弄到手,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家族在瀛洲独大了,是不是?嗯,你尽管可以将找到我的消息带回去,不过老夫此生大概不会再重返瀛洲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找到太叔祖的消息晚辈是一定会告知长辈的,想来他们也都思念太叔祖,说不定会来拜谒,另外,太叔祖,晚辈还有一事,此次中洲之行,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五灵弟子,晚辈因故与他交过手,那人的手段……” 公羊黼说到最后有些迟疑,庄先生便说道: “你已经见过钱潮了,而且与他交过手,呵呵,老夫也从钱潮口中知道了你,嗯,你受了伤,现在看你的脸色,伤得似乎还不轻。” 公羊黼听到这里面色未变,但眼神却有些变化,他说道: “在家里时,长辈们总说太叔祖是个信人,因此太叔祖能守誓不杀晚辈,但为何又破誓为自己找了个弟子呢?” “哦,你觉得与你交手的钱潮是老夫的弟子?” “难道……不是吗?钱潮此人应当是瀛洲遗留在中洲的先洲遗民之后,可惜他不自知而已,而且他布置的阵法与传言中太叔祖的手段十分类似,近日晚辈又亲眼看着他在太叔祖这里一呆就是一日,应该是太叔祖在传授他。” “钱潮嘛,乃是老夫在这里的一个棋友,他棋力很是不错,老夫在这里多年,交了不少的朋友,但只有那个孩子有资格与老夫对弈,至于收徒授徒什么的,是你想错了,他并非是老夫的弟子,只不过有时候输了棋他有什么要问的老夫就要回答他,那也只算是下棋之前约定的彩头而已,况且,你不妨回去问一问公羊秀山,问问他老夫当年发誓时是怎么说的,当年所立的誓言是老夫在瀛洲那里不收徒不授道,不将让你们最害怕的那个法子散播出去而已,可即便如此,瀛洲七姓也从来没有放过我,如今就算在这里将钱潮收为弟子也不算是破了当年的誓言。” 公羊黼抬头急道: “太叔祖可不要诓晚辈,那钱潮明明就是个先洲遗民,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太叔祖一定看出来了,虽说与他没有师徒名分,但太叔祖还是在将手段尽皆的传授给一个瀛洲之人。” “呵呵……唉……井底之蛙!你们公羊家一向执拗顽固,就连亲眼所见的都不愿相信,你觉得你看到的就是证明钱潮是先洲遗民的铁证?错了,当年我展示手段给公羊秀山看的时候,他也一脸的震撼,不敢相信,认为以我的血脉不可能有那样的手段,结果如何?他们还不是联合起来要将我除掉吗?就因为老夫所掌握的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权势。同理,你也一样,可千万不要犯公羊秀山一样的毛病。” 公羊黼皱着眉头,他依然不相信钱潮不是先洲遗民,在他看来就是庄先生发现钱潮是先洲遗民,然后便暗中将其收为弟子,就算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毕竟钱潮布置的阵法与庄先生的极为相似,就算在寒水池那里他没有见到钱潮使用自己掌握的符文,那也一定是因为钱潮的血脉驳杂不纯,在这个修为阶段他根本就无法掌握几个符文而已,但假若钱潮得了庄先生的那个法子,日后突破了血脉的限制,那此人将来对瀛洲也一定是个潜在的巨大威胁,庄先生当年就是这样严重的威胁过瀛洲七姓,此事不可不防,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在瀛洲时人们就说庄岐乃是瀛洲出过的最惊人的天才,因为他能让那些血脉低阶下贱的人无视血脉的限制,如僭越一般掌握并动用所有的符文,此法若是蔓延开来,必然会使瀛洲大乱,让那血脉驳杂不纯的瀛洲人有了反抗七姓的底气和实力,现如今,他竟然还有了一个弟子,这对瀛洲七姓而言就是灾祸延绵的征兆,本来长辈们都以为这庄岐就算仍在人世也该老迈不堪,不足为虑,但他若有了个弟子,那就是完全不同了,想到这里,公羊黼便说道: “太叔祖既如此说,晚辈自然无话可说,不日之后晚辈就要返回瀛洲,太叔祖有什么话要晚辈转达吗?” “哼,公羊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还都是这么咄咄逼人,也好,你要回去,老夫不会拦你,也不惧你把消息带回瀛洲,在这中洲实在是太久了,过段时间老夫大概要活动活动,到外面再去转一转,你回头去告诉你公羊家现在的主事之人,让他们最好有所收敛,否则的话,老夫索性便返回瀛洲再振臂一呼,搅个天翻地覆,看他们还能不能再过安生日子!” 公羊黼听了有些发呆,半晌才一拜说道: “晚辈遵命!”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七:纨绔归来 五灵宗,钱潮的居所内,聚在一起修行一日后的五个人一边悠闲的品尝钱潮烹好的灵茶一边闲聊着。 “喂,钱小子,你可真沉得住气,这都过去多久了,你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才开启寒水池的阵法把里面的温良和刑让捉住?”汤萍捧着茶盏问钱潮。 陆平川也插嘴问道: “对呀,还有孟彩楼的那个花小子,里面这三个人不是说都挺重要的吗?” 彦煊说道: “过了这么久,那些人在寒水池……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记得汤前辈说最好要活擒他们。” 李简则对寒水池内那些人的生死不关心,他说道: “我对寒水池倒是很好奇的,也想着到里面去看一看。” “没错没错,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平川又插嘴道“天地牢笼啊,咱们要是进去了,能不能见到里面被封禁的……叫……叫什么来着……” “混沌”汤萍在一旁说道。 “没错,混沌,诶,钱兄弟,咱们进去了能不能见到那只混沌,那可是上古凶兽,既然进去总要看一眼它长得是什么样子吧。” 此时距离上一次钱潮在寒水池遇到公羊黼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在这几个月里,钱潮对寒水池一直毫不理睬,平日里或是与几个同伴一起修行,或是与几个同伴一起外出,当然,外出之时就算路过寒水池也停留不久,只要那里的阵法没什么异常钱潮就会与几个伙伴一起离开,一点要进入寒水池的想法都没有。 其余的嘛,钱潮每个月至少有七八天的时间是呆在瑞轩镇上,为此亦茗轩的那位老掌柜干脆收拾出了一个小房间供钱潮居住,而这七八天的时间里就是钱潮与庄先生讨教的时候。 至于重伤的商介与张函二人也在彦煊的医治之下大有好转,但彦煊依旧要求二人继续在宗内静养,不得出去。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静,但寒水池那里毕竟还关着三个重要的人物,从他们的口中应该能知道许多或是邪修或是崇灵血修的事情,汤萍一直按捺不住好奇,为什么钱潮能耐得住性子仿佛将那里忘记了一般,今天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时间过去的其实并不久,”钱潮将手里的茶盏往案头一放,继续说道“看,与寒水池密切相关的最主要是两方面的人,一个是我们,是我们将那里当成诱饵,自然惦记着那里;另一个就是打寒水池主意的人,我们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都有谁,又有多少,但一定是那些人从外面引来了公羊黼,虽然公羊黼失败了,但那些人不会放弃的。虽然最近我们出出入入的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但是我相信,咱们的举动依然是被盯着的。别忘了被关在里面的花骢,这个人在孟彩楼可是个背景深厚的大纨绔,这样的人居然是崇灵血修,那么在五灵宗内隐藏身份的崇灵血修凭什么就不能是类似花骢那样的人物呢?假如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样的人物要盯着事态的发展不一定会紧紧的盯着我们不放,那样容易让他们暴露,或许他只要盯着宗内议事堂长老们的动向就足够了。汤丫头,你还不算大纨绔呢,但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只要去跟汤前辈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如此看来,那些宗内大纨绔的消息一定灵通无比,咱们要对付的不一定就是宗内的大纨绔,但应该与之有关,只有这样他或者他们才能做到消息灵通。嗯,再说了,现在过去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以前咱们就商议过,就算暗中要打开进入寒水池拿人,也一定是临时起意选一个连咱们都想不到的时机去做这件事,这样对手根本就无法预料我们的举动,现在嘛,汤丫头,你对寒水池依旧念念不忘,我们的暗中的对手也一定如此,只能说明现在还不是时机。” 汤萍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景桀被宗门废了修为又驱逐出去了,到现在宗内能称得上是大纨绔的还有谁呢?宗飨肯定是,他现在每天都跟那娄青药厮混在一起。凤游那家伙也是,不过他依旧是死性不改,天天围着裙子转。还有一个桓产,诶,桓产对咱们几个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听说之前范衠师兄还是宗内炼气弟子之首的时候,他就很想得到那个位置,可后来那个位置却是我们五个的,为此他对我们算是怀恨在心呢。还有一个章益,这个人很不起眼,身世不俗但却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事情。剩下的还能称作是大纨绔的就没有了,哦,还有一个林涧,不过在寒泉谷大潮之后他就回了林家,再没回来。也就只有这些人了,难不成暗中隐藏着的会是那些大纨绔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跟班?” 钱潮说道: “都有可能的,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反正主动权还在我们的手中,要么是他们沉不住气最后主动跳出来,要么……咱们过段时间做些什么,说不定他们也会跳出来。” …… 这段时间之内,还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件就是汤伯年开山门收徒,正式将九亘白氏之女白凊收入门墙,成为了他最小的一个弟子,拜师礼那天办得异常隆重热闹,毕竟白凊的父亲白嵉在九亘原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这次拜师收徒不仅仅关系到一对师徒,更是显示九亘原与五灵宗之间的盟约关系进一步巩固了下来,因此,在白凊拜师这一天,宗内身份重要的人物几乎到齐,现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而白凊的父亲白嵉那一行人并没有离开,也在那里。 汤伯年的弟子已经不少,而且除去白凊之外其他的弟子都已筑基,这次收白凊,一来是与这丫头有些眼缘,二来是宗门的安排,第三嘛,他也准备将白凊当成自己的关门弟子,以后就不准备再收徒弟,今后除了在宗内事务上出力之外就是教授白凊,其余的时间汤伯年也准备好好的打磨打磨自己的修为了。 那天的拜师礼之隆重也让从九亘原来的白嵉十分满意,拜师礼之后的某日,白嵉便带领着九亘原的人悄悄的辞行,返回九亘原去了。 汤伯年收弟子,汤萍自然要帮忙,因着她的缘故,钱潮几个人也都有事情做,算是忙碌了几日。 第二件事则是骆缨等人在近期纷纷的筑基了。 那天钱潮正在自己的院中,骆缨与文苑推门而入,说了一声: “钱小子!” 钱潮一看是这两位师姐前来,赶忙起身相迎,刚说了一句: “骆师姐……” 然后他就呆愣了一下,眼前的骆缨与文苑依旧是他一向认识的二人,模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但现在看来……不对……不是看,而是感觉,从这两位师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威压截然不同,钱潮马上就意识到这两位师姐已经筑基成功了。 “恭喜两位师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钱潮马上行礼。 文苑笑道: “就在这几日,总算是突破了筑基的瓶颈,不止我们二人呢,骆宾师兄,陆双师姐,还有言霜师妹,我们五个人筑基前后相差竟没有几天,算是凑在一起了!” 听的出来,文苑的语气中颇有几分兴奋之意。 骆缨却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我这次筑基还要多亏了那海韵玉脂灯,否则我这次依然无法筑基,钱小子,多谢了!” 听到这里钱潮便明白骆缨是如何筑基的了,她服了筑基丹依旧没有突破瓶颈的希望,没奈何才用了海韵玉脂灯,这种宝贝虽说能助炼气修士突破筑基的瓶颈,但有种说法是使用了海韵玉脂灯的人,将来在结丹一事之上比起其他的修士要艰难许多,不过总比无法筑基要强之百倍千倍,因为那海韵玉脂灯是钱潮帮着骆缨寻到的,所以她才会谢钱潮。 钱潮说道: “能筑基总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时间还长着呢,几位师兄师姐能出去到修行界行走,说不定就能遇到意想不到的机缘。” “嗯,钱小子,借你吉言吧,呶,我筑基了,有件东西就用不上了,又不是能随意送人的东西,想来想去,宗内也就你还能入我的眼,我把这东西送给你,至少在你筑基之前它能助你一臂之力。” 骆缨说着就将一个细长的小木盒子递给钱潮。 打开来时里面黑绒的底面上只有一根细细的如丝线一般的东西在里面。 “此物乃是我的祖父送给我的,是他老人家托人以天蚕丝炼制的,算是我最厉害的一件灵器,不论是对敌还是自保,都是上品,如今我用不到了,送给你。” 钱潮大喜,连连称谢。 文苑则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来几本书册交给钱潮,说道: “我叔祖父亲自传授的符箓之术是不许我外传的,不过这些嘛就不是他教的了,是我这些年自己琢磨而来的心得还有一些或许是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在这里面了。这东西给旁人也无用,只有钱师弟才能看明白,或许能给钱师弟起到一些抛砖引玉的作用呢。” 钱潮更是喜出望外,道谢不止。 钱潮没想到骆缨这五个人竟然差不多是同时筑基的,当初内堂有一位许勃师兄,这位骆缨师姐对许师兄情根深种,但许师兄却很是吃不消,后来一向在成器堂内堂坐值的许师兄干脆寻了个外派的差遣,算是从骆缨师姐身边逃走了,如今骆缨筑基,想来一定会去找那许勃师兄,嗯,或许会有一番热闹。同时钱潮想到言霜如今也是一位筑基剑修,想到了言霜钱潮便想到了马琥,那家伙对言霜一直是贼心不死,不知道那位马师兄知道了言霜姑娘筑基的消息会如何,钱潮更想知道的是马琥如今有没有筑基,不过在骆缨面前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在骆缨与文苑离开后,钱潮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了一次田至庵前辈的洞府,在那里找到了孟怀绂,从孟怀绂的口中得知马琥正在闭苦关,想来一定是言霜筑基的事情将他刺激到了,现在马琥很可能就是在闭关冲击筑基的瓶颈。 未能见到马琥,钱潮便返回了,不过他刚刚在自己的院中坐安稳了,汤萍就推门而入。 “钱小子,你听说了吗,林涧回来了!” 钱潮因为还在想这马琥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他回来又能如何?” “我丘师伯被罚闭长关,他这个时候回来明显就是要趁机对付上官泓!” 到这里钱潮才明白过来,没错,因为丘化壑出手抢夺汤萍的小白,汤伯年在夜里大闹丘化壑的洞府,后来引得姑获仙子和丘化壑的师父从玉壶山上下来处理此事,最后定下来的是丘化壑要闭百年长关,在表面上这是宗门对丘化壑的处置,实则是那位丘隆祖师对自己儿子的惩罚,既然定的是百年长关,那中途丘化壑是不能出关的。 而这,就让在林家的林涧看到了机会。 林涧在寒泉谷大潮时中了上官泓的算计,多年之前做的恶事被上官泓揭露了出来,寒泉谷大潮之后他就心虚的逃一样离开五灵宗回到了林家。其实对于上官泓他并不惧怕,唯独忌惮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那可是翻脸之后完全不讲道理的人物,可如今丘化壑被罚闭百年长关,期间是不能出关的,林涧一定是看到了这个机会才要急着回来再与上官泓分出个胜负来。 “这林涧好长的耳朵,丘化壑被罚闭长关的事情他竟然知道了。” 汤萍说道: “他这次回来,就是冲着上官泓的,来者不善又气势汹汹,说起来要不是有这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名头,我还真想好好的看一场热闹呢!” “不错,不能让他们折腾的太过了!”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八:未雨绸缪 林涧返回五灵宗了,而且回来的悄无声息,汤萍知道消息的时候,林涧已经回到五灵宗有一两日的光景了。 的确如汤萍所想的那样,林涧这次回来就是听说了丘化壑被罚闭百年的长关,对林涧而言,他之所以忌惮上官泓并非是因为上官泓心机深沉、手段阴狠,最主要的原因是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若是将他惹得翻了脸,那林涧无论如何也吃不消,因此在寒泉谷大潮之中他当年杀死白韵和崔员并嫁祸上官泓的事情被戳穿之后,心虚之下就急急的逃回了林家。 当然,在林家时,林涧也不安分,在宗内还是有不少的人为他出力,甚至有人在林涧的授意之下一直在故意接近上官泓,似乎是得到了上官泓的信任,也因此林涧得知了上官泓正在苦苦的寻找一只青鸾之卵的事情,然后林涧就觉得可以利用此事除掉上官泓,于是就指使人编造在守镬山发现青鸾的消息并故意把这个消息让上官泓听到,而且林涧还派出了林济和林源二人秘密潜入五灵宗内的守镬山,准备等上官泓进入守镬山后就利用被封禁在里面的上古凶兽屏蓬除掉她。 而实际上林涧派到上官泓身边的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三人早就被识破了身份,不但如此,上官泓在洞悉了林涧的计谋之后还将计就计的准备用这个计策去害汤萍等人,后来就有了汤萍与钱潮五个人的守镬山之行。 在守镬山,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算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那次的守镬山之行虽然不可能找到什么青鸾之卵,但在钱潮的帮助之下还是有收获的,一来汤萍最终确认自己师伯门下的那位上官师姐对自己是存着杀心的;二来则是在守镬山她得到了两只不俗的灵兽,“长尾”和“短尾”;当然事后免不了被她的师父姑获仙子好一顿责骂。 至于被林涧派到守镬山针对上官泓下手的林济与林源二人也因为钱潮等人的缘故侥幸活了下来,后来还被钱潮五个人一路护送到了瑞轩镇上,算是礼送出境。而林涧的其余三个得力手下,侯保,申秋别以及范甫三人则不是死在了守镬山就是出了守镬山之后死在了上官泓的手中,自此在宗内再也见不到这几人。 早在寒泉谷大潮之中,钱潮就曾救下被林涧追杀的韩畋与宁晗二人,而且当时被林涧派去刺杀言霜并嫁祸上官泓的叔海,也是因为钱潮的缘故才被擒住的,为此林涧对钱潮五个人绝对是恨意满怀,他一直以来没有将钱潮那五个人放在眼中,就算逃回林家之后也是如此,想着若有一日能回到宗内必将这五人除掉以解恨。 在守镬山事败之后,林济与林源返回林家将在守镬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林涧,那时林涧才明白自己被上官泓利用了,若那次汤萍等人死在了守镬山,同时那里还有林济与林源的尸体的话,那他就百口莫辩了,一定会背上杀死汤萍等人的罪名,那样的话他相当于是同时得罪了康釜,汤伯年,姑获仙子三人,那种局面就算林家的长辈出面也无法应付,让林涧想一想都后怕不已。但更令他惊奇的是,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竟然在守镬山里活了下来,林济与林源所描述的情形,林涧几乎不敢相信,但林济与林源赌咒发誓的跟他说那些绝对都是他们亲眼所见,这就让林涧对钱潮与汤萍等人在怀恨之余更多了许多的好奇和忌惮。 当然他也知道汤萍等人将林济与林源二人救下来并送回去是不想与他彻底闹翻。 而今嘛,也算是托汤萍的福,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也不知怎么昏了头,竟然打起了自己师侄晚辈的主意,关键是他还失败了,先被康釜拦下,然后又在夜里被汤伯年闯进他的洞府大闹了一通将这件事折腾的沸沸扬扬,最终丘化壑被罚闭关百年不得外出,这就让林涧看到了机会。 趁机除掉上官泓的机会。 林涧虽说在林家的待遇优渥无比,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呆在林家甚至将来留下来为林家效力。林涧将来的出路一定在五灵宗,这一点他无比确认,但若是上官泓一直在、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话,那么就算林涧将来筑基再回到五灵宗,他依然不会安生,筑基之后的修士不论是谁都会被外派出去,他如此,上官泓如此,其他因为当年白韵之死而对林涧怀恨在心的人更是如此,到了外面的修行界可就不比宗内了,再发生什么事情,那时候他的身世背景就再难有什么用处了,想来他一定会死在那些人的手中。 为了避免将来出现那样的局面,林涧必须在炼气阶段就将那些人解决了,而当务之急就是上官泓,因此在听说了上官泓师父的事情后,林涧便立即赶回了宗内。 他离开五灵宗才多久,从寒泉谷大潮至今五灵宗在林涧的眼中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范衠筑基了,林涧一向对范衠不屑一顾,对方筑基也在预料之中,但他意料不到的是,接任宗内炼气弟子之首位置的居然不是一向醉心于声名的桓产,居然是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这一点他在林家的时候听说过了,但等他真正回到五灵宗再从旁人口中听到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那五个人居然成为了炼气弟子之首,凭什么呢? 其次就是景桀再也见不到了。 林涧与景桀的关系一般,实际上在那些大纨绔的眼中,林涧的份量其实不重,只是勉强被他们视作为同类,因此林涧与宗飨,章益,桓产,景桀,凤游等人的关系很是一般。 但景桀何等人物,居然被废掉了修为然后逐出了宗门,自此修行界内将再无此人! 物伤其类,让林涧暗自惊心,毕竟他做过的恶事也不少。 最让林涧吃惊的是景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居然还是因为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 现在宗内那些整日胡闹的小纨绔见到了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后几乎就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吓得东躲西藏,就连宗飨与桓产、凤游这样的人物在提及那五个人时或是刻意回避或是三缄其口。 好厉害呀!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林涧又有些安心的,他之前与汤萍那五个人并没有什么私怨,就算在寒泉谷大潮中与他们动过手,但当时也不是针对那五人,最重要的是……林涧觉得或许他还能与汤萍那些人合作,就算他们不愿,那林涧所作的事情想来那五个人也不会过多的干预,毕竟他要对付的是上官泓,而上官泓是在守镬山里要置汤萍几人于死地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能作朋友,暂时合作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是可以的吧? …… 时间是早上,地点是钱潮与田双柚曾经见面时的那个别致的木亭。 这里一向很安静,极少有人来此,而且李简虽未现身,但一直在这附近逡巡,若有人靠近的话,他会向钱潮示意。 而钱潮则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在他对面,正是凤游,今日他找人悄悄的给凤游送信,约他在此见面。 此时的凤游一脸宿醉未醒的疲态,衣衫虽然华贵,但褶皱不看还沾染了不少酒菜汤汁,显得有些邋遢。凤游长得其实不差,若能正经起来也算是个好相貌的年轻人,但他长期苟且,眠花宿柳的事情做多了总觉得此人一脸的邪气,无论看谁都会觉得他眼中满是冶 荡轻佻的意味。 而此时,钱潮不但看着凤游的一塌糊涂,因为离得近,还能从他身上嗅到一股酒馊恶气,眉头忍不住就皱得更紧了。 “凤兄,你就不能改一改你这毛病吗,天天这样就不怕辜负了大好时光?” “呵呵,少来,我若不如此,你岂能来找我,我若是个正经人物,对你而言就没有半分用处,对不对?”凤游说道。 钱潮摇头,这倒不假,若凤游是范衠那样的人物,还真无法为钱潮所用。 凤游见钱潮无语,便又说道: “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林涧那小子回来了?” “不错,正是。” “林涧与你们并没有什么过节呀?他这次回来明显是要趁着丘化壑闭长关的机会对付上官泓,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凤兄,我们五人毕竟还有个炼气弟子之首的虚名,林涧与上官泓若是闹得不可开交的话,最后还不是要我们出面解决,以前的范师兄就为此头疼过。” “那这次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还像上次一样,请凤兄为我们打听一下林涧回来之后究竟如何对付上官泓,找什么人帮忙,要在什么时候下手,在什么地方动手,这些都要拜托凤兄了。” “嗯,钱潮,上一次对付景桀,是因为范衠师兄开口,我欠范师兄何止一条命,所以范师兄发话我自然要听,那次我帮了你,但是这次我为什么帮你呢?” “这……” 这是钱潮没有料到的,本以为自己开口凤游就能同意,但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这让钱潮有些意外又有些为难。 “呵呵,凤兄既然知道我的来意,又肯到这里来与我相见,那么凤兄一定有自己的尺寸,不妨说出来如何?” “哈哈,不错,我的确有事求你,本来还担心你会拒绝呢,现在倒是个好机会,”说到这里,凤游忽然向前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前些日子骆缨那婆娘筑基了,别人不明白她的底细,我可一清二楚,她原本是很难筑基的,但这次却顺利的就突破了筑基的瓶颈,呵呵,我听说以前你们与骆缨那些人曾经出去开启了好多的遗迹,嗯,想来一定是寻找海韵玉脂灯那种宝贝去了,而骆缨又能筑基,那想来一定是得到了那种宝贝,而且,若她自己能弄到又何必与你们一起,一定是你帮了她,对不对?人们都说你擅长阵法,看来名不虚传,我的条件嘛,也不过分……” 说着,凤游将一根指头在钱潮面前比来比去。 “一盏,我只要一盏灯,你怎么弄到我不管,但只要你答应,这次我就帮你,如何?” 说完这些,凤游才向后又重新坐直了身子看着钱潮。 钱潮刚才一直在屏着呼吸,待面前凤游身上的那股酒臭气散去后才说道: “凤兄……难道也担心自己将来筑基的事情吗?” 凤游一笑: “我才不担心自己,不过……我却有担心之人,怎么样,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若不答应,咱们就当今日没有见过面……” 海韵玉脂灯,钱潮身上的确有,在钱潮的设想中,他给几个将来的伙伴都预备了,自然不是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四人,而是商介,布彦犳,蔡蹇,沈未了这些人,为了将来出去闯荡时有这些人相助,钱潮担心他们无法筑基,因此这才给他们都预备下了海韵玉脂灯,其实除了这些人用的,钱潮还有,之前他们外出开启了不少的遗迹,这海韵玉脂灯从开始担心不够用到后来已经多出来几盏,不过钱潮可不想轻易的就拿出来,那样说不定凤游就会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因此他表现的十分为难,似乎是经过一番很为难很纠结的考虑之后才说道: “我猜凤兄担心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女子吧?” “这与你不相干……” “嗯,海韵玉脂灯,在下的确还有……” 闻言凤游大喜,又凑了过来追问道: “真的?” “凤兄,那盏灯可是在下为自己预备的,在下的资质并不好,能突破小五关已经侥幸无比,将来到了该筑基的日子,呵呵,我的心里一直没有底,因此当骆缨师姐找到我要寻找那灯的时候我就立即答应了,可是,若是给了你,在下就……” “诶呀,你有本事,懂阵法,再说了,你刚刚炼气中阶,还有的是时间再去找,如何,只要你将那盏海韵玉脂灯许给我,你求我的事,我一定为你妥妥的做好,绝不虚言!” 说这话时,凤游表现的十分激动,面色都有些微红,这让钱潮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凤游如此心切。 在凤游的眼中,钱潮一直十分为难,既想答应又十分不舍,最后就见钱潮一咬牙说道: “好吧,那我就答应凤兄……” “太好了,多谢了,放心,那灯我现在不用,等你的事情或是有眉目或是有了结果的时候我再向你讨要,哈哈,诶,这里不错,很是僻静,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好吧……” 第五卷:初鸣 三百九十九:需要提防的女人 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四人对凤游提出的以一盏海韵玉脂灯为代价来帮忙打听消息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看法,毕竟上次对付景桀的事情中,凤游算立了大功,如今这盏海韵玉脂灯就算是补偿他了。除此之外汤萍倒是好奇凤游要这一盏海韵玉脂灯究竟是要给谁用,钱潮断定凤游是为一个女子才要的这盏灯,而凤游身边的女子如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还真看不出来凤游这家伙也会有担心的人。 然后就是过了几日,钱潮与凤游在那个僻静无比的木亭中碰面。 见面之后,凤游的第一句话就是: “喂,钱潮,你们一定要小心娄青药那个女人。” 钱潮听的一愣,马上就反问道: “为什么?娄青药现在要做什么吗?” “现在还不至于,嗯,我让你们小心她也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在谋划着什么,尤其是在林涧返回宗内之后。我这个人呢,阅人虽然不算太多,但是我经历过的女子却不少,一个女人,凭借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去接近一个男子,她若只想得到一些好处该如何表现、我再清楚不过,毕竟我的身边都是这样的女子,而当这个女子接近一个……嗯……至少算是身世不俗,有些能力的男子,同时她想要的还不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利的话,那表现的则截然不同,说实话,我对这样的女人很是警惕,而且我身边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这样的女子,但都在露出端倪之后就被我打发走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甩不掉的麻烦。可惜呀……” 说到这里,凤游叹了一声。 “可惜宗兄了,按说他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并非是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那个娄青药之后他就完全变了,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说实话我都怀疑是娄青药给宗兄使了什么勾魂夺魄、迷惑人心的手段,但也说不通,这么说吧,当初娄青药参加百年奉纳时从他们那艘船上刚踏上码头,我就注意到宗兄表现的十分激动,两只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她,当时我还笑他呢。娄青药,的确长得不错,但她的相貌还远谈不上绝色,比栖霞山的‘梅敏双姝’差多了,更不如你们中的那位彦……嘿嘿……总之就是在咱们宗内,她并不算是一个相貌多么出众的女子,可偏偏就是她把宗兄迷的要死要活的,这还真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除了这娄青药之外,宗兄以前何曾对那个女子这样过?唉!这二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宗兄是个好面子的人,在我们面前总刻意的保持一份威严,如今……嘿……在以前什么时候见过宗兄对一个女子涎皮赖脸的呢,可如今我倒是经常见,而且现在宗兄在娄青药面前使那些小性居然也不背着我们了,他涎皮赖脸,娄青药倒是总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钱潮,若论本事我不如你,但看这些风月事,大概你不如我,你可能不知道一个男子为了博心仪的女子一笑能疯狂到什么地步。” “凤兄说了这么多,究竟娄青药从哪里表现出来要对我们不利呢?”钱潮问道。 “哼,百年奉纳的时候你也在,狮子林与咱们五灵宗本来商定的是要将娄青药放回去,挑选好作娄青药对手的人也都打过了招呼,要故意败给她,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娄青药故意在擂台上说出她曾经两次败在五灵弟子的手中,因此失去了返回狮子林的资格,呵呵,别说你不知道她为何要留在五灵宗,我平时对宗内的消息还算灵通,你们中的汤萍,还有丘化壑的弟子上官泓,不就是在为了争夺一只青鸾之卵而明争暗斗吗?娄青药参加这次百年奉纳就是知道了青鸾出现在五灵宗的消息,她也是奔着青鸾之卵而来的,而且不达目的还不肯罢休,连狮子林都不回了,就为了与汤萍与上官泓争抢青鸾之卵。要说她在狮子林是个没人敢惹的人物,而在五灵宗内没什么根基,但现在不同了,宗兄现在为了她几乎肯去赴死,有了宗兄这棵大树作靠山,那个女人就能搅起不少的事端来。” “刚才凤兄说你觉得娄青药在谋划什么,尤其是在林涧返回宗门之后,这又是何意?” “这话就有些长了,听我慢慢说。我与景桀嘛谈不上好友,大家都是宗内纨绔而已,帮你们对付景桀是范师兄开口,所以我才做的,但我没料到的是最后景桀的下场,开始我以为景桀无非是最后被宗内长老狠狠的惩罚一顿也就罢了,万没料到他的结局竟是被废掉修为然后逐出宗门,这是修士最害怕的下场,不但景桀如此,一直以来依附于景桀的那些人也都没个好下场,惩罚之严厉让许多人吃惊,虽说是情理之中但绝对是意料之外,我自己都有些害怕,一旦景桀的长辈知道我在其中还出了一份力,呵呵,那我定然会被记恨,说不定将来就会出什么事情。在这里我就要跟你说一说宗内的纨绔了,在五灵宗炼气弟子之中,能称得上是纨绔的,有宗兄,桓产,景桀,章益,我,嗯,还有林涧,我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未必有多么好,甚至互相之间还彼此勾心斗角的,但是纨绔就是纨绔,是有别于其他普通弟子的,普通弟子犯了错要受罚,但纨绔不会,顶多是闹得厉害了被自己的长辈回去之后一顿教训,但在人前不会受罚,这也算是惯例了,而且,我们彼此之间也都在维持着其他人的体面,在这一点上是向来如此。” “而这次你们将景桀彻底的扳倒了,对宗内纨绔而言就是一件大事,毕竟景桀的结局实在太吓人,可以这样说,你们五个人是宗内可以严重威胁到纨绔生存的人物,哼,既是纨绔,谁手里还没有些洗不掉的污痕呢,以前没人在乎,甚至还对此洋洋得意,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你们五个人已经除掉了一个景桀,算是当着猴子的面把公鸡的脑袋砍了下来!既然景桀都能落个那样的下场,那其他与景桀类似的人会如何看呢?只能是觉得自己再也不是绝对安全了,依着以前纨绔们的行事,可以阋墙但必须共御外侮,在景桀的事情发生之后,所有的纨绔应该联合起来找你们五个人的麻烦,就算不是为了给景桀报仇,也要想方设法的除掉你们五个,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安心,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钱潮点了点头。 “但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就在这里,我们这些人当中,一向是以宗兄为首,但在景桀的事情发生后,宗兄的表现实在是不一般,他似乎是对景桀的下场无动于衷,每天就是一门心思的腻在娄青药身边,好象是没有任何要为景桀出头的打算,哪怕是说几句现在风头正紧,待过些时日一定要让你们五个人好看这一类的话都没有,他的眼中,只有娄青药。当然了,前面我说了这些,可不是说我有心思要为景桀报仇,呵呵,你们扳倒景桀我出了力,景桀那样的下场也有我的一份功劳,真要清算的话,我首先就会被他们唾弃、敌对乃至处处针对,我这样说是想让你明白现在的娄青药对宗飨的影响有多大,景桀出事之后,正该是宗兄表现的时候,若在往日,他一定将所有的人都聚拢在一起,想办法出主意,找你们的麻烦置你们于死地才对,但就是因为娄青药,宗兄连在我们面前维持自己地位和尊严都懒的再做了,似乎景桀的事情发生就发生了,他懒的理,这就让人对他有了不满。” “林涧回来了,咱们也都知道林涧回来是为了什么,他要趁着丘化壑闭长关的机会除掉上官泓,而上官泓又是将来会与娄青药争抢青鸾之卵的人,从这方面来想,娄青药一定愿意林涧将上官泓除掉,既然如此,那这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彼此合作呢?前几日我们在一起饮酒,章益说起了林涧回来的原因,我也在场,当时就看出来娄青药似乎颇有些心动,因此在除掉上官泓一事上,这二人很可能会联手。而除了上官泓之外,同样也会争抢那青鸾之卵的人还有汤萍,她也是对娄青药有威胁的人物……” 钱潮说道: “就算汤萍将来会争抢那青鸾,但我们与你们没什么其他的私怨呀,也只有一个娄青药记恨汤萍罢了。” “不然,桓产对你们五个就一直怀恨在心,桓产这个人嘛,与宗兄不同,宗兄是只想在我们这些纨绔之中成为首位,大家都是所谓的纨绔,但所有的纨绔要以他为长,服从他顺从他,这就够了,对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意。而桓产不同,桓产比宗兄更在意名声和权势,早在范衠师兄仍是炼气弟子之首的时候,桓产就对这个位置有强烈的欲望,他见范师兄能对宗内那么多的精锐弟子发号施令一直羡慕无比,更羡慕范师兄能进出议事堂被那里的长老们耳提面命的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去做,对桓产而言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所以你就可想而知,在你们五个人成为新任的炼气弟子之首的时候,他会有多失望,对你们又会有多愤怒了吧?” 钱潮再次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的表现让我很是不解,那就是章益,在景桀倒下之后,章益就对宗兄越来越不耐烦了,在以前章益对宗兄一向很是尊重,但近来他的表现足以看出至少他对宗兄在景桀一事上的不作为很是不满,几次饮酒时怪话连连,还时不时的拿你们五个人去取笑桓产,甚至还引得桓产愤然离席。章益这个人一向神神秘秘的,跟我们并不是很能玩在一起,平日里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而且他的性子以前也很随和,现在却变化不小,嗯,估计他背地里不知道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又被景桀的事情吓怕了,也对你们起了心思,但偏偏宗兄一直不声不响的所以才会如此吧。” “总之在纨绔之中,林涧铁了心要除掉上官泓,桓产早对你们恨之入骨,章益则有机会就阴阳怪气的煽风点火。林涧对付上官泓并不是什么要紧事,而要对付你们几人嘛,你们五个人现在恶名太盛,谁都没有只身就能将你们除掉的把握,因此必须要有宗兄的居中坐镇,将所有人聚拢在一起才有这个胆量和可能,这就又着落在娄青药这个女人的身上,现在纨绔要做的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对她有好处,想想她能对宗兄施加的影响,她能让宗兄对景桀之事无动于衷,那就一定能让宗兄因为景桀之事对你们起杀心,而一旦她真的有了这个心思,鼓动着宗兄也放开手脚的对付你们的话,那才是你们的麻烦,比什么先前你所说的林涧要与上官泓斗来斗去的麻烦要大得多!” “原来如此,多谢凤兄。” 第五卷:初鸣 四百:恩威之道 钱潮返回之后,几个同伴都在他的住处等他,他便将与凤游见面所说的那些都告知了几个同伴。 陆平川第一个骂道: “哼,姓娄的婆娘心肠这么歹毒吗?上一次用那假鸟蛋骗她时汤妹子与她动手就该下手再重一些,那次还是没把她打疼、打怕!” 汤萍听完之后想法倒是有些不同,她看着钱潮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凤游那个家伙还有这样的头脑,我还以为他只会打女人的主意呢,看来还是小看他了,说的这些倒的确很有道理。” 钱潮说道: “凤游行事荒唐,但头脑还是有的,算是个聪明人,如今咱们从他口中知道了娄青药的事情,比咱们原来所想的要麻烦了许多。” 彦煊看了看汤萍,说道: “娄青药既要对付我们跟上官泓,那咱们该怎么应对?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上官泓呢?” 毕竟上官泓一直在于汤萍争抢青鸾之卵,毕竟上官泓在守镬山里对汤萍动了杀心,因此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上官泓还要看汤萍的意思。 汤萍说道: “林涧返回五灵宗并没有瞒着谁,想必上官泓一定收到消息了,这个时候她也一定十分的警惕,根本就不用我们再去告诉她,上官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一定能猜到这一层的。” 李简说道: “还有,就算娄青药如凤游所说能鼓动宗飨为她做事,但是上官泓与我们几个一向不对路,因此娄青药想同时对付我们还有上官泓几乎就是没有机会,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娄青药一定会分出一个主次先后来。对她而言我们与上官泓无论哪一方先被除掉都无所谓,而在我看来娄青药首先对付我们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我们是五个人而上官泓是一个人,而且我们五个还顶着一个炼气弟子之首的头衔,能够号令宗内炼气精锐弟子,比起上官泓来说对付我们的难度要大许多。若她先帮着林涧将上官泓除掉的话,一来能娄青药也去掉了一个将来的竞争对手,二来通过帮助林涧以收买林涧,或许就能让林涧在后面他们对付我们的时候也出一份力,这样他们的把握就能更大一些。所以在我看来,那些人先对付上官泓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而这应该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密切盯着那些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加以破坏,既能对那些纨绔敲山震虎,又让上官泓明白,就算汤姑娘必然要与她争抢青鸾,但不会在背地里下黑手,这样只要保住了上官泓,就能让娄青药计谋失算而不得安生。” 钱潮听完说道: “嗯,李兄所言有道理,我也认为娄青药不会对我们先下手。” 然后他就看向汤萍。 汤萍叹口气说道: “唉,若依着我的性子,管他什么娄青药上官泓,想折腾就由着她们折腾去,斗得两败俱伤才好,这个劳什子的炼气弟子之首的头衔还真是恼人,让人做事都束手束脚的不痛快,嗯,我也觉得李兄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等着娄青药宗飨那些人对上官泓动手的时候去给他们搞搞破坏了,不过这样一来咱们五个就算是跟以宗飨为首的纨绔们彻底的闹翻了,那些家伙也挺让人头疼的……” 钱潮这时忽然一笑,说道: “这次林涧之所以敢回来打上官泓的主意,就是因为丘化壑要闭百年长关,半路是不能出关的,所以他才觉得有机会,林涧,这样背景深厚的纨绔都忌惮丘化壑,足见宗内那五大不讲道理的凶名有多管用,再想想马琥师兄,好像对那些纨绔们也一向不给什么好脸色看,而他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的师父田至庵前辈那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位列五大不讲道理之一,呵呵,咱们就算与宗飨,与桓产、章益那样的大纨绔闹翻了,也不用怕,毕竟咱们之中也有一个厉害的人物,陆兄……” 陆平川不明就里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听钱潮继续说道: “别忘了,康釜前辈可是五大不讲道理的首席,是比丘化壑,比田至庵前辈都要让人更加害怕的人物,作为康釜前辈的亲传弟子,陆兄将来在对上宗飨那些人的时候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嗯,咱们五个人自成为这炼气弟子之首以后,虽说到现在算是收拢住了那些炼气精锐弟子的人心,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我们号令了,但今后我们做事依旧还是没有什么章法,又不该遇到什么事情就先自己头疼一番,不如就借此机会打出个样子来,让那些人知道知道咱们的路数。咱们五个人中,陆兄的师父是人人敬畏的康釜前辈,而实际上陆兄的脾性与康釜前辈也非常的像,嗯,康釜前辈的不讲道理其实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当时对付丘化壑的时候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若是陆兄不反对,我看陆兄倒应该早早的就在宗内也确立起一个不讲道理的名声出来,让人们知道康釜前辈的威名后继有人,江山代有人才出,说不定多少年之后,五灵宗内老一辈的五大不讲道理或是故去或是登仙,而新一代不讲道理的领军人物就是陆兄,这样咱们遇到可以讲道理的人就跟他们讲道理,遇到不讲道理的人就让陆兄去跟他们不讲道理,咱们则在一旁敲边鼓,呵呵,估计能解决不少让人头疼的事情呢……” 陆平川听了大喜: “嘿嘿,不错,我喜欢……” 汤萍与李简听了会意的一笑,而彦煊则诧异的说道: “还能这样吗?” 汤萍笑道: “彦姐,当然能了,你就看吧,假以时日马琥一定像他师父田至庵那样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而上官泓呢……也一定跟她的师父一样,所以咱们五个中要是能有一个像康釜前辈那样的人物,许多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陆平川听得高兴,说道: “嘿嘿,就这么说定了!” 钱潮又说道: “其实不只是陆兄,汤丫头,你也要出头的。” “哦?”汤萍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咱们五个人中,唯一算得上是纨绔的就是你,与那些纨绔们打交道最多、对他们了解最多的也是你,咱们五个人当中,若要陆兄去作一个不讲道理的狠脚色的话,那你就一定要作一个讲道理的人物,但这个道理要怎么讲就要靠你把握了,可以彬彬有礼、谦逊有加的与别人讲道理,也可以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甚至是带着陆兄去与对方讲道理,这就要视具体的情形而定了。” 汤萍听完就明白的点头: “这个我能做到,没问题。” “彦姐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呢。”钱潮说道。 “哦,我要做什么?”彦煊好奇的问道。 “嗯,彦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如今在炼气弟子之中的名声是最好的,一来彦姐性格亲和,二来嘛彦姐的医术高明,现在彦姐的医术已经在炼气弟子之中广为称道了。嗯,咱们五个人将来处理事情,免不了要动手,或者免不了要陆兄去跟他们不讲道理,陆兄的手段咱们都知道,过后嘛收拾残局,不管对方被陆兄打成什么样子都要靠彦姐去医治,说穿了就是咱们五个人中有不讲道理让人害怕的人物,也要有让人不害怕愿意接近的人物,这个让人不害怕的脚色就是彦姐了。” 汤萍听完就笑了: “打一巴掌揉三揉,咱们也要做这么虚情假意的事情吗?” “不能这么说,”钱潮说道“这只是恩威并施的手段而已,若咱们不是炼气弟子之首就不用在意这些,但如今局面打开了,宗内弟子又那么多,麻烦事就注定不少,日后咱们做事就该有这样的手段。” 彦煊点头说道: “嗯,好,没问题。” 钱潮继续说道: “还有一人就是李兄了。” 李简笑道: “钱兄弟给我安排的是什么脚色?” “李兄身为剑修在宗内已经有了手段高明,杀伐果断的名声。咱们几个人中,现在有了讲道理的嘴巴,有了打人的拳头,有了给人疗伤的手,而李兄,你则是一把杀人的利剑!将来若有人惹起事端,跟他讲道理没用,不讲道理也没用的时候,就该是李兄出面了,不一定要杀人,但一定要见血,到时候就要靠李兄了。” 李简听懂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没问题。” 钱潮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汤萍却问道: “你给我们几个都派了脚色,那你呢,你自己又是什么脚色?” 钱潮笑道: “呵呵,这可不是我偷懒,之所以主要的脚色都派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或在宗内有长辈,或在宗内有师承,至少在宗内炼气弟子们看来,有事发生时,你们出面是有震慑力或是有说服力的,若我去和那些人讲道理,一定不如汤萍;我去跟那些人不讲道理,一定不如陆兄;我不通医术,肯定比不上彦姐;而且论其与人争斗时的犀利果断我又不如李兄。嗯,我能做的,就是背后跟大家一起出一出主意,当然真有事情我肯定不会置身事外的,所以一般的事情还要靠大家能者多劳了。” 汤萍嗔道: “还说不是偷懒!” “呵呵,对了,我明日要去瑞轩镇上庄先生那里,已经与蔡蹇说好了,汤丫头,若有事的话由他去知会你,但想来娄青药对付上官泓也不会这么急,至少他们还要谋划,所以……” “唉,钱小子,庄先生要是咱们宗内的前辈长老就好了,你也就不用这么来回折腾,这都半年多快一年了,你每个月都要在瑞轩镇上呆上一段时间,有时候有事找你都找不到呢。” 汤萍这句稍有些抱怨的话刚说完,就发现钱潮的面色忽然黯了下去,这让她很是不解,过了一阵后才听钱潮声音低沉的说道: “几位,庄先生已经时日无多了……” 几个同伴听完都大为吃惊纷纷发问: “什么!” “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你不是说过庄先生是一位元婴界别的人物吗?” 钱潮与庄先生虽无师徒之名,但早有师徒之实,钱潮的本事十有七八是从庄先生那里得来的,汤萍几人虽未见过那位庄先生,但他们各自现在都有师父,对五灵弟子而言,师父是极为重要的,如今钱潮事实上的师父竟然命不久矣,这一下就让他们都大为吃惊。 钱潮继续说道: “以前我跟大家说过庄先生的事情,庄先生是元婴级别的修士不假,他在躲避到中洲之前一直受到瀛洲七姓的追杀,想来在那过程中一定受了不轻的伤,或是因为他的伤或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庄先生登仙无望,而且寿限也将耗尽。其实早在我见到庄先生的时候他就算是个时日无多的人了,他不想让自己一生所学没个传承,又不想破了自己曾在瀛洲立下的誓言,所以他虽传我符文之学但又不能收我为徒,最近一段时间来,庄先生的气色、精神明显不如以前而且越来越勉强,唉,元婴修士啊,什么时候会气色不好呢,大概只有在寿限耗尽之前吧,以前他曾对我说过说不定有一天他就会应老友之邀远行一次,当时我就有所怀疑,而今更加确定庄先生的大限已经临近了。” 彦煊忧心的说道: “那……有没有办法补救?” 汤萍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最后叹气道: “彦姐,就算有,也不是我们能办到的……更何况是元婴修士寿限降至呢,这样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庄先生能够突破瓶颈,登仙而去,若不能,就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在宗内也是如此,玉壶山上的那些祖师们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仙而去的,听我师父说在玉壶山上有一个碑林,每一面石碑之下都是一位元婴祖师的遗骸,唉,钱小子,既然这样,那宗内有事我们盯着,你不妨这段时间在庄先生那里多住一阵,也算……尽一尽心意吧。” “好……”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一:有鼠大如虎 五灵宗的纨绔们据说近来对宗飨的不满越积越深。 原因很简单,当然是景桀的事情发生之后,所有的纨绔,不论大小,在开始的震惊与恐惧渐渐的消退之后,他们的心中不论强弱都有一股怒火在积累,所想的也都差不多,那就是……纨绔竟然能被如此对待! 景桀这样的人物都能倒下,那这样的事情就能发生在所有的纨绔身上,这是让他们不解,迷惑,害怕并且愤怒的。 景桀在宗内原本没什么朋友,但自从他被逐走之后,渐渐的他的朋友竟多了起来,许多以前高攀不上景桀,被景桀看不上甚至还十分鄙夷的小纨绔们纷纷的成为了景桀多年的亲密好友,种种兄弟情深的往事被娓娓道来还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讲述之人在说到动情之处往往还能挤出几滴眼泪来以博取听者的同情,不但如此,这些人也不知是不是在私底下进行过串谋,居然所说的还能互相作证,一时间景桀倒成了一位在宗内处处与人为善,受人尊重却又不慎受到陷害而落了个悲惨结局的悲情人物。 但处置景桀的是宗门,是宗门的议事堂,对此他们无能为力,不过……造成这个结果的始作俑者……钱潮、汤萍那五个人,这五个人也是近来最令这些大小纨绔们畏惧的人物,他们是不是该为景桀的结局付出代价呢! 当然了,这些纨绔们这样煽风点火的无非是希望有人能出头对付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最好是能将他们五个人彻底的除掉,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解恨加安心,但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若真的有这个胆量和本事,也就不会处处去买弄口舌、搬弄是非了,他们之所以如此做,就是在造势,而他们的造势的目的,则是因为最该出面振臂一呼的人物却一直按兵不动,静悄悄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宗飨。 宗飨心中也苦,早在景桀被废掉修为又被逐出宗门后,宗飨就被自己的长辈们叫去问话,那是个大阵仗,他的长辈除了身在玉壶山修行的以外都到齐了,一个个在堂中正襟危坐对他怒目而视,一见面就喝令他跪倒在地,接着他的长辈们就严厉的逼问起景桀做的那些事情他是否插手,宗飨没做过当然不会承认。后来他的长辈就开始问他这些年在宗内有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比如像景桀那样与穆阳宗姓归的那小子暗通款曲,为了一点子拿不上台面的灵石居然肯为对方杀人,宗飨又是极力的否认。后来他的长辈就问他这些年在宗内有没有做过其他违背宗门规矩又能惹得天怒人怨的恶事,在这里宗飨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毕竟他的手也不算太干净,被问话后就在想着自己做过的那几件事有哪些够得上天怒人怨的级别,但就是这一犹豫顿时惹得他的长辈们大怒,在他们看来宗飨一定是如景桀一样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连番逼问之下,景桀被迫将自己过往的几件事情说了出来,为此还受了长辈们的责罚,被禁足了一段时间。 重要的是,宗飨的长辈们最后严厉的警告宗飨,景桀的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过后绝不许他起什么要为景桀报仇的心思。 宗飨被自己的长辈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他倒是不怪钱潮那些人,在心里却埋怨景桀,恨他胡作非为给自己带来了无妄之灾,如今有了自己长辈的严厉警告,再加上他一直把心思都放在了娄青药的身上,因此在景桀的事情逐渐平息之后他也没想着要去与钱潮那些人作对。 被解除禁足之后,宗飨就忙不迭的去找了娄青药,为景桀报仇哪有哄美人开心来得实在呢。 当然了,宗飨不想再理会景桀的事情,但有人却要逼得他对钱潮那些人出手。 这个人自然就是章益了。 在公羊黼败走五灵宗之后,章益就提心吊胆了好一阵,虽然等了一段时间也不见钱潮有动寒水池的打算,但章益心中明白,只要钱潮那些人从寒水池中将刑让捉住了,那就是他的死期。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钱潮除掉,但是虽然身为大纨绔,章益手中能掌握的实力是远不如景桀的,对付钱潮他属于有心无力,甚至还为最糟糕的情形出现时如何逃出五灵宗作了打算。 当然在最糟糕的结果出现之前,章益一直没有放弃努力。 他首先看中的人并不是宗飨,而是桓产,毕竟比起宗飨而言,桓产对钱潮那些人的恨意更盛,或许他能够将桓产拉拢到自己这边,两个人联手想个什么主意将钱潮除掉,于是带着这个想法章益曾一度频频的接近桓产。可惜的是不论是私底下试探性的暗示还是摊牌一样的明示抑或是在众人前对桓产的讥讽嘲弄,那桓产居然都不为所动,大不了就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能看得出来,桓产在景桀的事情之后也受到了自家长辈的严厉警告,因此不敢有什么动作。其实章益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他没办法不打钱潮的注意而已,而桓产对钱潮那些人的态度也让章益头疼不已,其余的纨绔还有凤游,但那小子根本就指望不上,每天不是饮酒就是与女人饮酒,一幅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章益从开始就没有打过凤游的主意。 而就在章益想着如何将宗飨拉下水的时候,林涧返回了宗内,这给章益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 林涧回来是冲着上官泓而来的,因为早年间一位名为白韵的女子,林涧与上官泓有了深仇,而通过寒泉谷大潮那件事则能证明这两个人之间必然会不死不休。 那……该如何利用一下这件事呢? 章益在某天忽然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寒水池的事情他知道,宗门知道,钱潮那些人知道,除此之外就再无人知晓其中隐藏的秘密了。当然了,在早前钱潮对付温良的时候一些炼气精锐弟子也知道有人逃进了寒水池,但寒水池真正的秘密以及后来将花骢也封禁起来的事情就再无人知晓了,嗯,已经返回狮子林的姜琢璞也知道,但他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对五灵宗而言是一个秘密,肯定不会随意散播,知道的人一定非常少,就算钱潮那边也一定会让参与此事的人守口如瓶。 那么宗飨或者说娄青药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定然不会,宗飨与娄青药打得火热,宗门岂能让他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然后泄漏给一个外宗弟子? 章益还知道,娄青药之所以要强留在五灵宗,是因为她要与上官泓还有汤萍争夺青鸾之卵,因此她与上官泓还有汤萍之间必定会有解不开的矛盾,那么……能不能利用此事呢? 对章益而言,只要能除掉钱潮,另外汤萍四个人会如何,他不在乎,至于其中会不会再搭上上官泓的一条性命,章益更不会放在心上。而现在钱潮那五个人,对付一个其实就是对付五个,也就是说娄青药想对付汤萍,其实也是对付钱潮,这一点对章益是有利的。在之前章益已经想明白了,要将宗飨扯进来,必须要借助娄青药,没有这个女子的鼓动与怂恿,宗飨不可能去对付钱潮那些人,而娄青药……在章益的眼中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那也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放鹰的人物。 但不管怎么说,乱成一团的千头万绪在林涧返回宗门之后,章益似乎是从中看到了一线希望的光芒。 …… 宗飨喜欢热闹,喜欢宴饮作乐,因此在被他的长辈禁足之后他就故态复发的摆过好几次宴席请几个纨绔一起饮酒。 而林涧返回五灵宗后,一向以纨绔之首自居的宗飨自然要以此为借口将众人聚在一起饮上一场。 五灵宗内有一座小山名为玉山,此山并不高,但胜在风景秀雅,而且十分僻静,在山上靠近山顶处还修建有精致的亭台,宗内这些纨绔往往就在这里设宴聚饮,此次宗飨设宴招待林涧就是在这里。 对于宗飨的邀约,林涧自然不敢不从,这一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娄青药,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而已,然后就是宗飨频频的举杯,众人饮酒之余各自说着话,但林涧明显感觉得到席间的气氛不如以前,这里除了宗飨与娄青药之外,还有章益,桓产和凤游,以往宗飨设宴的时候不是每次都请林涧,但他到底也参加过不少次,与之前相比,现在座中独少了一个景桀,虽说林涧与景桀也没什么交情,但想到他的下场,林涧就忍不住的一阵感慨。 章益就在座,他今日是带着目的来参加这次酒宴的,他要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 首先章益就将林涧这次回来的目的摆在了娄青药的面前,他故意装作关心一般询问林涧会如何对付上官泓,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云云。 对付上官泓是林涧的私隐之事,虽然在座都知道,但林涧也不愿在这里与众人商讨,因此对章益的问话他草草应付之后就不再提起。 不过,章益此时却是格外的心明眼亮,他已经注意到娄青药原本正在与宗飨窃窃私语,但听到林涧与上官泓有仇怨而且林涧这次返回来就是为了对付上官泓的时候,娄青药瞥过来的眼神格外的明亮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正常。 果然……章益心中窃喜。 接下来章益就与凤游与桓产分别对饮,凤游在这几个人中算是酒量最大的,桓产的酒量也不弱,三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但各自手里的酒盏却一直没有停下来,章益今日表现的特别贪杯,很快,他的脸上酡色渐显,似乎是有了几分的酒意。 而实际上章益心里清楚的很。 然后他就举杯向宗飨敬酒,宗飨饮过之后章益就凑过去一边为宗飨斟酒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些替景桀不平的话,还请宗飨出头为景桀讨回个公道云云。 宗飨哪里愿意接这个话头,顾左右而言他的将章益应付了过去,然后继续与娄青药说话,自然章益将失望与愤懑表现的恰到好处。 而接下来则是章益真正表现的时候了。 似乎是因为宗飨的拒绝章益显得心情很不好,还接连饮了几杯闷酒,然后他忽然一击掌对众人说道: “今日酒到酣处,来来来,我吟诗一首为大家助一助酒兴如何?” “哦,章兄还能作诗吗?”凤游笑道。 “作不好还作不坏吗?反正是助酒兴而已,我这诗作得好,大家饮一杯,作不好,大家一笑,也饮一杯,如何?” 这么一说连宗飨与娄青药二人都被吸引了。 “好,且听听你这诗如何。”桓产说道。 “哈哈,听着……” 章益仰着头,手里抓着自己的酒杯,慢慢的吟诵道: “旧时座中皆豪客 争棋赌酒自欢乐 主人举杯众相随 逸兴歌飞云天阔 而今设宴玉山阿 忧心彷徨饮不得 英雄气短峨眉蹙 人间再无好景色” 章益吟诵完,自顾自摇头晃脑的问道: “怎么样,我作的诗如何?” 章益故意在最后一句中放进去一个“景”字,指的当然是景桀。 一时间寂静无语,十分尴尬,只闻附近山岚鸟鸣,就连刚刚返回宗门的林涧都听的出来章益这是在向宗飨表达不满。而宗飨也果然沉下脸来瞪向章益,旁边的娄青药也十分诧异的看了过来。 桓产一见宗飨要发怒,赶忙打圆场一般的与章益说道: “你喝多了吧?这是什么破诗,不好,不好,你自罚一杯。” “好,好,我自罚一杯!” 说完章益一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宗飨似乎也因此压住了火气,不过章益却晃着脑袋看了一圈,喷着酒气继续说道: “既然刚才那首你们说不好,那我就再作一首,听着……” 说完不等桓产与凤游阻止他,章益就张口大声吟道: “壮士断腕犹可叹 守宫弃尾自保全 今有怪客失手足 温柔乡里觅平安” 手足即兄弟,指的当然也是景桀了,若说第一首对宗飨表现出来的是怨,那这一首几乎就是在骂宗飨了,骂他不顾景桀的下场,却天天和姓娄的女人腻在一起,此时宗飨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似乎在强行压抑着怒气,而章益却如同毫不察觉一般的说道: “怎么样,这一首如何,哪一位帮我点评点评……” 所有的人都看着章益,凤游更是觉得不解,不明白今日章益这是怎么了。 “章益,你是不是贪杯多饮了!”宗飨怒道。 “喝多了?” 章益故作夸张的说着,随手将一个酒壶抄在手里,拔出壶盖然后一仰头“咕咚咕咚”的将一壶酒都倒入了腹中,然后他将空壶随意往桌上一抛,目光摇摆不定的看着宗飨说道: “这……才……有点……有点多……” “够了,你闹够了!”宗飨又喝道。 “没有!” 章益忽然一声尖叫,将众人都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却“咯咯”得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然后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一把从凤游的面前又抢过一壶酒,将壶嘴塞进口中抿了一大口后又开口吟道: “有鼠大如虎 相交狐与兔 兔死狐悲时 方悟鼠非虎” 这已经算是指着宗飨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宗飨只觉得怒气直冲天灵,他不愿掺和进景桀的麻烦之中,但没想到章益竟然步步紧逼,而且还当着众人辱他,作为自视甚高的大纨绔,宗飨何时受过这种羞辱,豁然起身时一巴掌就拍在桌案上,“啪”得一声杯盘酒壶纷纷挑起。 “住口!” 而章益却如第一次被人们认识一般对宗飨的盛怒毫不在意,继续仰头饮酒,最后酒壶落地章益也站立不稳要摔在地上,一旁的桓产抢上一步将章益扶住,然后对着宗飨说道: “宗兄,章益多饮了些酒,说得都是胡话,我这就将他送回去。” 可就算是送回去,远远的还能听到章益那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 “兔死狐悲时,方悟鼠非虎……狐假虎威易,狐假鼠威难……” 而宗飨在那里铁青着一张脸浑身气得发抖,而娄青药却对章益远去的身影投去了一抹异样的目光。 就在当天夜里,睡的昏天黑地的章益醒了过来,酒意纠缠让他头疼欲裂,而喉咙间又如着了火一般的干燥,白日里他那番作为不假,饮了那么多的酒也不假,不然很难表现出酒后吐真言的那种感觉来,就在他下床去找茶水润喉咙时,他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大约估计了一下此刻的时辰,半夜时分会是什么人登门呢。 打开门后,接着房内灯光映入眼帘的正是娄青药那张白皙俏丽的脸。 果然……章益心中窃喜……这番酒意的折磨果然有了收获。 “章兄,这么晚了唐突打扰还望勿怪,但有些事白日里实在不好说,能否现在与章兄详谈呢?” 章益瞪着一双因为酒意而满是血丝的眼看了她片刻,然后将身子一让,说道: “请进。”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二:事出反常必为妖 僻静的山间木亭之内,钱潮与凤游相对而坐。 钱潮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是章益上一次在大闹宗飨的酒宴时所作的那三首诗,那一天凤游也喝了不少酒,但好在他回去之后再醉倒之前将其写在了纸上,这次见面是就将那张纸拿给钱潮看。 钱潮轻轻的念着: “今有怪客失手足,温柔乡里觅平安……兔死狐悲时,方悟鼠非虎……呵呵,看不出来呀,章益现在还对景桀念念不忘,凤兄,他与景桀的关系很好吗?” “他们?呵呵,章益与景桀的来往还没有我与景桀来往的多,嗯,这因为景桀那家伙……嘿……算了,不说了,你知道就好,章益不但与景桀相交平平,他与所有的人都是如此,与宗兄也是这样,反正就是每次宗飨设宴请我们喝酒作乐的时候他都在,喝完了他就走,在的时候跟所有人都应酬,但走的时候也没见他与谁同路。” 钱潮明白景桀之所以与凤游来往多一定是因为女人,所以也不再追问,便又说道: “那这章益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有什么人与他来往密切,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一直记在心里的事情吗?” “嗯,我以前就说过,章益这个家伙平日里就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你看我们这些人,宗兄是喜欢有人围着他,恭维他,而且这些人还必须是与他身份差不多的才行;景桀嘛,就是一个贪字,贪财货,贪女人,而且有些贪得无厌;我嘛,嘿嘿,就不多说了;桓产与宗兄有些类似,但桓产更喜欢的是出风头,而且是在许多人面前出风头,不仅是在我们几个人面前,所以他一直惦记着你们的那个位置;嗯,还有就是林涧了,对林涧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熟,以前宗兄设宴的时候并不是每次都会请他,就我所知这个人与景桀有些类似,也占一个贪字,但他比景桀胜在知道些进退尺度;最后就是章益了,说实话,在宗内这些年,从我认识章益开始到现在,我都看不透这个人,我们几个或多或少的都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彼此心里也都有数,但唯独不知道章益做过什么,他也不说,嗯,这么说吧,在宗内和我们身份差不多的人也有,但那些人就很少与我们来往,觉得我们不成器,天天胡混,将来不会有出息,那些人嘛自然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说起来章益与那些人很像,但他却喜欢与我们混在一起,嗯,我想不明白呀。” 钱潮想了想又说道: “凤兄,那麻烦你将章益大闹宗飨酒宴的那次经过细细的给我说一遍如何?” “好。” 接下来凤游就将那次酒宴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钱潮,钱潮细细的听,时不时的还插嘴问上几个问题直到凤游几乎将那次酒席上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之后,钱潮才说道: “章益对景桀的事情如此上心,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凤兄,除了章益,别人的反应如何呢?” “诶,实不相瞒,景桀被废了修为又被逐出宗门之后,我回去也被自家的长辈们严加盘问了好久,他们就是担心我也牵扯进景桀的事情中去,担心过后宗门还会找我的麻烦,当时我也不敢把帮着你们扳倒景桀的事情说出来,只能由着家里的长辈们折腾了好一通,苦不堪言呐。嗯,就我所知嘛,差不多我们每个人都被自家的长辈们警告过,宗兄如此,他还被自家的长辈禁足了一段时间,剩下的桓产,章益也都是这样。宗兄被禁足的时候其实我与桓产还有章益基本上就没什么来往,各忙各的,只有在宗兄被放出来,我们才有机会再聚在一起,桓产从来没有在宗兄面前说过要为景桀对你们做些什么的话,只有章益这样,就连宗兄现在都不愿提景桀的事情,而那天章益偏偏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那天的酒宴最后就是草草收场,弄了个不欢而散。” “那林涧要对付上官泓,有没有可能会找你们中的哪一位帮忙呢?” “不会,林涧在我们之中算是最没地位的一个,再说了,他对付上官泓是因为早前将杀死白韵的事情嫁祸给了上官泓引起的,他也是个要脸的人,寒泉谷大潮中败给了一个女人,被吓得逃回了林家,当时我们都很看不起他,若是这种为自己找回脸面的事情他都要找旁人帮忙,呵呵,一来没人愿意帮他,二来他自己也拉不下脸求别人,所以对付上官泓只可能是他自己去做,嗯,具体他会怎么做我还不知道,若有消息就来告诉你。” 听到这里,钱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阵,钱潮继续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最后在分手之前,凤游说道: “喂,钱潮,你最近怎么总不在宗内呢,有时候想找你,可蔡蹇却告诉我你不在宗内,结果与我见面的经常是汤萍那个小夜叉,你也知道,她对我一向没有好脸色,问话的时候一直板着脸,跟审问囚犯一般,弄得我很不自在却不敢招惹她,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什么?” 钱潮还能忙什么呢,但凡他不在宗内的时候一定是在瑞轩镇上庄先生那里,不过这当然不能跟凤游说,于是钱潮便说道: “最近有些事情要忙,脱不开身,不过……也快了吧……等事情忙完,就该是我在宗内静候凤兄的消息了。” 说完这些,钱潮还叹了口气。 …… 几日后,钱潮的住处。 汤萍,彦煊,李简,陆平川都到齐了,钱潮一边将上次见面时凤游说的那些告诉几个同伴一边将凤游给的那张纸拿给大家看。 “凤游的字可真难看,”汤萍拿到那张纸就皱眉说道“嗯,这就是章益写的诗,也平平嘛,倒是看得出来章益因为宗飨对景桀的事情不理不睬很是不满,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章益呢?” 说完汤萍就将那张纸递给了彦煊,然后用有些狐疑的目光看向了钱潮,说道: “钱小子,凤游不是觉得娄青药会做些什么吗,怎么这次对章益的表现这么感兴趣呢?” “事出反常必为妖嘛,凤游与那些人厮混得久了,自然能感觉到章益的变化,而且那天宗飨设宴的时候章益的表现更是一反常态。” 钱潮说着起身推开门谨慎的向外看了看,再回来谨慎的关上门后就发现几个伙伴都好奇的看着他,就笑着说道: “嗯,寒水池那里的诱饵总算是没有白白布置,也不枉咱们等了这么久,终于起作用了,咱们想找的人也总算是露出了马脚来。” “哦,这么说钱兄弟在那里布置的阵法逮到了什么人吗?”陆平川问道。 “非也,”钱潮用手指了指正那在李简手里的那张纸“这个章益,我现在就十分怀疑他就是咱们以寒水池为饵钓上来的一条鱼。”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简手里的那张纸,李简也低头看了看,疑惑的说道: “章益就是隐藏在宗内的崇灵血修?” “很有可能。”汤萍也说道。 “为什么?”彦煊问道。 “事出反常必为妖,”汤萍说道“彦姐,咱们扳倒了景桀之后,自命为纨绔之首的宗飨若对我们怀恨在心不为过,被咱们夺了炼气弟子之首的桓产恨咱们也不为过,他们都可以打着要为景桀报仇的旗号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可凤游也说过了,那些大纨绔在景桀出事之后都被各自的长辈们严厉的警告过,因此不论宗飨的表现还是桓产的表现都很正常,他们不敢再折腾起什么事端来,唯独这个章益,从凤游的话里能听出他为鼓动宗飨对付我们可谓是左右横跳,不止一次的想挑起宗飨对我们的怒火,宗飨一直不为所动,最后逼得他不得不用这种写歪诗的方法来激怒宗飨,让宗飨下不来台,最后逼宗飨对我们出手。” 彦煊听了点头。 钱潮在一旁说道: “其实还不止这些,汤丫头,章益不是这么简单的,你看,宗飨那次设宴是为了宴请返回宗内的林涧,而就在酒席之间,章益还当着众人询问了林涧对付上官泓的事情,这些可都是当着娄青药的面说的,也就是说娄青药此时知道了在对付上官泓这件事情上,林涧与她是目标一致的,对不对?” 汤萍点头。 钱潮继续说道: “表面上看,章益一直想让宗飨出头对付我们,其实又何止是章益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宗内的那些小纨绔们都被景桀的事情吓到了,觉得我们五个人对他们是极大的威胁,近来有不少的流言,说我们五个人陷害了景桀,他们该为景桀讨回公道云云,都是一些小纨绔们在背后编排的,嗯,他们没胆量找我们的麻烦,就编排了这些流言散播,其实是在造势,他们最希望的是纨绔之中的最大者,也就是宗飨能够因为景桀的事情而对付我们,这样他们就能得渔翁之利了,章益的目的与这些散播流言的小纨绔们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是他能直接去劝说宗飨,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表面上看,章益要对付的是我们五个,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你,汤丫头,而这也与娄青药的目的契合了。” “你是说娄青药会与章益联手?”汤萍问道。 “这就与我前面的猜测联系上了,咱们五个人一向是共进共退的,对付我们任何一个其实就是要对付我们五个,这其中也包括了我,而我能解开寒水池那里阵法,当然,只是解开那里的阵法的话宗内想必还有一些长老也能做到,但只有炼气的弟子才能进入寒水池那个灵器混乱的地方,而炼气弟子之中既能解开那里的阵法又能带着同伴进入寒水池将里面的人捉出来的,就只有我,若是除掉了我,想必就算是打开了寒水池,想进去捉里面的人也不容易,以阵法之学而言,在宗内炼气弟子之中,非是我说大话,在我之上的几乎没有,这么看的话,除掉了我也就化解了寒水池被封禁给宗内崇灵血修带来的危险,最想除掉我的人,一定不是因为景桀,必然是因为他自身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而现在对除掉我或者除掉我们五个人最感兴趣的,咱们已经知道了,就是这个章益,因此我才怀疑,章益就是隐藏在咱们五灵宗的一个崇灵血修。” 汤萍听明白了,而且她还从其中察觉到了钱潮这个推测的不足,说道: “可是……” “可是这只是我的猜测,章益就算真的如我猜测的那样,但我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这个猜测。” “没错。” “呵呵,其实在这件事上,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找到可疑的人,对付崇灵血修不是一时的事情,证据可以日后慢慢的寻找,一定能找到的。“ “那既然已经找到了可疑的人物,寒水池那里是不是就可以打开了?”汤萍说道。 “哦,什么时候?”听到这句陆平川顿时来了精神。 “也不急的,现在还有一场戏没有上演,我觉得娄青药会想办法拉拢住林涧,而林涧却只想独自对付上官泓,而章益又希望林涧能够为娄青药所用,所以不论是娄青药还是章益,都会在接下来有所作为,嗯,当然林涧也是一样,他必定会对上官泓出手,现在咱们不妨再看一阵,看看事情如何发展,或许能看得更明白一些。” …… 又过了几日,钱潮已经在瑞轩镇上陪着庄先生不在宗内,蔡蹇悄悄的来到了姑获仙子的洞府去找汤萍。 “蔡师兄,有什么事?”蔡蹇现在负责为钱潮和汤萍几人打听宗内的消息,因此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急急的赶来的。 “汤师妹,要出事了,上官泓今日出宗门去了,然后林涧就带着不少人跟了出去,想来是要对上官泓动手了。” 果然来了,汤萍暗道还真是会找时候,偏偏赶在钱潮不在宗内的时候林涧要动手。 “好,多谢蔡师兄。”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三:犹记瀛洲旧缱绻 在林涧暗中布置,调集人手,千方百计的寻找机会要对上官泓下手的这段时间里,钱潮一直呆在瑞轩镇上。 钱潮此次在前往瑞轩镇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在庄先生身边学习讨教,等他下次再见到庄先生的时候已经是天人永隔。 自从公羊黼的事情发生到如今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从那时起,庄先生就要求钱潮每个月要多在他那里呆一阵子,给出的借口是庄先生受老友之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次远行,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钱潮则怀疑庄先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位老人就再也不能支撑下去,因此要将一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他,对庄先生的要求,钱潮自然遵从,以前每个月就在庄先生那里呆一天,自从庄先生提过这个要求之后,钱潮每个月至少在庄先生那里住上七八天,而且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每个月几乎有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呆在瑞轩镇的亦茗轩内。 之前钱潮也从庄先生那里学习符文之学,但主要是以钱潮发问、然后庄先生作答的形式进行,很多时候庄先生还举一反三的将更多的内容传授给钱潮,让钱潮获益。但自从钱潮开始长居亦茗轩后,庄先生就开始正式的将符文之学系统的、严谨的、完整的传授给他,不是再凭着钱潮的疑问进行专门的点拨解惑式的传授了。 符文之学何其的浩繁玄妙,在中洲,依着符文之学发展而来的三门学问分别是炼器,制符以及阵法之学,这三门只要精通其一就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家,庄先生或许并不精通这三门,他精通的是符文之学本身,而且看其在教授钱潮时隐隐透露出来的急切……他似乎是想在短时间内就让钱潮将这门复杂无比又奥妙无穷的学问尽皆掌握在手。 若钱潮是寻常的炼气修士,庄先生的这个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但是这一老一少二人都是非常人,一个学问渊博涉猎极广,另一个则是不世出的聪慧人物,晦涩难懂的学问似乎只要一出庄先生之口,入耳之后钱潮立即便可领悟,开始庄先生还担心钱潮是装出来的,还不时的提问钱潮,令庄先生惊喜无比的是每当钱潮作答时,总是能将他教授的那些艰涩复杂的学问转换成简明扼要的几句话答出来,引得庄先生频频点头,最后索性再也不问,就一门心思的教了下去。 当然,符文之学是庄先生终其一生都在研究的学问,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给钱潮将说明白,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庄先生在教授钱潮的时候是注重给钱潮打基础,就好比一棵参天大树,他的重点放在这棵树的根基与主干之上,其余的枝繁叶茂他相信凭着钱潮的聪慧一定都能水到渠成,而且他更相信凭着钱潮的聪慧,一定能让符文之学在中洲发扬光大,私底下庄先生更是相信钱潮这孩子将来的成就一定会在自己之上。 遗憾的是他没有时间了,无法看到这孩子将来的样子。 当然了,至于庄先生在瀛洲的时候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那个能突破血脉限制的法子,庄先生并没有传授给钱潮,毕竟钱潮并不具有这种血脉。 钱潮就像一块干燥龟裂的田地贪婪无比的吸纳着落下来的每一滴雨水一般的接受着庄先生传授的学问,这一年多的时间是钱潮最欢喜的,也是他一生之中令他获益最大的一段时间,他日后成就的基础就是在这段时间打下来的,因此这一年多的时间也是后来钱潮最为怀念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庄先生的教授,越是到了后来庄先生就显得越是轻松,之前每次钱潮来亦茗轩后庄先生都是如同急着赶路一般的传授钱潮,而后来庄先生竟然开始悠闲起来,甚至几次钱潮去亦茗轩后,庄先生居然开始先与钱潮下上几盘起,手谈几局,过一过棋瘾,然后才开始钱潮的课程。 钱潮也发现了这一点。 而此次他前往瑞轩镇的亦茗轩后,本以为庄先生还要下棋,不过这一次庄先生面前连棋盘都没有摆上,桌案之上铺着一张篇幅不小的地图。 钱潮一直以来都在刻意的收集着各类的地图,当然都是中洲的,其中不乏中洲的山川全貌图。 庄先生见到钱潮进来很是高兴,招呼道: “来来来,钱小友,老夫近日竟然找到了一张早年用过的地图,来与我一起看一看。” 这张地图篇幅很大,一张桌案都无法完全铺展开,而且还详细,山川聚拢、河流走向、湖泊汇聚在地图上都画的明明白白,最让钱潮意外的是地图上绘制的这片土地就如一个很大的岛一般,四边都是海水。 “这……庄先生……这并非是中洲的地图吧?” “呵呵,那当然了,都说过了,这是老夫早年用过的地图,上面绘制的乃是瀛洲的全貌。”庄先生说道。 原来是瀛洲,是庄先生的故乡,钱潮听了忍不住低头细看。 而这天庄先生的兴致显得非常的高,接下来就指着那张地图给钱潮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瀛洲的历史掌故,风土人情,有什么物产,各地出什么诊奇异宝,那里有什么凶猛的妖兽出没,都随着庄先生的手指在地图上一点一点的娓娓道来。 然后庄先生还将七姓如何崛起,之间又有何纷争变迁,除了七姓之外其他小姓之中哪些是有实力的也如数家珍一般的告诉了钱潮。 最后庄先生所说的就是他的过往了,庄先生出身瀛洲七姓中的庄氏,出生之后就天资聪颖,可惜的是他身上所谓的“仙人血脉”确实驳杂不堪,算是较为低阶的,在瀛洲之内,在庄氏之中,庄先生注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如无意外的话,他终其一生都会是庄氏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但偏偏庄先生是个倔犟不服输的性子,既然先天的血脉他无法改变,那么后天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也能像那些拥有纯正仙人血脉的人一样,至少是能掌握那些他原本无法掌握也不能使用的符文呢? 庄先生的一生就是因为这个想法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对于如何得到那个能让瀛洲修士解除血脉限制的法子,庄先生语焉不详,寥寥几句就带过了,只是说那是一个漫长的求索过程,而且其中危机四伏,险阻重重,他在追寻的过程中不止一次遭遇过危及性命的险境绝境,最后能成功也纯属是侥幸而已,而且从他有了这个法子之后,很快他就成为了瀛洲七姓的共敌。开始的时候庄氏很想将这个秘密保留在自己族中,这样不用太久的年月庄氏就会强大起来,说不定就能取代公羊氏成为瀛洲七姓之首,但可惜的是后来消息泄露,除了庄氏之外的瀛洲六姓联合起来要庄氏将庄先生交出去,否则就要一起讨伐庄氏,在无法抵御的危机面前,庄氏不得已只能将庄先生捉住准备献出去,然后嘛,庄氏之内有人悄悄的将庄先生放走了,从此庄先生就开始了颠沛逃亡的生涯,开始他还在瀛洲各地躲藏,后来被追得紧了不得已离开瀛洲,辗转多地后才来到中洲一直至今。 关于自己的经历,庄先生只是说了个大概,在钱潮看来,这其中必然还有许多的事情庄先生并没有说,看庄先生说自己的经历时脸上神情变化,有时是愉悦向往,有时是愤懑,有时则满是恨意,但更多的时候庄先生则是一脸的惆怅,想必在瀛洲一定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一直让他念念不忘。 钱潮还有一种感觉,庄先生将瀛洲的事情说的如此详细明白,就好象在为钱潮将来的瀛洲之行做准备一样。 瀛洲,究竟有多么遥远呢? 将来真的会去那里吗? 最后钱潮问道: “庄先生,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瀛洲不再向北?若能做到的话,瀛洲的修士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与中洲也就不可能再有冲突。” “难呐!瀛洲多少代的先贤大能用过了无数的方法都无济于事,所以瀛洲人才说要解决这个难题只有仙人亲自出手才能做到,唉,好了,咱们闲聊就到这里,对了,这张地图我用不上了,就送给你了,收好,接下来老夫要继续给你讲符文之学的最后几个关键。” “是。” …… 十几日后的中午。 这些天钱潮一直在这里,其实今天庄先生并没有给钱潮传授什么,昨日他就说过,该讲的几乎都讲完了,这天的上午,庄先生犯了棋瘾,拉着钱潮在棋盘上以黑白子厮杀了好几局才直呼过瘾。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这次我教你的那些回去后不可懈怠,再来时我可要考校你。” “明白。” 就这样钱潮离开了亦茗轩只身返回五灵宗。 钱潮走后,亦茗轩的老掌柜一脸惊疑的对庄先生说道: “怎么先生……今日还将那孩子放走了……为何不让他留下来?” “嗯,老夫也想让他在这里,可惜呀,那些人就快来了,他在这里不好,日后会给他添不少的麻烦,钱潮这个孩子将来一定能有大成就,老包,若无意外日后你重返故里就靠着他了,但眼下……呵呵,他的当务之急是能成长起来,他现在嘛,有个风吹草动他就没了,那样我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费了,也罢,不说这个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给我预备一下,我要沐浴更衣。” “是……” …… 钱潮并没有直接返回五灵宗,他脚踏着大剑风驰电掣一般的去了寒水池,每次出来他总要到那里去看一看,虽说在宗内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就是章益,但寒水池这里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因此他总要过来查看一番。 …… 沐浴更衣之后,已是傍晚时分,庄先生一身整洁的白袍,此时的庄先生已经不再是钱潮在这里时精神奕奕、老当益壮的样子,那都是他作给钱潮看的,现在庄先生已经老态尽显,身形都有些佝偻起来,在院中坐下后,看了看满脸不舍与难过的老掌柜,淡淡一笑后说道: “呵呵,看开一些,老夫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取纸笔来。” 接下来一直到深夜,庄先生都在院中灯下不停的写着,似乎是书信,每写完几张就让老掌柜以信封装起,而那位老掌柜则一直一脸黯然的在旁边伺候着。 静夜之中的某一刻,庄先生停下了笔,轻轻的说道: “身是炉鼎心为丹 一入红尘漫熬煎 而今丹成炉鼎破 犹记瀛洲旧缱绻” 老掌柜听到了,心中一惊,再看时庄先生依然坐在那里,但却没有半分动作,他慢慢的靠近了看时才发现庄先生已经安然而逝,脸上犹带着几分解脱般的笑意。 二人既是主仆亦是老友,如今见庄先生仙去,老掌柜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的在庄先生身前长跪不起…… …… 就在庄先生吟出那四句的时候,钱潮正在连夜赶回宗内的路上,而且几乎已经到了,就在此时,漫天的繁星中忽然一道光芒,一颗大而明亮的流星划破了天际一闪而逝。 钱潮的身形猛然僵住,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胸口突突的一阵没来由的猛跳,如同几柄大槌在死命的砸,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流星消失的方向,猛然间他醒悟过来,转身看向了瑞轩镇的方向…… 庄先生! 几乎已经到了五灵宗,但钱潮骤然转身,如同发了疯一般驾着一道明亮的光又返了回去。 这是钱潮迄今为止速度最快的一次,等他赶到瑞轩镇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申时末,但看到眼前的情景后钱潮就傻傻的呆住了! 整个瑞轩镇都被一层淡淡的光幕所笼罩着,就如同将偌大的镇子都扣在了一个水晶巨碗之下,这是阵法,钱潮明白,之前在瑞轩镇上受到筑基修士刺杀后曾经有过一次锁镇大搜,是汤伯年下的令,当时就是这个情景,这护镇的阵法已开启据说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完全将瑞轩镇与世隔绝开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四:定格 就在钱潮再一次赶到瑞轩镇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汤萍与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四人则化解了一场发生在上官泓与林涧之间的恶战。若是钱潮没有再回瑞轩镇的话,他也一定会参与其中的。 前面说过了,蔡蹇找到汤萍,告知她林涧要在今日对付上官泓的消息,上官泓已经出去了,林涧也跟出去了,而且蔡蹇还告诉了汤萍这两个人都为了今日的事情在暗地里做了许多的部署,想来若是动手定然是一场死伤惨重的恶战。 从汤萍本心来讲,她并不愿意出头去帮助上官泓,甚至她更希望这个对自己动过杀心的女子倒霉才好。 但是钱潮在去瑞轩镇前曾经跟她说过,不能让这二人闹起来,钱潮告诉汤萍,目前的局势让这二人斗而不破一直纠缠下去才是最好的,上官泓肯定会继续参与争夺青鸾,现在五灵宗内,汤萍,上官泓,娄青药这三人都在盯着其余的二人,而现在上官泓则比汤萍和娄青药多了一层麻烦,那就是林涧,林涧这次回来就是抱着要除掉她的心思回来的,若是能让林涧一直拖累着上官泓的话,那汤萍则只需把主要精力放在防备娄青药身上即可。 而且,钱潮还说了,不要以为上官泓就一定处于劣势,在寒泉谷大潮那件事后,在钱潮看来,不论是心计还是手段,林涧都不如上官泓,林涧从林涧回到宗内,上官泓一定会警觉的,而且也一定会做一些安排来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上官泓比林涧不如的就是身世背景,加上她曾经吃过林涧的大亏,因此一定会对林涧深加提防,这二人若真的起了冲突的话,林涧不一定能将上官除掉,说不定还会载个大跟头吃个大亏,甚至把命丢掉也有可能。 而现在宗内,不论是上官泓还是林涧哪一个身死,都不是件好事。 若是林涧被上官泓杀了,对钱潮五人来讲局面将会很糟糕,前不久宗内刚刚有一个大纨绔景桀倒下了,是被钱潮他们五个人扳倒的,已经让宗内几乎所有纨绔都有了兔死狐悲之感,若是林涧死了,就算不是钱潮那些人做的,也会有人因此事而故意把矛头指向钱潮等人,说他们办事不力,是有心针对宗内纨绔而放纵上官泓杀人,一定会借机煽动闹事,若林涧的长辈们也将这话听了进去,那样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而假若死的是上官泓,那同样也是个麻烦无比的局面,在寒泉谷大潮之前,范衠师兄还是炼气弟子之首的时候,上官泓曾经带着人与骆缨、陆双为首的宗内弟子在外面对峙,那次场面很大,双方几乎一触即发,范衠很是着急,风风火火的赶到现场去阻止双方动手,若当时局面真的乱了,上官泓再厉害她身边的人却不一定会为她卖命,若她在众多的五灵弟子围攻下或是重伤或是死了,那丘化壑知道后若是发起狂来则是一件麻烦无比的事情,而现在也差不多,丘化壑仅仅是被罚闭关而已,总有出关的那一日,到时候他要因为弟子之死而找后账,也一定不会将钱潮等人放过。 另外嘛,汤萍还有一层顾虑,丘化壑之所以被罚闭关,最直接的原因是她的六爷爷汤伯年闯入丘化壑的洞府之中大闹一场,将本来可以冷处理的事情折腾的沸沸扬扬,导致了丘隆从玉壶山上下来处罚自己的儿子,而今师父被罚闭关不久,弟子就被杀,偏偏汤伯年的孙女汤萍是引起丘化壑被罚的关键人物同时也是宗内炼气弟子之首,是可以阻止上官泓遇害的,这难免会让人们怀疑汤伯年和汤萍这对爷孙就是故意针对丘化壑师徒,至少是汤萍在借机报复。 很显然汤萍不想背上这样的骂名,所以这次上官泓与林涧的事情是一定要管的。 汤萍恨恨的想着,这两个人还真麻烦,若真的痛恨对方,那出了五灵宗随他们怎么折腾,真有手段把对方大卸八块再挫骨扬灰都与宗内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偏偏要在宗内闹起来呢! 想归想,该做的事情还是一定要做的,反正钱小子说过了留着林涧能扯住上官泓的后腿,那这次出去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让林涧出事情。 她一方面找人去通知宗内的精锐弟子另一方面自己赶紧去找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钱小子不在宗内,若是他在就好了,还能多个能拿主意的人。 …… 钱潮对上官泓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在林涧返回宗内后,上官泓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她马上就明白林涧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上官泓明白,林涧真正忌惮的并非是自己,寒泉谷大潮之后他之所以会逃回林家一来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被戳破之后心虚所致,二来则是因为忌惮自己师父的报复,当年上官泓被林涧嫁祸成功要被宗门处死,若不是丘化壑拼尽全力,上官泓早就死了,林涧是担心受到丘化壑的报复才逃的,毕竟真的撕破了脸,林涧的长辈也拿丘化壑束手无策。她明白若不是自己的师父被罚闭百年长关,如今林涧哪有胆量敢再回宗内呢,可惜呀,自从自己的师父在一年多前从姑获仙子的洞府返回,马上就将她们姐妹找来交待了一番,接着他就进入洞府中闭关再也不出来了,想来在百年之期以内是指望不上自己的师父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心中还对汤萍恨恨不已。 想到了汤萍,上官泓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微妙,那青鸾她是不会放过的,与她争抢的有娄青药,还有汤萍,在她看来最大的对手就是汤萍,为此,虽然她一直没什么动作,但暗地里却找人一直悄悄的盯着汤萍那些人的动向,没了师父的帮助,她想在汤萍之前找到青鸾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上官泓打定的主意就是等汤萍找到青鸾时她就动手去抢,总之一定不会让那青鸾落在汤萍的手中。但现在林涧却回来了,这就让人很头疼,林涧不会对汤萍如何,但却一定会时不时的就打她的主意,这等于是上官泓又多了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麻烦,不然被林涧纠缠着再去打汤萍的主意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上官泓对林涧起了杀心。 前一段时间不仅仅是林涧背地里调动人手,上官泓同样如此,而且她还紧盯着林涧的举动。上官家虽然不是林家那样的大世家,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她让人带信回去,求助自己的长辈,如今也有不少的精干人手悄悄的就在宗外布置了下来。其实在宗内上官泓也能找到帮手,比如白韵当年的好友宋贞,鲍娴和阮添那三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曾经受过白韵恩惠的人,但是那些人虽然恨林涧,但对她上官泓同样没什么好脸色,当年上官泓在宗内好一顿折腾,几乎将人都得罪尽了,上官泓心气傲,根本就拉不下脸来为了自身的安全去求那些人帮忙除掉林涧。 要做就要自己做,原本还打算把林涧留到筑基之后再算总账,但现在形势逼人,不得已她要提前动手了。 至于汤萍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上官泓觉得汤萍那些人大概率不会插手,她清楚的知道汤萍对自己的戒备和忌惮,现在林涧要对付她,汤萍那丫头想来一定很开心,说不定还想着要看热闹呢。 其实林涧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对付的是上官泓,想来汤萍一定会乐见上官泓倒霉才对。 就这样,在上官泓做好了准备要与林涧见个分晓后就故意装作小心翼翼的出了宗门,而林涧听说后马上也急匆匆的跟了出来,然后嘛就是汤萍四个人先追出来,后面还陆陆续续的跟着不少宗内的精锐弟子。 …… 此时钱潮依旧在瑞轩镇外,他绝不敢触碰那层光幕,知道这东西只要碰到了那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而且也无法破解,阵法就布置在瑞轩镇最中心的那座澄明楼中,他根本就接触不到。这是五灵宗高明无比的防御阵法,束手无策之下,他只能隔着那层光幕向里面看,也因此钱潮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里面令他绝忘不掉的场景。 光幕的后面,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人影,若无这层光幕,钱潮所在的是出入瑞轩镇的一条主路,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而现在他模模糊糊的看到顺着这条路在镇子里面的人影,似乎还不少,但他马上就察觉到了异样,那些人影似乎就站在那里并无走动,过了好一阵,那些人似乎是一直纹丝不动一般,这让钱潮又惊又疑,莫不是镇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些人影其实已经……死了? 他不敢再想,索性就围着这层光幕搜寻,从不同的角度努力的向瑞轩镇中看。 钱潮绕着这巨大的光幕左右来回逡巡,几乎是转了一个半圆,从不同的角度看进去,虽然同样都看不清,但他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因为钱潮观察的位置都算是瑞轩镇的外围,所以能看到的人并不算太多,但那些人也都与他先前看到的一样都静静的在那里站着一动也不动。 等钱潮想起来用自己的“青眼术”去看时,也是如此,在“青眼术”之下,他能确定里面能被他看见的那些人似乎没有死,隐隐的能看到那些人身上依然有灵气,但他们偏偏就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而且看他们的姿态,有的在走路,或是独行或是一起,有的凑在一起驻足互相交谈,形态各异,但没有一个人影显得是惊慌失措或是起身要逃的那种,就好似瞬间镇子里所有的人就被定格了一样。 让镇子里如此情景的也是阵法吗? 还是……是什么人施展的神通手段呢? 钱潮心中有了恐惧。 他断定庄先生一定是仙去了,夜里大星坠地时他就有了这个念头,而同时他那不受控制的心跳也能作为佐证,对他而言,只有对他够亲近的同时身份又足够重要的人物故去才会有这样的天人感应,那就只有一个人……庄先生! 没想到庄先生仙去会在瑞轩镇引发如此的奇景,这是…… 钱潮心里猛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说是瀛洲的人来到了瑞轩镇上? 是公羊黼引来的吗? 当初真该杀了他! 他们一定是冲着庄先生来的,因为庄先生有办法能让他们瀛洲七姓从瀛洲的顶端跌落下来。 那他们来瑞轩镇找庄先生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庄先生究竟是怎么死的! 进不去,又决舍不得离开,钱潮干脆就在镇子外面等,这里的情形总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这阵法解除,他一定要冲进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五:劝架(上) 当钱潮被瑞轩镇的阵法所阻只能在那层光幕之外等待的时候,在另一边,上官泓与林涧已经遭遇了,而且已经到了临近动手的边缘。 多亏了蔡蹇提前安排了人盯梢,否则出了宗门之后汤萍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在蔡蹇的提醒之下,他们全力发动直追下去,约莫着追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才找到了上官泓与林涧。 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五灵精锐弟子还没有跟过来,汤萍四个人也刚刚追至,一眼看过去,上官泓就是一个人,而林涧那边则是人多势众,很明显上官泓就是为了出来打这一场的,因此并没有将上官岫也带出来,只身一人而已。而林涧的身边则跟着许多被他召集而来的人,其中不少是一些小纨绔,剩下的则是冲着林涧的名头与背景而为他卖命做事的。 就在汤萍等人到达之前,上官泓便准备结束这场如同捉迷藏一般的追逐,她停了下来,对着后面气势汹汹追来的林涧嫣然一笑,说道: “林师弟,你这么急匆匆的追过来,看来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林涧停下来答道: “上官师姐说对了,咱们之间的仇怨也只能如此解决了,想必我刚回来你就猜到了我要做什么,这段时间也作了不少的准备吧,今日你是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我若没有猜错你在这里一定埋伏了不少的人手,对不对?” “没办法呀,我虽不像林师弟家大业大,爪牙众多,但总是要自保的。林师弟的路数倒是变了,我还以为你对我动手还会像当年对付白韵那样悄无声息的呢,然后指不定再嫁祸给谁,没想到林师弟居然是明目张胆的带着人来杀我,这样就算我死了人们也知道是你干的,将来必有麻烦,林师弟就不怕吗?” “哼,麻烦,我唯一的麻烦就是你,只要除掉了你,其他的就不是麻烦,就算你师父出关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不除掉你,我能不能活到你师父出关还是两说呢,所以……” 两人是对面说话,上官泓能看到林涧那些人后面的情形,远远的她看到了后面空中飞来的四个人影,一眼她就认出了汤萍来,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来了,还以为汤萍会很乐意见到林涧与自己互相厮杀呢,不过,怎么才四个人,那些人中好像没有钱潮,那小子哪里去了? “诶呀,真可惜,搅局的来了,看来林师弟今天不一定能杀掉我呢。” 林涧闻言回头望去,马上认出来越飞越近的汤萍四人,面色随即一沉,他也没料到汤萍会来这里,开始还以为汤萍会对他的事置之不理,没想到这些人还是来了。 倒是他身边的不少小纨绔见到追过来的汤萍等人后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不嫌事大的嚷嚷着若汤萍等人敢多事就连他们一起收拾了。 飞来之时李简就提醒汤萍,除了能看见的这些人之外,在这里还有不少人潜藏埋伏着,有一伙人是以逸待劳,一直藏在那里,而另一伙人则是悄悄的跟过来正在藏身形。汤萍推断那些刚刚藏起来的人大概是林涧的人手,而那些早就藏在这里的人则应该是上官泓的人,今日她故意带着林涧往这里来,就为了让林涧进入自己的埋伏之内,不知道林涧知不知道上官泓的打算,或许是知道但自认为自己的力量足够,所以才一直追过来的。 依着钱潮之前所言,汤萍是五个人之中讲道理的嘴巴,因此四个人追到这里之后,汤萍就最先开口了,她故作惊奇的说道: “诶呀,没想到在宗外这里还能遇到两位师兄师姐,真是好巧!” 上官泓却没兴趣与汤萍费口舌,直接说道: “汤师妹,你这急匆匆的追过来是来劝架的吗?” 没想到汤萍却直接来了一句: “哈!上官师姐猜错了,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这话一出口上官泓与林涧同时一愣。 “嗯……”林涧惊奇的问道“看热闹?” “对呀,看热闹,”汤萍说道“林师兄这次回来不就是趁着丘化壑前辈闭长关的机会要找上官师姐算旧账吗?这在宗内知道的人并不少,我们几个自然也关注此事,而且我们更是知道上官师姐与林师兄之间有着化解不开的旧怨,你们二位要因此起什么争斗也属正常,今日在这里只要两位是公平的争斗,我们不但不会阻拦,反而还会做个见证,事后通过我们大家也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汤萍的声音陡然加重,语气中也充满了威胁之意,她看向林涧身旁的那些宗内弟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除了互相有仇怨的林师兄与上官师姐之外,任何人敢插手这件事的,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敢出头的别说把脸面丢在这里,胳膊腿儿断了的也只能自己回去养伤,闹得厉害了就算把命丢在了这里,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回去之后我们对宗门也有交代。” 上官泓皱起眉头,汤萍不将丘化壑成为师伯而是成为前辈,显然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且听汤萍的意思是若她与林涧二人独斗旁人不插手,那汤萍就不加理会,这丫头明显就是来搅局的,依着汤萍的意思双方暗中布置的人手就都不能用了。 但是他们真有办法阻止吗? 上官泓不相信。 这时候已经有宗内精锐炼气弟子陆陆续续的赶到了,赶来之后就停在汤萍几人的身后等候调遣,而且后面依稀可见还有不少赶来的身影,似乎汤萍这样说并不是在吓唬人。 嗯,不得不说,作死的人还是有不少的,许多人就是因为分不清个眉眼高低才倒的霉,汤萍的话音刚落,林涧听了面现愠色还未开口时,他身边就有人说话了: “嗤,好吓人啊!凭什么,这里又不是宗内,宗门的规矩都管不着,你凭什么管?” 汤萍斜乜了那人一眼,说道: “你是水云谷纪长老的孙子纪评吧?嗯,早就知道你,没几分眼力又不成器的小纨绔,这里是宗外,宗门的规矩好像在这里不管用,其实我们也不想管,可谁让我们是现任宗内炼气弟子之首呢,炼气弟子的事情好像都归我们管,而且我们可不管这里是宗内还是宗外,见到了就要管一管,怎么,你不服气?” 汤萍说完,马上就另外有人说道: “好吓人啊,炼气弟子之首,好大的名头,吓死我了!哈,你记着,有人认你们,你们才算什么之首,没人认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是,哼,扯大旗作虎皮,吓唬谁!” 这些家伙只有凑在一起的时候胆子才大,刚才的话马上就让一干小纨绔纷纷喝起彩来,接下来他们吵吵嚷嚷的让汤萍等人少管闲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出言不逊了。 汤萍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已经一脸怒色、跃跃欲试的陆平川,这是他们五个人里面打人的拳头,说道: “唉,有人说我们是扯大旗作虎皮呢,这话我可不爱听,陆大哥,不妨你去与他们讲讲道理,一定记住,千万别打死,那些可是宗内一些长老的宝贝孙子或是外孙呢,就当替那些长老们教训教训他们吧,每个人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有你喜欢的可以加倍关照!” “嘿嘿,好!”陆平川大笑一声身子疾风一般就冲了出去。 不论是上官泓还是林涧,甚至是那些已经在汤萍等人身后以及那些刚刚赶来炼气精锐弟子都没有想到陆平川真会动手。 而且下手很重! 被汤萍叫破名字的纪评正大声说着景师兄的冤屈,与身边几个同样起劲的小纨绔鼓噪着干脆今日就将这几人捉住,好好拷问一下他们究竟是如何陷害景师兄的,然后他眼角余光忽然就发现一道黑墙一般的人影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陆平川虎入羊群一般就撞了进去,他认准了第一个敢说风凉话的纪评,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纪评就觉得忽然间脖颈间气息一滞,脖子如同被一圈铁条紧紧的箍住一般喘不过气来,然后就被拎着提到一张大脸跟前,那大脸满是怒色,张口就怒骂道: “小纨绔羔子,就你舌头长会说话是不是!” “啪!” 陆平川一巴掌就狠狠得拍在了纪评的脸上,一下子竟然就将他拍晕了过去。 “不经打的夯货!” “啪!” 第二巴掌竟然神奇的将纪评打醒了,他瞪着双眼,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敢相信的费力开口骂道: “你……你敢打我!” “当然敢。” “啪!” “你……你还敢打我!” “有什么不敢的。” “啪!” 陆平川的动手让那些赶来的炼气精锐弟子都看呆了,有人担心的凑近了问要自己这些人做什么,是不是要防着那些人一起动手,还有人则提醒汤萍可不能将那些人打坏了,都在宗内有撑腰的长辈,打坏了会有麻烦的,汤萍则让他们在等一阵,过一会就该有事情做了。 上官泓看呆了,她没想到汤萍会如此蛮横,当然打人的不是汤萍,那陆小子可真敢下手! 至于林涧,更是惊怒交加,他本想着带这些人来与上官泓缠斗,然后暗中以自己布置进来的人手除掉上官泓,这样就算上官死了也算是被群殴致死,到时候有罪大家一起担,他将这些人撺掇在一起也费了些手脚,没想到陆平川竟然招呼都不打直接冲进来动手! 纪评的脸已经被陆平川拍得跟个猪头相似,陆平川还不过瘾,嘿嘿一笑: “嘿嘿,老子关照你,给你加加料!” 说罢两只大手分别抓住了纪评的双肩,手上再一用力…… “咔嚓”之后就是纪评不似人声的惨嚎,在陆平川的巨力之下,他两肩塌陷,两只手臂再也抬不起来。 “住手!”林涧怒喝。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平川回了一句,这时那些纨绔才想到动手,但陆平川反手就是一拳将一个正要施展法术的小纨绔就打飞了,随即就拳脚齐出。 “你敢!”林涧暴怒,两手心里已经白光闪闪,眼见动手在即。 汤萍一见马上飞身上前说道: “诶呀,林师兄,你不是要对付上官师姐吗?怎么要向我陆大哥出手呢,这样吧,别打搅陆大哥,我来陪你切磋切磋如何?” 汤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气势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满头乌发如同浸在水中一般向上漫漫飘扬而开,这让她脸侧的一对耳朵完全落入了众人眼中,她那双耳朵不知何时居然化作了雪白的狐耳尖尖的向上翘起,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分不清是一条还是两条的淡淡白影围绕着她,除此之外就是汤萍的两肩头还各自有一只耀武扬威的碧绿小螳螂,这情形一下就将林涧镇住了,同时也让看在眼里的上官泓大吃一惊。 这是玉灵术,就是汤萍经常借用大黄的力量将自己的手臂而化作巨猿之臂的那种法术,如今她是完全借用了自己灵狐小白的力量,如此手段上一次还是在击败温良的最后关头才施展过,如今汤萍有一只天下罕有的灵狐已经不是秘密,因为丘化壑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她的师父姑获仙子也就允许她日后可以在人前施展这个手段。 上官泓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汤萍,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她知道汤萍现在的玉灵术所借用的一定是那只被她师父所觊觎的白狐的力量,她第一次见汤萍如此施展手段,澄观恩试的擂台上她就算计着想让汤萍将这白狐显露出来,不过没有成功,而现在她终于见到了,作为御灵弟子上官泓一下就察觉到了此时汤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诡奇强大的气势,在这种气势面前,一向自负的上官泓也心中微颤,换了她与汤萍此时正面相对,想来必然心胆发寒,在上官泓的感应中,汤萍的气势在强大之中还有一丝远古洪荒意味,上官泓知道,在这白狐面前,自己身上的那几只旁人看来极为难得的灵虫根本就相形见绌,可是…… 你已经有如此的白狐了,为什么还要抢那青鸾! 汤萍那冰蓝色的双目似乎闪亮了几下,林涧就觉得自己如同站在一只巨大的白狐面前被它注视一般。 因为林涧的父亲是水云谷月映林的长老,所以林涧算是月映林的弟子,对幻术不陌生,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中了汤萍的幻术,而随着他的警醒……他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在出神或者说在发呆,而汤萍已经退回去了,若是真的动手,想必自己就算不死也已经重伤,而就在他明白过来时,耳边渐渐听到了一阵阵呻吟哀嚎声,再看时,就发现身下的地上躺着不少的人,都是被他纠集起来的那些家伙,那些人已经都不中用了,躺在地上翻滚痛呼不止,他们或是胳膊被扭断或是腿上多了一处关节,一定是被陆平川打的,可是…… 林涧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就算中了汤萍的幻术,但也是马上就挣脱出来,这短短的时间里,如此多的人就都被这姓陆的小子打伤了? 嗯,别说林涧不敢相信,就连那些炼气精锐弟子也都看呆了,这陆小子真敢下手,不消片刻那些人不是胳膊折就是腿断,很难相信林涧凭着这些家伙就敢打上官泓的主意。 汤萍不紧不慢的说道: “依着宗门的规矩,在宗内弟子私斗要罚一年的供奉还要闭一年的苦关,陆大哥,你下手可有点重了,一二三……唉……这要依着宗门的规矩,你至少要闭三十多年的苦关呢,可是呢……” 汤萍说道这里又看向林涧说道: “这里是宗外,宗门的规矩管不到这里,这可是这些小子自己说的,对不对?喂,宗门的规矩帮不上你们,要是觉得吃了亏不服气,就只管去找这位陆大哥的麻烦,回去后带着你们自家的长辈去找他算账就好。” 陆平川则满不在乎的说道: “嘿嘿,那老子就在宗内等你们去告状,记住了,老子的师尊乃是厚土祠长老康釜前辈,到时候可不要拜错坟烧错香,还有,姓林的小子你刚才想跟我动手?来来来,现在老子得空,要不要试试?” “陆大哥,可不要搅局,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林师兄若是公平的与上官师姐争斗,咱们不得干预。” “哦,对。”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六:劝架(下) 带着自家的长辈到厚土祠找康釜去告他徒弟的状,事后这件事情这些被陆平川打伤的人当中真有人做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到现在跟着林涧而来的人几乎都被陆平川打了,少数几个见机早、逃得快的算是幸运,身上没有受伤,但见到地上那些家伙的惨相之后,那些人再也不敢凑过来了,远远的还有人骂了几句但马上就被人拉扯住,他们担心将那陆平川惹毛了追过来那可就倒霉了。 而对林涧来说,今天他要做的事情几乎被汤萍毁了大半,好不容易在宗内拉拢起来一帮没脑筋的家伙,他知道这些家伙没什么手段,当然,林涧也不需要他们有什么手段,只要今天他们在场就够了,嗯,就算这些人都是一头头的肥猪,上官泓也不可能瞬间都将他们杀死,而且林涧也没有指望着他们能杀死上官,真正杀上官的是被林涧暗中安排进来的人,就在附近,都是林涧从宗外找来的好手,有他们在,上官泓必然难逃一死,而上官死的时候只要这些没头脑的家伙在场就好,在这些人当中他私底下专门找了几个人提前用好处买通了,上官泓一死在场乱哄哄的,回到宗内后被他买通的人就众口一词的把亲手杀死上官泓的事情安在几个被他选好的傻瓜身上,那样对他而言将来的麻烦就能更少一些。 可现在呢,那些家伙除了下面胳膊折腿断的躺在下面干嚎,就是几个跑得快的但再也不敢凑过来,那接下来还怎么浑水摸鱼呢? “汤萍!”林涧一声厉喝,急火之下他两只眼睛都满是血丝“你这是……一定要与我作对了吗?” “诶呀,林师兄,可不能这么说,”汤萍应道“我哪敢跟你作对呢,早就说过了,今日你若与上官师姐单对单的动手,我保证我们这些人只作见证,绝不插手,至于这些人嘛,林师兄那么在意干嘛,咱们都知道,这些没用的小纨绔无非是一些酒囊饭袋而已,也不是我帮着上官师姐说大话,这些人就算是拧成一根绳子也不够上官师姐轻轻一扯的,唉,开始我还挺好奇,林师兄明明安排了不少得力的人手,为什么一定要带着这一群猪来呢,不过现在我有点儿想明白了,林师兄这样做是只想得其实而不想居其名,对不对?” 汤萍这话算是将林涧今日的打算揭露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些挨了打的还有那几个逃开的能不能听明白了,不过几乎已经到齐的五灵精锐弟子们倒是都听明白了,这才知道陆平川刚才毒打那些人,看似下手狠毒,实则是在救他们。 上官泓似乎是知道林涧的打算,到现在她已经明白了汤萍的意思,似乎只要是她与林涧争斗,旁人不介入的话,那汤萍那些人就不会插手,上官泓笑了,开口说道: “嗯,汤师妹的提议我觉得不错,我愿意当着众人的面与林师弟公平的比试一场来解决你我之间的仇怨,生死各安天命,不知道林师弟意下如何呀?” 开玩笑,林涧若是有把握能杀死上官泓就不会用各种阴谋手段了,他虽然主要是忌惮上官泓的那个不讲道理的师父,但真的论其修为手段,他与上官相比还是不如,因此根本就不敢与上官独斗,不过,总归是安排进来了一批好手,岂能不用,那些人也是林涧心里的底气,他瞥了上官一眼后,就又冷冷的对汤萍说道: “哼,你知道我的布置又能如何,我若真的下令对上官动手,你要怎样?” “下令?”汤萍的脸色沉了下去“就是说林师兄既想杀掉上官师姐又不想自己手上染血了?嗯,果然是大家风范,不过呢,当着两位师兄师姐,我这里也有句话先说出来,两位可一定要听清楚了,林师兄下令也好,还是上官师姐发出什么信号也罢,今日这里只要出现一个非我五灵宗的人,必杀无赦!嗯,这个规矩可是不论宗内还是宗外都有效的。” 果然,上官泓听了汤萍的话后心中就一动,汤萍这样说表面上似乎是在偏向她,其实也是在防着她今日将林涧除掉,而今日的布局也是上官泓经营了一段时间才有的局面,若不能除掉林涧,这家伙以后一定会继续算计自己,唉,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汤萍这是要用林涧给自己拖后腿,让自己日后不得安宁,尤其是不能安心的与她争抢青鸾。 而林涧则如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他可不是当初的景桀,将那些人安排进来也不容易,让他很是费了一番手脚,若今日放弃,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不论如何今日上官必死,林涧既恨上官泓又恼汤萍,加之胸中已经被刚才陆平川那一段折腾弄得满是火气,此时索性便孤注一掷了,就算将来他一人承受杀死上官的后果也无所谓,想到这里他冷笑着看向汤萍,阴恻恻的说道: “汤师妹,话可不要说得太满,索性我再问一次,若我今日一定要杀上官泓,你会如何做?” 汤萍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涧,心中叹了一声,声音却平静异常的说道: “只要林师兄与上官师姐是单对单公平的争斗,我们这些人只作见证,但你们二人的争斗绝不许旁人插手,若有的话,是宗内的人,下面躺着的那些就是榜样,是宗外来的人,必杀无赦!” 汤萍说话的时候,上官泓一直在盯着汤萍,听她说完,上官泓就知道自己前面的一番布置大概用不上了,但……上官泓很是好奇,汤萍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林涧之前一直没有把汤萍这样的人物放在眼里,现在也是如此,如今双方已经把话都说绝了,已经僵在当场,他好歹也是宗内的大纨绔,何曾被人这样激过,盛怒之下竟然显得十分平静,他点着头说道: “好……好……那我就要看看汤师妹这杀无赦的手段!” 嗯,上官泓同样也想看一看然后再做定夺,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强行出手击杀林涧。 林涧说完就将手一摆。 他并没有一下就将自己所有安排进来的人手都招出来,利用摆手的手势,他只让五个人现身而出。 五个高矮胖瘦各不一样的人,不用看脸面,只看他们的衣着就不是五灵宗给弟子穿用的袍服,这五个人均是炼气高阶的修为,出现时虽然都面无表情,却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汤萍的脸色更冷了,瞟了一眼那五个人之后她看向林涧,继续平静的问道: “林师兄,人命关天,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的,我请问林师兄,这五位的身份是宗内弟子还是外来之人,若是外来之人有无经过宗门的许可进入?” 林涧冷笑: “哈!怎么,汤师妹畏缩了,刚才都是说大话吗?也罢,我也不说,让他们自己说吧,如何?” 然后在林涧的示意之下,那五个人便纷纷开口了。 “在下林孝忌,楚州林家之子,此次来是为堂兄做事,至于进这五灵宗么,呵呵,在下当然是偷偷混进来的,小姑娘,你要将我如何?” 嗯,这个人是楚州林家的,与林涧是本家,而且与林涧还是平辈人。 “在下房宽谅,楚州房家之子,受邀来此为林兄帮忙,嘿嘿,在下是与林孝忌一起混进来的,当然没得到什么许可。” “在下周丙楷,楚州周家的人,来此也是为林兄做事的,混进来的。” “在下左钟舫,楚州左家之子……” “在下梁门都,楚州梁家之子……” 这五个人显然都是林涧从楚州找来的,林家就在楚州,是那里最大的世家,找人帮忙并不难,现如今这五个人也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非是五灵弟子,而且都是偷偷的混进来的,这已经是坏了五灵宗的规矩。 汤萍声音冰冷的问道: “就是说五位既不是我五灵弟子,进我五灵宗也没有得到许可,对不对?” “没错。” “正是。” “那么五位愿不愿意随我们到宗内去领罪?私闯五灵宗可是要受罚的。”汤萍又问道。 “哈哈,你在做梦吗?” “想都别想!” “除非有本事擒住在下,否则,呵呵……” 话到这里便彻底的说死了,此时不但林涧与上官泓都盯着汤萍,看她要如何做,就连已经聚在一起的五灵精锐弟子也在等,事到如今,似乎只有打上一场了,现在只要汤萍那几人下令,他们就会马上动手去跟那五个人厮杀。 汤萍并没有这个打算,听完那些人的话,她只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就看向了身边的李简,李简,钱小子说过的,李简是他们五个人中最锋利的剑! 叹了口气后汤萍说道: “唉,李兄,要麻烦你了,为了立威,更为了震慑林涧和上官泓,这五个人就只能除掉,而且一定要快,要以雷霆手段将他们击杀,快到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才是最好,只有这样才能让今日只死这五个就够了。” 让陆平川去对付也可以,但陆平川与李简的路数完全不同,做不到李简的快与犀利,当然陆平川非常想去对付那五个人,但却被汤萍止住了。 李简听后轻轻点头,说道: “放心!” 上官泓与林涧一直紧盯着汤萍那四个人,话已经说绝了,要么他们动手杀人,他们他们食言退缩,就见汤萍扭头说了几句,林涧以为汤萍先前不过是虚张声势,现在骑虎难下只能与自己的同伴商量对策,就在林涧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眼睛一瞬,发现那里竟然只剩下三个人了,有汤萍,有彦煊,还有陆平川那个大个子,正当林涧吃惊时就听到五个人那里传来了惊怒的呼喝以及……惨叫声! 上官泓则看得比林涧更清楚,比起林涧,她与汤萍这几人打交道更多,对这几个人的底细也更清楚一些,她注意到汤萍偏头与那个叫李简的剑修说话,她知道李简厉害,也知道他现在成了木秀峰那位有名的冷月仙子的弟子,上官泓马上就盯紧了他,然后就见李简点了点头之后,忽然间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开始模糊起来,上一刻还轮廓分明的在汤萍旁边,下一刻他那身青色的袍服就化作了一道模糊的光影直冲那五个人而去,而在原处,在汤萍身边竟还留着一个正在淡去的模糊残影! 好快的速度! 上官泓大惊。 那道直冲而去的青影前面闪过了一道白芒,林涧找来的人果然都不是凡品,已经发现了危机临近,纵然他们个个手段不俗也只来得及发出了几声呼喝,然后惨叫声起,血光之中,有两个人的身子就向下落去,一人的眉心中剑,剑光从脑后透出登时气绝,另一人则更惨,整个头颅被李简一剑扫落! 五个人,瞬间就被李简凭借身法斩了两人! 而此时林涧的目光才刚刚向那五人看过来,五去其二,只剩三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就这么死了,林涧在暴怒中想放声大喊一句:杀了他! 可还没等他开口,让他目瞪口呆,让上官泓大吃一惊,同时也让在场所有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剩下的那三个人已经意识到了莫大的危机,散开的同时已经或是使用灵器,或是使用法术的要对付李简了,在整个过程中,李简就处在这三人的包围之中,而且他出剑似乎也不是特别快,似乎对方应该能避开,但就是这样,剩余的三个人被他一剑一个轻松的斩杀了,惨叫之中,三人的尸身纷纷落下。 在场所有人中,一些眼力超群的,比如木秀峰的顾渊,厚土祠的方央方寒等人,当然还有上官泓,他们都注意到那三人在中剑之前有那么一瞬或是脸上的神情迷惘或是眼中目光慌乱,然后就是这短短的刹那,李简手中白光炽烈的剑锋就刺入了他们的要害之处。 剑境! 同为木秀峰弟子,顾渊最先一个明白这位李简师弟斩杀他们用的什么手段。 是剑境! 的确如此,这三人在中剑前的刹那,眼中所见的是一片碧绿的青竹,而他们则莫名其妙又突兀无比的忽然就置身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之中,茂密丛生的青竹将他们遮蔽的严严实实,哪里还有对手的身影,这让他们惊慌无比,直到锐痛传来才永堕黑暗。 拜师冷月仙子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得冷月仙子悉心传授,李简的手段早已远超当初,尤其是对剑境的领悟与运用,李简更是大有涨进,今日,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瞬间斩杀五人,李简马上收手,慢慢的飞回自己人身边,如同做了一件寻常事一般,身上连半个血点都没有,在汤萍身边转过身来后他看着林涧,说道: “在下木秀峰冷月前辈门下弟子李简,林公子,这五人私闯五灵宗,已经被我杀了,若还有这样私闯五灵宗的,同样必杀无赦!” 这话不仅是说给林涧听的,也是说给上官泓听的。 寂静。 一片寂静。 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都没有料到汤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局面,更没料到李简杀人如此干脆,一来一回之间,五人授首,一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地上原本被陆平川打断了胳膊腿儿的那些小纨绔都被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一个个噤若寒蝉,何时见过如此杀人的,一个照面,五个人,而且一定是五个林涧找来对付上官泓的好手,就这么死了,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尸体就落在附近! 这些小纨绔被彻底吓破了胆。 上官泓心中轻轻一叹,知道今日想对付林涧已经事不可为,接下来就希望汤萍不会与自己彻底撕破脸,让自己悄悄的把安排进来的人手再打发出去,她找来的人也不弱,但在李简面前必然差了许多,再加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五灵精锐弟子,只要她敢把人召出来动手,只怕最后都会死在这里。 而林涧只觉得的胸中有一股风暴在肆虐,有一口血想要喷出来,他竭力的压制着,因此脸色极为难看。汤萍的这次搅局将他精心布置了许久对付上官泓的计策彻底破坏了,不但如此,那五人之中的林孝忌还是林家之中很有潜力的一个后辈子侄,如今就这样死在了五灵宗,这让他如何对林家交代,继续将剩下所有的人都唤出来与他们拼了?不行,那样太蠢了,看李简的手段,就算孤注一掷今日只怕也不能的手,而且剩下的人之中还有几个林家子弟,若是都死在这里,那林家一定会与他翻脸! 也罢! 林涧恨恨的盯了汤萍一眼。 今日只能作罢了。 “汤萍……”刚说了两个字,林涧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终于是喷了出来,接着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唉,这是何苦呢,”汤萍开口道“林师兄怎么还受伤了,看来今日林师兄与上官师姐是没办法分出高下了,上官师姐总不会趁人之危吧?” 上官泓看着林涧的惨相,淡淡的说道: “也罢,今日也只能如此了,没有动干戈,还要多谢汤师妹,当然,若是林师弟还有这个心意,我们可以择日再战,如何?” 林涧脸色难看的瞪了一眼,绷着脸不说话,最后也只能点头。 事情算是结束了,但毫无疑问的是,林涧自此对汤萍几人的敌意更盛了。 不论是林涧剩下的人手,还是上官泓那些没有动用也没有现身的人手,都必须要离开五灵宗,只要悄悄的离开,就不再追究,这也算是汤萍给这二人的体面,但是他们离开必须在五灵弟子的监视与跟踪之下,免得他们再生事端或是继续隐藏起来生事,这就要用到那些五灵精锐弟子了,这天的傍晚时分,五灵精锐弟子尾随着那些人,直到那些人进入瑞轩镇,在镇子上也不许他们停留,看着他们离了瑞轩镇,今日的事情才算结束。 当然,这些人在来到瑞轩镇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一层光幕的遮挡了,阵法已经关闭,而钱潮那时已在瑞轩镇的亦茗轩内。 这里再说一说那些小纨绔,前面说过了,汤萍半是开玩笑的鼓动那些被陆平川打断胳膊腿儿的人带着自家的长辈去告状,结果还真有宗内不少的长辈或是带着今日被陆平川打伤的晚辈或是自己独身来找康釜。 但不是来告状找麻烦的,而是来感谢康釜的,他们的晚辈受了这样的伤回去之后必然要好好的问一问,等听完之后这些长老们就明白了自家的晚辈今日险些中了林涧的算计,今日他们若真的将上官泓杀了,那他们的这些宝贝后辈就算不死在乱战之中也很可能将杀死上官泓的事情背在身上,想想丘化壑有朝一日出关之后,那将是何等的局面,许多长老听完之后就气不打一处来,不顾自家晚辈有伤在身,忍不住又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才想起来要去康釜那里感谢一番。 嗯,就这样,陆平川虽然将那些小纨绔打伤了,这些长老们不但不怪罪,反而是千恩万谢,这让康釜前辈开始摸不清头脑,但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徒弟打人还打出理来了,挨了打的竟然还来道谢,让他好不得意!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七:后事(上) 现在可以说一说发生在瑞轩镇上的事情了。 庄先生仙去,老掌柜悲恸不已,跪在那里呜咽了好一阵之后才想起来该为庄先生整理仪容,至于后事,老掌柜知道这并非自己要操心的,庄先生这样的人物故去,他在五灵宗的那些老友一定会为其料理,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庄先生刚刚写好交给自己的那些信件,这些现在都是重要的物件,他将其贴身藏好,一定会有人来取的。 清晨刚至的时候,这个时候钱潮已经意识到庄先生出事了,正拼命一般的赶往瑞轩镇,这一天的天色有些格外的阴沉,明明已经是清晨,但晨曦却始终无法驱散弥漫在瑞轩镇的阴暗,让这里一直显得阴沉沉的,明明是早上,但一眼看过去总有一种薄暮临近的感觉,显得十分压抑,而此时的瑞轩镇上也很安静,亦茗轩所在的那条的街道并不宽敞,算不上什么热闹的街市,因此冷冷清清,在这条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老者的身影,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这两人慢悠悠的顺着街道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两边那些店铺的招牌,最后停在了亦茗轩的门外。 此时亦茗轩并未开门,这两个人抬头看了看之后,那个矮胖的人便走上前拍了拍门。 “谁呀,今日不做生意。”紧闭的门内传来老掌柜的声音。 “开门,我们也不是来买茶的。”那个矮胖之人在门前说道。 不是来买茶的,老掌柜听了心中一动,外面的若是庄先生在五灵宗的老友,早就直接叫出老掌柜的名字了,而现在外面的人只说不是来买茶的,这就奇怪了,庄先生临终之前说过,那些人就快到了,这位老掌柜自然知道庄先生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想到这里他大概猜到了外面是什么人,叹了口气,便从里面将大门打开。 门前站着一位矮胖的老者,头发稀疏,显得此人的脑门十分的宽阔,而且油亮,因为脸上肉多,所以眼睛显得长而细,眼睛下面如同肉 团一般的鼻子很是显眼,稀疏的头发用一根细木簪几乎别在脑后,胡子倒是不少,花白的一团飘在胸前,此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腆着肚子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老掌柜,嗯,不得不说的是这个矮胖老者的眉眼与庄先生竟有几分相似。 而在这矮胖老者的身后还有一个高瘦的老者负手而立,此人的身高几乎比他身前矮胖的老者高出来半个身子,因为高,身形显得略微有些佝偻,也是花白的头发,颌下一绺撅起来的山羊胡,这个老者的眼睛并不大,眼袋倒是不小,一张瘦脸上的肉如同融化的热蜡向下流淌一般,显得老态十足,老掌柜走出来的时候这个老者眯着眼,锐利无比的目光从几乎闭合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的缝隙中射出来,紧紧的盯着老掌柜。 那矮胖的老者抬着头看着老掌柜,声音有些沉闷的问道: “这个茶馆是不是庄岐的,他在不在里面?” “你们是……?”老掌柜迟疑的问道。 “他的故人,嗯,老夫还是他的长辈呢,他若在,你就让他出来迎接老夫。” 听到这里,老掌柜已经断定这两个人一定是从瀛洲来的,庄先生是瀛洲人,那他的长辈也一定是,庄先生没说错,他们果然来了。 这时身后的那位高瘦的老者说话了,声音略有些尖: “老庄,你也是老眼昏花了,呵呵,你只当自己是庄岐的故人,难道就没认出来眼前这位也是一位故人吗?” “哦?”那矮胖老者听了又抬头仔细的看那老掌柜,看了一阵后忽然肥厚的手掌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啊,我认出来了,你是那个一直跟在庄岐身边伺候的人,你叫什么来着……叫什么……包……包江,对不对?” 老掌柜的名字就是包江,如今被人叫破了名字,他更确定这二人一定是瀛洲非同一般的人物,可惜,他们就算找到了庄先生,也来晚了。 “在下正是包江,敢问阁下,您可是七姓中庄氏的大长老庄谐吗?”老掌柜小心的问道。 “嘿嘿,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夫,不错,老夫就是庄谐,嗯,你小子的变化可不小啊,当初跟着庄岐逃走的时候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相貌也算顺眼,怎么现在老成这个样子了,我几乎都认不出来,诶,不说闲话了,庄岐在不在,赶紧让他出来见老夫。” 矮胖老者庄谐说话的时候,身后那个高瘦的老者一直死死的盯着老掌柜。 “唉,庄先生……他在……但……也不在了……” 矮胖老者面容一板,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在就让他出来,难道那小子的架子现在这么大吗?就算这里是中洲,多年不见,长辈登门他都不出门迎接吗?” “非也,庄大长老,庄先生他……唉……已经故去了,你们二位若是早几个时辰到这里也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这话一出,庄谐与那高瘦老者同时一惊。 “什么!不可能,怎么这么巧,我们刚到他就死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不见?” “唉,在下可不敢欺瞒二位,庄先生尸骨未寒,就在院中,两位不信,随在下进来看吧。” 老掌柜说着做了个请的姿态,然后就带着这二位进入了亦茗轩后面的小院之中。 小院之中,庄先生就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张圈椅之内,身子坐的笔直,双手各按在椅子的扶手之上,正对着走进来的三个人,这是老掌柜帮着庄先生整理的,说来也奇怪,都已经故去了,但庄先生却依旧一脸淡淡的笑意,就连眼中的神采都没有消退半分,这让走进来的庄谐与那高瘦老者见到之后顿时一惊,立即便都认为那老掌柜在说谎,这庄岐明明未死却诈称身亡,不知道对方要打什么主意,马上这二人就各自警惕起来。老掌柜则对着庄先生深深一礼后然后就站到了庄先生身后。这二人这时也发现椅子上的庄先生没有任何的举动,这两个人不论是在瀛洲还是在中洲都算得上是顶尖的人物,这里有几个人的灵气波动他们自然分的明白,现在这小院之中只有三个人的灵气波动存在,庄先生虽然坐在椅子中栩栩如生如活人一般,但稍加感应就能知道,椅子上的已经是一具没有任何生气的尸身了。 庄谐十分失望,凑近了看了看,然后回头对那高手老者说道: “喂,公羊,他果然是死了,唉,来晚了一步,这小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你我赶来之前死了,可真会挑时候!” 那高瘦老者则一脸复杂的走上前静静的看着已经逝去的庄先生,面色十分的阴郁,最后长叹了一声说道: “唉……他逃了一辈子,我们也追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还以为这次能将他捉住,没想到最后他竟以这种方式逃了,这下……我们再也追不上他了,可惜……” 高瘦老者与庄先生颇有些渊源,在他看来,庄先生狡诈无比、诡计多端,他听到老掌柜说庄先生已死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以为庄先生一定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但是进到小院之中以后,凭着过去与庄先生朝夕相伴多年的熟悉,再三审视之后他终于断定椅子上的就是庄先生的尸身,现在可以确认了,他曾经半生的好友以及半生的强敌,让他既艳羡仰慕又恐惧仇恨的人物终于逝去了,瀛洲七姓伺候终于可以安寝无忧,因为再也不会有人能搅动起过去那样的风波,再也不会有人能掀起危及瀛洲七姓的巨浪了,但……庄先生脸上这残留的笑意却让他觉得十分的刺目,那淡淡的笑容就如对他最后戏谑的嘲笑和辛辣的讽刺一般,在这位高瘦老者的胸中折腾起了不小的波澜。 高瘦老者又长叹了一声,看向老掌柜问道: “你说若我们早来几个时辰就能见到他,也就是说他刚死不久,对吗?” “不错,庄先生早就料到你们会来,但他的身子早就难以支撑,二位哪怕早上两个时辰都能与庄先生见上最后一面。”老掌柜答道。 矮胖的庄谐开口问道: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按理说不该呀……” 这句话戳到了老掌柜心中的痛处,他忽然间就愤怒起来,盯着二人说道: “当然,庄先生当然不该在这个时候仙去,他何止不该死,以他原先的修为他就算登仙而去都不为过,哼,若不是多次身受重伤他岂能如此,若不是先被家族背叛又被挚友背叛他岂能有今日,他放弃了一切你们都不肯放过他,就算逃离了瀛洲你们依旧要除掉他,连番的追杀险些要了他的命,这才让他油尽灯枯再也熬不下去……岂不是正趁了二位的心意吗?” 矮胖的庄谐听了便闭嘴不语,而那高瘦的老者则冷哼一声说道: “哼,你倒是对他忠心,我们那样做也是为了瀛洲而已,难道要由着他将瀛洲折腾的天翻地覆吗?” “哈哈,为了瀛洲,说的好听,你们所想的无非是要保住七姓在瀛洲的地位罢了,庄先生能让瀛洲更多的修士都成为你、成为庄大长老这样的人物,那样的瀛洲会是什么样子你们就没想过吗?就算你们想过,你们也决不愿放弃已经拥有的东西,瀛洲如何与你们何干,自己的家族能继续统治瀛洲才是最重要的,哼,庄先生说过,瀛洲将来的没落就在你们七姓的身上……” “够了……” “住口!” 这两人同时开口呵斥,脸色也都难看起来。 “小小贱役也敢在老夫面前夸夸其谈,不要以为这里是中洲你就能放肆!” 老掌柜马上就针锋相对的说道: “哈哈,庄先生仙去之后在下就觉得这世间索然无味,两位若觉得在下的话刺耳索性就送我一程如何?” 那高瘦老者冷冷的说道: “你若想随他而去不是不可以,但有些话我还要问个明白,老夫听说庄岐在这里收了一个弟子,嗯,是个先洲遗民,有没有这事?” “没有。” “哼,这里是中洲的五灵宗,听说庄岐的那个弟子就是五灵宗内的人,是不是?” “不是。” “你!”高瘦老者怒道“你是存心不说,是不是?” “诶呀,动什么肝火呀,我来问,”矮胖的庄谐将那高瘦老者扯到了一边,然后对老掌柜说道“包江,你也算是跟了庄岐一辈子,他那个……嗯……那个法子,有没有传授给你?” 一听这话高瘦老者马上也死死的盯着老掌柜不放。 “传了,可惜在下鲁钝,那个法子玄妙无比,在下无法完全参悟透,只学了一些皮毛而已,但即使如此在下与先前相比已经如脱胎换骨一般。” “哦!”庄谐听了顿时眼前一亮“看看,公羊,就算庄岐不在了,咱们也不算白来,包江,我来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返回瀛洲。” “不愿意。” “你!”庄谐顿时气结。 “庄先生那样的人物都被你们算计成这样,一身的重伤导致登仙无望最后客死他乡,在下跟你们回瀛洲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一块肉送上砧板吗?”老掌柜说道。 高瘦老者冷冷的说道: “你刚才还说要与庄岐一起走呢,怎么,这就怕了?” “这满天下到处都是埋骨之地,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个清净的地方。” “包江,”庄谐又说道“这庄岐乃是我们庄氏族人,如今他故去了,落叶归根,老夫走时要将他带回去安葬的,到时候……” “大可不必,”老掌柜说道“庄先生对他的后事有所交代。” “哦,他怎么说?” “他临终前写了几封书信留下。” “信在那里?” “两位,书信的确有,但没有一封是给你们的,怎么能给你们看呢?至于庄先生的后事就不劳两位操心了,一定有人会将他安葬在妥善之地的。” “那他有没有将他的那个法子记录下来?”高瘦老者追问道。 “那在下就不知道了,庄先生的后事,还有他留下来的遗物如何安排都要等他的老友到来看过书信之后再做安排。在下倒是很好奇,当初庄先生就是因为他的那个法子而被你们追杀,你们当初打的旗号就是要灭除庄先生的那个悖逆祸害之法,怎么现在两位对庄先生的那个法子如此的上心想要得到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只须……嗯?” 高瘦老者的话没说完就“嗯”了一声然后抬头向上看去,同时庄谐也是如此,就在刚刚,小院头顶上的天空忽然间就蒙上了一层亮色,同时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从四面八方无声的散播出去。 “唉,没想到我们这么小心还是被发现了。”庄谐说道。 “嗯,这里终究是五灵宗的地盘,他们察觉到我们也属正常。”高瘦老者仰着头说道,他认出来这里已经被阵法所包裹住“就看接下来是什么人找来吧,五灵宗老夫也有几个认识的家伙,都是麻烦无比的人物。”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八:后事(中) 片刻之前。 亦茗轩所在的那条街道上依旧是静悄悄的,不止这条街道,此时整个瑞轩镇都如同没有醒来一般的安静。 一位素袍老者的身影出现在这条街道上,他的背后就是高大又压抑的澄明楼,老者回头看了看,似乎是略略的作了一番思索,然后就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一只有些干枯的手臂,几个手诀之后随着一声如响鞭一般的爆响,强如海啸一般的灵气波动自他那几根同样干枯的手指间荡漾出来,然后他袍袖一拂就继续向亦茗轩的方向走去。 而偌大的瑞轩镇就在这一声难以引人注意的轻响之后,瞬间护镇的阵法完全开启,同时整个镇子也陷入了诡异的定格之中。 瑞轩镇虽然挂着一个“镇”的名字,但实际上与修行界里的大城一般,无数的房屋楼宇鳞次栉比的排列,街道纵横如阡陌,更是有数不尽的修士或定居于此或往来于此,而随着那位老者的一个手诀之后,瑞轩镇就在一眨眼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清晨的街道上人虽然不多,但当时所有在街道上行走的人,都在这一瞬间齐齐的停了下来,并非是听到了什么或是注意到了什么才有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是在行走之中瞬间静止,不论男女,同时还奇异的保留着走路时各自的姿态……但却一动不动,抬腿迈步时衣袍随着腿脚而起的褶皱,袍袖随着双臂的飘摆,路上女子秀发的飞扬,甚至是行人的回眸而视或是驻足观望的目光都同时的凝滞住了,同时凝滞住的还有路上的风,路边所有的招牌幌子都随风轻轻的摆动,而它们在各自不同的角度时就都停了下来,仿佛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静静的扯住了不能再动弹分毫。 原本路边的不少的茶楼之内在这个时间都很热闹,因为今日天色有些古怪的阴暗,所以茶楼之中灯火通明,但此时楼内桌上笼在薄纱之后的灯烛火苗都不再跳动;厅堂之内本是热闹一片的说笑声,瞬间就静悄悄的,在定格之前,人们相对而坐互相说着话,此时该张嘴的张嘴,该倾听的倾听,该饮茶的饮茶,彼此的表情各自生动鲜活无比,唯独不能动分毫,而且看他们目光竟毫无察觉,完全不知自己此时已被困住;既是茶楼当然有人在斟茶,细细的一道茶水从茶壶嘴流出注入到茶杯之中,这道淡绿色的茶汤细流也悬直不动,下面的茶杯中茶汤则呈静止的翻滚状,淡淡的茶香热气还袅袅的升起,薄雾一般同样悬而不动;一旁的楼梯上,上楼的人与下楼的人擦肩而过,向上抬起的腿与向下探出的脚也都静止不动…… 就如时间在这一刻彻底的停了下来,又如整个瑞轩镇在瞬间就被困在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琥珀之中!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瑞轩镇这片天地之中,出了瑞轩镇,在阵法所成的那光幕之外,天地风声一如往常,就连此时不知道多么远处的钱潮也依然如流光一般的正赶过来。 这就是元婴修士的手段。 域外大能修士到了瑞轩镇,一来为了保密,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镇子上的人,所以那位素袍老者才施展了神通之术。 …… 亦茗轩的小院之内,三个人正仰头观望时忽然听到了门外由远而近的吟诵声,声音苍老,显然是一位老者发出的: “江河黯淡 日月无光 天柱倾颓 玉龙彷徨 长空风咽 凤凰回望 老友故去 心肝摧伤” 声音苍凉悠缓,越来越近,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到了门前,老掌柜早就听出来人是谁,马上便向门口走去,同时一位素袍白发的老者也走到了亦茗轩的门前。 “墨先生……”见到庄先生的好友前来,老掌柜打了个招呼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着向前来的那位老者行礼。 “唉……”那位老者重重的叹了一声,伸手搀扶老掌柜,说道“他到底还是走了。” “是……” “我先去看看他。” “是……” 这位素袍老者正是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在前文中出现过,当时墨祖算是专门来看钱潮的,钱潮到亦茗轩时他正与庄先生下棋,后来庄先生还开玩笑一般的让墨祖与钱潮对弈一局,墨祖当时以输了太丢人而赢了也不露脸为由拒绝了,前文中也有交待,庄先生与钱潮这有实无名的师徒缘分就是这位墨祖一手安排的。 小院里还有那矮胖的庄谐与那高瘦的老者,此时这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墨祖的身上,而墨祖走进来时对这二人视若不见,他脚步沉重又缓慢的走向了端坐在圈椅之中的庄先生,在庄先生身前静立了好一阵,最后才深深的叹气,然后躬身恭谨的对着庄先生行礼,起身后又开口吟诵道: “才志高绝 群小讥谤 孤形吊影 远客他乡 仙途路断 瀛洲之殇 我送老友 忧愤惆怅” 墨祖与庄先生乃是多年的老有了,自然知道庄先生过去的经历,他同样也看出来这两个人是从瀛洲来的,因此那句“才志高绝,群小讥谤”其实就是在庄谐与高瘦老者,而那两人听了这句之后脸上也都有些不自然,那高瘦的老者还有些羞恼的瞪了墨祖一眼。 墨祖又对着庄先生的遗体行了几礼,最后低缓的说道: “仙途漫漫,天机难测,老弟将来若无仙缘,或从尔有期。” 这时那高瘦老者清了清嗓音准备说话,但墨祖又看向了老掌柜,对其说道: “庄兄临行前有什么交待吗?” 老掌柜忙不迭的说道: “有,有,庄先生临终前留下了几封书信,在这里。” 说着便将其全都取了出来,其中有一封是给钱潮的,也被老掌柜递到了墨祖的手中。 矮胖的庄谐与高瘦老者见了那些书信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远道而来,自然有所图,只是没料到庄先生竟然逝去了,希望落空,只能退而求其次,现在他们两个很想知道庄先生最后有什么遗言留下,可是墨祖一封一封的看过后注意到这二人的目光一直看过来,便将这些书信都塞入了怀中,只留下庄先生写给他的那一封展了开来。 那高瘦老者见墨祖始终不搭理他,开始还能沉得住气,但见到墨祖一直在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信后便忍不住开口说道: “墨老头,多年未见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墨祖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依然停留在信纸上,口中却说道: “以前见了都是打架,怎么今日你却要我打招呼呢?” 高瘦老者说道: “哼,过去老夫可不知道你们将庄岐窝藏在这里,若是知道早就过来了,不巧得很,我们今日过来,庄岐今日故去,嗯,不论怎样他也算我们瀛洲七姓之人,如今他人没了,我们想……” 墨祖已经看完了庄先生留给自己的信,随口就打断了他,抖着手中的信纸说道: “公羊秀山,你什么也别想,呶,这封信里庄兄说的清清楚楚,他的后事完全由老夫来操办,一应事宜皆在老夫身上,他留下的遗物也由老夫处置,与你们无关,庄兄的确出身瀛洲,曾经是你们瀛洲七姓的人也不假,但他为何有今日想来你们比我更清楚,若不是你们,他岂能有这样的结局?你们一直盼着他死,一直派人追杀他,如今也算隧了你们的心愿,怎么,现在他故去了,尸骨未寒,你们还要贪他留下来的东西不成,这个茶铺子是不是也要搬回瀛洲去?” 原来这位从瀛洲来的高瘦老者名为公羊秀山,当初公羊黼在拜见庄先生的时候曾说过他的家世,瀛洲七姓之中公羊氏是排在首位的,而公羊氏又分为好几支,其中最强的就是公羊秀山这一支,公羊秀山自然是这一支的家主,也是整个公羊氏中身份重要的人物。公羊黼返回瀛洲之后立即就将在中洲五灵宗这里找到了庄岐的消息禀报给了公羊秀山,当时他就想立即赶往中洲来找庄先生,但后来却放弃了,若是当时他就启程的话,一定能与庄先生见面。 而公羊秀山之所以放弃,则是因为觉得心里有愧。 他早年间与庄先生十分的交好,二人曾经如兄弟一般,但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公羊秀山为了家族利益或者说为了他为了能让公羊氏在瀛洲能有一家独大的局面,最终与庄先生成了仇敌。 公羊秀山是突然翻脸的,是精心布置了一个杀局然后凭借着庄先生对他的信任一点点的将其诱骗进入了陷阱之中,那次庄先生几乎被杀,多亏了有人搭救才九死一生、带着多处致命的重伤逃走了,从此公羊秀山就与庄先生彻底反目,后来在追杀庄先生一事上,公羊家是出力最多的,甚至几次都是公羊秀山亲自追杀,他与庄先生算是好了半辈子又打了半辈子,二人的后半生中都因为仇恨而巴不得能置对方于死地。 后来躲藏在某个荒洲的庄先生在一次几乎险些丧命的追杀之中遇到了云游的墨祖,是墨祖出手救下了庄先生,二人因此相识,后来庄先生就随墨祖一起来到了中洲并一直留在了这里。 公羊秀山之所以要来找庄先生,并不是为了继续追杀他,而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得到庄先生的帮助,他实在是迫不得已,担心庄先生因为过去的仇怨不见他或者与他见面但拒绝他的要求,所以他才将瀛洲庄氏的大长老庄谐也一起带来了。 前面说过瀛洲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向北漂移,最终会漂向冰狱一般的极寒之海,从古至今的瀛洲修士想尽了办法也无法阻止,他们才不得不想在其他洲去安身立命并最终选中了中洲,这才有了中洲过去发生过的两次大战,“千年之战”与“跨海之战”,当然瀛洲修士在这两次大战中都失败了,他们想夺取瀛洲的想法也都落空了,而瀛洲也依旧每时每刻的向北漂移,只不过这个速度很是缓慢而已。 从发现瀛洲北移的事实事到如今,虽然瀛洲一直在向北但漫长的年月过去了,瀛洲依然没有进入极寒之海,或许对瀛洲而言,它漂入极寒之海的结局会在不知道多么漫长的岁月之后才会发生,加之经历了两次大战的失败之后,瀛洲的修士似乎对击败中洲修士并夺取中洲的信心大减,因此从“跨海之战”以后至今,他们一直没有第三次入侵中洲。 但不得不说的是,瀛洲修士还真是命运多舛,除了自己脚下土地那可怕的宿命结局之外,他们又面临了新的危险,比起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达的极寒之海,新的危机则更加的凶险和致命……他们也遭遇到了入侵! 但入侵瀛洲的并不是修士,而是来自海里和空中如同魔物一般的可怕东西,那些东西不但凶猛残忍而且数量难以计数,每次出现时都如同滔天的黑潮席卷而来,在瀛洲肆虐一段时间后就忽然如退潮一般的离开了,但每一次都能给瀛洲带来不小的损失。 而瀛洲之所以招致入侵也与他们自己有关,两次入侵中洲失败,瀛洲修士已经对夺下中洲失去了信心,因此在一边继续积攒力量同时还派出人继续寻找能够替代中洲的地方,过去瀛洲修士算得上搜遍天下了,也只找到了中洲,因此在继续寻找时,那些被派出去的修士就走得更远了,终于让他们遇到了那种如同魔物一般的恐怖存在! 也可以说是那些如同魔物一般的东西籍此发现了他们,在那些修士不敌逃走后,那些东西就顺着他们踪迹一路追寻而来。 第一次入侵的发生已经是庄先生被七姓共同追杀而不得不逃离瀛洲之后的事情了,因此庄先生并不知道发生在瀛洲的事情。 瀛洲第一次遭遇入侵就损失惨重,离奇的是那些魔物一般的恐怖东西肆虐一阵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离开了,然后过了一段年月它们就再次席卷而来,两次入侵的间隔足有几百年之久。 它们为何而来,瀛洲修士不得而知,它们为何又退走,瀛洲修士也不清楚,甚至连那些东西是什么,瀛洲大部分修士也不知道。但每次那些东西都会给瀛洲带来莫大的损失,最明显的就是瀛洲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接连的在抵抗之中陨落,虽然它们离开后足有几百年的喘息之机,几百年,放在世间普通人身上已经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人,但这短短的几百年对瀛洲修士而言,不过是一个修士从幼年到少年的过渡而已。 而且瀛洲修为高深的修士都是那些所谓“仙人血脉”较为纯正的人物,这样的人本身就不多,陨落一个就少一个,就算再有血脉纯正的后代出现,但等他们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其间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这种魔物的肆虐,他们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都在两说之间。 当然局势现在还未到那样绝望的地步,但为了应对那些魔物一般的家伙入侵,瀛洲修士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那些入侵而来的恐怖东西实在是强大无比,在经历了许多次的失败和惨痛的损失之后,就有瀛洲的修士想起了庄先生来。 假如……最开始人们也不敢公开谈论,毕竟庄先生是瀛洲七姓的共敌,人们开始都是私下里悄悄的议论,假如庄先生的那个能让瀛洲修士突破血脉限制的办法能广为传播,让瀛洲所有人都能修习的话,那是不是能让更多的人突破血脉的限制而变得强大起来呢? 那样瀛洲在应对这样的危机时就能多几分的自保之力,至少不用总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血脉纯正的人物身上了。 再后来这种议论就连七姓之内也有了,那些大人物们表面上不说,但私底下都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庄先生在中洲已经有两千多年之久了,虽然他在中洲的时候他过得很是安稳,从此远离了瀛洲修士的追杀,但瀛洲的修士已经再次被放出来到处寻找他,并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得到他的那个法子,虽然瀛洲七姓对庄先生的态度并未统一,但各自都在私底下派出人手寻找庄先生,他的那个法子先前被视作悖逆祸害之法,而现在却有可能拯救瀛洲! 但十分嘲讽的是,七姓想的都一样,庄先生的法子或许有用,但最好还是不要让人人都去修习,稳妥的办法是只在自己的家族之中流传,这样对自己家族才有利…… 这也正是公羊秀山此次来中洲的目的,他想找到庄先生,告诉他瀛洲正面临的新的危险,希望庄先生能将过去的恩怨暂时抛开,将那个法子交出来让他带回瀛洲去。 可惜的是他们来晚了,庄先生前脚刚刚逝去,他们后脚才到了这里。 也正因此,当公羊秀山看到逝去的庄先生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时,就总觉得那是庄先生对他最辛辣的讽刺和嘲笑! 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九:后事(又中) 墨祖对瀛洲只派两个人找庄岐感到不解,便问道: “你们瀛洲七姓对庄兄还真是一直不死心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依然追来了,不过此次老夫也好奇,这里是中洲,而此处又是我们五灵宗的地界,就算庄兄已经油尽灯枯,但有我等在,凭什么你们觉得只来两个人就能取他性命?” 公羊秀山说道: “非也,非也,墨老头,我们此次并不是来取庄岐性命的,正相反,我们原本是想与庄岐见面,与他谈一谈,化解先前的仇怨,若有可能,我们还想将他请回去……” “哈哈,公羊,庄兄在这世上最恨的人大概就是你,而你也是对他威胁最大又一心将他除掉的人,如今这番话说出来你觉得老夫会相信吗?” “唉,”公羊秀山叹了一口气“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瀛洲七姓是不得不将他除掉,若由着他折腾,那瀛洲就会有大变,会动荡不安。但如今嘛,唉,若是庄岐还活着而且愿意返回瀛洲的话,一定会是七姓的座上贵宾。” 墨祖并不知道瀛洲发生了什么,听到公羊秀山这样说顿时好奇起来,但他对这公羊秀山的恶感颇重,对此人的话不可能全信,便怀疑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哼,在瀛洲之时,七姓联手逼得庄兄无路可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要将他杀死,而是互相提防,你们七姓各怀鬼胎,是不可能让任何一家独占庄兄的那个法子,知道庄兄被迫逃离了瀛洲,之后你们七姓就各显神通了,各自都派出不少的人手到处找他,只要能在其他几姓之前找到庄兄,就有机会独占他的那个突破血脉限制的法子,哼,就算这次你们不是来对付庄兄的,你想的无非也是能将那个法子纳入自己的私囊吧,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法子带回去,然后让自己族内之人修习,这样你公羊家就能稳居七姓之首,对不对?” 矮胖的庄谐听完之后便意识到这位姓墨的五灵修士将自己也看作瀛洲公羊氏的人了,便说道: “老夫庄谐,乃是瀛洲七姓中庄氏的族长,与墨先生乃是初见。” 墨祖一听眉毛一挑看了看庄谐,开口道: “原来是庄兄的族人,老夫墨巨,五灵修士,嗯,与庄先生的确是初见,不过庄氏与公羊氏怎么会联手来寻庄兄呢?” 公羊秀山说道: “当初有一次六姓联合要庄氏将庄岐交出去,那一次就是庄谐偷偷的将庄岐放走的,为此他还受了很重的责罚,对庄岐算是有救命之恩,这次来找庄岐,老夫担心庄岐心中仇怨太深,所以才请庄谐与我同行,否则老夫担心连庄岐的面都见不到。” “原来如此,”墨祖点头,又继续说道“这么说公羊氏要与庄氏一起分享庄兄的那个法子了?” 这庄谐的性情与公羊秀山很不相同,他更喜欢直来直去一些,庄岐已经留下话来要眼前的墨巨全权处理他的后事,那么他与公羊秀山想得到的东西就只能通过墨巨才能得到,在这里庄谐丝毫不敢有放手抢夺的心思,此次他们只是两个人前来,这里又是五灵宗的地界,人家随时都可能聚起一批修为与他们不相上下的元婴修士拦截追杀,那样做很不智,所以就只能与墨巨谈,但此人看起来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肚子里的弯弯绕看起来比公羊秀山一点都不少,与其绕来绕去的与他磨嘴皮倒不如干脆一些直接对其和盘托出,然后大家互相讲讲条件,这样才有可能不白来一次。 “要是在过去庄氏还真有心思变一变这七姓之末的排名,不过嘛……”庄谐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公羊秀山“老公羊,痛快的说出来吧,你不讲明白了,人家不可能让咱们如愿,与其在这里干耗着,不如敞开了把事情说给这位墨先生听,想来他不会拒绝才是。” 墨祖听了这话便把目光投向了公羊秀山。 公羊秀山长叹道: “若说出来还不知道他们这些中洲修士如何开心呢,唉……” 庄谐催促道: “那怎么办,原本咱们就是来求庄岐的,你也想了好久怎样才能说动他,但他死了,你那一肚子话都没地方说去,现在只能求这位墨先生,难不成咱们就这样回去吗?” “唉……好吧……”公羊秀山又叹了一声。 听到这里墨祖已经十分好奇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公羊秀山就将瀛洲遭遇入侵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墨祖,包括了瀛洲修士为何要涉足到极远之地,什么时候又是如何遇到的那些魔物一般的东西,后来在何时那些东西开始入侵瀛洲,它们来时如何,各有什么本事,给瀛洲造成了什么样的灾难等等都说了出来,最后公羊秀山还从身上取出来一本册子还有一个小袋子递给墨祖,说道: “你且看看这个。” 墨祖将信将疑的先将那个小袋子打开,在里面竟然是一具墨祖也没有见过的怪物的尸身,乍一看如一个高大健壮无比的人,体长足有两丈,体表粗糙如树皮满是浅黑色寸许长的鬃毛,身上未着衣物只在腰间缠着一张破烂的兽皮,胸前的护心毛最盛如根根笔直的钢针簇在一起,双腿粗健,脚上无鞋,两臂有力,十指锋利如刀,最骇人的是这家伙的头颅居然是一颗獠牙狰狞的兽头,满是黑棕色的长鬃披散,一只眼睛已经破损成一个深洞直通脑颅,附近还有污血干凝,这是它身上唯一的伤口,应该也是它的死因,另一只眼睛则完好圆睁着,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不知道死了多久,那只圆睁的眼睛中狰狞凶残神色似乎丝毫未减。 “这是……”墨祖禁不住问道。 “这是那些怪物中的一个首领,它的本事就是力量大,速度快,而且爪牙锋利,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但可别小看了它,为了杀它我公羊氏就损失了好几位长老,那个册子里面是其他怪物的画像,那些怪物的种类极多,里面画的并不全,这些东西的入侵也有规律,那就是每次它们入侵时除了数量比先前都要多以外,总会有一些新的种类出现,而且那些新出现的怪物总会比那些我们见过也动过手的怪物要更加的凶猛残暴……唉,墨老头,我正是为此事来找庄岐,刚才所说绝不敢有假,我可以用公羊氏所有人的性命起誓。” 庄谐在一旁也说道: “不错,老公养所说的都属实,这些怪物的入侵被我们称之为‘暗潮’,到如今已经有五次之多了,每次都能让瀛洲损失惨重。” 老掌柜包江也是瀛洲人,听了公羊秀山说的那些早就吃惊不已,墨祖见了便将那个袋子递过去让他看,然后自己打开那小册子看了一阵,果然如公羊秀山所言,那些怪物的种类极多,袋子里的尸身总还像个人,但画册之中的十有八九都不成人形,就是纯粹的怪物,有多头多口且满口獠牙的,有多手多足又爪牙锋利的,有的如一潭烂泥但却在烂泥之中挺起一截令人恐怖的身子,有背生多翼想来飞行迅捷的,居然还有的就如同一个浑身赤裸的妇人,但这怪物两臂无手只在手臂末端各自生出一把长刀,总之这小册子里面画的千奇百怪就如群鬼夜行一般。 看到这里,再想想刚才公羊秀山所说的那些,墨祖已经猜到为什么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追杀庄先生而是来求庄先生了…… “哈哈!我知道了……”冷不丁的老掌柜忽然叫出声来,引得几人都看向了他,就见他此时满脸通红,神情激动无比,瞪着眼睛看着公养与庄谐,嘴唇都有些哆嗦着继续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找庄先生了,我知道你公羊秀山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哈哈,你们……你们是遭了报应,对不对?哈哈哈哈……痛快呀,痛快!活该!报应啊!活该!” 说到这里因为激动,老掌柜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公羊秀山与庄谐的脸色都难看了下来,但这“报应”二字说的倒也不错,好一阵老掌柜止住了咳,仍旧用已经有些嘶哑的嗓音说道: “天机难测,但世事总有征兆!本来瀛洲之人的血脉限制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除,可偏偏庄先生就能,他为此吃尽了各种苦头,几次把命险些丢掉,最终才得了那个法子,这不正是上天怜悯瀛洲,要为瀛洲留一条活路吗?庄先生的那个法子对应的就是现在瀛洲的劫数,若是你们七姓不那么贪,不那么蠢,不那么自私自利,提前能领悟这是上天的示警,早早的就让全瀛洲的修士都修习庄先生的那个法子,再去对付什么‘暗潮’,哼哼,你们能死那么多人?能有那么大的损失吗?可你们的贪是印在骨子里的,谁也救不了你们,前脚你们几乎将庄先生杀死逼得他不得不从瀛洲逃走,后脚你们就遭了报应,面对难以抵挡的怪物大潮你们束手无策,现在才想起庄先生的法子来了,呸!公羊秀山,你有什么脸面来这里!你把庄先生害得这么惨,以前你对他最熟悉,知道庄先生的软肋在哪里,你就连番的毒计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庄先生之所以会故去也与你有莫大的干系!你心肠歹毒,对庄先生负债累累,居然还想着让他把那个法子交给你,嘿嘿,真是想瞎了你的狗眼!无耻之尤!好哇,暗潮,真希望下一次暗潮中你们公羊氏都死绝了!” 公羊秀山的一张老脸被骂成了羊肝色,阴着脸看着老掌柜一言不发。 墨祖则知道这包江一生都跟在庄先生的身边忠心服侍,庄先生吃过的苦他也跟着几乎吃了一遍,对瀛洲七姓早就深有恨意,尤其是对公羊氏,现如今在得知了公养秀山的来意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因此墨祖也不拦着,任凭他将淤积在心里不知道多少年的怨气与怒气尽情的发泄出来。 庄谐也觉得那一番怒骂让他满脸的晦气,忍不住说道: “够了,你也是瀛洲之人,若瀛洲沦陷,你就那么高兴吗?难道你就没有亲族尚在瀛洲吗?” 老掌柜则瞪着庄谐怒道: “我自幼孤苦,饱受欺凌,若不是庄先生,早就死了,现在哪里还能有我,呵呵,包氏亲族嘛,我当然有,但他们早就与我恩断义绝,形同陌路,不提也罢!” 老掌柜作为跟在庄先生身边一辈子的人,听到公羊秀山是来向庄先生讨要他那个法子的,顿时反应激烈,但是墨祖在听了之后则想的更为多一些。 公羊秀山挨了好一顿骂,如包江这样的人物在瀛洲别说骂他,平时连在他面前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但如今形势所迫他也只能忍受,不过他知道墨祖所想必然不会如包江这样简单,不会为了之前的一些恩怨而断然拒绝他,于是他喘匀了气,阴沉无比的看向墨祖问道: “墨老头,你怎么想?难不成你也觉得我是想瞎了眼才来这里的吗?” 墨祖所想的当然要更加的深远。 庄先生的那个法子若是给了公羊秀山和庄谐由他们带回去,想来一定能让瀛洲修士至少是瀛洲七姓在对抗“暗潮”时能多几分的凭借,但这也是让墨祖最为忌惮的,庄先生的法子能让瀛洲多出来许多如公羊秀山这样厉害的人物,他们自然能在对抗暗潮时出力,但庄先生的法子并没有解决瀛洲那片土地最终的宿命结局,也就是说瀛洲修士还是会继续寻找新的落脚之地,此前他们两次入侵中洲失利,若他们得了这个法子,整体的实力就不知道能强出多少倍来,那样的话,若他们有一日再打中洲的主意……到时候中洲还能不能抵抗得住呢? 可若是不给……那不用等到瀛洲那宿命的结局,瀛洲的修士再经历几次暗潮之后估计就很难再继续支撑下去,存活下来都是极大的问题。若是不给,这两个人回去之后大肆宣扬是中洲修士甚至就是五灵宗的修士不愿将庄先生那个法子给他们,煽动之下必然会在瀛洲激发起同仇敌忾之意,如果在此情形之下,瀛洲七姓干脆带着所有的瀛洲修士放弃瀛洲,破釜沉舟一般的进攻中洲,就为了能避开那暗潮怪物的侵袭……虽然前两次中洲修士击败了瀛洲修士的入侵,但第三次真的能在击败他们吗? 见墨祖一时不说话,公羊秀山又说道: “若我们不知道庄岐的下落也就罢了,天可怜见,总算是有了他的消息,可若是不能得到他的那个法子,瀛洲估计也就完了,所以我们没得选择,老夫自知负庄岐多矣,但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他,没想到来晚了……可若是因为你们阻挠我们才无法得到他的那个法子的话,墨老头,老夫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想的那些可能会发生,但老夫要告诉你,若瀛洲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又不能在中洲站住脚的话,老夫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那‘暗潮’引到中洲来,要死大家就一起死,顶不济是老夫先死而已!” 听了这话,墨祖心惊,冷哼了一声后说道: “你这老东西比以前更令人厌恶,哼,看来你是真的心急了,还没到手居然就敢出言威胁,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愚蠢的,以前你可是先包藏祸心再口蜜腹剑最后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嗯,兹事体大,是否将庄兄的那个法子给你们已经不仅仅是处理庄兄后事这么简单了,这是关系到两洲之间的大事,老夫不敢独断,必须要与人商议,你且等一等。” 说罢,墨祖取出来一盏小巧精美的笼纱灯放在院中的一张书案上,随手一点那灯就亮了起来,柔和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散发着。 做完这些,墨祖又说道: “若找来中洲其他五宗的主事人之人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因此只能由我五灵宗商议之后决定,若是能给你,那你们自然能将其带回去,若不能给你,那就随你怎么折腾都没用!”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后事(下) 墨祖的那盏小巧精美的笼纱灯名为“信灯”,五灵宗内结丹长老与元婴祖师每人身上都有一盏,非大事不可用此灯,这盏信灯点亮的时候,远在五灵宗内立即的得到了信息。 五灵宗的议事堂有一件不大的厅堂名为“灯影阁”,灯影阁平日里都是门窗紧闭,里面光线阴暗,这里每日都会有一位长老固定坐值。墨祖的那盏笼纱信灯在瑞轩镇点亮时,随即灯影阁内一排排的架子之上忽然灯光亮起,里面火焰跳动,灯影阁内顿时就明亮起来,映亮了架子上安静放置的无数灯盏,在中间闭目盘坐的那位长老顿时一惊,双目睁开,起身面色惊疑的凑过去查看,待看清了那盏亮起来的灯下面的名牌之后他马上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很快,议事堂的姜长老就带着其他的长老们急急的赶了过来,确认了的确是墨祖在点灯召唤之后,姜长老随即下令召集宗内议事堂所有长老随他出行。 并不止是议事堂得到了信息,在天水湖上,悬在白云之间的玉壶山上同样得到了墨祖的信息,惊动了不少的元婴修士,这些人的动作比议事堂要快许多,在姜长老带着所有的议事堂长老刚刚出发的时候,玉壶山上得到了消息的元婴修士已经在瞬息之间来到了瑞轩镇,他们身上带着免受护镇阵法影响的物件,直接穿过那阵法的光幕,循着信灯发出的特殊灵气波动直接找到了亦茗轩,可以这样说,墨祖说完那句“若不给你,那就随你怎么折腾也没用”的时候,在亦茗轩之外已经有几位老者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当然议事堂的诸位长老在姜长老的带领之下速度也不慢,很快也来到了这里,尤其是汤伯年,他在赶来的路上先是发现了自己的孙女汤萍正带着三个伙伴还有宗内精锐弟子与林涧还有上官泓在对峙,接下来在距瑞轩镇已经不太远的地方就发现了下面心急火燎的正飞往瑞轩镇的钱潮,只是一瞥而已瞬间钱潮就在后面不见了踪影,这让汤前辈心中一动,隐隐的他有种感觉,今日发生的事情或许与钱潮有些关系。 很快就证明汤伯年的猜测是对的,他随着众人与姜长老在瑞轩镇一个名为“亦茗轩”的茶铺外面停下,看到那招牌后汤伯年忽然想起汤萍对自己说过,传授钱潮本事的那位庄先生就是亦茗轩的东家……果真出事了! 亦茗轩的门外已经站了许多的人,最先到达的是元婴修士,五灵宗的元婴修士是轮流坐值的,平日里玉壶山上必须有一定数量的元婴祖师常在,他们一不能闭关,二不能外出云游,主要的职责就是在一些大事发生而议事堂又难以定夺的时候参与到大事的决策之中,墨祖的信灯自然也将他们召集了过来。 小院之中,公羊秀山与庄谐已经感应到了门外众多强大的灵气波动不停的集中越来越多,对中洲事宜比较熟悉的公羊秀山也暗暗心惊,他知道来此的中洲元婴修士必然不是五灵宗的全部,以门外的数量推测,五灵宗的全部实力似乎不在瀛洲公羊氏之下,中洲有六宗,若以此推之,中洲的实力如今还真不容小觑。 墨祖说了一句“两位稍候,待我等商议之后定会给你们答复”后,便走了出去,而此时姜长老与众多的议事堂长老也到齐了。 墨祖走出亦茗轩,门外的小街上几乎站满了人,墨祖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请众人定夺瀛洲修士前来讨要的那个法子该不该给他们,还将公羊秀山带来的那个装着怪物尸首的小袋子以及那个满是画像的册子拿给众人观看。 外面讨论的比较激烈,许多元婴的祖师或是结丹的长老们都对此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人还表现的有些激动,但在小院之中却一直静悄悄的,外面的说话声丝毫没有传进来,公羊秀山开始还支着耳朵想听两句,听不到分毫之后就明白定是那墨老头使了手段不让他偷听,这才作罢。 过了一阵后,墨祖走进小院,公羊秀山与庄谐都以为这么快他们就商量好了,都用目光紧紧的盯着,但墨祖只是将老掌柜包江招呼了出去,外面众人有话要问他,过了好一阵之后老掌柜才又走了回来,脸上神色不是很好,回来之后瞪了公羊秀山一眼又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看到这里公羊秀山就觉得此事应当有些希望。 商量也好,讨论也罢,亦茗轩外面的所有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几乎所有人的顾虑都如墨祖一样,庄先生的那个法子给与不给都让人不能安心,尤其是公羊秀山如同威胁一般所说的最后走投无路之时一定会将“暗潮”引到中洲更是令众人警惕,甚至还有人气愤的说出不如干脆就将里面那两个瀛洲修士灭杀在这里的话来。姜长老与汤伯年的意见差不多,觉得应该在这个时候帮一下瀛洲,让他们将那个法子带回去,毕竟之前瀛洲入侵中洲两次均以失败告终,比起第三次入侵中洲,将暗潮彻底击溃才是他们的上选,否则的话公羊秀山也就不会不顾与庄先生有深仇还厚着脸皮来找庄先生,而且依着瀛洲七姓那些当家人的心性与行事来看,不论是公羊氏还是庄氏得了这个法子之后,必然不会回去之后就将这个法子广为传播,都会各自在自己的家族之内培养人手,这样才对他们自己最有利,什么时候他们将这个法子广为传播那必然是面临他们蒙受了重大的损失无法独立支撑局面,但这种局面发生时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而这也就相当于给五灵宗,给中洲争取到了时间。 在此期间,五灵宗要做好应对任何入侵的一切准备。 就在这些结丹的长老和元婴的祖师们商议时,钱潮正被困在瑞轩镇的阵法之外,他四处仔细的观察光幕之内瑞轩镇的情形,发现了里面的异常。 而此时在出宗门不远的地方,李简也在众人面前展示了自己惊人的实力,一来一回就将林涧找来对付上官泓的五个好手尽皆斩杀、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又过了好一阵,小院之中的公羊秀山忽然察觉到门外那些强大的人物正一个个的倏忽不见,他马上就明白,门外的商议已经有了结果,接下来就该知道答案了。 墨祖再次进入这小院之中的时候还有几人跟随在他的身后,都是宗内有身份的人物,这样的大事总要有人作个见证,墨祖进来后叹了一声,然后看向了老掌柜包江,说道: “老包,宗门的决定可能不趁你的心意,但你听老夫细说,你与庄兄都出身在瀛洲,想来就算庄兄犹在,必然也不希望自己的故土被毁,你心里也应如此吧,这是其一;其二嘛,你与庄兄在中洲已经多年,至少算得上是半个中洲人,若是瀛洲支撑不住,如这公羊老匹夫所言,或是破釜沉舟之下瀛洲修士在绝望之中第三次入侵中洲,或是这老匹夫真如他所说的,一定要拉着中洲陪葬,将那暗潮引到中洲来,到时不论结果如何,对这片土地而言都是一场无法估量的浩劫,你心里必然也不忍;第三嘛前面你也说过了,天机难测,世事都有征兆,庄兄千辛万苦得了这个法子就是为了应对瀛洲现在的劫数,那就该让它发挥作用,只有这样不论过了多久瀛洲修士都会记得庄兄,感他的恩德,对不对?因此,今日咱们要将庄兄的那个法子让他们带回去,解瀛洲的危难,如何?” 老掌柜包江自然听明白了,心里虽然犹不情愿,但墨祖的道理讲的明白,他叹了一声,说道: “唉,墨先生说的对,就算庄先生还活着,知道了瀛洲的事情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还会亲赴瀛洲去对付那暗潮,我心中不愿是因为瀛洲七姓负庄先生实在太多,尤其是这公羊秀山!也罢,就依墨先生所言。庄先生的那个法子从来没有见于纸端,都是在他心里装着,过去他曾经将这个法子传授给我,在下愚鲁并不能彻底领悟,不过倒是将那个法子完全的记在了心里,我可以将其抄录下来由他们带走,不过……” 说到这里,老掌柜看向了公羊秀山,猛得喝道: “公羊秀山!你这老匹夫!庄先生在时你将他害得好惨,他都不在了你还来打他的主意,虽然你可以得偿所愿,但今日在庄先生遗体之前你难道不该向他忏悔你所有的罪孽吗?” 听到这里公羊秀山脸上动容,也不等旁人再说什么,缓步走向庄先生的遗体,撩袍跪倒对着庄先生行大礼,口中还说道: “庄兄,是我害了你,让你众叛亲离,频遭变故,背井离乡在外躲藏了一世,是我错了,此生负你,若有来生,兄弟必然加倍偿还于你!” 说罢“砰砰”的以头叩地,旁边的庄谐忍不住也一阵叹息。 老掌柜听了望着庄先生的遗体泪水涟涟,擦拭之后说了句“稍待片刻”就取来纸笔刷刷点点的将庄先生的那个法子抄写在上面,不过老掌柜多了个心眼,他将那个法子抄写了三份,然后都递给了墨祖。 墨祖明白,这是要给公羊氏和庄氏各一份,最后一份则是留给五灵宗的,想来五灵宗内的修士必然也会对这个法子十分的好奇。 “这个法子庄先生给起过名字吗?”墨祖问道。 “庄先生说这个法子是他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又与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有关,因此他提及这个法子的时候总是将其戏称为‘苦仙之法’,除此就没有用过别的名字了。” “也好,那此法就名为‘苦仙之法’吧。”墨祖拿过笔在上面写上了庄先生给的这个名字,然后又感慨的说道“仙人血脉,呵呵,你们瀛洲修士得益于这种血脉,同时又被这种血脉所禁锢,有了这‘苦仙之法’,将来如何,你们要好自为之呀!” 说完,就给了公羊秀山和庄谐一人一份。 从瀛洲来中洲之前,庄谐对此行抱得希望并不大,就算庄岐将那法子给了,说不定他还要想方设法的从公羊秀山手中再去得到,那可并不容易,没想到如今自己也得到了完整的一份,不由得心中感慨激动,看过之后慎之又慎的将其藏在身上,准备回去之后就在庄氏之中择取后辈教之。 而公羊秀山则是得偿所愿,对庄氏能得到那份他并不在意,瀛洲的局面复杂,就算庄氏也有一份,但将来仅凭庄氏还是无法撼动公羊氏的地位,不过,在收好自己的那份“苦仙之法”后,他又对墨祖说道: “老夫听说庄兄在中洲收了一个弟子?” “没有的事。”墨祖说道。 “嗯,没有师徒之名但却又师徒之实,对外只说那是他的一个棋友,但我们听说他的那个小棋友乃是先洲遗民,是不是?” 墨祖眼睛微眯看着公羊秀山说道: “公羊,你又想做什么?” “庄兄的那个小棋友据说天分很高,悟性很好,嗯,若他真的是先洲遗民,在下想……” “你不用想了,老夫知道之前你们公羊氏有一个小辈到五灵宗内鬼鬼祟祟,险些被击杀在这里,名字是叫公羊黼对不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五灵宗内的弟子良莠不齐或是有的,但我们不可能让先洲遗民混进来。还有两点,第一,击败公羊黼的那个孩子不是庄兄的弟子。第二,老夫可以用项上人头作保,那个孩子绝不是什么先洲遗民,还有,你们瀛洲修士私底下与中洲的邪修勾勾搭搭的,你也不说好好的管一管,难不成你们还想以这种手段来对付中洲六宗,哼!” 这些公羊秀山就奇怪了,说道: “不可能的,公羊黼明明说那孩子的……” 墨祖打断了他,说道: “你还没意识到吗?这天下很可能要发生大变故了,瀛洲修士的血脉限制被庄先生突破,低阶血脉也可以如高阶血脉一样使用你们所有的符文法术,而在中洲这边,我们本无你们所谓的‘仙人血脉’,但是有人凭借着辛苦而来的法术手段也能拥有你们才有的能力,天机难测,世事总有征兆,这两件事都可以看作是征兆,还有你们遭遇的暗潮,也可以看作是征兆,公羊,庄先生,天下真的要发生大变故了,回去之后好好的准备吧。” 公羊秀山与庄谐听了之后都若有所思。 然后这二人就离去了。 随着墨祖进入这小院的人中还有汤伯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庄先生,只不过是庄先生的尸身而已,汤伯年明白这位就是钱潮实际上的师父,心中慨叹,在那两个瀛洲修士离去之后,他还郑重的上前对着庄先生行了晚辈拜祭之礼。 …… 光幕倏忽之间就不见了,而同时整个瑞轩镇也在瞬间就恢复了一切生机,所有被困于墨祖法术之中的人继续做着几个时辰之前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几个时辰的时间里都如木雕泥塑一般,虽然那法术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但他们今日都会惊奇的发现天黑得特别早。 而镇子外的钱潮先是惊疑的看了看,镇子里人影开始晃动,并无任何异常,似乎一切都恢复了过来,略略的迟疑之后他就发足狂奔起来,瑞轩镇上规矩大,修士不许在这里飞行,要知道庄先生究竟如何就必须走路过去,钱潮心急之下就狂奔向了亦茗轩。 路并不近,钱潮纵然已是修士,但仅凭肉身发足狂奔已经是许久都没有的事情了,等他跑到了亦茗轩的门口时已经面色潮红,气喘吁吁了。 他直接就闯进了小院,还未踏入时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淡笑意的庄先生,顿时钱潮就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感觉踏实无比,然后就是这一路狂奔的疲累涌了上来,一把就扶住了门框。 “庄先生……太好了……我还……我还以为……” 剧烈的喘息中钱潮断断续续的说道,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老掌柜那脸上的神色不对,还有一位素袍老者的神情也不对,然后他猛然再看向庄先生,终于……他察觉到了庄先生的异常! “噗通”一声钱潮就跪在了地上,他拼命的想站起来,可是腿脚绵软那里还有半分气力。 “庄……庄先生……庄前辈……”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钱潮以双膝一路爬到了庄先生的身前,跪在地上仰着头细细的看过之后终于确认这位老人家已然仙去了。 再是聪慧过人,钱潮也是平生第一次亲身感触到了至亲之人离去的痛楚,他长跪在庄先生的身前泣不成声……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一:遗产 钱潮跪在庄先生的身前大恸不已,墨祖与老掌柜在一旁看得不胜唏嘘。 良久之后,钱潮觉得有人在他肩旁上拍了拍,同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起来吧,还有事情要与你说。” 老掌柜赶紧上前去搀扶钱潮,还递给他一条巾子让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墨祖看着钱潮说道: “咱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老夫吗?” “记得,那天晚辈到来时,前辈在与庄先生下棋。” “不错,就是那次,嗯,大概你还不知道老夫的身份,老夫姓墨,墨巨是也,五灵修士,常在玉壶山上修行……” 钱潮早就猜到这位老者是一位元婴修士,现在对方亮明了身份,他就该拜倒行礼,毕竟对方乃是元婴祖师级的人物,不过墨祖却伸手止住了钱潮,继续说道: “不必如此,老夫与庄兄乃是多年的老友了,与他平辈论交,你与庄兄又是忘年交,日后再见老夫时便以先生相称即可。” 庄先生就是个非常之人,能与他多年相交的老友自然也是非常之人,这样的人大多率性洒脱,对这些礼法一类的不是很在意,于是钱潮便行礼称道: “是,晚辈见过墨先生。” 墨祖满意的点了点头: “庄兄走的突然,着实令人可惜,不过他性情达观,生死之事早就预料到了,因此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后事一一交待的很清楚,给自己的好友们都有信件留下,还有你的一封呢,在这里,先不急着看,听老夫继续说,根据庄兄留给老夫的书信中的遗愿,这个亦茗轩日后就在你的名下了,地产屋舍还有这里边所有的东西他都留给了你……” “哦?”听到这里钱潮有些吃惊“这……” 地产屋舍对钱潮而言不算什么,但庄先生所有的私人物品都留给了钱潮,这是让他吃惊所在,庄先生与钱潮有同样的癖好,那就是收藏书籍,也就是庄先生一生所藏的群书都归了钱潮,那些都是无价之宝。 “也正常,”墨祖说道“想来你也知道了庄兄的来历,老包伺候了庄兄一辈子,他们两个都是瀛洲修士,一路坎坷早已情同手足,不过老包并不是庄兄的传人,而且老包也上了年纪,他与庄兄不同,有心思在将来落叶归根、回到故里,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而你,虽然与庄兄没有师徒之名,但实际上你是这世上庄兄一身学业的唯一传人,除你之外再无其他。庄兄乃是因为当初在瀛洲被逼迫立下誓言所以不能收徒,但实际上你与他的弟子无异,这一点老夫没有说错吧?” “正是如此……” “所以,他才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你,庄兄最宝贵的就是他一身的学业,还有他收集的各类典籍以及他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那些书,都是你的了,那可是一座宝山,你可不能荒废了,明白吗?” “晚辈明白。” 墨祖点点头,然后就如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从身上取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钱潮说道: “这里是之前老夫曾经向庄兄借阅的一些书籍,如今就只能还给你了,能入老夫眼的都是难得的典籍,你要好好的参详,明白吗?” “是。”钱潮说着双手结了过去。 嗯,必须要说的是墨祖在这里动了心思,他给钱潮的那些书籍根本就不是从庄先生这里借阅的,而是墨祖自己一生钻研符文之学参悟而来的精华。墨祖的符文之学可以说是自成一派,与庄先生那种注重“道”的完整通义有所区别,墨祖更注重的是“术”,是如何运用符文之学。毕竟墨祖是中洲修士,他没有庄先生身具的“仙人血脉”,庄先生只要能将符文之学融会贯通就能依仗着自己的血脉随兴而发的使用符文法术,可谓是信手拈来而又精彩无比,这一点墨祖则办不到,因此他更注重如何将符文之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法术,从这个角度而言的话,钱潮其实更接近于墨祖。 墨祖至今未收弟子,虽然宗内并没有元婴修士不得收徒的规矩,但几乎所有的修士到了元婴的境界之后就不会再收弟子。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能否在将来登仙而去,那才是修士漫长修行的终极目标,为此他们甚至都不愿参与到宗内事务中去,只在有大事发生之时才会现身出手;再者,假设一个元婴修士收了一个炼气修士为弟子,那么他的这个炼气弟子就与宗内那些身份重要的结丹长老们是同样的辈份了,如此一来就连宗内那些筑基的修士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师叔,这就是很尴尬的事情,因此在五灵宗内授徒授徒都是结丹修士的事情。 而墨祖之所以到如今都没有收徒是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他在自己的整个结丹修为期间都醉心于符文之学,为此成痴成狂,早把要收徒授徒的事情完全抛开了,虽然有几次他也在旁人的建议之下去看过宗内的澄观恩试,但他对那些弟子的表现都不满意,历年表现最佳者在他眼中也都是憨笨混浊之属,当然这也是过去没有钱潮这样的人物出现,否则说不定他也会动心思将其收为弟子。 在撮合了庄先生与钱潮的这段有实无名的师徒缘分后,墨祖心里其实还是很羡慕庄先生的,至少庄兄有了一个令他非常满意的传人。而放眼宗内,能与钱潮比肩的弟子几乎再无旁人,墨祖最开始时动过自己偷偷的传授钱潮的心思,但后来他为了能将庄先生的一生所学留在中洲、留在五灵宗,所以才把钱潮推到了庄先生的面前,如今庄先生仙去,墨祖在见到钱潮的时候就又动了心思,他不在乎什么师徒名分一类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一生所学没有任何人承继,那对他而言是件憾事,对五灵宗也是损失,于是就借着还书为名,将自己一生所学也交到了钱潮的手中,如今钱潮将他的书慎重的收下了,墨祖相信凭着钱潮的聪慧一定能够从中获益良多,他更期待着将来能看到两个老东西各自一生学识的精华在一人身上体现出来时该是个什么样子。 最后墨祖说道: “庄兄将自己的后事完全托付给了老夫,老夫会将庄兄的遗蜕带去玉壶山的碑林安葬,将来若老夫仙途不畅,正好与庄兄相邻作伴,哈哈,彼此也不寂寞,好了,你再去给他行几个礼,老夫要将庄兄带走,日后想拜祭他就看你能不能有缘上玉壶山了。” 钱潮听罢,依言郑重的在庄先生面前跪倒,这次他向庄先生的遗体行了拜师时才用的九拜之礼,墨祖见了感慨点头,马上想起让老掌柜赶紧取来一杯热茶递过去,钱潮拜过之后接过茶杯将其洒在了庄先生的脚前,在世时未能拜师,如今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心意了。 临走之前墨祖还从庄先生身上将一块玉佩取下递给钱潮,说道: “这是庄兄随身之物,他交待过要留给你做个念想,而且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到。” 钱潮怔怔的双手捧过,接着便有几位结丹长老一脸肃穆的走进院中,小心翼翼又恭敬无比的将庄先生的遗体带走了,墨祖也随之而去,只留下钱潮望着那枚玉佩发呆。 …… 庄先生留给钱潮的书信他看过了,在信中庄先生将老掌柜包江托付给了钱潮,请钱潮在将来有可能的条件之下,让包江能够重返瀛洲,另外还有几件事情或许也要钱潮去做,但那些都以钱潮能将包江送回去为前提,若有那一日,包江自然会把庄先生托付的事情告诉钱潮,否则现在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东家”冷不丁老掌柜说了一句。 正盯着手里的书信出神的钱潮开始反应过来,马上就意识到随着庄先生的逝去,现在他与这位老掌柜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改变。 “老人家,哦,包先生,您还是称我本名吧。” “那怎么行,庄先生既然将这个店交给了你,那日后你就是新的东家了。” 一下子就有了一个茶铺以及一位老仆人,而且这位老仆的修为还远在钱潮之上,包江返回瀛洲的事情自然现在他是做不到的,似乎如何将这茶铺维持下去才是钱潮目前该思考的,实际上钱潮完全不用为亦茗轩以及包江担心,包江一直跟在庄先生身边到处漂泊,他的修为不弱,放在五灵宗内至少也是一位长老级的人物,而且他还不知在哪里学了一手高明的制茶手艺,庄先生平时饮用的灵茶都是出自包江之手,因此他们隐居在瑞轩镇时也以这个茶谱子为幌子,因此亦茗轩的经营完全还在老掌柜的身上。 至于东家的这个身份,钱潮不准备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东家就东家吧,这时他想到了瑞轩镇启动阵法后的那层光幕以及光幕之中、镇子之内的诡异情景,庄先生逝去,但为何瑞轩镇会这样如临大敌呢?想来是一定是庄先生逝去的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绝不该如此,于是他问道: “包先生,我赶来的时候镇子的防护阵法开启,而且在镇子之内似乎也有事情发生,是不是因为庄先生的逝去而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的确是,有人从瀛洲来找他,这次倒不是来追杀的,可惜庄先生之前并不知道实情,否则昨日就不会让东家离开这里了,他是担心那些人见到了东家日后会对你不利,嗯,不如这样,我把庄先生去世前后都给东家细说一遍吧。” 随着老掌柜的叙说,钱潮这才知道了昨日自己走后到今日阵法解除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瀛洲,公羊黼的家主公羊秀山,庄氏族长庄谐,入侵瀛洲的黑潮,苦仙之法等等…… 在最后钱潮问道: “庄先生临终前念过的那四句中的最后两句‘而今丹成炉鼎破,犹记瀛洲旧缱绻’,庄先生在瀛洲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唉……说来话可就长了!”老掌柜叹道“实不相瞒,这其中牵涉到一个女子,庄先生与她情投意合,二人……唉,可就是那女子的亲兄弟将庄先生害得十分惨,让庄先生在瀛洲无法立足最后不得不逃离瀛洲……” “那个人难道是……公羊秀山?” “对,就是那个老匹夫!”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二:苦仙余韵 几日之后,五灵宗内,钱潮的庭院之中。 五个人聚齐了,凑在一起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其实昨日汤萍就来找过钱潮,这一次是钱潮在瑞轩镇上呆得时间最久的一次,林涧与上官泓各怀心思的要在外面除掉对方的那件事他没有赶上,是汤萍带着几个同伴还有宗内弟子解决的,汤萍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找钱潮出主意,但当时他不在宗内,她就只能自己顶上去了,为此昨日汤萍是想来找钱潮抱怨一通,不过她推开院门之后就看见了一身素袍的钱潮,马上就明白庄先生出事了,询问之后果然如此,她见钱潮还在为庄先生的逝去而伤心不已,便留下来与他说话,纾解他的心情,然后在今日便将几个同伴都唤来了。 一边饮着茶,钱潮将庄先生去世先后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的几个伙伴说了。 陆平川最先开口道: “唉,我觉得这位庄先生活得也挺憋屈的,被那些人害得大老远跑到咱们中洲来躲着,末了自己辛苦弄出的的法子还让那些害过他的人拿去了,哼,要是换了我,说什么也不给那些家伙,就让他们在那什么暗潮中死个精光才好,就不该给他们!” 彦煊则说道: “终究瀛洲是庄先生的故乡,就算庄先生回不去,肯定也不愿瀛洲毁在暗潮之中,不过我倒是好奇,这暗潮究竟是什么,那些怪物真那么可怕吗?” 钱潮取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个人形的怪物,说道: “亦茗轩的包掌柜见过公羊秀山带过来的一具怪物的尸体,据说是暗潮之中那些怪物的一个首领,为了杀它,瀛洲公羊氏折损了好几个元婴级别的人物,我没有亲眼见那怪物尸体,这是根据包掌柜所说我自己画出来的,还让他看了看,大差不差,就是这个样子,据包掌柜所说的,这家伙的身高与陆兄发动他的巨灵之体时差不多。” 几个人都凑过去好奇的看着那张纸。 李简问道: “钱兄弟,这暗潮到底是怎么回事,瀛洲的修士为什么会招惹上它们呢?” “对呀,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汤萍也说道。 钱潮说道: “听包掌柜说公羊秀山在那天只说了瀛洲连番遭遇暗潮损失惨重,但原因他一直未说明,而在我看来,很可能是瀛洲派出去寻找可以让他们立足的土地时,在极远之处的什么地方或是得到了什么,或是抢夺了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才激怒了暗潮之中的那些怪物,最终为瀛洲招来了灾祸,否则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那些怪物要接连的入侵瀛洲呢?嗯,我总觉得不应该仅仅是因为他们做过什么才招致的仇恨,很可能是入侵瀛洲的那些怪物想着要把什么东西重新夺回去也未可知。” 汤萍点头,对钱潮的这个推测表示认同。 “哼,一定是那些贪心的家伙给自己招来的灾祸,自己打不过又不愿把东西还给人家这才来找庄先生的。”陆平川说道。 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 “万一……庄先生的苦仙之法也不能帮着他们对抗暗潮,那将来他们在抵挡不住的时候真的会入侵咱们中洲吗?又或者如那个公羊秀山所威胁的那样,他要把暗潮引导中洲来?” “假如我的猜测是真的,”钱潮说道“那公羊秀山的威胁就很难成立,是在唬人而已,若他们真的从极远之地得到了什么无价的宝物,那东西宝贵到他们不惜让瀛洲蒙受劫难也要将其留在手中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冒险将其带到中洲来,一来那些怪物是冲着那个东西而不是瀛洲,就算他们能占据中洲,那些怪物也会尾随而至,情形几乎没有发生变化;二来如果他们第三次入侵中洲,那无非是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敌,殊为不智,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最后破釜沉舟的入侵中洲,也未见得就一定能得手,真若他们发动了入侵又失败了,那对瀛洲修士而言则面临的就是绝境。” 最后钱潮说道: “我总觉得我的推测没有错。” “可是”李简说道“他们已经得到了庄先生的苦仙之法,不是说这法子能让瀛洲修士突破血脉的限制变得强大起来吗?” “不错,是这样,但是得到那个法子的只有瀛洲公羊氏与庄氏两家而已,我不认为公羊氏与庄氏会将苦仙之法分享给其他的瀛洲五姓,哼,包掌柜评价过瀛洲七姓,不过是贪婪与更贪婪而已,之前他们为了阻止苦仙之法在瀛洲流传开不惜杀了许多人,还把庄先生逼走,就是因为苦仙之法对他们而言有很大的威胁,这样的东西若是流传出去,他们必然不安心,所以就算公羊秀山与庄谐回去了,也一定是悄无声息的各自在自家之内找人传授,暗潮之前先图自保,然后在说其他。” 汤萍说道: “我还是觉得宗内的长老和祖师们将苦仙之法给公羊秀山有些草率了,他们有了那个法子,就算各自私藏,也一定会让瀛洲修士的整体实力更加强大起来,万一他们击败了暗潮,会不会凭借着苦仙之法带来的好处卷土重来,将来会在某个时候再次打中洲的主意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平川也附和道。 “但凡咱们能想到的,宗内的长老还有玉壶山上的祖师自然也能想到,”钱潮说道“首先一点,庄先生的苦仙之法其实并不是对所有的瀛洲修士都有效,比如包掌柜,他自己说庄先生曾经给他详细的解说过苦仙之法,但限于天资不够聪慧因此他一直无法彻底的领悟,因此修为基本上就止步于结丹这一层了,今后也不会再有更大的起色,但对包掌柜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好处了。而在瀛洲时,庄先生曾经找过一些人传授此法,都是如庄先生一样‘仙人血脉’驳杂不纯的人,要悟透苦仙之法需要的不是血脉纯否而是天资如何,那些人中十人不过一二人才能真正领悟而已,而这一二人若能顺利的成长起来的话,就能成为与公羊秀山匹敌的人物,别小看这十之一二人的比例,放在瀛洲那些血脉驳杂的修士之中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足以让统治瀛洲的七姓胆寒,所以瀛洲七姓必须要将这个法子毁掉,因此那些受过庄先生传授的人都被杀了,不管他们是否悟透了苦仙之法,包掌柜说七姓那次在瀛洲掀起的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们宁肯杀错也不愿放过一人,足见他们对苦仙之法的畏惧。” 然后钱潮用手指点了点桌案上众人看过的那张怪物的画像,说道: “第二点更为重要,看看这张画像,大家觉得这是修士吗?” “这……” 几个人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张纸。 “不是说这是暗潮中入侵瀛洲的怪物吗?”李简说道。 “不错,公羊秀山就是以怪物来称呼这东西,不知为何物,不知其名,不知其由来,也不知其目的,对其一无所知,才只能以怪物呼之,听包掌柜说,公羊秀山的修为放在咱们五灵宗绝对是元婴级别的厉害人物,他又是瀛洲七姓中最强的公羊氏里身份重要的长老,见识和阅历都该不凡,如此人物都要用怪物来称呼这种东西,那想来咱们玉壶山上的那些元婴祖师们或许也都没有见过这种怪物,对它也是一无所知。公羊秀山也好,瀛洲修士也罢,总归都是修士,就算公羊秀山千方百计的害过庄先生,就算他们入侵过中洲两次,不论如何,大家还都是修士,若是不想打或者打不过还可以谈,只要付出代价或者是答应什么条件,就都可以化解干戈,唯独它们……” 钱潮说到这里又用手指点了点桌案上的画像。 “它们是怪物,不是修士,不可理喻也无法沟通,至少在瀛洲修士看来是这样,否则若能互相交流也就不会有暗潮入侵了,它们是这世上有别于修士的另一种强大存在,这才是咱们宗内的长老与玉壶山上的祖师们所担心的,它们……非我族类,对修士而言是一大威胁,咱们宗门将那苦仙之法交给公羊秀山让他们带回去,用意不是为了帮瀛洲修士渡过难关,而是在帮助‘修士’,包掌柜说当时墨祖对公羊秀山说过,这天下要起大变故了,很可能墨祖所指的就是这件事,说不定将来这种怪物会出现的越来越多,最终很可能也会波及到中洲。” 汤萍说道: “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但我还是很好奇,暗潮中入侵瀛洲的究竟是什么?” 钱潮笑道: “那我怎么会知道呢,我连那怪物的尸体都没见到,而且以往读过的书籍之中也没有类似的记载,这天下总有我们修士未曾踏足过的地方,总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暗潮里的怪物就是这一类的。” 彦煊则说道: “那些怪物将来会入侵中洲吗?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钱潮又说道: “庄先生在临终前给我留了一封书信,在信中他将老掌柜包江托付给了我,嗯,这位老掌柜的修为放在咱们宗内那绝对是结丹的长老,可庄先生却让我在将来有能力的时候让包掌柜回到瀛洲,想一想,能去瀛洲咱们该是什么修为才行?更何况老掌柜之所以不跟着公羊秀山回去,必然是在瀛洲还有什么事情让他顾虑重重,假如我真有一天有能力不但能将包掌柜带回去还能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时咱们又该是什么修为呢?还早呢,彦姐,瀛洲必然不会那么快的就垮掉,听包掌柜说起过瀛洲,那里才是真正适合修士修行的地方,在瀛洲人人都是修士,没有普通之人,足见瀛洲的灵气之丰润,假如不是因为瀛洲终有一日会向北进入极寒之海,瀛洲修士不可能舍得放弃那片地方,也不可能要以中洲来替代瀛洲让他们继续安身立命,为了他们自己的土地,瀛洲修士一定会拼死抵抗暗潮的,而且,我估计此次之后,咱们宗内的一些元婴祖师很可能会远赴瀛洲去亲眼看一看,看看暗潮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究竟如何厉害,没准将来还会有中洲六宗的元婴祖师们齐至瀛洲去助战也未可知呢。” 李简说道: “的确是这样,就算是暗潮现在入侵中洲,以我们的修为定然是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我们只管自己勤加修行也就是了,这样将来真有那一日,咱们才能帮上忙。” “不错,对我们而言,说那些还都太早,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修行而已。”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三:定计 关于瀛洲,暗潮以及苦仙之法的讨论就到此了,毕竟那些对目前这五个人而言还都太过遥远,汤萍看向钱潮说道: “咱们还是说回现在吧,钱小子,这么说亦茗轩以后就是你的了?” “不错,亦茗轩已经在我的名下了,在瑞轩镇的时候徐晟师兄曾经拿着地契文书来找我,现在都改成我的名字了。” “那是不是说以后每个月你就不用再到亦茗轩呆那么久了?” “唉,不错,我就算想在那里呆着,可庄先生已经不在了……” 其余四人沉默了片刻,他们四个人现如今都有师承,而且只要回去就能在师父身边受教,钱潮虽然也算有师父但有实无名,而且不在宗内,如今还逝去了,这就很让人同情。 汤萍开解道: “钱小子,我知道你心里仍很难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接下来你就该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了,只要忙起来伤心的事情渐渐的也就放下了。眼前就有事情值得咱们费神,前几日林涧与上官泓在外面险些动手,当时你赶回瑞轩镇,没有经历那件事,那次我们四个人带着宗内精锐弟子赶过去阻止的,为了稳住局面,不得已杀了林涧几个人,后来我才知道死的人中有楚州林家的人,算是林涧的堂兄弟,这下咱们算是把林涧彻底得罪了,但当时僵在那里不得不如此,而且即便那次他们两个没动起手来,之后估计他们应该不会就此放弃,说不定还会生出事端来呢,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寒水池那里,时间真的不短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将里面的几个家伙捉出来了?” 钱潮说道: “我没有经历那天的事情,你细细的给我说一遍吧。” “好。” 接下来汤萍便将他们如何解决上官泓与林涧对峙的经过给钱潮说了一遍。 钱潮看向李简问道: “李兄,当日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在暗中窥伺你们?” 李简摇头道: “没有,若他们当时躲得远远的则既能避过我的感应也能知道现场大概的情形。” 钱潮稍加思索之后便对几个伙伴说道: “其实寒水池开与不开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捉住里面的刑让对我们而言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事了,汤丫头,咱们上次曾经说过章益这个人很可疑,这件事你有没有对汤前辈说起过?” “跟他说了,但是我六爷爷说你对章益的怀疑还只是推测,章益如何表现咱们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从凤游的话中推断出来的,但凤游所说我们没有亲眼见到。不过他却同意你的说法,在这件事上证据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怀疑章益至少我们应该亲眼见到章益的异常表现才行,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只能作为一个有待查实的消息,为了证明这个消息咱们必须要亲眼目睹章益如何做才行,若亲眼见到了章益的反常举动,才能将他确立为怀疑的人物,然后再去寻找证据。” 钱潮马上说道: “嗯,我明白了,有了汤前辈这句话,接下来咱们就有事情做了。李兄,陆兄,彦姐,汤丫头,现在寒水池里的温良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此人已经算是墓中枯骨,他针对五灵宗的种种阴谋诡计已经不可能了,他死与不死,对我们而言不重要,就算活擒了他无非是被宗门明正典刑而已。剩下的花骢与刑让才是该被活捉的人,当初咱们封闭寒水池是为了查出宗内还有没崇灵血修,当时咱们并不知道章益有嫌疑,如今章益冒了出来,那接下来咱们就该进一步的逼迫他,让他在咱们的眼中有所表现,为了做到这一点应该分成两步来做。” “哪两步?” “第一步就是咱们接下来该大张旗鼓的去寻找那青鸾的所在。” “哦?”汤萍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举动要故意让上官泓还有娄青药知晓吗?” “没错,这是为了逼迫娄青药,当然也会刺激到上官泓,如今丘化壑被罚闭长关,没有了他帮忙,上官泓在寻找青鸾的事情上就再无优势可言,其实不管是娄青药还是上官泓,如今在寻找青鸾这件事情上比起咱们都处于劣势,嗯,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可能都会一直盯着我们,等我们寻到了青鸾的时候就动手抢夺,大概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所以……” 汤萍接口道: “所以他们一定会紧盯着咱们的动向,对不对?” “不错,时间过去的不短了,咱们之前每次出去都在找,也几乎在所有的地方都找过,这么久了而且咱们也几乎寻遍了宗外,但一直找不到那青鸾之卵,汤丫头,我有个想法。” “你说。” “既然寻常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有,那么很可能当初青鸾将自己的卵产在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什么是不寻常的地方?” “比如咱们去过的守镬山就是宗内不寻常的地方。” “那里可是禁地,而且咱们也……”马上汤萍就意识到了钱潮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那枚卵有可能在宗外的某个禁地之中?” “不错,若是它在什么寻常的地方,丘化壑之前在找,现在是上官泓在找,娄青药也在找,咱们更在找,早就该找到了,可就是找不到,所以我才怀疑那枚卵应该在什么不寻常的危险之地,那就只能是宗外的禁地了。” 汤萍思索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宗外的确有几处禁地,唉,师父又要骂我了,钱小子,去那里你有没有把握?” 钱潮轻轻一笑说道: “咱们又不是贸然闯入,提前在外面仔细观察,然后做好万全准备,进去后再小心行事,应该无碍,守镬山咱们都能进入再出来,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不过这次与守镬山不一样,我的打算是,咱们现在还只是要找到那枚卵,所以宗外的禁地只是我一个人进去寻找……” “那怎么行?”其余几人听了马上说道。 “听我说,”钱潮摆手道“我一个人进去比咱们五个人都进去要简单,咱们五人之中也只有我通灵脉之学与阵法之术,守镬山里的事情想必大家还都记得,大家设想一下,若当初只为了查明里面的情形的话由我一人进入守镬山,是不是要比咱们五人都进入要快许多呢?” 守镬山之行他们自然记忆深刻,那次五个人在里面完全是以钱潮为主导,其余四人都听命行事,现在想来如果当初进入守镬山的只有钱潮一人的话,的确比带着所有人一起进入要便捷许多,若当初只是钱潮一人进去看明情况然后再出来,的确要比五个人一起都进去要快许多。 “可是……还是太危险了。”汤萍说道。 “对呀!”彦煊说道 “没错,到时候还是我跟着钱兄弟一起。”陆平川说道。 “不,”钱潮说道“就算是只有我自己进去,你们四位在外面同样有事情要做。” “钱兄弟是说……防备暗中盯着咱们的人?”李简说道。 “不错,大家都找了这么久了,又都没有找到,所以不管是上官泓还是娄青药,他们一定会暗中注意咱们几个的动向,在日后不论我一个人进入哪个禁地,都一定要做成我们五个人都进入的假象,让他们凑过来看,而你们则要在外面暗中观察他们,一定能看到或者听到什么,既然是禁地,他们进不去而看到咱们进去了,那一定会着急,尤其是娄青药,这一步主要针对的就是她,就是要让她觉得青鸾无望而心里乱起来,她若得不到,必然不甘心被我们得到,一定会想尽办法,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与章益联手对付我们,这第一步也算是通过娄青药来看一看章益的表现,而且咱们也很可能在某个禁地之中就能找到青鸾。” “钱兄弟有把握吗?”李简关切的问道。 “放心吧,跟在庄先生身边这么久,如今就算咱们再去守镬山,我也有办法让咱们几人比上一次更加的从容,唯独现在我对宗外那几处禁地知道的并不多,宗内的书籍之中对那几处禁地或是没有记载或是记录的寥寥几句语焉不详,最好能向曾经进入过的长辈打听一下,那样的来的消息才最有用。” 汤萍此时很是矛盾,钱潮的这个主意虽说不完全是为了她,但毕竟是为了她而去冒险,这让她很是纠结,一方面她觉得钱潮能做到,只要准备充分了钱小子总能给人惊喜,但另一方面他要去是宗外几处凶险无比的禁地,她不得不担心,犹豫之后她说道: “钱小子,这太冒险了,你真有把握吗?” “放心,我身上还有庄先生嘱托的事情没做呢,不会那么冒失的去送死,若在里面觉得事不可为我会马上就退出来,甚至在外面若觉得里面太过凶险的话,我也不会进去。若几个禁地我都不敢进去的话,汤丫头,要得到青鸾或许就不是咱们能办到的了,那就只能请动你的师父或是汤前辈进去查看有没有青鸾的卵了,但现在事情还不到那一步,所以咱们总要把该做的都做了,我们能自己做到的就自己做,实在无计可施了再去找长辈帮忙,对不对?” 汤萍沉默了片刻,最后才说道: “好吧,那就依你说的去做,至于那几处禁地的情形,我回去问我师父,咱们几人的师父中,大概我师父是阅历最丰的,她老人家对那里好像比较熟悉。” “嗯,回去了我也问问我师父,他以前跟我说过去过几个地方。”陆平川说道。 其余李简与彦煊也说回去之后要向各自的师父去打听。 “钱小子,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什么?”汤萍问道。 “第二步则是打开寒水池,”钱潮说道“不过第二步要以第一步为基础,第一步是最重要的,我们不可能一次就将所有的禁地都探查明白,这个过程不会短,所以有时间能看到章益的动作,如果章益的表现足以让咱们怀疑的话,就算没有找到青鸾,也可以打开寒水池,让他现出原形来。” “可钱兄弟以前不是说打开寒水池要悄悄的不让人察觉吗,怎么这第二步打开寒水池要让章益知道吗?”彦煊问道。 “那是以前,彦姐,只要章益的疑点越来越大,打开寒水池就是逼他的最后一步。”汤萍说道。 “的确如此,但打开之前咱们也要做一番准备,”钱潮说道“如果咱们进入寒水池之后发现刑让已死,那就没有办法从他的嘴里再问出什么来了,章益也最希望这样,如果咱们从里面带出来的是死掉的刑让,章益一定会大喜过望……” “钱小子,别忘了花骢,咱们虽然不能确认,但花骢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所以你若想用一个死刑让去骗章益,让他安心,那一定也要弄一个死的花骢出来,这样才保险。” “嗯,有道理。”钱潮说道。 “若是刑让真的死在了寒水池里面,那该怎么办?”彦煊问道。 汤萍看着钱潮说道: “那是不是就弄个假的刑让,让章益以为刑让是活着被我们捉住的,让他知道自己即将败露而不得不逃,然后宗门再捉他审问呢?” 钱潮却说道: “不,真到了咱们要打开寒水池的那一步,一定是章益的表现足够让咱们怀疑他,那就是之前所说的证据什么的都不重要的地步了,章益的修为不过是炼气,他是一条小鱼而已,汤丫头还记得你用审心术审刑让得知的那些吗?刑让之所以成为崇灵血修是因为宗内有一个结丹的崇灵血修引诱了他,咱们对付章益,其实就是为了帮着宗门将他身后的那个结丹的崇灵血修引出来,一个章益还不足以让宗门看重,毕竟他的修为太低,而一个结丹的崇灵血修隐藏在宗内,这才是宗门的祸患,不论真假,咱们从寒水池里带出来的一定是死掉的刑让,然后查明章益身后的结丹崇灵血修就是宗门的长老们要做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四:姑获仙子的测试 夜里,姑获仙子的洞府之内,姑获仙子正一脸怒意的训斥着面前不敢做声的汤萍: “不行!你们几个胆子也太大了,刚刚消停了没多久就又打算去禁地涉险,以前跟你说过的看来是真的作了耳旁风,你难道是真的嫌自己的命长吗?哼,钱潮那小子原本看他还挺顺眼的,这是从哪里学了一身狂妄的毛病,懂一些阵法之术和灵脉之学,就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自大的都没边儿了,禁地禁地,等闲的地方能被称为禁地吗?真以为宗外那些禁地是天水湖边你们可以随意去溜达的吗?哼,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从钱潮那里返回之后,汤萍就硬着头皮去找自己的师父去打听宗外几处禁地的情形,她一开口,姑获仙子立时就警觉起来,面容冷峻的盘问汤萍为什么要问这些,汤萍不敢隐瞒只能老老实实的将实情告诉自己的师父,不过还没说完,姑获仙子就发怒了,对着这个让自己不省心的弟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汤萍只能乖乖的听着,等师父骂完,偷眼瞄了一下师父的脸色,又试着说道: “其实钱潮说不是我们都……” 马上就又招来了自己师父的一顿责骂。 “钱潮说钱潮说,你自己怎么不好好的想一想,那些地方是你们能去的吗?”说到这里的时候姑获仙子忽然顿住了,她盯着汤萍上下看了好几眼,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继续训斥道“等等……我明白了……必然是你这丫头一直找不到那青鸾之卵这才心里起急了,要去禁地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哼!一定是这样,你这丫头一向胆大妄为!你们几个小家伙向来你是出主意的,钱潮是出法子的,其余三个是出力的,只要你想做什么你们五个人都会不知深浅的一起闯进去,一定是这样……” 嗯,这次姑获仙子倒是冤枉汤萍了,去禁地寻找青鸾之卵是钱潮的主意,不过汤萍也不敢讲,只能抿着嘴唇低着头乖乖的坐在下面听着自己师父的又一顿训斥,好不容易趁着师父端杯饮茶的空档说道: “师父……” 哪知姑获仙子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住口,看你一脸猴急、两只眼睛乱转就知道你还是不死心,对不对?信不信我将你禁足!” “不是……” “什么不是,我看你就是,嗯,从今日起,半年之内不许你踏出我的洞府半步,你趁早绝了去禁地乱闯的心思!” 汤萍一听顿时不干了,没来由的给自己招来了半年的禁足,这可让她太难受了,她撞天屈的不服道: “诶呀师父,你就听我说一句嘛,官老爷审案还让犯人自己分辩两句呢……” “说!” “钱潮的意思是禁地里面由他自己一人进入,我们其余几人都不进去,唉,虽然他没说,但他的意思是带着我们一起就跟带着四个拖油瓶一样,进了禁地也碍手碍脚的让他施展不开,我们除了拖累他之外还可能会引起什么危险,所以他要……” 姑获仙子这下惊讶起来,说道: “他要自己进入禁地?” “对呀。” “他凭什么有这个把握?” “师父,你忘了守镬山了吗?那次我们进去是完全听钱小子吩咐,这才平安无事出来的,钱小子说现在如果再去守镬山,他一定能让我们几个进去和出来得更加从容呢。” 姑获仙子当然记得守镬山,而守镬山也属宗外禁地之一,所以那次她对汤萍大发雷霆过,便又说道: “我当然记得,别扯远了,如果钱小子进去了,你们几个做什么,就在外面等着?” “也不全是,我们四个也有事情做,而且也挺重要,这次去禁地不全是为了找青鸾的卵,还有别的目的。” 听到这里姑获仙子眼睛一眯,盯着自己的弟子说道: “为师早年间的确是去过好多禁地,不是你师父我自夸,中洲六宗之内,结丹修士之中,为师闯过的禁地很可能是最多的,不仅仅是宗外的那些,就连修行界里许多凶名赫赫的禁地为师也曾经闯过,有的是为了自己去找些东西,有的则是奉宗门之命行事,甚至有些禁地为师还不止进去过一次,对宗外的那些禁地为师更是熟悉,除了我之外,汤伯年去过不少禁地,康釜也是如此,但都没有我的次数多,冷月仙子与钟瑶仙子就算去过但一定没有我去得地方多而且次数多,所以你打听禁地的事情找我就对了。但是,汤丫头,你们为什么要去禁地,你必须把前因后果跟我说的明明白白的,否则不但我不告诉你,我还一定会将你禁足,怎么样,你就乖乖的跟我说实话吧!” “哦。” 于是汤萍只能将钱潮那个分成了两步进行的计划告诉了姑获仙子。 姑获仙子并不清楚自己的弟子正在忙什么,她在宗内的结丹修士中是地位比较超然的人物,一来自身修为深厚,已经是结丹高阶的人物;二来为宗门立下过无数功劳,她若愿意的话,一定能成为宗内议事堂里重要的长老人物,不亚于姜长老,但她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如今更是不太关心宗内事务了,本来打算静静的修行以待将来冲击元婴瓶颈,连汤萍这个弟子都是汤伯年硬塞给她的,这才又重新费心费力的开始教导起弟子来,因此她对汤萍等人正在忙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所以汤萍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向自己的师父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钱潮要进入禁地,还有就是钱潮进入禁地后其余几人要做什么。 听罢,姑获仙子沉默了一阵。 上官泓在与汤萍争抢青鸾,姑获仙子是知道的,但她是第一次听说娄青药也参与进来,同样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其中关系到寻找查证宗内隐藏的崇灵血修一事。 但姑获仙子想的更多的却是别的方面,纵然是修为高深的结丹长老,姑获仙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她至今还是一个人,并无道侣,早年间也曾属意过某位男修,可惜的是那位男修修为进益比她要慢不少,而且那人在后来外出公干时不幸陨落了,这让当时的姑获仙子神伤不已,到后来就干脆绝了寻找道侣的心思。不过她虽如此,但却不希望门下的弟子都如自己一样,在弟子们寻找情投意合的道侣一事上她看得很开,并无任何的禁忌。她在听到钱潮要独身一人进入禁地寻找青鸾之卵时,目光就迅速的在自己这个俏皮伶俐的女弟子脸上扫了一眼,汤伯年的这个孙女,虽说并非绝色,但早已是豆蔻年华,身材也亭亭玉立起来,再加上她身上那种自然的俏皮灵动的韵致还是很吸引人的,更何况她与钱潮一直过从甚密呢,此时汤萍这丫头早已经到了怀春的年纪,就算钱潮这样做不完全是为了汤萍而是还有别的目的,但他这样做的确也算是为了汤萍的事独身犯险了,这番作为一定会让这丫头心池荡漾。 顺其自然吧,姑获仙子暗道,不过为了自己弟子就让钱潮只身犯险,姑获仙子觉得依旧不妥,也不忍,禁地的凶险这些孩子并无深刻的认识,偏偏这件事又不仅仅是为了汤萍,她思索之后便对汤萍说道: “你丘师伯正在闭长关,所以上官泓在争夺青鸾的事情上再没了优势可言,对上官泓……还是师父曾经跟你说起过的,不要害她的性命,最好是能让她知道事不可为然后就知难而退,毕竟我与她的师父乃是同门师兄弟,有一份香火情在其中。而对娄青药嘛,既然你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她,那么将来能放过就放过,尤其是假设你得到了青鸾就更不该伤了她,没必要给自己结下不可解的仇怨,毕竟她的身份在狮子林非同一般。既然事情牵扯到崇灵血修……唉……都怪范衠那孩子,好端端的干嘛把你们几个推到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上呢,真是多事!既然牵涉到查明宗内的崇灵血修,那为师也不好太过阻拦,不过我有个条件,宗外的禁地,就连阿九都不敢随意进入,有几处地方里面的东西几乎与阿九实力相当,钱潮想要进入禁地我不拦着,但想要从我的口中知道禁地之中究竟是什么情形,那就必须要通过我的测试,只要他通过了,我就当面将宗外那些禁地之中的危险是什么,进入后该小心什么,何时,何地又如何进入才更安稳一些都告诉他,也免得先告诉你,你再转述给他时有偏差什么的,而且我还会赐给他一两件遇到危险时用来保命的东西,如何?你若答应,就去找钱小子,让他来参加这个测试即可。” 汤萍没想到师父最后会生出这么个主意来,要钱小子通过一个测试,她好奇的问道: “师父,你要让钱小子通过什么测试呀?” “简单!” 姑获仙子忽然一笑,这让汤萍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我洞府旁边的小园子中不是有个木亭吗?到时候我会在木亭之中放些东西让钱潮去取。嗯,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园子之中,我会安排一些灵兽守护,还有,阿九也会参与这次测试,放心不会伤了钱潮的性命,连受伤都不会,既然他要自己一人偷偷的进入禁地,那测试的时候园子里就与禁地没什么区别才行,我的测试就是要他在所有的灵兽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情形下,将我放在木亭里的东西拿出来,而且出来之后还要告诉我阿九守护在园子里的什么位置,呵呵,阿九会隐着身形躲在里面,嗯,还有,被阿九发现了也算他失败了,这就与禁地之中差不多了,如何?只要通过了这个测试,我就将我知道的关于禁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师父,这也太难了……” 汤萍忍不住说道,姑获仙子安排其他的灵兽会是什么她不知,但阿九也参与进去的话,那钱潮能通过的机会实在是渺茫,至少在汤萍看来要跟阿九斗心眼几乎就没有机会取胜。 “难?如果这都通不过那就不要打禁地的主意了,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去告诉他,准备好了就过来,我随时恭候。”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五:钱潮的测试 就在汤萍与姑获仙子说话的时候,九玄一处山林中的木亭之内,凤游与钱潮趁着夜暗也在交谈着。 一见面刚坐下来凤游就说道: “你们算把林涧彻底得罪死了,这次他不但没能将上官泓除掉,而且还失掉了人心,当时那些要被他利用的小纨绔们几乎都被陆平川打伤,已经对你们畏之如虎,回去之后还被各自的长辈严令不许再与林涧来往。还有,李简将林涧的堂弟当场给杀了,听说还有四人也一起死了,据说仅仅是一个照面而已,真是干脆,那李简好厉害呀!据我所知楚州林家已经派人到宗内来找林涧的父亲林恒祖问罪了,林涧为此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现在正在被林恒祖禁足。本来这次他针对上官泓若不能得手还打算继续躲回林家去,但现在楚州林家已经对他关上了大门,所以,他只能呆在宗内。这件事死了林家的人,但他们却不敢追究,毕竟是林涧将那些人秘密弄进宗内来的,犯了私闯宗门的规矩又要抵抗所以才被杀的,也只能自吞苦果。但是,你们今后可要当心了,我曾听我的叔伯长辈们谈论时提到过林恒祖,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阴鸷深沉。这次你们的所作所为虽然在宗内没有公开,但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自己的儿子铩羽而归也就罢了,楚州的林家因为死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后辈子侄几乎与林恒祖翻脸,他一定会把这笔帐算在你们头上再牢牢的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当然林恒祖要打你们的主意必然不是现在,那样也太明显了,而且你们五个人中有四个是有师承的,他不得不考虑后果,因此林恒祖要打你们的注意至少要等你们筑基之后,钱潮,你一定要记住我今日对你说的这些,林恒祖心性狭隘,林涧的脾性与他完全一样,这样的父子将来会是你们的大敌!” 钱潮在听汤萍讲述那日经过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形,那件事的余波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会消散掉,日后必然会有麻烦。钱潮更是知道这件事情上他有责任,五个人中什么说话的嘴,打人的拳头和杀人的利剑这些都是他提出来的,是为了让他们五人更好的处理宗内炼气弟子之间的事务,没想到他提出这个说法后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林涧打上官泓的主意,虽然当时他不在场,但汤萍是完全按照他的说法去做的,才为五个人将来埋下了祸患,不过,景桀的那些长辈也一定对他们五个人怀恨在心,如今再多一个林涧的长辈也算是债多了不愁了,至少现在那些人还不能做事太过张扬了,将来他们动心思时五个人的修为也该远超现在,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多谢凤兄提醒,我记下了,那天我不在那里,后来是听汤萍说的经过,当时双方的话算是说绝了,李兄动手也是迫不得已,谁能想到林涧先把自己的一个堂弟招呼出来送死呢,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凤兄,最近其他的那些人有什么动向没有?” “肯定有,他们正不知道密谋着什么,不过现在我能知道的就不多了。”凤游说道。 “为什么?” “呵呵,钱潮,别说我在众人口中声名狼藉,就算在他们的眼中我也是个酒色之徒,成不了什么大事,因为我的身份,他们在摆酒宴的时候会招呼我去饮酒作乐,除此之外他们要做什么事情尤其是要紧的事情往往就会忽略我,呵呵,在他们眼中我不能成事反而还会给他们拖后腿,所以我对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能知道详细的内情。不过呢,好歹经常与他们在一起,我也能看到什么或是发现什么,就都给你说一说。首先,娄青药与章益应该是勾结在一起了,上次给你说过章益在酒席上写诗骂宗飨,宗兄当时大怒,可是后来几次酒宴时,我发现宗兄与章益之间并没多少紧张之感,甚至宗兄还有些愧意,这对你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想来是娄青药在其中起了作用。还有,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娄青药与章益在一起谈论或是密谋,毕竟有宗飨在,娄青药不可能如此,但我冷眼旁观,娄青药有时在看章益的时候目光中总有另一层意思,呵呵,以我的经验看来,那绝非是男女有私情时偷偷的以目传情,就是单纯的以目光传递什么信息而已,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敢保证,之前娄青药绝没这样过;另外嘛,章益最近与桓产走得很近,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当着我的面他们自然什么都不说,以前他们也不是这样的,章益之前与桓产不过是见了面点点头,酒席上砰砰杯而已,现在这种情形就很反常,你们可要多加留神,回头再发现什么我再告诉你。“ 钱潮听了点头,凤游又说道: “还有,最近出了林涧的事情,或许这件事也能被利用来对付你们?” “哦,他们如何做?” “景桀,还有林涧,都是纨绔,你们先把景桀彻底的废掉了,如今又让林涧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悄悄的流传了,说什么你们五个人专门拿纨绔……而且还是大纨绔做自己的垫脚石,做的都是沽名钓誉,为你们五人邀功博名之事。钱潮,纨绔可不止我们几个,说起来我们几个不过是其中不成器的,包括宗兄在内也是如此。但是也有成器的,那些人不喜这纨绔的名头,平时与我们来往并不多,玩不到一起,但就算他们不愿承认,也与我们一样,都算是纨绔之属。那些人嘛,算是长辈管教严格,自己对将来也有抱负,因此一直……至少是比我用功多了,个个手段不俗,修为也深厚,我家的长辈没少拿那些人来数落我。但不论他们修行如何用功,平日里行事又如何守礼,也都是少年冲动的性子,容易受人蛊惑,这其中就有文章可做。只要有人煽风点火的到那些人面前去说你们的坏话,说不定就会有人被他们蒙蔽甚至会要助他们对付你们,要小心,那些人可不比我们几个,都是真正有手段的家伙。” “这样的人多不多?”钱潮问道。 “不是很多,但其中有人与景桀还有些亲缘关系,就算旁人不会被蛊惑,那几个人也很难说,人之常情嘛,就算是远亲也是亲,我担心的就是那些人。” “那就请凤兄细细的为我说一说。” “好。” …… 第二日,钱潮的住处。 “测试?”钱潮疑惑的看着汤萍。 一大早汤萍就急急的来找钱潮了,将昨天夜里姑获仙子要测试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啊,测试,我师父说了,她对宗外那些禁地都很熟悉,知道许多事情,但你只有先通过了她的测试,她才会将那些告诉你,嗯,我师父还说了,假如你能通过测试,她还会赐给你一两件在禁地之中保命的东西。喂,钱小子,昨天夜里我让师父好一顿训斥呢,本来还对你有些信心,一下子弄得我心里都没底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次的测试我师父连阿九都要用上,一定很难,非常难!不过我师父若是真能赐你一两件保命的东西,那对你而言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机缘,我师父手中好东西可不少呢,唉!” 钱潮很快就明白了姑获仙子的心意,便说道: “姑获前辈的那个园子有多大?” “嗯……总有五六个你这庭院大小呢,你真的有把握吗?干脆我给你画下来吧。” 说着汤萍就用钱潮书案上的纸笔把自己师父洞府旁边的小园子画了出来,拿给钱潮看时还说道: “我最担心的就是阿九……” 汤萍的话没说完,陆平川就闯了进来,一进门还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钱潮说道: “嘿嘿,钱兄弟,昨天回去了我就去问我师父禁地的事情,哪知道他老人家听了就不高兴了,一个劲的说你不知天高地厚,是自己找死,嘿嘿,还把我也骂了一顿,到最后我怎么问也不跟我说,唉,这不,他今天还让我跟你说别去那些地方呢。” 汤萍听了叹了口气,说道: “唉,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呢……” 正说着李简与彦煊一起到了,他们在半路遇见,然后就一起来了钱潮这里,钱潮看这二人的面色就先开口说道: “是不是冷月前辈与钟瑶前辈也认为禁地太过凶险,不愿我去那里?” 李简点头道: “不错,师父说宗外的禁地她只去过几个而已,而且还都是在她结丹以后才去的,饶是如此里面也很是麻烦,因此她觉得钱兄弟要闯禁地实在不妥,今日让我来劝钱兄弟一定要打消这个念头。” 彦煊说道: “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我师父说宗外的禁地她只去过一个,还是与我师伯李赟长老一起去的,即便如此,那次也很惊险,所以师父她也认为钱兄弟不该去那里。” 到此汤萍觉得钱潮要去禁地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了,如此多的反对,而且还都算是亲近的长老反对,或许该再想起他的办法了,于是她对钱潮说道: “钱小子,不如……” 钱潮忽然一笑,说道: “嗯,正好,既然几位长辈都反对,那姑获前辈的测试可以请几位长辈一起来观看,若我通过了,就不止姑获前辈能放心了。” “什么测试?”彦煊好奇的问道,其余两人也看向了汤萍。 汤萍便将昨日夜里自己师父提出来的那个测试说了出来,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这才明白,想来姑获前辈的测试一定是极难的,应该就是为了打消钱潮的念头罢了,汤萍最后还说道: “这测试真的很难,几乎就是不可能,阿九都参与对钱小子的测试,钱小子,在我看来几乎就是没有任何机会。” “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钱潮马上就被汤萍打断了,她说道: “钱小子,你可不要把这次的测试当成儿戏,按你说的,测试的时候请几位前辈都在场观看,你若真的有把握通过我师父的测试,自然能令几位长辈心服口服,他们一定会助你。但若你一进入那园子很快就被察觉,那败得也太轻易了,难免会让几位长辈都觉得你浮躁轻狂、草率无知,从此对你不喜,那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不管你在园子里呆多久,就算你拿到了亭子里的东西但没能走出来就被察觉到或是在里面一直找不到阿九的位置,也是失败了,也会让几位前辈失望,钱小子,你提议让几位长辈都去观看测试,可以,但前提是你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就此作罢,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六:幽微术 汤萍心里很有些矛盾。 嗯,不得不说姑获仙子看自己的弟子的确很准,在昨日钱潮说自己要独身一人进入禁地的时候,汤萍心里的确怦怦的跳了几次,当时她还偷偷的看过钱潮,想确认这小子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得到青鸾是汤萍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那只还未见过的小青鸾对她而言极为重要,之前五个人出去每次都会细细的寻找一片区域,汤萍更想着能在上官泓与娄青药之前找到那只小青鸾或者是青鸾之卵,这样能免去许多的麻烦。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她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现,但心里的忧虑与焦急都在慢慢累积着,时间长了,失望的次数多了,也都在消磨着汤萍的耐心,她很迷惘那青鸾之卵能藏在哪里,因此在钱潮说出当初那只大青鸾有可能将自己的卵产在了禁地之中的时候,汤萍心中一动,她一下就认可了钱潮的这个说法,而接下来钱潮说出他要一个人进入禁地时,汤萍心里顿时就觉得意外,欢喜以及不安。 令汤萍意外的是之前不论去哪里,都是五个人共进共退的,守镬山那样凶险的地方五个人也是一起进去又一起出来的,怎么接下来的禁地钱潮却要一个人进入呢?这就很让人意外,汤萍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钱潮可能觉得带着四个人一起进入禁地有些麻烦,不如他一人更加方便,他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就不用再为其余四人操心,毕竟在守镬山的时候大家都是听钱潮一人的指挥的。 欢喜则是因为这件事虽然不是完全为了她,但几个人有分工,至少钱潮是因她的事情才一个人进入禁地。不论是哪个禁地都是前辈们口中的凶险之地,重重危险之地,钱潮涉险进入里面就是为了帮她寻找青鸾之卵,一个男子愿意为一个女子甘冒危险去做重要的事情,这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能更让女子开心窃喜,汤萍也不例外,因此心中自然欢喜。 而不安则是因为禁地之中的危险,守镬山也是一处禁地,他们已经去过了,里面的屏蓬虽然是强大的凶兽之属,但终究被恶木所封禁,十成的手段有八九成施展不出来,而宗外其余的禁地就算里面的妖兽妖禽比不上屏蓬那样的凶兽,但却没有被封禁着,这就让钱潮的危险大大增加了,所以汤萍在窃喜之余则是不安,矛盾着究竟该不该让钱潮为自己去冒这个险。 如今反对的人更多了,彦煊的师父反对,李简的师父反对,陆平川的师父也反对,汤萍自己的师父开始也极力反对后来又说要测试钱潮,那个测试在汤萍看来几乎就没希望通过的,现在看来师父就是在用这个方法让钱潮知难而退,也让汤萍也冷静下来,不要因为青鸾而乱了阵脚和心境。 在汤萍的心中不知何时她便希望钱潮可以为她解决所有的烦恼,这一点之前她一直没有意识到,直到现在,在听到几位同伴的师父都反对的时候汤萍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有些太过急切同时也忽略了这件事的危险,那就不如索性放弃,不让钱小子去冒这个险,办法总会有的,就算最后无计可施还能请动自己的师父来帮忙。 因此她对钱潮说道: “不如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你自己进入禁地总归是太危险了,咱们可冒不起这个险。” 似乎去禁地之事就该到此为止了,不过钱潮却笑了笑,说道: “昨日我说自己一人进入禁地而不是咱们都进去,嗯,是我没有说清楚,其实并不是觉得咱们一起进入会有什么拖累,实在是进入那里只凭着之前的‘隐灵阵’总不能让人放心,而庄先生传授我的手段又只能用在我自己的身上,毕竟咱们几人中只有我通一些符箓之术和阵法之术,所以我才提议我自己一人进入禁地的……” 庄先生传授给钱潮的,而且还是只能施展在自己身上的手段,四个人闻言都好奇的问道: “是什么手段?” 在细说之前,钱潮先叹了口气,他又想到了庄先生,压抑了一下心情,钱潮继续说道: “庄先生的来历我与大家说过,他这一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躲避瀛洲修士的追杀,在瑞轩镇他曾跟我说过,他这一生有三件得意的事情,一个是符文之学,他老人家是这门学问的大家;第二个是他创立了‘苦仙之法’,否则的话他的修为会连包掌柜都不如;第三个嘛,呵呵,庄先生曾经戏言论起隐形匿踪,遁于无形,溜之大吉的本事他若自称天下第二,那天下第一是谁还真不好找出来。庄先生直接传授给我的手段并不多,但进入禁地要用到的那个法术手段是他手把手的教我,然后又让我在他面前演练了许多次,直到让他满意才为止。” “到底是什么手段?”汤萍问道。 “名为‘幽微术’,庄先生说这个手段是他自创的,在他之前并没有这个法术。” “幽微术……” “对,”钱潮说着从储物袋中出去来一叠符箓捏在手中继续说道“幽微术其实是一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阵法,亦茗轩的包掌柜是跟了庄先生一辈子的,包掌柜说他的修为现在为结丹中阶或许更高深一些,但肯定他不是元婴级别的修士。而在过去一直追杀庄先生的瀛洲修士都是元婴级别的厉害人物,嗯,对付那些人庄先生能应付,发现了他们若有机可乘他就与那些人打一场,若无机可乘他自然就要悄悄的溜走,但别忘了,他就算不匿形潜踪也有机会从那些瀛洲修士的围捕中逃走,但包掌柜一个结丹修士如何能逃得过那些元婴级别的对手搜捕呢?” “就是……凭着这个‘幽微术’吗?” “不错,正是如此。” 说完,钱潮手一动,有五六张符箓飘飘悬起然后就开始围绕着钱潮的前胸后背慢慢的转起了圈子,此时钱潮的手中还捏着一叠符箓并未使用,他又说道: “这是一种施法者要时时操纵的阵法,并非施展之后就不再理会它,有些麻烦,不过若是庄先生或是包掌柜施展的话就要简单许多,毕竟他们有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可以直接以自身的灵气化作符文,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介质就可以随意的使用符文,随机应变的时候也比我这样使用符箓要方便了许多,而咱们都是中洲修士,我要使用‘幽微术’就只能借助于符箓了,以符箓作阵,这‘幽微术’的诸般变化也都是以变换符箓来实现的。” 钱潮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余四个人就名为为何钱潮要自己一人进入禁地了,术业有专攻,他们四人对钱潮所擅长的符箓以及阵法可谓是一窍不通,不过汤萍还有疑问,她说道: “钱小子,你施展这‘幽微术’的时候难道会比戴着那面刻有‘隐灵阵’的小木牌还要有用吗?” 钱潮说道: “以前在庄先生那里做过测试,是包掌柜帮忙测试的,他算是结丹中阶的修为,我戴着那面小木牌的时候依旧能被他感应到,而禁地之中的厉害妖兽妖禽据说与结丹修士相当,再加上妖禽妖兽的感应能力天生就比寻常修士要强一些,所以我认为戴着那小木牌进入禁地应该瞒不过里面妖兽的感应,这也是我不愿意让咱们都进入的原因,因为很可能会发生危险,而这‘幽微术’则不然,我掌握之后同样还是包先生帮我测试的,当时除非是他离我很近,否则他就感应不到我,因此我才要一个人进入禁地。” “但是……”汤萍依旧有些疑虑,但限于自身修为她又无法验证钱潮的话。 钱潮知道要参加姑获仙子的那个测试让那几位前辈长老信服自己,眼下就先要让自己的这几个同伴信服,于是他看向了李简说道: “李兄,帮我个忙,咱们到院中去。” “好。”李简应道,他知道钱潮要借用他的感应之力来测试一下他的幽微术。 五个人都走了出来,钱潮在李简的背后一丈左右站住,单手一个手诀后,身前围绕的那些符箓转动的更加的快速了,但奇异的是这些写满了符文的黄纸在转动时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兄,如何?” 李简则将自己的感应完全放开了,别说钱潮的这个庭院之内,就算外面好大一片区域之内的人来人往他不用亲眼看都能知晓的清清楚楚,但唯独在他背后的钱潮此时却完全感应不到,不过之前佩戴刻有“隐灵阵”的小木牌时李简也同样感应不到,于是他便说道: “钱兄弟,我的确感应不到你,不过这与戴着隐灵阵的那个小木牌的效果也差不多嘛。” 钱潮说道: “李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增强一下你的感应之力,不必要多大的范围,就在这院中小小的区域之内做到秋毫毕现即可,有没有这样的办法?” “当然有。” 李简答道,经过冷月仙子的传授,李简的“剑心清明”比之往常更能收发自如,不必一定要在争斗之中才能被动的被激发出来,可惜的是,在李简的“剑心清明”之下,钱潮的这个小院子里几乎连地上每一颗小石子的位置,花圃中每一朵花的随风招摇、草叶的轻轻晃动他都能感应的清清楚楚,唯独身后的钱潮依旧感应不到。 “钱兄弟,我还是感应不到你,嗯,不如这样,我再换个法子,以剑境来试一试。” “好。” 李简知道钱潮就在他身后一丈左右处,剑境施展出来完全会将钱潮笼在其中,他取出自己的一根青竹枝横在眼前,另一只手在上面轻轻一弹,随即青翠碧绿的竹枝瞬间化作了白光烁烁的利剑,与此同时,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都察觉到了在这庭院之中似乎是有了些异样,但他们抬眼四处观察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李简发动自己的剑境只针对钱潮一人,所以才如此。 而钱潮则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身陷剑修的剑境中是什么样子的,在他的眼前瞬间就是一片绿意盎然,枝叶浓茂的竹林,他就身处在这片竹林之中,前后左右都被密密的竹林所包围,他的院墙,院中的小亭以及他居住的小楼根本就看不到了,就算抬头看,头顶也是重重叠叠的翠竹枝叶所阻,根本就看不见原本的天空。 原来这就是剑境,听李简说他在这剑境之中是来去自如的,钱潮一边想着还一边忍不住用手指在眼前的青竹上弹了弹,咚咚轻响。 李简的声音传了过来: “钱兄弟,在剑境之中我就能感应到你了。” 此时在汤萍三人眼中,李简还是背身对着钱潮,根本就没有动作,而钱潮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哦,李兄现在能察觉到我?”钱潮说道。 “没错。” “嗯,这样,汤丫头,你戴上有‘隐灵阵’的小木牌,李兄,能不能将汤萍也纳入进这剑境中来?” “可以。”李简说道。 汤萍依言已经将那小木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她瞬间脸色一变忍不住的也开始四处观望起来,与钱潮一样,汤萍也被李简的剑境所围,一下子身边就完全被绿竹所包裹住,自然也让汤萍惊讶不已。 钱潮问道: “李兄,现在是不是你能同时感应到我与汤萍?” “不错,在剑境中这‘隐灵阵’的用处也不大。” “嗯,稍等……” 此时汤萍看不到钱潮,钱潮也看不到汤萍,能看到或者感应到钱潮的只有彦煊,陆平川和李简,在彦煊和陆平川的眼中,钱潮身上的符箓起了变化,本来是只有多张符箓围成一圈绕着他旋转,马上他们就看到围绕着钱潮旋转的符箓就更多了起来,变成了上下两圈都绕着钱潮的前胸后背不停的转,同时这两圈符箓之中还不时的有符箓互相上下不停的交换位置,总之看得人眼花缭乱,而这情形发生的时候,李简就十分惊奇的“嗯”了一声,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奇怪……现在我只能感应到汤姑娘了,钱兄弟似乎从我的剑境中脱离出去一样,感应不到了。” 汤萍听了忍不住向钱潮站立的位置看过去,可惜满眼的绿竹,她什么也看不到。 “李兄,你将我放出来。” 汤萍说道,刚说完眼前就豁然一亮,原本浓密的竹林瞬间不见,她依旧是站在彦煊的身边,这时她再向钱潮看过去也看到了钱潮身上那些符箓的变化。 李简应该是试了很多次,总是不能感应到钱潮,后来索性转过身来才看到钱潮,但眼睛能看到,但他却根本感应不到,此时的钱潮就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但钱潮就站在那里。 撤掉了剑境,李简对钱潮说道: “刚才钱兄弟的这些符箓起了变化之后在剑境中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陆平川在一旁说道: “就是说钱兄弟的这个法子比那小木牌子还有用?” “不错。”李简说道。 “可是……”彦煊看了看钱潮“感应不到,若是被看到了怎么办?难道还继续用以前的法子,用那萤石的细粉来隐身吗?” “那样也挺麻烦的。”汤萍也说道。 “不,”钱潮说道“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完整的幽微术,下面我就完全展示出来。” 说完钱潮没有施法,而是从身上取出装有调制好的丹砂小瓶子倒出一些在茶盏中,又取出来一只笔,接下来就让几个同伴十分的好奇了,钱潮竟然先将自己的左臂袍袖向上挽起露出胳膊来,然后以那只笔蘸取丹砂在自己的左臂上直接书写了许多的符文,整条手臂几乎都写满完全一片红色的时候,钱潮又换了一只手,以左手执笔,右臂的袍袖挽起,同样在右臂上也写满了符文,最后他放下笔轻轻的轻轻的吹了吹两条手臂,说道: “还是包先生施展幽微术更加的快捷,我要将符文写在手臂上,他只要以灵气化作符文贴附在神上即可,比我可要快得多,嗯,不要眨眼!” 然后两条花红的手臂凑在一起,上面的符文开始微微发光,同时双手各自成诀,最后四个人眼前一花、突然间钱潮整个人就不见了。 四个人同时一惊,陆平川还“诶呀”得叫了一声。 钱潮的声音仍在他的位置响起: “这才是完整的幽微术,李兄,再试一次如何?” 李简的剑境再次将钱潮的整个庭院都笼罩在内,但是这次与刚才一样,李简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钱潮的存在,就算他在剑境中仔细的寻找也看不到钱潮。 撤去剑境之后,李简说道: “钱兄弟,这下在剑境之中我彻底找不到你了。” 钱潮的身形渐渐的显露出来,此时他竟然院中小亭子的顶上,四个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时上去的。 能不能通过姑获仙子的测试先不说,能在李简的剑境中让他还无法察觉到,仅这一点就很不寻常。 “这……能通过我师父的测试吗?”汤萍说道。 “看,”钱潮说道,他身上原本围绕着旋转的两圈符箓马上就又多了一圈出来,上中下三圈符箓不停的围着他转“包掌柜说过,他避过瀛洲修士的搜捕时至少要用五层的阵法,那也是他的极限了,而庄先生最多能使用九层阵法,他们过去躲避瀛洲修士的追杀,许多时候就是以这个法子来逃脱的,这是庄先生逃离瀛洲之后才创立的一个法术,而我呢,现在最多只能使用三层阵法,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这种情形之下至少包掌柜就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 这下几个伙伴已经开始相信钱潮的确是有办法能进入到禁地之中了。 “这幽微术好厉害。”彦煊忍不住说道。 “嗯,幽微术是很不错,可惜呀,”钱潮叹了一口气“还是有弱点的,而且这幽微术唯一的弱点就在我的身上……” 汤萍马上就猜到了钱潮的意思,说道: “你是说你的灵根?这幽微术耗用的灵气很多吗?” “我若开启三层阵法的话,嗯,同时再加上飞行以及青眼术,大约只能支撑半个时辰左右吧,再久了我的灵气就难以为继,唉,我这灵根还真是拖后腿,不过也不用担心,半个时辰在禁地之内也能做很多事情了,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去姑获前辈那里去测试?” “可是……”汤萍还是有些为难“阿九到时候也在,她可是隐着身形的,就算她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她呀?” “无妨,”钱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庄先生对我现在的手段没什么兴趣,唯独这‘青眼术’他很看重,曾经试着帮我改进过施展青眼术时体内灵气运行的路径,与之前相比我的青眼术算是有了不小的进步呢,只要不是很远,但凡能散发出灵气的,我都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别忘了,阿九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施展幽微术。” “那……” “诶,我看行,至少钱兄弟该试一试。”陆平川说道。 “不错,我也觉得该试试。”李简说道。 “嗯,回去了我跟我师父说,哪天测试让我师父去看。”彦煊也说道。 “汤丫头,不妨就这样,你回去了与姑获前辈说这件事,就算测试的时候我失败了也没什么大碍。”钱潮说道。 “好吧,那……那回去之后李兄,彦姐还有陆大哥,你们先不要和你们的师父说这件事,等我消息,若我师父决定下来,我再去通知大家。” “好。”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七:禁地测试(上) 在众人离去的时候钱潮觉得这件事只让汤萍去跟姑获前辈去说有些不妥,为了表示郑重,钱潮跟着汤萍一起去来到了姑获仙子的洞府,然后他当面跪请姑获仙子在他测试之时将李简,陆平川还有彦煊那三人的师父也请到场一起观看。 见到钱潮到来,姑获仙子本以为他是来挑战自己的那个测试的,等钱潮说完后,姑获仙子顿感意外,她故意将那测试设置的很难就是为了能让钱潮知难而退,可没想到钱潮不但执意要参加测试还准备将他几个伙伴的师父都请来,姑获仙子当然不会认为这是钱潮在向她示威,一定是那康釜,冷月仙子还有钟瑶仙子几人都反对钱潮这样做,所以钱潮才准备利用她布置的这个测试来向这些长辈们证明自己的能力。 但是,姑获仙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孩子哪里来的如此大的把握呢? 她疑惑的看向了汤萍,却发现自己的这个弟子正向她暗暗的点头,难道钱潮真有这个能力?姑获仙子自己提出了那个测试,如今钱潮答应,只不过是多请几人来看而已,姑获仙子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在稍加思索之后便答应了下来,命若氤挨个去通知那几位结丹修士,时间则定在第二日。 钱潮走后,姑获仙子自然会问汤萍钱潮为何如此有把握,而汤萍也把今日钱潮众人面前展示“幽微术”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师父。 姑获仙子对剑修的手段有些了解,知道剑境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幽微术,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这个手段,他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在李简的剑境之中都能完全隐藏自己?” “正是。”汤萍答道。 “这是钱潮在瑞轩镇上的那位师父传授给他的?” “正是,那位前辈姓庄。” “嗯,我还听说他的那个师父刚刚故去了,是不是?” “对,就在几天之前,钱潮说幽微术是那位庄先生传授给他的不多的手段之一。” “不多……那个人都传授了钱潮什么本事?” “主要是符文之学,还有灵脉之学,还有……嗯,很多学问呢,那位庄先生所学特别杂,所以教钱潮的东西也多,但他都是以传授学问为主,法术手段什么的听钱潮说传授的不多,因为庄先生是瀛洲修士,他几乎所有的手段都必须要身具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才能施展,所以钱潮都没办法学,但这个‘幽微术’是庄先生花费心力做了改动后钱潮才能使用的,他特别要求钱潮一定要将其掌握,还考校过他多次呢,钱潮说这个法术就是庄先生当时躲避瀛洲修士追少才创立的,是隐踪匿形的高明手段。” 姑获仙子思索了一阵后便点点头说道: “嗯,难怪钱潮这孩子有些把握,嗯,我都想亲眼看看他的这个手段了。” “我们今日见过了,他在李简的剑境中不但让李兄无法察觉,还能自由的行动,就是不知道测试中会表现如何?” “嗯,明日就知道了。” …… 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这二人知晓了钱潮要参加姑获仙子为他而设的一个测试,只要钱潮能通过,姑获仙子就不再反对钱潮进入禁地。钟仙子与康釜在听说之后都不觉得钱潮有机会能通过那个测试,不过既然那孩子执意要参加,而且还将众人还将众人都邀请过去,大不了到时候等他失败了几个做长辈的一起劝一劝他,让他不要再打这个主意也就是了。 而李简的师父冷月仙子在在若氤去送信之前就听李简说过了钱潮的“幽微术”,李简说钱潮施展了那个法术之后,就算身处在自己的剑境之中也如遁形一般无法察觉到他,既无法被看到也不能被感应到,而在冷月仙子听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李简的感应之力加上发动剑境时的加持,钱潮在其中应该无所遁形才是,但结果却恰恰相反,这就让冷月仙子在惊讶的同时忍不住对钱潮刮目相看。 这位冷月仙子对李简的四个伙伴都很欣赏,觉得这五个孩子都是宗内弟子中的好苗子,将来必定能有成就。但欣赏归欣赏,冷月仙子有时也会将那五个孩子做个比较,在她看来以手段而论的话,应该是自己的弟子李简为第一人,能与李简争锋的大概也只有陆平川那小子,毕竟他是体修,而他的师父康釜不仅在宗内,在整个修行界内都是赫赫有名,手段高明,修为深厚,是让人为之色变的人物,名师出高徒,他的弟子必然不差,所以其余四个人中能与李简分个短长的话大概也就只有陆平川,她从来没想到钱潮竟然能在李简最厉害的手段剑境之中完全的隐遁身形,让李简无法找到,嗯,这说明钱潮或许也有与李简一战的能力。 在她想这些时,若氤登门送上了姑获仙子的邀请,冷月仙子马上就对钱潮要参加的那次测试十分的期待起来。 …… 第二日,钟瑶仙子,冷月仙子,康釜前辈早早的就来到了姑获仙子的洞府内,另外汤伯年也在,他是汤萍的六爷爷,姑获仙子一早就将他请来了。 在场的结丹修士之中,汤伯年是知道钱潮要独闯禁地的事情最晚的一个,他知道钱潮的师父非同寻常,但钱潮毕竟还是炼气弟子而已,因此他带着满腹的好奇要看看钱潮如何通过今日的测试。 前辈们在洞府内说话,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开始在外面等候着,汤萍心中很是忐忑,还忍不住的问钱潮: “钱小子,你准备的怎么样,有把握吗?” “放心吧。”钱潮说道。 而在洞府中姑获仙子则与被请来的结丹修士一起饮茶说话。 放下茶盏,姑获仙子说道: “几位,今日请大家来是为了看看钱潮能不能通过我的那个测试,在那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说一说。钱潮那孩子要单独进入禁地,为的就是在里面帮着汤萍那丫头寻找一枚青鸾之卵,青鸾乃是上古真灵之属,它的卵更是珍稀的无价之宝,因此那东西对汤丫头而言重要无比,若能得到对她的修行好处极大,而且还有可能让她将来取得更大的成就。虽说他们这次打禁地的主意不完全是为了帮着汤萍寻找青鸾之卵,还能借此侧面寻找隐藏在宗内的崇灵血修,但若是钱潮若找到青鸾之卵,那我的弟子汤萍会受益最大,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禁地之中的凶险咱们都知道,我知道了钱潮的打算之后就不同意,开始还以为是汤萍那丫头又在胡闹,后来才知道是钱潮那孩子自己的主意,为此我还有些生气,以为钱潮懂了些阵法之术和灵脉之学就狂妄自大起来,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我便依着禁地内的情形为他设了一个测试,让汤萍告诉钱潮,只要他能通过我的测试,那我就不再反对,而且我还会帮他,将我所知的关于禁地的事情都告诉他。嗯,我的那个测试设计的极难,至少对炼气弟子而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钱潮能知难而退,呵呵,我没想到,今日测试之时将几位都请来观看也是钱潮的注意呢,似乎他很有信心。” “关于钱潮,他的师承,想必几位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我也很好奇元婴修士教导出来的弟子会有多么令人惊艳,今日不论他能不能通过测试,我们都可以见一见他的手段。嗯,汤萍那丫头寻找青鸾已经有段日子了,我这个做师父的一直在旁观,汤萍也没有找我帮手,只在她有不解的时候来问我,各位可能好奇我这个做师父的为何不去帮着弟子寻找那枚珍惜无比的青鸾之卵,即便是钱潮愿意只身去闯禁地我也没有要帮汤萍的意思,唉,这其中是有我的苦衷的。” 不得不说在场几位结丹修士的确有人很是好奇,现在见姑获仙子说起更是认真听着,姑获仙子则继续说道: “自从我结丹以后到如今,算上汤萍这丫头,我一共收了二十三名弟子,在宗内,我的弟子并不是最多的,但也不少,为宗门算是培养了一些人才。不过,虽然我的弟子不是最多的,可是在所有开门授徒的结丹修士之中,弟子陨落在外最多的就是我……二十三名弟子,我有十一个弟子再也回不来了,想想就让我心痛不已,那些孩子都是在我身边长起来的,都是我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当初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筑基我还很是得意,而他们被外派公干离开宗门的时候也都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但接连传回来的却是弟子陨落的噩耗,唉……” 说到这里,姑获仙子的脸色黯了许多,其余几位听到这里也都肃容郑重,默默的继续听下去,片刻后她继续说道: “我是御灵派的修士,弟子自然也是,我们御灵是以驱使各种灵兽为主的,所以对灵兽很是看重,也是最近这些年,看看那些还在的弟子,想想那些已经陨落了的弟子,我就吃惊无比的发现了一点,在我的弟子中,但凡他们所用灵兽是自己找来的或是自己驯服的,这样的弟子就还都在,而且个个都不错,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满意。而那些已经陨落了的弟子,他们所用的灵兽或是灵禽……都是当初我给他们找来的或是帮他们选的,十一个陨落的弟子,都是如此!唉,真后悔没有早发现这一点!当然,不是所有我帮着挑选灵兽的弟子都没了,汤萍最小的师姐,我身边的若氤丫头还在,她的灵兽就是我亲手从御灵派的御灵栏给她挑选让她养着的,就因为那个发现,到如今我都不敢把若氤放出去,就是怕她在外面也出什么事情,我的年岁大了一些,经不起失去小辈的折磨了,就是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耽误了若氤。” 竟有此事! 房间里的几个结丹修士听到之后无不惊奇,这位姑获仙子弟子多是真的,在外陨落的弟子也多,这也是真的,但没想到她那些陨落的弟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共同点,虽说几位修士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十一个弟子呢,许多宗内结丹修士的弟子还不到十一个,姑获仙子陨落的弟子就达到了十一个之多,想来这个共同点是她在失去了多位弟子之后才察觉的吧,难怪…… 姑获仙子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也因为这个原因,汤萍在拜我为师之后,她所有的灵兽我都没有经手,都是由着她自己到外面去找,去捉,去抓,顶不济是一些重要的灵兽我为她创造一些条件或是指明方向,但真正去降伏灵兽的人还是她,我就是生怕自己插手会让她步了她那十一个师兄师姐的后尘,所以在这青鸾一事上,我只给她建议,从不插手,就是担心我的参与或许会让她将来遇到危险,唉,我是真怕了……” 到这里,在座除了汤伯年早就知道此事之外,其余康釜,冷月仙子还有钟瑶仙子三人才明白为何姑获仙子不帮着自己的弟子去找那枚重要的青鸾之卵,虽说姑获仙子发现的那个原因有些飘渺玄虚,但谁又能说这其中没有关联呢,而且姑获仙子失去的不止是一两个弟子,而是十一个之,失去了这么多的弟子之后,姑获仙子会这样想也就无可厚非了,换作旁人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担忧。 显然姑获仙子说这些是不想让在座之人误会她要利用钱潮为自己的弟子做事。 “唉,师姐有心了。”汤伯年说道,其余几人则默默点头。 “宗外的禁地我几乎都去过,今日给钱潮的测试可以说是完全按照禁地之中的凶险来布置的,不客气的说我这测试的难度比他真正进入禁地后的难度更甚,本来是想让钱潮知难而退,但现在我与大家一样,都好奇钱潮究竟有什么手段能通过我的测试。若是今日钱潮没机会能通过,到时候大家一起开口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就罢了,可……万一他若真的能通过我的测试……” 说到这里,姑获仙子看向了汤伯年,然后又看了看在做的诸人,说道: “汤伯年曾对咱们说过,玉壶山上的那位墨祖说钱潮这五个孩子是将来咱们宗门新的‘五祖’,对这个说法我一直是半信半疑的,若今日钱潮能通过我的测试,嗯,我就算信了墨祖。” 不止姑获仙子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在座诸位中除了康釜的其余几人都心中怀疑,听到姑获仙子的话后,他们顿时精神一震,五祖啊,五灵宗但凡出现的五祖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或许今日就能从钱潮的身上看出端倪来!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八:禁地测试(中) 几位结丹修士在洞府中说了一阵之后就走了出来,带着五个晚辈跟他们一起来到了要测试钱潮的地方。 姑获仙子为钱潮布置测试的园子就在她洞府的一侧,占地并不是很大,但修葺的很是精致,有丛丛青竹,有挺拔秀木,还有开满鲜花的苗圃,错落有致而自有章法,地面小径都是以光滑的卵石铺就,一眼去在这园子的最中心处有一处石亭,石亭之中有石案石凳。 在园子的边上停下来之后,姑获仙子站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咱们也不必耽误时间,钱潮,今日的测试完全模仿进入禁地时的情形,你进入禁地自然会先观察一番,所以这里你可以先看一阵,对里面灵兽情形也可以向汤萍打听,她应该认得不少。我还告诉你这次的测试绝对不会伤到你,但不要以为不会受伤你就可以草率视之,机会只有一次,就如你在禁地中只有一条命一样,被发现了就相当于你死掉了,而测试也就失败了,你可要千万慎重。” “是。”钱潮恭谨的应道。 “那好,那我就开始了。” 姑获仙子说完,取出一个小小的灵兽袋随手就向自己的园子中一抛……那个小袋子划了一道弧线就落入了苗圃之内不见了,随即随着一声怪吼,就从那片鲜花开得烂漫之处猛然蹿出来一只皮毛黑亮光滑、四腿矫健如大猫的家伙来,它刚一落地就先向众人这边看了过来,然后立即警觉的向后扭头紧接着马上就跳开了,在它的身后,一条碗口粗细的碧绿大蛇正无声的贴着地面游出来,如茶壶大小的蛇头抬起来左右摆了几摆,还不停的吐着殷红的信子,然后就又无声而迅捷的消失在园中了。这还不算完,接下来从那片苗圃中接二连三不停的有各式各样的灵兽不停的出现,它们大小各异,体型不同,有的庞大,有的小巧,有的凶猛狰狞,有的憨态可掬,有单独一只出现的,也有一出现就是好几只甚至是一群的,有的能飞行,有的善跳跃,有的步履沉重缓慢,有的出现之后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让钱潮都没来得及看清,片刻之后,这个园子之中便到处都是灵兽的身影,它们散在园中各处,或是来回的逡巡或是蹲伏不动,原本别致怡人的园子中顿时各种强大的气息不停的传荡出来。 而汤萍从看到第一只灵兽出现后脸色便开始越来越难看。 “钱潮,”姑获仙子说道“这些灵兽是你能看到的,记着,里面还有你看不到的,在禁地之中也是一样,那里有你能看到的危险,也有看不到的危险,但对你而言,两者都是致命的危险。还有,跟了我多年的阿九也在这园子之中,她擅长隐匿行踪,所以你看不到她,阿九在这园子中算是最厉害的,等你出来之后要告诉我阿九的位置,之所以要你这样做是因为在每个禁地之中都有一只最厉害的家伙,你只有找到了它才能躲避它,不然冒冒失失的就容易送了性命,除此之外……” 姑获仙子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后便随手从旁边的一棵树的枝头折下来一根枝条捏在手里。 “除此之外你还要将这根枝条从园子中的石亭之内拿出来才行。” 说完姑获仙子就将手里的枝条递给了在旁边侍候的若氤,让她将这根枝条放置到园中石亭内的石案之上。 “好了,你先看吧,要开始时说一声即可。” “是。” …… 汤伯年,康釜,冷月仙子,钟瑶仙子都在姑获仙子的身边,在他们看来,这个测试实在是太难了,虽说让这些结丹长老中的任何一人单独去对付园中所有的灵兽都有取胜的把握,但若让他们也按照姑获仙子的测试要求去做的话,估计没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在他们看来,钱潮这次的测试没有任何的希望,所以看着园子中的那些灵兽,几乎所有的结丹长老都认为姑获仙子就是打算让钱潮放弃闯禁地的念头。 此时钱潮五个人之中,除了汤萍之外的四个人今日都是大开了眼界,一个个盯着园中那些从未见过的灵兽不眨眼的看。 钱潮早就知道这次测试绝不简单,但等他真的亲眼见到了园子里的各种灵兽之后才明白自己之前想的还是简单了。 李简此时不但是在看,更是将自己的“剑心清明”完全的放开了,他差不多能感应到所有他看到的灵兽的气息,只有一个除外,李简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在园子之中有一个最强大的气息但他却一直找不到那股气息究竟是哪只灵兽所散发出来的,很快李简就明白了,那股最强大的气息应该就是姑获仙子说过的阿九,虽然看不见,不过李简至少是知道了它的大致方位,但是……今日的测试对钱潮而言很是关键,将来进入禁地之中的是他自己,李简不能跟着他,就是说禁地之中的危险要由钱潮自己去寻找,那现在园子中的阿九就该由钱潮自己去找到才行,李简若是将阿九的大致方位告诉钱潮的话,没准就是害了他,所以,李简就闭口不言了。 陆平川一边看还一边说道: “啧啧,乖乖呀!看看这些家伙,咱们在外面怎么见不到?” “唉,若咱们能在外面见到它们,恐怕咱们也就活不成了!”汤萍说道。 彦煊瞪着眼睛惊奇无比的看着,似乎是想到什么要问汤萍时才发现汤萍的脸色很是难看,就闻到: “阿萍,你怎么了?” 汤萍说道: “没什么,我现在知道了,从一开始我师父就没打算让钱小子通过这次测试?” 这话让钱潮好奇起来,他问道: “哦,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实在是太难了,钱小子,虽然这些灵兽在咱们的眼中都强大无比,但它们在结丹前辈的眼中却都很平常,其中真正厉害的并不多,当然了,最厉害的一定是我师父的阿九,不过这里的灵兽大部分也不是被用来与人争斗用的,而是都有其专门的用途,来,我给你细细的说一说吧,看那里。” 汤萍说着用手一指,正是出现在园子中的第一只灵兽,那只皮毛光滑黑亮如大猫的家伙,它怎么看怎么像一直毛色如同黑缎面一般的豹子,正迈着强健的四腿优雅又无声息的在园子中来回的走动。 “是只豹子。”陆平川说道。 “长得像豹子而已,”汤萍说道“它的名字叫五方兽,样子以及大小都如寻常的豹子一般,毛色纯黑,但又与豹子不同,它几乎就是个瞎子,几丈之外仅凭眼睛的话,它就看得模模糊糊了,但它的长处就在于感应之力,修行界里无主的五方兽平时不论是捕猎还是逃避追杀最重要的凭借就是它的感应之力,这种灵兽其实并不是很厉害,但它的感应却很厉害,因此御灵修士若有机会都想着能弄到一只,很有用处的,就是这种灵兽十分稀少、不易获得罢了。” 李简听到那五方兽感应之力惊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它是个瞎子!”陆平川听完忍不住又看了过去。 “我师父也没有这样的灵兽,这只五方兽一定是她从门派之中的御灵栏那里借来用的。” 汤萍说到这里,几个人都看着那只如黑豹一般的五方兽。 “还有那只,” 汤萍说着又用手一指,这次所指的是一只如同体型庞大如同穿山甲的灵兽,这家伙头小而尾长,胸背圆滚滚如同一个大木桶,肚皮几乎贴在地上,后背则高高隆起,用四条短粗有力的腿慢慢的走动,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铁灰色鳞片,从头顶到尾尖将它完全包裹住,鳞片光滑还在阳光之下泛着光,汤萍说道: “那东西叫无影陵鲤,好好看看,能发现什么吗?” 名字既然是无影陵鲤,那几个人便看向了那大家伙身边的地面。 “它的影子……”彦煊最先发现了“怎么没有?” “还真是,影子呢?”陆平川也说道。 钱潮也发现了,这叫无影陵鲤的家伙体型着实不小,在阳光下一定该有不小的影子,但此时看去那家伙身周围竟然没有没有影子,但也不能说没有,在它周围的地面上似乎又全是影子,它所处的那片地方与其他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就有些不同,别的地方地面的铺的光滑卵石还能映出阳光来,但它所在的地方则不然,阳光似乎都被遮蔽了。 “无影陵鲤养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有这个本事,这是它天生的异能,它能控制自己的影子扩散成好大的一片,任何东西踏入它影子范围的都能立时让它警觉起来,这家伙并不是很厉害,它防身就要就靠着全身坚硬的甲片以及能借助影子预知危险的能力,因此在宗内许多重要的地方都会用到它,起到守护的作用。” “那要是没有太阳光,它没有影子呢,是不是就没用了?”陆平川问道。 “正相反,没有光反而它的这个异能就更强大了,所有光照不到的地方都能被它看护住,尤其是在夜里它就更加的警觉,当然也有一定的范围,宗内一些重要的地方都会在里面专门设一个房间用来养它,有人私闯的话,它就会示警。” “原来如此!” 一个五方兽,一个无影陵鲤,就算都不是厉害的灵兽,但它们似乎都是专门克制钱潮“幽微术”的,此时几个人都明白过来,彦煊还忍不住说道: “这……这就是专门针对钱兄弟的呀!” “当然了,其实所有的灵兽都是针对钱小子的,唉,我师父看来是花了些心思的,呶,再看那只……” 随着汤萍的手指几个人又看向了一只如同蜃虫一般的黑褐色的大蛤蟆! 见汤萍指的是那家伙,陆平川就忍不住问道: “我那会儿就想问呢,怎么姑获前辈还弄了一只蜃虫来,难不成要用这家伙的幻术对付钱兄弟?” “那不是蜃虫,不过是长得与蜃虫很相似罢了,它的名字叫做‘瞪虫’,仔细看,它与蜃虫一样,全身都长满了眼睛。” 果然如此,在瞪虫的黑褐色的身体表面,除了它脸上的那两只茶盏大小凸鼓出来的大圆眼之外,在它的头顶上,后背上,四条腿上,但凡体表都生满了眼睛,不过与钱潮几人之前在外面见过的蜃虫不同,这些眼睛并不大,但却更多更密,还不停的睁开闭上的眨来眨去的,让人看了既觉得恐惧又觉得心乱。 汤萍继续说道: “瞪虫并不能施展幻术,但据说它如此多的眼睛每一只都目力惊人,能细致入微的查看周围的所有动静,唉,瞪虫也不是御灵修士用来与人争斗用的,只在一些大宗门或是大世家之内豢养,起到防护示警作用的,发现异常它就会大叫,而且听说它的叫声非常大,陆大哥,听我师父说过瞪虫全力一吼能声震千里呢。” “哦。”陆平川顿时就对瞪虫感兴趣起来,仔细得看了看它的那张紧闭成一道缝隙的大嘴。 汤萍又指向了一处,说道: “看那里,那条绿色的大蛇……” 这次汤萍所指的是开满鲜花的苗圃,在那里若不细看很容易就会错过去,里面有一个茶壶大小的绿色蛇头就悄无声息的低伏着,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蛇头上一只竖纹般的眼睛,殷红的信子还不时快速的吐出来抖动然后又快速的缩回去。 “那种蛇名为槛蛇,在这些灵兽中它算很厉害了,除了不好招惹之外,它的嗅觉几乎是同阶灵兽中最好的。槛蛇也是被用来做守护兽用的,比如出入重要之处的修士,每个修士身上的气味总会与旁人不同,槛蛇守护的地方只要嗅到陌生气味出现,不管那人的相貌是不是与经常到来的人一样,它都会发动攻击,就是凭借这一点,一些重要地方甄别来人身份便多会用到这种蛇。” “是这样啊。” 陆平川听了则伸手一指:、 “这槛蛇的鼻子难道比那条狗的鼻子还灵吗?” 园子里还有一条灰色大犬正趴伏在地面上左右不停的扫视着周围,这条灰犬似乎对那只如黑豹一般的五方兽有些忌惮,每当五方兽溜达过来时它总会起身向一边躲一躲,避开它。 汤萍说道: “那是宴犬,本身战力很一般,但它的听力是最好的,除此之外耳力和目力也不错,一般养它都是用来做守护示警用的,还有,钱小子,看那树上落着的几只鸟……” 几个人顺着汤萍所指果然看到了五六只圆乎乎的栗色小鸟,就如寻常的麻雀一般,但它的喙比麻雀要尖而且更加的细长,正停在树枝上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那种鸟名为鼓鸟,它对灵气的感应非常灵敏,就算听不到也看不见的情形之下,但凡有一丝丝的灵气波动都能被它们察觉到,只要它们察觉到了就会喳喳叫个不停,若觉得危险不大它们还会飞过去在发出灵气波动之处的上方盘旋。” “这么神奇!”彦煊惊讶道。 “那当然,今天我师父弄来的几乎都是宗内看护要地的守护兽呢,还有,那只……” 汤萍这次指的是一只如同大个松鼠一般的家伙,这东西全身火红,身子其实并不是很大,站立起来是不过二尺左右,但它的那条大尾巴实在太大了,足足有半丈,而且蓬松无比,加之同样毛色火红就如同这家伙全身着火而且还拖着一条更大的火焰一般。 “那东西名为千丝火鼠,它全身红色的毛发,尤其是它那条火红色的大尾巴,它所有的本事都与那条尾巴有关,这东西胆子小疑心重,只要察觉到了什么,就会从它的尾巴上伸出许多几乎细不可察但又灼热无比的毛发,触碰到了就会立即起火,若是被层层包裹住则下场可知!” 就这样,汤萍用手指着院子里能看见的灵兽一只一只的都给众人解说,不得不说姑获仙子的这个测试想要通过几乎难于登天,最后汤萍叹了口气,看着钱潮说道: “钱小子,我现在很不看好你,唉,一定是因为我昨日跟师父说过你的幽微术,师父就记在心里了然后今日就有的放矢,专门找了这么多宗内作守护警戒用的灵兽来克制你,而且阿九那个家伙也躲在里面,她隐着身形,咱们看不到,但千万别小看了阿九呢,它才是最厉害的,论起守护警戒的作用一点也不比咱们能看到的灵兽差,现在你觉得有把握吗?” “这幽微术自从学会了我还没有真正的施展过呢,成不成的总要试一试。” “好吧。”汤萍无奈的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让钱潮去试一试了。 …… 钱潮转身向姑获仙子那里行礼说道: “姑获前辈,晚辈看过了,准备正式开始测试。” “嗯,那你随时可以开始。”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一十九:禁地测试(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钱潮抬起双手,两只手各自开始捏出手诀,今日来姑获仙子这里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两条手臂上已经提前将符文写好,不用再现场演示,随着手诀的变化钱潮的身形很快就被一阵乱雪片一般的符文包裹住了,汤萍几人见过他施展这个手段已经不再觉得稀奇,而那几位前辈则是第一次见钱潮施展手段,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忽然他们就发现钱潮整个人包括那些纷飞的符箓一起就都不见了,突兀得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就在钱潮的身形消失的时候,在那几位前辈中,冷月仙子十分意外和惊奇的“嗯”了一声。 当然除了冷月仙子之外,其余的几位前辈也对这个变化十分的意外,他们看不到钱潮,也听不到任何钱潮的声响,惊奇之中纷纷的四下里扫视,可惜没有任何的发现。最意外的当属冷月仙子,她听自己的弟子李简说过钱潮“幽微术”的神奇,虽说李简不可能对她说假话,但冷月仙子对钱潮的这个法术手段依旧是不太相信,或者说十分的好奇,因此今日的这场测试她一定要仔细的看一看钱潮的手段是否如李简所说的那样。 冷月仙子是木秀峰的剑修长老,而剑修的感应在所有同阶修士中又是最强的,因此今日众人一到园子这里冷月仙子的感应就一直牢牢的锁在钱潮的身上。 但是,就在片刻前,当钱潮的身形骤然消失的时候,在冷月仙子的感应之中钱潮的那股气息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也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冷月仙子大奇,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炼气的小家伙竟能避开她的感应,她马上就开始汇聚精神以自己的感应细细的搜寻这里,钱潮不可能去别处,只会进入园子之中将那根树枝拿出来,所以冷月仙子的感应便牢牢的笼罩在这片不大的地方,甚至她都隐隐约约的感应到了姑获仙子的阿九在什么地方,唯独钱潮的气息丝毫也没有,更没有半分他的灵气波动,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钱潮已经走进了那园子中离她有段距离,所以冷月仙子才无法感应到他,但至少在目前,冷月仙子已经如李简一样彻底的失去了对钱潮的感应。 冷月仙子当然也有自己的剑境,此时她想过施展自己的剑境来试一试,看能不能借助剑境来找出钱潮,不过这就是个想法而已,她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做,一来今日是姑获仙子对钱潮的测试,里面的诸多灵兽已经是对钱潮的考验了,她不能出手搅局;二来嘛,那样做也有些失体统,毕竟钱潮只是个炼气弟子,而她则是宗内成名的剑修长老,身份的差异让她也不能这么做。 那就只能看着了。 其余几位结丹前辈虽然不是剑修,但各自都有自己的感应,钱潮消失之后他们扫视着找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也都利用各自的感应认真的搜寻了一番,但同样也没有找到钱潮的蛛丝马迹,这些人中以姑获仙子的修为最为高深,她的感应之力算是几人之中仅次于冷月仙子的,在没能察觉到钱潮之后,姑获仙子一边是难以置信一边更是吃惊不已,她没想到钱潮的“幽微术”竟然如此的玄妙,玄妙到能避过她这个结丹修士的感应之力,这孩子能做到这一步,那说不定今日这个测试就难不住他,想到这里她看向了汤伯年,发现汤伯年也是满眼的不敢相信,而一旁的钟瑶仙子更是如此。 汤萍与李简四个人已经见过了钱潮的这个手段,此时不像那几位长辈一般的惊奇,不过他们也都关心钱潮今日能不能通过这次测试,偏偏还看不到钱潮,只能盯着园子中看着里面的那些灵兽,就在这时,汤萍小声说道: “咱们找不出钱小子来,不知道那里面的灵兽如何?” 听到这里李简忽然心中一动,他此时凭着感应是找不到钱潮的,但却能将园子里所有灵兽的一举一动都细致入微的收入心底,就算他找不出钱潮,但通过紧紧的盯着所有的灵兽,或许也能看出些端倪出来,至少那些灵兽如果都一直无事的话,那就说明它们也发现不了钱潮,想到这里,李简就将自己的感应完全的放开了。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那条名为“槛蛇”的碧绿大蛇,它就趴伏在苗圃之中,在李简的感应之中那条大蛇的身子一直懒洋洋的盘在花丛里,蛇头一动不动,不时吐着信子,没有任何异常,汤萍说过这种蛇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但这条槛蛇似乎什么味道都没有嗅到。 身材圆滚庞大的无影陵鲤慢慢的在满是卵石的路上踱着步子,它的头很小,与它那肥大的身躯极不相称,细长的尾巴甩来甩去,因为身体沉重,每一步都让它身上厚厚的鳞片发出哗哗的摩擦声,而地面上则有一大片不易察觉的阴影随着它的步伐而动,无影陵鲤的胆子并不大,而此时这园子中灵兽不少,其中有几种是它天生就畏惧的,因此地面上的那片阴影其实并不大,是这无影陵鲤不敢完全放开而已,这东西对花圃中的槛蛇尤为忌惮,它的那片影子一直不敢去接近槛蛇所在的那片花圃,每当它溜达过来时,槛蛇会向它那边侧一侧头,此时这无影陵鲤就会立即停下,然后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另一边走过去,虽然都是被豢养的灵兽,但它们之间还是保存着天生的本性。 无影陵鲤几乎是围着整个园子溜达,它脚下的那片阴影也几乎能扫过整片园子的地面,但它除了对槛蛇十分忌惮之外就再无其他任何的表现。 如同黑豹一般的五方兽也在不停的走动着,如同巡视一般,它走路一点声息都没有,李简发现这家伙总是刻意的避开园子中的一处角落,那是园子的东南角,每次溜达到那附近的时候五方兽都会把步子放得更轻,身上的筋肉却最紧张,一条黑色的长尾也不自觉的塌了下来,那是胆怯畏惧的表现,李简早就模模糊糊的察觉到那里有最强的一股气息,此时通过这五方兽的表现他更加确定姑获仙子的阿九就隐着身形藏在那个位置。 落在树枝上的几只鼓鸟一直在细长的喙梳理自己的羽毛,汤萍说过,这种小家伙对灵气最为敏感,但凡有细微的灵气波动都能惊动它们,在李简的感应中,最先出现异常的就是这几只小家伙,有那么短短的片刻,这几只鼓鸟曾经显得十分的疑惑,都停了下来,然后分别都侧着头看向了不同的地方,有几只还喳喳的叫了几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各自歪着头来回在树枝上跳动变换方向,在此时,地上溜达到附近的五方兽也脚步趋缓,身子放得更加的低伏了,而这些鼓鸟还从鸣叫着从一棵树飞到了另一棵树上继续不停的找,一阵之后它们寻找未果后就恢复了常态,而五方兽此时已经溜达走了。 鼓鸟有异常举动的时候几位结丹长老也都屏住了气息,以为钱潮马上就会被园子中的灵兽所察觉到,但见很快里面就恢复了常态后,几个长老又是疑惑的互相看了几眼。 而李简觉得鼓鸟可能是察觉到了钱潮在靠近,而在幽微术下钱潮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实在太过微弱,让它们又无法真正确认是不是有所发现,最后则不了了之了。 而就在这几只鼓鸟显得异常时,一直在地面上趴伏的宴犬的一只耳朵支了起来,如同听到了什么,它的耳朵很灵活,不用抬头就能转向不同的方向去仔细的听,片刻后就在那耳朵要落下时那只五方兽正慢慢的走过来,宴犬见那家伙又走了过来,马上就开始紧张起来,两只耳朵都竖起来,眼睛也盯着五方兽不妨,待五方兽从它面前过去后,宴犬的耳朵才懒洋洋的放了下来,似乎刚才听到的声音已经被它忘掉了。 长得如同蜃虫一般的瞪虫则一直安安稳稳的蹲在园子里的一角,它身上所有的都不停的眨着,里面的瞳仁不停的看着各个方向,这东西目力惊人,但却一直没什么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灵兽各自占据一片地方逡巡,或是仔细的嗅,或是专注的听,都在专心的感应着园子里的任何异动,这些灵兽之中最为悠闲的当属那只名为千丝火鼠的家伙,这东西就如一只皮毛火红的大松鼠,而此时在其余灵兽都尽心尽力的时候它却跳进了园子中的那座石亭之内,再蹿上那张石案,似乎觉得这里很不错,竟然在石案上打起盹儿来,那条毛茸茸的火红大尾巴也舒舒服服的盖在了它的身上,似乎这家伙对手戏这个园子并没什么兴趣。 但是,被姑获仙子折下来的那根树枝却被这只火红的千丝火鼠压在了身下,只在外面露出来一小截。 李简最先发现的这个情形,马上就意识到钱潮此时的尴尬,就算他能避开所有的灵兽走进石亭,只要去取那树枝,就一定会被千丝火鼠发觉,那这次测试也就失败了。 很快,汤萍也发现了千丝火鼠的举动,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些长老之中,汤伯年看向了姑获仙子,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姑获仙子在最后一道关坎上还要有这样的布置,但姑获仙子却一笑,只说了四个字“兽有兽语”,汤伯年马上就明白了,园子里的灵兽中最厉害的就是阿九,想必这千丝火鼠的举动一定是阿九暗中搞的鬼,不过汤伯年很想看看钱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过去了,园子之中却还静悄悄的。 虽然时间过去得并不是很久,但汤萍已经开始担心起来,钱潮自己说过,幽微术他现在只能开三层阵法,最多在持续半个时辰左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汤萍现在已经开始相信园子里那些灵兽暂时无法发现他,但被压在千丝火鼠身下的树枝究竟该如何才能取出来呢,一直没什么动静,估计钱潮也没什么好办法吧。 该死的阿九! 汤萍料到师父不会在最后还要难为钱潮,一定是阿九在故意捣乱。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园子之内就有了些动静。 一丝细微到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从园子中的某处荡漾出来,就如一片叶子落入了浩荡的天水湖中一般,细细的涟漪开始扩散…… 这一丝的灵气波动瞬间就惊动了园子中所有的灵兽,鼓鸟的反应最快,几只小鸟齐刷刷的扑棱其翅膀飞了过去,同时,黑豹一般的五方兽也低伏着身子对准了灵气波动传出来的地方,槛蛇半抬起头,殷红的信子也对着那里不停的吞吐,无影陵鲤的影子已经快速的扩散到了那里,宴犬的两只大耳朵都对着那个方向齐齐的支起来听着那里的动静,瞪虫所有的眼睛也都盯向了那个位置,只有千丝火鼠慢吞吞的移开盖着自己的火红大尾巴,眨巴着眼睛看向那里。 几位结丹长老也都察觉到了异样,尤其是冷月仙子,她是在场最先察觉到那灵气波动的,钱潮要失败了吗?冷月仙子的感应瞬间就将那个方位牢牢的笼盖住了。 李简也察觉到,其余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等人虽然察觉不到那微弱的灵气波动,但园子中灵兽的异动也让他们意识到可能要出结果了,而且很可能是钱潮会被这些灵兽找出来的结果。 而接下来又有一丝极弱的灵气波动出现,但这一次已经不是刚才的位置了,而就在园子中心那个石亭旁边。 声东击西! 最先反应的是五方兽,它矫健的身形已经化作了一道乌光直扑石亭,与此同时,空中的鼓鸟也飞了过去。 前面汤萍说过,千丝火鼠是胆子小疑心重的灵兽,空中的鼓鸟飞来它并不在意,但五方兽这样外形凶猛的家伙飞扑过来却将它惊到了,而且除了五方兽之外,还有多只灵兽都作势要扑过来,千丝火鼠尖利的“吱吱”了两声,已经从亭子中的石案上站起身来,一条火红的大尾巴上瞬间所有的红毛都乍了起来,灼热的气息陡然而出,让飞扑而来的五方兽不得不在最后向旁边一偏免得受了千丝火鼠的手段。 然后,就再没任何的灵气波动出现了。 但是,随着千丝火鼠站在石案上,原本被它压在身下的树枝就该显露出来,可是……姑获仙子发现了,冷月仙子眉眼一皱,汤伯年则目光一凝,康釜还不之所以,钟瑶仙子才刚刚注意到……那根树枝竟然不见了! 这才是声东击西。 “成了。”李简轻声的说了一句,引得身边几个伙伴赶紧看过去,但马上李简就又“嗯”了一声。 因为园子中又有了新的动静。 所有园子中的灵兽,大如无影陵鲤,小如鼓鸟,凶猛如五方兽,狰狞如槛蛇,再加上宴犬,瞪虫等一众灵兽齐齐的如临大敌,走得慢悠悠的无影陵鲤此时被吓得敏捷无比,外形狰狞的槛蛇狼狈的游蹿,凶猛黑豹一般的五方兽被吓得如同丧胆的黑犬,而灰犬一般的宴犬则全身瑟瑟发抖,瞪虫一个跳跃就跃到了众多灵兽的身后,鼓鸟们则干脆直接飞得高高的喳喳叫个不停,所有的灵兽,不论先前彼此是否忌惮,是否害怕对方,此时都挤作了一团惊恐的盯着一个方向,然后又挤挤挨挨的贴靠在一起不停的变换位置如同被驱赶一般,但不论它们停在那里都不敢落单,始终是挤在一起,无影陵鲤体型最大被挤在了最外面,众多的灵兽似乎要拿它做挡箭牌一般,然后某个时刻这些挤作一团的灵兽又仓皇恐惧的向回逃了过去,如此几个来回,蹄声以及灵兽的恐惧叫声乱作了一团。 纵然没有李简的感应,汤萍此时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必然是那根树枝不见了,让阿九很是不高兴,她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被钱潮将那根树枝偷走了,气恼之下就出来强势蛮横的满园子寻找钱潮,可是她转了几圈却一直没有发现,当然,阿九也是隐着身形的,因此旁人也看不到她。 “好了,”姑获仙子开口道“没看住就是没看住,你折腾了一番又没有找到,还不老老实实的回去。” “哼,便宜那小子了。” 园子之中莫名其妙的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说话,正是阿九的声音。 陆平川是第一次听见灵兽开口,而且还是人言,他以前就听汤萍提起过阿九的种种事情,但这次还是亲耳所听,惊奇之下又不敢大声,所以才小声的说道: “那只鸟……真会说话呀!” 汤萍还未开口时,忽然之间,钱潮的身影就出现在先前他消失的位置上,脸色有些微微的潮红,身上还有三层符箓正围着他的前胸后背转个不停,但在他的手中的,正是那根树枝。 钱潮现身后马上就向姑获仙子等人施礼,双手托着那根树枝说道: “晚辈幸不辱命。”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加试一场 “晚辈幸不辱命” 钱潮躬身向几位结丹的长老行李,同时将双手向前一托,正是姑获仙子之前折下来的那根树枝,如今钱潮已经依着这测试的要求将它拿在了手中。 几位结丹长老面色各异。 首先一点就是震撼。 我们可以这样作比,纵然是天份高绝、手段高明、前途无量的炼气修士在筑基修士的眼中也如婴孩一般。同理任何一个惊才绝艳的筑基修士在任何结丹修士的眼中亦是如此,哪怕是筑基高阶临近结丹的筑基修士也是如此,这是双方实力巨大的差异所决定的。因此,无论什么样的炼气修士,仅以实力而言在结丹修士的面前基本上等同于蝼蚁一般的存在。修行界里的情形我们且不论,只在五灵宗内而言,炼气修士对于结丹修士而言,就是从其中择其优者而教之,除此再无其他。不论从哪个方面,炼气的修士都不可能也从未发生过可以胜过结丹修士的情形。 但今日就不一样了。 虽说是个测试,但这个测试若是将钱潮换作其他的筑基甚至是结丹修士去闯一闯刚才的园子,也在不被那些灵兽发觉之下就将这根树枝拿出来,恐怕十有八九都无法做到,基本上没有修士会专门在隐匿行踪的手段上上下很深的功夫,就算换作了眼前这几位结丹长老恐怕也是如此。 但钱潮却做到了! 这就很让人难以置信! 姑获仙子最先走过来,看了看钱潮手里的托着的树枝,伸手取过,此时钱潮身上转来转去的三层符箓已经倦鸟归林一般都不见了,她看着钱潮微红未褪的脸色问道: “钱潮,我问你,我的阿九……嗯……最开始在这园子中的什么位置?”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钱潮拿到这跟树枝之后阿九有些气恼的满园子寻找钱潮,将里面搅得鸡飞狗跳的却依旧没有找到,当时阿九隐着身形,钱潮也是如此,姑获仙子能知道阿九是怎么寻找的,但却不知道钱潮是如何躲藏的,因为阿九后来后来在园子里转来转去就只能这样问了。 “前辈,阿九最开始在园子的东南角,后来晚辈拿到这根树枝之后,阿九在园子里反复的绕了六圈……” “哈!”姑获仙子忽然笑了一声,然后扭头对着园子里说道“阿九,你输得服气吗?来来来,过来现身见一见吧。” 园子里又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服气了。” 话音刚落,在钱潮的侧前面就突兀的现身触一个年轻艳丽的妇人,正上上下下的看着钱潮,又说道: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你这手段很不错,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得手了,不错……” 都听说姑获仙子的阿九已经是开了心智,是能化形且能口出人言的灵禽,但很少有人能见到,在场的人之中汤伯年见过,康釜见过,另外之外就是汤萍与若氤见过,其他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阿九现身之后立即就引来了人们的目光,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谁能想到她的本体是一只九头的姑获鸟呢,没见过她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尤其是陆平川,他瞪着眼睛看得最是仔细。 阿九继续说道: “钱小子,你记着,外面的那些禁地之内最厉害的家伙或许没有我警醒,但他们可不像我这样对你留情,一旦它们察觉到什么异常或是危险马上就会向怀疑的地方发动强大的攻势,为的是直接将隐藏的对手逼迫出来,就算你隐匿行踪的本事再好,在它们强大的威势之下也毫无用处,很可能你就会立毙当场,这一点你可一定要记着,不要以为能瞒过我的耳目在进入禁地之后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钱潮一听马上就向阿九行礼,说道: “多谢教诲。” 阿九点了点头,渐渐的又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了。 汤伯年微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钱潮,此处都是你可以信任的前辈长老,说话不用有什么顾忌,我来问你,你这手段据说名为幽微术,是瑞轩镇的那位庄先生传授给你的?” “正是,之前使用此术必须借助瀛洲修士的血脉之力才能施展出来,这个法术是庄先生躲避瀛洲修士追杀的时候创立的,所依托的乃是符文之学,算是一种阵法之术,在瀛洲也没有传承,庄先生将这个法术进行了改进,让晚辈以符箓的变化来替代瀛洲修士血脉之力才能使用的符文变化,晚辈也是修习了好久才能使用的。” 冷月仙子听完后说道: “也就是说整个中洲也只有你能施展这个手段了?” “正是如此,庄先生改进这个手段的时间并不久,然后就传授给了晚辈,之后嘛,他老人家就仙去了。” 汤伯年所想的更多一些,他意识到钱潮的幽微术是一个必然会遭人觊觎的手段,虽然说这个法术是一种阵法之术,没有钱潮的天份以及他在阵法之术上的造诣是很难施展的,但觊觎就是觊觎,你有别人没有,那一定会遭到嫉妒,凭着这一点就能为钱潮带来不少的麻烦;还有一点就是这种法术手段同样会让其他的修士感觉受到了威胁,就如刚才钱潮在园子中的表现一样,他能在那些专司守护的灵兽面前既不可见又不可察的将东西拿到手,那若钱潮想盗取什么东西或者是要对付什么人就简单多了,甚至在宗内他都能杀人于无形,虽然他觉得钱潮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他有这个手段的消息若是泄露出去的话,难免别人会这样想,那对钱潮就很不利了。 沉吟片刻后汤伯年又说道: “钱潮,你的这手段日后不要在人前显露出来,唉,你够聪明,想来老夫的意思你也该明白,你的这个法术至少现在是绝无仅有的,而且施展之后能仅凭你炼气的修为竟能够避过结丹修士的耳目,仅凭着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忌惮,倒不是说我们几位不相信你,凭你的为人想来你不会做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而凭你的手段你能做的事情又太少了,但我说的十分重要,若旁人知道你有此手段必定会对你心存疑虑,心生觊觎甚至是心怀畏惧,对你都不好,老夫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多谢汤前辈,晚辈明白。” “嗯,明白就好,你的这个手段我们几位一定会为你保密,不会向旁人提及,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但日后你自己一定要慎重,明白吗?” “晚辈受教。” 姑获仙子看钱潮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便问道: “刚才我看你脸色微红,这个手段似乎也有什么缺陷吧?” 钱潮如实答道: “正是,这‘幽微术’唯一的缺陷就在晚辈的身上,发动之后会不停的消耗自身灵气,而且速度很快,晚辈灵根资质不佳,自身灵气难以维持很长的时间。” “哦,那如刚才在园中那样你能维持多久?” “刚才在园子中,晚辈将‘幽微术’开了三层的阵法才能避过那里面的众多灵兽的搜寻,三层阵法也是晚辈目前能够达到的极限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晚辈大约能维持半个时辰左右。” “才半个时辰吗?”姑获仙子听了一皱眉“半个时辰并不久啊,宗外每一处禁地都很广大,半个时辰你根本就搜不过来,况且还要避开里面的各种凶猛妖兽,这点时间能做什么?” “前辈,半个时辰其实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晚辈若进入禁地之中首要做的是确定禁地之内的灵脉走向,青鸾产卵必定会选一处天然而成的天威之地,确定了禁地内的灵脉走向,晚辈就能知道禁地中是否有这样的地方,那样里面有无五青鸾之卵也就可以知晓了。” 姑获仙子听了点头,她虽是修为高深的结丹长老,但对于灵脉之学并不精通,但青鸾会在什么样的地方产卵还是知道的,听了钱潮的话姑获仙子点头之后就又有了一个问题: “假如你在禁地之内发现了那青鸾之卵,才半个时辰,你有把握得到那枚卵吗?” 钱潮答道: “以我们五人之力,去硬闯硬抢肯定做不到,但只要确定了那卵确切的位置,晚辈就有把握能依靠阵法短时间内或是驱离或是禁制住禁地内的妖兽,又或者依靠阵法打开一条安全的通路,让我们能够得到那枚卵或者是小青鸾之后安然离开那里。” 似乎是钱潮说得有些简单了,几位长老都有些不太相信,康釜在一旁插嘴道: “喂,钱小子,禁地之中的妖兽妖禽最常见的也相当于筑基修士,厉害一些的能与结丹修士匹敌,你说的这些能做到吗?” 钱潮答道: “晚辈几人初见那大青鸾的时候还是炼气四层,当时就曾经借助那青鸾之力除掉了一只盲蜧,那盲蜧就深藏在地下洞穴之中,别说我们几人就算青鸾也无法奈何它,当时晚辈与几位伙伴商议后以阵法改变那里的灵脉走向,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阵法将那盲蜧从地下逼出来,同时由汤萍施法将那大青鸾召唤过来,然后由它击杀的盲蜧,盲蜧的妖丹被大青鸾吞掉了,但盲蜧的尸身则归了我们,它的皮革还是陆兄帮着我鞣制的,因为材料过于高阶,因此一直未能用上。” 当初那只盲蜧的尸身是由陆平川带走的,回去后剥皮的时候康釜也在场,还吃惊不已,是他帮着自己的弟子剥下了盲蜧的整张皮并指点陆平川将其鞣制好的,因此钱潮这样一说康釜就想起那件事来,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件事,要这么说的话看来你的阵法的确能对付厉害的妖兽。” 盲蜧是何物,在场的几位结丹长老都明白,真对上一只成年盲蜧的话,说不定要这几位长老联手还要费一番手脚才能将其除掉,但钱潮借助阵法与青鸾就能轻易将其除掉,而且此事还有康釜作为佐证,如此看来钱潮的确没有妄言他的阵法之术。 如今该问的基本上都问了,该交待的汤伯年前面也交待过了,众人便又看向了姑获仙子,今日的测试是她布置的,到了她该说话的时候了。 姑获仙子说道: “今日这次测试,原本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的,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手段却总是出人意料,好吧,钱潮,今日的测试你通过了,回头禁地之中的情形我自会与你细说,不过……” 说到这里,姑获仙子暗地里咬了咬牙,从身上取出一件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挂饰来,那东西被一根细长的银链穿着,一片青色的如同鳞片一般的东西,上面还有微微的裂痕,四周依着它的轮廓还镶了一圈金边,不知为何物,就听姑获仙子继续说道: “我不管你们如何寻找宗内隐藏的崇灵血修,终究你冒险进入禁地中是为了汤萍这丫头寻找青鸾,作为汤丫头的师父我不能让你在里面丢了性命,不如这样,钱潮,我们几人对你这手段都极为的好奇,刚才测试时园子里都是我布置的灵兽,我们再测试一次如何,这个东西……” 姑获仙子晃了晃手里的那个挂饰。 “这个东西是我早年行走天下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枚蛟鳞残片,是真灵蛟龙的鳞片不假,可惜是残片,有破损,否则的话它将是天下罕有的宝物,饶是如此也足够珍贵了,回来之后我请你们九玄的炼器大家为我将它炼制成了这样,现在对我而言它已经没什么大用了,但对你而言,此物至少可以在你遇险时保你不死,这样,我将它也放在园子中的石亭里,不过这次我们几人要代替原来的那些灵兽,你要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形之下将这东西取走,能做到的话,这东西就是你的了,如何?” 凭心而论,这片以蛟鳞残片炼制的挂饰比起汤萍脖子上的如凤牌要差一些,但对炼气修士甚至是筑基修士而言都是无价之物,毕竟是能保命的好东西。 其他几位结丹长老马上就明白了姑获仙子的心意,在人们都看向姑获仙子手中的那片蛟鳞挂饰的时候,汤萍不动神色的从身后轻轻的用手指点了点钱潮,小声的要他一定答应下来,那个挂饰可是个好东西,这个小动作被汤伯年看在了眼里,引得他暗暗一笑。 钱潮岂能不知姑获仙子的意思,躬身应道: “晚辈从命。” …… 石亭之内的石案上就放着那枚以蛟鳞残片炼制的挂饰,而几位结丹长老做的也够绝,居然是围着这个石亭站成了一个圈,为的就是要好好的试一试钱潮的这个手段。 姑获仙子对这不远处的钱潮说道: “你准备好了随时开始。” “是。” 如上一次一样,钱潮的身形先被雪片一般的符箓所包裹住,然后那些纷乱的符箓逐渐的出现了章法,分成上种下三圈围绕着钱潮的前胸后背不停的旋转,期间这三圈不断旋转的符箓之中还不停的有一张张的符箓从原本的旋转的那一圈中变换位置进入到其余两层符箓之中,由于变换频密,符箓旋转的又够快,看得人眼花缭乱,然后瞬间钱潮的身形就不见了。 冷月仙子瞬间就将自己的感应完全的放开了,其余几位前辈亦是如此。 冷月仙子并没有开启自己的剑境,还是那个原因,这不是她对钱潮的测试,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姑获仙子是有心要将那宝物给钱潮,所以她不能那样做。 开始时几位长老的感应之中空空如也,在后来冷月仙子在感应之中有短短的片刻她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悄无声息的接近过来,而就在这时,面对着石案的钟瑶仙子惊奇的“嗯”了一声,她发现原本放在石案上的那个挂饰已经不见了。 就在几位长老都看向石案的时候,钱潮已经在他们面前现身而出,正躬身行礼道: “多谢前辈厚赐!”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一:阿九的交易 姑获仙子去过的禁地着实不少,可以说在如今五灵宗内的结丹修士之中,她闯过的禁地是最多的。 所谓禁地,在五灵宗内是专门针对宗内众多的炼气弟子而言的,宗外某处地方有十分厉害的妖兽存在,宗内炼气弟子一旦不小心进入其中则凶多吉少,只要进入就再难走出来,往往就丧身在妖兽口中,因为那些禁地之中的妖兽往往要结丹修士才能对付,因此对宗内的筑基修士而言那里同样也是禁地,很少有人敢去那里,因此才造就了那些地方禁地的凶名。 其实不止五灵宗,中洲六宗,每个大宗门直接管辖的范围之内都有类似的地方存在。 而除了六大宗门之外,在修行界里也有禁地,那些地方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禁地。那些禁地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许多年以来不知道多少闯进去的人都再也出不来,而且这些闯进去的人往往还都是成名的修士,修为至少为结丹,手段也都高明无比,这样的人物在进入那些禁地之后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这里就有个问题,禁地之中既然如此的凶险,为什么还有人不顾生死、前赴后继的往里面闯呢? 自然是禁地里面凶险重重的同时,好处也多,只要进去的修士能避过甚至是战胜里面的危险,必然会收获颇丰,所谓香饵之下必有死鱼,不外如是。 多少年了,在修行界里一直流传着关于禁地各种各样的可怕传说同时,也流传着某位大能之士从禁地之中侥幸得脱,带着数不清的好东西匆匆离去的消息。 甚至有人还说那些在传言之中死在禁地中的诸多修士其实并不是都死了,而是有一部分其实是逃了出来,但是因为里面收获很多,他们担心被人盯上所以就才诈死以避人耳目,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盯上自己,总之传言种种,让人难辨真假。 姑获仙子在以前或是为了宗门的任务而闯禁地,或是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为了得到某个禁地中的罕有宝物而闯进去历险,她至今安然无事,一来是她的手段的确高明,二来则是有阿九这样的灵禽相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个机缘;所以每每禁地历险她总能顺利的完成任务或者是满载而归,至于宗外炼气弟子眼中的那些禁地嘛,姑获仙子更是都去过,而且她是个心细如发,做事认真的人,每去一处禁地后,回来总会详细的将禁地之内的情形,自己如何进入,在里面又有什么经历等等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这些对一个大宗门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记录。 所以要打听关于禁地的事情,不论是宗外那些禁地还是修行界里的禁地,找姑获仙子算是找对人了。 宗外炼气弟子常去的那片广袤的区域之内,大大小小的禁地一共有十二三处,除去钱潮等人已经去过的守镬山,再除去青鸾绝对不可能产卵的一些水中禁地之外,依着钱潮与姑获仙子的猜测,有可能是青鸾产卵之地的禁地还剩下七处。 这七处地方分别为:断肠谷,长风崖,白石山,千针松林,乱石冈,蛇藤滩,虿谷。 在钱潮通过测试之后,姑获仙子便让所有的人重新回到了她的洞府之中,现在虽然几位长辈对钱潮独身进入禁地依旧担心,但钱潮已经展现了他有进入禁地的实力,依着姑获仙子的承诺,此时就要向他细细的说一说禁地之中的事情了。 姑获仙子让所有人都安坐后,自己便去了密室之中,好一阵后再出来之时,手里就托着好几本书,那些都是姑获仙子许多年前进入禁地之中历险的详细记录,都是尘封已久的东西,被她收藏了起来,如今派上了用场,打开来看时一看便知这些都是她当年一笔一笔亲自写下的。 上面讲过的宗外七处禁地内的详细情形,姑获仙子一边翻着自己早年的记录一边细细的给钱潮讲述,在场的几位结丹长老也细细的听着,姑获仙子每讲完一处还请这几位前辈人物做补充,请他们将过去各自进入这七处禁地的情形一一的讲给钱潮,这七处禁地之中地形地貌大致的样子,里面有什么样的妖兽妖禽,大多都是什么品阶,最厉害的东西又是什么,一般又在什么地方筑巢,各有什么手段,以及钱潮将来从哪里进入比较安全等等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钱潮认真的听着,所有长辈说的他都一一的记在了心里。 其间汤萍还提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禁地既然危险,总有炼气弟子因为误入而丧命,那宗门为什么不干脆将禁地里的厉害妖兽都除掉,去了这个祸患呢? 对此几位长老的回答是:宗门据说曾经不止一次的要将这些禁地抹除掉,也不止一次的派出长老级别的人物进去扫荡里面的妖兽,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些禁地之所以总会滋生出厉害无比的妖兽来,就是因为那里的灵脉与其他的地方有异,灵脉之学虽然复杂但也是一门显学,许多长老都通晓,据他们考察过这些禁地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地方其实都是难得的好地方,灵气之浓郁甚至比宗内结丹长老开建洞府的地方都不差,甚至更好,正因为如此,所以妖兽在这里呆久了,长时间吸收这里的灵气精华必然要比其他地方见到的妖兽要厉害许多,这样的地方如果放在修行界必然是一些大世家扎下根来、开枝散叶、繁荣昌盛的好地方,但这里是五灵宗直接管辖的地域,没有什么世家能在这里安家落户,又因为这里位于五灵宗之外,结丹修士们又不愿意在这里开建洞府,所以这里就被妖兽所占据了,就算一时将里面的妖兽都清剿干净了,过上一段年月必然又会有厉害的妖兽成长起来让这里继续成为禁地,所以后来干脆就对这些地方置之不理,只告诫宗内弟子要远离那些地方。 这个说法更是让钱潮认定青鸾的产卵之地或许就在这禁地之中的某一处。 最后姑获仙子将这些书往钱潮的面前一推,告诉他这些书就归他了,而且日后因为禁地的事情,钱潮可以随时来找她询问,接下来关于禁地的事情说完,钱潮五个人就告退离开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几位结丹前辈,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姑获仙子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五祖之说,现在我有些信了,不然的话,凭什么一个炼气的孩子就能瞒过那么多的灵兽甚至是能瞒过咱们几位的耳目感应,别说宗内炼气弟子,就连宗内的筑基弟子也加上,有人能做到吗?唉,五祖,哼,但凡五祖现世,都预示着将来会有一场劫难要发生,我们几个人的弟子晚辈若是将来的五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祸事……” 冷月仙子今日一直没能亲自试一试钱潮的手段,就算姑获仙子加试的那一场测试她也没有动用自己的剑境来试一试钱潮,但加试的测试已经让她对钱潮的手段有了不浅的认识,至少仅凭她结丹剑修的感应是破不了钱潮的幽微术,一个炼气的小弟子就能有这样的表现,足以让冷月仙子震惊了,她说道: “钱潮的手段的确是令人称奇,或许仅凭他一个人的手段还无法说明什么,但他们五个人凑在一起,这五个孩子每个人又都非同一般,或许这五祖之事就是真的吧……” 钟瑶仙子想到自己的弟子彦煊,这丫头虽然灵根资质虽不是最好的,但身具的火灵确实最上乘的,灵根资质上佳的弟子不多见,但对于栖霞山专修控火之术的修士而言,火灵才是最重要的,如此看来彦煊绝对配得上“非同一般”四个字,便点了点头说道: “我现在对这五祖的说法也开始信了。” 康釜说道: “管他将来有什么劫难呢,真有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五个孩子要是真能脱颖而出,表现惊人的话,咱们几个作师父作长辈的尽力给他们帮忙也就是了。” 这话倒是让几个人点头。 汤伯年说道: “嗯,这五个孩子中,钱潮是我接来的,原本他的灵根资质在所有的弟子之中算是最差的,但偏偏就是他最先表现出来与众不同之处,而且玉壶山上的墨祖也是从他身上看出来他们五个人有可能是将来的五祖,几位,先别急,现在是钱潮,说不定过后不久你们的弟子也会陆续的表现出各自的非凡之处呢,先前你们已经看到知道的那些还都不算,等着瞧吧。” 姑获仙子听后就问道: “你这老东西,话只说一半,你这样说是不是那位墨祖又跟你说过什么了?” “唉,的确是说过一些,但他没说完我也不好追问,墨祖只说作为五祖的五个人每个人都会有惊人的表现,他也只说了这些,所以钱潮之后,你们诸位的弟子很有可能会有让你们也大吃一惊的表现呢,好好看着就是了。” 过后几位前辈就各自离开了。 汤伯年在离开之前还去找了汤萍,给她留下了几张新的酿酒的方子,以这些方子酿制出来的灵酒在补充灵气的功效上比汤萍现在用的方子更胜一筹,临走时还对汤萍说方子上的材料若是她找不齐可以去他的灵果园里面找。 酿酒的方子不让汤萍惊奇,但允许汤萍去灵果园里采摘果子就把汤萍惊住了,她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吝啬如铁公鸡一般的六爷爷为何突然如此的大方了。 …… 夜里,汤萍的小楼内。 平日里只要是不出去的话,汤萍习惯于将自己所有的灵兽都放出来,任由它们满屋子的追逐乱跑,就在汤萍研究着汤伯年送她的那几张酿酒方子的时候,忽然间她的房间里一阵大乱,就见她所有的灵兽灵禽再加上几只灵虫都如临大敌一般慌不择路的向她跑来,然后就一个个的风一般钻回了她的灵兽袋中。 汤萍气得向门口的方向说道: “阿九,你又这么干,吓唬这些小家伙有意思吗?” 门口那里虽然空无一人,但阿九那娇滴滴又有些慵懒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唉,这也怪我,我才刚来它们就都吓跑了,谁让它们胆子这么小呢……” 然后一个娇艳的年轻妇人就出现在那里,袅娜的走了过来然后又仪态万千的坐在了汤萍面前。 “你来干嘛?”汤萍皱着眉头问道。 “别这样嘛,找你谈谈,嗯,今天钱小子的表现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是啊,连你都找不出来,不过,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这傻丫头,那至少说明你们能进入禁地了呀?” “阿九,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有,是钱小子能进禁地,我们四个没他的手段,是进不去的。” “只要他能进去也足够了,汤丫头,咱们要不要做一笔交易呀?” “交易,什么交易?”汤萍有些警惕的说道。 “呵呵,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比起姐姐来说,宗外那几个禁地我比她还熟悉呢,毕竟我经常到那里去用些血食,而姐姐已经有好久没再去过了。今天是姐姐跟钱潮讲里面的情形,还有别的人在那里,我不好插嘴,但实际上我去禁地的次数科比他们加在一起都要多,那里面的情形我比姐姐更清楚,更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诶,汤丫头,禁地里面有几个家伙是被我盯上的,不过对付一个我还没问题,但里面的家伙实在太多了,我就有些吃力,钱小子不是懂阵法吗,如果他能以阵法将几个禁地中我看中的家伙封禁住,让我得手,我就会帮着你们把里面的好东西带出来,如何?” “这……太危险了吧,钱小子还没进去过呢,谁知道他在里面能不能布阵?” “嗯,我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把钱小子再叫来一次,这次是我跟他谈,毕竟我进入禁地比姐姐方便,去的次数也更多,我对里面的事情知道的更详细,钱潮也一定想知道我能告诉他的那些,若是他有能力在里面为我做事的话,那咱们不就是皆大欢喜了?” “你找我说这些,师父知道吗?” “诶呀,姐姐那里我已经说过了,她倒是不反对,只说让我不可谓难钱小子,而且还让钱潮量力而为,不可勉强。” …… 就在测试的第二日,钱潮正在自己的庭院中看着姑获仙子给的那些书时,大门被推开,汤萍走了进来。 “汤丫头。”钱潮招呼道。 “钱小子,进房间里说话。”汤萍一边说着一边往钱潮住的小楼之内走去。 “哦,什么事?”钱潮好奇的问,见汤萍不理他便起身跟了上去。 关上房门之后,钱潮就见汤萍对着房门的位置说道: “阿九,别藏着了,出来吧,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你可以跟钱小子好好的谈一谈。” 光影一阵恍惚,房间里就出现了一个艳丽的年轻妇人,正是阿九,她笑吟吟的对着钱潮说道; “钱小子,今日找你是来做一笔交易的。”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二:纨绔的故事之章益篇(上) 纨绔的故事之章益篇 章益,五灵宗炼气弟子之中的大纨绔,虽然他身为纨绔,但与寻常那些嚣张跋扈的纨绔并不相同,他为人温和低调,甚至可以说是恭谦有礼,文质彬彬,因此口碑倒是一向不错。 章益出身五灵章氏,他的父亲名为章九铭,现为五灵宗九玄长老,其母名为任娓,这任娓原本也为五灵宗九玄的一位结丹前辈,但已经陨落多年。章益的父亲还有几个亲兄弟,分别是宗内水云谷与栖霞山的结丹长老。章益的祖父名为章概,乃是五灵宗玉壶山上的元婴修士。除此之外,章益还有一位叔祖父,即章概的兄弟,也是玉壶山上的元婴修士。除了这些之外,章益还有好几位堂叔堂伯也都是宗内的结丹修士,甚至他还有一位最小的叔祖父,虽然那人并不是元婴修士,但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结丹高阶面临突破元婴瓶颈处,除了这些或是祖师级别的人物或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之外,章氏的年轻一代中还有许多筑基修为的晚辈,也都在外为宗门的事务奔走,另外炼气修为的章氏后代就更多了,章益就是其中之一。 以上便是五灵章氏在五灵宗内的实力,由此可以得出,章氏在宗内绝对是实力雄厚,因此章益在五灵宗内绝对算得上是背景深厚的纨绔。 不过这些都是章益表面上的身世而已,实际上要更为复杂一些。 首先一点,那位已经陨落在外的任娓,并非是章益的生母,甚至就连章益这个名字原本也不是属于他的,当然,章九铭是他的生父这一点是不会有假的。 章益原来的名字为孙承,他也不是出生在五灵宗内,而是在一个孙姓的小世家之内。 这还要从章益的父亲章九铭说起,章九铭在筑基之后并没有为自己寻找道侣,姑且说他是醉心于修行吧,一直到他结丹之后多年都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在多年之前,章九铭曾被宗门外派出去做事,在那次外出之中,他结识了一位孙姓的小世家之女,那个姑娘当时是筑基的修为,生得可谓是貌若天仙,袅娜多姿,顾盼生情,一下子就将枯守多年的章九铭惊呆了,他们一起呆了多日,这位孙姑娘的倩影就如地动山摇让枯井之中地泉喷涌而出一般迅速填满了章九铭的心,巧的是那位孙姑娘也对一表人才、修为高深的章九铭颇为意动。 两个人若都对对方有意,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四目相对之时彼此情意便都知晓,于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里,这二人终于是春风一度,然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缠绵月余,在此期间这二人如胶似漆,海誓山盟,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后来在章九铭为宗门做完事情必须要返回之时,双方互留信物,约定了好事。 然后章九铭就返回五灵宗复命去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月余的短短相处,这位孙姑娘居然就珠胎暗结,腹内有了章九铭的骨血,也就是后来的章益,当然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其母为其取得名字为孙承。 再说章九铭,他返回五灵宗复命之后就登上玉壶山将自己想要迎娶一位孙姓的世家女一事告知了其父,但是没料到章概听自己儿子说完之后却断然拒绝。 嗯,一般而言修士别说到了结丹的修为,就算只是筑基修士,自己的婚娶之事是完全能由自己做主,但这些指的是寻常修士。嗯,比如像陆平,李简还有彦煊这样在宗内除了师承之外再无跟脚的修士就是如此,顶不济是他们各自的师父会对自己弟子的选的道侣把一把关罢了,但只要弟子愿意则一定会玉成其事。而像钱潮这样在宗内连个师承都没有的修士若是筑基的话,那婚娶之事更是由得自己做主了。 而对于一个大宗门之中能被称为“氏”的存在,晚辈择取道侣则必须要经长辈的首肯才行,更多的时候晚辈的道侣是由长辈们为其选定。 “氏”这个字在中洲与在瀛洲的意义是大不相同的,在瀛洲,“氏”所代表的绝对是一股能够左右瀛洲走向的强大力量,比如瀛洲七姓,说的就是七个不同姓氏的修士构成的七大家族,单一拿出来便是瀛洲公羊氏或者瀛洲庄氏这样的势力庞大的家族;而在中洲,“氏”这个字只用在某一大宗门之内有血脉亲缘关系的同姓修士之上,比如前面出现过的九亘白氏,白氏之女白凊还拜入了汤伯年的门下,成了他的关门弟子。而在中洲修行界,就算再大的世家也没有用“氏”来称呼的,比如中洲最大的世家是齐州田家,仅此而已,人们也不会将其称为是齐州田氏,而在五灵宗内,能被称为“氏”的并不多,有五灵宗氏,五灵章氏,五灵凤氏,五灵桓氏等等,这些在宗内都代表着一个势力庞大,实力雄厚的团体。在这里可以多说一句,之所以林涧一直被许多大纨绔看不起就是因为在五灵宗并没有林氏这一说,林涧的父、祖两代人在宗内的势力实力都不够强大。 章九铭乃是五灵章氏一员,他的婚娶要由其父章概那一代人商议而定,这样做是为了章氏在五灵宗内继续壮大实力,章概对自己儿子与那位孙姓世家女的事是绝不会同意的,原因很简单,就因为那孙家实在太过弱小,与之联姻对章氏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寻道侣觅良伴,既是筹码,也是交易,而且还是重要的交易,不可儿戏,更不能轻易的将这枚筹码草率的用掉,所以即使作为元婴修士,章概也不可免俗的先亲自棒打鸳鸯,然后又为其选定了一个算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五灵宗内,氏与氏之间基本上是互不联姻的,除了彼此之间难免会有什么矛盾之外,五灵宗也不希望这些“氏”通过联姻的关系而逐渐作大,成为宗内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因此“氏”的子女在选择道侣的时候一般都把目光投向修行界,从那些实力雄厚的世家之中寻找目标,章概就煞费苦心的为自己的儿子选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出身绝对算得上是实力雄厚的大世家,当然比田家那样的超级世家肯定不如,但在田家之下也算能排得上名次……冀州任家之女任娓。 章九铭开始之时很不情愿,但是他更无法违抗自己的长辈,他在幼年少年都算是宗内大纨绔,这也算是大纨绔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因此最后也只能狠心的负了那位孙姑娘,在自家长辈与兄弟的安排之下与任家之女任娓结成了道侣,所幸这任娓也是一个明眸皓齿,娉婷婀娜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位结丹的修士,章九铭见到之后居然还窃喜不已,渐渐的就将那位孙姑娘忘在了脑后。 而那位孙姑娘嘛,在苦等了许久之后没想到等来的是章九铭与一个大世家之女结成道侣的消息,一下子痛悔生恨然后就大病了一场,而此时,章益已经出生了,就养在孙家,如今这个样子干脆就直接让这孩子跟了她的姓,取名为孙承。 而章九铭与任娓婚后也诞下一子,章九铭为其取名为章益。 在章益很小的时候,当然这里所说的并不是如今钱潮等人要对付的章益,其母任娓曾经带着他回到冀州任家小住,任家之人为了能让这个孩子将来对自家亲近,便将其留了下来多住些时日,哪知就在任娓留下章益离开后不久,任家就派人送来了噩耗,章益在外出游玩之时路遇妖兽不幸丧生了! 据说那个章益自幼便性格顽劣,活脱脱的就是个纨绔胚子,在宗内父母身边还有章九铭管着,他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到了任家之后,所有的人都逢迎他、讨好他,不敢违逆他,因此他就越发的无法无天起来,私下里避过长辈们的耳目跟着几个年岁比他长的孩子一起出去,结果跑到了外面危险之处时就遇到了妖兽而死,其实那妖兽的品阶根本就不入流,但是架不住那几个孩子更是个个如草包一般,见了危险再也不顾章益,由此便酿成了悲剧。 任娓丧子,痛彻心扉,而章九铭更是痛心之余渐而对任家怀恨在心。 后来章九铭对自己的父亲章概说起了丧子之事,慨叹惋惜之余,章概忽然对他说道: “我听说你还有个儿子,就养在孙家,既是你的骨血就不该扔在外面,找个时间接回来养在身边吧,至于孙家,给他们些补偿也就是了。” 而这也是现在的章益之所以在五灵宗的原因。 他不但来到了五灵宗,来到了一位自称是他父亲的陌生男子的身边,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被改了名字,由原来的孙承改成了章益。 其实现在的章益与前面死了的那个章益年岁相仿,差不了几岁,而且这两个孩子的面貌都酷似章九铭,差别不大,身量也都差不多,若不是亲近之人,在宗内几乎没人知道现在的章益已经换了一个人。 开始时章益几乎日日惊恐无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为什么要管一个陌生人叫父亲,但好像他不得不来,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离开孙家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哭的很厉害,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将自己留在孙家,而孙家人的脸色也都很难看,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以及后来他称呼为叔父或是伯父的人则一个个面色严厉,当然也有人温言哄劝章益,但他根本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但别说他当时的那个年纪根本由不得他做主,就连整个孙家在那几位结丹修士面前都敢怒不敢言,最后他就强行的被带走了。章益至今仍记得他是被人抱着离开的,挣脱不得,只能远远的听到母亲最后绝望的哭声。 而在章九铭的身边,章益日子也不好过。 章九铭开始还对这个儿子充满希望,将他带到五灵宗后就测试了一下他的灵根,结果嘛,章九铭很是有些失望,这个儿子的灵根资质比起上一个儿子而言差了许多,让他很是不满,干脆连名字也懒得再起一个,直接将自己夭子的名字给了这个儿子,以至于后来宗内知道章九铭曾经丧子的人并不多。 被抢来之后章益根本就得不到任何的关怀,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人除了要他修行之外就很少过问他的事,这也就罢了,每次他见到自己的父亲都觉得那人眉间郁结,脸色铁青,似乎一直都不曾开心过,这让他每每都躲着章九铭,不愿与他碰面。除此之外父亲身边的那个女子看他的眼神更是让他害怕不已,那女子眼中透出来的是一股深深的嫌弃和不屑,而章益对这个女子更是心中深恨,他那时也多少知道了些事情,明白就是这个女子抢走了自己母亲的地位和名分。 甚至章益还偷偷的听到过这两个人之间的争吵,与他也有关系,当时他听那女子尖着嗓子叫道: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凭什么用我儿子的名字!” “可他是我的儿子!” 然后就是一片沉默! 章益就在无奈之中在五灵宗呆了下来,苦苦思念母亲的同时他倒是认真刻苦的修行,想的是有一天能够有所成就,然后就出五灵宗去找自己的母亲。 就这样在五灵宗过了些年,章益一直想给母亲写信,但就算写了也无法送到孙家,只得作罢,他还千方百计的打听孙家的事情,那几年孙家的消息全无,直到后来传来孙家满门被灭的噩耗。 据说是一股到处流荡作案的散修所为,孙家附近还有几个小世家也是同样被灭,资财被抢,但其他世家章益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在那次的灾难中身亡了,不仅如此,孙家上下,所有他认识的人,亲近的人都没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章益只觉得胸口绞痛,眼前发黑,喉间发甜,一口血喷出来后就昏厥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三:纨绔的故事之章益篇(中) 噩耗传来之时,章益只觉得心口绞痛,两眼一黑就直挺挺的昏厥了过去。 等章益悠悠的醒转过来,再睁眼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深夜时分,然后他就跌跌撞撞的不顾自己父亲弟子的阻拦直接冲进了章九铭的洞府之中,在里面泣不成声的哭诉了孙家的遭遇,请求自己的父亲出手缉拿行凶的恶人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当时章九铭正在闭关,章益闯进去之后章九铭还十分的生气,责怪自己的儿子不该打断自己的修行,但听到章益生母一家尽数被屠戮的消息之后,他也很吃惊,不过接下来他的表现就让章益十分的失望甚至有些愤怒,他发现章九铭很快就从吃惊之中缓过神来,而且没有表现出章益期盼的那种痛彻心扉、那种勃然大怒以及那种不顾一切要去寻找凶手复仇的急切,呆愣愣的一阵之后章九铭便恢复了常态,只对章益说他知道了,然后让其日后不得再他闭关的时候再来打扰,最后看章益的脸色也只留下一句待他闭关之后自会处理便将章益打发了出来。 章益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次从自己父亲的洞府中走出来时的心情,步履沉重,两条腿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每走一步就觉得胸口处冰凉一份,走出来时已经全身发抖,直到走出洞府身后传来关门“砰”得一声,就如同一记重击击碎了他的心,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的父亲,这个叫章九铭的男子对自己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情分,他之所以将自己掳到五灵宗来并不是因为想念他流落在外的儿子,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不久前失去了一个儿子,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一下心里面的缺失罢了,也就是说章益不过是章九铭疗治心伤的一味药材而已,如今他渐渐的从丧子之痛中慢慢的复原,哪里还需要他这个药渣呢,既然如此,那作为章益的生母,甚至是孙家上下的几十口人就更不会放在章九铭的眼中了。 走出洞府的章益忽然明白,自己倚靠着章九铭为母亲全家复仇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证实了章益的猜想。 出关之后,章九铭似乎将章益所说的事情完全的忘在了脑后,每日里忙忙碌碌,抖擞精神的继续参与到宗内事务中去了,他不遗余力的在宗内表现自己,争取名望,同时帮着章氏与其他几氏明争暗斗进行权力的争夺,而且还殚精竭虑甚至乐此不疲,似乎完全忘记了许多年前与他情投意合更是为他产下一子的那个女子已经不明不白的死掉了。章九铭只有在见到章益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每每都敷衍一般的对章益说“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有消息或者是确认了凶手,我一定会派人将他们都捉了来为你母亲报仇”,开始章益还在心里存着几分的希望,但是渐渐的再听到类似的话语时,虽然他面上并不如何表现,但在心里却满是深深的怨怼。 不论如何,作为儿子,母亲被杀,又是满门被屠,而凶手却迟迟找不到,章益心里积压的怨气与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爆发出来的。在章九铭迟迟的不作为后,在章益哭求,苦求,哀求之后,他终于爆发了,与自己的父亲激烈的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被赶了出来,这样的事情后来便屡次发生,次数多了,章益对章九铭的恨意也随之一点一点的增加着。 直到有一日他与章九铭再次因为生母被杀之事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被章九铭训斥之后愤而离开的时候,他迎面遇上了正走进来的任娓,自母亲被害之后章益就对这个女子丝毫不假颜色,现在更是如此,铁青着脸也不说话直接就擦肩而过。但那次不一样,章九铭的房间里有一面镜子就在门口附近,与任娓擦身而过后他从镜子里瞥见任娓回头对他冷冷而视,而且……那女子的脸上还显出一种令他心悸不已的冷笑! 任娓只是回头一瞥就转过了脸去,与章九铭说话。 就那么短短的一瞥,让章益从镜子里捕捉到了任娓那有些狰狞的冷笑,让他猛然间觉得背上冷汗尽出、身上冰寒无比,走出章九铭的洞府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又关上房门,章益才瘫坐在地瑟瑟的发起抖来! 这里我们要说一句,孙家上下满门尽被屠戮一事究竟是不是任娓做的已经无法考证真相,但怀疑就像毒草一样开始在章益的心中疯狂的滋生起来,长久以来对章九铭的怨,对任娓的恨,到如今都成了他怀疑的理由,整整一夜再加一个白天,在章益的眼前一时间满是自己母亲那亲切的笑容,耳边满是母亲温和的笑语,一时间又满是离别之时母亲那满脸的悲戚愤恨,耳边母亲的哭声犹在,转眼间就又换成了章九铭的冷漠与任娓的冷笑。 由此,章益认定了害了自己母亲,将孙家上下杀光的背后主使就是任娓! 一定是她! 自己的母亲一定是被她杀掉的! 她的儿子没了,而自己还在,她本来就妒忌自己的母亲,但又不敢对自己下手,干脆就除掉了自己的母亲解恨! 一定是这样! …… 还记得目前仍被困在寒水池里生死不知的刑让吗? 刑让的堕落最直接的原因是受了旁人的引诱,而他堕落最主要的原因则在自己的身上,刑让过于执着于炼器之术,想着要以自己的手段得到强大的炼器,寻常的炼器手段已经无法让他满足,继而在发现了以修士魂魄炼制邪器的法子之后就沉迷其中,一发而不可收拾,在此期间他早就被人盯上,然后才渐渐的向深渊滑落。 章益也是如此。 章益成为崇灵血修的过程与刑让基本上是相同的,都是被人盯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慢慢的被引诱着步入歧途。 除此之外,章益与刑让还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对某事十分的执着。 刑让是执着于炼器,要炼制出强大的邪器,说的再直白些,刑让其实是对力量有着病态的执迷不悟。 而章益则是一心要为自己的母亲复仇,所以让他陷入执着的是仇恨! 就是在镜中那无意间的一瞥,让章益从此认定了自己的母亲一定是被父亲现在的道侣任娓所害,从此之后他就费尽了心思琢磨着如何才能将任娓除掉! 不止要除掉她,他还要效仿她的手段,要将冀州任家也一并抹除! 章益立下志愿,从此以后要拼命的修行,要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不起的修士,然后亲手将任娓捉了带到自己母亲的墓前剖出心甘祭奠。 可是……这些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当时的章益仅仅才刚刚开始炼气而已,加之他被带入五灵宗后章九铭就测过他的灵根,结果很失望,章益的灵根比上一个章益的灵根差了许多,嗯,这里多说一句,就算差了许多,章益的灵根也比钱潮的灵根要强太多了,在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中实在是再难找出比钱潮灵根资质更差的弟子了,可以这么说,章益的灵根比李简的灵根稍微的好一些但是有限,而李简当初被汤伯年带入五灵宗时也测过灵根资质,李简的灵根资质为中平,大部分的五灵炼气弟子的灵根资质都是如此,而想以这样的灵根追赶上任娓这样的结丹修士,那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章益要想杀掉任娓为母亲报仇,就必须有人帮忙才行。 而且帮忙的人还必须也是结丹修士,否则是不可能杀掉她的。 这样的人有吗? 有人愿意为章益做这样的事情吗? 当然有,否则他也就不会成为现在的章益。 首先要说的就是崇灵血修对中洲六宗的渗透是很隐秘又防不胜防的,而他们发展自己弟子的手段同样也是隐秘无比。 现在想想应该是早在章益进入五灵宗后不久就被盯上了,很可能是对方在知道了章益的来历之后就明白在这个孩子身上有机会,所以才有意为之。 其实就算现在章益自己细细回想的话,他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身边就开始经常出现一位结丹的修士,可能是章九铭的一位好友,也可能是那人想依附五灵章氏才总来找章九铭,总之那个人总在章益自己一人独处的时候出现。 章益被带到五灵宗后因为与这里格格不入加之思念母亲而经常自己躲起来,但不论他躲在什么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呆着,那位修士总是如不经意偶遇一般来到他的身边,或是与他交谈几句,或是看他不开心便开解一番,或是见他若有所思的想些什么就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总之那个人的出现至少是不突兀的,显得很自然,既不让人警觉也不让人讨厌,而且与他说话还总能让章益觉得心中能通畅许多,对方口中说出来的道理还让章益觉得十分信服,他总觉得与那个修士交谈后心中十分的舒坦,至少是缓解了他对自己母亲的思念之情,让他不那么难受。时间长了章益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对这名修士有了一种依赖的感觉,会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与自己说话。 而之所以如此一定是有其原因的。 假如母爱如缓慢流淌的水,那么父爱则是巍峨挺拔的山,人一出生应当是父母之爱俱全才能心智健康的成长,这两者若有所缺失,则此人一定会不自觉的去主动寻找能替代这份情感的寄托。 章益一出生就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他的父亲章九铭当时正忙着迎娶冀州任家的女儿,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将这对母子忘记了,所以自幼他就不可能有什么父爱。在孙家之中章益必定也有长辈,但是那些人的关爱与父爱是截然不同的,甚至因为他的出身,在孙家之中还有平辈兄弟对他白眼视之,虽然他的母亲对他极为的疼爱,但正是因为没有父亲陪在身边的缘故,章益在幼年时就显得有些胆怯畏缩。 然后就是他被章九铭如同强抢一般的带进了五灵宗内,虽然名义上是来到了父亲的身边,但他从此也离开了自己一向深为依恋的母亲,而且,章九铭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他发现章益的灵根资质不佳之后就对这个儿子再懒得理会,与之说话也少,指点他修行的时候也不多,甚至章九铭还觉得这个儿子有些碍眼。而与此同时章益在宗内名义上的母亲,章九铭的道侣任娓,她并不是个有心胸的女子,她对章九铭之前与那个孙姓女子的苟且就很是不满,如今更是无法忍受章九铭将自己的私生子接回来的举动,当然她也无法阻止,因此她对章益这个便宜儿子一直冷眼相看。 这两厢加在一起就让章益觉得在热闹非凡的五灵宗内就如同身处荒野一般,这个时候但凡有人能够接近他,对他温言以对,关心他,问一问他的烦心事和揪心事,那么这个人一定能够得到章益莫大的信任和依赖。 崇灵血修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针对刑让,他们利用了他的弱点,而针对章益,他们亦是如此。 在章益认定了自己的母亲一家人都是被任娓害死之后,在他觉得就算自己就算修行到死也无法赶超任娓,注定了复仇无望的时候,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时常与他聊上几句,对他嘘寒问暖,很是和蔼也很亲善的修士。 当时他年岁虽小,但遭逢了母亲被杀,母舅家上下尽被屠戮的重大变故之后,章益的心智也快速的成熟起来,这时再细想之下,他就发现那位修士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与他接近,应该是有所图。若这个人是父亲的好友,那么一定知道自己的来历,更应该知道章九铭对他的不重视,没必要在他的身上花费这样的心力;若这个修士是想依附五灵章氏,那么与他这样的一个孩子套近乎岂非缘木求鱼,章益能帮上他什么呢?若这个人仅仅是因为五灵宗的事情来找章九铭商议,那更没有理由频频的来接近他。 那么自己究竟是有什么地方让这个人看在眼里了吗? 否则他为何对自己如此殷勤呢? 章益当然是想不明白的,以他当时的心智怎么可能会猜透一位结丹修为、在五灵宗隐藏极深的崇灵血修的心机呢? 但是猜不透归猜不透,但他猜到了这个人一定是对他有所图谋,或者是对章氏有什么图谋要从他的身上打开一个缺口,既然如此,那干脆就以自身为筹码,向那个人摊牌,让他帮自己去除掉任娓! 他后来就这么做了。 而且……还得手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四:纨绔的故事之章益篇(又中) 章益知道那位修士的名姓,趁着夜暗他悄悄的打听着来到了那位修士的洞府。 敲门之后,那位修士见到门前是章益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客气的请他进去。 房间之内,在确定了只有他们二人之后,章益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叩头不止的请那位修士为自己的母亲复仇,并把自己母亲一家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到这个请求,那位修士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来,他看着章益一阵后就沉吟着问道: “此事……算是你的家事,你姓章,五灵章氏实力极大,按理说你该去找你父亲去寻找凶手为你母亲报仇才对,为何到老夫这里来呢?” 对这位修士的反应章益并不奇怪,他说道: “若我父亲肯去做,我哪里还会来麻烦前辈,想必前辈早就知道了我的来历,如今我父亲对我母亲早就没了半点的情分,晚辈求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还为此与他争吵过,但他总是敷衍推诿,眼看着凶手迟迟不能捉住,我母亲的仇恨迟迟不得昭雪,这让晚辈日日如煎熬一般,不得已才来求前辈帮忙出手。” 这位修士很显然没有预料到今日章益会来找他,但并不代表他没想过以这件事来做文章,只是章益占了个先机主动找上门来让他有些意外,他依旧狐疑不已的看着章益继续问道: “若是什么流寇作案,想必现在早就逃远了,修行界那么大,事情又发生了这么久,就算老夫愿意助你,也没有头绪呀?” 章益斩钉截铁的说道: “晚辈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害了我母亲!” 那位修士马上就问道: “哦,是什么人?” “正是我父亲的道侣,出身冀州任家的任娓!” 那位修士听到这里顿时色变,斥道: “休要胡言乱语,任娓长老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她岂能做这样的事!” 章益也马上接口说道: “前辈,晚辈确信无疑,就是她害了晚辈的母亲!” “哼,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证据……”章益苦笑了一下,说道“以晚辈现在的情形哪里可能找到什么证据,前辈也说过了,修行界那么大,人海茫茫到哪里去凶手呢?不过就在我母亲一家被害之后,晚辈就发现那任娓的心情就变得很是不错,这让晚辈十分生疑。况且,我母亲一家是小世家,向来谨小慎微,对外并无仇家,多少年来与附近的大小世家关系和睦,彼此亲善,当地也一向太平,为何会突遭横祸?想来一定是那任娓对我父亲与我母亲的事情怀恨在心,后来她儿子死了,她更是对父亲将我接入五灵宗极为不满。自晚辈入五灵宗后她一直就看晚辈不顺眼,甚至还与父亲大吵过,说什么就是我母亲家为了让我进入五灵宗才害了她的儿子,当时我父亲还训斥她,说她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再后来不久就发生了我母亲一家人惨死的事情,奇怪的是从那时起,本来她一直都天天阴沉着脸,不知为何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前辈,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晚辈断定就是任家在任娓的鼓动下暗中对我母亲下的毒手,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还把附近的几个小世家也除掉了,这样就把水搅浑了,让人猜不出他们的主要目的,看起来就是修行界里的流寇所为。唉,更因为我父亲的薄幸无情,早就错过了追拿凶手的最佳时机,甚至……直接下手的那些人说不定已经被灭口了,哪里还能找到他们去问口供呢?现在晚辈走投无路,只能来找前辈出手为我母亲报仇!” 那位修士听完继续冷冷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你知道你这是要老夫做什么吗?你这是要老夫无凭无据的就去害一位宗内的结丹长老,你好大的胆子!哼,不如这样,你现在就离开老夫的洞府,老夫只当今夜你没有来过这里,也不会去向章兄去说这件事情,如何?” 到此时章益认定了这个修士一定有什么图谋,否则不会与自己这样说话,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该摊牌了。 “前辈就不要再与晚辈遮遮掩掩了,”章益跪直了腰杆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索性晚辈斗胆直言,来之前晚辈已经悄悄的打听过了,知道前辈并非是我父亲的好友,仅仅是相交泛泛而已。前辈也没有要攀附五灵章氏的意思,但前辈却总是出现在晚辈的身边,晚辈对自己也有所认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资质不佳的后生小辈而已,修行的前途更是平平,不知道为何前辈这几年来一直对晚辈私下里问长问短的关怀备至?晚辈仔细的想过,必是前辈对晚辈有什么图谋,又或者是对章氏有什么图谋而且要从晚辈身上入手方可,晚辈虽然姓章,但这个姓氏可不是晚辈自己想要的,自出生起晚辈就在孙家,与五灵章氏无缘,只想着能陪在母亲的身边,从来就没想过要来这五灵宗,也没想过自己身为章氏一员该如何。正相反,晚辈如今对章氏只有恨意,若不是我父亲抛弃我母亲,哪里能让我母亲在家里抬不起头、日日神伤不已;若不是我父亲将我强行带到五灵宗,我母亲如何会遭受这骨肉分离之痛!若不是任娓量小善妒,孙家又怎会有这样悲惨的下场?晚辈对章氏,对任娓,只有恨!虽然不知道前辈图谋的到底是什么,但是……” 说到这里,章益决然的盯着那位修士,抬手就将一根食指送入口中,然乎用力一咬顿时血就流了出来,让那修士一惊,然后章益就以那根血手指在额头一抹,然后郑重说道: “晚辈在此立下血誓,只要前辈能为晚辈的母亲找回公道,杀了那任娓,晚辈为前辈纵然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说完章益就以头抢地,“砰砰”的响个不停,那位修士开始还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醒悟过来伸手将章益止住时,章益的额头上几乎皮肉外翻,那位修士看了看章益的额头上的伤叹了口气,但开口的问话却让章益心中一喜: “你是何时察觉老夫接近你是有用心的?” “我母被害,全家人被杀,遭逢这样的变故,晚辈的心智就如开窍了一般……” 那修士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 “嗯,你果真要任娓死?” “晚辈已经发下誓言。” “假若……你母亲一家人的死与任娓无关呢……” “我母亲全家遇害,本来她就嫌疑最大,就算不是她,但任娓表现的十分幸灾乐祸,仅凭这一点,她也该死……!” 听到这里,那位修士沉吟了一阵子,同时也在盯着章益,最后说道: “……好吧,你想办的事,老夫并非不能做到,但这件事并非一朝一夕,而是要等时机,嗯,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再来这里,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你大概就能听到任娓的死讯,这期间你不得表现得异常,以前什么样子,日后还要什么样子,这样才不会让人生疑,这些你自然该懂。任娓死后自然会有一场风波,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来找我,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夫要你做什么了,你猜的不错,老夫对你的确有所图谋,但老夫的图谋并非章氏,更不用你粉身碎骨。” 闻言章益拜谢。 后面的日子里,章益果然表现的如同先前一样,只要章九铭在洞府,章益就会去纠缠一阵,缠着章九铭问何时才能将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捉住,弄得章九铭烦不胜烦,也不能说章九铭什么都没有做,他的确是派了几批人出去调查,甚至还借着外出的机会亲自追查过,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晚了,这件事早成了难解的悬案,就是不知道章九铭在面对孙家的残垣断壁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想起那位孙姑娘的倩影。 一晃过了好几个月,某一日,冀州任家出了些事情,派人给任娓送来了书信,请她回去一次,任娓接到书信在告知章九铭后就离开五灵宗,返回冀州。 就在任娓返回的路上她就遇到了劫杀。 那次对任娓下手的不止一人而是多人,个个修为高深手段狠辣,而且他们十分胆大,动手的地方几乎就在离任家不远之处,那些人先是隐藏身形埋伏,在任娓路过时闪电般齐齐出手,得手之后就立即远遁,再无踪迹。 任娓被杀的消息很快就由冀州任家送到了五灵宗章九铭这里,让章九铭如遭雷击一般呆愣愣的半晌不动,然后就立即离开五灵宗远赴冀州。 章益开始并不知道任娓出事的消息,他是在章九铭从冀州返回五灵宗之后才知道的,看着自己父亲失魂落魄的神色,章益心中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畅快,更是有中说不出来的难过……自己的母亲被害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如今那个女人死了他竟然如此伤心,章益从心里就为自己的母亲不值,不知道当年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看上了这个负心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很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于是在章九铭伤心的时候便悄悄的躲了起来,免得被人看见发现自己的不妥。 同时,章益对那位修士此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佩服之余,对那个修士他也有了几分的恐惧。 章益将任娓的尸身接了过来,将其安葬在了五灵宗内,虽说是名义上的母亲,但章益也要穿上素袍以表达哀思,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脸色木然的任人摆布罢了,葬礼之时他想的就是这一切赶紧结束,然后他就要去找那位修士去履行自己的诺言。 事后,章九铭大费周章的追查了许久,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已经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他,先是死了个儿子,后来他又死了一个曾经与他欢好并为他生下一子的女人,而现在他名正言顺的道侣也死了,那接下来呢,会不会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也会在某天莫名的遭遇不测,这是不是有人在对付他? 章九铭查了许久,动用了不少的力量,奇怪的是半点蛛丝马迹也追查不出来,只知道那几个出手的人手段极为高明,一击得手立即远遁,仅此而已。章益说的不假,他的父亲是个负心薄幸的人,章九铭追查自己道侣的死因是更担心有人要加害自己,可随着时间的过去,任何的线索都没有找到,逐渐的他的心也就缓了下来。 …… 折腾了好一阵之后,章九铭终于偃旗息鼓,追查了许久,冀州任家自然也参与了,下得功夫不可谓不大,派出的人手不可谓不精锐,但却一直没有那些人的半点消息,终于章九铭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放下,待日后有了线索再作理会。 而章益见此也终于放下心来,在章九铭追查任娓死因的时候,章益一直还为那位修士捏着一把汗,担心他手脚不干净会被章九铭查出些什么来,如今看来总算是风波暂平,于是他依着之前的约定,再一次的悄悄来到了那位修士的洞府,进去之后究竟恭敬的跪拜在地,感激无比的说道: “多谢前辈,让晚辈的母亲可以含笑地下!自此以后,晚辈这条命就是前辈的,任凭前辈驱策。” 那位修士看着跪在地上的章益说道: “今日你来,老夫还是与之前所说的一样,第一,老夫并不图谋五灵章氏;第二嘛,老夫也不会让你粉身碎骨。但是在老夫开口之前,章益,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现在离开,老夫日后绝对不会再去纠缠于你,而且任娓的事情也让它过去,自此再不提起,你回去继续在章九铭的身边修行,日后更是不许来找我,咱们就当前面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何?你要想好了,在老夫开口要你做事之前,这是你最后一次抽身事外的机会,一旦老夫说出来了,你再反悔,为了老夫自身安全计,就必须要将你杀死,就算你先假意答应然后回去再告发老夫,老夫也有办法取你性命,你好好的考虑考虑吧?” 章益本身就对自己的父亲毫无感情可言,更是因为母亲之死对章九铭充满了怨怼,对整个五灵章氏也无好感,可以这样说,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看作是五灵章氏的一员,对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若有可能他更想回到孙家,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就算那是个小世家,但至少还有一份令他无比怀念的亲情在,可如今孙家上下都在那场横祸中惨死,他就只能留在五灵宗,留在章九铭的身边,他对此又十分的不情愿,这样下去将来还免不了继续受章氏的摆布,现在这位修士说并不是图谋章氏,章益原本已经打算好了,就算这位修士今晚开口让他去弑父,他也会咬着牙去做,如今看来与他想的并不一样,在章益看来或许在今晚就有可能发生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于是横下心说道: “晚辈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请前辈明言吧,但有驱策,晚辈莫不从命。” 那位修士看着章益的脸色,缓缓的又说道: “若我要你做的事情会让你成为天下共敌,你也愿意吗?” “晚辈自母亲被害之后,这世上就再无可以留恋的,天下共敌,晚辈还没有那个本事,但前辈为晚辈报了大仇,这个恩,晚辈一定要还,请前辈明言!” 沉默了一阵之后,那位修士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你要记住,自此之后你的路将荆棘丛生,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是,晚辈记下了。” “嗯,那听我说吧,老夫之所以帮你,或者说在当初之所以接近你,也是因为看出来你对章九铭毫无父子之情,对任娓就更不可能有母子之义,而你的身份却恰恰又是五灵章氏之子,在宗内地位不凡,若是能将你纳入老夫的门下,旁人绝不会怀疑你或是注意你……” 听到这里章益吃惊不小,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前辈这是要……收我为徒吗?” “差不多,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师徒关系,日后你也绝对不能将跟我的关系对旁人说起,切记切记,这可是要命的事……” “那究竟是……” “现在就对你明言,老夫的身份表面上是五灵宗的结丹修士,但实际上老夫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嗯,你听说过崇灵血修吗?” “没有……”章益一脸迷惘的说道,崇灵血修这四个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也对,以你的阅历是应该没听说过我们,这么说吧,老夫就是崇灵血修,而为你除掉任娓的那些人也是,他们算是老夫的同伴,老夫这样帮你,就是为了让你也成为崇灵血修,成为老夫的弟子,但崇灵血修不容于中洲六宗,不但是六宗的共敌,更是中洲几乎所有大小世家的共敌,因此前面才让你慎重,要知道在你若成为了崇灵血修之后,稍有不慎事情败露被五灵宗发现,不但老夫的命不保,就连你也是一样,不要以为你是章氏之子就能逃脱,到时候就算五灵宗不除掉你,五灵章氏为了自身计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除掉,你明白吗?” “可是,前辈,为什么崇灵血修是中洲六宗的共敌呢?” “这个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接下来这位修士就将崇灵血修的起源,还有崇灵血修与魇血邪修的关系给章益细细的说了一遍,因为前文有过交待,因此这里不再赘述。 (关于崇灵血修与魇血魔修的来历,印象模糊的看官可以回头翻看第五卷第二百六十六章前后即可。) 在听完这位修士的讲述之后,章益首先是没有想到崇灵血修的渊源如此久远又一直这样隐秘,然后就在他还想着崇灵血修的事情时,忽然猛的心中一缩,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在母亲被杀一事上有重大的疏漏,之前他可能因为对父亲的不满以及对任娓的恨而蒙蔽了双眼,现在依着这位修士所言,他处心积虑的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要让自己成为崇灵血修,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些崇灵血修为了达成目的而下的手呢? 现在任娓的死与章益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拔不出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章益现在要答应这个修士成为他的弟子……算不算是认贼作父呢?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五:纨绔的故事之章益篇(再中) 当时的章益还远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冒出来这个可怕的想法之后,脸色就发生了变化,而那位修士一直在盯着他,见他如此已经猜出来章益在想什么,便说道: “老夫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你在怀疑是老夫为了达到目的才派人害了你母亲一家,对不对?” 章益缓缓的看向了那位修士,艰涩的问道: “那究竟……是不是……?” “唉……”那位修士说道“你当初来时老夫还有些犹豫,所顾虑的就是这些,以你的性格,有些事认定了就不再需要证据,也罢,不如这样……” 说着那位修士就摊开手掌,以拇指的指甲在食指肚上轻轻一划,马上一颗血珠就出现在了,然后那修士就将那滴血在自己的额头一抹,然后郑重说道: “老夫也起个誓,若你母亲一家人的惨死是老夫做的,或者是老夫找人做的,又或者是其余崇灵血修暗地里帮着老夫做的,那就教老夫的修为终身不再有寸进,死前必遭万刀之苦!” 誓言可不是随便立的,尤其是这种血誓,这情景看得章益一怔,马上意识到自己母亲一家人的死与这位修士应该无关,于是他有些惶恐的拜伏说道: “前辈恕罪,晚辈不该多想。” “无妨,你这样警醒也是好事。嗯,说起来老夫针对你的布局本来还需要几年的时间,等你与你父亲,与任娓的关系激烈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开始拉拢你,没想到半途中你母亲家里出了事,这一下就让老夫所有的计划都提前了,老夫更是没料到你竟然能看穿这一切而且还主动的来找老夫帮忙,嗯,那次思虑再三之后老夫才决定帮你的。若没有这些事情的话,还要过几年你才能像现在这样在老夫面前听老夫将一切都告诉你。” 章益听到这里才意识到这位修士做事谨慎,接下来就该是他成为崇灵血修的具体事宜了,从这位修士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许多崇灵血修的事情,虽说崇灵血修不像魇血邪修那样招人痛恨,但崇灵一脉做事有些偏激而不顾后果,他们要达成目的时毫不在乎因为他们的举动而引得洪水滔天,这多少与章益的本性有些相悖,但是成为崇灵血修之后,将来就有可能让他摆脱章氏的束缚桎梏,至少在与天下为敌的时候也在与章氏为敌,嗯,章益母亲的惨死让他在胸中积累了不少的恨怒怨气,只死一个任娓不足以让他将这些都放下,如今章益的恨意就转移到了章九铭以及五灵章氏的身上,不过他还有些顾虑,便说道: “前辈,晚辈完全愿意追随前辈,不过晚辈的资质并不是很好,这一点前辈或许并不知晓……” “呵呵,我都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在乎你的灵根资质呢,这么说吧,老夫的资质其实也不好,你以为老夫的一身修为是凭着灵根资质才得来的吗?要成为崇灵血修第一个步骤十分关键,名为‘授血’,是以我之血传授你身之意,就相当于寻常人要成为修士要先经炼体再经开灵才能成为炼气修士一般,授血就如同那个开灵,只要完成这授血之后,你便是崇灵血修了,灵根资质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满天下去寻找真灵的残血,嗯,那也是一个艰辛的过程。” “那……晚辈准备好了,请前辈为晚辈授血!” “呵呵,你以为授血是那么简单的吗?你准备好了,但是老夫还没有准备好,以老夫现在的能力,这一生也只能为两名弟子授血,而且每次授血对老夫而言都有些损伤,嗯,不在今日,十日后你再来,老夫要做些准备,到时候会为你授血。” “是。” …… 十日之后的夜里,章益依言再次来到这位修士的洞府,就在那次,那位修士郑重而有慎重的为章益完成了授血仪式。 所谓授血就是那位修士将己身的一滴精血如同种子一般种在章益的体内,这滴血滴在章益的天灵,然后那位修士施法让这滴血渗入章益体内与他自身原来的血脉融为一体,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个时辰,在此期间章益开始只觉得如有一只牙齿锋利的小虫咬开自己头顶的皮肉直往下钻去,这种疼痛他尚且能忍受,但等那小虫入脑之后他就觉得头脑鼓胀欲裂、浑浊沉重,继而那种难受无比的感觉从头顶一直到脚底一路缓慢的延伸下去。 开始前那位修士就说过,整个过程会很难受,但等他熬过去就知道什么是通体舒泰了,所以章益一直咬着牙忍受着,浑身簌簌而抖,不止如此,他还同沐浴一般全身开始冒汗,将身上的袍子都打湿贴在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章益已经无法跪立,出水的鱼儿一般在地板上扭动翻滚着,嘴里还嘶哑的叫喊,那位修士提前施展过手段,半点声音都无法传出洞府去。 章益不知道自己在这痛苦中过了多久,就在他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痛苦一下竟全部消失了,他大汗淋漓的躺在地上,但感觉却是自己就如一根羽毛一般轻盈随着微风慢慢的飘荡,他出了一身的透汗,此时觉得全身几万的汗毛孔都舒张开来同时吸收着天地灵气,四肢百骸酥麻舒爽,体内经络灵气满盈,这种感觉让他舒服的几乎呻吟出来,他明白自己的授血仪式已经结束了,这就是那位修士所言的通体舒泰的感觉,此时他全身乏力,甘愿躺在地上沉浸在这令人迷醉的感觉之中,同时也小心翼翼的察看自身有什么变化。 好一阵之后,章益才慢慢的起身,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袍子汗湿湿的紧贴在身上,而袍子下面的皮肤就如抹了一层黏 滑的油脂一般,而且味道还很是不好闻,章益便想着该沐浴一番才好,也就在这时才发现那位修士的异常,倒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那位修士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难看的坐在椅子上,于是他小心的问道: “前辈……” “无妨,”那位修士说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为人授血,知道这样对自身有损伤,但没想到这滋味还真不好受,也罢,总算是成了,你觉得如何?” “晚辈觉得很好。” “嗯,你往里面走,我洞府内有沐浴之处,你去洗一洗。” “是。” 待章益沐浴一番又换上了崭新干净的袍服后,这才十分舒爽的回到了这位修士面前,此时这位修士的脸色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但仍稍微有些发白。 “以后在无旁人之时我们可以师徒相称,在旁人面前切忌不可,知道吗?” 章益此时也改口说道: “弟子明白。” “你的灵根资质不佳,授血之后再修行,灵根就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但并不是说自此之后你修行起来就会一路通畅,若无意外,你筑基绰绰有余,但日后想要有更高的成就,在你筑基之后能出去闯荡了,就该自己到修行界里寻找身上残留有真灵血脉的妖兽或是……修士……” 找到之后该如何,章益自然清楚,让他寻找身上有真灵血脉残留的妖兽并取其血,他能做到,但是对身上有真灵血脉的修士,章益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下得去手。 “嗯,老夫知道你的顾虑,呵呵,不必太过在意,身上有真灵血脉残余的妖兽找起来都非常的难,更不要说那些拥有真灵血脉的修士了,那样的人更是天下罕有,老夫到如今能有现在的成就也只是侥幸在外寻到了几只有真灵残血的妖兽而已,不敢奢望能找到那样的修士,但就是凭着老夫找到的那点真灵残血就让老夫有了结丹的修为,可见这真灵血脉的强大之处,你若筑基了一定不可荒怠,老夫能将你带入这崇灵一脉的路上来,接下来的路老夫可以指点你,却不能拽着你一路走下去,明白吗?” “弟子明白。” 那天晚上章益与这位成为了他师父的修士谈了许久,也谈了许多,其间章益曾问起击杀任娓的是否也是崇灵血修,对此那位修士点头,章益就又问那些崇灵血修是不是也隐藏在五灵宗,那位修士则说道: “非也,那些人都不是五灵宗的,这么说吧,天下六宗之内都有我们崇灵血修,就连一些势力庞大,实力雄厚的大世家之内也有,嗯,比如齐州的田家之内就有好几位。因为日日都如履薄冰,所以咱们做事一定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在五灵宗的地界内做事则一定不能由五灵宗内的崇灵血修出手,我是将消息传递出去然后其余五宗或是其他的崇灵一脉的修士进行谋划然后动手的,消息送出去了老夫就不再参与,当初任娓返回冀州任家就是他们动的手脚,但他们怎么做到的,又是怎么击杀的任娓,老夫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想知道,知道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好,隐藏身份对我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嗯,还可以再对你多说一句,人们都说中洲有六大宗门,其实在这些大宗门的高层之中他们都明白,中洲不止六大宗门,而是七个,这第七个大宗门说的就是我们,当然是指我们还有魇血一脉的修士,若有可能,他们一定会将我们尽数拔起,因此哪怕是捉住一人都会严加拷问审讯,以前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对你而言,日后行事要隐秘,为人要低调,做事切忌张扬,这些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弟子记下了。” 接下来那位修士又对章益说崇灵血修在师承之上一般都是一师一徒,等这个师父的弟子可以独自立身的时候,一般也就是筑基修为的时候,就不会继续跟在师父身边,而是独自修行了,也就是前面这位修士所说的到外面去寻找有真灵残血的妖兽或者是有真灵血脉传承的修士,在这时候作师父的才可以考虑收第二个弟子,一般而言,一个师父最多也就是收两个弟子而已,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授血仪式对师父是由损伤的,一位结丹的崇灵血修一生之中最多也就施展两次,再多了对自身的伤害过甚。 五灵宗内的事情,这位修士也告诉了章益一些,在五灵宗内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崇灵血修,还有旁人,那些人是谁这位修士知道,但现在不能告诉章益,什么时候章益的修为到了结丹,也就是章益有资格收弟子的时候,当然这里的收弟子指的是发展其他人成为崇灵血修,在那个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不但宗内结丹的崇灵血修不止一人,类似章益这样的崇灵一脉的弟子人物也不止一人,平日里结丹的崇灵血修之间或许会有事时会一起商议,但崇灵弟子之间互相的身份都不会知道,而且也不允许他们互相知道各自的身份。 他还对章益说就算他对某人的身份有所怀疑,觉得那人有可能是崇灵血修也不能悄悄的去打听,若觉得对方是自己人只要回来告诉他即可,章益能看出的破绽,那或是章益看错了,或是对方不够谨慎,一切都由他来决定该如何做,章益不得擅作主张。 对此,章益当然只能点头应诺。 此后章益在修行中果然发现了这崇灵血修的好处,他原本修行受限于自己的灵根,进益的速度并不快,但经过那天夜里的授血仪式之后,他发现自己修行起来比之前要快了许多,这让他惊喜不已。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的话,章益现在一定还在静静的修行,过些年月就会顺利筑基,然后他就会外出到修行界里学着他的那位师父一般到处去寻找那些身具真灵残血的妖兽,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他的计划,而且还打破了他师父自己说说的崇灵一脉的弟子之间互不相认的规矩。 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九玄弟子的出现。 那个人就是刑让。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六:纨绔的故事之章益篇(下) 在继续说章益的故事之前,接下来要简单的说一说刑让。 刑让的过往经历在大苍泽里他中了汤萍的幻术之后,就被汤萍以审心术问出来不少,此人也是在炼气阶段成为的九玄成器堂的内堂弟子,一时间也算声名鹊起,但他进入内堂时相对而言比钱潮还是晚了不少,因此可见他在炼器一术上的天分比钱潮还是有一段距离,在成为内堂弟子之后刑让禁不住诱惑开始炼制邪器,而炼制邪器所要的一件必备之物就是修士的魂魄,因此刑让才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他被宗内隐藏的另一位崇灵血修盯上了,那个人在暗中看了刑让的举动很久之后才现身,在利诱之下成功的让刑让成为了他的弟子。 前文曾经提过,那个引诱刑让的结丹崇灵血修名为甘卜,此人在九玄以五行法术闻名,甚至在身份暴露之前还被尊为九玄的玄修大师。 甘卜在撞破了刑让炼制邪器之后就逼着他到成器堂的内堂盗取了一本名为《窍通秘要》的典籍,这本书记载的则是如何进入寒水池的方法,但实际上刑让所盗取的那本《窍通秘要》是一本残书,寒水池一共七层,这本书里只记载了一至六层的进入之法,唯独第七层的进入方法没有,这一点甘卜之前并不知道,书被盗出来后他才发现,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与刑让,他觉得刑让或许有办法能够找到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办法,毕竟作为结丹修士,甘卜是没有办法深入寒水池的。 在寒水池的第七层就封禁着上古凶兽混沌,而甘卜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刑让从那里取一滴混沌之血出来,这样他就可以借助这滴血让自己拥有接近那只上古凶兽的力量,就算将来登仙而去也是易如反掌,而这也是所有崇灵血修所梦寐以求的。 甘卜的主意打得很好,可惜的是他小看了成器堂,他引诱刑让的时候虽然没有引起成器堂的注意,但刑让的所作所为还是被成器堂所猜疑,后来便查实了刑让炼制邪器的事情,再后来成器堂还直接撞破了他与刑让的关系,这也导致了最终甘卜在寒水池那里力拼一位成器堂长老而死。 作为结丹修士的崇灵血修,甘卜之死,章益的那位师父必然会知晓,而甘卜死前的打算究竟是什么,章益的这位师父是不知道的,但想知道也不难,所需的无非是耐心加上不露声色的打听罢了,一段不长但也不短的时间之后,章益的师父终于从零碎获取的大量消息之中平凑出甘卜的计划,在弄清这些时,他都忍不住心中怦怦直跳,万没想到甘卜的打算竟然是去获取上古凶兽混沌的血,这若真的让他的手,那甘卜在崇灵血修之中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虽说甘卜失败了,但是他在死前却打下了一个很不错的基础,尤其是收了一个有望能达成他心愿的弟子刑让,而且刑让还在寒水池扎下了根来。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是继续独善其身的深藏自己、置身事外还是趁着甘卜身亡的时机趁机补上去呢? 章益的师父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方面,五灵宗必然会对寒水池那里盯得紧,甘卜是当场战死,五灵宗的人不可能再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但今后必然不会放弃,他们一定也知道宗内还有崇灵血修隐藏着,因此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其与的崇灵血修挖出来,这个时候冒出去接手甘卜没有做完的事情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而另一方面,寒水池里封禁的是上古凶兽混沌,虽然挂着一个凶兽之名,但是混沌绝对是上古真灵级别的,若能得到它的一滴血,对章益的这位师父而言好处无疑是巨大的,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又苦求不得的,若是因为危险而就此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该怎么做呢? 在矛盾中考虑了好久之后,章益的师父最终决定将章益派出去,让章益设法去与寒水池里的刑让接上头,而他自己却不出面,只在背后躲着操控这一切,他还让章益告诉刑让,只要能得到混沌之血,那么他就能让三个人都能得到这份莫大的好处,当然这话也是说给章益听的。 之所以找章益去做,就是因为章益的身份,虽然章益对五灵章氏没有任何的归属感,而且还满是恨意,但他毕竟是如假包换的章氏之子,在宗内是背景绝对深厚的大纨绔,没人会想到这样的人物会成为崇灵血修,另外就是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章益已经愈发的沉稳谨慎起来,应付这样的场面应该绰绰有余。 之后就是章益暗中在寒水池那里寻找刑让了,细节没必要过多赘述,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章益总算是与刑让见了面,刑让当时也是处于走投无路的地步,能得到另一位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帮助对他而言自然是件好事,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就这样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刑让与章益都在暗中秘密的联系。 再后来的事情就牵涉到钱潮了。 章益是后来才听到钱潮这个名字,但他开始对九玄新冒出来的所谓炼器天才人物并不感兴趣,在体会到成为崇灵血修带来的好处之后,他热切无比的盼望着刑让能早一日成功的取来混沌之血,只要他能通过混沌之血拥有那份强大的力量,他就要让自己的父亲为当年抛弃母亲的行径付出代价,弑父虽然谈不到,但至少要狠狠的惩罚他,让他在母亲坟前忏悔,然后再给自己的母亲一个正式的名分。 可惜的是刑让那里的进度实在太缓慢了,好多年了,几乎就没有任何的进展。 章益虽然着急,但他对阵法之术,符文之学这一类的学问几乎是一窍不通,因此也只能干着急,同时干着急的还有他的那位师父。 接下来就是钱潮那五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成为宗内议论纷纷的人物,他们五个逐渐的在宗内展露头角,章益从刑让的口中听说过温良要对付钱潮这些人的事情,他当时还劝过刑让置身事外,但温良的说法是他有办法能让刑让进入到寒水池的第七层,无奈之下,章益也只能作罢。 再后来的事情前文就已经出现过了,寒泉谷大潮,刑让与温良失败,然后温良又因自己的谋划被破坏而决意除掉钱潮,结果动手之后一路经过万箭林,碎星湖,大苍泽,悬尸谷,最后大草甸,在这过程中刑让与温良一步一步彻底的大败亏输,其中刑让在悬尸谷先因钱潮的阵法而中了蜂毒然后就被一个名为李简的木秀峰剑修斩断了一臂,逃回了寒泉谷,而那个温良追到大草甸那里想拼死一搏,结果不但大败而且还被渺了一目,最终也逃走了。 消息传来之后章益就在震惊之余感觉到了几分的恐惧。 他震惊的是钱潮那五个小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而让他恐惧的则是一旦刑让被擒,那他就将陷入万分危险的境地,同样面临这种危险的还有他那位师父。 后来就临近宗内每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偏偏除了穆阳宗之外的其余几宗还在这时来五灵宗行百年奉纳之礼,也就是在那期间,他见识到了钱潮的手段,那小子居然在花骢偷偷进入寒水池之后就干脆利索的以阵法之术完全将寒水池封禁住了! 感受到恐惧之后,章益还找过自己的师父,去请他暗中将钱潮除掉,嗯,章益的师父也有过这个打算,但是很快就放弃了,一来是他发现要除掉钱潮几乎就不可能,因为五灵宗已经暗中派人在保护他,只要动手不但杀不成钱潮反而还会暴露自己;二来嘛,章益的师父也意识到了如今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五灵宗在借助钱潮探查宗内隐藏的崇灵血修。 偏偏寒水池里还有一个生死不知的刑让,章益的师父料定了接下来寒水池那里一定会有大动作,他仔细的打听过钱潮,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后就觉得形式愈发的不妙起来,钱潮这个小子对于符文之学极有天分,而且,按理说以他这样没有师承的小小炼气弟子而言,他的手段又太惊人了,许多有师承的弟子都不如他,那么……钱潮的背后一定有一位神秘的人物在传授他,而且这个神秘的人物很可能并非是宗内的结丹修士,以章益的师父多年在五灵宗内的阅历而言,他不认为宗内这些结丹修士中有谁能将钱潮教导成这样,而且结丹修士若是教导钱潮,那干脆将其收为弟子不就得了,偏偏从玉壶山上传来的旨令是不允许任何九玄的结丹修士收钱潮为徒,那么这就十分明显了。 章益的师父在想通这些的时候抬头向上看了看,他当然不知道庄先生的事情,因此料定了背后传授钱潮的人物一定是玉壶山上的那些老家伙们,这样想眼下的一切也能解释清楚。 于是章益的师父便想好了自己的对策,那就是……逃走! 当然,名义上不是逃,而是外出云游同时他还故意暗示别的结丹修士他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准备到外面某处去寻找某件宝物,这样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至于宗内的消息嘛,在五灵宗里,还有别的崇灵血修隐藏,日后发生什么变故,章益的师父可以从那些人传递出的消息里得知。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能解除自己的危机,那就是悄无声息的将章益除掉,在他让章益去寻找刑让之前就反复告诫过,不得将自己的名字对刑让说出来,凭着他对章益的认识也料定章益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也就是说,只要章益一死,他就是安全的,就算五灵宗最后捉住了刑让,因为缺失了章益这个关键的人物最终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来。 但他没有这么做,一来到底是多年的师徒了,虽然是秘密师徒但也有了几分的师徒情义在,他有些不忍;第二则是万一刑让死在了寒水池里面,那他杀死章益就多余了,若刑让因为伤重早就死了,那就算五灵宗从此将寒水池彻底的封禁对他们师徒而言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机会而已,但终归还是安全的,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再返回五灵宗来。 所以,章益的师父没有选择杀死章益,而是逃走了,他不能被捉住,一旦他被捉,必定熬不过五灵宗的审讯,那样崇灵血修将受到从未有过的重大挫折,他只有逃,宗内剩下的就要靠章益一人了。 而章益的打算只有一个,那就是除掉钱潮。 崇灵血修与暗中来自瀛洲的修士是有勾连的,这个会在以后提到,正因为崇灵血修与瀛洲修士之间的这层关系,章益在想除掉钱潮的时候意外的得到了从瀛洲来中洲的公羊黼的帮忙,他本以为可以成功,但没料到公羊黼竟然也在钱潮面前大败而逃,据说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公羊黼拼着毁掉一件长辈赐予的重宝保命,他就死在五灵宗了。 无奈之下,章益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宗内。 这么多年来,章益为人低调,他与景桀,与凤游那样的人不同,几乎与所有的大纨绔都不同,那些人各自都有人依附,许多事都有人为他们去做,而他谨守着师父的教导一向谨小慎微,不愿招人注意,所以在他要除掉钱潮的时候就面临了无人可用的尴尬,那就只能在景桀的事情上作文章了,只要能让宗飨决意对付钱潮,那或许就有希望。 所以他才利用宗飨宴请众人的机会故意作诗激怒宗飨。 同时他还知道娄青药的目的,这个女子坚持留在五灵宗是要与汤萍争夺一只青鸾,不管宗飨会不会因为景桀的事情对付钱潮,娄青药最后总会因为青鸾而与汤萍起冲突,惹一个汤萍那就相当于将汤萍那五个人都惹了,其中就包括钱潮,所以从这一点上看来,他与娄青药更能合作,娄青药可是一个能左右宗飨的关键人物,而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他已经与娄青药秘密的谈过了,敲定了不少事情,不过……章益在那次谈话之后就对这个女子有了些提防,他总觉得娄青药似乎能看透他一般,让他觉得心中发慌。 除此之外,还有桓产,他也在想办法。 至于凤游,他倒是真的没放在眼里,在章益看来,凤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酒色之徒,难成大事。 接下来就是林涧,林涧因为要对付上官泓而被汤萍等人阻拦,那次林涧损失不小,自己家里的一个堂兄弟都被杀了,必然是恨那五个人入骨,应该也有机会。 就在章益不断的密谋不断的拉拢人手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消息,钱潮那些人又出去了,而且这次他们所去的竟然是宗外的一处禁地。 他们失去寻找青鸾的,章益明白,同时他还知道,娄青药对此一定无比紧张! 对章益而言,这就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七:纨绔的故事之宗飨篇(上) 说过了章益,接下来要说一说五灵宗内的大纨绔之首的宗飨。 前面说章益的背景时已经说过了,章益有两个祖父辈的人物是宗内玉壶山的元婴修士,除此之外他还有叔伯数人以及堂叔堂伯多人都是宗内的结丹修士,五灵章氏在宗内的势力不可谓不大。 而宗飨出身的五灵宗氏其势力就更加的雄厚了,宗飨也是有两个祖父辈的人物是元婴修士,但除此之外,宗飨还有一个大伯以及一个堂伯也都是玉壶山上的元婴修士,除此之外他的叔伯辈以及堂叔堂伯等等都在宗内是有名的结丹长老,其余同辈之中更是人才济济,比起章氏而言,五灵宗氏的实力更加强大,也因此宗飨才会是宗内的大纨绔之首,凭着他深厚的背景也当之无愧。 宗飨的父亲名为宗叔穹,是栖霞山的长老,其母穆锦则为水云谷的长老,但是宗飨并不是这两位的独子,实际上,他还有一位兄长,他与那位兄长出生只间隔片刻而已,也就是说宗飨两兄弟其实是一对双生子。 对寻常修士而言,若有一对双生子自然是件好事。而在玉刻双璋般的孪生兄弟之间,彼此的感情也一定非常好。 但这些都是对寻常修士以及寻常的双生子而言的,若是这对双生子出生在五灵宗氏之中,那情形就不一样了。 可以这样说,宗飨与他的那位兄长之间几乎是势成水火。 宗飨的那位兄长名为宗尚,如所有双生子一般,宗尚与宗飨的相貌,身量几乎相差无几,完全如在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不过宗尚目前不在五灵宗,而是被派驻到了宗外,换句话说就是宗飨的这位兄长已经筑基了。 一对双生子兄弟,宗飨现在还是炼气修为,而他的兄长却已经筑基了,偏偏这二人还势同水火,见面之后彼此间更是冷眼对冷脸,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五灵宗氏之所以势力庞大、人才辈出,与他们教导子弟的办法是有关系的,在宗氏之内,长辈教导晚辈是以使其相争为主,亲兄弟之间互相争,若是独子那就去与堂兄弟争,甚至一些资质上佳的后辈还被鼓励与长辈相争,这也是为什么宗氏的子弟个个不俗的主要原因。 说回宗飨与宗尚这两兄弟,这二人降生过了襁褓期之后,其父宗叔穹就有意的引导着这两个儿子暗中较劲。在他们幼时就以蜜饯糕饼之类让这两个儿子互相争来抢去的,后来宗飨与宗尚开始修行之后,更是以这二人的修为进益为标准进行奖惩,时不时的就有好东西拿出来引得这两兄弟争抢,比如一件上乘的灵器,比如水晶瓶中的几颗成色上佳的丹药,还有就是跟着长辈一起外出见世面的机会,甚至一些少年人喜爱的器玩之物,等等这些都被当作了奖励,但是每次这两兄弟之中只有一人能得到这些,另一个争夺失败了的就只能干看着眼馋,时间久了自然让宗飨与宗尚都变得积极好胜起来,在修行上也格外的肯下功夫。 说起来这两兄弟中宗飨得到的奖励次数是比他的兄长宗尚要多的,这两兄弟虽然是双生子,面貌身量几乎一样,但是二人的灵根资质却是不同,宗飨的资质犹在兄长宗尚之上,加之这二人一样的用功,心智也仿上仿下,所以宗飨的修为进益是快过宗尚的,开始时差距并不明显,但到后来两个人都进入炼气中阶之后,逐渐的就开始拉开了差距,从那时起,宗叔穹的奖励几乎都落在了宗飨的手中,好东西也都装进了他的储物袋,有时宗叔穹还会带着他外出云游会友,见世面开眼界。五灵宗氏在修行界里交游甚广,这也是为什么其余四大宗门来五灵宗参加百年奉纳之时,宗飨能认识其中许多的外宗纨绔的原因。 自己的弟弟能有如此的待遇,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只能一直留在宗内勤勉的修行,宗尚的心中自然是不平的,不过纵然他心中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在修行上追赶自己的兄弟。 在这种情形之下,宗飨的性情难免就会起一些变化,一直以来两兄弟都是以他为优,所以时间久了,见见的他的性情就开始骄狂起来,而宗尚的性情却正相反,渐渐的变得沉默持重。 宗叔穹这个作父亲的或许是没注意这些,或许是发现了但是没有在意,毕竟五灵宗氏一向如此,每个宗氏之人都是这样争来抢去的才成长起来的,这种方法几乎算是家训了,而宗叔穹则完全将这些一以贯之,因此两兄弟之间的相争也就一直持续下来。 偶尔宗尚能胜过自己的弟弟,但大多数时候一直是宗飨占先,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被这兄弟两人最为看重的事情发生为止。 前面在交代章益的时候就说过了,宗内几氏对各自晚辈的道侣选择都很看重,是不允许晚辈自己做主为自己选择道侣的,宗叔穹作为五灵宗氏一员是如此,那他的儿子更是如此,在宗飨与宗尚还是少年之时,宗叔穹就开始为这两个儿子物色起将来的道侣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家,那是一个沈姓的大世家,沈家的实力不俗,故而被宗叔穹看中,恰巧的是沈家就有一位与这两兄弟年龄相仿的女儿,此女生得虽不是绝色,但肯定是一个美人胚子,将来许给自己的儿子不但门当户对也算郎才女貌了。 能与五灵宗的宗氏成为儿女亲家,日后也算沈家多了一座大山可以依靠,因此沈家那边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至于这位沈家之女将来会嫁给宗叔穹的哪一个儿子,宗叔穹却说不准,虽说宗飨比宗尚在修行上更快一些,但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因此宗叔穹只是与沈家定下了这门亲事,但具体这位姑娘是自己将来的哪位儿媳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若是能再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那两个儿子自然将来都有道侣,但如今也只找到了一个,也就是在这时候,宗叔穹想出来一个不知道是妙招还是昏招的主意,他提议让沈家的那个女儿先一步到五灵宗去,反正三个孩子还都是炼气的修为,沈家的女儿去五灵宗也能修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与他的两个儿子在一起修行,将来不论与哪个结成道侣,互相之间也能有些青梅竹马的情意在。 对此沈家也同意了,甚至还夸宗叔穹想的长远。 殊不知在宗叔穹的心里,他是要将这位沈姑娘也作为一件奖品来继续刺激两个儿子互相争抢,他料定了凭着这位沈姑娘的姿容韵致,一定能打动两个儿子的心! 这位沈家的女儿名为沈素,当时的修为与宗尚相当,比宗飨差一些,此女生得算不上绝色,但绝对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除此之外此女最吸引人之处就在于她天生的一股婵娟气韵,眼波流转之间就足以能将人的心神牢牢的吸引过去。 果不其然,这位沈素姑娘来到五灵宗住进了宗叔穹与穆锦的洞府之后,就将宗飨与宗尚这两兄弟都牢牢的吸引住了,宗叔穹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对两个儿子说明这位姑娘的来意,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这两个儿子都不约而同的围着沈素团团转,争着抢着大献殷勤之后,宗飨才悄悄将两个儿子都召在自己的身边说明了沈素的身份,最后宗叔穹对两个儿子说这位沈姑娘将来嫁给谁他还没有确定,当然也不是很着急,毕竟修士要到筑基才能寻找道侣,因此,他决定两个儿子之中哪一个先筑基了,就能与这位沈素姑娘结为道侣。 待宗叔穹说完,宗飨大喜,而宗尚则沉默不语。 宗飨大喜是因为他与自己的兄长竞争了多年,一直以来是他胜多败少,尤其是越到后来他就胜的越多,毕竟他的修为已经与宗尚拉开了距离,作为五灵章氏一员他自己也清楚将来婚配是要由长辈做主,为此他还担心将来自己的道侣不合心意,如今那沈素姑娘是个楚楚动人,顾盼生情的佳人,看一眼之后就让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沈姑娘的倩影,如今再听父亲这样说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他已经认定了将来自己就是这沈姑娘的夫婿,所以才喜形于色。 而宗尚沉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故此心忧,但就算在修为上不如自己的兄弟,爱美之心却是相同的,他一见沈素顿时就如遭雷击一般的心房悸动,那位沈姑娘的羞涩与雅静彻底的将他吸引住了,他自然万分的想让沈素姑娘成为自己的道侣。但是一直以来在他与自己兄弟的竞争之中,宗尚不幸败多胜少,他没想到这沈素姑娘竟然也成了自己兄弟之间竞争的奖品,如此看来,很可能他就要抱憾终身了。因此宗尚在听父亲说完之后心里就有了极大的失落,故而沉默不语。 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宗尚已经筑基而且被宗门派驻在外,那么一定是他与沈素姑娘结为了道侣,而原本修为一向超过了宗尚的宗飨如今的修为依旧在炼气阶段徘徊,想来宗飨在这次年青男子间最为关键也最为看重的一次竞争中失败了。 的确是这样,虽然宗飨在后来的确是证明了他在修行上的天赋比宗尚要高一些,是先于宗尚冲击筑基的瓶颈,但是他第一次筑基的尝试却失败了。 而让他失败的原因正是那位沈素姑娘。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八:纨绔的故事之宗飨篇(中) 对于自己的命运,沈素姑娘是既无力也不可能反抗的,好在沈家做主为她安排的人家乃是五灵宗内的一大势力,五灵宗氏在整个修行界里也是大名鼎鼎的,既然不能自己选心仪的郎君那么嫁给宗氏之子也算家里没有亏待自己,因此沈素就接受了下来。 不过沈姑娘怎么也没想到两家的亲都定了,自己将来嫁给谁却没有定下来,等她跟着沈家人跟着宗叔穹一起来到五灵宗之后才隐隐的猜到了原因,这位宗前辈两个儿子,是双生子,如此看来这位宗前辈还没想好要将自己许配给他的哪个儿子。 开始的时候对于沈姑娘来说似乎选不选或者是选哪一个都无所谓,这对兄弟是双生子,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样子虽然算不得英俊,但至少也算是一表人才、英气勃发了,又都是宗氏之中前途无限的后起之辈,所以她才觉得似乎没什么可选的。 初见宗尚与宗飨这两兄弟的时候,沈素姑娘还有些害羞慌乱,只觉脸红心跳,连头都不敢抬,等她在宗叔穹的洞府安顿下来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办法能区分这两兄弟,毕竟只看脸她是无法区别这二人的,若将来也是如此,那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尴尬的事情发生。 沈姑娘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没过几日就能区别出这兄弟二人了,其实也简单。 那个性格活泼,一见到自己就眉飞色舞的凑过来说个不停的是两兄弟之中的弟弟宗飨,看起来这个人性格火热爽朗,说话也有趣,就是稍微有些冒失;而另一个举止更为稳重一些,但话却很少,就像是也有些羞涩一样,见到她虽然能克制住自己但是眼中却满是倾慕神采,他就是两兄弟中的兄长宗尚,嗯,倒的确是有个作兄长的样子,那个弟弟有时候会用话挤兑他而他也不气恼。 这两个人让沈姑娘自己选的话,她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好,看看这两个人似乎都很优秀,唉,还真是让人为难,若他们不是双生子是独子再将两个人的优点都集于一人之身那该多好,就省却了这诸般的烦恼! 最初相见相处,彼此认识都不深,但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能将对方身上的优点看得更透彻,同时缺点也就逐渐的显露出来。 在沈姑娘的眼中,经常来缠着她谈天说地的弟弟宗飨的确是个很热情的人,看她的目光也直白炽烈,不过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沈姑娘就发现宗飨的性情有些张扬的过头了,这一点让沈姑娘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更让她不适应的是宗飨对她的过分亲昵,这一点在还未最终确定夫婿究竟是哪一个的沈姑娘看来是最不该的。 而宗尚呢,这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找沈姑娘说话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沈姑娘还以为是宗尚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这让她还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一层的顾虑,因为她在宗尚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总能找到那份如同潜藏的热情,在沈姑娘看来这宗尚是个稳重内敛的人,五灵宗氏这样的大势力,宗飨宗尚在五灵宗内是不折不扣的大纨绔,能有宗尚这样的心性正是应该,不像宗飨那样在人前总是飞扬跋扈的,因此宗尚渐渐的入了沈姑娘的眼,当然她不会将这些表现出来,毕竟还没到时候而且也不由她来决定。 后来还是宗飨说漏了嘴,沈姑娘才知道宗叔穹前辈为何要提前将自己带进五灵宗来,竟然是以自己为奖励来激励这两兄弟之间互相竞争,哪一个先筑基自己就会被许配给哪一个! 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沈姑娘不知道该作何想,一方面这两兄弟的父亲的确对自己很是欣赏,否则的话也不会与沈家缔结这门亲事,但是他这个作父亲自己拿不定主意将自己许配给他的哪个儿子可以慢慢的考虑,为何要将她作为一件物品让两兄弟争来争去呢?这让沈姑娘心中不悦,当时宗飨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是眉飞色舞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姑娘脸上神情的变化,他的修为比宗尚要好,进益也快,因此在宗飨看来这位千娇百媚的沈姑娘一定是自己的道侣,因此才在沈姑娘面前表现的过于轻松随意了,什么都往外说。有时宗飨坐在沈素的对面看着那如花的笑靥时,他心里还会想一些以后才能做的事情,关键是宗飨的城府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心里想什么脸上多多少少的都能表现出来,可想而知,这些在沈姑娘看来几乎等同于冒犯和亵渎了,因此宗飨在沈姑娘心中的地位开始慢慢的滑落。 而反观此时的宗尚,沈姑娘此时也知道了以灵根资质而论,宗尚是比不过他的这位兄弟的,但是宗尚的刻苦用功以及看向她时目光中内敛深沉的倾慕之情,这些都让沈姑娘明白宗尚一直都为了能得到她而不停的努力着。 作兄弟的有些浮夸冒失甚至有些放浪轻浮,而作兄长的则深沉内敛,端庄持重,这样一比较,沈素自己心里也就对这两兄弟分出轻重来。 自然,她是希望将来能与宗尚在一起的。 但现实是宗飨已经临近筑基了,而宗尚则还有一段时间才行。 也就是说宗飨这家伙很可能成为她的道侣。 而这又是沈素所不愿意的。 但看起来事情正在向着沈姑娘所不愿意的方向不停的发展。 那该怎么办? 在宗飨越来越临近筑基的时候,沈素能从宗尚的眼神中读出焦急,不甘,恼火等等情绪,甚至她还发现宗尚在后来看宗飨的眼神中有越来越多的是冷意! 沈姑娘是世家出身的,算是出身于修行界,就算经历过的事情不多但看到过的事情也比这两兄弟都多,她一下就从认出来宗尚的眼神中跳跃的是杀意! 这个男子竟然为了自己对他的亲兄弟动了杀心! 不,决不能让宗尚那样做,沈姑娘明白,在暗中咒骂宗叔穹的这个馊主意的同时她更是深深的知道,万一在这里出现兄弟相残的场面,她也就无法立足于此了! 思虑了好一阵之后,沈姑娘终于决定要干预这件事,她本来是没得选才被家中送入五灵宗,如今宗叔穹的主意虽是个让这对兄弟反目成仇的馊主意,但对她而言却依旧有一丝希望在。 后来的某日,似乎如不经意间偶遇一般,她路遇宗尚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江流虽缓,却能致远,飞瀑喧豗,日曝而干,宗兄若能明了我的心意,还请静心修行,莫作他想……” 这相当于沈素直截了当的向宗尚表明心迹,宗尚在听到之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对宗飨的嫉恨已经被这个聪明的女子看了出来,暗怪自己不小心的同时他更明白这个自己一眼就倾慕不已的女子对自己更有情意,想到这里他身形微震,深深的看着沈素。 沈姑娘索性放下自己的矜持,嫣然一笑,说道: “请宗兄安心修行即可,将来若有幸,希望能与宗兄同游天下。” 就这样沈姑娘算是将宗尚安抚住了。 然后她就该对付宗飨了。 …… 那是在宗飨冲击筑基瓶颈的前几日,当时他都从自己父母的手中得到了筑基丹,就等什么时候他那种要突破的感觉最强烈的时马上服下就可以真正冲击这道瓶颈壁垒。 那几日也是宗尚最心烦气躁的几天,虽然沈素私下里向他表明了情意,但二人又不能私定终身,纵然海誓山盟也没有用,宗尚现在距离他冲击筑基瓶颈还有一段时间的间隔,若宗飨真的成为了筑基修士,那沈姑娘就从此再与他无缘了,不过……上次沈姑娘的话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宗尚想不出来沈姑娘能有什么办法来解决此事,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宗飨这次冲击筑基以失败而告终,但是那样的几率并不高,毕竟在宗飨突破筑基的过程中,他们的父母是一定会守在旁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而宗飨在那几日也是最踌躇满志的,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如今这关键而又重要的日子即将到来。 也就是在那几日,宗飨看到了绝让他忘不掉的一幕。 宗叔穹因为有两个儿子的原因,所以暂时并未收徒,他的打算是等两个儿子都筑基了再收弟子,在他的洞府之外有三座小楼,原本只有两座,供自己的两个儿子起居,后来沈素进入五灵宗后他就又在自己洞府旁边起了一座别致精雅的小楼给沈素,三座小楼彼此相隔不远。 那天宗飨修行得气闷,便出来散步,也就是在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先是被鼻翼尖一股淡雅芳香的煦热气息所吸引,这股气息让他没来由的胸中跳个不停,略作寻找之后他就确定了这股气息的来源,正是沈素的小楼,他发现沈姑娘闺房的窗子闭得并不严,从窗缝中他看到了令他胸中怦怦跳个不止的一幕…… 那位沈姑娘应该是刚刚沐浴过,正穿着一身洁白宽大的衣裙坐在妆镜前,平日里她满头乌黑的秀发都细心的绾成发髻,如今却都湿漉漉的披散在她的脑后,而沈姑娘并没有发现窗外宗飨的偷窥,正侧着头用一把小巧的玉梳在细心的梳理头发,她身上的那件白色衣裙虽然显得宽大,但一定是她浴后或是就寝时才穿用的,十分的贴身,随着沈姑娘的动作那洁白衣裙很快就几乎完全贴在她身上,由此尽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平日里宗飨见到的沈姑娘都是衣饰仔细,妆容淡雅,美则美矣,但他何曾见过这样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浴后美人呢,更何况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当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如一口大锅,锅下面架着猛火不停的在烧,而锅内沸腾的就是他的一腔热血,呼吸间都觉得口唇发烫,忍不住呆愣愣、直勾勾的向着沈姑娘的小楼抬腿走了两步,临到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却突然警醒,这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筑基了,筑基之后这小楼之内的美人不就是自己的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强压心火,宗飨总算没有推门而入。 但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始终在心头萦绕,为了静下心神来,他还专门到园子中去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又来到了沈姑娘的门前,此时通过那条窗缝已经看不见沈姑娘的身影,估计已经梳洗完毕了,这时他才敲响了门。 沈姑娘果然又是平日里的样子,见到是宗飨便招呼他进来坐,二人谈了一阵子,其实就是宗飨在不停的说话,他不断向沈姑娘暗示自己即将筑基的事情,沈姑娘的反应如何他记不得了,总之那次就是想让对方明白她即将成为自己的人。 几日后,宗飨开始了突破。 那次有他的父母在侧,自开始之后似乎也一切顺利,若不出意外,五灵宗氏即将再多一位年轻的筑基修士。 这里要说一下,修士的修为突破时是切忌有任何胡思杂念的,突破的关键时刻若是心猿意马、心神不宁,那是根本不可能突破瓶颈的,更不要提是突破筑基这样的重要关头。 而在宗飨的关键时刻,在他识海中却总是出现沈姑娘穿着那身洁白衣裙的窈窕背影,那湿漉漉、乌油油的秀发就在他的面前甩呀甩,还有那股淡雅芳香的气息,那究竟是什么味道,以前与沈姑娘对面而坐的说话有许多次,但他从来没有嗅到过那样的味道,她的确是用一些香粉胭脂的,但那股味道为何如此的醉人呢?当时她是浴后梳理,什么香粉胭脂也该都洗掉了才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股淡雅芳香的迷人气息……是沈姑娘的体香…… 不知多久之后,从如此多的绮思杂念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宗飨看到的是自己母亲脸上的不悦以及父亲脸上的阴沉,这时他的一颗心瞬间就直坠而下! 他这次冲击筑基的尝试……失败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二十九:纨绔的故事之宗飨篇(又中) 宗飨第一次冲击筑基失败,与沈素有关吗? 当然有,而且关系还不小,若不是沈素,很可能宗飨第一次突破筑基就能成功。 五灵宗的宗氏培养子弟是让众多的后辈争来争去,以此让优秀的晚辈脱颖而出,但是宗氏的晚辈毕竟是出生在五灵宗内又一直在这里修行,而五灵宗内的大环境比起修行界而言实在是好太多了,可以这样说,就算是宗氏的长辈们让后辈子弟争得再是激烈,那些脱颖而出的优秀人物或许在修行上比那些世家子弟要强上不少,但真论起世故人心,阅历经验乃至见不得光也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宗氏的子弟就又差得太多了。修行界里越是势力庞大的世家越明白立足的不易,因此世家教导子弟的方法则更加直接,如果说章氏教导子弟的方法是让这些后辈们分出胜负高下的话,那么像沈素姑娘出身的沈家,他们教导子弟的方法许多时候是直接分生死! 正是因为在这种环境中一路成长过来,沈素姑娘的心智与心计其实是超越了宗尚与宗飨这对兄弟的。同时因为在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沈姑娘对宗飨渐渐的没了好感,反而是宗尚那沉稳的性情更让她觉得安心,她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之上做不得主,但眼下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抓住,就算只能从这两个人里面选,她也要让自己相中的那个与她在一起。 所以她才在宗飨临近筑基的关键时刻布局,牺牲了自己一点点的色相,却在宗飨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充满了绮念狎思的种子,她虽然没有筑基,但却笃定的知道在宗飨突破筑基的关键时刻,这颗种子一定会在宗飨的心中疯狂的生长,从而让他筑基失败。 结果也尽如她所愿。 偏偏她设的这个局旁人还根本看不出破绽来,就算后面查清了他失败的原因,要怪也只能怪宗飨自己行为不端。 前文中骆缨与钱潮合作外出寻找海韵玉脂灯时曾经交待过,炼气修士的筑基也是有规矩的,第一次尝试突破筑基瓶颈时只需一颗筑基丹,若是能突破筑基的瓶颈自然一跃而成为筑基修士,但若是失败了的话,并不是休息几日之后就可以继续尝试突破,一次突破失败后要等上几年的时间才能再次尝试,否则就算强行继续冲击筑基的瓶颈也没有用,而且第二次尝试突破的时候所需的筑基丹则要成倍的增加,第二次需要两颗,假如第二次也失败了,那第三次尝试突破则需要四颗筑基丹,以此类推,第四次则需要八颗,那第五次需要的则是恐怖的十六颗筑基丹,一般弟子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除了筑基丹会成倍的增加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次突破筑基的尝试之间必须相隔一段年月才行,虽然不是很长,但千万不要忘记炼气修士的寿限原本也不是很长,多失败几次很可能就将面临寿限耗尽而无法进行下一次突破筑基的局面,那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陨落。这也是为什么骆缨与钱潮合作寻找海韵玉脂灯时会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们,那些人都是余年会的人,所谓余年会就是余年不多之意,都是一些因为多次尝试筑基失败而寿限所剩无几的炼气修士,他们对能助炼气修士筑基成功的海韵玉脂灯可谓是无比的渴望,为此不惜以身犯险的出手抢夺。 再说回到宗飨,他第一次尝试筑基失败,那下一次筑基的尝试则要在几年之后方可,沈姑娘就是这样为宗尚争取到了时间。 但是由于宗尚与宗飨之间的差距,沈姑娘为宗尚争取到的时间其实是不够的,因为在宗飨第二次尝试突破筑基时,宗尚依然无法首次尝试突破筑基。 但沈姑娘却不在意,只要第一次宗飨失败了,那第二次嘛,她料定宗飨一定还会失败。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太久,但沈姑娘算是将宗飨看透了,这个人在顺境之中能顺风顺水如鱼得水,而一旦处在逆境之中他一定会茫然无措甚至一事无成,也就是说宗飨是个赢得起却输不起的人,只要输一次,基本上他就算全输了。 不得不说的是,在看人这方面,沈姑娘比起宗飨父母的眼光还要高明一些。 而对宗飨而言,一次失败的经历就让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几年之后越是临近他第二次突破筑基他就越是紧张,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真如沈素对他的断语一般,宗飨是个赢得起而输不起的人,第一次筑基失败后他就如失掉了信心一般,在第二次突破筑基的时候几乎紧张的满头大汗,就连打坐入定都难以做到,后来勉强入定之后识海之中各种幻想纷呈,一时让他喜一时让他惧,这种情形之下他根本就不可能突破筑基,结果可想而知,宗飨再一次让自己的父母失望,同时更是让他懊恼后悔不已,从此更加的没有自信。 其实自第一次突破筑基失败之后,宗飨的性情就发生了变化,变得有点象宗尚了,但与宗尚相比,他少了许多的沉稳,更显得不自信和忧虑,而第二次突破筑基失败之后,宗飨的性情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改先前外向的性格,好长时间里都变得沉默寡言,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长时间的不出来,就连沈姑娘那里似乎都渐渐的失去了兴趣。 宗飨的两次失败也让宗叔穹十分的失望,修士突破筑基若是一次就能成功,那将来这位修士在筑基高阶突破结丹瓶颈的时候就会轻松一些,比那些两次三番之后才突破筑基的修士结丹时要更加的顺畅,宗叔穹夫妇原本对宗飨寄予的希望很大,但是两次失败之后他们就明白这个孩子将来能有大成就的机会已经不大了,也因此对宗飨的态度上发生了些变化,而这些自然会被正处于敏感期的宗飨感受到,从而更加的让他忧虑。 宗尚对宗飨筑基失败是有所怀疑的,在宗飨第一次失败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蹊跷,因为在他对宗飨生出些许杀机的时候,沈素曾经开解安抚过他,对他说过江流致远的那番话,他一直记忆犹新,后来就发生了宗飨筑基失败的事情,这让他很是疑惑,他一度怀疑是这位沈姑娘暗中做了些什么,最终他按捺不住悄悄的去问沈素,想知道是不是她作的手脚。 沈素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她当时的表现可谓绝佳,听到宗尚的问话后,她忽然面色就羞红一片,然后低头嗫嚅的说道: “我早知道他筑基不会成功的,因为在筑基前他还偷看我……” “什么……他……他都做了什么?你是如何发现的?”听到这里宗尚急忙问个究竟。 “唉,本来也发现不了,一次浴后梳理头发时无意间从镜子里发现的,嗯,当时发现了我很慌乱,但镜子里看不清脸,只能看见窗缝那里的一只眼睛,不过……以我对你的认识,你必然不会做这种事,那就只有宗飨了,后来我离开那个房间后不久他就开始敲门,我不得不应付了一番才把他打发走,唉,他这样做心里一定如野马一样无法安静下来,想突破筑基的瓶颈当然就难比登天,所以我才去劝你的。” 宗尚心里一下子就释然了,他对沈素的话深信不疑,尤其是沈素言语中对他的信任让他十分的受用,宗尚当然没有偷窥过沈素,那么偷窥之人就一定是宗飨,都临近筑基了还起这样的心思,筑基能成才怪! 但宗飨偷窥沈素的事让宗尚愤怒,他闹着要去教训宗飨至少也要让父母知道此事,当然,沈素一定会拦着他,只说宗尚与其这样做还不如好好的修行,等他筑基一切的问题就都解决了,何必要闹得家里不安,兄弟不和呢,宗尚最后只能听她的,但也哼了一声,骂道: “哼,登徒子!难怪他会筑基失败,活该!” 沈素姑娘所说的话都是实话,但她是先去劝解安抚的宗尚,然后才对宗飨布的局,但在宗尚听来却是她先发现宗飨偷窥然后才有的安抚他的那次,顺序上这样一颠倒,宗尚自然不会知道沈素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而宗飨偷窥的事情自己当然不会说出去,那就只能凭着沈素自己说了。 其实在宗飨第二次突破筑基之前,宗尚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慌张,依旧是沈素让他安心下来,她对宗尚说宗飨并非是个从容之人,第一次失败至今他一直惶惶度日,这种情形之下筑基只怕也难,恐怕宗飨筑基的事情要再蹉跎几次才有望成功,后来也果然如沈素所言,宗飨第二次突破筑基也失败了,这下宗尚对这位沈姑娘便更是刮目相看。 宗飨两次筑基失败,而宗尚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修为上追赶了上来,在宗飨第三次要突破筑基之前,宗尚就进行了他的第一次筑基的尝试,令宗叔穹大感意外的是自己这个一向不是很看重的长子竟然一次就筑基成功了。 筑基之后的宗尚马上就向自己的父亲提出要他兑现当初的承诺,如今宗尚在宗飨之前筑基,那沈素姑娘…… 自然是你的! 宗叔穹高兴之下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当时的沈素并未筑基,因此二人要结成道侣也要等到沈素筑基之后方可,对此宗尚自然没有异议,剩下的就是安心的等待了。 再说宗飨,两次筑基的失败对他而言绝对是很大的打击,他已经开始变得很不自信,除此之外,在之前他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宠儿,父母原先对他的期许是超过了宗尚的,而两次筑基失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父母对他冷淡了许多,这让他觉得心中受到了深深的刺痛,也算是终于体会到了宗尚之前的感受,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他则是更大的打击…… 宗尚筑基了! 那就是说沈姑娘从此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是让他最难受的。 他曾经私底下偷偷的去找过自己的父亲,想求父亲将沈姑娘先许给自己,但却被宗叔穹冷着脸拒绝了,当时宗飨就呆若木鸡的听到只要沈素筑基,宗尚与沈素就会结成道侣。 再后来沈姑娘也筑基成功了,然后宗叔穹为自己的长子和这位沈家的姑娘办了合卺礼,为此宗叔穹遍请宗内的亲朋,当时的场面热闹无比。 而宗飨在那天大醉一场之后就开始一蹶不振,从此浑噩度日。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纨绔的故事之宗飨篇(下) 沈素给宗飨布局的事情,宗飨始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太想得到这个美人才在突破筑基的时候出了岔子,因此筑基失败,那一次的失败对他的信心就有了不小的打击,他本以为自己的筑基会水到渠成,失败之后才知道失落懊恼的感觉是什么滋味。接下来就是他第二次突破筑基失败,第二次突破筑基的时候他的表现正如沈素所预料的那样,患得患失,惴惴不安,渴望着能够顺利筑基成功,同时又对可能的失败存有深深的恐惧,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突破之时他识海之内幻境纷纷,恍如一场折磨人又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好不容易醒来时才发现密室之中只剩下了母亲一人,他父亲宗叔穹已经气得离开了,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第二次筑基的尝试又以失败告终了,两次的失败,对宗飨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 接下来宗尚筑基成功对他而言是一次打击,依着几年前他父亲所说的,兄弟二人中最先筑基者就能与沈姑娘结为道侣,在得知宗尚筑基成功的时候他就如遭了当头一棒一般呆愣了半天。 早在宗尚突破筑基之前他就去求过自己的父母将沈素许给自己,先去找的宗叔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后来就去求自己的母亲,但也没有用。再后来宗尚筑基之后,宗飨在惶急之下干脆去找过沈素,对着沈姑娘倾诉衷肠,表明自己的倾慕爱恋之意,同时还求着沈素去找自己父母拒绝嫁给宗尚。 沈姑娘在听宗飨说完之后心里不知道该作何想,宗飨有今日并非完全由她造成的,但这一切是她开的头,再往后虽说可以大部分归咎与宗飨自己,但毕竟此事与她有关。现在的局面是沈素最想看到的,更是她在五灵宗氏这些年一直盼望的,想让她去开口拒绝这一切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吗?她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当初布局设计宗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宗尚,但这样的事情是只能自己藏在心里的,绝不能泄露出去,就算将来与宗尚成为夫妻道侣也不能让他知道,否则难免会让宗尚认为自己心机深沉而从影响他对自己的观感,也就是说她布局设计宗飨的事情要一直保密下去,但毕竟宗飨与宗尚是亲兄弟,就算这二人现在因为她互相都对彼此存了几分的火气,但将来万一宗飨筑基之后这两兄弟冰释前嫌,会不会在闲聊之中无意间发现当初事情的蹊跷呢? 沈姑娘出身修行界的世家,她知道要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知道秘密的人除去,那样最为稳妥,但这是五灵宗内,这里又是宗叔穹的洞府,要将宗飨除掉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只能用另一种方法了……让这两兄弟从此反目,让他们势同水火。 只有这样他们在将来才不可能坐下来聊一聊过去的往事,那样就谁也不会发现她曾经做过什么了。 沈姑娘对付宗飨的方法很巧妙,她脸上很有几分难色的对宗飨说她其实与宗飨一样,都身不由己无法给自己作主,此时再配上她脸上戚婉哀怨的神色,一下子就让宗飨深深的感同身受,尤其沈素说她与宗飨一样,这就让宗飨很是有了几分误会,以为这位沈姑娘是属意于他的,因此他不想让她为难,唏嘘一番之后只能无奈的离开。 接下来就是该沈素突破筑基了,在沈姑娘筑基之前她使了不少的手段,因为宗飨一直对她不死心,时不时的就来找她倾诉一番,但后来每次等宗飨敲开沈素的房门不久,宗尚就会很巧的也来找沈素,嗯,这当然是沈素的主意,宗尚是两兄弟中的兄长而且已经筑基了,如今他有资格责备宗飨几句,宗尚每次来都不管宗飨脸上有多难看直接坐下来不走,让宗飨难受无比,最后宗尚还总以不要耽误沈姑娘修行为由将宗飨撵走。 不耽误沈姑娘的修行,让沈姑娘早日筑基,那筑基之后做什么呢? 自然就该宗尚与沈素结为道侣了,宗飨明白宗尚话中的意思,因此对宗尚逐渐的气怒生恨,两兄弟的矛盾开始显露出来,就算在人前也公开的冷眼相向。 最荒唐的是宗飨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竟然偷偷的找到沈素要她与自己一起私奔! 私奔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在宗飨灼灼的目光之下,沈素姑娘假意答应了他,还与他商定了私奔的时间,但在临近私奔的时候宗飨发现宗尚不知为何一直纠缠着沈素,这让宗飨最后也算是最激烈的一次反抗也失败了,从此他彻底对宗尚怀恨在心。 再接下来宗飨就没有机会了,私奔的企图破灭后后不久沈素姑娘就筑基了,与宗尚一样也成为了一名筑基修士。 又很快,宗飨的父母就开始张罗起了宗尚与沈素的合卺礼,那天十分的热闹,礼仪就是在宗尚新开建的洞府进行的,而宗飨作为宗尚的兄弟却没有露面,只躲在自己的住处喝了一天的酒直到大醉如死。 后来宗尚与沈素作为宗内新晋的筑基修士就在宗氏的运作之下一起被派驻到宗外某处去做事了。 而在宗尚与沈素离开之后,宗飨又第三次试着突破筑基瓶颈,结果却再一次失败了,从此宗叔穹对这个儿子深深的失望,认为其将来不会有什么成就,干脆就放手不管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宗飨才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终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荒于修行而只知饮酒作乐的纨绔。 直到娄青药出现在宗飨眼前。 …… 在娄青药出现之前宗飨过了一段很荒唐的日子,首先就是他成为了五灵宗内的纨绔之首,也对,所有的纨绔之中以他的出身背景最为深厚,而且修为也算是最高深的,毕竟都三次突破筑基失败了,所以一帮子的大小纨绔都听命于他,宗飨带着这些人无法无天的胡乱取乐,只图一时之痛快;其次,宗飨一直无法忘记沈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有今日,只觉得自己与沈姑娘有缘无份,每每想起就觉得心痛不已,但是沈姑娘已经是他的嫂子了,他再也不可能与她在一起,为了填补上心中那种极度空荡荡的感觉,宗飨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学起了凤游的样子与几个宗内妖艳的女子周旋苟且,不过很快他就觉得索然无味。宗飨想要的是填补因为得不到沈素而起的内心空虚,并不是贪图一时的欢愉,因此不管那些女子如何曲意逢迎最终都让宗飨有了一种味同嚼蜡一般的堕落感。 好在娄青药出现了。 说实话,娄青药与沈素在面容相貌上并不相近,两个人都是难得的美女,但各有各的不同。 不过在宗飨的眼中却不是这样,在他看来娄青药虽然与沈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娄青药身上的那股气韵与沈素极为相似,就因为这一点他一下子就被对方深深的吸引住了。 嗯,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宗飨的幸还是不幸,沈素对宗飨而言就是一个他绝对无法把握的女子,他有今日几乎可以说就是拜其所赐,当然宗飨对此是一无所知的,而娄青药的气韵与沈素极为相似,那至少说明娄青药也如沈素一样是一个有心机有手腕同时又能滴水不漏的女子,也不知为何,宗飨偏偏对这样的女子如此痴迷。 娄青药来五灵宗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青鸾。 五灵宗出现青鸾的消息已经被人传出去了,娄青药是大宗门狮子林里的御灵修士,背景同样深厚,算得上是个大纨绔,而且此女心高气傲,等闲灵兽无法入她的眼,因此在听到五灵宗出现了青鸾之后便怦然心动,她知道青鸾产卵的事情,更是知道青鸾乃是上古真灵级别的灵禽,若是能得到它的卵,对娄青药将来而言必然有极大的好处,所以她才借着一同参加百年奉纳的名义来到了五灵宗,准备寻找机会得到那枚珍稀含有的青鸾之卵再返回狮子林。 但是这里是五灵宗,并不是狮子林,若是青鸾在狮子林产卵的话,那一定是她的,这一点她确信,但偏偏这青鸾出现在五灵宗,那就麻烦多了,最现实的一点就是她在这里没有人手可用。 狮子林在五灵宗内一定有些暗中潜伏下来的细作,但是那些人传递消息尚可,让他们帮着一起寻找青鸾之卵是不可能的,那样就将他们暴露了,所以娄青药虽然在狮子林贵为大纨绔,在狮子林一呼百诺,但到了五灵宗之后她就形单影只起来,也因此,当宗飨总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时,她心中犹豫纠结之后,最终还是准备与之虚与委蛇,借助这个五灵宗大纨绔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心愿。 当然,娄青药是看不上宗飨的,呵呵,依着娄青药自己的想法,她的两只眼睛,无论哪一只都不愿正眼看他一眼,像宗飨这样一事无成的纨绔在狮子林也有,那些人平日里就被娄青药厌恶鄙视,但此时她不得不一直忍着心里的厌烦与宗飨周旋。 宗飨对娄青药对自己的反应惊喜无比,他一下子就把多年没能得到沈素而起的那种空虚和缺憾都抛掉了,又或者说,娄青药在他的眼中就是另一个沈素,因此他如获至宝一般天天围在娄青药身边,后来听说了娄青药的打算之后就拍着胸脯满口应承下来,带着娄青药一起,也不带其他旁人就到外面去寻找什么青鸾之卵。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娄青药先与上官泓交手后与汤萍交手,结果都被打败,此时娄青药才明白青鸾之卵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她在五灵宗内的竞争对手个个不俗,都是棘手无比的人物。同时娄青药还对宗飨失望不已,她发现这宗飨虽然名义上是五灵宗的大纨绔之首,实则就是个不能成事的草包。 而百年奉纳总会结束的,在擂台上能赢下两场的各宗纨绔是能返回各自宗门的,这也是笼罩在宗飨心头的一朵乌云,娄青药说过她会返回狮子林,这是狮子林与五灵宗在百年奉纳之前就商议后确定下来的,因此越是临近百年奉纳,宗飨就越是闷闷不乐。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娄青药在百年奉纳的擂台上亲口承认自己两次败于五灵弟子手下,已经没有资格再返回了,当时娄青药在擂台上这样说,让在擂台下的宗飨惊喜若狂,他本以为自己又会失去一个中意的女子,哪知这女子竟然强行要留在五灵宗,他只当这女子重情重义,留下来是为了他,哪里知道这女子留在五灵宗只为了那青鸾之卵,就算与他有关,也只是如沈素一样在打他的主意罢了。 娄青药留下来令宗飨倍受鼓舞,他甚至准备与自己的父母摊牌,像娄青药这样的出身背景,配得上五灵宗氏了,干脆就让父母去狮子林找娄青药的长辈们谈,促成两个人的好事。 宗飨所不知道的是娄青药从开始一心想着得到青鸾之卵到如今已经慢慢的变成了先将几个主要的竞争对手出去,为此她还在寻找可能的盟友。 宗飨更想不到的是在章益写诗激怒他的那天夜里,他心心念念的娄青药悄然出现在了章益的门前,二人在房间里密谋了好久,其中大部分都涉及到他!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一:纨绔的故事之桓产篇 (笔者的话:之所以将五灵宗内的几个大纨绔的故事写出来是因为本文到现在,钱潮几个人在炼气阶段的故事已经不多了,而后面的故事线当中,这些大纨绔还会继续登场,而之前笔者对这几个大纨绔着墨并不多,现在才在此时将他们的过往写出来。) 桓产出身五灵桓氏,桓氏据说以前在五灵宗内势力十分的庞大,甚至在过去一段不短的时间内还一直能力压宗氏一头,但后来随着桓氏有几位元婴级别的人物先后因为登仙失败而陨落,因此桓氏的实力才直降而下如今只能排在宗氏与章氏之后位列第三。 桓产是个遗腹子,他还在娘胎之中时,他的父亲在一次外出后就再没能活着返回五灵宗,因此桓产长到如今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好在五灵桓氏人丁兴旺,他的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有几位叔伯一直在关照他们母子。 某种层面上来讲,桓产的情形与章益有些类似,章益的父亲虽在但父子之间没有任何的父子亲情,反而是章益因为自己生母被杀一事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怨、对五灵章氏则满是恨。而桓产则是父亲在外亡故,他自幼就没有父亲,虽然有长辈照顾,但比起其他堂兄弟的父母双全桓产总觉得自己比他们差了一些。 故此桓产与章益在性格上有些类似之处,比如都十分的敏感,比如平日里都比较沉默。 桓氏因为曾经是五灵宗内最强大的一家,虽然如今有些没落,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重新回到巅峰状态,因此整个桓氏似乎都在憋着一股劲,要与宗内其他几氏竞争,要掌控宗内更大的权力。对内桓氏管教自家晚辈子弟很严,督促他们修行,不许他们胡来。对外桓氏算是参与宗内事务最多、出力最多、立功也最多的。一直以来,桓氏在防着排名在自己之后的景氏、凤氏超过自己的同时,还紧追排名在自己前面的宗氏与章氏。 相比于宗内的其他几氏,桓氏之中也是人才济济,除了不少人都是宗内有名的长老之外,更有几人是一些门派内一言九鼎的人物,甚至在宗内议事堂中也有两位长老姓桓,单凭这一点来说,桓氏比其他几氏都要强不少。 桓产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成长起来的,受桓氏长辈的熏陶,他自幼就对宗内的事务十分有兴趣。 因为父亲亡故的原因,他与自己母亲这一支在桓氏之中算是最弱的,但这反而让敏感的桓产更有了好胜之心,在个人的修行上,桓产要求自己一定要比其他的堂兄弟表现的更好,因此他从来都不敢偷懒,这倒是让他的母亲十分的欣慰。桓氏对自己后辈子弟的培养十分的重视,五灵宗内有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而在桓氏之内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在桓氏长辈的主持之下将所有的炼气修为的桓氏子弟聚在一起比试一番,对优胜者给予奖励,对其他人给予鼓励,对排名在后者更是要劝勉一番。桓产对这种比试十分的看重,但可惜的是历年的桓氏子弟比试他都没能取得过头名,他的表现虽然靠前但并不是冒尖的,由此桓产明白在桓氏之内他并不是最优秀的晚辈,至少在修行上来说是如此。 但桓产自幼聪明,他清楚在宗内将来能有个好的前程,修行与修为是基础,很重要,但却不是全部,十分之中能占六分就不错了,其余的还要靠个人的经营。 所以从桓产的修为进入炼气中阶之后,他就开始积极的投入到宗内的事务之中,当然了一个炼气弟子是参与不了宗内重要事务的,桓产所谓的宗内事务就是成为了宗内精锐的炼气弟子。 当时宗内的炼气弟子之首还是范衠,在范衠的号令之下,桓产的表现就十分的积极,大小事情只要范衠吩咐过的,他都会出力,而且很卖力,由此得到范衠的赏识,二人间的关系也算不错。 嗯,说实话,宗内精锐弟子之中的纨绔虽然不止桓产一人,但他却是其中背景最深而且最卖力的一个,而他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能让范衠在筑基之后推荐他接替这个位置。 既然无法在桓氏之中成为最优秀的后辈子弟,那桓产就要换一种方法来证明自己,而成为五灵炼气弟子之首就是他要证明自己的主要手段,对此桓产十分的看重。 炼气弟子之首这个位置看起来风光,但在不少人看来却是个苦差事,就是帮着长老处理宗内炼气弟子之间的事务,议事堂的长老们哪里有什么心思管宗内那么多弟子之间的麻烦琐碎事呢,许多事情都是交给宗内炼气弟子之首去做。在许多纨绔看来这个位置实在无趣,作好了,一定会得罪宗内弟子,惹一身骂名;作不好,又会让那些长老们认为自己无能,更得不偿失。因此很少有大纨绔愿意接手这个位置。 但是在桓产看来却不一样,宗内炼气弟子之首虽然是个苦差,但这个位置上的人却能频频的接触到议事堂的长老,而议事堂是五灵宗的决策中枢,能与议事堂的长老们接触才是桓产看重的,他认为修为与手段当然对自己的前途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机会将自己的修为手段展现出来,只有这样自己在将来才能得到更大的施展手段的空间,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依靠自己的桓氏长辈之外,还要让议事堂的那些长老们看到自己并且看重自己,虽然议事堂里有姓桓的长老,但是靠他们推荐就不如自己拿出手段让那些长老们早早的就欣赏自己。 所以桓产对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看得很重,至少比钱潮汤萍那五个人看那个位置都重。 早在范衠尚未筑基之前,桓产就曾经私下里去找范衠谈论过,目的就是想让范衠筑基之后能向宗内议事堂推荐自己成为下一任的炼气弟子之首。 范衠听后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表现的十分模棱两可,当时还是在言霜进入五灵宗并且遭遇了第一次夜袭之后,也就是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第一次被范衠注意到的时候,那时距范衠筑基还有段时间,而且在范师兄的心里桓产并不是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甚至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桓产,当时范衠属意的人物是骆缨那几人。 桓产见范衠并没有明确的答应下来,担心之余就开始再想其他的方法。这里要说一下,范衠出身的范家与五灵景氏拐几道弯还能算是远亲,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在了景桀的身上,虽然他平日里不会与景桀为伍,但事关自己也不得不为之,于是就找景桀商量此事,景桀当时就大包大揽的应承了下来,还专门为此去找过范衠。 景桀就不用说了,他当时之所以愿意帮助桓产是想着若这家伙成为炼气弟子之首后,他再做什么桓产一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桓产却不知道他找景桀帮忙绝对算是个败笔,范衠本来就看景桀很不顺眼,他只是没有办法扳倒景桀而已,偏偏桓产就找景桀帮忙说项,因此桓产的做法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范衠对他的观感都差了几分。 再后来就发生了寒泉谷大潮的事情,那次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的表现又让范衠看在眼里,从那时起,范衠就对钱潮五个人有些动心,唯一有些顾虑的就是那五个人的修为有些低了,恐怕不能服众,但他们的手段却又很不错。 范衠后来之所以在筑基之后没有推荐骆缨那几人是因为在寒泉谷大潮之前上官泓返回五灵宗的缘故。 骆缨那几人因为多年前白师姐的事情与上官泓之间可谓势同水火,若是范衠推荐了骆缨,说不定这个脾气火爆的女子就会依靠着手里掌握的权势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在上官泓出现并且与骆缨在宗外对峙又险些大打出手之后,范衠就放弃了骆缨那几人,嗯,那次对峙还是钱潮几人出面化解的,令范衠十分满意。 最终成为新任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是钱潮与汤萍那五人,是范衠亲口向议事堂的长老们推荐的。 当桓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异常的恼火愤怒,他为了这个位置辛苦了许久最终却是一场空,后来不但与景桀大吵了一场,甚至因为胸中怒气难平他还去找过范衠去讨要个说法。 范衠对桓产的到来稍微有些意外,听他抱怨过后只说了一句: “桓兄弟,有些事情嘛,你还是做不到的。” 桓产对此十分吃惊,他认为范衠这样说的意思是指他没有做事的能力,当时便愤然拂袖而去。 不管如何,木已成舟,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与他失之交臂,接下来桓产就开始暗中给汤萍等人捣乱。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钱潮五个人对付温良,许多宗内的精锐弟子都没有听从钱潮等人的调遣,那就是桓产在暗中捣的鬼。不过那次桓产虽然鼓动了许多人都没有听从调遣,只有少部分人去帮忙了,但钱潮那些人在外面竟然将事情做成了,后来桓产才听说钱潮等人对付的还是一个夺舍了五灵弟子后隐藏在宗内的家伙,那家伙据说以前还是个结丹修士,是某个邪修世家被五灵宗剿灭后的漏网余孽,潜藏在宗内一直在密谋着对五灵宗不利,而且这家伙的谋划很大,若让他的手,那必然会造成不小的灾祸。如今那人的计划完全被钱潮等人挫败,那个家伙也在重伤之后逃进了寒水池里不敢出来。 那件事让钱潮五个人在宗内风头出尽,让桓产更加恼火,同时也让那些被他鼓动的人惴惴不安,担心会受到宗门的责罚而对桓产不满。再接下来的就是宗门的赏赐,那次的赏赐出乎意料的丰厚,竟然是以往宗门赏赐的三倍,出去帮了忙又拿到赏赐的人自然惊喜不已,而没拿到的则对桓产更加不满,自此桓产在那些精锐弟子中的影响力就小了许多,很少有人愿意再听他说什么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桓产对钱潮五人隐隐的有了杀心,但干系重大,失败之后的结果又很严重,所以桓产才不敢轻易妄动。 再后来就是百年奉纳,好多的外宗纨绔来到了五灵宗,当时景桀与贺驷奴还有金璋勾结在一起密谋,要在五灵宗内找几个合适的剑奴,侍婢和人傀带出去,此事被桓产隐隐的听说了,那时他就心中一动,他一下就想到了钱潮与汤萍那些人,剑奴,侍婢还有人傀,钱潮那五个人不正符合这些条件吗?若是被捉走的人是那五个人的话,也正好就遂了他的心意。因此,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他一直在盼着景桀那些人能得手,等着钱潮那几个人出事的消息传来。 至于桓产自己是绝对不会参与进去的。 嗯,消息的确是传来了,但绝不是他想要的消息,而是景桀与金璋,还有一个田家来的公子被宗门当场擒住的消息,后来发生的更是令桓产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钱潮那几人竟然借助这件事一举将景桀彻底的扳倒了,就算景桀的一个祖辈从玉壶山上亲自下来也没能保住他,听说就是在议事堂里景桀被当众废掉了修为,然后再经各位长老一一验看之后就将他逐出了五灵宗。 对纨绔而言这是最为严厉的惩罚! 扳倒景桀的事情在纨绔这个群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与恐慌,桓产也不例外,他自身就是个大纨绔,这么多年在宗内总会做些什么,手里也不算太干净,景桀的下场让桓产也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同时对钱潮几个人的观感从开始的嫉妒和恼恨渐渐的有了几分的畏惧。 同时桓产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到景桀的事情中去。 也就是在那时,桓产才明白范衠说的那句“桓兄弟,有些事情嘛,你还是做不到的”并不是说他桓产没有做事能力,而是有些事情他真的没办法做,就像钱潮五个人扳倒景桀的事情,他桓产还真做不出来,依着他的身份若是将景桀扳倒,那直接就会演化成景氏与桓氏之间的矛盾,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冲突也未可知,那样的后果他一个桓氏后辈是无法承担的。 再后来,章益忽然莫名其妙的找上了他,话里话外的试探他,桓产听的出来,章益是想与自己联手对付钱潮。 对此桓产一度十分的好奇,章益此人在纨绔之中算是十分低调的人物,怎么在景桀的事情之后他表现的如此积极呢? 桓产的猜测是章益必定有什么事情不愿或者不敢让钱潮那些人查到,因此才会借着景桀被驱逐,所有的纨绔都觉得物伤其类的时候他才左右横跳的挑唆宗飨,教唆自己去对付钱潮那五人。 对此,桓产的应对依旧是不愿参与进去,他隐隐的察觉到了,自己不是钱潮那些人的对手,就算章益联合起一些人来大概率也不会成事,桓产只想躲得远远的静静的看着,万一他们真能做到,那他就坐享其成,做不到的话,也能通过此事对钱潮那五个人的认识更深刻一些。 修行的路不过才刚刚开始,不急于这一时的,这就是桓产此时的态度。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二:纨绔的故事之凤游篇 说过了桓产接下来就该说一说凤游了。 在前文中出现过的大纨绔中,凤游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可以这样说,凤游是一个很纯粹的纨绔,他的贪酒好色,他的声名狼藉都能证明这一点,但凤游所有的恶习也就止步于此了,仅在宗内而言,相比于其他的纨绔而言,可以说凤游的手算得上是最干净的。 凤游出身五灵凤氏,与宗氏,章氏和桓氏一样,凤氏也有长辈在玉壶山上修行,同时在宗内也有许多凤氏的结丹修士,实力不容小觑。 这里要说一句,凤游现在天天饮酒放浪,声名狼藉,但即便如此,五灵凤氏依旧对凤游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之所以如此,则是因为凤游的灵根,在前文中出现过的灵根资质最好的人是陆平川,他身具上佳的土灵根,因此在甲选时才被汤伯年连哄带骗的拐进了五灵宗来。而凤游的灵根资质是一点也不输陆平川的,凤游身具上佳的水灵根,这一点凤游并没有向旁人提起,知道的人也仅限凤氏之中他的长辈。上佳的资质是非常罕见的,加之凤游虽然表现的浪荡无比,但实则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物,因此就算他日日在宗内胡闹,五灵凤氏依旧将凤游当成凤氏一个极具潜力的后辈子弟看待。 而凤游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浮浪登徒子的样子,之前的凤游也算是一个知礼守礼十分规矩的后生晚辈,在凤氏之中颇为受人称道,而他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这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之前在讲宗飨的过往时曾经说过他最后想求着沈素姑娘与他一起私奔,当然并没有真正那么做,是因为沈素姑娘不愿意,因此宗飨的私奔计划是失败了的。 而凤游不同,凤游早年间是真的与一位心爱的姑娘一起私奔了出去,不但私奔了,凤游还带着那位姑娘在修行界里一呆就是好几年,不但如此私奔出去的凤游还在修行界里混的如鱼得水,嗯,至于他后来再次返回五灵宗也不是出于他的本愿,也正因为那次的经历才让凤游成了现在的样子。 凤游出生之后就被长辈们测试过,在发现他身具上佳资质的水灵根之后,整个凤氏都十分的惊喜,能有这样的子弟实在是一件幸事,说不定将来凤氏崛起就应在他的身上,因此凤游在幼年时期起一直受到凤氏之中所有长辈的重视,他们严格的监督着凤游的修行,不许他偷懒,不许他胡来,而凤游也没让他们失望,他不但灵根资质上佳,而且还是个聪明无比的家伙,修为进益很快,而且手段也颇为出众。 一切的改变皆因为他的一位表姐的到来。 凤游的父亲名为凤临,母亲名为舒懿,他母亲出身的舒家在修行界里自然也是一个大世家,那一年凤游的一位舅舅从舒家前往五灵宗自己的姐姐家做客,一起同行的还有这位舅舅的女儿,一个名为舒娴的年轻女子,嗯,也就是凤游的表姐。 凤游的这位舅舅之所以带着女儿来五灵宗找自己的姐姐,其实是有意将他的女儿也嫁入凤氏,五灵凤氏虽然不是最强大的,但在五灵宗内依旧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若是若能将舒娴也嫁入凤氏,那将让舒家与凤氏的关系更加的巩固下来,对修行界的世家而言是一件好事。 当然,凤游的父亲凤临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凤游与舒娴结为道侣,凤临早就开始在修行界里为自己的儿子物色了将来的道侣人选,等凤游的这位舅舅带着舒娴去五灵宗时,他已经为凤游选定好了一位姑娘,也是修行界里一个大世家的女儿,只等将来两个孩子都筑基之后就可以将那位姑娘迎进凤氏。 凤游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当时在凤游看来,既然自己的祖辈、父辈一代一代的都是这么过来的,那自己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因此在当时凤游对自己道侣的事情并不在意,即便是他从未见过哪位姑娘。 嗯,这世上最难说清楚的事情可能就是男女之间的情事了,凤游身在五灵宗,五灵宗内本来就美女众多,环肥燕瘦,粉黛如林,当时凤游只要愿意,几个眼神就能让不少的娇艳女子对他趋之若鹜,可当时的凤游完全没这个心思,况且他还有一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道侣,对此他也从不在意,过去在凤游的心中唯有修行而已,但这一切都在见到他的那位表姐舒娴的时候发生了无法控制的改变。 舒娴年长凤游几岁,性情偏弱,自幼被管教的很严,知书懂礼,她并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甚至仅以相貌而言,舒娴在五灵宗内的那些美女面前只能说是泯然众人,并不出彩,但年长几岁就有年长几岁的好处,在长期不谙世事只知修行的凤游看来,自己的这位表姐身上的那股成熟雅静,温柔贤惠的气韵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自初见开始就深深的吸引了他,舒娴的一颦一笑,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对凤游都有着勾魂夺魄的魅力,就连舒娴身上的那股如兰似麝的气息都让凤游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必须要说的是,凤游这位舅舅此次的五灵宗之行进行的很顺利,在凤游父母的撮合之下,凤游的一位伯父与凤游的舅舅商定了下来,准备在将来等两个孩子都筑基之后就让他们结为道侣。 但是所有的长辈们都没有注意到这段时间里凤游与舒娴之间的变化。 嗯,真的可能应了那句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俗语,在初见这位表姐的时候,凤游只觉得自己如同受了当头重重一棒,头脑晕晕的,胸膛里更是突突的跳个不止,他两只眼睛一直停留在舒娴的身上,这位表姐满足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凤游心中对女子所有的美好幻想,在见到舒娴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做别的事情,睁开眼睛就想看到这位表姐,闭上眼睛时脑海里也一直是这位表姐的倩影,位了博她的欢心,凤游在那段时间几乎天天跟舒娴在一起,陪着她说笑,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而舒娴也被这位热情大方又对自己细心殷切的小表弟所吸引了,此女在舒家一向被管教甚严,没料到在五灵宗的姑姑家里遇到了这样的人物,在舒家之时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在她面前如此表现,因此可以说殷勤大胆的凤游直接闯入了舒娴的心房之内。 后来凤游才知道了自己的舅舅带着表姐来五灵宗是为了什么,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不啻于在凤游心中落下了一道惊雷,让舒娴表姐去嫁给自己的一位堂兄,凤游是绝对舍不得的,那个女子是他的,在他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他舍不得更不允许。 于是,凤游就去找自己的父母,请求他们将舒娴表姐许给他,作他将来的道侣。 结果可想而知,凤游的父母自然不会应允,不但如此他们还将凤游一顿斥责然后赶了出来。 凤游当然不会就此死心,一次不成,那干脆他就天天去找自己的父母去求。 而舒娴也在其父的带领下去见了自己将来要嫁的人,凤游的那位堂兄是个不苟言笑,沉稳寡言的人,在舒娴的眼中,这个人比起热情又细心的凤游不知道要差了多少,有凤游在那里比着,舒娴也对父亲为自己选的这个道侣失望不已。 凤游苦求不成,眼看着表姐就要与自己的堂兄将婚事定下来,他终于坐不住了,既然父母不允,那干脆就自己做些什么,免得将来后悔终身,于是他趁着长辈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找上了舒娴,问她愿不愿意与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就是私奔。 舒娴也在为自己将来的道侣不如意而闷闷不乐,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对凤游暗生情愫,在凤游炽烈的目光之下这个一向温顺的女子只犹豫了片刻竟然答应了下来,令凤游狂喜不已。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从五灵宗内私奔了出来,对于将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打算,但只要将来互有彼此就好,现在要做的事有两件,第一是不能让凤氏和舒家的人找到,第二则是要在这修行界里生存下来,两个人一路匿形潜踪,朝着远离五灵宗,远离舒家的方向就逃了下去。 这件事情在宗内知道的人极少,事情发生之后有人问起凤游也被告知他去了自己的舅舅家小住些日子,因此若是如今有人知道如今贪酒好色、风流成性的凤游当初为了一个女子私奔过,一定会惊掉下巴,而且在五灵宗众多的纨绔之中,真正这么做过的人几乎没有,只有凤游,虽说宗飨也曾经想要与沈素姑娘一起私奔,但那是他幼稚的一厢情愿,而凤游私奔则是两个人都为了摆脱束缚与对方在一起而为的,如此一比则高下立判。 在修行界里有许多地方是修士聚集的城镇,就如五灵宗边界上的瑞轩镇一样,而凤游与舒娴最后落脚的也是这样的一个地方,那里远离了五灵宗,几乎是五灵宗与狮子林的交界处,是个并不很大的市镇,里面的人也都是修士,觉得逃得够远了,两个人就隐姓埋名的在那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就是在这个小镇子上,二人没了长辈的反对和管教,也没了各种束缚,终于是如愿以偿的真正的在一起了,凤游终于兴奋无比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表姐,而舒娴也最终羞涩无比的将自己交给了这位小表弟,租住的房间里春意绵延持久,凤游也是从那时候从一个少年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 缠绵之后接下来两个人就要面临非常现实的问题了。 私奔出来的时候二人的身上都各自带着一些灵石,这二人一个是五灵凤氏的子弟,一个是大世家的姑娘,灵石自然不缺,丹药身上也备着一些,足够一段时间用的。但是,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日后没有什么进项的话,他们就会面临一个坐吃山空的局面,他们带出来的灵石还有丹药早晚都会用尽,那时就是山穷水尽的局面了。 因此,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必须要能解决才行。 必须要说的是凤游是个很有担当的人,至少当时的凤游是这样,既然表姐跟着自己出来那就是真心实意的要跟着自己,既然自己成了表姐的男人,那么接下来他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赚取灵石这样的事情他舍不得让表姐去做,他只让自己的表姐不用为这些担心,他自有办法。 在凤游的过往经历之中,与表姐私奔的那一段对他而言十分的重要,除了那段时间他能与舒娴在一起之外,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在那段不短的时间里,凤游就是一个舍弃了原有身份的散修,而修行界里的散修如何养活自己又如何供养自己修行呢? 大部分的散修在修行界里做的事情就是两件,猎取妖兽采集灵草然后拿到修士聚集的市镇上售卖,这是其一;其二嘛,或盗或抢或夺或杀; 凤游开始也想用第一种方法来养活自己和舒娴,但修行界里的散修实在是太多了,做同样营生的人也多,他一个新手根本就赚不到灵石,而且,别的散修见他势单力孤却衣着光鲜,有意要对付他,谋夺他身上的灵石丹药等物,一来二去的凤游几经周折之后不得不换了一种方法来养活自己。 这段经历对凤游而言的重要就在此处,他不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更是在外第一次手上染血! 在后来凤游被凤氏的人寻到之后对那段时间的经历居然闭口不言,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但有一点,就在凤游被凤氏的人找到并带回五灵宗后,在他与舒娴藏身过的那个小镇子上关于一位“冯公子”的传说就渐渐的从人们的口中消失了。 传言之中的那位冯公子是个收取灵石为人解决麻烦的家伙,而且手段非常的高明,几乎从不失手,除此之外,这位冯公子还总能将修行界里被画影图形通缉的家伙捉住,凭着那些家伙头上的花红悬赏也能过得很逍遥! 嗯,巧的是,凤游租住那个小院时留下的假名字就是姓冯。 其实就是凤游过了几年左佑的日子,干的也是左佑一直干的勾当。 就这样,近十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些年凤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他还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出去做的事情都惊险无比,让他兴奋不已,而返回之后,房间里还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心爱女子在等着他,凤游在那时就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永远也不会结束才好。 但无疑的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舒娴并不这样认为。 从舒娴与凤游一起私奔出来,她的心中就是新鲜刺激和愧疚不安纠缠在一起的矛盾,一方面她渴望能一直呆在凤游的身边就这样生活下去;另一方面,她心里也有违背了父母意愿的愧疚,她本性偏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愧疚一点一点的在她的心里滋生扩散着。 还有一点也不容忽视,不论凤游还是舒娴,他们原本在各自的家中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灵石丹药一类修行所需之物,这些都不用自己考虑,如今这一切都要依靠凤游到外面去挣去争,就算凤游能养活他们二人,比起在家中之时,也是差了许多,二人在修行上的用度已经缩减了不少,开始影响到二人的修行。而且这些年中,舒娴不止一次的见过凤游带着一身的伤返回,每每此时,舒娴都心底发颤,十分的害怕,从而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可以说凤游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但舒娴却远未跟上凤游的脚步,她依然将自己当成是一个大世家的宝贝女儿,对这样的日子越来越恐惧,越来越不适应,也越来越害怕,但却不愿开口说出来,她担心那样会让凤游失望,她更希望是凤游先歉疚无比的开口提议二人回去,但等了许久却发现凤游的表现越来越像一个镇子上寻常可见的散修。 可惜的是,她觉得这日子苦,却不知凤游是在拼了命的养着她,让她远离这修行界里的凶险纷争。 最终舒娴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一次凤游外出,等他带着赚到的一笔灵石兴冲冲的返回时,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的并不是舒娴,而是自己的父母正盯着他,顿时凤游就呆住了,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来的。 凤游呆愣了半晌之后才问道: “表姐呢?” 凤游的母亲叹气说道: “唉,被你舅舅带回去了。” 凤游的父亲凤临则阴着脸起身说道: “走吧,回家之后再说。” 在父母面前凤游自然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能找到这里,只当是自己不小心漏了行藏被人发现,然后把消息传了回去,不过没等到返回五灵宗,凤游就从母亲的口中得知是舒娴不愿再继续下去了,才暗中传递信息,这才让凤氏与舒家找了过来! 闻听此言,行至半路的凤游一度呆愣愣的在空中发呆,直到父母不住的催促才继续跟着他们返回五灵宗。 但凤游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表姐不愿意再跟自己一起了,是对自己失望了还是觉得太辛苦了呢? 曾经与他海誓山盟,私定终身的人,就这么背叛了他,这让凤游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一起立下过的誓言,就这么轻易的不算数了吗…… 也就是从那时起,凤游就看轻了天下女子。 出了这样的事情,舒娴是不可能再嫁入凤氏了,后来听说凤游的舅舅草草的为她寻了一个小世家的男子就嫁了过去,从此舒娴就再没有出现在凤游的面前。 返回五灵宗又受了凤氏的责罚之后,再出来的凤游性情大变,成为了一个视女子如玩物,放浪不羁,纵情酒色的纨绔! 凤氏的长辈们对此也很无奈,知道他受的打击不小才会如此,只要他闹得不出格,也就随他去了,就盼着有一日他能幡然醒悟,重归征途。而凤游与人私奔的事情被凤氏保密的很好,对外只说是凤游随着他的舅舅去舒家了,因此他的这段散修经历除了凤氏中的长辈外再无人知晓。 后来凤游在宗内作的荒唐事很多,在腻烦了寻常女子之后,一度他还把目光投向了宗内那些有名气却又碰不得的女子身上,比如清秀的骆缨,比如妩媚的陆双,还有温婉的文苑。 嗯,那次他就遭了报应,骆缨与陆双对凤游的挑逗早就怒火万丈,见他还不知死活的得寸进尺,于是就与他虚与委蛇,然后将他诱到宗外再齐齐出手好一顿教训,在骆缨等人手底下凤游吃了个大亏,就算他手段不弱,但对方是三个不凡的女修,他根本不是对手,而且理亏在先,他也不敢还手,只顾了逃走,等逃脱时已经是弄了一身的伤,偏偏逃回宗内的时候还慌不择路,闯入了厉害妖兽出没的地方,险些丧命,若不是被偶然路过的范衠救起,凤游的命就真的交代在那里了,那次也是范衠第一次救他,后面还有一次范衠又救了凤游一命,因此凤游对范衠一直怀有感恩之心,所以才在范衠的要求下答应帮着钱潮等人对付景桀。 除此之外,凤游还在来参加百年奉纳的人当中见到了戚若媂,在知道了这个女子的过往之后对其大感兴趣,不过凤游也知道似戚若媂这样的女子大概率也是他碰不得的。凤游虽然胡闹,其实也很清醒,他这样做无非是将受到背叛而生的怨气发泄出来,他明白,自己早晚会重归凤氏,筑基之后迎娶那位他从来没见过的女子,然后为凤氏出力。 而对于景桀的下场,凤游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只能说景桀是咎由自取,而正是通过那件事让他与钱潮等人有了第一次合作,一下就让凤游觉得这五个人都不简单。 对于钱潮那五个人,凤游很有兴趣,他与其他的纨绔不一样,直觉告诉他这五个人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不凡的成就,甚至很可能还会是震烁古今的大成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既然他将来依然要为凤氏着想,那就不如现在就与这五个人结个善缘,也算未雨绸缪了,至于他向钱潮索要的那盏海韵玉脂灯,则是因为一个女子,在五灵宗他浪荡了这么多年,自认为对不起的只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现在已经不再理会他,而凤游却一直心怀愧疚,他听说那女子似乎筑基不顺,因此那盏海韵玉脂灯就是为那个女子预备的,只不过担心被拒他还未想好如何才能让对方接受。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三:千针松林(一) 阿九要与钱潮等人做一笔交易。 为此她还与汤萍一起来到了钱潮的住处专门商议这件事情。 钱潮对于阿九的交易还有些好奇,毕竟在他通过姑获前辈测试的那天阿九还表现的有些恼怒,曾经满场追来转去的找过他,虽然没将钱潮找出来,但当时也把钱潮弄得紧张无比,如今这阿九居然又来找自己,他盯着面前这个有些妖艳的年轻女子谨慎的说道: “阿九姑娘,你找我是为了和我们……做一笔交易?” 阿九大剌剌的就在钱潮的面前坐下了,一边举起钱潮的茶壶为自己斟茶一边说道: “对呀,自然是要与你们几个做一笔交易……嗯,你这茶真不错,既是交易那对咱们都有好处,不然为什么来找你呢?” “那阿九姑娘想要我们做什么?” “嗯,钱小子,你通过了姐姐的测试,说明你可以进入禁地之中,我又听说你能利用阵法对付一些厉害的妖兽妖禽,所以才来找你的……” 钱潮听到这里才知道这个身为灵禽的阿九居然称自己的主人姑获仙子为姐姐,而阿九则继续说道: “通过测试之后,那几位跟你讲禁地之中的事情,当时我并不在场,唉,其实就算我在场也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后来我听姐姐说你们敲定的地方一共有七个,对不对?” “不错,正是断肠谷,长风崖,白石山,千针松林,乱石冈,蛇藤滩,虿谷这七个地方。” 阿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钱小子,那说不定咱们能合作好几次呢?嗯,这么说吧,姐姐说她是这满天下的结丹修士之中进入禁地次数最多的一个,这话一点都不假,而且呢姐姐进入禁地的时候都是带着我的,所以姐姐去过的地方我都去过,嗯,还可以这么说,姐姐没去过的地方我也去过。早年间跟着姐姐满天下的搜罗,唉,那可真是一段好日子,我们姐妹在禁地之中来去自如,真是快活。不过呢,现在姐姐的修为越发的高深,她渐渐的就把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很少再出去了,为的是将来能够突破元婴境界,所以近些年来她外出走动的就很少了,不过嘛……” 阿九说到这里轻轻一笑: “姐姐虽然懒得再走动了,可我是个闲不住的,而且我的修行与你们修士不同,我的修为直接受益于姐姐修为的提升,同时也依赖姐姐给我的丹药作为辅助,再有就是我自己也需要一些血食作为进补,可是呢,姐姐在宗内不动地方,那我就不能跑得太远,因此你们口中的那些宗外的禁地,其实我去的次数比姐姐去的要更多,我去那些地方不为别的,只有那里才有让我动心的血食,因此我对里面的情形知道的其实比姐姐多,你那天听过了那些前辈给你说的之后,不妨再听一听我知道的,对你很有好处,然后咱们再考虑交易合作的事情,如何?” 钱潮听到这里瞟了一眼汤萍,见汤萍对他点头,便说道: “在下洗耳恭听。” “那好,首先说一说你提到的那七个地方吧,钱小子,七个地方呢,你总要有个先后的顺序,不可能一次就把七个地方都去遍了,对不对,那你打算从哪个地方开始呢?” “在下正在考虑,还没有拿定主意,准备与几个伙伴一起商议一下再做决定。”钱潮说道。 “呵呵,商议,你们几个都没有进去过,能商议出什么来呢,钱小子,做事情都讲究一个先易后难,对吧?要我说你就该从这七个禁地之中危险最小的那个开始入手。” 这句话钱潮倒是十分认可,点头之时汤萍在旁边忍不住问道: “阿九,那七个地方哪一个是危险最小的?” “危险最小的嘛,”阿九又饮了一口茶“自然是千针松林了。” “为什么?”汤萍继续问道。 “听我慢慢说,我给这七个地方依着危险排名的话,最危险的当属断肠谷,汤丫头,还记得你大师兄杭骓的灵禽吗?” “记得,是名为裂风的大鹏,听师父说那只大鹏还具有上古真灵血脉呢。” “不错,你大师兄的那只裂风大鹏当初就是在断肠谷得到的。” “原来如此,”汤萍说到这里马上醒悟“你是说在断肠谷里面有许多如大师兄的灵禽一样的大鹏鸟吗?” 阿九说道: “不是许多只,真有许多只的话宗内御灵派岂不是要乐开花,人人都去哪里捉灵禽了,哪里会有那样的好事呢,你大师兄得到那只大鹏纯属机缘巧合,其实他的那只大鹏的血脉也算驳杂不纯,但比起断肠谷中其他的鸟儿来算得上是最好的了,在断肠谷中只有一只大鹏鸟最难对付,算是断肠谷中的鸟王,唉,就连我见了都要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招惹,断肠谷中大鹏鸟不少,但鸟王只有一只,身为鸟王当然是上古真灵大鹏的血脉最为充盈纯正的一只,但是它作为鸟王是绝不允许有任何其他的大鹏能威胁它的地位,所以你大师兄的那只大鹏的父母就被那只鸟王杀了,嗯,当然那只鸟王在争斗中应该也受了些伤,不然不会放任还有一颗卵不去毁掉,这才让你大师兄有了机会,他当时还真是大胆,竟然跑到断肠谷的边缘地带去了,可即便如此你大师兄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只孵化出来的小裂风收服。” “原来如此,大师兄真是好运气。”汤萍说道。 阿九继续说道: “其实我认为你要寻找的青鸾在断肠谷的几率并不大,同样都是鸟儿,都是灵禽,若青鸾在断肠谷出世,那只鸟王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它击杀,这一点那只大青鸾在产卵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到,所以我建议这断肠谷你们不妨将它放在后面。” 钱潮听得点头不止,然后问道: “那其他几处地方呢?” “依着危险排名第二的是长风崖,嗯,那个地方满是山魈恶猿,唉,和断肠谷一样,它们之中也有一个头领,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巨猿,几年前我还见过呢,就是没办法得手;排名第三的是蛇藤滩,顾名思义,那里有不少的毒蛇巨蟒出没,不但如此,那里还遍地生着一种名为蛇藤的东西,在蛇藤丛生的地方千万不能落脚,那东西身上的刺有剧毒,千万要小心,在那种蛇藤最为密布的地方有一个洞穴,里面有一只成了气候的虬蚺,身体如巨木一般,偏偏还毒性猛烈,嗯,这家伙也是让我头疼的,它总在地下沉眠,不好下手;排名第四的是乱石冈,那里有不少的妖狼出没,成群结队的,最厉害的是两只,一只为狼,一只为狈,哼,两只凑在一起就狼狈为奸,那只狼形似苦衔,身躯不小,站在地上足有小房子那么大,爪牙锋利,速度奇快,很难对付,而那只狈则与它形影不离,总将两只前腿搭在狼的身上,它最是狡猾,唉,若不是那只狈,只有那只狼的话,哼,它早就成了我口中的血食了;排名第五的是白石山,那里面能见到的妖禽妖兽不多,而危险来自地下,那里有几只柳兽潜藏,我见过一只,是三柳,但不是最厉害的,听姐姐说那里面有四柳存在,因为那里妖兽妖禽较少,所以我去那里的次数不多,只在那里杀过一只三柳,至于四柳嘛,若是真的有,那就是我也不敢招惹的了,但大部分时间白石山都很安静,姑且将它排名第五吧;排名第六的是虿谷,那是一片杂木丛生,洞穴相连的谷地,那里有厉害的妖虫毒虫出没,不止树林间,地下也有,各种毒虫在那里都能找到,而且互相之间还经常厮杀以对方的尸身为食,对付妖虫的手段不少,汤丫头就知道许多,所以等闲的妖虫不必在意,但据说在虿谷的地下有一个巨大而且无比复杂的洞穴,而且里面有噬虫,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你们找青鸾只能在地面上找,不可能去地下,所以仅以地面的那些妖虫毒虫而言,这虿谷的危险就只能排在第六了。” 说了这么多,阿九有些口干,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最后就是千针松林了,我说千针松林在这七个地方之中是危险最小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阿九忽然笑了,说道: “因为在千针松林那片地方,有两只很厉害,也都成了气候的妖兽存在。” 汤萍马上就奇怪的问道: “两只?还都是成了气候的,那你为什么说千针松林是危险最小的地方?” “很简单,因为这两个家伙是互相敌对的,只要有一只现身出来,那另一只会马上就出来与之争斗,偏偏它们还总是势均力敌,打一场之后谁也无法奈何对方,就只能带着一身的伤偃旗息鼓,久而久之呢这两个家伙就很少出来露面,或者是互相都躲着对方,因此相对于其他几处,千针松林反倒是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你们既然能进去守镬山,那钱小子在千针松林之内就不会有问题。” 汤萍问道: “那两个厉害的家伙是什么?” “一个是箭彘,另一个是号骁鸟,这两个家伙无论哪一个都不好对付,箭彘身上的刺发动起来如万箭齐发一样,躲都没处躲,而且也来不及躲,这千针松林的名字也来源于它;至于那号骁鸟嘛,也不是好惹的,它一声长鸣就能让放眼能及的成片林木寸寸折断,林中大小石头满地乱滚,离得近了卧牛般的巨石都能化作齑粉,我倒是跟它折腾过几次,可惜呀,不是我不能杀它,而是杀它的话我必然也会弄一身的伤,所以才一直没动他们。” 汤萍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说道: “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两个家伙一只保持一种谨慎的平衡,互相谁也不去招惹对方,青鸾才会安心的在那里产卵呢?” 钱潮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实际情况还要视里面的灵脉分布而定,如九姑娘所言,咱们倒是可以从这千针松林开始,嗯,就是不知道这千针松林里还有什么,另外就是我们若是去了千针松林,九姑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 阿九说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千针松林里的这两个家伙不拘哪一个,只要钱小子能用阵法或是将它们削弱,或是将它们封禁,让我有机会受用一次血食,嗯,那接下来我则会把它们带出来给你们。” 钱潮明白阿九所说的血食指的就是妖兽体内的妖丹。 “别小看了这两个家伙,我听说钱小子有两把扇子,都是用鸟羽制成的,一把是麻姑雀的羽毛,另一把是八尺啄的羽毛,而千针松林里的号骁鸟的羽毛则更加的珍贵,一般都是你们修士制作法宝的材料,若是钱小子你舍得用,制成的羽扇比你那两把扇子要不知道好多少呢,还有那箭彘,嗯,钱小子你有一跟用八尺啄的鸟嘴制成的灵器,很厉害,对不对,不过八尺啄的喙比起箭彘身上的如长矛一般的针刺而言差了不知道多少呢。我说的都是上乘的炼器材料,其余这两个家伙身上还有许多的好东西,我若能得手,那将来就都是你们的。除此之外嘛,在千针松林之内还有不少外面罕有的高阶灵草,嗯,我还知道那里有几个地方应该有钱小子感兴趣的矿物,对了,还有一处地方的泉水是灵泉,汤丫头酿酒也能用上,总之千针松林绝对是个好地方,怎么样,钱小子,若你答应与我合作交易,我就先将千针松林给你细细的说一遍,如何?” 阿九说的这些都让钱潮动心,尤其是灵泉水和灵草,灵泉水对李简的青竹灵剑有用,对汤萍酿酒有用,而里面的灵草就算彦煊现在炼丹用不上,但带出来养在钱潮住处地下的洞穴中取种子,将来也能有更多的高阶灵草可用,至于阿九说的那些高阶的炼器材料,钱潮自然也是动心不已。 嗯,不得不说的是,凭着阿九的手段,由它替汤萍进入这七处禁地寻找青鸾之卵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还是姑获仙子所忧虑的那个问题,阿九动手帮汤萍与她亲自动手并没有区别,所以这青鸾之卵还是要由汤萍他们自己去找,不论是姑获仙子还是阿九都不能帮她,所以阿九也只能是趁机与钱潮等人做一做交易,得一些好处罢了。 钱潮略作思索,又看了看汤萍的神色,然后回头对着阿九说道: “好,九姑娘,那咱们一言为定!”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四:千针松林(二) 阿九给钱潮说了有两个多时辰才离开,而在这段时间里,钱潮已经在一张纸上将千针松林大致的地形图画了下来,还依着阿九所言将里面有好东西的大致地点一一的在图中标识了出来,这段时间里阿九只跟钱潮讲了千针松林的诸多事情,至于其他六处禁地则没有说,她也要看一看钱潮有没有能力达成她想要的事情,然后才会进行下一步。 在送走了阿九之后钱潮就盯着桌案上自己手绘的图出神。 汤萍也盯着那张图,看了一会就问钱潮: “钱小子,你真的要在里面做这么多事情吗?” 钱潮一时没明白汤萍的意思,问道: “我在里面要做什么事情?” 汤萍斟酌着说道: “阿九说的那些呀,里面有灵泉水,有灵草,还有你炼器用的矿物,看样子你很动心,而且你还答应要帮着阿九对付千针松林里面的箭彘和号骁鸟,这会不会很难?毕竟那里面是禁地,危险得很,而且你还说过你的幽微术只能支撑半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吗?” 听到这里钱潮一笑: “放心吧,我若进入了千针松林里面,必然不会隔上半个时辰就出来一次,那样也太麻烦了,我有手段可以在里面寻找妥善的地方布置阵法来隐藏自己,同时恢复灵气,嗯,在我进去之前你要把你酿制的灵酒多给我一些,在里面肯定会用得上,还有,你以前收集灵泉水用的小瓶子也给我几个,我若找到那里就直接放下来收集,然后我就会去忙其他的事情,等出来之前再把它带出来,嗯,就是灵草一类的需要采集,这就需要请教彦姐了。” “那……你进去了打算在里面呆多久?” “嗯……与九姑娘合作,第一次不管如何总要满足她,依着她所说的,我进入之后怎么也要在里面呆上一天两天甚至更久……” “时间这么长!”汤萍有些担心的说道。 钱潮则说道: “时间短则没用,那也是一片很大的地方,除了阿九说的这些好东西,我在里面主要还是要确定那里的灵脉走向,这是最耗时间的,却令了灵脉的走向才能知道里面有没有那‘天威之地’,若是有的话,则很可能就是青鸾的产卵之地。放心吧,千针松林若没有那两只厉害的家伙,也就如守镬山差不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要小心谨慎就不会有事,只是在里面我要一直施展着幽微术,行动也会慢下来,那么大的地方慢慢的寻找,除了青鸾之卵,还要找到箭彘和号骁鸟,还要找到布置阵法困住它们的法子,两三天估计都不够用,说不定中途我会出来一次,然后再进去,这段时间你们在外面要耐心的等我,但不用担心,我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汤萍对钱潮的谨慎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里面的凶险,但见钱潮这样说也只能点头。 然后钱潮说道: “这阿九……呵呵,若不是你说过她的本体是一只九头姑获鸟,我一定会以为她就是一个寻常女修士,而且是那种很有些心机还不肯吃亏的女子呢,喂,汤丫头,阿九说千针松林里的两个厉害家伙她都不敢轻易招惹,就是说里面那两个家伙都有与她差不多的实力,那有没有可能我进去之后遇见的是两个人呢?箭彘和号骁鸟既然与阿九不相上下,是不是也化作人形在里面呆着?” “不会的,”汤萍说道“阿九是一直跟在我师父的身边,灵智已开,有了廉耻之心和不少的虚荣之心,她又羡慕修士的人形,所以才专门修的化形之术,平时都以一个女子的形态在人前出现。而外面的就算有了些气候的妖兽妖禽,最多也就是能幻形而已,这化形与幻形是不一样的,化形是改变自己,幻形就只是一种低阶的幻术而已,两者是有差别的。而且箭彘也好,号骁鸟也罢,包括阿九在内,但凡妖兽灵兽,都必须以本体形态才能施展出自己最有力的手段,所以你若在千针松林里找到那两个家伙,一定是看到它们的本体,它们才懒得幻形给你看呢。” “原来如此,诶,对了,说到这里,箭彘和号骁鸟是什么样子,你有没有图形给我看一看。” “有,当然有,”汤萍说着从储物袋里面取出来一根册子摊开“都在里面了,大差不差就是里面绘制的样子。” …… 接下来的几日钱潮并没有急着就出去,而是做起了准备,毕竟是闯禁地,在千针松林之内诸多要用到的物件都要准备出来,因此他开始忙碌起来。 忙了一阵之后钱潮还去栖霞山找彦煊,向彦煊请教几种灵草的问题,还要看一看那些灵草是什么样子的。 彦煊听了之后大奇,问道: “钱兄弟,你说的这几种灵草可都是非常高阶的,别说我这里,就算是栖霞山的几处灵草园内都没有种植,嗯,栖霞山一些精通炼丹术的长老在自己洞府的药圃之内应该有你说的这几种灵草,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那些灵草炼制的丹药咱们现在根本还用不到呢。” 钱潮说道: “千针松林里面就有这样的灵草,我也猜到彦姐现在炼丹用不上那些高阶的灵草,但我打算在千针松林内采几株出来养着将来获取它们的种子,这样我们将来要用这些灵草的时候就可以随时的种出来了,还有听阿九说过千针松林里面还有许多我们能用到的灵草呢,彦姐,不如你教一教我如何识别灵草,如何采摘灵草,若我在千针松林里面发现了灵草,顺手就采摘了带出来。” 彦煊听了之后又有些迷惑的说道: “阿九,是姑获前辈的阿九吗?” “对,就是她,嗯,阿九前几日找过我,她去宗外禁地的次数其实比姑获前辈还要多,找到我说了些外面禁地的情形,我琢磨着既然进去一次不容易,那就不该空手而归,所以才来找彦姐学一些识别灵草和采摘灵草的本事。” “钱兄弟,我记得你的幽微术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彦煊也有与汤萍同样的担心。 “放心吧,幽微术虽然我只能保持半个时辰,但是进入了千针松林我还有手段让里面的妖兽不会发现我,等我进去了大概要带上两三天的时间呢。” “要这么久吗?” “没错……” 接下来几天钱潮几乎天天往栖霞山去找彦煊,汤萍还曾经找过钱潮,但是每次都发现钱潮不在,思索之后汤萍便直接去了栖霞山彦煊的住处,果然发现钱潮在那里,而彦煊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几株高阶的灵草一一的给钱潮讲解,还让钱潮到她自己种植的药圃里面练习采摘灵草,而钱潮也学的很是认真,这几日不论是分辨灵草还是采摘灵草已经算是有模有样了,看到这些汤萍便确认钱潮之前说过他自己要在千针松林里面呆上几日看来不假。 …… 照例在外出之前,五个人在一起修行了一日,然后坐在一起说话。 今日的修行五个人都有所收获,隐隐的似乎都有了突破的迹象,李简端着茶杯说道: “似乎又快要突破了,大家有没有这个感觉?” “嗯,没错,我也感觉到了。”陆平川说道。 “再突破后,咱们就是炼气七层的修为了,距离筑基就更近了一步。” 彦煊说道,她已经开始着手尝试着炼制筑基丹了,但是几次开炉炼丹都已失败告终,心疼被炼废的灵草,彦煊就暂时停了下来,如今临近突破,她准备在突破之后再尝试几次。 汤萍说道: “明日咱们出去,钱小子定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千针松林,前些日子我师父的阿九来找过钱小子,跟他说了些千针松林里面的情形。” 李简问道: “钱兄弟为什么要把第一次去的地方定为千针松林呢?” 钱潮说道: “按照阿九的说法,千针松林是七处禁地中危险最小的一处。” 接下来钱潮就将那天阿九说过的关于七处禁地的情形与众人说了一遍,当然阿九提议要与钱潮等人做交易的事情也告诉了大家,然后继续说道: “我觉得千针松林内两只厉害妖兽所形成的这种微妙平衡或许就有可能让青鸾在里面产卵,当然具体的情形还要进去之后才能明白,但是千针松林里面好东西真的不少,除了一些罕有的灵草以及矿物之外,在千针松林之内还有一处灵泉,若是能带出来,不论是对李兄的青竹灵剑还是汤丫头酿酒都是有好处的,所以千针松林值得一去,而且这也是与阿九的合作的第一次,若是在千针松林内找不到青鸾之卵,那接下来其他的几处禁地的情形还要再向阿九详细的请教,所以这一次不管有没有找到青鸾之卵,也一定要让阿九满意才行。嗯,至于我在千针松林之内的时候,大家就要在外面严密的盯着章益的动向,在进入千针松林之前,我会为大家在外面布置几处阵法藏身用,就算他们一路跟去了千针松林也找不到大家。” 千针松林内有灵泉水的事情李简是第一次听说,听了之后也是颇为心动,他的青竹灵剑要想成长的话须用不同的灵泉水滋润浇灌才行。 不过听了钱潮的话后,彦煊疑惑的问道: “钱兄弟如何确定章益一定会跟着咱们?” “这个好说,咱们再去千针松林的路上可以在寒水池那里停留一天,想必咱们的举动一定会让章益坐卧不安的,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我们,嗯,其实这第一次闯禁地他们还不见的会做什么,因为我们的举动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包括上官泓在内也是如此,估计他们都不会料到我们进入禁地中去寻找青鸾之卵,但我们第二次再去另一个禁地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有所动作了,而那时候才是咱们能看清章益的时候。”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五:千针松林(三) 翌日清晨,钱潮五个人便出了宗门。 虽然知道自己五个人处在旁人的关注之下,但钱潮等人出去的时候是既不低调也不高调,没有刻意的悄悄的出去,也没有故意让别人看到,往日里怎么出去这次就继续如何,也因此,五个人出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同时也有人悄悄的尾随出来。 当然,钱潮等人对此并不在意。 出了宗门之后,他们五个就各自取出专司飞行的大剑,踏上去发动之后之后随即呼啸声动、五道光华向远方延伸而去,五个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这一幕让许多看到的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不到半日的光景,钱潮五个人就已经达到了寒水池,按着出来前商定的,五个人要在这里呆上一日,所以便放慢速度,慢慢的降落了下去,其间钱潮还指着一处地方对四个同伴说道: “呶,那里就是我遇到公羊黼然后跟他动手的地方。” “真可惜,没有遇到那个家伙。”李简说道。 “嗯,没错,要是我当时在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顿。”陆平川说道。 寒水池若从远处看就是一处不起眼的山丘,之所以一座山丘起了水池这样的名字,据说在这山丘之下复杂无比的洞穴最底层有一处寒泉,那处寒泉古已有之,典籍中的记录对那寒泉的来历也只留下了在久远过去人们的传言,据说那处寒泉发自九幽地下,水温奇寒无比,但泉水自身却并不冻结,但哪怕是一滴泉水沾在任何一位修士的身上,不论这位倒霉的修士是炼气的弟子还是元婴的祖师,都会瞬间被那泉水中所蕴含的冰寒之力将全身血脉冻结从而立毙当场!过去五灵宗还没有建立的年代里,这寒水池乃是修行界里真正令人望而却步的禁地,但说来也奇怪,明明这里有一眼奇寒无比的泉水,但在这小山丘地下洞穴之中若是开凿炼器或是炼丹用的火眼,热力之足据说连成器堂和南玉堂里的火眼都逊色不少,这一寒一炎因此就成了寒水池的一大特色。 钱潮虽然从没有进去过寒水池,但因为将来必然会进入捉拿温良等人,因此对它作了很多的功课,不但请教过许多人,而且还查阅了大量的典籍,许多典籍中都记录了一些五灵宗的祖师们对寒水池内寒泉来历的猜测,在钱潮看来最靠谱的一个是说最底层寒泉的泉脉与地下的一条冰寒灵脉几乎完全的重合在一起,共同在地下一路绵延直到寒水池那里才一起冒出来,因此那处泉水才成了蕴含奇寒之力的灵泉。五灵宗外九处天地牢笼封禁着九只上古凶兽,唯有混沌是其中最为厉害也最难封禁的,因此当初的那些五灵宗的先祖们经过一番考量之后便选定了这里,利用这寒泉的奇寒之力不断消耗混沌那强大无匹的力量,同时还布置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大能手段才将这上古凶兽混沌封禁至今的。 就在五个人落下后所踏足的这个小山丘之下洞穴之中,不但各种灵脉纠缠撕扯、互相影响形成了一处灵脉混乱之地,而且在下面那片混乱的灵脉之中还隐藏着五灵宗的先祖们留在这里的层层禁制阵法,当然现在他们五个人的脚下很可能还有三个苟延残喘的家伙,温良,刑让还有花骢,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三人就会重见天日了。 钱潮落下之后就去查看起自己之前布置的阵法,其余几人在好奇的看了一阵之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了,李简围绕着这里四下巡视,彦煊倒是在这里找到了几株灵草便蹲下身去采摘,陆平川百无聊赖的看着彦煊做事,汤萍则四下里看着,她仔细的寻找了一阵想着要找到原来进入寒水池内部的洞穴入口,但却一无所获,为此她还抬脚在地面上跺了跺,然后到钱潮跟前问道: “钱小子,原来进入寒水池的洞口呢?” “我的阵法发动之后,别说原来进入寒水池的洞口,就连这里一些野兽的洞穴都被封住了,至于进入寒水池的洞口,别说你,就连我现在都忘记在哪里了,等我们要进去的时候解开阵法就露出来了。” “哦。” …… 当天夜里,五个人就在寒水池找了一个藏身处过夜,说起来这里还曾经是商介监视寒水池的时候用过的藏身处,也就是在这里商介趁公羊黼不备刺伤了他从而让钱潮得到了公羊黼的血,在后来的争斗中才出其不意的击败了公羊黼。 休息之时,汤萍问钱潮道: “钱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启寒水池,到时候咱们怎么进去?” 这个问题几个人都有兴趣,因此都把目光投向了钱潮。 钱潮说道: “这要看咱们这次出来的结果,李兄,你白日里一直在周围巡视,有什么发现吗?” 李简说道: “附近的确有人,但不确定是不是章益派来的,有人应该就是路过的,有人则在这附近徘徊。” 钱潮又说道: “也不用猜他们的身份,咱们在寒水池呆了这一日,想必消息一定会传回宗内,章益得知之后必然会紧张起来,他必定该做些什么,来之前我找过凤游,请他在这几日严密注意章益在宗内的动向,现在已经入夜了,我预料的不错的话咱们来寒水池的消息早该传回去了,章益那里有什么举动凤游也该有所发现,只要章益急不可耐的去找娄青药和宗飨或者是悄悄的与娄青药密谈,那就不再需要别的什么证据了,仅这一条怀疑咱们就可以钉死了他,接下来就是返回之后与汤伯年前辈谈一谈,章益背后的那个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就要由长老们去查了,但在长老们查清之前章益是不能动的,因此什么时候打开寒水池还要看汤伯年前辈的意思,若是长老们点头,咱们就可以着手打开这寒水池去看看温良和刑让死没死了。” 汤萍问道: “这寒水池,修为越高就越难进入而炼气弟子进入则无事,但总让人心里没有底,钱小子,咱们进去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不会的,还记得褚垣吗?他是炼气高阶,在寒水池里来去自如,寒水池里混乱的灵脉对他的影响很小,咱们进入更不成问题,我们将来进入的话除了将温良刑让还有花骢捉住,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彻底将寒水池封禁起来,不让其他人再以寒水池为栖身地去为非作歹,嗯,这也是成器堂内堂交给我的一件事情,筑基之前要完成的。” 李简又想到一个问题,说道: “若是汤前辈等人查清了章益背后隐藏的那个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将来会不会连同章益一起都捉了?” “不一定,”钱潮说道“章益的手段现在还太过低微,宗门看重的是那个结丹的崇灵血修,从那人身上才能知道许多关于崇灵血修的秘密,至于章益,说不定会继续放线,留着他看能不能将其他的崇灵血修也钓出来。” “嗯,很有可能,”汤萍说道“那些老家伙们一贯把这些事情留给我们这些晚辈做,说不定日后对付章益的事情还会让我们去做。” …… 就在钱潮五个人在谈论的时候,在五灵宗内,夜色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影悄悄的来到了某处山林的偏僻之处。 夜暗弥漫,空中倒是繁星满天,但星光根本就透不过树林上方厚厚的树冠,这山林里几乎漆黑一片,就在那个窈窕的身影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停下来的时候,从林中更暗处闪出来一个人。 “娄姑娘。”那人影轻轻的说道。 “章公子,什么事情如此急,半夜里将我约出来?” 声音如黄莺出谷,不用看脸面,只听声音就能分辨出那个窈窕的身影正是娄青药。 “钱潮那些人出去了,肯定是去寻找娄姑娘心心念念的青鸾去了,上次咱们说好的,宗兄那里究竟如何了,娄姑娘有没有说动他?” “唉,这个人……总是犹豫,他还没下定决心呢,我倒是听说钱潮那些人今日在一个名为寒水池的地方呆了一天,那里有什么蹊跷吗?” 看来娄青药也派人跟着钱潮,但她并不知道发生在寒水池的事情,她只当钱潮等人在寒水池寻找青鸾之卵,而章益当然不会把寒水池的秘密说给她听,他开口说道: “宗外再大,但他们这样找下去,留给娄姑娘的时间也就不多了,万一被他们早一步找到青鸾的卵,对娄姑娘来说就一切都晚了,再从汤萍的手里争抢可就太麻烦了。既然是合作,总要在娄姑娘还有希望得手的时候咱们才能合作,若他们得手后娄姑娘差不多就再无希望,那咱们也就谈不上合作了,明日我准备跟出去看一看,宗兄那里娄姑娘若有什么办法还望不要藏私,咱们的目的虽然不同,但结果都差不多,若能达成目的,后果嘛我能承受,但娄姑娘则未必,所以宗兄那里还望娄姑娘再努力去催促催促,我与宗兄联手,除掉钱潮几人想来宗门也不会真正那我们二人如何,就算我与宗兄都被宗门惩戒一番,但娄姑娘的心愿达成也就不难了,对不对?” 听了章益的话,娄青药的心思就从寒水池放开了,她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也罢,明日我去与他说一说,最好咱们能一起出去,章公子不妨先等一等,我会说动他去找你,然后咱们再一起出去,明日你不要去找他,而是等我们去找你,明白吗?” “好,我记下了。” 很快,两个人影就从这片树林之中分别离去。 又过了一阵,一个人影悄悄的从暗处又出现了,居然还是章益,他成为崇灵血修之后行事就极为小心,担心自己与娄青药在这里密谈会被人盯上,所以离开后又悄悄的返回,在暗处悄无声息的呆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后见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最终放心的离去了。 而在章益走后又过了好一阵,天色几乎微明的时候才有一个身影慢慢的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人则是凤游。 纵然章益做事小心,但他毕竟一直在宗内呆着,而凤游早年间曾经在修行界里做过散修,就靠着击杀被悬赏的散修赚取灵石,干得算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因此不论是小心谨慎还是心思缜密,章益比他一向看不起的凤游其实还差了一截,凤游过去赚取花红的时候多数情况不愿与对方力拼,而是靠着匿形潜踪的接近对手然后暴起发难才频频得手的,得益于那段散修日子,他隐藏身形以及躲避追查的本事十分出色。在钱潮提出让他严密监视章益的请求之后他还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新鲜,这些勾当他多少年没再用过了,虽然不知道钱潮的用意,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且在娄青药离开后他也料到章益会去而复返来观察是否有人跟踪,所以才沉得住气一直藏着不动,如今章益走了,天也快亮了,总算是瞒过了章益。 凤游因为是一直盯着章益,夜里天黑,而且章益的警觉性很高,他只能远远的不敢靠近了,但是娄青药身上的那股胭脂香粉的味道让凤游一下就确定了她的身份,毕竟凤游在女人堆里打滚太久了,许多女子别说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算是擦肩而过,再见面即使闭着眼睛他凭着香粉的味道就能辨别对方身份,这也算他的一个异能吧。 悄悄离开的时候,凤游还在想着,为什么娄青药会与章益在夜里找这样僻静的地方密谈,他是盯着章益的,没有想到来这里的会是娄青药,是这姓娄的女子对宗兄厌恶了同时又对章益看上眼了吗? 不应该。 但不论怎样,这些都被钱潮说对了,果然昨日钱潮等人出去后章益就有异动。 钱潮只让凤游注意这些,更多的凤游也不会去做,依着钱潮所言接下来就是等他们回来将这些告诉他们就好。 不过让凤游好奇的是章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付钱潮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景桀的下场而兔死狐悲所以章益要除掉钱潮他们这些祸害吗? 一定不是。 凤游猜测平日里低调无比的章益一定有什么秘密担心会被钱潮那些人发现。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六:千针松林(四) 钱潮五个人是在第三日抵达的千针松林,路上他们并不急,就如同平日里出来一样,看见了什么好东西就过去看一看,采一采,速度不快,目的也是为了能让身后有可能跟踪他们的人不会跟丢了。 第三日不到正午,钱潮等人就抵达了千针松林这里。 千针松林,顾名思义,那里的林木大部分都是松木。 五灵宗外地方广袤,山林之中一片绿意,树木的种类非常杂,大叶小叶针叶的各种树木都有,唯有这里几乎清一色的全都是松木,因此很好辨认。 当钱潮五个人从空中接近千针松林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莽莽苍苍的林海,这片松林占地之广即使他们五个人在空中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几乎都是一片郁郁苍苍的绿意,这里山势的起伏并不大,没有什么高山险峰,所有的林木都在一片波浪般柔缓起伏的丘陵上生长着,林木非常的茂密,从上面看看下去根本望不见下面的地面。 钱潮示意同伴们停下来,取出地图比对方位,汤萍看着那片望不到头的松林问道: “这里就是千针松林?” “不错,就是这里了。”钱潮说着还向她抖了抖手里的地图。 “看着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这里就是禁地?”陆平川说道。 “对,这里就是禁地,咱们不能再往前了。”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彦煊说道。 “和咱们进入守镬山的那次一样,我要先从外面确定一下灵脉的走向,将之绘在图上,然后嘛,就是到里面将这灵脉走向的图补全,这需要几日的时间呢,在此期间咱们还要找几个藏身之处,我会在那里分别都布置下阵法,等我进入之后,大家就在里面躲着,盯着外面的动向。” 李简点头,向身后回望了一下说道: “嗯,说不定钱兄弟没进入之前就会有人跟来呢。” “没错,宗内弟子到这里来的就非常少了,所以来这附近的就都有可疑,李兄,在我进去之前的这几日就要靠你防着他们了,不过找到了也不用理会他们,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咱们在做什么。” “好。” …… 在进去之前钱潮在千针松林之外一共呆了七天的时间,这七天里,他足足围着这片广袤的林海转了一圈,每天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沿着千针松林外面一圈将进入其中或是里面出来的灵脉都一一的找到,然后在地图上细细的绘制下来。 这样的事情汤萍几个人都帮不上忙,因此只能由着钱潮一个人忙碌,好在这千针松林是个灵气浓郁之地,就算不进入里面,仅仅是外面也能找到不少成色不错的灵草,所以彦煊这几日倒是收获满满,汤萍一边看着钱潮上下忙碌一边给彦煊帮忙,李简一直在几人的之外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陆平川这几日倒是总能捉到几只妖兽,欢欢喜喜的扒皮去肠架起柴火烤的肉香四溢,每到此时五个人便会享用一番。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寻找一些藏身之处,等钱潮进入千针松林后,其余四人就要躲藏在其中,这样的地方李简与汤萍相中了几处,在每一处,钱潮都会布置上隐藏修士气息的阵法,然后在做一些伪装,让那里更加的隐秘难寻。 在钱潮几人到千针松林的前两天李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第三日李简就有了发现,不过钱潮前面说过不用理会那些人,因此李简也未当时就将这些告诉钱潮,只在夜里休息时李简才对钱潮说道: “钱兄弟,今日有人在我们附近出现了,人不多,两三个的样子,而且距离也很远,认不出身份,中途我靠近他们的时候那些人还躲得远远的,让我无法感应到他们,不过嘛,其中必然有个女子,他们藏身过的地方隐隐约约的留下了些脂粉气息。” “那应该是娄青药那个婆娘吧?”陆平川说道。 “上官泓也是女子。”彦煊说道。 “上官若是也来了,她必然是自己一人单独来,不太可能与别人一起同行。”汤萍说道。 “无妨,就是要让他们来……” 钱潮的话被汤萍打断了,她有些担忧的说道: “钱小子,别忘了收镬山,上官泓当时也进去了,那她说不定就也能进千针松林。” “嗯,我记得,但不论如何在千针松林里面她一定比我慢,而且必要要更加的小心,所以在里面应该是我的优势要比她大的多。” 听了这话汤萍才点头。 …… 天亮之后,钱潮继续忙碌。 李简说的不错,就在他们几人忙碌的时候,远处正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们这次只有三个人出来,是之前为他们悄悄的跟踪钱潮的那些人将他们引到这里,发现了钱潮之后这里就引起了宗飨的警惕,禁地之说宗飨自然知道,自他开始修行后就被长辈们高阶万万不能闯入禁地,宗飨也从没有来过这里,他是见到这里遍地松林,而且钱潮那些人只围着松林绕来绕去的却不敢进入才有的怀疑,取出地图来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最终确认了他们所在的方位,没想到钱潮他们竟然来到了有名的禁地“千针松林”这里,钱潮的举动他们看不明白,但大概能猜出来那是在为进入千针松林在做准备。 娄青药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到了之后就被宗飨告知这里是不能进入的禁地,里面的凶险绝对不是炼气弟子能应付的,禁地之中寻常的妖兽就能力敌筑基修士,最厉害的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击杀。就连章益也是这样说,娄青药自然是知道禁地之说的,但没想到这次钱潮等人居然来到了禁地这里,为此这三个人都满腹的疑问。 “既是禁地,那钱潮在做什么?” 娄青药说道,从他们藏身的地方看过去能远远的看到空中的钱潮,当然还有一个来回巡视的李简,空中钱潮的身形不停的上下变动,似乎在找寻什么,最让他们好奇的是钱潮的身形几乎被一团团雪片般的符箓所遮掩,那些符箓随着钱潮的手诀不停的变幻着,有时候如惊鸟四散,有时候又如倦鸟归林,还有时在空中排列出雁阵一样的图案来,时不时的那些符箓还闪闪发着光,而钱潮则不停的用笔在一张纸上记录着什么,这些在这三人看来都不明所以,娄青药自然不同符箓之术,更不同灵脉之学,因此她当然不知道钱潮正在确认千针松林外面灵脉的分布与走向,但这里是宗飨口中的禁地,这一点引起了娄青药的警觉,这里寻常炼气弟子都不敢进入,宗飨说里面最厉害的妖兽需要结丹修士才能对付,那么……假如那只青鸾实在这禁地之中产卵的话……真如此……那钱潮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是要进入这禁地之中吗? 不是说炼气弟子不能进去吗? 若钱潮真的能进去,那她娄青药岂不就与那青鸾之卵失之交臂了吗? 这个问题不止娄青药想到了,章益也想到了,宗飨同样也想到了。 “万一……”娄青药说道“万一那青鸾之卵真的在这禁地之中,那该怎么办?” 章益叹了口气,表示无奈。 娄青药这话是在问宗飨的,就见宗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回去求我母亲,请她来,到这千针松林里去找一找。” 听了这话娄青药的脸上浮起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失望,很简单,宗飨的母亲虽然是结丹修士,但她凭什么来这里帮娄青药呢? 近来宗飨一直在求自己的父母要他们答应他与娄青药的事情,不过宗飨的父母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还将他斥责了一番,宗飨屡次去求但结果都是如此。 娄青药的身份特殊,她是狮子林的弟子,而且她还不是狮子林一般的弟子,她的背景在狮子林内还十分的深厚,这一点本来就令宗氏有些忌惮,若是五灵宗氏与狮子林娄氏联姻,那说不定就会引出什么麻烦来,必然会引来宗内猜忌。本来在百年奉纳结束之后娄青药就该返回狮子林,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自作主张的强留在了五灵宗,这个举动就让人心疑,宗内不少长老都觉得这个女子是个有心机的人而对她格外关注。宗飨的父母虽然对宗飨已经很是失望了,但选择道侣这样的大事自然还是不会放手让宗飨自己做主。 章益此时也抬头看着空中,钱潮是他的大对手,这一点章益已经毋庸置疑的确信了,但现在见到钱潮这莫名其妙又让他有些紧张恐惧的手段,章益心中的不安就更甚了几分,他犹豫的说道: “难不成钱潮……还真能进入千针松林里去寻找青鸾之卵吗?” 看似无心之语,其实是在给娄青药垫脚,让她可以继续去逼宗飨。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隐秘之处,上官泓也抬头看着远处空中的钱潮。 她自然也来了,章益可以找人跟着钱潮,那上官泓也能如此,在听到钱潮一路到达了千针松林之后上官泓顿时就紧张起来,马上就出宗门赶了过来。 自从她的师父开始闭长关之后,上官泓就明白在寻找青鸾的事情上自己与汤萍相比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甚至是处于劣势,就比如现在所见的这一幕,她之前就曾经见过,那还是在钱潮五个人进入守镬山之前,当时她还是与田双柚一起偷偷的看着,钱潮那时也是如此一番举动,然后才进去守镬山的。 上官泓之所以当初能进入守镬山是因为她本打算在那里将钱潮等人害死然后嫁祸给林涧,所以对守镬山做的功课最深,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了丘化壑的帮助。上官泓那次的主要目标是汤萍,但后来她才知道汤萍那些人能进去又能安全的出来完全是因为钱潮,从此她对钱潮就更加的在意,而现在钱潮又是这样的举动,数不清的符箓在不停的围着他飘荡聚散,她清楚等这小子围着这千针松林绕上一圈之后,大概就是他们进入到里面的时候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必须要说的是上官泓也能进入其中,她的师父丘化壑在闭关之前也给她有所交待,留下了些东西,但是从守镬山那次的经历看来,就算上官泓使用了师父给她的东西,似乎也不如钱潮与汤萍那些人在收镬山里来去自在。 毕竟上官泓凭借的是外物,而对方凭借的是钱潮的手段,两厢一比高下立判。 若钱潮那些人真的进入了千针松林里,那该怎么办? 这是上官泓现在最担心的。 上官泓近段时间也算是几乎搜遍了宗外,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青鸾之卵的情形之下,她也渐渐的怀疑起了是不是青鸾之卵会在禁地之中,而如今看钱潮那些人也料到了这一点,而且还走在了她的前面。 就算此次汤萍那丫头不会得手,就算青鸾之卵不在这千针松林内,可那几人一定能凭借钱潮的手段继续到别的禁地之中去寻找,都是禁地,现在的上官泓是真的没什么把握能抢得先机。 那该怎么办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汤萍那丫头得手然后再洋洋得意的向自己炫耀吗? 想得美! 上官泓暗暗想道。 …… 终于,几日之后的清晨,章益,娄青药,宗飨三人,还有藏在别处的上官泓,他们一齐眼睁睁的看着钱潮五个人从夜里的藏身处现身之后,就一起小心翼翼的飞身而起,很快那五个人的身形就进入了千针松林之内,然后他们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很快就往下落去,五个人的身形没入林海之中就不见了。 他们果然进去了! 居然连禁地都敢闯!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起来。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七:千针松林(五) 钱潮五个人真的进入禁地了,就在章益,娄青药,宗飨注视之中,那五个人一路向前直接飞进了千针松林的上方,在向里面飞了一段似乎是担心被里面强大的妖兽发觉一样,五个人很快就落了下去,没入下方的松林之内再也看不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还有躲在另一处的上官泓,她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五个人的身影为止。 宗飨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这不可能啊,那里明明是禁地,宗内有严令,不许炼气弟子进入,以往但凡进入其中的都没能活着再出来……” 娄青药说道: “亲眼所见,难道你还不信,唉……只盼着这里没有那青鸾之卵吧。” 章益也吃惊不小,不过他倒是多了许多的心思,说道: “会不会,是咱们在这里被他们发现了,有没有可能他们这是虚张声势,将咱们吸引在这里呢?不管是真是假,凑过去看一看。” 宗飨也回过神来,说道: “对,没错,让人在这附近好好的找一找,说不定他们已经悄悄的溜到别处去了,故意让咱们在这里干等着。” 而另一处藏身的上官泓则直接向着千针松林而来,所去的地方正是钱潮等人刚刚进入千针松林的地方,上官泓对着五个人的举动也将信将疑,因此要靠近了看一看心里才安稳。 “那里有人。”娄青药眼尖,一把就拉住了正要飞身而起的宗飨。 “是上官泓。”章益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然是上官泓,就在钱潮五个人进入千针松林不久,上官泓的身影就出现了,或许上官不知道他们三人也在这里,或许上官泓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她的身形在钱潮五个人刚刚飞入千针松林的地方停下来又落了下去,片刻后便又飞身而起,似乎是望着钱潮那几人的方向踌躇不已拿不定主意,接着这三人就惊奇的看到上官泓的身形居然也进入了千针松林之内。 “怎么……?” 宗飨这下有些不敢相信了,什么时候禁地成了炼气弟子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了呢,钱潮五个人刚刚进去不久,这上官泓难道也要追进去吗? 也就在这时,从千针松林之内传来一声远远的兽吼,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声音中所充满的威势却着实的令人胆寒,就见上官泓的身形一下子就怔在空中、犹豫起来,最后就见上官泓身形一扭飞快的就从千针松林之内冲了出来,然后就悬在外面继续看着里面,似乎还很生自己的气。 “她到底是不敢呐!”宗飨看到这一幕之后说道。 娄青药说了一句: “但她敢去尝试。” 然后在这三人的目光之中,上官泓在那里犹豫了好一阵,思索中不时的向千针松林之内张望,最后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一扭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那竟然是返回宗内的方向。 “她这是要放弃了?”宗飨有些疑惑,这一幕可与上官泓平日里的做派不一样。 “不,”章益说道“她师父丘化壑被罚闭长关,虽然不能出来,但是嘛……上官泓若去找他讨要些什么能让她在千针松林里面畅通无阻的宝贝,想来并不违反宗门对丘化壑的处罚,而且她师父那个人常年在外独闯险地,想来那样的东西一定不少,嗯,上官泓不会放弃的,她必然不会死心。” “我对钱潮那些人进去依然不太相信,”宗飨说这话时上官泓的身形已经发动身形早已远去了,他向着刚才上官泓落下去的方飞身飘了过去“去看看,再想对策。” 因为宗飨走在前面,章益就与娄青药一时落在了后面,二人对视一眼就也跟了上去。 …… 钱潮的确是进去了,而且在暗中窥伺的那些人的眼里是五个人一齐进入的。 当然实际上只有钱潮一人进去了而已,其余跟着的四个人则是汤萍、李简等人使用了“化身符”之后的假身而已。 钱潮与四个假身向前飞了一段就落了下去,接下来他要施展“幽微术”,这个手段就不能让在外面窥伺的那些人看到了。 四个假身不可能一路跟着钱潮,而且就算是假身也有灵气散发出来,必然会吸引这千针松林之内的厉害妖兽,所以在迷惑了外面那些人的耳目之后假身的作用就达成了。 钱潮的身上三层的符箓已经不停的旋转起来,他对四个假身说道: “两三日之后,不论如何我都会出来一次,然后下一步再做商量,这几日大家要小心谨慎,说不定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监视。” “你可一定多加小心!”处于千针松林之外的汤萍通过假身嘱咐道。 “放心吧。” “钱兄弟要多加小心,我们在外面等你。”陆平川与彦煊也嘱咐了一番。 “好了,诸位,收了假身咱们也该藏起来了,上官泓正在过来。”李简的假身说道。 “诸位小心。”钱潮说完就发动了自己的手段,整个人便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 钱潮在施展幽微术的时候会在自己的两臂上写满符文,这个手段与围绕着他胸前背后的三层符箓是可以分开来的,钱潮从庄先生那里习得了这幽微术之后就对其中这能让人隐身的作用很感兴趣,而要达到隐身的效果其实只需他在两臂上的那些符文,因此他后来下了一番功夫将他两臂上所写的符文转换成了符箓,这样一来,就算汤萍与李简四个人无法施展幽微术,但凭着他新制成的符箓也能让他们在人前隐身。 这种符箓钱潮给起了个名字为“幽微符箓”。 幽微符箓再加上这四个人每人身上都挂着一块刻印有“隐灵阵”的小木牌,至少让他们在寻常的炼气弟子面前不但无法被看见,更没有半点的灵气波动能被感知到。 这些都是钱潮在此次外出之前所作的准备。 也多亏了钱潮的这些准备,汤萍,李简,彦煊与陆平川四个人就在刚才几乎与上官泓面对面的站着都没有被发现。 上官泓过来之后也只在先前钱潮等人的藏身处看了一眼没什么发现就飞身而起了,然后汤萍等人就惊讶无比的看着上官泓竟然追进千针松林之内去了。 “乖乖,这个婆娘是急眼了吗?她……也敢追进去?”陆平川小声的说道。 李简也被上官泓的举动惊呆了,仰头看着。 “小声些。”彦煊赶忙提醒。 几乎是同时,他们就听到千针松林之内远远的传来一声满是威势与威胁的兽吼,很快就见上官泓就逃了出来,看来她还是不敢进去,不过也因为这声兽吼,让汤萍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旁人或许听不出来,但作为御灵修士的汤萍一听便知发出吼叫的至少是中阶的妖兽……该不会是钱小子在里面被什么妖兽发现了吧! 李简似乎猜到了汤萍的心思,悄声说道: “距离太远了,不可能是钱兄弟,而且钱兄弟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 “嗯”汤萍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抬头看着上方空中显得十分犹豫的上官泓,她看得出来上官泓不死心,不知道正在打什么主意,然后就见上官泓竟然一扭神就飞走了,看她离去的方向是宗内。 “她不死心的。” 汤萍说了一句,马上就听李简就轻声提醒道: “小心,有人过来了,是宗飨,还有娄青药,最后一个应该就是章益。” 四人之中只有汤萍知道哪个是章益,听了李简的话她回头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三个人正向这里飞来,汤萍说道: “不错,那个人就是章益。” 这么一说几个人就都向天上看了过去。 李简提醒道: “小心,他们也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 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来到了千针松林的边上,再往前就进入这片禁地之中了,宗飨及时的停了下来。 他们的下方就是钱潮等人昨夜的藏身之处,章益低头看了看,身形就降了下来,在那里看了看昨夜钱潮等人休息之后留下的痕迹,然后才悬身而起重新回到了宗飨与娄青药的身边,章益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降下去查看钱潮等人夜里的藏身处时,他想要找的五个人中的四个其实就在他附近,悄无声息的盯着他。 飞回宗飨身边后章益就说道: “我不相信钱潮那些人是进去送死的,但更没想到他们连禁地都敢进去。” 娄青药说道: “这样的禁地在你们宗外一共有多少个?” 宗飨说道: “听长辈们说有十几个呢,都是极为凶险的地方,长辈们从小就严令我们不许靠近这里。” 娄青药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 “想来一定是汤萍在别处总寻不到青鸾之卵,这才开始冒险进入禁地之中了,我没这个本事,我的长辈也不可能来这里给我帮忙,现在钱潮那些人能进去,就算这里找不到他们还可以再去下一处禁地,可我……唉,我的长辈之所以后来同意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有希望能得到那青鸾,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要成泡影了,五灵弟子中的确是高手不少,唉,也罢,回去吧,看到这里我也死心了,回去之后我就把这里的事情与长辈们说一说,让他们想办法将我带回狮子林,从此不敢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宗飨一听赶紧说道: “可是……唉……不要急嘛,我还在想办法……” 娄青药悠悠的说道: “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呢,说不定这次汤萍就能如愿以偿,就算她这次得不到,但下一次呢,又或者再下一次,而我却没有这个手段也没有这个机会,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请你的长辈出面帮忙吗?好像你的父母一直在怀疑我、猜忌我吧,宗兄,别难为自己了,更无须再骗自己,明知事不可为而强为之,是为不智……与其明知得不到还苦苦相求,又是何必呢?” 宗飨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他转头对章益说道: “章兄地,请你回避一下,我与娄姑娘有话要说。”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八:千针松林(六) 钱潮身处的算是千针松林的外围,此时他已经发动了写在两臂上的符文,整个人已经处于完全透明的隐身状态,但是他的幽微术并没有完全施展出来。 从阿九的口中他知道了千针松林之内最厉害的箭彘与号骁鸟出没的位置,此时钱潮距离那里还远,而禁地之中一般而言也只有一只最厉害的妖兽,寻常能见到的与他们在守镬山里面见到的差不多,都是中阶妖兽,在守镬山里他们凭着萤石粉隐身,以刻印有隐灵阵的小木牌来隐藏自身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就足以能一路走到守镬山的最中心处,在这里也是一样,只不过钱潮不再依赖那呛人的萤石粉而已,而完全是展开幽微术又很耗费灵气,所以钱潮准备在接近箭彘或者号骁鸟的位置时再用幽微术来隐藏自己,而现在则不用。 就在钱潮向前了一小段之后,这密密的松林深处就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满是威慑之意的兽吼,若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不过钱潮确信现在凭着自己的手段,瞒过这里出没的寻常妖兽还是没问题的。 …… 千针松林外面,章益在听到宗飨让他先回避一下后就识趣的远远避开了,他知道接下来或是宗飨彻底向娄青药臣服,答应她对付钱潮那些人,或者就是宗飨拒绝娄青药,若是那样的话,往后对付钱潮就只能靠他自己了,他脑筋转得飞快,在想着若是最糟糕的那种结果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林涧倒是愿意对付钱潮这些人,但他现在还在受罚,根本就出不来,那么还有谁会对钱潮这些人有敌意,有将他们除掉的想法呢? 马上他就想到了不久前从这里离开的上官泓。 想到了上官泓,章益的心中就先有些发怵,不为别的,上官泓这个女子是在太过精明了,与她合作说不定就会留下什么祸患,所以章益心中很是犹豫。 此时章益避开了宗飨与娄青药,但是章益听不到的,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四个人在附近却听得清清楚楚。 宗飨盯着娄青药说道: “娄姑娘,我是厚着脸皮对你说这些,自你一来到这里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咱们相处了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情意如何你也该知晓,我宗飨不是花花心肠的人,见到娄姑娘我就如获至宝,当初百年奉纳娄姑娘要留在五灵宗我更是惊喜若狂,毫不隐瞒的说,我想把你留在五灵宗,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也想帮着你得到那个青鸾……” 宗飨越说声音越大,而且也越来越激动,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变红,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大的声音章益一定能听到,忍不住就回头看了章益一眼,正看到章益正乖乖的向更远处而去,这才又扭回头继续说道: “可是……你我的身份相仿,我的处境你也该明白,尤其在道侣之事上,家中长辈是不会让我自己做主的,这一点想必你更清楚,咱们都一样,我一直正在苦求我的父母,开始他们不答应,因为你的身份,毕竟狮子林与五灵宗的关系很微妙,但时间久了他们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可是……可……可我父亲最近从狮子林那边打听来的消息却是……却是……娄姑娘你已经在多年前与别人定下了婚约之事,由此我父母才对你有所猜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更是如五雷轰顶,我怎么也不愿相信娄姑娘你已是一个待嫁之人,我很想问问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我开不了口,今日为了那青鸾之卵你又以离开我相威胁,这……这怎能不让我多想!” 章益虽说躲得更远了,但宗飨的话他还是听在了耳中,听过之后章益也禁不住目瞪口呆起来,为了避免尴尬,他干脆侧过身不去看宗飨与娄青药二人,但心中却暗暗叫苦,没想到宗飨的父母竟然到狮子林去查娄青药的底细去了,而且娄青药还已经与人订立过婚约,难怪宗飨一直犹豫不决的不愿为娄青药出力,症结原来是在这里,想到此他心中是既恍然又后悔,同样作为大纨绔,他责怪自己早就该料到这一层,别说宗飨,就连章益自己将来的道侣都由不得他自己选,所以娄青药与人有婚约也是正常,但这件事她真该早就说出来,早知如此的话,章益就想别的办法了。 此时隐身在附近的汤萍四人也听到了这些话,其中只有汤萍听得最明白,此时汤萍最担心的就是陆平川,就怕他听到这样狗血混乱的故事忍不住的笑出来,好在陆平川知道此时决不能出任何的声响,一直悄无声息。 而此时的娄青药在听完了宗飨的那番话后脸色腾得就艳红了起来,如同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两只杏眼圆睁着怔怔的盯着宗飨,然后喘息加重,胸膛也开始明显的起伏,片刻后忽然“啪”得一声,就见娄青药手臂一甩居然一个耳光就狠狠得抽在了宗飨的脸上,打得宗飨几乎在空中一个转身,然后娄青药转身就要飞走。 瞬间章益就被这一幕惊呆了,同样被惊住的还有隐着身形的汤萍四人。 宗飨本来想听听娄青药要说些什么,没料到却是自己挨了一记耳光,打得他猝不及防,而打了他的娄青药居然转身就走,宗飨又急又气的喝道: “站住!” 娄青药闻言猛然停下转身,对着宗飨就厉声说道: “恭喜宗兄,你眼光高明,识破了我的美人计,如今又要把我留下,这是准备要教训我一顿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 娄青药厉声说道: “宗飨,算我瞎了眼,以为找到的是一棵大树,没想到找到的竟是一截朽木,咱们从此别过,们日后也再不相见吧!” 说罢,娄青药再不理会宗飨,发动身形向着远方就疾疾的飞去。 宗飨呆呆的看着娄青药的身影,忽然“诶”了一声,似乎是想重重的跺一下脚,岂料这是在空中,他见娄青药如此反应便料定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马上也发动身形用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不多时他就追至娄青药身后一把就扯住了娄青药的一条手臂,嘴里还说着: “你先等……” 不过话未说完,娄青药猛然一甩脸的同时就又是一记耳光抽了过来,“啪”得一声,打得宗飨眼前金芒飞窜,不过好在他没有松开手,牢牢的捉着娄青药的手臂,忍着痛说道: “娄姑娘,你冷静,宗某若是哪里说错了你倒是明言几句,也好教我明白……” 娄青药此时的面色艳红,发髻都有些散乱,凶狠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宗飨,胸膛也一起一伏,看样子是动了真怒,听了宗飨这话她不由分说抡起那支没有被宗飨抓住的手臂就又要抽过来,被宗飨眼疾手快的也抓住了,气急败坏的说道: “别打了,若是我说错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呀!” 挣扎了片刻,娄青药始终无法挣脱宗飨的束缚,于是深吸了几口气沉声说道: “好,你松开手,这不像样子,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明告诉你。” 此时宗飨与娄青药因为这一追一逃的离原来他们停留的地方就远了,章益现在有些尴尬,他估计娄青药接下来所说的该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她编的谎言也该是骗过宗飨的重要环节,那二人此时距离他虽然远,但好奇之下章益依旧想知道娄青药如何拿捏宗飨,但又不想太过明显,而且刚才宗飨挨打他都看到了,这就很尴尬,于是他便向着更加远离这二人的地方而去,但他去的那地方确实个下风方位,他指望着能在那里继续偷听这二人的说话。 就这样,汤萍四个人身边倒是清净了下来。 陆平川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这婆娘可真凶,连自己的男人都打……” “嘘,陆大哥,噤声!”汤萍马上就小声的警告他。 “咱们怎么办?”彦煊也小声的问道。 “还用问,悄悄过去偷听。” …… 在千针松林之内的钱潮当然不知道外面的宗飨刚刚挨了两记耳光,此时他正在向着松林的深处而去,之前传来一声兽吼,但之后这松林之内就安静了下来,再无声响,松林很密,目光看出去也不过十几丈远,再远就被如墙一般的松木遮挡住了,钱潮行在其中,脚下的感觉总是软绵绵的,因为地面有一层厚厚的松针落叶,钱潮就如踩在一张厚厚的毯子上一样,到底还是这千针松林的外围,没什么稀奇之处,也没见到什么妖兽出没。 钱潮的打算很简单,首先就是去找到阿九所说过的那个灵泉水的位置,找到那眼灵泉水,然后将汤萍给他的一个小口大肚的玉瓶放在那里接取灵泉水,然后他就去忙别的,待要出去之前再将这玉瓶一并取走,在这期间他还要细细的确认这禁地之内的灵脉,地图上他所绘制的都是千针松林之外的灵脉,里面的如何还要他再次确定才行,在这个过程中就能发现或推断这里究竟有没有天然而成的“天威之地”,若是有的话,那么很大的可能当初的那只大青鸾就是在这里产的卵,那对汤萍而言则是件好事。 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按照阿九所说的方位寻找到这千针松林内的箭彘与号骁鸟,找到它们应该没问题,钱潮想知道的是能不能依着这里面的灵脉布置阵法将箭彘与号骁鸟或是困住或是削弱,让阿九日后有机会能来这里享用她的血食,只有让阿九得了好处,日后才能从她的口中再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不止宗外这些禁地,将来就算在修行界里说不定还有用到阿九的地方呢。 钱潮隐着身形悄无声息的前行着,很快,时间就在娄青药被宗飨捉住双手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钱潮就被前面一棵并不高大的树木所吸引住了。 这千针松林里面还真是有好东西呀! 见到那棵树的时候钱潮还忍不住的想着。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三十九:千针松林(七) 钱潮找到的是一棵树,当然不是这里寻常可见的松树,在他前方一片地方,松树稀少形成了一片空地,那棵树就在那里正中的位置孤零零的生长着,这棵树名为“玉桂树”,在彦煊给他看过的记载各种灵草灵药的典籍中,这玉桂树是排名在前的好东西。 这种树并不高大,就如长得旺盛的灌木一般,枝干也不粗壮,枝叶倒是很茂密,这玉桂树的叶子,花朵还有果实都没什么用处,唯独玉桂树刚刚抽出来的嫩枝上会生出一层如同白霜一般的细腻粉末,这种细粉才是好东西,不过嫩枝很快就会颜色加深而成熟,因此这种白腻的粉末也会很快消失掉,再加之玉桂树本身就难寻,所以这种细腻的粉末就更难获取。 要取这种如白霜一般的细粉都是将玉桂树的枝条直接剪下来,剪下来的枝条则名为“白霜枝”,白霜枝取下后要静置几日,然后才能用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将那层白色的薄霜从上面小心翼翼的刮下来,这种细粉不能用来炼制丹药,但是将它和其他几种药物在一起就能配制出一种名贵的疗伤灵药,对于外伤严重的人几乎有着起死回生的效用,因此这种白腻的粉末也就十分的珍贵,三钱的小酒盅若是装满了这种白腻的细粉,拿到修士聚集的地方去售卖,至少也要六七千灵石才肯出手。 而钱潮眼前的这棵玉桂树虽然不大却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雪一般,许多枝条都如挂满了积雪一样满是那种珍惜难寻的细细粉末,这让钱潮看了怎能不心动呢。 刮取这枝条上的白霜须在无风的静室之中进行,不过那些就是回去之后彦煊要做的事情了,现在钱潮见了这满是白枝的玉桂树,兴奋之下便直接靠了过去,取出一把剪刀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开始剪取那些白霜枝来,然后再细心的将它们放置在彦煊给他的木盒之中,待他出去的时候再将这些交给彦煊即可。 果然灵气浓郁的地方就满是好东西呀,钱潮一边忙碌还一边想着,不知道再往里面走还会遇到什么更好的宝贝,但就在他想到此处时,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颤,一种危险临近的寒意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骤然间有了一种薄冰之上、危墙之下的感觉! 在修行界里,但凡好东西必然有妖兽守护,钱潮只顾着见到好东西心中兴奋,竟然将这一条忘记了,他应该在采摘这些白霜枝之前在附近布置一个防护用的阵法才对,但他只顾了取出剪刀了,完全将这些抛在了脑后,好在他此时依旧是隐着身形,但是一股凶险无比的气息已经出现在附近了。 警惕的四下里搜寻,然后钱潮就透过玉桂树已经稀疏了不少的枝条看见了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妖兽。 那股令人心寒的危机感就是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东西的体型如同一只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守宫壁虎,又有些像一只小号的猪婆龙,全身是暗淡的草灰色,身形细长如蛇,遍布鳞片,头如大蛇,头颈也灵活如蛇,正迈动着四条粗短的腿悄无声息又警惕无比的向着这棵玉桂树慢慢的走来,若是没有那四条粗短的腿,这家伙看起来就如同一条海碗粗细的大蛇一般,它的四腿踩在地上厚厚的松针落叶之上,半点声息都没有,这是靠近了钱潮才引起了他的警觉,若是换成了李简在这里,应该早就能发现这家伙。 钱潮只觉得胸中怦怦的一阵乱跳,他认出眼前这家伙绝对是中阶妖兽无疑,必须要筑基修士才能对付,虽说在守镬山中钱潮也击杀过不少的中阶妖兽,但那都是在他提前布置下了阵法的情形之下,如今再布置阵法已经晚了,一定会惊动这妖兽,好在他身上带着刻印有“隐灵阵”的小木牌,而且还隐着身形,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被那家伙发现。 但饶是钱潮有这些手段防身,那家伙如大蛇一般的头颅上两只瞳孔如沙漏一般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钱潮的方向,察觉到这一点后让钱潮心中更加惊慌起来,本能的以为是他被对方发现了,而这时那家伙也直直的向着钱潮的方位而来,让钱潮下意识的就要发动身形逃离这里,但他忍住了没动! 那家伙当然没有发现钱潮,但它却发现这玉桂树上染满白霜的枝条此时已经消失了大半,这才是令这家伙生疑之处,它不知道钱潮就在树后面,而是怀疑有什么外来的妖兽闯入了它的地盘,将它守护的玉桂树破坏了,甚至侵入进来的家伙现在还躲藏在这附近,所以它才会如此警惕。 妖兽也是有领地意识的,尤其是厉害一些的妖兽,在这千针松林之内,好东西不少,因此各个妖兽划分地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各自守护着一株或是一丛的灵草灵药,就比如眼前的这个家伙,它就专门守着这株玉桂树,别的妖兽若是觊觎来抢的话,就算是入侵了它的地盘。 钱潮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慌乱的逃走,但留在这里肯定不妥,因此他趁着那只妖兽走过来的时候,悬着的身形开始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开始离开这棵玉桂树。 就在钱潮的身形慢慢的离开那玉桂树不到十丈的时候,那家伙也靠近了玉桂树,短短的距离这家伙一直在四下里警惕的寻找,它当然找不到侵入者,最后那妖兽如同十分不满一般重重的打了个响鼻,左右甩头看了看之后才对着玉桂树抬起头来,满是细密利齿的大嘴裂开,一条湿黏殷红的长舌就伸了出来,那长舌竟然如一条长长的细蛇一般在一条满是白霜的枝条上灵活无比的缠绕之后再一抹就缩回了妖兽的口中,那根枝条上所有的白霜就都被这家伙吃进肚子里去了,想来这家伙守着这棵玉桂树就是为了枝条上那些白霜一样的细粉,那东西对这只妖兽一定也有着不小的进补作用。 钱潮看着玉桂树上剩余枝条上的白霜很快就要成了那妖兽的腹中物还觉得有些可惜,但他所得也算不少,不想多事,便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那只妖兽贪婪的舔舐玉桂树的枝条而钱潮正悄悄的离开之时,忽然间在这棵玉桂树的正上方空中先是羽翼一振然后马上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鸣叫,紧接着钱潮就感觉到自头顶上一股强大的风压直直的压迫了下来,好在钱潮此时已经离那玉桂树有差不多近二十丈的距离,这才勉强没有被那风压直接压迫着倒在地上,而那棵玉桂树却几乎一下子就倒伏在地同时那里还传来一阵更加刺耳的嘶鸣,正是那如大壁虎一般的妖兽发出来的,听上去就如用长针探入耳中搅动一般的难受,让钱潮忍不住的双手捂住了耳朵,踉跄的赶紧远离这里。 与此同时,空中发出凄厉鸣叫的东西已经飞扑了下来,钱潮回望之中就看见一对麻栗色的大羽翼之下一对钢钩般的大鸟爪已经抓入了那大壁虎背脊的皮肉之中! 顿时刺耳的嘶鸣声大作起来! …… 千针松林之外。 娄青药冷笑着对宗飨说道: “宗飨,你父母白费了一番气力呀,查的不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打听明白,不妨我明白的告诉你,我娄青药不是与一个人订立过婚约,而是前后有五六个男子都与我订立过婚约,连这些都没有问出来,你父亲岂不是白忙了一场吗?” “什么……” 听到这话宗飨一下就有些呆住了,章益也远处也隐约的听到了,忍不住还想回头望一望这边但是忍住了,宗飨瞪着眼睛看着娄青药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怎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娄青药的脸色由艳潮之红开始变为冰霜之白,她冷笑着对宗飨继续说道: “哼哼,怎么回事?宗飨,想必我在狮子林被人起的一个浑号你也该听说过了,呵呵,在狮子林没人敢招惹我,更是因为我做过的事情,人们背地里偷偷的称呼我为‘红粉厉鬼’,你该知道我的这个浑名吧?” “这……” “嗯,看来宗兄是知道的,但是宗兄知不知道我的这个浑名是怎么得来的吗?” “……你说!” “你说的不错,我们身份相仿,不论是你在这五灵宗内,还是我在狮子林内,我们都算是大纨绔,因此你我都不可能自己为自己选道侣,我不知道你父母是如何为你选道侣的,但我的长辈为我选的道侣我一个都相不中,一个个粗鄙猥琐,难成大器更是不趁我心,可我偏偏还必须要接受那个男子,哼,这让我如何心甘!” 说到这里的时候娄青药忽然笑了,她盯着宗飨的眼睛说道: “与我身份相仿也留在五灵宗的还有一个戚若媂,她来五灵宗的原因想必你们一定听说了,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些佩服她,是不是觉得她是个烈性的奇女子?也对,她与我的情形相仿,不同的是她不是受长辈的催逼而是被孟彩楼逼着嫁人,她当然不愿嫁,因此戚若媂为了向孟彩楼表明自己的决绝之意不惜一剑将那男子刺成重伤险些刺死,为此甘受重罚,最后为了落得个将来的清白自在她连孟彩楼都舍弃了,很了不起,对不对?哈哈……宗飨,我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我也做过,而且还不止一次,我之前的确是与五六个男子都订立过婚约,你也知道一女不可多嫁,现在除了最后一个与我订立婚约的家伙侥幸还活着,你猜一猜其他几个是什么下场?” 听到这话,宗飨的眼睛一下就瞪得滚圆,章益也惊得回头望了过去。 而隐着身形在悄悄偷听这些的汤萍等四个人更是惊呆了,尤其是陆平川,虽然看不到,但他听到这里后喉头还忍不住上一下动。 他们都猜到了,一女不可多嫁,这是自然的,而娄青药说除了最后一个与她订立婚约的侥幸还活着,其他的还能有什么下场呢? 很可能都死了! “你……你把他们……” 此时宗飨觉得娄青药说话时露出来的洁白贝齿都成了瘆人的骨白色,让他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没说完就被娄青药打断了: “自然是都杀了,难道要留着他们一直恶心我吗?哼,宗兄现在知道我这红粉厉鬼的浑名是怎么来的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千针松林(八) 娄青药开始对宗飨讲述她的过往之事。 红粉厉鬼,这的确是狮子林弟子们背地里称呼娄青药的浑名。 其实除了与娄青药订立过婚约后来又死在她手中的人之外,在狮子林内还有不少人同样是因她而死。 娄青药是个美女不假,但在偌大的狮子林内她的姿容也算不得最佳,她吸引人的地方不仅仅是她的姿色,而是作为一名众人眼中身姿绰约的美女同时又是一位背景深厚的女子,这两者结合起来就让她成了备受人们瞩目的人物。在许多人看来,若能与她结为道侣,那在狮子林内不啻于一步登天,因此许多自认为手段出众同时又风流倜傥的狮子林男弟子都想尽了办法接近她,只为能在她的面前卖弄一番,希望能被她看中,与她能有一段风花雪月的佳话,进而能借着她的身世让自己在狮子林内平步青云。 因此在娄青药的成长过程中只要是她外出或是独处时,那些人或是冒失无比的与她打招呼、或是处心积虑的献殷勤乃至不死心也不甘心的纠缠不休,这种情形的比比皆是,除了那些之外,再有就是什么邂逅,什么不期而遇,什么意外发生的危险等等总是不停的上演。 娄青药又是个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女子,对那些人她从来不正眼视之,对他们隐藏的心思她更是看得明白,开始还能心平气和的周旋,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就越来越不耐烦起来。 尤其是在家中的长辈突然有一日告诉她已经为她订下了将来的婚事之后,娄青药心中窝着的火气就越来越盛。 狮子林娄氏是舍不得将自家的女儿外嫁出去的,同样因为担心受到狮子林的猜忌而不愿与狮子林内其余几氏联姻,所以他们为娄青药寻找的道侣也是放眼狮子林之外的那些大世家,不过被娄氏长辈选中作为娄青药道侣的人物在将来必须要进入狮子林成为娄氏一员。 其实就是世间所谓的入赘。 入赘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即便如此在狮子林地界内那些大世家也对此事趋之若鹜。 第一位成为娄青药将来道侣的家伙是一个身形粗壮魁梧但却形容猥琐的家伙,此人在原本的世家之内就该是个不学无术只知荒唐作乐的纨绔,尤其是那家伙看娄青药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一种近乎侵略和猥亵的神采。 那家伙出身于狮子林境内的一个实力雄厚的大世家,他之所以被选中也正是因为娄氏的长辈相中了他家的势力。而娄青药与之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此人厌烦,当时那人就肆无忌惮的对着娄青药上下打量,眼中的神色既有惊喜又有猥亵,这让娄青药十分的不悦,或作在别处她早就发作起来。娄青药绝不情愿与这样的人物共渡余生,同时还对自己的长辈十分埋怨和恼怒,怪自己的长辈不为自己着想。 见面之后,那个世家的长辈在征得娄氏的同意之后还将那家伙留在了狮子林,嗯,自然是有让二人相处、培养二人之间情意的原因在里面。 但那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狮子林规矩了几天之后就显露出了本色来,除了天天纠缠在娄青药的身边之外就是各种的胡作非为,娄青药当时虽不满但却没有胆量反抗自己的长辈,不过那家伙做的各种荒唐事一件一件的便经旁人之口传入了她的耳中,令她对那家伙更加生厌,她还跑去找自己的长辈去求去吵,让他们解除了她与那家伙的婚约,毫无疑问,娄氏的长辈拒绝了她,只是将那家伙召来训斥了一番而已,但效果却几乎没有,那家伙在娄氏长辈面前俯首帖耳的受教,一转眼跑出去后就继续又开始胡作非为起来,与狮子林内那些声名狼藉的纨绔们称兄道弟,打得火热,娄青药也只能叹气忍受,真正激怒她的是那家伙后来竟然借着酒劲开始开始动起手脚来,正是这样作死的行为彻底的激怒了娄青药,赏了那家伙一记耳光之后虽然她转身就走,但杀心就在转身之间已经萌生出来。 越是得不到的,吸引力才越大,那家伙在娄青药那里吃瘪了好几次,反而对她的兴致越发的旺盛起来,屡屡纠缠。 有一次娄青药不知因为何事一人外出,那家伙就觉得这正是个机会,自忖到了狮子林外面使些手段定然能让这个带刺的美人儿乖乖的就范,反正将来二人是道侣,有些事情不过是提前做罢了,想来娄氏也不会因此太过怪罪自己,而且说不定之后这个美人儿还会食髓知味的迷恋上自己。 因此,第一个与娄青药订立婚约的家伙就尾随着跟了出去。 再后来么,就是娄青药返回狮子林,而那人则没有跟回来,娄青药不论出去还是回来都是在众人眼前,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回来的时候面色中犹带着的一丝慌乱。 接下来过了一段时间人们才发现那家伙不见了,而且是消失了多日不见踪影,狮子林娄氏当然派出人手去寻找,可是折腾了许久,就算犁地三尺也找不到那家伙的影子,从此那人就算是生死不知了。 当时娄氏的长辈们就怀疑是娄青药不满这一桩婚事而暗中动得手脚,但却没有任何的证据,问了她几次,但娄青药都坚称那人的消失与自己无关,那家伙在宗内胡作非为,谁知道他闯下了什么祸事,究竟他是逃是死还不明白,可不能冤枉了她。 娄氏的长辈也无奈,但不管如何订立的婚约只能不了了之,一番麻烦之后总算是安抚住了那个世家并解除了之前的婚约。 那家伙当然是死在了娄青药的手下,尸首也很好处理,随便找个有凶猛妖兽出没的地方一丢就可以了。但要说的是那次还算是娄青药第一次开杀戒,但她没料到自己第一次动手杀人时竟是异常的平静,出手却十分的狠辣,尤其是那家伙身死之后娄青药看着那人的尸体竟然感觉到了一种解脱般的轻松,当时她才意识到原来有些烦恼可以自己动手解决! 这也就为后来那些倒霉家伙的下场奠定了基础。 第二位与娄青药订立婚约的也是一个大世家之子,娄青药也见过那人,是一个身形枯瘦,神情木讷的家伙,那人不喜言语,见到娄青药之后也形色不改、目不斜视,看上去倒是个拘谨守礼的人,从这一点上看来比上一个家伙要强了不少。但娄青药在关心之下自然对那人的底细要查一查,后来在多方细致的打听之下,娄青药才知道那个人在自己的世家中为人行事竟十分的残忍暴虐而且气量狭小,大世家的子弟身边自然有伺候的人手,但在他身边伺候的人稍不顺他的心就会引得他大怒,然后就被他用残酷的手法折磨,往往下场凄惨,而且还听说那人也十分的自大,几乎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自认为在家中子弟中高人一等,为此不惜经常与众兄弟起龃龉甚至是动手相争。 这样的人物如何能成为娄青药的良配呢,她自然也不满意。 但是那个人似乎也对将来要入赘娄氏同样很不满,见过娄青药后他并没有留在狮子林内,而是返回了他的世家,这样一来就算娄青药有心想要除掉他也不易得手,总不能娄青药追到那个世家之中再动手吧? 但这怎么可能难得住娄青药呢,很快她就想到了除掉那人的方法。 第二次订立婚约后过了一段时间,修行界里就有人不具名的发布了一份悬赏,目标正是第二个与娄青药订立婚约的那人,赏格则是一笔丰厚的灵石。 修行界里总有人愿意为了灵石铤而走险,或是单独去刺杀,或是多人联手布局围杀,在悬赏出现之后,第二个与娄青药订立婚约的家伙就开始过上了不能安生的日子,虽然他身在大世家之内,但总是要出来走动走动的,那时候就是那些为了灵石而冒险的家伙们动手的时机,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那家伙也的确有些手段,经历了几次惊险无比的刺杀、围杀,却总安然无恙,不但如此,那些前去杀他的人还被他反杀了几个。 而随着这些失败,对这家伙悬赏的花红也越来越高,最终成了一个令筑基修士见了都心动的数字,而那个家伙也就是死在一个不知名的筑基散修的手中,被人取了首级拿去领取那笔不菲的灵石。 从那份悬赏出现到那家伙被杀,总共历时大约两年之久,此事发生之后,不论是那个世家之人还是狮子林娄氏都会追查,但查了一番之后能查出的却寥寥无几,发出悬赏的人一开始用的就是假名字,然后等娄氏与那个世家的人循着蛛丝马迹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时,却发现那人早已身死,死人口中自然没有招供,因此就再也查补下去,这件事也成了一桩悬案。 因此娄青药与人订立的第二个婚约因为那个世家之子的身死也就被迫不了了之。 一连死了两个,到这个时候就算为娄青药选取道侣是狮子林娄氏的家事,也因为这两人先后离奇的死去而被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同时,娄青药的长辈们也越来越怀疑她,疑心前面两个人的死与她又脱不开的关系,定然是因为她没有相中那二人的原因,所以才暗地里设计将他们都除掉了,但因为没有证据,因此也没有办法处置她。 这件事当然也是娄青药做的,她已经悟出了做事若不能力取,那就该智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娄青药的心里逐渐变得更加的阴暗,灵石她不在乎,身为大纨绔她有用不完的灵石,但如何在事后不牵连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事成之后她就将帮着自己发布悬赏的人也除掉了,从根本上消除了所有对她不利局面发生的可能。 同时除掉两个讨厌的家伙之后,娄青药的心境更是不同,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将来的婚配大事必须由自己做主,否则的话她宁愿孤身一人,除此之外,娄青药当时的心性已经大变,觉得不论什么事情,通过努力就一定能达成自己的心愿,不管要动用什么手段。 而她的长辈们则继续为她寻找到了第三位订立婚约的大世家之子。 再后来的故事就有些重复了,后面几位与娄青药订立过婚约的人,除了最后那一位之外,不论他们是留在狮子林还是返回原本的世家,都没能逃过一死的结局。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这些是娄青药做的,但这些都成了她给人们的谈资,不过这些却并不足以成就她红粉厉鬼的名声,而她之所以成为狮子林弟子口中的红粉厉鬼,则是因为狮子林内的弟子死在她手中的也有不少。 因为长辈为她选中的道侣先后都离奇死掉,狮子林内的弟子就猜测是这位娄师姐不愿嫁那些人,所以才将他们先后除掉了,这让一部分狮子林弟子觉得娄青药有些可怕之外,却也鼓励了另外一部分人。 嗯,前面说过,狮子林内有不少的弟子自认为貌比潘安,风度翩翩,兼之又对自己的手段充满自信,本来他们就对娄青药有想法,而她背地里抗婚的事情就让他们看到了机会,因此这些人便越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机会在娄青药面前卖弄,甚至是撩拨她,这些都让娄青药心中生厌又烦不胜烦。 其实躲开那些人倒也无所谓,但偏偏其中有人就喜欢口花花的胡言乱语,尤其是几个曾经在娄青药面前卖弄过几次或是献过几次殷勤的家伙,自认为有资格成为娄师姐的入幕之宾,因而自我感觉良好,时常在人前说大话,胡乱编排娄青药与自己的事情,有的没的一通乱说,偏偏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真假难辨,时间久了这些话就被一些娄氏子弟听到了,然后就传入了娄氏那些长辈的耳中,本来娄氏的长辈就认定了是娄青药暗中将那些与她订立婚约的人杀掉,正为此十分不满,但娄青药做事滴水不漏,他们没有证据无法惩罚她,现如今那些传言出现后,娄青药的长辈们便将她召来,借题发挥一般狠狠的斥责了一顿,说她不守规矩,骂她行为不端,不论娄青药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接着就是对她施以重重的惩罚。 娄青药本来就对那些如苍蝇一般围着她飞来转去的家伙们很厌烦,现如今又因为他们让她受了长辈的中法,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为了不再受那些人的烦扰,同时也为了出一出她心中的一口恶气,娄青药便对他们下了重手!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一:千针松林(九) 狮子林内死在娄青药手下的人大约有四五十人,这些人都死在了狮子林之外,而且还是死在了同一天,其中有寻常的弟子,也有几个狮子林的小纨绔,这件事一度轰动了整个狮子林上下。按照一度在狮子林流行的说法那些人都是接到了娄青药的邀约在外面见面,于是那些家伙们就一个个兴奋无比的赶去了,结果到了与娄师姐见面的地方才发现那里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而娄青药等人都到齐之后才现身,接着就是对这些家伙的一顿痛斥,她痛骂这些人之前的胡言乱语,然后一个一个的当场追问这些人她何时何地做过他们所说的那些事情,问的这些家伙哑口无言,最后娄青药就对他们痛下了杀手,但凡接到她邀约赶往狮子林外的家伙,除了少数几个侥幸逃脱之外,基本上都死在了娄青药的手下。 当然实际的情形并非如此,当时娄青药根本无力同时对付这么多人,她用的办法与上面有部分相同之处,的确是将那些背地里乱嚼舌头的家伙们都邀了出去,那些家伙们也一个个的都出去了,见面的地方也都是同一个地点,因此那里的确是聚集了一大票人,娄青药等人到齐之后现身而出,她开始的确当着这些人的面埋怨他们不该在背后胡言乱语,本来与她订过婚约的人接连死去就让她背负了不祥之人的声名,他们再这样胡言乱语的,一来让她声誉受损,二来还让她受到了家中长辈的责罚,但是随即她就话锋一转,称自己一女不可能多嫁,在场这么多人,又都是狮子林内的年轻才俊,让她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她便提议,让这些人互相比试一场,决出优胜来,其余失败的家伙日后则不许再打她的主意。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那些家伙的响应,这些人都是打娄青药主意的,不管事情有没有希望,但彼此间无用的干醋却是没少吃,因此早就看彼此不顺眼,甚至已经有人私下里频频发生过争斗,这次见面之后就互相冷眼相对,如今听了娄青药的话,正对了他们的心意。当时有人问娄青药该怎么比,娄青药则说如何比她不在意,她只在意最后谁能胜出。 这样一来局面就乱了,开始人们还互相的寻找自己看不上眼的家伙捉对厮杀,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几十人参与的乱斗,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知道在争斗中留有余地,但这其中总有人互相仇怨不浅一动手就成了生死斗,很快就见了血、死了人,然后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这其中也或是聪明或是胆小的,一见当场血腥飘零,便悄悄的离开了,他们或是逃回狮子林或是躲起来看热闹。 娄青药是耐心的等到这些人或是伤重或是身亡或是力竭之时才下场的,一出手她就除掉了几人,当时的娄青药不怕背负杀人的罪责,这里是狮子林外,狮子林的规矩与五灵宗有相同之处,狮子林内严禁私斗,但在外面则不予理会,她被这些人纠缠了许多年早就对他们厌恶透顶,因此出手的时候根本就没留任何的余力,将她所有的灵兽都放了出来对着这些人就下了狠手,当时还剩下的人根本无力对抗她,往往都是一击必杀,声声惨叫惊叫之中,那里就成了一片血屠之地。 杀光了这些人,娄青药就开始追杀那些躲起来偷偷观看的人,一路追杀直到狮子林内为止,当日,娄青药追进狮子林时披头散发,红裙染血,面容狰狞妖艳,指着所剩不多而且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几个人怒斥日后再敢纠缠她或是背后造谣,她一定会亲手将他们除掉,然后不顾在场众人的目瞪口呆,直接回去了。 因为死在娄青药手里的人实在多了些,而且其中还有几个是宗内的小纨绔,那些人的长辈也会追究,因此事后娄青药再一次受到了娄氏长辈的严惩,不过再次受罚也好,受到长辈的斥责也罢,娄青药都是面容平静又闭口不言,她就是以这种形式向自己的长辈们表明了她决不妥协的态度。 当然,那次之后在狮子林内再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所有的狮子林弟子对她都敬畏不已同时有退避三舍,而“红粉厉鬼”这个浑名也就是在那时被传开了。 受过罚之后,娄氏的长辈们依然会继续为娄青药安排道侣,这次安排的就是目前还侥幸活在世上的那一个,此时娄青药这“红粉厉鬼”的名声不但在狮子林传开了,就连狮子林地界之内的各大世家之间也都知道了此女的名声,最后那位与娄青药见面时就面容惊惧,战战兢兢,总觉得面前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就是一位狰狞的夜叉,随时都会将他吞噬掉,而娄青药则一直低头不语,唯一一次抬眼看那人就将他吓得几乎离席而逃,甚至最后嚎啕大哭的跪求自己的父母不要安排他与娄青药成为道侣,现场一度尴尬异常…… 嗯,最后这一位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后来的百年奉纳,娄青药因为来了五灵宗而无暇顾及他。 以上就是娄青药的过往经历,她也是个奇女子,将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完完全全、毫不避讳的都告诉了宗飨,一点也不隐瞒之前那些与她订立过婚约的人是被她杀死的,这些话在狮子林她的长辈面前从来没这么说出来,最后娄青药说道: “宗兄,我来五灵宗在先,认识你再后,而且我来五灵宗之前并没想着要留在这里,我只为那青鸾而来,没想到来了这里就认识了宗兄,更没想到宗兄对我情有独钟,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我的确是有心要借宗兄之力助我达成心愿,但是你若以为我与你在一起就是利用你找到那青鸾之卵的话,那未免也太小看了我!哼,现在看来嘛,凭借宗兄之力得到那青鸾之卵也有些太难为宗兄了,加上宗兄现在对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呵呵,我娄青药还是个知羞耻的人,看来我这次五灵宗之行是注定了劳而无获,也罢,看来是我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青鸾在五灵宗出现就注定了不是我这狮子林弟子能染指的,回去之后我就给我家长辈写信,由他们想办法尽快将我带回狮子林,呵呵,大不了回去了我再想办法把那个该死的弄死,反正只要我不如意的,就算将来我被迫与他合卺,进了洞房后他也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 娄青药刚说完,就从千针松林之内传出来一阵刺耳尖利的妖兽嘶鸣,听起来还是两只,一只的声音高亢,另一只的声音刺耳,而且这声音一听就能让人明白,是两只厉害的妖兽正在进行生死之斗,引得娄青药和宗飨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向千针松林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阵妖兽的嘶鸣当然也被汤萍与李简等四个人听到了,这次的声音传来的地方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推算一下的话,钱潮大约离他们也就是在那个距离,如此激烈的妖兽嘶鸣必定是一场激烈无比的争斗,汤萍听了之后心就开始提了起来,虽然她听得出那时两只厉害的妖兽互斗,但仍为钱潮担起心来。 那阵妖兽的嘶鸣很快就消失了,娄青药呆呆的看着千针松林,等她扭过头来时发现宗飨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宗飨在听了娄青药的经历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虽是个男子,但比起娄青药来却依旧差了许多,最起码在自己婚配之事上这位娄姑娘真正的反抗了,为了能自己做主选择自己心仪的道侣,为了不使自己成为家中交换利益的筹码,娄姑娘不但屡次反抗而且她反抗的还十分激烈,令他敬佩不已。 而他宗飨呢? 不论是之前的沈素那里还是在的娄青药,他都无所作为,在这两个女子的事情上他唯一想到过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求自己的父母,他是去求,而娄青药确实自己去做,两厢一对比就让宗飨很有些惭愧。 就在宗飨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娄青药说道: “话已经向宗兄说明白了,希望宗兄不要再以为我娄青药只是个凭姿色去引诱别人为我做事的女子,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的话,修行界里再相见吧,告辞!” 说罢,娄青药发动身形再不理宗飨直接向五灵宗的方向而去。 “诶,等等……” 宗飨见了大急,话说到这里他哪里肯让娄青药离开,马上就追了过去。 而章益也在远处将娄青药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进了耳中,不禁很是佩服,这些话虽然章益不辨真假,但想来听在宗飨的耳中一定不寻常,不但打消了宗飨的疑虑,而且还会让宗飨一定想方设法的将其留在自己身边,看来宗飨已经入了娄青药的彀中,如今见那二人互相追逐着远去,章益犹豫了一下便远远的追了过去,向听听接下来娄青药如何让宗飨彻底臣服于她。 这下这三个人就都远离了汤萍等四个人。 “乖乖,这个婆娘可真厉害,谁成了她的男人就会死,嘿!”隐着身形的陆平川说道。 “虽然她杀戮有些多,但我对他倒是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彦煊说道。 “接下来才是重要的,娄青药说了那么多,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汤姑娘,我们……”李简说道。 汤萍回望了一眼千针松林,暂时把对钱潮的担心压了下来,说道: “钱小子安排我们在外面就是为了听听他们是怎么打算的,走,机会难得,咱们跟上去继续听一听。” “诶,汤妹子说的对,快追上去!” …… 而在千针松林之内,钱潮此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在他面前一片狼藉,原先的那棵玉桂树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地上沟壑纵横,显然这里经过了一场激烈无比的大战,附近许多的松木都遭了殃折断倒伏在地上。 先前汤萍等人在外面听到的那阵妖兽激斗的嘶鸣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而地面上还有一只妖兽与一只妖禽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其中最先被钱潮发现的那只如大壁虎一般的妖兽几乎被撕裂成两段,此时它已经没有了半点气息,杀死它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怪鸟,但是在临死之前,这大壁虎一样的家伙死死的咬在了怪鸟的身上,而它口中的那条湿黏殷红的长舌竟然在怪鸟身体的另一侧穿了出来,此时这怪鸟尚未完全气绝,犹在地上不停的挣扎,但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息。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剧烈的争斗发生时对钱潮而言不啻于一场灾难,好在他躲了过去,如今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看。 可惜了那棵玉桂树,钱潮有些惋惜的想着,不过看到这两个中阶妖兽的尸首时,钱潮又觉得这是个意外之喜。 皮革,羽毛,尤其是这只大鸟那一对令人胆寒的钩爪,都是上乘的炼器材料,而且都是炼制法器的材料,自然不能错过。最重要的是这两只中阶妖兽妖禽体内必定还各有一颗成色不错的妖丹,对于汤萍而言则更为重要。 接下来钱潮就手忙脚乱的将这两只死去的中阶妖兽都装进了储物袋中,这个储物袋是他预备了专门装各种妖禽妖兽的,等出去之后再给陆平川处理。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二:千针松林(十) 千针松林之外,宗飨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娄青药,一把就将她的手臂捉住,说道: “娄姑娘,等等!听我说……” “放开!” 娄青药冷着脸一声喝的同时一巴掌就抽了过来,吃过两次亏的宗飨总算是长了记性,一个侧头就躲了过去,就势一抓,将娄青药抽过来的手也抓住了。 “娄姑娘,是在下误会你了,你且听我说完……” “放手!听你说什么,你既对我生疑,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宗飨急道: “娄姑娘,你想想……唉……若是宗某心中没有你,只想与你游戏一场的话,在听到我父的话后我岂能如此在意吗?” 听到宗飨这样说,娄青药终于不再与他拉扯,任凭宗飨捉住她的手,宗飨见此则继续说道: “娄姑娘,所幸咱们误会消除,宗某听了你的过往对你十分的敬佩,唉,在下就没有你这样的胆魄,是在下错了,宗某想娄姑娘赔罪……” 娄青药听了却撇嘴冷笑道: “那又如何,若得不到那枚青鸾之卵,一切还都是场空……” 听到这话宗飨还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于是他问道: “娄姑娘,在下还有些事想不明白,趁着今日就请娄姑娘为我解惑,在下好奇娄姑娘为何一定要得到那枚青鸾之卵,就因为那青鸾是天下难寻的灵禽吗?” 娄青药瞥见宗飨的身后面章益正在追过来,便说道: “就知道你想问这个,先放开我……” 然后她两只手互相揉了揉有些微痛的手腕,苦笑了一下又说道: “唉,青鸾之卵,之前我梦寐以求之物,唉!” 宗飨此时没有注意到娄青药话中将青鸾之卵描述成她之前的梦寐以求之物,只呆呆的听着。 重重的叹息了一下后,娄青药继续说道; “刚来五灵宗的时候,本想着能找到那青鸾之卵我就返回狮子林,有了它,我在娄氏之中的地位就绝对不同,凭借着青鸾我就有资格为自己说话了,宗兄,你非是御灵修士,不明白一只难得的灵禽灵兽对于一位御灵修士的重要。嗯,这么说吧,我在娄氏中资质不算弱,我的灵兽也都是长辈们为我辛苦寻来的,在狮子林里自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惜品种,为此以前我还沾沾自喜,甚至在来五灵宗之前并没有将这里的御灵弟子放在眼里。可是……前些日子你也见了,我先败在上官泓的手下,然后又败在汤萍的手下,那上官泓也就罢了,毕竟修为比我还要高深一些,而汤萍呢?汤萍的修为明显不如我,但当时我依然不是她的对手,你可知道为何?” 被娄青药提及的汤萍此时就在她不远处,一直静静的听着看着,汤萍自然知道自己为何能战胜娄青药,这个女子的灵兽也算不错,但是比起汤萍灵兽袋里的那些就差了一些,别说娄青药不敌汤萍,御灵派许多长老的弟子都有战胜娄青药的实力。 而娄青药所说的那两场比试宗飨都在场,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中,因此说道: “是因为……汤萍的那些灵兽比你的还要好?” “就是这个原因,我看过你们的澄观恩试,在我看来汤萍的那些灵兽在那些登台的御灵弟子中差不多算是最好的,甚至比起上官泓的那些还要好,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御灵修士的灵兽有多重要,不但关乎修士自身的手段如何,最关键的是类似青鸾这样的灵兽还能直接影响到拥有它的御灵修士的修为进益,实在是太重要了。” “明白了,”宗飨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对着娄青药说道“在下一定尽全力帮着娄姑娘找到那枚青鸾之卵。” “不,宗兄,”娄青药摇头说道“你没有听明白,刚才我说的是青鸾之卵是我之前梦寐以求之物,而现在则不是了……” “为……什么……”宗飨顿时就紧张起来,以为娄青药还在与自己生气又或者去意已决,一定要回到狮子林,他着急的说道“现如今我们误会消除,难道娄姑娘还要回去吗?” 娄青药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才是最重要的,她说道: “青鸾之卵现在不再是我梦寐以求之物,而是对我至关重要之物,宗兄,在百年奉纳的擂台上我强行留在了五灵宗,过后不久狮子林就有人送来了我长辈们的书信,大概是家中长辈觉得我太过桀骜难驯,不服管教太甚,之前的事情再加上这次留在五灵宗的事情,他们对我已经不耐烦了,起了放弃的念头,但又不甘心,于是就向我提了一个条件,若是我能在五灵宗找到那枚青鸾之卵再交给他们的话,我的事情从此他们就不再过问,而且之前为我订立的婚约也会由家里的长辈们出面解决,从此放我自由……” 章益此时距离宗飨与娄青药并不太远,这话他也听在了耳中,不由得心中一喜,且不论娄青药这话的真假,但经她的口说出来,宗飨一定会信以为真,既然那青鸾之卵能换取娄青药的自由,那么宗飨一定会横下心来帮着娄青药,那么接下来对付钱潮那些人就能从宗飨这里得到不少的助力了。 汤萍就在附近,娄青药的话她自然听到了,心中不由一沉,暗道若真如娄青药所说,那日后必然会有更多麻烦。 唯独李简在听到娄青药说话时,虽然看不到,但他听了娄青药后面的话之后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在李简面前几乎不可能说谎,在他的感应之下,娄青药在之前讲述她过往经历的时候,口能应心,而且当时娄青药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情绪,或是激烈或是愤怒都表现的淋漓尽致,正因如此她才感染了宗飨。但唯独在说青鸾之卵能换取她的自由的时候,李简马上就敏锐的察觉到娄青药心底的变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简发现娄青药很刻意的保持着内心的平静,而且还十分小心的关注宗飨的反应,那种到了关键时刻既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心情都被李简清晰无比的察觉到了,因此李简断定,娄青药在说谎! 与此同时李简还注意到正向宗飨与娄青药慢慢追过来的章益的神色在听到这些话后也起了变化,章益的神情似乎马上就轻松了不少,这应该是出于对宗飨的了解,断定宗飨一定会进娄青药的圈套。 果不其然,宗飨在听到娄青药的话后大喜,两只眼都瞬间射出异样的神采来,他追问道: “真的?” 娄青药之前说的那些并没有让宗飨明白这青鸾之卵到底对御灵修士有多重要,但听到娄青药说那枚青鸾之卵能换她的自由的时候,宗飨这才意识到那枚卵对他自己有多重要,只要帮着她得到了这枚卵再交给她的长辈,那今后娄姑娘就能留下来与他在一起了,而这正是宗飨现在梦寐以求的事情。 李简在此时清晰无比的察觉到娄青药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宗兄以为还有机会吗?”娄青药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说道“现在咱们都知道,你父母不会帮你,我的长辈更不可能到五灵宗这里来帮我,你我如今都无计可施,我这次五灵宗之行算是白来了,不如你我就此放手,也免得日后徒增烦恼……” “不!” 宗飨打断了娄青药,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盯着娄青药说道: “的确,现在咱们在寻找青鸾的事情上不占上风,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别人或许就有办法,这件事情不是彻底没希望了,娄姑娘,容我好好想一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话虽如此,但一时间宗飨那里就能想出办法来呢,而此时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娄青药的目光越过宗飨的肩头向后看了一眼,马上就又把目光移回到宗飨的脸上。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李简马上就住注意到章益在不远处轻轻的一个点头,然后就向着宗飨而来。 果然有勾连,李简暗道。 章益在宗飨身后停下,开口说道: “宗兄,娄姑娘,在下刚才虽然不在近前,但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宗兄是不是正在发愁如何对付钱潮那些人?” 这就是区别,娄青药与宗飨始终把重点放在汤萍的身上,因为那五个人中是汤萍在与娄青药抢夺那青鸾之卵,再早前也是汤萍击败过娄青药,而章益一张嘴说的就是钱潮。 “不错,怎么,章兄弟有什么好办法吗?”宗飨问道。 “谈不上什么好办法,但终归是个办法,而且……这个办法也只有宗兄才能做到。”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宗飨急问道。 “呵呵,宗兄怕是一时心急将这些忘掉了,有几个人或许能帮上咱们,还记得祝氅,魏阁霖那几个人吗?” 宗飨听到之后竟然呆了一呆,有些讷讷的说道: “这……他们能行吗?” “宗兄,咱们现在不可能像钱潮那五个人一样进入到禁地中去,如此看来,娄姑娘的机会也就只有在他们的手之后咱们一齐动手争抢,但凭着我们几人恐怕也不好得手,嗯,那几人正好有求于宗兄,说不定就肯帮忙呢,对不对?再说了,办法或许还有,但一时间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不妨先劳动宗兄将他们找来,然后或是咱们再相出什么别的办法或是那几人有什么好办法。” 见宗飨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娄青药对章益提到的那两个人也有些好奇,便问道: “章兄弟提到的这几人有什么不凡之处吗?” 宗飨答道: “诶,都是……都是以前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被宗门驱逐出去的,嗯,不过那几个人手段倒的确很惊人,我与他们有些交情,他们也一直希望我能想办法能让他们重新回到五灵宗来。” 宗飨说的依旧不是很清楚,娄青药又看向章益问道: “那几个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章益看了看宗飨,见他没有回答,便说道: “那几个人嘛,暗中修习禁术,嗯,还弄出了人命,所以才被驱逐的,而在被驱逐之前他们就与宗兄交情不错。” “他们……能比汤萍那些人还厉害吗?”娄青药追问道,这才是她关心的。 “娄姑娘,想必在狮子林内也有不许弟子修习的禁术吧,那几人的世家长辈若不是在他们出事后付出了大代价,恐怕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我只能说很可能炼气弟子中只有那几个人能压制住钱潮那五个人了。” “原来如此。” 娄青药点头说道,然后看向了宗飨。 章益见宗飨一直在思索,便又说道: “不如我们先回去,再做商议,登在这里也无益。” “那……”娄青药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千针松林似乎有些不舍。 “宗兄,娄姑娘,在这里干等着于事无补,就连上官泓都走了,一定是回去想办法去了,钱潮那五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这千针松林如此之大,我们更不知道那五个人从哪个方位出来,与其等在这里不如回去再做商议,如何?” 宗飨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三:千针松林(十一) 宗飨三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成了远处空中的三个小黑点。 为了防止这三个人会去而复返,李简还特意追出去了一段路程,确信这三人的确是要返回宗内才回来与汤萍三人汇合。 至此,上官泓是最先回去的,而今宗飨,娄青药还有章益也回去了,藏身处内,汤萍几人已经将钱潮给的符箓取下来显出了身形,然后坐在一起商讨着刚才听来的事情。 陆平川憋了这么久不说话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正与汤萍彦煊二人讨论刚才所见所听时见李简回来后马上就问道: “李兄弟,那三个家伙真的走了?” 李简说道: “的确是走了,我跟了好一段才返回来的。” “嗯,那就好,嘿嘿,今天还真是涨了见识了,这姓娄的婆娘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汤萍想着自己这些人与钱潮的分工,说道: “钱小子出的这个主意,至少在我们这里是达到了目的,不但知道了关于娄青药的许多事情,最重要的事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做咱们也知道了,就盼着钱小子在千针松林里面一切顺利吧。” “嗯,放心吧,钱兄弟在里面肯定没问题。”陆平川插嘴道。 彦煊想着先前从宗飨三个人那里听来的话就问道: “阿萍,章益最后说的什么祝氅,魏阁霖究竟是什么人?” 这还真把汤萍问住了,对于他们五人进入五灵宗之前宗内发生的事情汤萍知道的也不多,那几人她在宗内都没有听说过,而且听宗飨说那几人是之前因为修习禁术而被宗门驱逐出去的,既然如此那想来这几人一定是非常棘手的人物。 “我也不清楚,这就要回去之后再打听了,不用担心,要打听那几人想来并不难,或是回到宗内后我找人去问一问,或是将来钱小子去向凤游打听,一定能问出那些人的来历。” 彦煊点头,又说道: “我发现宗飨在听到祝氅还有魏阁霖这两个名字后,明显有些不自然,会不会这两个人非常厉害,所以章益才出主意把他们找来?” “应该是这样,我也看到宗飨当时的脸色了,宗飨在章益提到的那两个人时似乎很有些为难。其实这件事的关键不是祝氅或者魏阁霖,而是章益,一定是他早就算计好的,在我看来章益好像今天就在等这个机会当着娄青药的面提起祝氅和魏阁霖,宗飨刚信誓旦旦的说要为娄青药帮忙,章益这一开口,宗飨一下就骑虎难下了,当着娄青药的面他不可能拒绝,也就中了章益的圈套,这章益的表现的确与我以前听到的不一样,看来回去之后可以劝说我六爷爷他们调查一下章益的事情了。” 彦煊又说道: “上官泓就曾经被驱逐过,而且上官泓的修为和手段都很棘手,若是宗飨找来的人是两个或者更多一些曾经被宗门驱逐过的弟子,将来咱们还会有不少麻烦的。” 陆平川不在乎的说道: “怕他们做什么,管他们是什么人,哼,只要那几个小子要是真的被宗飨弄会来,他们敢出头冒刺的话,嘿嘿,就一定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对于章益和宗飨提到的那两个人,汤萍也未太过放在心上,反倒是今天他们一直就在宗飨与娄青药的身边附近观察这几人,汤萍看得很仔细,其中从章益的表现看来他的确是已经暗中与娄青药勾结在了一起,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能作实章益对他们五个人尤其是对钱潮的杀心,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积极的为宗飨出主意。 不过娄青药今天所说的那些对汤萍还是有些触动,她没想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青鸾之卵对娄青药如此重要,汤萍将来选择道侣自然不会像娄青药,像宗飨那样,但听了娄青药的过往经历之后,汤萍对她倒是有了些同情,尤其在听了娄青药最后的那些话后,汤萍还有彦煊,这两个丫头在内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同情起娄青药来,虽然她曾经不择手段的杀了许多人,但若是从反抗长辈对她个人之事的蛮横干预这个方面来看的话,这娄青药倒的确有值得同情之处。 假如汤萍与娄青药易地相处的话,说不定汤萍的反抗会比娄青药还要激烈,但偏偏那青鸾之卵对汤萍同样重要无比,因此汤萍便有些矛盾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对娄青药倒是有些同情……” 彦煊听了也说道: “没错,她的经历的确是挺让人感慨的,没想到青鸾之卵竟然关乎到她将来的自由……” 让汤萍放弃青鸾之卵,她自然是舍不得,因此有些无奈的说道: “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陆平川撇了撇嘴说道: “哼,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觉得那个叫宗飨的家伙就没什么出息,一看他那德性就是被娄青药那婆娘给迷住了,她说什么宗飨都觉得是真的,就算是编瞎话骗他,那小子也当成真的听。” 李简马上意识到汤萍与彦煊也被娄青药的话给迷惑住了,马上接口说道: “汤姑娘,彦姑娘,这娄青药前面说的她在狮子林里面的事情应该没有假,但是最后她说要用青鸾之卵交换她的自由,嗯,在我看来却是口不应心,必然有假!他们说话时我一直冷眼旁观,以我观之,娄青药对宗飨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意,不过是利用他罢了,正如陆兄所说,宗飨完全被娄青药迷惑住了,根本就不自知。” 陆平川一听马上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那婆娘的话不能信。” 李简的感应,在场三人都确信无疑,见他这样说汤萍与彦煊不由都惊奇起来。 “真的这样吗?”彦煊问道。 “不错,”李简斩钉截铁的说道“今天娄青药前面说她在狮子林的种种经历,应该都是真的,但那些都是铺垫,就是为了让宗飨信服,最后她说的用青鸾之卵去跟自己的长辈换自己的自由,说这话时,娄青药绝对口不应心,而且心中紧张,同时紧张的还不止她一人,那章益也是如此,他们二人当时都是盼着宗飨能信了这些话,等后来宗飨赌咒发誓的要帮娄青药得到青鸾之卵的时候,章益心中惊喜,而娄青药在惊喜之余还有些愧疚,由此我便知道娄青药最后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她,还有章益,就是在利用宗飨而已。” 汤萍这才有些释然: “原来是这样啊,这娄青药还真是……真话假话一起说,唉,如此看来宗飨还真够可怜的!” 李简继续说道: “这个女人有心机有城府,还有手腕,本来是她哄骗宗飨的话,竟然能将你和彦姑娘都迷惑住了,嗯,我若没有这份感应的话,说不定也会被她骗过了。” 彦煊说道: “那就是说万一宗飨能帮着娄青药得到了那枚青鸾之卵,最后娄青药还是会离开宗飨?” “那还用问,谁能看上那样的纨绔秧子。”陆平川不在乎的说道。 彦煊听了皱眉摇了摇头。 李简说道: “八成就是这样吧,哼,既然娄青药说的那些都是假的,那咱们就继续与她争下去就是了。对了,还有一个人咱们也不能忽视了。” “李兄说的是上官泓?”汤萍问道。 “正是,她最后急匆匆的走了,以我看来上官泓定然不会死心,说不定她回宗内再遇上时就能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咱们一定要小心。” 汤萍听了点头,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若是此时钱潮在四个人的身边也知道这些消息就好了,想来那小子一定能有办法应对,不过也不急,最多过上三两日,他就该从里面出来了。 …… 千针松林之内。 除了那两只互相厮杀而死的妖兽妖禽,钱潮一路上又有了不少新的收获,得益于他之前从彦煊那里学到了如何辨识灵草灵药,在这灵气浓郁的千针松林之内,钱潮几乎处处都能发现成色不错的灵草,开始时钱潮动手采摘还小心翼翼,以为这样成色的灵草附近一定有什么厉害的妖兽守护,但是布置阵法采摘过几株之后钱潮才意识到类似他采摘的那些灵草似乎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并没有妖兽守着,这才让他的胆子渐渐的又大了起来。 而在这千针松林之内,在外面难得一见的灵草似乎比比皆是,随着钱潮继续深入又不停的采摘,钱潮忽然意识到再继续这样下去,前进的速度就会大大的延缓,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见到的灵草放弃,忍着心一路向前,只在见到十分珍惜的灵草时才会停下来采摘,嗯,当然了,这样的灵草往往就是有妖兽看守的了,所以钱潮在动手采摘之前必须要先一步布置阵法,免得被妖兽察觉,这是钱潮才意识到若是有李简在身边那该有多好,附近有没有妖兽存在李简随口就能告诉他,因此钱潮打定了主意,等回到了五灵宗内要好好的下一番功夫,自己的幽微术就算其余四个伙伴不可能掌握,那也要找出一个稳妥又有效的办法能让五个人同时进入这禁地之中。 当然,有妖兽守护的高阶灵草钱潮也采摘了不少,其中只有不多的几次他没有被妖兽发现,采摘之后就悄悄的离开了,而大部分时间他都被守护的妖兽察觉到了,倒不是那些妖兽察觉到了钱潮,而是察觉到被它们守护的灵草不见了,因此钱潮又依靠着他提前布置下的阵法顺带还击杀了几只厉害的妖兽,也算是多了一份收获吧。 当然了,不论是采摘珍稀的灵草还是猎杀厉害的中阶妖兽,都不是钱潮在这千针松林内主要做的事情,他进来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这千针松林内的灵脉分布情形。 前几日在千针松林之外,钱潮已经仔细的探寻过,并将在外面找到的灵脉绘制在了地图上,灵脉没有直来直去的,都是蜿蜒而行的,大致方向就算能掌握了,但细微之处的差别却能产生不同的效果,所谓的天威之地就是由此而来。 但在千针松林之内钱潮遇到的问题就是,在这里他无法像在千针松林之外那样随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的符箓来确定这里的灵脉,真那样做的话,他一定会被这里的各种妖兽妖禽发现,毕竟他的符箓在使用时会有灵气波动不停的散发出来,那样就直接将他暴露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钱潮,在前文中曾经交待过,庄先生仙逝之后,玉壶山上的墨祖曾经借着还书的名义将包含自己一生所学精华的书籍都送给了钱潮,庄先生传授给钱潮的侧重于“道”,而墨祖与庄先生相比则更侧重与“术”。钱潮几乎是完整的从庄先生那里学得了灵脉之学,而如何寻找灵脉,如何发现灵脉,如何确定灵脉的走向庄先生则传授的不多,庄先生更多是给钱潮以启发,让他自己去动脑筋想办法,比如钱潮的用来确定灵脉的符箓之法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虽然经过了庄先生的指点,但也就如此了,再无其他。 而墨祖的那些书籍之中对于如何确定灵脉则有许多的办法可供钱潮借鉴,当然了,其中许多方法或是用到的物品过于高阶钱潮现在根本就弄不到,或者是需要钱潮至少要有筑基的修为才能施展,因此,在这次出来之前,钱潮就依据着自己推测的千针松林内最糟糕的情形作的准备。 此时在钱潮的颈下胸前,贴肉挂着一块玉牌,这玉牌本身的材质就让钱潮花出去了一笔不菲的灵石,这种玉名为“静玉”,如羊脂一般细腻柔白,钱潮又依着从墨祖书籍中学来的方法在上面刻印下了一个阵法,此玉牌贴着肉佩戴,只要钱潮深处在灵脉之中,玉牌就会因为所处的灵脉而有不同的反应,或是温热,或是清凉,其中细微的差别只有佩戴者自身才能体会,钱潮就是依着之前绘制的千针松林之外的灵脉以及自己胸前的这块玉牌来确定千针松林之内的灵脉走向。 这个方法比起他的符箓之法要慢了不少,但是胜在谨慎可靠。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四:千针松林(十二) 当然,就算有贴着胸膛佩戴的玉牌,钱潮寻找并确定千针松林之内灵脉的难度依旧不小,若说他在千针松林之外以符箓之法寻找灵脉是以渔网捕鱼的话,那如今他在千针松林之内就如同赤着脚在浑水中用手摸鱼一般,而这就是在考校钱潮在灵脉之学上的造诣。 修士修行简单说来就是从天地之间吸收灵气为己所用,从这个角度看可以将修士比作草木,那么灵气就是草木生长不可缺少的水,而灵脉则是由水汇聚而成的溪流、小河乃至滔滔大江。 在很早以前修士们就发现灵气并非来自天上亘古不变的日月星辰,也并非来自由满天下郁郁葱葱的草木而来的无穷生机,他们发现灵气而是由经行而过的灵脉所散发出来的。后来修士们还发现灵脉有强弱之分,有运行的路径和规律,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一门学问,也就是灵脉之学。 灵脉之学笼统来说可以分为三部分,最基础的就是寻找到灵脉并确定灵脉的强弱以及走向,然后则是为寻找到的灵脉分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能对寻找到的灵脉加以运用。 这灵脉之学钱潮在未遇到庄先生之前主要是从读到的各类书籍之中只鳞片爪一般的自学,他读的书很多,所学主要以实用为主,那时候钱潮所谓的灵脉之学自然是杂乱且无序、不成体系的,直到他遇到了庄先生为止。 庄先生传授给钱潮的主要就是两门学问,一个是符文之学,另一个则正是灵脉之学。 但是庄先生并非是中洲修士,他作为瀛洲修士在血脉上就与中洲修士有着根本的区别,因此许多他精通的手段钱潮并不能修习,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庄先生在决意要传授钱潮的时候,其实他所余的时间就不是很多了,要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将自己平生所学尽皆传授给钱潮的话,那他传授给钱潮的就只能是“道”,对于“术”,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钱潮没有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因此不能修习,所以庄先生很少传授钱潮具体的手段,就算钱潮用来寻找灵脉时所用的符箓之法也是钱潮自己琢磨出来的,当然庄先生让他在亦茗轩的小院里当面演示过,然后为其做了改进,让钱潮在使用此法寻找灵脉时效率倍增。 而玉壶山的那位墨祖在阵法之学以及灵脉之学上也有极深的造诣,墨祖与庄先生最大的不同是他本身就是中洲修士,所以对于教导钱潮如何运用符文之学以及灵脉之学比庄先生有更大的优势,他假借还书之名送给钱潮的那几本书内就有许多方法钱潮可以借鉴甚至直接使用。 可惜的是钱潮现在的修为实在低微,仅仅炼气的修为而已,哪怕他现在有筑基的修为,凭借着庄先生传授给他的“道”,再结合墨祖那些书中所记载的“术”,钱潮在这千针松林之内一定更加的自如。 说回钱潮现在做的事情,灵脉之所以难以寻找,最大的原因就是中洲修士无法用自己的眼睛直接看到灵脉,而在瀛洲,仙人血脉精纯的修士有手段能让自己直接目视灵脉的所在。 虽然钱潮有自创的“青眼术”,但那也只能让钱潮看到灵气,而看不到灵脉。而庄先生在施展手段之后就可以轻松的将视野之内所有的灵脉都丝毫不差的找出来。 所以钱潮在千针松林之外只能借助自己的符箓之法,而在千针松林之内就主要凭借他胸前的那块玉牌。 下面就该说到灵脉的分类了,灵脉最简单的分类是将所有的灵脉分为行在空中的,行在地面的以及行在地下的。 灵脉在世间蔓延伸展,就如人身上的血管脉络一般,纵横相连,而世间万物几乎都不能阻挡其分毫,修士可以凭借阵法影响灵脉的运行方向,但不可能完全的切断一条灵脉的运行。还有就是灵脉的运行轨迹绝不是笔直的,而是如风中的飘带一般蜿蜒扭曲,上下不定,甚至在某处可能分裂开来成为两支甚至更多的灵脉向不同的方向而去,也会在某处由几条灵脉汇合在一起成为一条更大的灵脉,就如溪水河水汇入大江之中一般,它们的运行轨迹虽然可以保持长时间不发生变动,但是由于灵脉本身是无法被看见的,因此要追寻一条灵脉甚至多条灵脉的轨迹就变得十分困难。 以这片广大的千针松林为例,在这片地方就纵横穿行着许多的灵脉,它们有的在空中如烟云一般飘荡,有的则在地面蜿蜒,还有的在地下潜行,乱纷纷似乎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而钱潮要做的就是将其一一的找出来。 这也是灵脉难寻的另一个原因,就比如现在,钱潮依着前几日在千针松林之外找到的灵脉一路跟进,很可能他循着的那条灵脉在某处直接钻入了地下,让钱潮再也无法确定它的去向;也可能那条灵脉一直带着钱潮直上云端;还有就是钱潮在千针松林之内总能发现从地下直接钻出来的灵脉,而这样的灵脉他前几日在千针松林之外根本就无法发现,需要特别记录下来。 灵脉的第二种分类则是以它们的五行属性进行区分。 天下灵脉大多都是无属性的普通灵脉,少部分是有金木水火土属性的五行灵脉。 五灵宗乃是中洲之南一处最大的灵脉汇聚之地,即便如此汇聚在五灵宗内的灵脉大多也都是无属性的灵脉,修士修行一般吸取的天地灵气也都是由这种无属性的灵脉所散发出来的,然后在借由自身的灵根将其转化为具有自身五行属性的灵气。说到这里就要提一句,五灵宗内众多的结丹前辈所开建的洞府都是依着灵脉而建,比如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比如陆平川的师父康釜等等,他们的洞府之内都有一间专供闭关修行所用的密室是直接处在灵脉之中,为的就是在修行时可以吸取那里精纯的灵气,而差不多所有结丹前辈的弟子都愿意在自己师父的洞府旁居住,也是因为那里临近灵脉,是灵气浓郁充足的好地方,对自身修行有莫大的好处。 其实五灵宗的地界内还有一个地方也是曾经的灵脉汇聚之地,那就是幼鸣谷内的小莲花湖,不过那里曾经发生过剧变,汇聚在那里的灵脉在后来渐渐枯竭了,即便如此,那样的灵脉也曾帮了钱潮的大忙,钱潮在幼鸣谷炼体之时因为自身的灵根低劣,无法凭借自己的丹田汇聚灵气,长久下去钱潮根本不可能成为修士,无奈之下,他才下了大功夫寻找到了汇聚于小莲花湖的一条灵脉,借助那条小小的灵脉终于让钱潮真正走上了修行之路。 无属性的灵脉之间也有不同,差别就是有的灵脉如同汹涌的江河,而有的则只如潺潺溪流一般。 至于有五行属性的灵脉则少而难寻。 但若是找到了的话则比较容易确定其属性,就比如钱潮,他是金灵根的修士,若是身处在火属性的灵脉之中,火灵气浓郁且完全将他包裹,五行之中火克金,所以他一定会感觉十分的不适,在里面呆得时间久了就一定会受到伤害,但换作了彦煊的话在其中则受用无比。再比如当初他们在守镬山里,那个地方满是充盈的土灵气,旁人在其中尚可,尤其是陆平川更觉得通体舒泰,唯独汤萍因为自身的水属灵根在里面不可久留,若不是钱潮以阵法全程保护她,那次的守镬山之行汤萍根本就去不得。 当然了,灵脉并非只有无属性以及金木水火土之分,还有其他更为稀少的灵脉会在后面被钱潮几人找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对灵脉的运用了。 灵脉最简单也最实际的用处就是依据其走向开建洞府。 在修行界里,所有的大小世家以及一些小的宗门都是循着灵脉而建立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修士的修行,往往越是强盛的世家所占据的地方灵脉就越好,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而一些大的宗门,所占据的地方更是灵脉灵气充盈无比的地方,比如五灵宗,五灵宗所在的地方就是中洲之南最大的灵脉汇聚之地,而穆阳宗所在之处基本上是中洲中部主要的灵脉汇聚之处,其余的狮子林,孟彩楼,摩天崖和九亘原这四个大宗门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各自所处之地所汇聚的灵脉比之五灵宗和穆阳宗就要差一些,但比修行界里的那些大小世家而言则有不知道强了多少。 在修行界里有着不小的散修,虽然在前文中出现的散修大多都是炼气修为,也有筑基修为,但在修行界中结丹的散修也是不少,这些人的洞府都偏僻难寻,但必定也是依着灵脉而建,不过与大宗门之内的结丹修士开建的洞府不同的是,结丹散修的洞府层层设防,为的就是防止别的散修打自己的主意。 当然依据灵脉或是开建洞府或是开宗立派并不是对灵脉的唯一应用之法,更为高阶的利用灵脉的方法则必须与阵法之学配合方可。 这里就必须要说一下钱潮了,在五灵宗内,莫说炼气弟子之中,就算与宗内大部分的结丹修士相比,钱潮如今灵脉之学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他们,所欠缺的只是修为而已。钱潮在对灵脉的应用之上早就有了独到之处,比如他以阵法击杀八尺啄,比如他以阵法将隐藏在地下的盲蜧逼出来再由青鸾将其击杀,这些手段虽是阵法,但都必须依靠着灵脉布置,若无灵脉而只有阵法,他根本无法对付八尺啄或是盲蜧,因此以上这些也可以看作是钱潮对灵脉的应用。 还有就是钱潮独创的“引灵阵”,在守镬山中钱潮就是以这个阵法一举击退了众多争抢屏蓬幼子的中阶妖兽,修行界里人们都相信唯有剑修可以越阶杀人,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剑修少之又少,就算是李简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而钱潮凭借“引灵阵”所击杀的虽然是中阶妖兽,但足以证明他也有越阶杀人的实力,不过他要做到这一点的限制就更大,必须要在灵脉合适的地点提前布置下阵法同时还要将对方引到那附近才行。 当然,对灵脉最简单的运用就是循着灵脉总能找到珍稀无比的灵草,嗯,还有厉害无比的妖兽!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五:千针松林(十三) 带着对这片禁地的好奇与敬畏,钱潮开始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担心会错过了这里面的灵脉,一直都在注意自己胸前袍子下面那块玉牌同时小心谨慎的前行,不过熟总能生巧,加上他天生的爱琢磨,不到半日的光景,钱潮就渐渐的摸出了一些门道来。 这千针松林里寻常的灵草钱潮已经放弃了,因为几乎放眼皆是,若是见到了就要采摘的话那一定会耽误许多时间。 当然这里所说的寻常的灵草只是相对那些珍稀的灵草而言,千针松林内寻常的灵草随便才这一株带出去的话,必然都是成色上佳的好东西,可惜此次不是寻常的外出,也不能让汤萍他们在外面等的太久,因此钱潮现在只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珍稀无比的灵草上。 在寻到了几株珍稀无比的灵草之后钱潮就领悟了,在刚刚采摘了一株拿出去估计能卖几千灵石的罕见灵草之后,钱潮回头看着自己一路过来的方向,虽然目光很快就被密密的松林所阻,但他却明白过来从上一株乃至之前几株灵草一直到他现在采摘灵草的位置,这一路过来他胸前的那块玉牌一直是温热的贴在他的胸口,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这就说明他所采摘的这些珍稀的灵草都处在同一条行在地面的灵脉之中,也只有处在灵脉之中才能孕育出这种珍稀的灵草。 也就是说循着这些珍稀灵草的踪迹就可以确定出灵脉的走向来。 虽然这样只能找到那些行在地面的灵脉,灵脉还有在空中穿行的和在地下潜行的,而且行在地面的灵脉也可能在某处或是直接钻入地下难觅踪迹或是直接向上不知去了那里,但关键在于所谓由灵脉纠缠交错而成的“天威之地”总是在地面上,钱潮进来要做的一件主要的事情就是为汤萍寻找青鸾之卵,而那只大青鸾又只会将自己的卵产在“天威之地”,只有这样才能在它离去后保证卵的安全,也就是说钱潮寻找青鸾之卵只要专注的探寻那些行在地面上的灵脉即可。 至于与阿九的交易,完全可以在找到了箭彘与号骁鸟之后再根据那里的灵脉确定能不能布置阵法。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钱潮就意识到自己在进入这千针松林之前有些过于繁琐谨慎了,这里不同于守镬山,没有那一圈被阵法禁锢的灵脉作为屏障,完全没必要像进守镬山那样,而且此次若是在这千针松林之内找不到青鸾之卵的话,再去别的禁地就更不必如此麻烦,只要集中精力在禁地之内摸清楚灵脉的分布即可,禁地之外就不必再花费那么多的精力了。 这算是钱潮进入千针松林这半日来重要的收获,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钱潮的速度明显就快了许多。 在只专注于地面上的灵脉之后,钱潮还发现除了那些珍稀无比的灵草是顺着灵脉生长之外,就连这千针松林里那些厉害的中阶妖兽也都沿着灵脉筑巢。 在进入千针松林的第一天里,钱潮真的是眼界大开、同时也收获颇丰。 有了玉桂树那里的教训之后,钱潮再见到那些珍稀的灵草后就格外的小心,采摘之前或是在附近转几圈看能不能发现守护灵草的妖兽,当然这样的举动往往是徒劳无功,毕竟他没有李简的感应,那他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布置阵法。 在遇到一株名为“乌云草”的灵草后,采摘之前,钱潮先小心的围着这株乌云草布置下了一个不小的“锁灵阵”,嗯,钱潮如今的锁灵阵已经与他过去用的有了很大的不同,不但阵法覆盖的范围更大,威能更盛,而且现如今的锁灵阵也不再用锁灵桩布置,而是由十几块以纹铁炼制的圆盘布置在地面上。 他眼前的乌云草就算在结丹修士眼中也该算得上极品,若是带出去售卖的话,换回来的灵石估计能抵得上一个小世家的全部家当,这种灵草都是结丹修士用来炼制高阶丹药用的,对于炼气修士而言几乎无用,钱潮将其采摘也只是想将它养老了取种子用,日后有用到这种灵草的时候直接以阵法种植即可。 就在钱潮开始采摘,刚刚用小巧的药锄在乌云草的根部取出第一抔土的时候,猛然间随着地面的震颤摇晃,一声巨大的吼叫就从远处传了过来,然后一股腥膻的恶风就席卷而来,钱潮当时正蹲在那里,察觉到之后面上色变马上扭头就看了过去。 一只四爪着地,足有一座房子高,体型庞大如同黑熊又如大野猪一般的怪物正摇晃着、不停地沉咆哮着向着乌云草的方向奔来,路上被它撞到的松木“咔嚓咔嚓”的折断,木屑土石纷飞中,树干树冠转着圈的抛飞出去,而随着这家伙的奔跑,那粗重的爪子每一次裸足都令地面颤抖一次,而且震颤的还越来越频繁。 等它跑得稍近些,钱潮才发现那家伙的样子十分的怪异。 汤萍不在身边,钱潮根本就不知道正冲过来的家伙是什么妖兽,但估计汤萍在也不好辨认,正在飞奔而来的家伙全身本应该覆盖着厚厚的鬃毛,但现在看它身上却是一层厚厚的密密挤靠在一起深灰近黑的石头,必然是那家伙在这千针松林之内满满的蹭了一身的松油,松油早就凝固干结,但在凝固之前这家伙指不定在哪里打过滚,身上厚厚的沾了一层大小碎石,如铠甲一般,而且估计这家伙必然反复这样做过,它身上的石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层,就如石甲一般将这妖兽保护住。很可能这家伙的体型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庞大,是这一身的沉重又厚实的石甲才让它看起来体型庞大,气势汹汹的。 它几乎是正对着钱潮奔来,钱潮注意到这家伙全身厚重的石甲,就连头上也都是,唯独在脑袋额头的位置,在石缝之间能看见两只闪着焦虑凶光的小眼睛。 钱潮之前还在附近寻找过,说不定就是这家伙趴伏着不动让钱潮将其当成了一个碎石堆而错过了,如今大概是钱潮采摘乌云草的举动惊动了它。 别看腿并不长,但这家伙奔跑过来的速度可谓飞快,钱潮一时呆住,正想着要不要飞身躲避的时候,那家伙已经一脚就踏进了钱潮的“锁灵阵”中。 这锁灵阵钱潮布置的范围较广,那家伙进入之后咆哮声顿消,几乎是瞬间整个庞大的身躯就垮了下去,全身的灵气几乎在它进入的同时就被阵法抽离干净,但由于它奔跑过来的势头实在太大,身躯又太过沉重,就算这家伙此时已经没有了半分气力,但那股庞大的势头依然带着这家伙的身躯在地面翻滚弹跳、轰轰不停向钱潮这边撞了过来。 真撞上了,别说这乌云草一定被毁,就连钱潮也会被那庞大的身躯压在下面而骨断筋折。 钱潮看了看眼前这珍贵的乌云草,实在是不舍,随即两面黑色的大盾出现挡在了他的身侧,大盾并不直接阻挡妖兽那庞大的身躯,而是斜着与地面成了一个角度,在那妖兽庞大的身形飞滚过来时就借着大盾的坡度直接从钱潮的头顶而过,钱潮担心乌云草有损伤还略略的欠身将这灵草护在了身下,同时抬眼看着头顶上一个黑影翻滚而过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轰的一声,地面剧震之后就在无声息。 好在那家伙并没有摔出锁灵阵的范围,落地之后又滚了几圈就再也不动了。 钱潮松了一口气,不再理会那家伙,小心翼翼的将这株乌云草连同地下的根系一起都取了出来,收好之后这才放心了。 做完这些后,钱潮才来到这大家伙身前,用手在它身上那层厚厚的松油石甲上按了按,拍了拍,他仔细看了看,实在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妖兽,但估计这层石甲至少有一尺的厚度,暗忖这家伙的气力真大,带着如此负重还能奔跑如飞。 李简击杀妖兽的时候一般是以灵剑从妖兽的眼睛刺入,这样不但能立时就让妖兽毙命而且不伤及它身上的皮革,钱潮也准备这么做,就在一并寒光闪闪的灵剑悬在那妖兽的眼前时,钱潮忽然心中一动,重新回身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这妖兽身上的石甲。 钱潮俯下身,对这妖兽身上那紧密挨挤又牢固无比的大小石块好一顿细细的摸索和擦拭,经过盏茶功夫的鉴定,钱潮终于出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难怪,险些就看走了眼。 这个倒在地上的妖兽无疑是中阶的,它为了保护自己用松油给自己粘黏了满身的石头,那它小心提防的对手又会是什么样的家伙呢?一定是这千针松林之内其他的中阶妖兽,既然如此,那它弄一身的普通石头必然无用,寻常的石头连炼气修士的灵剑都无法抵挡又怎么能防御中阶妖兽的尖牙利爪呢,那它身上这一层石甲里所有的石头必然都不是凡品,钱潮擦拭掉几块石头上的尘土,甚至还用小刀费力的刮掉了一层凝固的松油之后,那些石头才稍稍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有的晶莹,有的青白,还有的则通体黑沉,在上方枝叶间漏下的阳光中无不闪着异样光芒,看得钱潮怦然心动。 那些并非是什么矿石,而是钱潮或是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或是只在书中看到过的宝石,而且都是那种质地极其坚硬的好东西,也只有这样的石头才能抵挡住其他中阶妖兽尖牙利爪的攻击,当然,这样的宝石对钱潮而言更是珍贵无比,虽然它们应该都是炼制法器用的材料,但现在得到了就总比将来用时还要满处去寻要好得多! 若在平时,钱潮一定会找一找这只妖兽从哪里找到的那种罕见的宝石,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只能放弃。 灵剑“嚓”得一声就深深的刺入了这妖兽的眼睛里,瞬间这家伙就生息皆无,在将这家伙收入储物袋时钱潮还忍不住的想到:这千针石林之中还真是好东西遍地呀!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六:千针松林(十四) 这次孤身一人进入千针松林,钱潮深深的体会到了一点,那就是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有好东西。 在得了一株乌云草之后,钱潮继续向千针松林的中心处而去,现在他已经不用专门只盯着一条灵脉前行了,而是能循着找到的珍稀灵草同时关注到前进方向上几条不同的灵脉,速度自然是加快了不少,这样一路走下来,不但总能有些收获,在千针松林之内的地图上也有几条灵脉的轨迹被他确定了下来。 过午之后不久,前行中的钱潮被鼻翼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所吸引住了,在之前他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那还是他们刚刚炼气四层的时候在一处名为琵琶岭的地方,汤萍就是凭借着嗅到的一股香甜气息找到了一丛云珠果,那可是酿制灵酒用的好东西,如今在千针松林内钱潮又嗅到了这种类似的香甜气息,不由心中一动,虽然他对酿酒之术一窍不通,但这股气息很可能就预示着附近有可以酿制灵酒用的果子,而且凭着这香甜的气息判断,应该还是那种罕有的果子,若是找到了再带出去给汤萍酿酒,五个人都能受益,心动之下钱潮停下来辨认了一下方向,确认了那香甜味道飘来的方向,然后就找了过去。 循着那股香甜的气息,钱潮行了一段距离,很快就从密密的松林之中找到了那股气息的源头。 在松林之中,有一片低矮的树丛呈现出奇异的火红色,如同火焰一般,钱潮越是接近那里,这股香甜的气息就变得愈发的浓郁起来,等离得更近些,钱潮便发现这片低矮的不知名的树丛的枝叶竟然都是罕有的艳红色,然后他就看见在那片艳红的枝叶之间结满了一串串棋子大小、颗颗饱满赤红鲜艳的果实,这浓郁无比的香甜气息正是从这一串串的红色浆果上散发出来的。 此物名为赤珠果,而生长这种果实的树丛名为赤红枝。 在外出之前钱潮虽然恶补了许多关于灵草的知识,但见到这赤红如珠的浆果,他依旧认不出来。这种如棋子大小的浆果味道甜美,但它并不能炼制丹药或者是配制成灵药,对彦煊而言,这种果子没什么用,不但没用,这赤珠果本身还有毒性,而且还是剧毒,但对汤萍而言,这赤珠果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了,只要方法得当,不但可以尽去其毒性还可以用这种红润的浆果酿制成上等的灵酒,这里多说一句,赤珠果在汤伯年的灵果园中也有种植,但正是因为它的毒性,所以汤伯年一直将其看得很牢,就算汤萍有时候悄悄溜进他的灵果园偷一些果子去酿酒,也绝弄不到里面的赤珠果。 见到赤珠果的时候钱潮并不确定此物是否有毒,依着他的性子很想摘下一颗先尝一尝味道,但在进这千针松林之前的夜里,汤萍曾经反复告诫过钱潮,修士酿制灵酒所用的许多果子最好不要直接吃,酿制低阶灵酒用的果子基本无毒,但是酿制高阶灵酒用的果子则不然,那样的果实颜色会更鲜艳,味道会更香甜,但它们之中不少就有毒性,而且品阶越高,毒性就越强烈。汤萍想到这千针松林里面必定有不少的高阶灵草,那酿制高阶灵酒的果子大概率也能在里面找到,她能识得那些果子,但钱潮却未必,因此才慎重无比的提醒他。除此之外,钱潮越靠近这一丛赤珠果,那香甜的味道就越是浓郁,等他来到这赤珠果近前的时候,这果子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已经到了甜到发腻的程度,直冲钱潮的脑仁,这让他已经开始小心起来,又想起了汤萍的告诫,这才忍住了没有顺手摘下一颗送进嘴里。 有了采摘乌云草时的经历,钱潮以这片艳红色的低矮出树丛为中心,将自己的锁灵阵布置下来,而且比上一次布置的范围更广,这样才让他更安心一些。 采摘这赤珠果之前,钱潮先取出一幅手套戴在了手上,这是汤萍送给他的,手套是皮质的,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皮革制成,很轻薄柔和,戴在手上丝毫不影响动作,汤萍给他手套的时候说过,越是好看的果子,毒性可能就越强,说不定不用吃,采摘时以手触碰都可能会中了毒,因此若是遇到了好看无比的果子,钱潮想要采摘,那最好戴上它。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钱潮就伸手从赤红枝上摘下了一颗红润的赤珠果,仔细在眼前看了看,又凑到鼻尖嗅了嗅,这才将其放入汤萍给的一个黑色的木盒之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钱潮手中的精致黑木盒子里已经有一半都装满了赤珠果,在这过程中四周一直静悄悄的,钱潮一边采摘还一边张望,他总觉得眼前这种浆果不寻常,应该有什么妖兽守护着才对,就在这些赤珠果大部分都进了他的木盒时,附近终于有了动静。 脚下隔着一层厚厚松针落叶的地面传来的一阵阵的震颤,马上松林之内就是一片簌簌的落雪之声,不知道多少针叶因为这震颤齐齐的从枝头落下,不少的针叶还顺着风落在了钱潮的两肩头,他的手正伸出去,指尖前面的一串鲜艳的浆果也左右抖动了起来。 这股震颤应该是来自于地底深处,钱潮对于即将到来的遭遇已经不再放在心上,虽然没有李简的感应,但震颤传来的时候钱潮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确定自己脚下还算安全,引发这股地面震颤的家伙就算破土而出也会在他身侧的位置,想来那家伙并不愿意将这片红艳的果实毁掉。 一来钱潮已经有了经验,二来他也做好了准备,因此就算脚下震颤不已,他安心的一边侧头看着动静一边伸手继续采摘树丛上的果子。 很快震颤就停止了,但钱潮两脚底的感觉却告诉他,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游走而至,已经来到了钱潮脚下不远的位置蛰伏下来,震颤消失后,附近一时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但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猛然间剧烈震动中轰隆声大作,就在钱潮一侧十几丈远的位置上生长的几棵水桶粗细的高大松木被来自地下的巨力瞬间顶起,树根树干连同茂盛的树冠向上翻滚飞去,在这几棵松木之下如同平地翻起了一道冲天而起的泥沙巨浪一般,钱潮看时,正是这股泥沙巨浪势头最强的时候,一片泥沙遮挡之下,他隐约的看到在其中有一道笔直向上粗大黑影,然后泥沙石块就开始如落雨一般倾泻而下,为了保护眼前这丛赤珠果,钱潮还将两面大盾并排横在赤红枝的上方,自己也躲了进去,头顶上砰砰之声不绝,所幸大盾下面的那一串串圆润鲜红的赤珠果安然无恙。 那泥沙之中的怪物从地下冲出来时,似乎有一声急促且刺耳的嘶鸣吼叫,但却戛然而止,原因很简单,在地下时,这家伙并未受到钱潮阵法的影响,但随着它从地下冲出来就进入了锁灵阵的范围之内,一下子灵气就被抽离的干干净净,那一声嘶吼刚开口马上就结束了,不但如此,就连这家伙冲天而起的势头也随即消失,粗壮圆滚的身子因为灵气尽失的缘故从飞扬而起的泥沙之中颓然倒落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那妖兽的身形就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此时纷纷落下的泥土砂石依旧让钱潮无法看清那家伙的真面目。 钱潮瞄了一眼,有阵法在,他自然觉得那家伙应该再无任何反抗的余力,此时泥沙如雨落下,他看了看剩余不多的鲜艳的红果,便继续伸手采摘。 将最后一颗红润的浆果小心的放进木盒中,扣好盖子再收进储物袋中后,附近被这妖兽激荡起的土石也快落尽了,不但钱潮头顶上的两面大盾积了厚厚的一层,那家伙的身躯也几乎完全被掉落的枝叶土石掩盖住,钱潮以为这家伙该是自己的另一个收获,便向着那妖兽的大脑袋走了过去,准备将其斩杀了也收进储物袋里。 不过此时这妖兽的头颅整个都被从空中落下的土石埋住遮挡,钱潮就算凑近了也没能看清楚这家伙的长相,只觉得这东西如一条巨蛇又如无爪的怪龙一般,这让钱潮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他停下脚步仔细的看着,那东西十几丈的圆滚滚的身子如六七人才能合抱的巨木一样倒在地上,身体其余的部分还在地下没有钻出来,这倒是件麻烦事。 越是看不清,钱潮就越有些好奇,他凑到这东西的头部索性伸手将那里覆盖住的断枝土石清理了清理,然后他就将眼前这妖兽认了出来! 泥土半掩,这妖兽面目狰狞丑陋,头颅上不仅覆盖着乌黑色厚厚的鳞片,头上还凹凸不平满是尖锐如针的嶙峋突起,最惹眼的是在它额头正中处还有一根接近两尺的尖锐独角,比钱潮的腿脚都要粗上一圈。看到这里时钱潮就已经隐约的将这家伙认了出来,他压抑着心中涌起的不安,又在它的眼睛附近用手拨开泥沙土石,之后就赫然发现一只如同大沙漏一样的黑黄色瞳仁正死死的盯着他,钱潮几乎被惊得后退了两步,然后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又在这家伙的脑后一直延伸到后背上发现了一条如锯齿刀刃般锋锐的黑色背鳍,沿着这家伙常常的身子一直没入土中。 这是……八柳? 确切说来,这家伙是柳兽,早在钱潮等人的修为刚刚突破炼气五层的时候,五个人第一次前往瑞轩镇的途中路过一处名为遮柳山的地方就遇到过柳兽,那次的经历十分惊险,五人合力才勉强将那家伙压制住,但就在众人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李简却突然示警,还有七只几乎相同的妖兽正在向五人所处之地而来,当时李简话音刚落几个人就同时发现了来自远处正疾驰而至的凶险,那的确是山岭尽破,林木皆毁的景象,如同几道土龙一般向他们疯涌而来,当时的情形一下就将几人吓跑了,后来汤萍在告诉他们那妖兽名为柳兽,当时他们遇到的那只有八个头颅,应该名为八柳,别看后来又出现了好几只,但它们其实是一只妖兽,它的身子只在地下潜藏,身上的八个头颅从地面伸出来猎取血食,从地面只能看到它如巨蛇一般的头颅以及怪龙一般的身躯,煞是惊人。而且当时汤萍还告诉几个伙伴,八柳绝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他们当时只是侥幸而已,若是八个头颅凑齐,他们五个绝逃不掉,而且若那家伙能活得更久一些再生出第九个头颅的话则要改名为九柳,那就只能由宗内的长老去对付了。 而今,钱潮面前的这庞大的家伙其实只是柳兽的一个头颅而已。 钱潮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八柳还是九柳,但他明白,自己现在一定将这家伙其余的几个头颅都惊动了。 也就在这时,轰隆之声从远处不同的方向传来,钱潮的脚下又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七:千针松林(十五) 钱潮的身形穿过松林的树冠层高高的飞了起来。 此时他已经深入了千针松林,放眼四顾,周围皆是苍苍林海,由于是飞在空中,所以他的脚下不可能再感觉到那如惊悸一般的震颤,但此时钱潮发现从他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有异变发生,一声声的惊吼怪鸣从远处传来,一道道暗褐色的线正在向着他脚下的位置直冲而来,之所以是暗褐色是因为那一道道的线所经过的地方泥土尽皆被高高的抛扬而起,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大小的石头,还有一棵棵飞上天空的松木。 每一道这样的线其实就是柳兽的一个头颅正急急赶过来的轨迹,与钱潮他们当初在遮柳山看到的几乎一般无二。 大惊之下,钱潮转着身数了数,一共有七道这样暗褐色的线正在向他的脚下汇聚而来。 七个头颅,再加上下放地面被钱潮的阵法困住的那只,看来千针松林里的这只柳兽是一只八柳,想到这里的时候钱潮反而放心了一些,想想也对,当初阿九跟他说在千针松林内最厉害的只有两个家伙,一个是箭彘,另一个是号骁鸟,并没有说在这里还有一只九柳,阿九图的是箭彘与号骁鸟的妖丹,钱潮若是死在里面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没有理由骗他。 就在钱潮想着这些的时候,异变又起! 而且这一次就发生在他的脚下,钱潮身处空中,远处正传来八柳其余七个头颅的怪吼,忽然间他听到脚下传来一声显得虚弱无比却又混杂着焦躁和不安的吼叫声,难听至极,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听在钱潮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让他心中惊诧万分! 因为那是下方阵法之内的那颗八柳的大脑袋发出来的。 钱潮马上就向下而来,就见原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面上的那只九柳头颅眼中正凶光外溢,那粗滚如怪龙一般的长颈竟然弓了起来,唯独那颗大头颅犹如有万钧之重,粗壮的场景竟然无法将其支撑起来,只能慢慢的又颤巍巍的带动那只大头颅向上而起! 这是钱潮绝未想到的,以往但凡中了他锁灵阵的妖兽,无不是如同死了一般倒地不起,身上半丝挣扎的余力都没有,每当此时或是陆平川跳过去一拳或是李简走过去一剑,除非钱潮撤去阵法,否则被困锁灵阵中的妖兽断无生路,根本不可能出现妖兽中了锁灵阵还能这样拼命挣扎着要逃出来的情形,而且就算是钱潮主动撤掉锁灵阵放生那妖兽,那妖兽也会因为身上半点的灵气也没有,必须倒在那里缓上好一阵才能蓄足逃走的气力。 而今……这九柳正处在锁灵阵中,竟然还能如此挣扎! 好在那只九柳的头颅勉强抬起一树高的时候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声哀鸣后轰然间又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尘沙飞扬。 附近的轰隆震颤愈发的强烈起来,这八柳的其余七颗头颅距此已经不远! 钱潮忽然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八柳,有八颗头颅,它庞大的身形就潜藏在地下,钱潮困住的是它的一颗头颅而已,虽说锁灵阵会不断的从被困住的妖兽身上抽离灵气,如此看来整个八柳都会受到影响,但从现在它其余的七颗头颅的反应看来,锁灵阵并没有对整个八柳造成多大的影响,所困住的只是一颗头颅而已,八柳也因此被惊动了,所以其余的七颗头颅马上就冲过来应对强敌。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钱潮马上就有了决断。 走! 他估计自己不是这八柳的对手,至少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除掉,毕竟那家伙的身子是藏在地下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那还不如赶紧离了这里去忙正事要紧。 为了保险起见,逃走时钱潮施展出了自己的“幽微术”,待他距离稍远一些后才撤去地面的阵法。 这是第一次钱潮的阵法没能彻底的困死妖兽,对钱潮而言这次的经历让他一直难忘。 “轰轰”的数声大响之后,在钱潮原本布置阵法的地方,从地下接连钻出来七条如同怪龙一般的八柳头颈来,它们都是一样的暴怒一样的狰狞,除此之外它们还围成了一个圈,将地面上那只中了阵法的围在当中,此时它们或是看着地上,或是对着空中狂躁的大吼,却一点也没有钱潮的踪迹,到最后钱潮看到在那一圈如七条怪龙办的八柳头颈之中,慢慢的有一个大头颅渐渐的抬了起来。 可惜呀,钱潮叹了一声,便离开了那里。 在钱潮这进入千针松林的第一日内,除了这次遇到八柳之外,后面还有好几次令他难忘的经历。 在他远离了八柳之后,接下来在钱潮准备采摘一株罕见的碧藤叶时,也出现了一些意外。 那次守护着碧藤叶的并不是一只妖兽,而是一群。 那是一种钱潮在之前从未见过的小家伙,浑身黑亮的皮毛,整个身形乍一看就如一只变大了近十倍的黑鼠,尖头尖脑,生着长须,一根尾巴尤其细长,如长鞭一般。与众不同的是这些家伙虽然皮毛黑亮无比,但口中的利齿却白的瘆人,嗓音尖利,嘶叫起来如同用针刺入耳中一样难受。 最让人害怕的是这些妖兽数量惊人,想来它们就是凭着这个优势才能在千针松林内立足。 在钱潮动手采摘的时候就惊动了它们,无数黑鼠从地面上隐藏的洞穴中蹿出来、吱吱的怪叫着围拢上来,不仅是阵法之外,这种黑鼠似乎极擅钻洞,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多少黑鼠是从阵法之内的地面上直接钻洞而出,当然从洞里钻出来的家伙刚蹿出来就直接倒地不起,不过这也把钱潮吓了一跳,而且他注意到自己已经处在一片黑压压的鼠群包围之中。 这些家伙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阵法的厉害,只知道吱吱怪叫着飞一般的直接就冲了过来,但只要进入了锁灵阵中就立即动弹不得,一个个直接躺到然后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因此围着阵法边际那一圈躺着不知道多少这样冲进来的黑鼠,数量多了之后,贴着阵法的边沿如同堆砌起了一圈不高的黑色矮墙,时不时还有一两只继续冲进来,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面的黑鼠才学聪明了,再也不敢往前冲,只能在阵法的边缘上不停的来回转来转去或是对着里面急躁无比的吱吱喳喳怪叫不停。 当然,钱潮在整个过程中都隐着身形,那些黑鼠无法发现他,它们之所以如此发狂是因为钱潮动了它们所守护的碧藤叶,这似乎是触碰了它们的逆鳞一般,虽然看不见里面的钱潮,但这些家伙依旧发狂一般的要冲过去保护那株灵草,所以才有了这个局面。 钱潮见这些家伙虽然进不来,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便抓住时机的采摘灵草,而就在碧藤叶被他取下的那一刻,整个鼠群顿时大乱,所有的黑鼠一个个目露凶光如同癫狂一般,它们再不顾阵法的厉害,齐齐向着阵法中就冲了进来,几乎是瞬间,钱潮的阵法中就先如一锅黑水沸腾马上就又堆起了一座黑色的小山,好在钱潮动身快,这才没有被波及到,等他在空中向下看时,正看见一只体型最为壮硕的黑鼠站在数不清的黑鼠身上死命的怪叫着,这应该是这鼠群之中的首领,它丢失了守护的灵草,却又不知道究竟是谁干得,因此怒火无处发泄之下还张开大嘴咬死了身边几只黑鼠泄愤。 撤去阵法之后,所有的鼠群很快散去,就算有不能动弹的也被别的黑鼠咬住了拖拽回去,钱潮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几只被黑鼠首领咬死的黑鼠尸身收进了储物袋中。 在黑鼠群之后,钱潮还数次惊险的经历。 他曾在千针松林内找到了一处看起来不错的矿脉,布置好阵法后准备取些上等的矿石回去,哪知他刚动手不久,整个矿床竟然向下塌陷了下去,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原来那里的地下竟然是一处妖兽的洞穴,钱潮在上面动手取矿,下面的妖兽也察觉到动静,钱潮往下挖,而下面的妖兽是向上而来,险一险钱潮就被扑出来的妖兽抓个正着,许多高阶的矿石也随着塌陷落进了妖兽的洞穴之内,钱潮只得了几块而已,看着洞内一双双闪着幽光的怪眼,钱潮可没有胆量进去,只能悻悻而走。 后来钱潮又在一处灵草那里吃了亏,他布置的依旧是锁灵阵,但等他动手采摘那株珍稀无比的灵草时,危险却来自上方,守护这株灵草的竟然是一只厉害的妖禽,等钱潮察觉到恶风从上而来时,那妖禽已经在近前了,虽然那只凶猛的大鸟看不见也察觉不到钱潮,但它却知道这看不见的家伙目的何在,因此它是直冲着那株灵草而来的,没有见到对手后,那大鸟竟然一口就将那株灵草衔走就飞回了巢内。 而钱潮当时直接被那大鸟两翼带起来的风扑倒在地,若非如此那大鸟就会撞在他身上,这倒让钱潮躲过了一劫,平复了好半天之后钱潮才起身查看,哪里还有那珍稀灵草,此时钱潮才后悔没有在这里布置渊岳阵,这锁灵阵对飞在空中的妖禽用处不大,只得仓皇离去。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八:千针松林(十六) 以上的这些经历或是惊或是险,就算当时被钱潮相中的矿石或是灵草没有得手,钱潮也都只当时涨了个见识然后就一走了之,唯独在他进入这千针松林的第一日临近傍晚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却几乎将钱潮吓得魂飞魄散。 钱潮这次是在地面灵脉路过之处发现了一株“牵机草”,这是炼制丹药用的灵草,而且这种灵草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本身是有剧毒的,是炼丹所用的灵草当中少有的一种毒性灵草,栖霞山的修士炼丹时使用到这种灵草都要小心翼翼,当然经过活炼之后而成的丹药自然就无毒了。因为其毒性猛烈,因此牵机草生长的地方好大的一片范围之内几乎是寸草不生,钱潮路过时并没有发现它,只是觉得那片地方枯松遍地,觉得有些奇怪而已,飞过之后钱潮越想越奇怪,便折返了回来,这才在地面枯松之下找到了一株高不足一尺,叶片寥寥,叶面墨绿的小草,钱潮在附近找了找,发现这里方圆近百丈除了枯松之外就只有这一株小草存活,而且他还确定这里依旧是灵脉在地面路过之处,因此便断定这株草一定是灵草。 彦煊送给钱潮一本辨识灵草的典籍,名为《灵草本集》,这本书就在钱潮的身上带着,面对着这株几乎生在在寸草不生之地的灵草,钱潮也小心起来,取出那本《灵草本集》想要确定一下这种灵草的名称以及药性。在《灵草本集》的最末有一章“毒草篇”,钱潮在那里找到了关于牵机草的记载,这才明白眼前这株灵草是有剧毒的,而根据书中的记载,牵机草六片叶可炼丹,七片叶为中品,八叶为上品,九片草叶为佳品,而钱潮眼前的这一株牵机草细数之下竟然足足有十一片叶子之多,看到这里钱潮心中就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没想到自己竟然找到了一株堪称极品的珍稀灵草。 既然遇到了,那决计不能错过,钱潮自然要将其带出去。 首先一步依旧是布置阵法,此时钱潮吸取了今日的种种教训,他在这里布置了两种阵法,一种还是锁灵阵,而另一种则是渊岳阵,这样不管他采摘灵草是危险是来自地面还是来自空中,他都能应对。 然后就是将汤萍给他的那副手套戴上,这才开始以药锄小心翼翼的开始挖掘灵草的根系。 凭着钱潮在千针松林内的来的经验,他断定,自己采摘这株极品牵机草的作为一定会招来守护在这里的妖兽。 果不其然,就在钱潮的药锄在地面上挖出一个小坑要确认一下这牵机草根系分布时,地面就传来了一阵阵的颤动。 来了,钱潮心中暗道,然后啊就转身要看一看过来的是什么样的妖兽。 转过头来的时候,钱潮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正从远处的松林之内蹒跚的走了过来,那怪物的身形比钱潮在五灵宗内居住的那个两层的小楼还要高大许多,这千针松林之内的松木一般都有五六丈之高,而那个正蹒跚而来的大家伙居然比它路过的所有松木还要高一些,伴随着它沉重无比的脚步,不断有粗壮的松木或是被那庞大的体型挤倒或是被它一脚踏折,密林之中“咔嚓咔嚓”的树木短折之声不断传来,由此这个大家伙也就在这密林之中开辟出了一条宽敞的路出来。 待那家伙走的稍微近些已经到了牵机草附近这片枯松之内时,钱潮才能看得更清楚些,等他看清了那家伙的长相之后,钱潮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顿时就被毛骨悚然的恐惧灌满了全身。 这家伙的头就如野兔一般,当然比寻常的野兔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但它的耳朵却显得并不大,头脸上的毛是黑棕色,在它嘴边有粗绳一般笔挺的胡须,足有一丈多长,就连那家伙的眼睛上的眉毛也极长,它紧抿着嘴,最上面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喷出的气流让它前面不时的土石飞扬而起,再向上就是两只如同大锅一般的眼睛,两道暗红色的光芒就从那里透出来,随着那家伙的头稍稍的抬起,两道暗红色的光就直直的射向钱潮所在之处,然后步伐继续迈开向着钱潮这里就走了过来。 震颤也就越来越强烈了! 钱潮此时冷汗直冒,他注意到从这家伙的脖颈开始就生满了长而直、粗如手臂又根根硬挺的毛发,而最为醒目惹眼的是在这家伙高高隆起的背脊之上,生满了如同房椽一般粗细的硬刺,长足有三两丈,密密的向着身后倾斜倒伏,每一根硬刺居然还都是黑白相间的颜色,极为醒目,就是看到这里钱潮才觉得胸膛之内的跳动瞬间就剧烈起来。 在这次外出之前,钱潮因为不识得阿九口中千针松林内那两只厉害妖兽的长相,因此向汤萍请教,在汤萍给他展示的一个长长的卷轴之中,其中就有与眼前这家伙极为类似的画像,尤其是背脊上那些密密丛生的硬刺,也都是黑白相间的颜色,钱潮当然记得这个画像下面的两个小字…… 箭彘! 就是这家伙让身具上古真灵血脉又灵智大开的阿九都忌惮不已、无法得手,必须求助于钱潮才有机会将其除去。 而现在竟然在进入千针松林内的第一天,钱潮就与之狭路相逢,在一片枯松林内,在一株极品的牵机草旁边。 瞬间钱潮就撇下了手里的药锄,与此同时他胸前背后就被三道符箓组成的圆所包围住,幽微术已经施展了出来,在这片枯松理你之内,幽微术几乎彻底隔绝了钱潮与这片天地之间的联系。 此时在钱潮的脑中,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字…… 逃! 赶紧逃! 箭彘是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对付的妖兽,就算钱潮已经在这里布置了两层的阵法,他也没有把握更不会奢望自己的阵法能将其困住,就算困住,他同样没有把握能将其击杀,能对付这家伙的只能是姑获仙子那样的结丹前辈或者是一直跟随在姑获仙子身边的阿九。 赶紧逃! 而且钱潮还不敢逃得快了,生怕一点点的动静都会引来这箭彘的警觉,那很可能让他面临灭顶之灾! 箭彘对敌的手段是它背上的那些黑白相间的硬刺,据阿九说,正是那些硬刺让她头疼不已,箭彘能将那些硬刺如同利失一样向对手射过来,速度奇快很难避过,而且在箭彘后背那些硬刺之中还隐藏着一根通体乌黑的硬刺,那才是最厉害的,若是被那根乌黑的硬刺刺在身上,阿九自陈即便是她也断无生理。 钱潮的身形悄然向着身后斜上方而去。 箭彘向前,钱潮向后,但是在退出去大约有十几丈的时候,钱潮本打算悄悄的将自己的阵法撤去,但忽然一个念头生起,他很想看一看自己的阵法对这箭彘究竟有什么样的影响。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几乎惊掉了钱潮的下巴! 就在那体型如小山一般的箭彘踏如钱潮的阵法时,什么都没有发生,钱潮眼睁睁的看着那庞然大物一步就踏了进来,然后继续向前,钱潮看到这里是心中还一沉,暗道自己这阵法果然对阿九这个级别的妖兽没有影响,但钱潮同时心里还有些惊奇,就算自己的阵法不能将其困住,但一定也该引起这家伙的警觉才是,怎么这家伙对自己的阵法熟视无睹呢? 好像那锁灵阵就跟没有其作用一般。 就在钱潮吃惊的时候,忽然间那小山一般的箭彘竟然不见了! 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把钱潮又吓了一跳,他本能的一位是箭彘察觉到了自己的阵法,然后避开了,想到这里他还忍不住急急的回头张望,此时钱潮最担心自己一回头就看见箭彘那庞大的身躯就在他身后等着,要对他发出致命一击。 但钱潮回头才发现身后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反而让钱潮更为惊惧,他直接向上而去,准备要逃离此地。 但马上,钱潮就硬生生的停住了,他忽然察觉自己从见到那家伙开始就充满了恐惧,只想着要逃走,但是在见到箭彘的时候,钱潮也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却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现在他想明白了。 是气息。 是箭彘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灵气的波动。 钱潮以前没有见过箭彘,只在汤萍的卷轴里见过画像,但想着这家伙是阿九那样级别的灵禽都忌惮的家伙,那其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一定强大无比,钱潮之前虽然没有感受过那种灵气波动,但他与阿九打过交道,尤其是在通过姑获仙子的测试的时候,对阿九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有深刻的印象,那以此推之,相比箭彘所散发出来的一定不比阿九差,甚至要更强一些才对,但是……自从见到箭彘从远处一路撞破密林走过来的时候,钱潮除了满心的恐惧之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令人强大到令人畏惧的灵气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 可不要看走了眼才对。 压抑着心中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恐惧,钱潮壮着胆子在这片枯松林寻找起来。 很快,钱潮就再次找到了那家伙,不过此时那家伙却不再是箭彘的样子。 地面上,几乎紧挨着钱潮布置的锁灵阵有一个小家伙躺倒不动,那正是先前箭彘走入钱潮阵法的地方,而现如今躺倒在那里的却是一只如同黑犬一般的小家伙,就是一只黑犬大小,而且外形看起来也酷似黑犬的小家伙,体长不过四尺,四个爪子倒是锐利,嘴里的獠牙也算锋利,如今这家伙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可笑的是那家伙口中的一条红舌头还吐在外面。 看看这个躺倒的家伙,在顺着它身后的方向看了看先前被那庞大如小山的箭彘在密林中撞出来的那条路,钱潮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不认识这种妖兽,但想来这家伙一定是擅长幻术的妖兽,很可能是因为之前见过真正箭彘的原因,这家伙发现箭彘在这片千针松林之内没有任何妖兽敢招惹,当然也可能是它就算幻化成号骁鸟的外形也不能飞行的原因,所以这家伙就凭借幻术化作箭彘来吓唬其他的妖兽,想来这株极品的牵机草一定不知道被它守了多久,先前钱潮采摘牵机草将它惊动了,这才又重新化作了箭彘来吓唬外来的入侵者,而之所以它化作的箭彘在踏入锁灵阵的时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是因为当时它本体并没有踏入阵法中,踏进来的仅仅是幻相,等到这家伙的本体一脚踏进来立时就被阵法所困,而在钱潮的眼中就是那箭彘瞬间消失了,还让他更加的吃惊。 现如今看着这条如死狗一般的家伙,钱潮想明白之后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还在它身上踢了一脚。今天的经历之中,这家伙并不是最危险的,但却是让钱潮最为恐惧的一次,几乎就被它吓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虽然吃了亏,但钱潮却并没有杀它,而是将一面刻印有锁灵阵法的小牌子挂在了这家伙的脖颈上,这样这家伙虽然不死,但却一定不可能有机会蓄满灵气再作乱,然后就直接将其与那些死掉的妖兽装进了同一个储物袋中,钱潮要将这家伙带给汤萍,看看有没有用处。 自然那株极品的牵机草后来就被钱潮细心的采摘了。 接下来就是日暮时分,钱潮不敢在夜里继续摸索,因此寻了个偏僻处细心的布置了阵法之后才躲了一夜。 第五卷:初鸣 四百四十九:千针松林(十七) 入夜,汤萍在藏身的洞穴之内一脸的忧容。 他们藏身的洞穴外面正是漆黑的浓夜,只有空中点点的星光,外面时不时的就想起几声或远或近的野兽嚎叫声,每一声都让汤萍心中更加的紧张几分,她在担心钱潮的安危,这还是第一次五个人分头行事,钱潮不在身边,让汤萍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彦煊见她这样还安慰了几句,但却始终无法驱散汤萍心里的担忧,呆呆的望着洞里的火堆出神。 后来李简还说日后说不定这种情形还会发生,将来等五个人筑基出去后,大概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形,需要五个人分头行事,听到这里汤萍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在五灵宗内,凤游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虽说钱潮之前曾经让凤游监视过章益与娄青药的动静,而他也做到了,等钱潮五个人返回后凤游将见到章益与娄青药夜里在僻静密林见面的事情说出来即可。但凤游现在已经彻底被钱潮等人做的事情激起了好奇之心,他知道的是钱潮五个人在与娄青药还有上官泓争夺一枚什么青鸾的卵,似乎珍贵的很,但是直觉告诉凤游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在这青鸾之卵的掩盖下必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凤游最起疑的就是章益的变化,凤游已经隐隐的猜测到了钱潮等人似乎在对付章益,但看在凤游的眼中却是章益一反常态的处处针对钱潮那些人,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若说是因为景桀的事情,凤游怎么也不相信,宗内这么多纨绔,其他人就算因为景桀的下场而暗恨钱潮那些人,但也只有章益一个人表现的这么积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还没有看出来的秘密。 凤游听说娄青药,宗飨还有凤游三个人从宗外匆匆的返回后就悄悄的准备去看一看,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看到宗飨,章益还有娄青药三个人竟然在娄青药的房间之内密谋了许久,从日暮时分一直到三更半夜,接近四更天的时候才见到章益与宗飨离去。 他刚刚在不久前看到娄青药与章益夜里密谋,如今又看到这三个人在一起,多了一个宗飨,凤游的想法是宗飨很可能也参与进去了,但他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谋,很可能宗飨中了娄青药和章益的圈套,答应一起对付钱潮那几人。 凤游自然不可能直接去问,但他看着宗飨与章益在夜色里离去的身影时他意识到,或许很快就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同在这天夜里,上官泓也在自己师父的洞府内呆了许久之后才走了出来。 丘化壑要闭长关,因此无法出来,但上官泓可以到他的洞府中去,在里面等了许久之后上官泓才见到自己的师父,接着就把她见到汤萍五个人都进入千针松林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请丘化壑帮忙,当然不用丘化壑亲自去那里,只求丘化壑能让她也进入禁地之中。 办法嘛,丘化壑总是有的,而且之前他也答应过上官泓要为其找到那枚青鸾之卵,如今弟子提出要求他自然不能拒绝,就这样,在洞府之内丘化壑不但取出许多在禁地之内护身防身用的东西,还将外面那些禁地一一的给上官泓说了一遍。 等上官泓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几分的冷笑,如今她也能像汤萍那几个人一样进入禁地了,那接下来她就有资格继续与汤萍去争夺那青鸾之卵。 甚至说不定她还能在里面给汤萍那些人添不少的麻烦。 这一夜只有钱潮过的很平静,在藏身的洞穴之中,接着一颗明珠的光亮,钱潮在地图上细细的将白日里所找到的灵脉一一在地图上标出来,等到天亮,他就可以启程前往这千针松林的最中心处了。 …… 夜晚过去,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钱潮便从藏身的洞穴走出来,继续赶路。 第二日的行程与昨日相仿,因此不再赘述,总之钱潮一路行来也有不少的收获,直到正午之后他终于来到了阿九所说的那处藏有灵泉水的地方,这里也是整个千针松林的中心处。 这是千针松林内不多见的一座山,山体庞大无比,山势却很柔缓,长满了青松,山形一路向上也算座高山,钱潮见到这里的地形后心中很是动了一阵,昨日他的一番探寻就已经发现不少的灵脉都向此汇聚,这里的确有可能存在“天威之地”。 找到了这座山之后,钱潮不着急去找那灵泉水,而是先围绕着这座山开始细细的探查,果然,从这座山的四面有不少的灵脉向此汇聚,但也仅此而已,钱潮一路山上山下的搜寻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发现这里的灵脉根本就没有交错纠缠成天威之地,不论是山脚还是山腰,抑或是山巅之处都是如此,钱潮还担心自己看错,反复的寻找过好几次,最终他确认下来,这里不是那青鸾的产卵之地。 除此之外,钱潮还发现了比较奇怪的一点,在这座山峰这里,灵脉汇聚,灵气浓郁,山上珍稀的灵草几乎处处可见,但是在这里居然没有任何妖兽的踪影,就算钱潮在这座山上采摘了几株珍稀的灵草也没有任何的异状发生,根本不像这千针松林内的其他地方,但凡有珍稀的灵草则必然有妖兽守护着,这一点令钱潮很是奇怪。 若这里没有天威之地的话,这千针松林之内其他地方有天威之地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也就是说除了这千针松林之外,其他几处禁地钱潮很可能要一一的进入去寻找。 接下来就该去找到那处灵泉水然后再寻找箭彘以及号骁鸟了,根据阿九所说,灵泉水就在这座山峰南侧的一道天然而成如同峡谷一般的沟壑底部,而那道沟壑钱潮在先前的搜寻中已经找到,现在他便准备进去其中。 就在钱潮的身形从山峰上飘然而下,准备进入那道沟壑的时候,忽然间从这座山峰的南面,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尖利刺耳的鸟鸣! 钱潮听到之后顿时神色大变,就算他不是御灵修士,但这一声鸟鸣之中所蕴含的灵气威压绝对超过了先前他在千针松林内所遇到过的那些妖兽,这是……号骁鸟吗? 鸟鸣应该是从南面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先至,然后就见从南面一阵大风滚滚扑卷而来,远处松涛起伏如大海翻腾、波涛不断,近处松木前后摇晃得嘎吱作响几乎折断,然后,钱潮就从南面的天际处看到一双如乌云般的羽翼正向着这座山峰而来。 又是一声鸟鸣,风势更疾更猛! 一定是号骁鸟! 钱潮断定此地不宜久留,马上幽微术就施展了出来,然后他的身形立即就从这座山峰上向一侧逃离。 就在号骁鸟第二声长鸣发出之后,钱潮的身形已经急急的从山峰上飞出时,从这座山峰的北面,也传来一声奇怪的吼叫声。 北面传来的吼叫声就如一个婴孩生气时所发出的不满的哭叫声一般,声音却极大,从北面远远的传来,同样也激起了阵阵狂暴的松涛,钱潮还从中听的出来,北面的声音中似乎充满了不甘之意。 难道……这就是箭彘的叫声吗? 想归想,钱潮一刻也不敢停留,发动身形就向外逃去。 南面的大鸟双翼破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刺耳,随着空中一片乌云急速而来,随着下方松林的倒伏摇晃,甚至连逃远了的钱潮都受到了大风的牵扯险些在空中稳不住身形,等他再看时,就见一只大鸟如乌云围绕着那座山峰不停的盘旋。 好在有幽微术,那家伙并没有发现钱潮。 那是一只全身几乎翠绿的大鸟,体长约三丈有余,翠绿的羽翼舒张开来竟足有十多丈,若是细看的话,在它的翼尖那里还有片片红羽,它全身的羽毛尾翼最长也最好看,飞行时展开来如同一把巨大的绿锦折扇,整个大鸟在空中掠过之际在地面上投下了一片不小的阴影。这支怪鸟头上生着五彩的鸟冠,硕大的头颅上的软羽也都是翠绿色,但沿着脖颈有几圈乌黑的条纹,两只漆黑发亮的大眼,最奇特的是这只大鸟的喙不但大且尖利下弯如钩,而且鸟喙还呈鲜艳的红色,除此之外,这只怪鸟的两爪也是鲜红之色,异常的锋锐! 未等钱潮远远逃开,这只怪鸟就飞到这座山峰处,先是围着这里几个盘旋,然后在空中一鼓双翼,逃得不够远的钱潮只觉得背后一阵烈风猛得推着他向前而去,若不稳住身形,他早就翻滚起来,然后那大鸟对着北面那婴孩哭叫声传来的方向上就是一声尖利至极的长鸣! 随着这声长鸣,剧烈的大风猛然就向北面席卷而去,飞沙走石,一片混沌之中无数高大茂盛的松木被这风浪连根拔起在空中如枯草般翻卷不见。 此时钱潮的位置离那怪鸟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立时就遭了殃,那大鸟鸣叫时他顿觉无比的痛苦,虽然怪鸟长鸣时他在其侧面方向,但仍觉自己瞬间就如被万箭穿身而过一般,禁不住浑身痉挛颤抖,在那长鸣刚响起时他就用双手捂住了双耳,但仍觉得有无数的钢针先刺穿了他的双手再刺入耳中不停的戳刺,耳内先感受到阵阵剧烈的刺痛然后是头脑阵阵晕眩,眼前万物如同被无数利刃割裂了一般乱晃不停,然后就是金星乱闪,脑颅中更是如沸腾一般的难受,全身的骨肉如同在这巨大的声浪中颤颤而抖继而便感受到血肉分离一般的痛苦。钱潮死命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想以另一种疼痛来冲淡头脑中的剧烈痛苦,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的维持自己的身形,若是能照一照镜子,钱潮必然惊骇的发现自己两眼角,两鼻孔,嘴角以及被双手捂住的耳朵等处都有鲜血沁出。 钱潮应该庆幸,一来他未在那怪鸟长鸣的主要方向上,二来他毕竟远离了那座山峰,饶是如此,受这鸟鸣的波及也让钱潮难受得要死。 不过此时钱潮确信无疑,这只大鸟必然就是阿九所言的那只号骁鸟!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千针松林(十八) 然后,远远的从山峰北面的林海深处又传来一声同样的婴孩哭叫,钱潮即使双手用力的捂住耳朵也听的清楚,那婴孩一般的哭叫声这一次就没了威能,只是声音大而且难听而已,但痛苦中的钱潮仍从中听出了几分的不甘和悻悻。 接下来,就见那号骁鸟如同十分得意一般在空中一个垂直的大盘旋的同时又是一声尖鸣,紧接着就在钱潮的目瞪口呆之中,就见那体型庞大的号骁鸟竟然从空中直直的向下一头扎进了下面的松林之中,而且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它竟然一下子就没入了松林中不见了,如同一下子就钻入了水中的鱼鹰却连半点的水花都没有。 钱潮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号骁鸟冲下去的地方正是那道沟壑,是阿九所说的有灵泉水的沟壑,见此情景,钱潮这才意识到号骁鸟去做什么了。 它去饮水了,就是那灵泉水。 应该就是如此,这两个厉害的家伙,一个箭彘,一个号骁鸟,在这千针松林内互相斗了不知道多久,又都拿对方无可奈何,偏偏又都贪图这灵泉水,因此才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或者说是一种妥协,钱潮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分配这灵泉水的,或许是先来先得,或许是这两个厉害的家伙瓜分这灵泉之水,但无论如何因为这里经常有这两个家伙的光顾,所以在这座山峰附近才没有任何的妖兽敢在这里筑巢,在这里筑巢就是找死,一定是这样! 在等待号骁鸟飞出来的时候,从这座山峰的北面传来松木倒折的“咔嚓咔嚓”声,钱潮此时浑身的难受已经稍稍缓解了几分,他抬眼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在林海之上见到了一蓬黑白相间的硬刺正向山峰这里慢慢的走来。 那正是真正的箭彘,连同进入沟壑中的那只号骁鸟,它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威压绝非寻常的妖兽可比,与阿九身上的那种气息极为类似。 昨日那个如同黑犬一样的家伙曾经幻化成箭彘的模样,不得不说那家伙的幻形之术很是高明,今日见到这真正的箭彘竟然与昨日所见的没什么区别。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羽翼扑展的声音似乎从地下鼓荡传出,紧接着就见一道翠绿的身形冲破了林海直接飞上了高空,声声鸣叫中那号骁鸟围着这座山峰转了两圈,钱潮见到那正赶来的箭彘马上就停下了身形,林海之上那一蓬蓬黑白相间的硬刺根根竖起都指向了空中,似乎是防备着号骁鸟的偷袭又似乎是在警告号骁鸟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号骁鸟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又鸣叫了几声,然后就直接向着千针松林的南面飞去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待那号骁鸟飞走了,箭彘才重新开始向前。 整个过程中,钱潮一直都施展着自己的幽微术,并没有被发现,在箭彘爬过来的时候除了头脑还有些晕眩之外,钱潮身上的痛苦基本全消,他鼓起勇气,悄悄的从空中靠近了箭彘,从上面往下看去,果然,这个大家伙与昨日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体型更大一些而已,而箭彘到了那条深深的沟壑旁边就四爪齐用径直的爬了下去,想必是下面还有灵泉水供它饮用。 箭彘在下面呆的时间要稍微的久一些,但差不多也是一盏茶之久后,随着那深深沟壑内传出石头纷纷划落的声响,体型硕大的箭彘就从下面爬了出来,然后基本上是循着原路慢慢的返了回去。 箭彘也离开之后,这里基本上就恢复了平静。 …… 这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接下来就该钱潮去灵泉水那里看一看了,他料定这两个厉害家伙不会毁掉灵泉,毕竟毁掉了以后就没有灵泉水可以饮用,因此就算那里的灵泉水被喝掉,灵泉依然还在。 这道深深的沟壑原本从上放看下去的话是不易被发觉的,有林木的遮掩,但号骁鸟先进去过,然后就是箭彘,如今从上面已经可以直接看见地面那道深深的裂口,随着钱潮身形向下,他发现这道沟壑绵延出去很长的距离,而且这道沟壑还十分宽,只有有十几丈的样子,所以那号骁鸟才敢于从从中直接俯冲而下。 身入其中之后,钱潮发现这里就如同山脚下的一道峡谷一般,向下几乎看不见底,两侧的石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在刚开始进入时两侧的石壁上还有怪木扭曲着生长在那里,继续向下深入沟壑后就没有了,只有坚硬的岩层,不过在岩层上留有道道极深的爪印,那是箭彘在爬进爬出时留下的,越是向下,光线就越是暗淡,而且钱潮还察觉到越往下周围就开始越冷,不过灵气倒是越发的浓郁起来,下落的过程中,钱潮还在两侧的石壁上发现了几条显眼的矿脉,那些在他眼中都是好东西,多亏这里是两只厉害妖兽的饮水之地,否则的话这里必然会有妖兽栖居于此,那样钱潮寻找这灵泉水还会有些麻烦。 沟壑的底部散落着许多石头,尚算平坦,不过因为这里已经深入地底因此黑黢黢一片,钱潮略向前走了一阵之后就找到了一处洞口。 洞口很大,洞口前还留有爪印,钱潮在洞口向里看了看发现洞室并不深,向里不到两丈远就是一个不大的池子,浓郁的灵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置身在这里钱潮感觉有着说不出的受用,池子中只有底部还残留着不多灵泉水,想来开始的时候这池子该是满的,如今这池中的灵泉水都被两只厉害的妖兽喝掉了,上方有一根垂下的钟乳岩,一滴一滴的清亮闪着幽光的泉水就从钟乳岩的末端滴入这个水池之中。 看到这里钱潮便明白了,箭彘还有号骁鸟一定知晓多久之后这池子才能被灵泉水装满,然后它们就会来此饮水,钱潮之前还不知道那两个家伙究竟是如何分配这灵泉水,看先前箭彘费力的爬进来想必那号骁鸟并没有将这里所有的灵泉水都喝掉,应该是给它留了一部分,这大概也是这两个厉害妖兽之间的一种默契。 钱潮想这些的时候,“滴答滴答”的落水声提醒了他,他赶紧从身上取出汤萍交给他的那个小口大肚的坛子对着滴落的泉水摆好,用这东西接取上方滴落的灵泉。 做好这些,钱潮走出这个洞室,在这沟壑的底部又搜寻了一番,相距这有灵泉水的洞室不远,还有一个更大的洞窟,应该是什么体型庞大的妖兽在此栖居过,但看得出来似乎这里已经很有没有妖兽在此停留过了,不过从里面残留的痕迹判断,钱潮认为这之前应该是那箭彘巢穴,它就守在这灵泉水的旁边才对,然后才有的那只号骁鸟,两个家伙都争抢这灵泉水,但谁也无法奈何对方,因此干脆最后谁也不占据这里,等池中水满之后两个家伙便都过来饮水。 这个洞窟之中钱潮还发现了一条矿脉,有不少上好的矿石可供他挖掘,如今外面的天色已晚,钱潮准备就在这里过一夜,顺便将这里的矿石都装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 这天夜里,在千针松林之外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内,汤萍与李简等四个人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这几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就算要出去透透气也要将钱潮给的符箓贴在身上隐去身形才行,免得被什么人窥破了他们的行踪,因此这两日四个人可谓无聊至极。 该说的都说过了,该聊的也都聊了个遍,等到半夜时分的时候几个人就都不作声,各自盘坐。 冷不丁正在打瞌睡的陆平川忽然“嗯”了一声然后就翻身坐起,很是奇怪的说道: “诶,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陆平川之外,其余三人也都察觉到了自身的异样,他们四个人忽然间便觉得自己的身上如同被箍上了几圈粗重的锁链一般,虽然行走自如,但总让他们有一种被紧紧束缚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们太熟悉了,前几日他们就都察觉到了要临近突破,原来还想着就算突破也要过一阵子,很可能是将来某次五个人一起修行的时候才会突破,没想到在这宗外就有了感应。 而且还是发生在五个人分开来,钱潮一人独闯千针松林的时候。 以往在钱潮点破五个人的修行其实是被捆绑在一起之前,他们五个都是各自突破的,但自那次之后,五个人就都是在一起修行的时候突破修为,从那时起,五个人都以为日后所有的突破可能都会发生五个人聚在一起时,没想到今日这突破来的这样突然,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李简说道: “要突破了,各位,钱兄弟不在这里,咱们各自调息。” 的确,钱潮不在这里,他们以前修行所用的“五行蕴灵阵法”便无法布置,此时突破便只能各顾各了,因此李简说完,四个人便各自盘膝而坐,汤萍取出灵酒,彦煊取出灵丹,四个人各自服用之后便闭目入定。 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是有原因的。 距离汤萍四个人不知多远的千针松林内,钱潮也在闭目入定之中。 钱潮今日见过了箭彘与号骁鸟,又找到了灵泉水,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于是他便在那深深的沟壑底部过夜,左右也无事,而且有灵泉水的那个洞室之中灵气极为的浓郁,在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钱潮便来到那个灵泉石洞之内打坐修行。 这石洞之内是几处地下灵脉交汇之处,除了这灵泉水异常难得之外,就是这里的灵气极为充沛浓郁,钱潮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无心之举竟然能让自己面临突破的修为直接跨出了一步。 当然,突破的过程并不顺利,以往钱潮突破不论他们是在一起修行还是不在一起修行,钱潮都是五个人中拖后腿的,可以说是其余四个人拖着他向前。而今却不然,这一次是钱潮因为所处的地方灵气浓郁而走在了四个人的前面,但终究他的灵根资质太过低劣,因此突破的过程可谓磕磕绊绊,好几次眼看着一步踏过去他们便都是炼气七层的修士了,但钱潮总是堵在关键路口的人,他不突破,其余四个人也就无法突破,总算钱潮后来忽然想到自己总该做些准备,于是这才想起来服用丹药,饮下灵酒,再一次冲击瓶颈终于是成功了。 瞬间,无论是钱潮还是远在千针松林之外的汤萍四人都觉得禁锢在身上的那些沉重的铁链就被崩散了,浑身无比的轻松舒泰。 钱潮将手举在面前细细的看着,体会着此时体内比先前深厚了许多的灵气。 而在千针松林之外,陆平川在突破之后乐呵呵的舒张着筋骨,汤萍则与彦煊惊奇无比的面面相觑,如今自己突破了,不知道钱小子究竟如何,汤萍又把目光投向了藏身处外。 李简见此开口说道: “放心吧,钱兄弟一定无事,而且咱们这次无端就提前突破了,想来一定是钱兄弟在千针松林之内有了什么奇遇才会如此,这正说明钱兄弟一定平安无事,咱们只要安心等着就是了。” 听到这里汤萍便想到了阿九说过的那个灵泉,他们五个人在炼气三层突破炼气四层的时候也是在一处灵泉水旁边借助那里浓郁的灵气才突破的,这次若料想不差大概也是如此。 转过天来,四个人依旧在藏身处呆着。 不过在钱潮进入千针松林的第三天,不到正午的时候就出现了异常,李简在闭目打坐中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 “有人来了。” 的确是有人来了,他们四个人悄悄的走出来时正看见远处空中一个绯色的人影正急急的飞来。 汤萍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吃惊的说道: “上官泓……” 正是上官泓,而且更令汤萍感到吃惊的是,上官泓居然速度不减,直直的就飞进了千针松林之内。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一:千针松林(十九) 来的人的确是上官泓,自从发生了丘化壑因为白狐而向汤萍出手之后被宗门罚闭长关的事情之后,作为丘化壑的大弟子,上官泓一段时间之内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她心里就对汤萍有以前的敌意转成了深深的恨意,现在得到那枚青鸾之卵已经不仅仅意味着她的妹妹上官岫可以拥有一只珍稀无比的灵禽,更是上官泓准备报复汤萍的一个手段,师父得不到汤萍的白狐,那她这个做弟子的就一定要抢在汤萍的前面得到那枚青鸾之卵,在上官泓看来,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师徒正名,才能压过汤萍一头让她胸中积压的怨气舒出去。 正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上官泓对青鸾之卵的执着已经接近一种病态的偏执,她一定要在与汤萍的争夺之中胜出,一定要在汤萍之前将那枚卵拿在手中,总之不能让汤萍得到它。 她这次进入千针松林必然是有恃无恐,从她的师父丘化壑的手中得到了几件能让她在禁地中或是隐匿踪迹或是保命的东西,因此才敢毫不犹豫的就直冲了进去。 见到这一幕的汤萍瞬间就呆了一呆,脸色马上就变了,她当然知道上官泓是去做什么了,上官泓必然来者不善,汤萍担心对方在禁地中遇到了钱潮说不定就会起什么心思,就与上官泓曾经在守镬山里做过的事情一样。 “她……” 可惜的是,之前制定的计划是他们几人在外面等候,钱潮只身进入千针松林,现在汤萍有些后悔了,早知这件事会如此刺激到上官泓,应该提前让钱小子想个能让众人都进去的法子,这样就算在里面遇到了上官,五个人在一起也不怕她,而现在里面只有钱潮一个人,若真的与上官泓遇到了,凭着上官泓的手段,钱潮恐怕就会有麻烦,而且说不定上官泓还会对钱潮起杀心的! “汤姑娘,”李简在旁边说道“我倒是觉得不必太在意上官泓,钱兄弟一个人进去的确是有些势单力孤,但他一个人比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目标就小得多,而且更加自如,千针松林这么大,钱兄弟一个人在里面反而更加的灵活;再者钱兄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上官泓在里面遇到了钱兄弟要起什么歹心思,想来钱兄弟一定能让她铩羽而归。这次上官泓也进入禁地中一定是得了什么倚仗,但在禁地之中凭借外物就不如像钱兄弟那样凭借自身的手段来的更实在。至于说到青鸾之卵,我觉得就更没必要在意她,现在寻找青鸾之卵都找到禁地之中了,凭借的不再只有你们御灵派的学识,还要加上钱兄弟所说的灵脉之学,而这些上官泓自然一窍不通,你想想,以前有她的师父丘化壑帮忙他们都找不到青鸾之卵,现在就更不必担心她会抢在我们的前面。” 这话说的确让汤萍感到了几分宽慰,但心里的担忧犹在,可眼下的情形是无论这几人再如何担心,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就不能随便更改,一来他们进去会冒很大的危险,二来万一钱潮中途出来在外面没有找到他们四个,那就会有麻烦,无奈之下汤萍说道: “李兄说的不错,唉,今日算是钱小子在里面的第三天了,他今天就该出来才对,等他出来了一定要让他想个办法,若千针松林里没有青鸾之卵,再进入别禁地中咱们最好能一起进去,只有这样才安心一些。” 的确,今日是钱潮进入千针松林的第三日,早前进入千针松林之前钱潮就说过,他在里面多则三日,少则两日就会出来。 但在这一日,钱潮却并没有出来,这又让几人为钱潮的担忧多了几分。 夜里,汤萍在藏身处还愤愤的说道: “钱小子走前说的好好的,两三日就出来,还让大家不必担心,现在可好,三日都过了,那小子还在里面,唉……” 对此其余三人也无奈,彦煊劝慰了一番,总算是将这一夜熬了过去。 第四日天明,汤萍就忍不住出来盯着千针松林的方向,可是一直到了午后,千针松林那里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很快就是傍晚日落,藏身处内的汤萍终于忍不住了,与众人商量着若明日钱潮还不出来的话,那她就要先回五灵宗,然后请动几位前辈进千针松林之内去寻找一番,不为别的,主要是不能让钱潮出了什么岔子,对这个说法其余李简三人也只能默认了,多日不见钱潮,他们也都开始担心起来。 入夜之后,四个人都默不作声,李简忽然一动,开口说道: “来了,出来了,是钱兄弟!” …… 汤萍几人藏身的这处隐秘的洞穴是五个人提前就约定好的,钱潮从千针松林里出来之后就直接来这里与他们汇合。 随着洞口处的脚步声,正是钱潮走进来。 见到是钱潮后,未等众人开口陆平川就先说道: “嘿嘿,我就说钱兄弟一定没事,看看,这不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钱潮走进来时自然看到了四个来迎他的同伴,其中三个人面上是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有汤萍脸色不善很是恼火的样子,眼睛也在瞪着他,钱潮自然知道原因,他笑着说道: “陆兄,李兄,彦姐,我回来了,劳大家久等,为我担忧了。汤丫头,在里面耽误了,嗯,这千针松林我反复确认过了,青鸾之卵不在里面。” 对此汤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事多磨,不可能第一次进入禁地就能找到那枚珍稀的卵,此时她见到了钱潮后之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然后想着这几日为他的担惊受怕就忍不住心里涌起了一股火气来,说道: “找没找到的都无所谓,钱小子,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是你提前与我们约好在里面呆两三日就出来,可你整整在里面呆了四天,这四天我们都担心死了……” 彦煊赶忙打圆场道: “回来了就好,钱兄弟在里面也辛苦,我们在外面的确是担心你。” 李简则上下打量着钱潮,见钱潮气色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钱兄弟平安回来就好,来,坐下慢慢说话。” 汤萍在钱潮走进的时候先看他气色,再看他衣饰,见钱潮气色如常,一身袍子也未见破损,想来在千针松林内未遇到什么凶险,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犹气不过的说道: “你真是吓死人了,怎么出来的这么晚,我们都商量着要回宗内请长辈们进去寻你呢!还有,昨日我们还见到上官泓也进了千针松林,若是她在里面发现了你,她肯定会给你捣乱,这让我们更为你担心了。” 钱潮笑了笑说道: “本来昨日就可以出来,但是与其再进去一次,倒不如一次就把事情都做了,省得日后再麻烦。” “哦,这么说钱兄弟不用再进去一次了?”彦煊问道。 “不错,事情都办妥了,还有,你们说上官泓也进去了,呵呵,我在里面还遇见她了呢。” 陆平川忙不迭的说道: “哦,钱兄弟,那婆娘有没有看见你?” “没有,”钱潮说道“她没有发现我,反而是我跟踪了她半日,嗯,若不是她,我今日正午的时候就能出来,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汤丫头,我在千针松林内凭借着幽微术在很近的距离观察过上官泓,嗯,当时她的面色铁青,四下里搜寻时眼神之中总有一股怨恨的戾气,在我看来她在里面与其说是在找青鸾之卵倒不如说是在找我们,看来她师父丘化壑被罚闭长关的事,她都记在你的头上了,如今这青鸾之卵已经不仅仅是一只灵禽那么简单,更关乎她与你之间的争斗,就算你不愿与她斗,她也不会放过你,因此假如我们开始是一起进入的千针松林而且在里面也被她寻到了,那想来她一定会做些什么,至少会给我们添麻烦。” 陆平川听了把眼睛一瞪,说道: “哼,难道我们还会怕她,这个婆娘就跟她师父一样不讲道理,诶,要不咱们也在这里等一等她,趁着她出来直接把她打死,再丢回到千针松林里面去,就说她死在禁地里面了,如何?” 汤萍听了叹了口气,说道: “陆大哥,还是算了,我师父一直顾念着与丘化壑的师兄弟情义,跟我说过不止一次,让我至少在宗内不要与上官泓起冲突,若是将来咱们筑基之后到了修行界,这上官泓还纠缠不清的话,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吧。唉,我那位师伯,还有这位同门的师姐,真是让人头疼。” 李简在旁边问道: “钱兄弟,上官泓在千针松林内表现如何,她如何能避开里面的那些中阶妖兽呢?” 钱潮答道: “在千针松林之内遇到了上官泓后,她并没有发现我,我跟了她有半日的光景,仔细的看过她在禁地之中的手段,上官泓只凭自己的话是没有办法进入千针松林的,但是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但凡她被妖兽察觉的时候就用那黑色的斗篷将自己上下都裹住同时赶紧逃离那里,这样妖兽就失去了她的踪迹,我见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形,想来那件斗篷就是她在千针松林内行走的关键,因此我还对她那件斗篷十分的好奇,不过我也发现她每用一次那黑斗篷躲避妖兽,过后就会显得疲惫几分,想来那斗篷也是件很消耗灵气的东西,上一次在守镬山,你后来对我说上官泓能平安出入那里是凭着丘化壑给她的半截蜡烛,这次就换作了斗篷,想来都是她的师父给她的吧?” 汤萍点头,说道: “应该如此,我那位丘师伯,满天下的寻找有真灵血脉的白狐,他去的地方恐怕与我师父相比也差不多,我师父是与阿九一起闯,遇到了危险就一起应对。而这位丘师伯嘛,据我师父说更喜欢使用法宝一类的外物,这隐蔽气息,遮掩行踪的东西必然不少,你说的这个斗篷我倒没听说过,回去了再向我师父打听吧。钱小子,现在上官泓也有了进入禁地的手段……” 汤萍的担心自然可以理解,现在上官泓能追进禁地之中,而在禁地之外还有娄青药,章益等人虎视眈眈,但钱潮没等汤萍说完就打断了她,说道: “汤丫头,以前没有机会,不知道上官泓是如何寻找青鸾之卵的,所以在千针松林内我才跟了她半日,总算看明白了一些,其实在我看来,上官泓寻找青鸾之卵的法子算得上是最费力的那种,客气的说嘛,上官泓在千针松林内搜的很仔细,几乎不放过任何角落;不客气的说,她这种方法算是大海捞针。她的师父丘化壑应该是教导过她,但是所教的都是你们御灵派寻找寻常灵兽的法子,与我通过灵脉,通过寻找天威之地来寻找青鸾之卵的法子并不一样,嗯,想来那位丘化壑前辈对灵脉之学也是一知半解,若他能明白灵兽筑巢与灵脉之间的关系,恐怕他早就该寻到自己想要的白狐了,哪里还用对你出手。这次上官泓虽然进了千针松林,在我看来不论是找青鸾之卵还是找我们,她必然会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就让她在里面折腾吧,就算日后她与咱们同时进入一个禁地之中,也不必太在意,咱们一定能在她前面找到青鸾之卵。” 钱潮的话让汤萍安心了许多,很快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 “这次莫名其妙的就突破了,究竟怎么回事,是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我找到了阿九所说的那处灵泉水,那里是好几个灵脉的交汇之处,灵气之浓郁远甚咱们先前在巨木之岛突破炼气四层的那处灵泉水,我在那里修行,没想到竟然直接就突破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二:千针松林(二十) 解释过了突破的原因,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个小口大肚的坛子交给汤萍,说道; “呶,这里面就是那里的灵泉水,这是给你酿酒用的,嗯,这灵泉水非同一般呢。” 然后又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李简说道: “李兄,这是同样的灵泉水,是给你沐浴青竹灵剑用的。” 汤萍将那坛子的塞口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灵气就弥漫在这小小的洞室之中,让五个人的精神齐齐的一震,身上都有着说不出的受用。 李简也将钱潮给的那个小瓶子打开来,果然是一样的灵泉水,这对他的青竹灵剑会有莫大的好处,欣喜之下道过谢后边将其小心的收入了储物袋中。 汤萍也惊喜的说道: “果然,这灵泉水比先前咱们得到的都要好呢,用这个来酿酒,酿出来的一定是上品,喂,钱小子,只有泉水,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钱潮说着从身上取出三个木盒说道“我对你酿酒用的那些果子认识的不多,但在里面见到三种被妖兽守护着的,应该都是不错的果子,我便取了出来,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说完钱潮就将那几个木盒递给了汤萍,汤萍打开第一个盒子之后顿时洞穴之内就是一股甜腻诱人的气息,这下就把陆平川的馋虫勾引了出来,他凑近了不停的用两个大鼻孔吸着气。 汤萍见到盒子里满是珠圆玉润的红色小果子后显示疑惑然后马上目光就是一亮,惊喜的说道: “嗯,不错呀!是赤珠果,钱小子,好眼力!这种果子我六爷爷的果园里就有种植,不过他看得紧,这东西从来不让我碰,因为这种果子有毒,只有去除了毒性才能酿酒,但这赤珠果酿制的灵柩绝对是上品的,哈,不错不错……” 说着又打开了另两个木盒,一个里面是绛紫色的小果子,颗颗饱满,表面还有道道金色的条纹,另一个盒子里面的是颗颗金黄色如豆子大小的浆果,汤萍稍加辨认就将这两种果子都认了出来,喜道: “这是锦线莓,这东西倒是不好找,我六爷爷的园子里也只有那么几株而已,而且从来不让我碰,可惜这种果子酿制的灵酒还不是咱们能用的,不过我可以用这种果子去找那老头儿换别的果子,哈!嗯,这个是琉璃果,也是不多见的好东西呢,它酿制的灵酒咱们倒能饮用,不过那不是补充灵气的灵酒,而是平时饮用了增长修为的,是好东西呢!” 三种酿酒用的果子,赤珠果那香甜的气息最是诱人,陆平川忍不住悄悄的伸过手去想抓一颗,但却被汤萍一把打在了他手背上,就听汤萍嗔怪道: “陆大哥,不许偷嘴,都说了这赤珠果有毒,你也敢吃!其余两种就算没有毒,但也就这么些,那里够你塞牙缝的!” “嘿嘿,好好的果子怎么有毒呢,太可惜了……钱兄弟,还有没有别的?” 钱潮说道: “当然有,还不少呢。” 说完,他就开始把在千针松林之内采摘到的那些灵草都取了出来,就码在洞室内的石案上,装灵草用的也是木盒,都是长条形的,一盒一盒的在石案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看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钱潮见了还说道: “千针松林里若没有那些妖兽就好了,里面灵草实在太多了,我只能捡着珍稀的不多见的采摘下来带出来。” 所有的灵草都是彦煊的,此时她有些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这座木盒堆成的小山,片刻后才想起来该查看一番,这才伸手从最上面取下一个木盒打开,顿时彦煊的脸色就激动起来,还微微的有些泛红,她惊喜交加的说道: “我的天!这……这竟然是极品的乌云草,天哪!栖霞山许多精通炼丹的长老在自己的药园里也都有这种灵草,但成色这样好的我却从来没听说过,看着真是喜人。唉,不过,以这种灵草炼制的丹药太过高阶了,别说咱们现在还用不上,就算咱们筑基也用不上,只有那些结丹的长老们才会以这种灵草炼制丹药,钱兄弟,乌云草就算成色比这株差一些也能一株卖出六七千灵石的高价呢,这一株怕不是要上万灵石!” 听到彦煊说盒子里的灵草能值上万的灵石,就算这几人不缺灵石也都被吸引了过去,连李简都不例外,凑过去细细的看了看盒子里拿住深墨绿色的小草,陆平川一边看还一边说道: “这东西竟然值这么多灵石!” 彦煊则放下那株乌云草,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然后又惊喜的说道: “牵机草……竟然还是十一片叶子的,真是罕见!钱兄弟,这种灵草有剧毒,你采摘的时候有没有戴手套?不过,这种灵草也是结丹长老们才会用到的,九片叶子的牵机草就是佳品已经很难得了,这一株竟然是十一片叶子,真是……” “是不是也得值上万的灵石?”陆平川在一旁搓着手问道。 “唉,有价无市,”彦煊说道“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值多少灵石了。” 说着彦煊就又打开了一个木盒,然后又是一声惊呼: “爬地兰……还是五朵花的!啧啧,我只在栖霞山霍长老的洞府见过爬地兰,那还是敏师姐悄悄的带着我去她师父的药园里看的,当时见到的那株也只有三朵花而已,就被霍长老当成宝贝一样,这一株竟然五朵花的……” “滚绣菊……这是结丹长老们突破修为时候用的‘历天丹’的主药,长得还如此的好,据说结丹长老们突破修为比咱们突破修为要难得多,所以‘历天丹’的价格就一直高昂不下,这滚绣菊也因此就特别的珍贵,没想到钱兄弟竟然采到了一株。” 彦煊就这样一边开启着石案上的盒子一边一次又一次的惊呼,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被盒子里一株株的灵草所吸引,脸上更是显出难得一见的激动神色,在汤萍看来彦煊还从来没有如此表现过,这个样子让汤萍看了都觉得十分新奇又十分好玩。 趁着彦煊一盒一盒的打开来验看的时候,陆平川问道: “钱兄弟,就只有这些灵草吗?有没有捉住什么妖兽?” “当然有。” 钱潮说着就又取出了一个储物袋交给陆平川说道: “陆兄,这是我在千针松林里面借助阵法斩杀的妖兽,都是中阶的。” 听到这里陆平川高兴起来,他们藏身的这个洞室并不大,他不可能将里面的妖兽都取出来验看,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的向袋子里看去,一边看一边还忍不住的说道: “嘿嘿,可真不少哇!” 汤萍听到那个储物袋里都是中阶妖兽也忍不住好奇去看,毕竟陆平川眼里那些中阶妖兽只是上好的食材,而每一只妖兽体内的妖丹却都是她的,一袋子的中阶妖兽,那可都是中阶的妖丹,怎能不让她动心呢,正欲从陆平川手里接过那个袋子好好看一看时,钱潮在旁边又说道: “汤丫头,里面还有一只长得跟黑狗一样的家伙,个头不大,我在它脖子上戴了一个有‘锁灵阵’的木牌,那家伙应该还活着。” 储物袋与灵兽袋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比如汤萍身上的灵兽袋,只要能装得下,灵兽在里面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还会觉得十分的舒适。而寻常的储物袋则大不相同,一般存放的都是死物,比如各种灵器,采摘下来的灵草等等,还有就是死掉的妖兽,而活物装入灵兽袋中若不死的话,除非是那种本身不具灵气的寻常野兽,若是妖兽妖禽被制服后再装入储物袋中八成就会死掉。但是现在储物袋中那个如同黑犬一样能幻化成箭彘的家伙由于脖子上被钱潮绑了一块刻印着“锁灵阵”的木牌,所以它体内但凡生出一丝一毫的灵气都会立即被阵法抽离,因此这只如黑犬一样的家伙差不多也相当于是个没有灵气的死物,在那个满是死妖兽的储物袋中,它竟然一直活了下来,当然滋味肯定不好受。 听钱潮说完,汤萍更感兴趣,从陆平川手里拿过那储物袋之后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钱潮所说的那个如同黑犬一样的家伙,一番辨认之后说道: “那个家伙名为黑尨,天生就能使用幻术,它的胆子其实并不大,但它却很聪明,为了吓唬其他的妖兽往往就化作它见过的最厉害的妖兽样子,这也是它的谋生之道。” 说到这里钱潮就接口道: “没错,这家伙守着一株灵草,我采摘的时候惊动了它,它就幻化成了箭彘的样子过来吓唬我,当时把我吓得马上就逃,然后这家伙竟然被我的阵法困住了,这才现了原形,我觉得有趣就没杀它,带了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这种妖兽也算稀少了,好像御灵派的御灵栏里并没有这种妖兽,既然是活的,那总有些用处,回去后我去把它交给师父,也算给御灵栏添一种灵兽了。”汤萍说道。 “对了,陆兄,”钱潮又说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家伙,长得跟棕熊差不多,但体型很大,它的外皮上黏着一层厚厚的石块,陆兄你取它皮革的时候一定小心,别伤了那些石头,那可都是不多见的宝石呢,不知道被那家伙从哪里黏在身上的。” “放心,没问题。” 清点之后,钱潮这次从千针松林之内带回来各类珍稀的灵草共四十七株,中阶妖兽五十一只,包括那只还没死的黑尨,灵泉水一大坛外加一小瓶,还有三盒酿制上等灵酒用的果子,另外就是各种高阶的炼器材料一大堆,当然这些炼器材料还没算上那些中阶妖兽身上的筋角皮革,因此钱潮这次的千针松林之行收获绝对不小。 看着彦煊收拾石案上的那些木盒,李简由衷的叹道: “难怪人们都说越是凶险的地方好东西就越多,还真是如此呀!” 彦煊也有些感慨,不过她更有些发愁,说道: “这些灵草的确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稀品种,唉,可惜呀,就是现在咱们还都用不上呢,又几样倒是可以先在我的药圃里栽种,但大部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汤萍在一旁说道: “钱小子,你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好是好,可是大部分灵草我们现在都用不上,彦姐说了那些灵草炼制的丹药都是结丹的前辈们才能用上,你是不是打算将这些灵草用你的阵法养老了取种子?” “嗯,是有这个打算。”钱潮说道。 “可是你想想,这些灵草都是生长在灵脉之中的,你若用阵法来养这些灵草,你得用多少灵石才能将它们养到结出种子来?恐怕就算咱们五个倾家荡产都不够的。” 听到这里钱潮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想的有些简单了,细一想还真如汤萍所言。 “那怎么办?”李简说道。 “简单,处理掉,彦姐说这些都是极品,那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这么一说彦煊先瞪大了眼睛,在她的估计之中,就石案上这一堆灵草,保守估计也能卖出十几万的灵石,但彦煊还是有些舍不得,她看向汤萍问道: “这些……都卖掉吗?” “彦姐,你说了这些灵草只有结丹修士才能用到,咱们到结丹修为还有好久好久呢,我们刚刚炼气七层,还未筑基,既然现在咱们就能得到这样的灵草,日后难道还发愁没有灵草炼丹吗?就不如将它们换成灵石,嗯,或是若是能将它们换成你炼丹用的灵草那就更好了,你说呢?” 这倒的确是个有用的建议,彦煊听了也点头。 然后汤萍继续对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最好在下次进入禁地之前想出一个办法来,让我们也能跟着一起进去,我可不想再在外面这样等着了,太难受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三:千针松林(完) 听到汤萍想让大家一起进入禁地后,钱潮思索了一下说道: “的确,如果在千针松林内大家能在一起的话,许多事情做起来都会顺手的多,不但能提前知晓危险是什么又藏在何处,而且咱们的收获也会比我自己一个人进去要丰厚得多,但是……” 说到这里,钱潮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汤萍,继续说道: “禁地之中毕竟凶险,嗯,让大家一起都进入禁地之中的办法我现在能想到的有两个……” 钱潮还没说完,汤萍听了马上就觉得眼前一亮,插嘴问道: “竟然有两个?你快说一说。” 钱潮一笑,说道: “第一个嘛,就是回去之后我在这幽微术上好好的下一番功夫,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五个人都凭借这个法术进入禁地,不过呢,在里面我也认真的考虑过,想达成这个目的并不容易,幽微术本就是瀛洲修士才能施展的法术,后来被庄先生改进过才传授给我,让我也能施展出来,施展法术需要一定的符箓之学和阵法之学作为基础,咱们五个人中也只有我能够做到,可惜庄先生已经仙逝了,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再去向他请教,现在凭我一个人去想办法,恐怕无法应急,毕竟我自己在幽微术上的造诣只能算是平平,所以办法我会继续想,但估计等我想出解决的办法也该是一段时间以后了……” 汤萍听了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 “就是说短时间里还指望不上了?那你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有没有把握?” “第二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繁琐了一些。汤丫头,彦姐,李兄,陆兄,咱们之前曾经一起去过守镬山,此次进入这千针松林我发现那里面与守镬山其实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在里面遇到的大部分都是中阶妖兽,只有最厉害的家伙才与姑获前辈身边的阿九相当,但也就那么一两只。守镬山咱们之所以能一起进入,是因为那里面最厉害的屏蓬虽然是上古凶兽,但它被恶木所封禁,动弹不得,其余的中阶妖兽咱们小心一些也能应付,因此咱们能进入守镬山。而千针松林之内若没有箭彘和号骁鸟的话,其余的妖兽咱们就能避开或是能凭借阵法击杀,也就是说禁地之中若没有了那种与阿九差不多厉害的妖兽,我就能保证咱们五个人能平安出入千针松林。”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便隐隐的猜到了钱潮的办法究竟是什么了,她继续听钱潮说下去。 “另外咱们接下来要去的几处禁地比起守镬山还有个好处,守镬山里面都是充沛的土灵气,陆兄在里面很自在,但汤丫头因为她的水灵根进去还十分的麻烦,而其余那几处禁地则不然,咱们五个人在里面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嗯,我的办法嘛,假如在咱们进入禁地之前能先一步将里面那只最为厉害的家伙除掉,那禁地之中剩余的就都是中阶妖兽了,就算禁地之中过一些年月还会出现厉害如阿九的妖兽,但对我们而言则没有影响,如果能做到,那到时候咱们进入其中就如同当时进入守镬山一样了。” 汤萍此时已经确定了钱潮的办法是什么,便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先进入禁地,在里面布置阵法对付最厉害的那个妖兽,然后由阿九进去除掉它,然后咱们再一起进入禁地,是不是这么回事?” 陆平川听了嘟囔了一句: “这也太麻烦了!” “的确是有些麻烦,但胜在稳妥,”钱潮说道“我进入禁地若直奔那最厉害的妖兽而去,路上什么都不理会,找到那只最厉害的妖兽然后针对它布置阵法,接着就出来,估计用的时间不会太久,一日即可,最多两日,而且等阿九除掉了那只最厉害的妖兽,咱们再一起进入里面,无论做什么都会快许多,这次在里面,你们几位不在身边,不论我做什么都很仓促,若能一起进去的话,咱们各司其职,我只在里面专注的寻找灵脉确定天威之地的位置,一定会事半功倍。” 李简本就对进入禁地很动心,听了钱潮的话之后思索了片刻就说道: “嗯,我觉得钱兄弟的这个法子不错。” 彦煊看了看石案上堆成小山一样的木盒,那些都是珍稀的灵草,可惜的是那些都是结丹修士才能用到的灵草,若她也能进入禁地之中,那能采到的灵草就更多了,因此她也动了心,便说道: “嗯,真那样的话,咱们的收获会比这些更多呢。” 汤萍也同意钱潮的这个方法,她说道: “你能保证每次都能将禁地中最厉害的家伙困住吗?” 钱潮笃定的说道: “应该没问题,这次虽然没有在千针松林里面找到青鸾之卵,但是与阿九的交易倒是达成了,回头她就可以去得她的那份好处了。” “那好,那等回去了就去找阿九商议,我估计阿九听到你这个办法一定会迫不及待的。” “不过……”钱潮此时却有些犹豫起来“还有一点你们四位也要能做到才行。” “是什么?”汤萍问道。 “嗯,这次我进入禁地,提前姑获前辈还让我先通过了一个测试,汤丫头,你也说过,那次咱们从守镬山回来,姑获前辈把你好一顿教训,如今,你们四位都有了师承,若是后面的几处禁地你们也想进入,这就是涉险,毕竟我们的修为才只是炼气,诸位的师父会不会允许,长辈们的意思咱们必须要考虑,这算是咱们一起进入禁地的前提吧,若不与他们知会一声取得他们的允许,事后估计那几位长辈必然会动怒,那样对我们就不好了。我觉得若是咱们要一起进入禁地的话,提前应该与各自的师父说一声,不应该瞒着他们,一定要得到他们的应允。” 陆平川大大咧咧的说道: “诶,这有什么,我师父一定不会阻拦。” 李简也说道: “如钱兄弟所言,除掉了禁地中最厉害的那只,里面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那进入禁地就如历练一般,想来我师父不会反对,嗯,回去之后我就去跟师父说这件事。” 汤萍则说道: “唉,估计又要被师父骂一顿了,不过呢,钱小子,我师父自那次测试之后对你的手段还是比较信服的,这其中又牵涉到了阿九,所以我去跟她老人家说也应该没问题。” 话虽如此,但汤萍的语气却没什么信心。 彦煊想了想说道: “我师父是几个前辈里面年纪最轻的,她性情比较稳重,估计我去与师父说的话她会犹豫,不愿意我犯险,但我是她的长徒,在我师父这一脉将来的弟子中我是要撑起门楣的,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师父应该会同意让我去历练,嗯,我回去了好好的与师父说一说,应该也没问题。” 汤萍忽然想到了一点,问钱潮道: “钱小子,你在千针松林里面是不是针对箭彘还有号骁鸟都布置了阵法?” “不错。”钱潮答道。 汤萍又问道: “就是说回头阿九可以进去对付那两个家伙了?” “对呀。”钱潮又答道。 听到这里,汤萍就对其余三人说道: “嗯,那这件事要让几位长辈同意咱们就要讲究个策略,不妨这样,回去之后先不要跟师父提这件事,但要把钱小子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让他们看到,让我们的师父知道钱小子顺利的进入千针松林又平安的出来了,然后等阿九心满意足的在千针松林里面受用了两份血食之后,咱们再去与各自的师父去说,不,我先去找我六爷爷,让他帮忙,这样才能让师父们同意,放心我有办法让那老头帮忙给咱们说话。” 汤萍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通过阿九来向各位前辈证明钱潮的能力,然后这件事情就能顺利一些。 彦煊明白了汤萍的意思,点头道: “嗯,就这么办。” “嗯,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好了,钱小子,你在里面的事情交待完了,接下来该我把你进入千针松林后我们看到和听到的事情跟你说一说了。” 汤萍将钱潮那天进入千针松林后,章益,娄青药还有宗飨在千针松林的边上所说所做都说给钱潮听,其间陆平川还在旁边做着补充。 钱潮听完后问道: “汤丫头,祝氅,魏阁霖大概是章益要请来对付咱们的家伙,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既然是被宗门驱逐出去的,想来一定是在咱们进五灵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宗飨只说那两个人是因为修习禁术又弄出了人命来才被宗门除名逐出的,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们的事情回去了细细打听不难问出来,这些回去了再找人去问,钱小子,你对章益的表现如何看?” 钱潮一笑,说道: “还能怎么看,凤游早就跟我说过,在景桀的事情发生之后,章益是表现的最为反常的一个,如今又了你们听到看到的这些,回去了就可以与汤伯年前辈去说了,嗯,这样,回去之后我还要先与凤游见一面,出来之前我请他替咱们暗中关注章益的动向,看看从凤游口中还能知道些什么,然后咱们就可以去找汤前辈,请宗内的长老们暗中调查章益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汤丫头,等回去了你要将阿九请过来,我要跟他说一说我在千针松林内布置的阵法,还有东西要给她,她去千针松林的时候一定要戴在身上,不然她一定也会受我的阵法影响。” “好。” “既然如此,那咱们明日就返回宗内。”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四:凤游的心思 钱潮五个人返回宗内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傍晚,五个人便各自返回自己的居所,而钱潮回去之后马上就去找了蔡蹇,请他悄悄的与凤游说一声,晚上要见面谈一谈。 夜晚,钱潮与凤游见面的地方依然是山间那个偏僻的木亭之内,两个人趁着夜色相对而坐,此时的凤游对钱潮正在做的事情十分的好奇,有些话很想问一问,因此开口说道: “钱潮,你们现在究竟在忙什么,我怎么总觉得你们好像处处在提防甚至是针对章益,章益好像也是如此,这让娄青药与宗飨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喂,章益究竟做过什么事情,或者说你们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能不能与我说一说?” 章益的事情现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钱潮五个人之外,就只有汤伯年等几位长老知晓。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因为崇灵血修都是隐藏很深的人物,对于凤游,虽然他屡屡帮忙,但钱潮还不确定能不能完全的信任他,因此听了凤游的话,他显得有些犹豫,天色虽然暗,但他的这番表现让凤游依然看得清楚,见钱潮沉默,凤游似乎是醒悟到了什么,忙又开口道: “得了,不用说了,看来是很麻烦的事情,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景桀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被家里的长辈们好一顿盘问,那时候他们还只是担心我也像景桀那样胡作非为,但他们若是知道了我暗中帮助你们,更不会轻饶了我,还是算了,你也不用告诉我。嗯,看来章益的确做了什么事情,从你们对他的态度我大概知道你们的背后一定有宗门的支持,你们对付他,我也只能暗中给你们帮忙,绝不能站到台面上去,更不能让我家里的长辈知道,消息稍有泄漏,很可能就会演变成五灵章氏与五灵凤氏之间的矛盾,那就是大事了,我可不想那种事情发生。” 钱潮说道: “凤兄今日为何会有这样一问呢?” “简单,前些日子你让我暗中观察章益的动向,在你们出宗门前一日,我就发现章益与娄青药在夜里密会,呵呵,一男一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私会,嗯,我当然知道不是他们有什么男女私情,但想来宗飨绝不知道,那二人都是警觉的人物,我不可能靠得近了去偷听,因此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章益那天夜里的表现却出奇的小心,哼,换作了旁人说不定就会被他发觉了,从那时起我就十分的好奇,若是因为景桀的事情导致章益恨你们几人,这个勉强说得过去,但若是仅仅因为景桀就让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们,这个理由就有些太过牵强了。宗内纨绔那么多,景桀的事情之后,许多人的确对你们暗恨在心,这是有的,但也只是如此。景桀做的事情被宗门所不容,他那样的下场就连他在玉壶山上的祖父都没能将他救下来,凭什么别人要为他鸣不平呢?没人愿意出这个头的,除了章益,只有他一门心思的为从来就不亲热的景桀去报仇。其他的人只是在心里对你们有恨意,最多是在人前痛快痛快嘴,唯独章益,他是前后横跳推波助澜,恨不得将你们置于死地才能安心,若不知内情的还以为章益与景桀在过去是知交好友,其实章益与景桀的交情还没有我与景桀的交情更厚一些,偏偏就是我帮着你们扳倒的景桀,由此可见纨绔之中哪有什么知心好友,也正因为这一点,才更显得章益的行为古怪。” 说到这里,凤游抬眼看了看钱潮,又说道: “钱潮,会不会将来章益的下场也会和景桀差不多?” “应该差不多吧,”钱潮说道“但我估计章益就算受宗门的惩罚也应该会在许多年之后,而且章益的事情与景桀完全不同,凤兄,你刚才说了不愿听,那我也就不与你说了,这些事情我若真的要与你说的话,那我必须要带着你去见一些长老,你要当着他们的面去发誓不将我告诉你的那些说出去……” “竟然这么严重?” 凤游惊道,刚才钱潮说章益受罚应该会在许多年之后,凤游马上就明白章益做的事情比起景桀而言更让宗门不能容忍,而且他还明白章益很可能已经成了宗门放在鱼钩上的一块饵料,说不定暂时不动他就是为了用他去图谋什么更大的目标,这样一想,凤游就明白娄青药与宗飨应该也是被章益利用而已。 “凤兄,比你想的都严重,但是,章益在短期之内或者说筑基之前不会有事,这一点也是应该的,还是那句话,其中的理由,凤兄若真想听,我可以带着凤兄换个地方去说……”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哦,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就在你们出去后,章益与宗飨还有娄青药也出去了,他们在外面呆了几日,估计是一路跟着你们,等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三个人竟然一同都到娄青药的居所内密谈,一直到那天夜里的四更天才各自返回,以前只是章益与娄青药密谈,如今又添了一个宗飨,看来宗飨是彻底被娄青药迷住了,嗯,或者说是掉进了娄青药与章益联手布置的圈套里。” 钱潮听后点头说道: “这个我们我们已经知道了,凤兄,既然章益的事情你不想听,那在下就多说几句,这次娄青药与汤萍争抢青鸾之卵,我们几个嘛,自然是全力帮助汤萍,嗯,这里面还有一个上官泓,表面看矛盾就在这青鸾之卵上面,最后也会以那颗卵落入某人的手中而结束,过后,章益还是章益,宗飨也还是宗飨,凤兄,咱们在宗内的时间还会很长久的,在下劝凤兄日后对章益不可过于接近,也不必过于疏离,无论如何切记章益不是个等闲的人物,若他忽然间开始接近凤兄,那一定要小心。” “嘿嘿,谁会接近我呢,以前景桀与我有些来往,那是觉得我就是个风流纨绔而已,现在他被逐出宗门,其他人包括章益,不可能与我过多来往的。” 听到这里钱潮又说道: “凤兄,我是通过范衠师兄请你为我们帮忙的,咱们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话不妨我再冒昧的说一说,在我看来,凤兄其实并非一个只知道饮酒作乐的人,以我冷眼旁观,凤兄还是有一番抱负的,我对凤兄的过往知道的不多,在我看来凤兄应该是早前受过什么挫折或是遇到过伤心事,因此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若是凤兄能够振作精神,将来我们说不定可以继续在修行界里联手做成许多事情。” 钱潮的话涉及到了凤游的过往,前面交待过,凤游早年曾经与自己的一个表姐私奔过,在修行界里做了一段时间的散修,而且凤游在修行界里居然还混的如鱼得水,但那段经历是他的隐私,一直被他还有他的长辈们当成秘密,宗内没有人知道,因此听了钱潮的话后,凤游眼睛一眯,盯着钱潮问道: “钱潮,你什么时候开始打听起我的事情来了?” 钱潮听凤游的话说的语气有些硬,也不理会,微微一笑说道: “非也,在下几人从未打听过凤兄的任何事情,这一次我们在外面知道了一些娄青药的过往之事,还有宗飨的一些事情,不论娄青药还是宗飨,在狮子林或是在五灵宗都是受人瞩目的大纨绔,看似风光,但实则却有许多无奈之处,因此嘛……至少娄青药竭力抗争过,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屈服,宗飨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而凤兄你嘛……范衠师兄是何等人物,若他觉得你就是个无药可就的纨绔,当时怎么会救你,而且还是两次,因此我便知道凤兄身上必然有可取之处,但你现在却天天饮酒作乐,这就不应该,所以我猜凤兄或许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什么人,而值得你报复的,或许就只有你自家的长辈了,凤兄,在下冒昧,若是说错了什么或是冒犯了凤兄,还望勿怪。” 听完钱潮的话,凤游呆了一呆,这才明白钱潮等人在外面早就发现章益等人的行踪,可笑章益那些人还以为是自己悄悄跟着钱潮五个人呢,没想到连他们谈话都被听到了。钱潮所说的虽然宽泛,但的确是说中了凤游的心理,凤游的确是个有些志向的人,他的表姐舒娴忍受不了散修的生活而离开了他,由此也结束了凤游的散修生涯,表姐的离去对他的打击很大,一度他痛恨背叛自己的表姐,一度又深怨自己的父母,结果让他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只想将那一切都忘掉,但偏偏他与舒娴在那小镇上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在脑海中出现,他一时间万分渴望舒娴能重回自己的身边,一时间都对其痛恨不已,由此让他对女子有了一种十分扭曲的看法,这才导致他后来几乎日日纵酒欢饮,放浪形骸,与不知多少女子苟且。 凤游后来就成了声名狼藉的纨绔,虽然他的背景在宗内依然深厚无比,但这糟糕透了的名声让他体会到了另外一种“底层”的体验,行为端正的人如何对他鄙夷,行为不端的人又如何讨好巴结他,更有那些人前君子、背后小人的家伙们如何的两面三刀,他统统都见识过了,这其中只有范衠令凤游感激,两次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多次苦口婆心的规劝,凤游对范衠一直异常的敬重,也因此当范衠让凤游帮助钱潮的时候,他连犹豫都没有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这也是凤游与钱潮接触的开始,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发现自己对钱潮这些人的兴趣越来越浓。凤游的修行资质与陆平川一样,又是个聪明的人物,因此别看他如今声名狼藉,但骨子里却傲气得很,宗内值得他多看几眼的还真不多,但钱潮这五个人肯定在其中。凤游的确如钱潮所言,心里有一番抱负,除了对自己的将来,就算对凤氏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在结识了钱潮这五个人之后到如今,凤游便断定钱潮这些人将来在宗内的地位定然显赫,如今正是结善缘的时候,将来或许能借助这五个人的帮助来舒展自己的胸怀,而钱潮刚才那些话算是正中他的下怀,因此他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娄青药和宗兄的事情被你们知道了不少,嗯,钱潮,你说的不错,纨绔的确是看起来风光而已,实则有许多无奈,不过呢,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但你的确猜对了,我是个不安分的人,将来筑基到了修行界里也注定是个惹是生非的人物,如此看来说不定咱们将来真的能联手做几件事情呢。” 钱潮一笑,在他看来,凤游其实与马琥很像,他们五个人初识马琥的时候还与马琥狠狠的打了一架,将马琥教训了一番,但之后他发现马琥本质上并不是个恶人,后来还与马琥成了朋友,马琥也没让他失望,在许多事情上马琥也竭力的给他们五个人帮忙,因此对凤游,钱潮也是这个看法,如今凤游这么说算是答应下来日后有机会还会再次合作,这就是个不错的开始。 “对了,险些就忘记了,凤兄,你在宗内待的时间比我们都久,正好从你这里打听两个人的底细。”钱潮说道。 “什么人?” “一个名为祝氅,一个名为魏阁霖。”钱潮说道,这两个人正是汤萍他们从章益、娄青药那里偷听来的。 令钱潮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凤游忽的脸色大变,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追问道: “祝氅,魏阁霖,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两个人的……等等,我明白了,是不是章益?” “正是,好像是章益怂恿宗飨将这两个人请来对付我们。”钱潮说道。 “哼,好歹毒!”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五:天机不可泄漏 就在钱潮与凤游密谈的时候,在厚土祠康釜前辈的洞府门前有一个小屋是陆平川的起居之所,现在夜深人静,陆平川又是个贪吃贪睡的人,加之刚刚从外面归来有些疲惫,因此现在小屋的窗棂早就在屋内那震天动地的呼噜声中被震得瑟瑟发抖。 陆平川回来后也去向自己的师父请安,但是康釜前辈当时并不在洞府内,所以无事的陆平川便早早的睡下了,也就在此时,康釜前辈从外面回来,嗯,别说厚土祠,就算将整个五灵宗所有的人都算在内,也没有谁的呼噜声能与陆平川相比,所以从很远之外康前辈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弟从外面回来了。 康釜知道这五个孩子此次外出去的地方是一处名为千针松林的禁地,因此知道陆平川回来后很想问一问这次外出的情形究竟如何,但推开那小屋的门见陆平川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就没有将他唤醒,想着反正这孩子安然无恙,那明日一早再问也不迟,于是就关上门准备返回自己的洞府内。 可是就在关门的时候康釜前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重新将门推开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陆平川,自言自语的说道: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在外面突破了。” 自己的弟子已经是炼气七层的修士,若再突破,只要修为达到了炼气八层,那陆平川就是一名炼气高阶的弟子了,估计用不了几年,这小子也就该筑基了,时间过得还真快,一边想着这些康釜前辈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 …… 水云谷姑获仙子的洞府内,姑获前辈也注意到了自己最小的弟子现在已经有了炼气七层的修为,好奇之下还问了问汤萍突破时的情形。 而汤萍来找自己的师父除了外出回来的请安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她将一个储物袋拿出来递向姑获仙子说道: “师父,这次出去,钱小子在千针松林里面活捉了一只中阶的黑尨,这家伙已经不是幼兽了,我不想留着,不过我好像记得咱们御灵派的御灵栏里并没有这种灵兽,所以拿给师父看该怎么处置。” 姑获仙子听了也好奇,什么时候钱潮还有手段能活捉妖兽了,便说道: “钱小子又涨本事了,拿来我看看。” “嗯。” 接过那个储物袋姑获仙子眉头就是一皱,说道: “这不是灵兽袋,这不就是寻常的储物袋吗?” “对呀,当时我身上也就只有两个灵兽袋,我的灵兽都在里面,那家伙怎么说也是中阶的妖兽,我担心将它放进去会有什么不妥,所以就让它一直在这里面了。” 汤萍说到此处时,姑获仙子已经将那储物袋打开,看了里面之后就愈发的哭笑不得,随手一抖就将里面的黑尨放了出来,果然还活着,没死,但是此时的黑尨哪里还有幻化成箭彘时的威风,被从储物袋中抖出来后就倒在地上如一条死狗一般。 姑获仙子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用手一指就问道: “它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阵法,”汤萍赶紧说道“那个小木牌上有钱小子刻印的锁灵阵法,黑尨体内只要有灵气生出来就会立即被那个锁灵阵抽离的干干净净,也就是因为这个这家伙才能在储物袋里呆着,不然早就死了。” 如此控制被活捉的妖兽,姑获仙子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御灵派里让刚刚被捉到的妖兽服服帖帖的法子有的是,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手段。汤萍所有的灵兽灵禽捉住的时候都是幼兽,根本不用什么手段,所以一些高阶的控制妖兽的手段暂时姑获仙子也就没教给她。 姑获仙子倒是听汤萍说过钱潮的锁灵阵,知道那个阵法的用处,但没想到阵法还能这样刻在木牌上挂在妖兽的脖子上,也算是让她这位御灵派的大长老涨了见识。看了几眼之后,姑获仙子伸手一把就扯下了黑尨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木牌,先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就递还给了汤萍,说道: “御灵栏里以前是有黑尨的,后来被人领走去养了,也就空了,这一只嘛,可惜不是幼兽,不过成色还不错,倒是可以留着做种,嗯,不错,也算你为咱们御灵派做了点实事,明日我就着人将它送去御灵栏好好养着吧。” 黑尨的胆子本来就小,如今在姑获仙子这样强大的修士面前,虽然它身上的禁制被取下来了灵气渐渐恢复,但依旧倒在那里瑟瑟发着抖。 “在千针松林里面没有找到青鸾之卵吗?”姑获仙子问道。 “唉,没有,还要去别的地方继续找呢。” “嗯,也不急,既然钱小子能进入禁地,那还有机会,”说到这里姑获仙子将脸一扭就向旁边空无一物处说道“阿九,你这是怎么了,从萍丫头一进来你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一幅猴急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房间里看起来只有这师徒二人外加那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尨,但姑获仙子身侧空无一人处却传来一个年青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我哪有什么事啊……” “哼,少骗我,在这五个孩子出去之前你就跟萍丫头一起鬼鬼祟祟的,后来还去了一次钱小子的住处,在那里密谋了半天,真当我不知道吗?你若不说,那接下来我可要将你禁足,不许你再出去乱跑。” 这么一说阿九顿时就着急了,姑获仙子身侧无人处一道光华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娇艳的妇人,她有些急切的说道: “诶呀姐姐,好歹我也经常去禁地,是汤丫头拉着我去跟钱潮那小子细说一下禁地中的详情的,哪里是什么鬼鬼祟祟的。” “哈!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不但知道我还赞同,不过……阿九,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在打钱小子的主意?” 阿九赶紧狡辩道: “怎么可能,那小子才炼气的修为,我就算吞了他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哼,油嘴滑舌,不说是不是,你若不说实话,那在萍丫头筑基之前你就跟我一起闭长关吧,不许出去。” “说啦说啦,唉,真是的,有点什么事总瞒不过你,我让钱小子在千针松林里面设法布置阵法对付里面的箭彘和号骁鸟,然后我找机会就进去将它们击杀吞掉它们的妖丹,就是这么点事情!姐姐,你那么精明干什么?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姐姐应该懂的呀,怎么人家心里起了一点小心思就一定要揪着不放呢,哼,你们这对师徒,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汤萍在旁边则惊奇的说道: “诶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做事不密让师父看出破绽来的!” 姑获仙子却不理会阿九的怪话,扭头看向汤萍问道: “钱小子在千针松林内有没有布置什么阵法对付箭彘还有那只号骁鸟?” “有的,”汤萍老老实实的说道“钱小子出来之后就跟我说过了,跟阿九……嗯……他是利用里面的灵脉布阵将箭彘还有号骁鸟都困住了,同时还布置了另一个阵法在让它们的灵气不断损耗,这样等阿九过去就能轻松的击败那两个家伙。” 姑获仙子又关心的问道: “他有这个把握吗?” 阿九听到汤萍的话之后早就喜得心花怒放,忙不迭的说道: “这个等我去了就知道了……” 汤萍说道: “师父也知道钱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般他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把话说出来的,想来在千针松林之内他已经办妥了,不过阿九在进去之前还要先去找一次钱小子,有件东西一定要阿九戴在身上,不然的话阿九也会受里面的阵法影响。” “对对对,正该如此!”阿九喜道。 姑获仙子点了点头,又瞄了一眼汤萍手中还拿着的那个小木牌,这钱潮的表现就算再是惊人好像也属正常,她扭头看向阿九说道: “嗯,看来该你得意了,不过就算身上有钱小子给你的东西,你在里面也一定要小心,事有不可为便马上离开那里,不能让自己有任何损伤,明白吗?” “明白了,哈哈!” “那好,阿九的事情就这样,萍丫头,你们下一步准备要去哪里?” “应该是去虿谷。”汤萍说道。 姑获仙子一听就扭头看了阿九一眼,问道: “都是你给出的主意吧?” 阿九笑着说道: “先易后难,我这也是一片好心。” 汤萍岔开话题正色说道: “师父,上官泓也能进入千针松林了,她开始跟着我们到了千针松林边上想进去,但又退了出来,然后就回了宗内,过了两天再回来的时候她就直接进入千针松林,一点犹豫都没有,钱小子说他在里面遇到了上官泓,还跟了她半日,据钱小子说上官泓这次进入里面倚仗的是一件黑色的斗篷,只要将那斗篷裹在身上,那里面的妖兽就会马上不知她的去向,师父,那黑色的斗篷是什么东西?” 听到弟子这样说,姑获仙子脸色变了变,叹道: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你师伯给她的了,黑色的斗篷,好像你师爷当年修为大成之后行走天下的时得到过一件,我还听他老人家说过,那件斗篷能收敛修士散发出来的灵气,很是神奇,但同时也会消耗修士自身的灵气,上官泓身上的那件斗篷应该就是那件吧,你师爷一定将它传给了你师伯,现在又到了上官泓的手里。怎么,你担心上官泓会继续给你捣乱?” “对呀,钱小子跟了她半日呢,出来后跟我说上官泓在里面哪里是找青鸾之卵,她一脸杀气腾腾的分明就在里面找我们,可她哪里知道我们四个根本就没进去呢。唉,师爷真偏心,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自己的儿子,反倒将他最有出息、最有成就的弟子给冷落了。” 姑获仙子无奈一笑,说道: “有什么办法,你师爷终究是对我有大恩的,所以在你筑基之前能不动她就不要动她了,大不了你拿到那青鸾之卵让她死了心也就是了。” “师父,”汤萍忽然眼睛很明亮的看着姑获仙子说道“我可以不动她,但若是别人对付她呢?” “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是不是钱小子想到了什么主意要对付上官泓?” “反正到时候不是我们五个出手,总这样被她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很难受的。” 姑获仙子想了一阵,最后才说道: “唉,随你折腾吧,我这里只有一个条件,不可伤她性命,知道了吗?” “好,师父放心,就算到时候她有性命之忧我们还会出手相救呢!” 姑获仙子很是惊奇的看着汤萍,说道: “我现在倒很好奇你们这究竟要怎样对付她了。” “嘻嘻,天机不可泄漏,到时候会跟师父实说的。”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六:难得清闲(上) 上午,康釜从自己的洞府中走出来,其实他还没走出来时就嗅到了外面的一片血腥之气,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自己的宝贝徒弟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将它们在外面斩杀的妖兽在他的洞府旁边扒皮去肠、抽筋剔肉,不过这次康釜从洞府里走出来时有些被自己看到的惊住了,地上一片猩红血水,一大堆被陆平川剥下来的皮子就随意的堆在一旁等着鞣制,还有一只早就断了气如同棕熊一般的大家伙躺在地上,而陆平川只穿了一件短衫,正一只手按在一直死掉的妖兽身上,另一只手握刀在那只妖兽的皮肉间“嗤嗤”的游走,接着“咚”的一声,他手里的刀就戳在木案上,然后一用力就将那只妖兽翻了个身,然后就又抓起了刀子,见到了康釜后,陆平川还乐呵呵的喊了声“师父”,然后就继续忙碌起来,在陆平川身旁有几个用木头搭好的架子,上面挂着铁钩,一只只被剥了皮去掉了内脏的妖兽就挂在上面晃来晃去的,出去一次,只有这些是陆平川最看重的,都是上好的食材。 嗯,康釜暗道,这小子将自己的洞府这里折腾得如同一个市井肉铺一般。 这一幕因为经常发生,所以并不稀奇,而让康釜看得有些发呆的是不论案板上被陆平川正在剥皮的妖兽还是一旁木架子上挂着的已经剥了皮的妖兽,竟然都是中阶的家伙。 最能证明这一点的是木案上还有一个盘子,里面有十几颗圆滚滚沾满了血渍的小球,一眼便知那些都是妖丹,而且还是中阶的妖丹。 康釜一来是结丹的修士,见识多,二来他的外号是“厚土庖丁”,不知道多少凶横狰狞令人闻风色变的妖兽经过他的手之后或是被烧烤或是被烹煮或是被爆炒而成了美味的佳肴,因此大部分的妖兽不管身上的皮子有没有被剥下,他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妖兽,是什么品阶的,从这一点来说,康釜对灵兽的认识或许仅在那些御灵派的修士之下。甚至一块从妖兽身上切下来的肉拿到他的面前,他瞄一眼或是随意的用手一摸也能知道是什么妖兽的肉,而且还能说出这块肉是妖兽身上什么部位的肉,正因为有这样的本事,他瞄了一眼陆平川身边的那挂满了肉的木架子,马上就知道那里挂着的都是中阶妖兽。 若只是一两只,康釜还不会在意,但那里已经有十几只的样子了,有大有小,品种不一,最主要的是陆平川刚刚将木案上的那只妖兽皮革完全剥下,抬手将其也挂在木架子上后,回手竟然又从一个储物袋中拽出来一只妖兽,竟然还是中阶的。 趁着陆平川忙碌,康釜走过来拿起那个储物袋看了看,不看则以,一看之下康前辈就更吃惊了,在这储物袋中竟然还有三十多只中阶妖兽。 中阶妖兽,公认的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对付的厉害存在,怎么在自己徒弟这里就如此不堪呢,康釜疑惑的问道: “小子,这里面的妖兽都是你们这次出去弄到的?” “没错,嘿嘿。” 康釜知道自己的徒弟这次出去是去哪里了,千针松林,陆平川出去前跟他说的,不过不是说去那禁地只有钱潮一人吗?怎么却带回来这么多的中阶妖兽呢? “这些你们是怎么捉住的?”康釜又问道。 “唉,不是我们捉住的,而是钱兄弟在千针松林里面捉住的,他在里面快活的时候我们几个只能在外面干等着,等他出来就带出来这些家伙。” “都是……钱潮一个人斩杀的?” “是啊,就他一个人进去的千针松林,我们四个都没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了。” 康釜对钱潮的认识以前只停留在那孩子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姑获仙子测试钱潮之后,康釜才对钱潮的手段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如今再看,康釜觉得自己对钱潮那孩子的手段还是太过小看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钱兄弟精通阵法,这些家伙都是中了他的阵法然后才被斩杀的,嘿嘿,师父,这些家伙我现在还对付不了。” 康釜叹道: “嗯,这些家伙你现在的确无法对付,看来在炼气弟子之中,钱潮的手段算得上顶尖的了。” “那当然。诶,对了,师父,你看这个家伙。” 陆平川说着就转身在那只如棕熊一般的大家伙身上踢了踢说道: “钱兄弟说这家伙身上一层厚厚的东西如甲胄一般,都是松油粘黏的石头,但这些石头并不是寻常的石头,钱兄弟说都是些什么很难得的宝石,他让我想办法把这些石头从上面弄下来,他炼器用得上,嗯,我倒是能把这些石头抠下来,可我的法子却一定会把这些石头毁掉不少,师父有什么好办法?” 康釜看了一眼,说道: “这是疣罴,的确喜欢在身上弄一层坚硬的东西做防护,嗯,好说,你去我洞府内取一坛烈酒,越烈越好,含在嘴里朝它身上喷一喷,这层坚固的松油就自己化开了,根本不用费力。” “就这么简单!我这就去拿酒!” 看着自己徒弟大步流星就走向自己洞府内的背影,康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道: “等等,你小子可不要嘴馋祸害我的好酒。” “嘿嘿,知道了。” …… 在钱潮的住处之内,阿九,汤萍还有钱潮正坐在一起说着话。 阿九说道: “听汤萍说你在千针松林里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幸不辱命,”钱潮说道“箭彘还有号骁鸟,现在都被困在我布置的阵法之中,九姑娘只要再过几日就可以去对付它们了。” 阿九听了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为什么还要再过几日?难道现在去不可以吗?” “原因也很简单,在下困住箭彘还有号骁鸟的阵法是依着他们栖身之地的灵脉布置的,那种阵法足以将它们牢牢困住,逃脱不得,但也只能将它们困住,那阵法并不能将那两个家伙削弱,因此虽然被困,那两个家伙的战力却没受损,依然凶猛的很,所以在下还各自布置了一个可以削弱它们的阵法,能不断的消耗它们体内的灵气,不过毕竟在下仍是炼气修士,高阶一些的阵法现在还无法布置,因此那种可以削弱妖兽灵气的阵法对寻常妖兽甚至对中阶妖兽都很有效,可以说能立竿见影,但是对箭彘和号骁鸟那个品阶的妖兽而言起效就慢了许多,因此为了稳妥,九姑娘还是耐心再等上四五日,等阵法中的箭彘与号骁鸟虚弱无比的时候,九姑娘再去对付它们才最省力也最稳妥。” 听到这里阿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爱惜羽毛,借助钱潮对付箭彘还有号骁鸟就是因为她自己不愿因为除掉它们而弄一身的伤,钱潮这样的安排让阿九很满意,接着钱潮就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个用兽筋串着的两个小木牌,说道: “九姑娘去千针松林的时候,动手前请务必将这东西戴在身上,每一个妖兽那里我都布置有两个阵法,戴着这个能让九姑娘不受那两个阵法的影响。” 阿九这才意识到自己也会受到钱潮的阵法影响,拿着钱潮给的东西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戴着这个真能不受你的阵法影响吗?” 钱潮一笑,说道: “没错,若九姑娘不相信,等九姑娘动身的时候在下可以一同前往,如何?” 阿九想了一下就说道: “嗯,那倒不必,钱小子,若是这次顺利的话,那接下来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我可是知道许多好地方的。” 钱潮又笑道: “九姑娘,咱们当然要继续合作,不过合作的方式可能会有所变动……” “哦,变动?如何变动?” “嗯,在下考虑过以后与九姑娘的合作,这次千针松林是在最后才由九姑娘去除掉那里面最厉害的妖兽,今后或许会改一改,改成将除掉禁地中最厉害的妖兽放在前面,比如说我们出去一次,回来之后九姑娘就可以去一个甚至是两个禁地中去受用血食……” 阿九很聪明,听了以后马上就意识到了钱潮话中的重点,她扭向汤萍说道: “你的主意吧?你这小心思当心被姐姐知道了,又会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说不定真的会将你禁足呢。” 汤萍说道: “放心吧,这件事等你从千针松林回来我自会去跟师父说,若师父不同意我自然不敢。” “那我就明白了,你们两个这是要那我给你师父打个样子看,消除她的担忧,对不对?” “阿九,昨天晚上你跟我师父说什么来着,水至清则无鱼,怎么这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你自己就不清楚了呢?” “哈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闭口不言,只等姐姐来问我,反正有我的好处就行。既然无事那我就走了,四五天之后我就动身去千针松林。” 阿九走后,汤萍犹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怎么阿九要戴的是两块木牌呢,还有千针松林内真的没问题吧?” 钱潮笑了,说道: “你还真是樵夫下山,两头担薪呐,放心好了,千针松林那里不会有事的,你若不放心那到时候我就与阿九一起去,嗯,还可以带上你,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除了我师父之外,阿九现在很忌讳让让旁人看到她的真身,所以才不让你去跟去,再说了,你都将那两个家伙困住了,再找人跟着的话,阿九都会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好像是说她没本事一样。” “嗯,不用担心,阿九那里等消息就可以了。汤丫头,今天咱们应该去拜访一下汤伯年前辈,最好是咱们五个人一起去,毕竟当时在千针松林外面发生的事情我没有看到,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汤萍知道钱潮的意思,这次去找汤伯年就是要正式的请宗内长老们开始针对章益的调查了,她说道: “下午或者晚上,我早上去过那里一次,我六爷爷不在洞府,几位师兄说是出去了,但今天肯定能回来。”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钱小子,祝氅还有魏阁霖打听出来了吗?” 听到这句问话,钱潮叹了口气,说道: “打听出来了,从凤游那里打听的,正要与你说呢,看来又是一场麻烦。”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七:难得清闲(中) 同样还是这天的上午,木秀峰。 冷月仙子从自己的洞府中走出来,昨日李简就从外面回来了,也到她面前问过安,冷月仙子也知道了李简的修为在外面又一次突破了,如今已经有了炼气七层的修为。 早上从洞府走出来的时候冷月仙子忽然察觉到在李简的住处弥漫出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比之她洞府内闭关修行的那处密室都不遑多让,这让她很是好奇,便去看个究竟。 李简既已拜师,那按照惯例自然是要在自己师父的洞府这里居住,但他一直很喜欢自己以前住的紫竹林,加之木秀峰地方大而且剑修弟子又不多,所以紫竹林那里他并没有还回去,每当冷月仙子闭关修行或是外出的时候李简就会返回紫竹林住一段时间。 他这样做主要是为了缓解尴尬。 比他早拜入冷月仙子门下的伶月,这丫头本来应该是李简的师姐,但是因为在澄观恩试的时候打赌输给了冷月仙子,所以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李简道一声“师兄”,正因如此让伶月看李简就别扭无比,平日有师父在,伶月还不敢造次,见到李简只能低着头干巴巴的称呼一声师兄,但也是说的含糊不清,甚至干脆躲着李简,就是为了避免尴尬,而每当冷月仙子闭关的时候伶月见了李简干脆就绷着脸一言不发。其实李简自己也很尴尬,所以他才会趁着师父时不时闭关修行的时候返回他在紫竹林的竹寮内居住,这样伶月就能自在几天。 伶月的修为原本就较李简差着一些,李简炼气六层的时候,伶月刚刚炼气五层,就在李简外出的这几日里,伶月好不容易也突破了,以为自己总算是追平了李简,正在心里高兴时,哪里料到返回的李简居然拥有了炼气七层的修为,再一次超过了她,这让伶月好不气恼。这天早上伶月正在自己的小楼里,也察觉到了从对面不远处李简居住的小楼之中弥漫出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她很好奇,不知道这李简从外面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她当然不愿去敲门询问,正坐在房间里从窗口盯着看时就见自己的师父走进了李简的小楼之内。 “师父。” 李简见到进来的是冷月仙子赶忙起身行礼。 “嗯,你在做什么,这灵气是怎么回事?” 冷月仙子已经注意到了李简的桌案上放着两根碧绿的青竹枝,正是李简那一长一短两把青竹灵剑,旁边还有一个不大的白色小玉瓶,瓶口无塞,浓郁的灵气正从那小瓶子里弥漫出来。 “师父,这瓶子里装的是钱兄弟从千针松林里带出来的灵泉水,我正在用它沐浴我的青竹灵剑。” 冷月点头,与她猜测的差不多,便说道: “你继续吧。” “是。” 其实李简这样做也是有心为之,昨日从外面返回后他就跟冷月仙子说了钱潮平安的出入千针松林,但见当时自己的师父对此并没什么兴趣,因此就没多说。但是之前汤萍所说的要随着钱潮一起进入禁地的提议,李简听了很是动心,以后还有好几个禁地要去,总在外面等着的确是很没意思,等过一次之后李简就不愿再继续了,若是能在钱潮的安排下也能进入禁地中去历练一番,去看一看,走一走,那才有意思,可是想要让师父同意就要先引起师父的注意才行,那就要有个合适的方法方可,所以这灵泉水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就用来沐浴他的青竹灵剑,就是要留在合适的时候让自己的师父注意到自己的举动,所以他才专门挑着自己师父走出洞府的时候才取出灵泉水,将冷月仙子吸引过来。 清亮无比的灵泉水从玉瓶口滴落的时候还闪着微光,落在碧绿的青竹枝上便顺着向下流淌,但很快就没入青竹枝中不见了,同时这根青竹枝的绿意似乎更加的盎然了几分,虽然已经被折下许久了,但那在李简手里的这根竹枝此时倒是显得更有生命力。 冷月仙子看得点头,说道: “果然不错,你这青竹灵剑看来已经多次沐浴过灵泉水了,嗯,尤其是这瓶子里的灵泉水,灵气之浓郁实在不多见,这是钱潮从千针松林内带出来的?” 李简答道: “正是,听钱兄弟说在千针松林正中心处有一座山,山下有一道很深的沟壑,这灵泉水就是他从那沟壑的底部找到的。” “嗯,这孩子倒是有心,知道你需要此物,专门给你带出来。” “是啊,弟子之前几次沐浴青竹灵剑用的灵泉水也都是钱兄弟找到的。” 冷月仙子点头,她本来还对钱潮的幽微术还有些警惕,觉得那个法术似乎是专门用来克制剑修的,因为所有的剑修都是以感应之力见长,尤其是剑心清明更是将感应之力发挥到极致的手段,而钱潮这幽微术的出现必然会威胁到剑修,在姑获仙子的测试时她又亲眼见证了钱潮的幽微术,便更加笃信这一点,认为这种法术若是广为流传的话对剑修必然不利。但过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一来钱潮的修为低微,二来同时精通符箓术与阵法术的人在这修行界里只怕是比剑修还要稀少,于是对钱潮的戒备就去了几分,此时她见到李简用来沐浴青竹灵剑的灵泉水,就意识到钱潮与李简是多年的好友,心中对钱潮的戒备就更淡了几分,说道: “可惜呀,若是你也能到禁地之中去走一走、经历一番,对你也是不错的历练。” 李简听了心中一喜,他不急着将钱潮几人的打算现在就说出来,一切等姑获仙子的那个阿九从千针松林内返回后再说也不迟。 …… 栖霞山,钟瑶仙子的洞府。 彦煊早上起来之后就在自己的药圃之内忙碌,她的师父钟瑶仙子从洞府内走出来时看见了就走了过去,正看见彦煊刚刚挖出一个土坑正将药锄放旁边一方,然后就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个长条的木盒,打开来后里面是一株灵草,开着金黄灿灿的小花,看这意思彦煊是要将这株灵草种植在药圃之中。 钟瑶仙子专修控火之术,她对灵草以及丹药所知并不多,但见识总是有的,在见到彦煊正在培植的那株灵草之后她就觉得此物不凡,便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灵草?” 彦煊回头见到是自己的师父,便笑道: “师父,这是滚绣菊,是这次钱兄弟从千针松林内带出来的,唉,钱兄弟带出来的灵草着实不少,但是没有一株是我们炼气弟子能用的,现在我还为此发愁呢,这一株滚绣菊正是炼制师父将来要用的‘历天丹’的主药,所以我就做主将这株灵草留了下来,将来师父临近突破的时候就可以拿着这株灵草去找咱们栖霞山那些擅长炼制丹药的长老们去炼制‘历天丹’了。” 钟瑶仙子对什么滚绣菊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历天丹”的名字她却早就知道,钟瑶仙子的修为在结丹初阶,上一次她突破所用的丹药还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弄到的,其中最主要也最难得的就是一粒历天丹,那颗丹药得来着实不易,因此听到弟子说这滚绣菊就是炼制历天丹的主要灵草的时候,钟瑶仙子还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收徒这么快就能得济,将来突破所用的丹药都不用愁了。 钱潮那五个人之中,除了钱潮在五灵宗内没有师承之外,其余四人的师父按照修为排名,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当属第一位,如今姑获仙子只一心修行等待能突破到元婴境界的契机了;其次是陆平川的师父康釜前辈,康釜的修为也在结丹高阶,不过比姑获仙子要差了一些;李简的师父冷月仙子排在第三位,如今的冷月仙子是一名结丹中阶的剑修;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是排在最后的,修为只在结丹初阶,彦煊也是她所收的第一个弟子。 嗯,除此之外,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的修为算是刚至结丹高阶,比康釜还要差一些。 彦煊自然知道自己的师父还有漫长的修行路要走,因此得到这滚绣菊之后就对几个同伴明言要留下来给自己的师父用,其余几人也都没有意见,现在她就打算先把这株滚绣菊养在药圃之中,反正师父洞府这里也同样灵气浓郁,适宜这滚绣菊生长。 钟瑶仙子蹲下身来有些爱惜的看了看已经被种植在这药圃中的滚绣菊,转头问彦煊道: “看来钱潮那孩子在千针松林里面一切还都顺利,收获也不少啊。” “嗯,没错,不过钱兄弟到底不是栖霞山学炼丹的弟子,他只知道捡着最贵重的灵草采摘,但带出来的灵草我们这些炼气弟子完全用不上,唉,要是弟子也能跟进去就好了。” 嗯,彦煊这样说也是为将来进入其他禁地在打伏笔。 钟瑶仙子倒是听了出来,说道: “你们当初虽然能进守镬山,但其余的禁地与守镬山不同,你们最好还是依着以前定下的办法行事才稳妥。” “嗯。”彦煊也不多说,只等着阿九在千针松林内击杀了钱兄弟所说的那两只厉害的妖兽再说。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八:难得清闲(下) 夜里,汤萍将五个人聚齐,然后一齐来到了汤伯年的洞府,此时汤伯年也正在等着这五个孩子。 见到汤萍带着四个同伴进来,汤伯年先是没好气的看了汤萍一眼,而汤萍却毫不在意,反而是笑呵呵的跟汤伯年打招呼行礼。 原来在下午汤萍找到汤伯年的时候就将钱潮在千针松林内找到的赤珠果和锦线莓拿给汤伯年看,顿时就将这老头子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儿的追问汤萍是不是从他的园子里偷的,还要派人到自己的果园里去查一查,当听到这些珍稀的果子都是钱潮从千针松林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汤伯年呆了呆,有些不敢相信,接下来就问汤萍要怎么处理这些果子。 不论是赤珠果还是锦线莓,对于汤萍而言都有些太过高阶,因此她将这些拿给汤伯年看自然是要与其交换了,汤伯年听了也同意,毕竟这些果子也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应该说汤伯年后来与汤萍交换时拿出来的果子同样也不错,而且都是汤萍这样炼气修士正能用来酿酒的,那些果子都是上品,并没有让汤萍吃亏,不过在汤萍的胡搅蛮缠之下汤伯年自然是吃了不少的亏,所以现在见了这丫头才没什么好脸色。 五个人给汤伯年行礼完毕,依着吩咐都落了座,然后就听汤伯年说道: “听汤萍这丫头说你们在外面听到了些章益的事情,虽然没有实证,但你们五人可作人证,算是作实了章益的可疑之处,那就说说吧,把你们在外面听见的与看见的都细细说给老夫听。” 汤萍先开口,将钱潮进入千针松林那一日他们四个人在千针松林外听到的章益、宗飨、娄青药三人的谈论都说了一遍,同时陆平川,彦煊还有李简则在汤萍说完之后也都做了些补充。 然后就是钱潮说话,他将凤游监视章益,发现章益与娄青药在深夜里密谋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尤其是凤游针对章益对钱潮说的那些话也都告诉了汤伯年。 等五个孩子都说完之后,汤伯年抿着茶水思索了一阵,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 “虽然没有实证,但是根据你们所说的这些,这个章益也的确很可疑了,唉,没想到章九铭的儿子竟然会与崇灵血修有牵连,若是真的找到了实证,嗯,五灵章氏,恐怕……嘿!” 钱潮问道: “汤前辈,那宗门是不是可以展开对章益的调查了?” “调查?呵呵,调查其实已经开始了,来看看这个。” 汤伯年说着取出来一张人像递给众人,画像上是一个中年男子,清瘦长髯,倒是个仙风道骨的好长相,汤萍接过来看过后递给自己的同伴然后好奇的问道: “六爷爷,画像上面的人是谁?” 汤伯年说道: “此人姓安,安载胤,乃是水云谷碧波潭的一位长老……” 汤萍说道; “他就是安载胤,以前只听过名字,没见过本人。” 钱潮听了也开口问道: “这安载胤是不是章益的师父,让他成为崇灵血修的人?” “嗯,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呢。”汤伯年说道。 “不知道,那六爷爷让我们看这个人的画像有什么用?还有,是不是上次对你说过章益的事情后议事堂其实就已经开始针对他进行调查了?” 汤伯年一笑,说道: “调查的确是开始调查了,就从你们对我说章益可疑之后,我就开始着手了,不过这个调查可不是宗门对他的调查,嗯,今日就对你们多说一些,你们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也该知道中洲六宗之间互相都会安插细作,老夫在宗内负责的事情之中就有查明并拔除那些其余五宗安插在咱们五灵宗的细作,因此在宗内有些人是听命于老夫的,上次你们说过章益可疑之后,老夫没有经过议事堂,而是让那些为我做事的人提前暗中查访,结果这个安载胤就浮出了水面。” “诶,汤老爷子,这个姓安的捉住了没有?”陆平川在一旁插嘴问道。 “没有,他已经离开五灵宗了……” “可惜,怎么让他跑了?”陆平川又说道。 “嗯,哪里是让他跑了,是他提前感觉到不妙已经先一步离开五灵宗避祸去了。老夫当时派人调查的时候并没有以章益为主要目标,而是将钱潮以阵法封禁寒水池的日期作为调查的一个标准,将所有在那个日期后面离开五灵宗又一直没有返回来的结丹修士都列了出来。你们可能不知道,就算是结丹修士要外出至少也要与各自门派的主事长老说一声,返回宗内之后也是如此,这样那些人就收集到了许多的人名,都是在那个日子后面离开五灵宗的结丹修士。咱们五灵宗人多,因此结丹修士也多,从那个日期后离开宗门又未归来的人着实不少,在这其中还要将那些被宗门派出去公干的人剔除掉,剩下的就都是因为个人的事情离开宗门的,在那些人中再一遍一遍的细筛,甚至老夫还派人出去查看,把那些的确是在外活动的人又剔除了一部分,最后名单上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在那些人名中老夫反复的斟酌过,嗯,最后觉得这个安载胤最为可疑。” 汤萍好奇道: “为什么?” “嗯,当然是有原因的,那名单上最后剩下的几个人,经过这段时间反复的查询之后,有人刚刚返回不久,有人在外现身过,而自出去之后就一直杳无音讯的只有那么三四个人,其中就有这安载胤,为什么怀疑他呢,因为同样出去之后就没有消息的其余几人在性格上或是火爆或是阴沉,在宗内或是有很多朋友或是如孤家寡人一般不与人来往,但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还算引人注意。而这安载胤嘛,性格随和,也与人交往,不过却异常的低调,嗯,他毕竟是碧波潭的修士,老夫对此人有些印象,回想起来他的确与人有来往,但却从不与人深交,都是点头而已,他出现在许多地方,但却总不引人注意,平日里作人做事都很低调,修为不高不低,不温不火,不显山不露水,是最容易被人们忽略的人物。当然了,老夫也只是对他怀疑而已,对这安载胤,还有那个名单上剩余几个没有音讯的人都要格外关注。” 汤萍又说道: “那下一步宗门会怎么针对章益开始调查呢?” “详细的就不予你们多说了,总之是两点,第一点是在宗内开始盯着章益,只是盯着,这一点你们要记着,不过从章益的身上大概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第二点就是继续在外面寻找安载胤,以及其余几个没有音讯的修士,若是宗门开始调查,就比我能调用的人手力量要多得多,当然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瞒人耳目进行的,避免消息走漏让那人警觉。” 钱潮思索了片刻后,对汤伯年说道; “汤前辈,寒水池那里我们该怎么办?” “嗯,不如继续留着,用它吊着章益,说不定章益心急就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可是,汤前辈,寒水池已经封禁好久了,从上次澄观恩试到现在一直都封禁着,时间再久些我担心里面那几人会出什么意外,能不能我们择机开启寒水池,但是从中带出来的如论如何都是死掉的刑让,这样章益就会安心,而且说不定这样一来安载胤也会突然就返回宗内,更方便宗门调查他。” 汤伯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你说的倒也可行,不过你们不能私下里动寒水池,如今这一环套一环的,你们的动作要听宗门的安排,不如先等上一等,反正也这么久了,他们要是死在里面那肯定就早死了,也不差这几日,先由着宗门调查一番,如是宗门的调查一直没有结果的话,最后或许开启寒水池会成为关键的一步,到时候宗内的长老们说不定还会给你打个配合呢。” 钱潮点头道: “那晚辈就明白了。” 到此,今夜钱潮汤萍五个人来找汤伯年谈的主要事情都谈完了,开启寒水池的时机要等宗内议事堂来确定,什么时候有了消息,钱潮几个人就去做事即可,不过汤萍却还有事情要说: “还有一件事情,六爷爷,章益在外面给宗飨出主意,要他将两个被宗门驱逐出去的家伙请回来帮忙对付我们,据说那两个家伙是因为修习禁术被宗门驱逐的,好像都很厉害呢,六爷爷,这件事该怎么办?” “哈,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你们五个自己看着办了,连禁地都能进去,难道会被两个被驱逐出去的弟子吓倒吗?” 听汤伯年这样说,汤萍不服气道: “那两个家伙若是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好像他们都是有大世家背景的。” “哼,你们还有大宗门背景呢,怕他们作甚。” 陆平川听了笑着说道: “诶!汤老爷子这话我爱听,嘿嘿!” 到此五个人明白若那祝氅还有魏阁霖来捣乱的话,他们只管下重手就是了,汤萍最后又说道: “六爷爷,还有最后一件事。” “唉,就你事多,说吧!” “六爷爷,你看,我们还在寻找那青鸾之卵,在千针松林里面没有,接下来还要去别的几处禁地,这次在千针松林,就钱小子一个人进去了,我们只能等在外面,好无聊,能不能……” 没等汤萍说完,汤伯年就打断了她: “不能!” “你这老头儿,听我把话说完嘛!” “说。” “六爷爷,你看,守镬山那样的地方我们都能平安的出入,这禁地为什么不能?” “哼,因为里面最厉害的妖兽不像守镬山的屏蓬那样被封禁着,若是被那最厉害的撞上了,你们五个当中只有钱潮有生还的可能……” “可若是那里面最厉害的妖兽死掉了呢?” “嗯,什么意思?”汤伯年顿时看向了汤萍。 汤萍则一脸讨好的笑意对汤伯年说道: “有件事情需要六爷爷给我们帮忙呢……” 第五卷:初鸣 四百五十九:两个被驱逐的弟子 翌日,钱潮的住处。 五个人在钱潮这里聚齐了,今日是他们一起修行的日子。 放下茶盏,汤萍说道: “钱小子,我师父对阿九能不能得到箭彘与号骁鸟的妖丹很在意呢,还专门问过我你的阵法是怎么布置的,可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呢,阿九这几日还没有去千针松林,我师父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这应该是好事,等阿九心满意足的从千针松林回来后,想必姑获仙子对钱潮的手段能有一层更清晰的认识。 这时陆平川取出一个小储物袋递给汤萍说道: “汤妹子,这是你的。” 然后他又取出一个来递给钱潮说道: “钱兄弟,这是你的。” 汤萍拿到的储物袋里面是五十多颗杏黄色的小圆球,如用温润的黄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大小虽不一,但每颗差不多都有核桃大小,汤萍慢慢的从袋子里将那些小球倒在了桌案上,伸手从里面一颗颗的抓起来凑到眼前细细的看,正是钱潮从千针松林里带出来的那些中阶妖兽的妖丹,这些对汤萍豢养的那些灵兽而言是大补之物,以前她喂养给那些灵兽的都是寻常的低阶妖丹,如今有这么多的中介妖丹,看得汤萍眉开眼笑。 而钱潮的储物袋里则是一块一块色泽圆润、晶莹剔透的石头,大的如瓜,小的如枣,钱潮取出来几块拿在手里把玩,顿时就把汤萍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忙不迭的把所有的妖丹都收进储物袋,将桌案给钱潮腾出来,然后就让钱潮将那些漂亮的石头摆在桌案上,随着钱潮一块一块的从储物袋里逃出来,一边还说着这些石头的名字,什么茶晶石,天蓝石,玉翠石,火焰晶等等,竟然快把整张桌案都占满了,这些石头各种颜色都有,有红色的,蓝色的,茶色的,还有无色的,这些石头虽然形状没有规则,但几乎每一块的里面都连一丝的杂物也没有,纯净无比。 几人原本被汤萍手里那些妖丹所吸引,如今见到桌案上如此多好看的石头,顿时都看呆了,凑过去仔细的察看,汤萍伸手取过一块在手里贴近了眼前细细的看着,其余几人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边看着一边惊叹。 “钱兄弟,这些……是什么石头?”李简手里拿着一块看了一阵后问道。 “对呀,好漂亮!这是什么石头?”彦煊也说道。 陆平川得意的说道: “嘿嘿,这些呀,是从一个大家伙的身上弄下来的,我师父说那种妖兽叫疣罴,这石头是被那家伙用松油黏在身上当甲胄用的,原本这些石头上一层满是尘土的松油,就跟随处可见的石头一样难看得很,还被松油死死的黏在疣罴的身上,我开始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些石头弄下来,本来想着用刀子撬,是我师父教了我一个法子,用烈酒喷,嘿嘿,烈酒一到,那松油就都化开了,这些石头也就都掉了下来,谁知道这些石头洗干净了会这么好看,钱兄弟,这些是不是宝石?” 钱潮看着满满的桌案高兴的说道: “就算是吧,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多。” “钱小子,这些石头你不会还要用来砸碎了研磨成粉制作符箓用吧,太可惜了!”汤萍说道。 钱潮以前制作大威力的符箓时的确如此,将一些汤萍和彦煊看着十分漂亮的宝石让陆平川先砸碎后研磨,然后将那粉末与丹砂混合在一起,以灵茶水化开后用来制作符箓,当时就看得汤萍与彦煊心疼无比。 这符箓之法中有一种兽魂符,就是将妖兽魂魄封禁在符箓中以增强符箓的威力,这种办法再向前一步就是所谓的“脏符”,也就是以修士魂魄来强化符箓的威能,制作脏符之法在修行界里绝对算作是邪术,钱潮对脏符很是厌恶,对兽魂符也敬而远之,而符箓之学中正统的增强符箓威能最常见的办法就是用到宝石研磨而成的粉末,当然这样的宝石也不好寻找,没想到这次竟然找到了这么多,自然令钱潮高兴。 钱潮一指满桌案的石头说道: “大部分都可以用来制作符箓,而且这些宝石成色还很不错,少部分可以用来炼器,眼前这些石头,个头越大的,相对而言价值就越低,反而是这些个头越小的……” 钱潮说着伸手从桌案上拿起一颗小如葡萄的茶色圆石说道: “越小的越珍贵,像这一颗,我可舍不得把它也砸碎了磨成粉,这个就可以用来炼器。” 汤萍伸手把那颗茶色的石头拿过来,看过之后问道: “这么小的能用来炼制什么?” “炼器之学里有三个分支,剑,甲,还有杂器,这小颗的宝石正是用来炼制杂器的,比如有特殊功效的戒指,镯子,项链,簪钗等等……” 听到这里汤萍顿时有了兴趣,低头在桌案上找了找,然后拈出一颗只如黄豆大小天蓝色的小石子对着钱潮说道: “呶,钱小子,我要个戒指。” “唉,你也太心急了,这些石头至少也算是中阶材料了,别说我现在还炼制不了法器,就算现在我用它为你炼制一枚戒指,那也是法器,是筑基修士才能用的,现在你根本就用不上,等将来吧,将来筑基之后我肯定用这些宝石炼制一批杂器饰物,咱们都能用上。” “原来这样啊。”汤萍很有些失望的将手里的那颗小小的宝石又放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五个人依着“五行蕴灵阵法”修行了一日,等五个人这天修行结束时,时间已经接近了傍晚,从钱潮地下的密室中走出来后,几个人又在钱潮庭院中的亭子内饮茶聊天。 其间陆平川说这次钱潮从千针松林带回来的妖兽很多,回来后他的师父康釜见了也来了兴致,还教了陆平川几手新的菜式,因此陆平川还邀请几个同伴过几日去他那里品尝美食。 “钱小子,”汤萍想起还有一件事便问道“关于祝氅还有魏阁霖那两个人的事情你既然打听到了,就跟大家说一说吧。” 几个人都记得当时章益说过的这两个名字,闻言后就都看向了钱潮。 钱潮说道: “好,那两人的事情我是从凤游那里打听的,哼,猜猜凤游一听章益要用那两个人来对付我们,他是怎么说的?” 彦煊问道: “他怎么说?” “凤游直接骂章益歹毒。” 李简说道: “这么说来,祝氅还有魏阁霖这二人很厉害了?” 陆平川则说道: “嘿嘿,这样才有意思嘛!” 钱潮继续说道: “祝氅,魏阁霖,这两个人的确都是被宗门驱逐出去的,这两个人并非同门师兄弟,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二人的师父都姓宗,也就是说这二人的师父都是五灵宗氏的修士。” 听到这里汤萍忍不住说道: “难怪,难怪章益会打这两个人的主意,宗飨也是五灵宗氏的人,是不是祝氅还有魏阁霖都以为宗飨能帮他们回到五灵宗?” “确有此意,祝氅的师父名为宗叔措,是宗飨的一位堂叔,宗叔措乃是水云谷御灵派的结丹长老……” 说到这里汤萍在一旁点头道: “没错。” 看来汤萍是听说过这位宗姓的长老。 钱潮继续说道: “祝氅被逐出宗门的时候修为是炼气七层,当时他做的事情是偷偷的修习禁术,还在争斗中致人于死命,死的若是寻常人可能也就无事了,但被他所杀的是当时宗内的一个小纨绔,因此人家的长辈追究之下才发现了祝氅的秘密,咱们很久之前曾经在一起讨论过修行界里的邪术与禁术,汤丫头当时说过御灵派的一些邪术,我记得好象是‘以人魂入兽体’,对不对?” 汤萍几日前已经听钱潮说过这二人的事情,因此再听并不惊讶,说道: “不错,那的确是邪术。” 这种手段几个人还有印象,就因为这种手段实在是匪夷所思,因此当时汤萍说出来后让众人印象都十分深刻。所谓的以人魂入兽体,指的是御灵修士,当然是心术不正的御灵修士,在嫌弃自己的灵兽威力不足时会动一些歪心思,其中最令人恐惧的就是击杀另一名修士,将其魂魄抽离并暂时封禁,然后再施法将自己豢养的灵兽魂魄驱散掉,再以秘术将那倒霉的修士魂魄融入没有魂魄的灵兽体内,这样这位心术不正的御灵修士就得到了一只极为聪明的灵兽,毕竟那只灵兽体内有了修士的魂魄后就相当于开启了灵智一般。御灵修士的灵兽一般而言只有养的时间越长,修为等级越高才会越聪明,而越是聪明的灵兽,其战力自然是寻常那些懵懂混沌的灵兽无法比拟的,当然这种作法必然也会被认定为邪术。 李简皱眉道: “难道祝氅就对自己的灵兽用了这个法子?” 钱潮说道; “他做的还不到那一步,以人魂入兽体,是用修士的魂魄更换灵兽原来的魂魄,而祝氅所作的是以‘兽魂易兽魂’,他是用更强大一些的妖兽魂魄来替换自己灵兽本来的魂魄,这样也能达到提高灵兽战力的结果,但这种方法更进一步就是所谓的‘以人魂入兽体’……” 汤萍马上说道: “即便如此,这祝氅的所作的绝对是御灵派所禁止修习的禁术,嗯,再加上他害的人命,所以他才会被驱逐。” 到此几人便大致明白了祝氅的过往之事,片刻后彦煊在一旁问道: “还有一个魏阁霖,这个人又做过什么事?” “魏阁霖,此人的师父名为宗叔宇,是宗飨的亲叔叔……” 汤萍马上就接口道: “也是水云谷碧波潭的结丹长老。” 汤萍不但跟着姑获仙子修习御灵之法,还跟着她的六爷爷修习控冰之术,嗯,还有水云谷月映林的鹅镜仙子,她跟鹅镜仙子修习幻术,整个水云谷的事情她知道的最多。 “不错,”钱潮继续说道“这魏阁霖被驱逐也是因为修习禁术,他所修习的禁术据说名为‘血冰之术’……” 说到这里,钱潮看向汤萍,汤萍知晓这个禁术,下面就由汤萍向几个同伴说下去。 汤萍说道: “血冰之术,是一种以自身的精血化作寒气的法术,听我六爷爷说很久之前这种法术还曾经大行其道,就因为它威力很大,但后来修士们发现经常动用这种法术的话,会让修士本身气血亏输不足,对修士自然有害,而……而要扭转的话……唉!除了以丹药缓补之外,有修士就发现若吸食其他修士的精血再以秘术转化,就可以迅速补充自身损耗的精血,对自身也就毫无损伤,但久而久之,这个修士必然会成为邪修,差不多就是咱们听说过的魇血邪修,正因为如此,后来碧波潭就将这血冰之术列为了禁术,严禁弟子修习。” “原来是这样!”彦煊惊道。 钱潮接口说道: “不错,凤游跟我说,早年曾有一次澄观恩试,当时这魏阁霖因为有师承不用登台,但是架不住他在宗内有仇人,对方与他矛盾深重,便登台挑战他,那次魏阁霖与之在擂台上一番激烈的争斗,对方手段高明,他还落在下风,后来就败了。但魏阁霖不甘心忍受这当众被击败的耻辱,便在澄观恩试还没结束的时候继续挑战对方,但动手的地点是在宗外,于是在外面他就凭着这血冰之术直接将对方击杀,被他击杀的人是有师承的,而且他们私下的那场比试也有人旁观,后来死掉的那个人的师父从自己弟子尸身上看出了端倪,便将这件事情闹了出来,魏阁霖也就因此被驱逐了。” 李简皱眉道: “哼,什么禁术,我看都是邪术,难怪章益会打算利用这二人对付我们。” “其实,”钱潮说道“我总觉得章益还应该有什么别的打算,只不过咱们现在还没有发现。” “还能有什么?”汤萍问道。 钱潮摇了摇头,说道; “这我现在就不清楚了,但我总有这样的感觉,祝氅还魏阁霖还不是章益所有的谋划,一定还有,这几日我着人细细的打听吧,待有了消息再跟大家说。”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上官泓的禁地之旅(一) 几日后的夜晚。 这是个月圆之夜,黑绒一般的天幕之上皓月当空,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无声洒下,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千针松林就如一片波浪缓缓起伏的海面一般深沉,夜色中只闻松涛阵阵。 上官泓已经在这千针松林内徘徊了好几天了,如今她悬身在夜色之中,面容紧张而且一身的冷汗,就在刚才,她刚刚脱离了一次令她心惊胆寒的危机。 与钱潮那些人一样,到了夜里,上官泓也会寻找个藏身之处过夜,虽然不是所有的妖兽都喜欢在夜里活动,但每当到了夜间依旧是各种凶猛妖兽出来觅食的时候,因此修士在外到了夜间最好能找个地方藏身,上官泓也不例外。 但上官泓可没有钱潮布置阵法的本事,钱潮在外过夜时,每当找到一处藏身之地,都会在外面布置下防止五个人身上灵气外泄的阵法,因此他们五个人在外过夜时相对而言都会很安全。但上官泓则不然,她虽然在外历练也不少,但在外过夜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寻找偏僻之处悄悄的躲一个夜晚,比起钱潮五个人而言,她的过夜方式就差了许多。这里要说明的是以前上官泓在外过夜的时候并不是在禁地之内,在宗外,寻常妖兽若是在夜里打扰到上官泓,那必然会被其斩杀,而在这千针松林之内,上官泓面对这里面比比皆是的中阶妖兽根本就不敢出手,只能躲藏。 这天上官泓在夜色降临前找到一处还算比较深的洞穴藏身,她自认为这里安全,还在洞穴的最深处点起了一堆篝火。 就在半夜时分,忽然之间篝火旁正想事情的上官泓心中警兆陡生,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侵袭了她的全身,就在洞穴之外,她听到了一种明显的悉悉簌簌的声响,就从她藏身洞穴的洞口处传进来,明显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那声音先是在洞口处徘徊了一阵,然后就开始钻了进来,上官泓分辨出那声音逐渐的进入了洞穴中,紧接着传来的就是石块从洞壁、洞顶上掉落的声音,她马上就明白有什么强大的危险正顺着这蜿蜒的洞穴向里面钻进来。 此时上官泓有些后悔,不该选这样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藏身,如今出口被堵,瓮中捉鳖之势已成。 当然上官泓是有所倚仗的,她起身在踏灭篝火的同时一下就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这件斗篷是她返回宗内后从她师父丘化壑那里得到的,据丘化壑说这件斗篷还是她的师爷,也就是丘化壑的父亲丘隆传给他的,那天在丘化壑的洞府之内,他就将这件斗篷传给了上官泓。这件斗篷名为“黑裘”,据说是丘隆突破元婴境界后在修行界里寻到的,乃是一位元婴级别的炼器大师所制,丘隆帮过那位炼器大师一个大忙,因此才获赠此物。至于这件斗篷的好处嘛,就在于这件斗篷元婴修士可用,结丹修士可用,筑基修士也可用,甚至连上官泓这样的炼气弟子亦可用,将其披在身上后,只要灌注灵气就可以在强大的危险面前完全遮蔽自己,因为丘化壑当时满天下的寻找一只白狐,丘隆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就将这黑裘给了丘化壑。 而丘化壑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被罚闭百年长关,原本说好要帮着弟子寻到那枚青鸾之卵的诺言也就无法兑现了,因此心生愧疚,所以才将这件斗篷传给了上官泓,如今这件斗篷就成了上官泓的保命之物。 洞内因为此时气流不畅,变的闷浊起来,地上篝火的余烬点点暗红,除此之外这洞穴之中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上官泓却明显看到顺着洞穴的走向有两道暗红色的光芒慢慢的照了进来,同时还有噼噼啪啪的声响,马上她就断定钻进来的是一条庞然大蛇。 两道暗红色的光芒,正是从蛇眼中射出来的光,而噼噼啪啪的声响则是大蛇口中不断吐出的蛇信上下抽打发出来的! 洞穴越是向里就越是狭窄,最终那大蛇的蛇头在距离洞底不到三丈之处就被洞穴卡住,再也钻不进来。 但一股蛇类身上特有的腥膻气息顿时弥漫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洞中此时除了地上暗红残余的篝火余烬之外,就是那大蛇两眼中的红光,上官泓是修士,她自然能在这一团黑暗中看清楚这大蛇的样子,马上她就认出来这是什么妖兽,心中同时也更加的紧张起来。 是虬蚺! 中阶的妖蛇。 寻常的虬蚺不过大水桶粗细,而这一只虽然依旧是中阶的妖兽,但其身躯却有两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一样粗! 大概是因为这禁地之中充沛的灵气才让这家伙长得如此粗壮吧。 那虬蚺在夜里经过此处,不但察觉到了这洞穴中向外散发出来的热力,更是察觉到这热力之中还有灵气的波动,妖兽的感应远超寻常的修士,它马上就断定在这洞穴之中有自己的一餐血食存在,因此才顺着这洞穴一路钻了进来,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这狭窄的洞穴卡住了身子,而且最让它恼火的是,就在它顺着洞穴向里爬的时候,忽然间它就失去了对先前那股灵气的感应,不过它那圆滚粗壮的身子完全的将这个洞穴都堵住了,它又不相信猎物能逃掉,因此依旧一路钻进来要看个究竟。 眼前地面上点点余烬正在熄灭,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偏偏它的身子再也无法向前,气恼之下,这只体型庞大的虬蚺张开大嘴对着洞底就是一声嘶鸣! 上官泓瞬间就觉得一股腥臭难当的气浪扑面而来,熏得她头昏脑胀,同时她的两耳也疼痛不止,这却不是被这嘶鸣所震,虬蚺虽大,但其嘶鸣并不具未能,但目前这小小的洞室几乎完全封闭,骤然间鼓起的气流压迫她的双耳所致。 上官泓还是在慌乱中弄出了些动静的,这让那虬蚺顿时兴奋起来,巨大的蛇头一下就对准了上官泓的方向,看来猎物并没有逃走,而是有什么遮蔽身形的手段,这样的事情虬蚺在猎杀其他妖兽的经历中也曾遇到过,它似乎有办法应付,然后这条虬蚺竟然开始慢慢的向后退去,进来容易,但向后退对蛇类而言则殊为不易,加之它先前为了猎取这洞中的血食拼了命的向前挤,如今再后退就显得十分费力。 而随着鳞片与地面刮蹭出的声响,上官泓顿时明白眼前这家伙要做什么,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脸上几乎瞬间就血色尽失! 蟒吸! 猛然间深吸一口气,将眼前之物尽皆吞入腹中! 这是成了些气候的大蛇都有的手段! 它之所以要向后退,就是因为现在它的身形将这洞穴完全封堵住,气流不畅,退一退才能发挥蟒吸最大的威力! 看着面前正一点点向后挪动的那两道暗红色的大蛇眼,上官泓明白,再不自救,那就真的要成为这大蛇的腹中之物了。 她有办法救自己吗? 当然有。 但是并不多。 上官泓从千针松林内回到五灵宗找自己的师父,丘化壑将许多东西都给了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在寻找青鸾之卵的时候因为遇到危险而丧命,其中就有专门对付一些厉害大蛇的东西。 那是一种白色的粉末。 在修行界中,几乎所有大蛇,不管是不是成了气候,它们的天敌都来自空中。 世间寻常的小蛇惧怕鹰隼,鹰隼目力惊人,能在高空中就发现小蛇的踪迹,然后俯冲直下准确的以利爪将其抓起,飞至高空再松开爪子,摔死之后再取食。而修行界里的妖蛇也惧怕那些喙尖爪利的大鸟,虽然不是所有的大鸟都能捕食妖蛇,但一些鹰隼类的妖禽则依旧是妖蛇的大敌,天生对各种妖蛇就有着莫大的震慑力。 上官泓取出来的那种白色的细粉乃是以一种十分厉害的大鹰所产下的卵的外壳精心研磨而成,那种大鹰几乎专门以各种妖蛇为食,它的卵在孵化出小鹰之后,卵壳则被丢弃,修士若遇到了又有眼力能识得一定当成宝一样的收起,回头再将其细细的研磨成粉,此物之上尽是那种大鹰的气息,对于各种厉害的妖蛇都有着莫大的震慑之力。 可惜,上官泓手里的这种细粉并不多,所以在取出之后她还有些舍不得,但终究是命重要,自命不凡又对将来早就有一番规划的上官泓当然不愿意就这样在夜里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所以就算舍不得,她还是取出来然后大着胆子走向前对着近在咫尺的大蛇头就是用力一吹! 效果立竿见影! 上官泓根本就察觉不到这细粉里有什么大鹰的气息,但洞中这条虬蚺却完全不同,细粉飘散,都落在了虬蚺的头上,顿时虬蚺就如同在兜头被泼了一锅翻滚沸腾的热油又如同当头被重重的砸了一锤,顿时惊恐无比的嘶鸣响起,整个山洞内也马上剧烈震动起来,落石滚滚,让上官泓不住的躲藏,原本正费力的向后退去的虬蚺居然快如闪电一般的就急速向后缩着身子,身上的鳞片都因为与山洞石壁的剧烈摩擦被剐掉了好些,几乎在同时洞口处还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是这虬蚺暴退时动作过大而将这洞口之处几乎挤得垮塌了下来。 丘化壑给上官泓的这种细粉就连箭彘与号骁鸟那个级别的妖蛇都能惊退,更不用说这只是中阶妖兽的虬蚺了。 上官泓先是被这种细粉的威力惊得呆了一呆,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仍然处于危险之中,顿时惊醒,然后身子也立即就向外冲去,这黑裘斗篷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她的灵气,若到了无法支撑的那一刻再被这虬蚺杀一个回马枪,那她就真的要饮恨于此了,于是冲破洞口处几乎堆垒成墙的乱石,上官泓的身形一下子就飞上了空中。 月色之下,上官泓就见下面林木间就如沸腾了一般,那只体型庞大的虬蚺依然未摆脱那种细粉带给它的绝大恐惧,疯狂了一搬在山林间胡乱的游走冲撞,近处山石崩裂,林木折断,轰隆声大作,然后逃到远处惹得不少其他妖兽的纷纷惊吼起来!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一:上官泓的禁地之旅(二) 逃过一劫的上官泓在空中惊魂未定,夜风吹拂她只觉后背一片冰凉,这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喘息之时她还不忘警惕的观察四周的情形,还好,这附近就算有妖兽躲藏也都被虬蚺折腾起来的动静吸引了过去。略放下心来的上官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方面她惊叹于师父给的宝物竟然如此有效,以至于她为刚才惶急之下使用了那么多都有些心疼,那种细粉所余已经不多了;另一方面她心里那股憋屈窝囊的无名之火也越烧越旺。 已经在这千针松林之内徘徊了好几日,上官泓当然不知道在她进入千针松林的隔日钱潮就已经离开了这里,而且在离开之前钱潮还隐着身形跟了她半日,将她的手段细细的看了个大概。而上官泓此时仍然认为汤萍那五个人是一齐进来的,此时应该仍然在这千针松林之内,就如同他们在守镬山里一样。对方是五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必然明显,而她是一个人,容易躲藏,对方找自己不易,而她找到对方应该不难。但千针松林比起当初的守镬山要大了许多,寻找起来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而且上官泓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千针松林这样危险的地方恋栈不去究竟是为了寻找青鸾之卵还是为了找到汤萍那五个人,这几日里,不能说每日都遇到刚才那样的危险,但是每天有惊无险乃至惊心动魄的情形时有发生,她一直勉力支撑着,就是为了能够找到那五个人的行踪。 上一次上官泓设计对付汤萍就是守镬山的那次,那次自然是失败了,不但汤萍那几人一直安然无恙,而且汤萍那几人还把林涧派来的人安全的护送了出去,这就让林涧知道了是她布置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局。守镬山之后,上官泓就不打算再继续针对汤萍,一来她被在守镬山里见到的钱潮的手段所慑,二来她总觉得自己在守镬山已经露了行藏,就算汤萍那几个人当时在里面没有看到她,但是她的那位师叔,也就是姑获仙子,以她的阅历必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来。再继续对付汤萍的话,说不定姑获仙子动了真怒要对付她的话,那她没有任何机会。 所以一度上官泓不准备再继续对汤萍下。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上官泓对汤萍由以前的忌惮、妒忌变成了真正深深的恨意。 正是丘化壑无意间看到汤萍的灵狐小白之后忍不住动手抢夺,然后就被康釜与汤伯年联手折腾的颜面扫地又被罚闭百年长关的事情。 关于那件事情,上官泓一直有些埋怨自己的师父有些操之过急,既然见到汤萍有那种白狐,那就记在心里多好,然后徐徐图之,办法总会有的,汤萍毕竟就是一个炼气的丫头,你一个结丹的长老想要琢磨她的灵兽那还不有的是机会,一定要在康釜的洞府那里动手吗? 当然,她也理解自己的师父,自从她拜师起,她的这位师父就常年在外奔走,找寻的就是那种白狐,据说在她拜师之前丘化壑就已经寻找那白狐不知道多少年了,因此乍一看见心情激荡之下自然就无法控制,可惜呀! 若那件事情到康釜拦住了丘化壑就为止了,上官泓还不至于那么痛恨汤萍,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汤伯年竟然在深夜之间直接打上了师父的洞府,将本来可以大事化小的事情折腾的宗内几乎尽人皆知,虽然她的师父最后是被师爷丘隆强按着闭百年长关,但是传出去的却是丘化壑因为抢夺自己师侄的灵兽被宗门罚闭百年长关,这下他们师徒一时间就成了宗内的笑柄,被人议论纷纷。 上官泓早年间就因为被林涧嫁祸而被逐出师门,后来好不容易才重新返回五灵宗,如今她的师父又因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被罚闭长关,人们在议论的时候纷纷讪笑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弟子,一对师徒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云云。 这些流言上官泓不用刻意的去打听就能传进她的耳中,更难听的还有,依着上官泓往日的脾气,她一定会横眉冷目的出现在那人的面前,将对方吓个半死或者趁其外出之际好好的教训对方一顿,但是当时的上官泓听了那些话之后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丢人。 但是,觉得丢人是一回事,心里的恼怒怨恨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件事情要怪谁呢? 怪汤萍,谁让你有那种珍稀无比的白狐呢? 怪康釜,谁教你多管闲事,我师父抢的又不是你的徒弟,谁教你多此一举! 怪汤伯年,汤萍的白狐还在,你为何一定要继续折腾这件事,弄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让我的师父颜面扫地,在宗内名声尽毁,让我们师徒在宗内难以抬头! 怪姑获仙子,你为何要收汤萍为徒,当年你拒绝收我为徒的时候不是说若氤就是你的关门弟子吗? 但是怪也罢,怨也罢,不论是康釜还是汤伯年抑或是姑获仙子,这三个人对与上官泓而言就是她无法撼动分毫的三座大山。 但汤萍却不是…… 于是从那时起,上官泓就在心里推翻了她之前想的筑基之前不动汤萍的想法,如今她不但要得到那青鸾之卵,若有机会一定要让汤萍消失,甚至为了解恨,让那五个人都消失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在这千针松林内都多久了,为什么连那五个人的影子都找不到呢? 上官泓的身形在空中发着呆,这里其实也不安全,刚才虬蚺折腾起来的动静渐渐平息下去,只有远处还能传来些动静,附近已经渐渐的静了下来,说不定就会有其他的妖兽妖禽还会在这附近出没。 前几日返回宗内见到丘化壑后,她发现自己的师父在见到她时面上很有几分愧色,诚然,百年的长关,上官泓在这百年之内必然会筑基,而他这个做师父的则能帮上的已经不多了,于是对上官泓提出的要求,丘化壑无不答应,甚至还费心思的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徒弟能用到的东西也都一股脑的给了她。不但如此,在丘化壑得知汤萍那些人已经把寻找青鸾之卵的目光投向了宗外那些禁地之后,他也认同,还将他所知的关于禁地中的事情不分巨细的将给上官泓听,由此也耽误了些时间,当然上官泓知道这是很必要的。 这就让上官泓有了能继续与汤萍斗下去的本钱,她自信凭着师父给的那些宝物再加上师父讲给她的那些禁地之中的事情,她一定能在禁地之中给汤萍那五个人制造无穷又凶险无比的麻烦,直至让他们就死在这里面的妖兽口中! 可偏偏她就是找不到汤萍! 不但如此,危险却总能找上她,就比如今天夜里遇到的虬蚺。 这就让上官泓恼火无比。 她知道钱潮擅长阵法之术,但在她看来钱潮的手段就算厉害她依然有机会,阵法需要提前布置,而危险的降临很多时候都是措手不及的,是不可预知的,只要抓住机会,方法又得当,她就有办法引导着千针松林内的妖兽接连出现在汤萍和钱潮那些人面前,那时钱潮再精通阵法必然也手足无措,在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中阶妖兽击杀汤萍那五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但问题依旧还是原来那个,她找不到汤萍! 是汤萍那五个人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从五灵宗再次动身来这千针松林之前上官泓还在宗内寻找过也悄悄打听过,汤萍那几人并未返回,她这才放心。然后在赶来千针松林的路上她也仔细的观察,并没有发现那几人的踪迹,由此她确信汤萍还有钱潮那五个人一定还在千针松林之内,那她就有机会! 可惜呀,上官泓接连找了好几日,连那五个人的身影都没有远远的看到过,也不能说没有任何线索,她的确是找到了钱潮布置阵法的几处地方,那里被妖兽折腾过一番,痕迹很明显,这就更让上官泓笃定那五个人一定还在千针松林之内,由此她才在这里苦苦找寻一直到今夜遇险。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被那五个人发现了,由此那五个人一直躲着她呢? 上官泓听说过李简的感应,但是大家都处在凶险之地,危险总是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就算李简的感应过人,他们也不可能总那么顺利的避开她才对。 一定是机缘巧合之下自己总是错过了他们才对。 既然找不到,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五个人主动现身出来呢? 上官泓从丘化壑的口中也知道这千针松林之内有两只厉害的妖兽,一个是箭彘,一个是号骁鸟,都是比师父的人面鸮都厉害的家伙。 但是凭着她身上的黑裘斗篷,她确信能够避过这两个厉害家伙的耳目,夜风之中传来不知什么妖禽的鸣叫声,远远的满是威胁之意,似乎是妖兽之间又要起什么生死争斗了,在这样凶险的地方,妖兽之间的生死之斗往往会有许多妖兽悄悄的围观,以确定最后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想到这里上官泓心中一动,若是能让箭彘与号骁鸟在这千针松林之内大打出手,那折腾起来的声势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很可能让暗中隐藏在千针松林内的汤萍那几人受到波及而仓皇现身,或者是因为好奇而看个究竟,那样的话,她就有机会发现那五个人,然后跟踪下去,伺机下手…… 这办法就如她当时在守镬山里想除掉汤萍的办法是一样的,当时在守镬山她就以秘术让屏蓬提前产子,由此引得守镬山里所有的妖兽疯狂起来,虽然那次失败了,但她不觉得这次还会失败,毕竟这次折腾起来的是这千针松林之内两个最厉害的妖兽,这两个家伙可不像屏蓬那样被封禁住。 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上官泓干脆也不再继续找个栖身地藏身休息了,她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那箭彘的藏身处,于是便向着千针松林的北面飞了过去,当然不是从空中高速的飞过,那样即便是在夜里也太过显眼,好在她刚刚被毁的栖身处离箭彘的巢穴并不太远,她贴着林海的树梢悄悄的飞行而去,尽量不引起汤萍那五个人可能的注意,当然更是防着这里面的那些妖兽。 …… 上官泓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悄悄的在月光之下向着北面箭彘的巢穴而去的时候,有一个黑影也飞进了千针松林之内,夜空之中那个黑影伸展开羽翼遮蔽住了好大的一片月光,在林海之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而且这片阴影还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南面号骁鸟的巢穴之地而去。 正是阿九!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二:上官泓的禁地之旅(三) 丘化壑自然来过这千针松林,在他给上官泓的讲述之中,千针松林内有两个最厉害的家伙,比他那只人面鸮都要强了不少,一个是箭彘,另一个是号骁鸟,分别占据了这千针松林的南北两处,互相对峙着,时不时就会起争斗。 据说再早以前这千针松林之内只有一只箭彘,这号骁鸟是后来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然后就再也不肯离开,与箭彘争斗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互相之间谁也无法奈何对方,这才无奈的将这千针松林一分为二,各自占据一半。 箭彘在千针松林的北面,丘化壑对上官泓说箭彘的巢穴在千针松林北面的一片低洼地带。而号骁鸟的巢穴则在千针松林的南面,千针松林之内没有什么特别险峻的山峰,除了中心处有一座山还算显眼之外,就是南面有一座高大的山峰,号骁鸟就在那里筑巢。丘化壑还说箭彘与号骁鸟经常就在千针松林中心的那座山峰那里起争斗。 这里必须要说的是,丘化壑进入千针松林的次数并不多,而且他去千针松林也仅仅如走马观花一般,并没有细致的研究过里面,他对千针松林的认识比经常进去寻找机会要除掉箭彘与号骁鸟的阿九就差了一些,甚至还不如钱潮,丘化壑就不知道在千针松林中心处的那座山峰下面的沟壑之底还有一处非常少见的灵泉水。 正因为他对这千针松林算是一知半解,所以上官泓也只知道这里面两个厉害的家伙分别的何处而已。 依着上官泓的想法,她打算找到箭彘之后引着这家伙去找号骁鸟,这样这两个最厉害的妖兽妖禽之间才能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斗,从而逼得隐藏在千针松林内的汤萍等人现身或者是引得他们出来看热闹,那样她就有机会继续勾引着这两只厉害的家伙向汤萍等人出手或是自己暗中出手对付他们。 而之所以她选择箭彘,仅仅是因为箭彘的手段大部分都在它后背上的根根尖刺之上,对敌之时,那些尖刺会如利失一般极速射出令对手防不胜防,但它行进的速度却并不是很快,只要谨慎,上官泓觉得自己至少是自保无虞。 她不先选择号骁鸟是因为那是妖禽,飞行速度迅疾也就罢了,那号骁鸟的手段主要在它张开大嘴的尖利鸣叫上,虽然手段单一了些,但听丘化壑说号骁鸟放声鸣叫时的威力就如滔天而至的滚滚刀浪一般,所过之处就算是山丘也能直接削为平地。 所以权衡之下,上官泓准备从箭彘入手。 月光明亮,整个千针松林内的林木都泛着一层微微的光,这就让这片广袤的山林看起来如同海面上缓缓翻涌的波浪一般,而随着上官泓一路小心的向北面而去,她最终找到了箭彘的巢穴所在。 那里的确如丘化壑所言是一片低洼之地,应该是因为箭彘的活动那里没有什么林木生长,这就让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很不相同,月光之下的林海中出现了一片深沉黑色的区域,那里正是箭彘的巢穴,就如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月光照进去就再也不能反射出来。 到了。 上官泓停下了身形,来的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躲避遇到的妖兽,而到了这里就不必再担心会有中阶妖兽能对她造成威胁了,在箭彘的巢穴附近,没有任何中阶妖兽敢筑巢,甚至连凑过来的胆量都没有,在此处上官泓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那如同黑洞中隐藏的箭彘。 所以此时上官泓极为的小心。 至于说到上官泓要将里面潜伏着的箭彘勾引出来的手段嘛,她自然有,也不能说那是她的手段,而是丘化壑给她的宝物。 那是一根半尺长,小拇指粗细的线香。 这种香的制作只在御灵修士中有传承,而且一般还只掌握在一些御灵派的结丹长老手中,此香的制作材料也都很贵重,就以上官泓现在手中拿着的那一根而言,里面最为贵重的材料就是高阶妖兽的妖丹研磨而成的细粉。 姑获仙子的阿九经常跑出去寻觅血食,其实就是去击杀一些妖兽然后吞掉它们的妖丹,现如今她虽然对禁地之中箭彘与号骁鸟这个级别的妖兽妖丹垂涎三尺,但得不到的时候她也不介意挑几个中阶妖兽下手,中介妖丹对阿九这样的灵禽而言依旧有吸引力,那就不用提高阶妖兽的妖丹了。 除此之外就是一种或是几种妖兽体内的骨骼研磨成的骨粉,再加上某种灵木的树芯研磨成的木粉,然后配以其他几种珍稀灵草焙干之后研磨所得的药粉,最后是某种灵木树干上刮取的树胶,将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制成线香,当然,说的简单,实际制作起来麻烦的紧。 这种线香因为制作的材料不同而有不同的名字,但它们有一个笼统的名字,叫做诱涎香,点燃之后的效果如其名字所言对于妖兽有着极大的诱惑之力。 丘化壑之所以要备这东西依旧是以前他在寻找白狐的过程中要时常用到,每到一处有高阶妖狐出没的地方,将这种香点起,对着妖狐的巢穴扇一扇,让这香燃烧的味道飘荡过去,不消片刻,巢穴中的大小狐妖就会被这香的气息引诱的倾巢而出,然后丘化壑就可以躲在暗处观察那些妖狐之中有没有他所寻找的哪一种,甚至时间充裕的话他还会冒险进入妖狐的巢穴之中去察看一下里面的妖狐幼崽。 这种线香除了能吸引妖兽之外还有最大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它点燃之后的烟气几乎不受任何风力的影响,点燃它的修士若什么都不做,这香的烟气只会直直的向上而去,只有修士以特殊的手段对着它的烟气扇风才能改变这烟气的飘荡方向,其余就算这香处在呼号咆哮的飓风之中其烟气也不会受丝毫的影响。 上官泓左手拿着半尺长的线香,右手拇食二指的指肚在线香的头上轻轻的一捏,再松开时一个红点就在月光之下出现了。 就在这时,从千针松林的南面远远的传来一声鸟鸣,这声音应该极大,传到这里虽然小了许多,但听在上官泓的耳中都令她耳内微微刺痛,让她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但在千针松林的北面这里她根本发现不了南面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好奇,但眼下只能专注自己的事情,她转过头来,由于是第一次使用这种珍贵的线香,更是因为她这次要针对的是一只厉害的妖兽,因此心中紧张,只觉得胸中怦怦跳个不停,强压着心里的忐忑,上官泓的右手快速的捏成几个手诀后她的右手心就微微的出现了一团弱光,马上她右手五指并拢当成扇子一样对着前方下面那个黑沉沉如同大洞的地方就将线香的烟气扇了过去。 线香是上官泓点燃的,但她却嗅不到任何的气息,不过她绝对相信丘化壑对这种线香的描述,相信凭着它一定能将下面巢穴之中的箭彘引诱出来,然后带着它一路向着南面号骁鸟的巢穴而去,她打算在靠近了号骁鸟的巢穴之后就再次改变着线香烟气的飘荡方向将号骁鸟也引诱出来,这样两个互为宿敌的家伙就会碰面,大战也就一触即发,接下来就该她小心的注意周围寻找汤萍那些人的踪迹了。 果然如她所想,很快就有了动静。 上官泓离那如黑洞一般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太过靠近了,但这诱涎香的的气息倒是传播的很快,在她向着那里用手掌扇了扇风之后,不消片刻,那片黑沉沉的洼地之中就有了动静。 由于身子悬在空中,上官泓感受不到地面上的震颤,但是那种震颤造成的阵阵波动她却清晰无比的察觉到了,很快这附近的松树林就发出一阵如潮水涌动般的“沙沙”声,然后就成了大潮翻滚的“哗哗”声,地面的震颤越来越激烈,寂静的月夜之中,这种声响就如同有什么厉害的妖物要冲出来祸乱世间一般,顿时上官泓的心中就更加的紧张了。 蓦然间在那片黑沉沉如黑洞一般的区域之内亮起了两个暗黄色的光点,距离远,看着并不大,但上官泓明白若是在她面前的话,那光点至少会如大号的酒坛一般,她清楚的知道那就是箭彘的双眼! 不可久留,要勾引着这家伙向南面而去,上官泓脑中清晰的想到了,这箭彘虽然行动慢,但它的尖刺却速度极快,想到这里她就捏着那根诱涎香发动身形向南面而去。 上官泓这样的行为实实在在是个冒险之举,她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绝对紧张无比,既想着离那箭彘远一些,免得会被它察觉然后被身上的尖刺所射伤,但又不敢离它太远,免得诱涎香的气息中断后箭彘会再次返回它的巢穴之中,因此上官泓侧身向南,频繁的看向南北两面,辨别方向的同时又不愿让箭彘跟丢了。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她以为箭彘一定会跟上来,但实际的情形却是她自己向南飞了一段,虽然仍能看见那片黑沉沉的洼地之中箭彘那两只暗黄色的眼睛,但此时看起来那眼睛却离她很远了,也就是说箭彘并没有跟上来,但是距离箭彘的距离远了些之后,这诱涎香的气息虽然依旧向着箭彘的方向飘荡,但正因为距离远,诱涎香的气息在飘荡的过程中也渐渐的扩散开来,就将这月夜之中附近那些隐藏潜伏的其他妖兽都引了出来,黑夜中或是暗红或是冷白色的大小双目在密林之中纷纷看向了空中的上官泓,而且在空中也有成双的暗红双目徘徊,伴随着的是羽翼鼓荡的声音和气流,这一下就将上官泓彻底惊醒,这才发现箭彘居然没有跟过来! 上官泓发现了此时她的处境绝对危险,正是因为她先前的紧张,向南而行的速度有些快了,因此如今她距离箭彘的巢穴已经有了一段距离,虽然此时附近其他的妖兽妖禽并不很多,但每一只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注意到松林上下那些正在盯着她的眼睛后,冷汗几乎瞬间就湿透了她裙衫的后背,意识到危险之后,她几乎是瞬间就将那件黑裘斗篷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发动身形就向着箭彘的巢穴而去,此时此刻,只有在箭彘的巢穴附近才安全。 这时,从千针松林的南面,又远远的传来一阵尖利无比的鸟鸣,这一阵鸣叫倒是帮了上官泓的忙,月光下的阴影中正围向上官泓的那些妖兽妖禽都被这鸟鸣所震慑,齐齐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看不见,但那些妖兽似乎个个都对这鸟鸣有着极大的恐惧,因而上官泓的逃离才有惊无险。 惊魂未定的上官泓又回到了那片松林中如黑洞一般的洼地附近,她喘息不定,胸中怦怦的跳个不止,心里犹在琢磨着,难道是师父给的诱涎香对箭彘没有用吗?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三:上官泓的禁地之旅(四) 平生第一次,上官泓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怀疑,因为在诱涎香的气息萦绕之下,箭彘却偏偏不为所动,而这就与丘化壑之前与她说过的妖兽嗅到诱涎香之后的表现截然不同,丘化壑说只要是妖兽只要嗅到了这股气息就会如同疯狂一般的循着气息追赶过去,而眼下这箭彘却一直就在自己的巢穴之中,连半步都没有走出来。 大着胆子,将黑裘斗篷在身上裹紧,上官泓一点点的向前靠了过去,紧张恐惧之下,她只觉得自己每一根头发的发根都如刺进头皮里的钢针一般,呼吸紧簇,胸口处更是狂跳不止。这一次上官泓更加的接近箭彘的巢穴,甚至在那片黑沉沉之中她都能分辨出箭彘那庞大身形的轮廓,尤其是它后背上那一丛丛如长矛般的尖刺,黑白相间,簇拥着挨挤着,在箭彘的后背上密密的排列着。 当然,即便如此,上官泓与箭彘依然有着不小的距离,没办法,那毕竟是箭彘,就连他师父都有些忌惮,更是可以轻松击杀上官泓的存在。 但总归是距离更近了一些,随着上官泓的继续观察,她发现手中诱涎香的气息飘过去,箭彘明显是受到了那气息的引诱,它不停的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更是在那片洼地之中来回的徘徊,庞大身躯之下的四个爪子不停的抓来刨去的,让附近的地面始终震动不已,松木林也不停的簌簌作响。 是徘徊,上官泓仔细的看了出来,那体型庞大的箭彘的确是受到了诱涎香的影响,它急切的想顺着那股气息追出来,但却只在自己的巢穴中转来转去,偏偏就是不出来,似乎是眼盲了找不到出来的路又似乎是巢穴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保护让它不敢离开又万分矛盾一般。 这个情景让上官泓疑惑起来。 为此她甚至大着胆子更加的靠近了一些。 然后她就又有了新的发现,箭彘在它的巢穴之中不断的转来转去,似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上官泓发现不论这家伙如何折腾,似乎总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那巢穴的外沿似乎对箭彘而言就如禁地一般,它根本就不敢靠过去,几次触碰到那个范围马上就如同进入滚油锅中受了烫一样的缩了回去,只能在自己的巢穴之中不停的折腾。 上官泓还隐隐的发现了一点,箭彘这样级别的妖兽,是比她师父那只人面鸮更加厉害的存在,她自然是见过丘化壑的那只人面鸮,人面鸮的气息她也熟悉,但此时箭彘虽然距她仍有段距离,但在上官泓此时的感应之中,为何这箭彘的气息显得还不如人面鸮强大呢? 甚至好像还有些病恹恹的。 要知道人面鸮不敌箭彘,这是丘化壑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应该错不了,但如今在上官泓看来这箭彘却不是人面鸮的对手,至少它散发出来的气势远逊于人面鸮,这是为何呢? 上官泓忽然意识到箭彘现在的表现好像就被什么人囚禁在它的巢穴之中一样。 心里冒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上官泓忽然心中猛然一跳,“阵法”这两个字随即就出现在了她的心里。 同时,钱潮那稍显瘦弱的身形也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而出。 阵法…… 钱潮! 马上上官泓的身形就向后退了一些,与钱潮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但她并没有与钱潮直接交过手,在守镬山中也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钱潮等人的身影,当时钱潮的手段她也没有看清楚,但宗内关于钱潮阵法的流言却很多,上官泓当然不知道钱潮的阵法之术是跟谁学的,但她心里有个猜测,因为钱潮与骆缨的关系很不错,而骆缨的祖父骆斑又是九玄的阵法大师,钱潮的阵法很可能是从骆缨那里学来的,这就在上官泓的心里解释通了为何钱潮会掌握阵法,再想想守镬山里面钱潮的表现,若这里真的有钱潮所布置的阵法,那说不定她不小心就会进入其中着了钱潮的道。 上官泓当然猜对了。 在箭彘的巢穴附近,的确有钱潮布置的阵法。 千针松林之内有两个厉害的家伙,箭彘与号骁鸟,这两个家伙因为争斗不休,所以谁也不可能最后占据正中心那座山峰,那里才是这千针松林之内灵脉汇聚最多的地方,也因此孕育了那处极为难得的灵泉水。丘化壑说过,中间那座山峰原来是箭彘的巢穴所在,它独占了那里,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号骁鸟与它相争,但因为这两个家伙谁都无法奈何对方,继续无休止的死斗只能两败俱伤,因此才不得不彼此罢手,但是只要箭彘仍然盘踞在那灵泉水附近的洞穴之中,它们之间的争斗就停歇不下来,最后无奈之下,箭彘只得放弃了那个巢穴,与号骁鸟分享那处灵泉。 当然,号骁鸟也不能占据那里,那样的话,它们的争斗依旧会持续下去。 因此这两个家伙便各自择地筑巢。 它们毕竟都是非凡的妖兽与妖禽,所选的筑巢地点必须是灵脉汇聚,灵气充沛浓郁的地方。 而这就给钱潮布置阵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在早前钱潮五个人对付温良的时候,钱潮逐渐的发现了温良的打算,他准备破坏五灵宗外面那九处天地牢笼其中的八处,其实就是破坏封禁凶兽的阵法,将里面被封禁了不知道多久的凶兽释放出来,让它们在五灵宗这里折腾得天翻地覆,这样必然能给五灵宗带来巨大的损失,那样的话,五灵宗必然会在接下来与穆阳宗的明争暗斗之中败下阵来,从而一步步的没落下去直至最后消亡掉。 这就是温良的打算,当然这都毁在了钱潮的手里。 而钱潮在整个过程中不止一次的观察过那些封禁凶兽的阵法,那些都是五灵宗的先祖们所布置的,那些阵法既强大又复杂,当时的钱潮尚不能完全将其掌握,只能将那些阵法记在心里,经过后来他向庄先生请教才进一步受益。 可以这样说,到如今那天地牢笼封禁凶兽的阵法钱潮依然不能布置,但这也只是因为钱潮现今的修为实在低微,根本就没有实力布置出堪称天地牢笼的阵法,不过他在其中所学到的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力有不逮,但钱潮已经将那些阵法的精髓掌握在心中,可以将其融会贯通到自己寻常用的阵法中,更可以别出机杼的布置出看起来不同但运行道理却一致的阵法。 钱潮这次在千针松林内用来封禁箭彘与号骁鸟的阵法就是脱胎于天地牢笼那里封禁凶兽的阵法,当然比宗外九处天地牢笼阵法要简单太多,但却十分的实用,若将天地牢笼比作是用根根粗大的精钢打造而成的牢不可破的铁笼,那钱潮这次布置的阵法至少也算是用粗壮的原木筑起的木笼,至少也能让里面被捉住的野兽无法逃脱,就像现在的箭彘一样。 上官泓当然不懂钱潮在布置这里的阵法时如何巧妙的利用汇聚在箭彘巢穴附近的几条灵脉,她也不懂灵脉之学里面最简单的一个道理“灵压之下,万物皆伏”是什么意思。她看到的箭彘就如同一个被画地为牢的囚徒一般无法逃脱,而阵法之内的箭彘则是另一种感受,原本能不断滋润滋养着它的灵脉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能将它撕碎的力量,让它恐惧万分,在上官泓来这里之前,不论是箭彘还是同样被封禁的号骁鸟都曾经不止一次的试图冲破那层它们看不见的屏障,但是每次的尝试都已失败而告终,而且还痛苦不已,最终让这两个厉害的家伙对那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力量起了深深的恐惧,只能乖乖的呆在各自的巢穴之中。 鱼离不开水,只能生活在水中,但将一条鱼放在竹笼中又将其置于瀑布激流的冲刷之下,这条鱼的下场可想而知。 人要喘气,掩住口鼻的时间稍长就能将人窒息而死,但在迎面而来的狂暴大风之中,人又只能掩住口鼻才能勉强的呼吸,直接面对强风吹袭的话人依然会难以呼吸。 这就是钱潮布置这里阵法最简单的道理。 钱潮依着两处巢穴所汇聚的不同灵脉分别给箭彘与号骁鸟布置了各自不同的阵法,两处阵法在细节上各有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将这两个家伙稳稳的囚禁在里面,其中给号骁鸟的巢穴布置阵法的时候稍微费了些心力,纵然钱潮小心,但阵法一成,那家伙恐怖无比的尖利鸣叫还是让钱潮险些受伤,当时情形颇为狼狈惊险。 自然钱潮又分别给这两个家伙布置了加强版的锁灵阵,但即便如此,阵法抽离这两个家伙自身灵气的过程依旧缓慢,所以钱潮才让阿九过上几日再去千针松林。 而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泓会觉得这箭彘的气息连她师父的人面鸮都不如的主要原因。 上官泓自然想不到阿九与钱潮之间有怎样的交易,她所想的则是另外一个方向,虽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钱潮布置的阵法,但她已经非常怀疑这一点,在她看来,这或许就是钱潮等人在千针松林内确保安全的一个手段。以阵法将箭彘这样厉害的妖兽困住,这样一来这千针松林就如当时的守镬山一样了,守镬山里面钱潮几个人之所以能自由来去,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里面最厉害的凶兽屏蓬被恶木所封禁着,根本就不能动弹,现如今箭彘也是如此,那就更说明钱潮那些人还在这千针松林之内,钱潮这样做就是要在这里面细细的搜索一番,只有将最厉害的家伙困住了他们才能安心。 也就在这时,千针松林的南面第三次传来了令人心悸的鸟鸣,上官泓回头看过去……那里总有奇怪的鸟鸣传来。 会不会是…… 守镬山里只有一个屏蓬,而这千针松林之内却不止是有箭彘,还有号骁鸟,困住一个箭彘依然是不够安全的。 上官泓忽然想到了一点,会不会是汤萍那些人此时就在南面的号骁鸟那里,钱潮那小子正在针对号骁鸟布置阵法将它也困住,若是如此的话……悄悄的过去将他布置的阵法破坏掉,那么号骁鸟在暴怒之下会如何呢? 很有可能汤萍那五个人在今夜就丧命在这千针松林之内!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四:上官泓的禁地之旅(完) 从箭彘的巢穴向南而去,上官泓的心情还很有几分激动,毕竟在这千针松林里吃了几天的苦头之后终于可以找到汤萍那五个人了。 她高高的飞起,此处距离她认定的汤萍所在之处海员,而且还可以甩脱千针松林内大部分中阶妖兽与妖禽的纠缠,一路向着南面疾疾的飞了过去,这次她将自己的速度完全不保留的施展了出来,在空中风驰电掣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前面就是千针松林正中间的那座山峰,越过之后再向南远远的就在月光之下看见了一座高峻的山峰轮廓,那里就是号骁鸟巢穴的所在之处。 箭彘的巢穴在一处洼地,号骁鸟的巢穴则在千针松林内的最高峰上。 越过了中间的那座山峰之后,向南又飞了一段距离,由于担心自己的踪迹会被汤萍那几个人发现,毕竟传言中那个叫李简的剑修有惊人的感应之力,在很远之外就能察觉到危险,因此上官泓渐渐的就放慢了速度并且降低了高度,越是靠近那座最高的山峰,她就越发的小心起来。 同时越是靠近号骁鸟筑巢的地方,上官泓就越是感觉到今夜的不寻常。 在她的前方已经能够影影绰绰的看到那座山峰的轮廓了,但是随着上官泓越飞越近,她竟然发现身周围的这片月色竟然越来越暗,今夜是个月圆之夜,此时月至中天,月光皎洁明亮的洒下来,至少在她一路从箭彘的巢穴处赶过来是这样的,她从未理会,但就在越过了中间的那座山峰后,越是向南,似乎月光就愈发的暗淡了,这是上官泓不经意间才意识到的。 察觉到异样之后,上官泓在空中收住身形。 回头望去,北面的松林在月光之下寂静无声,但对比她南北两面,确是明暗有别,由此她确信了这月光的不寻常,再仰头望,同样是空中银盘一般的月亮,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上官泓又来回的观察比对,依然是越是向北面,下方的林海似乎更加明亮一些,而越向南面,林海就越发的暗淡了下去,尤其是到号骁鸟筑巢的那座高峰附近,就如先前所见的箭彘巢穴那里相似,竟然也是黑沉沉的一片,而号骁鸟筑巢的那座山峰,就如同黑色海洋中孤零零的一座无光的岛屿一般,月光似乎被隐藏在那山峰里的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吞噬掉了一般,原本那里就有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此时这幅情景看在上官泓的眼中,让她觉得那座山峰既诡异又恐怖。 上官泓忽然发现她此时几乎处在月光明与暗的分界之处。 再向南,她就进入更加阴暗的地域了。 而转身向北,她就又回到皎洁的月光之下。 今天夜里,她已经听到了三声远远传来的鸟鸣,从声音上判断,发出那种鸣叫的一定是号骁鸟,其余妖禽没有那样的强大的能力,且从方向上判断,声音也是从千针松林的南面一路传到她的耳中,南面正是号骁鸟的巢穴所在,由此她更加确定那尖利的鸣叫声就是号骁鸟发出来的。 上官泓怀疑是钱潮在布置阵法时惊动了号骁鸟因此它才会如此的鸣叫,可是前面的这片阴暗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钱潮的阵法导致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是号骁鸟的手段吗? 总之好端端的不该有这种情形出现才对。 而最现实的问题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是就此转头,远远的避开可能的危险? 还是继续向前去看个究竟,没准就有机会一举除掉那五个人,从而让她心中得以痛快呢? 上官泓是个凶悍的女子,更是个狠人,她相信越是危险的时候才越会有机会出现,因此在她已经认定了那里应该是钱潮在布置阵法之后,上官泓一咬牙就继续发动身形向前飞去。 向南而去的时候,上官泓哪里能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呢! …… 千针松林之内只有两座山,一座是在正中间,其下方有灵泉水,但是这座山在地图之上并没有名字。而号骁鸟筑巢的那座最高的山倒是有名字的,名为霁峰,号骁鸟的巢穴并不在这霁峰的山巅,而是在半山腰处。 上官泓所见的异象当然不是钱潮布置阵法所致,因为此时的钱潮正在宗内,而且他的住处此时还来了一位他意想不到又十分重要的客人,正在交谈之中。 这异象正是阿九所致。 阿九遵照钱潮所说的,从钱潮的手中拿到了那个用兽筋穿着的两个小木牌之后就耐着性子在姑获仙子身边等了几日,时间也差不多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悄悄的飞出五灵宗直奔千针松林而来。 不过阿九不可能像汤萍那样对钱潮的手段有信心,因此在与钱潮的第一次合作时她务必要小心谨慎。其次嘛,今夜她要对付的是号骁鸟与箭彘,这两个家伙阿九一直觊觎又一直无法的手,原因前面说过,这两个家伙的实力与她不相上下,若是迫不得已的生死相斗,阿九自信她能胜出,但是过后必然会弄一身的伤回去,得不偿失。纵然钱潮说过他已经布置了阵法将箭彘与号骁鸟都困住又都被阵法削弱,但真正对这两个家伙下手的是阿九而不是钱潮。 万一钱潮的阵法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呢? 万一钱潮给的这两个小木牌不能抵消他布置的阵法影响呢? 这些都让阿九在动手之前犹豫不决,所以她最先开始的是试探。 阿九最先选择的目标是号骁鸟,在她看来比起箭彘,号骁鸟其实更容易对付一些,嗯,若是阿九开始选择的是箭彘,那说不定此时的上官泓早就被吓得逃离千针松林了。 试探的过程中,号骁鸟自然发现了阿九,因为在今日之前它们已经有过几次交手,都是试探性的,并未分出胜负,号骁鸟自然认出了阿九这个大敌。 阿九虽然与号骁鸟实力相当,但阿九是灵禽,一直跟在姑获仙子身边,是有主人的。而号骁鸟则不然,一直在野外,被人称为妖禽。灵禽与妖禽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反映到阿九与号骁鸟的身上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就是阿九如今算是灵智大开,能化作人形,能口出人言,还能为自己精打细算,可以这样说,阿九现在就是世间传说之中的妖精。 而号骁鸟则不然,虽然阿九对它很是忌惮,但号骁鸟此时心智混沌,头脑浑浊不明,依旧只是一只凶猛的天生就有厉害手段的妖禽而已,所有的反应和作为皆出自本能。 这里多说一句,在修行界中,没有主人的妖兽妖禽也能自行开启灵智,不过那就需要它们先能熬过漫长的年月不死才有机会走到这一步,而且做到了一点的话,那样的妖兽妖禽要远比现在的号骁鸟要更加的厉害,那样的妖兽与妖禽才是修士的噩梦,当然也有可能会与修士成为好友,但这种情形少之又少,即便是有,也都是志怪传奇中所记载的传说而已。 面对阿九的试探,号骁鸟能做的可谓少之又少。 因为它现在同时受到两个阵法的影响,一个是以霁峰所汇聚的灵脉在钱潮的阵法影响之下而成为了坚不可破的牢笼,号骁鸟已经试过不知多少次了,始终都无法从中逃出来;另一个则是钱潮那个加强版的锁灵阵,在这个阵法中呆了这些日子,号骁鸟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了。 面对阿九的试探,号骁鸟当然感觉到了危机来临,但它只能勉强发出威胁的鸣叫,试图将阿九惊走。 号骁鸟的鸣叫一共发出了三次,都是阿九在试探时靠近它才发出的,这三次鸣叫都远远的传了出去,被同在千针松林之内的上官泓听到了,尤其是最后一声,那时上官泓已经猜测到箭彘之所以不受她的诱涎香的引诱大概就是因为它的巢穴被钱潮布置了阵法所致,然后听到号骁鸟第三声鸣叫后,她就认为当时钱潮正在号骁鸟那里布置阵法,这才舍弃箭彘,一路向南赶过来。 阿九的试探自然也是三次,第一次她发现号骁鸟面对自己的挑衅的确无法飞离它的巢穴前来与自己搏杀,同时它的鸣叫声也显得虚弱不已。 第二次阿九确认号骁鸟的确虚弱了不少,只是在勉强的保持一种外强中干的气势,这就让阿九心里踏实了许多。 不过前两次的试探阿九都没有敢飞入钱潮的阵法范围之内,但她若要得手就必须那么做,因此在空中盘旋中又鼓足了勇气之后,阿九终于横下一条心,直接扑展巨大的双翼扑入了困住号骁鸟的阵法之内…… 然后她又平安的从里面飞了出来,阿九注意到号骁鸟面对自己如此的挑衅时作势要追击,但却又如重重的撞在一堵透明的墙壁上摔了回去,只能发出一声听起来尖利无比但却威能不足的鸣叫,而最重要的是阿九终于确认钱潮给的那个用兽筋串着的两个小木牌是真的有用! 那一圈兽筋如今就挂在阿九九个头颅其中一个的脖颈上。 钱小子,果然好手段! 阿九心中暗道,既然试探的结果出来了,那接下来就该真正动手了! 而此时正是上官泓面对霁峰那里的异象一番由于之后再下定决心一定要前去看个究竟的时候。 …… 上官泓的前方忽然间出现了一片混沌。 是混沌,而不是烟雾或是云气,夜空中那银盘一般的月亮始终高悬,但上官泓眼中号骁鸟筑巢的那座山峰却被那片混沌所笼罩了,仿佛那座山峰所处的整片天地忽然间就有了自己的颜色,将那座山峰遮掩在其中一般,这个变化让上官泓顿时警惕起来,她并不知道这是阿九积蓄威能准备给号骁鸟致命一击,她以为这是钱潮这是钱潮的阵法将成,心里为此还更加的焦急了起来。 不过,她始终觉得自己必须避过汤萍那些人的耳目,尤其是要避过其中那个李简,因此见到霁峰那里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混沌之后,她绕了个弯,准备从侧面远远的接近,免得被发现了。 这个举动救了上官泓的命。 上官泓原本的飞行方向是从千针松林正中间的那座山峰笔直的飞向霁峰,然后在她距离霁峰还很远的时候就开始绕了一个大弯,就在上官泓已经远离了霁峰与中间那座山峰之间的连线后,忽然间她发现笼罩在霁峰的那团混沌之中隐隐的有电光出现。 然后她就听到了那团混沌中先传出来一阵如婴孩夜啼般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无数小孩子同时放开喉咙大声哭叫的声音,声音很大令人心乱更令人胆寒,在夜色传出去瘆人无比! 上官泓身形立即就是一滞,这古怪恐怖的叫声她之前没有听到过,但却听人提起过,是她的师父,丘化壑曾说过,她的师叔姑获仙子的灵禽阿九,那只拥有上古真灵血脉的九头姑获鸟发出的鸣叫就如许多小孩子一齐发出的哭叫声一般难听…… 上官泓也只能想到这里了,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根本无法进行任何的思考! 无数的锋芒瞬间将所有笼罩在霁峰的混沌切割的四分五裂、烟消云散,同时在千针松林之南的霁峰这一片广袤的空间刹那间发生了激烈的动荡,天地之间就如无数锋利坚韧又无限长的丝线齐齐的从号骁鸟的巢穴向着所有的方向横七竖八、上下纵横又密密麻麻的呼啸着势不可当的切割而去,而正北面是最严重的,那里大片林木在这刹那的动荡中切割得木屑纷飞,枝干折断,断面平滑到那些大树倒下时都是从断面慢慢滑倒,不过根本就等不到那些大树滑倒,紧接着就是狂风骤起,咆哮突至,月光之下,无数早就残缺不全的松木被连根拔起混杂在冲天而起的泥沙巨浪之中裹挟着向着背面翻滚冲去,接着才是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这风浪之后笼盖了半个千针松林。 那时号骁鸟最后发出的声音! 风波之后的霁峰,月朗星稀,月光皎洁,霁峰的轮廓在月光之下清晰无比,在霁峰的半山腰处,一对巨大的羽翼正缓缓的收拢最后隐在霁峰黑暗的轮廓之内不见。 幸亏上官泓离得远,幸亏上官泓远离了那声尖锐鸣叫主要的方向,但即便如此,此时的上官泓已经无力的躺倒在地面上,刚才的风波之中她就如一片风中的叶片一般,先顺着这股巨浪一般的威能翻滚然后无力的落下,在地上不知道滚出去多远之后才最终停了下来。此时的上官泓仰面朝天,头发凌乱,两眼泛白,面如金纸,两个耳孔之内先有血渗出,然后是眼角和鼻孔,她原本面无表情如昏死一般,猛然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一道血泉就从她口中喷了出来,尽染她身上的裙衫! 好在那条黑裘斗篷依然缠在她的身上,并没有被弄丢。 就这样,上官泓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不知道躺了多久,然后就看到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从斜上方飞过直向北面而去。 此时的上官泓才明白,事情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此时汤萍在不在千针松林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即刻离开这里,重伤在身又身处禁地,若时间再久一些说不定她就再没有机会回去了! 汤萍,这笔帐我给你记着!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五:不平静的月夜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千针松林之内,阿九挟着击杀了号骁鸟的余威与兴奋振翅直向北面箭彘的巢穴而去。 而下方一片狼藉中的上官泓在几番挣扎之后终于站起身来,此地绝不可久留,更何况她被先前号骁鸟临死前那绝望的尖鸣波及,几乎满身是伤,衣裙染血,纵使上官泓安然无恙时也不敢面对这里面的中阶妖兽,更何况现在浑身伤痛,此时她只能逃走,而且要快些逃,趁着这里的妖兽尽皆被刚才号骁鸟的那声威力巨大的尖鸣震骇之时,否则过一阵子她就算想逃都难。 因此在月光之下,阿九那巨大的黑色羽翼向北而去之后,千针松林内跌跌撞撞的又飞起来一个人影,不过那个身影显然连稳定的飞行都难以做到,几次几乎从空中坠下,也不知后来上官泓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勉强的压制住了自身的伤情在空中稳住了身形,悄无声息的向着千针松林之外、向着五灵宗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在五灵宗内,姑获仙子的洞府之中,早在阿九悄悄的出去时姑获仙子就知道她去了千针松林,去对付箭彘和号骁鸟去了。 姑获仙子当然希望阿九能够得手,作为阿九的主人,阿九的每一次受益,她也能同时获益,这也是姑获仙子默许阿九与钱潮达成交易的原因所在。但毕竟阿九此次去对付的是箭彘与号骁鸟那样的妖兽妖禽,以往阿九不能得手,这次出去是完全把希望寄托在钱潮之前布置的阵法之上,虽然汤萍总在她面前说钱潮的阵法如何奇妙云云,姑获仙子也觉得钱潮不俗,但真等到与她相伴多年的阿九出去后,她便开始担心起来,即使在修行的密室之中,姑获仙子也不时的把头侧向千针松林的方向。 御灵修士就是如此,比起其他门类的修士而言,御灵修士的身边多了灵兽或是灵禽为伴,灵兽灵禽既是他们的手段同时也是他们的伙伴,因此格外的重视。而且越是有成就的御灵修士,其身边跟随的灵兽和灵禽就伴在身边的时间越久,久而久之就如朋友甚至如家人一样,在水云谷的御灵派,甚至一些性格有些孤僻的御灵长老把自己的灵兽灵禽看得比自己的弟子都要重,当然姑获仙子并不是那种性格孤僻的人,但阿九作为长久跟在她身边的灵禽,就算它不具上古真灵血脉,姑获仙子也早就将其看作是对自己重要且亲近的人,注意,是人,而不是灵禽,因此阿九出去冒险,她自然担忧。 当然姑获仙子并不知道就在她担忧的时候,阿九已经解决掉了号骁鸟,此时正在面对箭彘的垂死挣扎,千针松林之内山林震动,一群婴孩的啼哭与箭彘难听至极的嘶吼混杂在一起不停的传荡出去。 而此时在远离千针松林的宗外一处两山之间不大的山谷内却显得异常热闹,这里与千针松林隔得太远,那里如何折腾在此处都察觉不到分毫,此时这个小山谷之内六七个人围着篝火坐在一起饮酒而且谈兴正浓,篝火上有架子,上面串着不知什么妖兽身上割下来的肉,正被烤得肉香四溢滋滋冒油不停的滴入火中,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的空酒坛,想来这些人已经喝了不少,旁边还有好几只不知名的妖兽被杀死后就胡乱的堆在那里,想必架子上正被炙烤的肉就是取自它们身上。 围坐在篝火边的人都是一身五灵弟子的打扮,这些人的修为多在炼气中阶,也有一两人的修为以至炼气高阶,五灵弟子在宗内至少要有些年月才能有这样的修为,但实则这些人成为五灵弟子的时间并不久。 早在澄观恩试之前,就有许多世家将自家的子弟提前送入了五灵宗内,想着让他们的后辈能有机会在五灵宗内拜师。如今澄观恩试早已过去,当初进入五灵宗的那批世家子弟有些因为拜师不成而离开了,但仍旧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留在了五灵宗内。 世家出身的人与五灵弟子是有很大区别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那些能将自家子弟送入五灵宗来参加澄观恩试的世家大多都是大世家或是有名的世家,他们的子弟从来不像五灵弟子那样为修行用的灵石而奔走,加之大部分的五灵弟子都认为这些世家子弟是来争抢自己拜师机会的,因此双方在很大程度上都看对方不是很顺眼,也因此彼此之间交往并不多,除了少数五灵弟子贪图一些大世家子弟的灵石而愿意与之来往甚至为其奔走之外,这些从不同世家来到五灵宗的人所结交的也都是身份相仿的人,就比如这小山谷里的人,他们的身份也算相当,都是各处一些大世家的子弟,在五灵宗内互相结识之后便经常在一起,而且他们之中也有一位原本就在五灵宗修行的弟子,不过那个人除了用锋利的小刀割下一块块烤好的肉奉到那些世家子弟面前其余做的就是看着谁的酒杯空了就赶紧提着酒坛去给他满上,活脱脱一个仆人的做派。 围坐在火堆前的几个都是各大世家的子弟,彼此能聊的话题很多,虽然以至半夜,但此时月色好,肉烤得好,酒也醇厚香浓,因此他们的谈兴也浓,彼此举杯说笑畅饮。其中一位身量中等,面目尚算英俊的年轻男子一直是众人的焦点,虽然都在一起饮酒说笑,但面对此人时,其余人都多了几分恭敬在内,想来此人的世家该是最强的,好几轮举杯都是众人为他庆贺,不知道此人究竟有什么喜事。 一轮饮罢,众人放下酒盏,那名五灵弟子忙不迭的又给他们斟酒,就听其中有人抱怨的说道: “这五灵宗其实也不过如此,地方的确够大,宗内也的确不一般,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可呆久了也就没意思了,偏偏他们还不让炼气弟子出去,就闷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旁边有人听后说道: “谁说不让出去的,咱们现在不就出来了吗?” “可不让出瑞轩镇呀,不出瑞轩镇就都算是五灵宗,唉,别说一天天的在这里混日子,这五灵宗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远不如在家里自在,唉,这次来五灵宗连个师父都没拜成,若不是家里长辈强按着,我早就回去了。” “自在?”坐在火堆旁一个眉眼稍显猥琐的男子咧嘴一笑“张兄,自在要自己找才对,你看看岑兄,他有多自在,来了五灵宗才多久就已跟好几位师姐打得火热,听说那几个师姐还为他争风吃醋的,看看岑兄身上挂的那几个香荷包,还有他先前拿出来用的绣花汗巾子,都是那些师姐送的,岑兄这才叫自在呢,昨日咱们出来,若不是我硬拉着,他估计早不知道偷偷的跟哪位师姐一起自在去了,岂能跟我们一起胡混。” 此言一出,围坐在火堆旁的这些男子们便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笑声里还有着说不出的猥亵意味,其中一个眉眼有几分阴柔的男子笑得脸都泛起了潮红,他就是刚才所说的岑兄,好容易止住了笑,他以手点指着刚才说话的人骂道: “你这家伙,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嗯,我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那些美貌的师姐嘴里不但吐气如兰还能吐出丁香小舌来,岑兄真是令人羡煞呀!诶,朱玖,你是一直在五灵宗的,这五灵宗内的美人想必你比我们知道的都多,今日与我们说一说,宗内总说什么‘梅敏双姝’,其中那个敏我见到了,倒是不错,梅还没见过,除了这二女之外,还有什么出色的美人?” 其他几人听了之后也纷纷起哄: “诶,对,朱玖快说来听听。” 朱玖就是那个不停的伺候众人斟酒割肉的五灵弟子,听到问话他停了下来,端着酒杯嘿嘿笑着说道: “这个问我算是问对了,嘿嘿,在宗内多年,这些有名的女子我几乎都见过了,诸位既然愿听那我就说一说。嗯,首先就是那‘梅敏双姝’,一个梅清,一个敏娥,都是栖霞山弟子,说来也奇怪,栖霞山是出了名的美人多,栖霞山的女弟子总是比其他四门的女弟子要标致。敏娥嘛,倒是能经常见,她经常出来走动,或是在南玉堂或是在百草院,至于梅清嘛,那可是个冷美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但是生得是真美,但别看她显得冷,但却对之前一位姓曹的师兄情有独钟,那姓曹的,一表人才,对付女人的手段嘛,嘿嘿,比起咱们的岑兄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哦?五灵宗还有这样的人物,我们怎么没听过此人?” “唉,曹师兄已经死了,在上一次寒泉谷大潮之中据说是被从海眼里冒出来的海妖吞了,梅清当时还在场,但她拼了命也没有救下来,从此心丧若死,如同守活寡一般就更不见她脸上再有什么笑模样,而且更是很少出来走动了,天天在她师父的洞府修行,不易见到。” “原来如此。” “其实这栖霞山除了‘梅敏双姝’之外,还有许多出色的女子,这美貌的女子多了,从里面选出再出色的就不容易,嗯……也别说……还真有,甚至还不在那‘梅敏双姝’之下,诸位有没有听说过彦煊这个名字?” 有人忽然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澄观恩试的时候她还登台了,对付的是一个叫戚若媂的小美人,对不对?” “不错,正是此女,诸位觉得这彦煊如何?” “嗯,难得一见的美女,嘿嘿,可惜呀,那女子据说还有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想来就算是岑兄也不易得手把,啊,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朱玖也跟着笑了几声,他自然知道彦煊绝不可能对这些人动心,笑过之后朱玖继续说道: “这栖霞山嘛,诸位不妨日后时常去逛一逛,好看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着实让人眼花缭乱,嗯,接下来再说一说其他四门,水云谷里美女也有几个,嗯,最出名的嘛,当属那位陆双师姐,可惜,她刚刚筑基,不在宗内,不过就算她未筑基仍在宗内也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人物,陆师姐虽然人生得妩媚风情,但却手段狠辣,在过去就有冤仇不过夜的名头,向来是谁招惹了她,她马上就会还回去,是个令人生畏的人物。除了陆双,水云谷里还有一位姓向的师姐,也是生得极美,但却深居简出,轻易见不到。哦,对了,还有二人,一个名为上官岫,一个名为白嵉,这两个还算是小丫头,尚未长成,但现在看绝对是美人胚子,嗯,不过这两个丫头也都不好招惹,上官岫是上官泓的亲妹妹,那上官泓嘛,嘿嘿,也算个美人,但却以狠毒出名,她们姐妹还都是丘化壑的弟子,不能招惹呀。至于白嵉嘛,乃是水云谷碧波潭汤伯年的关门弟子,出身九亘原的白氏,生得伶俐乖巧,澄观恩试的时候她也登过台,一看就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她那师父更是个厉害,连丘化壑都不放在眼里,我劝诸位尤其是岑兄,这白嵉可动不得。” 那姓岑的听了一笑,说道: “既然还是小丫头,我现在动她们作甚。” 一句话让众人又笑了一阵。 此时这些人并不知道,在这小山谷的另一头有两个人影已经悄无声息的贴着山壁树梢飞了进来,月色虽好,但山谷内有两侧的山峰阻挡了月光形成了好大一片的阴影,加之那些人听朱玖说得正出神,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那两个人的到来,而这两个人之中前面的那个听了前面那些人的说笑后,似乎是动了杀机,速度更慢也更谨慎起来,如同要伺机暴起伤人的猛兽!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六:夜半客来 朱玖就是个贪图灵石的小人物,因此才总围着这些财大气粗的大世家子弟的身边转,变着花样的哄着他们高兴,只有这样他才有好处拿,此时见他的话众人听的有趣又开心,朱玖更是来了兴致,接着就趁热打铁说到了木秀峰与九玄的女子。 木秀峰是宗内人数最少的一门,甚至比厚土祠的人还要少一点,因此女弟子就更少,但木秀峰的女弟子的身上自有一种其他门派女弟子所没有的气质,因为她们是剑修,所以身上有别的女子身上没有的勃勃英气,因此即便是相貌平常的木秀峰女弟子在人前也会格外的引人注目,当然木秀峰的女弟子也个个眉清目秀,其中最出色的当属一个名为言霜的女弟子,此女并非原本就是五灵弟子,而是出身北面的大宗门九亘原,因为她在九亘原身份贵重,又因为九亘原因为与摩天崖与穆阳宗为敌而急于同五灵宗结盟,所以她才来到五灵宗并在木秀峰拜师。 朱玖在说起言霜的相貌是可谓极尽溢美之词,将言霜的美貌夸的天下再难寻出一个与之相匹敌的,尤其是言霜那满头的雪白秀发更是别具北地风情,听的这些没见过言霜的世家子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最后朱玖才可惜的说到言霜如今已经筑基,目前不在宗内,让这些世家子弟听了有些失望。 接下来朱玖就着重的说起了九玄。 九玄是宗内最大的门派,正常而言五灵宗收弟子,在经过炼体开灵之后才能正式成为五灵弟子,然后才进入五灵宗,接下来就是宗内五门择徒,其余四门不论是人数最少的木秀峰还是人数相对较多的栖霞山都是对弟子精挑细选,看重的是弟子的资质和心性,但别忘了择徒的都是各门的长老人物,眼力最毒,他们除了挑选弟子是要看心性和资质之外,被挑选的弟子眼神不纯或是形容猥琐也不会被他们选中。九玄却是向来不挑选弟子,而是将其余四门挑剩下的弟子不分良莠尽皆招入其中,这也是九玄为什么人最多的原因,在五灵宗内,炼气修为的九玄弟子几乎占了所有炼气弟子的一半以上。这里不妨多说一句,九玄的炼气弟子虽多,但是九玄的筑基修士就占不到这个比例了,大约宗内筑基修士中的三成不到四成,至于能突破结丹瓶颈然后成为宗内长老人物的,九玄与其他四门的比例就几乎相当了。 由此可见九玄弟子中该有多少无法筑基的,因为人多,因为招纳弟子时根本就不经挑选,更是因为这些弟子的来历出身各不相同,所以九玄人数最多的同时也是宗内弟子间是非最多也最乱的一门。 在此可以用凤游举个例子,凤游在五灵宗内是个有名的浪荡纨绔,几乎终日沉湎于酒色之中,而那些与他苟且的女子几乎都出自九玄,还有围坐在火堆旁边的那个面貌有些阴柔的岑姓男子,旁边人打趣他的那些所谓的师姐也几乎是九玄的女弟子。 此处要说明的是,九玄绝不是一个藏污纳垢的所在,但正因为弟子多,他们出身不同,进入五灵宗之前的经历不同,最重要的是每个人对自己对旁人都有着不同的认知和看法,这就导致了做事的手段有很大的区别。其实在五灵宗与在修行界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论在哪里,每个人都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达成的目标或是想要做成的事情,但是做到这些的手段绝不是一样的,有人可以为此不辞辛劳,不畏艰险,一步一步执着的走下去,那必然也会有人不愿意这样做,若有捷径总好过缓慢且煎熬的长期努力,因此就有人因为好逸恶劳而起了旁的心思,这样的家伙纠集在一起胆子就大了起来,或是威胁或是抢夺他人,时间久了就成了宗内无恶不作的家伙,比如在寒泉谷大潮中死在钱潮手里的杜沙,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再比如那些为了好处而甘愿与凤游厮混在一起的女子,她们与凤游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嗯,还有眼下的朱玖,以他做的事情来看,若他也是个女子又有几分的姿色,估计也会与凤游打得火热。 不过在这些世家子弟面前朱玖毕竟算是在五灵宗呆久了的,对宗内各种掌故秘闻都有所了解,他也是九玄的弟子,对九玄之内的事情知道的更多,据他所说,九玄之内的女弟子称得上绝色的几乎没有,但女弟子的数量却是宗内最多的,而且在朱玖的口中,九玄的女弟子尤其是那些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弟子并不见得都是那种天生丽质的,因为有驻颜丹的存在,所以女弟子服下后能青春永驻,又因为有玉容丹的存在,即使相貌平平的女子服用后也会凭空的添上几分的姿容来。 听到这里围坐在火堆旁的这些世家子弟又纷纷的开始打趣那位面相有些阴柔的岑姓男子,说与他亲近的那几位师姐说不定原本都是些又老又丑的,几人一番笑骂之后便听朱玖继续说下去。 朱玖接下来就将发生在九玄的许多男女之间的秘闻轶事讲给这些人听,那些事情无非是男女弟子之间或是耐不住寂寞或是无法自持而如何如何,既然能流传出来那在当时必然是热闹无比的事情,加上朱玖一张嘴巧舌如簧,两只手还不停的比来比去,如同一个说书人一般让这些世家子弟听的一阵面红耳赤又接一阵捧腹大笑,这小山谷之内一时间好不热闹。 笑过之后众人又饮了一阵,有人忽然想起什么便又问道: “喂,朱玖,五灵宗一共五门,你刚刚只说了四门的女子和趣事,好像还有个厚土祠没有说吧?” 朱玖笑道: “不错,不过厚土祠没什么好说的,宗内几乎人人都知道厚土祠无美女,本身厚土祠就是以男弟子居多,女弟子也有,但体修的修习艰苦,哪里是女子能承受的,就算是个美人进入了厚土祠,过不几年也成了粗壮无比的婆娘,嗯,说起厚土祠有名的女子嘛,倒是有两个,名为方央和方寒,她们是一对双生的姐妹,这两个女子我劝诸位可不要因为好奇去看她们,一来这两个女子生得奇丑无比,一个赛着一个的难看,走夜路遇到了能吓死人,就算喝醉了见了她们也能立时酒醒;二来嘛,这两个女子的性情还十分的粗野蛮横,一言不合就动手,甚至看人不顺眼也会将人教训一顿,宗内人人敬而远之,几位可千万不要去招惹,那可真是两个夜叉鬼母一般的人物!” 说到这里时,那位面相阴柔的岑姓男子忽然间说了一句: “嗯,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对那姐妹两个感兴趣了!” 火堆旁的众人听了先是呆了呆,然后就齐齐的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 此时在千针松林之内,阿九已经成功的击杀了箭彘。 此时的箭彘已经浑身僵直不动,在它的大头颅上有一个并不是很大的洞正汩汩的冒着血,同时在它的头颅上还站着一个年青的妇人,正是一脸欣喜的阿九,如今她又化作了人形,借助钱潮的阵法,她击杀箭彘并不费力,因此现在显得格外从容,正用一方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拭着一颗沾染了不少血渍的小球,擦净之后才拿到面前细细的看。 那正是箭彘的妖丹。 是阿九梦寐以求的东西。 喜悦之后,阿九才有些不舍的将那妖丹收起,按照她与钱潮的约定,妖丹归她,这箭彘的尸身就归了钱潮,正打算将箭彘收起时,阿九忽然间面色一变,细细的抽动了一下鼻翼,似乎是嗅到了什么,马上她两臂一舒顿时明亮的月光之下羽色琉璃、光华闪动的巨大双翼便凭空出现,阿九的身子也不再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年青妇人,而成了一个狰狞恐怖的九头大鸟,它振翅而起向南而去,但很快就折返了回来,然后微微的光华闪动之下,又重新化作了年青妇人的模样,但此时的她却一脸的疑惑。 “诱涎香?” …… 同样还是在此时,五灵宗内,钱潮的住处。 钱潮并不知道阿九在今夜动身去了千针松林,最近几日他与汤萍在想办法对付章益与娄青药那些人,办法想出来了,但关键的一步要借助钱潮的手段,为此钱潮算是煞费苦心但却一直不能满意,接连几日的辛劳让钱潮心身俱疲,便准备好好的休息一夜,他如今已经是炼气七层的修士,随着修为的提升,对饮食还有睡眠的依赖越来越少,但接连几天的忙碌也感觉有些吃不消,所以才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明月高悬,月光洒满了他的庭院,但钱潮无心欣赏,已经回了自己的寝室,准备睡下,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有人敲自己的房门,并不是他外面的院门,而是他居住的那个小楼的房门,敲门的声音还不是很大但却清晰的传了进来。 一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这就让钱潮感到十分的好奇,走出来开门前他还小心的问了一句: “是哪一位?” “钱公子,请开门。” 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这就让钱潮更加的疑惑了,怎么这深更半夜的,竟然有个不认识的女子来找自己呢?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七:有人要杀你 月光之下,还是那个小山谷之中。 朱玖讲完了宗内五门中的女子后,几个世家子弟又饮了一轮,然后有人就有些酒意上头一般对着朱玖说道: “朱玖,你小子说的五灵宗女子,其实都是寻常之人,顶不济是有个师承罢了,诶,这五灵宗内还有人你没有说到呢……” 朱玖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不知道在下没说到什么人?” “嘿嘿,寻常人的事情不稀奇,那些不寻常的人家女子,她们的事情我很想听听,你知道的多不多?不寻常的人家嘛,就是这五灵宗内的宗、景、桓、凤、章,这五氏之中有什么出色的女子你可没有说,嘿嘿,对不对?” “呃,这……” 这下朱玖就犯了难,而且把目光投向众人之中坐在主位上的那个面容尚算英俊的年轻男子,其余的人也纷纷如此,还有人不满的看向刚才说话的人,责怪他不该多饮乱说。 不过那年轻男子倒是一笑,说道: “宗景桓凤章,五灵五氏,我只与其中一家定下了婚约,再说了,我就算定下了婚约也只是与其中的一个女子,又不是那一家所有的女子都归了我,朱玖,今日大家喝的尽兴,说的开心,你不用太多顾虑,正好我也对这些平时听不到的感兴趣,你只管说就是了。” 顿时就有人开始起哄: “还是尚兄开明,朱玖,既然尚公子都让你说了,你只管讲就是了。” “对!” 朱玖见此 “好,好,那就如尚公子所言,嗯,咱们不妨倒着说,先从这五灵章氏开始说起,嘿嘿,章氏之中曾经出过一位奇女子,她做的事情可谓惊世骇俗,不过章氏当时对这件事封锁的很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今日就给诸位说一说……” 这小山谷的阴影之中悄悄摸进来的两个人听到这里顿时身形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还扭头看向了另外一人,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动手,不过另外那人却摇了摇头,示意暂时不动,似乎是也想听听朱玖会说些什么。 …… 夜空中一朵乌云一阵又一阵的遮蔽了月光,最终逡巡了许久无果之后,那片乌云倏忽之间就远去了,空中又恢复了那片月朗星稀。 密林之上的树冠层中,一个人影从中悄悄的探出头来,警惕异常的看着,过了两盏茶之后,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下去,“咕咚”的一声那个人影竟然摔落了下去,但很快又重新飞了起来。 是上官泓,而刚才空中遮蔽住月光的也不是什么乌云,而是阿九的真身舒展双翼后给人的错觉,上官泓在此期间只能用黑裘斗篷渐渐的包裹住自己,她本来就满身是伤,再加上这斗篷的灵气消耗,最终支撑不下去摔落在地,如今空中的威胁终于远去了,接下来上官泓就要赶紧的返回宗内,她这个情形在宗外总是危险的,如今的她遇到什么人对她出手都无力反抗。 而就在高空之中,一个身姿婀娜的年青妇人正悬着身形冷眼看着下方小心飞行的上官泓,嗯,这也是阿九,她在箭彘那里察觉到诱涎香的气息之后就在千针松林之内不停的寻找,最后终于耍了一个手段才找到了使用那诱涎香的人。 “上官泓,哼,早就该料到是她。” 阿九看着下方,心里在琢磨着要不要出手帮汤萍除掉这个祸害,姑获仙子总是挂念与丘化壑的师兄弟情谊,但阿九可没有任何的负担,除掉一个炼气弟子对她而言再轻松不过。 “唉,还是算了吧,姐姐好几次嘱咐汤萍不要动丘化壑的这个弟子,我若此时多事,说不定回去之后会受一顿重罚,那可就不好了,嗯,算你捡了个便宜,不过,以后落在汤萍的手里可未必就是件好事。” 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阿九发动身形,以人形的形态高速从上方超过了上官泓直往五灵宗内赶去。 …… 此时五灵宗内,钱潮满腹狐疑又十分警惕的伸手将自己的房门打开。 满院的月光作为背景,在钱潮的门前站着一位身形窈窕穿着一件深蓝色锦缎大氅的女子,月光从她的背后照来,钱潮一时还不能看清她的面容,当然这也与这个女子连大氅的兜帽都严严实实的戴在头上有关,借着他房内的灯火,钱潮只能看见兜帽之下几缕秀发以及一个很是精致白皙的下颌。 “姑娘,你这是……?”钱潮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一点熟悉的气息都没有。 “钱公子,打扰了,在下晁竹,深夜不请自来,还望钱公子勿怪,我知道此时登门十分冒昧,但若非急事,在下也不会如此。” 那女子平静的说完后就略略抬了抬头看向了钱潮。 虽然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但钱潮听这女子说话声音平和,不似奸邪之辈,又听她说有急事,左右这里是宗内,没人敢在宗内动手伤人的,所以钱潮便说道: “无妨,晁姑娘请进。”说完便将身形一侧给对方让路。 那女子进入之后,钱潮反手关门,而那女子则伸手将头上的兜帽向后一撩,露出满头乌黑的秀发,然后左右看了看钱潮的房间,马上她就注意到钱潮正疑惑的看着她,便开口道: “钱公子,此时来访,我也很无奈,白日里人多眼杂多有不便,不得已才在此时登门,还请钱公子原谅。” 钱潮此时也看清了这个女子,深蓝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内里是一件华贵异常又修身合体的浅蓝裙装,虽然五灵宗的女弟子也喜欢穿一些花花绿绿、样式别致的裙子,但钱潮总感觉眼前之人并非是五灵弟子。这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却有一股沉静的气质,往脸上看,这女子面容白皙,五官清秀,光洁的额头下眉毛弯弯细细,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或者说是她目光中的神采,此女的双目尤其显得清亮睿智,从相貌而言,她并非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但在钱潮看来这个女子必然是个才智出众之人,他是从这女子的眼神得出的结论。此女的年岁必然在钱潮之上,但看上去也不过双九年华而已,女修士是很难猜测出真实年龄的,但此女的修为在炼气高阶,想来就算比钱潮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四目相对,双方都互相打量了几眼之后,钱潮说道: “没关系,刚才听晁姑娘说有急事找在下?” “不错,钱公子,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有人要杀你!”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钱潮听了并不很吃惊,有人要对付他,这一点钱潮自然知道,现在的五灵宗内,最想他死掉的大概就是章益了,近期章益正在联合娄青药与宗飨对付自己,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与章益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知道了章益的什么打算吗? 但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她为何要来向自己说这些事,她的目的何在? 而对方在说话之时一直在留意着钱潮的神情变化,见钱潮面上并没有什么惊容,晁竹似乎就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说道: “嗯,看来钱公子也知道一些事情,这个自然,不过钱公子,我所说的可能是你不知道的,因为我所知的要杀你的人并非是你所知的。” “哦,那在下要洗耳恭听了,不知道在下在五灵宗又得罪了什么人?” 晁竹说道: “钱公子干嘛说又得罪了什么人呢,难道你以前得罪过的人就会放过你吗?” 听到这里,钱潮马上追问道: “不知道晁姑娘所说的以前在下的罪过的是什么人?” “钱公子,何必这样呢,被你得罪的最重的人当然是五灵景氏了,对不对?” “什么!”听到这里,钱潮脸上神情终于变了。 五灵景氏,当然是被钱潮五个人狠狠的得罪过,景桀正是五灵景氏的子弟,因为伙同金璋与田度一起算计钱潮几人而落了个修为被废又被逐出宗门的下场,在处置景桀之前,五灵景氏多方营救,从玉壶山上还下来了一位元婴修为的景氏祖师,但无奈景桀所犯的事情实在太过严重,一来勾结外宗对付本宗弟子,二来勾结齐州田家之人谋害本宗弟子,第三嘛,他自己做的事情更是天怒人怨,议事堂最终没有买景氏的情面,坚持处置了景桀,也因为此时钱潮五个人算是将景氏得罪死了。 不过在处置景桀的时候议事堂就让景氏的主事之人当着所有议事堂的长老们立下了誓言,过后不得因为景桀的事情而去找钱潮那几个孩子的麻烦,他们也照做了,这些都是汤伯年告诉的钱潮等人,因此钱潮便以为景氏纵然在心里恨自己,但也不会针对自己和几个同伴作什么。 知道现在他听到眼前这个名为晁竹的女子说出要杀他的是景氏为止。 但是……钱潮心中马上就又冒起了一个疑问,这个女子所说的是真是假呢? 晁竹看出了钱潮所想,嫣然一笑说道: “钱公子是不是认为当初景氏的主事长辈当着议事堂立下过不因景桀而报复你们的誓言,所以你觉得我所说的很有些可疑,对不对?” 钱潮也不掩饰,说道: “诚如晁姑娘所言,景氏的主事长老已经立誓,现在晁姑娘又说要杀我的人是景氏之人,在下自然不解。” “这个也简单,立誓的是长辈,他们毕竟是有分寸的,知道行事谨慎的道理。而要杀你的却是景氏的晚辈,既是晚辈,那自然想的就没那么周详长远或者说更容易受到蛊惑……” “景氏之中的晚辈,是谁?” “此人名为景禄,钱公子听说过吗?” 钱潮想了想,这个名字他还真没有听说过,便答道: “没有……” “也正常,景禄不像景桀那样张狂胡为,他的父亲乃是景桀的亲叔叔,他与景桀是堂兄弟的关系……” 此时钱潮打断了晁竹的说话,谨慎的问道: “那……晁姑娘与这个景禄又是什么关系,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听到这句问话,晁竹轻轻一笑: “很简单,景禄与我有婚约,乃是将来我筑基之后要嫁的人!” “什么!”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八:夜谈(一) 钱潮很是有些迷惑,他刚刚得知了要害自己的是景氏之中的后辈,名为景禄,此人他不认识,没见过,偏偏趁夜来告诉他这一切的却是景禄未来的道侣,也可以说他眼前的晁竹算是景禄的未婚妻,这就显得十分古怪了。 而晁竹在说出这些之后就一直很平静的看着钱潮,观察着钱潮的反应。 在钱潮看来,晁竹的话他实在难辨真伪,但她所说的那些也让钱潮起了很大的好奇心,后面她必然会有一番说辞来细细的说明,此时就算此女说的是假话,钱潮现在也很想听一听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从此女进入自己的房间到目前为止两个人都还是站着对面说话,钱潮便一摆手说道: “晁姑娘请坐,在下洗耳恭听。” 二人隔着桌案坐下,钱潮还去拨弄了一下烹茶用的泥炉,就听晁竹说道: “钱公子是不是对我说的不是很相信?” 钱潮回答的很是坦率,他说道: “呵呵,不瞒晁姑娘,在下实在难辨真伪,不过想来晁姑娘还有一番话要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晁姑娘细细的道来。” “也好,”晁竹似乎对钱潮说的很是满意,她继续开口说道“我名为晁竹,出身于宁州晁家,是晁家现任家主晁靖的次女,对了,我们晁家想来钱公子没有听说过吧?” “恕在下孤陋寡闻,宁州晁家还真没有听说过。”钱潮有些歉然的说道。 “很正常,钱公子,晁家也是近来冒起不久的世家,比起那些已经立世很久的大世家,晁家的实力与规模都远不如,在修行界里,一个世家的崛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钱公子可知道我晁家是如何兴盛发展起来的吗?” 晁竹口中晁家是近来冒起的世家,但钱潮明白,所谓的近来实际的意思是近百年来,或许时间会更久一些,对于修行界里多如牛毛的世家而言,百年之内就能崛起实属不易。 “这个……在下就更不知道了。” 晁竹一笑,然后放慢了语调说道: “被你们除掉的那个景桀,他的母亲就姓晁,她在晁家之中是我父亲的一位堂姐,论辈份是我的堂姑,她早年被五灵景氏相中,后来就嫁入景氏,晁家就与景氏从原本的毫无关系变成了儿女亲家,有了婚约之盟,而晁家也从那时起在景氏的帮助之下逐步在宁州发展起来的。” 听到这里钱潮才想起来以前似乎是听汤萍说起过,景桀的母亲的确是姓晁,但当时他为在意,这样看的话,似乎这晁竹至少在身份上没有说假话,但是随即一个问题就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既然景桀的母亲是晁竹的堂姑,那么景禄要杀自己,一定是违背了当初景氏的主事长辈在议事堂里立下的誓言,那为何晁竹不将景禄的事情去告诉她的堂姑,反而在夜里来告诉自己呢? 钱潮脸上细微的变化被对面的晁竹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她微笑着说道: “我大概知道钱公子在想什么,钱公子是不是好奇这件事我为什么不去告诉我的那位堂姑然后由景氏的长辈们去解决,反而是我在半夜里一个人悄悄的找到钱公子来说这件事,对不对?” 钱潮坦然的说道: “正是如此。” “钱公子,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还比较复杂。” “无妨,此时夜静,在下正要好好的听一听。” 钱潮说着将已经沸腾的茶壶从泥炉上取过来,给晁竹面前的茶盏斟满。 …… 钱潮的烹制的灵茶自然都是瑞轩镇上亦茗轩里带来的,茶壶微微沸腾时就满室茶香,晁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便眼前一亮的赞了一声,然后捧着茶盏问钱潮道: “钱公子知道现在景氏之中对你还有你那四位同伴是如何看吗?” “应该不会对在下有什么好想法,景桀无论如何都是景氏之人,坏在了我们五人的手中,想来景氏之中恨我们的人不少,尤其是晁姑娘的那位堂姑,她的儿子因为我们被废修为又被逐出宗门,想来该是最痛恨我们的吧?” “嗯,这倒不假,”晁竹说道“我的那位堂姑几乎恨极了你们五个,对你们自然起了杀心,不过景桀的事情之后,我堂姑那夫妇二人立即就受到了景氏长辈,嗯,包括从玉壶山上下来的那位元婴修为的景氏祖师的严厉斥责,怪他们不会教导自己的儿子,任由景桀在宗内胡作非为却不加管教,让他胆子越来越大,最终酿成大祸。也的确如钱公子所想,景氏的长辈们严令我堂姑夫妇不许他们过后找寻你们五个人的麻烦。说起来那件事看似以处置了景桀而告终,但世界上却远非如此,景氏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和削弱。我虽然来五灵宗的时间不算久,但对五灵宗内的宗、景、桓、凤、章这五氏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五灵宗这五氏表面一团和气,但在背地里也是彼此勾心斗角的,相互之间争权夺势,人前笑嘻嘻,暗中使绊子,景桀的事情自然会让其余四氏拍手称快并加以利用。再加上五灵宗的议事堂一直对这五氏并不放心,处处提防,所以景桀的事情发生后,对景氏的打击不小。唉,景桀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结齐州田家要杀你,田家是五灵宗的心腹大患,更不该通过狮子林的金璋与穆阳宗那位姓归的勾结要害你们,穆阳宗一直与五灵宗敌对,这一点他肯定知道。田家还有穆阳宗,这两件事都犯了五灵宗的大忌讳。钱公子,宗、景、桓、凤、章这五氏再强,也不过是依附在五灵宗这棵大树之上的蔓草,失去了五灵宗的信任,对他们而言必然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偏偏景桀把能触怒五灵宗的事情都做了,因此在处置了景桀之后不久,宗内几个关键位置上的景氏之人就都被悄悄替换了,这就相当于削弱了景氏在五灵宗内的权柄,这一点想必钱公子应该能想到吧?” 钱潮点头,这些事情他能想到,但在景桀的事情之后却没有想过,有着景氏主事长老在议事堂发下的誓言,钱潮五个人自认为安全无虞,便不再理会景氏之人,他们五人只觉得自此之后大概就不会再与景氏打交道了。 不过晁竹的这番话倒让钱潮对面前的女子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这个女子不简单,说起话来不但条理清晰而且鞭辟入里,最关键的是许多应该没有外传出去的事情都被晁竹说了出来,比如景桀通过金璋与穆阳宗的归肃相勾结的事情,这件事就没有对外说过,那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然后他就听晁竹继续说道: “对于景桀惹下的祸事,景氏中多数的长辈都认为该对其严惩,但有一点,钱公子,他们认为纵然是景桀犯下了过错,就算该惩处他,也该是由景氏自己人来做,而不该是由宗门惩罚他,好像许久以来宗、景、桓、凤、章五氏之中的那些不成器、在宗内胡作非为又闯下大祸的子弟都没有被宗门严惩过,都是交由五氏自己处置,而景桀的事情算是开了个先例,当然,也能将此看成是五灵宗对五氏的震慑,呵呵,只不过是利用了钱公子你们五人而已,嗯当然这也与景桀做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但在景氏之人看来,景桀之所以有如此下场,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你们五个人的身上,若不是你们五个的布置,景桀就算有错,也该由景氏自己处置,所以在他们看来,钱公子你们五人坏了规矩。” 钱潮听后一笑,说道: “对此在下可不敢苟同。” 晁竹也是一笑,说道: “但景氏之人却认为是理所当然,现在的景氏之中,恨你们五个的大有人在,但年长一些的包括那些已经筑基的都认为既然已经立誓,那过后就不能再动你们,否则景氏一定会受到誓言的反噬,这些人还算理性,但那些与景桀修为相近又以兄弟相称的,则对你敌意很浓,这些人才是惹祸的根苗,不过是被长辈们压制着,才不敢有什么举动。” 钱潮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晁姑娘,先前你也说了,晁家是因为得了景氏的帮助才能崛起的,那么晁家之内因为景桀的下场对我们五个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看法吧?” 听到这里,晁竹面上的笑容便不见了,她看向钱潮,然后非常认真的说道: “钱公子,与你所说的正好相反,晁家在知道了景桀的下场之后几乎人人都高兴不已,尤其是我这一辈的晁家人,都认为景桀的下场是罪有应得,甚至还有人为不能亲手除掉景桀而感到懊恼,若说对你们有什么看法的话,那就是你们五个让他们失去了亲手对付景桀的机会。” 听到这里钱潮一下就呆住了,吃惊的问道: “这……这是为何?” …… 月光之下的小山谷中热闹继续。 朱玖今夜鼓足了精神,唾星横飞的将他所知的关于景、桓、凤、章四氏的秘闻轶事都一一的说给众人听,多是一些秽乱之事或是风流韵事抑或是荒唐事,都是不能在人前明言的事情,也亏得朱玖这些年对修行不用心却偏偏在打听这些事情上用了很大的功夫,如今正好对了这些人的胃口,听的他们一个个或是咋舌不已或是大笑不止。 但不论朱玖如何鼓动唇舌,他所说的这些一直没有涉及到五灵宗氏的女子和秘闻,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敢说,因为坐在众人中主位上的那个面容英俊的尚姓男子在不久之前刚刚与宗氏之中的一个女子在双方长辈的主持之下订立了婚约,所以关于宗氏之中的任何事情,朱玖都不敢说,若是经由此人之口传入到宗氏的耳中,那日后说不定某天他朱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不过朱玖也想多了,就算他刻意的不提宗氏的事情,但他所说的那些已经激起了旁人的杀心,当然不是围坐在火堆前这些听的兴致盎然的人,前面说过,有两人趁着山壁在月光之下的阴影悄悄的摸了进来,朱玖所说的那些被这二人听了全,这两个人的身份可不一般,朱玖所说的那些既见不得光又不能在人前说,而且还被四氏严格保密但却偏偏泄漏出来的事情就有这两个人的家事,因此虽然不动声色,但这二人的心里对朱玖,对这些围坐在火堆前的世家子弟都起了杀心!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六十九:夜谈(二) 晁家对于景桀而言就是他的娘舅家,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晁家与景氏的关系才能在原先有婚约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正常而言,若是景桀去晁家小住,那晁家一定会热情的接待,万一将来这孩子在景氏之中成了栋梁之才,那也就能进一步拉近晁家与景氏的关系。但晁竹却说晁家上下对景桀的下场都感到无比的痛快,甚至还有晁家子弟早就准备对景桀动手,钱潮马上就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景桀曾经做过什么惹得晁家上下都对他痛恨不已的事情。 钱潮说道: “晁姑娘,你所言的让在下十分好奇,想来之前必然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晁竹叹了口气,看了看钱潮,脸上原本的笑意渐渐隐去,说道: “接下来我要对钱师弟说的事,绝对算是我晁家不外传的私隐之事,还望钱师弟过后不要向无关之人说起才是。” “晁姑娘放心。” “其实从我本心而言,我更希望景桀能逃过这一劫,然后待他筑基之后嘛,我当然不会动手,但晁家之内我的那些兄长们就会在修行界里寻机取他的性命而且还要让他先吃够了苦头再死!” 听到这里,钱潮一惊,景桀与晁家的子弟是表兄弟的关系,为何晁家子弟会对景桀起了杀心呢,挺晁竹的话中对景桀的怨恨之意很深,想来该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才对。 可惜李简不在这里,若是他在一定能知道晁竹所言是不是法子真心。现在只能依着钱潮自己的阅历来判断晁竹这番话的虚实了,在钱潮看来,晁竹表现得不似作伪,但他又不能确定这一点,便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下去。 “钱公子恐怕对我说的十分疑惑,对不对?” 钱潮也不掩饰,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的确该如此,在我家中,我有一位堂姐名为晁沅,年长我一些,生的姿容秀丽,性格活泼,是个乖巧灵秀的女子,几乎讨所有人的喜爱,我与她十分的要好,她也是我四叔的掌上明珠,被家里的兄弟们一起宠着,唉,那时候我见她那么受人喜欢都会妒忌她。但是……我的这位堂姐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而她的死……” 说到这里,晁竹的眼底涌动着一股深深的恨意来,她继续说道: “这笔账都要算在景桀的头上!” 钱潮的眉头顿时皱起,景桀的为人他很清楚,但是景桀在晁家难道也敢做歹毒的事情吗? “多年之前景桀曾经到晁家住过一阵,想来钱公子也该理解,晁家能有今日与五灵景氏是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的,所以当时对景桀招待的极为周到热情,我们兄弟对他也很亲热,天天与他厮混在一起。哼!谁能知道他看上去斯文实则却是个十足的败类……唉!我当时见过景桀,莫名的就对此人不喜,处处躲着他,而我的那些兄长们也有过错,只顾着依从长辈的吩咐要招待好这位表弟,哪里会想到他生了一副狼心狗肺呢,哼!这么说吧,那景桀在我晁家见到了晁沅,一下子就被我堂姐迷住了,说起来若二人将来真的能结为道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唉,说不定晁家的长辈还会看好此事,毕竟这能让我晁家与景氏的关系更加的密切,但万万没料到的是,景桀……他……他所贪图的只是一时的欢愉,唉!晁沅比我虽然年长,但她没经历过什么事,对景桀更无防备,受了他花言巧语的欺骗,二人私下里就行了苟且之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晁竹的脸色微微的发红,略略垂着头,忽然抬头看向钱潮说道: “钱公子,这些都是我晁家的丑事,今日若非是要得到钱公子对我的信任才说出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向晁家之外的人提起此事。” 钱潮缓缓的点头,并未作声,然后晁竹就继续说下去: “那次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都未察觉,直到景桀返回五灵宗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晁沅的肚子竟然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这时长辈们才知道出了事情,逼问之下晁沅才说出实情,我们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她与景桀……唉。事情出了总该有个解决之法,晁家派人来五灵宗找我那位堂姑,将此事告知了景氏,然后这才知道景桀在景氏的安排之下多年前就与另一个大世家的女儿有了婚约,这下事情就麻烦了,一方面若要景桀与晁沅在一起,那景桀的婚约就必须要解除不可,但景氏的人似乎并不太情愿,另一方面嘛,晁沅已经有孕,也是拖不得的事情。据说当时我那位堂姑在教训景桀的时候,哼!景桀那贼子竟然一口咬定了是晁沅勾引了他,他才是少不更事受了诱惑,说什么是我那堂姐在夜里主动到他的房间自荐枕席……!景桀的话让景氏有了犹豫,他们中有人就认为这是晁家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进一步筑牢晁家与景氏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要派人到晁家去讯问晁沅,这就更是让晁家上下蒙羞,消息传回晁家,晁沅羞愤之下,趁着旁人不备便自戕而亡了,唉,我的这位堂姐,虽然年长我一些,但也算是自幼一起长起来的,她的脾气秉性我最清楚,说她淘气任性或许有之,但说她半夜到一个男子的房内自荐枕席……钱公子,我可以发誓,这绝不可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晁竹显得异常的激动,脸色翻红,胸口不断的起伏,喘了几口气她才慢慢平复了下来,继续说道: “晁沅死后,整个晁家都保持了沉默,毕竟景氏是晁家最大的依仗,过后就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了,长辈们的沉默有情可原,毕竟晁家日后的发展才是更重要的,但是,晁家之中,包括我在内的兄弟姐妹都因为此事对景桀起了杀心!所以,钱师弟,你们将景桀扳倒了,消息传回晁家之后,几乎人人对此感到痛快无比,除了一些早就摩拳擦掌的兄长怪你们多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机会能亲手为晁沅报仇了,呵呵。” 钱潮静静的听着,这晁竹所说的事情若说是凤游所为,钱潮倒是更能相信,景桀在钱潮的印象之中似乎一直是个贪婪阴险的人物,至少在宗内还没听说过景桀与什么女子在一起纠缠不清。 不过也不急,权且记下来,过后问问凤游是否知晓这些事情,然后就听晁竹继续说道: “我的那些兄长们都觉得景桀是恶有恶报,咎由自取,总算得了该有的下场,呵呵,说起来钱公子你可能还不相信,晁家我这一辈人中许多人因此对你们五个人有了不少的好感。当然以上我与钱公子说的事绝对是我晁家内的秘事,在我看来,钱公子乃是非凡之人,虽然现在仍旧不能出宗门,但想来在外也该有自己的耳目,若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宁州发生的事情,晁家是不是在多年之前有一位女儿因病亡故,这是当时若有旁人问起晁沅时我们对外的一致说辞。” 而钱潮听到这里便明白了为何晁家人会痛恨景桀,但他心中的疑惑依然存在,因为晁竹的话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晁竹不将景禄的事情去告知景氏,而是在夜里来告诉他。 而且,钱潮想的还有别的,在他看来宁州晁家出了晁沅的事情之后居然还要将自家的一个女儿嫁入五灵景氏,而且要嫁入景氏的女子就在他面前,这让钱潮有些感到奇怪。 晁竹绝对是个心思灵透又人情练达的女子,她目光犀利,已经从钱潮面上细微的变化察觉到了钱潮所想,便开口说道: “钱公子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晁家要将自家的另一个女儿嫁入景氏,对不对?” 钱潮见被对方看破,便也不隐瞒的说道: “从刚才晁姑娘的话中,在下猜测你与景禄定下婚约应该是景桀在晁家之中做了歹事之后,或者说是那位晁沅姑娘自戕之后的事情了,对不对?” “不错。”晁竹答道。 “这就是我好奇的地方,按说因为景桀的原因,你们晁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那为什么还要再将一个女儿嫁入景氏呢,毕竟当时谁也不知道景桀在接下来会有那个下场,假如景桀没有想要对付我们,也没有落得那个下场,如今还在五灵宗内,日后晁姑娘嫁入景氏,与景桀总会见面,难道那时候……就不尴尬或者说晁姑娘会忍得住不去对他下手吗?” 钱潮所说的尴尬其实主要说的是宁州晁家,他不明白为什么晁家失去了一个女儿,又将另一个女儿再送进去,就算不是嫁给景桀,这样的作法至少在钱潮看来十分的不妥,就好象晁家一定要牢牢的抱紧五灵景氏的大腿一样,因此他最后说的‘尴尬’二字,还有几分隐藏的讽刺意味。 晁竹当然听出钱潮话中隐藏的意味,虽然显得并不在意,但清秀的脸上也出现了片刻的失神,然后轻叹一声才继续说道: “钱公子一直在五灵宗修行,据我所知钱公子的出身并非修行世家,而是出身世间的官宦富贵人家,通过六十年一次的甲选才成为五灵弟子的,因此我猜测钱公子对世家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要回答钱公子刚才的那个问题嘛,不妨我再问一个问题,钱公子可知道我宁州晁家是凭借什么才能在修行界里立足的呢?” 钱潮一愣,不知道为何晁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是今夜才知道眼前这女子与景桀的母亲一样都姓晁,对晁家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便直接说道: “在下不知,请晁姑娘指教。”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夜谈(三) 诚如晁竹所言,钱潮目前的修为是不允许离开五灵宗到修行界里去闯荡的,只有他筑基了才有资格被宗门外派出去公干,炼气修为期间必须呆在五灵宗,钱潮所知的关于修行界以及那些大小世家之间的事情前期主要是由汤萍告诉的,后期的消息来源就多了,尤其还认识了一个专门靠着杀人领取花红过活的散修左佑,他对修行界里的事情知道的就更多了,但也仅此而已,所有的都是他听来的,并不是他亲身经历的,因此在修行界的阅历上比起眼前这位出身与世家之中的晁竹而言就差了许多。 晁竹说道: “修行界里的世家有大有小,顶级的世家嘛自然是齐州田家,齐州也是钱公子的出身之地,想必不陌生。其余的大世家有陇州宋家,楚州林家,宣州文家,静海汤家等等……“ 晁竹所说的这几个大世家,除了田家之外,陇州宋家那是宋贞的世家,瑞轩镇内宋凤楼就是陇州宋家的产业,那里的菜式与酒水是陆平川的最爱;楚州林家就是林涧的世家,当然林涧的祖、父两辈人都在五灵宗,林涧也只能看作是五灵宗的纨绔,但林家在修行界里绝对算得上是大世家;宣州文家则是文苑所出身的世家,包括九玄的符箓大师文冕长老更是出身宣州文家;而静海汤家那则是汤萍出身的世家了,不过汤家在晁竹提到的这几个世家里并不是特别强大,但胜在后劲十足,据说目前仍在不断的扩张之中。 不得不说的是晁竹随口说出的这几个世家都与钱潮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就算是久未露面的宋贞与钱潮等人的关系也颇为不错,因为当初钱潮在寒泉谷大潮帮忙擒住了叔海算是给宋贞帮了大忙,更不用说那位目前已经筑基而且一直对钱潮很是欣赏的文苑师姐了。 似乎晁竹对钱潮做足了功课,今夜来找钱潮并不是仓皇而至,而是有备而来。 晁竹继续说道: “这些大世家,哪一个不是族内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再加上足可敌国的财富,震慑一州之地绰绰有余,成为一方的霸主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像这样的大世家毕竟在修行境界里依旧是少数,基本上天下有多少州就有多少大世家。而除了这些大世家之外,在每一州更多的则是那些中小世家,就比如我们宁州晁家,原本也仅仅只能勉强算个中等大小的世家,是经过近些年的发展才有了现在的模样,而对于其他更多数不胜数的中小世家而言,无非是夹缝里求生存而已,若没有在修行界里立足的资本,那么今日兴起,明日消亡也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在修行界里,那些规模不大但却能一直传承下来的中小世家往往是凭借一技之长才能立稳脚跟的,比如擅长炼制丹药的秦家,比如擅长配制毒药的吴家,再比如擅长打探消息的柳家,这些中小世家正是因为有所凭恃才能传承至今。” 毫无疑问,这晁竹对钱潮做过一番功课,后面提到的三个世家虽然是哪一州的没有说,但他所说的擅长炼制丹药的秦家必然是秦随诂所出身的秦家,擅长配置毒药的吴家则一定是吴睿姗与吴睿媛所出身的吴家,而柳家嘛,则正是先进与钱潮等人合作的柳丰所出身的柳家。在晁竹所说的这三个世家之中,秦家已经可以算作是个大世家,但其底蕴较之前面所提到过的大世家而言要差一些,不过其炼丹之术在修行界里却是非常有名。 这三家又都与钱潮有关系,到此钱潮已经意识到晁竹今夜来找自己必然是有备而来。 “而我们宁州晁家嘛,最擅长的是打探各种消息,嗯,从这一点来说,柳家倒与我晁家有些相似之处,不过我晁家能打探出来的各种消息却不是柳家所能比的,或者说各有侧重吧,近些年晁家将重点放在了修行界里各大世家之间的矛盾纠葛之上,而柳家嘛,则更侧重于验证修行界里各种传言的真伪。另外嘛,晁家打探的各种消息都是在多方验证之后才能最后定论的,因此在修行界内,晁家的消息卖的都是很贵的。” 原来如此,到这里钱潮对晁家算是有了几分认识同时也有了不少的兴趣。 晁竹饮了口茶继续说道: “接下来就该说一说为什么我晁家要再将自家的女儿嫁入景氏了。晁沅死后,晁家与景氏的关系一度曾经降到了最低,那件事让我的堂姑也很是为难,一方面含恨而死的晁沅是她的侄女,另一方面作恶的又是她的亲儿子,因为这件事晁家与景氏几乎很长时间没有来往。表面看起来,晁家更依赖于景氏,毕竟没有景氏在背后的支持,晁家也就不可能有那些年的发展。但实际上却不是,比起晁家对景氏的依赖,景氏更不愿失去了晁家这个得力的帮手,原因很简单,前面我对钱公子讲过了,景氏绝不愿意失去了晁家这个可靠的消息来源,其实在这一层面上来说,就算是五灵宗也时常与晁家合作,我们经常为五灵宗暗中奔走,也正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景氏才与当时并不强大的晁家缔结了婚约。” 这一点钱潮已经料到了,听后他点了点头。 “其实我晁家的长辈也不愿就此与景氏的关系冷下去,若有机会也想着能修补一下双方的关系,但景氏必须要对景桀的事情向晁家进行赔礼补偿。嗯,后来景氏放低了身段也的确这样做了,这样双方的关系也算得到了一定的缓和,再后来为了进一步拉拢我们晁家,景氏还提出想要再次与晁家结亲,他们这次相中的正是晁家家主的女儿……也就是我!” 说到这里时,晁竹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了几许无奈的神情,但随即那些情绪就不见了,她又说道: “将来要与我结为道侣的则是景氏之中还算有几分样子的景禄。嗯,这个景禄嘛,其实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但在景氏年轻一代之中,恐怕也只有景禄还算是勉强能看的人物了,这里我不妨多说一句,钱公子,说不定多少年月过去,这五灵宗内就再无景氏存在,原因嘛就在景氏的子弟身上,就算景氏子弟并非人人都是景桀那样狼心狗肺的家伙,但他们大多碌碌无为,就算勤勉的也多是天分不足之辈,后继无人是景氏最大的隐忧,没落是景氏必然的结局。” 钱潮一直仔细的观察着晁竹的神色,没想到这位还没嫁入景氏的女子竟然给景氏下了这样的断语,在钱潮看来这个晁竹绝不简单,将来必然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同时钱潮还有几分好奇,他不是女子,更非出身世家,自然不知道被长辈们指定婚配是个什么感觉,有心要问一问,但见晁竹继续开口才忍住了。 “还有一点,钱公子,晁家既然借着景氏的帮助发展到了一定的实力,至少自保无虞,但在这修行界里,世家立足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有持续不断的变强才能让世家存续下去。晁家已经与景氏缔结过婚约了,就是我的那位堂姑,这样一来,晁家的女儿便不可能再与五灵宗的宗氏,桓氏,凤氏,章氏等等再有关系,假设一下,晁家的女儿嫁入景氏,后来多少年后若再把女儿嫁入到凤氏之中,那就相当于变相的让凤氏与景氏结盟了,这是五灵宗不能容忍的,也就是说晁家日后只能将自己绑在景氏的身上,想要继续发展下去也只能寄希望于这注定没落的景氏身上,当然了,等到了景氏真正没落的那一天,晁家大概也就到了不需要景氏也能立足的地步了。” 听到这里钱潮才意识到原来宗门对宗内几氏如此防备,不过钱潮毕竟与晁竹的出身不同,对晁家这样的做法他心里依旧不认可,早在甲选之时钱潮的娘亲就有身孕,这些年过去也不知家里自己是又多个了弟弟还是妹妹,若是妹妹,钱潮自认在选择妹丈一事上必然首先要让自己的妹妹满意方可。反观晁家,竟然将自家的女儿当成家族继续兴旺的铺路石,这就让钱潮对晁家有了几分不喜,而眼前的晁竹作为牺牲品对这桩婚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呢? 前面讲过晁竹是个人情练达又目光犀利的人,她自然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但从钱潮面上细微表情的变化就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微微一笑然后叹道: “钱公子是不是替我不值,觉得我家人这样做会让我受委屈呢?” “不敢。” “唉,这大概就是无奈吧,若晁家依旧是以前的小世家光景,那我将来选夫婿时一定会让自己心满意足方可,但晁家毕竟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为了晁家的将来,这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不过,我若嫁入景氏就相当于进入了五灵宗,对我而言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嗯,别说世家做大之后会有这样的情形,就看五灵宗内的这几氏,哪个的道侣是自己当初心仪的人物呢,还不是无奈的接受然后天长日久也就情投意合了。也别只说这些,就算是钱师弟来五灵宗当初不也是无奈之举吗?听闻钱师弟幼年早慧但却有十岁必夭的谶语,否则钱师弟的父母岂能舍得将你放手,想必当初离家之时钱师弟心中也万分的不舍吧,可如今呢,钱师弟不还是在五灵宗内风生水起?所以,人不能只看眼前,要看将来。” 听到这里钱潮动容的说道: “看来晁姑娘对在下是做足了功课呀!” “那当然,在景桀出事之后,晁家就对钱师弟五个人都用了功,你们五个人的事情我们就格外的关注,我曾经在父亲面前断言过,你们五个人将来在五灵宗的地位一定非凡。嗯,在下接着说,景桀出事,那是他咎由自取,虽然我不能亲手杀他为晁沅报仇,但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景桀要日日生活在死之将至的恐惧中,这样的惩罚让晁家许多人都很是满意,这比给他个痛快让他死掉更解恨,这个惩罚的确不错,所以嘛,因为钱兄弟你们五个人扳倒了景桀,至少在晁家年轻一代的兄弟之中,我们对你们五个人还是颇有好感的,同时钱师弟你们五位还令我很是佩服,毕竟景氏子弟在五灵宗内属于是大纨绔的存在,至少这件事证明钱师弟你们五位都是胆识过人的人物。” 钱潮听到这里时心里却还有事情想不明白,便问道: “晁姑娘,在下现在还是不明白,既然景禄是晁姑娘将来的夫君道侣,他又是五灵景氏的人,那为什么景禄要算计我们五个人,晁姑娘为何不将这件事情告知景氏呢,毕竟景氏当初在议事堂已经立下过誓言,景桀之后不可再找寻我们的麻烦,景禄就算少不更事但也依旧是景氏之人,他这样做只会拖累景氏,难道将这件事情告知景氏不比前来与我说要简单的多吗?” 这是钱潮从开始知道景禄后就一直想不明白的,而且也是非常关键的问题。 听到钱潮问出这个问题后,晁竹笑了,用手轻轻的转着桌案上的茶盏同时看着钱潮说道: “钱公子,你也说了,景禄是景氏的人,自然这件事情由景氏内部解决是最好的,但关键在于……现在景氏之中并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察觉,而我这个目前仍算外人的晁家之女去向景氏说这件事情的话,你觉得景氏会如何看我们呢?”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一:夜谈(四) 景氏自家子弟中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但守着他们的那些景氏中的长辈们并没有察觉,反而是暂时仍然算作是外人的晁竹发现了,再细想一下的她先前说的晁家在修行界里立足是靠他们出色的打探消息的能力,若这么想的话,也可以认为是晁家将打探消息的本事用在了景氏的身上,若是景氏知道了这些的话,必然会对晁家马上就提防和戒备起来,每个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此事说不定都会影响到晁竹与景禄之间的婚约,甚至会刺激到景氏可能会出手对晁家做些什么。 这就是修行界里的凶险,也是晁家的顾虑所在。 当然,晁竹也可以向景氏解释称是因为关心景禄才格外留意他,因此才发现的,凭借这番说辞她也可以去直接找景氏的长辈,但依然会引起景氏的猜疑,毕竟她是晁家之女,而她没有那么做反而来找钱潮,那就更说明晁家的确是将打探消息的触手伸进了景氏之中。假如她去告知景氏,景氏在处理景禄的时候必然会在内部进行细细的调查,很可能就会发现晁家在景氏布置的蛛丝马迹,从这一点甚至可以说明晁家是准备长期的盯着景氏,不想因为景禄的事情而出什么意外。 这就有意思了。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晁家开始动景氏的心思呢? 钱潮并不怀疑晁家是在为五灵宗外的什么势力提供消息,因为今夜她来找自己,也该料到自己会与议事堂的长老们去说这件事,她敢来,那就说明晁家做的事很可能议事堂是知道的,甚至就是议事堂让晁家这么做的。 或许在晁竹的那位堂姐晁沅自杀之后晁家就开始了,甚至更早些,景桀的母亲嫁入景氏的时候就开始了,不论如何,看起来他们的手段还是颇有成效的。 但是,晁竹来与钱潮说这件事的主要目的又是什么呢? 仅仅是简单的提醒钱潮几人要注意来自景禄等人的偷袭和算计吗? 还是要借助钱潮几人之手将景禄的事情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呢? 钱潮心里所想似乎又被晁竹看了出来,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 “钱公子,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我只能从我的角度出发跟你说一说这件事,景禄因为是我将来的夫君,所以我对他格外的注意,毕竟景氏之中已经有景桀的下场作为前车之鉴,我可不想自己将来要嫁的人在我还没过门之前就因为闯下大祸而被宗门处置,就算宗门不处置,犯下这样的事情,他在景氏之中的地位必然也会受到打击,那也是我不愿看到的。说实话,虽然我对景禄并不是很满意,但他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与景桀几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景桀嘛,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贼子,而景禄……哼……对女子倒是很专情,可惜呀,他所专情的女子并不是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晁竹的目光幽怨起来,隐隐的还有几分醋恨之意,这是今夜她在钱潮面前第一次表现的像一个待嫁的女子,正因为无法得到郎君的心而惆怅懊恼。 忽然,晁竹抬头看向钱潮说道: “实不相瞒,钱公子,应该就是现在,景禄就在外面,为他所钟意的那个女子在杀人!” “什么!”钱潮十分惊讶。 叹了口气,晁竹继续说道: “钱公子,你可知道景禄私下里与什么女子私定终身了吗?” “在下不知。” “哼,景禄,他可真蠢,明知道那样做会犯了五灵宗的忌讳,但他却不管不顾,唉,五灵宗氏之内有个女子名为宗澄,生得一幅好相貌,景禄就是被那个女子迷住了全部心思,为了那个宗澄,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 宗外的月色之下,那个热闹的小山谷之内。 朱玖的奇闻异事已经说得告一段落,今夜他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不少,此时已经闭了嘴开始频频的劝酒,饮过几轮之后,众人见朱玖不再说话便知道他不打算在继续下去,不过这些人的兴头犹在,于是便纷纷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说出来让其余几人乐上一乐,不过他们讲故事的本领比起朱玖就差了许多,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反而说得还很开心,很快轮来轮去就该坐在主位上姓尚的那个年轻男子开口了。 此时众人都已经饮了不少酒,尤其是这位尚姓的年轻男子,一张脸已经喝得一片酡红,额头也见了汗,明显酒意已经上头,他醉眼乜斜的看了看朱玖,嘿嘿笑着说道: “朱玖……嘿嘿……你这小子也真狡猾,我听你说得有趣,本打算还想听一听宗氏之内有什么秘闻,可你小子却对宗氏之内的事情闭口不言,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你就不敢说!” “呃……”朱玖哑口无言,他也看出这位尚公子已经喝多了。 旁边有喝的少些的赶紧打圆场道: “尚兄与宗氏之女定下了婚约,就算他知道又岂敢说宗氏的事情,这倒也不能难为了他……” “没错,听说那宗澄姑娘是个难得的女子,岂会……” “胡说,”尚姓男子又嘿嘿笑、指着朱玖说道“他知道,却不说,是什么道理,难道要选一个我不在的时候跟别人去说吗?嘿嘿,朱玖,你知道什么,兄弟几个,你们又知道什么,现在我就要你说,把你知道的关于那宗澄的事情都告诉我,也好我日后拿捏她,免得她总对我冷冰冰的一副死人样子……” “呃……尚公子,”朱玖开口说道“宗氏作为五灵宗最大的一个家族,其内规矩森严,后辈子弟个个不俗,说起来在下知道尚公子与宗澄姑娘将来要结为道侣的时候还很为尚公子高兴,这位宗澄姑娘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是个天下罕有的美人,而且手段与修为还都高明无比,在宗内宗姑娘的仰慕者众多几乎能从五灵宗一路排到瑞轩镇去,不过宗姑娘可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对那些人向来不假辞色,在宗内有很高的清誉。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与尚公子般配,我们替公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其他话说,恭维的话虽然不少,但也要留在将来尚公子与宗姑娘合卺大礼的时候再说才热闹,诸位以为对不对?” “对呀!” “没错没错……” 众人也都看出来这位尚公子喝多了,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日后想起不免尴尬甚至此人还可能会翻旧账,因此赶紧阻拦。 “你们知道什么!”尚姓男子有些烦恼的挥了挥手,然后红着脸喷着酒气说道“真以为我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吗?差矣!唉,诸位兄弟,这次我与那宗澄定下婚约,哪里是她要嫁给我,嘿嘿,分明是我入赘景氏,说的难听些,是我这堂堂男儿要嫁给一个女子!哼,最重要的,是我失去了将来争夺尚家大位的机会,诸位兄弟,听我一句,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一个世家里把持权柄呼风唤雨总好过在景氏中受人驱策、辛劳奔走。唉,本来此次定婚约之前,家里的长辈找我谈的时候,我是不答应的。可惜呀,诸位也都知道,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家里长辈决定了的事情岂容我们改变,可惜我父母还看不透这一点,在一旁还沾沾自喜的洋洋得意。后来我来五灵宗见到了那女子,嘿嘿,的确是不错,比我之前的那几个都强太多了,一时间我也被迷了眼,还以为自己受的委屈总算有所补偿,能得到这样的美人也是值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女人就脸上跟死人一般没有半分变化,我那时还以为她只是矜持而已,并不在意。后来我留在五灵宗又与她接触了几次,那女子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对我更是少言少语,但她看我的眼神,奶奶的,就像看一个茶杯茶盏,后来干脆连见我都懒得见了,去问就是在修行不便打扰,奶奶的,老子留在五灵宗是为了作她的夫君,可不是为自己找个刻薄的后娘、小妈!真是可惜了那副长相,那张脸、那身段若是生在别的女子身上一定能让我心火大旺,可偏偏就是她弄得我一点兴致都没有,甚至……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个石女!” 这些话一说出来,在场所有的人便都住了口,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明显这尚公子是喝醉了,今日他的话过后他最好能忘记,若是想起来,说不定他会因为羞愧而怨恨几人。 但这位尚公子明显还没有发泄完自己的怨气,继续说道: “朱玖,你小子还耍心眼,是不是?宗氏的事情一件也不说,哼,诸位兄弟,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只不过或是宗澄另有情郎或是我没有入了那宗澄的眼而已,我知道,这五灵宗内对她念念不忘的大有人在,对我痛恨不已的更是不少,可老子哪里占了半点便宜呢?她对我如此冷淡,我很想知道这偌大的五灵宗有什么人能入得她的眼,更是什么人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什么人才有机会一亲她的芳泽!放心,我不在意,我要的只是拿捏住她,既然得不到,那将来她就不能成为我的绊脚石,免得将来我快活的时候她扳倒葡萄架作河东狮吼。朱玖,你小子一定知道,只管说,我就是要听一听她那些不为人知的韵事,只有这样老子将来才有筹码与她斗,哼,她不拿我当夫君看,就别怪我将来只将她当个偏房侍妾来使用,快说……” 这下众人就更不自在了,没想到这位尚公子酒后如此无德,说的胡言乱语更是绝不能传出去。 而朱玖此时更是为难,就算他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位宗澄的事情,眼下都绝不能说出来,传出去他的下场绝对凄惨,但这位尚公子却死活不放过他,借酒撒疯的闹着要朱玖一定说些什么来听听。 正在这时,这些人中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山谷内出现的陌生人影,就在山壁的阴暗处,这里是宗外,四外无人,有人在夜里悄悄的接近他们必定不怀好意。 “什么人!是谁……” “出来!” 接连的几声大喝让胡言乱也的尚公子也闭了嘴,与众人一起看向了山谷的阴暗处,仅见的阴暗之中藏身的人走了出来,在那堆跳跃的火苗映照之下众人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对这些世家子弟而言,来人很是陌生。 但朱玖看到来人的长相之后,瞬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在自己的体内,一股奇寒从心底涌出瞬间就遍布全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夜死定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二:夜谈(五) “杀你们的人!”从小山谷的阴影处走出来的人冷冷的说道。 火堆旁边的那些世家子弟顿时大怒,一个个怒道: “大胆!” “狂妄……” “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他们还未动手,就在阴影处又走出一个人来,先前走出来的人侧头看了看,问了一句: “章兄,就这么几个人你也要动手吗?” 后面走出来的人轻轻一笑,说道: “景兄弟要做的事请自便,不过你要把那个朱玖留给我!” 这两句对话自然被火堆旁的世家子弟听到了,他们马上看向朱玖问道: “朱玖,他们是谁,你可认识?” 认识? 朱玖当然认识。 最先一个走出来的是五灵景氏中号称手段最厉害的晚辈,名为景禄。而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则是五灵章氏的子弟,名为章益。 就在刚才,就在朱玖对这两个人的到来全然无知的时候,为了博这些世家子弟的欢心,他唾星横飞的说着景氏和章氏之内那些不能在人前提起的秘闻,什么景氏之内的叔侄之乱,什么章氏女子同时脚踩一条船队,景氏那叔侄之乱乃是有悖伦常的逆事,而那名热情好客的章氏女子一只脚踩住的船几乎能铺满整个天水湖,这些事情都是景氏与章氏过去发生过的丑闻,被这两家极为小心的保密,当事人都被悄悄的处理掉了,甚至连景禄与章益这两个人对这些事情都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一点点而已,没想到在这宗外的小山谷内,却从朱玖这里听了个详详细细,声情并茂! 朱玖怎么办? 凉拌! 赶紧逃才是正理,以后怎么样先不管,现在不逃他就会死在今夜! “好说。”听到章益的话,景禄轻轻的说道。 章益则把目光抬起,看向了火堆旁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的朱玖。 火堆噼噼啪啪烧得很旺,时不时的有火星从里面飘出然后在快速上升的过程中一闪而逝,而就在景禄说完最后两个字后,在那些世家子弟的周围莫名其妙的多出来许多火星一般的亮点,金光闪闪的围绕着火焰,越来越浓密,眨眼间就如某个小孩子淘气的将写字用的金粉抓在手中又用力一吹,等这些世家子弟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朱玖在那些火星出现的时候就明白对方打定了主意要不留活口,他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身形一纵就流星般的向着小山谷之外飞去。 但马上有一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从朱玖的上方之扑了过去。 …… 宗内。 钱潮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看来景禄对自家长辈给他选的道侣并非是不满意,而是在此之前他就有了意中人,再加上晁竹所说景禄还是个专情的人,想来晁竹对此很是不满,可是景禄的意中人竟然是五灵宗氏之女……忽然间钱潮心中闪过了一道警讯,他意识到了什么,晁竹开始所说的景氏之中有人欲对钱潮等人不利,而这件事从涉及到宗澄之后就变得愈发复杂了,远不是钱潮开始所想的那么简单,说不定还牵涉到宗内几氏之间的勾心斗角。 宗澄,宗飨,都是姓宗的,有没有可能景禄是被人利用了呢,若真如此那钱潮则真要认真对待了,因为晁竹所说很可能会与章益联系在一起。 看着钱潮面上的沉吟之色,晁竹轻笑道: “嗯,钱师弟果然聪明,看来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了。” 钱潮点了点头,脸色也开始郑重起来,问道: “请问晁姑娘,你是何时开始关注景禄的,应该并不是从你与景禄定下婚约之后吧,在下若猜得不错,大概会在很早以前,对不对?” 晁家所擅长的是打探消息,钱潮现在很怀疑早在景桀的母亲嫁入景氏的时候晁家就开始收集景氏的各种消息,而且背后的主使很有可能就是五灵宗,毕竟议事堂对宗内五氏很是忌惮,在钱潮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大。 晁竹却并没有正面回答钱潮的问题,而是说道: “钱公子,我的年岁尚浅,又是个女子,家里许多事情我无法参与到核心中去,但是关系到景禄的事情家父却从来不向我隐瞒,这其中……实在有不便之处,无法与钱师弟明言,想必钱师弟也该理解。不过我却知道景禄一直是暗恋宗澄,但宗澄对景禄开始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热情,不过就在景桀的事情发生的前后,或许还要更晚一些,宗澄忽然就开始对景禄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二人频繁接触……哼……这还让景禄很是意外和开心!另外嘛,我们还发现此事不仅仅是涉及到宗氏与景氏,我还发现景禄不知为何频频的与一些旁人接触,并不是景氏或是宗氏的人,而是五灵章氏的人,钱师弟想必该知道是谁吧?” 听到这里钱潮身子稍稍前倾,盯着晁竹问道: “那人名为章益?” “正是。” 听到这里钱潮的身子重新坐回,点头道: “果然是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钱潮就抬眼看向晁竹,正看见晁竹盯向他的目光,似乎晁竹也想从钱潮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见钱潮盯着自己,晁竹马上就说道: “钱公子,或许有什么在下不该知道的,若有的话,钱公子大可不必说出来,说实话,在下知道这些也都是因为景禄,毕竟他是我将来的道侣,其余的我知道的就不多了,至于钱公子刚才所说的章益,我也仅仅知道他是五灵章氏的子弟,平日里很低调,嗯,往日与景桀的关系并不密切,但在景桀出事之后宗内纨绔也只有章益一直在想着报复你们,而且是要置你们于死地的那种报复。我所知也就这些,其余我知道的就寥寥无几了。” 对这些话钱潮不置可否,不过仍点头问道: “晁姑娘,我对景禄很是陌生,他的修为与手段都如何?” “很是不错,”晁竹说道“他的修为刚刚到炼气高阶,手段在景氏子弟中算得上是最好的,在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中肯定算个好手。我对这婚事虽然也有些无奈,但在知道了景氏之中景禄算是最出色的子弟后总算是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据我所知他这个人平日里还算守规矩,也没什么恶行,这也是让我满意之处,他修行很是勤勉,在景氏子弟之中算是最受长辈器重的。但是他脑子里好像少了一根筋,有些不太聪明,认定了的事情不论对错都要去做,非常执拗倔强。” “若他相对我们五人不利,会用什么手段?我的意思是说景禄总不该直接在外面拦住我们五个拼命吧,那样就算他修为手段再好也希望不大。” 听了这个问题,晁竹看着钱潮说道: “钱师弟,若他真那样做,对你们而言,是不是更糟糕呢?” 听到这里钱潮的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他盯着晁竹,对方也看着他,而且目光平静,到此钱潮终于明白晁竹今夜来找自己的最终目的。 她不仅仅是来向他示警。 也不全是想让钱潮等人出手解决这件事。 她真正想的是让钱潮等人救下景禄! 如此看来景禄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就算他的命也是如此,这件事情现在看来有几个可能发展的方向。一个就是景氏的这位最出色的后辈若真的对他们五个人出手,然后又在他们五人的手下出了什么岔子,比如当场被击杀,那么景氏一定会恨绝了钱潮五个人,大概率景氏会迫于之前的誓言不会对此进行追究,但也说不定就会有景氏之人比如景禄的父母因为怨恨而不惜破誓;另一个则是就算景禄对付钱潮五人时没死,但钱潮五人受到他的攻击必然不肯罢休,不管景禄会不会被钱潮五人擒住,宗门必然会因此向景氏发难,有当初立下的誓言在,景氏一定会受到责罚,由此受到打击;而第三种可能则是最阴险的,那就是不论如何只要景禄参与了对他们五个人出手,景禄所谓的同伴,比如最近他总接触的章益等人,就会伺机将其击杀然后嫁祸给钱潮五个人,然后第一种猜想的局面就会出现,这也是最麻烦的情形! 当然也有可能是景禄等人成功的在外击杀钱潮五个人,不过这种可能性在钱潮看来并不大,因此他觉得景禄会被利用掉的可能性才最大。 思索了一阵,钱潮抬头盯向晁竹: “是宗氏在背后推手,意在打压景氏?还是其他三氏想要取代景氏的位置?” 晁竹抱歉的笑了笑说道: “钱公子,这个就非我能言了,钱公子可以自己求证。” “那……这件事不论如何,景禄最后都很有可能被除掉,以此来挑拨景氏对我们的仇恨,对吗?” 晁竹担忧的说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而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嗯,那晁姑娘想要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阻止这件事情,还有,请钱师弟五人到时候对景禄一定网开一面。” “我们自有分寸,晁姑娘既然对我们五人都做过功课,那就该知道我们许多事情都要由宗内长老做主的,尤其是针对景禄这样身份的人。” “我明白,景禄这件事情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由钱公子去向宗内长老去说最合适。” 听到这里,钱潮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晁家的触手说不定不仅仅伸进了景氏,很可能晁家是在替宗内议事堂监视宗内几氏的动向。 想到这里,钱潮就点头说道: “也好,但在下有一个要求,请晁姑娘日后多替我们关注一下那些人的动向,也让我们有所准备。” “这是自然,我的兄长晁充现在就在五灵宗内,今夜原本是我兄长要来找钱公子详谈,但我觉得第一次还是我自己亲自来说比较好,日后再与钱公子接触的就是我的兄长了,宗内的消息都由他来告知钱公子,若有什么要求钱公子也尽管与他说,我们必然竭尽全力。” “好!” “还有一个问题,晁姑娘刚才说景禄现在正在外面杀人,他杀的是谁?” “五灵宗氏为宗澄选定了将来的道侣,是大世家尚家的一个子弟,那人就在五灵宗内,宗澄不喜,景禄更不喜,所以现在景禄嘛,正在外面杀那个姓尚的小子,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 弥漫的金粉逐渐汇聚,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如同金光闪闪的丝带一样在火堆附近飘悬着,而且还在起着变化,那金色的飘带渐渐的变得更加的细,同时闪耀出来的金光却越来越盛,最后飘带小时,一根奇长无比又细如蚕丝般的金丝就萦绕在火堆周围,这个过程其实发生的很快,就在那些世家子弟好奇的看着时,才冷不丁的发现他们都被那根奇长无比的金丝缠绕在其中。 就在这些世家子弟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景禄面色冷硬的一个手诀变换,萦绕在所有人身边的金丝遽然收紧,如锋利的刀刃齐齐的同时切割,金丝所成的圈套如入无物一般在那些世家子弟的脖颈上收紧然后轻易的破开他们的血肉最后又被扯得笔直! 紧接着在“嗤嗤”的血泉喷涌中这些原本正作势欲争斗的世家子弟就一个个的身首异处,先后倒下,热血喷入火堆中还冒起了腾腾血腥十足的白汽。 而那位尚公子则被景禄特殊照顾,尚公子的全身几乎被密密麻麻的金丝紧紧的绑缚着,那些金丝已经割破了他的衣袍,割入了他的皮肉之中,尚公子此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悬了起来,一双缎面靴子还往下淌着血,此时他的酒也醒了,忍着身上的剧烈割痛,看着眼前一地的血腥狼藉,他恐惧无比的看着眼前之人,苦苦的哀求着: “饶……饶命……这位师兄……” 景禄十分鄙夷的看着他说道: “偏房……侍妾……就凭你也配得上宗姑娘!” 然后景禄十分恼怒的一挥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这位尚公子就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十分的难看。 章益抓着朱玖回来了,朱玖的胸口处有一个大洞,正汩汩的淌着血,已然是死了,章益见到这里的情形禁不住皱眉道: “景兄弟,怎么弄得这么难看!” “如此才能出我胸中一口恶气。” “唉,也罢,这里要收拾干净,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三:阿九归来 阿九从千针松林回到五灵宗内的时候天色还未亮,大功告成之后在心情激动兴奋之下,回到姑获仙子的洞府阿九也不管汤萍有没有起床直接就闯进了她居住的小楼之内。在汤萍房间里众多灵禽灵兽被惊醒后的慌乱逃窜之中直接把床上正睡得迷糊的汤萍抓了起来。 黎明前的天色依然很黑,汤萍休息时房间里自然没有灯光所以暗得很,但随着阿九的一只握紧的手在睡眼惺忪的汤萍面前慢慢摊开来,顿时汤萍的睡房之内就被一层油濛濛的黄光映亮了,而且伴随着这股黄光发出来,原本因为阿九的到来被吓的屁滚尿流的众多灵禽灵兽也在刹那间都停下了躲藏的脚步,几乎是齐齐的回头看向了阿九的手中。 发出光的是两颗核桃大小,晶莹玉润的珠子,几乎是完美的球形,杏黄色,表面光滑,大小也几乎相当,每一颗都向外散发着油濛濛的黄光,正是这两颗珠子将汤萍的整个睡房都映亮了。 而对汤萍满屋子的灵兽灵禽而言,原本它们处于对阿九的恐惧正鸡飞狗跳的想溜走,但随着阿九那只手摊开来,一股对它们有着绝大吸引力的气息瞬间就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所有的小家伙们似乎都同时克服了对阿九的惧怕之意,一个个的转过身,先谨慎的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迈动步子,好奇而又满是贪婪的看向了阿九的手掌心,很快汤萍披散开的头发上还爬上了两只绿色的小螳螂,另外还有两只玉白色的小蜘蛛也顺着汤萍的秀发爬上了她的头顶,瞪着一对黑豆一般的大眼睛贪婪的紧盯着阿九手里的那两颗珠子。 汤萍最先是不明所以,正睡得明迷糊糊就被拽了起来,然后勉强分辨出眼前将自己拉起来的是阿九,接着她的眼睛就随着那油濛濛的黄光而一同亮了起来。 汤萍经手过无数的妖丹,从寻常妖兽身上那些最末流的妖丹到最近得到的那些中阶妖丹,见过得多了之后,她也算有些眼力与见识了,如今眼前这两颗汤萍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但想想阿九出去是做什么去了,不用问,此时这两颗珠子正是两颗如假包换的高阶妖丹。 抬起头来,汤萍的睡意早就全无,她已经兴奋了起来,然后伸手从阿九那里取了一颗拿在手上细细的看,还问道: “这么快就得手了?” “是啊,说起来还很顺利呢,就是开始的时候我对钱小子的手段心里没底,所以才浪费了一些时间,不然回来的还能更早一些。” 听阿九这样说,汤萍就又问道; “那两个家伙当时什么表现?” “什么表现?就如钱小子所说,虚弱无比,被我轻松拿下,其实我若再耐着性子等上一两日的话,差不多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阿九说着见汤萍捏着自己那颗高阶妖丹的手上爬上了两只绿色的小螳螂,还伸着各自的一对臂刀对着那妖丹上不停的比量,阿九随即就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将它们赶开,又说道: “总之呢,很顺利,回头天亮了你就可以去跟钱小子说了,咱们接下来还可以继续交易,哈!” 说完阿九一把就将汤萍手里的妖丹拿了回来同时又将一个储物袋拍在了汤萍手里,里面正是被阿九击杀的箭彘与号骁鸟,这两个家伙只被她取了妖丹,依着之前与钱潮的约定,这两个家伙的尸身都归钱潮所有,然后阿九就在满屋子灵禽灵兽的注视之下离开了。 不过阿九刚刚回到姑获仙子的洞府之中,就听到客厅之内传来姑获仙子的声音: “阿九,你回来了?” “哦。” 早在阿九夜里悄悄溜出去的时候,姑获仙子就发现了,她知道阿九是去做什么了,毕竟是姑获仙子身边最重要的灵禽,因此她一直放心不下的在等阿九回来。 “姐姐。” 姑获仙子先上下看了看阿九,见她神色无异而且也不是受了伤的样子,这才略略放心,然后问道: “得手了吗?” “在这里。” 在姑获仙子面前阿九就不敢造次了,规规矩矩的将两枚妖丹取出递到了姑获仙子的面前,顿时这间并不大的客厅之内也是一层油濛濛的黄光。 姑获仙子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两枚是高阶妖丹,她拈起一颗看了看,说道: “这一颗应该是那只箭彘的妖丹,嗯,成色果真不错,怎么样,你在里面对付那两个家伙还顺手吗?” “嗯,很顺利,那两个家伙一点也没有先前的嚣张,就跟大病之中一般虚弱,被我轻松击杀。” 听到这里,姑获仙子点了点头,原本她还对钱潮的手段将信将疑,如今这两颗高阶妖丹就在面前,凭着这东西就能让阿九的修为进益更加的快一些,从中姑获仙子也能收益,想到这里姑获仙子说道: “没想到钱潮那孩子的阵法竟如此奇妙,真是难得。” 阿九点头,有一件事情她没有跟汤萍说起,但在姑获仙子面前她不能隐瞒,便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姐姐。” “什么事?” “我先去对付的号骁鸟,然后才去击杀的箭彘,号骁鸟那里没有任何的异常,但在箭彘的巢穴附近,我发现了有人在那里使用过诱涎香。” 姑获仙子听了一怔,看向阿九问道: “你有没有找到那人?” “当时从那里残留的诱涎香气息来判断,我估计那个人使用那诱涎香的时间并不久,而且对方一定是想着将箭彘从巢穴之中引诱出来,那诱涎香的气息是直向南面……也就是号骁鸟的方向而去,但因为有钱潮的阵法困着,所以箭彘才没有被引诱走。后来我就在千针松林里面找了找,使了点计谋就找到了那个人,正是那上官丫头。” 听到这里姑获仙子便隐隐的想明白了,说道: “果然,诱涎香,放眼整个御灵派也只有我的那位师兄才会经常在身上备着这东西,可他又在闭关,嗯,没想到他将这东西给了他的弟子,若真的被她一路引着箭彘去找号骁鸟,那千针松林内必然有一场天翻地覆的折腾,她在守镬山里用的就是类似的手段,看来你与钱小子之间这样合作还是有必要的,至少能让她的这种打算落空。” …… 一大早汤萍就兴冲冲的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见到汤萍钱潮也有些意外,汤萍来的实在太早了,刚刚清晨而已,他说道: “汤丫头,你来得倒早,我还说今日要去找你呢。” “哦,怎么,你的事情有眉目了?” “并不是,而是有些其他的事情要与你谈……” “等等,先看看这个。” 汤萍说着就将今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阿九给她的那个储物袋抛给了钱潮。 袋子里面装的正是箭彘与号骁鸟的尸身,钱潮当然见过,在布置阵法的时候他就在这两个家伙的巢穴附近呆了一阵子,见到是这两个家伙后,钱潮便知道阿九已经去过了千针松林,而且很可能是昨夜去又刚刚返回的,不然汤萍不可能这么兴冲冲的在早上来找自己。 “看来阿九得手了,可惜呀,就是这两个家伙身上的材料咱们现在还用不上呢。”钱潮说道。 箭彘与号骁鸟的妖丹必然是无价之宝,但这两个家伙的尸身也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筋角皮革,羽毛尖喙,这些都是高阶的炼器材料,以此炼制的必然是结丹修士才能使用的法宝,虽说对钱潮现如今的用处几乎可算是没有,但将其收好留待将来也是件好事,更何况这些材料虽然用不上,但这两个家伙对与陆平川而言便都是宝物了,厚土祠的烹饪之法能将这两个家伙制成对修士有大补之用的美食,想必陆平川见了这两个家伙一定会乐开花。 汤萍问道: “刚才你说今日要去找我,又不是因为先前你在做的事情,那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几句话说不清楚,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吧。” 接下来钱潮就将晁竹昨天深夜登门与自己说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汤萍,这些都绝对出乎汤萍的意料之外,她听完之后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出神。 过了一阵之后汤萍才开口说道: “宁州晁家,我的确是听说过,也的确是近些年来才冒起的世家,景桀的母亲就是出身于晁家,景禄嘛,我也见过一两次,嗯,也真如晁竹所言,景禄算是景氏之中最出色的后辈,修为不错,手段更是不俗,深得景氏长辈的喜爱和器重。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相中了宗氏的宗澄。宗澄我也见过几次,的确是个美人,论其姿容与彦姐不相上下,但别说深交,我与宗澄就算说话的次数都不多,钱小子,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我怎么总感觉景禄好像被利用了呢,到最后说不定景禄就会身死,然后那些人就会一口咬定是我们杀了景禄,这样不管他们能不能除掉我们,我们都会有很棘手的麻烦。” 钱潮点头道: “你觉得那种情况出现的话,最终受益的会是谁?” “很大的可能是宗氏,但也说不准是其他三氏借机打压宗、景两氏。” “不错,还有一点,我一直怀疑晁家自从景桀的母亲嫁入景氏开始就一直在替宗门盯着景氏,我昨夜试探着问过晁竹,但她却不肯说,说是让我自己去求证,晁竹必然知道我们有什么事情不会对宗门议事堂隐瞒,想来是晁家在盯着景氏的过程中发现了景禄的异常,本来他们可以直接向宗门禀报,但却担心宗门会因为出于打压宗内五氏的目的而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这样景禄的下场可想而知,晁家并不愿让景氏这么快就衰落下去,同时这件事情又牵涉到了我们,所以晁竹才深夜来找我说此事,很可能就是要经我们的手来化解这件事,汤丫头,那晁竹在我看来绝非寻常女子,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汤萍听后说道: “那这件事……” “这件事一定要去向汤伯年前辈禀报,宗内的事情咱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我们做事不能与议事堂的谋划相冲突,所以必须告诉议事堂。” “也罢,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我六爷爷。” “好。”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四:机会和麻烦 五灵宗,汤伯年的洞府内。 汤萍与钱潮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汤伯年的面前,钱潮已经将昨天夜里晁竹找到他说的那些都与汤伯年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便等着汤伯年说些什么,不过让这二人有些好奇的是汤伯年听完之后并没有言语,而是脸上显出一副思索状,叼着他的那根烟袋不停的吞云吐雾,时间稍久之后汤萍都有些不耐烦起来,而钱潮则看着汤伯年的烟袋则琢磨着那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最终汤伯年开口了,他一边在一个小碟子里轻轻的磕打着自己的烟袋一边说道: “这件事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嗯,这晁家嘛,也不知是该说他们多事还是该说他们懂事,他们这么做倒是提前让你们知道了一些现在还不该你们知道的事情,嗯……” 汤萍马上说道: “六爷爷,您对晁竹所说的事情怎么看?” 汤伯年则说道: “我怎么看先不急,你们两个小家伙既已知道了这件事,那你们说一说,对那姓晁的丫头所说的又是怎么看的?” 汤萍不假思索的说道: “宗门在借助晁家盯着景氏的动向,是不是这样?” 汤伯年对此不置可否的说道: “还有吗?” “诶呀,还真是这样啊!”汤萍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议事堂的长老做事还真是有些不择手段,晁家与景氏是儿女亲家,你们怎么能逼着其中一家去监视另一家,让他们给你们打探消息呢?” 汤伯年哼了一声说道: “哼!这就是我为什么说现在有些事情还不是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不错,晁家的确是在为议事堂盯着景氏,你说这样做有些不择手段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呢,丫头,这法子也就是有些摆不上台面罢了,毕竟从晁家获知的都是五灵宗内部的消息,他们有什么发现便悄悄的告诉议事堂,仅此而已。若是涉及到的是其他大宗门重要活动的话,那样的消息能传到议事堂的手中,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甚至一些重要的消息能传回来首先就意味着由咱们布置又发出这个消息的暗桩很有可能就暴露了身份,下场可想而知。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得五灵宗平安,以此为前提之下又能留有些分寸也就足够了,除此之外,就不能再顾及方法是不是让人觉得不舒服了。嗯,你们这五个孩子,宗门也都是寄予了厚望的,日后待你们筑基之后,宗门必定会有重用,那时候你们才能知道一些消息的得来,在背后都有人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丫头,对待这些事情,别把你个人的情绪起伏、个人好恶都夹杂进去,那样除了让你看起来不成熟之外,还会让你做事犹犹豫豫,很容易就会出岔子。” “那……六爷爷,景氏再如何也是咱们宗内的家族,为什么议事堂对他们如此警惕呢?” “嗯,当然是因为在过去发生过宗内大家族引发的祸事,所以宗门才不得不防。” 汤萍明显是想借今天这个机会知道的更多一些,便继续问道: “六爷爷,我对宗内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现在的宗、景、桓、凤、章这五氏是怎么来的,他们之前又引发过什么祸事?” 汤伯年明白汤萍的心思,现在面前这两个孩子一个塞着一个的聪明,既然问到了这里,他便打算索性就多与这两个孩子说一些: “宗、景、桓、凤、章,不过是宗内五个大的家族而已,称为五氏,其实‘氏’这个字也都被用滥了,以前能在宗内称之为‘氏’的家族一定是为咱们五灵宗立下过大功的,比如最早在五灵宗创建的过程中立有奇功,再比如后来五灵宗面临灾厄时挺身而出成为中流砥柱而力挽狂澜,这样的人还有他的家人在宗内才能被冠以‘氏’的尊称,那是一种荣耀。如今宗内所谓的‘氏’,不过是五灵宗内的某一家人族内人丁兴旺,而且大多修为都有不错的成就而已。他们人数多又修为高深,表面看这对五灵宗而言是个好事,毕竟他们都是五灵修士,但别忘了,他们是五灵修士的同时还都是一家人,比起寻常的五灵修士而言,自然还多了一个牵绊,那就是他们的家族,而这也正是让议事堂一直担忧的。现在的宗内五氏,并不是从咱们五灵宗创建之后就一直传承下来的,据典籍记载,在过去的年月里,五灵宗最多的时候曾经有八氏共存,但现在呢,那八氏早就烟消云散了,每一个能被称为‘氏’的大家族都有一个兴起,兴盛然后一点点衰落最后彻底没落消失的过程,就算现在宗内这五氏也不例外,从五灵宗创建至今,宗内出现过的‘氏’已经数不胜数,现今这五个也不会例外,早晚都是过眼的云烟,而五灵宗则一直在这里,雄踞中洲之南,嗯,从这一点来说,咱们五灵宗就只能是一个大宗门,而不可能是一个大世家……” “大世家?”汤萍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 “不错,你之前问这些‘氏’引发过什么祸事,就是这种祸事,当然那样的事情我自然没有经历过,但在过去的记载中的确发生过,而且还不止一次,每次都很类似,都是某个宗内十分强大的氏崛起兴盛之后,几乎把持了宗内各个要害位置,一时权势滔天,他们是一家人,渐渐的宗门的事务就如同他们的家事一般,时间久了,贪欲必然增长,除了在宗门之内遍地安插自家之人外,他们处理宗门事务最先考虑的不是宗门利益而是自家的得失,同时还视宗门为私产,任意横行,这就必然会引发他们与其他修士之间的矛盾,祸事也就因此而起。对咱们五灵宗而言,这种祸事起于萧墙之内,造成的伤害非常严重,甚至一度削弱了五灵宗的整体实力,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还好,当时的那些先祖们解决了这种麻烦,但是在那过程中却损失了不少的修士,这就是令人痛惜的内耗。” 听到这里汤萍还有钱潮便明白了一些。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之后,议事堂自然要开始对宗内的家族进行限制,五灵宗虽强,但那是在一致对外的前提之下,五灵宗若要一直鼎立下去,就必须不停的消除内部的矛盾,这其中就包括了限制那些宗内的大家族,不让他们生事端,不再有过去那种内耗内斗之事,所以,丫头,议事堂才对现今的五氏都用了些上得台面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盯着并限制他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汤萍听罢点头,然后又问道: “六爷爷,这件事情我和钱小子都觉得可能牵涉到宗内五氏之间的明争暗斗,对不对?” “嗯,老夫也是这么想。” “那宗内这些‘氏’之间也会有争斗吗?” “为什么没有,哼,五氏在表面的一团和气之下背地里不知道互相给对方出了多少难题,使了多少绊子,就是为了能压过对方一头或者让自己的家族能占据上风,掌握更大的权力而已。嗯,别说像咱们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就算规模大一些的世家之内,兄弟各房之间还会互相攀比倾轧,更何况我们,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好了,我说了这么多,对这件事你们还有别的看法吗?” 钱潮说道: “除了前面所说的那些之外,晚辈认为更要留心一下章益,这件事牵涉到了景禄,而景禄又与宗澄有关系,那此事很可能是宗氏对景氏的一次图谋,但晁竹还说过章益近来开始与景禄过从密切,就算章益有很大的嫌疑是崇灵血修,但他毕竟是五灵章氏的人,究竟章益这么做是受宗飨或是宗澄所托还是他背后的章氏也参与了进来呢?这个现在还不清楚,是需要查明的。” 汤伯年则点着头说道: “的确需要弄明白这一点。” 汤萍在一旁又问道: “六爷爷,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汤伯年笑了笑说道: “先别问我,这件事毕竟晁家还没有告知议事堂,只是私下里找了你们,现在你来说一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汤萍一听便知道汤伯年又准备作个甩手掌柜的,顿时不干了,说道: “可是,就算晁竹夜里找到钱潮说这件事,她也知道这件事最后议事堂一定会知道呀?” “那不一样,若是晁家正式的将此事告知议事堂,那自然由议事堂接管此事,但他们没有,这就说明晁家并不希望议事堂插手,呵呵,他们希望由你们解决此事,无非是不愿景禄牵扯进去。” 听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然后看了看汤萍,汤萍顿时领会,便又说道: “假如我们解决了此事,又没有惊动议事堂,会有什么好处?” “你这丫头,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好处呢!嗯,其实最大的好处就是晁家,难道你们没意识到吗?” “怎么说?难不成以后晁家还会为我们效力?” “不全是,这么说吧,晁家是做什么的想必现在你们也都清楚了,丫头,钱潮,你们早晚都会筑基到修行界里去历练,在外面若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那对你们做事必然会有很大的助益,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点,老夫知道在瑞轩镇上你们也算有自己的小班底了,不过柳家能为你们提供的消息还是有限,而且将来你们在修行界针对一件事若能有多个不同的消息来源,那你们做事必然顺利,对不对?在老夫看来,这件事既是对你们的一个挑战,也可以看作是晁家在摸你们的底细,这件事你们若能作的漂亮,那日后晁家定然会成为你们的臂助,好处之多是你们现在还想不到的。嗯,我听说那晁家现任家主晁骞的儿子叫晁充,是个青年才俊,他既是五灵弟子又是晁家之内将来的掌权人,与之交好,对你们而言会有帮助的。” 汤萍听了心里一动,她的这位六爷爷何其人也,居然赞一个世家之子是青年才俊,看来那个叫晁充的定然不俗,不过汤伯年这样说又意味着他又将这件事踢回来让他们解决,便不满的说道: “说来说去,这件麻烦事还是推给了我们。” 汤伯年一笑,不理会汤萍,而是看向钱潮说道: “钱潮,你怎么看?” “前辈刚才所言,的确让人心动,嗯,晚辈几人尽力去做,让此事不牵涉景禄,不引起什么麻烦。还有,前者因为景桀的事情景氏对我们五人多有怨恨,迫于誓言才不能对我们做什么,此事若做的漂亮,说不定还能缓解景氏对我们五人的仇怨,对我们五个而言也是有利的。” 钱潮这样说基本上就算是认下了要做这件事,汤伯年听了点头,说道: “嗯,这件事我自然会与议事堂去说,但也仅限于姜长老,就由你们先试着解决,若你们做的漂亮,那议事堂自然就不用理会此事,只当是从来没发生过,若你们做不好,那就只能议事堂出面了,在此期间,老夫也会帮你们打听一下各方面的消息,汤丫头你要时常过来问一问,你们可不要以为这仅仅是个麻烦,老夫很希望你们能漂亮的解决此事,办法嘛,自己去想,只要做事不出格,就没人会过问。” 汤萍见这件事情只能如此,便转向了下一个话题,她向钱潮一伸手,钱潮顿时会意,从身上取下一个储物袋递过去。 随后汤萍有些兴奋的说道: “六爷爷,来看看这个!” 储物袋被汤萍递到了汤伯年的手上,待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之后,汤伯年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然后抿着嘴唇看了一阵,才看向汤萍说道: “没想到还真让你们做到了,那接下来你要如何呀?” “还能如何,接下来就看六爷爷的了,你可答应过的。” “唉,好吧,你师父又要恼火了……” ……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上官泓终于强撑着回到了五灵宗内。 咣当一把将自己住处的门推开,上官泓就脚步凌乱的走了进去,把房内的上官岫吓了一跳,等她见到自己姐姐的情形之后就更是害怕了,此时的上官泓面如白纸,长发凌乱,脸上隐隐的还有血渍,一向坚韧强大的上官泓何时如此狼狈过,吓得这个小丫头慌乱的叫了一声: “姐!” 上官泓则紧抿着嘴唇对上官岫摆了摆手,然后就大步向里面自己的睡房走去,但刚走出两步,或许是因为再也支撑不下去或许是因为终于是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松懈了下来,总之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好在上官岫眼疾手快的一把就将她搀住了,饶是如此上官泓只觉得胸口处无比气闷的同时喉头还一阵发甜,“噗”得一声一口血就喷在了地上,这下彻底的将上官岫吓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姐,你这是怎么了?” “上当了……上了汤萍的当!岫儿,扶我到床上去歇息。” 然后上官泓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五:宗姑娘为人 这一天对钱潮而言无疑是忙忙碌碌的。 就在上官泓昏倒,上官岫手忙脚乱的时候,钱潮也没有闲着。 虽然说晁竹答应过会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虽然汤伯年也答应这些日子多打听关于景氏与宗氏的事情,但钱潮在宗内也有自己的耳目,而且还是非常不错的家伙,所以钱潮无论如何都要先行打探一下消息。 蔡蹇此时正与钱潮隔着桌案相对而坐,这位蔡师兄当初还是马琥给钱潮介绍的,现在与钱潮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他近来多少有些发福,这让他那个本来不大的脑袋因为脸颊的鼓起而显得大了一些,不过这没有让他的容貌显得更加丰润,反倒是将他面容中的那份猥琐放大了不少,除此之外,他的修为比起与钱潮刚认识的时候也进益了不少。 这位蔡师兄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师承,估计等他到筑基也不会有哪位九玄的前辈能看中他并将他收为弟子,对此蔡蹇已经不抱希望了,不过呢,钱潮已经将一盏海韵玉脂灯给了蔡蹇,也就是说蔡蹇的筑基已经有了保证,由此蔡蹇在感激之下才会死心塌地的为钱潮几人做事。 钱潮之所以将蔡蹇找来,是想问一问关于宗澄他知道多少,毕竟以前在宗内蔡蹇就是专门以打听这种桃色韵事而出名的,既然是打听一个女子的事情,那找他必然不错。 听了钱潮所说之后,蔡蹇就是一惊,没想到钱潮打听的是宗氏之女宗澄的事情,而且还与景氏的景禄有关,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件事绝不能对外提起,略略回想了一番,蔡蹇开口说道: “钱师弟要打听宗澄的事情,嗯,找在下是最合适不过了。不过钱师弟所说的这些我听了觉得很迷惑,宗澄与景禄,钱师弟,这可能吗?” 钱潮说道: “难道蔡师兄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二人的只言片语吗?” “嘿嘿,钱师弟呀,若是寻常的男女弟子之间互相有了情意甚至说有什么不该有的事情发生,那消息我肯定能问出来,不过宗澄还有景禄嘛,他们可都是宗内的大纨绔,他们平时很少与咱们这样的普通弟子接触,真的就跟高墙深院里的公子小姐一样,一年都难得见上他们一次,他们有自己的小圈子,很封闭,别说我就连钱师弟这样身份的都没办法能混进他们的那个圈子里。至于他们之间的消息嘛,更是很少能透露出来,钱师弟呀,你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靠不靠谱呀?” 钱潮一脸平静的说道: “消息绝对可靠。” 蔡蹇很懂事,见钱潮这样说便知道这消息的来源肯定不一般,他自然不会开口问这消息究竟是什么人告诉钱潮的,而是开始思索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宗澄的一切,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钱师弟,景禄这个人低调得很,似乎宗内景氏之中景禄算是最出色的一个晚辈,我所知也就只有这些而已,呃……毕竟他不是女子,所以我对他的在意也就少一些。不过呢我对宗澄多多少少倒是知道一些事情,这就把知道的那些都告诉钱师弟,接下来钱师弟还想知道什么我就去打听。” “好。” “首先一点,钱师弟,你说宗澄与景禄两个人海誓山盟、私定终身,说句实话,这就让我十分的不相信。” “哦,那是为何?”钱潮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嗯,景禄那里如何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依着我对宗澄这个女子的了解,她必不是那种能与人私定终身的人。钱师弟你也知道我在宗内对哪方面的消息最感兴趣,不瞒钱师弟,这么多年在宗内,虽然没有一个两个的女子与我相好,但我对女子了解的并不少,在我看来,这女子嘛大抵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就是只要有了心爱的男子那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子,这其实有些不正常,属于走极端了,为了那男子什么她都可以做,这样的女子虽然少,但也有现成的例子,就比如栖霞山‘梅敏双姝’之中的那个梅清,她相中了曹泽之后就一门心思的全是曹泽,就算曹泽死了现在也没有人能让梅清移情,唉,说到这里还要为程潜堂惋惜呢;第二类就是比较理智的了,心里既有别人也有自己,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这样的女子算是最多的,嗯,还是以那‘梅敏双姝’作例子,敏娥那女子就是这第二类的,她心里牵挂着旁人也装着自己,一旦发现自己的付出终将是一场空的时候,纵然再是不舍她也会忍痛脱身,唉,说到这里还是要为程潜堂惋惜,敏娥开始时对他算是一片痴心真心,奈何程潜堂的心思到如今也还在梅清的身上,敏娥一见如此最后只能黯然而退,没想到这反而成全了肖冼,唉!” 蔡蹇讲的这些都是钱潮知道的事情,听罢点头,同时也为自己那位程师兄感到可惜。 蔡蹇继续说道: “这第三类女子嘛,则是另一个极端,这样的女子心里只能容得下自己而容不下旁人,只要是为了自己获利,她们就可以做事不择手段甚至是没有底线,钱师弟近来经常与凤游接触,凤游身边的那些女子都可以看作是这第三类的女子,她们为了自己根本不顾旁人对她们的看法,纵然落得个声名狼藉也在所不惜,虽然与凤游厮混在一起,但为的却绝不是凤游这个人,不过是为了能从凤游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而已。嗯,除了凤游身边的那些女子,这位宗澄姑娘其实也是这种人,当然,这样归类对这位宗氏之女有些不恭敬,但她做事的不择手段与凤游身边的那些冶艳的女子却没什么不同。嗯,在宗内女子之中,这位宗澄姑娘绝对算得上一位美女,比之‘梅敏双姝’也毫不逊色,再加上她的出身,就让她成了宗内许多弟子仰慕和追逐的目标,过去多少人只为博她一笑而不惜以身犯险,但也仅仅能博她一笑而已。这位宗姑娘,在蔡某看来,她想要的并不是找一个如意郎君伴在身旁,她仅仅是享受被诸多人追求的感觉,为此她不惜将那些人耍得团团转,但却绝不会对任何一人动心,或许是没有人能入得了宗澄的眼,也可能在她心里天底下没人能配得上她,唉,在早前还真有人为了她而丢掉性命的,哼,也没听说这位宗姑娘有半分难过!除此之外,蔡某还知道这位宗姑娘是个很冷静且有头脑的人,宗氏与景氏的后辈绝不可能结成道侣,这一点她必然心知肚明,也必然不会违抗。但钱师弟却说她与景禄私定终身,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是钱潮第一次对宗澄的为人有所了解,听到这里钱潮也认为宗澄与景禄的事情的确可疑,蔡蹇何许人也,虽然修为手段都不是很好,但打听消息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私隐之事却是个高手级别的人物,让他对一件棘手的事情分析出个道道来或许不是他所长,但让他说一说某个女子为人以及过往,那正是蔡蹇所擅长的,因此听完蔡蹇的话,钱潮便更觉得景禄是被利用了,表面看是被宗澄利用,但宗澄的背后还会不会有人主使呢? 这正是接下来要继续查下去的事情。 …… 就在钱潮与蔡蹇说话的时候,在汤伯年的洞府之内,却有些热闹。 除了汤伯年之外,这里还有姑获仙子,康釜前辈,冷月仙子和钟瑶仙子,众人都是接到了汤伯年的邀约而来。 旁人还对汤伯年为何将众人都请到一起有些疑问时,姑获仙子已经隐隐的猜到了汤伯年要说些什么了,为此还没好气的瞪了汤伯年几眼,这让汤伯年就更觉得心里面没什么底气,不过到底是答应过了汤萍,他也不能食言,这才硬着头皮将几位都请了过来。 “呃,诸位,”汤伯年开口了“请大家来是有件事情想与大家商议一下。” “什么事?”康釜与汤伯年最熟,因此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在老夫说之前,先请诸位看一看这个。” 说完汤伯年就将一个储物袋取出来递到了姑获仙子的面前,不用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打开看一看即可,姑获仙子一眼就看到里面正是千针松林里那两个最厉害的家伙,死掉的箭彘与号骁鸟,此时这两个家伙的头上各自都有一个被啄开的伤口,不用问,阿九给她看的那两枚高阶妖丹就是从那里面挖取出来的,至于这个储物袋吗,是上午汤萍与钱潮来找他是留下来的。 姑获仙子看后就将储物袋抛给了康釜。 康釜看了一眼就大着嗓门说道: “诶呀,这俩个家伙怎么死了?妖丹都被人取走了。” 康釜看完即将其递给旁边的冷月仙子。 姑获仙子听了康釜的话后就说道: “它们的妖丹我知道下落,就在我的阿九身上,过段时间她做好准备后就会吞下妖丹将其中的灵气尽皆吸收掉。” 冷月仙子本来看到里面死掉的箭彘与号骁鸟就有些诧异,听到姑获仙子的话就更有些惊奇了,一边将那储物袋递给钟瑶仙子一边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千针松林里面最厉害的家伙都被除掉了?” 钟瑶仙子看后更是问道: “姑获师姐的阿九有没有受伤,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很厉害的?” 姑获仙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有,不但没受伤,而且在除掉这两个家伙的时候还非常的顺利,唉,老东西……” 这老东西当然是在骂汤伯年,就听姑获仙子没好气的说道: “今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又是汤萍那丫头捣的鬼吗?” 汤伯年尴尬的一笑,说道: “唉,没有办法,那丫头实在太缠人了,老夫被纠缠不过,所以才将几位请来,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各位的手中。” “到底是什么事?”康釜问道。 “哼,还能有什么事,”姑获仙子说道“一定是汤萍那丫头在捣鬼,他们见钱潮一人进入禁地后心里就都发痒,这些八成就是那些孩子拿来堵我们嘴的法子。” “姑获师姐,我还是不太明白。”冷月仙子说道。 “唉,这箭彘与号骁鸟的确是被我的阿九所杀,但在之前阿九一直在打这两个家伙的主意却一直不能得手,按着阿九自己所言就是她有把握将这两个家伙都除掉,但那样她必然会受不轻的伤,所以一直没有下手,后来钱潮那孩子要进禁地,阿九就偷偷的找到了钱潮,他们合谋,由钱潮在禁地之中布置阵法困住并且削弱箭彘与号骁鸟,然后由阿九出手去击杀它们,这不,那两个家伙的尸身咱们都看见了,我还从阿九的手中看见了这两个家伙的妖丹,也就是说他们的谋划得手了,不过嘛,这些小家伙一定在这个基础上动了一番脑筋,我估计今日汤老头将我们都请到这里一定是想说服我们点头允许那些孩子们进入禁地之中,对不对,汤老头?” 汤伯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冷月仙子还有些不太明白,便问道: “阿九出手除掉的这两个家伙,这与其他几人进入禁地有什么关系。” 汤伯年忙说道: “呵呵,是这样,汤丫头的意思的是,接下来他们要去的禁地,先由钱小子进去将里面最厉害的家伙困住,然后由阿九出手击杀,最后才是他们一起都进入禁地之中。” 钟瑶仙子说道: “可是,那样禁地之中也依旧到处是中阶妖兽呀?” “唉,别忘了他们去过守镬山,当初守镬山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其余的禁地只要最厉害的妖兽被除掉了,他们就会再如法炮制。”姑获仙子说道。 康釜听完一拍大腿说道: “诶,这个办法不错呀!我看可以!” 刚说完就被姑获仙子白了一眼。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六:聪明的凤游 当天夜里,栖霞山,钟瑶仙子的洞府。 彦煊在自己住处里正在分拣着一堆灵草,她今日在房间内修行了一日,夜里准备开炉炼制一些丹药出来,因此正在忙碌。 房门被推开,她的师父钟瑶仙子走了进来,见此彦煊赶忙起身行礼。 “坐下吧,”钟瑶仙子坐下后说道,然后拉着彦煊将一物递给她“此物以后就是你的了。” 彦煊接到手中的是一枚珠子,枣子大小,如同半透明的红色琉璃一般,除了通体红色之外里面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个不大的影子,仔细分辨似乎是一对张开来的小小翅膀。 虽然不识得此物,但彦煊自握住这枚珠子之后就明显的察觉到了这枚珠子之内所蕴含的巨大力量,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师父,这是什么?” 钟瑶仙子一笑,说道: “这还是我在你师爷身边修行的时候蒙他老人家所赐予的一件宝物,此物名为凤凰眼,我与你几位师伯都有,是在外行走保命用的,在我筑基之后你师爷担心我在外遇到危险才赐给我的,当然此物现在我用不上了,原本我也打算在你筑基之后再将此物给你,但是今天从汤伯年汤长老那里知道你们几个小家伙都想着去禁地之中,而且还为此想出来了办法,在汤长老的劝说之下,那几位师兄师姐都点头应允了,我自然也不好再阻拦,不过担心之下就只能将这东西提前给你了,毕竟你是我的大弟子。” 彦煊听到这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阿九必定是成功的击杀了千针松林之内那两只厉害的妖兽,然后汤萍再缠着汤伯年去向几人的师父提出让他们四个都跟着钱潮一起进入禁地的计划,不用问,汤伯年前辈一定是成功的说服了几位前辈,她的师父钟仙子担心她的安全这才将这“凤凰眼”提前给了她。 “多谢师父。”彦煊感激的说道。 “唉,说我不担心你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想要将来有所成就必定要经历一番历练才行,太平日子虽好,但却不会磨砺人才。不过虽然有了这凤凰眼,但它也只能保你一次,记住了,到了禁地之内一定要加倍的小心。” “嗯,弟子记下了。” …… 与此同时在水云谷姑获仙子的洞府内,汤萍则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姑获仙子坐在那里闷了好一阵才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还真会想办法,我只以为你与阿九联手不过是为了得一些好处罢了,没想到却在这里打了埋伏,哼,拿箭彘与号骁鸟来堵为师的嘴,真是好算计!” 汤萍一听赶忙使出向来管用的讨好大法,上前又是给自己的师父奉茶又是在旁边给姑获仙子捶腿,还忙不迭的说道: “师父,弟子那有胆量敢算计师父呢,不过是看钱小子进去实在心痒……” “哼,你们难道就不知道那里面危险吗?钱潮能进去,那是他有手段,你们呢?若你们四个都能施展那幽微术,我也不会拦着。” 听到这里汤萍还以为这件事被自己的师父给否决了,不过却听姑获仙子继续说道: “唉,你六爷爷一说出来,康釜那家伙第一个跳出来赞同,然后是李简的师父冷月也同意了,彦煊的师父钟瑶仙子也没有反对,我当时若是反对了,你这丫头心里是不是会埋怨师父?” 到此汤萍便知道师父一定是同意了,不管是不是情愿,但后面的禁地他们都可以与钱潮一起进去了,于是一边卖力的给师父捶腿一边说道: “师父是担心弟子的安危,弟子哪里敢埋怨师父呢?” “哼,你这丫头,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阿九,阿九,出来……” 房间内光华闪动,一个年青妇人转瞬间就出现在这对师徒的身边。 姑获仙子继续没好气的说道: “这件事也有你的份儿……” “诶呀,姐姐,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哪里知道汤萍在打什么注意呢。” “少来,你俩是一丘之貉,嗯,也罢,我虽然不拦着,但也提了一个要求,汤丫头,阿九,不论你们要去哪个禁地,我必须先看到那禁地之中最厉害的那家伙的妖丹才能让你们去,明白吗?” 听到这里阿九自然一个劲的点头,说道: “没问题。” 汤萍也答应下来。 “哼,不要答应的太痛快,记着,接下来若不能看到妖丹,我是不会放你这丫头出去的。” “放心吧,师父。” …… 冷月仙子对自己的弟子想进入禁地一事并不是很在意,剑修嘛就该这样去凶险之地不断的磨砺自己,更何况就算依着这几个孩子的法子将禁地中最厉害的家伙除掉了,李简在这个队伍中的作用也是非常重要的,在禁地中,李简就相当于五个人的眼睛与耳朵,凭着他的感应之力,这五个孩子在禁地之中才能提前知道危险的存在。 因此下午在汤伯年的洞府中,康釜第一个表示赞同之后,冷月仙子也就点头应允了此事。 她只不过是回到自己的洞府之后特别交代了李简几句让他注意安全一类的话,仅此而已。 …… 而在厚土祠康釜前辈的洞府之外,灯火通明,康釜手把手的教着自己的弟子。 在下午康釜那里见到的装着箭彘与号骁鸟的储物袋被康釜带了回来,这东西就算还在钱潮的手中最后也会拿去给陆平川,这两个妖禽妖兽身上的那些可以炼器用的材料都要靠着陆平川取下来。 当然了,不管是箭彘还是号骁鸟,都是高阶的妖兽,陆平川还是第一次处理,康釜担心他会糟蹋好东西,所以才在洞府之外点上不少的灯火手把手的教自己弟子如何拆解这两个妖兽的尸身,它们身上什么东西最宝贵,如何取下来才不会伤损分毫,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个家伙的肉如和烹制才最美味。 毕竟是高阶的妖禽妖兽,康釜见了都食指大动,这次的口福也算是占自己弟子的便宜,一边给那箭彘扒皮抽筋康釜一边给陆平川说着这高阶妖兽对体修的滋补之功,还告诉了陆平川其他禁地中哪些家伙身上的肉对体修才是大补等等,听得陆平川心痒难耐。 直到最后康釜才对陆平川说了句以后跟着钱潮进入禁地之中一定要听钱潮的吩咐云云,陆平川自然也就知道接下来自己可以进入禁地了,便更是高兴不已。 …… 而钱潮此时则在与凤游见面密谈。 既然已经从汤伯年的口中验证了晁家消息的可靠性,那么钱潮就不再问景桀的过往,景桀在晁家是不是勾引过晁沅的事情若是问了,接下来再问宗氏与景氏之间的事情,钱潮担心凤游这个聪明的家伙会推测出晁家对景氏动的手脚,钱潮在意的是凤游的出身,他毕竟是五灵凤氏之人,若是从钱潮的话中推测出宗氏与景氏之间的事情,钱潮担心凤氏知晓后会再起什么变动,因此景禄的事情后续可以通过晁竹还有晁充来得知,今夜钱潮想从凤游的口中再知道一些关于宗澄的事。 “凤兄,宗氏之中有一个名为宗澄的女子,想必凤兄一定认识,对这个女子凤兄知道多少?” 凤游一听顿时有些吃惊,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谁?宗澄?钱师弟,你怎么打听起这个女子的事情了?” “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情,与她有关,所以才在凤兄这里多打听一些。” 凤游低头想了想,又问道: “什么事,难不成宗澄也参与进来了?” 凤游问的是宗澄是否参与进对付钱潮五个人的事情中。 钱潮没有直说,答道: “究竟是不是现在还未查明……” “哈,宗澄若是也参与了进来,那就热闹了!不过最近听说好像她的长辈刚为她定下了一个婚约,对方是个大世家的子弟,怎么在这个关头上她要参与进这件事情里面来呢,奇怪,嗯,钱师弟,现在留在咱们宗内的娄青药,你知道这个女子在他们狮子林的绰号是什么吗?” 当初汤萍四人在千针松林之外偷听娄青药与宗飨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绰号是“红粉厉鬼”,不过钱潮并不打算说出来,而是说道: “哦,这女子的绰号是什么?” “是红粉厉鬼!哼,眉清目秀的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绰号,可见其行事手段有多么毒辣。与娄青药相比,你刚才问的宗澄其实也有一个绰号,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已,你知道宗澄曾经被人冠以何种称呼吗?” “不知道。” “宗澄被人悄悄的说成是‘玉面兽心’,呵呵,这个称呼好多年没人用过了。” 钱潮吃惊不小,这与蔡蹇与他说的宗澄的事情既有相似又更甚了几分,他问道: “玉面兽心,这不就是人面兽心之意吗?为何宗澄有这样的绰号?” 凤游笑了笑,说道: “唉,宗澄这个女子,别说在宗氏之中,就算放在宗内与所有的女子相比较,她也算得上是个绝色,嗯,皮肤细腻粉白,身段动人又眉眼如画,真是个不多见的女子,看了就让人动心!嘿嘿,十个男子见了她至少有七八个会动心不已,包括我在内,也曾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值得庆幸的是我这名声救了我一命,我声名狼藉,人家自然不会理我,而且见了我还会紧皱眉头,绷着一张脸,十分的嫌恶我,半点机会都不给,所以我就知道这个女子绝不是我能上手的,碰了几次壁之后也就早早的绝了这个心思,不过呢那些有幸能被她看上两眼的男子可就惨了,许多早就化作了枯骨不知身丧何处。” 钱潮追问道: “她如此有手段吗?” 凤游却止住了这个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钱潮淡淡说道: “钱师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又碍于我这纨绔的身份不好直接问呢?嗯,应该是我五灵凤氏的背景让你有所顾虑吧?” 钱潮暗道好聪明的凤游,而且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七:凤游口中的宗澄(上) 见凤游直接问道了关键处,对其隐瞒反而不好,钱潮的头脑中飞速的转动,凤游这个人是个大纨绔,但又有别于一般的纨绔,为了以后能继续与此人合作,钱潮便如赌一把一般直接说道: “凤兄说的不假,在下的确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而且……嗯……并非在下想对凤兄隐瞒,那件事很可能还牵涉到宗内五氏暗地里的争斗,凤兄出身五灵凤氏,所以在下才有所顾虑。” 话虽如此说,但钱潮却很好奇凤游究竟是如何猜到这关键之处的。 凤游笑着说道: “钱师弟,在下对家里的事情其实并不关心,也懒得去打听,不过有些事情倒是可以与你说一说。五灵凤氏已经垫底许多年了,宗内五氏的排名是宗、景、桓、凤、章,其实凤氏比起章氏也强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同时垫底,但是比起其他四氏,凤氏可能还要强一点,那就是凤氏中的那些长辈们明白一个大家族的崛起不是靠背地里耍的手段,同理一个大家族的没落也不全是受了其他大家族的阴谋算计,最关键的是自家之内的儿孙要争气。否则的话就算族内人丁兴旺但个个都是不成器不中用的家伙,那这个家族必然前景堪忧。” 说实话,这番话从声名狼藉,平日只知纵酒寻欢的凤游的口中说出来的确是有些古怪,不过钱潮与凤游接触了一段时间后知道此人也算个不俗之人,因此便静静的听着。 凤游继续说道: “凤氏在五灵宗内曾经辉煌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据说当时的凤氏还是五灵宗内排在首位的大家族,不过历经年月之后也只能勉强维持现在的局面,早在凤氏鼎盛时期,如今排在首位的宗氏根本就不值一提。正因为历经沉浮,凤氏比起其他四氏自然更有几分积淀,知道兴衰背后的真正原因。” 钱潮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凤游则将身子往背后的一根柱子靠过去,显得十分懒散,说道: “接下来说一说我对这宗内五氏的看法吧,嗯,在我看来五灵宗内根本就不该有这五氏存在才对!宗内不论是谁,都是五灵修士,都依附于五灵宗,为其效命的同时也获益于此,这在我看来就足够了,但却有这么一些人要依着血缘的关系牢牢的抱成团,也就是现在的五氏,哼,好像抱成团就能比旁人高了一等,这也就罢了,最令人厌恶的是他们还给自己的族人定下了那么多没必要的破规矩,害人害己!唉,我早先就曾经受这规矩所害,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对那些规矩深为痛恨!钱师弟,我之所以是现在这样子,就与那次的经历有关,而且我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对凤氏的报复,哼!” 凤游所说的刻骨铭心的经历就是曾经与他的一位表姐私奔出去,在修行界里如一对小夫妻般过了多年,而之所以他要私奔才能与那位表姐在一起,则是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合凤氏之中的规矩,这些前面已经提到过了,后来他又经历了那位表姐的背叛,也不能说是背叛,总之是那位表姐无法忍受作散修的日子而最终离开了他,这自然让凤游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自此性情大变才成了一个沉湎于酒色的浮浪纨绔,他的灵根资质为罕有的上佳之质,凤氏之中对他寄予了厚望,但他却以日日荒废来报复自己的家族,发泄胸中的怨气。 也正是因为早前的那段经历才让凤游对宗内所谓的“氏”很是不屑一顾。 虽然没有细说,但这也是凤游在旁人面前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去,而他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顺便说一句,凤氏不大可能现在就参与到宗内的争权夺势之中去,争一时之短长没有任何益处,倒不如踏踏实实的为自家培养几个有出息的后辈,要重振凤氏嘛,他们的眼光自然要长远一些。钱师弟,你若觉得有必要,就把那些事情跟我说一说,我帮你想一想,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所说的离开这里后我不会再对旁人说起。若仍有不妥,那就干脆不要说,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也会知无不言,总之你放心便是了。” 两个人在暗夜之中对坐了片刻,钱潮说道: “好,我相信凤兄,就请凤兄说一说,宗澄这个女子有没有可能与什么人私底下情投意合然后如胶似漆到非其不嫁,甚至会发展到与之悄悄的离开五灵宗远走天涯?” 凤游又笑了,说道: “若我猜的不错,你所说的宗澄与之有情还要一起私奔的人,想来一定是宗内景氏的子弟,名为景禄,对不对?” 钱潮十分好奇,问道: “不错,凤兄是如何知道的?” “哈,果然是他!”凤游有些兴奋起来“宗内这么多人,记吃不记打的估计也就只剩下景禄这个傻瓜了,刚才你一打听宗澄我就怀疑与景禄有关。” “这是……” “嘿嘿,钱师弟,你刚才说那件事可能与宗内五氏之间的明争暗斗有关,而我却觉得还与你们一定有关,既然如此,那答案也就出来了,一定与景氏有关,因为景桀的事情,景氏虽然不能动你们,但一定恨你们,若是再添一把火,不管是烧到了你们还是烧到了景氏,都会有人获益。你问到了宗澄,那就一定与宗氏有关系,而宗内与我平辈纨绔之中,也只有一个景禄还一如既往的迷恋着宗澄,这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钱师弟你不是纨绔,所以不知道而已。” 原来如此,钱潮暗道。 “说回你刚才的问题吧,首先,钱师弟,我明确的告诉你,宗澄不可能会与什么人情投意合甚至到了因为长辈阻拦要与之私奔的地步;其次,我还要告诉你,就算宗澄真的会失心疯到要与什么人私奔的话,那个人也绝不会是景禄。” “这是为何?” 凤游忽然反问道: “想必钱师弟也从蔡蹇那里打听过宗澄的事情,我想听听蔡蹇那家伙是如何评价宗澄的。” “蔡师兄说宗澄是一个心里只能有自己而不能有旁人的女子,但他对宗澄过去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凤游眉毛一挑惊奇的说道: “嗯,没想到!蔡蹇还真是有几分眼光!竟然与我对宗澄的评价十分相似,宗澄的事情传出去的并不多,所以就算蔡蹇擅长打探消息也不会知道多少,但我知道一些,就跟钱师弟说一说吧。首先在我的眼中嘛,宗澄这个女子的确是个很单纯的人,不过嘛,是那种她眼里心里只能有她自己而不可能再有旁人的单纯,她可能会因为好玩或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接近拉拢某人,但那人被利用之后再无用处的时候,宗澄则会立即弃之如敝履,甚至对方若纠缠过甚的话,说不定还会中了她的计谋糊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 “她……如此恶毒吗?” “呵呵,恶毒,钱师弟,你太小看她了。宗内女子恶毒最甚者不过上官泓那样的,但上官泓在宗澄面前也只如小巫见大巫,听我细细的跟你说,首先,钱师弟,你见过宗澄吗?” “没有,就连这个名字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钱潮答道。 “嗯,宗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要看一眼就能给你留下很深的印象,加上她修习的是水云谷月映林的幻术,角色的容貌加上不俗的幻术,唉,就更没有人能够抵挡她的魅惑了。” 钱潮此时才知道宗澄的手段是什么,不过,此时虽然是夜色之中,但离得近,他依然能看清凤游脸上在说到宗澄美貌时那一脸的迷醉向往,由此看来那宗澄真的是一位绝色美人。 “宗澄的过往经历应该分为两个阶段来说,嗯,这两个阶段我都算是经历过。第一个阶段嘛,是她年岁不大,修为尚浅的时候,当时的宗澄性格十分活泼外向,爱说爱笑,那时她不像现在一样极少在人前露面,而是经常带着一群人在宗内宗外的胡闹,她爱出风头,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也知道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多是冲着她的容貌而来,她深知自己的身世背景加上自己的容貌会对这些人有何等的吸引力,但她也很有手段,那些人一个个被她指挥的团团乱转,不怕钱师弟笑话,我那时候就打过她的主意,不过接近过几次都被她骂走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所以后来我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钱潮问道: “宗澄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自己选道侣,五氏之中的后背子弟不论男女,婚配之事不都是由长辈做主吗?那些跟着她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那些知道的总觉得凭着自己的优秀一定能得到这样的美人,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当时宗内那些有师承的弟子,这些家伙与其说看中了宗澄的姿容倒不如说是更看重宗氏在五灵宗的势力,一个个自命不凡觉得不论自己的人才相貌还是修为手段都能入得了宗氏的法眼,嗯,那些人里真有当时宗内弟子中的风头正盛的后起之秀或是早就有名气的翘楚人物,但是凭他们也想进入景氏,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而那些不知道的就更蠢了,十有八九是被宗澄的姿容所迷惑住,色迷迷、傻乎乎的跟着跑来跑去,出力做这做那,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不说,反而一个个还乐得跟什么似的,就是一帮蠢货!这宗澄也算有本事,这样胡混了不短的时间,不论她身边的人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她,还真没听说过她被谁占了便宜去,反而是她将那些人一个个哄得高兴不已,心甘情愿的供其驱策。后来就出了些事情,跟着她的那些人当中有不少人后来开始打着宗澄的旗号开始胡作非为,呵呵,宗澄的身份在宗内定然是个大纨绔,她本身就是杆大旗,但跟在她身边的人多了就保不齐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来弄得乌烟瘴气的让宗氏的长辈听到了,就将宗澄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严令她以后不许再这样胡闹。宗澄受了骂心中自然不舒服,呵呵,钱师弟,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是……宗澄将那些人赶走了?”说完钱潮见凤游摇头就继续说道“难道说……她将那些人都除掉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八:凤游口中的宗澄(下) “除掉了一部分,”凤游说道“并没有全除掉,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鼓动的那些人,听说是在宗外,宗澄将那些人都召集在一起,说了些什么之后她转身就走直接回了宗内,而留下的那些人在宗外却如疯狂了一般开始了一场拼杀,死了不少人,那些打着宗澄旗号在宗内胡作为非的家伙几乎都被杀了。而我也是在听到那件事之后才意识到宗澄的可怕,钱师弟,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让那些人厮杀的,但知道宗澄后来做了什么,就在那些人在宗外互相杀得眼红,尸横狼藉的时候,宗澄却一脸天真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去找宗氏中训斥过她的那些长辈,告诉他们事情解决了,等那些宗氏的长辈弄明白了她的解决之道后,自然更是一番训斥,前者是有人打着她的旗号巧取豪夺,是她的无心之失,而后者则是她一手造成了几十人命丧当场,是她一手促成的,虽然她双手没有染上血污,但那些人都可算作死在她的手中,所以她受的训斥也更严厉。当然,宗澄是十分不服气的。说起来我也是从那次起就知道宗澄这个女子是绝碰不得的。” “前面我说过,宗澄的经历要分成两个阶段来说,接下来就是引发这两个阶段的关键事情了,宗澄有一个堂姐,叫……叫什么来着……好像名字是宗澈,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女子,现在应该已经筑基了,宗氏为宗澈订了一门婚约,对方是修行界里一个大世家的子弟,我没见过那人,据说生得相貌堂堂,英俊伟岸,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婚约订立之后那人就来到了五灵宗内修行,准备筑基之后就与宗澈行合卺大礼。唉,千不该万不该,那个男子被宗澄看到了。钱师弟,后面我说的基本上都是我的猜测,但依着当时得到的消息我的猜测应该不错,因为当年那件事被宗氏严格保密,几乎没有消息流出来。宗澈未来的道侣被宗澄看到了,我猜宗澄见到那样一个难得或者说是天下罕有的美男子也动了心,但是具体宗澄有没有私下里去引诱那个男子就不得而知了,或是有,这二人有了私情,毕竟宗澄的姿色比宗澈强太多了,但这很显然是破坏了规矩必然不会被宗氏所接受;或是那人胆小拒绝了宗澄,让宗澄觉得被人看轻了而心中无法承受,总之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我是当时偶然从一个宗氏子弟的口中听过一些,大概是说自从那男子到来之后宗澄就经常主动去找那人,还说这对宗澄而言是十分少见的事情。再后来嘛,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要与宗澈结为道侣的那个男子就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宗澄就很少在人前露面,再出现在人前时,隔了大概有十年之久呢。” 钱潮问道: “那个人是……死于宗澄之手?” “哪里用她亲自动手,只要她稍稍流露出只言片语自有一群傻瓜会为她做事。那段时间有人问起宗澄,宗氏会说她在自己的娘舅家,但我却知道,宗澄其实是被宗氏的长辈惩罚,罚她闭了十年的苦关,这还是当时我凤氏的长辈无意间说起的,应该不假。后来嘛那个宗澈就换了一个道侣。我的猜测就是,宗澄在那段时间也相中了宗澈未来的道侣,毕竟是个罕有的美男子,什么女子见了都会动心,但是那人在宗氏的名分已定,只能做宗澄的姐夫而不能作她的道侣。钱师弟,还记得蔡蹇对宗澄的评语吗?她心里只有她自己,从来不会考虑他人,而且我觉得宗澄心里其实很像个小孩子,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宁肯毁掉它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在那件事情上就是,既然宗澄无法得到那个美男子,那他就不能做任何人的道侣,他只能死!或许就是在这种想法的作祟之下,宗澄才暗中除掉了那个人,这样她心里就算有一丝丝的遗憾,但更多的想必是痛快吧!” 钱潮听到这里才对宗澄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点头说道: “所以,事情应该是被宗氏的长辈查明,在严格保密的同时还罚她闭关思过。” “闭关不假,思过,呵呵,就不得而知了!谁知道那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十年之后宗澄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显得成熟了许多,修为也大有精进,毕竟十年的苦修呢,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情大变,从以往的活泼外向,一刻也闲不下来,变成了沉稳内敛、不声不响的性子,而且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很少露面。到这里,就是宗澄的第二个阶段了。” “原本我从宗澄再次出现后就不再对其多么关注,毕竟从那时起她就很少现身,一度我以为她受了这个教训就会有所收敛,呵呵,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才知道这宗澄变得更加可怕了。钱师弟,我凤氏之中也有人算是死在了宗澄的手中……” 听到这里钱潮一惊,哦了一声。 凤游笑了笑,继续说道: “的确是这样,死的人是我的一位堂兄,名为凤梧,人不错,比我知道用功,修为也不错,就是有些实心眼了。我这位堂兄并非是一个人死的,与他死在一起的人,名为桓雏,是五灵桓氏的一个子弟,也就是桓产的一个堂兄,这桓雏可不简单,桓氏之中最被看好的晚辈。人们在外面发现了两人的尸首并认出这二人的身份后就回去送信,凤氏与桓氏的长辈们赶到那里查看了现场的惨烈后得出的结果更是惊人,这两个人竟然是互相拼斗之后双双伤重而亡,这是两氏的长辈共同得出的结论,必然错不了。可是这二人一个凤氏子弟,一个桓氏后辈,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冤仇,他们两个是因为了什么起了冲突并最终成了这不死不休的局面呢?这一点就让人想不明白了,因为这二人在平时都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又都是那种受各自长辈器重的晚辈,不该如此。一度桓氏与凤氏还因为此事几乎结下了仇怨,双方都有人到对方那里去闹去讨公道,两氏的修士也因此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后来桓氏与凤氏之间的紧张忽然间就没有了,令人奇怪,几年之后,我才从自家父母的口中得知凤梧和桓雏的死因,嗯,也不是什么确切的结论,但足以让两氏警惕并平息事态,那就是后来查出在桓雏还有凤梧死前都与宗澄有过交往,我说过了,凤梧是个实心眼的人,而那桓雏其实也差不多,钱师弟,没人能抵抗宗澄的魅惑,更何况是两个实心眼的人呢,凤梧与桓雏都是各自家中被寄予了厚望的晚辈,这件事也因此被两氏的长辈们认为是对凤氏与桓氏的一种打击,但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就算再是靠谱也没有实证,只能自认吃了个暗亏并在各自家中约束晚辈绝对不能与宗澄有任何的来往。嗯,说到这里,钱师弟,你是不是觉得与你所知道的那件事情有些相似了?” 钱潮点头,他也怀疑宗澄牵扯其中或许就是总是在借助此事来打压景氏,没想到早在多年前就有类似的事情,而且还险些引得凤氏与桓氏交恶,不过钱潮还有些疑虑,便问道: “凤兄,宗澄这样做究竟是受宗氏的主使还是她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 “不清楚,但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凤氏就开始对宗氏格外的小心了,至于现在你们知道的那件事吗,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找出答案了。嗯,我继续说,自从我那位凤梧堂兄出事之后,我才重新开始注意起宗澄,也就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宗澄的修为当时已经算不错了,宗氏之中她的长辈就开始为她物色道侣,唉,真可怜那些被宗氏相中的大世家子弟,前前后后一共选了三四个人,都是修行界里的大世家之子同时又是青年才俊一般的人物,那些人呢,也都来过五灵宗,见到过宗澄,一个个也是美得跟什么似的,还以为得了个神仙眷侣,可惜呀,那些人没有一个活到现在的,都是在订立婚约后不久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估计宗氏的长辈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现在对自家的这个女儿也有些无可奈何,后来一段时间就不再为她无色道侣,直到最近才刚刚为宗澄又定下了一门婚约,哼,想来那个小子也命不久矣吧。” 钱潮听到这里暗暗点头,晁竹已经告诉过他了,景禄那天夜里出去杀的人就是与宗澄有婚约的那个世家子弟,虽然钱潮没有听到消息,但想来那个人已经被杀了。 “钱师弟,我把我知道的关于宗澄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至于景禄吗,那个人与我那位凤梧堂兄很有些相似,不是什么恶人,修为也不错,但脑筋里面却少了一根弦,做事一根筋,这样的人最容易受人摆布,而且据我所知,景禄对这宗澄还深深的迷恋,许多年了心思都没有动过,以前宗澄对他不理不睬的很冷淡,但假如忽然间宗澄开始对景禄笑靥如花的进行迷惑,那景禄肯定招架不住,必定会为其所用。当然了,钱师弟,估计就算你们对上了景禄,既不能将他杀了也不好将他送到议事堂去治罪,那样的话景氏就被你们得罪死了,想来你们也不愿看到那样的结果,但要小心,很可能你们就算放过景禄他也会不明不白的死掉,最后景氏依旧会认为是你们害了景禄,那样景氏很可能会有人因为仇恨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对付你们。除此之外呢,还有一点你们也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知道钱师弟智计百出,但即便你们有办法能将此事完美的解决,那必然就让宗澄的打算落空了,也就得罪了她,在我看来这个女子是不会放弃的,而且她若对付你们绝不会亲自动手,自有人会为她做事,从此之后,就算你们筑基了,她也不会放弃对你们几人的算计,一定要小心!” 钱潮听罢叹了口气,向凤游道谢。 第五卷:初鸣 四百七十九:假卵 翌日,钱潮的住处。 今天是五个人聚在一起修行的日子,天色一亮几个人早早的就在钱潮的住处聚集齐了。 五行蕴灵阵法仍然是五个人之间的一个秘密,因此他们每次都是在钱潮地下的洞室之内以此阵法进行修行。这天在洞室之内修行之前,钱潮先是颇有几分神秘的将一个长条的大木盒子取出然后在众人面前打开来,里面一看便知是三个长而圆如同大卵一般的东西,不过这三个东西上都罩着一层锦缎,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但五个人都能察觉到自那三个东西身上有一波又一波的灵气波动散发出来,钱潮似乎很有些急切的想知道众人尤其是汤萍对这些东西如何看,他说道: “汤丫头,先不揭开上面的缎子,你猜一猜这三个里面哪一个是真正的卵?” 钱潮说完,李简就微笑了一下,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感应知道了在那层锦缎下面的东西是什么,现在就要考验汤萍的眼力了。 陆平川和彦煊都对盒子里的东西好奇,至于汤萍的表现嘛,在刚刚看到的时候还微微有些错愕,随即就有些失望的说道: “钱小子,这不行的,不用看我都知道这下面的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卵。” 钱潮顿时既是惊奇又是失望,他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陆平川却忍耐不住好奇,伸手扯掉了那层锦缎,露出下面三枚比人头都要大一些的石卵来,分别为青白色,草黄色和麻栗色,见到这些陆平川更加好奇了,随手拿起一个来看还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是石头还是蛋?” 汤萍伸双手也捧起一枚石卵,凑在眼前看,旁边的彦煊也好奇的凑近了观瞧,钱潮制作这三枚石卵明显花了一番心思,这三枚卵是他用石头雕琢而成的,在他的计策之中是用来充作青鸾之卵去骗过上官泓用的,他自然没见过青鸾之卵是什么样子的,这三枚石卵是他在问过汤萍青鸾之卵究竟多大又是什么样子之后才制作的,汤萍自然也没有见过青鸾之卵,跟钱潮说的也模模糊糊,因此钱潮只能依着自己小时候爬树掏鸟蛋时看到的鸟卵的样子去雕琢,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石头,但卵的表面那些小小的气孔以及天然而成的色斑纹路等等,钱潮都一一做的惟妙惟肖,最重要的是这三枚石卵都有灵气波动散发出来,这是他煞费了苦心在石卵的表面布置了阵法所致,只有这样石卵才更像真正的妖禽之卵,说实话,若是欢乐旁人又不是将石卵拿在手中细看,只是随意看几眼的话,几乎就能让人认定这是什么厉害妖禽产下的卵。 “唉,这是钱小子准备用来骗人用的,”汤萍说道“钱小子,看外形你的确做得很像,但是卵就是卵,石头就是石头……” “可是,”钱潮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还在上面布置了阵法,就是让它能散发出灵气波动来,为什么刚才你看都不看就知道是假的呢?” “哼,那正是你弄巧成拙的地方,钱小子,妖禽的卵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是……嗯,该怎么说呢,你接触这东西少,自然没有体会,妖禽的卵的确能散发出灵气波动,但那种波动能让人感觉出那是个活物而不是死物,这一点你用石卵是做不到的。而且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嗯,我也是听师父告诉我的,就是青鸾虽然强大,但它的卵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不会像这石卵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那么强,所以刚才不用猜我就知道你这东西根本用不上,钱小子,别忘了不管是上官泓还是娄青药,都是御灵修士,手段先放一边,眼力和见识肯定是不弱的,这东西骗不过我,当然也不可能骗过她们。” 钱潮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陆平川在一边说道: “啊,原来是准备骗那两个婆娘用的,嘿嘿,我觉得挺像了。” 早在上次澄观恩试之前,娄青药与宗飨曾经悄悄的在宗外跟踪过他们五人,为了查明娄青药来五灵宗的真正目的,钱潮几个人就设计将娄青药与宗飨引诱到一座名为珑璋山的山腹之内,当时试探娄青药的方法就是一枚假的青鸾之卵,也是钱潮用石头雕成的,而且他在在那山腹之内提前以阵法布置了一个“天威之地”,以假乱真的青鸾之卵再加上天威之地的那种威仪压迫感,一下就让娄青药惊呆了。其实当时那枚假的青鸾之卵还不如现在这一颗做的精细,但那次娄青药与宗飨是悄悄的跟在他们五个人身后,本来就不敢与他们五个靠得近,担心会被发现,因此距离那石卵就更远,模模糊糊的看了个大概正心中激动的时候,马上就看见当时汤萍那假装出来的如获至宝的样子,娄青药顿时心急之下冲出来直接与汤萍动手争抢,那次她的确是太大意了,只顾了与汤萍动手,可那假的青鸾之卵她根本就没有细细的察看过,一直到最后她败在汤萍手下,汤萍才将那石卵扔在地上让他们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在晁竹那晚来找钱潮之前,钱潮就在思考着如何对付章益,宗飨,娄青药以及上官泓那些人。 最初的打算中,钱潮准备再用一个假的青鸾之卵来实施他的计划。但这次要用假的青鸾之卵去骗的人就不是娄青药了,而是上官泓,依着钱潮的计划,假的青鸾之卵一定会被上官泓拿在手里细细察看,那就一定要将这假卵做的逼真到极致、能够以假乱真的骗过上官泓才能用,但他做出来的石卵隔着一层锦缎就被汤萍识破了,还真是让他失望不已。 汤萍见钱潮脸色失望就说道: “要不就再想别的办法?” 用石头雕刻假卵的办法看来行不通,钱潮又听汤萍这样说,便答道: “容我再好好的想一想,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接下来五个人照例依照五行蕴灵阵法修行了一日,直至傍晚时分方才结束,修行之后,五个人便在庭院中饮茶闲谈,借着这个机会钱潮就将晁竹深夜来找他说的那些以及从汤伯年,蔡蹇还有凤游那里听到的都与几个同伴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陆平川就皱着眉挠着头说道: “诶,上官泓那婆娘就够狠的了,怎么这个叫宗澄的更厉害,不但抢自己的姐夫,还杀了好几个跟她订婚的人,这样的女人将来也能嫁得出去?” 彦煊问道: “那位晁姑娘说景禄夜里去杀与宗澄定婚约的人去了,那后来如何?” 钱潮说道: “想来是得手了吧,时间短,就算景禄真的将那人杀了,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出来的。” 李简倒是笑了笑,说道: “嗯,咱们原来要对付的事情就不简单,现在的局面就更复杂了,而且还牵涉到了宗内这些大家族之间的暗斗,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彦煊又问道: “钱兄弟之前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现在又冒出来宗澄与景禄,钱兄弟的计策是不是要重新谋划了?” 陆平川说道: “要我说钱兄弟就该想个厉害的法子出来,到时候将他们一窝全端了,哼,那帮家伙打不疼是不知道缩手的。” 汤萍说道: “陆大哥,不能这样,咱们五个人日后在五灵宗的时间还很长久呢,宗内五氏中的景氏已经因为景桀的事情对咱们怀恨在心,就算他们不敢动手做什么,但景氏众人在宗内还有占据重要位置的,现在还早,将来筑基了给咱们暗地里使绊子就够我们头疼的,唉,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钱小子准备借着景禄来修补一下与景氏的关系,那样总好过日后我们五个总被他们惦记着吧,最后就算对宗飨都不能下手太狠,唉,这也算是无奈吧。” 陆平川气哼哼的说道: “嗯,,奶奶的,那总得找一个家伙好好的教训一顿,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算计我们,对,就章益那小子,最后我要好好的打他一顿,胳膊腿儿全给他掰断了,让他在背后总出坏主意!” 李简又问了与彦煊一样的问题: “钱兄弟,既然情况出了新的变化,那之前你想的主意是不是要有些改动?” 钱潮答道: “这倒没必要,咱们的麻烦的确比以前多了,但正因为麻烦更多了,所以一定要由咱们来牵着他们走,不能让他们主导后续的发展,好在我们是他们的目标,这正是我们掌控全局关键的一点。李兄,诸位,不论现在有多少麻烦,咱们都应该想办法一点一点的分化瓦解对方,这样不管多么大的麻烦也就一点点的被解决了,眼前咱们第一步要做的依旧是将上官泓从这其中剔除出去,汤萍的师父姑获前辈总是希望咱们能对上官泓网开一面,对她有所留手,既然如此,那先前的计策不变,等上官泓不再是我们的麻烦了,剩下的人我们再各个击破。” 众人听了点头,而钱潮却想起一件事来,说道: “几位今日先不急着走,今天夜里晁充会来,到时候咱们与他一起见一面,日后景禄那里的消息就由他向咱们提供。” “就是晁竹的兄长吗?” “正是。” …… 第二日天刚亮,汤萍又与阿九一起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接下来他们五人还要再去其他的禁地,而且还是要一齐进入其中,在昨日钱潮就与几个同伴商定了,先由钱潮一人前往禁地中寻找最厉害的妖兽布置阵法,然后再由阿九登场去收拾掉那家伙,等她击杀了禁地中的厉害家伙拿到妖丹之后,就该钱潮与几个同伴一齐进入那禁地之中。 阿九因为得到了两枚高阶妖丹所以心情很好,坐下之后就问道: “钱小子,接下来你准备去哪个禁地?” “乱石冈,还有虿谷。” “哦,有点贪心啊,你居然打算一次去两个地方?”阿九有些惊奇的问道。 “不错,不瞒九姑娘,我们除了要去找青鸾之卵,还准备在那里对付几个家伙。” 阿九自然想到了她在千针松林内看见的上官泓,便没再继续细问下去,接下来的时间阿九就给钱潮将乱石冈还有虿谷之内的情形极为详细的说了一遍,直到过了正午之后才讲完离开。 钱潮留下了汤萍: “汤丫头,我听说你们水云谷里面有一个名为御灵栏的地方。” “对呀,那里是水云谷养灵兽的地方,怎么了?” “你能不能找几个大的卵来,不管是什么灵兽或是灵禽的卵,只要个头与青鸾的卵差不多就可以。” 汤萍奇怪的说道: “难道你还能把其他的卵变成青鸾的卵吗?” 钱潮却不在意的说道: “你见过青鸾之卵吗?” “没有。” “那……姑获前辈见过吗?” “嗯,师父说过她也没有见过。” “那不就得了,你没见过,就连姑获前辈也没见过,丘化壑这辈子只在外面找狐狸了,想来他也应该没见过,那么上官泓就更没有见过了,对不对?既然如此那就有文章能做,你别的先不管,只管去给我找几个差不多大的卵就可以了,我再试一试。” “好吧。”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魏阁霖之死(一) 就在这几天,在瑞轩镇上先后来了两个人。 瑞轩镇上每天都人来人往的不计其数,但上面说的两个人都是与钱潮等人有关的。之前在千针松林之外,汤萍等四个人隐着身形偷听到章益怂恿宗飨将两个名为祝氅和魏阁霖的家伙找来帮忙,这二人都曾是五灵弟子,因为偷习禁术又害了人命所以才被五灵宗驱逐,如今这二人已经接到了宗飨的书信,先后来到了瑞轩镇上。 最先到瑞轩镇的是祝氅,此人是一名御灵弟子,在五灵宗内偷偷的对自己的灵兽施以“兽魂易兽魂”的手段,他更是因为以此手段杀过一个小纨绔而被驱逐的。 祝氅到瑞轩镇后就按照宗飨书信中的地址住了下来,过后不久章益就出现在瑞轩镇上与他见了面,当时只有祝氅一人在,章益与祝氅自然是认识的,二人说了一阵,章益还交代祝氅暂且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等宗飨那里有了消息必然会来通知他,届时自有用他之处,同时还让祝氅在这里等一等魏阁霖,等他到来之后也让其在这里暂时等待云云。 章益走后又过了几日,魏阁霖才到。 这两个人算是章益与宗飨从外面找来的厉害打手。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情前面已经有所交待,两个人都因为犯过大错而被五灵宗驱逐,还有就是他们的师父都是姓宗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师父都是宗飨的堂叔伯。 早前章益在千针松林之外向宗飨提议让这两个人回来帮着一起对付钱潮等人,当时宗飨的表现十分的为难和犹豫,但随着这两个人赶来瑞轩镇,想必宗飨那里或是下定了决心或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变故,总之,这二人接下来就要在宗飨与章益的指挥之下对钱潮等人出手。 不过,这两个人虽然曾经是五灵弟子,但毕竟是被驱逐了,身上的标明他们五灵弟子身份的玉佩也早就被收回,进入五灵宗当然可以,而且从瑞轩镇到五灵宗的路这二人绝对熟悉,但毕竟现在他们不是五灵弟子,一旦进入,就与散修闯五灵一样,路遇的五灵弟子若是知晓他们的身份将他们击杀是符合五灵宗规矩的。嗯,虽然这样的情形不太可能,凭着这二人的手段很可能是对方被他们反杀,但毕竟是有麻烦的,加之宗飨在书信中还对他们说过让他们到达之后就在瑞轩镇上先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最好不要在人前露面,等用到他们时会有人去找他们,所以这二人就只能在瑞轩镇上安顿下来。 祝氅是个御灵修士,此人个头不高,甚至比起钱潮而言都要矮上几分,身形更是显得瘦弱,削瘦的双肩上顶着一个显得有些过大的脑袋,脸上星罗棋布的满是雀斑,一双浅而短的眉毛,一对聚光的小眼睛,大鼻头,高颧骨,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成一条线,此人头发茂密但额头不宽阔,发际线还有些低,总之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相貌猥琐。 魏阁霖则是个大个头,身形还圆滚滚的,不过他倒是生的浓眉大眼,略有些外鼓的脸颊,大大的鼻头下是厚厚的嘴唇,整体而言魏阁霖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精神足满,这倒与他修习‘血冰之术’该有的面色病白并不相称。一眼看去这魏阁霖就是个白胖子,若不是肥胖让他的相貌有些走形,魏阁霖应该算是个相貌堂堂的人物。 这两个人分别是先后被五灵宗驱逐的,早在五灵宗时他们就认识,而且也都知道彼此是因为什么事而被驱逐的。 这二人的脾气嘛,其实是身材矮小的祝氅更加沉稳一些,既然宗飨让他们在瑞轩镇上等待,那祝氅就耐心的等,几乎足不出户。而魏阁霖却是个急性子,他千里迢迢的到了瑞轩镇之后总想着马上回五灵宗内再去看一看,更是对宗飨将来让自己帮忙做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他还向祝氅打听过宗内近来的事情,但祝氅所知的也不多因此只能作罢,如今让他在瑞轩镇上等,开始的几天他也能耐得住性子,但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宗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魏阁霖就渐渐的不耐烦起来,就算有祝氅在旁边说话,魏阁霖也觉得气闷不已。 瑞轩镇是个热闹的地方,这里每天都有从修行界来的各色人等到这里做事情或是做买卖,每天还有不少的五灵弟子来到这里,因此街道上总是人声喧喧,闷不住的魏阁霖就说要到外面去走动走动看看热闹,开始祝氅还劝他,他们曾经也作为五灵弟子在这瑞轩镇上不知道逛了多少次,如今就算再回来此处又有什么可逛的,就不如耐心的等下去,免得宗飨派人来找他们时寻不到人耽误了事情,可魏阁霖哪里听的进去,再加之这二人也没有个身份从属的关系,凭什么祝氅说的话魏阁霖就一定要听,所以后来祝氅干脆不再劝,由得他去。 每天出去再回来,魏阁霖都会兴致勃勃的跟祝氅说在瑞轩镇遇到了过去认识的什么人,那人过去如何现在看上去又如何何等等,直到有一天魏阁霖出去,再回来时竟然是那天的深夜。 祝氅早就等的焦急,担心会出事情,见到魏阁霖返回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注意到魏阁霖的那张胖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以及一抹残存的血红,而且身上还隐隐的散发出一股血腥之气,这让祝氅十分的心惊,他问道: “魏师弟,你去做什么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魏阁霖却满不在乎,笑嘻嘻的说道: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过去不错的朋友,找个地方喝了几杯又多说了几句,耽误了时间。” 祝氅当然不信,他看着魏阁霖的脸色继续问道: “遇到了过去的好友?多说了几句?那魏师弟身上的这股血腥之气是怎么来的,难道也是与好友闲聊才聊出来的吗?” 魏阁霖没料到祝氅的鼻子会如此灵敏,他还故作镇定的遮掩道: “这是……” 而祝氅却不等他说完,伸手就将魏阁霖的双手捉住扯到面前,果然在魏阁霖的右手掌心处有一道浅浅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祝氅一见顿时明白怎么回事,有些气恼的说道: “魏师弟,你……你去杀人了,对不对?” 祝氅知道魏阁霖的手段,施展“血冰之术”就是以自身的精血凝聚成冰再去伤人,魏阁霖手上的伤口一看便是他动过手才留下来的,而且时间并不久。 魏阁霖见被识破也就不再假装下去,他抽回自己的双手说道: “得了,祝师兄,难道你以前在五灵宗内就没有个看着不顺眼的家伙吗?嘿嘿,今天赶巧,我遇到了两个,也是这几年我的身材又有些发福,相貌与在五灵宗时不太一样,所以他们才没认出我来,不过既然让我遇到了他们,那怎能放过,于是我就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跟着他们进了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悄悄的将他们除掉了,仅此而已,而且我做事也干净利索,尸体也都处理好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可是……”祝氅气道“宗师兄明明让我们在这里等消息,前几日章益来过,还特意交代让我们不要在人前露面,你这样做……” “行了,祝师兄,”魏阁霖开口打断了祝氅“咱们实话实说吧,祝师兄你真的以为凭着宗飨就能让咱们二人重新回到五灵宗,回到原来的师门吗?哼,早在我还在五灵宗的时候也没觉得这宗飨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正相反,他在我眼里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罢了。他的书信我看了,我总觉得他是在说大话,甚至……还有利用你我的心思在内,嗯,要不是书信被长辈看到了也让我来这一趟,我压根都不想理会他。现在就算我按着他信中所言来了瑞轩镇,对将来他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也很是警惕,为人火中取栗不算什么,但就怕咱们事后被人卸磨杀驴,一旦他要我们做的事情有什么蹊跷,嘿嘿,我转身就走,修行嘛,又不是只能在五灵宗这一棵树上吊死,我可不想为人出了力最后或是成了替罪羊或是被灭了口。所以嘛,这次既然能遇到以前几个与我不对眼的小家伙,能杀就杀,这里的事情能做就做,做不了或者我不愿做,转身我就离开,这样才算不虚此行。” 祝氅没想到魏阁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一时间有些呆愣,片刻后他才说道: “不可能,宗兄弟怎么可能会害我们?” 魏阁霖笑笑,说道: “呵呵,祝师兄,咱们是被五灵宗驱逐的,这是宗门对我们的处置,宗飨又是什么人,不过是宗氏之内的一个晚辈,宗门做出的决定,他一个宗氏晚辈难道就能轻易改变吗?我倒是听说过同样被驱逐的上官泓的确是回归了五灵宗,不过那是她的上官家在对付穆阳宗的事情中出了大力,立了大功,因此宗门才允许上官泓返回五灵宗重新成为五灵弟子,但你我呢?咱们的家族寸功未立,凭什么能回到五灵宗?” 祝氅依然不服气,他说道: “不对,魏师弟,宗兄弟这次找我们做的事情……唉……关系到宗内几氏之间的暗斗,咱们若能在其中为宗氏立功,想来宗氏那些前辈一定能够让我们回归五灵宗。” 魏阁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其实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祝师兄,宗内几氏之间的暗斗,说明白些无非是宗氏要针对其他几氏暗中使什么手段罢了,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咱们二人若是参与其中,事后宗氏有两种对待咱们的方法,一个是大加褒奖,说不定真的会想方设法的让咱们两个回归五灵宗,但这个方法必定麻烦无比,对不对?毕竟要过宗内议事堂长老的那一关,没错吧?而相比之下呢,若是在事后顺手将我们二人除掉,岂不是更加的方便,不但省去了许多的麻烦,还能让我们二人彻底闭嘴,祝兄,你若是宗氏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这……” “当然了,我说的只是一个可能,不是一定说宗氏对我们就抱着这个心思,但是祝师兄,你知道宗飨将我们召集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好象是要对付宗内五个小家伙。” “小家伙?呵呵,祝师兄知道的还是不多呀,那五个小家伙可不简单,有一件事祝师兄可能不知道,五灵景氏的景桀你该知道吧,那家伙据说就是坏在了那五个人的手里,被废了修为然后驱逐出去,由此看来那五个人绝不简单,宗飨找咱们其实就是看中了你我的手段,他要对付的五个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现在宗内炼气弟子之首,嗯,五个人担任这个职务,在过去可没有过,能被选中担任这个职务的,那五个人岂是容易对付的?听说为首的叫什么汤萍,还有一个狡猾的小子叫钱潮……” 听到这里祝氅吃惊的问道: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祝师兄,我虽然被驱逐,但与以前交好的一些师兄弟还是没有断了书信来往,他们早就跟我在信中说起过那几人了。” 见祝氅听后坐在那里发呆,魏阁霖起身去休息,但最后还是对祝氅说道: “祝师兄,听我一句,我不一定会帮着宗飨做事,但你要帮他们的话,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免得后悔呀!”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一:魏阁霖之死(二) 就在祝氅与魏阁霖深入交谈的这天夜里,钱潮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五灵宗,趁着夜色赶往乱石冈。 钱潮此次单独一人要去的地方除了乱石冈之外就是虿谷。 在阿九的讲述之中,乱石冈里有两只厉害的妖狼,传言之中这两个家伙就如狼与狈一样,其中一只体型高大凶猛,另一只则身形较弱,身形弱的那一只总将一对前爪搭在那只体型高大的家伙后背上,并且形影不离,而且这两个家伙一个凶猛残暴,一个狡猾无比,凑在一起算是互补长短、相得益彰,因此也被称为是狼狈为奸。 乱石冈与千针松林那一片林海截然不容,钱潮在天色大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放眼看去是一片乱石嶙峋之地,虽说到处都有石头,但这里却显得出奇的多,大如楼阁,小如黄牛,层层堆垒,只在乱石的夹缝之处才歪七扭八的挣扎着生长了些树木灌木。当然乱石冈也是禁地,这里的灵气浓郁,钱潮很容易就能在这里找到一株株不错的灵草,除此之外这里在钱潮眼中算是金气外涌之地,金克木,所以这里才林木稀少,但这乱石冈肯定能找到不少的珍稀矿石,待将来五个人一齐进入的时候钱潮便准备好好的找一找。 其实乱石冈内的真实情形并非是传言中所说的那样,钱潮依着阿九对他说的那些,在临近正午的时候就找到了那两只厉害的妖狼。 那只体型高大凶猛的妖狼外形酷似苦衔巨狼,身躯庞大,皮毛黑棕,四足站立时背脊距脚下的地面几乎有两丈之高,爪牙锋利无比,尤其是口中探出来的一对獠牙,白森森就如两把精钢打造的弯刃大刀一般,它口中更是利齿交错,御灵派的典籍中它的名字为“齿夺”。而被形容为狈的家伙不论外形与毛色都与齿夺很相似,不过体型却小了许多,即便如此它站立时也接近一丈左右,它起的名字是“造衅”,钱潮见到时它并没有如阿九所言总是将一对前爪搭在齿夺的后背上,但却一步不离的紧跟在齿夺的身边,这家伙的口边并没有齿夺那样的獠牙,不过它的耳朵明显要比齿夺还要大,而且一对眼睛显得异常犀利警觉,有鉴于此钱潮就算施展着“幽微术”也不敢过于靠近,担心会被这家伙察觉到。 根据汤萍后来所言,齿夺与造衅其实是一种妖狼,它们的区别不过是雄雌而已,其中那体型大,獠牙锋利又凶猛狰狞的齿夺为雌,反而是那体型相对较小,口边也没有獠牙的造衅才为雄。 据说齿夺虽然厉害,但却并不聪明,极易受到造衅的操控。而造衅则不同,这家伙极为狡猾,除了平日里指挥齿夺为其效力觅食之外,在有凶险的危机来临时它会毫不犹豫的逃走,留下那只齿夺为它抵挡灾难,逃走的造衅从此再不回头,远遁之后再继续寻找新的齿夺为伴,甚至若被它后来发现的齿夺身边同样也有一只造衅的话,那两只造衅极有可能会发生一场生死斗,之后活下来的就可以占有操控那只齿夺。 钱潮在布置阵法困住乱石冈的齿夺与造衅时险些出了岔子,倒不是说钱潮在幽微术的加持之下仍会被发现,而是他的阵法在布置的时候总会有轻微的灵气波动。钱潮当时极为小心,但依旧还是让那体型较小的造衅起疑,察觉到一丝丝诡异的灵气波动之后,造衅便开始警觉的四下里观望,想弄明白周围古怪的灵气波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举动让钱潮不得不停手等造衅的疑心渐消才敢继续布置阵法。 等钱潮的阵法布置完成发动之时,瞬间灵脉变化,灵气震荡,阵法的威压齐至,让那造衅顿时就察觉到不妙,那一幕真如汤萍所言,造衅在察觉到危险降临时毫不理会旁边的齿夺,闪电一般的蹿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就要向外逃走,一点也不理会与之朝夕相处的同伴死活,结果一头就撞在了钱潮以灵脉布置的阵法之上,然后就在一声哀鸣之后被强大的灵气屏障反弹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吃够了苦头的造衅这才开始驱使着身躯庞大的齿夺,想利用它从这看不见的牢笼中冲开一个缺口,可惜,钱潮的阵法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从内部破坏的,阵法之中狼嚎阵阵,任凭这两个家伙在里面如何折腾,它们就是无法从里面逃出去。 而钱潮也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那加强之后的锁灵阵布置了下去,到此这乱石冈里该做的事情就算完成了,至于寻找里面的青鸾之卵,由于这乱石冈也是好大的一片地方,等阿九收拾了这两只厉害的妖狼之后,他再与汤萍李简等几人一起进来细细搜寻。 接下来钱潮要去的地方就是虿谷。 …… 这天的中午,魏阁霖从外面逛了一圈之后再回来时,脸上是难掩的兴奋之色,不过他却没有对祝氅说什么。 祝氅在好奇之下便连连的追问,魏阁霖这才说出他今日在瑞轩镇上又遇到了一个故人,那人名为伏启。 祝氅被驱逐是在魏阁霖之后,他知道魏阁霖被驱逐的所有经过,听到伏启这个名字后顿时就明白魏阁霖要做什么了。 魏阁霖所说的这个伏启的确是他的故人,但在过去,此人却是专门与魏阁霖作对的。前面讲过魏阁霖的经历,他之所以被驱逐是因为在一次澄观恩试中被挑战又在擂台上当众失败,十分不服气的魏阁霖没等那次澄观恩试结束就对战胜自己的人再次发出了挑战,是私下挑战,地点是在宗外,那个人也接受了,后来就是魏阁霖以自己的“血冰之术”击杀了对方,出了一口恶气,但当时魏阁霖对这“血冰之术”的掌握并不精,算是初学,那次就算他战胜并击杀了对手,自己也是精疲力竭而且还灵气亏输,气血不足,无力再追杀那人带去在一旁观战的跟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逃回宗内去报信,这才有后来他修习“血冰之术”暴露然后被驱逐的事情发生。 而当时逃走去送信的人,就是伏启。 这也就罢了,偏偏伏启对魏阁霖恨意颇深,在魏阁霖被驱逐之后伏启还在其临走之时还当众诟骂羞辱过他,让魏阁霖在羞愤之中更留下了深深的恨意,若说在五灵宗内还有什么人他一定要杀之而后快的话,那就只剩下这个伏启了。 “哈哈,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伏启这家伙应该已经筑基了,哼,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笨,修为比当时也就长进一点而已,他若筑基,那我自然就没机会了,嘿嘿,但现在他没有筑基,那老子就有机会一雪当年受他的羞辱!” “魏兄弟,万万不可再生出事端了,咱们还是安心等宗飨的消息,只要帮他做完事情重回五灵宗,你什么时候报仇都来得及,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祝兄,我可不像你,一门心思的以为这次凭着宗飨就一定能让我们如愿以偿的重回五灵宗,我对宗飨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对他还有些提防,他能做到当然好,做不到嘛也无所谓,可现在既然有杀伏启的机会我却不能错过了,免得这次被宗飨耍了又错过了杀伏启那个小人,那才让我后悔呢,错过了这次机会再等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他。” 话说至此,祝氅就再无法劝说了,勉强又说了几句,但魏阁霖哪里听的进去,最后只能叮嘱他做事之时一定要小心云云,此时的祝氅就盼着章益或是宗飨能尽快来这里一次,由他们当面去劝说魏阁霖才好,后来他又提出一起帮助魏阁霖去杀那伏启,但魏阁霖却拒绝了: “祝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对付区区一个伏启哪里还用祝兄帮忙,放心好了,嗯,今日见那家伙是刚从五灵宗来到这里,大概还要呆上一两日才会返回,等他离开瑞轩镇的时候就是我下手的时候,嘿嘿,这次还真不算白来……” …… 再说一说被魏阁霖记恨的伏启,他就是五灵宗内一个普普通通的炼气弟子而已,修为以至炼气高阶,为人低调。 早年间他的一位好友因为在擂台上当众击败了魏阁霖,后来又接到了魏阁霖的挑战,那人便不以为意的应战,结果在宗外死在了魏阁霖的手中,当时伏启就在一旁观战。 伏启并不认得什么血冰之术,但好友就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幕让他惊呆了,他的那个好友是有师承的,那位前辈若是知道了魏阁霖杀了自己的弟子一定大怒,一定能让魏阁霖付出代价,这就是伏启当时所想的,因此他才逃回宗内去给那位好友的师父去送的信,接下来就是那位长老在自己弟子尸身的伤口上看出了端倪,然后就闹了起来,那件事最后以魏阁霖被驱逐出宗门而告终。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伏启几乎将魏阁霖忘记了,毕竟被驱逐了,难不成那家伙还能再回来吗?可不是每个被驱逐的人都像上官泓一样,所以在伏启的心中并不知道这次他刚到瑞轩镇就被一个多年前的仇人看在了眼里,更不知道他当初诟骂魏阁霖来出气的那些言语给他埋下了祸根。 当然,五灵弟子一般到瑞轩镇很少有一个人独身前往的,伏启此次也是与几个好友一起,返回时也一样。 在瑞轩镇上呆了两日,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之后,伏启就与几个好友一起返回五灵宗,他们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一般而言炼气高阶的弟子从瑞轩镇回到五灵宗怎么也要一天的时间,他们出发就在下午,所以要回到五灵宗必然是明日的事情。 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西边一片暗红的云彩,预示着明日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伏启那几个五灵弟子看了看天色,知道若继续赶路的话,要返回宗内几乎要在明日天明时分,就不如在这野外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过夜休息,等天亮之后再返回宗内,于是这几人商议之后就将身形从空中慢慢的降低,在下面的群山林海之中搜寻。 这些五灵弟子也是经常出来的,对返回五灵宗的路上哪里能过夜、哪里又比较危险早就烂熟于胸,他们刚刚经过了一处妖兽频频出没的地方,而眼下此处算得上比较太平,便在这里寻了不多时就在山壁之间找到了一处裂隙,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他们几人容身,而且这样的地方一般没有妖兽野兽栖息过,算得上比较干净,于是很快,在那山间的裂隙中就有火堆燃起,火光从中映了出来。 这里的确是片较为安全的地方,就算有火光也不用担心会引来妖兽。 但却会引来别的!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二:魏阁霖之死(三) 虿谷在阿九的口中是危险度排名倒数第二的禁地,原因就在于在虿谷的地面上除了一些厉害但却不是特别厉害的妖虫出没之外就似乎再没别的危险了,但真正的危险来自于地下,在虿谷的地下有一套复杂而又庞大的洞穴,厉害的妖虫都在那里。 整个虿谷是一片如同迷宫一般的连绵山谷,里面岔路极多,峰回路转复杂无比,如果不能从空中越过的话,不管其中有没有妖虫存在,误入其中的不论是人还是野兽妖兽,很可能转了半日还在原地徘徊,极有可能困死在里面。若是从空中一直向里面去,自然可以看清虿谷的全貌,就在虿谷的最中心处,围成这片山谷的乱山如同齐齐退让一般让出一片平坦之地,阿九对钱潮说那里就有那地下洞穴的入口,不过也仅仅是那地下洞穴的入口之一而已,那地下的洞穴究竟有多少洞口她也不清楚,而在那地下洞穴中最厉害的家伙应该是幽地虎,阿九以前在虿谷中游猎的时候曾经以她的手段撼动过那个洞穴,从里面被惊出来的就是那种全身黑甲,一对巨钳大鳌,尾如长鞭,末端有剧毒针刺的大蝎子,所以她才这样说,但是最厉害的那一只她并没有见到,她的手段还没办法将其从地下的洞穴中赶出来,后来便只好作罢。 幽地虎钱潮五个人曾经在琵琶岭见过,钱潮还曾经以幽地虎的尾刺炼制过一件灵器,很是厉害,可惜后来在寒泉谷大潮中被杜沙毁掉了。 阿九对虿谷的描述其实很模糊,这就让危险度排名倒数第二的虿谷反而显得更加危险起来,毕竟凶险都隐藏在地下,而且最厉害的东西是什么阿九其实知道的并不准确,这就要全靠钱潮到了那里再细细的探寻了。 进入虿谷后,钱潮发现果然如阿九所言,一路向最中心而去,他遇到的都算是中阶的妖虫,不论是空中飞行的,树上鸣叫的,地上爬动的,石缝里蛰伏的,各种大小,各种颜色,长翅膀的、带甲壳的,还有长着数不清的腿脚的都有,而且每次发现时那些妖虫都是一团一团的数量众多,看得人心乱,更是让钱潮一直提心吊胆,担心一不注意就会踏上或迎面撞上这些虫子。 如何才能找出这虿谷中最厉害的家伙,钱潮心里自然有办法,既然是最厉害的,那一定会将自己的巢穴建在灵脉最集中,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这一点不论在什么样的禁地之中都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一番勘察之后,钱潮发现那地下洞穴的入口处虽然在虿谷内几乎最中心的地方,但灵脉却并不在那洞口处汇聚,而是向着一个方向有所偏移,那洞口看来也仅仅是个洞口而已,洞中最厉害的家伙必然在灵脉汇聚的那个地方,在那里的下方的洞穴之中。 对于钱潮而言当时的情形就很有些棘手,首先他不知道这虿谷中最厉害的究竟是什么,然后他也不知道那家伙躲在地下究竟多深的地方,最重要的钱潮绝不敢深入那洞穴之中。 不过好在钱潮有办法,简单的办法没有,钱潮还有笨办法,在虿谷中他消耗了近两日的时间来确定灵脉最集中之处所有灵脉的分布与走向,接着就想到了该如何对付洞穴之中最厉害的那家伙。 钱潮在那里布置了两个阵法,第一个是将那洞穴之中所有的妖虫都驱赶出来,这一步动静会很大,一定会惊动里面最厉害的那一只,在阵法的影响之下,地下的灵脉会暂时改变方向,可以这样说,水下的潜流若是突然翻涌着冲出水面,一定会将深水中的鱼儿一起都裹挟出来,钱潮的第一个阵法就是这个作用,就如同当初他布置阵法将深藏在地下的盲蜧从地下赶出来一样。 接下来只要见到了最厉害的那个家伙出现,他就会立即发动第二个阵法将其困住。 布置阵法又花费了一段时间,等钱潮真正发动第一个阵法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就让他吓了一跳,那片地方瞬间土地翻涌,好大一片地方的泥土沙石如同风浪之中的海面一般涌动翻滚不止,轰轰作响之中,钱潮还未看见什么妖虫从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那片地方竟然迅速的塌陷下去,这一点钱潮料到了,毕竟那下面有庞大的地下洞窟存在,但是他没想到动静会如此大,塌陷的地域会如此广,随着地面翻滚着塌陷下去,接下来就有无数的妖虫从波浪一般涌动的泥土沙石中出现了,果然有他见过的幽地虎,数量也不少,当时那些家伙都狼狈不已的在涌动的泥土中沉浮,一时出现一时又被深埋进去,在这个过程中,那地面的塌陷一直在持续,几乎是在两盏茶的功夫之后,钱潮注意到后来出现的妖虫就不是什么幽地虎了,而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深棕色有细白条纹,体型如同磨盘一般大小的蜘蛛,这些家伙一个个拼命的挥动着自己的八条细腿,在沸腾了一般的泥土之中慌乱的沉浮挣扎,直到最后一声“轰隆”大响,无数的泥土伴随着无数的大蜘蛛以及幽地虎被冲上了空中,塌陷似乎停止了,而撞开泥土冲出来的大家伙让钱潮看了不由得到吸了一口凉气。 出现的家伙并不是很高,还没有寻常的房子高,但比一辆马车却差不多,但从钱潮的角度向下看,那家伙趴在那大坑之中体型却显得格外的大,八条粗壮的长腿有着密密麻麻的花纹,而且八条腿几乎向八个方向支撑在泥土中,在钱潮的眼中就如一朵诡异又令人恐惧的花朵,它全身生满了细密的硬毛,头和胸的比例并不是很大,但头上那一对棕黑色的大眼睛令人看了不寒而栗,那绝大的灵气波动让钱潮瞬间就确定这家伙一定是能与阿九匹敌的存在,头胸之后就是它圆滚滚的大肚子,几乎占据了它体型的七成以上,肚子的尾部是一根尖锐的尾针。 没错,大坑之中是一只钱潮从来没见过的巨型大蜘蛛。 但这并不算是最诡异的,令钱潮看了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家伙圆滚滚的肚子上面,竟然疙疙瘩瘩、颤颤巍巍、密密麻麻的堆垒着无数灰白色的卵,每一颗足有葡萄大小,有些已经在地面塌陷之中破裂开,灰白色粘稠的汁液顺着那大蜘蛛的肚子向下淌,但更多的则完好无损的依然在那大蜘蛛的背上。 当时钱潮以为那些卵就是这只大蜘蛛的卵。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在返回五灵宗他向汤萍和阿九描述所见之后,汤萍与阿九都断定那些卵是另一种厉害的妖虫产在那大蜘蛛背上的,那些卵就是噬虫的卵。 噬虫是一种几乎令所有的妖兽妖禽都恐惧的存在,传言这东西极难被杀死,就算将其碎尸万段,每一个噬虫的碎片都能重新长成一个新的噬虫,这东西的名字中有一个“噬”字,那就说明它是一种贪食的妖虫,而它所吞噬的并不是妖兽或是妖禽的血肉,而是其体内的灵气。噬虫一旦从卵中孵化出来就会钻入遇到的妖兽妖禽的体内,不断吞噬对方身上的灵气,被噬虫纠缠的妖兽妖禽就如染上了无法治愈的大病一般,自身的灵气会源源不断的被噬虫吞噬,但它却拿噬虫没什么办法,只能忍受。 对于修士而言,噬虫也是令人恐惧的存在,虽说有办法可以医治,但不论医治的过程还是被噬虫吞噬灵气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最后一点就是几乎没有御灵修士愿意豢养噬虫,因为豢养此物要么就不断的给它们提供妖兽妖禽供其吞噬,这一点很难做到,就算能做到也极为的麻烦;要么就要以自身的灵气供养它们,而这又是所有修士都极力避免的事情。 嗯,后来汤萍还告诉钱潮,他见到的那只大蜘蛛名为“织锦婆”,它吐出来的丝线无比坚韧,在织锦婆的洞穴中有不少它结出来的网,其中丝线密集如布帛的网乃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就算得到一小片都价值不菲,是上佳的炼器材料,听到这些的时候令钱潮十分的动心。 大蜘蛛出现后,钱潮立即就发动了第二个阵法,大蜘蛛所处的深坑中所有的灵脉立即又发生了变化,如牢笼一般将其困住,这一点并无意外。 连续在乱石冈和虿谷做完这些后,剩余的事情就是等着这些被困在阵法中的厉害妖兽慢慢的被锁灵阵抽离它们身上的灵气,钱潮当然不会在这里等着,他要返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从虿谷回五灵宗,前半段路不算什么,后半段路就与从瑞轩镇返回五灵宗的路程重合了,其实在靠近瑞轩镇的时候钱潮还想着要不要到瑞轩镇上去过一夜,不是去宋凤楼住,而是在亦茗轩内有他的一个小房间,但后来想想他还是放弃了,还是早些回去,许多事情都要处理。 这也是为什么钱潮在临近夜晚的时候依然向五灵宗风驰电掣一般的赶路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遇到了接下来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三:魏阁霖之死(四) 暮色中,伏启几人在藏身处守着火堆闲聊,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听上去有些尖锐的破空之声,似乎是什么人正在高速的飞过此处,几个人还抬头看了看,可是隔着山岩石壁哪里有能看得到呢,他们都以为是个着急赶回宗内的五灵弟子路过而已,几人继续说笑,唯独伏启面色有些奇怪,今日他们从瑞轩镇上出来之后伏启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尤其是刚才听到那破空之声的时候,伏启心里的不安就愈发的强烈了起来,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奇怪。 “伏师兄,怎么了?”旁边有人察觉了伏启的异样开口发问。 “哦,没什么。” 伏启刚说完,外面那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就又传了过来,而且从声音的方向判断是刚才飞过去的那人又高速的折返了回来。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伏启的一个同伴觉得奇怪忍不住说道。 “难道是被什么人追?”另一个人说道。 话音刚落,他们的藏身处外就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然后又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哈哈!害我好找!原来躲在这里,伏启,伏师弟,嘿嘿,多年不见,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邂逅,你可还记得在下呀,故人来访,出来见一见吧!” 伏启一愣,没想到外面那人居然在找自己,这样荒郊野岭的,来的会是什么人呢,加上他先前一直就心绪不宁,脸色陡然紧张警惕起来,此时他的几个好友都看向了他,虽然都不明所以,但是见到伏启的脸色,众人也紧张起来,但对方就在外面,听声音是一个人,自己多人,应该不比惧他,如今看不管外面的人是敌是友出去看一看总是必要的。 从里面走出来,伏启就见到对面站着一个满脸笑意的高大胖子,正是魏阁霖,但时隔多年,伏启一时间并没有认出对方来。 此时的魏阁霖身上的衣袍并非是五灵弟子的那一身,因此伏启还有他的几个同伴都以为面前的人是个散修。此时他们所在之处已经暮色深沉,光线幽暗,但伏启借着藏身处映出来的火光仔细的辨认之后忽然大惊,先前的不安马上就被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替代,过去的年月虽久,但有些事情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已经认出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既惊慌又愤怒的说道: “魏阁霖!竟然是你,你……你已经被宗门除名……被驱逐了出去,怎么还敢回来?” 伏启的身边还有五人,其中有两人听到魏阁霖的名字后便惊讶的看了过去,这两个修为与伏启相当,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因此知道眼前这家伙是魏阁霖之后都很惊讶,其余三人修为就差了一些,进入五灵宗的时间较晚,没有经历当年的事情,听到魏阁霖的名字有些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后还有人开口问道: “伏师兄,这个散修是谁?” “对呀,散修也敢闯进来,那咱们便将他擒了交给宗门发落,敢反抗就直接除了。” 听到这里魏阁霖并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说道: “伏启,咱们也算久违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还以为当年的伏师弟早已筑基了呢,啧啧,看看,你还如当年一样蠢笨,是不是到现在连个师承都没有?呵呵,当初你就一直卖力的跟在孔综的身后,帮着他出主意对付我,就算我被驱逐也算拜你所赐,好在孔综死了,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孔综不死,你就有机会托他的帮衬寻个师父?哈哈,看来当初我不仅杀了那姓孔的,捎带着还将你也耽误了,真是抱歉。不过呢,伏启,我估计你就算是修行到死也无法筑基,与其你这样碌碌无为不如今日我帮你解脱了吧,还有你们,算你们倒霉,既然与这姓伏的混在一起,那就都随他去吧!” “大胆!”刚才询问伏启的那名五灵弟子骂了一句,然后转头对伏启说道“伏师兄,这厮如此狂妄,不如咱们一齐动手将他擒住,看他还说不说大话!” 毕竟伏启这边人多势众,而对方似乎就只有一个人,因此伏启身边的人并未觉得魏阁霖有多可怕,而且那个五灵弟子说罢便欲发动法术,但被伏启侧身挡住了,他紧张的说道: “诸位不可小看了此人,记得我与你们说过早年偷习禁术,然后用禁术害了孔师兄的那个家伙吗?就是眼前之人,小心!” 禁术! 听到这里伏启身边所有的人的都愣了一下,那三个未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先看向伏启,再看向对面的魏阁霖,眼光中还满是疑惑的神色。 “禁术?哼!既是法术就不该有禁与不禁之分,都是让人修习让人用的,凭什么以前能用而如今就不能用了?” 魏阁霖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上摸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然后用那锋利的刀尖在自己的右掌掌心处轻轻的一划,顿时他的右掌就满是淋漓的鲜血,接着魏阁霖一脸轻蔑的笑意看着眼前伏启这些人,不屑的说道: “你们说的禁术就是这个吧!” 这几人中只有伏启见过魏阁霖的“血冰之术”,其余几人都被魏阁霖这几乎等同于自残的举动看呆了。 早年魏阁霖与那位孔综师兄在宗外的那场比试,其实在开始孔综师兄也是一直占据着上风,后来魏阁霖眼见不敌后,这才把心一横将他的禁术施展了出来,刚才魏阁霖在自己的右手上割开一道伤口的一幕是伏启时隔多年之后第二次看到,因此一见魏阁霖如此,伏启便心中发寒,知道魏阁霖这是要动手杀人了! 恐惧之下,伏启一声大喝: “当心!他要施展那禁术了……” “嘿嘿,”魏阁霖冷笑着看着右手心里的血“当初还在宗内,我也是刚刚修习这‘血冰之术’,并不纯属,所以杀了孔综之后身体发虚,气血不足,才让你趁机逃走,若当时也将你除掉了,哪里会有后来的那些麻烦事,我有今日,也算拜你所赐,伏启,今日断不能放过你!” 说完魏阁霖就动手了。 话虽如此说,但魏阁霖心里想的却是先将其他的人除掉,只剩下一个伏启再慢慢的折磨,那样才能让他心里痛快,因此口中说的是要对付伏启,但等他右手掌一翻的时候对准的却是伏启身边的那个同伴! 而伏启也以为魏阁霖要对自己下手,因此手诀一动,一层蓝濛濛的护体灵光顿时就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不管其余几人表现如何,伏启身边的那位同伴只是听说过禁术,听伏启说过什么“血冰之术”的厉害,但从未见过,而且魏阁霖口口声声都是对着伏启说的,因此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寒气早就在魏阁霖翻掌的时候在他的手心里凝结,他曾经是水云谷碧波潭弟子,碧波潭的法术与栖霞山的法术正好相反,栖霞山控火之术讲究的是操控烈焰,而碧波潭则完全修的是冰寒的水法,且寻常的碧波潭弟子在施展法术时能见到的基本都是白濛濛的一片森寒之气,但在魏阁霖的手心里凝而不散又冰肌刺骨的却是一团红雾,殷红之色越来越艳,红雾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点红芒就呼啸着急射而出。 其实整个魏阁霖出手的过程是很快的,只是将手掌一翻而已,快到伏启要施展手段还未准备好手诀,快到他身边的那个同伴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那点红芒就直接的射入了他的胸膛内。 “噗”得一声! 那点红芒并没有从那人的后背透出,但被那点红芒射中的五灵弟子瞬间脸色冰白,面容大变,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衣袍上一个破洞,冰冷的剧痛正从那里蔓延至全身,但却没有哪怕一丝的鲜血从伤口处渗出。 “你!”伏启没想到魏阁霖出手竟然对付的是自己身边的同伴。 “哈哈,好好看着吧,你还以为我这‘血冰之术’是以前那样的吗?错了!” 魏阁霖得意的看着中了他法术的五灵弟子满脸的痛苦。 “只要我一点点的血,就足以将你们都除掉!”魏阁霖又补充了一句。 “啊……!”惨叫声在暮色中骤然响起立时又戛然而止。 然后伏启几人就目瞪口呆的看到那位中了魏阁霖手段的同伴脸上再无任何血色,面上几乎一片惨白,也不知那道红芒该有多么冰寒,此时这人的脸上居然都挂上了一层霜花,头发上、衣袍上也是如此,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今竟然被冻结在地面上,在这暮色中还散发着白森森的寒气! “啪”得一声轻响,魏阁霖卖弄般的打了一个响指。 “哗啦”一阵如大花瓶掷地被摔得粉粉碎一般的声音传来,伏启身边的那个同伴的身躯竟然随着魏阁霖的那声响指碎散而开,如被打碎的冰雕一般化作了无数冰晶铺满了附近的地面!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 魏阁霖脸上杀气四溢的笑意更浓了! 那个可怜的五灵弟子并不是整个人都碎在了地上,“哗啦”一阵脆响之中他的肉身碎了,但是他原先站立之处有一团殷红之物并未落地,而是寒气四溢的悬在那里,浑圆状,大小就如一个人的头颅一般。 这是那位可怜的五灵弟子身上所有的精血,都被冻结在了一起! 而这也是‘血冰之术’中一种较为高阶的手段,而且是魏阁霖自己领悟出来的手段。 前面说过,魏阁霖脸色红润,而他所修习的禁术‘血冰之术’若是施展的次数多了则会造成自身气血亏输,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种病白之气,魏阁霖被驱逐出五灵宗后当然没有放弃对‘血冰之术’的修习与钻研,此人在修行上颇有几分天赋,他舍不得放弃这种威力十足的手段,更不想日后因为脸色苍白而被人识破,被逐出宗门后他在家中修行时苦思解决之道,竟然还真让他想出了办法,就是现在所施展的。 以自己的血化作冰晶杀人,然后冻结、夺取、操控被击杀的人全身的精血,接下来或是以此再去击杀更多的人,或是将那人的精血完全吸纳以补自身,这其实与魇血邪修几乎没有不同,但魏阁霖这个手段不论是耗费自身精血还是吸纳旁人精血的方式都与魇血邪修又很不同,因此,他外表看起来与魇血邪修那种或是病白或是苍白的面色很是不同。 这也是魏阁霖的可惜之处,若他能将自己的这份才智用在正途之上,想必定能在五灵宗内有个不错的将来,可惜,他走错了路。 “该你们了!”魏阁霖冷笑着说了一声。 银瓶乍破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碎裂的正是那个殷红的冰寒血球,顿时无数血腥尖利的精血冰凌就四散着激射了出去!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四:魏阁霖之死(五) 暮色之下的群山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忽然间有几声惨叫声凄烈无比的喊出来马上就戛然而止,仿佛发出惨叫的人刚张开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偶尔有一点点的亮光耀起冲破这暮色的阴暗,但随即就消失不见,其余便只能听见一团团的呼啸声响起,间或还有极为尖锐的哨音一般的声响闪过。 所有的这些声音都是伏启这边发出来的。 此时的争斗基本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伏启一行共六个人,除了最开始被魏阁霖冷不丁出手杀死的五灵弟子之外,其余包括伏启在内的五个人见对方动了手、己方也死了人马上就要各自施展手段,激战就要开始,但此时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对面的魏阁霖身上,他们都忽视了身边,而就在他们旁边,那个由最先死掉的五灵弟子全身精血冻结而成的红色冰球突然间炸裂开来,猝不及防之下无数血色猩红的冰晶尖刺呼啸着向着他们五个人密不透风的就激射而去,伏启之前已经开启了自己的护体灵光,在这次攻击中没有受伤,还有一个与他修为相当的同伴也勉强开启了护体灵光躲过了一劫,剩下一人因为被同伴的身形遮挡也逃过了一劫,而剩余的两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尖利的猩红冰晶“噗噗”的射进这两个人体内,顿时剧痛伴随着奇寒就快速的在他们身上蔓延开来,仿佛所有的气力都从伤口中流出去了一般,受伤的两个人顿时就失去了对自己身子的控制,剧烈的痛苦折磨之下原本这二人该簌簌抖个不停,但冰冷的奇寒却让他们的身子僵立在那里如石块冰雕一般一动不动,唯有嘴巴还能张开,但痛苦的惨嚎声刚刚发出来整个人就被迅速蔓延的寒气彻底冻结,也把后半声的惨嚎生生的给扼在了他们二人的喉咙深处。 几乎是眨眼之间,这二人就被寒气夺走了性命,身躯也被冻僵,浑身还散发着森森的白气,其中一人被冻僵时还保持着发足欲奔的姿势,一腿抬起向前一条腿原地支撑,就连脸上的恐惧痛苦的神情也栩栩如生,但很快这个躯体就重心不稳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摔在地上,“哗啦”一声中一个头颅还有一条手臂被直接摔碎了。 而另一人则保持了僵立的姿势不动,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死前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脸上凝固的同样是最后那吃惊与绝望的神情。 伏启料想到自己不会是魏阁霖的对手,毕竟对方使用的是禁术,但他没有料到魏阁霖时隔多年之后手段竟然如此强悍,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己方的六个人就死掉了三个,他知道自己过去将魏阁霖得罪惨了,今日这家伙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因此他已经做好了今日没有善终的打算,但眼见着因为自己连累的三个同伴惨死,伏启气血上涌,两眼顿时血红,嘶声吼道: “魏阁霖,你与我有仇,休要牵累旁人,冲我来!” 吼完之后,伏启抬臂的同时手诀变换,瞬间便有多把寒光闪闪的灵剑化作道道寒芒对着魏阁霖就飞刺而去。 与此同时那位与伏启同样开启了护体灵光的五灵弟子也阴沉着脸,同伴的惨死也将他激怒了,就见他两手中的火光大盛,猎猎声中随着火焰的流转一团大如小房子的火球呼啸着向魏阁霖就撞了过去! 只有剩余的第三人没有动手进攻,也不知他是因为被吓破了胆还是觉得自己手段不济,见前面两位师兄正在施展手段对付那可怕的人,心寒胆丧之下他竟然一转头就急速飞起向着远方而去,看起来是要弃自己的两个同伴不顾,只身逃走了! 前面魏阁霖已经说过,伏启大概到现在还没有师承,这一点他说的不错。伏启这六个人都是没有师承的,也因此才会聚在一起,虽说五灵弟子就算没有师承也能在各门的藏书楼内学得不少的手段,但是有没有师承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就比如汤萍,她有师承,而且她师父的身份在御灵派还是重要的长老,抛开御灵的手段不说,汤萍身上所有的灵兽几乎都是上品佳品,仅这一点就比之御灵派那些没有师承但修为又比她还高深的弟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再比如马琥,他也有师承,田至庵前辈精通各种五行法术,在其教导之下,同样在藏书楼就可以学到的五行法术被马琥施展出来的威力就比那些没有师承的五灵弟子施展时要大得多。 因此有师承要比没有师承强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弟子都盼着能被那位前辈相中能够拜入门下的原因。 伏启没有师承,修为虽然已经到了炼气高阶,但在手段之上依然差着不少,这么多年在五灵宗内的积累,他也有些自认为不错的好东西,比如在宗内的小市或是在瑞轩镇上用积攒的灵石购买了几件成色不错的灵器,平时还舍不得拿出来用,但那些灵器若是落在钱潮的眼中恐怕也只能算是稀松平常而已。可以这么说,宗内没有师承的弟子中,手段最好的恐怕就是钱潮了,当然,钱潮也只是在宗内没有师承,他在宗外是有师承的,但庄先生并未传授给钱潮多少手段,所授以学业为主,因此钱潮依然算是宗内没有师承但又手段高明的弟子,这一点伏启是没有办法与钱潮相比的。 而魏阁霖却不同,他在被驱逐前就有师承,就算被驱逐了返回自己的世家照样有长辈可以指点他,因此在手段之上比伏启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利剑呼啸,火球爆裂,但是闪耀的火光中伏启还有那位同伴只瞥见了一道向上而去的身影,不论是灵剑还是那大火球都齐齐的落了空,紧接着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叫。 转头回望这才发现魏阁霖的身形已经在空中了,他没有趁机在背后对伏启那二人下手,而是身法快速的追了一段然后单臂舒展一只胖大的手掌叉开正抓在那个意图逃走的五灵弟子后脖颈上,惊叫就是被抓住的五灵弟子发出的,魏阁霖一手抓着那人还得意的回头看向伏启。 “饶……饶命……” 被抓着的五灵弟子心胆俱寒,在他的感觉中自己的后脖颈上抓上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冰冷无比的铁钳,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惊骇之下只能求饶。 “嘿嘿,你腿脚倒是快,可惜呀,今日一个都别想逃!” 魏阁霖冷笑了说了一句,然后就发动了自己的手段,又是一声戛然而止的惊叫,魏阁霖那条胖大的手臂上寒气森森,手里抓着的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冰雕。然后魏阁霖的手就松开了,任由那具半点血色都没有的僵冷尸身就从空中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大花瓶坠地粉粉碎的哗啦声,那个五灵弟子的尸身在地上也摔得四分五裂。 “伏师弟,嘿嘿,放心,最后才轮到你,先把他们打发了咱们才有时间好好的叙叙旧!” …… 钱潮是因为一念之差才遇到了这桩热闹,原本他是从虿谷做完事情之后要返回五灵宗,路上在靠近瑞轩镇的时候他还犹豫过,要不要到瑞轩镇上去住一夜,毕竟亦茗轩的那位老掌柜他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了,在庄先生故去之后,钱潮每次见到这位老掌柜都觉得十分的亲切,每次去瑞轩镇总要与之聊上好久。 可惜最近的事情千头万绪,他想出了对付上官泓的法子,但后续对付娄青药以及新冒出的宗澄还有景禄的法子并没有考虑成熟,回到宗内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因此虽然钱潮在空中停住身形向瑞轩镇的方向看了一阵,但最终还是决定连夜返回五灵宗,明日就要告诉阿九自己已经布置好了乱石冈以及虿谷的阵法,过一阵她就可以去对付里面的厉害妖兽,同时钱潮手头还有大量的事情要亲自做,都是耽误不得的,所以他才放弃了去瑞轩镇的想法。 钱潮现在走远路都是踏在他自己炼制的那把专门用来赶路大剑之上,片刻不停歇加上他对路途十分的熟悉,天亮之前一定能赶回宗内,他之所以能发现面临绝境的伏启完全是偶然,当时钱潮在空中高速的飞行,耳边满是呼呼的风声,但就在这风声之中,钱潮忽然听到了点不寻常的声响,就如同下面群山之中的山魈发出的尖叫,但更像是什么人临死前发出的惨嚎,但是一闪而逝。 钱潮的身形马上就在空中顿住了,他很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来往瑞轩镇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钱潮对从瑞轩镇返回五灵宗的路程极为熟悉,这一路之上哪里有凶险的妖兽,那里又比较平安他一清二楚,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比较安全之处,在以前他们五个人还曾经在这附近的山林中寻找安全的藏身处过夜,也就是说这里不太可能出现妖兽伤人的事情,那刚才那声惊叫就很可能是人与人之间恶斗之时发出来的,这里是宗外,既是一些散修悄悄混进来打劫的地方也是一些五灵弟子解决私人仇怨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这片群山之中的某处正有人在激烈的争斗中。 钱潮不是个好热闹的人,但在宗外真的有人遇到了危险的话,钱潮还是很愿意出手去管一管。 也就在这时,这片群山之间又传出了一声惨叫,这让钱潮打定了主意要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是管闲事那钱潮就不愿意被人先看见了,那脚下踏着的大剑太过醒目自然不能用,他进入乱石冈还有虿谷凭借的是幽微术,左右两臂上用来隐藏身形的符文还在,几个手诀之后空中的钱潮就失去了踪影,然后他就隐着身形向着刚才惨叫发出的地方而去。 随着钱潮的寻找,很快他就找到了事发之地,暮光之下那里影影绰绰的有人,而且好像还有些火光透过来,就在钱潮悄悄的飞过去时,在那里传来了一个人充满恨意的骂声: “魏阁霖,你终不得好死!” 钱潮一下子就愣住了,魏阁霖,这个名字好熟悉。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五:魏阁霖之死(六) 在钱潮循着声音赶过来的时候,伏启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命丧此处。 伏启最后一个同伴已经死在了魏阁霖的手下,而且在只剩下他之后,魏阁霖对他出手就不是以夺他性命为主,而是如猫戏老鼠一般故意施展手段让他不停的受伤,让他痛不欲生,惨呼不止。 魏阁霖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对伏启多年的恨意,不消多时,伏启已经是遍体鳞伤、全身剧痛,身上的袍服被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浸染。 在这期间,伏启不止一次的出手反击,无奈压根就不是魏阁霖的对手,整个人也从恐惧到狂怒再到绝望,身上遍布的伤口让他痛苦万分,大量的出血更是让他昏昏沉沉,可他逃不得更打不过,他知道自己必定要交待在这里了,在喊出了那句让钱潮听后大为吃惊的“魏阁霖,你终不得好死”后就万念俱灰,接下来就眼见着一脸得意的魏阁霖的身形被无数血红的冰晶所遮掩,那些冰晶正对着他密不透风的裹挟席卷而来,早已重伤在身的他完全放弃了抵抗,干脆闭上眼睛只求一死! 然而眼睛是闭上了,但那些冰晶打在身上该有的剧痛却一点没有感受到,反而是从他的身前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正在等死的伏启好奇之下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黑乎乎一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挡上了一块厚有两寸大如门板的黑沉盾牌,正是这面大盾为他抵挡了魏阁霖的攻势,不过魏阁霖的手段的确凶悍,如此厚重的大盾在对方血红冰晶的冲击之下也不停的摇晃着。 然后伏启听到魏阁霖恼怒的喝了一句: “谁在多管闲事!” …… 钱潮很快就循着声响找到了伏启和魏阁霖,但他来的还是晚了。 一到此处钱潮就注意到这里是个不错的藏身过夜的地方,有一个山壁相拱而成的大缝隙,里面还有火光透出,想来是什么人打算在那里歇息一个晚上,当然这个打算落空了。 钱潮还注意到这里的地面上一片白色的碎冰,森森的白汽即使在暮色中也能看得清楚,使这里的温度骤降,更让他感到惊诧的是就在这片碎冰之中还有……钱潮开始没有分辨出那几个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细看之下才明白那竟然是被冻僵、冻得上下冰白一片的尸身,有的已经残缺倒卧只剩下半个身躯,有的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和表情,无不是受伤之后的挣扎和惨相,看到这里钱潮猛然警醒,这一地如碎冰一般的白色碎块……想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冰块,只怕是什么人先被冻僵然后又被打碎的尸身吧! 当然,钱潮到这里后就发现了正半跪在地上的一片血泊之中,浑身浴血如同血人一般的伏启,钱潮看到时伏启即便是半跪也很勉强,浑身颤抖着,随时都会倒下去,在他的对面有一个一脸得意冷笑的高大胖子正在施展手段,似乎要一举取了对面的性命。 看来这里必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无比的争斗,钱潮暗道,来晚了! 钱潮并不认识伏启,但是伏启身上那件处处染血的衣袍他却认得,那正是五灵弟子最常穿用的式样,而且伏启的腰间也挂着五灵弟子的身份玉佩。而反观对面的那个高大的胖子,穿的很是华贵,但绝不是五灵弟子日常穿用的,最重要的是,那个高大的胖子腰间没有什么玉佩一类的挂饰,一般而言只要身为五灵修士,玉佩是不离身的。 由此钱潮明白,这并不是五灵弟子之间因为什么私怨而引起的争斗。 在刚才钱潮就听到了伏启喊的那句话,听到了魏阁霖的名字,刚听到的时候钱潮还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他马上就想到这个名字的来历,那是汤萍李简四个人隐着身形在千针松林之外偷听章益与宗飨说话时知道的,除了魏阁霖之外还有一个祝氅,后来钱潮还专门向凤游打听过关于魏阁霖与祝氅的事情,但从那之后就再没听说过这二人的事情,加之最近事情多,钱潮几乎将这两个人渐渐淡忘了,如今冷不丁从这宗外听到有人喊出魏阁霖的名字来,钱潮不论如何都要过来看个究竟。 当然,钱潮也不认识魏阁霖,但他确认了伏启的五灵弟子身份之后那对面的胖子必然就是魏阁霖了,此时情势紧急万分,眼看伏启就要命丧当场,紧急之下,钱潮便将自己的一面大盾护在了伏启的身前,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且,钱潮打定主意,不但要救下伏启,他还要生擒魏阁霖! …… 已经将伏启折磨得够久了,魏阁霖已经心满意足,自觉胸中多年的恨意尽消,痛快无比,准备接下来就给伏启最后一击,然后嘛,帮不帮宗飨倒无所谓,魏阁霖甚至还想在报了仇之后就一走了之,但没想到此时会有人横插一手,见此情景一向跋扈惯了的魏阁霖大怒,喝道: “谁在多管闲事!” 马上他就察觉到从自己身后一股灵气波动传来,这让魏阁霖心中一惊,什么时候有人潜到他的身后而他却一点都不知晓,依着那股灵气波动的强弱判断,对方的修为并没有超过他,但这份潜踪隐形的本事倒是让魏阁霖心生忌惮,若是对方刚才不是出手救伏启而是对他出手,那他可就危险了,因此大惊之下他猛然转身回头,身形转动的同时一股腥红的寒雾就向身后灵气波动发出的地方直扑了过去。 一个身影如同惊鸿跃起一般的冲上空中,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片寒雾,待那身影在空中稳定下来时魏阁霖才看清来人是一位个子不高,身形显得有些瘦弱的少年人。 魏阁霖问道: “你是何人,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五灵宗的炼气弟子实在是太多了,钱潮并不认识伏启,但是伏启却认识钱潮。就在钱潮躲避魏阁霖那股寒雾而冲上空中的时候,伏启也仰头去看究竟是谁出手帮了自己,正看见空中那个身影,此时虽然暮色深沉,但伏启依旧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他马上就认出来那个人正是钱潮。 伏启之所以认识钱潮一来是因为钱潮五个人在宗内的名声不小,毕竟以炼气中阶的修为成为炼气弟子之首还是五灵宗从未有过的事情,因此伏启经人介绍也知道了哪一个是钱潮,哪一个是汤萍;第二个原因则是在上次澄观恩试的擂台上,钱潮挥动羽扇干脆利落的将白麟直接扇进了天水湖中,当时的那一幕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从那时起伏启就牢牢的记住了钱潮的面容,如今见到出手帮助自己的是钱潮,本来以为必死的伏启又见到了生的希望,他挣扎着说了一句: “钱……钱师弟……救……救命……” 然后他整个人就再也无法支撑的向前倒去,瘫软的靠在了面前的大盾之上。 …… 此时魏阁霖距伏启较近,伏启的那句“钱师弟”被他听到了,魏阁霖此次来五灵宗就是接到了宗飨的书信而来,除了宗飨在书信里隐晦的说的那些,魏阁霖自己也打听了一番,知道这次宗飨许下如此大的好处就是让他来帮着对付五个人,是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其中有一人据说是最狡猾的,名字叫做钱潮,而刚才伏启说了一句钱师弟……这就让魏阁霖心里惊疑起来,这个家伙姓钱,而且听伏启刚才的语气就如遇到了救星一般,那来人会不会是钱潮呢,至少修为相近,他打听到的消息中,钱潮就是一个修为在炼气中阶的小家伙。 魏阁霖看向面前,大盾之后仍能听到伏启那虚弱无比的喘息,他问道: “喂,伏启,死没死,没死的话就告诉我这个来送死的小子叫什么?” “嘿嘿……”大盾之后接着就传来伏启的一阵咳嗽声“魏阁霖……你的死期……到了……来的正是钱潮师弟……他们五个人……一定能将你……将你绳之以法……” 强撑着说完这些后,伏启就再无力言语,大量的失血很快就让他昏厥了过去。 “他就是钱潮?”魏阁霖追问了一句,但大盾之后再无声响,于是他抬头向空中问道“喂,小子,你就是钱潮?” 钱潮答道: “不错,在下正是钱潮,阁下就是魏阁霖?” 魏阁霖从钱潮的话中听出来一些端倪,他来五灵宗是秘密的,就是针对钱潮,怎么听钱潮话中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呢,为此魏阁霖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错,我就是魏阁霖,怎么,我离开五灵宗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听说过我?” “自然知道,我知道阁下偷习禁术又以禁术害人性命才被宗门所驱逐,那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我还知道阁下这次来五灵宗的目的,呵呵,有人向阁下许以厚利,嗯,大概只要能将我的头颅摘去,阁下就可以在他们的运作之下重返五灵宗,我说的没错吧!” 钱潮的这些话让魏阁霖大为吃惊,他来五灵宗是接到了宗飨写给他的书信,就是请他帮忙来对付钱潮那五个人,在魏阁霖看来这件事必然宗飨应该保密才对,一来是他的身份是五灵宗被逐的弟子,对五灵宗而言他是个外人;二来嘛最起码这件事不该让钱潮这些人知道,他也料定宗飨不会这么蠢。可偏偏在他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钱潮之后人家随口就说出了他的来历以及来意,这怎能不让魏阁霖吃惊呢。 魏阁霖自言自语的说道: “嗯,我就知道宗飨那个无用的纨绔就是个废物,哼,这样的事情都能被人家知道,这还折腾个什么,没意思,宗飨蠢材,早知道就不该来!” 然后魏阁霖又看向钱潮,评估着彼此的实力对比,炼气中阶,修为倒是不高,而且刚才伏启在昏厥之前说他们五个人如何如何,但魏阁霖左右细看也没再发现钱潮的同伙,难不成这里就他一个人?而且最让魏阁霖不解的是刚才这钱潮究竟是如何接近的自己呢?这钱潮又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让宗飨还有章益如此忌惮,忌惮到要请他一个修习禁术又被逐出宗门的弟子回来帮忙将他除掉呢? 魏阁霖自然不是个安分的人,更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被宗门驱逐,但他相比于祝氅而言则又精明许多,他从开始就不相信宗飨有办法能让他重返五灵宗,到现在更是不相信了,作事不密,就是魏阁霖现在对宗飨的最大不满,因此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去趟宗飨的那一滩浑水,想到这里便盯着钱潮说道: “打个商量如何,钱潮,你既知道我的来意,但你却不知道我的本意,我对宗飨的事情不感兴趣,哼,现在看来他除了说大话估计就再无别的本事,我来这一趟本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现在你都知道了我的来意,想来宗飨谋划的事必定是竹篮打水,我对宗飨的事没情趣,更不愿掺和进去,回不回五灵宗对我而言也不是那么打紧,不如今日咱们二人各退一步,你少管闲事,我也不再多事,待我将事情做完,立即就离开五灵宗不再回来,如何?” 魏阁霖并不愿与钱潮动手,他有些看不明白对方,但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伏启,因此想在杀死伏启报仇之后便离开五灵宗,留下宗飨与钱潮之间的烂摊子不再理会,必须要说的是以魏阁霖的跋扈性子,这样的提议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在他看来,钱潮若是知道好歹的话,就应该一口答应下来。 钱潮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能放过魏阁霖,听他这样说就笑了笑: “恐怕在下不能让阁下如愿,魏阁霖,你曾经是五灵弟子,但被驱逐后你就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五灵宗的规矩想来你是知道的,但凡非五灵宗的修士要进五灵宗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才对,非请莫入的道理你必定明白,不请自入视为闯,任何人闯五灵宗该有什么下场不用我来告诉你吧,但你不但闯了,而且还是闯进来杀人,这里的几人就是被你害的吧,仅这两条就够我杀你的,现如今你若愿意放弃抵抗,随我一起返回五灵宗请罪的话,我可以不向你出手,你觉得如何?” 魏阁霖被钱潮气得笑了起来: “哈,老子离开五灵宗的确是时间不短了,没想到宗内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家伙,不自量力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威胁我,来来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当帮宗飨一个忙,将你也一勺烩了,我也不求什么返回五灵宗了,只要宗飨那个废物事后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即可!” 说罢,魏阁霖就动手了。 “卑鄙!” 马上钱潮就骂了一句,因为魏阁霖出手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重伤昏迷的伏启。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六:魏阁霖之死(七) 口中威胁着钱潮,但魏阁霖出手的时候却是对着倒在地上的伏启,之前伏启昏厥倒下时大半个身子都从钱潮的大盾后面露了出来,让魏阁霖有了出手的机会。 魏阁霖并不想趟宗飨的浑水,一方面他对宗飨并不信任,根本就不相信凭着一个百无一用的纨绔能让他重返五灵宗,另一方面他更担心这次的事情真的牵涉到五灵宗内几氏之间的明争暗斗的话,那说不定就算他出了力,最后也没有好下场。 魏阁霖的想法比祝氅要活泛的多,他不像祝氅那样若不能回五灵宗就觉得前途一片黯淡渺茫,魏阁霖的世家其实也不大,但是自从他开始研究修习那“血冰之术”后头脑中的想法就有了些不同,手上沾染的血多了,不论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他甚至觉得就算做一个邪修都无所谓。 因此,魏阁霖的打算很简单,这次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机缘凑巧的见到了伏启,那就必须将其杀掉,了结多年的仇怨,然后他就扬长而去再不理会五灵宗里的麻烦,至于这钱潮,他并不打算对付,还是留给宗飨自己去想办法吧。 所以,伏启必须死! 对付倒地昏迷不醒的人实在太简单了,魏阁霖一个手诀之下,无数细碎的血红冰晶密密麻麻的凭空出现呼啸着向一动不动的伏启身上就飞刺而去,眼见着就能让伏启的身躯千疮百孔! “卑鄙!” 魏阁霖听到了钱潮的骂声,他不在意,甚至他都做好了击杀伏启之后就马上甩脱钱潮的准备,从这里直接回瑞轩镇,然后也不与祝氅打招呼,立即离开,从此海阔天空,修行界处处都是任他逍遥的所在。 就在伏启命悬一线的时候,魏阁霖没有听到冰晶钻入人体的那种“噗噗”的声音,反而先是“咚咚”几声然后就是“叮当”之声大作,几乎就要远遁而走的魏阁霖吃惊的看去,这才发现居然又有几面一模一样的黑色大盾出现,“咚咚”声就是大盾出现时砸在地面的声音,密集的“叮当”声则是他发出的那些冰晶冲击在那几面大盾之上发出来的。 “多事!” 魏阁霖大怒,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钱潮的反应之快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出手如此猝不及防居然还被钱潮将伏启救了。 “既然找死,那就成全你!” 魏阁霖又怒喝了一声,随即他袍袖翻卷,手诀连动,先前在那些黑沉沉的大盾上撞得粉碎的猩红冰晶再次出现,这次的却是对准了空中的钱潮呼啸而去。 刚刚救下了伏启的钱潮见了连忙发动身形躲闪。 魏阁霖等的就是钱潮动起来,一见钱潮的动作,马上他抬右臂对着钱潮就将手掌心亮了出来,他的右手之中,由他自己的鲜血凝结而成的一枚短剑般的尖锐冰凌呼啸而去,就在钱潮的身形被狂风一般的无数猩红冰晶逼得倒飞向后时,一道猩红的长线在暮色下骤然出现直接就贯穿了钱潮的身形! 看着空中钱潮的身形跌落而下的时候,魏阁霖骂了一句: “找死!哼,倒是便宜了宗飨那小子!” 还未来得及想该不该以此从宗飨那里弄些好处出来时,魏阁霖猛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扭头就大喝道: “谁在那里!” 他清晰的察觉到就在那几面排列密集的大盾之后,除了气若游丝的伏启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那大盾后面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绝不是重伤后的伏启所能散发出来的。 伏启在昏厥之前对魏阁霖说过,钱潮五个人不会放过他,难道钱潮真的是五个人一起来的?那些人不敢现身出来,让钱潮一人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其他人趁机去救伏启吗? 魏阁霖果真了得,大喝一声的同时,两只手就不知道已经并拢在一起变幻了多少手诀,无数猩红的冰晶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周围,这一次并不是冲着什么方向呼啸而去,而是在魏阁霖的身边疯狂的高速的搅动形成了一道不大但极为强劲的猩红飓风,魏阁霖则在其中大步向着那几面大盾走去。 “给我滚出来!” 似乎是无法抵挡魏阁霖身边的猩红飓风一般,那几面大盾竟然围拢成了一个圆,纷纷的也旋转起来而且离地而起向远处而去,但是,就在旋转的大盾间隙之中,魏阁霖仰着头吃惊的看到里面的竟然是钱潮,那个钱潮正两只手托着昏厥的伏启飞身而去,而且还在回头向他张望! “这……” 魏阁霖大惊,马上就回头看去,钱潮刚才不是已经被他法术洞穿了身体吗? 那样严重的伤,他是怎么在眨眼间就出现在这几面大盾之后的? 从他以血红冰凌洞穿钱潮到发现钱潮又带着伏启逃走,不过片刻而已,回头之际,魏阁霖正看见空中落下的钱潮,但那个钱潮并未摔落在地上,而是离地几尺就一片闪光不见了。 “假身吗?” 魏阁霖听到的关于钱潮的消息中,这家伙是九玄弟子,怎么连水云谷月映林的法术都能施展呢? 管不了那么多,既然钱潮找死,那就只能让他与伏启一起死了! “想逃!嘿嘿,哪有那么容易!” 猩红飓风中的魏阁霖双手已经变幻了许多手诀,倏忽之间飓风消失,但冰晶还在,而且诸多的冰晶纷纷聚拢成了一根三丈多长的血红长矛,矛尖对准了空中正在逃走的钱潮颤颤而抖,接下来就要让那逃走的钱潮一起付出代价,魏阁霖要将钱潮还有伏启以及那几面大盾都串在这血红长矛之上。 就在那血色长矛将发未发之际,冷不丁从魏阁霖身形另一个方向一声大喝传来: “魏阁霖,你上当了!” 头顶上方骤然间有风雷之声迅速而来,如流星砸落,但魏阁霖还是先循着那声大喝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就在他旁边不太远处,钱潮好端端的就站在那里,而且手中的手诀刚刚变化,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手段,魏阁霖这些真的有些发懵了,他下意识的又向空中瞥了一眼,没错,那里的大盾之中也有一个钱潮,正双手托着昏迷不醒的伏启逃走,那他身旁这个钱潮是哪里来的? 不是他眼花,这一点魏阁霖确认,的确他同时面对了两个钱潮。 这一瞥也让魏阁霖看到自己头顶上方一个方方正正的黑影正笔直的砸落下来,黑影越来越大,风雷之声也越来越尖锐,这让魏阁霖猛然惊醒,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带起的风压让魏阁霖的两肩如负山岳直欲跪在地上,来不及再想什么,魏阁霖的身形与那血红的长矛一起向一边闪动。 “轰隆”一声大响,碎石飞溅无数! 魏阁霖心有余悸的看着地面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个四四方方如同小房子一般大小的……印章! 到此,魏阁霖终于收起了因为修为而对钱潮产生的所有蔑视,这家伙既然能以炼气中阶的修为成为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别的不说,他至少是重伤了对方,但随后却发现在场的钱潮不止一个,魏阁霖之所以被骗是因为每一个钱潮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都是正常修士该有的,而且也与钱潮现在的修为相匹配,那么……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钱潮呢? 或者说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管他呢,有几个就杀几个吧! 轰隆声还未停,乱石纷纷飞溅之中,一道猩红笔直的线就向着魏阁霖身旁不远处的钱潮贯穿而去。 既然要认真对待,那就再不能松懈半分,纵然是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魏阁霖自信自己这一击定能将钱潮击杀! 然后再去对付另外一个钱潮。 发动攻击时,魏阁霖还在好奇钱潮施展的究竟是什么法术,现在看并不像月映林的假身术,那法术据说只在危急时保命用的。 一面黑色的大盾及时的挡在了钱潮的身前,紧接着又是“咚咚”几声,似乎钱潮察觉到对方的法术威能太盛,担心一面大盾无法抵挡,便将几面大盾合在一起,而他则躲在厚重无比的盾墙之后。但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之后,魏阁霖依然看到大盾之后激射而去的一道血红光芒,同时还有一声闷哼从大盾的后面传来。 成了! 魏阁霖松了口气,饶是你再如何不俗,也终将死在我的手上。 马上他就否认了这一点,因为那边空中还有一个钱潮正在逃走。 那刚才被他的血色长矛洞穿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钱潮呢?想着这些的时候忽听“哐当”一阵大响,那几面被洞穿而过的大盾齐齐倒伏在地,一看便知下面没有压着任何的尸身,魏阁霖马上眉头紧皱,那个钱潮是假的! 就在他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背后恶风不善,他保持着姿势不变但身形却极快的向前滑动了数丈,这才躲过了来自背后的重击,回头望去,正看见钱潮在他身后负手而立,一把黑色的戒尺一击未中正慢慢的飞回去。 “五灵宗炼气弟子之首,果然不同凡响!” 魏阁霖由衷的说了一句,被驱逐之后他在修行界里遇到的各色修士数不胜数,他交过手的更是不少,但凡与他动手的基本上都死在了他的手中,这让他对自己钻研的“血冰之术”更加的倚仗,也让他愈发的骄狂起来,总以为凭着他的手段应当是筑基之下的第一人,没料到在五灵宗遇到的一个中阶的小家伙就打了他的脸。 “过奖了。”对面的钱潮平静的说道。 魏阁霖并不急着进攻了,此时空中的那个钱潮已经带着伏启远去了,再追已经来不及,况且面前还有一个钱潮,倒不如先套一套他的话然后再做打算,实际上钱潮的手段也让魏阁霖起疑,他问道: “我听说血修之中有一门法术名为血影分光术,与你施展出来的手段有些相似,魏某想问一问,你这分身的法术是不是那血影分光术?” 钱潮还真的知道这个所谓的血影分光术,那算是一种邪术,是施法者取自身的精血化作自己的模样,分身的气息与施法者一般无二,而且也能施展一些简单的法术,所以魏阁霖才会怀疑,钱潮答道: “错了,我乃是五灵宗九玄门下,成器堂内堂弟子,怎么会习修那种邪术,魏阁霖,不要以为你修习了血冰之术,所有人就都像你一样偷偷的修习禁术或是邪术。” 魏阁霖哪里知道这是庄先生传给钱潮的符箓术呢,听到钱潮所言他还有些不太相信,说道: “不是吗?当初在五灵宗内我也是翻遍了各门的藏书楼,你这样的法术我从来没有见过,与你类似的只有水云谷月映林的假身术,但是你这法术与那假身术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法术,难道说你这手段也是从什么地方寻来的禁术吗?” “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禁术,我与你说怕是你也听不明白,多想无益,倒不如想一想你的处境,魏阁霖,现在你有两条路走,一条是乖乖的随我回五灵宗,听凭宗内长老的发落……” “哼,休想!” “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哦,是什么?” “我把你击败,然后押着你回五灵宗,反正结果都一样,不过是让你多吃些苦头罢了!” “狂妄!”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七:魏阁霖之死(八) 血冰之术,现在在五灵宗各门尤其是水云谷的藏书楼中已经找不到关于这种禁术的记载了,好像就是在当年魏阁霖被驱逐之后,所有记载这门法术的书籍就都被封藏了起来,当然,在修行界内则管不了这么多,只要用心去找,自然还是能找到的。 钱潮在向凤游打听过魏阁霖的事情之后因为好奇的缘故,也曾经到藏书楼内寻了一番,但果然在宗内任何一个藏书楼都找不到任何与血冰之术有关的书籍,无奈之下,他只得向汤萍打听,汤萍虽然不可能修习血冰之术,但她从汤伯年那里听说过关于血冰之术的一些说法,于是就都告诉了钱潮。 以汤萍施展的寒冰手段为例,她是通过自身的灵气将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水汽凝结成冰,并以此为用。而血冰之术则不然,以魏阁霖为例,他是通过自身灵气然后将自身的精血化作寒冰作为伤人的利器。 在这里就要多说一些,修士修行,除了灵气之外,还以天地万物为己用,由此衍生出了数之不尽的流派和修行法门,但是在这其中,修士自身也是这天地万物之属,这满天下修行的也不是只有修士,还有那些被修士称之为妖兽或是妖禽的存在,它们也在修行,只不过修行的方法与修士截然不同而已。虽然修士自认为是天下万物之灵长,但在那些妖禽妖兽的眼中,修士不论修为如何不过也是进补之物而已。一些修士从妖禽妖兽的角度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同类相残甚至相食,损人利己以及害人利己的事情也就有了,逐渐的由此衍生出来的就是所谓的邪修流派,在这些邪修的眼中,一切都可以为己所用,包括同类在内。 有了邪修自然就有了邪术,但是各种法术门类之间并不是泾渭分明的,应该说所有的邪术其实都是源于正统的法术,比如由符箓术而衍生出来的脏符,有炼丹术而衍生出来的玉丹术,但是在演化成型的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既被正统修士所禁又不被邪修所接受的法术,这其中就包括魏阁霖所修的血冰之术。 水云谷碧波潭修士的控冰之术是消耗自身灵气将天地间的水汽凝结成冰的手段,随着修士修为的提高,灵气的增长,手段自然也就越来越强。不过要变得更强必然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就让一些急于求成的修士不满,后来这些修士便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既然妖兽的血可以有诸多不同的用处,比如在灵酒中添入以增加酒力,比如可以入药或是能医病或是有助修行,再比如可以直接以兽血制作符箓也就是所谓的血符,那么修士的精血应该也有更大的用处才对。血冰之术的创立者估计就是考虑到了修士的精血比之天地间的水汽不知道强了多少,于是才有了这血冰之术。 血冰之术之所以被认为是禁术而不是邪术,就是因为施展这种法术的修士所用的血是自身的,修士的精血蕴含灵气,当然比天地间弥漫的水汽要强得多,因此血冰之术比起寻常的控冰之术的威力自然会更大,但是施展这种法术的修士首先要做的就是自伤,等战胜对手之后,化做坚冰的精血还会被修士收回,这样看那位修士似乎没有任何的损伤。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样,寻常修士与人争斗时所用的灵器法器都有可能在争斗中被毁掉,更不用说化做坚冰当成利器来用的修士精血了,但有任何的损耗,对施展血冰之术的修士而言都不啻于自身受了一定的损伤,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那位修士面色苍白,气血亏输,一段时间之内就不能再次施展这种手段,否则会对修士有更大的伤害,在此期间只能以丹药缓补。于是,就有急性子的修士想到了另一种解决这种困难的方法,那就是学着邪修的样子,以其他修士的精血补充自身,但这样的话,那位修士也就彻底的沦为了邪修!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修行界的各大门派才将血冰之术列为了禁术,不允许门内弟子修习。 当然这些都是钱潮从汤萍那里听来的,他只听汤萍说这血冰之术的厉害,但究竟有多厉害他却不知道。之前他也与邪修交过手,总感觉所谓的邪修与邪术不过如此,因此今日在魏阁霖面前,面对作为禁术的血冰之术,钱潮很想知道这血冰之术究竟有多厉害。 …… 魏阁霖听到钱潮说要将将他擒住后押回五灵宗就被彻底激怒了,吼了一声“狂妄”之后,就要对钱潮下重手。 不将这个小子除掉,就不要想着再去杀死伏启。 此时已经算是入夜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借着伏启原先那藏身处透出来的火光,能看到在魏阁霖的身前出现了六个旋转成一个圆的猩红色小亮点,眼见着那猩红色的小亮点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化作了几个匕首大小的猩红色尖锐冰凌,尖锋都对准了钱潮,随着这些冰凌的逐渐变大,周围愈发的森寒起来。 魏阁霖自己割伤了右手的掌心只留了不多的血,此时这六枚尖利无比的猩红冰凌当然不完全都是他自己的精血,被他除掉的并碎成一地的五灵修士有两个,这六枚猩红的冰凌中大部分是那二人全身所有的精血,这就是他血冰之术的高明之处,而且这些竟还都是他自己想到并且摸索出来的,也不知在这过程中害了多少修士的性命。 “去!”魏阁霖一声暴喝。 那些猩红色的冰凌就对着钱潮呼啸而去,从旁边看就是一道猩红的线直冲钱潮,这条线中还有几个猩红色闪亮的点,正是那些几乎首尾衔接的猩红冰凌! 在魏阁霖的眼中,钱潮必定一直在提防着他,那柄黑色的戒尺在他发出的第一个冰凌飞刺过去的时候就骤然发动,半路上就狠狠一击,夜色中魏阁霖还没看清时,他发出去的第一个猩红色的冰凌被“砰”得一声被打成了一片四散飞溅的细碎冰屑,看到这一幕魏阁霖还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好手段。 但是后续的冰凌那戒尺就来不及抵挡了,魏阁霖眼见着第二个冰凌飞过时,猩红色的光芒下还能看见那戒尺的挥动之后所留的残影,此时钱潮面色平静,目光更是专注,身形疾速的向后飞退,但他的速度明显比那些猩红色的冰凌要慢了一些,照此计算下一刻钱潮的胸膛就会被洞穿而过,忽然间钱潮不见了,就如隐在夜色之中一般,那是一面黑色的大盾无声的护在了他的身前,魏阁霖见了并不担心,刚才的争斗中钱潮几面大盾叠在一起都被他的血色长矛一刺而穿,如今钱潮故伎重施就是在找死! “叮”得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是猩红色的冰凌击打在大盾之上发出来的,这种声音很明显就是大盾被冰凌一击而破! “好厉害!” 钱潮一声大叫就从大盾后面疾速的闪避而出躲避那刺穿大盾的冰凌,“呜呜”的风声中,那面大盾带着上面留下来的破洞一路翻滚向前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但同时后续鱼贯而去的猩红色冰凌在钱潮改变方向的时候也同样改变了追击的方向,几乎速度不变的就追击而去,直追面色有些仓皇的钱潮。 魏阁霖看得冷笑,冷不丁面色一变身形快速的向上拔高,“呼”得一声,一道黑影扫过了魏阁霖原先站立的位置,居然仍是钱潮的那柄黑色的戒尺,若不是躲的快,这戒尺就会拦腰抽在他身上,魏阁霖没想到钱潮在如此狼狈紧急的情形之下还能发动偷袭! “找死!”他按骂了一句。 而空中钱潮的身形则又一次藏在了黑色的大盾之后,看到这里魏阁霖的嘴角还翘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在他看来,钱潮已经黔驴技穷、离死不远了。 “叮”得又一声! 但这一次却看得魏阁霖眼角一跳,此次钱潮并没有再喊什么,一枚猩红色的冰凌直接透过那面大盾的时候,钱潮的身形就从那大盾之后狼狈无比的逃了出来,但逃出来的却是一左一右两个钱潮! 两个钱潮从大盾之后现身而出的刹那,一道猩红的线就从他们中间直穿而过,在慢上刹那,只怕这两个钱潮就会被这枚猩红色的冰凌一齐穿透,这两个钱潮的脸上还各自都有几乎一模一样的惊骇欲绝的神情,但真正惊骇无比的却是看到这一幕的魏阁霖。 两个! 前面被他的法术打中又消失的钱潮就有两个了,而且还有第三个钱潮带着伏启逃走了,说句实话,那两个消失了的钱潮是怎么来的魏阁霖都没看清更不明白,现如今就在他眼前,只隔了一面大盾,就有两个钱潮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魏阁霖被看到的一幕惊呆的时候,钱潮虽然逃得狼狈,但却依然再对他出手,而且等魏阁霖发现时几乎就晚了,那黑色的戒尺再一次抽打而来,威势无比,魏阁霖只觉得麻烦不已,再一次躲闪,但他刚刚避过了戒尺就见一道光华直冲着他胸口而来,速度奇快,他还闪电般的意识到那道光华本身并不是冲着他,而是那戒尺的一击将他赶到了那道光华的正前方! “啊!” 魏阁霖被吓得大叫一声,这次他真的是害怕了,那道光华从他身侧飞过时他认出来,光华之中的是一把裁纸刀模样的锋利小刀,但能有这样的速度,想来一定是上品的灵器不假,最让他在意的是……钱潮明明刚才被他的猩红冰凌追的狼狈不已,怎么还有心思对自己下手,难道这小子的慌乱仓皇是装出来的? 此时钱潮的危险并未解除,猩红色的冰凌受魏阁霖所操控,锁定的就是对手本人也就是钱潮身上散发出来的所有气息,现如今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钱潮,而且分开左右向两边逃开,那些剩余的猩红色冰凌居然同样一分为二,化作了两份各自追了过去,魏阁霖虽然惊骇,但此时他也发了狠,管你有几个假身呢,有几个就杀几个,看你能变化出多少来! 方向虽变,但速度不改,依然是呼啸着就追了过去,两个钱潮依然面临着被穿透的下场,魏阁霖盼望着这两个钱潮中至少能有一个被自己的手段重伤之后能洒出鲜血来,那就能证明他是真的将钱潮击杀了。 不过,令魏阁霖暗叫不好的是,那两个钱潮居然还敢故伎重施,他仰着头看着,两个钱潮的身影分别被猩红色的冰凌所逼,紧急关头竟齐齐的有一次被黑色的大盾所遮蔽,也不知道这钱潮究竟有多少这种护身用的灵器,然后随着两声衔接紧密的“叮叮”刺耳之声,魏阁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果不其然,从每一面被毁的大盾之后,竟然都是各自出现了两个钱潮。 四个! 竟然有四个! 怎么越打对手反而越多呢! 魏阁霖目瞪口呆之后忽然愤怒起来,这不是争斗,这分明就是钱潮在向他炫耀自己的手段,在戏耍他! 空中四个钱潮,而此时空中追击那些钱潮的猩红色冰凌却不足四个,只剩下一枚,根本不足以对付他们,而且就算再继续下去,谁知道钱潮会不会继续使用这种伎俩,那样的话空中大概就会是五个钱潮,因此在魏阁霖看来这次要给钱潮致命一击的打算是落空了,随即他就手诀一动,冰凌就消失在空中,但同时在他身前,又出现了六个猩红色的小亮点逐渐化成六枚匕首一般的尖锐冰凌。 “好手段!”魏阁霖的声音阴沉但却是由衷的赞了一句。 “过奖了,”空中的一个钱潮淡淡的说了一句,又继续说道“魏阁霖,最后再劝你一句,乖乖的跟我去五灵宗听候发落,否则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八:魏阁霖之死(九) 钱潮与魏阁霖这番短促的交手看似钱潮吃了一些亏,毕竟他接连损失了好几面大盾,但是钱潮其实有手段能在瞬间就取走魏阁霖的性命。 魏阁霖现在看见的所有钱潮都是钱潮的化身符箓所化,真正的钱潮现在正隐着身形在附近看着这一切,当初骆缨筑基之后去找钱潮道谢,将她曾经用过的一件非常厉害的灵器送给了钱潮,那是她的爷爷骆斑请一位九玄的炼器大师以一根天蚕丝炼制而成的灵器,天蚕丝是非常难得的炼器材料,那极细的丝线经过炼制之后就变得极为坚韧锋利,虽然这件灵器厉害而且骆缨还以它不知道取过多少人的性命,但在筑基之后那东西对她而言就再无用处,因此就将其赠与了钱潮。 那根天蚕丝的使用最重要的就是偷袭,趁人不备时使出来往往有奇效,但正面相斗时因为对方会有所警觉所以便不会有太大的用处,而现在钱潮隐着身形若真有心杀死魏阁霖的话,那魏阁霖早就身首两断了。 不过钱潮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击败然后再将他带回五灵宗去,所以骆缨送的那件灵器他没打算用在魏阁霖的身上。 …… 六枚猩红冰凌在魏阁霖的身前转成了一个圆,闪耀的光芒在在这群山间的夜色里显得异常凶险,但接下来魏阁霖的举动更让钱潮吃惊,他看到对方左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寒光锋锐的小刀,魏阁霖竟然用那小刀在右手掌心处飞快的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涌出但未等淌下来对方就握紧了拳头,钱潮这才看明白,原来血冰之术就是这样取自身精血的。 这是魏阁霖在同一日内而且是同一场争斗中第二次放血了,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刚才那一刀割得有些深,让他的眉头颤抖、脸颊也抽搐了一下,毕竟是刀刃割在手上,纵是修士也会觉得疼,而且此时看魏阁霖,他的面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但是这种苍白色并不明显,他紧紧的握着右手看向钱潮说道: “想将我擒回五灵宗,哼,当然可以,钱潮,只要你能击败我,那被你捉去五灵宗又有何妨,不过你若是死在我的手里,临死前可也不要有什么抱怨!” 刚说完也不等钱潮说些什么,魏阁霖就出手了。 他身前六枚匕首大小的猩红冰凌中的四枚骤然发动,高速飞行时拖动着四条猩红的长线飞快的分别直刺向四个钱潮,同时魏阁霖的身形也冲天而起,紧握着右手带着身边剩余的两枚冰凌向着四个钱潮中的一个飞扑了过去,此时他那只紧握的拳头的指缝间隐隐有猩红色的光透出来,似乎这是个什么厉害的手段才对。 钱潮自然也没有闲着,在魏阁霖动手的时候,钱潮也发动了,其实钱潮拿捏的时机比魏阁霖动手得还要早一些,他看得出来魏阁霖要对自己下杀手,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的留手,抢先发动,四个钱潮同时各施手段,就算先下手不能为强,至少也能打乱魏阁霖的节奏。 四个钱潮动手的时候身形都在向后极速的倒飞,与此同时各有一枚猩红尖锐的冰凌紧追过去,第一个钱潮手诀连动,刹那间就是一片密集的呼啸,数不清数量的灵剑寒光闪闪在夜色中就如深海鱼群骤现,那个钱潮的身形一下就完全被团团剑光所遮蔽住,而那些数不清的灵剑又如长堤决口一发而不可收拾,滚滚剑浪带着颤颤的啸音、寒光乱闪着向魏阁霖就席卷而去,而且与魏阁霖射过去的那枚猩红冰凌迎面相撞,猩红的冰凌一下就撞了进去,激起片片碎星一般的光芒,还发出了几声尖锐无比的叮当声,但随即便在无声息,只有那阵阵的剑啸,想来一定是那冰晶毁掉了几把灵剑,但最终还是滚滚剑浪的寒光所吞没了; 第二个钱潮手诀停下时便随手一甩,多张符箓就从他宽大的袍袖中被甩出来,开始魏阁霖见了还不知道那是何物,还纳闷为何这一个钱潮甩出来几张轻飘飘的纸张,这是什么手段?魏阁霖没有料到钱潮会使用符箓,而那几张符箓开始也险些被夜风吹走,但那些翻卷的黄纸突然间闪耀起微微的黄光,整张纸也在那一瞬挺如铁片一般,在钱潮的操控之下化作一道淡黄色长线就直射魏阁霖。不但如此,最前面的一张符箓飞到半路还一个急速的变向直接就与飞刺而来的一枚猩红冰凌迎面相撞在一起,“轰”得一声轻响,一团烈焰顿时就在夜空中烧了起来,烈焰包裹着寒冰,嗤嗤声中竟然也烧成了一个不小的火球,伴随着腾腾白汽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四溢而出,火球也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而去; 第三个钱潮手里握住了一个看上去并不是很沉重的铁骨朵,一边倒飞一边对着魏阁霖遥遥一挥; 第四个钱潮最令魏阁霖紧张,他身边一左一右悬起来两面小镜子,其中一面小镜子下方还挂着一个小铃铛,随着手诀一停,那两面小镜子的镜面之上各有光华闪动,其中的一面小镜子中射出一道炽白色的光芒,刺向这个钱潮的猩红冰凌完全被这道光芒所笼罩住,那白光似乎蕴藏着强大的热力,在它的照射之下,那一枚猩红色的冰凌竟然眼见着逐渐变小同时一股腥红的雾气快速升腾,在它刺在那个钱潮的身上之前就被那炽白色的光芒蒸腾不见了! 那是什么镜子! 魏阁霖见了以后心中大奇。 所有钱潮施展出来的手段都让他感到心惊不已,这绝不是寻常炼气弟子能有的手段,即使在异人无数的修行界里,魏阁霖也没有见过类似的手段,之前他料到这四个钱潮必然都能施展一些手段来对付自己,但是没料到这四个钱潮的手段对他而言竟如此的凶险,不但他被钱潮逼得手忙脚乱,就连他激射过去的四枚冰凌已经毁了三个! 想着这些的时候,钱潮的手段就临近了,正要施展手段的魏阁霖不得不做出应对。 最先让魏阁霖躲避的威胁来自空中,这次再不是那个小房子大小的印章砸落,在那个握着铁骨朵的钱潮远远的对着他的头颅向下一挥之后,魏阁霖立即就感觉头顶之上风雷之势突现,在正上方,一个黑沉沉乌压压,看上去只有巨灵猛将才能擎得起挥得动的大锤正以无匹的力道和速度向下猛然砸落,只是瞟了一眼就将魏阁霖惊得面色大变,真若被那大锤一击砸中,他魏阁霖马上就会是肉饼一张! 而与此同时,最后那一枚猩红色的冰凌也欺近到了那个拿着铁骨朵的钱潮身边,大盾已经被证明不足以抵挡这尖锐的冰凌,不知那个钱潮该如何应对,若依然还用大盾抵挡,是不是大盾之后还会再出现两个钱潮呢? 就见那个钱潮用另一只手快速的变换了几个手诀,“呜”得一声一道粗大的黄光从天而降,竟然是一口黄灿灿满是纹饰的厚重大钟,它落下后就悬在那个钱潮身前,血红冰凌猛烈的刺击在大钟之上发出“咚”得一声悠长的颤音,冰凌已然撞得粉碎,先前钱潮所有的大盾都如薄纸一般被这猩红冰凌轻易刺穿,那也是令魏阁霖得意之处,但他瞥见这一幕之后心就向下沉了几分,随即大钟化作一片黄影消散,藏身在后面的那个钱潮毫发无损的又现身而出。 危机才刚刚来临,魏阁霖头顶的巨锤正猛然砸落,钱潮的这一击打断了他身形猛然向前冲的势头,逼得他不得不骤然收势向一旁急急躲避,从空中砸落的巨锤几乎擦着魏阁霖的衣袍而过,随着巨锤而下的猛烈风势就如十几只大手抓住魏阁霖的衣袍用力的向下拉扯一般几乎让他的身形也随之而下,瞬间那巨锤就轰然砸落在下方的山岩之上,无数碎石在夜色中飞溅而起,轰隆巨响在夜色中回荡不止。 虽然躲过一劫,但这种手段之刚猛让魏阁霖心头发寒,此时四个钱潮的手段接连而至,还未等他来得及多想时几张符箓就在空中一个轻巧的转弯就飞到了魏阁霖的面前。 魏阁霖被五灵宗驱逐之后就在修行界里打混,他阅历丰富,自然认得符箓更是知道符箓的厉害,刚才见到钱潮出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使用符箓,也不知这符箓是他自制的还是从别人的手中买来的。 那些符箓转瞬就到了他的眼前,逼得魏阁霖再次躲避。 第一张符箓贴着魏阁霖的脸侧而过,当时魏阁霖刚刚躲避开空中砸落的那柄巨锤,正在狼狈仓皇之时,因此险些被那张符箓贴了个正着,那张符箓几乎就是擦着魏阁霖的眼角而过,也因此魏阁霖的目光有机会在符箓上扫过,看清了那张闪着淡黄色光芒的符纸上面尽是弯弯绕绕繁复异常的红色符文,他自然不识得那是什么,而这第一张符箓擦着他的眼角飞过到了魏阁霖脑后时,魏阁霖才感觉到那张符箓带过来的一阵火热的气息,想来这与刚才烧掉他血红冰凌的那张符箓是同一种。 大概他的符箓是从旁人的手中买来的吧,不过好厉害! 魏阁霖暗惊。 接着就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张,魏阁霖此时完全处于守势,只能继续躲闪,但这张符箓与魏阁霖擦身而过之后让他感觉到的却是一道冰寒无比的气息,由于距离实在是过近,虽然躲过去了,但纵然曾是水云谷碧波潭弟子,魏阁霖依然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同时心中又是大惊,没想到这一张符箓与前一张的威能竟然完全相反。 紧接着就是第三张,这一张似乎有些平淡无奇,但来势奇快,虽然也被魏阁霖拼了命的躲了过去,但那张符箓擦身而过时却如同沉重的大拳头从他脸侧打空,那威猛无比的气势令魏阁霖心中又是一阵惊慌。 三张符箓居然是三种威能不同的符箓! 紧随其后的是第四张,这一张最是凶险,贴着魏阁霖的脸颊飞过,除了一声并不大的呼啸之外,因为离得近,魏阁霖还从中听出了丝丝的电鸣,不但如此,他还觉得面上的汗毛都根根挺立起来,脸上还有一种麻痒的感觉,由此他断定那张符箓里必定蕴藏了雷霆一击的威能,好在是躲了过去。 最后便是第五张符箓,这一张符箓显得最是轻飘,飞的也最慢,但魏阁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其他的符箓都能给他一种极为凶险的感觉,但是这一张似乎完全不同,不但飞得慢而且整张符纸都显得绵软无力,好像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越是如此,魏阁霖就越觉得不妙,也正是这份警觉才让他逃过了这一击,这第五张符箓正是一张含光符,在它化作一团白炽无比的烈光在魏阁霖的脸前爆发出来的时候,魏阁霖已经因为先前的那份不安而急速的扭身欲逃,饶是如此他也觉得自己一只眼的眼角处忽然被灼热了一下,瞬间他整个人就被身侧强烈的白光湮没了。 魏阁霖虽然侧过了脸,但白光之后魏阁霖依旧觉得整个天地骤然间漆黑一团再无半点光彩,纵然是深夜也不会如此,短时间内他瞪大双目似乎也不能视物,就如身处在漆黑幽暗的海底一般,忽然面前银鳞闪动,似乎有大片的微微发光的鱼群向他快速游来,耳中听到的却是潮水一般呼啸的剑鸣,魏阁霖顿时惊醒,他马上就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鱼群,自己也并非处在漆黑的海底,向他而来的是钱潮刚才发出的那数之不尽的滚滚灵剑,无数的锋芒正向他而来!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之中,魏阁霖的身形冲天而起,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脚下滚滚剑浪,此时他衣袍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湿,山风吹拂只觉得冰凉一片,魏阁霖的心中更加惊骇万分! 才炼气中阶,就有如此手段,而且,好像这钱潮在宗内是没有师承的,但这手段若说他没有师承谁又能相信呢! 这还不算完,在魏阁霖冲天而起的时候,一个钱潮身侧左右的两面小镜子终于亮了起来,两道光芒直直的射向了空中身形不稳的魏阁霖! 一道是炽白无比的光,这道光芒中蕴含着强大的热力,照在魏阁霖的身上就如一盆烧红的炭火贴身放在他身边一般,灼热的感觉迅速传遍魏阁霖全身,令他有些不适,而另一道光芒则如满月的辉光,清冷异常,直射魏阁霖的脸面。 魏阁霖对那炽白的光芒也只觉得有些火热而已,但被那清冷的辉光照到之后顿时就是一阵呆愣,眼前顿时景象万千、幻彩无数,耳中也魔音阵阵,那面散发着清冷辉光的小镜子如同一口古井将他的心神深深的吸引了进去,就见魏阁霖紧握着拳头,嘴巴大张,两眼发直的在空中不动了! 那面发出热光的镜子是钱潮所炼制的炎镜,乃是钱潮炼制的能克制破除邪修邪术的灵器,另一面镜子就不简单了,是钱潮参照大名鼎鼎的“水雾镜”仿制的“钤影镜”,比之水雾镜,钤影镜自然差的远甚,但是对付炼气弟子这面镜子不但能让对方陷入幻境之中,其下吊着的小铃铛还能破除一些幻术。 如今看来,炎镜对魏阁霖并无大用,看来炎镜并不能像当初在寒泉谷大潮中对付杜沙、重创叔海一样对魏阁霖有效,但是钤影镜却将魏阁霖拖入了幻境,此时似乎胜负已分。 四个钱潮见此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还平静的说了一句: “不过如此!” 第五卷:初鸣 四百八十九:魏阁霖之死(十) 钱潮以为这场争斗就此结束的时候,忽然他听到对面传来的说话声: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说话的竟然是被他的钤影镜困入幻境中的魏阁霖,这让钱潮吃了一惊,一般而言,对手若是被困入幻境,施术者若不罢手,被困入幻境中的人是没有任何机会能从中挣脱出来的,在擅长幻术的人之中,比如陆双,比如汤萍,中了她们幻术的修士无不任人摆布甚至会不知不觉的赴死,除非是施术者手下留情,否则极难凭着自身就能勘破幻境从中破壁而出,而魏阁霖这样说话,分明是已经从钤影镜的幻境之中重返清明,这让钱潮大为吃惊。 实际也是如此,魏阁霖先是在幻境中清醒过来,但眼前所见,耳中所听,甚至伸手触摸到的无不是钤影镜给他呈现出来的幻境,若不能挣脱着幻境的束缚,就算钱潮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他的喉咙,幻境之中的魏阁霖也无计可施,只能等死。好在血冰之术中有一个手段名为“血眸术”,以自身的精血浸染自己的双目,以达到看破幻境的目的,但对自身的确有一定的损伤,不得已的情形之下,魏阁霖只能将此术施展出来自保。 此时的魏阁霖其实已经挣脱了幻境的束缚,但钱潮不知,正仔细看着魏阁霖,看到的是令人惊异的景象,魏阁霖说话时面上表情平静,奇怪的是他不知何时将双目紧闭,不但如此,两道血线还从他紧闭的双目中流出,顺着脸颊向下淌形成了两道长长的血痕,不但如此,从魏阁霖的两耳中也有血渍流出,贴着他的耳根向下淌,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诡异,似乎为了对抗那幻境魏阁霖动用了什么不得已的手段还因此受了伤。 魏阁霖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自从我被五灵宗赶出来,在修行界内,至少同阶修士之中还没遇到过对手,钱潮,你是第一个将我逼到如此地步的!” 说完这些魏阁霖就睁开了双目,夜色之下,钱潮看见对面如同亮起了两点微弱但却不断跳动的红光,再加上魏阁霖脸上的血痕,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不过胜负未分就说在下的手段不过如此,钱潮,你这断语下得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嘿嘿,咱们才刚刚开始!” 这几句话魏阁霖说得咬牙切齿,钱潮明白一点,好斗且寡败之人必定骄狂,如今魏阁霖吃了大亏,就算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他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只有击败钱潮才能让他心中重返平静,因此接下来必定还有一番恶战,就是不知道这魏阁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这几句话说完,就见魏阁霖眼中原本微弱的红光顿时亮了起来,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从争斗开始魏阁霖割过两刀的的右手就一直紧握成拳,也在此时张开来按在了左手的虎口处,动作虽然不大,但被钱潮敏锐的捕捉到了,接着就见魏阁霖左手似乎从他右手中抓住了一物然后就开始向外拉扯,紧接着令钱潮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魏阁霖左手抓着的是暗红色如柄一般,然后随着他左手向外拉扯,脸上如忍受剧痛一般抽搐不止,面色也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就更加的苍白了几分,而被他的左手拉扯出来的是一抹猩红的颜色,长度不知,宽不足两寸,而且看魏阁霖的姿势,居然如同拔剑一般,这一幕看得钱潮忽地有了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手段! 就在钱潮猜测那是何物之时,魏阁霖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似乎这个举动令其痛苦不堪,钱潮也随之醒悟过来,魏阁霖从右手掌心伤口处拉扯出来的是一把剑! 以魏阁霖自身精血所化的剑! 寒气森森! 想明白了这一点更是令钱潮目瞪口呆,他看着魏阁霖左手的拉扯,那猩红的剑锋已经被抽出来不到两尺,随着越来越多的剑锋抽出,猩红的剑光也越来越盛,寒气也越来越浓! 魏阁霖的额头满是豆大的汗滴,而他看向钱潮的目光则满是狞厉,钱潮马上就知道不妙,他不知道魏阁霖接下来要施展的是什么厉害的手段,但要战胜他就必须要快,要抢在魏阁霖之前出手才能占得上风,甚至是抢在魏阁霖这个手段成型之前打断他,这样胜算才大一些。 在场是四个钱潮,人数上占着优势,那就要将这个优势利用起来,围而攻之才对。 想到这里时,魏阁霖左手握着的血红长剑已经有两尺多已经从他右掌心的伤口中抽出来,当机立断,四个钱潮立即同时发动起来。 第一个钱潮身形疾速向魏阁霖就撞了过去,飞行途中手诀连变,转眼之间他的身形就被团团的剑光完全遮蔽,剑鸣纷纷,呼啸如风,如耀眼的流星一般横着撞向魏阁霖。 魏阁霖马上就猜到了钱潮的心思,他不敢怠慢,虽然左手紧握剑柄依旧未能将那把猩红长剑从右掌心的伤口中完全抽出,此时不宜有什么动作,但若不躲避他必然会被乱剑穿身,魏阁霖的身形向上极速拔高,让那团锐不可当的剑光从他脚下而过,似乎是躲了过去,但是在这团扑空的剑光末尾突然间有一道耀目的光华一个斜转就从下而上直刺魏阁霖的胸口,那正是钱潮的啄手小刀。 以寒光闪闪难以计数的灵剑为正,以啄手小刀为奇,这就是钱潮的计策,以正合,以奇胜。 啄手小刀被钱潮反复的炼制过,下了不少的心血,其锋锐程度远超那些灵剑,魏阁霖因那小刀的突然而至而面色剧变,眨眼间尖锐无比的刀尖几乎要抵在他胸口的衣袍上,惊的魏阁霖只得再次躲避,可惜他只躲过了自己的要害。 啄手小刀似乎是刺偏了,但仍在魏阁霖的右肩头“噗”得一声贯穿而过,留下了一个前后飙血的伤口,疼的魏阁霖身形一震同时一声大吼。 不过正是借着这剧痛的刺激,魏阁霖大吼一声,左手终于将那把猩红长剑抽了出来,但同时魏阁霖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瞬间猩红色的寒芒便映亮了一整片山林,同时一股夹带着血腥气息的寒意也将这里完全笼罩住。 魏阁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似乎马上就要仗剑对钱潮下手了。 但是也就在他刚刚把这把古怪的长剑抽出来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并黑沉沉的巨大铁锤,这是魏阁霖第二次面对这种手段。 四个钱潮之中有一个一直握着一把铁骨朵,那个钱潮的身形也在向前疾飞,早在第一个钱潮与无数灵剑一起撞向魏阁霖的时候,他手里的铁骨朵就猛然一个横扫,虽然离着那魏阁霖还有十几丈远,但是凭空之间就出现了一柄巨锤与他手里的铁骨朵一起横扫了过去,必须要说的是这一击开始打得有些高了,正常而言是无法击中魏阁霖的,但此时的魏阁霖正因为躲避脚下的滚滚剑光而疾速拔高身形,算是主动把自己送到了钱潮那柄大锤之下,就在魏阁霖右肩头前后飙血同时也是他刚刚把那把猩红长剑抽出来的时候,冷笑刚刚浮现在魏阁霖的脸上,那柄凭空出现的巨锤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魏阁霖此时已经再也无法躲避,这就是钱潮的连环手段,他刚才就没有躲过啄手小刀,现如今更来不及躲避着柄黑沉沉的巨锤,他将心一横索性不躲了!魏阁霖面色一凝准备硬抗一次,出乎意料的是,那把猩红色的长剑并未用上,魏阁霖居然是用那只有两道伤口的右手对着横扫过来的大锤就是一拍。 “嗯?” 发出声音的是那个拿着铁骨朵的钱潮,他这一挥之下忽然间从铁骨朵上传来一股反震之力,横扫出去的铁骨朵竟然停住了,这力道还不小,让他手里的铁骨朵险些脱手,令这个钱潮十分惊讶。 “啪”得一声! 再看魏阁霖那边他的右手竟然与那柄凭空而来的大锤拍在一起互相对峙起来,甚至,隐隐的还有将那大锤压制回去的势头,而且此时的魏阁霖全身上下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光芒,如同他全身的汗毛孔都在蒸腾出血雾一般! 果然厉害,钱潮暗道。 四个钱潮,现在只有两个出手,还有两个呢。 第三个钱潮是先前身边悬着炎镜与钤影镜的那个,现如今看来这两面小镜子对魏阁霖都再无用处,于是他便换了一样灵器……一根号角。 在魏阁霖伸着右臂与那大锤刚刚对峙角力的时候,第三个钱潮就已经从旁边高速欺近到了魏阁霖的身侧,号角已经塞入口中,那个钱潮鼓足了胸膛对准了魏阁霖就用力吹动了。 “呜”的一声长鸣! 音律灵器,专以音波伤人,滚滚的声浪蕴含着强大的威能,在魏阁霖猝不及防中一下子就将其裹挟在其中,魏阁霖瞬间只觉得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无数只大手暴力的揉捏了几个来回,个中滋味实在是苦不堪言,强烈的痛楚让他胸中所有的气息尽皆吐出但却再也吸不进半口气,胸内腹中的脏器如同被打了无数个死结一般,他面上表情痛苦,大张着嘴巴却喊不出声来,只觉得眼前金灯乱闪,耳内锣鼓齐鸣,浑身簌簌而抖,几欲直堕而下。 就在号角声响起的时候,第四个钱潮,也就是最开始以符箓对付魏阁霖的那个钱潮,此时他左手前引,右手后拉,右手的食指还压在拇指之上,正是开弓射箭的姿势,当然那个钱潮的两手中都是空空如也,但随着号角声刚响起,他的食指一松拇指一动,“嗡”得一声弓弦破空的声音便荡漾开来。 再看魏阁霖,本来就被钱潮的号角声冲击的全身剧烈的痛苦痉挛,猛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侵袭而来,他不可能再做抵抗,身形再也无法稳住,整个人骤然间就被那股力道撞击、裹挟着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入了下方的山林之中,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树木。 能凭一己之力冲破幻境的束缚,钱潮此时已经不再认为会轻易就击败了魏阁霖,就算再次占了上风,钱潮也不相信就能一举击败了他,所以务必乘胜追击才对。那四个钱潮马上就跟了过去,瞬间,无数的灵剑寒光尾随着魏阁霖呼啸着直刺进去,同时一面更加巨大的铁锤在那山林上方出现然后猛然砸落,“轰”得一声碎石断木飞上夜空,然后便是符箓,一张张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芒飞入林中,立时随着声声炸鸣那片山林中就腾起火焰来,而砸落的巨锤刚刚消散不见,空中又一枚小房子大小的印章重重的落了下去,又是“轰”得一声巨响! 这一切做完,这里暂时恢复了平静,除了林中火焰的噼啪声,林中再无其他任何异响,四个钱潮在空中并排而立,此时钱潮真希望李简能在此处,刚才那番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有没有见效他自己柄不知道,若李简在这里,那不用看就能了然于胸。 就在钱潮观望的时候,在那片火焰升腾的山林之中忽然那剑猩红色的血光突然爆闪出来,同时还传来魏阁霖的怒吼: “钱潮!”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魏阁霖之死(十一) 钱潮曾经问过汤萍一个问题,若是有一日与魏阁霖或者其他也会施展血冰之术的修士交手的话,该怎么对付他们? 汤萍想了想然后告诉钱潮: “修士自身的灵气若损耗过多可以通过灵酒,丹药或是灵石在短时间内恢复,但是修士的精血却不能,除非是以邪修的手段夺取其他修士的精血以补自身,否则就只能用丹药以及静养来缓补,所以不论是修习了血冰之术还是其他一些要耗费自身精血来施法的邪术,对付有这种手段的修士如果能在手段上碾压他,能快速的将其击败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之耗下去,当然这是在实力相当的情形之下。毕竟那种手段的施展要消耗自身精血,这是一种既不能长久更不能过大的消耗,争斗的时间稍久一些就会对其有不利的影响甚至是伤害,也可以看成是这一类法术的反噬之力。拖得时间越久,这种伤害也就越大,所以假如有一日我们遇到了这种修士的话,如果不能很快的将其击败,那就跟他耗下去,哼,只要他愿意拖延,那我们就能一直拖到他的血流干为止!” 钱潮现在的打算正是如此,在看到魏阁霖能挣脱钤影镜的幻境之后,钱潮就知道魏阁霖是大敌,这次不可能速胜,要想将这家伙生擒回五灵宗,大概就要与之耗一阵子,等着魏阁霖气血亏输、虚弱不已的时候才是钱潮将其击败再将其擒住的时候。 …… 再说魏阁霖,他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首先一点就是他看不明白钱潮的手段,纵使他在修行界里打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分身术,在他见到并与之交手的四个钱潮中,他始终认为其中必然有一个是钱潮的真身,并且也一直在竭力的分辨出那个所谓的真身,他当然找不到,也不知道那四个其实都是钱潮的化身,真正的钱潮始终未曾出手,而是在一旁隐着身形观察着这一切。魏阁霖后来的打算便是将这四个钱潮一齐都除掉,这样就算他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钱潮但总能斩杀他,但是第一次交手他就因为钤影镜而困入了幻境之中,拼着自伤才能脱困,然后就准备施展血冰之术中非常厉害的血剑术,哪里知道钱潮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一见他的血剑就立即动手了,而且钱潮的出手异常连贯巧妙,是魏阁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让他的血剑刚成就再次受伤直至狼狈的从空中被打落下来。 钱潮以箭符之术将魏阁霖打进了下方的山林之中,所用的是一枚千钧符,钱潮依旧想的是生擒这个魏阁霖然后带回五灵宗问话。 魏阁霖当时在撞断了几棵山木之后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剧痛,不但如此,他还惊骇的发现自己身上如同被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小山一般让他半点都动弹不得,这让魏阁霖十分恐惧又怒火满溢,饶是刚才他连番受了钱潮的重击,但左手中那把以他自身精血冻结而成的血剑依然紧握在手里,血剑术对他而言是轻易不愿动用的,这种手段虽然厉害但对自身的伤损过大,不过既然用了,他自然希望凭着这个手段能一举将那几个钱潮都斩杀掉,无奈,这个手段的施展有些耗费时间,这才让钱潮抓住了机会,也让他不但受伤而且落了现在这个狼狈又被动的局面,如同被无数只大手死死的按在地上。 可即使如此钱潮也不打算放过他,魏阁霖躺在地上脑中正急速的思考着该如何脱困的时候,他就发现伴随着一阵呼啸之声这片上林的上方忽然出现了一片亮点,如夜空中的繁星齐齐降临,他马上就醒悟过来那是什么,是最先攻击过他的那些数不清的灵剑,他马上就明白钱潮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要一鼓作气,痛打落水狗一般将他彻底击败,在那些灵剑呼啸着、密雨一般刺进这片山林的时候,魏阁霖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脱困,最终既不甘又愤怒之下,他终于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虽说禁术的尽头不一定都是邪术,但对魏阁霖而言,血冰之术的尽头则一定是邪术。 魏阁霖本身就是一个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而不择手段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身为五灵弟子时,明明有师承,明明将来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他还甘冒触犯五灵宗禁令的风险偷偷修习禁术的原因,在他刚刚修习血冰之术的时候就知道这种手段最后会让他变成什么样子,但他不在乎。可惜了魏阁霖在修行上的天赋,某种程度上他与钱潮有些类似,钱潮目前为止最大的成就当属是自创了青眼术,让他获益匪浅;而魏阁霖最大的成就则是改进了血冰之术,这对于一个炼气修士而言已经殊为不易,经他改进过的血冰之术,算是大大的缓解了血冰之术对修士自身的反噬,延缓了施术者迈向邪修的步伐。 再后来就是魏阁霖被五灵宗驱逐了出来,这里要说的是,他当初被送入五灵宗后就已经失去了争夺自家将来家主之位的资格,如今虽然重返世家,将来不过也是一个寻常修士而已,但魏阁霖在五灵宗呆过,算是有了见识,早就不把一个小世家的家主之位放在眼里,他所追求的一直没有变过,那就是强大的力量,为此他一边在家中修行,一边通过各种手段获取了许多记载邪术的书籍进行研究,通过他的天赋,他不但改进了血冰之术,而且还掌握了不少的邪术该如何使用。 但也仅仅是掌握而已,毕竟曾经是五灵弟子,他对邪术多少有些抗拒,而且有些邪术一旦使用的话,那就再无回头之路,因此虽然那些法术的威能虽巨,但魏阁霖一直在犹豫之中,不过今日今时他的处境直接让他下定了决心,与其被钱潮那数不清数量的灵剑钉死在地上,莫不如把心一横跨出一步,就算成为邪修也好过死在这里。 成为邪修就再也不能回到自己那个小世家了,这是魏阁霖最后的一点犹豫,但是第一把灵剑几乎贴着他的腰身直刺入土地中,地面上只露出一个剑柄时,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不见了,他直接就发动了邪修秘术……血体术! 血体术,耗费自身不少精血以在短时间内极大的提高施术者的力量,以挣脱各种强力的束缚,当然不包括幻术。 当时钱潮并没有看见,夜色中的山林内,魏阁霖身体表面几乎每一个汗毛孔都向外渗血,同时蒸腾,伴随着一身喑哑的低吼,魏阁霖竟然挣脱了千钧符的重压从地面半坐起来,也就在这时,空中的灵剑依旧如雨一般的落下,甚至在他半坐而起的刹那,一把灵剑就刺在他胸腹原本躺过的地面,这让魏阁霖既心悸更暴怒。 颤巍巍的半跪而起时,他的周围已经插满了剑柄,而且魏阁霖的身上已经再次受了伤,被落下的灵剑刺伤的,空中除了依旧不停刺落的灵剑之外,魏阁霖还瞥见一个巨锤的影子正快速的在山林的上方成型,下一刻那柄巨锤就要猛砸下来。 “嘿”得一声,魏阁霖终于站了起来! 血体术,据说是源于体修的一种手段,体修有巨灵之体,霸灵之体和风灵之体,再早前还有一个血灵之体,无非是大量耗费自身精血以达到身体坚如金刚、水火不侵,同时又力大无穷的手段,这种手段最终的后果也是让修士大量丧失 精血而虚弱无比,很容易就会令体修因为贪恋这种强大的手段而沦为邪修。 这种血灵之体早就被五灵宗厚土祠的体修所禁,因此陆平川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手段,但是虽然在五灵宗和其他大宗门被禁,但它在修行界内还有传承,更是在一些邪修的手中加以改进之后成为了如今的血体术,然后就被魏阁霖得到了。 魏阁霖猛然起身之后,最先感觉到的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这是大量失血之后应有的表现,而且,魏阁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脸色白得吓人,而此时正是上方那柄巨锤猛然砸落的时候,根本顾不得多想,魏阁霖的身形向旁边就飞射了出去,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击。 轰隆大作之中,还未等魏阁霖缓一缓,喘口气,危机就再次临近,空中许多道黄线直直的就飞向这片山林,不论是落在地面上还是撞在林木上,爆裂的火光顿时冲天而起,滚滚热浪在这片并不是很大的山林之中滚滚游荡,灼热的气息几乎让魏阁霖窒息。 如此多的符箓,现在魏阁霖确信一点,钱潮必然是精通符箓之术,刚才这些符箓虽然看似数量不及那些灵剑,但以符箓的价格,能如此毫不顾惜的使用这种符箓的,一定是个制符师,旁人根本就用不起,那么,这个钱潮究竟有多少手段! 一边躲避着空中落下的符箓,魏阁霖一边为钱潮的手段之杂而心惊不已,果真是个强敌。 山林上方又出现了风雷之声,钱潮似乎是借助火光找到了魏阁霖的位置,那枚小房子大小的印章呼啸砸落时方位异常的准确,就算此时有血体术的加持,魏阁霖也不敢轻易去跟着蓄满了威能的印章硬碰,无奈之下只得再次狼狈的躲避。 “轰”得一声,印章砸落,激起无数碎石飞溅,不少就打在刚刚躲开的魏阁霖身上,一阵阵剧痛传来,但是钱潮在这里又耍了一个小手段,似乎是知道印章会被躲过去,所以有一张符箓已经等在了魏阁霖躲避的必经路线上。 被碎石激打的阵阵剧痛的魏阁霖刚刚稳住身形就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张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符纸已经到了他的身前,躲无可躲,他瞪大了眼睛,只能眼看着那张符箓直接就贴在他胸前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袍上,然后就是火光爆裂,剧烈的灼痛煎熬着魏阁霖身上每一寸皮肤,瞬间他就被烈焰包裹,烧成了一个火人。 “钱潮……!”烈焰之中还传来魏阁霖疯狂的吼声!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一:魏阁霖之死(十二) 血体术,能让施术者在短时间内体如金刚,水火不侵,自然钱潮的野火符烧在有血体术加持的魏阁霖的身上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片山林的火势已成,熊熊的火光映亮了夜空,火光之中钱潮看到一个全身都是火焰的人形从烧得猛烈无比的山林中踉跄的走出来,那正是魏阁霖。 走出猛烈燃烧的山林之后随着野火符的威能渐消魏阁霖身上的烈焰也在慢慢的消失,此时他的衣袍烧尽,赤着上身,身上只有被烧得破破烂烂的下裳还能勉强遮体,发髻被烧的焦糊散乱,头上也不知是汗水被蒸腾还是怎的只见一股白汽向上腾腾的冒出,裸露的上半身虽然没有什么灼伤的痕迹,但在火林之中走出来时被那些燃烧的树枝刮蹭了一道一道的黑色烟痕,他肩头上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火焰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浑身的灼痛依然让魏阁霖难以忍受,刚刚从烈焰中走出之时他身上还不时的痉挛抽动,整个人看起来既让人惊心又狼狈不已! 但是,即使是从满是烈焰的山林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出来,钱潮瞪着眼睛看到,魏阁霖的左手之中依然握着那把猩红色、寒意森森的长剑,这一幕让钱潮警惕不已,同时钱潮还注意到,魏阁霖精赤的上半身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异常的苍白。 而依着魏阁霖的心思,在施展了这血体术之后他就要一鼓作气的凭着这个手段将那四个辨不清真伪的钱潮都除掉,但事与愿违,这是魏阁霖第一次动用这个手段,他对这血体术掌握的并不纯属,情急之下施展出来,虽然脱了险,但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头。 其实这血体术在邪修之中也都是那些打熬过筋骨有几分体修手段的人才会将其作为对敌的手段使用,寻常邪修施展这个手段只是为了应付一些极端危险的困境,自身不够强健,使用时对自己必然会有很大的负担,魏阁霖刚刚凭借这血体术强行挣脱了千钧符的重压,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以他现在的情形就去找钱潮拼命似乎不妥,此时他的力量比先前大了何止百倍,但身上总有一种虚飘飘、脚下又软绵绵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在慢慢的增长。 魏阁霖明白,这是他失血过多所致。 其实这血体术若是换了其他的邪修施展的话,钱潮一定会陷入被动甚至是危险之中。这就好比让钱潮与施展了巨灵之体的陆平川斗上一场,钱潮或许能凭借着他众多的手段将陆平川折腾的手忙脚乱,但陆平川一定也能凭借着强悍的身躯硬抗钱潮所有的手段,然后再凭借着他自身强大的力量让钱潮头疼无比,一个不注意说不定钱潮就会吃亏,毕竟他的灵根资质限定了他的灵气多寡,这就让他无法长久的与陆平川周旋下去。 魏阁霖当然不是体修,过去也根本没有刻意的打熬过自己的筋骨,因此施展出这血体术后就如同一个有些羸弱之人背负了不小的负担,时间稍久必然力有不支,这血体术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耗费着他体内仅剩的精血,再过一阵若不停下这个法术或是有办法能进补一番,恐怕魏阁霖自己就要因为血枯而亡了。 也不知是因为大量的失血还是因为背后那片熊熊火林的炙烤,总之魏阁霖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生烟,而且他希望能够畅饮的并不是清凉的泉水,而是猩红粘稠的血浆! 这就是血体术不能轻易使用的原因。 …… 钱潮吃惊的看着走出来的魏阁霖,整片山林熊熊火光之下,魏阁霖精赤的上身却显得异常的苍白,他胸腹上道道的黑色烟痕更衬托了那种大量失血之后才能有的肤色,在钱潮看来,此时的魏阁霖看上去就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偏偏那张苍白无比的脸上一对眼睛里泛着令人心悸的血红色的光! 钱潮不知道这家伙是施展了什么手段才能硬抗自己的千钧符与野火符,但想到汤萍说过的那些话,此时这魏阁霖必然在承受着他这些手段的反噬,这正是钱潮所需要的。见他走出来,钱潮还以为他马上就要动手,因此也把各种手段都准备好了,要与魏阁霖再激斗一场。 但魏阁霖只是满怀杀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左右环顾,下一刻这魏阁霖居然将身形一纵,居然向着先前伏启那个要用来藏身过夜的地方极速飞身而去。 这是要做什么? 钱潮不解。 …… 起火山林距离伏启的藏身处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那藏身处附近的火势并不大,那藏身里面当然没有什么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里面的火光也已经熄灭,但是那里的确有魏阁霖急切想要的东西。 虽然火势熊熊,但也刚燃起不久,在那里还有三具尸体,三具有些残缺,但依然被冻得冰硬的尸身,都是一起与伏启前往瑞轩镇又一起返回五灵宗的五灵弟子。 魏阁霖之前与伏启相斗的时候,只用了自己不多的精血就轻松的斩杀了五人,伏启一行六个人,其中他的两个同伴的尸身都先被冻结后被摔的粉碎,全身精血也都被魏阁霖取走,如今这里只余三位五灵弟子的尸身,就是剩余的这三个被冻得冰硬的尸身之内,有着魏阁霖此时迫切渴望得到的修士精血,他必须要得到并化为己用,否则魏阁霖没有余力再与钱潮周旋下去! …… 钱潮的目光追随着魏阁霖的身形,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甚至他以为魏阁霖这是要慌不择路的逃走,然后他顺着魏阁霖的方向看到了那三具尸身后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妙。 汤萍说过,只要他们愿意拖延,那就干脆拖延到他们的血流干为止,现在这魏阁霖怕是已经要到血枯的境地了,他现在是迫切的要得到修士的精血以补自身! 机会! 钱潮此时才意识到魏阁霖现在就处于血枯力竭的边缘! 呼啸大作,无数的灵剑化作寒光闪闪的洪流尾随着魏阁霖追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三具尸身,一具倒在地上,头颅与一只手臂已断;一具侧身站立,面上还满是惊惧万分的神情;最后一具尸身则是半跪在地上的,佝偻着身形,大张着嘴巴,似乎临死前还在发出惨叫。 “哗啦”一阵声响,几乎是同时,这三具尸身都碎裂而开,分不清是肉块还是冰块碎散了一地,而在三具尸身原先的地方则各有一个猩红色的圆球则悬在那里。 那正是三名五灵弟子全身的精血所在。 糟了! 钱潮暗道。 飞身而来的魏阁霖脸上则现出贪婪迫切的神情,两眼里的红光也尽是渴望的神采,身形也更加快了几分! 三个冻得冰硬散发着寒气的猩红圆球先是互相汇聚在一起,然后忽然之间寒气尽消,猩红的冰球化作了三个人头大的血球,然后三个汇成一个,血球变得更大,血腥的气息正不断的散发出来。 而此时魏阁霖的身后还追着无数灵剑的寒芒,许多符箓散发出来的淡黄色光芒也混杂在灵剑的寒光之中,在他的头顶上方那黑沉沉的大锤已经成型正在砸落下来! 魏阁霖见了前面的血球大喜过望,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钱潮忽见那个大血球竟然旋转起来,而且还变得愈发的更大了,转瞬之间那个血球就如同一个小房子一般,表面起伏不定,魏阁霖的身形已经急不可待,身后钱潮的灵剑几乎就要透体而过时魏阁霖身形猛然一纵,竟然一下就钻入了那个血球之内不见了! 钱潮的灵剑追了进去,一柄,两柄,三柄……呼啸着急速刺入那血球之中,在那血球表面泛起几点血花。 在钱潮看来,血球虽然变得如同小房子大小,但里面的容身之地并不大,依理来说钱潮的灵剑如此之密集一定能刺伤藏身在内的魏阁霖,但怪事就发生在灵剑刺入那大血球之后,但凡刺入血球的所有灵剑,顿时就失去了与钱潮的联系,换句话说就是只要灵剑刺入了那个血球之中,钱潮就再也感应不到了,自然也就再也无法控制,而且刺入多少灵剑钱潮就失去了多少灵剑,这让钱潮面色大变。 不止灵剑,几张符箓也紧追过来撞在那大血球之上,一团火光刚刚爆起随即就被血球吞没。 钱潮见此大惊,连忙停下了所有的攻势,就连上方那柄黑沉沉的巨锤也硬生生的收住了势头,他暗道还是慢了一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静静的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小房子大小的血球鼓荡起来,忽然变得更大,忽然又变得更小,小到里面根本不可能让魏阁霖容身,但却见不到魏阁霖从中显现出来,如此反复了好多次,将血腥刺鼻的气息鼓荡弥漫开来,钱潮见到此景,谨慎之下只能慢慢的后撤,担心魏阁霖耍什么手段。 最终稳定下来时是在那血球变得如同一个小阁楼一般大小之后,这种形态维持了片刻然后便以慢慢的但又能让人察觉到速度变小,这巨大血球开始塌缩了一般。 “当啷”几声传来,是钱潮之前追着魏阁霖刺入血球之内的灵剑,如今都如凡铁一般摔落在地,见此情形,钱潮还试着以御物的手段再次调动那几把掉落在地的灵剑,但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钱潮不知道,这是邪修之中的“血污之法”,被此法沾染过的任何灵器法器都不会在受其主人的使唤,甚至更高阶的“血污之法”还能夺取对手修士的灵器法器为己所用。 血球继续变小,直到最后其中呈现出一个人形,那是所有猩红色的血浆都附着在人身上是才显露出来的形态,那个人自然是魏阁霖无疑了,然后所有的血浆似乎都被魏阁霖体表万千个汗毛孔尽皆吸附进体内一般消失不见了,山林大火的辉映之下,大血球完全消失,虽然附近浓浓的血腥气息犹存,但这里却再也见不到一丝的血光,就连魏阁霖那精赤的上半身上也是如此。 而重新现身出来的魏阁霖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身上再也不是那股看上去如同死人一般的苍白色,如今的魏阁霖面色红润,精神足满,两只眼睛里的红光熠熠闪烁,甚至……就连先前钱潮的啄手小刀在他肩头刺穿的那个伤口也完好如初了。 诡异的是,魏阁霖的左手中依然握着那把猩红色的长剑,那剑身的光芒也更加的刺目。 “哈哈哈哈……!” 魏阁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想来那里的伤口也消失了,他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头,一脸难以置信中更是惊喜难耐,随即他看向了空中的钱潮: “钱潮!”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二:魏阁霖之死(十三) 三个修士的精血尽皆被魏阁霖吸收殆尽,其实魏阁霖的伤势并不重,最麻烦的是血体术一直在消耗他体内的精血,这才是他最大的负担,以他当时的情形若要借助邪修的手段进步,一个修士的全身精血必然不够,但是两个修士的所有精血就有些过多了,魏阁霖也是心急之下不计后果,直接就将三个修士的精血完全都吸收了,就如饥渴待毙之人饱餐畅饮了一顿,魏阁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气血充盈,精神饱满,殊不知这样做对他自身的害处,魏阁霖这样做就如一个初学饮酒人竟然一下子喝干了一整坛烈酒,酒意发作之前他或许只觉得痛快无比,待到酒意上头必定烂醉如泥。 此时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满是无穷的力道,无处发泄之下那些力量几乎无法控制,要爆体而出,魏阁霖只当这是件好事,再看空中四个钱潮,他现在有绝对的把握能将他们尽皆斩杀,想到刚才接连吃了大亏、受了重挫,一向骄横跋扈的魏阁霖将此引为奇耻大辱,现如今他要一雪前耻了。 “钱潮!” 随着一声大吼,魏阁霖的身形从下面骤然而起,钱潮的潮字刚落,他就到了面前,速度之快钱潮的目光几乎追之不及。 在钱潮的经历之中,至少在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之内,只论身法的话,李简自然是其中的翘楚人物,但此时他见魏阁霖的身法之速竟然丝毫不在李简之下,比魏阁霖先前的表现不知道强了多少,这让钱潮大为吃惊,这才意识到邪术也好禁术也罢的确不可小觑。 吼声刚落,魏阁霖的身形已经冲到了一个钱潮的身前,而那四个钱潮此时还未来得及反应,魏阁霖就已经出手了,他左手持剑斜着向上一撩,那把猩红色的血冰长剑就爆发出一道猩红刺目的剑芒,被他斩击的那个钱潮此时才做出反应,须臾之间已经来不及逃脱,但就在这短短的刹那,一面黑沉沉的大盾突兀无比的出现,惶急之下,这也是钱潮能做出的最快反应。 但是大盾根本就无法抵挡那道猩红的剑光,甚至连阻滞的作用都没有起到,那猩红的剑光斜下至斜上一闪而过,在大盾中一划而过的同时还将后面的钱潮一剑斩开,若那大盾之后是钱潮的真身的话,整个人必然从右肋到左肩整齐的被斩开两段。 大盾一下就斩为了两片,几乎是同时那个钱潮整个人爆发出一阵光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又将钱潮的目光吸引到魏阁霖左手中握着的那把血冰长剑之上,以往他们五个人之间互相也有切磋,当然都是点到为止,但钱潮知道就算自己的大盾顶不住李简手中那青竹灵剑的全力一击,但想必青竹灵剑也做不到像魏阁霖手中那把血冰长剑那样能轻松的如入无物一般就能斩开自己的大盾,这实在令人心惊。李简还曾说过,木秀峰内以物化剑的还有一个言霜,她的剑就是以一块玄冰所化,钱潮没有与言霜交手切磋过,但以往见过言霜出手,钱潮认为自己的大盾就算同样也承受不住言霜的强力一击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这是什么手段! 以灵气化作冰寒将自己的血冻结成长剑居然能有如此的威力! 至此,钱潮心中对魏阁霖愈发的重视起来,此人比他之前遇到过的所有邪修都要棘手。 当然,应对之策不变,依旧是跟他耗下去,耗到他血枯力竭,耗到他虚弱无比为止。 魏阁霖的那一剑极快,但是发现除掉的是钱潮的分身之后,魏阁霖哼了一声说道: “呸!竟然是个假的!” 接下来他要对付的就是剩余的三个钱潮,到此时魏阁霖依然认为真正的钱潮一定就藏在剩余的这三个之中。 此时剩余的三个钱潮早已发动身形,各自向后与魏阁霖拉开距离准备施展手段,魏阁霖的身形已如电闪一般直追一个钱潮而去,他的速度比钱潮要快不知道多少,十几丈的距离瞬间就能追到。 这次那个被追逐的钱潮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身形向后以最快的速度倒飞的同时,那个钱潮双手各自手诀变幻,就在他的背后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排列紧密的灵剑如同大孔雀开屏一般华丽显现,随着一声剑鸣,寒光闪闪中呼啸声骤然大作,无数的灵剑从那个钱潮身形的上下左右化作道道流光直射追过来的魏阁霖。 正追过去的魏阁霖见了这个景象却只是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雕虫小技!” 然后他挥动手中的血剑竟然迎了上去,直接撞进了那由无数剑光汇聚成的浪涛之中。 这一幕又让钱潮对邪术或是禁术多了一层切身的体会。 那些刺向魏阁霖的灵剑每一把都是剑身刚硬笔直,剑刃锋寒锐利,当真是剑面如水,剑气如霜,都是钱潮以上等纹铁再加以精心炼制才得来的,每一把都价值不菲。钱潮炼器,往往取其最佳者留下来自用,其余的才拿给布彦犳去售卖,因此眼前这些灵剑都是难得一见的不凡之物,但正是这些锋寒锐利的灵剑在对上魏阁霖时却无法伤及分毫! 魏阁霖先前受过钱潮野火符的焚烧,衣袍毁损,因此精赤着上身,但那些寒光闪闪的灵剑刺在他裸露的皮肉上连一层油皮都割不开更刺不进,无不被他强悍身躯的反弹了出去,魏阁霖的表现也只当那些灵剑实在给自己挠痒,只有在灵剑刺向他的双目时才用左手的血冰长剑随意拨打,但凡被那血冰长剑斩击到的灵剑无不应声而断,纷纷落下! 滚滚的剑浪根本无法阻挡魏阁霖,只是让其冲过去的速度稍微放缓了一些而已,他身形之稳就如同湍急流水中的一块磐石一般! 这一幕对钱潮而言算得上之震撼了。 以往五个人的切磋之中,陆平川对上钱潮这样的攻势也不敢直撄其锋,如此看来,有他那古怪邪术的加持,这家伙就算与陆平川对上了,胜负且不论,至少在短时间内陆平川也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会因为他手里的血冰长剑而吃亏。 钱潮在这里耍了个小手段,他的啄手小刀就混在这滚滚的剑浪之中,钱潮的灵器,但凡能有个名字的必然是精品,钱潮在这把啄手小刀上花费的心血比那些灵剑要多得多,自然更加犀利。 魏阁霖随意的拨打着刺向他眼睛的灵剑,同时身形也在不停的接近那个不停放出灵剑抵挡他的钱潮,忽然间一道刺目的寒光突兀而来,比之其余的那些灵剑,那道寒光魏阁霖既心惊又熟悉,毕竟是在他的肩头开过一个血洞的灵器,他左手一挥,但没料到那道光华骤然间速度大增,直奔他的眼睛而来,魏阁霖的血体术虽然霸道,但是眼睛却是弱点,见此大骇之下急忙甩脸躲避,躲过去了,但是啄手小刀锋寒无比的刀刃在他的脸侧划过,留下了一道血印。 这是魏阁霖借助邪术将身躯恢复如初之后第一次受伤。 而钱潮见到了这一幕后终于放下心来,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有的打! 只要能伤了他,那就有的打! 几张符箓混在在滚滚剑浪之中,冷不丁的就贴在了魏阁霖的胸膛上,滚滚的烈焰接连爆出,轰鸣不断,但此时魏阁霖气血足满,在血体术的加持之下,他只觉得如温水泼在身上一般毫不在意,满身烈焰的继续向前疾冲。 旁边的一个钱潮还将自己手中的铁骨朵向下用力一挥,黑沉沉的巨锤再次从魏阁霖的头顶砸落,这次魏阁霖没有硬接,而是加快了身形,居然在剑流中逆行着躲过了这重重的一击。 眨眼之后阁霖便追到了那个施放灵剑的钱潮面前,手起剑落,那个钱潮逃之不及也在一片光华闪动中消失不见了。 这下魏阁霖生气了,接连两个都是分身,他恶狠狠的转身看向剩余的两个钱潮,怒骂道: “真晦气,居然又是个假的!” 不过也好,在魏阁霖心里,四个去掉了两个,那真正的钱潮一定就在这两个之中,想到这里,他一声大吼便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钱潮飞去。 四个化身被毁掉了两个,形势看似急转直下,但钱潮已经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在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魏阁霖擎着剑,这一次他的身法更快,转瞬间就逼近了一个钱潮,而那个钱潮见他冲过来几乎要到身前的时候已经挺剑刺来的时候,单手一个手诀变幻,“呜”得一声沉闷无比的啸音中一道黄光从天而降便挡在了那把血冰长剑的剑锋之前,紧接着就是“叮”得一声脆响,这次总算是将魏阁霖的攻势阻挡住了,是之前出现过的那口黄灿灿沉重无比的大钟再次从天而降,依靠着那大钟自身的坚固,魏阁霖的长剑竟然抵在了大钟的表面没有刺进半分去,足见这大钟的坚固比之钱潮的大盾要强了许多,不但如此,魏阁霖血冰长剑的前端还有不到一尺的一截剑身在与大钟的对撞之中寸寸断裂,四散崩开。 “嗯!” 魏阁霖前面见过这口大钟抵挡住了他的猩红冰凌,但没有料到它竟然能抵挡下自己的血冰长剑,不由怔了一下,其实刚才这一击钱潮比他更紧张,钱潮一直担心自己的这口大钟无法抵挡魏阁霖手里的那把长剑,现在看到结果这才松了一口气。 魏阁霖对断剑毫不在意,血冰长剑就算断了一截也不打紧,依然可以使用,关键是那个钱潮就在那口大钟的后方,想到这里魏阁霖马上一转身形就绕了过去,那个钱潮自然知道不妙,更是知道在速度上比不过对方,也不远逃,居然要围着这口大钟与魏阁霖周旋。 第一圈的时候魏阁霖未能追上钱潮,气得他接连骂了几句,然后在第二圈的时候那个钱潮就再难逃脱了。 “哪里走!” 魏阁霖一个加速就与那钱潮并并行,然后挥剑便刺,那个钱潮在中剑前骇然的向后缩身,几乎将身躯贴在了大钟表面,魏阁霖一剑就将那个钱潮刺了个通透,剑身透过再次触及那面大钟又发出了“叮”得一声。 “怎么……” 一剑刺穿之后,魏阁霖便知道眼前的钱潮依然是个假的,想说一句“怎么又是个假的”,但没等他说完,就在这个钱潮的身形也化作一道光华消散的时候,也是魏阁霖自认为剩下的那个才是真正的钱潮要回头去看的时候,在消散的钱潮身形之后,贴在大钟之上原本被那个钱潮所遮挡的一张符箓猛然爆裂开来,并不是野火符,那种符箓对魏阁霖没有作用,而是一张含光符,强烈的白光瞬间就被魏阁霖看了个满眼,顿时他只觉天地间尽是刺目无比的强光,就算用力闭上双目后两只眼睛也是刺痛无比的一片雪亮! 上当了,魏阁霖大惊失色,他现在虽然强悍,但是眼睛若是看不到,他还做不到只凭感应就能对敌,因此顿时慌乱起来。 强烈的白光还未消散,最后的那个钱潮已经趁机欺近了魏阁霖,他双手将一根号角塞入口中对准了魏阁霖的耳朵就用力的吹响了。 “呜……” 号角的声音先贯穿了魏阁霖的两耳然后才在夜色中传出去,在群山之间回荡不止,就算远处的人看不到这里的火光想必也能听到这悠长的号角。 “啊”得一声大叫,魏阁霖就如被扔进热油中的活鱼一般浑身剧烈的痉挛颤抖起来,钱潮这次距离他实在太近了,剧烈的痛苦让他短时间内完全失去了应对的能力,不知道是该去捂住双耳还是护住胸腹要害,身形在空中再难稳住,一边嘶吼一边无用的挣扎最后竟然直堕而下,然后摔在地上疯狂的翻滚哀嚎起来。 而那个钱潮一见马上就将号角收起,马上就取出来一柄大木槌,那口大钟还在,而且还在对准了下方魏阁霖的同时不断的下降位置。 钱潮则深吸一口气,双臂狠狠的一抡…… “咚”得一声,大钟被重重的敲响了。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三:魏阁霖之死(十四) 笙管笛箫,琴瑟琵琶,高明的乐师能以此演奏出令人沉醉不已的美妙乐声。 而在炼器师看来,声音既能悦己愉人,同时也能蕴藏无尽的威力用以对敌。 钱潮对炼器术的钻研虽然并不是太久,但他对此道有独特的天赋,眼界与思路更是异于常人,过往之中他与人交手的次数更是不少,他发现灵剑锋利,纵然是贯穿对手,它造成的伤害也是从外向内的;巨锤虽猛,纵使能砸扁敌人,也同样是从外向内给对手以重击。其他诸如一些厉害的法术不论冰箭火球给对手造成伤害时亦是如此。 唯独音律不同,音律或者说是声音,这样的手段弊端是能伤敌的范围不广,无法在远处从容对敌,因此研究此道的人并不多,但音律也有它独特的好处,滚滚的声浪能忽视对手大多数的防护手段,不论是护体的灵光抑或是体修那强悍的身躯,就连钱潮炼制的那些大盾都能直接穿透而过,虽然中者表面无伤,但却能直接在对手体内造成伤害,这正是钱潮对音律灵器格外重视的原因。 之前钱潮曾经从别的修士手中夺取过一口钟,也是音律灵器,名为“沸钟”,后来被毁,之后钱潮才开始了对钟这一类的音律灵器的潜心研究,并且也费时费力的炼制出了一个,就是能挡住魏阁霖血冰长剑一击的这一口。 炼制这一口钟,钱潮除了消耗不少的心力之外,在用料之上也算是足斤足两。 这个足斤足两是很重要的,因为正是这个原因才让这口大钟能抵挡住魏阁霖血冰长剑的一击。 要解释这个足斤足两不妨以钱潮惯常使用的灵剑为例,就是被他的化身放出来的那些数量难计如同浪涛一般的灵剑,诚然那些灵剑都是佳品,但其中任何一把本来的尺寸却非常小,连一支毛笔的一半都不到,小到可以放在掌心里。要解释这里就涉及到了炼器术中飞鸟,奔狼,如意,灵龟,哮犬和腾蛇这六个最基础的符文,其中的如意符文对与灵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钱潮自己炼制灵剑时都是经过了一番巧思,用料都不多,这样做是为了以同样的材料能多炼制出几把灵剑而已,所有的炼器师都是如此,而炼制出来的小小灵剑之所以在使用时就如正常的利剑一般大小正是因为上面刻印了如意符文,这如意符文就是能够让这灵剑或是灵器的大小能发生改变的,一般都是变大,但也有一定的比例,不到一支笔一半大小的小剑涨到寻常利剑大小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而钱潮的这口大钟在炼制之时并没有刻印如意符文,也就是说这口钟在炼制的时候就是现在看到的大小,钱潮在用料之上并没有任何的取巧之处,所用材料之多事后让他也有些心疼。 音律灵器所用的符文与寻常灵剑不同,而灵器因为材料的限制上面最多只能刻印六个符文,所以钱潮才舍弃了如意符几乎掏空了当时他的家底才炼制了一个狼夯沉重的大钟,由于用料多,这口钟上必须要有灵龟符文才能保证其坚固,但没料到凭着这狼夯重物本身的材质的坚硬以及上面那唯一一个灵龟符文的作用就将魏阁霖的血冰长剑抵挡住了,这对钱潮而言的确是一个惊喜,当然在抵挡那柄血冰长剑之前,这口大钟还为钱潮抵挡过魏阁霖发出的猩红冰凌,也挡住了,这才有的后来他试着以这口大钟当成盾牌来用。 这其实也解释了钱潮的大盾为什么在魏阁霖的剑下甚至是对上那些血红冰凌的时候都十分的不堪一击,那些大盾在钱潮使用时都显得沉重无比又坚固异常,实则在炼制之时用料都不多,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片纹铁而已,在如意符的作用之下才能变成门板那么大的一面大盾,本质上还是巴掌那么大的一片纹铁再加上几个灵龟符文的强度,加入钱潮的大盾在炼制之时也舍弃如意符文不用,不惜工本的使用大量的纹铁铸造如此尺寸的大盾再佐以灵龟符文的加持,那想来他的大盾应该也能抵挡住魏阁霖的血冰长剑。 钱潮的灵器之多自不必提,但目前他足斤足两炼制的灵器只有三件,除了这口大钟之外,还有一把是送给陆平川用来剔骨解肉的尖刀,那把刀完全不能变化大小,上面的符文都是奔狼符文,目的就是让这把刀锋利无比。而第三把则是他的啄手小刀,啄手之上也没有如意符,这把刀有多大有多重,当初钱潮就使用了多少的上等纹铁,片刻之前钱潮以啄手小刀混在灵剑之中偷袭之下割伤了魏阁霖的脸,当时的魏阁霖可是面对无数钱潮灵剑的侵袭都不伤分毫,由此可见用料足斤足两的灵器比之寻常炼制的灵器在威能之上要高出不少来,由此钱潮才冒险一试用那口大钟去抵挡魏阁霖的血冰长剑,结果让他赌对了。 多说一句,这次钱潮不但赌对了,而且还为他打开了炼器的一条新路子,至少在以后他为自己炼制灵器法器时就不再节省材料,每炼制一件都务求足斤足两,这也是后来钱潮自用的灵器法器比旁人用的要好得多的原因。 钱潮的这口大钟名为“黄吕”,名字是从“黄钟大吕”而来,黄钟大吕不可为烦奏之舞,因此这口大钟不可能发出婉转曲折的声音,取这个名字大意就是说这口大钟敲响后钟声中平浩荡,宏大悠远,既不可轻易敲响,更不可轻佻视之。钱潮当时本不想为其取名,但毕竟是他所炼制的第一件重器,所以才给了它这个名字,过后还嫌弃它太过狼夯笨重,曾经想着将其熔了再炼制他物,幸亏没有,如今却成了钱潮眼里的宝物。 …… 钱潮双手抓着一个大木槌,这也不是凡物,是与这大钟一起炼制的,大木槌的槌头与槌饼分别是以两种灵木所制,上面有钱潮刻印的符文,因此在钱潮调运全身的灵气抡动大槌的时候,不论槌头还是槌饼才不会因为灵气的灌注而崩溃。 猛吸一口气后,钱潮捉着槌饼的双手隐隐发光,然后就扭腰发力狠狠的将大木槌砸向了黄吕大钟。 “咚……” 虽然是化身敲响大钟,但化身与钱潮本体相联,耗费的也是钱潮自身的灵气,这一击之后,钱潮就有了一种几乎脱力的感觉。 钟鸣之时,黄吕大钟轻微颤抖着,上面繁复的纹饰一阵模糊的跳动。 夜色之中钟声悠扬,传出去不知道多远。 而就在钟声响起的同时,附近山林中的熊熊大火被这宏伟悠长的钟声所压制,所有的跳动不已的火焰顿时齐齐的矮下去了三尺有余,火光顿弱,随着钟声的渐渐消散火焰才渐渐重新翻腾跳跃起来。 黄吕大钟的正下方就是原本被钱潮的号角声冲击得正痛苦痉挛的魏阁霖。 黄吕大钟在重击之下发出的最强音浪直直向下,以山岳倾颓之势完全覆盖在魏阁霖的身上。 魏阁霖在这样的声浪之中受得伤势如何且不说,他所躺的那片地方但有乱石,但不论大小尽皆在钟声之中化作了齑粉,他身边的杂草灌木更是同时化作了尘泥,瞬间他附近就光秃秃的一片再无起伏,就连他身下那片平整坚硬的山岩也在钟声之中先是龟裂然后粉碎,最后竟然变得如同松软的泥土一般! 而魏阁霖的情形则更惨,在血体术的加持之下,他的身躯强悍无比直追体修,但在这宏大的钟声冲击之下,血体术显得不值一提,魏阁霖上半身精赤,火光的照耀之下满身的油汗,但在钟声之后,他原本显得肥胖的胸膛和肚腩以及两臂之上同时出现了密布的细细裂痕,就如同瓷器烧成之后釉面上的开片一般纵横交错,仿佛他整个身躯都在那钟声中被震的粉碎,鲜血逐渐的从那些裂痕中渗出来,而魏阁霖则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 钱潮知道魏阁霖并没有死,他的胸膛还有起伏,或许是被强大的钟声震得昏死了过去,但即便如此,钱潮也不敢靠近了,担心魏阁霖还有什么手段,在观察了一阵情形之后,钱潮放下心来,对方始终无法动弹,看来这次的争斗结束了,魏阁霖重伤之后深陷昏迷之中,那就可以将他制住然后带回去宗内问话发落。此时钱潮更担心的是伏启的伤势,他的一个化身带着重伤的伏启逃远了,简单给他包扎医治过,但钱潮不是彦煊,并不精通医术,若要救这伏启必须返回五灵宗请彦煊出手帮忙才行。 这一场争斗,钱潮接连动用了好多张化身符,虽然不算是手段尽出,但斗到此时也觉得有些疲惫,尤其是最后对着黄吕大钟的那次敲击,那是要蓄满灵气才能发出如此宏大的钟声来,好在击败了魏阁霖,钱潮便准备收拾残局,扑灭山火,然后赶紧返回五灵宗去。 带走伏启的也是钱潮的化身,已经从远处又飞了回来,走时他是双手托着伏启,此时伏启被他背在后背上,身上裹了不少的细麻布,头搭在那个钱潮化身的肩膀上,依旧在昏迷之中。 也就在此时,钱潮忽然察觉到了不对,猛然甩头看过去时才发现魏阁霖不见了! 并不是逃了,若是他要逃走,钱潮一定能察觉到,此时看到在原本魏阁霖所躺的地方正被一阵浓浓的血雾所遮掩,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 魏阁霖其实根本就没有昏死过去,只不过是受伤过重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而已,身子虽然完全不能控制,但他心里却是雪亮的。 现在他万分后悔,不该在接到宗飨的书信之后来到五灵宗趟这浑水,本来他不打算来凑热闹,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宗飨,但是那封书信被他家中长辈看到后便当成了一件大事,催促着他走这一趟,万一能重回五灵宗对他尤其是对那个小世家而言总是好事,所以他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他更后悔不该在见到伏启之后就起了杀心,但这怎么可能呢,五灵宗内他最想杀之而后快的人出现了,对他而言就是个绝佳的机会,他都打算好了,杀掉伏启之后就远走高飞,不再理会宗飨的事情,可是…… 该死的宗飨,为什么偏偏要惹上钱潮这样既难缠又棘手的家伙呢! 更让他痛恨的是,为什么就在他能报仇雪耻的时候,就遇到了钱潮呢! 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偏偏他为什么总是十成十的都不如意呢? 纵使豁出去动用了会让他成为邪修的血体术,居然也会败在一个五灵宗才炼气中阶的小家伙手里,这让一向骄狂跋扈的魏阁霖心中恨意难平! 现在已经败给钱潮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被带回五灵宗去,丢人现眼不说,以他闯入五灵宗又杀了人的罪过,想来一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尤其是现在,魏阁霖感觉到了身上传来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撕裂痛楚,从皮肉到骨骼再到内腑,这种撕裂的痛楚无处不在,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若有气力做起的话,整个人会不会一下子就崩溃碎散成为一堆血肉! 如此重的伤,看来路已经走绝了,魏阁霖虽然不愿,但不得不承认钱潮的手段的确厉害。 但是……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凭什么! 那就……拼了吧! 左右是个死,那就拼个鱼死网破才痛快!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四:魏阁霖之死(十五) 地面上将魏阁霖的身形包裹住的那片血雾忽然间扩散开来,浓浓的血雾随着急剧的扩散而变得稀薄了许多,粘稠的猩红色变成了一片淡红的薄雾,钱潮的目光在其中找到了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魏阁霖。 钱潮意识到这大概就是魏阁霖最后的手段,虽然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古怪的手段,但眼下对付这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那大木槌再次重重的敲响黄吕大钟,想必魏阁霖必然无法再次承受一次钟声的强力冲击。 可惜的是钱潮此时也濒临灵气亏输的境地,之前的那次敲击就耗费了他大量的灵气,再次使用这口大钟,钱潮已经很难办到,勉强为之或许他就真的会力竭,而且他还担心万一这魏阁霖经历两次钟声之后还有余力使出什么手段,那时候钱潮就无力回天了。更何况,钱潮也很好奇,魏阁霖是他见过的最强悍的一个对手,他很想看看受了如此重的伤之后,对方还有什么手段能使出来。 扩散开来的血雾在达到一个极限之后再次急剧回缩,几乎是瞬间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而且又变得黏稠无比将躺在那里的魏阁霖再次遮蔽住。 他这是要做什么? 钱潮不解。 片刻那血雾再一次的急剧扩散开来,相应的钱潮也再一次透过变得稀薄了许多的血雾看到了依旧躺在那里的魏阁霖,此时的魏阁霖睁开了眼睛,稀薄了许多的红雾之中,钱潮看到一对更加猩红的亮点,那是魏阁霖正死死的盯着他,那目光十分刺目。 趁着这个机会钱潮也在搜肠刮肚的想着他读过的书籍之中所有关于邪术与邪修的记载,他想知道魏阁霖弄出这样的举动究竟是要逃还是要战? 扩散的血雾再一次极速回缩,再次将魏阁霖的倒在地上的身形完全遮蔽住。 五灵宗内的各种藏书,但凡钱潮能借到或是看到的,对邪修邪术的记载其实并不多,而且那些关于邪修的描述也如记流水账一般只记录某年月日某位前辈于某处斩杀了某个有名的邪修云云,记录的非常简单,完全是一笔带过,大概是宗门出于担心记录详细了会误导弟子的原因才如此。而钱潮托布彦犳从修行界里找来的那些书籍里记录的则多了不少,而且也更详细,毕竟修行界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但是那些书籍里面所写的就算详细,撰写之人非是邪修因此对邪修的手段了解的也不多,他们写在书里的那些或是亲身经历然后加上自己的想象与猜测然后再记录下来,或是道听途说来的也记录下来,要么记录的是邪修作恶杀人,要么记录的就是邪修被识破被诛杀,记录的虽多但似乎没有钱潮现在看到的情形。 不! 好像有一本书里面记载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邪修高手被几个世家的长老人物联合追杀,最后那邪修在重伤不敌又逃走无望之下竟然还能与数位前来追杀他的世家高手同归于尽的事! 那本书残缺了几页,那几页记录的该是最后邪修垂死挣扎的过程,这令钱潮十分可惜也让他印象更深刻一些,现在想想,那个邪修最后用的手段是什么来着? 钱潮盯着刚刚回缩的黏稠血雾飞快的想着。 想起来了……书里面缩写的是抱薪救火,炉沸添柴,油尽灯枯,血化之法! 对,就是血化之法! 也就在此时,遮蔽住魏阁霖身躯的血雾第三次急剧的扩散膨胀开来,与前两次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膨胀的速度比前两次要更快,膨胀的范围也要大得多,如一个爆裂开来的巨大红球,直接将钱潮也囊括在内直接吞没,而且这一次血雾膨胀起来时并不像前两次那样变得稀薄寡淡,而是同样的黏稠猩红甚至比它回缩之后还要尤甚几分! …… 魏阁霖现在施展的正是邪修在最后关头逃走无望时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手段,钱潮在书上看来的不错,魏阁霖施展的正是一种油尽灯枯,鱼死网破的血化之法! 所谓血化之法在邪修之中还有个名字,叫做血毒之法,而所谓的血毒就是那些不断鼓荡回缩的血雾。 施展此法后,施法者全身的精血会化作毒雾瞬间扩散开来,但凡被这毒雾沾染上或是呼吸间吸入体内的修士,难免会受到毒伤,若是医治不及时甚至会直接中毒而亡,一般而言,邪修的修为越高,这血毒的毒性就越是猛烈。而这含有剧毒的血雾毕竟是邪修全身精血所化,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身上没有一滴血自然活不成,而血化之法的最后一步是所有的精血化成的毒雾还会再次返回施法者体内,这种毒性就连施术的邪修也无法化解,也就是说施展这个手段的邪修最后也会因为毒发而亡,所以这才被当成一种与人同归于尽的手段。 不过,这种毒性却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越临近最后的时刻,那中了自己血毒的邪修会越发的癫狂,强烈的毒性会让那邪修手段的威能暴涨,就算他的对手谨慎没有因为他的血毒而死,也很可能会被那临死前癫狂的邪修杀死,最后随着邪修毒发身亡,依旧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嗯,基本上一个邪修一生之中只能施展一次血化之法,所以没有邪修会向其他的邪修传授这血化之法该如何施展才最有效,也不可能有邪修将如何施展这个手段才尽可能与更多的对手同归于尽写成心得流传下来,因为但凡施展过这个手段的邪修都死掉了。 这绝对是魏阁霖第一次施展这个手段。 说到底魏阁霖心中十分的不甘,他后悔自己不该来五灵宗,他更希望今日自己没有因为要杀伏启而悄悄的闯入五灵宗,他当然想继续活下去,他才炼气修为,还有大把的快活日子在等着他,而他却偏要在五灵宗与人拼个同归于尽,何苦来哉呢?千古艰难惟一死,魏阁霖最后还犹豫了两次,这也是为什么钱潮看到那血雾来回的鼓荡了两次,那都是魏阁霖心中剧烈矛盾的体现。据说血化之法在施展时讲究的是猝不及防,突然发动,因为这个手段在修行界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在对付邪修的时候都提防着他们最后这鱼死网破的手段,因此要施展出来一定要选择一个对手完全没有料到的时机才能收到奇效。 当然了,钱潮现在并没有真正踏入修行界,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样凶险的法术,他猜到了那不断鼓荡的血雾是魏阁霖施展的手段,但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血化之法,从而耽误了时间。 就这样,一个不甘心就这么死去的再加上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就凑在了一起。 直到第三次的时候,魏阁霖总算是牙一咬、心一横将这血化之法完全的施展了出来。 …… 钱潮的身形一下子就被急剧扩散开来的血雾吞没了,当然,那个是钱潮的化身,但那血雾之粘稠厚重就连那化身最后消失前所发出的闪光都透不出来,而且在吞没了钱潮的化身之后,那血雾依旧不停的继续急速扩张,血腥的巨球急速增大,吞没燃烧的山林,遮蔽了附近的山峰,夜空之下一片山脉尽染猩红色。正在飞来且背着伏启的钱潮见了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转身拼命飞遁,那血雾紧追着他而去,就在那个钱潮以及他背上的伏启也吞没前,那血雾最终停了下来,魏阁霖的血化之法达到了极限,此时一整片山林都笼罩在血雾之中,就连那熊熊的山火燃烧所发出密集噼啪声都渐渐平息了下去,似乎烈火都在这血雾之中很快的熄灭了。 然后这血雾又一次急速的回缩,这片群山之间的猩红色顿时消减,果然,随着血雾的褪去,那片熊熊燃烧的山林只剩下一片焦土和余烬的残红。这次血雾回缩的最彻底,直接将里面最中心处的魏阁霖显露了出来,而魏阁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所有的血雾都附着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一个血人一般,随着那些猩红粘稠的血飞快的透过体表深入他的体内,魏阁霖的面目才显露出来。 魏阁霖的身上依旧是伤痕纵横,就连他的脸上也是如此,之前他被黄吕巨大的钟声冲击出来的裂痕还在,随着他的站立,伤口扯动,他身上血肉随着那些裂痕而翻卷、触目惊心,但在血雾被他完全吸纳殆尽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在血体术的作用之下,他身上的许多伤痕眼见着就在愈合,这是血体术在耗费精血修补着他的身躯,但是伴随着魏阁霖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少,他的身子也在变得越来越苍白,同时还泛着一种不祥的青色,这就是血化之法的毒性反噬。 魏阁霖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 他很不甘心,在空中还有一个钱潮背负着伏启正躲得远远的,他刚才借助血化之法将最后一个钱潮也除掉了,没想到那也是个假的,如今看来只有那个背负着伏启的才是真的,现在钱潮若是只想着逃走的话,他不知道能不能在最后毒发身亡之前将其追上杀死,若不能,那他这血化之法就太不划算了,会让他死不瞑目! 而也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附近还有一抹灵气波动,大惊之下魏阁霖想到难道这钱潮还要使用分身术来对付他吗? 扭脸看去,空中距离魏阁霖不远也不近之处有一个人形渐渐的从无到有出现在那里,魏阁霖的目光刚刚找到的时候,那人几乎就是半透明的,然后才渐渐显现出来能让人看个分明,魏阁霖果然看到新出现的那个人也是钱潮! 但……不是分身! 魏阁霖的瞳孔一下子就紧缩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刚刚出现的钱潮,他的脸色竟然是苍白一片! 那正是中了毒之后才该有的脸色,若是分身是假的钱潮,必然不会如此! 原来自己上当了! 亏你还自诩手段不俗,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这四个还有那个背着伏启的钱潮都是假的,都是分身,自己竟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的斗到现在,竟然都是在被钱潮戏耍! 魏阁霖双眼之中的血色光芒越来越盛,怒火也越来越旺! 今天死的真不值! 他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哪里能知道真的钱潮竟然就一直躲在这里看热闹! 真是愚蠢啊,钱潮也愚蠢,若是他躲得再远一些,不被这血化之法所波及,那自己今日必然是白死了! 杀了他! 趁现在还来得及,趁自己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杀了他! 就算死也必须拉着他做个垫背的! “钱潮!”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五:魏阁霖之死(十六) 钱潮受伤了。 这是钱潮第一次见识到邪修的血化之法,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不可能知道这种手段的凶险,甚至在好奇之下他还想凭借着自己的幽微术悄悄的再靠近一些看个究竟,没料到那血雾第三次鼓荡的时候就将他也裹挟吞没了。 准确的说,钱潮是中了毒。 身处血雾之中,钱潮大骇,这种莫大的恐惧对他而言已经久违了,上一次他如此恐惧还是在幼鸣谷的小莲花湖被困在小五灵阵中的时候,那时他也以为自己必死。 血雾袭来时,逃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别说钱潮,就算是身法与反应都是最佳的李简在此也无法逃走,只能被这血雾吞没。 在里面,钱潮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担心眼睛受损他马上就紧闭了双目,同时还觉得身上一重,那是因为他全身瞬间被湿黏的血雾所染,黏稠的血雾附着在他身上,头上,脸上和双手上,裸露在外的头脸和双手上只觉得瞬间冰凉湿黏,而衣袍上就如万千个小虫齐齐钻透他的袍子再去撕咬他的皮肉,当然并没有真正的疼痛,但是对这未知手段钱潮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说到底这是魏阁霖最后拼死一搏的手段! 并不疼痛,即使血雾透过了他的衣袍,钱潮的感觉就如全身被无数黏糊糊又极细小的虫子爬满了,那些小虫子还在不停的蠕动,这让他身上一阵麻痒又一阵寒暑交替,头脑也瞬间眩晕了起来,他马上就明白自己已经中毒了,身上的痒让他忍不住总想着用手去抓挠,因为担心抓破皮肤之后毒性会更快的发作起来这才硬生生的忍住,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脸上和手上也同样如此。 钱潮并不通医术,彦煊才医术高手,这次钱潮出五灵宗去的地方是乱石冈和虿谷,因为虿谷中遍布毒虫,担心不小心中了什么毒瘴或是毒虫的蛰咬,钱潮还专门找到彦煊要了一些医毒疗伤的药物,若非如此,钱潮只怕今日必死。 当然了,彦煊给钱潮的药物种类和数量虽然多,但都是针对妖虫毒性的,这血化之法的毒性,彦煊自己都没有见过。 好在血毒的毒性与毒虫的总有些类似,更幸运的是魏阁霖现在只有炼气修为,血毒的毒性并不十分猛烈,钱潮在中毒之后心慌之下也不知道该服用那种药来解自己身上的毒,干脆他一股脑的都往肚子里倒,或许是某种解毒的药物恰好能暂时克制血毒的发作,又或许是多种药物在钱潮的肚子里聚在一起、各种药性在机缘巧合的配伍之下能延缓血毒的发作,总之,在钱潮如同饿汉一样吞了大把大把的解毒药物之后,他身上的越来越强烈的麻痹不适的感觉竟然减缓了许多。 但是,经过这样的一番折腾再加上之前使用黄吕对付魏阁霖让他灵气大损,钱潮就再也无法保持“幽微术”那让他无法被察觉的状态,在血雾刚刚褪去,他终于以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了魏阁霖的眼中。 唉,钱潮叹了口气,暗怪自己经验不足,早知如此就该躲得远远的才对,他居然还想着要凑近了去看! 现在的局面对钱潮而言就极为不利了,他本身中的毒并不是彻底解了,而是血毒的毒性与各种解毒药的药性混在一起,乱纷纷如个市集又如个战场,体内的不适感犹在,谁知道会不会发作起来,偏偏此时他体内灵气不足,没动手就先落了下风。而魏阁霖正处在被血毒所激发的癫狂之中,加上被他愚弄至今,魏阁霖更是恨怒欲狂,虽然魏阁霖的死已成定局,当然此时的钱潮并不知道魏阁霖会死,他还在想着将他擒住带回去,殊不知在魏阁霖死之前的这段时间才是钱潮最难熬的。 钱潮现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一个精巧的细瓷小酒壶仰头就往口中里倒酒,魏阁霖的样子虽然糟糕无比但绝不会束手就擒,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恶斗,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补充灵气。虽然肚子里满是各种解毒的药物,这酒一下肚,在酒力的作用下血脉运行会更快,按理说这会加快毒性发作的,但钱潮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击败魏阁霖才是第一要务。 …… 虽然魏阁霖不知道钱潮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但现在他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再去打听了,在见到钱潮之后他立即就动手了,一声大吼中身形如电就向钱潮飞扑而来! 谁知道何时自己就会突然暴毙暴毙呢,魏阁霖不想留下遗憾,此时在血毒的作用下,及时体内精血不足,魏阁霖依旧觉得全身的力量几乎要爆体而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先杀钱潮再杀伏启,只有这样就算死了也不亏。他的血冰长剑早就被黄吕巨大的钟声毁掉了,但他现在依然有血体术的加持,刚才血体术消耗精血修补他的身躯,因此他的肤色苍白一幅失血的样子,但不要忘记,之前他凭借血体术冲破千钧符的重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三个五灵弟子的精血完全吸纳,体内精血远超寻常修士,若非如此他根本就支撑不到现在。 魏阁霖在飞向钱潮的过程中,因为身法太快,身子如锐器破空一般发出了啸音,不但如此,他身上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他也是拼了命,在高速的飞行中,伤口中溢出的血点点滴滴洒落,如同他托着一道红线一般,随即在魏阁霖的手段之下,身后所有的血珠化作了尖锐冰寒的血红色冰凌,跟在魏阁霖的身后向着钱潮呼啸而去! 或许剩下的时间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一定要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将这家伙除掉! 这是现在魏阁霖所有的心思。 …… 正在仰头往口中倒酒的钱潮瞥见了极速而来的魏阁霖,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钱潮依然一只手抓着酒壶仰着头大口灌着汤萍酿造的灵酒,另一只手虚空一抓,一把折扇出现在他的手中,随手一甩“刷”得一声就展了开来。 此时魏阁霖已经快到钱潮的近前了,血体术的加持之下,只要能让他抓住钱潮,他就能轻松的将钱潮的头颅从脖子上扯下来,他注意到了钱潮的举动,那是什么? 扇子吗? 麻姑羽扇,钱潮直接完全的打开,三片麻栗色的大鸟羽上有天然而成的风雷纹路,钱潮含着一大口酒一边低头看向魏阁霖一边拼命的吞咽,同时单臂用力向着魏阁霖就是一挥! 魏阁霖见到钱潮不逃就觉得奇怪,见到钱潮用那扇子向他一扇的时候就感觉不妙,但已经晚了。 瞬间夜色之下怒风咆哮如群鬼夜哭,狂风大起如魔君降世,这大风之强烈,如应龙鼓翼,风伯怒目,但凡被波及到的山林中所有的大小碎石如生了一双腿一般拼命而逃,各种树木更是如同平添双翼一般飞速而遁! 当然,钱潮这一击是对着魏阁霖去的。 魏阁霖只觉自己瞬间就被投入大江激流之中,要杀钱潮的话他则必须要迎着滚滚江水逆流而上,大风初起他只觉阻力重重,速度骤降,但依然能勉强向前,彼时他距钱潮不过数丈而已,往日里对付旁人这就算追上了,但现在这数丈之远就如隔了一道天堑难以逾越;猛然间风力更猛如迎面一道软墙撞来推着他的身子向后,这让魏阁霖急怒交加,忍不住张口怒骂,哪知刚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风,强大的风势直接将他的骂声按回肚腹之中,他就这么看着钱潮在自己面前几乎触手可及而自己却渐渐的向后退去,整个人拼了命也不过是能与这风力短时间内持平而已;而紧接着风力骤紧,磅礴的力道迎面撞来,强大无比的风压之下,他的的双目不敢睁开,只觉得有人用手指在拼命按压他的眼皮,口鼻完全不能呼气更不敢吸气,两耳之中灌满了尖利刺耳的哨音,不但如此,暴虐的风力还撕扯着他的眼角和头上的乱发,让魏阁霖不得不伸双手捂住头脸。 最要命的是他的身上还有不少未愈合的伤口,无孔不入的强大风力如同食腐的鹫鸟一般疯狂的拉扯撕拽他伤口处的皮肉,剧烈的痛苦传来,开始时魏阁霖还能承受,但总有无法忍受的那一刻,刚刚要惨呼一声,也就在这时他的身躯如同落入激流中的叶片一般瞬间不见,只留下一声长长的惨叫! 而魏阁霖身上精血所化的那些尖锐冰凌早就被大风吹散! 钱潮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麻姑羽扇开三羽的全力一击不啻于再敲响一次黄吕,钱潮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几乎消耗殆尽,他的脸色瞬间更苍白了几分,也不知是他用力过大还是身上的毒性的发作,一扇之后钱潮剧烈的咳嗽起来,口中的灵酒也被喷了出来,但钱潮知道,这一击只是将魏阁霖击退而已,他并不知道魏阁霖在施展了血化之法后是个必死的结局,若是知道他现在只要遁走就能拖到魏阁霖毒发暴亡,钱潮只当魏阁霖最后要与他拼命,现在对方被击退那就还会再来,因此必须快些补充自己的灵气,咳嗽之后,钱潮先摸出几颗彦煊给的丹药一股脑塞入口中,然后就已壶中酒水送下,在魏阁霖卷土重来之前,他一直都保持着仰头饮酒的姿势。 “钱潮!” 远处又传来了魏阁霖暴怒的吼声!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六:魏阁霖之死(十七) 怒吼声从远处传来,但魏阁霖的身形却比那声怒吼声还要快! 对魏阁霖而言现在是真正的时不我待,他的时间所余不多,再不能得手就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魏阁霖当然知道钱潮在做什么,那小子饮用的必然是补充灵气的灵酒,他灵气不足了,毕竟才炼气中阶,这是绝佳的机会! 随着呼啸声,魏阁霖的身形再次极速的冲来。 这一次钱潮灵气亏输,再无法施展什么手段去抵挡魏阁霖,一边仰着头大口的饮酒钱潮哦一边斜乜着眼看着魏阁霖,他要行一步险棋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不如此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恢复体内的灵气,在魏阁霖一路急急的飞过来时,钱潮一动不动,只顾着饮酒,而就在魏阁霖距他不过十丈,下一刻他的脖子就会被死死的掐在对方手中时,钱潮竟然抓着酒壶一转身…… 逃了! 魏阁霖见了心下大松,他认为钱潮这是灵气不济无法与自己交手所致,总算可以将这该死的家伙撕成碎片了! 可惜他没有想一想为什么钱潮早早的不逃偏偏在他就要追到身前的时候才逃。 就在钱潮转身逃走背对着魏阁霖的刹那,他背后衣袍上不知何时贴上的一张含光符就正对上了追到近前瞪着血红双眼的魏阁霖,根本就没有给魏阁霖任何辨认和躲闪的机会,白光猛烈无比的爆发出来,瞬间就将魏阁霖的身形完全吞没了。 “啊……!” 白光之中,魏阁霖再也不能视物,暴怒又不甘的发出了一声狂吼! 这是魏阁霖第二次被钱潮这种手段算计了,纵然现在他有血体术的加持,纵然在血毒的催动之下他力量暴涨、体如金刚,但眼睛依旧是最大的弱点,受了那白光的强烈刺激,魏阁霖只觉双目如针刺入一般的疼痛,就算闭上眼睛后眼睑也如消失了一般天地间茫茫一片刺目的白光。 但是此时魏阁霖的身形是直冲钱潮而来的,速度奇快,根本就收不住势头,他压根也没有打算收住自己的身形,强烈的白光刚刚爆出,魏阁霖暴怒的大叫着同时身躯依然如射出的箭矢一般继续向前,几乎是同时他觉得自己撞上了一个软物并将其撞了出去,他立即明白自己刚才撞到的是钱潮,可惜看不到更反应不过来没有将其抓在手中撕扯得粉碎,等他伸手再胡乱抓取的时候,早失去了钱潮的位置。 钱潮尽量躲避了,但没有躲过去,被魏阁霖这重重的一撞“哇”的一声不但口中的酒水都喷了出来,酒壶也扔了出去,喷出来的不仅仅是酒,钱潮的嘴角处还有缕缕血痕,魏阁霖的这猛力的一撞比之陆平川撞过来的威力也不相上下,甚至比陆平川还要尤有甚之,这一撞力道太大,钱潮直觉一侧的肩胸剧痛无比,看来让他受了不轻的伤,身形在空中的都开始不稳起来。 但是钱潮成功的为自己争取到了想要的时间。 酒壶被扔了出去,钱潮并不在意,从储物袋中随手又摸出一个细瓷小酒壶,仰头张口继续将清亮的酒线倒入口中,只要能恢复灵气,哪怕恢复一部分,那他就能施展自己诸多的手段与之周旋。 这时的魏阁霖依旧眼前一片雪亮,除了一片茫茫刺目的白色什么都看不到,就如同一个盲人,他此时距离钱潮其实并不远,除了能模糊的察觉到钱潮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之外,就连那灵酒的香气都能隐隐的嗅到,为了杀死钱潮,他还认准了那酒气飘来的方向胡乱的冲撞了几次,但是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他基本上就如同一个盲子,加之钱潮的及时躲闪,他根本就抓不住钱潮。 不甘之下又急火攻心,魏阁霖忍不住开口骂道! “该死的小贼,怎么就不敢与我堂堂正正的争斗一场,总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丢不丢人!” 魏阁霖甩着头怒骂着,可惜,钱潮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他,而是继续饮着酒同时身形还慢慢的向后躲避。 “让我抓住你,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钱潮依旧不声不响,按说魏阁霖现在目不能视,正是偷袭的好机会,但钱潮并不知道邪修施展了血化之法的结局是什么,他从书上得知血化之法十分厉害,知道这是邪修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之下才会使用的手段,这种手段施展出来之后能给对手造成重创的同时也必然会对邪修自身造成不小的伤害。但钱潮被魏阁霖的情形骗过了,魏阁霖施展了一次血化之法后却依旧强悍无比,这就给钱潮造成了一种错觉,他以为魏阁霖并无性命之忧,最多是他强行压下伤势继续与他拼命。这只能怪钱潮对血化之法知之甚少,若是布彦犳为他找的那本书中那关键的几页没有缺失的话,钱潮一定会知道魏阁霖是个必死之人,他也就不会自找麻烦,会换一种更轻松的方法来应对,但现在钱潮想的依然是将他擒住,不能让他死,要将他带回宗内问话。 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钱潮现在只顾着大口的饮用灵酒同时还紧盯着对手的动向,而魏阁霖则依旧状若疯狂的在空中胡乱冲撞着。 当然,含光符的强光造成的伤害不会一直纠缠着魏阁霖,再加之那血化之法的毒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强烈,也就让魏阁霖越来越癫狂同时也让他越来越强悍,受了伤更会让其越发的亢奋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血毒的作用,魏阁霖折腾得时间不长忽然发觉眼前弥漫的白色强光居然消减了几分,让他能模糊的看清四周情形,他明白自己的眼睛正在恢复,这让他大喜过望,不过他也知道钱潮之所以一直不出手偷袭他必然是在拼命的恢复灵气。 魏阁霖意识到现在自己或许占据了一个优势,钱潮可能不知道他的眼睛恢复得如此快,那就该好好的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因此他不打算贸然出手,现在是他这条命最后的时刻了,他必须慎重,再失手或是再中了那小子的奸计,大概就真的要含恨而死了,因此他心里立即就做出了决断,不能让钱潮知道他的眼睛恢复过来,要一直装作双目依然不能视物,继续癫狂无比的胡乱冲撞下去,找到机会再给钱潮最后一击! 所以魏阁霖一边继续装疯卖傻一边悄悄的窥伺钱潮,很快他便做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 钱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魏阁霖的身上,他的头不知道是因为酒力还是毒力已经晕乎乎的了,体内各种不适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起来,但钱潮格外的清醒警惕,魏阁霖不停的折腾中一个不经意的停顿自然落在了钱潮的眼里,之后马上他马上又继续癫狂无比的胡乱飞来飞去,嘴里还怒骂不止。 钱潮看得明白,知道魏阁霖的眼睛已经能清些一些了,现在是在做戏给自己看,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 冷不丁的,魏阁霖在故作癫狂的向一个方向猛然飞撞了过去,他一直在这样做,仿佛钱潮就在那里一般,但实则钱潮在那个方向的一侧,但是冲到半途中,在距离钱潮最近的时候,魏阁霖的身形猛然一拐对着钱潮就直扑了过来,同时还发出一声大吼,两只大手张开来,两只眼睛里也重新泛起了那令人心寒的血红之色! 必须要说的是此时魏阁霖的眼睛其实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能看个大概,但看什么都还有些模糊,在空中拐弯冲过去的时候魏阁霖认为自己做的很突然,钱潮必然没有防备,依着他的速度,钱潮这次定然是在劫难逃,嗯,到了此时,魏阁霖的心中对钱潮的恨意不知不觉的已经超过了伏启,至少伏启没有把他逼到这个境地。 就在魏阁霖猛然一拐刚刚把方向对准了钱潮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的看到钱潮的身形依然是仰着头在大口的饮着灵酒,但是……钱潮那只没有拿着酒壶的手臂居然又向他用力一挥! 那个动作让魏阁霖心中陡然一寒! 而且……他模模糊糊的看到,钱潮的手中挥动的仍然是一把扇子! 他自认为自己做戏很逼真,但竟然被钱潮察觉了! 而且……竟然还是先前的那个手段! 魏阁霖当然不知道钱潮的储物袋中究竟有多少灵器,与钱潮交手后,他吃亏时居多,尤其是含光符,最让他头疼,让他接连吃了两次大苦头,那么这小子凭什么不能再次使用那把古怪的鸟羽折扇呢? 那把鸟羽折扇在刚才几乎将他身上伤口处的皮肉尽皆扯掉,到现在伤口那里依旧是血肉模糊不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因此他对那折扇的畏惧已如惊弓之鸟,所以在模模糊糊的见到钱潮拿着扇子再次猛然一挥,魏阁霖就下意识认为钱潮用来对付他的依旧是那把厉害无比的折扇。 可惜,他猜错了。 也因此他的应对手段也错了! 魏阁霖体内的血毒越来越盛,实话实说他的时间所剩无几,这直接让魏阁霖起了不少的变化,最直观的就是他的肤色由苍白转为青白,裸露的胸腹和两肩上甚至是脸上都爬满了如条条如蚯蚓爬过一般的血红纹路,但越是在这时候,魏阁霖就觉得自己的身躯愈发的如同钢铁磐石一般无法撼动,这给了他几分信心,既然他认为钱潮要再一次使用那把折扇要将他吹走,那不被吹走当然是第一要务,所以,魏阁霖在面对钱潮挥动八尺羽扇的攻击时,不但没有躲开,反而是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他双臂交叉护住头脸,准备忍着被风力撕扯伤口的剧痛硬抗钱潮这一扇,然后再解决掉这个该死的小子。 接下来就是一团纠结撕缠在一起分不出数量的风刃带着强烈的嗡鸣声直直的撞在了魏阁霖的胸膛上。 瞬间血肉横飞!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七:魏阁霖之死(十八) 从钱潮的角度看过去,随着他手中的八尺羽扇用力一挥,剧烈的嗡鸣声中模模糊糊一大团半透明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魏阁霖。 然后钱潮就瞪起了眼睛,他发现魏阁霖面对他的这次攻击竟然不躲不闪,就直挺挺的在那里准备硬抗! 愚蠢! 钱潮顿时紧张起来,这家伙这样做说不定就会直接死掉! 魏阁霖根本没有打算躲闪,他只以为吹过来的依然是先前那样暴烈无比的大风,所以他护好了最脆弱的眼睛之后就准备硬抗这一击,大不了身上的伤口再被撕扯一番、剧痛一阵罢了,但那团半透明又嗡鸣大作的东西直直的撞到了眼前的时候,魏阁霖才察觉到不对,这绝不是先前让他吃过大亏的那种大风,声势上要弱得太多,但是却更为致命,此时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那团东西已经轰在了他肉厚油多的胸膛上…… 魏阁霖察觉到钱潮的手段与他所想的并不一样时,也看到了袭来的是一大团半透明的东西,一时之间他并没能将那东西认出来,被击中之后最初的感觉是胸前一阵寒凉,紧接着就他就觉得自己胸口如同被泼了一锅滚油一般灼烫起来,马上他就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灼烫的感觉……那是剧痛! 钻心的剧痛! 撞击的力道并不大,魏阁霖完全能将这股力道硬抗下来,但是他此时绝对不敢,因为就在剧痛之中,魏阁霖模糊的双眼看到自己身前飞溅起纷纷的细碎之物,其中当然有他的血,但还有别的,都被他的血所包裹着,他还听到胸前一阵“嚓嚓”的声响以及……如同许多把锉刀同时在他的胸骨之上用力摩擦的感觉,那种颤抖的震动感真真切切,就在他胸前体内! 这一团半透明之物,魏阁霖终于意识到了,那些是数不清的强力风刃压缩聚拢成团的样子,是钱潮手里那把更古怪的扇子所发出来的,现在所有的风刃都在切割着他胸口的血肉已经触及到了他的胸骨,他眼前飞溅的那些细碎之物……不言而喻……正是他胸口被这团风刃切削出来碎肉碎骨! 魏阁霖是瞬间就想明白这些的,他哪里还敢与那风团的力道相抗,因为血化之法而毒发身亡是一回事,若是就这么死在了钱潮的手里,那岂不是自己临死还给这小子的脸上贴金了! 想到这里,魏阁霖的身形骤然而退! …… 魏阁霖的惨状让钱潮看得眼角直跳,他首先就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要硬抗自己的八尺羽扇,更没想到八尺羽扇挥出的风刃气团居然没有直接将魏阁霖的身躯撕扯成碎片。 火球,冰箭,闪电,风刃,这是最常见的五行法术,其中的风刃也是五灵弟子尤其是五灵九玄弟子最常用的手段,寻常炼气弟子发出的风刃斩断大树,劈开巨石就绰绰有余,据说筑基修士的风刃甚至能直接将山巅切削的异常平整。钱潮的八尺羽扇是用一种中阶的妖禽羽毛所制,那种妖禽名为剑嘴鹈,那只剑嘴鹈是钱潮使用阵法之术真正越阶杀死的第一只中阶妖禽,它还有个名字叫作八尺啄,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种妖禽的长喙足有八尺,而且锋利坚硬,乃是炼制法器的材料,却被钱潮大材小用的制成了一把如同长矛的灵器,取名就是八尺啄,同时剑嘴鹈还有一个厉害的手段就是两翼挥动时会发出一团团紧密簇拥在一起的强力风刃,陆平川当时就险些在这风刃气团之下受了伤,鉴于此,钱潮便取其长羽制成了手中正拿着的这把扇子,名字就是八尺羽扇,挥动之时与剑嘴鹈挥击双翼时同样能发出风刃气团,只不过是威力上要差了许多。 算起来这是钱潮第二次用这八尺羽扇伤到对手,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被钱潮诛杀的邪修杜沙就是死在这把羽扇之下,但当时的情形与现在不同,当时钱潮处在自己布置的一个“控灵阵”之中,那个阵法相当于一个简化的“五行威灵阵法”,凭借阵法将灵气汇聚于钱潮的体内,在达到巅峰的时候钱潮对着杜沙全力一挥,强大的风刃气团直接将杜沙完全撕扯成了一团血雾,余威不绝还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达十几丈的大洞。 当然寒泉谷大潮时钱潮的情形与现在不同,而魏阁霖与杜沙也不同,杜沙虽然也是邪修,但魏阁霖这血化之法似乎杜沙就没有,同样,魏阁霖这血体术杜沙也没有,正是因为这血体术的强悍,再加上血化之法的毒性的加持,让魏阁霖实实在在的受了那风团一击却只是受了严重的伤害并没有丢了性命。 殊不知钱潮当时只想将他逼退,此时钱潮虽然体内药性毒性混作一团,但他已经饮下了不少的灵酒,自觉灵气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施展一些手段,没想到魏阁霖竟然癫狂到要硬抗这一击! …… 魏阁霖的反应其实晚了许多,他向后疾退向旁边躲避的时候,那股风刃气团的威能已经在他胸口释放了大半,等他退了一段,气团就带着一阵阵细弱的啸音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魏阁霖可谓是惨不忍睹,胸前一片血肉狼藉,莫说皮肉,就连胸骨都外翻而出,脏腑可见,整个人如同一个血葫芦一般! 奇怪的是对魏阁霖而言,痛楚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越是临近最后的时刻,那血毒的毒性就愈发的强烈,正因如此,魏阁霖觉得那痛觉越来越弱最后竟神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感觉胸前体内一阵从未有过的通透爽快。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魏阁霖的目光渐渐能看清楚钱潮,知道或许下一刻自己眼前一黑,就再也不能睁开了。 反正是死定了! …… 这是魏阁霖今天受到的最严重的伤,在风刃气团消失之后,钱潮就又看到诡异的一幕,所有从魏阁霖体内淌出来的血都化作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血球悬在他的身周围,就连那些附着在魏阁霖腰腿下裳将其染的如同血葫芦一般的大片血渍也不见了,此时看去,魏阁霖身上再无半点血色,苍白泛青的体色加上胸前那可怕无比的伤口,让魏阁霖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此时魏阁霖的身形就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球的后面,并没有再次对钱潮动手,他青白色的脸上神情居然十分的平静,甚至还低垂着眼睑,嘴唇不停的歙张,不知道正在念诵着什么,而且他的两只手也绞在一起,复杂的手诀不停的变换着。 这种情形只是片刻而已,马上随着魏阁霖口唇一闭,手诀一停,他才陡然抬起眼皮,灰败黑红的眼神看向了钱潮,与此同时,随着一阵嘈杂密集的呱呱鸟鸣,钱潮吃惊的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血球起了变化,显示颤抖后是抖动,然后颜色急剧加深成了黑红之色,紧接着那些黑红色的血球形态也有了变化,一个个的探头伸爪舒张双翼,竟然化作了一只只血黑色、乌鸦一般的怪鸟,随着它们成形,一只只的张嘴怪叫的同时扑打着双翼乱纷纷上下翻飞,最后所有的怪鸟齐齐的把眼睛看向了钱潮,齐齐的一阵怪叫之后就扑飞而去。 钱潮顿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杀气,夜色中他看到一对对血红色的小眼睛,羽翼拍打的声音频密无比正是对着他来的。 血鸦术! 这也是邪修的厉害手段之一。 此时的这些血鸦由于是魏阁霖体内精血所化,每一只都有剧毒,不论是被其抓伤啄伤抑或是背起撞在身上重新化作一滩黑血沾染,钱潮都会再次中毒。 而魏阁霖并没有打算只用这一个手段对付钱潮,那些血鸦刚刚扑向钱潮,他的身形再次发动了,体内所余的精血几乎耗尽,魏阁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即使如此他还要疯狂的作最后一搏! 几乎是同时钱潮就发现自己的周围上下几乎都是那一对对血红色的小眼睛,羽翼拍打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唯一一个怪鸟稀疏可以冲出去的方向上竟然是魏阁霖正急速的接近而来,不过他的身法比起之前要慢了许多,想来也快支撑不住了。 钱潮并不知道这些由血化作的怪鸟有什么手段,但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被那些鸟啄到或是抓伤,现在魏阁霖是在与他拼命,这些鸟一定厉害无比。 怎么冲出去呢? 体内的灵气恢复的并不是很多,钱潮不愿与魏阁霖正面近身交锋,那是他的短处,那就只能从这漫天的血黑色怪鸟中冲出去。 可惜他现在没有胆量再次使用麻姑羽扇,一扇之下群鸟退散是最简单的方法,但那样会让他再次灵气大亏,后面的魏阁霖追上来就将是他的死期,钱潮飞快的扫了一眼魏阁霖,此时魏阁霖重创之下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速度,钱潮再回头就向着怪鸟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魏阁霖见了大喜,钱潮的举动正是他所盼望的。 就在钱潮要与那些迎头扑来的怪鸟撞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只手臂就向前猛力一挥,手抡到半途中才有一根小号的木槌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然后木槌的前方此时才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铜黄之物,是一面铜锣。 “咣”得一声巨响。 木槌敲击在铜锣之上的时候,借着下方山林内残火的余光,铜锣的前方的空间似乎都被层层紧密的折叠压缩了起来,那是铜锣发出的声浪在急速的鼓荡外延所致,同时这股声浪以那面铜锣为初始呈一个半球形向外荡漾,如此一来被这声浪波及到的怪鸟就更多了。 钱潮面前的怪鸟但凡被波及到的几乎瞬间身形或被拉扯或被挤压得奇形怪状然后就支离破碎重新化作了一片片的血痕,瞬间就随着声浪的震荡扩散消失不见,一声锣响未停,钱潮的前方原有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眼睛也不见了。 但他的身后依然跟着魏阁霖,虽然那家伙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但比起现在的钱潮依旧要快一些,钱潮转身倒飞的同时,那面铜锣也随着他的身形一转正对着后方,钱潮准备再次用这件灵器对付魏阁霖。 但是刚转身钱潮就发现魏阁霖距离自己几乎不足一丈,而且对方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手段,就见魏阁霖破碎的胸膛早已鼓起,脏腑外翻令人恐怖,就在钱潮的木槌再次抡动的时候,魏阁霖张开大嘴对着钱潮就是一声大吼! “啊……哈!” 巨大的声浪滚滚而来,直透钱潮。 钱潮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寸寸断裂,浑身滚烫如同跳进了他炼器的火眼中一般,“噗”一声喷出一口血后就无力的向下跌落而去!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八:魏阁霖之死(完) 魏阁霖见到钱潮从空中跌落下去顿时心中大喜,钱潮受了重伤,这正是取他性命的好时机,只恨他现在时间所余不多,若是时间能再宽裕一些,他一定更愿意在杀死钱潮之前先将其好好的折磨一顿来发泄心中的怨恨,而现在只能尽快的追过去亲手解决掉这个大敌。 但随着魏阁霖身形再次发动,他的身躯竟然也摇摇晃晃的险些跌落下去,刚才血吼术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余力,让他虚弱无比,以魏阁霖如今的情形再施展什么手段都如火上浇油一般加速耗尽耗光他所余无几的时间,在邪术之中血体术与血鸦术是两种相悖的手段,若无血体术撑着,他早就倒下了,而血体术要消耗的是他体内的精血,但血鸦术又将他全身的精血再次激发出体外,体内严重缺血的情形下,魏阁霖的血体术就会支撑不下去。 空中羽翼拍击的声音再次密集起来,剩余的所有血鸦不再追逐向下坠去的钱潮而是都纷飞着向魏阁霖撞了过去,那些血鸦在撞到他破碎的胸膛之前都重新化作了一团团的黑血,飞快的渗入了他的体内,撞的魏阁霖的身子摇摇晃晃,也让他胸前血花四溅,直到最后一只血鸦也不见之后,魏阁霖才长舒了一口气,气力总算是勉强的恢复了一些,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呐,然后他看向钱潮身形猛然一动就向下追了过去。 魏阁霖居高临下追过去的时候心里还在不停的默念着:就让我如愿以偿,死的瞑目吧! 就这样钱潮仰面朝天的向下跌落,魏阁霖则向下急急的追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数丈而已,眼看着钱潮就要危在旦夕。 眨眼之后,魏阁霖发现钱潮的下坠速度明显慢了一些,看来这小子必不甘心也在拼死挣扎,忽然间魏阁霖又发现钱潮一边下坠一边在变换手诀,似乎要耍什么手段对付自己,察觉后他心里还在发笑,大概钱潮还心存幻想,所以才总想着要千方百计的活下去,殊不知事到如今,我这将死之人难道还怕你再使什么厉害的手段吗? 就在他距离下方的钱潮只有不到两丈的时候,忽然一声呼啸,一道模糊的黑影闪电般的透了上去,魏阁霖根本就不加理睬,任由那道黑影在他右侧的肩头刺入再刺出,带出一蓬血雨来,那东西速度奇快更是尖锐无比,他的血体术居然无法抵挡,只觉得肩头传来一阵透风的凉意,在血毒的作用之下,魏阁霖已经失去了痛觉,也不想知道钱潮用什么方法伤了他,他现在只想将钱潮抓住,然后杀了他! 因此就算受了钱潮的重击,魏阁霖看向钱潮时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或是愤怒,竟然出现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终于追上了,魏阁霖与钱潮一上一下几乎面对面,二人之间是那种伸手就能给对方一个耳光的距离,此时他发现这钱潮死到临头竟然还面色平静,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嗯,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魏阁霖伸手就向钱潮抓了过去……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的右臂竟然不听使唤! 这才想起刚才右肩头被这小的灵器穿透了,如今人未死右臂倒是先废了,索性那就换一只手。 左臂抓过去,钱潮的身形骤然间下降的速度加快,魏阁霖的左手只扯住了钱潮胸前的衣袍,随着钱潮的加速下坠也随着魏阁霖左手用力拉扯,“哧啦”一声,衣袍前襟被撕开,但钱潮依旧被魏阁霖抓住了! 终于抓住了。 放弃挣扎吧! 今夜谁让你来寻死呢,如今这局面不怪你……怪谁! 就在魏阁霖要最后下手的时候,忽然间他的眼前划过了一片绿色。 或者说是一片绿色的光芒从他与钱潮之间一闪而过,紧接着钱潮就平静的伸手在他胸前一按,魏阁霖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重逾万钧,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收住这猛然而来的下坠势头,就算他发动血体术将体内残余的精血燃尽也是如此,然后他就又发现钱潮已经重新稳住了身形向侧旁一让,魏阁霖就这样重重的向下摔落下去! 拼尽了全力魏阁霖才勉强的在空中翻了个身,紧接着后背就重重的砸落在地发出“轰”得一声! 躺倒在地,魏阁霖不论如何都无法再次站立起来,除了胸前那庞大到他根本就无法对抗的压力之外,他还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不见了,再看时才发现空中并不高处钱潮那被扯烂的衣袍前襟上还死死的抓着半只手臂,那是……自己的手臂吗? 什么时候被斩断的? 是那道闪过的绿光吗? 空中尖锐的呼啸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耳,但听在油尽灯枯的魏阁霖耳中就如蚊虫的微鸣一般,他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钱潮,亡命挣扎中还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怪吼,但也只能做到后脑勺勉强离地两寸而已,绝望中魏阁霖仰着头死死瞪向了钱潮,但下一刻他猛然就被一股力道贯穿而过重新躺到,左肩头一阵凉意传来,移动目光才发现一根如同长矛一般的东西透过他的左肩将他钉在了地面上。 不该来呀! 魏阁霖彻底的绝望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怀着绝大的恨意和不甘慢慢的死去了,双眼中血红色的光芒忽然间大盛,甚至口中,鼻孔中和两耳中都有血红光的光射出来,然后就慢慢的化作了无数红色的微粒逐渐消散不见了。 …… 争斗中与结束了,钱潮落在地上时只觉得如同落在烂泥塘里,脚下根本就没有着力之处,直接就摔倒了,好半天之后随着“哇”得一声喷出一口血后,他才重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好险! 玄一玄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钱潮。 前者钱潮中了魏阁霖的血吼术时就受了严重的伤,再加上他本身体内就有血毒,正常来说当时就该败了。 但他命不该绝。 这还要多谢彦煊,彦煊不但精通医术更是精通炼丹之术。五个人中陆平川与李简与人争斗的手段都是贴身近战,这就免不了会受伤,毕竟与敌靠近了风险自然就更大,因此彦煊一直想若是当时万一有个意外发生而自己又腾不出手去救治的话,就该有个什么灵药一类的能让陆平川或是李简在重伤之后服用自保。这是他们五个人最后对付温良的那一战中,李简力战一个入魔的剑修而身负重伤之后她才意识到的,后来遍查栖霞山的药典,彦煊选定了一种名为“十花续命丹”的药物,所谓的“十花”指的是十种珍惜的灵草盛开的花蕊,以此作为主药,然后配以其他一些同样难寻的辅药再经过一番复杂的过程才能将这“十花续命丹”配制出来,虽说那些灵草难寻,但好在他们去的地方多总能找到一些,再加上彦煊自己不论是在瑞轩镇还是在宗内小市上收集,总算是将那些灵草集齐并且将这种灵药配制了出来。 据说不论多么重的伤,只要未死,服下后就可保命,至少能拖的时间更久以待救援。 这种“十花续命丹”配制好之后,数量并不太多,陆平川与李简每人也只有四颗而已,钱潮,汤萍还有彦煊每个人只有两颗。这种药带在身上之后,他们五个人后来基本上就没有机会用到,没想到第一个服用这种药物的人竟然是钱潮,他当时中了魏阁霖的一吼就受了重伤,难受的几乎要昏厥过去,猛然间想到了彦煊给的那种保命的药物,这才忙不迭的取出塞入口中,这才让他缓解了几分痛楚有了继续一搏的本钱。 斩断魏阁霖手臂的那道绿光并不是钱潮的灵器,而是一种炼器材料,刀螂兽的臂刀,这可是能用来炼制结丹修士法宝的上等材料,钱潮现在当然无法炼制法宝,就算炼制了也不能用,但他别出心裁的利用了这件材料本身的坚固与锋锐,之前钱潮连胜十场的最后一场对战白麟的时候,就是以这螳臂刀轻松斩断了白麟堪称法器级别的玄月弯刃,其锋锐可见一斑,因此就算魏阁霖有血体术的加持,他的手臂在法宝级别锋锐的螳臂刀面前也如朽木一样脆弱无比。 手臂被斩断后,魏阁霖就被钱潮伸手在胸前按了一下,马上就觉得身上如负万钧之重,那是因为当时二人的距离太近,钱潮便直接用手拿着一张“万钧符”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千钧符钱潮有不少,但万钧符的制作要麻烦太多了,而且失败率更高,至于万钧符与千钧符的威能区别,则可以直接理解为“万”与“千”之间的差别,见过千钧符无法困住魏阁霖,所以钱潮才动用了万钧符,结果也如他所想。 至于刺穿魏阁霖两肩并且将他死死钉在地面上的当然是他的八尺啄。 稳住身形之后,钱潮就听到魏阁霖的喉咙中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钱潮此时也被这魏阁霖折腾怕了,又因为身负重伤,因此一时还不敢凑过去查看,等到他忽然察觉到魏阁霖的灵气急速的减弱最后竟然消失的时候,钱潮才大惊起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为了能将这家伙押回五灵宗去问一问详情,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但等他凑近了才发现一切都晚了,魏阁霖的身躯被钉在地上,早已没了任何的生机变成了一具正在逐渐冷却的尸身! 看着魏阁霖脸上那强烈的不甘之色,钱潮暗暗叹了口气…… 唉,这是何苦呢! …… 第二日已经过午,汤萍正在自己的住处内修行时听到有人敲门,走过去看发现来人竟然是陆平川。 汤萍有些奇怪,他们五个人中来找汤萍的基本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彦煊,来的最勤,二女经常在一起说一说些悄悄话;另一个则是钱潮,有事的时候钱潮自会来找汤萍商议,当然汤萍也经常去钱潮的住处。其余的李简与陆平川很少来,没想到今日陆平川竟然找上门来了,而且看他的脸色似乎还不太对,汤萍奇怪的问道: “陆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平川的面色有些焦灼,说道: “汤妹子,快跟我走,钱兄弟回来了,直接到了我那里,嘿,他受了伤,还不轻,我来的时候还在昏迷呢。” 汤萍听了心中马上一沉。 “什么!” 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九:捡回一条命(上) 汤萍在知道钱潮受伤之后心里顿时就是一惊,陆平川是个性情豪放粗鲁的人,一向大大咧咧,对很多事情都满不在乎,很少能在他脸上见到有如此担忧的神色,这更让汤萍觉得钱潮的伤势一定极重,瞬间汤萍只觉的胸膛之内猛烈的跳动不止,心悸的感觉让她浑身颤抖起来,她以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钱潮这次外出是去的乱石冈与虿谷,这两个地方都是凶险的禁地,尤其是虿谷,那里毒虫遍布而且防不胜防,稍不留神恐怕就会中毒,她本就对钱潮的安全担着心,若是钱潮是因为帮她寻找青鸾之卵而受伤甚至……汤萍不敢想下去马上就与陆平川一起急匆匆的向厚土祠而去。 “陆大哥,你应该先去找彦姐的,让她给钱小子察看伤势呀。” “诶,彦妹子早就在那里了,我最先找的就是她,到这里来找你还是彦妹子让我来的呢。” 听到这里汤萍的心才稍微的放下了一些。 从水云谷到厚土祠这一路上,陆平川跟她说的那些让汤萍既惊异无比又十分好奇,据陆平川说是在今日接近正午的时候钱潮到厚土祠去找他,陆平川当时正在师父的洞府外面修行,他见到钱潮并非一个人前来,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陆平川就感觉十分奇怪,打招呼的时候更察觉到了钱潮的异样,首先就是钱潮身形不稳,似乎随时都会从空中摔落,而且他的脸色也不对,陆平川说钱潮的脸色当时白的吓人,一落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直接倒地昏迷了过去,这可把陆平川吓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跑过去看才发现被钱潮背着的那个人也在昏迷之中,而且看起来伤得比钱潮更重,身上都是伤口几乎就没个好地方,而钱潮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就是脸色苍白、紧闭双目,怎么唤也不醒,陆平川只得先将二人安置在他的房间内,因为他的师父康釜前辈被宗门派出去做事了,陆平川就只能心急火燎的去栖霞山找彦煊。 彦煊很快就与陆平川一起赶来,见到了陆平川房间里昏迷的两个人之后,她马上就认定钱潮是中了毒因此才昏迷不醒,那个被钱潮背回来他们又谁都不认识的修士虽然浑身都是可怕的伤口,但他的伤都在皮肉,看上去似乎是经历过一番非人的折磨,但医治起来并不难,之所以昏迷只是因为失血,处理过伤口再用过药后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恢复。最头疼的是钱潮,彦煊说钱潮的症状一定是中了毒,要解毒就要先弄明白他中的是什么毒,她让陆平川褪去钱潮的衣物察看,但怎么也找不到能让他中毒的伤口,又试了几种方法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中的什么毒,无奈之下只得让陆平川撬开钱潮紧闭的牙关,一连将几种解读的灵药给他灌下去,但收效不大,不过总算是用药护住了钱潮的心脉,使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然后就让陆平川来找汤萍想办法。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就十分的奇怪,钱潮这次出去是一个人悄悄出去的,回来却是两个人,他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回来,找到陆平川后他自己也昏迷了过去,如此看来的话,钱潮可能不是在虿谷中的毒,或许是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然后出手将那个谁都不认识的修士救了下来,很可能就是在这期间钱潮中了毒,之所以去找陆平川是因为厚土祠靠近他们出入宗门的地方,但不论如何总要先见到钱潮再说。 半途中汤萍让陆平川改道去木秀峰找李简,钱潮受了重伤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管如何对他们五人而言都是大事,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也要大家都在才好,因此必须李简也知道此事,她则继续去找彦煊,陆平川答应一声就飞走了。 在康釜的洞府前落了下来,汤萍直接就走进陆平川住的那个小房间,一进去就正看见躺在陆平川床上一动不动的钱潮,彦煊正在旁边给他细心的喂药,钱潮背回来的那个昏迷的修士则在一旁的榻子上。听到响动彦煊回头,见是汤萍后就起身,汤萍两步就抢了过去一只手抓住了钱潮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放在了钱潮的额头上,钱潮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彦煊说道: “阿萍,钱兄弟应该不是被什么毒虫蛰咬了,这毒性很古怪……” 的确古怪,汤萍察觉到钱潮的手臂胸膛十分火热而他的额头却冰凉一片。 “彦姐……”汤萍没注意到自己开口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彦煊当然察觉到了汤萍的恐慌,她随手就将自己手里的一个小碗交给汤萍示意她给钱潮喂药然后说道: “钱兄弟受伤与这个人肯定有关系,这个人伤得也重,但想来他该知道钱兄弟究竟是被谁所伤,刚才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将那药一点点给钱兄弟喂下去,我将这人救醒,从他口中或许就能知道钱兄弟与什么人交过手,大概就能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了。” “好……” 钱潮的嘴之前被陆平川撬开过,是张开的,汤萍拿着小汤匙的手开始还抖个不停药都洒到了钱潮的脸上,她强迫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试了几次手才不那么抖了,看着钱潮紧闭双目的脸,汤萍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但她必须将其强行压下。 旁边还躺着另一个昏迷的修士,彦煊开始俯下身开始为他医治,一边动手一边与汤萍说道: “钱兄弟中了毒,这一点绝对错不了,但他究竟中的是什么毒我却不知,我让陆大哥将他身上的衣袍除去,可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被蛇虫叮咬蛰伤过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刀剑外伤,哦,他的左肩头倒是被重重的撞过,筋骨受伤不轻,可我细细的查了一遍,就连他头发里都查过,都没什么异状,口边和鼻息也没什么异味,身上连个红肿都没有,最后逼得我没办法用了一个笨法子,以银针刺破他的指头尝了尝他的血以辨毒性,阿萍,钱兄弟体内的毒很古怪,挤出来的血都是黑红色,看着就很吓人,而且毒性还不弱,吓得我赶紧吐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毒物能让他伤成这样。” 听到彦煊这样说,汤萍刚刚强行平复的内心又开始慌乱起来,问道: “那……该怎么办……?” “唉,解毒与医治寻常的外伤不同,若是不知道钱兄弟究竟中的什么毒,我也没有办法对症下药,阿萍,宗内肯定有比我更精通医术的长老,不如去求一位医术高明的长老来帮忙,想必他们应该有办法。” 彦煊刚说到这里时就听那个外伤严重,昏迷不醒的修士发出了一声呻吟来,一下子就将她们两个都吸引了。 伏启在彦煊药物的作用之下悠悠醒转了过来。 “这位师兄,你醒了,快告诉我们,钱潮是被什么人下的毒!”彦煊急切的问道。 门外又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陆平川与李简已经到了,听到彦煊的问话,两个人急冲冲的就跑了过来。 伏启醒来后如同失去了记忆一样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好几个人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声音却显得很遥远,睁开眼睛先是一片刺目的光,让他不得不再闭上,再睁开时虽然能看到几张人脸凑过来,但模模糊糊的分不清是谁,好在彦煊给他喂下的药物都是上好的,在药力的作用之下他逐渐的认出来这几个人的身份,同时也在指引之下看清了躺在旁边床上的钱潮,就听一个大嗓门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你倒是快说呀,钱兄弟到底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快说!” 声音很大,震得伏启耳内都有些痛,但就是这一嗓子,纷乱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入了他的头脑,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在返回五灵宗半路上与同伴寻了个地方过夜,没料到就在那里遇到了多年前的对头,他的同伴都死了,当时他以为自己也必死无疑,最后在昏迷前好像有人出面要阻止那家伙继续杀人……是钱潮,没错,是钱师弟赶到了那里,看来自己这条命是钱师弟救的,那么对自己出手的人是谁呢? “是……是……魏……阁霖” 想到自己几个同伴的惨死,伏启心情激荡,挣扎之下声音微弱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之后竟然又昏迷了过去。 陆平川十分生气,骂道: “真不中用,怎么又死过去了……” 说着陆平川就要将伏启拖起来摇晃弄醒,汤萍连忙一把就拉住了他,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谁?” “是什么人?” 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刚才都听得不清楚,纷纷看向了汤萍,就听汤萍低沉的说道: “是魏阁霖。” 彦煊对这个名字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很是疑惑的看向汤萍,陆平川显然同样也是如此,他还问汤萍道: “那是什么人?” 李简则记得这个名字,在一旁寒声说道: “血冰之术,被宗门驱逐的弟子,宗飨要找来对付我们的家伙。” 陆平川到此时才想起来这个魏阁霖究竟是什么人,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一股难以压抑的杀气: “这么说来是那个姓宗还有姓章的两个崽子对钱兄弟下手了?” 他们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猜测的确是可能的,说不定就是钱潮出去被人盯上,然后半路在下手。 彦煊也想起来她是在千针松林之外听说过的这个名字,血冰之术乃是一种禁术,是水云谷碧波潭的禁术,她连忙问道: “阿萍,血冰之术会让人中毒吗?” 汤萍摇了摇头,她也只知道那是禁术,是禁止弟子修行的,有没有毒她还真不清楚,不过……她忽然抬头说道: “我去找我六爷爷,血冰之术有没有毒他一定知道,顺道让他找一位精通医术的前辈来救治钱潮!” “好,那你快去!” …… 水云谷,汤伯年的洞府内。 汤伯年就如同在等着汤萍来找他一样坐在自己的洞府内吞云吐雾。 汤萍急匆匆的就闯了进去,然后立即就将钱潮受伤的事情说给他听。 “六爷爷,赶紧找人去给钱小子解毒,我彦姐不知道那是什么毒,没办法施救,正束手无策呢!” 汤伯年说道: “血冰之术哪里会有毒呢,走吧,老夫随你去一趟,去看看钱小子的情形……” “可是……”汤伯年也不通医术的,汤萍这才想着让他去请一位医术高明的长老去帮忙。 “怕什么,有老夫在,钱潮那小子就死不了,走吧,不要耽误功夫。” …… 陆平川的房间内,四个人都紧张的看着汤伯年,而汤伯年只是将钱潮的手臂抓在手里片刻就放下了,说道: “的确是中了毒,但血冰之术是没有毒的,钱潮应该是遇到了一个邪修打了一场,大概是他将那邪修逼得走投无路最后要与他同归于尽才施展出了血化之法,他身上的毒就是血化之法的血毒,呵呵,经验阅历都不足所以才吃了亏,老夫的医术很是平平,但这血毒却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认不错的,彦丫头……” “汤前辈。”彦煊赶忙答应。 汤伯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略作翻找就取出来一本破旧的书籍,打开来翻到一页之后就递给彦煊,说道: “呶,血毒的解毒之法就在这里,这本书还是老夫早些年从诛杀的一个邪修身上找到的,里面都是一些毒物的配置和解毒之法,这书对毒物的记载之全倒也是难得,老夫留着无用,彦丫头,就送给你了,你依着上面的方子配药给钱潮服下,定然无虞。” “多谢前辈!” 第五卷:初鸣 五百:捡回一条命(下) 汤伯年将那本书交给了彦煊之后起身就要走,汤萍一见顿时就不干了,钱潮还在昏迷之中,这老头儿留下一本书就要离开,汤萍可没他这么心大,马上就追了出去,但是在门外汤伯年跟她说依着那个方子救钱潮绝对错不了,与其请旁人来救钱潮倒不如让彦煊亲自试一下,这样才是最好的,听了这话汤萍才作罢,不过心中依然是忐忑怀疑。 配制解除血毒的药物所需灵草都是价值不菲的,好在上一次钱潮在千针松林之内采到了许多珍稀的灵草,其中几种就可以用上,这样竟然将大部分都凑齐了,剩下还差的灵草彦煊也知道该到哪里去寻,她马上动身前往栖霞山,就算找齐了灵草在陆平川这里也没有办法将那药物配制出来,必须要在栖霞山才行。 就这样,汤萍,陆平川和李简三人只能焦急的等在原处。 一个时辰多一点,彦煊就急火火的赶了回来,先查看了一下钱潮的情形,然后让陆平川在后面扶起钱潮,她则小心翼翼的将刚刚配置好的药物一点一点的给钱潮服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虽然说着解毒的方子是汤伯年给的,但到底有没有效果四个人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只能一直紧盯着钱潮。 彦煊通医术,她看得最细,与众人一起一直在仔细盯着钱潮的变化,忽然她面呈喜色的说道: “有效了,汤前辈给的方子果然对症,看……”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连忙凑近了去看,果然钱潮苍白的面色中出现了些许的血色,呼吸也比刚才要匀称有力了一些,汤萍将手按在钱潮的额头上,的确感到了一些热度,而他的手臂以及胸前已经不似先前那么火烫了,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情形在好转,但钱潮一直没有醒来,始终是处在昏迷之中。 在这期间,彦煊又彻底的为伏启医治了一番,敷药包扎。钱潮依然在昏迷中时,伏启醒过来一次,这次他的情形就好得多了,清醒的时间要更长一些,在几个人的问话之下断断续续将他的遭遇说了一遍,听他说完,汤萍几人才明白这次钱潮出事并不是宗飨与章益那些人暗中要害钱潮,而是钱潮在外面撞见了魏阁霖行凶杀人就出手了,钱潮这样做不但可以救人,还可以将其擒住带回来审问,就是没料到魏阁霖竟然还会邪修的那些与人同归于尽的手段,这才吃了大亏。 伏启说完之后因为极度的失血疲惫,昏昏沉沉的又睡死了过去。 李简不解的问道: “汤姑娘,不是说魏阁霖是因为偷习禁术才被宗门驱逐的吗?怎么如今他又成了一个邪修?” “陆大哥,”汤萍说道“血冰之术修习到最后,修士大概率就会成为邪修,这是这一门法术的弊端,因此修习之人最后成为邪修几乎就成了必然,因此它才被列为禁术,看来魏阁霖被驱逐之后仍然不知悔改。” 陆平川却恨恨的说道: “哼,说到底,还是章益和宗飨那两个杂碎闹得,若不是他们,那姓魏的怎么会再回到五灵宗来呢!” …… 钱潮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血都被抽干了一般的虚弱,而且还头痛欲裂,躺在那里手脚四肢根本就不能动弹,他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后就看到自己面前几张模模糊糊的人脸。 “嘿,醒了醒了,真的醒了!”一个粗大的嗓门说道,不用问这是陆平川的声音。 “钱兄弟。”这个声音是李简的。 “钱小子……”这是汤萍的声音。 “咱们不要打扰他,钱兄弟,你中毒很深,现在身上余毒未尽,不宜说话,更不应用心动脑的思虑事情,现在最好静养,若是觉得困乏就继续睡,我们会守着你。”这是彦煊的声音。 然后在汤萍和彦煊的帮助下又服下了一些药物后,钱潮就昏昏沉沉的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钱潮睡的时间可就久了,几乎一天一夜没有醒来,几个人都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那里,期间汤萍依然担心不已,但彦煊心里有底,并不着急,见她面上愁容就悄悄的劝慰,倒是陆平川气不过几次要去找宗飨和章益,要直接将那二人打死,当然都被众人劝住了。 钱潮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就好了许多,身上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四肢百骸的感觉是回来了,只是他就连在床上翻个身的气力都没有,不过这次眼睛视物倒是比上一次清晰的多了。 睁开眼就看见陆平川的那张大脸凑了过来,一双牛眼在钱潮的脸上仔仔细细的看,然后他回头就说道: “诶,钱兄弟这次的气色要比上次醒过来要好得多呀,看看,眼珠子都能来回动了。” 然后几个人就又凑到了钱潮的面前。 彦煊看过之后说道: “嗯,气色的确比上一次要好了许多呢。” 然后是汤萍,她看得最仔细,然后说道: “钱小子,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两天呢!” 钱潮这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刚刚背着伏启拼了命的赶回来。 “那位……那位伏师兄呢……”钱潮虚弱的问道。 汤萍说道: “他比你强多了,都是皮肉外伤,虽然严重,但彦姐给他用的都是上等药物,昨日再醒来就已经能活动了,然后就说什么也不留在这里了,彦姐给他拿了一些药物,他回去休养了,说是等伤好了再找你登门拜谢呢。” 钱潮轻轻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救了一条命。 陆平川在旁边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 “钱兄弟,打伤你的那个魏阁霖呢,是死了还是跑了?” 伏启只跟他们说了他自己的遭遇,在钱潮赶到之后伏启就因为伤重昏厥,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所以魏阁霖如何这几个人都不知道。 钱潮想起来动了动手臂似乎要取什么东西,汤萍会意,连忙伸手从钱潮身上将他随身携带的那些储物袋都取了出来,然后钱潮就用目光示意其中一个。 那个储物袋里面装的正是魏阁霖那残破不全的尸身,汤萍打开来后看了一眼就一皱眉的将其递给了陆平川。 陆平川接过来看了之后顿时就觉得心里舒畅的多了,嘿嘿笑着拿给李简和彦煊看,彦煊也是看了一眼就不愿多看。 “嘿嘿,这才对嘛,打我们的主意就该是这个下场,唉,可惜我不在,要是我当时也在,一定让这家伙更难看。” 李简看了则一皱眉,吃惊的问道: “这一次竟如此凶险吗?” 钱潮虚弱的说道: “开始他用的还是禁术,就是那血冰之术,后来就完全变了,陆兄,魏阁霖有个手段,能让他变得如你在施展巨灵之体时差不多,而且力量极大,我的千钧符都困不住他……” “哦,还有这事?”陆平川听了很是好奇。 “还有呢,李兄,这魏阁霖能以他自己的血化作长剑,我的大盾够坚固了,但在他的剑下就如纸片一般。” 听到这里李简也吃惊起来。 “这次我吃亏就在经验不足,魏阁霖比咱们以前斩杀过的邪修都要厉害,那些邪修在魏阁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小看了他。” 此时彦煊又将药碗端了过来,说道: “钱兄弟,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要多说了,将这药服下,然后继续休养精神才是。” …… 钱潮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不在陆平川那里了,竟然躺在自己住处睡房的床榻上,这让他有些疑惑,左右看了看就发现有一个人坐在蒲团上趴在自己床榻边上竟然睡着了,再看正是汤萍。 这次醒来钱潮的感觉比前两次都要好得多,身上有了气力,就是左肩头隐隐的还有疼痛,除此之外全身那种虚飘飘的感觉还在,估计要彻底恢复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他在床上的动了动,熟睡中的汤萍有所察觉醒了过来,也不知这丫头在他这里守了多久,抬头之时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散乱,脸上有几绺头发遮掩,汤萍随手就将其绾在耳后,然后眯着眼睛向钱潮看来。 不知为何,刚才汤萍撩头发的那个动作看在钱潮的眼中令他心中一动,在他看来这个一脸倦意的丫头不经意间的表现竟然如此的妩媚动人,让钱潮一时居然看呆了。 “你醒了,”汤萍说道,见钱潮一直盯着她的脸便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说道“怎么,我脸上睡出印子来了吗?” “不是,”钱潮微笑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把我带回来的。” “五天之前呢……”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是啊,彦姐说最好的养精神的法子就是让你睡觉,所以她在药里面给你添了一些安眠养神的东西。” “原来如此。” “本来不想把你带回来,可是陆大哥只要一闭眼,那呼噜打得就谁也受不了,彦姐担心你被吵醒,就做主让李兄和陆大哥将你带回来了。李兄和陆大哥也都乏累了,就让他们回去了,彦姐给你用过药就回栖霞山继续给你配置药物去了。” “那你一直在这里?” “嗯,你现在还让人不能放心……” 话说到这里房间里就出现了段时间的宁静,相处的时间久了,钱潮对汤萍早就生出好感,此时一声不响的看着汤萍,想着这几日汤丫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心里面就涌出一股暖流,他忽然有种冲动很想把手贴在汤萍的脸庞上,但又怕亵渎了她所以硬生生的止住了。 汤萍没有察觉,只以为钱潮在听,就继续说道: “唉,当时听到你受伤真把我吓坏了,吓得我六神无主呢,我开始还以为你是在乱石冈或者虿谷出的意外呢,那我就……” 说到这里汤萍止住了,她此时才注意到钱潮看她时的火热眼神…… …… 彦煊再一次带着配制好的药物来到钱潮的住处,这几日她一直是这样来回的奔波,在栖霞山配制好药物再带过来给钱潮服用,以往彦煊到了这里都是推门就进,但是这一次她落在钱潮小楼门前要推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让她一愣,然后面色就古怪起来,转身欲离去但马上又想到自己带来的药物,这才在犹豫片刻后伸手敲了敲便推门进去。 这敲门声的含义让汤萍想明白后顿时脸色就羞红起来,她慌张无比的从钱潮的卧榻前跑出来时都不敢看彦煊一眼,彦煊则险些笑出来,然后就端着药进了钱潮的房间。 “钱兄弟醒了,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不过还是不宜活动,要静养身子。” 不知为何,汤萍听到这句之后脸上羞得更红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一:计划有变 瑞轩镇上,章益悄悄的找到了祝氅。 上一次章益来时魏阁霖还没有到来,只有祝氅一人,这次居然还是如此,章益皱着眉头问道: “祝兄,这么多天了魏阁霖魏兄还没有来吗?” 祝氅马上就如倒苦水一般答道: “正要与章兄弟说这件事呢,上次章兄弟离开后第二日魏阁霖就到了……” 章益一听魏阁霖已经到了马上就追问道: “那他人呢?” “唉,这魏阁霖是个不肯安分的人,受不了这样足不出户的约束,到来之后才安生了两日就嫌憋闷要到外面去逛一逛,我既不能节制他也说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后来……嘿……后来他就越发的出格了。我与他都曾是五灵弟子,早前在五灵宗内总有些朋友和冤家,魏阁霖在街上逛了两日就遇到了先前在五灵宗与他有些旧怨的人,这魏阁霖呀!他竟然悄悄的跟着进入五灵宗半路将那人杀了,回来之后我发现了端倪追问之下他才承认,我劝过他,让他在你来之前不要再生任何事端,他嘴里虽然答应可是却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后来有一日我见他回来时脸上很是兴奋,几番追问之下他才说出是在瑞轩镇上见到了他之前最为痛恨的一个家伙,好像是叫做伏启,我一听就知道他又要杀人,担心他这样做会给章兄弟和宗兄弟的计划惹出什么麻烦,很是规劝了他一番,结果依然是劝不住,在那个叫伏启的返回宗内的时候他就悄悄的跟出去了,一定是去杀伏启了,可是到如今他已经出去有五六日的时间了,一直没有回来,我也正在为此事担心呢。” 章益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问道: “魏阁霖已经有五六日没有回来了吗?” “不错。” 章益的心中陡然一惊,这让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这几日在宗内听到的一则消息,章益在宗内一直紧盯着钱潮那几个人,这一点是他必须要做的,就在前几日他忽然听人说钱潮从宗外受了重伤逃了回来,而且逃回来时还不止他一人,他还背着一个不知道死活至少是昏迷不醒的人一起逃回来的,听送消息的人说钱潮当时脸色异常苍白,身形摇摇晃晃,直接向着最近的厚土祠而去。章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吃惊,他一直派人盯着钱潮的动静,没想到居然连钱潮什么时候出的五灵宗都不知道,这次若不是钱潮在外受伤的话,或许他还不知道钱潮出去过,由此他对为自己办事的那些人十分不满意。最重要的是,章益心中十分的警觉,他不知道钱潮出去是做什么去了,现在他对钱潮的忌惮可谓无以复加,但凡钱潮有什么举动都会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知道对手在做什么,知己不知彼,这是大忌,更何况……章益十分的疑惑,会是什么人将钱潮打成重伤的,还有那个被钱潮从外面背回来的人又是谁? 现在他从祝氅这里知道了关于魏阁霖的事情,按着日期推算的话,钱潮受伤返回宗内与魏阁霖出去杀伏启的时间至少是紧密衔接的,会不会是……钱潮在外面遇到了魏阁霖,当时魏阁霖正在与那个叫伏启的人动手,钱潮向来爱管闲事,说不定他无意间撞见了魏阁霖要杀伏启,就出手阻止,然后才有的钱潮重伤回到宗内的事情,这里最让章益担心的是他背着返回五灵宗的人究竟是被他救下的伏启还是被他生擒的魏阁霖呢? 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让章益格外的重视,假如钱潮受伤与魏阁霖真的有关的话,必然是钱潮与魏阁霖激烈的争斗了一场,那么……钱潮知不知道魏阁霖来五灵宗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章益多疑,他马上就想到了为什么就那么巧,宗外那么大,魏阁霖悄悄的出去杀人报仇就让钱潮撞见了呢? 有没有可能是钱潮悄悄的单独出宗门就是为了魏阁霖呢? 那么魏阁霖现在在哪里又是个什么下场? 是死在钱潮的手中了还是受伤逃走了呢? 就算魏阁霖逃走了,那他是自己摆脱了钱潮的纠缠才逃走的还是钱潮将他捉住审问之后有故意放他走的呢? 这里面的区别可是非常大的。 魏阁霖修习禁术,手段自然强悍,但是钱潮的手段章益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见识过,比起魏阁霖的禁术,钱潮的手段在章益的眼中同样也十分棘手,假如有人能让钱潮受重伤,章益绝对相信那个人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魏阁霖也是如此。 章益最担心的是魏阁霖被钱潮生擒住,真那样的话,魏阁霖被悄悄的带回宗门审问,那他的计策还未实施就要胎死腹中了,勾结被逐的弟子谋害宗门弟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何况这里面还牵涉到了宗飨,宗门若是拿着魏阁霖的招供去找宗氏和章氏的人对质的话,他和宗飨虽然最后不会落得景桀那样的下场,但是他要除掉钱潮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在宗内章益听到的消息并不确切,也派人再去打听了,但现在从祝氅的口中得知了魏阁霖的事情之后,章益方寸已乱,他知道不能再继续留在瑞轩镇上了,当务之急就是回到宗内好好的将这件事情仔细的查个清楚。 可恨呐,这祝氅为什么没能将魏阁霖拦住呢,就让他出去了,可恨! 不过章益同样知道他们以书信将魏阁霖与祝氅都邀来帮忙,虽然对这二人都许下了重利,但之前考虑不周,没想到魏阁霖是个如此多事的人,这倒也怪不得祝氅。 章益起身道: “祝兄,这件事情比较重要,在下必须要立即返回宗内好好的查证一番。” 祝氅当然不知道章益在想什么,起身相送的时候他还郑重的对章益说道: “章兄弟,嗯,我这应该也算是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但事关在下重返五灵宗的大事,所以在下还是要多说一句,这魏阁霖对于重返五灵宗,重回自己的师门似乎兴趣不大,此人的心已经太野了,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好言相劝,更不愿被约束,而且他对你们能让他重返五灵宗的事还十分怀疑,恐怕就算能再将他找到,大概他也不会为章兄弟与宗兄弟的事情真心出力。” 魏阁霖对祝氅说过不少他的真实想法,所以到此时祝氅认为魏阁霖一定是在杀死伏启之后觉得为宗飨和章益做事不值得,干脆就一走了之了,将来再与这样的人合作必有隐忧,因此才这样对章益说。 章益点头,说道: “好,我记下了,一两日之内还会再来找祝兄。” …… 回到五灵宗之后,章益马上就找来人手细细的去打听,接下来传回来的消息让章益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 开始他还在心里抱着一个万一的念头,那就是万一钱潮这次受伤与魏阁霖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时间上有所巧合而已,他背回来的人不是伏启更不是被魏阁霖所伤,若是如此那他的计策就还可以一步一步的继续推进下去。 但是很可惜,为他奔走打听的人送回来的第一个消息就让他心中一沉,九玄弟子伏启因为重伤正在自己的住处静养,据说伤得很重,闭门不纳客,所以没办法从伏启口中直接得到什么消息。 然后就又有人送来消息说钱潮那天从宗外返回时已经接近正午,虽然他是从一个平时人不多的地方回的宗内,但也被人看到了,而且当时就有人认出来钱潮背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伏启,他背着伏启摇摇晃晃的直向距离最近的厚土祠而去,章益猜到钱潮一定是去厚土祠找陆平川去了,应该是他因为伤重再也无法支撑才去那里求助的。 接下来就有消息说钱潮返回之后过了两日,伏启才从厚土祠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并且闭门不出的养伤,还说与伏启一起外出的几个与之交好的五灵弟子都没能回来。 到此章益就明白了,魏阁霖肯定是与钱潮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斗,否则钱潮不会如此伤重,后来虽然陆陆续续的还有消息再给他送来,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了,章益最担心的就是魏阁霖究竟如何了,是逃走了还是死在钱潮的手中,不论是他死之前还是逃走之前有没有跟钱潮说些什么。最关键的就是钱潮为什么能那么准确的就能在宗外撞到魏阁霖,这是最让他疑惑的,他不相信这是巧合,鉴于钱潮的狡猾章益更相信或许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才让钱潮盯上了魏阁霖。 同时,章益的心中还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钱潮是一个人受了重伤返回宗内的,按理说钱潮那些人都是共进共退,向来是五个人一起出入,怎么好端端的这次是钱潮一个人出去了呢? 若说钱潮是专门出去对付魏阁霖的章益又不是很相信了,钱潮伤成这个样子,若说他出去对付魏阁霖,那为什么他们五个人不是一起出去反而是钱潮孤身前往呢? 钱潮单独外出一定有古怪。 那究竟钱潮出去是做什么? 不管如何,既然事情除了变化,那就不能再按以前的计策行事了,要做出相应的改动,接下来行事就要按着钱潮已经识破了他们打算一样来处理。 然后,章益就再次动身前往瑞轩镇去找祝氅。 当然,章益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人盯着他。 钱潮在返回五灵宗时就知道自己受伤以及背上昏迷不醒的伏启肯定瞒不住人,索性也就不瞒了,章益肯定会知道此事,钱潮昏倒在陆平川那里之前就想好了,后面不论发生什么总能见招拆招,而且他相信,凭着汤萍的聪慧,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汤萍一定会找人关注章益的动向。 章益再次到达瑞轩镇后就与祝氅密谈了许久,然后在第二天章益就返回了宗内,而祝氅则是在前一天的夜里就悄悄的离开了瑞轩镇。 不过令祝氅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悄悄离开瑞轩镇的时候,有人更加小心的跟了上去,远远的跟着,祝氅并未察觉,而是依着章益所言急匆匆的一路而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二:摔了一跤 钱潮此次受伤,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回到自己的住处几日之后,经过彦煊的细心调理以及汤萍的照顾,虽然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但依旧能察觉到自己身体虚弱,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稍微在庭院中走动一阵就会汗出气喘,体内灵气也总觉无法运动自如,这让钱潮很有些心急。 彦煊告诉钱潮这些都很正常,毕竟他所中的乃是邪修的血毒,虽然这血毒因为魏阁霖的修为尚浅所以毒性不是很强烈,但钱潮在中毒之后依旧力战之下拖死了魏阁霖,这本来就耽误了解毒的时间,他还要背着伏启一路奔波赶回五灵宗,毒性在他体内蔓延扩散的就更深了,要彻底解除他身上的毒性自然需要不短的时间,知道这些后钱潮就只能静下心来慢慢养伤。 被钱潮救回来的伏启前两日到钱潮的住处登门来谢,伏启从厚土祠那里离开时就知道钱潮为了救他受得伤更要严重,虽然没什么外伤,但却一直是中毒昏迷。这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让伏启对钱潮无比感激,后来几日后他自觉恢复了不少,便又到厚土祠陆平川那里去看望钱潮,去了之后才知道钱潮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住处,于是便来到九玄之内钱潮的住处,这种救命之恩伏启自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谢钱潮,大恩不言谢,于是他索性就两手空空的来行礼道谢,当时钱潮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二人聊了好一阵伏启才离开。 这一天汤萍约着几个人都到钱潮这里来,说是有事情要上一,汤萍来的最早,当时钱潮在正厅里看书。 院子里虽然更清爽一些,但庭院当中有风,体内毒性尚未完全清除的钱潮在院子里呆一阵就会觉得不适,于是就在在正厅之内设置了一个软榻,将一个书案放在上面,钱潮则歪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在读。 钱潮能下地活动之后,汤萍就回到了水云谷自己的住处,时不时的就会过来看一看,随着钱潮的伤情渐好,她来得才不是那么勤了。 门忽然被推开,钱潮还未看清是谁就听到了汤萍的声音: “喂,钱小子,彦姐不是说让你好好的休息静养吗,怎么又跑出来看书了。” 说完汤萍就坐到了钱潮的对面伸手一把就将钱潮手里的书拿了过去: “咦,这不是我六爷爷送给彦姐的那本书吗,怎么在你这里?” 那本书的纸页显得古旧发黄稍微还有些破损,封面上三个模模糊糊的字:《厚荼经》,翻开来里面密密麻麻还有不少手绘的插图,内容嘛都是一些剧毒之物的配制,使用,中毒之人有何表现以及如何解毒的记载。修士用毒与世间歹毒之人将毒物混在菜肴酒水中然后诱骗他人食用饮用不同,更不会将毒物涂抹在灵器法器上以此伤人,用毒其实也有一个专门的法术体系,较之其他的修行法门一样复杂而且越是精通就越是厉害。 将这本书送给彦煊也是汤伯年的心意,并非临时起意,彦煊是五人之中唯一通医术的,而且医术还十分精通,汤伯年料想到将来这五人外出行走天下时必然会经历种种风险,这毒物必然也在其中,将这本书给了彦煊,他料定彦煊对其中用毒害人的法子不会感兴趣,唯独这解毒一道彦煊一定不会放过,毕竟这是自保之术。 钱潮说道: “我听彦姐对这本书大加赞叹,好奇之下就借过来看看,嗯,不看不知道,这用毒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真是大开眼界了。” 汤萍翻了翻,对其不感兴趣就随手还了回去,然后看着钱潮的脸色关切的说道: “你的脸上还是没有几分血色,最好别这样劳心费神的,就不能听话好好的静养吗?也早些痊愈,好多事情现在都等着你呢。” 而钱潮却由汤萍的话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看着汤萍说道: “我也想好好的静养,可惜再也睡不好了,几次醒来,总觉得自己的床边少了些什么……” 一边说着钱潮还伸手在自己的软榻边上拍了拍。 汤萍顿时就明白了,一下子脸上就羞得满是红霞。 钱潮在自己的住处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与汤萍两个人,汤萍当时因为疲惫就趴在钱潮床边上睡着了又被钱潮的动静弄醒,那天是钱潮对汤萍第一次真情显露,二人对视之下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却不知怎的忽然间都不敢看对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无比,渐渐的平复下来之后才再次偷偷的看对方直到彼此注视,当时只觉得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房间之内别样的宁静甜蜜,彼此在心头的羞涩中更有不尽的窃喜。 可惜这些后来都被钱潮破坏掉了,他当时见汤萍娇羞妩媚,煞是可爱,心动之下忍不住就把手伸了过去。汤萍犹豫之中并没有反抗,只是觉得更加的羞涩起来,但这样也更让她觉得与钱潮亲近,不过当她察觉到钱潮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时候,汤萍由羞到恼,一下子就火冒三丈的把刚才的羞涩与矜持都抛开了,一把推开了钱潮的手,然后晃着小拳头一边斥骂一边威胁着要教训钱潮,嗯,也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来给钱潮送药的彦煊,汤萍哪里不清楚房间里的声音被彦煊听了去,顿时就羞了个大红脸跑了出来,后来更是在彦煊笑眯眯的目光之下根本就不敢抬头。 其实不论是钱潮对汤萍的心意还是汤萍对钱潮的心思,五个人之中恐怕只有陆平川还一直懵懂不知,李简与彦煊二人早就看的明明白白,也都乐见其成。但是被人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撞见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汤萍后来再想总觉得害羞更是责怪钱潮的胆大鲁莽,也因此今日见钱潮又来调笑她,汤萍虽然不知钱潮为何变得如此胆大但她马上就羞怒起来,脸色一变、杏眼一瞪就欺身上前,不顾钱潮的连声告饶,一把扯住钱潮另一只手抓起那本《厚荼经》就要砸在那小子的脑袋上。 钱潮此时体虚无力,当然只有告饶的份,求汤萍放过他的口无遮拦。 嗯,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但外面庭院里的天光却没有透进来,反而是门被堵得更加的严实了,同时一个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钱兄弟,你……诶……这是怎么了?” 能把钱潮的房门完全堵住的当然只有陆平川那庞大的身形,而且陆平川到钱潮这里向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推门就进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所以才撞见了钱潮被汤萍压在身下二人正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一幕! 钱潮也没料到陆平川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吃惊之下他与汤萍一起转头呆呆的看着同样发呆的陆平川,汤萍更是得羞臊无比,恨不得马上就寻一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愿出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忙不迭的从软榻上跳下来端庄坐好,见陆平川还堵在门口那里这才声如蚊蚋的唤了一声陆大哥。 饶是陆平川平日里再是鲁莽心大,他终归比钱潮比汤萍要大几岁,人事早知,就算以前没意识到现如今都看明白了,也不知这陆平川是怎么想的,忽然一步跨进房间里反手就“哐当”一声将房门重重的给关上了,接着在汤萍不解的目光中大步流星的来到钱潮面前伸出大手将他的身子扶正,把他被汤萍扯乱的头发顺了顺,把该盖在他身上的还有该倚在身侧的都给钱潮归拢了归拢,仔细看了看再无异状之后这才重新走到门前打开门然后对着外面大声说道: “嘿嘿,李兄弟,彦妹子,进来吧,钱兄弟刚才摔了一跤,有些狼狈,嘿嘿……” 此地无银三百两! 钱潮听得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向门口的陆平川,而汤萍则两眼一闭直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然后就把头无力的垂了下去。 庭院当中,李简与彦煊二人站在那里,其实一进这院子李简就借助他的感应之力察觉到此时不方便进入钱潮的房间之内,可惜的是他只来得及将彦煊拦下来,而陆平川则已经大步上前直接将门就推开了。 彦煊起初还不明白李简为何悄悄的伸手将她一拦,好奇的抬头看向李简的时候就听到陆平川先说了一句然后那房门“咣当”一声又就关上了。 嗯,不得不说陆平川的这个举动把李简都看得目瞪口呆,而彦煊听到了陆平川在门口说的话后哪里还猜不到他刚才看到了什么呢,只觉得脸上一热,也有些害羞的把头垂了垂,不过很快她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前面李简的身影,不知为何,彦煊忽然有些羡慕起汤萍来。 然后过了一阵房门才重新打开,陆平川站在那里煞有介事的说钱潮刚才摔了一跤,听到这里李简无声的笑了,一边笑一边迈步就向里面走去,而彦煊则没有李简的城府与定力,她只能拼命的忍着让自己不笑出声来,走进房间的这几步彦煊的两肩一直不停的发抖,在门前她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下来,让脸上的笑意敛去,免得汤萍看到了尴尬。 三个人走进来时,汤萍的双手已经不在脸上捂着了,只不过坐在那里依然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钱潮的反应倒是很不错,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与几人打着招呼。 几人都坐下了,彦煊与汤萍挨在一起。 偷眼看了看汤萍,彦煊忽然促狭的对钱潮说道: “钱兄弟,你又不听话了,上次就跟你说过,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活动,你怎么还能摔一跤呢……” 话没说完彦煊就觉得自己手臂上一痛,正是汤萍在气急败坏之下悄悄伸手掐的。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三:噬虫 今天是汤萍将五个人聚在一起,也是钱潮受伤之后五个人第一次真正在一起商议事情。 钱潮体虚,所以烹茶的事情就落在同样爱饮茶的李简头上,众人面前的茶盏都茶香袅袅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十分窘迫的汤萍悄悄的抬头看了看,虽然她一直觉得尴尬,但是缓解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进入正题,所以她硬着头皮说道: “今天是我将大家都找来的,这也是受了我六爷爷的托付,他有事情要跟咱们大家说,好像还是很重要的事情,本来该咱们去他的洞府,但钱小子的身体还未完全好,不能出门,所以只能他过来找咱们……”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今日其实是汤伯年让汤萍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的,李简好奇的问道: “是汤前辈找我们,会是什么事?” “对呀?”陆平川也说道。 汤萍说道: “他说与寒水池有关,说是该将那里好好的整饬一番了,但是更详细的就没跟我说,只让我将大家都召集在一起,等他到了自然会告诉我们。” 寒水池! 钱潮马上就有了个猜测,说道: “上次汤前辈跟咱们说过他怀疑宗内一个名为安载胤的结丹修士,大家还记得吗?” 彦煊说道: “记得,汤前辈不是说那个家伙已经逃出五灵宗了吗?” 李简也说道: “汤前辈说他怀疑安载胤就是章益的师父,但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不错,”钱潮说道“当时汤前辈的确这么说的,上次说这件事的时间到现在其实并不太久,但如果汤前辈要我们去彻底清剿寒水池的话,估计应该是安载胤那里有了消息,我记得当时汤前辈还说要在外面找到安载胤不是那么简单的,估计很耗时间,但现在又让我们去解决寒水池的麻烦,如此看来安载胤的事情应该是有了眉目,或许是找到了安载胤是崇灵血修的证据,甚至是在外面将其捉住了……” “哦,”陆平川听了顿时兴奋起来“那既然要进汗水吃,章益呢?要不要连那小子也一起收拾了?” “不会,”钱潮说道“不会动章益,留着章益还能以其为饵,说不定时间久了还能有其他的收获。假如我猜测不错的话,很可能这次动寒水池是与花骢有关。” “为什么?”彦煊问道。 钱潮慢慢的说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大家听一听,当初温良与刑让逃进寒水池而咱们并没有追进去清剿,就是为了吊着章益,结果嘛,直接把安载胤吓跑了,而今假如真的认定了安载胤是崇灵血修或者在宗外将他擒住了,那么寒水池内的刑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包括章益也是如此,不过是要留着他看日后能不能引来其他的崇灵血修罢了。别忘了寒水池里面除了温良与刑让,还有一个花骢,这花骢若只是孟彩楼的一个寻常弟子,他的死活不会有人在意,但他的身份在孟彩楼中乃是一个大纨绔,其家族在孟彩楼内势力一定庞大。在咱们五灵宗,宗门就对宗内的五氏十分忌惮,不愿其一直作大下去,因此暗中施展手段对他们进行限制与削弱,想必在孟彩楼内也是如此。花骢被关在了寒水池中,那他的孟彩楼花氏就会陷入一个尴尬又危险的境地,一定会受到猜疑,本来就被孟彩楼暗中打压,现在花骢又有了崇灵血修的嫌疑,处境就更加艰难了。究竟是谁让他成为的崇灵血修就成了关键,是花氏中的某位长辈还是孟彩楼内的其他什么修士,这对孟彩楼以及花氏都异常的重要,甚至能关系到孟彩楼花氏的盛衰存亡。嗯,我还觉得这次如果真的是有了安载胤的消息的话,说不定这其中就有孟彩楼出力帮忙,以此换取咱们五灵宗将花骢捉住然后交给他们审问发落,哼,到时候只要花骢在手,花氏就算有把柄被孟彩楼握住了。所以这次清剿寒水池很可能宗内议事堂在孟彩楼的请求之下才让我们去做的。” 几个人听钱潮说完思索了一番,觉得有些道理,陆平川说道: “那万一花骢那个小白脸已经死在了寒水池里该怎么办?咱们上哪里再去找个活的去。”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这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了,宗门一定想到这一点的,万一花骢真的死在里面了,那跟孟彩楼交代的事情也不用我们操心,这种大宗门之间的事情在咱们宗内自有长老们去解决。” 陆平川听明白了,点头说道: “嗯,不错,是这个道理,那就是说接下来咱们要进寒水池捉拿温良了,对不对?” 钱潮也点头: “没错,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彦煊听后思索着问道: “那宗飨那边呢,魏阁霖死了,但还是有一个祝氅,而且宗飨那些人一定还会再生事端对付我们,钱兄弟先前想好的计策是不是就要暂时停下来了?” 汤萍开口说道: “宗飨与章益那些人已经知道了,章益前几日连续去了两次瑞轩镇去见祝氅,第一次见面不久就急匆匆的回到宗内,然后就开始打听钱小子那天受伤回来时的情形,打听清楚之后就再次赶回瑞轩镇找祝氅,然后祝氅就连夜离开了瑞轩镇,我请雅器集的柳丰派人悄悄跟上去了,消息还没有回来,不论如何,章益与宗飨现在已经开始警觉起来了。” 听到这里钱潮苦笑一下,说道: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当时在外面见到魏阁霖要杀伏启,在确认了魏阁霖的身份之后还觉得这是个机会,若能将其活擒再悄悄押回来审问的话,对咱们而言一定有利。唉,这次的教训对我十分重要,魏阁霖死之前我就中了毒,若不尽快返回一定死在外面,在快赶回宗内的时候我身上的毒几乎就要发作,根本不可能再等到天黑人少的时候再悄悄溜回宗内,只能拼命的往离的最近的陆兄那里赶,这一路上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我,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时间长了,宗飨那些人也一定会将魏阁霖的失踪与我受伤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现在不是咱们要将之前的计策暂缓了,而是要等一等,等着看宗飨那边有什么新的动向。以前的计策是要先将娄青药和上官泓从这其中剔除出去,然后慢慢对付章益和宗飨,现在看的话,如果要对寒水池动手,那很可能最先剔除出去的是章益,若是能做到的话,宗飨与娄青药就更不成什么问题了,至于宗澄与景禄的事情也可以顺带一起解决掉。嗯,谁能想到我去了一次乱石冈和虿谷,就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来呢!” 听钱潮提到乱石冈与虿谷时,汤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回来之后就受伤昏迷,我已经把你布置好阵法的事情告诉了阿九,阿九在这几日才去的乱石冈和虿谷,也都得手了,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钱潮接过来看,果然里面有乱石冈的两只巨狼“齿夺”和“造衅”的尸身,还有一只正是汤萍前几日跟他说过的虿谷内名为“织锦婆”的大蜘蛛,这三个家伙的头上都有一个血洞,想来妖丹已经落入阿九的手中。 钱潮看过之后随手就将其抛给了陆平川,从这些家伙的身上取下有用的材料都是他的事情。 陆平川打开来看了看嘿嘿一笑就要收起,见彦煊满眼好奇就递了过去。 “还有呢。” 汤萍说着又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一个白瓷小坛子,坛口有丝绸包裹的软木塞封堵,上面还浇着蜡封,密封的十分的严密,陆平川一见就以为那是什么好酒顿时两眼放光了,嘿嘿笑着问道: “汤妹子,这是什么好酒?” 汤萍一听就没好气的说道: “好酒!这东西你也敢喝吗?” “有什么不敢,嘿嘿,只要是酒,我就敢喝!” 说着陆平川还伸手要去抓那个小坛子,这可把汤萍吓坏了,双手护着坛子连忙躲闪,一边还说道: “陆大哥,千万别碰它,这里面不是酒!” 陆平川这才悻悻的缩回手去,说道: “啊,不是酒那干么装在坛子里?”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汤萍手里的小坛子上,汤萍见陆平川不再胡闹了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将那小坛子在桌案上放好,然后冲中陆平川的说道: “来,陆大哥,你摸一下这个坛子。” “干什么?” 陆平川虽然不解,但还是把手放在了坛子上,然后马上就缩了回去,还惊奇无比的说道: “诶,怎么回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里面还在动呢!” 听陆平川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好奇起来,李简与彦煊都在那小坛子上摸了摸,果然,从坛子传来的感觉就如里面装满了蛇虫一样的活物正在不停的蠕动着。 汤萍说道: “陆大哥,若你刚才把这坛子打开了,咱们五个人虽说不至于死,但是一番活受罪肯定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会修为大减呢。” “汤姑娘,这坛子里究竟是什么?”李简问道。 “唉,这里面的确有酒,但却泡着别的东西,这还是我师父的主意呢,本来她要把里面这些东西都毁掉,但我觉得可能钱小子能用到就带了过来,刚才都看到那个储物袋里的大蜘蛛了吧?” 李简听到这里才从陆平川那里去过先前那个储物袋向里面看了看。 汤萍则继续说道: “那大蜘蛛名为织锦婆,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从它身上取下来的,是一种虫子,名为噬虫,个头不大,但很厉害的,妖禽妖兽最为惧怕,这种虫子最难杀死,天生以吞食妖兽身上的灵气为生,算是一种寄生的妖虫吧,一旦噬虫钻入妖兽妖禽的体内,它并不会吞食其血肉,但是妖兽妖禽自身的灵气就会被它不断的吞噬,时间久了噬虫还会继续繁殖生长,这样下来,再厉害的妖兽妖禽也跟得了什么大病一样,十分的手段能使出六七分就算不错了。若噬虫钻入了修士的体内也同样如此,虽说也有的救,但是把噬虫逼出体外的过程十分的痛苦,受一番罪不说,若被这虫子钻入了修士的丹田气海的话,那修士一定会变成一个废人,阿九当时为了将那大蜘蛛带回来还险些着了这噬虫的道呢,花了好大气力和心神才将噬虫从织锦婆的身上完全清理下来,陆大哥,现在你还敢不敢喝。” 陆平川听了只觉得身上如同爬满了小虫子一样不舒服,连忙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的乖乖,那这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钱潮闻言眼睛早就亮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坛子说道: “有用,有用……” 彦煊好奇的说道: “做什么用?” “呵呵,”钱潮一笑“宗飨从外面找了两个人来做他的帮凶,一个是魏阁霖,已经死了,还有一个祝氅,那家伙是个御灵修士,他的禁术是什么来着,对,兽魂易兽魂,据说很是厉害,嗯,魏阁霖被驱逐后连邪修的手段都有了,那祝氅呢?他所修习的禁术再向前一步也是邪术,就是之前汤丫头当故事讲给咱们听的那个‘人魂入兽体’,不论怎样,想来祝氅现在身上带着的灵禽灵兽一定非常厉害,既然如此,那这噬虫就有用,说不定还能有大用呢。” “钱兄弟要用这噬虫去对付祝氅的灵兽?”李简问道。 陆平川也说道: “这叫以毒攻毒,对不对?”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汤丫头,这种虫子你能驭使吗?” 汤萍摇头道: “不能,很少有修士豢养这种妖虫,因为要养它的话,或是不停的给它们捉妖兽妖禽供其吞噬灵气,这十分的麻烦,或者……或者就是修士把这虫子养在身上以自身的灵气供养这些妖虫……” 彦煊听到这里皱眉说道: “我的天……还有这事?” “所以,几乎没有御灵修士愿意养这种妖虫,除此之外,这种妖虫最怕的是火,但即便如此以烈焰焚烧的话也要有一阵子就能将其彻底杀死。然后它们还怕酒,沾染上了酒水会让噬虫昏昏沉沉的,这个坛子里面的噬虫都是泡在烈酒里面的,否则只凭一个坛子根本封不住它们。” “可惜了,好酒竟然用来泡虫子。”陆平川说道。 钱潮听了却说道: “知道这些就更有把握了,这噬虫将来一定有大用,哼,若那祝氅知道了魏阁霖的死讯就吓跑了也就罢了,若他还要继续为宗飨出力的话,那这噬虫就是给他预备的!”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四:钱潮的感悟 噬虫暂时还要由汤萍收着,毕竟五人之中只有她懂御灵之术,就算她不养这东西也知道如何才能不出岔子,放在钱潮这里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接下来在汤伯年还没有来的时间里五个人饮茶说话,现在钱潮的精神比几天之前要好得多,在李简与陆平川的催促下就将那天遇到魏阁霖然后又如何动手的情形细细的跟几个同伴说了一遍,之前钱潮也说过,但都说的很笼统,这次讲的很细,加之钱潮很愿意将这次动手的经历以及他的教训与几个同伴分享,所以他将魏阁霖所有的手段说的十分细致,四个人也都听得聚精会神。 在他们五个人中,李简与陆平川是非常看重个人的勇武与手段的,而且这二人也比较好斗,这与他们二人的性情有关,但可惜的是迄今为止,这两个人都没有单独对上强敌的经历。不论是李简还是陆平川,虽然手段在各自门派的弟子当中已经非常出色,但过往之中他们二人所有的争斗都是与几个同伴在一起时经历的,虽然他们能在争斗中各自击败强大的对手,但那时几个同伴都在身边,就算没有帮忙,但是心态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有同伴在一旁会让人觉得有所倚仗。 与强敌争斗的时候有没有同伴在身边是截然不同的,有同伴在旁边的话,那么一旦自己有什么危险,那其他的同伴是一定会前来帮忙的,自己很难有性命之忧,这就很让人放心,能让他们毫无保留的全力施展手段对敌。而像钱潮这样在孤身外出的时候路遇强敌然后战而胜之,这样的经历陆平川和李简都没有过,因此这二人都很羡慕,在李简看来钱潮击败魏阁霖就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历练,若是换作了他与魏阁霖对敌,想来一定能从中有所领悟。而在陆平川看来,他更羡慕钱潮能痛痛快快的跟一个厉害的家伙打上一场。 这里要说的是这次已经不是钱潮第一次单独对敌了,在此之前钱潮在寒水池那里为了救下商介而与公羊黼大战了一场,那次他将公羊黼打得受伤而逃,而这一次则是精通禁术的魏阁霖死在了他手中。 钱潮说完之后,李简最先开口说道: “钱兄弟曾经说过魏阁霖能以自己的血凝结成利剑,十分厉害,与剑修的手段有几分相似。回去之后我就去向我师父请教,的确是有这样的手段。木秀峰禁止弟子修习的除了剑修的入魔之术以外,还有这种手段,不论在剑修之中还是在邪修之中,这种手段都被称为血剑术,师父说很早以前它曾经也作为剑修的一个比较冷门的修行法门,但这种手段在木秀峰早就被列为禁术不允许弟子修习了,在我师父还是炼气修为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过在修行界里血剑术依然没有断绝传承。还有就是血剑术也是以物化剑的一种手段,与我的青竹灵剑还能归到同一类中,施展这种手段的剑修是以自身的精血化作血色利剑去对敌,修士自身为剑鞘,体内精血则为利刃,防不胜防又犀利无比。” 说到这里李简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这种手段后来被证明是弊大于利。有这样手段的剑修不论是持在手中的利剑还是放出去飞刺对手的飞剑,都是那剑修自身的精血所化,好处嘛,就是这样的剑修自身精血都可以看作这把血化长剑的锋芒,修士的精血长年累月的在体内温养培炼,一旦施展出来必然威力自然惊人,嗯,师父说甚至比我的青竹灵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手段的弊端却更大,而且是随着这种剑修的修为提升而越来越麻烦甚至说是危险,不能否认这种手段十分厉害,但有一点,不管修士修为如何,不论是炼气弟子还是结丹长老,自身精血的量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而随着修为的提升,施展这样手段时让血剑成型所需的精血却越来越多,这就是这门手段最大的弊端。在炼气阶段,修习此术的剑修施展自己血剑的时候所耗用的自身精血并不多,完全可以承受住。但那剑修一旦筑基,他的那把血剑若再成型几乎要耗用自身大半的精血,虽然血剑变得更加厉害,但手握血剑的剑修却接近血枯的境地,也就是说每次施展血剑对敌时,对那剑修而言不啻于先将自己立于凶险的危地然后再去对付敌人,更不要说那剑修有了结丹修为后,自身全部的精血几乎不足以让他的血剑成型,再施展这种手段就必须想其他的法子了,自身精血不足那就只能打旁人的主意,所以这种手段也就渐渐的向着邪修的路子演化发展了,因此才被木秀峰列为禁术严禁弟子修习。嗯,我师父还说钱兄弟能在血剑之下不但不死还能将对手击杀,实在难得呢。就是可惜了,若当时我能与钱兄弟在一起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种血剑之术。” 李简说完,陆平川在一旁也开口了: “诶,这和我师父说的也差不多,前两天我师父刚刚从外面回来,我就把钱兄弟跟魏阁霖交手的事情说了,我告诉他那魏阁霖有一种古怪的手段,施展之后能跟我的巨灵之体差不多,都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惧,而且力气还特别的大,连钱兄弟的千钧符都压不住他,还有就是钱兄弟说那家伙当时看上去特别邪门。哦对了,施展了这种手段之后那家伙连吼术也能施展了,还让钱兄弟受了伤。我师父听完就吓了一跳,说是没想到钱兄弟遇到的竟然是血体术。师父说那魏阁霖用的手段名字是血体术,很早以前也是体修修行的一个手段,不过也早就成了禁术不让修习了,我师父压根都没跟我说起过这种手段,他说我的巨灵之体施展出来耗费的是我自己的灵气,灵气不足的时候巨灵之体当然就没办法再用了。但那血体术不一样,这种邪门的手段施展出来以后一直耗费的不是他的灵气,而是魏阁霖那小子自身的精血,就好比施展这个手段的时候在他身上割开一个伤口,一直在不停的流血,所以支撑的时间越长,他自己就越发的难受。嗯,师父还说要是让我跟一个修为差不多但修习了血体术的家伙对打的话,至少在开始我不一定能占便宜,很可能刚对上手我就会一直挨揍,不过耗费灵气的巨灵之体肯定会比耗费精血的血体术支撑的时间更长,因为就算时间再长我也不会有失血过多的情况,除非是挨打挨得狠了,而那家伙就算不受伤身上的精血也是越来越少,就算他灵气比我消耗得少到最后也不一定就能斗得过我,嘿嘿,其实就是被他自己拖垮的。我师父也说了,钱兄弟能够斩杀这样的家伙很了不起呢!” 汤萍听到这里横了钱潮一眼说道: “听到没,两位前辈夸奖你了呢。” 钱潮苦笑了一下说道: “这次遇到魏阁霖,算是我捡回了一条命,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我自己的身上,咱们之前对付过邪修,从最早遇到的安室杞到后来的燕惊,最后还有温良与刑让找来对付咱们的那些邪修,不管那些人手段如何,每次咱们都能击败他们,说实话,在我与魏阁霖交手之前,明知道他精通禁术,但因为之前的那些经历我心里还很轻视他,唉,这才是我这次吃亏的根源所在,这也是大家要在我身上吸取的教训,现在我才知道只有吃一次大亏才能学到更多……” 汤萍插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总要有命活下来才能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 钱潮笑道: “不错,总算是活着回来了,如果说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的话,那就是我真正体会到了生死,说实话在中了魏阁霖血化之法的血毒之后,我虽然慌张,但并不是很恐惧,因为身上带着彦姐提前给我预备的各种解毒药,我觉得就算不对症但总不会立刻就被毒死,直到后来又受了魏阁霖的吼术,在被他的吼声震得全身骨头几乎都寸寸碎掉的时候……嘿嘿……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对死的巨大恐惧,当时我全身剧痛几乎无法动弹半分,脑中耳中更是被震的混乱一片,而魏阁霖就在眼前,当时我心里就凉了,想着这次算是彻底完了,再无任何希望,以往所有的抱负,所有的打算,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而修行界里的光怪陆离我还没有经历过,天下的风光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所有的一切就要烟消云散,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四个人都默不作声,钱潮所说的是这四个人还没有经历过的,尤其是李简,他最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死刻不容缓之际的领悟。 而钱潮在此时也略略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四个同伴,目光最后停留在汤萍的身上,眼神格外的大胆和放肆。 汤萍先一惊然后马上就明白过来,钱潮在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一定想到了她,钱潮在那时一定觉得十分的不舍和不甘,这应该就是钱小子醒过来之后对她变得大胆起来的原因,想到此,汤萍的脸又微微一红,但并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钱潮继续说道: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受了重伤,而魏阁霖当时也是油尽灯枯的境地,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魏阁霖竟然也没有余力马上再对我出手,这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嗯,说起来还要多谢彦姐提前给咱们预备的十花续命丹呢,吞下一颗之后,全身伤痛顿减,虽没有痊愈,但让我能继续与之周旋下去,若没有这十花续命丹,就算魏阁霖伤得也重,但他依然能将我杀死。” 十花续命丹,他们五个人身上都有,但钱潮是第一个在身受重伤的紧急时刻服用的,效果嘛自不必说,他如今能在这里与几个同伴说话就足以证明这中救命丹药的奇效。 彦煊听到是自己的丹药在关键时刻救了钱潮命的时候吁了口气,觉得十分欣慰,轻轻点头说道: “嗯,十花续命丹,看来果然有效,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再为大家多预备几颗,或者是配制一些更高阶的救命丹药来备用。” 钱潮又说道: “若说还有什么其他的收获嘛,那就是关于我的炼器术了,我在宗内弟子之中最先以炼器术成名,而我也为此沾沾自喜,自以为九玄学炼器的弟子之中以我为翘楚人物,哼,哪知道其实也走错了路,一味的取巧终不如真材实料、足斤足两的去炼器,嗯,经过与魏阁霖这一战,我算是隐隐约约摸到了‘大巧若拙’的一个边,日后必会让我受益无穷。”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五:寒水池 汤伯年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他走进来的时候几个晚辈连忙起身相迎。 看了看房间内的五个晚辈,汤伯年点点头,正中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座位,坐下之后几个晚辈才在他的示意之下落座。 刚一坐下汤伯年就问道: “钱潮,你的伤如何了?” 钱潮赶忙说道: “多谢前辈挂念,晚辈身上的筋骨损伤已然痊愈,只是体内的血毒尚未彻底清除,还要过一阵子方可。” 彦煊在旁边说道: “汤前辈给的方子非常有效,晚辈照着那方子配制解药给钱兄弟服下后效果立竿见影,不过到底他身上的血毒已经蔓延开,要完全除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钱兄弟虽然早无性命之忧,但依然无法动用灵气,要彻底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大概还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行。” 汤伯年点头说道: “嗯,倒也不急,那就好好的养一养,彻底养好身子再说,嗯……汤萍是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老夫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吧?” 五个人中只有陆平川最为放松,他笑道: “嘿嘿,汤老爷子,汤妹子说过一嘴,但也没说清楚,是不是接下来我们可以进寒水池将温良那个家伙捉住了?” 汤伯年说道: “嗯,差不多吧……” 汤萍开口道: “六爷爷,章益的师父真的找到了吗?” “嗯,你怎么会想到章益的师父……”汤伯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以前你不让动寒水池是为了吊着章益,想来宗门一定对你说的安载胤下了一番功夫,现在又让我们清剿那里,一定是章益的师父有了消息了呀,是不是能确定那个叫安载胤的就是个崇灵血修,而且他就是章益的师父?”汤萍又追问道。 汤伯年笑了笑说道: “看来有事想瞒过你们还真不容易呀,的确,安载胤的身份可以确认了,他正是崇灵血修……” 陆平川马上插嘴问道: “诶,汤老爷子,那是不是已经将他捉住了?” 这也是五个人都关心的问题。 汤伯年叹道: “唉,这倒没有……” 陆平川马上就又补了一句: “难道又让他跑了?” 汤伯年也有些可惜的说道: “嗯,这次他倒是没能跑掉,在捉拿他的时候安载胤反抗激烈,到最后他见实在逃不掉又受了伤,绝望之下就自戕而亡了,哼,他这一死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让宗门前面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空!” 陆平川一听也可惜的说道: “呀!那还真是可惜了,嘿嘿,要我说啊,汤老爷子,你们这些前辈做事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呢,怎么还能让他有机会自杀呢?” 汤伯年一听便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小子给我住嘴,你可知道都有谁去对付那安载胤吗?这次的事情老夫没有去,但其中就有你的师父,怎么着,用不用我跟康釜去说一声就说你这个作弟子的在背后说他做事不靠谱呀?” “诶,别别别!嘿嘿,我说我师父怎么前一阵子急匆匆的就出去了呢,原来是去对付安载胤了,嘿嘿,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需要我师父出手,看来那安载胤十分厉害呀,我师父在场都让他自杀了,我师父若不去,那岂不是就让他有机会逃掉了……” “行了,别给你师父脸上贴金了,当时你师父对付的根本就不是安载胤,而是其他的邪修,嗯,不过说到底也多亏了你师父,不然那个邪修根本就没人能压制得住。” 李简问道: “汤前辈,这么说当时安载胤还有同伙在?” “不错,安载胤当时并非一个人,而是三个,这三个人死了两个,重伤了一个,就算是捉住了吧,然后马上就对他使用手段进行审问,倒是问出来一些事情,但是不多,那个人知道的事情与咱们五灵宗无关,所以最后交由孟彩楼处置了。” 果然与孟彩楼有关,听到这里汤萍忍不住看了钱潮一眼,而钱潮则对汤伯年发问道: “汤前辈,为了对付安载胤,宗门这次派了多少长老?” “咱们五灵宗一共派出去了十一位修士呢,其中就有陆平川的师父,个个都是好手。” 听到这里钱潮马上就又问道: “刚才前辈说那个重伤的被孟彩楼的人带走了,这么说这次并非是咱们五灵宗单独做事,除了孟彩楼之外,还有其他的宗门参与吗?” “只有咱们五灵宗与孟彩楼,咱们派出去了十一个人,孟彩楼派了十个人,这次能知道安载胤的确切消息还多亏了孟彩楼帮忙呢。” 陆平川听到这里又惊奇的说道: “怎么,加起来一共二十一个人,就为了对付三个人,那些家伙有这么厉害吗?” “厉害?”汤伯年又没好气的看了陆平川一眼“这次孟彩楼还有一个结丹修士当场就战死了,除此之外孟彩楼还伤了四人,咱们五灵宗派出去的十个人里面也有两人重伤,陆小子,你把那些邪修血修看得也太轻了吧?老夫知道你们之前也遇到过一些邪修,你们都没吃亏,所以是不是就觉得那些崇灵血修和魇血邪修都是稀松平常的货色呢?哼,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若这么想的话,你们将来筑基之后到外面去,一定会吃大亏的。” “那些人这么厉害吗?”陆平川听后仍有些不太相信。 “不然你以为呢?”汤伯年说着看向钱潮说道“哼,也不想想天下六宗为什么对崇灵血修那么忌惮,等闲一个崇灵血修就要三四个结丹修士才有机会击败呢,切莫小看了他们!钱潮这次怎么受伤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因为他遇到的那个叫魏阁霖的小子只是一个炼气修为的邪修而已,而这次对付安载胤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魇血邪修可是实打实的结丹修为,其手段放在咱们宗内也该是一流的好手,陆小子,你师父就是专门去对付他的,最后那个魇血邪修被你师父逼迫的走投无路也开启了血化之法……” 陆平川顿时惊道: “什么!诶,不对,我师父刚回来,我见他没有受伤啊。” “康釜岂能那么容易受伤,他可是结丹的体修,到了你师父的那个地步的体修已经百毒不侵,抵抗邪修血化之法的血毒不在话下,若没有他将那邪修引开纠缠住,恐怕这次死伤会更严重。” “诶呀,”陆平川一听眼睛就是一亮“那是不是说当时我要是与那魏阁霖对上了也不惧怕他的血毒?” 汤伯年一笑: “你?你还差着远呢!回去之后好好的跟着你师父学吧。” “哦。”陆平川这次倒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钱潮说道: “汤前辈,汤萍说前辈有意要我们将寒水池的麻烦彻底解决,是不是孟彩楼要将花骢带回去?” 汤伯年点头: “不错,你猜对了,这也是孟彩楼的一个条件,好了,陆小子,不许再给我捣乱了,我把整件事情说给你们听。” 事情的起源还是在上一次澄观恩试的时候,花骢悄悄的进入寒水池马上就被钱潮的阵法封禁在其中之后,五灵宗就秘密的将花骢很有可能是崇灵血修的事情通知的孟彩楼,收到消息的孟彩楼立即就在自己的宗门之内开始了一番细致且严密的调查。相比于五灵宗,孟彩楼的规模要小不少,自然他们的修士也没有五灵宗这样多,因此调查起来比五灵宗要快。这里要说的是孟彩楼本来也有自己怀疑的人物,因此他们的调查是有侧重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察问,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被怀疑的人最后终于露出了马脚然后就立即从孟彩楼逃走了。 孟彩楼自然不会放过他,马上就派人寻找跟踪。 或许是因为孟彩楼已经有了准备,或许单纯就是孟彩楼的运气更好一些,总之孟彩楼的修士用的时间并不太长就在外面找到了那个逃走之人的踪迹,那家伙居然跟一个臭名昭著的邪修混在一起,就藏在那家伙的秘密洞府之内,在监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发现那里不只这两个家伙,还有一人也与他们在一起,后来就将那人的画像带了回去,孟彩楼这样的大宗门自然的对其余五宗的修士都非常的留意,经过一番辨认,他们认为那第三人似乎像是五灵宗的修士,于是就将这画像送到了五灵宗,自然在五灵宗这张画像上的人物很快就被辨认了出来,正是安载胤,由此也终于确认了安载胤崇灵血修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五灵宗秘密的派出人手去捉拿安载胤,这也是康釜前些日子被派出去的原因。 这次是两大宗门一起做事,结果前面已经说过了,二十一个人对付三个人,擒住一个,其余两个都死了,己方这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个被擒住的正是从孟彩楼逃出去的崇灵血修,自然要由孟彩楼处理,当然后续若是审问出与五灵宗相关的事情,孟彩楼一定也会将其告知五灵宗,天下六宗在对付崇灵血修这件事情上是绝对通力合作的。 虽然没能将安载胤活捉了,但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孟彩楼是出了力的,因此五灵宗也会相应的有所表示,而孟彩楼提出的要求就是想要五灵宗尽快的将花骢捉住再交给他们,对此五灵宗当然答应下来,毕竟花骢只是一个炼气修为的小家伙,又是孟彩楼的弟子,与五灵宗没什么关系,孟彩楼要得到他也是为了进一步的审一审,从他的口中尽量的多知道一些崇灵血修的事情。 后来议事堂才与汤伯年商议,要钱潮等人下一步彻底的将寒水池那里的事情解决掉。 汤伯年说完之后,汤萍便开口说道: “六爷爷,花骢被关在寒水池里的时间不短了,我们可不能保证他还一直活着。” “嗯,这一点我们自然知道,也与孟彩楼的人说明了,你们只要保证进入寒水池之后若是发现花骢还活着,就一定不要杀他,活捉了他,哪怕是活捉了再封闭寒水池都不打紧,这次孟彩楼对花骢十分重视,现在咱们宗内就有孟彩楼的修士在,只要你们将花骢活着从里面押出来,他们就会立即接手,咱们也算还了这个人情了。嘿嘿,开始的时候孟彩楼的人还很心急呢,说什么他们要派人进去亲自捉拿花骢,嗯,咱们也不好推脱,只是告诉他们现在的寒水池内到处是阵法陷阱,而且寒水池也被阵法封禁住了,若是他们找的人能解开外面的阵法,那他们就有在里面自保的能力,咱们就允许他们进去捉花骢,这件事你们不知道,他们也的确带了几个据说是精通阵法之术的炼气弟子过来,结果呢,呵呵,在寒水池那里待了一段时间根本就束手无策,这才作罢,还是要由你们进入去找花骢,钱潮,你的名字虽然他们不知道,但你的手段倒是让他们都服气了,呵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钱潮惊奇的问道。 “就是前一阵子,他们找来了五六个炼气弟子呢,都无法破解你布置的阵法,这才悻悻而归。” “六爷爷,安载胤死了,那刑让是不是也必须死,”汤萍说道“我是说不论如何,我们从里面带出来的都必须是死掉的刑让,这样才能让章益安心,只有这样或许日后才能在从他身上找到其他崇灵血修的线索?” “不错,这也是我要与你们说的,具体怎么做就看你们能想出什么办法了,但一定不能让章益觉得危险跑掉,安载胤死了,线索已经断了,希望日后能从章益这里在有收获吧。”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六:全盘谋划 汤伯年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五个孩子解决寒水池的事情,宗门想要的只是花骢,当然温良与刑让这两个祸害也要除掉,一旦这些都做到了,宗门还要钱潮将寒水池彻底的封闭起来,免得那里在成为藏污纳垢的渊薮之地。汤伯年告诉钱潮等人,宗门要的只是结果,怎么做以及什么时候做都由他们决定,有什么条件就算现在想不打破但只要想到了就去跟他谈,只要不过分宗门都答应他们。当然这件事不宜拖得太晚,毕竟现在宗内还有孟彩楼的修士在等着,但现在因为钱潮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所以那些人必须要再等一段时间。 说完这些之后,汤伯年便离开了。 送走汤伯年,接下来就是五个人之间的商议了。 李简最先开口说道: “钱兄弟,之前你说过要先将娄青药和上官泓剔除出去,是准备在禁地之中实施那个计策,这样以后再为汤姑娘寻找那青鸾之卵就少了她们添乱,同时宗飨为了对付我们也找来了魏阁霖和祝氅这两人,而魏阁霖也死掉了,宗飨那些人一定会有所警觉,偏偏在这个时候情况有变,宗门要我们先解决寒水池的麻烦,这对咱们先前的计划有没有影响?” 没等钱潮回答汤萍也开口说道: “钱小子,既然要进入寒水池,那一定瞒不过章益,他一旦知道咱们去寒水池的话,就算是没胆量与咱们鱼死网破的拼一场也很可能会被吓得要逃走,虽然咱们打算的很好,不管真假都要从寒水池里面带出来一个死的刑让出来,但是,钱小子,以前只是这样打算,咱们并没有细细的思量过具体的步骤,而且以章益的多疑,他会不会相信呢,万一他不信直接就逃走了,那咱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用刑让已死的消息来麻痹欺骗章益是早就订好的计策,但是因为一直没有真正去解决寒水池,因此这个计策并没有周密的计划过,所以汤萍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钱潮答道: “原本的计划是先用一个假卵把娄青药调走,这样就连上官泓都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接下来咱们在集中精神对付章益。嗯,情况的确出乎咱们的意料,不过相差不大,其实最初我的打算就是先解决了寒水池的事情,但当时汤长老让咱们先不要动寒水池所以才拖到现在,先做那件事其实影响并不大。汤丫头担心章益多疑,这个不假,但是他这个多疑的性情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我的确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我说出来大家听一听。嗯,在我们进入寒水池做事的那一天,务必要将寒水池那里完全封锁起来,宗内的那些精锐弟子一定要都派出去,他们不是要跟着咱们进入寒水池,而是要保证我们在寒水池里面出来之前不能有任何人靠近那里,其实主要防的就是章益,让他心里着急但又不知道寒水池那里的情形究竟如何。而在这之后,咱们还要放出一些风声去,除了刑让已经死掉的消息之外,这件事情的实情也要让章益知道,最好呢是能让他看到孟彩楼的修士带着花骢离开,这样真真假假的就让他难以分辨了。章益的确多疑,但再多疑他也只是一个炼气修为的弟子,又是出身宗内的大家族,出逃这样的念头,想一想容易,真让他舍弃这一切逃出去的话,他一定会犹豫万分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离开的。” 说到这里,钱潮看了看陆平川,笑着说道: “接下来咱们就针对章益的多疑下手,处理完寒水池的事情之后马上就投入到为汤萍寻找青鸾之卵的事情上,但是在这期间,咱们一定要找个机会与宗飨那些人在宗外不期而遇一次。陆兄,到时候就要由你去将宗飨狠狠的教训一顿,记着,到时候是只对付宗飨,只打他一人,就算你骂他,也只能骂他被娄青药迷了眼,鬼迷了心窍,为了青鸾之卵还从外面找人来对付我们,嗯,咱们其他人就不必动手了,最后嘛,汤丫头,你上前将陆兄劝开,然后咱们就扬长而去,要注意,在这期间一定要把主要的矛头都集中在宗飨的身上,对章益不要理睬,就算他有什么举动,到时候也只将他当作是宗飨的一个小跟班来看待,这一点很重要。后面嘛就跟咱们先前的计策对应上了,利用一枚假的青鸾之卵把娄青药骗走,宗飨没有了娄青药的怂恿,就算再恨咱们,也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听到这里,汤萍模模糊糊的听明白了钱潮的意思,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刑让有没有死,咱们放出去的消息是刑让已死,不管章益信不信,同时也将孟彩楼来捉花骢的消息透露给他,对不对?” “不错。” 汤萍又继续说道: “然后咱们把矛头主要集中在宗飨的身上,而且还要把魏阁霖打伤你的这笔帐都算在宗飨的头上,让章益认为咱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宗飨在背后捣鬼,是他为了帮着娄青药与我们争抢青鸾之卵才想出来的主意?” “正是如此。” “接下来咱们不管再做什么都刻意的忽视章益,让章益认为在我们的眼中他就是宗飨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这样再加上先前的假消息,他才会觉得安全,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钱潮说道。 陆平川挠着头说道: “诶,怎么这么麻烦,我都听不明白,反正到时候让我打宗飨我卖力气去揍他就是了。” 李简点头说道: “我觉得钱兄弟的这个计策可行,章益这种人只有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安全,那咱们就让他自己生出这样的错觉来,反正宗飨成为咱们的目标也在他的算计之内。要消除他的疑心嘛,嗯,钱兄弟刚才说要与他们不期而遇然后再由陆兄去教训宗飨,在我看来,与其不期而遇,倒不如在解决了寒水池的事情之后,咱们主动去挑衅他们,趁着他们外出直接半路将他们截住,陆兄上去只管打宗飨,其他人敢帮忙那咱们就动手驱赶,而且驱赶的时候可以下手稍微狠一些,见点血最好但要点到为止,嗯,旗号嘛就是钱兄弟受伤的事情,咱们就是出一口恶气去的,到时候一口咬死魏阁霖临死前说对钱兄弟说这都是宗飨指使的,因此咱们才去找宗飨的麻烦,这样如何?” 汤萍点头道: “嗯,李兄的主意很好,还有一点,陆大哥,你动手的时候一来要掌握分寸,千万不能把他打死,但是又一定要让宗飨被打的十分难看,最好是昏厥过去或者胳膊腿的给他掰断一两条,这样才能显得咱们对宗飨是动了真怒。” 陆平川一听就笑了,说道: “嘿嘿,好啊,反正我想要的就是狠狠的揍宗飨一顿,只要不打死就行,对不对?” “没错。” 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 “宗飨毕竟是宗氏子弟,陆大哥万一下手过重,宗氏中的那些长老们不高兴了怎么办?” 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 “这个简单,呶,这是从魏阁霖的身上搜出来的,是宗飨写给他的信,有了这个宗氏就不能说什么,真为了宗飨挨打的事情来找麻烦的话,那这封信咱们就直接交到议事堂长老们的手中,想来他们一定忌惮,只能回去继续教训宗飨,嗯,甚至这东西在陆兄打宗飨的时候还可以拿给宗飨看一看呢,让他挨了打也有苦难言。” 彦煊这才点头,然后汤萍又继续说道: “钱小子,还有一件事咱们没考虑在内呢。” “嗯,我知道,是宗澄与景禄的事情,对不对?” “没错,晁竹找上门来请你帮忙,我六爷爷也说帮他们对咱们将来有好处,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关键是咱们现在并不知道宗澄为什么会参与进来,是受了章益的蛊惑还是宗氏真的对景氏有了什么想法,只有知道了实情才能对症下药。晁充正在打听这件事,另外凤游也是,过些日子等我身子再好些,我要与凤游见一面,听听他那里都知道了些什么。这件事情在我看来有两个办法解决,一个是咱们能知道宗澄要景禄对付我们的真正原因,这样咱们就能有针对性的去对付,但是不论是晁充还是凤游,凭这二人要摸清宗澄的心思或者是宗氏的谋划的谋划都不容易,嗯,等等看吧。第二个办法就简单一些,一旦景禄现身对咱们出手的时候,汤丫头,你的幻术能不能让那些人看到而且认定景禄死在了我们的手中,景禄当然不能死,这样咱们暂时将景禄秘密囚禁在某处,然后就看那些人如何表现了,估计到时候局势就会明朗起来。” 汤萍不解的问道: “这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不论这件事是宗澄有什么打算还是宗氏有什么意图,其中的景禄就是个必死的弃子,只有景禄在众人面前死一遍才能让他或者是景氏看清楚后来发生的一切,同时景禄压根就没死,这样咱们也就没有把景氏彻底得罪,希望这个办法能让景禄彻底看清宗澄吧,凤游说过,宗澄是那种心里只可能有自己而不可能再有他人的女子。” 汤萍轻轻点头: “这样的手段倒是有,可若这么做的话,一定要在事情发生后立即去跟景氏说明,否则的话景氏怕是一定会找咱们的麻烦的,也罢,若真的要用这个办法,那我就只能再去找我六爷爷了,让他去安抚住景氏,让景氏也看一场戏。” “不错,正要汤前辈帮忙才行。” …… 五个人一直商议到傍晚时分才从钱潮这里离开,钱潮起身送这几人站在台阶上,台阶下面的彦煊回身看见了忽然一笑说道: “钱兄弟留步吧,当心脚下路滑……” 路滑会怎样,自然是会摔一跤的,彦煊刚说到这里就见一脸羞红的彦煊一把挽住彦煊的手臂拖着就向前走去。 “阿萍……走得别这么急……我会摔跤的……”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七:白虎之牙 在汤伯年来访的那天晚上,钱潮的住处来了一位让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客人。 当时夜深人静,钱潮依然窝在软榻内盯着摊开在书案上的一本书,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眼角似乎闪过了一抹白影,开始他只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并不在意,还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盏,但随即他就察觉不对,有人在他未察觉的情形下进了他的房间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惊慌之下他抬眼去看,等看清之后他又是面色一变赶忙起身恭敬的跪拜了下去。 “晚辈恭迎墨先生。” 房间里的确有人进来了,就在书案之前一位一身白色袍服、白须白发的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钱潮。 钱潮一眼就将此人认了出来,正是他的恩师庄先生在五灵宗的那位好友墨先生,当然,钱潮还知道这位墨先生就是宗内所有结丹修士见了之后都要恭恭敬敬行晚辈礼的玉壶山墨祖。 夤夜之间,这位墨祖师不知为何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早在处理庄先生后事的时候这位墨祖就对钱潮说过,他与庄先生是平生好友,相交莫逆,而钱潮在名义上是庄先生的忘年交兼棋友,因此以后钱潮见了他就以墨先生来称呼。从庄先生仙逝到如今过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还是钱潮自那次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墨祖。 “嗯,起来吧。” 墨祖说着就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先看了看书案上钱潮正在读的书,然后又抬眼看了看依旧恭敬侍立的钱潮,微微一笑说道: “坐下来吧,以往在老庄那里如何,在我面前也如何即可,规矩嘛是做给旁人看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类似这样修为和身份的人物一般都不拘小节,因此钱潮也听劝,说了一声“多谢前辈”后就在一旁的蒲团上恭敬的坐了下来。 墨祖说道: “老夫听说你最近受了伤,是不是?” “说来惭愧,是晚辈阅历短浅又太过轻敌大意,所以才受了邪修的毒伤。” “嗯。” 墨祖随手就抓过钱潮的手臂按在脉门上,片刻就放开了,继续说道: “不错,的确是邪修的血毒,看来对方这是临死前要拉你做垫背的,想来你这次受伤时必有一番恶斗,怎么样,有什么所得?” 嗯,不得不说的是墨祖这语气就如师父在教导弟子。 “有,”钱潮立即说道“这次算得上是晚辈第一次经历生死,自此之后再不敢用以往的经验去衡量眼前的对手,而且以后在任何时候都不可有轻敌之心。其次嘛,晚辈经此一战在炼器术上隐约有了些领悟,准备过几日身子好些了就将所想的都付诸实际。” 墨祖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 “嗯,吃一堑长一智,你在宗内成名较早,一般而言也算是好事,但时间久了很可能就会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受一次挫折,吃一些苦头,正好可以将你身上的不该有的棱角打磨打磨。对于修士而言,越早吃亏也越是好事,尤其是像你这样聪慧的,吃点亏是应该的,对你日后有益。对了,今日汤伯年来找过你们,是不是宗门要你们去解决掉寒水池那个麻烦?” “正是。” “嗯,那寒水池的情形你们了解多少?” “之前宗内弟子中有一个隐秘的余年会,其核心几人又被称之为十年会,其中做主的人物名为褚垣,此人后来被晚辈所收服,也为宗门的事情立下了功劳,余年会一直就在寒水池那里盘踞活动,因此褚垣对那里的情形十分熟悉,在他筑基之前曾将寒水池的情形详细的为晚辈讲解过,还绘制过图纸,这些可以作为晚辈进入之后的参考。另外嘛,庄先生在时曾与晚辈解说过寒水池那里的灵脉分布,那里的阵法布局庄先生也为晚辈细细的推演过,今日汤伯年前辈也给晚辈留下几本记录寒水池的书籍,有了这些做保障,想来等到进入后,我们几个晚辈只要不冒失不轻敌,应该能为宗门完成这个差事。” 说到这里,钱潮想到这位墨祖的身份便又问了一句: “墨先生对那寒水池是不是知道的更详细一些,能否指点晚辈一二?” 墨祖却笑了一下说道: “这说来可就有些惭愧了,老夫像你这样修为时,寒水池那里闹得并不像现在这么严重,我当时一心修行根本就没心思去那里,后来嘛筑基之后因为那里混乱的灵脉就更不能去了。寒水池那地方要说进去其实也能做到,只要不嫌麻烦也不怕费时间,施展一些手段改变那里的灵脉分布,任何人都能到里面一探究竟,可关键在于若真的那样做了,下面被封禁的混沌就脱困而出了,所以像老夫这样修为的也不可能进去了,在宗外九处天地牢笼建成之后,除了当初布置那些天地牢笼的祖师们,从那些凶手被囚禁一直到现在,别说老夫这样的,就算结丹的或是筑基的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去过,能进去的只有炼气修为的弟子,也因此这个差事才落在你们五个人的身上。” 墨祖说着从取出了几件东西放在桌案上,用手指点了点说道: “汤伯年对寒水池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所以他想的就不太周全,今夜老夫来找你主要是为了给你们拿来这些东西,钱潮,别以为寒水池的凶险只在那些混乱的灵脉之上,里面还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危机,若贸然深入,嘿嘿,说不定你们五个人就都出不来了。这东西你们五个人一人一件,只要踏入了寒水池的内部就必须将其挂在脖颈上贴身藏在胸前,你们进入的层数浅或许还没什么大碍,而一旦深入的话,这东西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们命在,明白吗?” 桌案上的是五根黑色的细绳,上面拴着一颗类似与什么猛兽牙齿一样的东西,骨质却是玉白之色,有一根指头长短,尖端锋锐,钱潮拿在手中看了看,认不出这究竟是何物又有何用,于是不解的看向了墨祖问道: “墨先生,这是何物?” “嗯,这东西乃是上古真灵白虎的尖牙,乃是以前咱们五灵的某位祖师从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白虎遗蜕上寻到的,这可是宝物,它最大的用处是可以震慑其他的凶兽,你们进入寒水池就算是靠近了混沌的身边,虽然以往那里也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在那里藏身,但想来他们必然没有手段深入其中,否则他们早就死光了,岂能让寒水池那里乱成那个样子,但老夫估计你们这次可能要深入寒水池的最底层,真那样的话,这五颗白虎之牙就是你们保命的屏障。” 这话让钱潮更加的好奇了,他问道: “庄先生,寒水池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呵呵,当然有,寒水池可不仅仅是你听说到的那个样子,不过那些事情现在就讲给你听还有些为时过早,只有你们自己先亲身经历之后印象才会最深刻,想来你们这次在寒水池内应该有一番不寻常甚至完全超乎你们想象的经历,等你们出来之后,老夫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有什么不解的你可以只管问老夫,老夫也必然知道多少就告诉你多少,但你要切记,只要进入了寒水池就把这白虎之牙戴在身上!” “是。” 接下来这一老一少又说了一阵之后,墨先生就飘然而去了。 …… 转过天来,汤萍又来到了钱潮这里,听钱潮说完昨夜墨祖来访的事情后,她好奇无比的拿着一枚白虎之牙仔细的端详了许久。 “嗯,还是玉壶山上的好东西多,我还真认不出这是白虎之牙,这东西既是墨祖拿来的想来必不会错,上古真灵白虎的牙齿呢,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唉,墨祖可真大方,这么轻轻松松的就给了这样的宝物,那看来这次寒水池之行一定不简单呢。” 钱潮说道; “一定不简单,墨祖说这次咱们很可能会有超乎想象的经历,听的我十分好奇,既有些害怕又十分期待,等咱们回来之后他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有什么疑问咱们还可以再请教他。” 汤萍听了却看了看钱潮说道: “傻小子,那也只能墨祖跟你一个人说,我们几个人很可能是见不到墨祖的,至少现在不会,你没意识到吗,墨祖是因着庄先生的那一层关系才把你当成后辈子侄看待呢,而在我们的眼里,他依旧是玉壶山上的祖师,碍于身份,他不可能与我们这些小辈们见面的。” 钱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然后就听汤萍继续说道: “喂,钱小子,我手里这个我就拿走了,这东西估计连我师父见得都少,我拿回去给她看看,顺便问一问这东西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钱潮见汤萍急着要走就说道: “那有什么着急的,你这就要走吗?” 汤萍却被他这一句话弄得脸上微微的有些红晕,白了一眼之后说道: “你老实一些不好吗?” 然后就逃也似的跑掉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八:符玺之术 这次中毒给钱潮造成的伤情远超了他的想象,正如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般,这血毒纠缠了钱潮足足有一个月之久才渐渐的被彦煊的药物驱除干净。 痊愈之后钱潮并没有马上就与几个同伴一起去寒水池,因为受伤耽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算要去寒水池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因此他让汤萍去跟汤伯年说要再缓一阵子来做准备,汤伯年那里倒是不介意,只告诉汤萍只管去准备,孟彩楼等在宗内的几个修士自有他去应对。 就这样,钱潮在身体恢复之后马上就开始忙碌起来。 钱潮首先做的就是将自己所用的灵器大部分都重新炼制了一番。 在与魏阁霖动手的时候,以往他坚固无比的大盾在魏阁霖面前就如同一张薄纸一般,而且他引以为傲的众多灵剑居然伤不到魏阁霖分毫,虽然当时魏阁霖有血体术的加持,但那一次的经历也深深的刺激到了钱潮,少数几个能扛得住魏阁霖攻击或者是能伤到魏阁霖的灵器都是他不计成本炼制出来的,由此,钱潮这才悟出炼器之道巧不如拙的道理。 所以再次炼制自用的灵器时钱潮就开始将自己所有的材料都用上了,单以灵剑而言,正常的一把长剑是什么尺寸,他以纹铁熔炼出的剑胚就是什么尺寸,此次他炼制一把灵剑所用的纹铁足以炼制以往十几把寻常的灵剑,这次钱潮是完全不吝惜材料,足斤足两的精心炼制。 当然最耗费材料的不是灵剑,而是他赖以护身的大盾,这次钱潮真的是不惜工本,炼制一面大盾所用的材料足够他先前炼制几百面大盾所用的,也因此让他一度出现了材料告罄的窘况,钱潮随即就去了成器堂的内堂,从那些师兄的手中以内堂弟子的价格购得了一大批纹铁,因为仓促之间内堂也没有那么多的纹铁储存,所以他转身就去了九玄的小市,在那里大把的撒灵石,几乎将小市上所有的纹铁以及其他要用到的材料一扫而光,一度让小市里那些做生意的弟子们震惊不已,甚至还有外出归来的弟子听到消息后直接带着他们从外面得来的矿石登门找钱潮出售,也因此钱潮的住处一度热闹非凡。 汤萍知道了钱潮的举动之后还十分好奇的问他: “有必要这样吗?又不会总遇到魏阁霖那样的。” 与钱潮在一起呆得久了,就算汤萍不学炼器术也对其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知道那些看起来寒光闪闪的灵剑其实本体就如一把裁纸的小刀一般大小,就连钱潮那黑沉沉的大盾实际上的大小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纹铁片而已,而当时钱潮正在摆弄的一面大盾是真的如门板大小,厚两寸有余,这东西与钱潮往日用的大盾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但用的材料却是先前的百倍有余,她没有见到钱潮与魏阁霖动手,因而总觉得这样似乎有些浪费材料了。 钱潮则答道: “当然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咱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寒水池,还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呢,但寒水池之内咱们已知的就有温良,还有一个孟彩楼的花骢,温良就不好对付,花骢又是崇灵血修,想来手段必不寻常,嗯,还有刑让,不过就算他还活着,当初也被李兄斩断了一条手臂,很可能他是对咱们威胁最小的。等解决了寒水池之后,章益与宗飨那边咱们依旧要应付,这次魏阁霖死了,还不知道章益又想出什么手段来对付咱们呢,我先把手头常用的这些备好,将来对付他们的时候也能更从容一些。” 汤萍听罢点点头由得钱潮去折腾了。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钱潮几乎一直呆在他住处地下洞室的火焰旁不停的炼器,每次汤萍几人前来找不到钱潮时就直接到他地下洞室里面,他一定在那里忙碌。 直到有一天汤萍再次来到钱潮住处的时候发现钱潮坐在正厅的书案前低头不知在忙什么。 走近了汤萍才发现钱潮手里拿着一把刻刀正在一方不大的玉印之上专心致志的篆刻着。 “这又是什么?” 汤萍很好奇,钱潮的印章她自然见过许多次了,但那枚印章乃是钱潮炼制炼制而成,并非玉质,而是很沉沉的,方方正正的上面还蹲着一只小兽,而且那枚印章的底面平滑无字,简单说来那枚印章在争斗中是用来砸人的,而现在钱潮却在一枚印章上篆刻,而且这枚印章还是玉质的,这就让她好奇起来,凑过去看时却发现钱潮所篆刻的她根本看不懂。 “你这又在做什么?这也是炼器术里面的吗?”汤萍忍不住问道。 “这……应该算是符文之学里的,”钱潮头也不抬的答道“还记得我曾经与一个从瀛洲来的名为公羊黼的家伙动过手吗?” “记得呀,不就是你救商介师兄的那次吗,你不是把那小子打跑了了吗,跟你现在摆弄的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似乎是印章刻好了,钱潮说着轻轻的一口气将印章上的玉石碎屑吹去,然后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在小市上看见一位师兄在卖一大块纹璋玉,呶,就是这个。” 钱潮说着用手点了点那枚玉章。 “这可是好东西呢,但那位师兄并不识货,所以好大一块纹璋玉被我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了下来。” 汤萍伸手将那枚玉章拿在手中看了看,这并不是钱潮的私章,上面的的确刻了一些东西,但不是钱潮的名字,而是弯弯绕绕汤萍不认得的符文。 “那你用纹璋玉刻成这印章有什么用,比你原来用的那枚印章难道要更好吗?” “非也。” 钱潮说着伸手取过玉章,在桌案上的印泥里按了一下就在一张白纸上印了下去,纸面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色符文。 “我与公羊黼交手的时候见识到了瀛洲的符文法术,那真是与咱们中洲修士的法术有很大的不同,但受限于咱们没有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所以咱们根本无法施展那种法术,后来我就一直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解决这个难题……” “可是,你这才只是一个符文呀?”汤萍指了指纸面上的那个红色的符文说道。 “有好多呢,那么大的一块纹璋玉岂能只刻一枚印章。” 钱潮说着就从桌案上一个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堆玉章,看来他已经篆刻好了不少,从中挑取出两枚来也在那张纸上印了下去,这样纸面上就有了三个符文,然后钱潮又取出来一张符箓放在那张纸旁边,说道: “看,这张符箓是我的千钧符,上面的符文我写得有些潦草了不好辨认,但印在纸面上这三个符文正是制成千钧符所需的三个符文……” 汤萍有些明白了这些印章的用途,说道: “那就是说以后你可以用这三枚玉章来代替你的千钧符?” “可以这样用,但却不是这种印章的主要用途,嗯,汤丫头,今天你正好来了,就帮我一个忙,来,随我到院中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钱潮就起身示意汤萍跟上。 在庭院之中,钱潮与汤萍对面而立,他双手做了几个手诀之后就见一枚枚的印章浮现在他的身前,刻有符文的那一面都向外,彼此之间上下左右的排列似乎也有一定的规律,随着钱潮最后一个手诀捏成,一声轻微的嗡鸣之后,所有的玉章开始微微的发亮乃至透明,唯独玉章上的那一个个的符文却显得异常清晰起来,与此同时一个半圆形的光幕突兀的出现并罩在了钱潮的身前将他与汤萍隔了开来。 “汤丫头,我想试试能不能将公羊黼的手段重现出来,你试一下,对着我施展你的控冰之术。” 汤萍正好奇的用一根手指在那光幕上戳点着,听到钱潮的话后她有些犹豫: “你确定吗?这手段也是你刚刚想出来的,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放心吧,当初公羊黼抵抗我的手段时用到的就是这些符文,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用的就是这样的手段,当时我击败他用的是音律灵器,其他的手段对公羊黼用处不大,只有最后重伤他才用到了八尺啄,那时他只顾着逃走根本来不及抵抗。今日你帮我试一试,看看我能不能将公羊黼的符文法术复制出来,这很重要,若担心我会受伤的话,你就下手轻一些。” 见钱潮坚持,汤萍只能答应,她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道: “那我试一下,你可要小心了。” 一团白气氤氲的寒气在汤萍的手心处翻涌起来,随着她那只手向外一翻,一股寒流对着钱潮就吹卷而去,呼啸大作,声势不小,但实则这手段并没什么杀伤力,只是一阵彻骨的寒风而已,白森森的席卷而来就被钱潮身前那半圆的光幕抵挡住了。 “汤丫头,你也太小心了,这样的手段不行,你用些有威力的出来呀。”光幕之后的钱潮说道。 “好。” 随着话音一落,白森森的寒风中出现了点点晶芒闪过而成的白线,与此同时钱潮的身前也发出了叮当的脆响,就如那些冰晶齐齐的在一面看不见的透明墙壁上撞得粉碎一般,纷纷的冰屑在钱潮身前碎开再飞溅而出,但钱潮身前的那片光幕却异常的稳定,丝毫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汤丫头……” 钱潮又催促了一声,想让汤萍再多拿出几分手段来。 “知道了!” 汤萍话音未落,猛然间寒风中的冰晶就密集起来,呼啸声响成一片,无数尖锐无比的冰晶如密雨一般向钱潮激射而去,而钱潮身前则是一片白茫茫撞碎又飞溅而出的冰屑,白茫茫几乎隔绝了二人的身形,这一幕从侧面看很让人惊奇,钱潮静静的立在那里,身前一片光幕,所有密集的冰晶撞在那光幕上就如同撞在一堵透明坚硬的水晶墙壁上一样,此时钱潮身前那几枚印章也如钱潮一般静静的悬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汤萍这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根本就无法撼动其分毫一般。 比其他五灵弟子抵御伤害时所用的护体灵光要强得太多了,而且耗用的自身灵气却并不多,看来的确有用,钱潮的眉间已经有了喜色。 但是汤萍却有些不服气了,她现在没有放水,等闲同阶修士在这样的手段之下若是不逃必然会被打的千疮百孔,可现在却无法奈何钱潮的这个新得来的手段,忽然所有的寒风与密集的冰晶完全消失不见,汤萍在对面说了一声: “钱小子,小心!” 钱潮知道汤萍的用意,再看向对面时就见汤萍头上已经悬起来三枚如短矛一般的粗大冰凌,然后三道冰白长线就对准他急速射来。 “叮,叮,叮”三声急促响过。 钱潮向后退了几步,那冰凌的锋锐伤不了他,三枚粗大冰凌都在光幕之上撞得粉碎,但撞击而来的残余力道却由那几枚印章传到他的身上,虽然退了几步,但也仅此而已,钱潮压根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 看来有用,钱潮心里更是高兴,没想到他换了个方法也能施展瀛洲修士的手段,汤萍本以为到此就该结束了,钱潮的这个手段看来的确有些用处,不过钱潮却并不满意,对汤萍说道: “汤丫头,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手段,咱们既然要试索性就试得彻底些!” “钱小子,你就不怕受伤吗?”更厉害的手段汤萍当然有,但她却不敢轻易答应钱潮。 “放心,我自有保命之术,你尽管动手就是。”钱潮又催促道。 “那你可一定要留神!”汤萍无奈,只得答应。 很快随着那丫头手诀的一番连珠变动,在汤萍的头顶上方,一枚长逾两丈,粗如房柱,两头尖锐的巨大冰凌已经成型,正寒气森森、颤颤不止的对准了他。 钱潮此时才有些傻眼,连忙说道: “喂,汤丫头……” 汤萍也犹豫道: “你还要不要继续测试?这可是我威力最大的手段了!” 既然要知道这个手段的极限究竟是什么,那测试就必须彻底,钱潮心一横,索性站定,喝了一声: “来!” “呜”得一声,粗大冰白的长线飞出直击钱潮。 “咔嚓”一声,巨大冰凌的尖端瞬间就在那半圆的光幕上被撞得粉碎然后巨大力量之下依然向前,冰凌隔着光幕顶着钱潮向后飞退,最终“哗啦”一声如琉璃迸裂,那片光幕终于被刺穿了,汤萍大惊想收手都来不及时一面黑色的大盾无中生有一般出现在钱潮身前,“咚”得一声,光幕,大盾,再加上钱潮一起向后退去。 汤萍一见连忙收手,巨大冰凌忽然松散开来化作无数碎冰“哗啦啦”散落一地。 汤萍有些后怕,跑过去查看,所幸钱潮安然无恙,她看着同样脸色有些发白的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这个新手段若还能继续提升的话,或许可用,若只是这个水平,那遇到厉害的对手依然抵挡不住。” 钱潮笑了笑说道: “这手段脱胎于瀛洲的符文法术,但我用的却与他们使用的截然不同,某种程度上算是我自创的法术,别看刚才挡不住你最强的一击,但刚才的测试只是印证我心中的想法而已,以后当然还会有很大的进步,汤丫头,这种手段我只是刚刚窥见了一个门径而已,日后容我多下些功夫,这种手段一定有大用的!” “既然算你自创的,那这手段叫什么名字呢?”汤萍问道。 钱潮略作沉吟,伸手从面前悬着的多枚印章中捏过一枚看了看,然后说道: “就叫符玺之术。” 第五卷:初鸣 五百零九:寒水池(一) 在钱潮为寒水池做准备的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是只在炼器,这段时间晁竹的那位兄长来找过他,跟他说了一些景氏之内的事情,对这个晁充,钱潮很是欣赏,此人是个既精明又有分寸的人,说话做事都给人一种很沉稳能信得过的感觉,但是关于景禄更深一层的事情晁充就无法探明了,毕竟心事锁在心里,旁人就算打听也问不出来,对此钱潮只能作罢。 还有一点就是凤游,因为按着计划,接下来要留着章益,那就必须要有人继续盯紧他,尤其是在众人都筑基之后,钱潮五个人不可能将来与章益在一起共事,而筑基之后章益的动向就更加的需要关注,所以盯着他的人既要可靠又要机灵,而且还应该是个与之身份相当的人物才行,当然现成的合适人选,自然就是凤游了。 钱潮曾经想过将事情对凤游和盘托出,让他知道章益的身份,既然是要凤游做事那自然不能瞒着他。 但是汤萍却不同意,依着汤萍的说法,凤游是否知道章益的真实身份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在章益面前的表现。这并不是不信任凤游,就是担心凤游在知道了实情之后再与章益接触时会有所过分的表现,比如操之过急等等,说不定就会暴露他的意图和身份。与其如此就不如不让他知道,等将来章益与凤游都筑基之后,通过议事堂专门让这二人在一起,从而让凤游在不知不觉中继续为宗门监视着章益。 钱潮虽然觉得凤游不是那种没有城府的人,但也点头认可,时间还来得及,再继续观察一阵凤游,只要他的表现能让人安心放心,那就索性都告诉他,毕竟疑人不用的道理是错不了的。 接下来嘛,钱潮就去找了马琥,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请动这位师兄才能做好的。 …… 钱潮去找马琥的时候最先遇到的是马琥的师弟孟怀绂。 “孟兄。” “钱师弟。” “马师兄在吗?” 听到钱潮询问马琥,孟怀绂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叹了口气说道: “钱师弟,师兄的确在,不过他……正在闭关。” “闭关?”钱潮听了有些意外“马师兄在闭关吗?” 孟怀绂连忙示意钱潮声音小些,还往马琥的住处看了看,然后说道: “唉,谁说不是呢,这边来,钱师弟,这个……你也知道,我那位马师兄一直对木秀峰的那位言霜姑娘情深意重,嗯……呵呵,当然言霜姑娘怎么想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呢言霜姑娘现在已经筑基了,而且还被外派出去,心上之人一下子外出远行了,这下就让马师兄郁郁不乐起来,总觉得是他的修为将他拖累了,这不,自从言霜姑娘筑基之后马师兄就开始闭关了,还当着我的面发下大愿,说什么一定要刻苦修行早日筑基,然后到宗外去找言霜姑娘,呵呵,不过呢,唉,成效其实一般,他闭关时总是定不下心神来,我在外面经常能听到他在房间里面来回的折腾。马师兄的脾气你也知道,闭关的时候总是心烦气躁,憋气了又不好意思出来溜达索性就倒下大睡,那哪里是闭关,就好象被囚禁在自己的住处一样。但是还不能与他讨论这件事,他的脾气还不小呢。” 钱潮听得好笑,又问道: “那……我有事找他……该怎么办?” “嗯,这样,钱师弟你先稍等,我去看看他有没有睡,若是没睡我就跟他说一声,唉,现在就连师父都拿他都没办法,直说他这是害相思病了,出来进去的都躲着他……” 说完孟怀绂就向马琥居住的那个小房子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先在窗边听了听,似乎是没有听到里面的鼾声,回头还对着钱潮点了点头,但马上房间里就传来马琥不满的叫嚷声: “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孟怀绂赶忙回道: “马师兄,是钱潮师弟有事找你。” 小屋里顿时又传来了马琥的声音: “诶!是钱师弟,快来快来!” “哐当”一声门就被推开了,马琥衣着狼狈邋遢但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看到了钱潮后连忙打手势让钱潮过去。 一进房间里,马琥就忙不迭的说道: “诶呀,有日子没见到钱师弟了,诶,最近在忙什么?” 钱潮倒不急着回答,看着发髻散乱不修边幅的马琥笑道: “听说马师兄在闭关?” 在钱潮面前马琥倒也不忌讳这个话题,直接叹了口气说道: “唉,别人不知道,你钱师弟还不知道吗?言霜那个小娘子筑基了,现在不在宗内,钱师弟,你说说,她那样姿色的女子在外面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呢,这就好比举着一根蜡烛夜里路过乱坟岗一样,你说我能不为她担心吗?我倒是想着闭一闭关赶紧筑基,可惜呀,这闭关也不是想闭就闭的,也不瞒你,我打坐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满脑子都是言霜,就连做梦也都梦见她,唉,反正就是胡思乱想的无法入定,都多久了,我一直是心烦意乱的,正为这事发愁呢!” 钱潮听得笑了起来,说道: “唉,那可就不巧了,马师兄要急着筑基,看来接下来的事情不能麻烦马师兄了。” 马琥听得好奇,连忙问道: “哦?什么事?” “嗯,马师兄,过段时间我们准备进入寒水池,宗门议事堂已经给我们五个人下了命令,这次要彻底解决那里的麻烦呢……” 钱潮刚说到这里忽然发现马琥的两只眼睛开始发直,呆愣愣的坐在对面。 “马师兄,你怎么了?”钱潮关切的问道。 “啪”得一声,马琥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霍然起身,说道: “嘿嘿,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马师兄明白什么了?” “嘿嘿,我说我怎么总也无法闭关入定,原来是有原因的,唉,这也怪我,自从见了言霜之后自己的魂儿就都被她勾走了,把好多事情都忘记了,嗯,这下好了。” “马师兄,到底怎么了?” “钱师弟,”马琥的脸色忽然又郑重起来“嗯,荀师兄被杀之后,我曾经发誓要为他报仇雪恨,当时发下的誓言是不为他报仇就誓不筑基,如今看来,我闭关总是心烦意乱的无法凝神静气就与当年发下的誓言有关,温良那个家伙还一直躲在寒水池里,只要他不死,我就别想筑基,嘿嘿,没想到钱师弟你真是及时雨呀,这次只要咱们能在寒水池里将那温良除掉,想来我当年发下的誓言就算做到了,嗯,一定是这样,钱师弟,你说吧,什么时候动手,这次咱们是瓮中捉鳖,一定能将那家伙捉住。” 原来如此,钱潮点头,不过他找马琥并不是让他跟着一起进入寒水池,听马琥说完钱潮就开口说道: “马师兄,寒水池里的情形太过复杂,进入的话还是我们五个人……” 见马琥急着要说什么钱潮连忙止住他继续说道: “我保证只要找到温良,一定将他活着带出来交给宗门处理,到时候宗门审问之后要处置他时马师兄就可以动手为荀师兄报仇了,而且这次我们五个都进去,外面也同样重要,现在相熟的几位师兄师姐都相继的筑基了,那些五灵精锐弟子也只有马师兄才有威望能够压得服,在我们进去的那段时间里,外面,整个寒水池那片区域就要靠马师兄带着他们封锁起来,在我们出来之前不得有任何人进出,这件事也只有交给马师兄我们才放心。” 马琥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嗯,也好,那到时候我就帮着你们在外面镇着局面,保证不会有人敢凑近了捣乱,不过你可一定要答应我,要把温良活着带出来。” “放心,马师兄,只要温良现在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把他交在你的手中。” “嗯,就算死了,也要把尸首给我带出来,哼,不论死活,都有他的一番罪要受!” …… 章益最近一直心神不宁。 在得知了魏阁霖死在钱潮手中之后,出于对钱潮手段的忌惮,他立即就自作主张的调整了原来的计策,将祝氅又派了出去,拿着他写好的书信到外面再去找几个得力的人物来帮忙,那几个人的名字就连祝氅听了之后都为之色变,不过祝氅一心要回到五灵宗,因此也只能依言而行,趁着夜色就匆匆的离开了瑞轩镇。 接下来的日子里章益就一直紧密的盯着钱潮的动向。 他发现魏阁霖虽然死在了钱潮的手中,但同样钱潮也受了重伤,一直足不出户的养伤,一段时间里每天那个名为彦煊的女子都要到钱潮的住处去为其医治,他所忌惮的汤萍,李简还有陆平川也时不时的就到钱潮的住处去探望,想来钱潮的伤势一定非常重,可惜呀,魏阁霖还真是白死了,那么重的伤竟还让钱潮捡回了一条命,真是可惜。 接下来过了一个月钱潮的伤势似乎是痊愈了,这是章益就又开始紧张起来,他认为随着钱潮的恢复,他一定会有所动作,说不定还会有单独外出的时候,而此时在瑞轩镇上,祝氅与其余几个章益找来的帮手已经到齐了,只等钱潮再次偷偷的外出或者是那五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到时候宗内的人手与宗外的人手将钱潮单独或是他们五个人一起围住,想来这次定然不会让钱潮再次逃过一劫,只有他死掉,章益的心中才会彻底的安定下来。 章益针对钱潮的所有打算都是建立在钱潮暂时不动寒水池而是专心为汤萍寻找青鸾之卵的基础上,甚至他还猜想钱潮之所以一个人偷偷的外出也是因为此事,他不知道钱潮什么时候会再次打寒水池的主意,对他而言,寒水池就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他必须要在钱潮再次打开寒水池之前将其除掉。 出乎章益意料的是,钱潮在痊愈之后竟然按兵不动,整整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任何的举动,这就很反常,而章益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反常的情形出现。 钱潮一直窝在他的住处不出来,章益就无法知道他的动向,只能是派人继续紧盯着,后来他打听到钱潮忽然间有一天在九玄的小市上大把大把的撒灵石购买炼器材料,这个时候钱潮怎么还有心思炼器呢? 章益知道钱潮最初就是以炼器术才有的名声,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为什么他忽然毫无动作只躲在自己的住处炼器,章益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的他开始察觉到了一丝危机的来临。 终于有一天的半夜里,为他做事的人传来了消息,钱潮出去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一起,趁着夜色悄悄的出了宗门,在打听到了钱潮五个人外出的方向之后,章益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寒水池吗? 来不及与宗飨商议,章益决定先悄悄的跟过去看一看,万一钱潮等人去的地方真是寒水池的话,那他前面的打算可能就都落空了,那时候与其再打他们的主意莫不如趁着无人察觉赶紧逃出五灵宗去。 就这样,章益在钱潮五个人之后也悄悄的出了五灵宗,夜色之下匆匆的向着寒水池的方向急急的飞去。 章益是崇灵血修,在众人之前他都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但这天夜里因为心急的缘故,章益根本就不避讳了,发动身形速度奇快的赶往寒水池。 两三个时辰之后,章益始终没有发现钱潮那些人的踪迹,但是在靠近寒水池的时候却发生了让他大骇的变故。 “站住!” 前方无边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吼,让章益陡然一惊,身形也僵停在空中。 “不管是谁,都别过来,我等奉宗门议事堂之命,这寒水池暂时被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老子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听到了就赶紧离开,要是不听劝再敢前来,可别怪我等人多势众对你下狠手!” 章益的目力很好,夜色之中他看清了前方一个个的人影在空中静立,四周还有更多的人影闻言正在赶过来,他也能听得出刚才喊话的那人正是马琥。 寒水池正是钱潮五个人这次去的方向,而不知何时五灵宗精锐弟子齐出秘密的将寒水池封锁了…… 这意味着什么? 完了! 钱潮他们终于要进寒水池了! 章益只觉得心跳如狂的同时自己整个人都在向无边的深渊中坠落而下!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寒水池(二) 夜深人静的时候,钱潮五个人在宗内聚齐,然后就悄悄的离开五灵宗一路向着寒水池的方向而去。 五个人脚下的五柄大剑在极速的飞行中拖出五道长长的流光,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十分醒目,在五个人全力的催动之下,他们的身形就如流星一般急驰而过,转瞬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夜暗之中。 而宗内的五灵精锐弟子早就在马琥,顾渊,崔隐等人的带领之下将寒水池一带反复的、细心的梳理了不知道多少遍,同时这里也被严密的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此地,寒水池名声大,但地方并不大,因此五灵精锐弟子在这里足够用。 虽然寒水池不是五灵弟子外出的首选之地,来这里的人很少,但是钱潮这次要做的事情十分重要,因此务必要做到钱潮五个人在进入寒水池内部的这段时间里此处不能有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出,所以早在钱潮五个人出发的两天前,马琥等人就带着五灵精锐弟子悄悄的动身来到了这里。 因为是暗中的秘密行动,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出来时并不招摇,都是悄悄出来的,因此章益在宗内并没有察觉,他一直紧盯的只有钱潮的动向。 四更天将尽的时候,马琥等人看到了远处空中的五道流光。 “嗯,来了。” 马琥的话音刚落,钱潮五个人就到了眼前。 “钱师弟。”马琥招呼道。 “马师兄,诸位辛苦了。” “嘿嘿,辛苦什么,这寒水池的里面才是真正的凶险所在,你们进去之后务必要多加小心,外面就放心交给我们,在你们出来之前这里连个鸟儿都别想飞过去。” “好,那就拜托马师兄和各位师兄师姐了。” 五人中的陆平川还没忘了对着马琥说道: “马琥,你就放心吧,老子一定把温良从里面提溜出来亲手交给你!” 这正是马琥最想要的,听了陆平川的话,马琥双手抱拳郑重说道: “多谢,马某再次恭候!” 一众五灵弟子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们将寒水池这里不知道细细的勘察了多少遍,这些五灵弟子就算不知道自己的脚下是个囚禁着上古凶兽的天地牢笼也都知道寒水池的地下有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洞穴,在以前这里聚集着不少外面来的散修和宗内的不良弟子,甚至修行界里声名狼藉的邪修都在这里出没过,因为下面的洞穴之内灵脉混乱,修为越高的人进入之后受到的影响就越重,别说那些结丹的长老,就连宗内筑基的师兄们进入之后都会觉得身上如同背负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周身的灵气受混乱的灵脉影响根本就无法运动自如,甚至还会出现全身灵气被那漩涡一般的混乱灵脉裹挟着离体而出涓滴不剩的局面,所以长久以来五灵宗的长老们对寒水池地下的那些人一直束手无策。 要进入寒水池,只有炼气修为的修士方可,其余筑基修为与结丹修为的修士进入,莫说进去拿人,很可能连性命都无法自保,所以这寒水池才渐渐的养痈成患,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地方。 而如今看来这一切就要终结在钱潮这五个人的手中了。 不过,所有参与此次事件的五灵精锐弟子在这两天里做的事情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搜寻有可能藏人的隐秘之处,也因此他们将这里几乎踏遍了也寻遍了,要说这里有地下洞穴想来必是真的,但既有洞穴那就该有进入洞穴的入口,这两日里,所有的五灵精锐弟子都没有发现一个能进入地下的洞口。听马琥说这里是被钱潮师弟以阵法封禁了,下面有几个关键人物正是这次钱潮等人进去捉拿的目标,不过让这些五灵精锐弟子最好奇的就是,钱潮那五个人究竟怎么进入这寒水池的地下洞穴。 虽然是在夜暗之中,但众人都是修士,灵气运用在双目上之后再视物时就如白昼一般,所有的人不论远近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钱潮五个人落在了寒水池那个不大的小山包上,然后钱潮在其上来回走动了几圈似乎在搜寻或者确定什么方位,接下来就见夜色之中一点亮光闪耀起来,那是钱潮在施展手段,他的双手因为手诀频繁变换而蒙上了一层闪闪的灵光,不到片刻之功,随着那点亮光忽然消散不见,钱潮身边的地面忽然微微泛起一片微光,紧接着一股发自地下深处的震动从钱潮的脚下向着四周传荡出去,同时地下还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在钱潮身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又黑黢黢的洞口,然后钱潮五人与马琥等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就迈步走下了那个洞口之内。 就这么简单吗? 那个地方不知道多少人查看过,那里本来肯定是没有那个洞口的。 这就是阵法之术? 就在这时马琥威严的声音在夜色中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听着,钱师弟五人已经进入了寒水池,在他们五个人出来之前,咱们要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得接近,但凡有路过的只管打发走就是,有敢强闯的,各位下手自不必留情,此次事情至关重要,宗内议事堂诸位长老就在等我们的消息,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四下里传来众多五灵弟子的应诺之声。 …… 这个入口原本周围满是乱石灌木将其隐藏的很深,但在商介以符箓引发钱潮布置的阵法封禁寒水池的时候,所有的乱石灌木都在阵法发动的时候化作了齑粉,也因此整个寒水池都成了一个光秃秃又圆乎乎的小山包。 通道很黑。 那是一条斜着向下的通道,高度不成问题,五个人中即便是陆平川都能抬着头走在里面,脚下是磨得几乎平滑的台阶,黑洞洞的。 钱潮走在了最前面,五个人依次鱼贯而入,紧挨着钱潮的是李简,其后是汤萍与彦煊,陆平川断后。 一进入这黑黢黢的通道之后,扑面就感觉到一股寒凉的气息,也不知是不是尚未深入的原因,在这向下而去通道之内他们五个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这里的异常指的是那混乱的灵脉对他们的影响。 虽然能看得见,但钱潮还是将几张照明用的黄色符纸使了出来,就悬在众人的身侧,照亮了这通道中的上下左右,两侧都是坚硬无比的石层,脚下是磨损不堪的台阶,向下黑乎乎的不知道这通道还有多深,而陆平川身后的通道入口原本还能看见点点星光,但此时那洞口也变得遥不可及了。 彦煊最先注意到随着自己的呼吸,口鼻间有白汽出现,这才意识到周围越发显得寒冷了,忍不住说道: “这通道也太深了吧。” “嗯。”她前面的汤萍应了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钱潮说道: “这条通道带我们进入的还只是这寒水池的地下第一层呢。” “我的天!” 寒水池,钱潮五个人早就知道的地方,如今是他们第一次进来,而且这次很可能是他们五人唯一一次进入寒水池。 最早知道寒水池还是早在韩畋与文嶂雇佣安臛,董醢和于胗三个人对付钱潮的时候,当时钱潮五个人刚刚在巨木之岛将修为突破至炼气四层,然后就在琵琶岭遇到了安臛三人,由此引发了一场激斗。那次安臛和于胗死的凄惨,但并不是死在钱潮五个人的手中,董醢被钱潮的阵法困住,后来被擒,审问之时说出来他们要将钱潮虏到寒水池里为他们炼器。 那是钱潮第一次听说寒水池的名字,当时他打听到寒水池是个宗内作恶之人聚集的地方,不止有宗内的不法之徒,还有修行界里的散修等各色人等鱼龙混杂,寒水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浑水潭,在里面还有火眼,一些走上歧途的五灵弟子还在那里炼制邪器。从知道了这些之后,钱潮就对这寒水池充满了好奇,在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之后,如今他终于踏进了这个神秘的所在,而且很可能因为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寒水池这个不良修士聚集地将被彻底终结。 想到这里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钱潮还是有几分激动的。 钱潮封禁寒水池的阵法是经过与庄先生几次在纸面上细细推演才得来的,实际布置时依然有所变动,但其主要之依托着寒水池这里原本天地牢笼的阵法布置,否则的话以钱潮如今的阵法早已尚不足以布置如此大范围、威力又十足的阵法。 进入寒水池的通道其实不止这一条,在褚垣给钱潮的讲解中,进出寒水池的秘道足有七八条之多,有他们余年会的人物使用的,还有刑让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们使用的,彼此互不相干,但钱潮进入时只打开了一条通道,就是他们现在走下来的这一条,其余的依然被阵法封禁,之所以如此就是担心里面被困的几人察觉到上面阵法开启之后从某个隐秘的通道中悄悄的逃走。 一直向下,因为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形,所以五个人根本不敢加快速度,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用双脚丈量下去,走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候,终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开阔而又庞大的空间。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一:寒水池(三) 出现在钱潮五个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五个人从下来的通道中走出来时都被眼前无边无尽的黑暗惊呆了,站在那里不论是向前向左右还是向上都空荡荡的无尽黑暗,自然,他们都是修士,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但这片黑暗的范围已经超过了他们目力的极限…… 所有人都经历过夜晚,深夜的黑暗所有的人都清楚是什么样子,但在此处的黑暗与深夜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一丝的风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头顶上方更没有夜色中或是悬于中天的明月或是漫天的繁星,只有一团漫无边际的寂静黑暗而已。 五个人刚刚从那通道中来到这里,冷不丁面对这样的黑暗都有一种不舒适的压迫感和手足无措,就如同有什么强大的危险就隐身在那黑暗之中蛰伏,正静静的观察、等待等待他们一般,而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万一踏进这样的黑暗之中,如果永远都走不出的话,那才是最可怕的。 “我的乖乖,”陆平川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下边得有多大呀,上面为什么不会塌掉?” “这……”彦煊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难道是人挖出来的?” “不是,”汤萍说道,她看向了身旁的石壁“看这里。” 汤萍的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抬头向上看去,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里……好象是一条地下河的河道,看,这上面都是水流冲刷出来的痕迹。” 几个人转身看向他们刚刚走出的那个通道口的附近,坚硬的岩石呈现出一层层如同纸页叠放一般的形态,没有任何尖锐的棱角,但凡有凸起的部分也都圆润无比,在钱潮那几张发光的黄色符纸的照耀之下向上而去,左右两侧也同样如此,明显这是水流长年累月冲刷所致。 彦煊更加吃惊的问道: “这里是地下河?” 钱潮认可汤萍的看法,点头道: “的确如此。” 陆平川则奇怪的问道: “这么大的河!还是在地下的,那水呢?地下河不是该有水吗?” “应该早就断流了,而且还是很早以前这里就该没有水了。” 为了查明这地下河究竟有多宽,钱潮让一张发光的符纸向着眼前的黑暗中飞去,这里是地下河,那张符纸飞去的方向算是从这条干涸的河道中横穿了过去,不过那个黄亮的符纸一直慢悠悠的向这黑暗的深处而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五个人的目光也都紧紧的盯着那张符纸,一阵之后,他们就看不到那符纸的亮光了,钱潮一个手诀让那符纸的亮光大盛,黄色的光芒才在远处又进入五个人的眼帘,即便如此那符纸依旧在向着对面飞,直到符纸的亮光再次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时候钱潮才舒了一口气,说道: “到了,这条地下河在过去一定是水流汹涌、天下难寻,比咱们从幼鸣谷进入宗内时的那条天水大河都差不多!” 彦煊叹道: “这还只是宽度,那它该有多长呢!” 这个问题就没人知道了。 做完这些之后钱潮看向了李简,在这压抑陌生又让人感到畏惧的环境下,只有李简能为众人提前预知有没有潜藏的危险。 深入未知之地,李简在通道中走下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感应完全的放开,警惕的关注的周围的所有异动,见钱潮向他看来,李简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彦煊想到接下来要继续在这样的地方走下去,心中不免有些畏缩,而汤萍则将她的手臂挽起同时问钱潮道: “钱小子,这里就应该是寒水池的第一层吧,这么大的地方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现在我只知道咱们下来的这个通道的大致方向,离了这里我可就真的会迷路的。” 深夜赶路还可以依靠空中的星辰辨别方向,就算在阴云密布不见星月的深夜里,借助林木或是屋舍也能辨别方向,但所有的手段在他们所处的地方都用不上,甚至可以说他们五个人现在唯一能确认方向的就是身后刚刚走下来的那条通道,一旦走入这茫茫的黑暗之中又远离了这个通道口,在其中迷失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稍等。” 钱潮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张地图,这正是褚垣在筑基之前为他绘制的,受了钱潮的海韵玉脂灯之后,褚垣算是对钱潮感激无比,同时也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温良对付钱潮失败后闯入寒水池将那里夺了并囚禁了刑让,那次褚垣也受了重伤,他拼死回到宗内报信,养伤期间还为钱潮详详细细的叙说了寒水池内的所有他知道的一切,同时还为钱潮绘制了一张地图,就是钱潮取出来的这张,褚垣在上面将自己所知的所有进入寒水池的暗道都标了出来,第一层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暗河,钱潮的目光在地图上扫了几眼就确定了几个人的位置,手指在上面一点说道: “我们在这里。” 几个人凑过去看,钱潮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端绘制出来的一条通道的尽头,说实话,钱潮五人走下来的这条通道算是最大的一条,但在地图上也仅仅是一道比较粗的墨线而已,好在那里还标明了通道的方向,然后钱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段长长的线最后停留在一点上,看那绘制的情形应该是另一条通道,他说道: “这里是进入寒水池第二层的入口,在……” 钱潮抬头看了看,在这黑黢黢的地下实在不好辨认方向,最终他手指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位说道: “那里,就是那里,从地图上看,到下一个入口应该还有一段不近的路呢。” 四个同伴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黑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 钱潮则继续说道: “褚垣师兄说过,寒水池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因为靠近地面,所以那些盘踞在这里的人因为担心受到五灵宗的缉拿,不敢停留,也因此这寒水池的第一层与第二层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咱们只需要赶路就行,从第三层开始才是余年会的人和宗外的散修们聚集的地方,因为那里足够深入地下,受这里混乱灵脉的影响,宗内的人不敢深入,那里才是他们安全的藏身处,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再往下的第五层和第六层褚垣师兄还有其他余年会的人就从来没有去过了,那里就是刑让的地盘了,刑让虽然与他们都在这里,但第五层和第六层刑让严令他们不得进入,余年会还有那些散修们畏惧刑让的手段都不敢违抗,只能乖乖的听命。也因此褚垣师兄的这张地图也只画到了第四层而已,再往下的五、六两层他没去过,当然不知道情形。不过再往下的通道我也知道在哪里,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刑让曾经在成器堂内堂盗走一本名为《窍通秘要》的典籍,那里就记载了如何进入寒水池,只不过最后一层的进入方法还要实地查看那里的阵法才能找到,或许会耽误一些时间吧,但想来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说道这里钱潮又看了看四个与他一起进入险地的同伴: “接下来咱们只管赶路就好,前面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当初温良夺占这寒水池的时候,这里还有许多人,有外面的散修,也有余年会的人,不论是温良还是刑让,想要进入第七层就要不停的找,不停的试,那里的阵法嘛,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所以他们不可能以身犯险,必然会将那些人留下来让他们替自己去闯那些阵法,虽然过去的时间不短了,但现在这里除了温良,刑让还有花骢之外,很可能还有其他人在,如果还有活着的家伙,说不定先前我开启阵法的动静就将他们惊动了,咱们也不得不小心一些,李兄,这里就要多仰赖你了。” 李简闻言点头。 在正式的出发之前,钱潮在通道口这里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这个阵法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会有规律的向四周发散出灵气波动,这样等他们从里面办完事情出来时就算看不到这个通道入口也能远远的就察觉到这里的灵气波动,至于万一在他们没察觉是这寒水池里面有人偷偷的从这里跑出去,钱潮几人并不担心,在外面马琥带着众多的五灵精锐弟子,就算有人能逃过他们的眼睛也逃不过马琥那些人的手段。 在迈步要走之前,钱潮回身又看了看他们下来时所走的这条通道。 汤萍见了问道: “怎么,还是担心忘了这个位置回不来吗?” “不是,”钱潮说道“还记得刑让的师父甘卜吗?” “嗯,不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钱潮叹了口气说道: “对,是死掉了,就是死在这寒水池的第一层,那次为了捉住他陨落了好几位宗内修士,其中就有我们成器堂内堂一位身份重要的向长老,当初向长老追着甘卜,两个人正是从这个通道里进来的,甘卜是被逼急了抱着必死之心冲进寒水池,他以为那些追杀他的五灵修士不敢进来,或许他能拼着受伤再从另外的秘道逃走。而那位向长老则是一心要捉住他,据说两个人就是从这条通道一路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位向长老的弟子,甘卜当时在外面就受了伤,闯进来之后见向长老依旧紧紧追赶,一言不发的就带着向长老直向进入寒水池的第二层的通道入口而去,就在前面,其实两个人一进来就都受到了这里混乱灵脉的桎梏影响,速度比在外面顿时就慢了下来,一个拼了命的逃,另一个则拼了命的追,甘卜到底受了伤,逃的不快,因此在没到那个入口的半路上就被向长老追上了,两个人在那里动手,结果嘛就是同归于尽了,向长老的尸身还是后来宗门找的胆大有手段的炼气弟子冒险进入才背出来安葬的。” 四个同伴这才知道在这寒水池的第一层还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有两个结丹修士陨落于此。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二:寒水池(四) 钱潮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我们往前走吧,听说再往前还能看到当初向长老与甘卜同归于尽的地方,那里还有遗迹留存。还有,这里的确是很黑,但褚垣师兄说过往前走一段就会亮起来,而且是越往前就会越亮的。” 闻言李简就迈开步子与钱潮并排走在了最前面,汤萍担心彦煊会心生恐惧,于是挽彦煊的手臂与她走在一起,陆平川则照例依旧断后,在头顶上几张跟随着他们脚步的符纸发出的黄光照耀下,五个人就向着这巨大地下河道远方的绝对黑暗中走去。 他们前行的方向是顺着这巨大河道当初水流的方向,脚下是坚硬无比的岩石,黄光之下,他们脚下的岩石上布满了一道道在他们眼前伸向远方的沟陇,那些都是被强大的水流不知道经历多少年月冲刷而成的。虽然有褚垣绘制的地图,五个人在这里也不敢御空而行,更不敢快速的疾行,前面那片茫茫的黑暗之中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隐藏在其中呢,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深入这里,因此小心为上,他们一步一步的向钱潮指点的那个地方走过去。即便如此,他们五个人依旧是贴着一面的石壁前行,这个地下河道实在太过巨大,走在河道中心的话,那里太过空旷,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有身边的石壁作为参照,这样才能知道他们是一只沿着这河道在前行的。 五个人中,李简的表现最为沉着,步履也最稳健,此时他的作用是最重要的,虽然褚垣说着里无事,但万一前面有什么危险,李简必须用他的感应提前将其找到;陆平川是最胆大的一个,若不是让他断后,他早就大步的走到最前面去了,这里黑暗,空旷,压抑,但这些对他都没有影响,他走在这里只是觉得气闷无聊而已;钱潮的脸上平静,但内心也有些紧张和忐忑,毕竟他要带着四位同伴从这里一步一步的走向一个囚禁着上古凶兽的天地牢笼中心去;汤萍则一直担心钱小子会带错路,同时也有些紧张,行走之时目光一直盯着身旁的石壁,那石壁上布满了流水的冲痕,除此再无他物;彦煊果然是五人中最为紧张的一个,若不是跟在几个同伴的身边,她才不敢到这么幽深又恐惧的地方来,即便汤萍温热的手臂与她相挽,她心里依旧是忐忑不安,一边走一边听着脚下的脚步声,心里也不断的上下起伏,早年在家里听过的一些吓人的恐怖故事都是她夜里的梦魇,如今在这比夜色都浓的黑暗之中,那些故事就都被她一个一个清晰无比的回忆起来,各种她曾经臆想出来的令人惧怕的形象此时也都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身上冷,忽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亏汤萍及时扯住了她。 重新站稳后的彦煊透过李简与钱潮二人的肩膀向前看去,黑乎乎的不知道这河道究竟有多远,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到钱潮说的那个入口,她小声的说道: “这地下的河道究竟通向哪里呀?” 其实彦煊并不想知道这些,就是想听一听同伴说话的声音,也算是给自己壮一壮胆子。 钱潮倒是知道一些,他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道: “这河道的历史比咱们五灵宗还要久远呢,我也是从书中看来的,咱们都知道在中洲曾经有过两次大战,第一次是‘千年之战’,第二次则是‘跨海之战’,跨海之战就发生在咱们这里,正是因为那次大战才有了咱们五灵宗,也是因为跨海大战时双方争斗激烈,翻江倒海就如天崩地裂一般,由此完全改变了咱们五灵宗这里的山川地脉,从那时起这条地下暗河就断流了,所以这条地下河要早于咱们五灵宗。从跨海之战到咱们五灵宗建立再一直到今天,这里应该就一直再没有流水经过,一直是这个样子,我猜很可能到前面不知什么地方,这地下的河道就塌陷封堵住了,否则的话这河道中就算没有水也该有些水汽才对,据说以前这条地下河是直通南面的大海呢,看着河道如此广大空阔,根据典籍中的记载,大海深处的那些吞舟的巨鲸每年都要顺着这条地下河一路到这里呢,也不知道真假。” 能吞掉大船的巨鲸都会从这地下河道一路从大海深处游到这里,听了这话陆平川看了看这巨大空旷的河道说: “嗯,没准是真的,这么大的地下河,要都是些小鱼小虾从海里游过来也说不过去。” 几人正在想着巨鲸在地下暗河中潜游至此会是什么情景时,与钱潮并肩走在一起的李简忽然“嗯”了一声,顿时几个人就紧张的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环视左右。 “李兄,怎么了?”汤萍紧张的问道。 “有感觉了,”李简说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不是说寒水池这里灵脉混乱之地吗,刚下到这里的时候还察觉不到,但现在已经有了些感觉,你们没感受到吗?” 原来如此,并非是由什么危险临近,几人这才放下心来,但经李简这么一说,其余几人再细细体会之下,果然发现了异常。 钱潮的感觉是自己身上如同披上了一件冬日里才穿的厚袍子一样,似乎是身上沉重了一些,看其余几个同伴的神情大概也是如此。 陆平川在后面活动着两肩说道: “诶,还真是,李兄弟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出来了,就好象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似的。” 这句话冷不丁的说出来把彦煊吓了一跳,本来她也察觉到自己身上如负重物一般,听了陆平川的话陡然一惊觉得似乎真的有一人趴在自己后背上一样,惊慌下她反手在自己背上抹了一把确认,同时回头惊恐的去看陆平川,她是真害怕回头之际在这位陆大哥的背上看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那可就太吓人了。 “陆大哥,”汤萍也被吓了一跳,嗔道“你别这么说话,怪吓人的。” 陆平川有些尴尬的笑道: “嘿嘿,没关系,不是说这混乱的灵脉咱们炼气修士完全能承受吗?既然感受到了,那说明咱们没走错路,对不对?” “走吧。” 其实说起来,钱潮的感觉是最浅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的灵根在五个人中是最差的一个。 又向前走了一阵,走在最后的陆平川说道: “以前那些坏小子们进出寒水池也这么摸黑走路的吗?太无聊了,钱兄弟不是说前面会有亮光吗,怎么还看不见?” “不急的,”钱潮说道“我们这才走了多远,陆兄,这地下河道并不是直的,我们要拐上几个弯才能到下一个入口,所以就算前面有光在这里也看不见,褚垣师兄说过,靠近一层到第二层的通道入口那里,河道的上下左右满是发光的石头,在那样的石头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入口。” 又向前走了好一段路程,五个人明显察觉到这河道的确是拐了一个大弯。 李简忽然察觉到了一样,他抬头向上看去,然后说道: “看上面,钱兄弟说的发光的石头会不会是那些东西。” 五个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都向上看去,在上方的黑暗之中似乎隐隐约约有点点微光透下来,并不多,而且那微光很是细弱,若不睁大眼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就如一只只在上方远远偷窥他们的眼睛一般,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是什么?”汤萍有些不安的问道。 钱潮仰着头看着上方,李简没有示警,说明那就不是活物,不是威胁,片刻后他说道: “混乱的灵脉也是灵脉,久远的年月里这里一直处在灵脉之中,其中必然会让一些矿物由于灵气的沁润而发生了变化,想来那些发光的应该是某种……嗯……宝石?” 这个推测的确是成立的,想到这里,钱潮还想飞身上去看个究竟,万一那些发光的是什么稀有的宝石那就是意外之喜,但却被汤萍一把就扯住了。 “钱小子,咱们还是往前走吧,你不是说越往前走就越亮吗?那就不如到前面去看,这里黑洞洞的,还是不要多事了。” 闻言钱潮无奈只得作罢。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上方那点点的微光始终都有,顺着河道一路陪着钱潮几人,渐渐的又向前走了好一段路程,河道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大弯后,他们五人发现不止是这河道的那高高的顶部,就连他们身侧的石壁之上也出现了点点的亮光,是李简最先发现的,在他们身侧竟然也出现了头顶那种微微泛蓝的小光点。 如今这发光的东西就在洞壁上,钱潮就不用飞身上去查看究竟了,出于好奇,他自然停下来凑近了细看,其余几人自然也围了过来。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汤萍用手指着洞壁上发光的小亮点问道。 话音刚落就见钱潮一脸激动的伸出右手对着石壁上那个光点虚虚的一抓,在御物术的作用下一阵哗啦奚簌的声音后,从洞壁内里一块蓝莹莹发亮的小石头就飘了出来落入钱潮手中。 将那块小石头凑在眼前辨别之后钱潮失望无比的说道: “是……蓝髓石,不,是蓝萤石,唉,可惜了,是未成型的蓝髓石。” “可惜什么?石头也有成型和未成型之分吗?”汤萍问道。 “这是蓝萤石,看成色它要再经过很长年月的灵气沁润才能变成蓝髓石,而蓝髓石则是一种高阶的炼器材料,很难得,呶,这么大的一小块蓝髓石至少能换五六千灵石甚至更多的灵石呢,但蓝萤石的用处却不大,这东西也是一种矿物,在炼器术里面用处很少,唉,假如咱们见到的发光的东西都是蓝髓石的话,那……” “那咱们就发财了,对不对?”陆平川也觉得十分的可惜。 汤萍伸手把钱潮手里的那块发光的蓝石头拿了过去,这块石头的内里水晶一般没有任何的杂质,晶莹剔透,难的是还闪着淡淡的蓝光,十分的惹人喜爱,她看向钱潮说道: “没用吗,倒是挺好看的。” 彦煊也觉得那小石头蓝光莹莹的十分漂亮。 “唉,来早了!”身后的陆平川又说了一句。 钱潮说道: “走吧,没准这里也有蓝髓石,两种宝石的光泽是不一样的,蓝髓石的光泽是宝蓝色,与蓝萤石的光泽有区别,能分辨出来。” 没走几步路,前面四个人就听后面的石壁上一阵哗啦哗啦响动,回头看才发现是陆平川一边走一边从石壁上抠下不少的蓝萤石正往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塞。 彦煊不解的问道: “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嘿嘿,”陆平川一笑“这石头钱兄弟用不上,但我却有用,弄几块留着,等将来筑基以后回陆家庄给我娘,以前小的时候我娘跟我爹打架,我娘老是抱怨我爹宁肯把钱拿去买酒也不愿给她添置几件首饰,这石头就算没用但它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石头呢,这要是带回陆家庄一定是上好的宝石,将来打几件首饰带回去,嘿嘿。” 这一说倒也勾动了彦煊的情怀,她也不动声色的从石壁上取了几块下来收进了储物袋中。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四:寒水池(五) 就在钱潮几个人研究蓝萤石的时候,在寒水池之外天光已经大亮,毕竟他们已经进去了好几个时辰,而马琥率众在那里严阵以待,钱潮进去之前就与他说过,这次进入寒水池需要数日的时间,马琥虽然很想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形,但受钱潮的托付,他只能静静的在这里等。 而此时的章益已经用他最快的速度风驰电掣的飞到了瑞轩镇上,在他看来,五灵宗再也不是他的容身之处了,一旦刑让被捉,最想要他命的不是宗内的那些长老们,那些人还会想着先从他嘴里问出些关于崇灵血修的事情来,最想让他死的一定是他的章氏,他的那些亲人长辈们! 一旦坐实了他崇灵血修的身份,章氏必定会受到影响,为了不受到他的牵连,就算五灵宗最后不处死他,章氏为了撇清关系也一定会极力的要求宗门将他处死或者是交由他们处理,那是哪里还会有他章益的命在! 早先夜色深沉中在寒水池马琥那一嗓子直接让他如坠万丈寒冰地窖里一般,当时就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除掉钱潮的章益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钱潮不是在帮着汤萍那丫头与娄青药还有上官泓争夺青鸾之卵吗? 章益本来以为自己能借着这个机会将钱潮除掉的,为此他煞费心机布局,自以为天衣无缝一定能成,但没想到钱潮却不按他设定好的道路走,独辟蹊径一般直接出手就打在了章益的致命处。 假如……假如钱潮等人从里面擒着刑让走出来,在宗内那些人的手段之下,刑让连片刻都坚持不下来,一定会将他暴露,毕竟章益与刑让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那样的话,他就彻底完了。 与其坐以待毙,那不如把心一横,就逃了吧,看来这五灵宗终究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想到这里,章益根本不敢上前询问更不敢让马琥看清了自己的脸面,一扭头一转身就没命的逃了。 甚至他都担心马琥会追过来! 来到瑞轩镇上,天色就大亮了,章益不敢就这样直接出瑞轩镇,毕竟他是五灵弟子,毕竟他的修为还在炼气阶段,依着五灵宗的规矩,炼气弟子是不许踏入修行界的,所以要出去就必须改变自己的容貌衣着,让别人认不出来才行。 这瑞轩镇上有章益的落脚点,但那里他也不敢去,那里还有祝氅拿着他的书信请来的一众帮手,自己是要逃走,还是不与那些人见面为好,否则祝氅那里他就无法交代,他的出逃要瞒过所有人,包括祝氅,包括宗飨。 章益在这里还有另一个隐秘的落脚点,在那里他换了一身散修式样的衣袍,然后以法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等他从那里再走出来时他就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少年人的模样了,而是一个容貌平常,一脸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接下来他就向着出瑞轩镇的地方而去。 这瑞轩镇的规矩很大,毕竟这里是五灵宗的门户,来往的不论是散修还是大小世家的人物,进出瑞轩镇有专门的地方,那里自然有五灵宗的修士负责盘查维持,其余地方是不可以的,也不用打那个主意,章益知道这瑞轩镇的防守有多么严密,一旦他靠近不是出入口的边界处,一定会有筑基修为的五灵修士前来盘查缉拿,到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想要逃走,就必须跟着人群从正式出入的地方离开方可。 每天都有许多人进入瑞轩镇,更有不少的人离开这里,纵然是修士,哪怕修为再高,在瑞轩镇也不允许在飞行,只能乖乖的步行。章益随着人流慢慢的向着瑞轩镇外面走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的悲凉,他对五灵宗,对五灵章氏虽然都没有任何的感情,而一旦到了要与这一切真正割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异常的复杂沉重。他在五灵宗内的身份不俗,向来被人仰视,在那里的修行与日常生活也异常的优渥,虽然在宗内他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但熟人总是有的,更何况,原本章益还有自己对将来的一番打算和抱负,如今真要与所有的那些作别,章益心中的复杂自然可想而知。 就在章益想着心事的时候,他忽然察觉越是靠近出瑞轩镇的地方,人流的速度就越发的慢了下来,看前方似乎还有拥堵,仔细看的时候,章益心中不由得一沉! 在前方,不知道有多少五灵宗的筑基修士正在细细的盘查出入的人群。 而这在以前则是没有的。 章益马上就知道不妙。 人流中散修与各世家的人物大体各占一半,不少人都对今日的拥堵非常不满,不时有人吵嚷着询问那些五灵修士,而那些五灵修士的答复则是: “这是宗门的安排,必须如此,请各位少安毋躁,这几日宗内有事,正在追拿几个奸人,宗内长老担心他们改头换面混出去,所以才遣我等在此盘查,不止瑞轩镇,其余几镇都是如此,的确是麻烦了一些,但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将那些人擒获,到时候这里自然就放行便利了,大家不要急。” 外来修士的抱怨和五灵修士的大声说话都传入了章益的耳中,什么追拿奸人,不就是要对付他吗? 此时章益万不敢凑过去了,虽然他以法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但他的幻术很是一般,更何况在那里盘查的是筑基修士,炼气修士与筑基修士之间在修为上就存在着很大的差异,章益的易容法术在那些筑基修士的眼里很容易就会被看破,就这样走过去,不但无法混出去,他的身份也会立即就被识破,就算事情还没有败露,因为他的五灵章氏子弟的身份那些人不会难为他,但他也休想再出去了,反而还会引起注意。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悄悄的从人流中退了出来,他明白,这里的安排一定与钱潮五个人进入寒水池有关,现在凑过去就是鱼儿入网,所以他转身就离开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章益躲躲闪闪的在瑞轩镇上漫无目走着,出不去,那该去哪里?最后他又回到了自己那个隐秘的落脚处,坐在椅子里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一度他有了一种鱼死网破的冲动,他想再回到寒水池那里,冲进去,在里面找到钱潮然后与之大战一场,大不了同归于尽! 但很快他又把这种想法压抑下去了。 不行,还不能那么做,莫说那里有宗内精锐炼气弟子把守,就算他能冲进去,在里面也找到了钱潮,他真的就能击败那五个人吗?若只有一个钱潮,章益自问还有几分把握,但是他们五个人在一起的话,那他的胜算实在不大。 若是将祝氅那些人都带去呢? 也不行。 就算那些人个个手段厉害,但马琥那里实在是人多势众,而且真的打起来那就是大事,别说有人回宗内送信,连瑞轩镇这里都这样了,谁知道在寒水池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还隐藏着宗内派去的人手呢,那就算带着祝氅等人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该怎么办呢? 在真正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发生时,人一定会先慌乱一阵的,章益就是如此。 他在那里坐了好久,才慢慢的想到钱潮将寒水池封禁了那么久,而且刑让逃进去的时候就受了重伤,据说是断了一臂还中了蜂毒,时间这么久再加上如此重的伤,此时他是否还活着都存疑,万一刑让早就在寒水池内死了,自己这样着急忙慌的就逃走,那岂不是很可笑? 那该怎么办? 渐渐的章益下定了决心,不逃了,至少现在不逃,他要回去,要亲眼看着钱潮从寒水池里出来,看他究竟有没有把刑让带出来,若是刑让真的被钱潮几个人捉住了,那他再想别的办法,宗外那么大的一片区域,随便藏在一个什么地方就如大海捞针一般不好寻找,只要避过了这一阵的风头,他再想办法逃出瑞轩镇去,一样的海阔天空;若万一钱潮那些人在里面找到的只有刑让的尸身的话,那他不但不用逃,反而还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在五灵宗内潜藏下来。 就这么做! 章益起身又重新换回了自己原来的一身衣饰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然后从瑞轩镇出发,向着寒水池的方向而去。 这次他当然不敢接近那里,更不敢让马琥那些人发现,但是悄悄的隐藏起来看个究竟想来必能做到。 章益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进入瑞轩镇的时候他就被盯上了,这些人盯着他去了那个落脚处,看着他易容成中年人之后要逃出去,又看着他因为胆怯又折返了回来,最后在等待了很久之后看到章益恢复了本来的面貌重新进入五灵宗的地界,这些人都是钱潮安排的眼线,在章益出去之后有人悄悄的跟了过去,也有人则去了澄明楼去找徐晟,章益的所有作为都在钱潮的预料之中,接下来在寒水池那里他看到的,也都是钱潮要让他看到的。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三:寒水池(五) 随着钱潮五个人继续向前深入,石壁之上那些闪闪发亮的蓝萤石渐渐多了起来,与此同时,随着他们的继续深入,钱潮的感觉虽然并不明显,但其余四个人都察觉到身上的那种沉重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尤其是这里温度显得愈发的寒凉,灵根资质最好的陆平川或许不在乎,但资质仅次于陆平川的彦煊就觉得自己身上如同套上了一件湿冷沉重的厚棉袍一般,这当然是受此处灵脉混乱的影响所致,好在这种感觉五个人依旧可以应付得来。 脚步加快了一些,随着他们一路向前又走了近一个时辰,这旷大幽深的河道在他们的脚下又拐了几拐,此时那些蓝萤石就变得更多了,不仅仅在头顶上的河道顶部以及身侧的石壁上,就连他们脚下坚硬的河床之上也出现了点点微蓝的光芒,这一度让陆平川更加欢喜,还忍不住从河床上又抠取了几块出来。 而越是向前走,发光的蓝萤石就越多,渐渐的他们所见的蓝萤石居然还呈现出一种密密麻麻起来的趋势,这让原本该漆黑一片的河道中开始不知不觉的弥漫上了一股淡淡的蓝色光泽,到后来甚至那几张悬在他们头顶用来照明用的黄色符纸的亮光都不那么明显了。 钱潮一直将五个人走过的地方以及拐过的弯与褚垣绘制的地图相对应,在他看来他们五个人差不多已经接近了进入第二层的入口。 终于在他们的前方,河道渐渐的开始收窄了,拐弯的地方也多了起来,借助河道内的蓝光他们发现前面有一个比较急的弯,从那个拐弯处他们竟然看到一片灿烂的蓝光映出来,就如同那里有一扇门正大开着,门内灯火通明一样。 钱潮明白,终于快到了。 而这样的奇景让他们都惊讶不已,不知道前方有什么,见李简示意那里并没有危险之后,他们随即就加快了脚步,兴冲冲的要过去看个究竟,但等到真的拐过了那个急弯之后不仅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难以计数的蓝萤石布满了整个河道,左右两侧的高大石壁,头顶之上还有脚下的河床满是这种散发着蓝光的石头,一颗蓝萤石的光芒并不显眼,但这里的蓝光之盛表明此处四壁之上几乎都覆满了蓝萤石,甚至让人错以为这河道就是在一大块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蓝萤石中穿过一般。 与先前河道中他们见过的点点细微蓝光不同,此时脚下的河床完全是一片亮蓝色,身侧的石壁同样也是如此,远处另一侧石壁的蓝色光辉也能映照到他们,而头顶上蓝色的光芒更明亮,五个人的衣袍脸庞都因此染上了一层蓝色的怪异光泽,放眼所及,满眼的蓝光,让人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直如踏入了一个玄奇幻妙之地。 五个人站在这个拐角的入口有些发呆,这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奇景。 陆平川还蹲下身去看着脚下的河床,彦煊与汤萍则在身侧的洞壁上细细的摸索,李简抬头仰望,但这河道除了发出闪耀成一片的蓝光之外,之前被水流冲刷出来的痕迹都在。 “这些……都是蓝萤石?”汤萍不可置信的眯着眼看向钱潮,的确有些太耀目了。 “诶,有些刺眼睛啊!”陆平川站起身来揉着眼睛说道。 “不错,都是蓝萤石。”钱潮也在石壁上细细的看了一阵。 刚下到这河道之中时他们还震惊于这里的漆黑空旷,觉得十分不适,而今就算是闭上眼睛,隔着一层眼皮都觉得眼前一片炫蓝的光。 这其实更让人难受,河道黑暗之时,他们凭着双目,借助发光的符纸就算小心翼翼,但也走的平安无事,但眼前所见只有一片蓝光,就连这河道的走向都被蓝光给模糊了,进入其中后,恍惚间让他们甚至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左右侧目尽是蓝光一片。 钱潮开口又说道: “褚垣师兄跟我说起过这河道里的情形,到了这里,也就离那进入第二层的入口不远了,走了这么久,咱们总算快到了。” “这也太晃眼了,”汤萍皱眉眯眼的说道“刚开始下来是漆黑一团,那样倒也没什么,走着走着有了些光亮,感觉更好了一些,现在可好,一点儿都不黑了,亮是够亮了,都开始刺眼睛了,真走进去,身前身后都是一片蓝光,都分不清个上下左右了。” 陆平川倒不在意,想到开始时从石壁上抠下来的那几块蓝萤石他就嘿嘿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石头在这里这么多,这要是多带点回去,陆家庄可就有钱了。” 彦煊说道: “陆大哥,弄得多了反而就不值钱了,物以稀为贵呢。” “嗯,有道理。”彦煊的话让陆平川打消了念头。 钱潮说道: “咱们继续吧,既然晃眼睛,那还是贴着一面走,这样还稳妥些。” 就这样五个人贴着洞壁,小心翼翼的走进了一片炫目的蓝光之中。 河道在这里就开始变得愈发的窄了,而且高度也降下来不少,拐弯之处也多了起来,也不知他们走向的是这地下河的源头还是尽头,五个人在其中走的速度比先前慢了一些,走了一阵,再又拐过了一道弯后,前面的李简眼睛最尖,正前方有东西一下子将他的目光吸引住了,他出声道: “看那里!” “那是……” “乖乖!” “那是什么?” 钱潮叹了口气,眼前所见与褚垣与他说的一样,他看向前方对几个同伴说道: “那里,就该是当初我们成器堂内堂的向长老与甘卜同归于尽的地方了,咱们看到的正是当初他们最后那一场恶斗所留下来的痕迹!” …… 钱潮五个人的前方,蓝色的光芒其实要弱了一些,但弱的并不明显,沿着河道向前不是很远处的另一个拐角那里,如同巨大墙壁一般亮蓝闪耀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暗色的巨大抓痕,在那蓝色发光的石壁上从斜上致斜下的三道粗重的暗线显得十分的醒目,就如某种庞大又强大的猛兽在那里挥舞利爪对着那石壁暴怒一击时所留下来的。 石壁上的蓝萤石顺着这一抓被抓出了三道深深的沟壑,露出洞壁深处不能发光的岩石,也因此在满是亮蓝色的洞壁上留下了三道格外醒目、粗重又充满暴戾的痕迹! “就是哪里?”汤萍惊讶的回头看向钱潮,她记得甘卜与向长老的事情。 “不错,应该就是那里了,”钱潮点点头“褚垣师兄说过,看到了当初两位结丹修士因为最后死斗而遗留下来的痕迹,也就到了进入寒水池下一层的入口了。” 李简则说道: “那就是结丹修士的手段留下来的?” “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咱们还等什么,过去看看呀!”陆平川说道。 走过来时在远处他们对这爪痕只需平视即可,但等靠近了,他们要看清楚这爪痕的全貌就必须要仰着头才可以,随着越靠近那道爪痕,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就越来越强烈,即使还未走到跟前,五个人都因多年之前结丹修士一击所造成的遗迹而产生了阵阵心悸与不安,彦煊在走过去时甚至还担心的不时回望,似乎是害怕当初发出这一击的那只猛兽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河道在这里已经狭窄低矮了许多,但即便如此,这石壁也有近二十丈的高度,这道抓痕从上到下一挥而成,绝不拖泥带水,此时他们能看得清楚,洞壁上的蓝萤石厚度一尺有余,而爪痕却足有丈余,抓痕内里都是乌沉沉不发光的岩石,正因为里面的岩石不发光,所以才造成了先前那种对比强烈的冲击感。 五个人走到这抓痕的近前,仰着头呆呆的看着。 “我的天,什么样的大家伙能留下这样的爪痕呢?”彦煊问道。 没人知道也没人说话。 陆平川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道: “诶,这一下子到底要了谁的命呢,不是说两个结丹的修士在这里打了一架吗?” 李简的目光一瞥就呆了呆,然后对众人开口道: “这肯定不是决出胜负的一击,往那边看……” 河道在这里拐了个弯,他们五个则在拐角处,李简说完之后,他们都看向了河道拐过去的方向上,顿时所有的人同时又都呆住了! 前面说过,到了河道的这个拐角处,蓝光就微弱了一些,而河道在拐过去之后那耀目的蓝光竟然显得暗淡了很多,五个人看到,在接下来的河道之中,不论是河道两侧的石壁,抑或是河床与洞顶上,布满了类似他们眼前这样的巨大抓痕,如容那只庞大的猛兽在这里暴怒的与同样的对手激烈的争斗过一样,不但如此,不少地方大片大片的蓝萤石完全不见,这就让那一段河道的蓝光显得暗了许多。 “去看看吧。”李简说道。 随着他们慢慢的向前走,巨大的爪痕在这里纵横交错,地面上也坑坑洼洼的满是碎石,向前不远还有数十丈深的大坑,除了那些纵横交错最为醒目的爪痕,他们还在洞壁上发现了数量惊人的细细剑痕,虽然剑痕在这里并不显眼,但若细看则会发现这里石壁上几乎满是被利刃或是斩过或是刺中的痕迹,数量比那些醒目的爪痕更多,所有的痕迹交织在一起,不难想到当初向长老与甘卜在这里拼命的时候战况该是何等惨烈,惨烈到甚至在石壁上还有人形的暗影留下,那该是什么人被重重的砸在石壁上留下来的。 “乖乖,看来打得很厉害呀!”陆平川喃喃的说道。 钱潮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叹了口气才慢慢说道: “本来结丹修士就不该来这里,甘卜逃了进来,向长老心急之下也追了进来,受了这里混乱灵脉的影响,他们二人运用自身灵气就大受限制,强行使用甚至会伤及自身,而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还要搏命一战,足见那一战之艰难,唉,那场争斗究竟如何激烈没人知道,跟进来的几位筑基修士也陨落在此了,据内堂的师兄们说,向长老追进去之后还有人也想进入,但都被制止了,后来迟迟等不到里面传出消息,于是就命人从宗内找来了几个胆大心细又有手段的炼气弟子冒险进入查看,结果他们背出来的都是尸体,有向长老,也有甘卜,那时人们才知道这二人在寒水池中同归于尽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四:寒水池(六) 听完钱潮的话后,五个人看着眼前顺着河道延伸出去好远、纵横交错狂乱无比的爪痕发了一阵呆,他们静静的看着,在他们看来眼前所见就如某位书法大家在酒后癫狂之时以如椽大笔挥毫写就的狂草一般,满眼的狂放恣肆同时又扑面皆是危机凛凛、杀意腾腾! 同阶修士中,他们五个人的争斗经验已经算是颇丰的,与人动手的经历不少,就算是恶斗也有好几次,其中的凶险惨烈让他们五个人都难以忘怀,但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很难想象当年发生此处这地下暗河之中的那场争斗该是何等的激烈,那可是强大的结丹修士之间的生死之斗,而且那两个人还都在这次争斗中陨落了,临死之前的绝望挣扎使那场争斗一定惨烈无比! 片刻的无声之后,李简意识到了什么,他侧头看了看钱潮说道: “钱兄弟,汤前辈曾经跟咱们说过甘卜这个人,说他在身份暴露之前在九玄还有‘玄修大师’的称号,手段十分高明。而与甘卜相斗的是你们成器堂内堂的向长老,想来那位向长老应该是一位炼器大师才对。看看这里,这里除了这满满的爪痕就是密密麻麻的剑痕,我估计这剑痕应该是那位向长老使用的法宝所留下的,可是这爪痕难道是甘卜所留吗?他不是玄修大师吗?难道他其实是个御灵高手,这些爪痕是他所豢养的灵兽在争斗中所留下来的?” 李简的问题的确有道理,钱潮听后看着满石壁的爪痕不禁同样疑惑起来。 未等钱潮说话,汤萍先开口了: “这些爪痕一定是甘卜留下来的,但他不可能是御灵高手。” “那为什么?” “李兄,看。” 汤萍说着伸右臂轻轻向前一挥,顿时她袖中原本玉藕一般的手臂化作了一条毛渣渣粗壮无比、手掌如桌面、五指如椽尖锐如钩的巨猿手臂,再一挥那巨猿手臂就不见了,汤萍只想做个示范,但忘记了这里是寒水池,本来他们就受到这里混乱灵脉的影响,汤萍这样做只觉得比平时更加耗费灵气,将她吓了一跳。 “李兄,我这手段你也见过多次了,凭借这个手段,我也可以在这里留下类似的抓痕,当然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全力施为也没办法在这石壁上留下如此深如此广的痕迹,实在是做不到。更何况这里本来对结丹修士而言就是禁地,看看眼前这场景,足见当时那两位结丹修士的实力。我之所以说甘卜不是一位御灵高手,是因为他本身其实是一个崇灵血修,这话说起来就有点长了,听我六爷爷说,一个修士要想成为一名崇灵血修首先要经历一个类似于灌顶的仪式,这个仪式很重要,名字好像叫做授血,就是将师父的血授给弟子之意,那仪式就是师父以自身的精血滴在要收的弟子头顶上,然后由那个弟子将那滴精血完全吸纳,接下来就是要将那滴精血与自身融为一体,那过程据说开始很难受,但后来就十分的舒泰了,这个咱们就不得而知了。我六爷爷说崇灵血修收徒一代一代的都是如此,他还说每一个结丹的崇灵血修,一生之中大概也只能收两个弟子,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精血对他们而言太过宝贵的原因,要收徒就要授血,超过两个的话,他们自己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损耗。” 汤萍顿了顿接着说道: “崇灵血修,这些人的修行其实与咱们大相径庭,咱们修得是自身的灵气,是丹田气海,而他们则不是,他们所修的就是授血仪式时从自己师父那里得到的那滴精血。比如章益吧,他应该也从那个名为安载胤的修士那里得到过一滴精血,有这一滴精血在,章益筑基就绝没有问题,这算是崇灵血修比咱们这些寻常修士占优势的地方。而在筑基之后,章益若想要结丹仅凭这一滴血就不够了,从筑基开始,他就要靠自己行走天下,去寻找体内有上古真灵血脉残余的妖兽妖禽或者是……修士,然后夺其精血再与自身体内的那滴得自授血仪式的精血融为一体,再不断培炼强化,为己所用,反复如此那滴精血就越来越纯,他的修为也就越来越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结丹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当然了,整个过程自然是万分的艰辛。嗯,这些话都是我六爷爷告诉我的。而上古真灵咱们也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最强大的比如祥龙瑞凤,这两者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物。其余的就有迹可寻了,类似于我的小白,大黄,还有正在寻找的青鸾,它们身上都有上古真灵血脉的传承。当然还有一些身具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隐秘世家,那更是崇灵血修可遇而不可求的目标,但不论如何,崇灵血修所追寻的精血源头都是上古真灵,而上古真灵又都是一些尖牙利爪的强大存在。至于咱们看到的这些爪痕……” 说到这里汤萍看了看陆平川: “听说上一次,就是陆大哥的师父康釜前辈奉命外出去捉拿安载胤的那一次,最后那安载胤在逃走无望的绝境之下也用出了类似于这里咱们看到的手段。到了最后的关头为了活命或是与敌同归于尽,他们在体内培炼了一辈子的那滴精血就不再吝惜了,崇灵血修自有手段能将那滴精血的全部威力完全释放出来,一段时间之内会让自己的身形变得如同那滴精血所传承的上古真灵一般,完全不似人形又庞大无比,或是熊罴或是巨狼或是展翅大鹏等等,而在这段时间之内,那个崇灵血修也能获得相应的上古真灵的实力,所以康釜前辈外出的那次虽然是咱们五灵宗与孟彩楼联手,却依然有不小的伤亡的原因,也正是眼前咱们所见的这些爪痕的来历。” 原来如此,其余四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崇灵血修这样的隐秘。 汤萍最后说道: “其实崇灵血修的修行之道与我的小白和大黄的修行是差不多的,小白与大黄想要更强大,就要不断的将自身体内那些不多的真灵血脉壮大起来,直到有一日它们能真正成为完全意义上的真灵兽为止。当然了,这样的手段类似于甘卜与安载胤那样的崇灵血修平日里是绝不敢使用的,不但对他们极有伤害,而且还会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听完议论了一阵之后,钱潮就提议大家继续向前。 这段路很难行,地面上都是当初那两位大能修士争斗时留下的大坑或是沟壑,五个人走得小心翼翼。 终于,在又向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钱潮找到了进入寒水池第二层的通道入口。 同样也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向下不知道多么深远。 “就从这里下去吗?”汤萍向那通道内望去。 “不错,”钱潮说道“在第二层,咱们可能会找到一些以前陨落在那里的五灵弟子的遗骸呢。” “什么?”彦煊惊讶的问道。 钱潮回望了一眼身后河道内那纵横的爪痕以及地面密布的深坑沟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在向长老战死在此之后,据说当时宗门大为震怒,于是就命当时宗内的精锐炼气弟子清剿这寒水池,可惜呀,事倍而功半,当时的那些五灵精锐弟子最吃亏之处就在于对这寒水池的陌生和轻视,这第一层没什么危险,而第二层则不然……” “很危险吗?”汤萍追问到。 “危险其实并不大,关键是第二层岔路极多,是一个洞套着许多个洞,而且那些洞看上去还都很像,洞穴之间互相连接就如一个蛛网一般,若是不知道路则很容易迷失,还有就是寒水池的第二层最大的特点就是灵脉变换的非常频繁,在那里不可动用灵气施展法术手段,否则很可能会伤及自身。但当时进来清剿的五灵弟子们并不知情,贸贸然的就一齐闯了下去,结果在第二层吃了大亏,不少人就迷失在那些洞穴的岔路之中再也无法走出,最终困死在里面。还有当时盘踞在这里的那些散修以及余年会的人为了自保也在第二层对付那些五灵弟子,他们对这里都极为熟悉了,就在二层等着那些进入的五灵弟子,或是故意在那些岔路多的洞穴中现身或是出言挑衅,让那些五灵弟子们恼怒之下或是出手要将其击杀或是紧追在后面不放,结果显而易见,最终不少人都再没能从这里走出去。后来宗门才意识到了寒水池的凶险,赶紧叫停了那次的清剿,那次也算是五灵精锐弟子少有的铩羽而归吧。从那之后,那些盘踞在这里的人就更加的猖獗起来,直到现在,这寒水池也就真正成了一个混乱的渊薮之地了。嗯,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寒水池的第二层其实是保护那些人最有力的屏障,接下来的第三层就是那些人聚集之处了,据褚垣师兄说,寒水池的第一层与第二层都算是天然的,从第三层开始就很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了,走吧,第二层具体如何,只有咱们下去了才能知道。” 见钱潮说完迈步就要向那通道中走去,汤萍连忙一把就将他扯住了,问道: “钱小子,你说第二层就跟迷宫一样,一旦迷路就再也转不出来,那你……嗯,褚垣有没有告诉你该怎么走?” 钱潮一笑: “当然了,跟我走吧,管保无虞!” 说完钱潮就大踏步的走了下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五:寒水池(七) 同样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与他们从外面进入地下河道的那个通道类似,又是走了好一阵之后,五个人觉得四周愈发的寒凉起来,也在此时前面出现了些微的光亮,然后他们终于从通道中走出来,进入了寒水池的第二层。 第二层并不像他们刚刚进入寒水池第一层时那样漆黑一团,眼前所见是一条幽长并不宽广的洞穴,发出光亮的是洞穴石壁之上天然而成却又如镶嵌在石壁之中的一块块石头,并不密集,上下错列无序,沿着这洞穴一路向深处延伸而去,发出的或黄或白的光芒大体能让人在洞中视物,钱潮还仔细看过这种石头,就是一些寻常能发出荧光的矿物而已,并无大用。 这洞穴内显得坑洼嶙峋,似乎还能听到洞的深处传来水滴溅落的声音,借着洞中的光亮,五个人放眼看去,果然在洞的深处可见一个个分叉出去的洞口,能见到的就有十几个之多,想来继续走下去,这样的洞口会更多,这是在深深的地下,没有任何能分辨方向的参照之物,如此多的岔路口一定会让进入其中的人极易迷失。 五个人来到这里之后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汤萍看了一阵忍不住问道: “好了,钱小子,咱们到这里了,接下来该怎么走?褚垣的地图上有没有标明进入第三层的路线?” “当然有,”钱潮说着将褚垣绘制的地图取了出来“但是他对这第二层所知也不太多,往日里他知道怎么在从这里找到进入第三层的入口,也仅此而已,整个第二层所有的洞穴究竟是怎么分布的,他根本没心情也没心思去弄清楚,所以这第二层的地图他绘制的其实不全,不过,褚垣师兄说过,在第二层,只要循着红光走,就能安全的找到第三层的入口。” 汤萍正捧着那张地图与彦煊一起看着,的确是绘制的并不全,只有一条路径而已,这里这么多的分叉洞口,这就让地图上那条路径显得有些无用,要找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但听了钱潮的话后,汤萍抬头四顾,然后说道: “哪里有什么红光?那些石头发出的不是黄光就是白光呀?” 李简在听了钱潮的话之后就在眼前的洞穴中寻找起来,很显然他找到了钱潮所说的红光,听了汤萍的话,李简抬手一指开口说道: “有的,汤姑娘,看这洞穴的地上。” 几个人随着李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这洞穴石壁之下或是石缝之中找到了微弱的红光。 那应该是一种生长在这里的蕈子,很小,高度还没到钱潮的一根食指那么长,几株挨挨挤挤的簇生在一起,小小的伞盖不到一个铜钱大小,所谓的红光就是从这蕈子的伞盖上发出来的,并不明亮,而伞盖之下的伞柄是不发光的。在洞壁上那些发光石头的映照之下,这点红光一点都不起眼,很容易就会被错过去。 陆平川见了嘿嘿一笑,说道: “嘿嘿,还真是有红光,钱兄弟,咱们就要靠着这个一路走过去吗?” 陆平川说着还凑近最近的一丛蕈子去看,他身形高大,洞壁上发出的光被他的身形遮挡之后,那点红光就显得醒目了一些。 “不错。” 彦煊也对这些蕈子十分的好奇,能发出红光的的确不多见,但她怎么也认不出眼前的这种蕈子是什么灵草,因此也凑近看了看。 见彦煊也凑过来看,陆平川还问了一句: “彦妹子,这蘑菇也是什么灵草吗?” 彦煊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了句不知道,本来她还想着将其采摘下来,但想想这种蕈子是做路标用的,现在采就不如等到出去的时候再采,于是就暂且作罢了。 这种蕈子若是细心的寻找,顺着这洞穴的走向还能找到几丛,不过都有些费眼力,汤萍无奈的将手里的地图还给钱潮说道: “唉,褚垣的地图也不全,看来只能循着这种蕈子走下去了,钱小子,你确定褚垣说的红光就是这地上的蕈子吗?” “正是,褚垣师兄说这寒水池里的人都将这种蕈子称为‘红伞盖’,沿着它走,或出或入肯定安全无虞。” “那好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在走过的地方留下记号才放心一些。” “嗯,这个我来。”陆平川说道。 “嗯,那我们走吧。” …… 第二层明显比第一层要显得潮湿许多,五个人小心仔细的一路上一边寻找着地上那发着红光的红伞盖一边向前走,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同时陆平川在后面还时不时的就在石壁上抓一把,抓出一个洞出来,算作是他们走过之后留下的记号。 一路上分岔的洞口出现的是在太多了,走不多远就会发现一个,甚至走过之后才会发现身后不显眼出还藏着一个洞口,每个洞口里面也都有光亮,看地形,看光影都与他们所处的洞穴差不多,若是第一次进入又不知道该怎么走的话,在这里走不上多远就会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彻底在里面迷失了。 他们五个人每当出现新的洞口时,都会瞪大眼睛去寻找附近有没有红伞盖那种蕈子,李简的眼睛最尖,往往是他用手一指,然后其余几人才顺着方向找到地面上或是石缝中那点微弱的红光,由此确认接下来的行走方向,这样走,速度自然快不了。 这第二层果然也如钱潮说过的,是保护藏身在下一层的那些散修以及余年会的有力屏障,五个人稍稍深入这些洞穴之后,就发觉了这里与上一层的不同。 在上一层,他们五个人因为此处混乱灵脉的影响还只是觉得身上沉重了一些,而在这里,开始时除了那种沉重感更加强烈以外倒再无其他,但随着他们在洞穴中的深入,那种沉重感有时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或是时不时又冷不丁的会从背后出现一股向前的推力或是身侧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横着撞了过来,甚至是五个人走着走着就如同撞到了一堵反弹力十足的墙壁上,刚遇到这种情形时五个人还都被吓了一跳,开始时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对手在暗中对他们出手一样,但李简却表示他们附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活物,更不可能有什么对手,那这种力道不用多说一定是这里一直变幻莫测的灵脉才导致的,后来又经历了多次之后,他们才算渐渐适应了下来。 细说那种感觉的话,就如同他们五个人是放在桌面上的五根小小的铁钉,有人拿着一块很大的磁石贴在桌面之下频繁的随意转动,在磁力的影响之下,五根铁钉不停的在桌面上胡乱的动来动去,撞来撞去。 事实上也如此,那股力道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忽左忽右、前后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他们身边,真如有个看不见的对手一直在戏弄他们一样。而且那力道虽不凌厉,但却异常的浑厚,最吃亏的就是钱潮提前警告过几人,在这里不能动用自身灵气,因此他们五个人根本无法稳定身形。 手挽手走在一起的汤萍与彦煊就被冲击的来回乱晃,鬓发都有些散乱了,若说她们两个身形都有些娇小的话,那即使如陆平川这样身强体壮、魁梧无比的,在这种奇怪的力道之下也会踉跄几步才能站稳,反倒是走在最前面一直寻找红伞盖的李简,每当那种怪力袭来时,他只是身形轻摇而已,他能凭借自己的感应隐约的提前感知到那种怪力的来袭,然后在提醒同伴的时候同时变动身形将那股力道卸掉。钱潮的表现自然也很不堪,几次还是陆平川伸手扯住才让钱潮没有一头撞在洞壁上。 “难怪,”汤萍被这里出现的怪力弄得有些恼火“难怪当初那些五灵精锐弟子会在这里吃了大亏,这种情形之下别说要追着那些散修们去争斗,就算跑上几步说不定就会被这种力道撞进其他的洞口中去了,这里岔路多路径还异常复杂,来回几次肯定就迷路了。” 汤萍的话刚说完,一股力道打着横从侧旁就涌了出来,李简身形一摇晃就稳定住了,陆平川抢了两步也站稳了,汤萍与彦煊互相扶持着虽然有些狼狈但也都站稳了,唯独钱潮,正在听汤萍说话时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就被那股力道裹挟着冲进了对面洞壁上的一个洞口中去了。 嗯,这一下把钱潮摔了个七荤八素,接连滚了好一段距离才止住。 “钱小子!”汤萍急急的喊道,说着就要去将他拉扯回来。 “别过来……”洞口中却传来钱潮这样一句。 彦煊一惊: “有危险吗?” 李简摇头。 洞口中又传来钱潮的声音: “危险倒没有,只是……唉……这里有几个以前陨落在此的五灵弟子,宗门玉佩都在,身份应该错不了,不过,样子很不好看,你们就不要进来了,等我将他们的尸身收了,带出去安葬吧。” 钱潮在里面爬起来后的确是发现了几具遗骸,凭着他们身上的玉佩辨认了身份,时隔这么久,这些人早死了,自然十分的难看,他便不让汤萍或是彦煊这两个女子进来了,准备将这些人的尸身装进储物袋中。 听到不是什么危险,汤萍刚松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又一股怪力袭来,里面的钱潮没防备之下又吃了一个亏,似乎是撞在什么东西上发出了哎呦一声惊呼,汤萍听了待身形稳定之后马上松开彦煊的手就要进那个洞口中,但却被陆平川拦了下来。 “我去吧。” 等陆平川大步走进去之后就听他在里面说道: “诶呀!这么多人?” “唉,是啊,我刚看过了,宗内五门的弟子几乎都有,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诶,陆大哥,他们的玉佩别动,还留在他们身上,不然带出去之后没法分辨身份。” “好,唉,够倒霉的,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好一阵之后,陆平川才扯着钱潮从那个洞口走了出来。 “八个人呢,有男有女,”一出来陆平川就说道“怪可惜的,白白的死在了这个地方,嗯,钱兄弟心肠好要把他们带出去安葬。” 钱潮则说道: “咱们不可能刻意的去找当年陨落在这里的五灵弟子,但既然遇到了还是带出去的好,那些人当中很可能有人是有师承的,找到的话将骸骨带回去还给他们的师父,也算有个最终的了结吧。”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六:寒水池(八) 钱潮五个人在第二层的经历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给他们带来最大 麻烦的并不是那一阵阵因为灵脉混乱而引发的怪力,虽然那也让他们不堪其扰,但经受的次数多了之后五个人也就都适应了,大不了是踉跄几步而已。最大的麻烦依旧是那种名为红伞盖的蕈子,它们所发出来的红光实在太过微弱,五个人一边向前走一边还要瞪大眼睛如同丢了钱袋子一样盯着脚下,这让汤萍好一阵抱怨,所幸李简的眼力非常好,总能在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找到那一点微弱的红光,五个人才能得以沿着正确的路径向前。 这一路上钱潮又发现了几处当年五灵弟子的遗骸,叹息之余,钱潮与陆平川将那些人的遗骨都小心的收了起来,先在一个专门的储物袋中存放,准备出去后再将他们安葬。 在第二层中最让他们不安也最恐慌的事情是在快到进入第三层通道入口的时候发生的,前面说过,这第二层的灵气最为混乱无序,灵脉的变动非常频繁,五个人一路走过来就如同酩酊大醉的酒汉走路时一样踉踉跄跄,而快到第三层通道入口的时候,前面李简最先察觉到了异样,刚刚出言示警,五个人就如同被裹挟进了一阵飓风之中乱作了一团。 那种感觉就如同五个人一下子就置身于一个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又热闹无比的集市中,四周围皆是黑压压的人头,人挤人,人挨人的胡乱挤作一团,而他们五个人则被挤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在一些繁华的所在,尤其到了年节时期人最多的时候,逛街的人群之中最里面的几乎可以脚不沾地被裹挟着向前走,他们五个人现在所体验的就是这种感觉。 但他们的感觉比困在人流之中要更加的难受。 五个人的身形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各自立即就感受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压力,头顶,面门,脑后,胸前,背后,两肩,就如无数双大手齐齐按在他们的身上再同时向前狠狠的发力一般,那感觉真如被一根长长的又看不见的绳索捆缚的严严实实一样,既迈不开腿又抬不起手臂,扭动脖颈都有些困难,甚至眼皮之上也有一股压力让他们看东西都模糊起来。 李简走在五人的最前面,虽然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但在李简身前不到三丈之处的地面上正有一丛红伞盖发着微微的红光,那就说明他们五个的方向没有错,前面已经有过不少被这里的怪力推来搡去的经历了,这次虽然强烈,但李简并不害怕,只要方向走对了,那就没有危险,毕竟盘踞在这里的不论散修还是余年会的人也都是炼气修为,他们能进入到寒水池的第三层,那就说明现在他们所经受的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因此李简的面色不变,没有任何慌乱。 陆平川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身体雄健结实,虽然也不能动弹,但这乱作一团的怪力压在他的身上直如挠痒痒一般,甚至他还试着踮起脚跟,顿时他就觉得一股力道拖着他的靴子底要将他向上顶去,而同时压在他头顶上的力道就马上大了几分不让他起来,陆平川甚至觉得这样十分有趣,就是有些迈不动腿,两条腿如同被十数个大汉死死的抱住了一般。 钱潮则有些不适应,他身形本就瘦弱,力量不大,此处又不能动用灵气,因此只能以自身的力量去硬抗,相比于李简和陆平川,他是最狼狈的,只觉得胸膛后背齐齐受压,体内憋住的一口气息都要被挤压出去了,只能在那里勉力支撑着。 其余汤萍与彦煊二女也不知是难受还是害怕,脸色都潮红起来,手挽手的默默忍受着。 五个人这样僵立了片刻之后,那种力道似乎变得弱了几分,如同绑在腿上的绳索被松开了一样,他们赶紧趁此机会向前迈步,但一步踏出之后那种怪力就立即重新返回又将五人禁锢住,仿佛是惩罚他们不该乱动一般。 “嘿嘿,挺好玩的!”后面的陆平川很不合时宜的大叫了一声。 “钱……钱小子,”汤萍则在身后费力的说道“褚垣说过这种情形吗?” “说过,”钱潮其实不想说话,因为一开口他就担心自己的胸膛会被压瘪下去“过了这里……就没事了……” “过了这里?还有多远?”汤萍又问道。 “一共……”钱潮艰难的说道“……三次。” 三次。 钱潮刚说完,那种被紧紧禁锢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五个人同时觉得身上一阵从未有过的轻快。 “三次吗?”汤萍喘着气向钱潮确认。 “对……”钱潮则无力的点着头“三次以后就没事了。” “只剩一次了吗?”陆平川似乎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陆大哥,再多来几次可就真的要命了。”彦煊说此话是脸上的红潮依旧未褪。 第三次说来就来,而且威力比之前两次更盛。 五个人如同被冰冻在一大块冰块之中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李简眉头微蹙,依旧作着向前迈步的姿势,面色微微的有些泛红起来。 陆平川则在那股力道最大的时候想试着能不能挣脱出来,但不论他如何发力都无法从这看不见的枷锁中冲出来,最后只得放弃。 钱潮的样子最难看,他如吸不进气一般脸色憋胀的通红,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只觉得身子如被挤在两座即将合拢的大山之间,就算想开口呼救却连下巴都无法动弹。 汤萍与彦煊依旧互相挽着手臂,脸色通红的默默承受这里的怪力。 片刻之后,李简一个踉跄几步向前抢出才站稳了身形,陆平川则只是身形摇晃了几下,钱潮与汤萍还有彦煊几乎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 好一会儿,汤萍与彦煊才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好了……”钱潮在陆平川的搀扶下也勉强的直起了身子“三次已过,前面就是进入第三层的通道入口了。” 陆平川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兴冲冲的问钱潮道: “钱兄弟,那咱们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要再经历一次?” “没错……”想到这里钱潮无力的点了点头,他真的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前面的确是进入第三层的通道了,在那洞口前面,最后一丛红伞盖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李简身体也算强健,刚才的经历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此时他已经踱到那洞口之前向里面观望。 汤萍看着气喘吁吁的钱潮,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洞口,说道: “下一层就是第三层,就是以前那些散修们聚集的地方了,咱们这一路下来除了这里有些让人难受之外一切都算平安,第三层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万一还有漏网之鱼那就要谨慎应对,依我看咱们不如在这里先歇息一阵子,等养足了精神气力,然后再下去,如何?” 几人都点头同意,陆平川还扶着钱潮贴着石壁坐下来休息,钱潮一坐下来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李简关切的看了看钱潮的脸色,又看了看同样脸上红潮未褪的汤萍与彦煊,问道: “钱师弟,那些盘踞在此的散修还有宗内余年会的人每次进入寒水池都要这样经历一番吗?” 钱潮答道: “还有别的通道,不过其余的通道现在依旧被阵法所封禁着,并不能使用……” “那你为什么不打开别的通道呀,这条路可真够折腾人的!”汤萍在一旁说道。 钱潮笑了笑继续说道: “只打开这条通道还是褚垣师兄的建议呢,其余的通道的确不少,进入寒水池的第三层也都便利,但是那些通道都是在许多年月里由那些人自行一点一点的开通出来的,隐秘还在其次,主要是每一条那样的通道其实都是为某个人或者某一伙人专门预备的,最大的作用就是逃生,是一旦这里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比如说五灵宗的炼气弟子攻进去了他们要逃走的时候才使用的,而且为了防着被人发现后循着那通道追过去,他们还会在各自的通道之中布置下重重的埋伏,可以说是危机重重,就算是褚垣师兄当初从这里逃走时用的那条通道也是如此,而且褚垣从这里逃走之后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有没有被察觉,那通道是否还安全,所以建议我只打开这条最初也最普通的通道,其实就算那些盘踞在这里的散修也好,余年会的人也罢,平时进出寒水池走的都是这条路,别的隐秘通道都是逃生用的,平日里也不敢示人。” 听到这里汤萍才点了点头。 彦煊则说道: “都说这寒水池只有炼气弟子才不受这里混乱灵脉的影响,可咱们刚才不也受了一番苦吗?” 没等钱潮开口,汤萍则答道: “彦姐,刚才虽然难受,但现在你感受一下,咱们身上也就是有些乏累而已,休息一阵也就过来了。我六爷爷说这里混乱的灵脉可以看作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磁石,它所吸引的就是修士身上的灵气。咱们是炼气弟子,修为不高,自身灵气也不多,咱们在这里,就相当于木棍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铁钉,受那磁石的影响其实并不大,依旧可以挥舞得动,而筑基或是结丹的修士在这里就相当于小号或是大号的铁棍了,受到的影响比咱们自然要大得多,所以咱们能在这里通过而受的影响不大,假如换作了筑基或者是结丹的修士来到这里的话,在这里,就刚才的那种情形,估计他们会直接暴毙在这里。” 彦煊听了这才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阵之后,钱潮的脸色也基本恢复过来,他起身说道: “好了,不能耽误太久,我看咱们继续吧。” “好。”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七:寒水池(九) 五个人小心翼翼的沿着通道向下走,这条通道要去的正是寒水池的第三层,那里是宗外混进来的散修还有宗内余年会以及一些不良弟子们盘踞的地方,经常盘踞在这里的人还不少,据褚垣所说人数最多是这里有两百多人,虽然这里被温良带着闫丁给夺占了,那些盘踞在这里的人也大多死走逃亡,但谁知道下面还有没有逃过了温良的手段而潜藏起来的人呢,更何况钱潮等人确认温良一直都在寒水池,因此越是靠近这条通道的尽头,五个人就越发的谨慎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简,在靠近通道的出口那里他仔细的感应了一阵子,然后回头对着四位同伴点头示意前方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得到几个同伴的确认之后,李简才回头一步从通道里踏了出去。 相比于第一层的空旷,第二层的复杂,这第三层在五个人的眼里就显得有些诡异。 眼前所见似乎就是一个寻常的洞穴而已,并不开阔,洞穴一直向着他们对面延伸出去,洞内也有光亮,类似与寒水池第二层的那种发光的矿物在这里也有,洞壁与洞顶之上都能见到,但是不多,至少在刚出通道口的这里光线显得十分幽暗,仅以肉眼视物的话,也勉强能看清这洞内的大致情形而已。 这个洞穴向里几乎是笔直的延伸出去大约三四十丈之后就有一个拐弯,从那个拐角处能见到更加明亮的光映照过来。 想来那个拐角的后面是灯火通明的,这里毕竟是散修们盘踞的地方,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形。 五个人都没有说话,互相以目示意,然后就由李简领头向着洞穴前方的那个拐角走了过去。 必须要说的是在这第三层他们五个的感觉竟然比一、二层要轻松了许多,身上的那种沉重感大大减轻了,似乎这混乱的灵脉在这第三层的影响就弱了许多一样。 他们慢慢的向前走着,在接近洞穴拐角的时候,忽然李简一摆手让几人都停了下来。 “李兄,怎么了?”彦煊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里有人吗?”汤萍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李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几个同伴“前面拐过去之后……应该有不少尸体。” “尸体?” 李简的感应他们几人已经非常熟悉了,他能感知到的是突然而至的危险以及能散发出灵气波动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修士和妖禽妖兽一类。 但是……尸体,就算是修士的尸身也早就不能再散发灵气波动了,那李简是如何感应到的呢? 汤萍想到这里刚刚要开口再询问,但马上就闭了嘴,他们现在已经靠近了那个拐角,她的鼻翼间不经意的嗅到了一股尸体腐朽之后的味道,她马上明白李简是如何知道那里有尸体的了,忍不住用手在鼻子上一捂,皱着眉头说了句: “嗯,的确是有尸体。” 彦煊也顿时醒悟了过来,不由得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也闻到了,臭烘烘的。”陆平川也说道。 钱潮说道: “这就对上了,别忘了当初褚垣师兄是带着一身重伤逃回宗内找咱们报信的,当时温良是带着一个叫闫丁家伙来攻占的寒水池,想来在这里他们动手杀了不少敢反抗的人。嗯,冲着这个味道,那些尸体应该不少,而且又没有收拾,那说明温良很可能不在这一层。” “为什么?”汤萍捂着鼻子问了一句。 “你愿意总闻这种味道吗?”钱潮反问道。 汤萍这才点了点头。 “咱们走吧,到了前面就能看清楚了。”李简说完就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拐角就在近前了,难闻的味道越来越浓。 在那拐角处,虽说李简表示拐过去之后并没有危险,但五个人还是先躲在几块石头后面向着光亮发出来的方向偷窥一般的看,最后还是陆平川不耐烦直接一步就走了出来,然后就听见他惊奇的说道: “我的乖乖,嘿,这地底下怎么还有个村子!” …… 五个人都在那拐角处现身出来,首先进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条灯光通明、宽敞无比街道,街道很长,一直向深处延伸,似乎在前面还有拐角。这里的光亮是来源于顶部上一块块密集的发光矿物,将这里照得一片明亮。 这街道的地面比他们拐过来之前刚刚走过的洞穴地面要平整的多,看来是被人精心的整修过,在街道的两旁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屋,那些房屋并非寻常砖瓦修建,而是用石头垒砌而成,甚至有些房屋看起来就如同用一整块巨石凿刻出来的,其造型一如寻常城镇里的屋舍,有门有窗,在一些房屋的门前的空地上还有石质的小桌,有椅子或是石凳围着那小桌摆放,甚至有的石桌之上还摆放着茶具,从一些屋舍敞开的门窗看进去,还能看见里面有一应的家具摆设等等。 难怪陆平川会说这里有一个村子。 而与寻常村镇不同的是这道路两旁屋舍的后面并不是空地,也不是另一排的街道或是屋舍,而是几乎直上直下的石壁,沿着两侧的石壁向上,大概十几丈高就是洞顶,给这里带来光亮的发光矿物大部分都在洞顶,也有一些是在洞壁上,源源不断的白光将这里照耀的如同白昼一样。 当然,这里有着浓浓的腐败气息,所以除了上面说的这些之外,街道之上或是那些屋舍之中,他们还看到了不少的尸体。 宽敞的街道上就有不少尸体或是仰躺或是倒卧,横七竖八,姿态不一,或是几具尸首聚在一起倒在地上,或是孤零零的一具尸首倒在路旁,房屋的墙角边也有死尸垂首倚坐,想来是重伤之后死在了那里,还有死尸是横在几处房屋的门口或是窗户上,看样子是在惊骇之中要拼命逃跑时受了致命的伤。 细看之下就能看明白,这些人在死前有的抵抗过,地面上还散乱着一些灵器等物品,有的则无心抵抗只想着逃走,还有的则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毙命了,而杀人的也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尸体就留在了这里。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味道之浓都有些熏眼睛,这里虽然深在地下不见天日,但自温良带着闫丁攻占这里已经过去了好久,自然这些人的尸身都开始腐败,汤萍与彦煊都用衣袖将脸遮住了,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彦煊甚至都不愿去看,只盯着空旷处,而钱潮走在这里也尽量的屏住呼吸。 当然,李简对这些是不在意的,他是从积尸成山、血流如河的战场上走过来的,比这还要惨的情景他都见过,对眼前这些他并不在意。 陆平川也不在意,虽然他没有李简的经历,但陆平川就是纯粹的心大,不在乎而已。 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的衣着各式各样,有的一眼就能认出是五灵弟子的衣饰,有的则是外面混进来的散修,总体而言,就他们看到的,还是以散修居多。 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开始察看这里,汤萍与彦煊则因为这里气味实在难以忍受而没有参与其中。 房屋里肯定没什么特别值得看的东西,陆平川进到一个屋舍之中很快就出来了,里面都是一些寻常的摆设而已,修士嘛,就算是散修也会把自己最看重的或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放在储物袋中贴身保管,所以陆平川的目光就看向了那些尸体。 在几具尸体扎堆的地方,陆平川大咧咧的走过去,抬脚就用靴子将一具尸体翻了过来,顿时强烈的味道直冲人的脑门,那些尸体原本都是倒伏的,被他这么一弄就翻了个身,脸面朝上,那些人死之前肯定没什么好模样,都是狰狞恐怖外加腐败肿胀,汤萍冷不丁见了顿时一阵嫌恶,忍不住说道: “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嘿嘿,我看看他们是中了什么手段死的。”其实陆平川是想找一找这些家伙身上的储物袋。 李简正在一处房屋之间蹲下身去查看一具死尸胸前的伤口,那伤口就如同用一根细长的锥子直接将这人刺穿一般,听到陆平川的话后,李简走过来看了看那几具被翻过来的尸身,各自身上的致命伤也如一根锥子刺过一般。 钱潮也凑过来看,见到之后他忽然想到什么,然后从储物袋里一阵翻找,最终取出来一根骨白色的长针,说道: “他们应该是死在这东西上。” “这是什么?”这长针的来历汤萍有些忘记了,伸手从钱潮的手中将其取了过去查看。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汤萍手里的那根长针,钱潮继续说道: “还记得左佑第二次受伤吗?第一次是给咱们送信,说是温良要对付咱们,他还帮咱们清理了一个厉害的散修;第二次嘛,则是咱们击败了温良之后,也是温良与闫丁将这寒水池夺占了以后,那个叫闫丁的从寒水池出来要逃出五灵宗去,结果他从瑞轩镇开始就被左佑发现然后一路尾随,接着二人就在外面斗了一场,那次左佑就没占到什么便宜,带着一身伤逃回去找柳丰救命,那次受伤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从那个叫闫丁的家伙手中夺了一件灵器,就是这根骨针,当时咱们去看他,我就将这骨针要了过来。据左佑说闫丁同时用的是六根这样的骨针,这一根是其中之一。看看这些人的伤口,在看看这根骨针,想来这些人都死在了闫丁的手中。” 李简听了从汤萍手中取过那枚骨针,左右来回对着那些尸身的伤口比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才重新递还给钱潮,钱潮却将其又交到汤萍的手中,说道: “你先拿着吧,那个叫闫丁的家伙对温良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嗯,万一温良还活着,就在下面不知道那一层,咱们若是见了他,关键时刻你将这东西拿出来扰乱他的心神或许能让你有机会施展幻术制住他。” 彦煊不解的问道: “这个闫丁为什么对温良那么重要?” “彦姐,最后一次温良对付咱们从外面找了许多厉害人物,照我看来,呶……” 钱潮说着指了指地上的这些尸首,继续说道: “这个闫丁应该是最厉害的,这里这么多人几乎都是死在他的手中,那次他虽然也跟在温良的身边追赶咱们,但经过了碎星湖在大苍泽激斗之前,闫丁就被温良给打发走了,很可能是温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来对付我们,而是要用来对付刑让,这可是比对付咱们更加机密的事情,由此可见,这闫丁对温良而言一定是个重要的人物。” 汤萍也听明白了,小心的将那骨针收了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八:寒水池(十) 彦煊和汤萍忽然注意到陆平川不知何时开始弯下腰不顾那些尸体的腐败气息正从一具具尸体身上认真摸索,二女同时感到一阵不适同时又大感错愕,汤萍皱着眉头问道: “陆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陆平川已经将那几具尸身的身上都摸了一遍,直起身子时将几个储物袋在手里抛了抛让汤萍与彦煊看到,然后说道: “嘿嘿,把他们杀死的人并没有图他们身上的财物,这些散修人虽然臭了,可这里面的灵石不会变臭,扔在这里就可惜了。” 然后他就将那储物袋一个个打开来看,五个人脚下正是那些死尸,腐败的气息浓烈,而陆平川却对这些毫不在乎,这一幕直看得汤萍与彦煊都一阵恶寒,忍不住都皱起了眉头。 陆平川生性百无禁忌,他可不会在意这些,一边翻捡着那散修的储物袋还一边挑肥拣瘦的说道: “诶,这些小子的东西还不少呢,灵石却不多,看来一个个的都是穷鬼,不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不少,这都是些什么呀,钱兄弟,你来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说着陆平川将手里那些储物袋拿给钱潮。 钱潮接过低头看了看之后脸色就一变,然后就将其中几个储物袋翻过来袋口对着地面抖动,随着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传来,一把把寒光闪闪的灵剑弹跳不止的散落在地上,这引起了李简,彦煊和汤萍的好奇,他们不知道钱潮为什么这么做,都看向了地面。 那些被钱潮倒在地上的灵剑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灵剑,没什么特别,但钱潮却皱着眉头,低头仔细看着,而且还一脸的嫌恶,他甚至连手都懒得用,就直着腰直接用脚在那堆灵剑中轻轻的踢来踢去,一把一把的甄别,汤萍忍不住看了看钱潮,这时才发现他的两只眼睛中蓝光闪闪,显然已经开启了他的“青眼术”。 看了一阵之后钱潮哼了一声,说道: “哼,这些散修死的倒是不冤,地上这些都是邪器,看来这些家伙中除了擅长炼制此物的就是使用此物的,邪剑的炼制需要用到修士的魂魄,这么多的邪剑,当初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呢,活该他们遭了这个报应,唉!陆兄,这些东西留不得,毁了吧。” “嘿嘿,开始我还觉得这些小子有些倒霉,现在看倒是活该他们死在这个鬼地方了,哼!” 陆平川一边说着一边也用脚将那些邪剑都归拢到一起,然后大脚板一抬再重重的就跺了下去,他是体修,而且这寒水池第三层里对他们的限制并不大,可以使用些手段,因此随着那一脚重重的踏下,刺耳难听的声音中陆平川脚下火星四射,那些邪剑都被踏得断裂开来,顿时伴随着一阵如极远处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一股黑沉沉如墨汁般的浓烟就从陆平川的脚下涌出然后渐渐消散掉了。 以前见过类似的场景,因此他们都知道那消散的黑雾一样的东西正是被封禁在邪剑之中的修士魂魄。 “还有呢,”钱潮又说了一句,然后从一个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叠符纸向几个同伴抖了抖说道“这些就是所谓的脏符。” 所谓脏符,四个人都曾听钱潮说起过,炼器术里面有炼制邪器的方法,就比如刚被陆平川毁掉的那些邪剑,它们在炼制的时候要把修士的魂魄封禁在其中以增加威力,也就是说炼制一把邪剑就要杀一个无辜的修士才行。在符箓术之中的脏符也是如此,在符纸之上也有阵法封禁着修士的魂魄,这样的符箓比之寻常的符箓威力要大得多。 正统的增强符箓威能的方法是将一些合用的宝石研磨成细粉,与丹砂混合之后再以灵茶水调和,以此来制作的符箓威能就能更盛,钱潮所用的正是这种方法。 当然,以正统的方法要制作大威力符箓的消耗就更大,丹砂只是最基本的底料,那些宝石才是真正难寻又价值最高的,因此符箓术越到后面,越是威力强大的符箓就越是价值不菲,甚至几种高阶符箓就连一些符箓大师终其一生也只能制出一两张而已。 而脏符制作的耗费不过是杀死几个修士取其魂魄而已,威力越大的脏符其中封禁的或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魂魄或是数量众多的寻常修士魂魄,总之制作脏符的符箓师总会有办法。 两种方法都能起到增强符箓未能的作用,但是一正一邪。 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脏符,好奇之下都各自伸手从钱潮手中取过来一张细看,上面弯弯绕绕的都是看不懂的符文。 钱潮的符箓这几人身上都有,就比如钱潮的化身符箓,他们都从钱潮那里得到了不少,也都知道如何使用,因此都知道钱潮的符箓拿在手里的时候什么感觉,其实就是没感觉。而脏符拿在手里却与钱潮的符箓大不相同,总觉得有些令人心悸,那些弯弯绕绕的符文虽然看不懂,但留下的墨迹并不像钱潮的符箓那样是朱红色而是黑红色,隐隐的还有血腥气息,汤萍还忍不住将手里的符箓凑到鼻尖去嗅,但是此处冲鼻的腐败气息之下她根本就如丧失嗅觉一样,只能疑惑的看向钱潮问道: “这符箓……” 钱潮看汤萍的举动就猜到了她的疑问,点头说道: “是血,嗯,我若猜得不错,这些脏符在制作之时每张用的都是不同的修士精血,同一个修士的魂魄,同一个修士的精血,这样制作出来的脏符威力才会最大,唉,就是太过歹毒了。” 本来彦煊也想学着汤萍的样子嗅一嗅,听到钱潮这样说马上就止住了,还赶忙把自己手里那张还给了钱潮。 钱潮一张一张的将脏符都收回,说道: “这东西也留不得。” 说完将手里一大叠的脏符都放在一旁的地面上,然后退了几步,随手一张“野火符”就甩了过去,顿时就燃起了大火,令人惊奇的是那些符箓在燃烧之时火焰居然都是黑红色,还有浓浓的黑烟直向上冲起来。 汤萍用裙袖掩着口鼻仰头看着,叹了口气说道: “这里果然是散修和邪修聚集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钱潮却又从那些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些东西,说道: “今天还真是能开开眼界呢,来,还有更稀奇的,再看看这是什么?” 这次钱潮取出来的是几个透明的水晶瓶子,瓶子的做工都很精致,造型是大肚小口,细细的瓶口处有软木为塞,而且每个瓶子的瓶口那里都贴着一张符箓,就是为了封堵那瓶口的。瓶子是透明的,因此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在这些水晶瓶子的内部都有半瓶左右如同淡淡青烟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来回的翻腾不止。 李简略略一感应就知道了那是什么,忍不住眉头重重的皱了起来。 而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一时认不出来,还凑近了仔细看。 钱潮见此轻轻的说了一句: “每个小瓶子里面,都曾是一条人命!” “什么!”汤萍这下明白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钱潮,吃惊的问道“这难道就是……就是……修士的魂魄?” 她这么一说,彦煊与陆平川也都明白过来,顿时都吃惊不已,彦煊惊得后退,而陆平川则凑近看得更仔细了。 然后陆平川也问了一句: “修士的魂魄就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刚才冒起来的都是黑乎乎的?” 钱潮说道: “没有被使用的魂魄就是这个样子的,瓶口的符箓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魂魄逃掉用的。哼,有人炼制邪器,有人制作脏符,那就有人提供修士的魂魄给这些人,看看!” 说着钱潮就开始从其中一个储物袋中向外不停的掏出这样的水晶瓶子,每个瓶子的瓶口都贴着一张符箓,几个储物袋中都能找到这样的水晶瓶,好一阵之后钱潮才停下来,再看时地面上已经堆了近百个这样的水晶瓶子,这当真是好大的一堆了,在洞内光亮的映照下,水晶的瓶子熠熠闪光,但知道里面是什么之后又觉得这一幕有些恐怖,毕竟近百个不知道男女也不知道面目长相更不知道名姓的修士早就不知道尸骨何处了,而他们的魂魄却被人取走带到了这里,或是用来炼制邪器,或是用来制作脏符之用。 彦煊惊呆了,每个瓶子里都是一条人命,那眼前的这些瓶子的数量……若是那些人站在这里的话也会是黑压压的一大群才对,她忍不住惊叹道: “这么多!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呢?” “唉,”汤萍叹道“那谁能知道呢,在修行界里别说那些散修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就连一些世家子弟外出了都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常有的事。” 李简看着地上堆积的那些水晶瓶沉声说道: “这修行界里还真是不太平呀!这么多人枉死,就是为了一些家伙的私利,哼,以后筑基能出去了,若是遇到作这种营生的家伙,能杀就绝不放过!” 陆平川也说道: “没错!诶,钱兄弟,那这些瓶子里的怎么处理?” “把那塞子拔出来,或者干脆直接将瓶子打碎,让里面的魂魄自行消散掉就可以。” “嗯,我来!” 陆平川说完之后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随着那些水晶瓶的碎裂,一阵青烟升腾而起然后就消散不见了。 这样一顿折腾,汤萍与彦煊几乎都忽略了这里冲鼻的腐败气息,等几人的目光从那些消散的青烟收回,又看见钱潮在那些储物袋中正在翻找。 “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吗?”彦煊问道。 “当然有,”钱潮说着就取出来几个红色的小瓶子给彦煊看“呶,猜猜这是什么?” 那几个瓶子并非红色,也是透明的水晶瓶,自然里面的东西是红色了,彦煊几人看了一眼就大致明白了,那必定是修士的精血,是从被制服的修士身上取来的,想来取修士精血的过程必定十分残忍,因为修士死了血脉就停滞了,必须要活取,而用那种残忍的手段杀死一个修士就是为了制作脏符而已。 “这些人还真是可恶!”彦煊也对这种将人不当人、只当成材料来用的行径感到恼恨不已。 这还不算完,钱潮又从那些储物袋中找到了一些以修士肉身当鼎炉来炼制而成的玉丹,认出此物的是彦煊,众人看过之后就让陆平川一脚踏碎了;还有一些用来施展害人的镇魇法术的灵器,这些东西更让人恐惧,所有的灵器居然都是以从修士身上取来的骨骼炼制而成,看着就阴森,汤萍说此类的法术只能偷偷的害人用,在争斗中是无法施展的,众人看过之后又烦请陆平川高抬大脚板一脚踏了个粉碎;剩下的就再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了,从储物袋中还找到了不少的炼器材料,嗯,哪怕炼制邪器也要用到寻常的矿物材料才行,因此这些东西就都归了钱潮,还有一些寻常丹药,不过彦煊看过之后就嫌弃那些丹药的成色太差,直接让钱潮扔掉即可;最后就是不少的书籍账册一类的,这些东西钱潮看了看之后就都收了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一十九:寒水池(十一) 陆平川跑来跑去几乎搜遍了能见到的所有尸身,储物袋都集中在一起好好的翻捡了一顿,在处理过了那些散修的东西之后,五个人在向着这洞穴或是街道的深处行去的同时还细细的查看了道路两侧的那些屋舍。 有的屋舍很简单,几乎就是一间空房子,从门口或是窗口看一眼就一目了然,有的房屋之内还有套间,钱潮几人无论是谁好奇了就进去看上一眼。 这些屋舍之内的陈设摆放各不相同,大部分都仅供起居而已,因此很简陋,只有石桌石床以及几个蒲团而已。但也有少数是比较讲究的,所用家具器皿一看就是专门从外面带进来的,有雕花的木质架子床,上面的幔帐都是崭新干净的,有考究的漆木书案,有书柜有多宝格,里面还摆放着一些书籍以及器玩之物,显得很有几分文气,就连打坐用的蒲团都是上好的守心草编织的,屋内陈设如此,想必主人也该是个比较讲究的散修吧,就是不知道这屋舍的主人究竟是外面成片尸体中的哪一个。 一般的房间并不大,都是供散修居住的,除此之外道路两旁还有比较大的房屋,这样的房屋之内往往还布置了那种能发光的石头,让那房间里格外的明亮,看里面的布局似乎是个茶社或是酒馆一类的场所,除了摆放了许多桌案并以屏风分隔之外,最前面还有类似于柜台一样的布置,柜台之后的确有酒有茶,想来这里应该是那些散修们聚在一起,或是饮酒或是饮茶,同时互相交流说话的地方。而且类似与这样的地方还不少,一路走过去,钱潮五个人发现了七八处之多,每一个都不小。 从一个如同茶社一样的大房间里走出来时钱潮忽然笑了笑,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如果这里都是人来人往的话,是不是有几分瑞轩镇的样子?” 彦煊沿着街道看了看,说道: “的确是很像。” 汤萍则说道: “少了一些招牌和幌子,不然的话就更像了。” 陆平川前后看了看也开口说道: “嗯,要是这些死人都站起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话,别说,那样就更像了。” 他们所在的洞穴之内放眼所及都能看到尸体,腐败的气息难以忍受,汤萍与彦煊都恨不得踮着脚走路,听到陆平川这话之后汤萍与彦煊都被吓了一跳。 “陆大哥,别这么说,怪吓人的!” “嘿嘿。” 李简则说道: “看来这些散修的确是将这里当成他们的家呀!” 钱潮说道: “不错,他们的确是要在这里长久立足,咱们继续,寒水池里面是有火眼的,那里就是那些散修们炼制邪剑邪器的地方,还记得最早打咱们主意的安臛,于胗和董醢三人吗,那三个家伙当初想的就是把我掳到这里来为他们炼器,据褚垣师兄说还有散修在这里开炉炼丹,再往前去咱们就应该能找到那里。” 汤萍看着路两边难以计数的房屋问道: “褚垣有没有说过这里人数最多的时候有多少人?” “最多的时候据说差不多三百人呢。” “这么多!” 这条街道或者说这个洞穴很长,一路走过之处总能看到横七竖八早已死去多时的散修,彦煊用袖子掩着口鼻皱眉问道: “这里如此多的尸体,温良当初是不是将这里的人都杀死了?” “不会,”钱潮说道“至少当时他们不会把所有人都杀掉,被他活捉的肯定不少。温良不知道如何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刑让也不知道,他们或许知道入口的确切位置,但是要进入就必须要先破解那里的阵法,这就需要有人去试,试一试他们的办法是不是正确,而那样做又十分的危险,万一错了进入其中的人就必死无疑,所以他们必须要留下一些人去作替死鬼。” 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再往前尸体渐渐的就少多了,这街道一般的洞穴在前方还有一个拐角,同样也光线明亮,等到了那里走在前面的李简示意那里照样也没有危险存在,五个人就直接拐了过去。 这次出现在五个人面前的是一个如同巨大厅室一般的洞窟,洞顶高耸,几乎是个规矩的圆形,一圈围拢的石壁笔直向上,在石壁上还开凿出了一间间的石室,洞窟的正中放着许多蒲团,蒲团的前面则盖着一张张的石板,隐隐的还有热力透过那些石板散发出来。 见到这个景象的时候钱潮有些错愕,他本以为这寒水池里也就一两个火眼能炼器用,大概也就如此,但没想到这寒水池之内的火眼数量居然不下百个,虽然比不上成器堂,但在这深深的地下见到了还是令他很是吃惊。 “就是这里了,”钱潮说了一句,然后用手向着洞窟的正中心一指又说道“这里就是那些散修邪修们炼制邪器的地方,那些石板下面就是火眼。” 然后钱潮略作辨认之后又向着远处对面石壁上某处如洞口一般的地方一指说道: “那里,就是进入寒水池第四层的入口。” 陆平川先是好奇凑近了那些盖着的石板,轻轻用脚踢开一块,顿时石板之下就露出一个艳红的洞口,强大的热力不断的涌出来,猝不及防的热力让陆平川吓了一跳,说道: “果然和钱兄弟炼器的火眼是一样的。” 钱潮见了也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道: “嗯,这里的火脉还不错呢,与成器堂的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火眼,能炼器也能炼丹,因此彦煊也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 “嗯,只要自己带着丹炉,这里的确也能炼丹,就是炼丹讲究的是心静,这里这种情形,若是许多人聚在一起乱哄哄的,根本就不能清净下来。” “散修之中哪有什么炼丹高手呢,”汤萍说着又问钱潮“钱小子,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手段能截断这里的火脉,等咱们离开的时候再布置吧,以后就算还有人能钻进这里也不可能再在此处炼制邪器害人了。” 陆平川此时几乎将这里一圈开凿在石壁上的石室都转了一边,结果一无所获。 这里就没有任何的尸体了,而且此处有火眼,又靠近进入下一层的洞口,似乎拐角那边尸首的腐败气息在这里就弱了许多,汤萍和彦煊也不用再用裙袖遮掩口鼻了,不过这二女早就都打定了主意,待这次的事情结束返回宗门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洗一洗,将身上沾染的这些气息尽皆洗个干净。 李简说道: “这里是他们炼器和炼丹的地方,而那边则是那些散修们居住的地方,很难想象在咱们五灵宗的地下深处竟然还有这种所在,这里真的像是藏在地下深处的城镇一般,今日也算开了眼界了,不知道第四层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钱潮说道: “褚垣师兄说过,第三层以散修居多,第四层几乎都是宗内余年会盘踞的地方了,散修们待的地方余年会可以来,但余年会的地盘散修们很少能去,双方也算泾渭分明吧。” “李兄,”汤萍说道“这里其实并不算什么,将来咱们筑基之后能出去了,说不定还能去几个有名的地方去转一转呢,有几个大城就很出名,地上是一个世界,地下又是另一个世界。” “哦,还有这样的地方?” “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个呢,嗯,我也是听我六爷爷说的,在穆阳宗与孟彩楼交界的地方就有一座在修行界里很有名气的大城,叫做宁望城,比咱们的瑞轩镇要大许多呢,那个城里面所有的人都是修士。宁望城的地上修建的据说算得上恢宏壮观,楼宇高大,阁台精致,道路整齐宽阔而且商铺林立,街道上也都是从各处到那里的修士,摩肩接踵,热闹无比,在那里据说中洲六宗的人都能见到,而且最奇怪的是宁望城有自己的规矩,既不受穆阳宗的制约也不听孟彩楼的号令,城内就如咱们五灵宗内一样,严禁任何争斗,就算仇敌见面也不能有任何举动,想动手也要出了宁望城才可以,这就很奇特,而且不论是穆阳宗还是孟彩楼竟然都默认了宁望城这样的存在。我六爷爷说宁望城有两位城主,而且是一对兄弟,都是元婴界别的修士,所以才能有这么大的规矩。” 陆平川听到这里问了一句: “那宁望城的地下还有一座城吗?” “的确有,宁望城的地下深处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久,那地下修建的几乎和地上没有区别,当然区别肯定还是有的,那就是地下的那座城终年不见天日,因此显得阴森森的,在那地下城里来往的也都是中洲的各色人等,嗯,以邪修和各种恶名昭著的散修居多,据说地下的宁望城是那些邪修散修们的好地方,在那里就算被各大宗门都通缉的人物也能见到,但是中洲六宗却不能进入那里去捉拿他,只能等他自己离开那里才能动手。算是给那些人提供了一个庇护所。” “还有这样的地方!”钱潮听了也很好奇。 “嗯,宁望城算是中洲最奇特的一个大城,其实类似的地方还有许多,在咱们五灵宗的边界上也有类似的地方,但比宁望城都小了许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也都是类似刚才咱们看到的地方,易守难攻,散修邪修盘踞,一般而言那样的地方都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居多,将来咱们能出去了,很可能也会经历其中几个呢。” “倒是很期待。”李简轻轻说道。 在这里呆了一阵之后,五个人就要通过那个通道进入寒水池的第四层,这第三层里除了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那就是说接下来的四层五层和六层都有可能遇到温良,因此五个人自进入那通道开始就愈发的小心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寒水池(十二) 在走出通道进入第四层之前,五个人都有些紧张,越是向下遇到温良,刑让还有花骢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因此随着向下的脚步,五个人的心也都渐渐紧绷起来,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不过在即将走出这通道的时候,李简却依旧向同伴示意前面第四层内并无异常,至少在他的感应之内是没有什么修士的气息存在。 那看来温良那些人很可能会在五、六两层藏身了。 走出来之后众人发现这第四层与第三层有着很大的区别。 首先一点就是这第四层的空间没有第三层那么大,同时结构很简单,站在通道出口一眼望去这第四层几乎一览无遗;其次就是这第四层整体而言非常规矩,这里长约百丈,宽有几十长,高约十几丈,四四方方,平平整整如同一个大盒子的内部,不像前三层那样都是顺着山洞弯曲的走向或是保持其天然形态或是加以修葺而成,这里看起来完全就像是通过人力开凿而出的,四面洞壁都是笔直平整,地面平坦无坑洼,就连上方的洞顶也是如此,通道的出口就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大空间的一角,这里的顶部都有前几层他们见过的那种能发出光芒的萤石矿物,将这里照的十分明亮。 当然,这里是宗内余年会长久以来一直盘踞的地方,几乎常年有人在这里,所以此处也有供那些人起居的地方,余年会的人并不是如第三层的散修一样建一些屋舍,而是在洞壁上开凿出了许多石室,一间挨着一间,门窗相邻,而且形制相似,看起来很是整齐。石室内里也都有光亮透出,不过四面的石壁之中,所有的石室只集中在一面石壁上开凿,其余三面都没有。 从他们五个人所在的位置看过去,那些石室就在斜对面,数量虽多,当然李简已经示意过,这里没有人,因此几人才不担心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还有一点就是在这里并无尸体,不像第三层那样满是伏尸充满了浓重的腐败气息,这让汤萍与彦煊松了一口气。 因为与前三层迥然不同,五个人走进来之后就四下里好奇的看着。 “这里看上去倒是比上一层显得冷清了许多。”李简说道。 “这里怎么空荡荡的?”彦煊说道“余年会的人呢,难道温良来夺占这里的时候那些人都不在?” 钱潮说道: “不会,余年会的人一直都在这里活动,嗯,有可能是在第三层闫丁杀戮太多,温良担心替死鬼的数量不够用,所以在这里只将那些余年会的人打伤生擒,然后都带到寒水池的下面去了吧。” 彦煊点头。 汤萍仰头看着,说道: “这里方方正正的,好奇怪,就好像咱们在一个大盒子里面。” 钱潮说道: “走,咱们去那边的石室里面看看,应该能找到些余年会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时陆平川不知怎的忽然来了一句: “嘿嘿,这个地方要是一头高一头低,一头宽一头窄的,你们猜这里像什么?咱们是不是就像在一个大棺材里面?” 这话说出来听得钱潮和李简都无语摇头,汤萍听了更是没好气的说道: “陆大哥,你又胡说八道了!” “嘿嘿。” 然后五个人就向着对面开凿有石室的那面石壁走了过去。 这里毕竟不是特别大,在走过去的过程中五个人就可以通过那些石室的门窗看进其内部,都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些石床石桌一类的,那面石壁上的石室非常多,而在石壁的正中心处有一个石室应该是最大的一间,一眼看过去那个石室的门也是最宽的一个,距离那个石门左右都有一段距离才有石室开凿出来,想来那间石室必然不小。 陆平川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不知道怎的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紧走了几步走到了最前面伸着头仔细看了看最大的那间石室,在确认了什么之后就回头对几个同伴激动的说道: “嘿嘿,有好东西呀!看看,就在那里!” 一边兴奋的说着陆平川还抬起一条粗胳膊指向了那间最大的石室,嘴里又急促的说道: “看看,看看!真的是好东西,哈哈,肯定都是陈年的好酒,咱们这次没有白来!” 其余四人都被陆平川的举动弄得不明所以,随即四人的目光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穿过那间最大的石室的门看了进去,里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好几层几乎堆满了坛子。 难怪陆平川会说那里都是好酒。 “真没想到这寒水池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陆平川已经放开了脚步。 钱潮听褚垣说起过这里,因此知道那些坛子里是什么,但李简,汤萍和彦煊三人则看得不明所以,又见陆平川如此激动便也以为那里存放着数量惊人的酒坛,而此时陆平川已经迈开大步向那里小跑而去,看起来他迫不及待的要抓起一坛拍开泥封痛饮一番。 钱潮见陆平川向那里跑去,马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急急的说道: “陆兄,不是,停下来,那不是酒,那是……” 此时的陆平川哪里还听得进去,一边奔过去还一边说道: “钱兄弟你可不要骗我,嘿嘿,我知道有些好酒要窖藏好多年味道才最好,其实就是专门找一些山洞里藏在里面再隔上好多年才拿出来喝,对不对?诶,这地方不就是个藏酒的好地方吗?” “哎呀,陆兄,”钱潮见陆平川已经跑进了那间最大的石室只能喊道“你先看清楚了再说,若那不是酒就别动那些坛子。” “放心,嘿嘿,我要挑一坛年份最久的尝尝,嗯,然后就把这些酒都带走,嘿嘿,我师父总是说酒是陈的香,这些酒还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少年呢,一定……嗯?”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平川已经从那些坛子里捧起了一坛,凑到面前似乎要用鼻子细细的嗅一嗅酒香,但在捧起那个坛子的时候他发觉不对了,如果坛子里面装的是酒,一捧起来自然就能感觉到里面的酒浆晃动,但是这些坛子在他手里压根就没这个感觉,里面的确有东西也晃了晃,但绝不是酒,就仿佛装了一坛细沙,而且这坛子还十分的轻,不像是里面装满酒浆后盖有的份量,接着他还发现手里的坛子上面有字,陆平川认识的字不多,一时竟没认出来那写的是什么。 马上他就疑惑的放下这一坛,又抱起另一坛,同样感觉里面装的不是酒浆,份量也根本就不对,同样很轻,他扭回头对着已经走近的钱潮说道: “钱兄弟,这……也不是酒啊,来帮我看一看,这上面还写着字,到底写的是什么?” 钱潮四个人已经走了进来,见到陆平川手里的那个坛子,钱潮看了一眼就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手里的坛子上写的是‘赵舜辄’三个字,陆兄,这应该是个人的名字才对,唉,你还不知道你捧的是什么吗?” 陆平川还是不明白,看了看手里的坛子又看了看几个同伴: “这赵舜辄是谁?” 汤萍气道笑道: “赵舜辄是谁咱们都不知道,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却知道他现在哪里?” “在哪儿?”陆平川随口就问了一句。 “陆大哥,”彦煊也早就明白过来,无奈的说道“他就在你的手里。” “啊?这……” “陆兄,”李简也忍着笑说道“军中将士征战,若是战死,尸骨运回颇为不便,而且时间久了易生瘟疫,若是紧急只剪取头发和指甲带回,尸首就地埋葬,若是从容就以火化之然后将骨灰带回,嗯,就是放进盒子或是坛子里……” “啊!”陆平川这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坛子“这……这里边装的是骨灰?嘿!真晦气!” 说完陆平川就没好气的将手里的坛子又放了回去,然后他又盯着这宽敞的石室之中满满当当的坛子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都是骨灰?怎么放在这里骗人!” “让你刚才跑那么快!”汤萍笑道“劝都劝不住,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不要我们一起帮忙从这里找坛年份最久的给你尝尝?” “嘿嘿,不了不了……” 钱潮止住笑后又说道: “褚垣师兄与我说过,也不知从何时起,余年会就开始将那些因为没能筑基而陨落的余年会之人的尸骨化掉,将骨灰就存放在这里,就是咱们眼前所见的这些。将这些坛子放在这里意在激励那些余年之人,别看褚垣师兄在余年会中身份不低,但他也不清楚这里究竟藏了多少骨灰坛呢。嗯,褚垣师兄当时还说若不是遇到咱们,想来再过些年月,他的骨灰坛也会被摆放在这里的。” 这最大的一间石室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站在门口附近能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坛子向里面堆叠延伸,上面几乎码到了石室的顶部,这石室的顶部也有发光的矿物,借着那亮光从坛子的空隙看过去,里面重重叠叠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坛子。 在第三层他们五个人见到了满地的尸体,那情景让他们触目惊心,没想到这第四层竟然有难以计数的存放骨灰的坛子,而且还都是过去陨落的余年会的人,这些难以计数的坛子给他们五个人带来的感觉就是震撼了。 “余年会看来早就有之呀!”李简叹道。 “不错。”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一:寒水池(十三) 从这个满是骨灰坛的大房间里出来之后,五个人又在附近那些石室之中看了看,在那里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从一件石室里走出来时汤萍问道: “钱小子,这是寒水池的第四层,也是宗内余年会长期盘踞之地,可是,这里就这么简单吗?” 钱潮说道: “当然不是,来,还有东西要给大家看,那东西就在眼前但却并不引人注意,而且也算是余年会里面最重要的一件东西,跟我来吧。” 说着钱潮就带着四个同伴向着对面那面宽大的石壁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褚垣师兄当时跟我说到寒水池第四层的时候就着重跟我强调过,若有一日我们能到这里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看看五灵宗内自从有了余年会之后,究竟有多少人加入过余年会,一定会让我大吃一惊的,他跟我说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心里是非常震撼的,嗯,只听他说过,我当然没见过,走,咱们一起去看吧。” 他们走去的方向是对面石壁的一端,这第四层中的光线并不幽暗,但是随着钱潮的脚步向前,许多张散发着黄光的符纸从他手中不断飞出排成长长的一列随着他一起向对面的石壁而去,钱潮这样做是要借助这额外的光亮看得更清楚一些。 符纸飞行的比他们走的要快,等黄光将好大一片石壁的表面照得更明亮之后,钱潮最先看清了那上面究竟有什么,他先是一愣,马上就紧走了两步,停下来仰着头看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 “果然如此,就在这石壁之上!” 汤萍四人开始还不知道钱潮要带他们看什么,因为那里只有一片石壁而已,但随着钱潮那许多发光的符纸停留在那高大的石壁之前,随着他们的脚步靠近之后,他们终于也看清楚了,先是一愣,待看明白之后就禁不住目瞪口呆起来。 最开始他们只是发现在那石壁之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从上到下,从这一端向另一端都是如此,这一整面的石壁,长约百丈,高约十几丈,就如同一张巨大的纸张一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等他们细心的去看上面刻的那些是什么的时候,这才震惊的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并不是一篇文章,也不是将什么重要的事情刻印在了石壁之上,那些字是一个一个的名字,就是名字,密密麻麻的几乎刻满了整整一面巨大的石壁!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名字的字迹笔体各不相同,就连字的大小也不相同,大字如拳,小字如眼,有的字迹潦草不堪,有的则工整异常,有的写的漫不经心,有的则十分的慎重,有的是横着写的,有的则是竖着刻下的,这明显不可能是一个人留下来的,很可能是……这些名字的主人自己亲手在这里留下的! 整整一面巨大的石壁! 彦煊瞪大了眼睛左右看着,她喃喃的说道: “我的天,这余年会究竟有多少人,势力如此庞大吗?” 汤萍也在看着,听到彦煊的话后她说道: “彦姐,这里留下来的,是余年会从过去到现在所有人的名字,这上面的许多人恐怕早已装进坛子里就放在那个大房间里面了。” “什么!”彦煊又是一惊,忍不住还回头看了看刚才那个满是骨灰坛的房间。 “没错的,彦姐,”钱潮也说道“这上面刻的是从过去到现在所有加入过余年会的人的名字,据褚垣师兄说每一个人加入余年会之后,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要把自己的名字留在这面石壁之上,嗯,估计褚垣师兄的名字应该还在后面,咱们身边这里的应该是最初创立余年会以及早期参加余年会的那些人的名字。” “原来如此。” “乖乖呀!” 陆平川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他也知道人的名字要么是三个字,要么是两个字,当然钱潮还跟他说过有的人是复姓,名字可能是四个字,看这里一整面石壁上难以计数的字,想来人数不少,他问道: “钱兄弟,这究竟得有多少人?” 钱潮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褚垣也不知道,钱潮粗略估算了一下后说道: “数以万计!” “余年会,”李简也轻轻的说道“钱兄弟,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筑基,那这些人名当中究竟有多少是最后筑基了的?” “寥寥无几。”钱潮也轻声说道。 “唉!”李简叹了一声,修行多艰,由此可见一斑。 汤萍忽然伸手指向石壁最上方被符纸的光亮照到的地方说道: “看那里,那里是什么人留下来的?” “是什么?”彦煊问道。 “是……好像是什么人写的诗句,就在最上面。”汤萍答道。 李简目力最好,他仰头看去,然后轻轻的读道: “夜露初凝朝日薄 蝉鸣喑哑秋风瑟 百年苦恨心不死 岂敢余生空蹉跎” 听完后汤萍问道: “这是谁写的?” “没有题名,”李简答道“不过我觉得这可能是余年会这名字的由来吧。” “应该如此。”钱潮说道。 汤萍点头,又指向石壁上方一处说道: “那里也有,是五言诗。” 彦煊看清了,便出声念到: “身似枯树枝 心如老根盘 只愿阳春暖 争艳花林间 雨落雷霆至 雪飘北风寒 最恐樵夫见 伐取化炊烟” 念罢彦煊就摇了摇头,似是对写诗人的心境有感。 汤萍说道: “这一首听着诚惶诚恐的,足见写诗的人忧心忡忡。” 钱潮也说道: “嗯,大概余年会的人大多都是这种心态吧,呶,那里还有一首呢。” 说罢钱潮就照着念了出来: “心枯身槁半生残 昔日雄心作笑谈 不怨此生空抱负 只恨苍天不假年” “呀,好大的怨气!”彦煊说道。 “的确如此。” …… 余年会,现如今五灵宗内余年会的活动几乎已经绝迹了。 这其中还与他们五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骆缨与钱潮五个人合作开启遗迹寻找海韵玉脂灯的那次,余年会就受到了不小的挫折,之后骆缨等人几乎很少再出宗门,只专心修行,让余年会再无法从他们身上找机会。后来在褚垣的带领下,余年会将目光投向了钱潮五个人,可惜呀,他们选错了目标,后来钱潮五个人寻找青鸾之卵时在屏海峰遇到了上官泓与她的师父丘化壑,当时余年会的人就悄悄的尾随在后面,丘化壑因为在屏海峰上没有找到青鸾之卵因此让自己的灵禽人面鸮化身万千,到附近山林中仔细查找,其中一只人面鸮的化身就落到了余年会那些人的藏身之地,褚垣以及一种余年会的人被那人面鸮的恐怖吓得心胆俱裂,当时就作鸟兽散。 那次就是余年会的衰微之始。 再后来就是钱潮将褚垣收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钱潮五个人在大草甸那里彻底击败了温良,然后不甘失败的温良为了继续他的计划又与闫丁一起夺占了寒水池,余年会当时但凡在寒水池里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温良所擒,褚垣是拼了命才逃了出来然后忍着伤痛赶回五灵宗给钱潮送信,从那时起,余年会基本上就在五灵宗消失了,而不久之后,褚垣也因为钱潮相赠的海韵玉脂灯而筑基成功,如今被宗门派到了外面,估计褚垣是极少数能成功筑基的余年会之人。 或许多年之后在五灵宗还会有类似余年会这样的组织出现,但至少眼下余年会已经不复存在。 钱潮五个人都明白为何会有余年会这样一群人出现,这修行界本来就不是一片公平之地,每个人因为先天的原因在修行这条路上的起点就各有不同,小世家出身的弟子与来自大世家的弟子自然不同,宗内寻常弟子与宗内五氏中的子弟更是不同,这既是现实也令人无奈,不少人的起点就是许多人毕生都难以企及的终点!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先天的原因造成的差异自然就会让许多人心中不平。但更重要的是,就算修行界真的是一片公平的净土,所有的修士踏入修仙之旅都是在同一处出发,但是修行对于所有的修士而言也不可能是一件公平的事情。因为人与人是不相同的,这其中就有人或是天分高或是资质好,自然修为的进益之速就远超的同辈之人。 不论是天分高还是资质好,这样的弟子在宗内修行起来除了进益较快之外,还会引起一些长老的注意,然后嘛自然有可能拜入那些长老的门下,而其余弟子则就没有这个机缘了,由此双方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对那些天分或是资质不足的五灵弟子而言,唯一能安慰人的就是那句“勤能补拙”了。 但真实的情况是……和许多事情一样,勤……未必能补拙。 尤其是在修行之上。 许多修士在明白这句话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再回头几乎已经不可能,别的不说,单说在五灵宗这个地方,在宗内寻常就能见到那些踌躇满志的筑基师兄,有时还能看见那些仙风道骨的结丹前辈,那些正是所有人都渴慕达到的目标。 筑基是余年会里这些人的唯一目标,为此他们愿意倾尽所有的手段,至于说到筑基的好处,除了灵气与手段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之外,最实际的好处则是……炼气修士寿不满两百,而筑基修士的寿数则以百年计,至于结丹修士的寿限则更夸张。 筑基,至少意味着更长久的寿限。 只要能筑基,不但能到修行界里去看一看这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经历许多在五灵宗内见不到也没听过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还可以从容的继续寻找长生的办法。 修行耗费的是时间,而时间对每个修士而言既公平又极不公平! 撇开那些筑基的与结丹的不谈,只说同修为的,一同进入五灵宗的,甚至比自己更晚进入五灵宗的,只因为他们的天分或是资质更优,有许多人已经开始为筑基做准备甚至已经筑基成为了宗门可以倚仗的力量,但同时还有不少人的修为只在原地蹉跎不前。这样的蹉跎是很煎熬人的,而且非是人力所能解的,若无机缘可能持续蹉跎十几甚至几十年,炼气弟子的寿数本就有限,几乎一转眼就是筑基遥遥无望而寿限却即将耗尽的局面,纵然是心性再好的人在面临生死之时也都会在心里生起不同的想法。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个让他们苦思而不解的问题: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人出身的世家比自己的世家实力更强大,让他们可以不用像自己这样为了灵石辛劳奔走就可以从容的修行? 凭什么那些人一出生就比自己的资质好或者比自己的天分高,这一点是最让人想不通的,凭什么老天让自己生成了这个样子? 凭什么宗内那些长老要将那些人收入门墙为徒,明明自己为了修行而辛苦奔波,这份心力毅力凭什么不能打动那些长老? 凭什么自己再过几年就可以筑基,但大限就在眼前! 凭什么许多年之后自己早已死去无知无觉之时,那些人还能在山巅云海、天上地下的逍遥自在! 这就是余年会的起源。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仅仅是为了继续活下去,谦谦君子可以成为暴戾之徒,守法之人则化身奸邪之辈,这些人聚在一起,目标一致,就有了所谓的余年会。 余年会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做下恶事,他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至少要活下去。 只有筑基才能继续存在于这世上,只有活在这世上自己最初的那些抱负才能得以施展! 不怨此生空抱负,只恨苍天不假年!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二:寒水池(十四) 五个人都仰头一边看着上面的名字一边从这石壁的一段向另一端慢慢的走去,陆平川识字不多,因此上面的名字是什么他也懒得看,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些余年会的的家伙的名字究竟有没有刻满这一整面的巨大石壁,所以走在了最前面。 五个人见到这满石壁的名字之后感触各不相同,除了百无禁忌的陆平川只当是看了个稀奇之外,其余四人的感触也各不相同。 汤萍出身世家,自幼在汤家的经历让她早就知道修行界里的种种不公甚至是残酷,所以在见到这满石壁的名字之后她只是感到震撼而已,她从未料到历代余年会竟有如此多的人。这些人与他们五个一样都是五灵弟子,因为各种原因修行艰难甚至是筑基无望,因此早各自的寿限所余不多只是不得已才加入了余年会,以期通过与其他余年会的人抱成团或许能有一丝筑基的希望。汤萍更是知道余年会都做过什么,比起宗内那些凭着人多势众,专做好勇斗狠、强取豪夺之事的不良子弟而言,余年会做过的事情则更加的残忍,若把宗内那些勤勉修行的寻常弟子看作是肥羊的话,宗内那些坏小子不过是剪一些羊毛而已,但余年会的人做事不啻于茹毛饮血的吃个干净。 不要看在对付骆缨以及他们五个人的时候,余年会的人吃了不小的亏,但宗内其余弟子面对他们时基本上没有反抗的余力。也说不清那些余年会的人究竟是为了抢夺对他们修行有用的东西,还是出于对那些资质与天分都较高的五灵弟子的妒忌,他们动手往往更加的狠毒,宗内之所以关于他们的流言并不多,只不过是因为但凡被他们盯上的人基本上都被他们除掉了而已。 所以汤萍对余年会没有什么好感,在她看来,这些人筑基艰难的原因不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都不能怪在旁人的身上,只因为自己筑基艰难就让别人遭殃,这种做法无论如何都让汤萍深恶痛绝,余年会现如今几乎已经消失,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带着宗内精锐弟子狠狠的对付这些人,让他们有所收敛,不敢造次。 …… 彦煊对这些人倒是有一些同情,这也是出于她自幼的经历。 在彦煊看来如果每个炼气弟子都能顺利修行而且最后人人都能筑基的话,那才是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若真如此怎可能还会有余年会这些人存在呢?说到底还是苍天不公,每个人出身不同,个人的资质天分也不相同,但却一起走在了同样的路上,时间稍久肯定就会差别各异分出前后,后面的自然会苦苦追赶前面的,但这种差距很可能会越来越大,再加上人心天性的使然,自然也就有了余年会这样秘密的组织。不能直中取的,那就曲中求,正常手段得不到的,那就舍弃所谓的正常手段而不择手段,毕竟不论个人当初的抱负如何,命却只有一条。 对余年会做过的事情,她当然不认可,但究其原因,也只能让她一声叹息而已。 …… 李简对这满石壁的名字也有自己的感触。 他出身将门,当初不论他的祖父还是他的叔父都把他当成未来梁国大将进行培养的,除了武艺兵略之外,军中事宜都会让他接触并接手,因此后勤辎重,医药粮秣等等诸多事宜他都通晓。旁的不说,在甲选之前洛景城守城之时他就不止一次翻阅过阵亡士卒的名录,那真是厚厚的几本,满篇记录的都是一个个战死士卒的名字。李简在城头与梁国士卒并肩作战,那些浴血厮杀的健卒倒下之后最终只在这名录上记下了一笔而已,而且当时随着守城日久,那名录里写下的名字就越来越多。 看着眼前这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时,李简忽然想到如果将当初那些在洛景城战死的士卒名字也刻在石壁上,估计所需的石壁要比眼前这石壁还要大得多才够用,而且他曾经看过的那个名录还仅仅是记录梁国一国战死的士卒,若是将当时的敌国晋国战死士卒的所有名字也刻下来的话,估计这寒水池第四层的四面石壁加在一起也根本不够用。 当时双方数以万计的士卒厮杀,为的就是一座洛景城,对那些战死的双方士卒而言,那座城或许并不是他们个人想要得到或者想要守住的,那是君主的旨意,是将军的命令,他们奉命而行罢了。但眼前这些名字,从过去到现在死去的这些余年会的人,他们对于筑基的渴望应该远远超过了当初城内城外那些士卒对洛景城的看重,毕竟事关个人的生死。 李简忽然又想到了一点,这石壁上刻下的仅仅是余年会历来所有人的名字,余年会做过的事情他当然也知晓,若是将从过去到现在死在余年会手中的那些人的名字也刻下来的话,寒水池第四层的这四面石壁够用吗? 为了得到或是守住一座城,数以万计的士卒血染疆场,最终只在阵亡名录里留下了一个名字,作为将来抚恤的凭证。 而为了筑基又死了多少人呢? 余年会还知道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里,以激励后人追求长生,钱兄弟说过这里的名字数以万计,那么那些枉死惨死在余年会手中的其他弟子呢? 那些人的数量该有多少呢? 至少要比眼前所见的这些名字多很多才对。 可他们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李简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不论是在世间还是在修行界,不论对君王而言是看重的事情还是对个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为了达成目的,人命真的如山林间的落叶杂草一般! …… 钱潮的感触与几个同伴都不一样。 五个人之中,钱潮与褚垣接触最多、谈得最深,算是对余年会了解最透彻的一个。 在与褚垣的谈话中,钱潮就不得不想到了自己。他们五个人之中,钱潮的灵根资质毫无疑问是最差的一个,当初甲选之时汤伯年是为了敲打田家才将任何宗门世家都不会看入眼的钱潮带进了五灵宗。 以钱潮的资质,最初他在幼鸣谷内根本就无法修行,即便是通过幼鸣谷最后的开灵仪式都难上加难,就算他在幼鸣谷最后侥幸通过了开灵仪式成为了一个炼气修士,且不说炼气阶段每一层的突破,若无身边的这几个同伴以及那一连串的奇遇与机缘,恐怕钱潮到如今至少会因无法突破小五关而饱受煎熬,对前途感到一片迷惘。 以此推之,说不定许多年之后,饱受困顿又修为不前的钱潮也会因为寿限降至而出现在这寒水池的第四层,然后心情复杂的将自己的名字也留在这面石壁之上,再过上一些年月之后,恐怕他也会被装在坛子里面放在身后那个最大的石室之中。 似乎那才是他该有的归宿。 甚至……钱潮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这么做……可能在绝望之下他也会把心一横,彻底沉沦,成为一名邪修,然后在接下来的岁月之中继续在修行界里作乱,作恶的同时还要提防着那些宗门世家人物的缉拿追杀,或是作恶时下手狠辣、穷凶极恶或是逃命中惶急如丧家之犬! 夜深人静时钱潮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也是那个境地的话,会不会真的最后演变成那个样子,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毕竟那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甚至他还想过说不定没等到自己因为无法突破小五关而烦恼的时候,他就会因为田家的暗算而造就命丧黄泉了。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钱潮资质差,但天分高,虽然瘦弱,但心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在幼鸣谷中结识了身边这几个交心的伙伴。 钱潮最大的机缘也发生在幼鸣谷,就是他们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那一番奇遇,那次算是他将四个伙伴都救了下来,但他也从中极大获益。正是那次的经历,让他这个资质最差的人与其他四位伙伴牢牢的拴在了一起,让钱潮在修为进益之上与资质最好的陆平川以及其他几个伙伴都能同步。 若无小莲花湖的那番机缘,钱潮的处境与现在相比一定会大有不同,就算他与这四人在宗内依然是知交好友,但他的前途依旧黯淡无望。 我们可以假设一下: 陆平川不用说了,他上佳的资质在五灵宗内都罕见不已,一定会早早的就被厚土祠的长老们看中而争抢着将其收入门墙,筑基对陆平川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 汤萍更是如此,且不说汤萍的灵根,她在五个人中算是出身背景最深厚的一个,凭着汤伯年这位酿酒大师在宗内的地位和人脉,她也一定会有师承,未来绝对可期。 彦煊的资质仅次于陆平川,而且她的资质在栖霞山也不多,必然能够脱颖而出,想来拜师定然不难,加上她自身的刻苦,假以时日,筑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就是李简了,李简的资质虽然一般,但他是剑修,心性最坚韧,而且木秀峰的长老择徒首重心性,并不很看重资质,更何况宗内还有一句话是“木秀峰下无遗子,厚土祠内尽儿郎”,这话说的就是但凡木秀峰和厚土祠的弟子鲜有不能筑基的,因此李简将来很可能会是一位名满天下的剑修高手。 那就只剩下钱潮了,就算四位伙伴不遗余力的帮他,他的修为也很难跟得上,必然会被甩在后面,就算炼气阶段四个伙伴不离不弃,而一旦他们筑基呢?必然会被宗门外派,那时再见面就难了,只剩下钱潮一人在宗内苦苦挣扎。 且不说同伴筑基而自己却修为艰难这种强烈对比之下给钱潮带来的巨大落差,真正到了寿限降至的时候,他钱潮究竟能不能守住本心呢? 说不定钱潮最终还是会出现在这寒水池的第四层,心情无比复杂的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这面石壁之上,最终的结局或是他被装在坛子里面放进那个最大的石室,或者……成为邪修作恶修行界,那时候说不定追杀他的人当中就有身边的四位同伴! 机缘! 机缘才是这天下最奇妙也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会直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当然在这其中若无钱潮的坚忍与坚持,纵然机缘就在眼前他也抓不住。 在与褚垣几次深谈之后,钱潮总在想着若是自己是另一个光景的话究竟会如何,甚至在夜里他也曾被梦魇之中的另一个自己惊醒过,最终,钱潮终于想明白了,成就一个人现在的是这个人所有的过去,为此他深感自己既庆幸又侥幸。 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名字,又远远看了看那大石室中难以计数的坛子,钱潮叹了口气,既是叹石壁上这些人也是叹自己,这一声叹息是他有感而发,更是他的心情流露。 而听到这声叹息之后,走在他身前的汤萍回头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就如心意相通一般,汤萍从这声叹息之中敏锐的抓住了钱潮的心思,知道他刚才一定是在想些没用的,一定是这钱小子在想若是自己如何如何会不会他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里。 汤萍那一眼正是在怪钱潮不该胡思乱想。 嗯,不得不说正是汤萍那含嗔似怪、眼波流盼的一瞥让钱潮心中大为熨贴、十分受用。 所谓心有灵犀,大致如是!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三:寒水池(十五) 后来,他们五个人还真的在石壁之上最靠后面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褚垣的名字,不过在看过这些之后,这寒水池的第四层也就再无其他可看了。 汤萍问道: “钱小子,这第四层也就这样了,咱们是不是该继续去下一层了?” “不错。” “可是,这里咱们并没有发现到下一层去的入口呀?”汤萍说着还向四周看了看。 的确如此,前几层他们都找了进入下一层通道的入口,这第四层并不大,但看了一周他们也没找看到那里是进入下一层的通道。 钱潮说道: “第五层与第六层就都是刑让的地盘了,褚垣师兄从来没有去过,他说每次刑让出现时都是突然出现的,因此他怀疑刑让的第五层到这里一定有不止一个秘道,但他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所以在他绘制的那张地图上也没有进入第五层的入口位置,咱们也看不到那个入口,其实就跟以往咱们找到的那些遗迹是一样的,入口都被阵法封禁着,找不到或是无法解开那阵法的话,入口是不会出现的。不过,在刑让从成器堂内堂盗走的那本《窍通秘要》中就记载着进入第五层的一个主要入口,跟我来吧。” 来到了一处角落之后,钱潮就施展了他的青眼术,两只眼睛之内蓝光闪闪的对着面前石壁看了一阵,然后向那里一指说道: “入口在这里。” 接着一直相隔几丈远的另一处说道: “阵法就在那里。” 在他所说的阵法面前,钱潮目光中的蓝光更盛,看了一阵之后他又说道: “这个阵法是个双向的阵法,在通道的另一边也就是第五层还有一个类似的阵法,咱们看不见通道是因为有人在第五层使用阵法封闭了这个通道……” 李简说道: “是温良?” “温良,刑让,嗯,别忘了,还有一个后来进入寒水池的花骢,这些人都有可能。想想温良夺占了这里又生擒了许多的散修以及余年会的人,将他们押到下面去,担心他们可能会逃走,所以才通过阵法将这通道封闭,这种可能性的确有而且还很大,但若是如此的话,有一点需要咱们格外注意,这一路下来咱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花骢的踪迹,很有可能花骢也与温良还有刑让在一起,若真如此,那还不能小看这个花骢,他能下去,就必须要解开这里的阵法才行,对不对?” 在汤萍看来年轻一辈中最精通阵法的当属钱潮,因此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他有这个本事吗?” 钱潮摇头说道; “咱们对这个花骢几乎一无所知,其实不止花骢,咱们对宗内的章益知之也是甚少,最起码章益是崇灵血修,那他的手段就绝对不容小觑,但在宗内他除了是个大纨绔之外哪里有什么名气呢?崇灵血修最看重隐藏自己,所以绝不能用寻常修士去跟他们做比较,至少在这里我就怀疑花骢应该是个阵法高手才对。” 李简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他做了什么手脚,让咱们无法进入第五层?” “那倒不会,”钱潮说道“就算花骢在第五层把那里的阵法破坏掉了,我在这里也能将这通道打开。” 陆平川说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钱兄弟你把这通道打开,咱们一起进去把他们捉住不就得了。” 彦煊说道: “钱兄弟是担心一下去就会遇到温良或是花骢,咱们要做好动手的准备吗?” 钱潮点了点头: “我估计咱们在第五层很可能还是见不到他们,他们应该在第六层才对,或是想着如何才能破解那里的阵法进入第七层,或是……已经进去了。” “那怎么可能呢?”听到这里汤萍更加的吃惊了,不止是她,其余三人也是如此。 钱潮一笑,在自己的胸口摸了摸,来此之前他就将墨祖那天夜里给的白虎之牙贴身戴好了: “那白虎之牙大家是不是都已经戴在身上了?” 几人都点头,汤萍还说道: “没错,都按你说的已经戴好了。” “那就好,墨祖给的这东西就是为了克制这里所封禁的上古凶兽混沌对咱们的影响,但是……如果不进入第七层的话,这白虎之牙根本就用不上……” 汤萍马上就抓住了钱潮的话外之意,问道: “所以你才怀疑……不,是墨祖认为寒水池里的家伙很可能已经进入第七层了?” “对……” “可是……”彦煊也问道“既然墨祖知道他们……唉……墨祖也进不来这里,可我总觉得宗内的这些前辈祖师们对寒水池里进来了崇灵血修的事情有些过于漫不经心了。” 汤萍在自己的颈项上摸了摸,那里有一根细线,那细线正拴着白虎之牙贴身挂在她胸前,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宗门对崇灵血修进入这里显得漫不经心、并不在意,是因为那些人不可能有咱们身上的这白虎之牙,对不对,钱小子?” 见钱潮点头,汤萍继续说道: “这白虎之牙我拿给我师父看过,当时就把我师父吓了一跳,连连追问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我说出是玉壶山上的墨祖给的她这才释然,我师父说这白虎之牙乃是克制一切邪气的至宝,别说在咱们中洲再想找白虎之牙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在海外之地也极难找到,毕竟这是从上古真灵的遗蜕上找到的。师父还说上古凶兽根本就是超出我们想象的存在,就拿这里的混沌为例,它根本就不用对付我们,更是懒得或是不屑对付我们,单单是我们靠近了它就会受到它的影响,甚至会直接疯癫若狂,作出我们想都想不到的疯狂举动来。而有了这白虎之牙贴身佩戴,以上面残留的上古真灵白虎的煞气来抵消上古凶兽混沌的邪气,这样咱们就可以不受其害。看来墨祖早就料到咱们会到寒水池的第七层去一次,所以才提前为咱们预备下了这防身的宝物。” 陆平川听到这里大致听明白了,说道: “就是说这寒水池的第七层咱们肯定会去一趟了?” “应该如此。” 李简点头道: “嗯,也好,除了当初封禁这上古凶兽的五灵先祖们,恐怕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人见过这混沌的真身吧,倒是能开眼界了。” 汤萍有些迟疑,而钱潮却摇头说道: “不一定的,李兄。” “那为何?” “就好比我们看一座大山,离得远虽然能看个全貌,但看不清细节,离得近了,我们的双目又不能将大山整个看进眼里……” 汤萍接口说道: “钱小子说的不太对,其实我们想看清混沌是什么样子的,就如同地上的一只蚂蚁想看清陆大哥是什么样子的一样,看来来去那只蚂蚁最多也只能看到陆大哥靴子底而已,若它以为陆大哥就是那个样子的,岂不是大错特错了,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在混沌面前就是蚂蚁,甚至……连只蚂蚁都不如。” 李简动容,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好了,钱小子,你想说的大家也都明白了,接下来咱们就继续吧。” “好。” …… 钱潮变换了几个手诀之后,他右手五根手指的指尖上都闪起了白光来,然后他右手按在石壁上一处似乎如同书写草书一般写下了什么,等他指尖上那些白光不见时,一股震动就从他们的身旁传来。 震动是从一面石壁的深处传来的,就如同两扇沉重无比的石门被缓缓的推开了,震动就是发自那沉重无比的石门打开时的摩擦,但是这震动持久不息,就如同打开的石门之后紧挨着的是另一道紧闭的石门,而且随着第一道石门的缓缓打开,第二道石门也缓缓开启,以此类推,仿佛无数的石门正一扇一扇既缓慢又沉重的打开着,这种震动之感从斜下方向他们脚下的深处而来,越来越近,直到几乎一炷香之后他们身旁石壁在沉重的声音之中缓缓打开了一个大门一般的洞口。 向那通道之内看了看,李简依旧准备第一个下去,他说道: “我们走吧。” 钱潮却赶紧说道: “稍等一下。” 在四个同伴不解的目光之中,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不少的布阵器具,见同伴们都看向自己,钱潮解释道: “从这里开始,大概才是咱们这次寒水池之行真正的危险所在,里面的情形还不清楚,所以在这里我要布置一些阵法,万一咱们有个什么疏漏之处,下面有什么人趁着咱们不备要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布置的阵法就能将他拦住。” 几个同伴这才明白。 钱潮不仅仅在这通道的入口处布置了阵法,而且是一边向下走一边在这通道内布置,阵法之密集以及他做事之小心都是首次。 终于李简的脚步渐缓,通道也快到尽头,尽头处有亮光照射进来,毕竟曾经是刑让的藏身之处,想来那里应该不缺照明之物。 钱潮因为要布置阵法的缘故所以走在了最后面,听身前的陆平川小声的对他说道: “钱兄弟,刚才李兄弟打手势让咱们停下来呢。” 然后钱潮就挤到了最前面去。 李简见钱潮过来,就说道: “在我看来第五层依旧是风平浪静,很可能钱兄弟你说对了,那些人至少是在第六层。” 钱潮点头,然后小声说道: “走吧,不论如何,看看再说。” “好。” 他们踏入了寒水池的第五层,这里并不大,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小得多,很明亮,结构也很简单,不过在踏入这里的第一刻起,他们就被对面所看到的东西深深震撼到了。 “我的天!” “乖乖!” “那是什么?” “那就是……混沌!”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四:寒水池(十六) 寒水池的第五层并不大,连第四层的一半都不到,这是最出乎钱潮五个人意料之外的,他们本以为刑让占据的第五层应该是个庞大而又复杂的空间,里面藏着刑让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秘密,没想到这里竟如此的小,当然了,小是相对的,这里实际上并不小,而且这第五层很简单,就如第四层一样,也是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长与宽均为二十余张,高约十丈有余。 与第四层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壁上出现了雕饰之物,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正对着通道的出口,当钱潮五个人踏入第五层之后,抬头就在对面看到了令他们震惊的一幕。 开始他们都错以为见到的是一个活物,一度令五人惊骇,但很快就明白那只是对面石壁上雕刻出来的图案而已,但不得不说的是,那雕刻的手法逼真写实,栩栩如生,乍一眼看上去时,真的把他们五个人都吓到了。 对面的石壁大概二十余丈宽,十余丈高,在石壁之上以浮雕的手法雕刻出了一只巨大的猛兽图形来。 初看时,五个人都以为这第五层有一只巨大的恶犬被他们的脚步惊动,正恶狠狠、目光不善的向他们盯视过来。 但震惊之后五个人再细看时就会发现那个浮雕的图案似乎与往常他们见过的猛犬还是有很多的不同。 首先就是浮雕中那只类似猛犬的大家伙全身披着一层厚厚的长毛,让它更显的身形粗犷雄壮,这一点就与寻常的狗子不同。接着他们发现这家伙四条腿粗壮更是如熊腿。犬与狼相似,腿脚为了奔跑迅捷都是生得有力而强健,但浮雕中那家伙的四条腿显得粗壮有余而灵巧不足,结实是足够结实了,看上去也足够有力,但这就让它显得似乎不善奔跑一般,不但如此,这家伙的脚上无爪,似乎浮雕中的应该是个慢性子,走路慢吞吞的家伙才对。 汤萍此时已经认出来浮雕中的正是凶兽混沌的形象。 隔得毕竟还是有段距离,浮雕的许多细节看得并不清晰,因此在最初的震惊与惊骇渐渐消退同时李简又再次确认此处并无危险之后,五个人这才小心翼翼同时步履谨慎的向对面那浮雕图案走了过去。 浮雕上如恶犬一样的家伙是横着身子侧着头,脸面对着五人张着大口,五个人看到它嘴巴虽然大张,但口中并无骇人的利齿獠牙,但留下这浮雕之人的雕刻手法的实在高明,那家伙洞开的大嘴在五个人的眼中恍惚如同一个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等走得近了些他们五个人还发现,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年代久远导致石壁有些剥落的原因,这浮雕中的大家伙虽然对着他们双目圆瞪,但那两眼却不知为何显得异常浑浊,并没有凶煞恐怖的眼神,但却更显的诡异无比。 他们五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浮雕,虽然汤萍认出来那正是上古凶兽混沌的形象,但正因为那仅是浮雕而已,所以他们也就放下了戒备,殊不知纵然是浮雕,但留下这浮雕之人的手法高超,不但将其形留在了石壁上,就连那家伙自来就有的神韵气势也在这石壁之上呼之欲出! 而仅仅是这浮雕形神兼备、呼之欲出的气势也不是现在他们五个人就能承受的。 这一点钱潮五人并不知晓,但很快就体会到了,在他们慢慢靠近浮雕的过程中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十分陌生的远古荒蛮,原始狂野的气息,仿佛伴着悠远的长风从荒野远处扑面而来。 世间民俗有画神祈以儆鬼邪的风俗,年节之时贴在大门之上以趋吉避凶。道理似乎是相同的,在这寒水池的第五层,这浮雕的图形乃是上古凶兽混沌形神兼备的真身像,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收摄人心,扰乱心智,甚至能令人发狂! 更何况他们五个人不过是炼气修为的小修士而已。 纵然心性坚韧如李简,鲁莽大胆如陆平川,这二人在看着这浮雕久了之后也被它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压制,向前走着走着竟然觉得双腿开始沉重、步履愈发艰难起来,而且还不自觉的两腿开始微颤,原本心中的胆气勇气在这浮雕面前如同炎阳之下的冰块一样渐渐消失殆尽,他们二人都觉得是在走向一个未知的又极凶险的而且还是无比强大的存在,那感觉就如春寒料峭时在春冰未融的大河之上一步步走向河心处,每一步迈出都能听到脚下传来“喀吧喀吧”冰面破裂的声音一般令人心中发寒! 这是李简与陆平川从未有过的经历,过去之中就算面对强敌,就算身受重伤,生死之际他们也没有胆怯过,而今只是面对一幅浮雕而已! 其实道理也简单,过去他们经历的都是实力相当或是比自己强也强不到哪里去的对手而已,纵然一时处于下风也不会畏惧,反而更会激发他们的斗志。但现在李简与陆平川在这浮雕散发出来的气势影响之下,已经开始将那浮雕当作了混沌本身来看待,而混沌的强大远远的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与之敌对就是个笑话。 李简此时才猛然领悟在猛虎面前,蝼蚁是多么可悲可笑,莫说与之敌对,甚至对方不经意间的一个鼻息都有可能如狂风一般将他们吹卷的不知所踪,就如现在,李简是凭借他剑修的心性硬抗这强大的气势,这让他的头脑一阵清明一阵恍惚,恍惚时充满了对混沌的畏惧,清明时则明白自己尚未见到混沌,那里只是一副浮雕而已,却让他一个心性坚韧的剑修居然有了心胆欲裂的感觉! 而陆平川则一直在强撑着,他很不服气,不论是在陆家庄时还是进入五灵中之后,陆平川都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过深深的恐惧。他算是猎户出身,小的时候就知道狼出现的时候,羊若是见到了狼的身影必然大骇逃走,而凶猛如狼在嗅到了山间猛虎的气息之后必然会加紧尾巴悄悄的溜走,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现在陆平川甚至觉得自己是一只在猛虎注视之下的肥羊,这感觉让他十分的不爽,但无论如何给自己壮胆提气,心底的那种恐惧之感却偏偏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浓! 李简,陆平川如此,汤萍与彦煊在走过去时更是脸色都开始微微的发白,二女互相挽着手臂,因为恐惧,双方的肩膀在颤抖时还总是碰在一起。 彦煊是感受到了这浮雕的气息,单纯的将她心底的恐惧勾引出来而已。 明明是一幅如同恶狗猛犬一样的浮雕,但却将彦煊心底所有的恐惧都翻涌出来,对此时自己身处陌生环境的恐惧,对远在家中母亲境遇的担心,对自己将来命运的忧虑和不安,总之彦煊越向前走就越觉得这世上与自己相关的一切都变得黯淡灰败再无任何的希望! 而汤萍作为御灵修士比身边几个同伴都明白混沌的强大与可怕,那绝不是他们所能应对的,甚至她的六爷爷汤伯年在混沌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但好歹汤萍守住了自己的心神,她明白面前的只是石壁上的浮雕而已,但是在他们脚下不知多深之处,浮雕上的那家伙就静静的蛰伏在那里,而此行他们五人很可能还要到它面前去走上一趟,那时他们将真正的面对它! 想到这里,恐惧让汤萍的腿脚都有些发软,让她紧紧的挽住了彦煊同样微微颤抖的手臂。 相比于其他四位同伴,反倒是钱潮的表现最好,或许是相比之下钱潮更理性一些的原因,或许是他对这寒水池了解的更深的缘故,他看到这浮雕之时只是一惊而已,缓步走过去时虽然心中也有波澜,但面色却始终平静,他甚至还想接下来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种雕刻的手法究竟高明在哪里,不过越是靠近那浮雕,石壁上那种呼之欲出的磅礴汹涌,蛮荒狂暴的气势就越发强烈,钱潮的眉头也开始紧锁起来。 只是一副浮雕而已……就让五个人走过去时如同走向悬崖的尽头处……而尽头处就是万丈深渊! 就在五个人如同五条逆流而上的小船终于吃不住水流强大的冲击要顺流直下而一溃千里的时候,忽然间他们五个人同时察觉到了一件奇事,在浮雕的气势之下,在他们或是紧皱眉头强忍向前或是熬受不住着要停步不前的时候,在五个人各自胸前先是微微一热瞬间全身炙烫,同时一股雄浑霸道的气势骤然出现将他们五个团团包裹住,恍惚中他们仿佛从背后极远之处听到一声猛虎的咆哮,而神奇的是五个人本来都开始不敢再看那浮雕,身形也显得畏畏缩缩,竟然在同一时间都挺起了胸膛来,面对浮雕上那强大的气势,他们五个人竟然如磐石抵抗激流一样抵抗住了那庞大气势的冲击! 而就在他们五人身上炙烫、被那雄浑霸道的气势包裹的同时,李简手中两道光华,两把青竹灵剑已经白光闪闪的紧握在手中,他怒目圆睁,心里满是翻涌激荡的澎湃的杀机,死死盯着对面浮雕,似乎要一剑斩杀过去! 陆平川更是被这霸道的气势激发的面目赤红,全身筋肉虬结刚硬,一声大吼中两只大拳头紧握,恨不得要与浮雕里的混沌恶斗一场! 汤萍则受这股突兀而来的气势激发,发髻顿时散乱,乌发如在大风中飘摆一样,她的双耳成了一对毛茸茸白色尖耳,但两眼中却满是金色的锐光盯向了对面浮雕! 彦煊在这股气势出现时在心底处响过了一声清越无比的凤唳声,此时若是看她则会发现她的眉心处出现了一只赤红色展翅欲飞的凤凰花钿,那正是她拜师之时她的师爷留给她的! 至于钱潮,在这股雄浑霸道的气势出现之时,他身形微颤,两只眼睛里蓝光暴涨,瞬间身边就出现了无数闪闪发光、满是符文的玉印将他围拢在其中,那是他的符玺之术! 这雄浑霸道无比的气势仅仅是出现了一刹那,然后就消失不见,若是再久一点,恐怕李简真的会擎着剑斩向石壁,但最让人奇怪的是,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浮雕上那种慑人的气势,仿佛一瞬间在这第五层发生了许多事情,两只猛兽择地而战,将他们五个人留在了这里,而这个瞬间之后五个人都有一种久战力竭的疲惫! 当然还有一种死里逃生般的庆幸。 彦煊如憋气很久一样全身一软几乎倚在汤萍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而汤萍也面上惊愕面色苍白,李简与陆平川也渐渐恢复常态,两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向了各自的胸前,那里正是墨祖所赠的白虎之牙! “够邪门的!”陆平川喘着气说道。 李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竹灵剑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那石壁上的浮雕,不可思议的说道: “仅仅是浮雕而已,根本就不是那东西的真身,这……” “太吓人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彦煊心有余悸的说道。 “白虎之牙!”汤萍说了一句。 “不错,”钱潮说道“这浮雕一定是按照混沌的真身巨细无遗雕刻出来的,若不是白虎之牙,咱们很可能就被混沌的气势夺了心神,就算能摆脱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这颗牙倒是好东西,”陆平川摸着自己胸口说道“多亏了它,现在我身上热乎乎的,刚才可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五:寒水池(十七) 在白虎之牙的气势抵消掉了混沌浮雕对五个人的影响之后,一种气力与灵气都耗尽的深深疲惫袭来,所以五个人不得不在此歇息一阵。 歇息的时候五个人都有些紧张,他们身上的白虎之牙发威之时的确是让他们不再受混沌浮雕的气势影响,但就在那一瞬,五个人身上几乎所有的灵气都空空荡荡,此时别说是温良出现,哪怕是被李简断了一臂的刑让出现,他们五个人也会难以应付,因此抓紧时间恢复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各自取出灵酒饮用,取出蒲团打坐,五个人甚至还在手里握住了几块灵石以加快灵气的恢复速度。 好在一直都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异常发生。 彦煊在打坐时忍不住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石壁上的浮雕然后看向钱潮问道: “钱兄弟,这浮雕这么厉害,刑让在这里怎么能呆得下,按照刚才的情形他早该发狂才对呀?” 彦煊这一问几个人都看向了钱潮,刚才受混沌的影响实在太凶险了,五人险些因把持不住而迷失,他们如此,那同样是炼气修为的刑让怎可能在这里藏身呢。 钱潮听后说道: “彦姐,这个原因我也不太确定,不过传说里混沌这种凶兽有一个特点,嗯,是说它喜恶而厌善,典籍里的记载说他是‘人有德行,而往牴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凴之’,简单说就是它听到什么人德行高尚,就前去加害,什么人为非作歹就前去褒奖,恐怕就是这个原因让咱们在这里受它的影响险些出岔子,多亏了白虎之牙咱们才安然无恙,而刑让,包括温良,花骢以及其他的一些邪修则该是那种有凶德之人,所以在这里才不受影响吧。” 钱潮的这个解释虽不明确,但也得到了几个人的认可,陆平川虽然听的不太明白,但大致意思是懂了,因此乐呵呵的说道: “这么说我是个好人了,哈哈!” 马上彦煊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继续问道: “可是……按照钱兄弟这么说的话,咱们算是那种有德行之人,所以墨祖才给咱们白虎之牙,是为了抵消混沌对咱们的影响。而温良,刑让还有花骢,因为他们不是好人所以不受混沌影响,可是在上面一层下来之前钱兄弟还说过花骢说不定很不简单,很可能他能进入第七层,那他们既然是有凶德之人,那在第七层也该不受影响才对,但钱兄弟猜测宗内长老之所以对那些人可能进入寒水池第七层不在意,是因为他们没有白虎之牙,这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呢?这样看的话,是不是咱们宗内那些祖师长老们失算了?” 钱潮一笑说道: “不是这样的,彦姐,咱们刚才受到的仅仅是混沌的真身浮雕像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而已,与第七层真正面对混沌的真身时应该绝对不同,别说咱们,恐怕就算是恶人在混沌面前也承受不住,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花骢作为崇灵血修,他进入第七层的目的就是为了取混沌之血,否则的话他不会冒险进入寒水池。而对于混沌而言,自身精血被取,哪怕是一滴,必然也是一种冒犯和伤害,纵然被封禁,它也必然会有所挣扎,毕竟是上古凶兽,很可能混沌反击的手段应该与刚才咱们经历过的极为相似,是一种强大的气势或是精神攻击,因为被封禁,它无法直接杀死花骢,但这种滔天的气势威压恐怕瞬间就能让花骢崩溃掉,只有身具白虎之牙才能抵消。” 彦煊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李简听到这里抬头又看了看混沌的浮雕,他想起一件事来,便也问道: “钱兄弟,还记得咱们找到的第一处天地牢笼吗?我记得当时你就在那里研究了好久,还画了一幅像,就是那里面被封禁的上古凶兽,好像那里被封禁的凶兽是饕餮。后来知道了温良的企图之后,咱们又接连找到了几处天地牢笼,你也能认出那里面封禁的是什么上古凶兽来,为什么你说这次咱们就算进入了第七层大概也看不到混沌的真身呢?” “诶,没错,是这样,这是为什么?”陆平川也说道,他原本也以为这次能亲眼见到混沌。 钱潮对这个问题同样有些疑惑,他开口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宗外九处天地牢笼,其余八处我都能凭借我的青眼术直接看到里面被封禁的上古凶兽,就算看得模糊但看个大概是没问题的。但在这寒水池这里不论如何我都看不清楚,嗯,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不成形状而已,所以我才那样说。很可能混沌是这九只上古凶兽中最厉害、最强大的一只。” 钱潮刚说完,汤萍就继续说道: “也不尽然,混沌的确强大,但钱小子看不清楚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混沌不止有一种形态,呶……” 说着汤萍指了指浮雕中的混沌。 “咱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混沌的一种形态,如一只长毛恶犬,但我师父说实际上混沌还有另一种形态,那种形态的混沌据说是四翼六足,身子如同一个大口袋,我师父还说混沌很可能根本就不具任何形态,它是由天地初成之时纯粹的恶所化而成,可以将其看作就是恶的本身,它的形态就是混沌的一团恶气,不论被封禁之前是什么形态,在被封禁之后就恢复了最初的样子,所以钱小子才看不清楚。” 纯粹的恶,听到这里后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看那石壁上的浮雕。 好一阵之后,五个人觉得自身灵气终于满盈起来,这才起身。由于之前白虎之牙发威的缘故,此时他们再也感受不到这混沌浮雕像的气势影响,所以再靠近看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负担,因此得以放心又细致的观看。 外形如巨大猛犬,身覆厚厚的鬃毛,四腿粗壮如熊,有足而无爪,双目圆睁但却浑浊无比,嘴巴大张如发出咆哮,口内无獠牙利齿却如深渊一般,这就是混沌的真身像。 汤萍一边看着一边说道: “这浮雕比我在书里看到的混沌画像还有更加细致,也不知是什么人留下来的,据说混沌有目不能视,有耳不能听,肚子里面没有五腑六脏,只有一根直肠子,吃下东西后食物直接而过,嗯,的确是说这家伙喜恶而厌善,做好事的人被它知道了会被它加害,做恶事的人被它知道后会得到它的好处。” 彦煊说道: “真的有这样的家伙吗?” “嘿嘿,到时候去了第七层不就知道了。”陆平川说道。 “不是说看不到它的样子吗?” “那也总能看见点东西才对吧,嘿嘿,就算什么也看不到也是开眼界了,寒水池最深的一层呢,连师父师兄都来不了的地方我都来了一趟,回去了也是个资历,嘿嘿!” 李简一边看着一边说道: “钱兄弟,宗外一共九处天地牢笼,里面封禁的都是上古凶兽,寒水池这里被开凿成了这个样子,成了个鱼龙混杂的渊薮之地,可是其他八处天地牢笼为什么没有变成这样呢?想想看,不论是宗外的散修邪修还是宗内的不良子弟,好像都把主意打在这里一样,为什么他们不去其他天地牢笼那里而只在这里呢?” 的确如此,宗外其余八处天地牢笼内封禁的是饕餮,穷奇等八只同样强大无比的上古凶兽,却只有封禁着混沌的寒水池这里最是热闹,不但被宗外的散修邪修当作了藏身地,就连宗内的余年会也将这里的第四层占据了,第五层开始就是刑让的地盘,偏偏温良在失败之后不跑路也带着人将这里直接夺占了,那这寒水池或者说是混沌究竟与其他的天地牢笼或是其他的上古凶兽相比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这个问题钱潮之前也曾经想到过,但也仅仅是想一想而已,那时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考虑,因此就将这件事放下了,如今真正的进入寒水池,一路从第一层走到这第五层,这个问题就重新出现了。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可能真的无法发现或是不会重视起来,若说这里有混乱的灵脉,让宗内那些筑基的师兄、结丹的长老们无法进入肃清的话,那其余几处天地牢笼那里的灵脉其实也相差不大,寒水池这里可能是灵脉最混乱的地方,但其余几个天地牢笼若是也有这样规模的话,宗内那些筑基或是结丹的修士想要进入也不可能。 而且盯上寒水池的不止有宗外的那些散修邪修,刑让也将这里作为了自己的藏身地,温良也是如此,甚至在彻底失败后他不惜与刑让翻脸也要夺占这里,如此看来寒水池这里一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才对。 见钱潮一幅思索的样子,汤萍说道: “我也有个问题,这寒水池第一层到第六层,究竟是什么人开凿出来的?我可不相信是以前那些散修邪修做的,他们就算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心思,哪怕有这个心思,开掘到三层四层那里大概也就住手了,可这里却一共七层,那五、六两层又是什么人开掘出来的呢?当初五灵先祖们封禁这些上古凶兽的时候,寒水池这里一定与其他八处天地牢笼一样,都是覆土深埋、磊石加固才对,为什么偏偏这里被开凿成了如此的规模,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钱潮听了摇头说道: “这些问题我就不知道了,寒水池的背后肯定有我们尚未知晓的事情,来之前墨祖除了给咱们送来白虎之牙,他还说过咱们这次进入寒水池之后一定会有所疑问,而他也会在咱们返回宗内之后再找我一次,到时候有什么疑问尽管可以去问他,且把这里的事先留在心里,等我问明白了墨祖再告诉大家。”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六:寒水池(十八) 说完这些之后,钱潮又向了这幅形神兼备的混沌浮雕看了看,浮雕之中还隐藏这一些秘密,他对几个同伴说道: “这浮雕虽然雕刻的是混沌,但咱们以肉眼看到的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上面还隐藏一些东西。” “哦,是什么?” 汤萍听后好奇的问道同时看向了钱潮,正看见钱潮眼中蓝光闪闪的看着浮雕,就听钱潮继续说道: “刚才被白虎之牙所激,不知怎么的我的青眼术自己发动了,就是在那时我才发现的,不借助青眼术的话……嗯,我有办法让大家也看到。” 说完之后钱潮的两只手便开始变幻手诀,在几个同伴的注视之下,一枚枚晶莹剔透的印章不断的凭空出现,在他胸前密密麻麻的悬空排列起来,汤萍几人都知道这是钱潮新近才自创的符玺之术,他们注意到那些印章上有符文的一面都对着石壁上的浮雕,而钱潮接下来要做什么却不明白。过了片刻之后,众多印章在钱潮手诀的操纵之下忽然向上飞去同时纷纷散了开来,不过每一枚玉质印章之间上下左右的位置还是与刚才一致,随着钱潮最后一个手诀捏成,所有的玉印便散发出一片淡淡的光辉照耀在整个浮雕之上。 陆平川眼前一亮,禁不住说道: “嘿!还真有东西。” “果然是!” “这是什么?” 四个同伴几乎是同时都发现了那浮雕有了不同。 在那些玉质印章所散发出的淡淡光辉照耀之下,浮雕中那只横身侧头的混沌的身上,出现了原本没有的东西,是几把蓝光莹莹,灵光闪耀的利剑,那些剑当然并非实物,而是以灵气画下来又隐藏在浮雕中的,若非钱潮的这个手段,恐怕五个人中只有他自己在施展青眼术时才能看到,如今他以符玺之术让那些隐藏于浮雕中的利剑显现出来,这样大家就能一目了然。 数一数一共是七把,而且每一把利剑表现出来的形态都是刺进混沌体内的,只能看见那些利剑后半部剑身以及剑柄,在混沌的头上,后背,肚腹以及腿上都有,而且在那些玉质印章光辉的照耀之下,就连那浮雕中的混沌也显得满脸痛苦的神色,那大张着的如同深渊一样的嘴巴更像是在发出一声哀嚎来。 这幅景象令几人啧啧称奇。 汤萍好奇的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说明混沌现在受伤正被封禁吗?” “有这一层意思,”钱潮仰着头说道“当然还有其他的。典籍之中有记载,说是‘七窍开而混沌死’,是说混沌最初没有与人一样视听食息所用的七窍,后来有仙人见了觉得别扭就要为它开七窍,日凿一窍,用了七日方成,但是七窍一开混沌立即就死了。这故事我来五灵宗之前在家中就从书中读到过,大致说的是人不可有太多的欲念与小聪明,否则的话人天生的本性就会消亡掉。现在看来这故事还是有其出处的,或许其中隐藏的就是当初咱们五灵先祖们封禁上古凶兽混沌的办法。嗯,我估计那些五灵先祖们在封禁混沌的时候是引了七道强大的灵脉从混沌体内贯穿而过,就如同用七根锁链透体而过将它死死的缠缚住一样让其无法动弹分毫,大概书里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引申演化而来的吧,在七道灵脉强大的镇压之力下,混沌就处于濒死又不死的状态,这样纵然它再是厉害也无法挣脱逃走,只能被深深的封禁在地下不知道多久,而那七道灵脉表现在这浮雕上嘛,应该就是那七把利剑。” 钱潮以前就对五灵先祖们封禁混沌的方法有所猜测,也曾与几个同伴说起过,只不过时间久了众人都没有印象而已。今日见了这浮雕尤其是找到这浮雕中隐藏起来的七把剑之后,钱潮现在更加笃定自己猜测的不错。 其余四个同伴对灵脉之学以及阵法之术算是一窍不通,今日也算是大概知道当初封禁混沌的方法而已。 “那会是什么人留下的这浮雕呢?”彦煊说道。 “还有,留下浮雕的人与在浮雕上隐藏这七把剑的人是不是同样的人?”汤萍也说道。 李简则说道: “在我看来,这隐藏的七把剑好像是证明有人找到了该如何让混沌脱困的方法,但是……或许是他们力有不逮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现在混沌依旧被这里的天地牢笼所封禁着。” “呃……对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平川也凑热闹说道。 钱潮叹了口气,这些问题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他现在倒是盼着这里的事情早些结束,回到宗内后好好的向墨祖请教一番。 汤萍见钱潮答不出来直摇头便说道: “看来钱小子也不知道,咱们还是等日后墨祖给出解答吧,这寒水池里的秘密还真是令人费解呢。” 说罢汤萍就四下里看了看,又说道: “钱小子,这浮雕咱们也看了好半天了,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藏起来的也都看到了,差不多了,这里是刑让的藏身之处,虽然不大,但咱们也该好好的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发现才是。” “好。” …… 前面说过,刑让所占据的第五层并不大,不到第四层的一半,钱潮五个人所处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厅之中,那里能看见也最醒目的只有那混沌的浮雕而已,四周一圈似乎都是石壁,见不到任何的房间。 当然这都难不倒钱潮,他知道刑让自己用的房间大概也是在石壁之上开凿洞室,而且他还用阵法将洞室的门隐藏了起来,双目中蓝光闪闪的看了一圈之后,钱潮就找到了不止一个阵法,他最先选中了浮雕左侧的那面石壁,因为那里只有一个阵法隐藏起来的石门,看上去那里的藏起来的房间应该比较重要才对。在轻松的破解了隐藏在那里石壁上的阵法之后,随着低沉的石头摩擦之声,一扇厚重的石板缓缓的降下,藏在后面的洞室就出现在五人面前,里面的光亮也从渐渐落下的石板后面映了出来。 但是,随着那石门的落下,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散发了出来,这让五个人顿时心中一紧,不过站在石门之外向内仔细看了一番,发现那里面居然还很干净,并无血污血渍甚至是尸体。 “嗯,这是什么味道?”汤萍禁不住又把鼻子捂住了。 “血,”李简皱着眉头说道“时间长了就是这个味道,这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的确令人好奇,因为在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洞室之内,除了正中的一张石床之外几乎空空如也。 “那里面会不会还有密室?”汤萍看向钱潮又说了一句。 随即钱潮就开启他的青眼术又查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示意钱潮这里就是单独的一个洞室而已。 众人在门口打量时,陆平川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左右来回看了看说道: “难不成刑让那小子就是在这里睡觉?” “不会,”彦煊也跟着走了进去,但她心细,看清了石床上的古怪“陆大哥,看这里,这是……” 陆平川一眼看了过去,然后伸手在那石床上用力一扯,哗啦一声,一道锁链被他从石床的一角扯了出来。 “嘿,怎么还有这东西?” “不止一个呢。”李简说着也从石床的另一角扯出来一根锁链。 整张石床一共四根牢固无比的锁链,在锁链的末段是如镣铐一般的东西,看粗细或是扣住人的手腕的,或是扣住人的脚踝的,石床的另一侧可以将这些锁链向下收紧,这样被锁住的人在石床上就挣扎不得而任人鱼肉了,再加上这个洞室之中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似乎不难猜测这张石床是用来做什么的。 陆平川的手在石床上抹了一把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说了一句: “洗得倒是挺干净,我看这张床八成就是来杀人的案板吧?刑让这小子玩得还挺花花的!” 彦煊眉头皱起,她大概明白了陆平川的意思,难道是将被捉住的人放到床上,用那四根锁链镣铐将人桎梏住,接着再折磨致死吗? 那也太过残忍了些! “不一定,”钱潮说道“要杀人的话在哪里杀不好,一定要弄到这寒水池的深处这样折磨一番再杀死吗?刑让不像个有变态心思的家伙,我看这石床不一定是杀人用的,嗯,咱们与刑让交过手,你们觉得刑让的手段如何?” 在最后一次温良针对钱潮五个人的追杀之中,在大苍泽之内五个人与刑让还有刑让找来的那些邪修都交过手,他曾经以手段将李简和彦煊困住,当然他还曾经被汤萍的幻术所困,让汤萍以审心术知道了他不少的秘密。 汤萍回忆着说道: “他的一把黑剑很厉害,然后还能使用一股黑雾将人困住,但当时咱们才什么修为,比起温良,比起当时让李兄都受伤的那个剑修,我总觉得刑让的手段其实并不是很高明。” 彦煊与李简当时都曾被刑让的黑雾困住过,因此印象深刻,听汤萍这样说二人也点了点头。 钱潮说道: “还记得寒泉谷大潮中死掉的杜沙吗?还有就是在大苍泽里逃跑的葛恛,孟怀绂孟兄最后追上去将他生擒了,如今这两个人都死了,而这两个人咱们也应该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崇灵血修……” “你是说他们两个是那种魇血邪修?”汤萍问道。 “他们只是寻常邪修而已,”钱潮说道“肯定够不上魇血邪修,毕竟在修行界里魇血邪修可是与崇灵血修齐名的。说到这里咱们一直关注的都是章益,认为章益应该是崇灵血修,虽然对此咱们有几分把握,但说到底也只是咱们的猜测,不过这刑让在我看来,十有八九他应该是一个魇血邪修。” 李简问道: “寻常邪修与魇血邪修有什么不同吗?” “对呀,崇灵血修与魇血邪修又有什么不同呢?”汤萍也添了一句。 钱潮说道: “区别当然有,比如杜沙和葛恛,他们二人成为邪修就是拜刑让所赐,杜沙与我动手时大家都应该注意到了,刑让在他身上以劄符之术弄了一身的纹绣,不过杜沙在寒泉谷那天就死了,来不及审问,但是葛恛却被审问过,据他所说是在昏迷的时候被刑让在身上弄了一身的纹绣,这才不得不成为了邪修。另外褚垣师兄说过,余年会的人除了最后无法筑基死掉的之外,其余破罐子破摔要做邪修来筑基的,基本上都是找刑让,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能获准进入到这寒水池的第五层,这个房间我若猜的不错,应该是刑让给别人身上使用劄符之术的地方,那些最后想做邪修的余年会之人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成为的邪修。说起来劄符之术我也会,但我是用来在妖兽皮革上刻印符文,而刑让则是给活人用的,那个过程据说十分的血腥,而且承受的人还万分的痛苦,所以才用到这些锁链。好像刑让使别人成为邪修都是用到劄符之术。这里面我想不通的一个人就是燕惊,不知道燕惊的身上有没有以劄符之术留下的纹绣,但他是自己在无法逃脱的时候甘愿成为邪修的,所以才从咱们手里逃掉过一次,不论如何他成为邪修与杜沙与葛恛都不相同。” “寻常邪修与魇血邪修的区别在于,魇血邪修的手段要高明,相比之下似乎他们掌握的才是正统的邪修之术一样。邪修虽然在修行界里轻易不敢暴露身份,但是邪修之术却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说邪修一般是不需要什么师承的,而魇血邪修则不然,他们有师承,高阶的手段都是师父传授给弟子。至于魇血邪修与崇灵血修的区别嘛,崇灵血修的手段一般而言要比魇血邪修更高明一些,但是魇血邪修筑基以及结丹要比崇灵血修更加的简单,崇灵血修虽然筑基不难,但是结丹则需要他们到处寻找那些身具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妖兽妖禽,然后取其精血再以自身培炼,这其中更看重机缘,因此他们结丹比起魇血邪修要艰难不少。至于其他的嘛,据说一个魇血邪修可以收许多的弟子,而崇灵血修一生大概只能收两个弟子。” 听到这里几人点头,汤萍还问了一句: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天墨祖跟我说了一些。” “哦。” 接下来钱潮又打开了两个洞室,其中一个应该是刑让平时起居用的,里面石桌石床一应俱全,还有一些器玩摆设,不过重要的东西却没有,想来都被刑让带在身上了,第二个洞室之内则有一个火眼,那里该是刑让炼器的地方,看来刑让炼器并不需要到第三层与那些散修们挤在一起。 看过了几个房间之后,这第五层就再没什么可看的了,终于也该进入第六层了。 “那三个家伙会在那里吗?”彦煊有些担忧的说道。 “管他呢,反正见到了温良,只要那小子还活着,老子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陆平川说道。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七:寒水池之又见温良(上) 进入寒水池第六层的通道很快就被钱潮找到了,而且在《窍通秘要》之中也记载了破解开那阵法的方法,要进入第六层很简单,但是到目前为止,这寒水池就只剩下六、七两层了,其中第七层还是上古凶兽混沌被封禁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五个人很有可能会在第六层里遇到什么人,或是温良,或是刑让,或是那三人都在第六层,具体什么情形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若真的与那些人见面了,也就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了,想必他们不可能束手就擒。因此在解开阵法进入第六层之前,钱潮五个人很谨慎的商议了一番,将在第六层之内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形一一的列举出来,这些情形从第六层内空无一人,那三人都进入了第七层一直到那三人都在第六层内,针对所有这些可能遇到的情况,五个人都一一的商讨了应对之策。 总之就是若是温良还活着,就一定要将其生擒,然后交给宗门审问。 至于花骢,不论死活都要将其带出去,交给宗门再由那些从孟彩楼来的修士们带走。 至于刑让嘛,若是活着五个人就将其先审问一番,然后从第三层的那些尸首之中选一具冒充一下,估计章益到如今也该知道寒水池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格外关注这里;若是刑让已死,那就直接将他的尸体带出去即可。 商议之后,钱潮这才解开了封锁通道的阵法,在脚下发出的一阵石头低沉轰鸣的摩擦之声中,进入第六层的通道就出现在了五个人的面前的石壁之上。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接下来极有可能面对真正的危险,李简沉声说道: “走吧!” 说完就第一个进入了通道之内。 …… 这通道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与前面五个人走过的大体相似,五个人静静的向下而行,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都绷的紧紧的,万一那三人就在那里,他们必然不会死心,一定会作困兽之斗,那就要与他们动手,因此五人都做好了随时可以出手的准备。 向下约摸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之后,黯淡的通道前方出现了亮光,出口就在那里,不过就在快到出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李简忽然站住了,打手势让后面几人都停下来。 有情况! “李兄,怎么了?”李简身后的钱潮马上问道。 李简回头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温良。” 温良! 他果然在! “嘿!”最后面的陆平川听到后顿时兴奋起来。 汤萍马上低声问道: “李兄,其他人呢?还有没有旁人?” 李简摇头,低声说道: “我只感应到一个温良,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彦煊不放心的小声说道: “李兄,是那里太大你只能感应到温良一个人还是那里只有温良?” 李简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暂时只能感应到温良。” 钱潮前后看了看几个同伴,然后说道: “咱们都做好准备,不管那里几个人,若有反抗,务必以雷霆手段用最短的时间将他们都擒住,一定要捉活的,留活口。” “嗯。” …… 寒水池的第六层。 这里比上一层要大了许多,而且又恢复成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穴的样子,但是刚刚从通道走出的时候,五个人还不能看清这里完全的面貌与结构,他们眼前并不狭窄的洞穴在两侧石壁上那些发光矿物的照耀之下一直向前,大约二十多丈后就向右一拐,拐角后面的情形五个人就看不到了,而被李简感应到的温良就在那拐角后面的某处。 从通道中走出来之后,五个人就不再出声了,李简向四位同伴打手势,示意他依然只能感应到温良一人,然后钱潮示意众人缓步前行。 就这样,五个人谨慎小心又万分戒备的向前而去,路上连半点的声响都没发出,而且一直走到那个拐角的时候李简也依然只能感应到温良一人。 就在拐角那里,五个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拐角一块岩石的后面,李简悄悄的探出头观察动静,片刻后李简的脸在岩石后面不见了,换成了钱潮探出头来在那里张望,很快钱潮脑袋的下方又出现了汤萍的脸,两个人的脸消失后陆平川的那张大脸又出现了,不过他探头的时候动作有些大,连着整个肩膀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最后是彦煊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张脸向那里张望了一下就不见了。 五个人都没有直接看到温良,但都见到了拐角之后的石壁上被开凿出来不少的洞室,想必温良应该就在其中,而且这个洞穴在拐角之后并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在洞穴最深处,也就是离着钱潮几人大约七八十丈远的石壁上,有一个敞开的黑洞洞的洞口,想必那里就该是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通道了,也就是说第六层只有这么大,而李简现在依旧只能感应到温良一人,难道是说刑让还有花骢已经从那个通道进入了寒水池的第七层吗?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刑让和花骢很有可能已经取到了混沌之血吗? 那为什么温良还留在这里? 他在做什么? 这里之前又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李简仔细感应之后小声的对四位同伴说道: “温良一定是受伤了,而且很重,他身上的灵气波动显得微弱且不稳。” 汤萍马上一怔,惊奇的说道: “难道他们三人在这里动过手?” 彦煊则说道: “会不会他将其余两个人都杀掉了?” 李简说道: “这里本来就是温良夺占的,原本是刑让的地盘,就算他们在这里起了争斗也该是正常之事。” 陆平川不理这些,他说道: “那就是说咱们不用跟他打一架就能把他抓住了?” 李简不置可否,但低声又说道: “以他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咱们仍不可掉以轻心。” 陆平川点头,又看向钱潮: “钱兄弟?” 几个同伴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钱潮慎重的说道: “走吧,到了现在也该去会一会温良了,刑让与花骢究竟是不是进入第七层还是已经身死,从温良口中也该能知道一些,不过就算温良伤重,但他依旧是个大敌,咱们过去的时候切不可距他过近,提防这里他有什么布置,还有,很可能他见到我们之后知道走投无路会选择自杀而亡,几位,真那样的话切不可动手,汤丫头,到时候就要以你的幻术将他控制住了,这温良,咱们一定要捉个活的。” “好!” …… 地面平坦,五个人的身形从拐角之后走了出来。 李简在前,他的感应一直牢牢的锁死在温良的身上不敢有片刻离开,由他带着众人向温良所在的洞室缓步而去;钱潮与李简几乎并排而行,不过走过去的时候,钱潮的双目之中一直蓝光闪闪的向四下里看个不停,他担心这里会有什么针对他们的阵法陷阱一类的布置,因此要以青眼术提前将其找出来就;汤萍与彦煊走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两人,陆平川则依旧压阵,走在最后面。 所幸所过之处一直平安,似乎并没有什么针对五人的阵法,而且他们走过的那些洞室在查看之后也都是空无一人。 在李简的感应之中,温良就在最靠近进入第七层通道那里的一间洞室之中一动不动,不过越是靠近温良所在的洞室,越靠近那进入第七层的通道,他们就越能嗅到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味道,但却看不到一具尸体,这让五个人愈发的紧张起来,脚下也就更谨慎了。 终于,在最后一间开凿而出的洞室之内,五个人见到了温良。 …… 洞室不大,里面一目了然,温良就坐在最里面的石床之上。 让五人大为吃惊的是,温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现在看上去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衰老。 钱潮与马琥曾经为追查温良的身份下过很深的功夫调查,知道真正的温良乃是一个小世家之子,早在被夺舍之前此人就有一张天生的笑脸,不论喜怒哀乐,在旁人看来他总是笑眯眯的,而且他还是个天生少白头,据说幼年时期就是满头灰白的头发。 但如今在钱潮五个人眼中,温良头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灰色,尽是一片衰败散乱的白发,他发髻松散,头发也显得稀疏了不少。再往他脸上看,以前温良就算满头灰白的头发,但是面容依旧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尤其还有一张笑脸,仿佛对任何人都陪着小心,一幅过度亲和友善的样子,见过之后令人印象深刻。 而如今再看,温良的神情老态尽显,脸上皮肉松弛,仿佛一下就从十几岁的蓬勃少年变成了七八十的垂垂老叟,额头上皱纹深深堆垒,脸上皮肉如热蜡一样向下淌落,这让他的脸颊与眼袋同时下垂,就连鼻头上都有几道褶皱。以往他一双笑眼不论看什么人都是满含笑意,但如今他上眼皮重重的耷拉下来,而下眼皮又随着眼袋的下垂而向下翻,这让他双眼看上去很怪异的同时又显得浑浊不堪,当然温良的一只左眼在大草甸被李简借助“五行威灵阵法”发动的凌厉一剑刺瞎了,那只眼如今是完全灰白色,再没有眼白眼黑,很是诡异难看,但他好端端的右眼的白眼仁中则满是密布的血丝,除此之外没有一丝的光彩,更是暴露出他此时深深的疲态。 温良脸颊上皮肉松弛直接让他那张天生的笑脸几乎消失了,他现在一脸的颓废,当然若是细看还能发现温良嘴角最两端依旧微微上翘着,但这就与他脸上那股倒霉丧气的衰败之相形成鲜了明的对比,就如同他对自己现今处境的自嘲一般,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其实不止是脸上,就连他放在膝头的双手也是如此,温良手背上的皮肉似乎完全失去了弹性与活力,显得松松垮垮,薄薄的肉皮下面甚至能看清根根黑红色的血管。 甚至就连他坐在石床上都微微的佝偻着腰身,胸膛怎么也挺不直。 纵然温良重伤,但他毕竟是钱潮五人在整个炼气阶段最大最危险也最难缠的一个对手,他当初的谋划若是得逞一定会在五灵宗掀起滔天的灾祸来,就算如今他身受重伤,五个人再次面对他时都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样的对手有没有什么后手杀招在等着他们呢,就算没有,病虎之牙也同样锋利无比! 因此在向温良慢慢靠近的时候,五个人都紧绷着,只要对方有哪怕一丝的异动,他们立即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但温良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似乎专门在等他们五位一样。 对于钱潮五个人的到来,温良似乎早就知道,他表现并没有多么的惊讶,五个人靠近之后他看过来时还要先费力的撩起眼皮,待扫了一眼后又重新垂下眼皮,然后才说道: “呵呵,你们……终于来了。” 声音显得中气不足又虚弱无比。 五个人中最先开口的是陆平川,他开口喝道: “喂!温良,你小子这是坏事做绝遭报应了吗?怎么弄得这么难看,是不是想装可怜不愿挨老子的打?” 陆平川在进入第六层之前早就想好了,见到温良之后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是一顿重拳,不管钱兄弟与汤妹子怎么拦,他都要先打个痛快然后再说其他,不过在见到温良这幅倒霉相之后,陆平川也早没了要动手教训他的念头。 而温良则显然不愿与陆平川纠缠,闻言只一笑而已。 不过这就让陆平川恼怒起来,怒喝道: “温良!老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吗?信不信……” 温良已经重伤,汤萍担心陆平川真的过去动手将温良打死,连忙在旁边将陆平川扯住了。 钱潮见此便开口说道: “温师兄,上次一别之后就再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咱们竟在这寒水池的深处见面了,也算是久违了,温师兄别来无恙啊?” 温良又是一笑说道: “无恙?呵呵,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说我是有恙还是无恙?”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八:寒水池之又见温良(中) 温良在五人面前只是平静的开口说话而已,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当然了,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动手的余力,这对五个人而言就是一次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因为之前他们五个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与昔日的大敌面对面又心平气和的说话。 当然,五个人对温良都是极为戒备的。 汤萍盯着温良,听他说完之后就开口说道: “有恙无恙的,都在索先生自己身上,当初索家被剿灭之后,索先生为了报仇连自己得来不易的结丹修为都舍了,竟然夺舍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这些年你在五灵宗内搅风搅雨,多少弟子因为你的蛊惑而尸骨不存,如今索先生虽然伤重,但与你这些年来做过的恶相比还差得远呢,你说是不是,索先生?” 温良抬眼看了看汤萍,冷笑道: “汤家丫头,你倒是生了一张伶牙利嘴,哼!” 汤萍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多谢夸奖,我更好奇索先生是如何才有现今的境遇而已,想想当初,索先生在宗内弟子中地位有多尊崇,温师兄的名头多么响亮,仰慕者云集,多少人打破了头也要为索先生效力,让你在宗内羽翼丰满,实力不容小觑。可如今呢,索先生只能藏在这寒水池的深处不敢出去见天日,而且……还弄了一身的伤,啧啧,索先生,什么人能伤得了你呢?上次你把我们五个人追的到处逃命,我们可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侥幸伤了你,而这次是谁下的手?还有啊,寒水池里面本来人不少的,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汤萍的话中挖苦讽刺的意味颇多,温良听后哼了一声并不愿理会她。 钱潮见此便说道: “温师兄看来伤的的确不轻,我们没料到以温师兄的手段还有人能将你伤成这样。这寒水池中除了温师兄与刑让之外,应该还有一位从孟彩楼来的花骢才对,除此二人应该再无人能伤到温师兄,难不成你是被那二人所伤?” 听到花骢的名字后,温良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他如今身体太过虚弱,又笑得剧烈,笑着笑着竟引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容易止住咳嗽时满脸已是潮红色,温良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说道: “呵呵,你们五人隔了这么久才进入这寒水池,究竟是为谁而来呀,是来捉我呢还是为了刑让,又或者你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个花骢呢,嗯?” 陆平川在钱潮身后沉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既然我们来了,这寒水池里边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怎么着,就算我们是来逮那个叫花骢的小白脸的,你以为我们就能给你好脸看?告诉你,坏事做多了早晚有报应,现在我们五个就是你的报应!” “报应?哼,你们不是我的报应,而是我的劫数,唉!” 说完这句温良抬眼皮看了看钱潮又说道: “看起来你们应该是来找那个花骢的,顺带着才是我与刑让,对不对?呵呵,当初我夺了这寒水池之后就一直不敢耽误,就担心你们会闯进来坏了我的事,我是一边做事一边提防着你们,可是除了我要做的事毫无进展之外却总不见你们有什么动作,左等你们不来,右等你们也不来,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按说我败在你们手上你们应该一鼓作气将我还有刑让都拿住才对,后来时间久了以后,我就以为你们是不敢进入这寒水池,真那样的话,寒水池一直保持这样对我倒是有利。可后来你们将这寒水池封闭住了,整个寒水池成了一个深埋地下的墓穴,我当时还以为就算自己的谋划落空也能凭着自己的手段从这里逃出去,嗯,我的确没料到在这下面根本就出不去,这里是被阵法封闭的,就算我耗尽修也无法打穿这里的岩层,若不将这里重新打开,我最终不过是坟中枯骨而已,钱潮,封闭寒水池是你做的吧?好手段!” 钱潮说道: “温师兄过奖,封闭这里正是在下所为,当时侥幸击败温师兄之后,我们也想进入寒水池来找温师兄,不过宗内长老的意思是不妨先将这里放一放,想必温师兄该明白这样做的用意吧?” “你们将这里当作了诱饵,垂钩而钓,想看看能钓上什么大鱼来,对不对?” “不错,想来温师兄一定知道刑让的底细,我们这样做开始是想通过这里看能不能引出宗内刑让的同党来。” “刑让我当然清楚,他醉心于炼器,本身资质还差一些,因此只能做个魇血邪修,偏偏他的师父却是个崇灵血修,而且已经死了。钱潮,你们以这里作饵,只钓到一个花骢就将这里封闭住了,是不是有些心急了,他并不是五灵弟子呀?” 钱潮淡淡一笑说道: “重要的其实不是将谁封闭在这里,重要的是我们将这里封闭住了,温师兄也该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既然有宗内的长老参与,那有些环节我们五个根本插不上手,借助封闭寒水池这件事,宗内的长老们能发现的事情要更多,也因此在前一段时间发现并铲除了一个隐藏在宗内很深的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至于这花骢嘛,算是个意外之喜,他是孟彩楼的大纨绔,本来是参加百年奉纳的,没想到在这里暴露了身份,现如今孟彩楼急着要人,他们派来的修士如今就在宗内侯着,估计也是要带回去好好的审问一番,若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进这寒水池,估计这里还会继续封闭下去的。” “也就是说,若不是花骢,你们会让我困死在这寒水池中,对不对?” “这些就要听宗内长老的安排了,不过长老们对寒水池也的确如温师兄所言,并不十分看重。” 钱潮说完没等温良开口,汤萍马上就说道: “所以,索先生,那花骢究竟在哪里还请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将他带出去。” “哼!”温良冷冷的说道“花骢已死,我看你们拿什么出去交差!” 汤萍笑道: “多简单呀,我们只是下来找花骢,就算他死了,出去了实言以告,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到时候让索先生亲自去跟那些孟彩楼的修士们去说也就是了。” 不过刚才温良的反应让汤萍和钱潮都意识到温良应该是对他在寒水池里如此被轻视而愤恨。 温良盯着钱潮说道: “有没有可能……你们找到花骢之后,若是没有找到我,你们会直接出去,然后继续将这里封闭?” “想得美!放过谁也不可能放过你!”陆平川说道。 钱潮连忙接口道: “我明白温师兄的意思,嗯,温师兄若在这寒水池里藏的隐秘,让我们找不到的话,最后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反正在下自信只要上面的阵法重新开启,纵然温师兄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从这里面逃出去,既然无法逃出去,那让温师兄在这里长眠也不是不可以。” 温良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他看着钱潮说道: “我的计划若成,一定会在五灵宗内掀起滔天的灾祸来,甚至说不定能一举将五灵宗毁掉,就算不能至少也能让五灵宗元气大伤,到时候中洲六宗之间的力量强弱发生改变,五灵宗一定会在穆阳宗的压力之下渐渐衰弱直至消亡,这样的计划在你们五灵宗里那些管事的家伙眼中竟然还不及一个花骢重要?你们……难道真的不担心我会找到进入第七层的方法然后将里面的混沌放出去祸害五灵宗吗?钱潮,我的计划里面究竟哪里有问题?现如今我成了这个样子,就算知道了也无力回天,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钱潮轻轻一叹,与温良对视着说道: “其实我也是在后来才想明白的,不一定对,但是既然温师兄想听,那就不妨说一说。温师兄最早的打算并非这寒水池,你最初的打算是将其余几处天地牢笼所封禁的上古凶兽放出来为祸五灵宗。但是,温师兄,你只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行事又隐秘,可以瞒天过海,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宗内长老的眼中吗?或许正是因为后来你开始算计我们,才让我们与你为敌,一步一步的我们发现了你的计划然后又破坏你的计划。后来我觉得很可能就算没有我们五个人阻止你,你的计划也不会成事,那些长老们之所以由着我们五个人与温师兄相斗,不过是想看看我们五个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罢了,若我们五个人能挫败温师兄,那宗门自然乐见其成,毕竟我们五个是五灵弟子,做的事情又是在保护五灵宗,想来宗内那些长老们还会觉得欣慰,嗯,至少在他们看来我们五人应该值得将来大力栽培。而温师兄在被我们击败之后就夺了这寒水池,要打混沌的主意,更有可能是宗内长老们早就知道,就算温师兄能够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你也无法达成心愿,甚至在宗内长老们看来,那样做就是自寻死路!” 钱潮说这些话时温良一直紧紧的盯着他,而钱潮也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在钱潮说完之后,温良思忖了一番,目光游离,很快他又盯上了钱潮,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早在我夺舍温良的时候就注定失败了?” “不一定是从那个时候,若从那时起温师兄就如一个寻常五灵弟子一样修行,一直隐藏身份在五灵宗的话,估计到现在宗门也不会知道你真正是谁,但是有些地方,尤其是宗外的几处天地牢笼,那里必然是五灵宗的重要之地,只要你打那里的主意,就一定会被盯上,只不过这次是我们五个代替宗内的那些长老来与温师兄周旋罢了。” “而你们根本不在意我会进入寒水池第七层,那是不是说在下面有更大的凶险,那里……根本去不得?” 钱潮并不想告诉他白虎之牙的事情,于是说道: “应该如此。” “可是……”温良马上接口“你所说与花骢说的有些不一样,在他口中第七层并非不可去之地……” “索先生,那花骢难道已经进入第七层了吗?”汤萍在一旁也追问道。 “哼,当然,不只是他,还有刑让也被他带下去了。” 钱潮则问道: “温师兄,花骢是怎么对你说的?” “花骢,哼,我这一身的伤就是被他暗算的,唉,我发现花骢的时候,是将他堵在了这里,当时他趁着我到上面几层寻找能逃出去的秘道时悄悄的摸进来与刑让说话,我见到后就觉得大为吃惊,就问是不是因为他进入寒水池这里才被封闭的,他也如实回答了我,当时我气急败坏之下就要出手杀了他以解心头恨意,但花骢说与其杀了他不如一起跟他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这就让我更加吃惊了,我先问他是不是崇灵血修,也在打混沌精血的主意,他毫不隐瞒的就承认了。然后我又觉得奇怪,就又问他,若是这里没有我和刑让二人,而且在他进入寒水池之后这里就被封闭了,那就算他能得到混沌精血,可是该如何逃出去呢?逃不出去就算有了混沌精血不也是一场空吗?钱潮,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花骢从刑让的口中知道了我的事,他说天下打这混沌主意的除了我这样要报复五灵宗的,除了他那样的崇灵血修,还曾经有一些神秘的人物也打过混沌的主意,而且那些人在许久之前几乎得手,虽然最后他们失败了,但他们却在寒水池的第七层留下能逃出这里的传送法阵……” 神秘人物! 传送法阵! 这是钱潮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听到这里他的目光顿时紧紧的锁定在温良的身上。 “花骢说按着我原来的计划,就算我能进入第七层,能破坏那里的阵法将混沌放出去破坏五灵宗,在混沌从这里破土而出的时候我也必死无疑,毕竟那是混沌,在它面前人就是蝼蚁,它折腾起来的威势一定会让我粉身碎骨,而通过那里遗留的传送法阵,我既可以报了仇又可以保住命,何乐而不为呢?” “他如何知道寒水池第七层里的传送法阵?”钱潮问道。 “我也问过花骢,说是从他的师父那里得知的,我又问既然他知道有那个法阵,为什么他不直接从外面传送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去取混沌精血,偏偏要从寒水池的入口进来让五灵宗发现从而封闭了这里?花骢说当初的那个传送法阵被五灵修士破坏了,但破坏的并不彻底,他这次是有备而来能够将其修复,只要那个法阵能正常运作,逃出第七层就不成问题。” 钱潮五个人都以为寒水池的第七层是根本没有其他进入之法,混沌被封禁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那里,更从来没听说寒水池曾经被人险些破坏掉,关于什么神秘人物以及传送法阵都是第一次听到,难怪墨祖会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会再找钱潮为他答疑解惑,大概说的就是这些事情吧。 汤萍开口道: “所以你就听信了他,然后你们开始合作?” “不错,”温良说道“当时我这里还关押着不少的散修以及余年会的人,这些人就都被花骢拿去用了,他说能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但也是要一点一点的破解开通道里的阵法才行,钱潮,你知道我的来历,放眼天下我见过的人当中精通阵法之学的除了你之外,就是这个花骢了,我半步都不敢进入那个通道,就是怕自己死在里面,而花骢利用了那些人就几乎破解了那里所有的阵法,唉,那时我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阅历和修为就能抵的,我好歹也曾是个结丹修士,但在阵法一道上与花骢相比真是自愧不如。” “那他又是如何与你翻脸的呢?你难道就没提防他吗?”汤萍问道。 “我当然一直提防着他,自从他出现在这里我就对他加着小心,从他开始破解通道之内的阵法,我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就怕他耍什么手段。但是人都有放松戒备的时候,为了打消我的戒心,花骢也算用尽了心思,哼,他应该是已经能破解那通道里的阵法了,但为了麻痹我,他几乎时时都在通道那里下功夫,时间久了我自然就只顾盯着他的进展盼着他能成功了,不知道多久,总之是很长时间之后,他忽然欣喜若狂的对我说成了,可以下去了!唉,我当时已经被困在这下面很久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诳我,只以为自己终于能报仇能达成心愿,自然也激动起来,就是在这时候他突然对我下手了,而且手段毒辣直取我的要害,这具肉身几乎被他毁掉了根本,不过他也被我的手段所伤,否则当时我就死了。翻脸之后我问他为何如此,花骢说他的身份必须要保密,这里面除了刑让是魇血邪修他还能信任之外,我则必须要死。我大怒,不过为了稳住他我还是跟他说我可以发誓不泄漏他的身份,但他却说只愿相信死人。我当时伤重,其实根本就无法再动手,但阅历毕竟比他多一些,在虚张声势之下,他被我骗到了,再也不敢再出手,而是带着刑让从通道内下去了,还威胁说我若有胆量就只管跟下去。唉,且不说我伤重,就算没伤也不敢跟着下去,他通阵法之术,随便在通道的阵法上动动手脚就能让我粉身碎骨,他见我不跟上去还说过一阵子就上来取我性命。” “一直到现在吗?”钱潮问道。 “对,一直到现在。” “那……他们下去多久了?” “哼,这里是地下,不见天日,我哪里知道过去多久了!钱潮,依着你的说法,那第七层绝不可进入,而花骢与刑让已经下去了,究竟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钱潮想了想说道: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不论如何,我们的目的是花骢,就算他已经通过下面的传送法阵逃走了,我们也要亲眼看一看,若他没逃走,那就将他带出去。” “你不是说……”温良疑惑的问道。 “旁人或许进不去,但我们五个可以。”钱潮说道。 温良迷惑的看着钱潮又看了看其余四人,忽然如同明白了一般笑了笑,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五灵宗这次为了让你们涉险一定是有什么厉害的宝贝让你们戴在身上了,对不对?也好,这就说明暗算我的花骢八成已经死在下面了,哈哈!”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二十九:寒水池之又见温良(下) 谈到这里也该说一说关键之处了,钱潮看着温良谨慎的问道: “恕我直言,温师兄现在境况可谓很是糟糕,不知道还有何打算,或者说在我们五人来此之前温师兄原本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温良淡淡一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抬眼皮看了看钱潮,然后说道: “你们五个人是不是觉得我此时身受重伤便有机可乘啊?呵呵,不错,现在我的情形嘛几乎就是个废人,可是纵然我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也不会让你们五个人得逞心愿,更不会落进五灵宗的手里受尽折辱,呵呵……” “温良,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陆平川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罚酒,呵呵……” 陆平川的话也只让温良一阵冷笑而已,他曾经是索家的结丹修士,早在索家被剿灭的时候就万念俱灰,从那时起他就只剩下复仇一事而已,只要能让五灵宗付出惨重的代价,温良什么都愿意,他也是这么做的,为此才不惜舍弃一身结丹修为混入五灵宗内,本来他以为就算修为没了但凭着他的心机一定能成功复仇,可哪知他遇到了钱潮,最后竟然还败在了这五个炼气修为的五灵弟子手中。 失败是一重打击,败在五个后辈的手中更是另一重打击,这双重的打击之后他又在寒水池中被花骢偷袭,修行的根本都被毁掉了,如今钱潮五个人又出现在了眼前,摆在温良面前的只有一死而已。 这里要说明的是,温良虽然修行的根本被毁,身受重伤,但自杀之力还是有的,而且他真要那样做,钱潮五个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钱潮想的明白,马上就接口说道: “这么说来,温师兄是死志已决了?” “不错,”温良说道“既无法为索家报仇,又身受重伤几成废人,眼前又来了你们五个索命鬼,呵呵,除了一死了之,我难道还有其他的出路吗?我有今日,也算是拜你们五位所赐,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等死的,也好,既然你们到此,也能为我做个见证……” 进入寒水池之前陆平川就向马琥说过一定会将温良带出去交给他,将温良活着交给马琥与交给马琥一具尸体那是绝对不同的,因此陆平川听到温良要自杀,顿时就着急起来,他要阻止这小子自杀,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一拳就能将其打晕,可就在陆平川打算要动手的时候,他身后忽然一紧,回头看,正是汤萍一把就扯住了陆平川后背的衣袍,见陆平川看过来,汤萍还向他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这才让陆平川暂时按捺下来。 而汤萍此时所想是不能让温良自杀,既然活着见到了,那就该活着带出去,温良的心里还藏着许多的秘密,能审问出来当然有益,于是在扯住了陆平川之后,汤萍立即开口说道: “难道索先生万念俱灰了?本来我都佩服你呢,为了报仇你连结丹的修为都舍弃了,能这样做的人物满中洲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可如今才这些挫折难道就让你绝望了吗?你真的不再想着为索家报仇了吗?索家当初在修行界里也是有名的世家,高手如云,仅成名的修士据说就近百呢,听我六爷爷说那次为了对付索家,五灵宗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才最后发动的,索先生的平辈晚辈,这一家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都死在了五灵宗的手中,滔天的血仇难道索先生就要放下吗?” 索家当初被剿灭与汤伯年有着莫大的关系,当初是修行界里出现了不少关于索家乃是邪修世家的流言,五灵宗于是派出汤伯年前去暗中秘密调查,后来汤伯年查实这索家果然是个隐藏很深的邪修世家,这些年来不知道坏了多少修士的性命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之后,五灵宗便派出修士一举将索家剿灭。 在调查索家的过程中汤伯年还与一位索家的结丹修士周旋了好一阵,险些被其看破身份与目的,那个修士名为索元午,在索家之内算是诡计多端之人,也是那次剿灭索家时漏网的三位结丹修士之一,除了索元午之外还有索元申与索元亥两个结丹修士也未伏诛。 其中的索元申钱潮几个人还见过,是他们五个人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那次遇险之后见到的,当时他们看见的索元申已经死在了汤伯年的手中,是一具尸体。而汤伯年之所以杀索元申的主要原因是他竟敢打自己宝贝孙女的主意,因此才一怒之下将其杀了,事后汤伯年也有些后悔,应该活擒然后审一审的,看看索元申知不知道其余两个漏网的索家结丹修士的下落。 索元申是在索家被清剿的时候直接杀出一条路逃出去的,后来一直受到五灵宗的追杀,虽然都没要了他的命,但他也因此连番受伤,伤情之重几乎不治,为了活命他才一头逃进了五灵宗的幼鸣谷,可能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吧,索元申才得以暂避一时,他的打算是在自己坚持不下去之前夺舍一位五灵弟子续命然后再图东山再起。但幼鸣谷里都是炼体弟子,还不能将他们视作修士,因此无法行夺舍之法,所以他才相中了心术不正的关山齐,但又嫌弃关山齐的灵根资质低劣,这才在小莲花湖以那里残留的五行锁灵大阵先让关山齐的灵根得以改善,然后再夺舍,嗯,因此也就有了钱潮五个人在小莲花的那次遇险。 而索元亥正是夺舍温良之人,他之所以没有在五灵宗剿灭索家的时候毙命是因为当时他不在索家之内,这才躲过了一劫,不过索元亥报仇心切,为了让五灵宗给索家赔命,他舍弃了自己的肉身而夺舍温良,以炼气弟子的身份在五灵宗内暗中谋划布置要给五灵宗带来巨大的灾祸,可惜他先是败在钱潮五人的手中,现如今又因花骢而身受重伤,丹田几乎被毁,再也不能折腾起任何波澜了。 只有一个索元午现如今还不知所踪。 因此若能将夺舍了温良的索元亥活擒,或许就能从他这里得到关于索元午的消息,宗内的长老中至少汤伯年一定想知道索元午的下落,所以汤萍开口说话时几乎句句戳在了温良的肺管子上,很明显,在汤萍说完之后,温良的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来,他知道汤萍是汤伯年的孙女,因此怨毒无比的看向了她: “你住口!汤萍,我索家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与汤伯年有脱不开的干系,他对索家欠下了血海深仇!哼,别以为索家人都死绝了,汤伯年早晚会有报应!也别以为我做不到的事情,索家逃过这一劫的人就做不到,此仇非报不可,将来若我索家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必然难逃追杀,哼!你会因为汤伯年那老儿的缘故而受尽折磨以告慰索家惨死之人,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陆平川狠狠的说道: “呸!做梦!” 李简也忍不住说道: “你索家既是邪修世家,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情做多了,有那样的下场不正该如此吗?” 温良怒道: “哼,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弱肉强食,物尽其用乃是天道!” “哈,好个天道!”汤萍开口说道“索先生既知道弱肉强食是天道,那五灵宗强大而索家弱小,索家被剿灭是五灵宗顺天道而行,既然如此,索先生为何看不开又如此不甘呢?” “哼!后辈儿孙,至亲骨肉惨死在五灵宗手中,难道你要我无动于衷吗?”温良冷冷的说道。 “哼,你自己的人死了你就觉得受不了,可是想想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呢,他们也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对了,最后一次与你交手,我们擒获了不少的散修,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不少你给的玉丹,一枚玉丹就是一条无辜修士的命,你有至亲骨肉,难道他们就没有吗?你的至亲骨肉死了,你觉得痛彻心肺,可那些被你炼制成玉丹的人呢?索先生,你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你们坏事做绝的时候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温良又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汤萍却不想就此打住,因为要不停的刺激温良所以她马上又说道: “千古艰难唯一死,索先生若是心地坚毅在被花骢伤了之后就该自我了断了,毕竟你现在没有任何希望,对不对,又何苦在这里苟活呢!嗯,当然了,刚才听索先生说话,似乎索家还有漏网之人在图谋什么,我听我六爷爷说还逃了一个叫索元午的,据说那个人很厉害,我六爷爷对他很是忌惮呢,索先生难道认为索元午能凭一人之力就能扳倒整个五灵宗吗?他若继续作恶早晚会伏诛的!哦对了,除了索元午之外,听说你们索家当时还有一些据说不错的后辈子侄也漏网了,是不是?人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索先生认为索家还能靠着那些人东山再起呀,对不对?” 温良听后一笑,说道: “我是看不到了,不过想来你一定能看到,多年之后,那些儿孙一定会将索家重建,也会向五灵宗讨还公道!” 汤萍也一笑,说道: “其实你倒不如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跟我们走,说不定马上就能见到几个你以为的优秀儿孙呢。” “什么!”温良闻言一惊,瞬间看向汤萍。 “呵呵,索先生怎么就着急了呢,我们宗内栖霞山有一个名为卞濂的师兄,原本炼丹之术平庸低劣,三十年来未曾炼制出一炉丹药,忽然之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炼制出了上品的丹药,一下就在栖霞山成名,被人誉为厚积而薄发的典范、矢志不移的楷模呢。这位卞师兄筑基的时间并不很长,后来被嘛就被宗门派驻到瑞轩镇了,索先生知道为什么将他派到那里吗?因为那里管事的人正是我六爷爷的弟子徐晟,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嗯,若是索先生愿意,你倒是可以与卞师兄见上一见,说实话自从拿住卞濂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他,因此也不知道究竟是索家的哪位夺舍了当初的那位卞师兄呢。” “什么……你们……”温良面色惊变,卞濂的来历的确如汤萍所言,那是他自认为安插在五灵宗内最隐秘的一颗钉子,没想到就这样被汤萍轻轻巧巧的说破了身份,而且卞濂竟然早就被捉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对温良而言,这个消息不啻于沉重的打击。 快动手了! 钱潮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也猜到了汤萍接下来要说什么。 “别急,别急,”汤萍根本不给温良喘息的时机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身份嘛是个散修,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他对索先生应该十分重要才对,索先生夺占这寒水池那个人就出了大力,然后他就离开这里急匆匆的走了。当然了,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他呢。说起来我们开始还真小看了他,不过纵然有些损失但终究是没让他逃掉,唉,好不容易才捉住的,呶,索先生看看,这个东西你可眼熟?” 说着汤萍就取出来一枚长长的灰白色的骨针拿在手中,那正是钱潮之前交给她的,这东西钱潮拿出来就不如汤萍拿出来更有震撼力,又因为是闫丁所用的灵器,温良怎能不认识呢! 闫丁,依着索家之内的辈份要称温良一声七叔,在闫丁离开之前,温良将索家逃出去的那些所谓资质不错的后代有什么人又各自藏在哪里都告诉了闫丁,温良指望着闫丁能够将索家重建,而一旦闫丁被捉了,那些索家子侄则一定难逃五灵宗的追捕! 就在温良惊骇之下双目死死盯着汤萍手里骨针的瞬间,钱潮与汤萍几乎同时动手了! 一面挂着小铃铛的镜子瞬间出现在钱潮身前,镜子中清冷的光辉直照温良双眼,那是钤影镜,钱潮用它对温良发动了幻术。 与此同时,汤萍虽然依旧拿捏着那根骨针给温良看,但她在瞬间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两只眼睛完全是一片冰蓝之色,满头的乌发无风却向后飘扬而起,两只耳朵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毛茸茸的雪白尖耳,汤萍在温良失神的瞬间就借助她的小白发动了最厉害的幻术。 只能以幻术来对付温良,其他的手段都有可能让他有机会自杀。 而在钱潮与汤萍同时出手之下,温良保持着死死瞪视骨针时的面容,整个人一动不动了。 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钱潮说道: “好险。” “总算是捉住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寒水池之传送法阵 “钱小子,把你的镜子撤了吧,他逃不掉了。” 汤萍说话的时候满头的乌发依旧无风却向后飘扬而起。 “好。” 钱潮答应着,随即那面钤影镜便消失不见。 片刻后,汤萍的秀发渐渐散落下来,双目中原本那片耀目的冰蓝之色也逐渐暗淡消失。 早在汤萍与钱潮动手的时候李简与陆平川已经闪电般冲上前分立在温良的左右两侧,一旦他又什么不老实的举动,两人就要出手将其制住。 而此时的温良则依旧目光直勾勾、呆愣愣,面容仍是一片惊骇之色,整个人却如木雕泥塑一般的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此时温良的双目死死盯着汤萍手里那根灰白色的骨针,见此情景汤萍将手里的骨针左右晃了晃,而温良的目光就如凝固了一般,最终汤萍松了口气,说道: “好了,现在他再也逃不掉了,除非是我施法将他所中的幻术接触,否则的话,就算再过上一年半载的,他依旧是这个样子一动不动的,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施展的幻术相当于将索元亥完全囚禁在温良的肉身之中了,让他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绝,因此他现在是无法再动用审心术去审了,他心里知道什么只能交给宗内的长老们去审问了。” “真的?”陆平川问了一句,似乎还有些不太敢相信一般把自己蒲扇一般的大手在温良的面前晃了晃。 “放心吧,陆大哥,”说完汤萍又看向了彦煊说道“彦姐,温良身上有伤,你来看一看,咱们带他出去时还要有一番折腾呢,最起码不能让他因为伤重死在这里,更不能让他死在半路上。” “好。” 彦煊来到温良的面前时依旧有些胆战心惊,毕竟昔日的大敌,如今虽然被擒住了,但是却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样要经历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斗,因为温良此时就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还受了重伤,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轻易了。小心翼翼的来到温良的身侧,彦煊先看了看温良的面色,然后才伸手抓起他一只手腕,李简就在彦煊身旁以防万一,不过整个过程中,温良始终一动不动,就连目光都没有偏移半分。 “他伤得很重,”彦煊说道“的确是丹田气海受了重创,几乎被毁,就算痊愈也是个废人了。他受伤的时间不短了,体内残余的灵气基本上都用来维持他不死,咱们来的也算及时了,再过十几日的时间,他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一定会死在这里。” 汤萍问道: “那他中了我的幻术后还能支撑多久?” 之所以汤萍这样问是因为不要看温良现在一动不动的,但实际上温良在深陷的幻境之中还指不定正在经历什么,以温良的阅历,很有可能他在幻境中意识清醒过来但因为无法摆脱幻境而不能重新掌控自己,而他在幻境中所有的挣扎都会加速他体内灵气的消耗。 “这……几日的时间想来没问题,就是这会让他越来越虚弱。” 说到这里,彦煊还看了看钱潮,花骢与刑让都进入了第七层,不管他们有没有通过那个所谓的传送法阵逃走,接下来五个人很可能要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去查看,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呢。 钱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 “能不能先给温良用一些药物,只是让他不死而已。” 彦煊点头道: “这个没问题。” 汤萍说道: “这样也好,我们总不能带着他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去。” “哼,奶奶的,这小子还真有福气,临死前我们还得给他操心。” 陆平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捏温良的两颊使其张开嘴,不过动手前他还是回头问了一句: “汤妹子,我这么弄他不会醒过来吧?” “放心吧,不会的。” “好嘞!” 说完陆平川大手一用力,温良的两颊几乎被他捏塌,嘴巴一下子就大张开来。 彦煊则借机给温良喂下药物,陆平川再一托温良的下巴让他闭嘴,做完这些之后陆平川又顺手把温良身上的储物袋都摸了出来。 “嘿嘿,早就想看看这小子身上有什么东西了。” 在这个过程中,钱潮踱步来到了那个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通道面前,站在通道口向下张望,而里面则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汤萍本来凑在陆平川身旁一起看温良的储物袋中有什么东西,抬眼就看到钱潮的举动,然后就跟了过来,她见钱潮正在用青眼术向通道内观察,就在他旁边问道: “钱小子,看来这寒水池第七层咱们是必须要去一趟了,对不对?” 钱潮侧头看了看汤萍,说道: “没错,既然追到了这里,而且花骢已经进去了,那咱们也该进去看一看,不然出去了也没有办法向宗门交代。” “那倒是。” “你怕不怕?”钱潮忽然问了一句。 “怕,当然怕……”汤萍毫不掩饰的说道。 二人正说着,身后传来陆平川的声音: “钱兄弟,快来看,温良这小子和你一样,弄了好些书呢。” 温良储物袋里的东西着实不少,主要分为几类,一是丹药,以温良炼制的玉丹为主,这些玉丹他们五个人自然避之不及,最后都要毁掉;二是书籍账册,那些账册之中记录的是所有五灵宗内为温良效力的人以及他们做过的事情,这个就比较重要了,最后要交给宗门处置,还有一些是温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各类书籍,数量众多且包罗万象,这些书很可能是夺舍温良之前由索元亥搜集的,这些大部分都被钱潮收了;第三就是灵石了,数量还不少,毕竟温良以前是个结丹修士,自然不缺灵石,再加上最后一次他算计钱潮几人的时候田家的田度还给他拿了一笔数目惊人的灵石,虽然当时他为了从外面请人对付钱潮花出去许多,但留下来的依然不少,这些自然会被他们五个人瓜分掉。 忙完这些之后,李简问道: “钱兄弟,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到第七层去看一看?” 彦煊对第七层总是有些畏惧,听了李简的话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说出来。 汤萍说道: “不管花骢与刑让有没有借助什么传送法阵逃走,咱们总该去看一看,第七层是封禁混沌的地方,就算花骢逃走了,那里的传送法阵总该毁掉才好,不然日后万一再有人借助那个法阵进入第七层,咱们五灵宗就可能真的有祸事了……” “没错,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也算不白来一次。”陆平川也说道。 彦煊此时才说道: “好在那个花骢把通道里的阵法都破解了,咱们下去也方便些……” “不然,”钱潮说道“我觉得花骢未必是通过那个通道下去的。” “哦?”汤萍听了惊奇不已“那他是怎么下去的,只有那一条通道呀。” 钱潮刚才的说法同样也让几个同伴好奇,都等着钱潮的回答。 “跟我来。” 钱潮说道,然后带着四个同伴来到了通道的入口处,用手向下一指,说道: “在我看来,这通道之内密布阵法,而且那些阵法嘛……在开始进入通道的这一段之内的确破解开了,但是通道后面的阵法根本就没有被破解过。大家不要跟来,我稍稍进去看一看。” 阵法,对于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而言他们就一窍不通了,在这里就只能依靠钱潮一人,见钱潮要进去,汤萍想阻止他却又觉得不该这样,只能担心的说道: “钱小子,你可要当心。” “放心,我只是进去看一看而已,什么都不做,马上就出来,然后咱们再商议对策。” 四个人聚在通道口担心的看着钱潮走入通道,而通道内的钱潮向下不到二十丈便折返了回来,走出通道之后,钱潮手里居然还抓着不少的衣袍,将手里的袍子往地上一扔,四人这才发现不止有衣袍,还有布靴,腰带,以及头上的发簪等随身之物,钱潮面色有些不太好的对几个同伴说道: “通道之内有的地方几乎涂满了血渍,还有的地方散落着这些衣袍,呶,有几件是咱们五灵弟子的衣袍,想来是那些被捉到这里的余年会之人的,其余的就该是那些散修的了,应该是那些被花骢用来试验他破解之法对错的替死鬼。或是满石壁的血渍,或是袍子在,人却不见了,由此可见那通道之内的阵法有多凶险!” 阵法的威力,除了钱潮之外,其余四人也都见识过,阵法之中或是如同岩浆之地极热无比,或是如极寒的冰窖能将人瞬间冻僵,还有的人在其中如同陷入没顶的浮沙之中动弹不得,但是那通道之内的阵法五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人在其中触动阵法,或是化作血雾涂满石壁或是衣袍留下、人却不知去向,想来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才对。 几人听钱潮说完再看向那些衣袍时,各自脸上都是凝重之色,陆平川还蹲下身在地上那堆袍子里翻捡了一番,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然后忽然抬头就说道: “有没有可能那些家伙在通道里面把身上的袍子一脱就能平安的通过那些阵法了?” 汤萍听了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陆大哥,你又胡说八道了!要不这样,我和彦姐回避一下,你到通道里试一试,看能不能脱光身子就能到第七层!” “呃……嘿嘿,我就是猜一猜。” 摇头之余,钱潮继续说道: “我在里面发现,这个通道比咱们之前经历的都要长不少;还有,也果然和我说的一样,通道内的阵法并没有完全破解开,到我折返回来的那里,后面的阵法几乎就没被动过,而且我还发现这通道内的阵法有一个特点,越是后面的阵法就越发的复杂,嗯,至少我可以断定,花骢与刑让如果真如温良所言进入了寒水池的第七层,那他们绝不是从这通道下去的。” “有没有可能花骢通过之后又把那些阵法恢复了呢?”汤萍说道。 钱潮却笃定的说道: “不可能的,阵法如果被动过又被恢复的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通道里那些阵法环环相扣就好比房屋顶上的瓦片一样,哪怕是动过其中的一片瓦,其余的也必将发生改变,一定能被看出来。” “那到底他们是下去了还是……死在通道里了?”彦煊说着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堆袍子。 “难道说这里还有别的通道,被隐藏起来咱们没有发现?”李简说道。 “奶奶的,就是说温良那小子骗我们!”陆平川气冲冲的说道“要不要把他弄醒,我有办法让他乖乖的说实话。” “没用的,陆大哥,他都一心求死了,一定不会跟我们说实话的。”彦煊说道。 钱潮则说道: “找一找,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 寒水池的第六层并不大,真的寻找有没有其他隐藏的通道也不难,钱潮双目之中蓝光闪闪,在青眼术的加持之下,没用多久他就发现了所谓隐藏起来的通道。 那并不是什么通道,甚至在钱潮发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钱潮在通道入口附近发现了一处传送法阵,而且这个法阵与钱潮之前见过的传送法阵截然不同。 在钱潮施展手段让法阵呈现在几个同伴眼前的时候,汤萍也不敢确认,她问道: “钱小子,你确定这是个法阵,是传送用的那种?” 地面一片平整的石面上,在钱潮符玺之术的照耀之下,里三层外三层数量众多灵光闪闪的符文围拢成了一个五人都没有见过的圆形图案,只有在最中心处有一片空白,那里勉强能站下两个人。 “我确定,”钱潮叹了口气,用手指着地面上那些图案的几处说道“那几个地方是用来放置灵石用的,看,还有残留的。” 陆平川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捏起来几粒已经被消耗殆尽剩余部分就如同沙砾一样的灵石,放在手心里拿给大家看。 “真的是灵石,这是干嘛用的?” 钱潮捏起一粒如同碎米一般的灵石看然后说道: “传送法阵启动一定需要消耗灵石,而且数量还不会少,否则凭什么能将人传送到别处去,一定会有所消耗的。” “这……难道花骢如此厉害,好像钱小子你也不会布置这种法阵吧?”汤萍问道。 “不,这个法阵留在这里应该有不少的时间了,但是……咱们宗内无人知晓,偏偏花骢却知道,而且他还能使用,嗯,只要花骢与刑让真的是进入第七层了,我敢确信,一定是从这里下去的。这些都令人费解呀!” 几个同伴都点头时,钱潮回头看了看那边洞室里石床上呆愣愣如同泥塑一般的温良说道: “哼,不过还有一点,温良一定知道花骢是怎么进去的,甚至他是亲眼看着花骢使用这法阵的,他却故意告诉我们花骢是从通道里进去的,想来他一定是希望我们因为破解阵法失败而死在通道之中!” “好歹毒!” “奶奶的!”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一:寒水池之第七层 陆平川在骂了温良一句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兴奋起来,他转头就向钱潮问道: “钱兄弟,这么说来咱们这次去寒水池的第七层是不是也要从这传送法阵下去呀?嘿嘿,没想到啊,这可是第一次!” 众人一愣,汤萍立即紧张起来,也看向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不会真的打算让大家从这里下去吧?” 陆平川在旁边不解的说道: “汤妹子,咱们还没试过传送法阵呢。” “诶呀,陆大哥,这样很危险的!喂,钱小子,你说话呀!” 汤萍有些着急,她清楚钱潮对新鲜玩意儿的好奇与跃跃欲试,说不定这此钱潮真的有了这个打算,虽然汤萍对阵法之术以及眼前的传送法阵一窍不通,但她却明白这样做所冒的风险。 李简与彦煊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汤萍,又看向了钱潮。 钱潮脸上则满是惋惜之色,盯着地面上的法阵摇头说道: “唉,依着我的本心而言,我是真的想试一试这传送法阵,不过至少这次我们不可能从这里下去……” 他还没说完陆平川就插嘴问道: “那为什么?从这里下去不是更快吗?” 钱潮说道: “若无问题的话的确是更快更便捷,而且传送去的地方必然也是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传送法阵,换了我是花骢,为了安全起见,我下去之后一定会在另一边的传送法阵上动手脚,陆兄,那边的传送法阵若是被关闭或是被动过手脚,咱们这边又开启了传送法阵的话,那可就不是传送不过去的问题了,而是指不定将咱们传送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就是远在千万里之外甚至是凶险无比的地方,正因如此,这次咱们万万不可从这传送法阵下去。” 陆平川似乎是听明白了,但又像是没听明白,他挠了挠头说道: “这里边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呀,真麻烦!” 汤萍听钱潮这样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钱潮以前听庄先生讲过一些关于传送法阵的内容,传送法阵将修士传送去的地方几乎都是定向的,寻常的传送法阵都是成对布置的,一个在出发地,另一个在目的地,当然出发地与目的地是可以互换的,而且两个法阵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传送时能够精准的到达另外一个传送法阵那里。也的确如钱潮所说的,一旦其中一个传送法阵受损或是被动过手脚,另一个法阵被修士启动的话,人也会瞬间不见,但很可能这位修士就永远不见了,所以钱潮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花骢谨慎或是第七层的传送法阵早就受损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因此这次他们不可能通过这传送法阵进入第七层。 这是钱潮第二次见到传送法阵,第一次还是早先他们在青鸾的帮助下杀死了那只盲蜧之后,五个人在盲蜧的洞穴之内探索时发现的,那个传送法阵比起眼前他们见到的这个就复杂的多,而且就是个垒砌繁复的石台让人一目了然,当时随着传送法阵一同发现的还有星图,因此钱潮认为当时在盲蜧洞穴那里发现的是一个远程的传送法阵,很有可能是从海中其他陆地传送而来时才会用到的,而眼前这个,钱潮觉得很可能是因为传送的距离十分的短,所以才能布置的如此简单。 不论如何,眼前发现的这个传送法阵对钱潮而言都十分重要,他盯着那里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个法阵都很重要,回头好好的研究一下,说不定很快我也能布置出瞬息之间就身在万里之外的传送法阵了。” 说罢,钱潮就从储物袋中将他的书案取了出来摆好,又在上面铺上了一张空白的纸张,取出笔,一笔一笔的将那个阵法描绘了下来。 对于钱潮的这个举动,其余四个伙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好在这里是寒水池第六层,此时此地容不得钱潮花费心思和时间去深入研究眼前的传送阵法,他只是简单的将其描摹在纸上收起而已。 “钱小子,那就是说咱们还是要走这个通道下去了?”汤萍问道。 “不错,一点一点的破解下去,虽然麻烦,但却是最安全的方法。”钱潮说道。 在下去之前,钱潮还做了一件事,他围着如木雕泥塑一般的温良布置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名为“囚阵”,算是他自创的,温良在里面一动不动根本不会受到影响,一旦温良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醒来有所活动的话,阵法立即会发动起来,将温良困在其中动弹不得,五个人下去第七层不可能带着他,所以钱潮这样的布置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 “好了,现在咱们就要下去了,李兄,这次我要走在最前面,而且你们四人要距离我远一些,不能靠近我,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嗯,还有就是这次下去一直到第七层,咱们用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大家在里面一定要耐心的等我破解阵法之后在向前。” “放心吧。” …… 通道之内,汤萍,李简,彦煊,陆平川四个人距离最前面的钱潮大约不到二十丈,这是钱潮要求的,借助着通道内钱潮放出来照明用的几张黄色符纸,他们只能在后面看着前面钱潮的背影。 而前面的钱潮走的并不快,很多时候他都是站在那里或是仰着头沉思或是四下里打量着,四个同伴都知道钱潮此时一定开启他的青眼术观察这里的阵法然后思索破解之道,过上好一阵才能见到钱潮双手灵光闪闪的挥动一阵,而每当这时他们也能察觉到一阵灵气的微弱波动,然后钱潮才会向前走上一段不长的距离然后再次重复。 四个人开始的时候就在通道口,然后随着钱潮慢慢的深入通道之中他们才渐渐的也跟着进入,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钱潮所说的涂满了血渍的地方,四个人看过之后便明白,石壁上厚厚的一层黑红色腥黏的东西不仅是血,那是人体瞬间炸裂成细碎无比的碎片喷在石壁上形成的,有的地方甚至看起来还不止一个人的血肉涂在了石壁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在破解阵法的过程中,钱潮还不止一次的停下来休息过,虽然他现在修为比原来精深了许多,但青眼术毕竟是一个很耗费灵气的法术,所以在感到疲倦的时候,钱潮必须要停下来,然后饮用恢复灵气的灵酒再捏着灵石打坐一阵,待灵气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再继续。 这个过程十分的缓慢,他们一路下来所走过的通道,时间最长的不过是一炷香而已,而这条通往第七层的通道,由于阵法密布需要一一破解,钱潮五个人整整走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 因此大部分的时间四个人都是坐在通道的台阶上等。 终于,前面传来了钱潮的声音: “终于到了,大家过来吧。” …… 与其他几层的通道不同的是,通往第七层的通道在出口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光亮透出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团漆黑之地。 在听到钱潮的话后,后面四个人加快脚步,他们在这逼仄的通道之内呆得太久了,都烦闷不已。 “前面就是第七层?”汤萍来到钱潮身后轻轻问道。 “对。” “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呀!” 后面又传来陆平川的声音: “诶,快点出去呀,看看混沌是个什么鬼样子。” 前方不再有什么阵法阻拦,但最前面钱潮的脚步却走的犹犹豫豫,因为通道之外一定是个广大异常的空间,但那里漆黑一团,没有任何的光亮,这次他们所面对的漆黑一团是真正意义上的漆黑,就算钱潮将灵气凝聚在双目,竟然也无法看破,不是看不远,是根本就无法看破眼前的这团漆黑,也就是说,纵然他们是修士,在这里也如同瞎子一般,相比之下,反而是暗淡的通道之内更加的明亮无比。 钱潮身后的汤萍与李简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情形。 “果然不一样。”李简轻声说道。 “诶,怎么了?”陆平川在最后面还不明就里的问了一句。 过了一阵之后汤萍在钱潮身后说道: “走吧,钱小子,既然来了,既然你费了那么久的时间破解了阵法到了这里,难道咱们只在这里看一眼吗?” “好吧,走!” …… 汤萍看着钱潮一步踏出,走了出去,随即她就看到钱潮的身影就如同没入了一个漆黑无比的深潭中一般不见了,她大惊之下赶忙就跟了上来,还一把伸手过去抓钱潮。 的确是抓住了,汤萍将钱潮衣袍的后心紧紧的抓在手里,但马上汤萍就察觉到了这里的非同一般! 先不谈其余几人,只说钱潮,在钱潮从通道内一步踏进真正意义的寒水池第七层之后,他那一步本应该是脚踏在面前实地上,但他的感觉就如一步踩空跌落下万丈悬崖一般,整个人顿时就失去平衡,向下,向着一个永远没有底的深渊一直跌落下去。 钱潮认为自己是发出了一声示警般的大叫,又或者是他在恐惧无比之下发出的惨叫,他想提醒身后的几个同伴要多加小心,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 而汤萍的手抓在钱潮的后背上,他则半点感觉都没有。 至于钱潮发出来的大叫声,汤萍,李简四个人压根就没听到分毫,除了汤萍发现了不妥之外,后面几人也都一个一个的跟着走了进来! 然后他们五个人几乎落得个同样的境遇!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二:寒水池之远古幻相(上) 钱潮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沉重无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而去,在这个过程中钱潮都一直清醒无比,但让他绝望的是此时他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耳边寂静无比,眼前漆黑一团,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高速的向下坠落,纵然钱潮向来聪慧,但在此情形之下完全方寸大乱,他自然不甘心,拼命要重新掌控自己,就算停不下来最少也要减缓这下坠的势头,但是不论他如何挣扎始终都觉得自己如大江正中滔滔激流里的一片落叶载沉载浮而已,在宏大的力量面前他根本不能自已,而他正坠落而下的那个深渊仿佛永远没有止境一般,他就这样向下坠落,也不知过了多久,钱潮忽然觉得自己就如同被封禁在时间之中永远也无法脱身了。 甚至钱潮还发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发生了改变,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仿佛是片刻但又仿佛经过了极度漫长的时间,钱潮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庞大到他想破了头都无法想象的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一条腿上的脚趾头距离他如同有千里万里之遥而他的另一条腿则依旧如常,这想想都让他无比的恐怖,而且这种变化还在继续着,钱潮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上的感觉在倏忽之间就在千里之外了,也就是说钱潮整个人都在被无限的拉长…… 再也无法从这里逃脱了吧? 终于,钱潮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而就在钱潮认为自己惨叫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陆平川才刚刚一脚踏入寒水池的第七层而已! …… 汤萍的感觉与钱潮相似,但又有不同。 她也觉得自己骤然间就向下坠落,而她却觉得自己如同在一口没有底的枯井中永远的坠落下去。 这口枯井的一周还满是无数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落下去,汤萍开始还以为那是黑暗中一道道红色的光柱,后来才发现那是一双双凶光外露的眼睛,所谓光柱是她下坠的速度太快那些眼睛里的红光留下的残影而已! 汤萍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眼前一团漆黑,只有那一双双一闪而过的红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然是汤萍自认为很久的时间,她所有的努力都无能为力,此时的汤萍只觉得自己孤零零万念俱灰,什么伙伴,什么长辈师父都无法救她从这里脱离出去,她绝望的大喊,但自己却听不到! 猛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此时不知道是她忘记了还是她早就神智已失,她竟然不知道手里抓着的是钱潮衣袍的后心,在此境况之下就如同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激流中的一截浮木一般,手里的抓实感竟让她有了一丝安心,她死死的抓住了不敢放手,然后两只手都抓了上去,接着就死死的将那东西抱在怀中再也不敢放开! …… 彦煊感觉自己在踏入第七层之后一脚先是踏实了,随即脚下就传来冰面碎裂的声响,瞬间之内,彦煊就忘记了自己身处在寒水池的第七层,她只觉得自己在一条冻结的河道中奔跑,后面仿佛有人追来,沉重的脚步与喘息声都让她恐惧不已,脚下的冰面并不结实,越是靠近河心处就越是如此,随着脚下那冰面碎裂的声音传来,彦煊只觉得一股彻寒瞬间从脚下直达自己的天灵,然后不待她挣扎着从里面爬出,她的身子就如同灌满了铅一般直直的向下坠去,即便是她睁开眼睛去看,眼前也是混沌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天生胆小,好不容易在几个同伴身边将胆子练得大了一些也勇敢了一些,但此时的遭遇一下就将她打回了原形,无尽的恐惧伴随着彻骨的奇寒从她周身上下几万个汗毛孔就向她体内钻去! 彦煊绝望的大喊,但口中顿时奇寒一片! …… 李简并没有感觉自己堕入深渊,甚至在他踏入这寒水池第七层之后还发现了前面三位同伴的异样,这与他作为剑修所具有的坚韧心性有关。本来李简的感应已经完全的放开,即便看不到混沌是什么样子的,他也想凭着自己的感应察觉到混沌的气息,但他在开始的时候就觉得这第七层内似乎空空荡荡,随即他就发现三位同伴都不对头! 不过没等李简反应过来,他便也不可避免的被混沌影响到了。 李简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绝对漆黑的夜色之中,不知道多少强敌就藏身于其中,无光的刀剑从各个方向狠狠的刺向他、斩向他,李简大惊之下欲以自己的青竹灵剑与之周旋厮杀,但令他惊骇的是他发现不论他如何催动自己的青竹灵剑,他双手中始终是空空如也,往日里被他是若珍宝又得心应手的两根青竹枝居然对他的召唤没有半点反应! 既然不能还手,那就只能躲避了。 但李简马上就惊骇的发现他的感应在此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虽然依旧有用,但范围不过几丈而已,他只能苦苦支撑,在密集如潮的刀锋剑刃之中不停的游走躲避! 总有躲不过的时候,李简在其中不时就觉得一把把利刃在他身上或是透胸而过或是斩断了他的腿脚,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僵直痉挛,他很快就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并没有真正的受伤,但那种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若不继续躲避,那疼痛会更加的频密! 疼痛让李简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明白过来这大概就是混沌散发出的威势所在,并不是针对他们五个人,但他们五个人只要靠近了就会受到影响而陷入其中,可即便明白了这些他依旧要不停的躲避,因为纵然是类似幻境一般,那种疼痛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甚至李简还看不经意间撞到了软软的一物,凭着气息判断,他知道这是同样因为混沌而陷入疯狂的彦煊,不过未等他做出反应,彦煊就如同溺水之人遇到救星一般伸出双臂一下就死死的箍住了他的腰身再也不肯松开! …… 五个人里面依旧是陆平川的情形要好一些。 在他一脚踏入寒水池第七层之后还四处张望,因为一向粗枝大叶惯了,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几个同伴的异样,只是说了一句: “这里怎么这么黑?” 接下来陆平川才感觉到了异常,他的“巨灵之体”在不知不觉的情形之下就发动起来,随着身上衣袍嗤嗤的爆裂,陆平川一下就成了身高两丈有余的巨汉。 “嘿,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 陆平川很是好奇,这巨灵之体以往必须要他主动发动才行,而此时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形之下居然自己就施展了出来。 “钱兄弟,汤……诶……这是怎么……” 巨大又沉重的力量从陆平川的头顶向下砸落,如同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岳直压下来,陆平川的反应也不慢,一下子就双臂擎起向上托举,虽然他两手中空空如也,但陆平川自己的感觉却是吃力的很,那东西似乎还很大,陆平川的想法很简单,几个伙伴就在身边,万万不能让这东西将几个伙伴砸在下面,开始的时候他似乎还能支撑,但是上面那东西越来越沉重,直压得他身形开始摇晃起来。 “钱……兄弟,你们……快……快……跑啊!” 陆平川扯着嗓子大喊,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被头顶那股巨大的力量压碎了! …… 几乎就在五个人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忽然间一声低沉又威猛无比的虎啸声传来! 瞬间五个人同时一震! 汤萍从后面紧紧的抱着钱潮,二人双双跌倒,李简则被彦煊抱得死死的也跌坐在地,陆平川则觉得双臂上那股力道忽然消失,身形几乎弹跳起来! 白虎之牙! 在这危急的时刻,白虎之牙再次发动,驱散了五个人身边所有混沌的气息和气势,将五个人从危急之中救了出来,但是短时间内,五个人的意识依然受混沌影响,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五个人在虎啸过后的片刻似乎都在眼前看到了同样的场景。 五个人仿佛都身处在白云之巅,俯瞰着下面一座庞大的都城,向下看去,放眼所及都是亭台楼阁,城内还有高山流水,山下满是造型奇特,风格迥异但却气势恢宏的高楼,还有从未见过但同样精美别致的殿堂,宽广笔直的街道两侧满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城中人流如织,亭台错落,高塔林立,绿荫点缀,热闹非凡,虽然不似中洲之景,但绝对是一个繁华无比的所在。 这是哪里? 又或者自己身处何地? 难道寒水池的第七层还藏着这样一个恢弘的大城吗? 五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这样想到。 随即,天地骤变! 先是地吼阵阵,大地轰隆震颤,高山倾颓崩塌,江河倒流肆虐,然后地火涌动,岩浆冲天而起,烟尘鼓荡,城中惨呼连成一片,空中罡风突起,云团聚拢继而乌云密布,很快粗大的闪电在震撼的雷霆声中无情的击打在下面的高楼高塔之上,但凡雷电所及无不倾倒崩溃,同时天外尖啸传来,一个个陨星拖着长长的烈焰浓烟密集的砸落下去,巨响之中残垣断壁接连飞上空中,此时下方这座恢弘的大城已是火光四起,火鸦乱飞,火海无边! 五个人都被眼前所见震惊住了,不知道这大城为何有这样的灾劫,更不知道为何这一幕会被自己看到。 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这大城的上方,那是一片虚影,如同巨人一般立在乌云与大地之间,能看得出那人紫冠紫袍,满面的怒容,张开嘴巴怒斥一声后随即那巨大的虚影就骤然间缩小,最后隐没在城中最辉煌的一片殿堂之内,随即就从那殿堂中一道紫色的人影直飞冲天,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愤怒已极的怒吼声。 而与此同时,有一个白衣白袍的人影撞破了厚厚的乌云冲下来,迎着那紫色的人影就冲了过去。 而在这一紫一白两个人影还未撞在一起时,钱潮五个人又惊骇的在下面的火海中发现了不少庞大的身影,它们或是腾跃而起,或是仰天怒吼,其中有一只居然与他们在寒水池第五层的浮雕上见过的混沌极为相似! 甚至在此时还有更多白衣白袍的人影冲破乌云现身出来。 他们五个人还想继续看下去时,突然间,黯淡的天地之中闪耀过一阵雪亮刺目的剑光,五个人从未经历过的两股庞大的力量对撞在一起,威势在瞬间就爆发出来,如同大风之中枝头上的枯叶一般,他们五个人的意识瞬间就在此迷失在混沌卷土重来的气势之中。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三:寒水池之远古幻相(下) 似乎是混沌感受到了白虎之牙所散发出来的霸道煞气,在它的气势被驱离之后,如同不甘心一般,混沌那庞大的气势再次卷土重来,而钱潮五个人的心神意识则如大风之中的几片杨絮瞬间就被裹挟了进去。 再一次迷失在混沌的气势之中时,五个人的所见所感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如果说上一次的体验是一种纯粹的突如其来的未知恐惧的话,那这一次就与他们五个人的经历息息相关。 先说钱潮,恍恍惚惚中他从那片陌生的天地中被直接抽离出来,等他稳定住心神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正与不计其数的人站在一起,人潮涌动,裹挟着他或前或后,片刻后他才注意到这里黑压压的人群将一片好大的区域围拢住,人群的外面还有样式熟悉的官兵负责维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里面看去,钱潮很快就看清了,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刑场! 不计其数的人被绑缚了双手由凶神恶煞一般的兵丁押解着走了进来,人群中还有人唏嘘不已,说什么几百年的大家族就这样要烟消云散了,就在钱潮迷惑的时候,突然之间他整个人如同兜头被泼了一桶冰水一般浑身战栗起来,因为他看到走在最前面,由两个兵丁架着双臂拖进去的人,那人须发皆白,老迈狼狈,踉踉跄跄,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祖父钱江云! 钱潮的身躯顿时就僵住了,他呆愣愣的看去,很快就认了出来,钱江云后面那些一个个低着头或是垂头丧气或是哀嚎不止的人也是钱家之人,是他的叔伯辈,正一个个被兵丁拖入刑场,队列很长,后面还跟着许多的女眷,哭声震天,也都被五花大绑的押解进刑场,那些是他的姑姑婶婶,钱潮见此早就完全忘记了这是在混沌气势影响下他所产生的幻景,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如同被无数柄大锤猛烈的砸中一般,胸中跳的激烈无比。 他急切的在被押解的人群之中寻找着,一个一个的认真看着,终于在人群的末尾他见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正是他的父亲钱千里,同别人一样被绑的结结实实,不过看得出钱潮的父亲倒是有几分风骨,在这样的大变之前依然面色不改,昂首挺胸的走在两个押解他的兵丁前面。 钱潮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心口一痛,只想上前去救,但是堵在他身前的人群就如一堵结实无比的墙壁他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去。 紧接着,他又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被绑缚着双手牵着走的女子,那正是……他的娘亲! 钱潮见到了母亲之后顿时心如刀绞,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边看着前面的丈夫一边回头不时张望,长长的队伍最后面是一群同样被押解而来哭哭啼啼的孩子们,钱潮明白,想来自己的母亲在看的不是自己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妹妹! 钱家倒了吗? 是田家! 迷失中的钱潮一下子就笃定的想到,一定是田家! 他们终于为了那块甲选玉牌要拔除整个钱家了吗? 此时的钱潮如发了狂一般就要冲出去拼命,他要救钱家,至少要将自己的父母救出来! …… 而汤萍在心神重新恢复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一片红色! 不是血,她笃定的清楚这一点,这片红色是她头上盖着的一片绣金红绸,目光下垂,她还发现就连她一身衣裙也尽是鲜艳喜庆的大红色,耳边则满是人们的欢声笑语,有道贺声,有道谢声,有丝竹乐器声,当然还有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汤萍心中惊讶不已,这是婚礼上拜堂吗? 自己盖着红盖头,那么……什么时候自己要成婚了呢? 新郎是谁? 钱小子吗?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声的恭贺到: “恭喜秦家主!” “恭喜秦公子!” “多谢多谢” “哈哈……” 秦? 汤萍的心中陡然一惊,她毫不犹豫的就将脸上的红盖头一把扯掉同时转身看了过去。 身处在一个装饰的热闹非凡的厅堂之内,满座都是黑压压的宾客,所有的人都喜笑颜开,有人看见汤萍自己扯掉了盖头更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直说这个新娘子心急了,汤萍扫视了一圈,满眼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扫来扫去忽然之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是个女子! 那正是上官泓。 而此时的上官泓的怀里抱着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狸正不停的摩挲着,见到汤萍的目光看过来,上官泓微微一笑,张口就大声说道: “恭贺秦公子,汤姑娘喜结连理!” 而就在汤萍盯着那只白色的小狐狸浑身如遭雷击一般的看时,耳边就响起一个年轻男子有些嗔怪的声音: “你怎么如此着急,这东西该是我给你掀开才对呀!” 汤萍循声看过去,惊骇之中她见到的正是秦随诂那张她厌烦至极的脸! 接下来汤萍要逃,而满座的宾朋则一边欢笑着一边围堵她,让她根本逃不出去,更让她绝望至极! …… 彦煊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远处似乎有一个大庄园辉煌的灯影,而她眼前看到的则是一个衣裙破烂不堪,形容憔悴萎靡的妇人,正缩手缩脚浑身轻颤站在一个荒败的破屋门前恐惧的看着她。 她总觉得这个妇人十分的眼熟,尤其是那看向她的眼神让彦煊莫名的感到亲切和心痛。 疑惑的向前走了几步,彦煊停下来猛然回身,她终于认了出来,这个落魄的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母亲! 在五灵宗多年,彦煊最为牵挂的正是她的母亲,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些年里自己的母亲在彦家过不上好日子,甚至是饱受苦难。 虽然是被混沌的气势将她心底的恐惧勾引出来才引发的幻景,但如亲眼所见一般的情景似乎又印证了她长久以来心里的恐惧! “娘!” …… 虽然恍惚了好一阵,但恢复之后李简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依然处在混沌的影响之下,依着汤萍还有钱潮曾经说过的,混沌这样的上古凶兽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们五个,但在靠近混沌之后,那家伙无意之间又每时每刻都散发出来的气势就会裹挟着他们五人的意识让他们陷入迷景甚至是疯狂之中。 就比如他现在,李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回到了这多年之前浴血征战的洛景城下,这里如当年一样,尸横枕藉,血腥弥漫,满目的烟火疮痍,城外道道黑烟直上云霄,城内火光冲天、杀声一片,城头之上大旗残缺倒伏,上面的烟尘血污之中还依稀可辨一个大大的“李”字。 而最吸引李简的是城头上一根竖起的铁矛,铁矛是倒插在那里的,矛尖之上挑着一颗须发皆白又满面血污的苍老头颅,仔细辨认之下,李简便认出来那正是他的祖父,梁国大将李懋,而城头一根木柱之上还绑缚这一个年轻男子,甲胄被人扯下,半身赤裸,在他的胸膛之上密密麻麻的射满了箭矢,李简心里怦怦跳着,他认出来此人正是他的叔父李天旋。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混沌而引发的幻景,但无疑眼前所见正是李简多年来最为挂念之人以及最为挂念之事,渐渐的巨大的哀伤与理智之间斗得不可开交,李简一时知道眼前所见都是假的,一时又觉得自己真的身处洛景城下。忽然李简有了一个念头,与其这样与混沌的气势苦苦相抗,倒不如深深的沉浸其中,对他而言,早年的洛景城以及那里守城的长辈始终是他心中最薄弱的环节,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深深的沉浸其中,只等白虎之牙再次将他从中唤醒过来。 李简此时将自己当成了一把烧得通红的剑,他要以混沌强大气势好好的将自己淬炼一番! …… 陆平川则走在一个荒败无比的山村之中,这里残垣断壁,所见荒凉不已,他很疑惑,自己刚才明明在看一场从未见过的大战,为什么一眨眼的时间就来到了这样的小山村内呢? 漫无目的的在破败的街道上走着,他觉得这里陌生的很,但似乎周围的山形地势又很熟悉,这到底是哪里? 陆平川很迷惑。 直到他看到一个破落不已早就无人祭拜的祠堂,陆平川一眼就认出来祠堂门前那两个残缺的石狮子,他当年亲眼见过汤伯年以自己的手段雕琢出这对石狮子的过程,难道这里是……陆家庄吗? 一瞬间,这荒败荒凉的小山村就变得熟悉起来,陆平川一下就认出来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座房子里面住过的人他也都熟悉无比,这里是他的家! 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爹,娘!” 陆平川大惊之下顺着路就向自己的家奔去! …… 虎啸声很快就再次出现,但对这五个人而言似乎过了很久之后才再次听到那声震耳欲聋、威势冲天的虎啸声! 而且这次很不同,这次白虎之牙发威时的虎啸声显得暴怒无比,在寒水池的第七层一下子就刮起了一阵鼓荡的飓风,将混沌自身那股气势完完全全的从五个人身边驱散殆尽! 而随着这一次的虎啸,五个人眼前所有的景象支离破碎的再次消失,接下来的片刻,他们五个人又一起身临其境的见证了神奇的一幕。 这次不再是从云端看着下面一座辉煌无比的大城,这一次他们五个人是以一种旁观者的目光在亲眼目睹一场大战的爆发! 远处是海,海面上樯橹如林,帆旗如云,放眼所及的海面几乎都被遮蔽,蚁群一般的修士正从大船上登陆。 近处是山,山巅山谷,山上山下满是衣着各异的修士,一个个如临大敌的静候着,与从船上而来的那些修士对峙着。 很显然这里要发生一场修士之间的激烈搏杀。 很显然双方最开始的时候各有头领人物在一起说话交涉,但又很明显双方话不投机,不可能谈拢,随着几个身影从两方修士最中间的位置各自气冲冲飞回自己的阵营,天地之间刹那间就黯淡了下来,大战开始了! 山巅之上无数的修士共同施法,猛烈而强大的风从内陆向着海边鬼哭神嚎一般的席卷而去,遮蔽海面的大船被吹裹着或是在怪鸣中翻入海底或是不由自主被吹得远远而去,同时无数的天火落石从天外而来,密集如雨点一般砸落在海面上,顿时海面火光一片。 猛然间大地震颤之中,山峰崩裂,让那些施法的修士们猝不及防甩向空中,在无尽的碎石泥沙飞溅中探出一条巨大蟒蛇的头颅,狰狞的大嘴张开来只一吸就将数不清的修士尽数吸入口中。 同时耀目的剑光横扫全场,如手握雷霆的神人发威一般,剑光所过哀嚎四起,随即就是剑雨从天而落,而地面上山峦重则如雨后的野蘑菇一般瞬间出现了许多光彩斑斓的罩子抵挡。 乱纷纷数不清的吟诵声中有一个显得特别的清晰,随着那吟诵声刚刚停下,与山岳齐高的巨大火球就出现在战场上,滚滚的向着海边跳荡而去,引得地面震颤跳动,一路滚过一路留下翻滚不熄的烈焰! 几十丈高的巨汉赤着上身高高跃起,小楼一般的大拳头合抱重重的砸落在地,地面泥沙土石瞬间如海上的巨浪一般向着对面的修士席卷而下! 随着双方修士的施法,地面上还是不时出现深深的裂缝,或是岩浆激流喷涌而出将那里的修士齐齐冲上天空或是猛然出现,让众多的修士齐齐落入下方深红的岩浆之内,然后那裂缝又在轰隆声中渐渐合拢不见。 在空中双方的修士如鸟群一般密集的互相穿插,剑光火光还有电光闪耀不停,雷霆声,喊杀声,爆裂声从未断绝过,空中不时就有人重重的摔落在地。 山峰崩裂后地下钻出的大蛇不断发威,所过之处修士几乎无路可逃,惨呼惊呼不断,突然间,一只巨大无比的大脚板直接踏了上去几乎将那蟒蛇的头踏扁,蛇身剧烈扭曲抽打,轰隆声中大地震颤不断,然后一只粗壮无比的大手直接将那条巨蛇扯了起来,那竟是一只浑身金毛近百丈高的暴怒金猿,它双手扯着那兀自挣扎不已的巨蛇先撕咬一番然后两手用力,“哧啦”一声竟然将其拦腰扯为两段,血污如雨而下! 此时远处的海面上忽然咆哮起来,重新聚拢再次盖住海面无数大船上下涌动,纷纷避开来,从开阔无比的大海之中,随着巨浪的涌动,渐渐的走出许多巨大的身影来,各种凶猛狰狞令人看了胆寒心悸,而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只厚毛覆盖的巨犬! 也在此时,一位须发皆白的修士站在另一处山巅之上用力吹向了手里的号角,悠扬声中,远处群山之巅,白云之下都起了非凡的变化,一个个庞大又强大的存在逐渐以虚化实,或张牙怒目,或鳞甲鲜明,祥龙在云端之上长吟,瑞凤在长空展翅游弋,更有青鸾白鹤齐齐现身,鼓动羽翼在地面留下巨大的阴影,白虎登高在山林中仰天长啸,金猿怒吼所过之处大地皆颤,还有纯白毛色的大天狐九尾舒展如云朵一般从众多的修士身后一跃而出! 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四:寒水池之刑让现身 遗憾的是钱潮五个人并没能在幻相之中继续看到双方接下来的争斗是何等的翻天覆地,更不知道双方那些各自现身而出的巨兽们都有什么威能,因为就在幻相中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这幻相便模模糊糊最后竟然消散掉了。 这让他们五个人觉得很可惜。 重新出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是黑漆漆一团的寒水池第七层。 钱潮原本用来照明用的几张淡黄色符纸依旧悬在通道的出口那里,借着那些光亮,五个人才看清了如今的情形。 钱潮倒在地上,背后是汤萍,而且汤萍还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的将自己缠缚在钱潮身上。 李简则是跌坐在地上,彦煊伏在他怀中死死的搂着他的腰身,头脸深深埋进李简的胸膛内。 只有陆平川是赤着上身呆愣愣的站在一旁。 很快,彦煊就满面通红的挣扎着从李简的怀里站起身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怎么钻到李简的怀里去的而且还楼得那么用力,大窘之下她脸色羞红,不过见李简起身时如同受伤一般她赶忙伸手扯住了他的手,十指握在一起时,二人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而钱潮与汤萍那里则有了些麻烦,就听汤萍在钱潮背后又羞又气的说道: “钱小子,你快松手啊!让我起来。” 此时他们两个还都倒在地上,汤萍双臂从后面环抱住钱潮,看起来很有几分古怪。 然后就听钱潮小声说道: “哪里是我抓着你,是你自己的手不放开!” 先前两次因为混沌引发的恐怖幻景,让汤萍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在抓住钱潮之后她的手就一直死死的交握在钱潮的胸前,如今十指几乎僵硬而无法松开,所以她才以为是钱潮又在趁机占她便宜,为此她还很生气,觉得钱潮怎么胆大不分场合就胡来呢,但听他这样一说才明白过来,不过此时汤萍总觉得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这才又向彦煊求助道: “彦姐,快帮忙,我的手僵住了不能动弹!” 这倒缓解了彦煊与李简之间的尴尬,听到汤萍的话后,彦煊赶忙走过去蹲下身,在钱潮胸前给汤萍的两只手好一顿舒筋活血之后,汤萍这才能松开死死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在彦煊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时还没好气的瞪了钱潮一眼,随即钱潮也爬起身来。 如今所有的幻相都消失了,就如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整个寒水池的第七层又陷入了一片几乎绝对的寂静之中,静到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彦煊此时扶起汤萍后才想起来四下里看一看,然后有些畏惧的小声说了一句: “这里就是寒水池的第七层吗?” 汤萍听后也心有余悸的打量着四周。 在他们各自胸前佩戴白虎之牙两次发威之下,至少在他们身周围一片区域之内,刚刚进入之时那种黏稠浓密的黑暗尽皆被荡涤一空,但是放眼看去,远处依旧是黑洞洞一片。 李简在此时也发现压制自己感应之力的那种情形不在了,他便再次放开自己的感应之力,试图找一找这第七层中混沌的确切位置,但是,他却发现至少在自己感应之内,一片空空荡荡,似乎这第七层本来就空无一物一般,不过远处那片黑暗依旧是李简的感应力所无法穿透进去的。 “怎么什么都没有,那边黑乎乎的,是不是混沌就藏在那里?”陆平川说道。 李简与钱潮都未说话,都在看着四周。 这里就是寒水池的最底层。 也是被封禁的上古凶兽混沌的藏身之地。 又因为刚才的经历,五个人此时对这里充满了未知与畏惧。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五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现,此时在经历过前面的体验之后,五个人根本不敢轻易的再向前而去,凑在一起后渐渐的由对第七层的疑惑恐惧开始重新思考起刚才经历的奇异幻相。先是汤萍由起了个头,讲述了一下自己在幻相中所看到的,虽然每个人的经历都有些不同,但是有两段幻相的经历五个人是一模一样的,一个是那座大城,另一个就是有不明身份的两方修士要展开的一场激斗。 没等五个人都讲述完他们便发现了这一点,这就让他们愈发的好奇起来,又因为无法理解或是不能明白而各自回想着刚才的经历,回想着刚才亲身感受到的以及看见过的一切,一段时间之内他们就如同忘记了依旧身处寒水池第七层一般没有人说一句话。 最先说话的是陆平川,此时他已经从储物袋中又出一件袍子穿在身上,一边琢磨着自己刚才的经历一边问道: “刚才是怎么回事?有点吓人啊,就跟真的一样!” 陆平川所说的是他在幻相中看到残破衰败、空无一人的陆家庄,就如他亲身经历一般,陆平川虽然平日里说的不多,但对他而言最挂念关切的自然也是家中的父母兄弟,在幻想中他被吓得不轻,因此才这样问,至于幻相中看到的大城以及不明身份的两方修士争斗他反而没有放在心上。 彦煊也问道: “刚才咱们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幻相中见到自己母亲那饱受欺凌又孤苦伶仃的凄惨情景,瞬间就让彦煊被一种悲苦愤恨的心情所占据,而如今她已经明白过来那不过是幻景而已,虽然让她心惊但想来必然是假的,不过其余两次看到的奇景却与她的经历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才让她好奇无比。 李简问道: “最开始那座大城究竟是哪里?” 李简曾经与自己的长辈们一起守城,因此对幻相中见到的那座大城受到攻击时的景象比较深刻,世间两个国家之间的征伐他早已经历过,难道刚才见到的是修行界里互相争战时的夺城与守城之战吗? 汤萍问道: “后来那争斗的双方又都是什么人?” 幻相之中看到不明身份的两方修士争斗,其中还出现了不少上古真灵的身影,这让汤萍印象最为深刻,但她不知道那是哪里,甚至是不是现在发生的都不清楚,所以她一边问一边看向了钱潮。 钱潮也对幻相中所见疑惑又好奇,略作思忖之后他说道: “那座大城,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但看那里的楼宇建筑的风格似乎并不是咱们中洲,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我去过的地方实在太少了,至于那穿紫衣的与穿白衣的人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就更不知道了,那个幻相的确令人费解。不过,大家有没有觉得,后来看到的幻相之中,那争斗的双方……大家是不是觉得与传说中发生在咱们五灵宗这里的‘跨海之战’有些像呢?” “跨海之战?” 其余四个伙伴听了同时一愣,都诧异的看向了钱潮。 现在他们五人都知道跨海之战,那是五灵宗建立起来的关键一场大战,跨海之战结束后,那些参与过那场大战的中洲各宗修士就在中洲之南建立起了传承至今并且实力雄厚的五灵宗。 钱潮继续说道: “咱们都知道,五灵宗建立之初就在宗外布置了九处天地牢笼以封禁被擒住的上古凶兽,其中就有这寒水池里面的混沌。再想想咱们都看到的那两段幻相,不论是那不知道地点又受到攻击的大城还是后来的修士们之间要爆发的大战,其中都出现了混沌的身影,而且修士们之间的大战就发生在距海不远的地方,与咱们五灵宗的地理位置很相似。我不知道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混沌,但既然被称为上古凶兽,能与上古真灵齐平,那想来数量一定不会多,将那两段幻相连在一起看,说不定就是在向我们暗示混沌为什么会在咱们中洲,又为什么被封禁在这里的原因。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的确,五个人共同看到的两段幻相之中都出现了混沌,这一点就连陆平川也想了起来,而且第二段幻相也的确是发生在海边附近,幻相之中的大海之上帆旗几乎遮蔽住了放眼能及的海面,如此说来的话,至少第二段幻相很像是跨海之战时的场景。 “可是……这些为什么又被我们看到呢?”汤萍不解的说道。 “是……混沌故意让我们看到的吗?”彦煊不置可否的说道,还向远处的黑暗中看了看。 李简与陆平川都未说话,都在思考着钱潮的话。 钱潮说道: “不管是不是混沌在作怪,既然咱们看到了,而且还是我们五个人同时都看到的,这很罕见,想来一定有原因,而且在这里凭着我们五个人大概是找不出原因的,还是等回去之后请教墨祖吧,他先前所说的看来都应验了,咱们这次寒水池之行的确是越向下疑问就越多,等回去之后请教他大概就能知道答案了。” 听到这话后,汤萍叹了口气也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说不定真的如钱小子你所说的,咱们五个人刚才见到的正是当初创立五灵宗的那些先祖们呢,唉,真那样的话也算是有幸了!好了,现在好像一时半会儿的混沌影响不到咱们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几个人同时把目光向着第七层深处的黑暗看去。 “既然来了,那当然要把事情做完。” 也就在此时,李简忽然紧张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向那片黑暗中看了看,无奈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急急的说道: “钱兄弟,诸位,有人……从人从那边过来了!” …… 李简感应的不错,的确是有人从这第七层的远处他们看不透的黑暗之中慢慢走了出来。 随着李简的示警,他们所有人在这瞬间就紧张起来,紧张之外更是一阵阵的恐惧。 “李兄,是谁?有几个人?”彦煊小声问道。 “是刑让还是花骢?”汤萍也问道。 李简紧锁着眉头,刑让与花骢他都见过,但凡被李简见过的人下一次再被他感应到的话,一定能识别出身份来,但是……那黑暗中正走出来的人李简却无法得知其身份。 按说在这寒水池的第七层,除了刑让与花骢之外,不应该还有旁人了呀! 远处的黑暗中真的走出了一个人,五个人也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轮廓从黑暗中脱离出来,然后渐渐的向他们五个人的方向而来。 “是……”钱潮死死的看着那个人影,仔细的分辨着。 汤萍忽然认了出来,她马上就说道: “是刑让!” 在大苍泽,汤萍曾经用幻术将刑让困住然后对他施展了审心术,因此对刑让的身形算比较熟悉了,所以在看了一阵之后汤萍就发现那人正是刑让。 “果然是他,可是……他怎么主动来找我们,难道是因为跑不掉来拼命的吗?”彦煊说道。 “哼!来的好,省得咱们再去找他了。”陆平川不在乎的说道。 唯有李简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影,虽然他也认出那正是刑让的身形,但是…… 李简却认为那个人绝不是刑让!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五:寒水池之混沌 那个人会是刑让吗? 钱潮向李简看去,想问一问李简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刑让,但是一侧头钱潮就被李简的脸色吓到了,在他的印象中,一向刚毅的李兄何时脸上会出现如此恐惧的神情呢! 没等钱潮开口发问,那个刚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就开口说道: “你们终于追来了,从上一次到现在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放过我呢。” 五个人都见过刑让,但此时那人依然看不清楚面容,虽然他们对刑让并不熟悉,但他的声音早在大苍泽的时候就听过,如今再听之下马上就认出来这正是刑让的声音。 陆平川不虞有他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 “刑让,你这小子是不是觉得跑不掉了才过来挨揍的?” 其余几人则一直紧紧的盯着刑让。 那人听了陆平川的话又说道: “呵呵,跑?你们都追到这里来了,我还能往哪里跑呢?也该做个了断了。”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那人越走越近,走过来的人渐渐被上方钱潮那几张发光黄纸的光芒映照到了,他一身布袍,看上去破旧的很,面貌普通,正是刑让的面容,不过此时刑让看上去很是狼狈,最醒目的是一条袍袖中空空荡荡,那条手臂正是被李简斩断的,除此之外他发髻散乱,几乎披头散发,想来在悬尸谷被李简斩了一臂之后逃回寒水池不久就被温良所擒,在这段不短的日子里刑让过的一定不好,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倒霉又破落吧。 不过,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刑让在见到他们五个人之后的面容倒显得很是兴奋,一点也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一双眼睛光彩闪闪的在五个人的身上打量不止,大约是很久未见天日的原因,刑让的脸色还有些发灰,或者说是一脸的灰败面色,但正是这一脸的灰败再加上这光彩闪闪的眼神,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喂,刑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花骢那个小白脸呢?他藏在哪儿?”陆平川又大声问道。 “花骢?”刑让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他有事情,现在不方便来见各位。” 此时汤萍见刑让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顿时紧张起来,张口喝道: “刑让,站住!” “哦?”刑让真的在汤萍的喝斥下站住了身形,他惊奇看向五人说道“几位难道不是来捉我的吗?我自投罗网难道几位还不接纳吗?难不成这是要放过我?” 陆平川哼了一声: “哼,想得美!” “不错,我们是来捉你的,不过,还有一个花骢呢,他究竟在哪里?”汤萍继续问道。 而刑让却十分好奇的看着他们五个人反问道: “难道就你们几个来捉我吗?” “这还不够吗?上次你们找的人更多,不是照样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陆平川说道“问你什么就乖乖的说,花骢那个小白脸到底在哪儿?” 钱潮一直没有说话,只死死的盯着对方看,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刑让与上一次见到时有很大的不同,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他又难以分辨出来,再加上李简的奇怪反应,钱潮对着刑让很是怀疑,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因此又将目光看向了李简。 而李简在此时终于开口了,他的脸色此时既紧张又显恐惧,额头涔涔汗出,沉声对身边的伙伴说道: “大家千万不要上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刑让!” “什么!” “不是?那他是谁?” 听了李简的话,众人顿时惊奇起来,有人扭头看向了李简,也有人则闻言更加仔细的看刑让,就连面前那个刑让也闻言好奇的向着李简看过来。 什么时候见过李简能紧张到额头上汗水涔涔呢? 就是现在。 李简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死死的盯着刑让,目光之中满是警惕与恐惧,如同面对什么强大而又凶险的存在一般,片刻后李简一字一顿说道: “真正的刑让怕是已经死了吧,咱们见到的……或许……正是混沌!” 就在这时一阵难听的笑声传来: “呵呵呵呵呵呵……” 正是刑让发出来的,震惊之下,四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面前的刑让,汤萍与彦煊甚至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就见刑让不知何时深深的低下了头,他两肩抖动,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竟然接连有人到这里来,好久没有见到修士了,不过……唉,本来还想继续与你们戏耍一番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了身份,没意思!” 然后,刑让慢慢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里放出令人心悸的奇异神采,他看着五个人一阵最后盯着李简说道: “不错呀,你们几个人里居然还有眼光如此毒辣的,居然能看穿我,不错不错,也挺有意思的。” 五人闻言便知道眼前的只是刑让的肉身,而在其内操纵他一言一行的,正是混沌! 至少有四个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脚出一路顺着双腿向上瞬间后背都一片冰寒,唯独陆平川一向胆大,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又仔细的看了看刑让,然后伸手向刑让一指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李简问道: “李兄弟,他……他是混沌?不能吧。” “陆大哥……”汤萍恐惧的扯了扯陆平川。 刑让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 “没意思,不陪你们折腾了。” 骤然间五个人就被一股强大到他们绝对无法想象的强大气势完全的吞没了! 也就在此时,一声震得寒水池第七层簌簌而抖几乎塌陷的暴怒虎啸从五个人身上齐齐的爆发出来,一下子就将席卷淹没他们的的绝大气势完全撕扯的烟消云散,对钱潮五个人而言,他们瞬间就头昏脑胀得眼前一黑身上一软,猛然就各自觉得胸口处一阵灼烫的感觉,登时头脑就清醒过来,不但如此,白虎之牙中蕴藏的煞气完全将五个人浸染了个通透,虎啸之后,五个人只觉得胆气豪增,再看向面前那疑似混沌的刑让时,原先的那种恐惧也已就不见。 混沌被封禁在这里,因此它所有的手段都无法施展,用来攻击钱潮五个人的不过是它天生所具有的气势而已,这对混沌而言几乎都不算一种手段,但关键在于钱潮五个人的修为实在太过低微了,因此若无白虎之牙护体,钱潮五个人绝对会在这里发狂不止一直到狂乱而死。 刑让原本是想着转身就离去,但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虎啸震得他倒退了几步,等他站稳时两眼中才满是惊异的神色,他重新审视着面前的五个人,有些不解又惊疑的开口问道: “你们五个,与张玄陵是什么关系?” “张玄陵是谁!” 一声大吼震得石壁嗡嗡作响,这一声是陆平川发出来的,受白虎煞气所染,陆平川直欲扑过去与这个装神弄鬼酷似刑让的家伙打一架,好歹他还是没有胡来,但是开口说话却是吼出来的。 刑让听罢不理会陆平川而是看向了面前的钱潮与李简。 “张玄陵究竟是谁?我们为什么又要与他有关?”钱潮也沉声问道。 那个刑让又说道: “难道你们不是他的后嗣子孙吗?张玄陵应该不在这世上了,哼,我被关了这么久,想来他就算能真的羽化而去,也不该在这世上现身了,若你们与张玄陵没有关系,那为什么身上会有白虎牙?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能总顺着他的话去说,要把控说话的内容与方向才对,钱潮想到这里也不回答,而是发问道: “这么说来,阁下真的就是混沌了?” “混沌?” 刑让脸上出现了几分疑惑的神采,片刻后他说道: “好像的确有人以这两个字称呼我,不错,就算是吧。” “诶,那你该狗头狗脑的才对,怎么钻进刑让的身子里面去了?”陆平川说道。 “哼,你是说这个人吗?”刑让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跑到这里来打我的主意,我被他们弄醒了,这个家伙嘛,太弱了,我醒过来他就死了,然后这才安生了多久,你们几个又闯了进来,其实你们进来我本来也不会发现,但你们身上的白虎牙惊醒了我,所以我才用借这个人来看看是不是又有人来打我的主意了。” “另外一个人,是不是也死了?”李简问道。 “那倒没有,那个家伙与这个人不一样,还没死,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刑让说道。 “张玄陵是什么人?”汤萍问道。 “哈哈,”刑让笑了笑,然后说道“我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很久了,从跨海之战到如今,你一直被封禁在这里。”钱潮说道。 刑让听了笑道: “跨海之战,呵呵,有意思,想来这是你们给当年那次大战起的名字吧,看来是过了很久了,不然张玄陵的名字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哈哈,没想到啊,当初将我囚禁在这里的人连名字都被人遗忘了,哈哈,看来,那么外面的确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才对,啊……真想出去看一看呀!” “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才对,”钱潮想起了温良说过的那些“在你被封禁在这里之后,曾经有什么人要来救你出去,那次险些还让他们得手,我就不相信那次你会无知无觉?” “啊,那次呀,那次我当然记得,不过来救我的那些人笨得很,我醒来的时候那些家伙就都快被杀光了,唉,真是可惜,然后我就又被重新封禁在这里,若那些家伙聪明些我早就已经重获自由了。” 说到这里,刑让似乎对他们五个人失去了兴趣一般,看了看他们之后有说道: “看来你们是来捉这小子的吧?”一边说着刑让又指向了自己“还有那边那个偷我血的小子,对不对?” “不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他们都给你们,然后你们就不要再来打扰了。嗯,不过,小子,你,说的就是你。” 刑让说话时看的人正是钱潮。 “我通过这小子得知你很有几分张玄陵当年的样子,虽然比当时的张玄陵差多了,但你很可能会成为另一个张玄陵,喂,小子,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有一日若你能让我重获自由,我一定厚厚的报答你,让你成为这天下的第一人,如何?” “什么?” “呵呵,只要你愿意帮我,将来能把我从这里放出去,我会让你成为天下至尊,不但有不老不死之身,还能让你天下无敌,让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向你臣服,如何呀?” 钱潮说道: “在下没兴趣。” “呵呵,别着急拒绝,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就好,总有一天你会再想起我这些话的,记着,只要你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兑现。” 说罢,刑让转身就要离去,陆平川大声说道: “喂,就这么走吗?” “不然呢?哼,你们若没有白虎牙倒是可以留下来一直陪着我,现在嘛,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同样你们也不可能把我如何,不走难道还要与你们聒噪下去吗?哦,对了,你们是为了这小子来的,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然后你们就赶紧离开,还我个清静。” 说完之后就见刑让忽然软倒在地,再无声响。 好一阵,五个人盯着倒在地上的刑让不敢有任何的举动。最终李简与陆平川大着胆子几步走过去,伸手在刑让鼻翼前探了探,果然鼻息全无,这刑让真的早就死了。 “他……是死了吗?”彦煊在一旁有些担心的问道。 陆平川则说道: “哼,不但死了,而且都臭了,这混沌还真厉害,刚才可什么都没发现,这家伙一倒下去就跟死了至少半年一样,要不你们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汤萍与彦煊哪里还愿意凑过去看呢。 “这混沌为什么……显得急匆匆的呢?”汤萍说道,所指的当然是混沌。 钱潮揣摩着说道: “应该与它受到的封禁有关,它虽然能附在刑让的身上跟咱们装神弄鬼,但这样做它一定也不好受吧。” 说完这些钱潮就去刑让那里查看,果然,此时的刑让与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皮色,头发都如一个死了很久的人一样难看,还有一股腐败的难闻味道散发出来,不过钱潮却认为这样反而更好,他说道: “这样也好,把他这样带出去才能安住章益的心。” 李简则盯着地上的刑让说道: “这混沌究竟有多强大,竟然能附在一具腐尸之上与我们对话,而且当时咱们根本没有察觉这刑让其实是一具腐尸!” 汤萍则说道: “不但如此呢,他似乎还从刑让身上知道了关于我们的事情,不然不会单单找上钱小子,他一定是知道钱小子擅长阵法,更懂得灵脉之学,所以他才会引诱钱小子,不过,刚才混沌明明说过花骢没死,但是已经与死了差不多,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它还偏偏的附在一具腐尸之与我们交谈呢,是它只能操纵死尸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钱潮说道: “这个……就只能等咱们找到花骢才能知道了。” “哼,反正死了,索性就把他装进储物袋中吧。”陆平川说着取出了提前预备好的储物袋。 接下来就剩下两件事情了。 第一件当然是要找到花骢,既然混沌借尸还魂的告诉众人花骢未死,那就一定要将其带出去,此地不宜久留,虽然此时混沌无法对他们如何,但在这深深的地下,五个人呆得时间久了也都感觉到十分的压抑不适,便都打算赶紧了结了这里的事情后赶紧出去; 第二件事则是找一找温良所说的第七层的传送法阵,若是能找到,那就一定要将其毁掉以免后患。 “听混沌刚才所说的,想来它不会再为难我们,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找到花骢。”钱潮说道。 汤萍说道: “不是说这寒水池的最底层还有一处寒泉吗?听说那泉水极寒,就连结丹修为的前辈们若是被那泉水溅在身上也会立时就被冻得如冰雕一般,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这话李简听了心里一动,忙问道: “汤姑娘,那寒泉水也是灵泉水吗?” “李兄,就算是灵泉水,但那里的水寒性太大,对你的青竹灵剑恐怕不利呢。” “哦。” 陆平川忽然说道: “你们说混沌究竟是什么呀,看第五层那浮雕,它就该是一条大狗,可为什么它藏在刑让身上装神弄鬼的时候就跟个人一样呢,到现在我还有点不明白。” 汤萍说道: “陆大哥,上古真灵或是上古凶兽,其实是灵智早开的存在,而且比寻常修士要聪明许多呢,它们的寿命都极为漫长,见识阅历就更为丰富,因此千万不要将他们当成懵懂无知的寻常妖兽,甚至在一些地方还被当成神明一样供奉呢,别的不说,我师父的阿九就够聪明的了,可阿九与混沌根本就无法相比,这么说你就清楚了吧?” “哦,这样啊。”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六:寒水池之花骢 寒水池的第七层很大,甚至比前六层加在一起都要大出不少,这也让寻找花骢变得有些困难。 好在第七层就是一个独立的巨大空旷的空间,虽然不知道有多高,但这里没有任何的分支岔路,不过正因为这里的广大,五个人在第七层里小心翼翼的寻找了许久都未能绕着这里转上一圈。好在传说中第七层的那处极为冰寒的寒泉水倒是找到了,他们在寻找的过程中先是远远听到了汩汩的水声,壮着胆子循声查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水潭,里面满是翻涌不止的水流,未等靠近过去就觉得一股逼人的寒气迎面袭来,又靠近一些之后五个人都觉得透体的冰寒,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实在难以继续向前了,但真正阻止他们五个人上前的并不是这股极寒之气,而是他们心中的畏惧胆怯,因为就在那寒气四溢的水潭上方有一团浓密的黑影悬浮飘荡。 那黑影就如一团极为浓密黏稠的庞大烟气,就飘浮笼罩在寒水之潭的上方,由内向外的不停翻滚涌动,盯的久了,五个人心中各自都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和退意。似乎是受到了那团黑影的勾引,他们五个人还察觉到,越是靠近那团黑影,他们胸前贴肉佩戴的那枚白虎之牙竟然越来越热,这更让他们警觉的不敢靠前了。 在这第七层转了这么久他们推断那处寒泉应该就是这第七层的中心位置,那寒泉也是寒水池这名字的由来,而在那里的那团广大的黑影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物。 五个人只能距离那寒水之潭几十丈远之外驻足观望。 此时在李简的感应之中,那团黑影散发出来的气息既极为的强大又极为的虚弱,这看似矛盾,但这两种感觉就是融为一体的,而且这种感觉他以前就有过,早在五个人找到的第一处封禁着饕餮的天地牢笼那里他就感应到过,沉吟之后,李简才涩声对几个同伴说道: “那团黑影……大概就是混沌了。” “哦?” “诶,不是说混沌长得跟一条大狗一样吗?咱们前边看见的也是那个样子呀?”陆平川不解的说道。 汤萍倒是认同李简的说法,点头道: “混沌不止一种形态,人们能记录下来的不过是它被人看到的样子,或许那些都不是他的本体,这才是它原本的样子吧。” 钱潮则说道: “在我看来寒泉这里是所有封禁混沌的那七道灵脉的交汇点,像混沌这样强大的上古凶兽在那些灵脉的压制下……或许不得不以这种形态来抵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它不死吧。” 不论如何猜测,到寒泉那里一看究竟是不可能了,五个人看了一阵之后便返身继续在第七层寻找花骢。 ……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先被找到的是在第六层温良说过的那些神秘人布置在这里的传送法阵,一眼看去那是一个圆形的石台,分为几层,越向上那圆形就越小形成了几道台阶,每一层不论是正上面还是侧面都刻印着无数的繁复晦涩的符文。 找到的时候钱潮就显得异常兴奋,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如此形制的传送法阵,走上前细细的盯着上面的符文看来看去,钱潮发现,那个法阵的确是被破坏过的,但是看得出破坏得并不彻底,依然有残余,最重要的是,如今这个石台或者说传送法阵已经被人修补过了,从构成石台的那些石块的新旧成色就能一眼分辨出来。 “这法阵是不是被修补过?”彦煊也看出了端倪。 “一定是花骢那小子做的。”汤萍说着看向钱潮。 “这么说的话,花骢会不会已经借助这个传送法阵逃走了?”李简说道。 “唉,的确有这种可能。”钱潮说着又向周围看了看。 若真如此的话,那他们五个人下来这寒水池主要的目标之一就算失败了。 汤萍却说道: “也不见得,这里还有好大一片咱们没有搜过呢,而且混沌不是说过花骢那小子虽然没死却也差不多了吗,既然如此那他就应该没逃走才对。” “可那小子到底在哪儿啊?咱们都转了快一大圈了。”陆平川说道。 “不忙,先将这东西破坏了再说。” 钱潮说着就走到那被修复的传送法阵前。 “要砸碎这东西吗?”陆平川问道。 “不,”钱潮一遍仔细的盯着石台用心的记下所有石块的关联位置一边说道“陆兄,帮个忙,把整个石台都拆开来,咱们带回去,回头我要好好的研究它。” “嗯,没问题。” 陆平川动手很干脆,但凡传送法阵上所有的石头石块都被他取下来装进了储物袋中,这样做也算为五灵宗除去了一个不小的隐患。 又过了好一阵之后,李简最先有了发现,他伸手向着远处的黑暗中一指,说道: “那里……应该是有人。” 上一次李简说有人的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附在刑让尸身上的混沌,这次他又这样说,其余四个人听后心里都先涌起了一股寒气。 “是……什么人?”彦煊胆怯的小声问道。 “不用怕,那个人气息微弱,倒地不起,或许是昏迷了吧。”李简又说道。 “诶,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是不是花骢那小子?” 陆平川说话的时候就大步的向着李简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其余人见他如此,只能提心吊胆的跟着一起向前。 …… 果然是花骢。 不过确认花骢的身份还花费了他们一点时间。 而且,刚刚见到那个倚着石壁神志皆无如同昏迷不醒的人的时候,包括陆平川在内,五个人还都被那人的样子吓到了! 五人看到时,那个家伙正倚着石壁半躺半坐,只能说看上去是个人形,五个人走近的时候,能看到那家伙的两条腿以及双臂,而且那家伙也是穿了袍子的,但是靠近之后首先发现的就是,那家伙的头上居然生着树杈形状的角,只有一只,那角也不长,不过一尺左右而已,上面分出枝杈,而且那只角生长的位置也不是他头颅正中,而是偏左的脑后位置,再往脸上看,那人以眉心,鼻尖和下巴为界的左半张脸上竟然覆满了墨青色的鳞片,左眼上的眉毛因为鳞片的覆盖不见了,左眉骨高隆,左眼窝深陷,甚至左脸的颧骨都显得有些尖锐高耸,显得很是恐怖诡异,而这一切都在鳞片的覆盖之下。 彦煊直接被吓得一声惊叫然后连忙捂住了嘴巴,似乎担心将那家伙惊醒。 “乖乖,这是人是鬼?”陆平川惊讶的说了一句。 “他是睡着了还是……?”彦煊小心的说道。 “好像昏死过去了。”陆平川说道。 “是人,”汤萍说道,她盯着那家伙的右半张脸继续道“这……正是咱们此次要找的花骢!” “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的确是花骢。 若是将那人满是鳞片、眉眼变形狰狞的左半张脸遮住只看剩余的右半张脸的话,依旧是个眉眼如画,貌若绝色女子的美男子,只不过此时那右半张脸上一片苍白,几乎没有半分的血色。 “他这是……让谁弄成这样了?”陆平川说道。 李简凑过去蹲下身探手在花骢的鼻下片刻,然后回头说道: “绝对没死,但气息却很微弱。” 彦煊大着胆子也凑过去,伸手就要去抓花骢的一只手臂,要给他试一试脉息,花骢的左臂藏在身下,右臂被彦煊抓起,给彦煊的感觉是他手臂冰凉无力。 就在彦煊试着花骢脉息的时候,陆平川把花骢的左臂扯了出来。 “好家伙,快看!” 袖口处露出的手完全是墨青色,手背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而且陆平川动手的时候还将一截袖子向上挽了挽,能看到花骢左臂之上同样也是厚厚的墨青色的鳞片,就如一条蛇一般,而且五指的指甲也长了不少且显得很有几分锋锐,接下来他们还发现花骢的左臂比起他的右臂要长出来好一截,几乎多出半条胳膊那么长。 不但如此,陆平川甚至还挽起了花骢的左腿的裤脚,至少在脚踝骨的部位都覆盖着那墨青色的鳞片。 “我的乖乖呀,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彦煊忍着心里的不安握住花骢的右手腕一阵之后说道: “没死,他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外伤,但是他体内灵气却异常的混乱,比起上面的温良还要严重许多,温良是丹田气海受重创,迟早是个废人,但我刚才在这花骢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他丹田气海的任何存在,他体内所有的灵气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但却非常充盈,可以但这样时间久了迟早他全身灵气会散掉,那时他大概就会死了。” “那他为什么昏迷不醒?”李简问道。 “不清楚。” 汤萍也凑过去蹲下身,伸手就扒开了花骢有脸上那只看起来很正常的右眼,令他们吃惊的是,眼皮之内只有眼白,黑眼仁赫然不见,更凸显出几分的诡异来! 然后汤萍有大着胆子伸手扒开了花骢左眼的眼皮,这下五个人又都被吓了一跳,花骢的右眼之内一片浑浊,唯有中间一道细缝一般的古怪瞳仁,就如蛇眼一般,好在这只怪眼空洞无神,否则他们五个人真就被吓坏了,说不定陆平川就一拳打过去了。 钱潮看见这些后在一旁说道: “难怪混沌出现在咱们面前的时候会附在刑让的尸体上,嗯,若混沌附在花骢身上,恐怕刚刚出现就会让咱们都吓一跳,根本就骗不到咱们。”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七:寒水池之混沌精血(上) 不论如何,既然找到了花骢,那这第七层就不宜久留,五个人略做商议后,由陆平川拖着花骢,李简紧随其后盯着花骢,若花骢或是醒来或是有什么异动,凭借李简的手段和反应,一定能及时处置。 就这样,五个人开始返回第六层。 在回去的途中,钱潮还意外的发现了花骢传送下来时所用的那个传送法阵,如第六层那个一样,都是直接以灵气刻印在地面上的,能发现那个法阵还是个意外,因为那里地面异常平整引起了钱潮的注意,在青眼术之下就发现了那里隐藏的秘密。 这个法阵与第六层的法阵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当然细微之处是有区别的,钱潮细细观察后也都一一的找了出来并且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便以灵剑将这个传送法阵毁掉了。 在返回第六层的通道之内,陆平川在最前,李简随后,后面是汤萍与彦煊,最后才是钱潮,而且钱潮走的最慢,他要一边走一边将这通道内所有被他解开的阵法都恢复成原样,虽然比破解这些阵法要快得多,但一番折腾下来仍旧让钱潮足足耗了一个时辰之久。 汤萍等人比钱潮上来的要早,一上到第六层首要之事就是检查温良的情形,他们发现温良依旧与他们离开时是一模一样的,依旧是呆愣愣的坐在石床之上,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且钱潮困住他的阵法也并未启动,这才放下心来。 第六层因为有不少发光矿物的原因,比第七层要亮堂许多,在这里的明亮之下,花骢身上的惊人的异样变化就更加的明显了,虽然此时他依旧如昏迷不醒一般一动不动,但那副怪样子看上去让人很有些触目惊心之感,最奇怪的是他的变化只发生在半个身子上,左半边身子如蛇如蛟而右半边的身子却丝毫没有变化,这就让花骢显得既诡异又令人恐怖,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一个眉眼如画轻易就能让女子动心的美男子。 除了身上的变化之外,花骢令人奇怪的就是他如今究竟是昏迷不醒还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点就连彦煊也不明所以。在刚找到花骢的时候彦煊就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那这昏迷就怪异。总之在从第七层到第六层这一路上,虽然陆平川走得大大咧咧一点都不担心手里托着的花骢,但跟在他后面的李简却一直都加着小心,好在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花骢任由陆平川拖拽着来到第六层一直都如昏似睡,甚至可以说陆平川拖拽的仿佛一具尸体一般。 来到第六层以后,陆平川就把花骢放在了一个最明亮的地方,汤萍几人在查看了温良的情形之后就怀着莫大的好奇与疑惑细细查看起花骢的情形。 “诶,汤妹子,人怎么能变成这样呢?这小子是得了什么怪病吗?”陆平川盯着花骢一阵后问道。 “什么病能让人头上长角,身上生鳞呢?”汤萍摇头说道。 陆平川自然想不明白,也摇了摇头。 “那他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彦煊问道。 汤萍摇了摇头,这一路走上来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但尚不成形,思索后她继续说道: “与花骢一起下去的还有刑让,而刑让在混沌离开之后咱们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几乎成了一具腐尸,我觉得或许刑让死的时候就是花骢身上发生这种变化之时,他们两个是同时出的事,而且从那时起花骢就一直这样跟昏迷了一样,大家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彦煊点头,李简则说道: “的确有这种可能。” 汤萍又说道: “彦姐在下面为其检查的时候还说过,在花骢体内灵气虽然混乱,但却十分充盈,不过彦姐却无法感觉到花骢体内丹田气海的存在,这说起来就十分的矛盾,对咱们修士而言若是灵气充盈不应该像这样昏迷不醒,而且若无丹田气海,修士体内的灵气只会越来越微弱,就像温良那样,不该出现花骢这样灵气反而十分充盈的情形。现在的情况是花骢体内的灵气不但充盈,而且混乱,而他现在却无丹田气海,那是不是说他身上的灵气不是由自身的丹田气海而来,是另有来源呢?” 彦煊不解的问道: “怎么可能……嗯……那你说的另一个来源会是什么?” 汤萍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小白和大黄的体内自然也有灵气,但它们两个却与咱们修士截然不同,小白与大黄因为自身是上古真灵的后嗣,体内有着上古真灵的血脉遗存,因此它们两个的灵气之源正是它们的血脉,假以时日它们身上的血脉越来越纯越来越多,那样的话小白与大黄也就会越来越强大,而即便小白与大黄再强大也没有修士那样的丹田气海。” 说到这里汤萍低头看了躺在地面上的花骢几眼又说道: “花骢的情形倒与小白和大黄有些相似了。而且他身上无伤,却这样不醒,再加上他发生的这些惊人的变化,只看他半边身子几乎不似人形,我有一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 “是什么?”彦煊问道。 “还记得我说过一个修士要成为崇灵血修的话,第一步是要在他师父的主持之下进行一个授血仪式,是他的师父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在他的头顶,然后由这个修士将这滴精血完全与自身相融合,这就是授血。” “嗯,记得。” “而作为弟子的修士所接受的那滴精血,一定是他的师父多年以来以自身培炼的,不过那滴血并非那个师父自身的血,甚至……并非人血,一定是某种上古真灵的血,是那位师父满天下一点一点寻到手又以自身经年累月所培炼壮大起来的,授血仪式上的那滴精血当然是极小的一滴,要这位弟子日后自己继续培炼下去,笼统来说这大概就是崇灵血修们一直传承的的修行之法,授血仪式上的那滴血就是他们承上启下的关键。但在这其中还有一点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是那位师父满天下所寻来的所有的精血必然会驳杂不纯,所谓的以自身培炼上古真灵的精血首要的一个过程应该就是去芜存菁,然后才是使其一点一点的变得壮大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大胆的猜测一下吧……” 汤萍指着地面上躺着的花骢说道: “花骢的变化,在我看来应该就是他自身在授血仪式的时候所接受的那滴精血所引发的,大家看花骢的样子,不看他右边半张脸的话,他左边的样貌像不像一条蛟蛇?” 几个人低头细观。 陆平川点着头说道: “嗯,至少像一条大蛇,身上都是鳞。” 李简与彦煊也都点头。 汤萍说道: “但其实他的这番变化在我看来就如四不像一般,看他头上的角,若是花骢完全变化的话,他的头顶应该是一对角,看那角的样子还是龙角的形状,但身上却覆盖的是蛇鳞,根本不是蛟鳞,龙角蛇身,这就说不过去了,应该是他体内的上古真灵血脉驳杂不纯而且数量极为稀少所致,嗯,至少可以猜测在授血仪式上他所承受的那滴精血中掺杂了蛟还有什么大蛇的精血,他的修为也不高,去芜存菁的功夫还没下到呢,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李简闻言又问了一句: “汤姑娘,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花骢起了这样的变化呢?” “应该就是混沌做的,”汤萍说道“花骢与刑让在第七层要做的事情是取混沌的精血,对混沌而言这无疑是一种伤害,就算混沌被封禁无法直接驱赶对付他们,但即便如此它还能附在刑让的身上与咱们对话,由此混沌的力量可见一斑,毕竟也是上古真灵级别的存在,混沌对付一个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小修士应该不难,更何况不论是花骢还是刑让都没有咱们身上的白虎之牙护身,想来……混沌轻易就窥破了花骢的秘密,于是就顺水推舟的触发了他体内那滴精血的所有潜能,将其完全消耗掉从而引发了花骢身上难以抑制的异变,所以就让花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吧。” 说完这些汤萍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 “听我六爷爷说崇灵血修最终就是会成为他们各自血脉中上古真灵的样子,然后脱离人形借此飞升,而混沌则让这个远在将来的结果在花骢的身上提前发生了,但他血脉不足且又不纯,因此才会成了这个样子。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是等回去请教长辈们才能知晓。” 正说着的时候,钱潮总算从通道之内忙完走了出来,听到汤萍说的最后一句,便问道: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于是汤萍就将刚才她的猜测又跟钱潮说了一遍,钱潮听后看着地上躺着的花骢思索了一阵,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既然他从他师父那里得来的那滴精血中有蛟也有未知大蛇的精血,那为什么花骢还要打混沌精血的主意呢?” 汤萍说道: “这个简单,据说授血仪式上作为弟子得到的那滴精血只是为其开启崇灵血修的修行之路,自此之后他们的修行就与咱们寻常修士完全不同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能得到什么样的精血了,比如混沌的精血大概就比花骢体内已经有的那滴精血不但精纯而且强大,他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以混沌的精血将原有的精血同化掉,不一定从他师父那里得到了什么就一直死守什么的,是可以变化的。” 听到这里钱潮与几个同伴都点了点头,今日他们对崇灵血修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 彦煊又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 汤萍说道: “很可能混沌在激发花骢身上那滴精血所有力量的时候还将花骢的神智完全摧毁了,那个过程应该对花骢的伤害不小,我怀疑花骢现在就算不死也是个无法开口的废人了,孟彩楼就算得到了花骢恐怕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彦煊说道: “那在咱们宗内等着的那些孟彩楼的修士岂不是白等一场了?” “并不是的,彦姐,花骢这个样子反而更能说明他的身份,如果孟彩楼要对花氏做些什么的话,现在这花骢正好是个最佳的借口,至少他不能开口为花氏分辩什么了,不论如何,孟彩楼的花氏很可能会受到打压。”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八:寒水池之混沌精血(下) 汤萍刚才说的那些陆平川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不过他对那些并不在意,如今见到钱潮从通道里出来了,他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嘿嘿,刚才咱们一直在等钱兄弟,现在人也到了,来来来,咱们现在也该看看花骢这个小白脸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了!” 说起来在他们出去之后就要立即将花骢交给从孟彩楼来的那些修士,随身物品当然也要一并交出去,不过陆平川才不理会这些,他们五个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入寒水池,总要有些好处的,因此说完之后陆平川就在花骢身上一阵摸索,将其身上的储物袋都取了出来。 当然了,汤萍也不理会这些,凑过去催着陆平川打开来看,然后就听陆平川夸张的叫道: “诶!到底是大纨绔呀,看看,看看,百十来个普通弟子忙活一年都弄不到这么多灵石,可真不少!” 的确不少,陆平川从一个储物袋里面倒出来不小的一堆的灵石,以花骢的身份自然不缺灵石花用,不用说,这些灵石自然要被五个人瓜分掉,如此多的灵石亮闪闪的顿时将几个人都吸引了,就连李简也凑过去看。 “嗯,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除了灵石之外,花骢的储物袋内还有不少的丹药,灵器等等,自然也都是上等的成色,灵器归了钱潮,彦煊则将那些丹药拢在一起细细分辨一番。 “还有不少的书。” 陆平川说着就又取出来十几本书籍,对这些钱潮最感兴趣,便都接手了,而且其中有一本名为《血衅之术》的书引起了钱潮的注意,书名奇特,钱潮拿到手后立即就展开来,马上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不再理会陆平川那里的折腾,寻了个石凳坐下来看。 花骢的储物袋有六七个之多,陆平川一个一个的察看,翻出来的东西着实不少,除了上面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琐碎之物,折腾了好一阵之后,在最后的储物袋里面陆平川只取出来两个精致无比的水晶小瓶子。 “这个袋子里就两个瓶子,这是什么?” 瓶子是透明的水晶质地,可以看到里面,而且这两个小瓶子一模一样做工都十分的精美,但似乎里面是空的,陆平川好奇的把瓶子凑到眼前细细看了一阵,几个人开始都看了一眼,也都以为那就是个空瓶子而没放在心上,就在陆平川看不明白想要打开那瓶子再看一看的时候,汤萍却猛然一惊,刚才她看那小瓶子时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见到陆平川的举动她赶紧出声阻止道: “陆大哥,别打开它!” “啊?这里边到底是什么?” 汤萍伸手过去从陆平川的手里将那两个小瓶子拿了过来,几个人都被汤萍的举动弄得十分好奇,也都靠近了去看,这时才发现在两个小小的瓶子之内,各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瓶子自然是中空的,这小水晶瓶的瓶壁很厚,内里的空间并不大,仅仅能容下一颗丹药而已,但里面的那个红点则更小,猩红色,细微的一点,如同米粒一般,奇怪的是,那个红点就在里面悬着,并非是附着在瓶子的内壁上,这就很奇怪了。 “这是什么?”彦煊眯着眼看过之后就好奇的问道。 汤萍则看着瓶子里面,眉头越锁越紧。 李简见汤萍如此紧张忍不住放开感应去查看,而本来在翻阅那本《血衅之术》的钱潮同样被吸引了,他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瓶子里面是什么他辨认不出,但他觉得那瓶子有些古怪,于是启动了自己的青眼术,眼睛里蓝光闪闪的去看汤萍手里的瓶子。 “这是……”汤萍将瓶子放在眼前看着,最终叹了口气说了出来“这八成就是……花骢取到的混沌之血。” “什么?” “混沌之血?” “他们真的做到了?” 几个人都愕然。 陆平川最先说道: “不能吧,汤妹子,混沌咱们也在下面见到了,要么就是附在刑让身上,要么就跟一团黑烟一样,怎么能从它身上取出血来?” “咱们做不到,”汤萍继续盯着瓶子中的红点说道“不能说那些崇灵血修也不到,他们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就是从那些有上古血脉传承的妖禽妖兽身上取其精血,对于上古凶兽混沌而言,想来他们也有办法,莫说花骢,就算是刑让估计也能做到,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更何况,还记得混沌在第七层说过的吗?它是被花骢与刑让二人弄醒的,或许正是花骢或是刑让从混沌的身上取出精血的举动才惊醒了混沌,也因此他们就死了,嗯,当然花骢没死,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汤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李简在一旁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出瓶子的异常,但钱潮却通过青眼术发现了些什么,他从汤萍手中取过一个小瓶子说道: “这瓶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混沌的精血,在这小小的水晶瓶上被人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阵法,目的就是封闭隔绝瓶子内部,不让里面混沌之血的气息泄漏出去,嗯,这个阵法很是巧妙,估计这瓶子就是专门为混沌精血准备的,有了瓶子上的阵法,里面混沌精血就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说着,钱潮手上微微的泛起一阵蓝莹莹的灵光,他这是用自己的办法暂时克制住了那瓶子上的阵法,顿时,一股独特又强大的气息就从他手中的瓶子上散发出来,不用李简的感应之力,五个人同时都察觉到了,刚刚从第七层上来不久,自然他们对这股气息熟悉无比。 这下瓶子里的东西就毋庸置疑了。 等钱潮手上的蓝光消失,小瓶子上的阵法重新发挥作用后,那股气息便倏忽的消失不见。 “嘿嘿,没想到真的是混沌的血。”陆平川说道。 钱潮把玩着手里的小瓶子,把它对准了头顶光亮照来之处细细的观看,瓶子晶莹剔透,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红色圆点悬浮,要特别仔细看才能看清那是一滴血,可就是这么小的一滴血却是满天下所有崇灵血修的梦寐以求之物,只要得到了它,就可以在日后得到强大无比的力量甚至登仙而去都不是什么难事,难怪那些崇灵血修们为了这小小的一滴血他们甚至愿意把命都搭上,可是这东西如今在自己的手上,又能有什么用呢? 当然会有用的,而且还是大用。 钱潮忽然对着汤萍等人一笑,说道: “若咱们能再找到一个崇灵血修,把这个拿给他看,估计他为了得到这滴混沌精血会愿意为我们做任何事情,或者是拿出能把整个寒水池都填满的灵石将它买下来,毕竟这可是所有崇灵血修都梦寐以求的至宝啊!” 汤萍立即就从钱潮的话中听出来他想将混沌之血留下的意思,面色就有了些变化。 钱潮是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人,又极聪慧,因为擅长炼器,所以在第一次接触到邪器的时候汤萍还十分担心他会受到诱惑而走错了路,但是后来发现钱潮只是想弄明白那是怎么回事而已,因此才渐渐的放下心来。但汤萍心里清楚,以钱潮现在对邪器方面的认知再加上他的炼器手段,若是他想要炼制什么邪器的话,想必炼制出来的一定会是邪器中的佳品,就算进入修行界里那个隐秘的“邪器堂”都不在话下,这正是汤萍一直以来隐隐担忧的一点。像钱潮这样的人,若是在正途,将来一定不可限量,若是误入歧途,同样也会成为贻祸天下的大祸害。 当然汤萍也认为钱潮是个心志坚定之人,但她得出这个结论是凭着钱潮对待邪器邪修时的表现,现在则不同,毕竟在一滴既能让修士不死不灭的同时还能强大到天下慑服的混沌之血面前,她不敢保证钱潮会不会动心。 所以汤萍正色沉声的对钱潮说道: “钱小子,别瞎说,这东西咱们留不得,必须要交给宗门处理。” 汤萍语气的变化让几个同伴都有些诧异。 而说完之后汤萍还伸出手去要取回钱潮手里的那个小瓶子,不过钱潮却一侧身避开了,然后一背后就将那个小瓶子藏在了身后。 “钱小子,你……你做什么!” 钱潮的举动完全出乎了汤萍的意料,大惊之下的汤萍以为钱潮真的是临时起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在见到混沌精血之后想要留下一滴,不论钱潮是打算留着自用还是拿去找什么崇灵血修作交换,这些都是不被宗门所允许的,一旦泄漏,钱潮必定不被五灵宗所容,一定会大祸临头,因此说话的时候汤萍脸上的面色都变了,她对钱潮的期许很高,高到将来能长相守的地步,因此绝不想让钱小子走错路,作出错误的选择。 而这两个人的举动也让其余三个同伴诧异起来,李简瞬间就洞悉了汤萍的心思,又见钱潮的举动,因此眉头微微皱起;彦煊则不明白钱潮为何要留下那滴混沌精血,难道钱兄弟对崇灵血修有了什么想法不成?至于陆平川则纳闷为什么汤妹子会突然不高兴起来。 “别慌,”钱潮笑道,他用手里的那本《血衅之术》指着地上的花骢说道“有花骢这个现成的例子在眼前,我可不打算作什么崇灵血修,更没想着去找其他的崇灵血修去交换什么,怀璧其罪,任何崇灵血修知道我有混沌精血,一定会打我的主意,那样我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这里有两个装着混沌精血的瓶子,咱们交出一瓶就够了,我手里这一瓶要留下来,咱们有大用。” 咱们有大用? 汤萍不解,马上追问道: “有什么用?” 钱潮将手里那本《血衅之术》递给汤萍,说道: “还记得我跟你要过好几只灵禽的卵吗?我想用它们来假冒青鸾之卵,但却一直不能成功,都被你一眼就识破了,根本原因就是不论我仿冒的假卵有多么像,但那卵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太过弱小,毕竟要冒充的是青鸾之卵,青鸾又是真灵之属,就算是卵也一定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才对,所以我才不能成功,而从花骢身上搜出来的这本名为《血衅之术》的书算得上是崇灵血修的必修之术,呶,就在我翻开的那页上,上面记录的方法或许……嗯,是很可能让我仿冒出足能以假乱真的青鸾之卵,但是关键之物正是血,汤丫头,我看中的正是这混沌之血散发出来的气息,只要这滴血运用得当就一定能瞒过娄青药和上官泓那些人,恰巧这里又有两滴混沌精血,交出去给宗门一滴,咱们留下一滴,正好可以用在将来对付他们的假卵之上。” 所谓血衅之术,是崇灵血修的一门独特的手段,大抵是将一些厉害的妖禽妖兽杀死后取其精血以秘术炼之然后留下备用,在对付一些强大对手的紧关节要时刻,以血涂抹在自身或是所用的法器法宝之上,能在短时间内大大的增强自己或是法器法宝的威力,说起来厚土祠体修的血魂酒与这血衅之术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那本《血衅之术》被钱潮翻开的那页上正是记录的如何催发出妖兽精血内所蕴含气息的方法。 汤萍先是怀疑的看了看钱潮,然后捧着那本书看,一旁的彦煊也凑在汤萍身边盯着书中所写的那些,过了一阵之后,就算汤萍不是崇灵血修,但书中的文字确确实实的证明了钱潮刚才说的都是有可能的,凭着一滴混沌的精血很有可能骗过娄青药和上官泓,让他们认定假卵就是真正的青鸾之卵,不过汤萍还是有些顾虑,她又看向钱潮问道: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李简在一旁说道: “汤姑娘放心,钱兄弟所言非虚” 李简开始也对钱潮的举动大感意外,担心之下便发动他的剑心通明去感知钱潮的内心,听钱潮说完后李简便放下心来,知道钱潮只是主意多见到混沌精血之后又有了新点子而已,并不是有意要舍弃正道踏入歧途。 汤萍对李简的话还是信服的,不过对钱潮的方法仍有些疑惑,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书然后继续向钱潮问道: “你说的那些……真的能做到吗?青鸾是青鸾,混沌是混沌,它们是不一样的。” 钱潮闻言反问道: “汤丫头,你见过真正的青鸾之卵吗?” “没有。” “那姑获前辈见过吗?” “嗯……也没有。” “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呢?” “想来应该也没有,若是见过早就取来或是自用或是给了上官泓了。” “那不就得了,连姑获前辈与丘化壑都没见过的青鸾之卵,那么娄青药和上官泓又怎么可能见过呢,再说了,强大又陌生的气息,他们又怎么可能分辨得出那究竟是混沌还是青鸾的呢?别说他们分辨不出来,咱们将来再故意布置的让他们一起见到那枚我仿冒出来的假卵,他们哪里还会有心思去考虑这些,早就在贪心之下互相争抢起来,那样的话咱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可以一举两得甚至是一举三得呢。” 汤萍沉默了,依着她的心思,这混沌之血应该都交给宗门处理掉,但钱潮的说法对她而言实在有诱惑力,这寒水池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们还是要继续寻找青鸾之卵的,到时候娄青药和上官泓也一定会继续成为她最头疼的麻烦,真的能如钱潮所言的那样摆脱了他们的纠缠烦扰,那倒的确是一件好事。 不过毕竟那是混沌精血,汤萍还是有些不安心,她重新看向钱潮说道: “好吧,是我误会你了,不过,钱小子,你别怪我多心,你说的我觉得可行,但是在你真正制作那假卵之前那一滴混沌精血必须要由我保管。” “当然可以。” 钱潮说着就将那个小小的水晶瓶递给了汤萍。 拿到手之后,汤萍这才放了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的对钱潮说道: “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想要做一个崇灵血修呢!” 钱潮笑了,指了指地上依旧神智全无的花骢说道: “他现在是这个样子,若将来真的有大机缘可以登仙而去,难道我到时候愿意以一条大狗的模样飞升吗?”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九:寒水池(完) 这段日子以来马琥在外面等待的十分的心焦。 自从钱潮五个人进入寒水池之后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日之久,虽然钱潮在临进入寒水池之前就已经与马琥说明了这次用的时间不会很短,马琥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但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了,他真没想到那一行五个人会在里面呆这么久。 脚下的毕竟是寒水池。 不但以前是宗外的散修以及宗内的不良子弟聚集之地,现在其中更是有温良与刑让这两个家伙藏身,温良与刑让的手段在最后一次与之交手的时候马琥也都见识到了,因此在钱潮说出要进入寒水池的时候马琥就想与他们五个人一同前往,后来还是在钱潮的劝说之下,马琥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宗内炼气弟子中那些名噪一时的人物都先后筑基了,最先一个是范衠师兄,他筑基之后就直接推荐了钱潮五个人担任了新的五灵炼气弟子之首,接下来就是骆缨,陆双那些人,然后是方央方寒姐妹。 钱潮当时劝说马琥留在外面的时候用的理由就是如今五灵精锐弟子之中有威望能服众的人不多了,而他马琥正是其中最具威望之人,只有马琥在那里镇场,才能让一众五灵精锐弟子服服帖帖,这样他们五个人在寒水池内才能安心行事。 嗯,当时钱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马琥听了还觉得十分受用,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若是他当时知道会在外面等上这么久,说什么马琥也要跟着五个人一起进入寒水池亲手去捉温良。 不但马琥等的心焦不已,那些一起前来的众多五灵精锐弟子早就有人等的不耐烦了,若是能与什么敌人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也就罢了,这次的任务却是在这里干等着,偏偏四下里还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在开始几天的紧张过后就有人开始偷偷松懈下来,还有人嘀咕,接下来就是有人出头来找马琥询问。 其实这次与马琥一起来的还有栖霞山的崔隐以及木秀峰的顾渊,这两个在炼气弟子之中也是既有手段又有名声的,不过这二人都是不愿出头露面的性格,所以只有马琥这样既有威名又有恶名的人物才能将一干的五灵精锐弟子压服。 在听了几个师弟的抱怨之后,马琥沉着脸说道: “这才几天就等的不耐烦了,嗯?咱们只是在上面干等着,什么风险都没有,咱们在这里就是来以防万一的,可是钱师弟他们五个人呢,那是甘冒奇险进入寒水池捉拿宗门要犯,下面什么情形他们下去之前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在里面,用的时间当然会久一些,别忘了咱们脚下是寒水池,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若在别处哪里还用我们来守着。” 来问话的人也说道: “马师兄说的不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下面的确是情况不明,与其咱们都在上面这么干等着,倒不如……” “干嘛……”马琥听到这里把眼一瞪“你想下去?” “总比在上面这样等着要强不少吧?马师兄,咱们也不是都下去,你挑,你挑几个信得过又精干的人,到下面去看一看情况然后出来与大家说一声,免得大家等的着急,万一要是钱师弟他们那里需要个帮手,有人去了也能给他们帮上不少的忙,对不对?” “哼,少来,钱师弟跟我说过下面的情形,别的不说,仅仅路途这一条咱们就都下不去,你知道下面的路吗?” “不知道,那钱师弟他们……” “钱师弟自有办法,这个就不用咱们操心了,钱师弟也是从宗内长老们那里听来的,在寒水池之内一来极易迷路,二来还有不少的危险,宗内的那些长老们在他们五个下去之前都给他们作了不少的交待,若是这样他们还会出事,呸呸……才不会出什么事,什么事都不会出!若是他们在寒水池都会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你觉得让你带着几个人再下去,那是去帮忙还是去添乱呀?” “这……” “好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等的着急吗?我老马也着急,可着急有什么用,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是宗内极为看重的,虽然这几天咱们什么都没发现,但说不定宗内的长老已经来了,也在等着,只等钱师弟他们从下面出来就接手他们从里面带出来的那几个家伙,那些长老们都沉得住气,咱们着的什么急,安心等着就是,还有,瞪大眼睛,打起精神,盯着周围,别让什么别有心思的人靠近才是。” “好吧……” 那些来问话的人只能悻悻的离开了。 …… 除了马琥在等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寒水池附近等的五内如焚,那正是章益。 章益早前在听说了钱潮五个人前往的是寒水池的方向后就大惊失色,连夜就跟了出来,但在寒水池之外就被马琥带着一众五灵精锐弟子给阻拦在外,当时他就猜到了如此大的阵仗,钱潮那五个人一定是要进入寒水池了,恐惧之下章益连夜赶到瑞轩镇准备就此逃出五灵宗去,可惜,等他到了瑞轩镇才发现若是逃出去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他当时虽然以法术改变了自己的相貌,但绝不敢在那些盘查的筑基弟子面前去冒险,无奈之下只能又折返了回去。 既然逃不出去,章益干脆把心一横,再次来到寒水池这里,他要在这里等,他要亲眼看一看钱潮五个人在寒水池会不会将刑让捉出来,若是见到刑让被钱潮几人擒出来,那他章益暴露身份就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这个时间还不会很长,章益的打算就只能要是在五灵宗外寻个隐秘处藏身下来,等上一阵,等这件事渐渐的冷下来再寻机会逃出五灵宗。 当然,章益更盼着刑让早就死在寒水池里了,那样的话,至少他认为他的身份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人能知道了,日后依然可以无忧的留在五灵宗。 而现在嘛,在焦急与恐惧中等了几日之后,迟迟不见钱潮那五个人出来,章益反而开始更希望是钱潮那五个人会死在寒水池中了,毕竟他进去过寒水池,知道里面的情形,别的不说,仅那第二层若是不知道怎么走就一定会在里面迷路,最后活活的困死,更不要说里面若是有人一定会对他们出手。 章益就盼着钱潮五个人到现在还在第二层之内徒劳无功的在那些数不清的分支岔路间转圈圈再也走不出来。 他也看得出来,那些所谓的五灵精锐弟子也都等的不耐烦了,那些人中不止一次有人去找马琥文说话,章益不敢靠得近了,担心会被发现,只能远远的藏起来观察,因此不可能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想来必是等得不耐烦了才对。他看到每次找马琥的人都悻悻而返,章益知道马琥是个急性子,但这次马琥的表现让章益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马琥竟然心甘情愿的在外面登上这么久,这就更让章益心里觉得不妙,至少可以知道钱潮在进入寒水池之前一定是作过周密的安排的。 而这些在事前章益竟然没有察觉到,现在他只能这样苦等下去,就跟跪在大堂上等待官老爷裁决的囚徒一般。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五灵弟子这边就连顾渊和崔隐都过来问过马琥,但是问也没有用,还是要继续等下去。 马琥也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劝自己,在他心里比别人更想着到下面去看个究竟,无奈,他答应过钱潮,既然被人委以重任,那就要有始有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马琥心中的焦躁渐渐的变成了对钱潮那五个人的担忧,毕竟时间过去的有些太长了,会不会他们在下面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马琥,其余的五灵精锐弟子也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马琥每每发现只能硬着头皮给那些人打气鼓舞一番,其实他心里同样没底,而且时间久了,他这样做的效果还越来越差。 终于他们的等待要结束了。 这天上午的巳时左右,在钱潮五个人下去的通道内传出了动静。 这一下就吸引了马琥以及附近所有五灵弟子的注意。 紧接着通道内传来的动静就更大了,如同一声呼啸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以飞快的速度的从里面冲出来。 “小心!”马琥一声大叫。 然后就见从那通道内蹿出来一道蓝光,蓝光在通道口就戛然而止,正是一身湖蓝衣裙的汤萍。 见到只有汤萍一人出来时,马琥心里还猛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马上就开口说道: “汤师妹,钱师弟他们呢?” “在后面,他们马上就出来!” “哦……” 马琥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就听汤萍说道: “马师兄,钱潮让我先出来的,劳你让大家聚拢起来,加倍警戒,钱潮他们四人在后面带着重要的人犯,接下来咱们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好,明白了!” …… 见到汤萍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章益的心里还一阵猛跳,甚至双眼的眼角都在发颤。 难道……真的是如愿以偿了吗? 钱潮五个人在下面遭遇了什么危险,只有汤萍一个人侥幸逃出来的? 太远了,他只能远远的看到,根本听不到汤萍说的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那些原本围成一个大圆将整个寒水池都包围起来的五灵精锐弟子们动起来了,他们向着那个通道口聚拢了过去,人越发的密集起来,一个个的还都戒备起来! 不对! 绝不是钱潮那些人遇到什么危险。 这阵仗倒是要保护从里面出来的人才对!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完了,看来钱潮那些人在寒水池一定有什么收获。 而就在这时,更令章益震撼的一幕出现了,他远远的看到不知何时寒水池的上空出现了许多身影,看到那些人的时候章益感到一阵绝望,他认出来那些人中有不少是宗内议事堂的长老人物,当然,里面还有一些人章益没有见过,不认识,衣着服饰也与五灵宗的打扮不同,但都是结丹的修为,那些是什么人呢? 章益心中诧异,但怎么也认不出那些人的身份。 空中出现的那些人现身之后就直接落了下去,引得下面那些五灵精锐弟子一个个的愈发紧张振奋起来。 ……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进入寒水池的通道内最先传来的是陆平川的大嗓门: “马琥!老子把温良活着给你带出来了!” 马琥顿时大喜,激动之下不顾有长老在场,对着那通道的入口就行礼大喊: “好啊!多谢陆师弟,我那里还有几瓶珍藏的好酒,回头都送你!” “你说话可要算话!” “放心!” 五灵精锐弟子围城了一个圆,里面是十几位结丹修士,有白须白发的老者,也有黑须黑发的中年人,一个个都盯着那进入寒水池的入口,其中就有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还有议事堂的其他几位身份重要的长老人物,汤萍正在汤伯年面前轻声的说着什么。 很快通道里就能听到传来的脚步声,最先走出来的正是陆平川,他一手一个拎着两个人从里面大步的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将手里的两个人都放了下来。 马琥一眼就认出了温良,恨声骂道: “果然是温良这狗贼!” 马琥知道温良马上就会被长老们带走去审问,但杀死荀师兄的仇人在此,他恨不得立即就将其斩杀,激动之下他向马琥走了过去,陆平川见了赶忙说道: “诶,别打,他重伤了,你再打他就死了。” “便宜他了!” 很快就传来周围那些五灵弟子的惊呼声,那是因为不少人都看清了花骢的样子。 “这个人……他怎么了?”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好古怪!” 然后走出来的就是钱潮,李简还有彦煊三位。 钱潮见到了议事堂的几位长老之后赶忙行礼说道: “见过几位长老,我们五个晚辈奉命进入寒水池,幸不辱命,将人带了出来。” 与议事堂长老们一起前来的当然还有那些孟彩楼来的结丹修士,他们不理会什么温良,一眼就盯在花骢的身上,但同时也被花骢的那副怪样子惊到了,其中一个白须白发的孟彩楼修士连忙转身来问钱潮: “花骢……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这位前辈,我们在下面找到花骢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身上无伤,但却起了惊人的变化,而且也不知是沉睡不醒还是昏迷不醒,总之唤不醒他。” …… 远处钱潮现身,与那些结丹修士们说了什么,躲藏起来的章益自然是听不到的,他只看到钱潮等人从里面带出来两个人,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温良的名字,大概温良还活着而且被捉了出来,那另一个人究竟是谁呢? 会是刑让吗?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花骢愈发的糊涂了,因为在寒水池那里好一阵之后,章益竟然吃惊的发现那些他不认得的结丹修士竟然将地上除了温良之外的第二个人直接带走了,那些人在一位宗内议事堂长老的陪同之下竟然向着瑞轩镇的方向飞去,眨眼间就不见了。 而寒水池那里的众人似乎也要离开,在离开之前不知道钱潮施展了什么手段,就听寒水池的地下传来一阵沉闷又连续的轰隆声,待着声响结束,那些人就齐齐的飞身而起一同向着五灵宗飞去,很快寒水池那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流言纷纷 五灵宗内,自澄观恩试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情的发生值得人们流言纷纷了。 而这种情形在近日突然就被打破了,众多的弟子在平静的修行之中忽然就听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温良被捉住了! 是被活擒! 消息传出的时候温良已经被带进了五灵宗内,还有人亲眼目睹,此时正在被水云谷月映林内精通幻术的那些长老们审问! 这个消息在五灵宗内就如激起了千层浪一般迅速无比的传播了开来。 原因很简单,虽然温良在五灵宗内行事低调,一直刻意的悄悄培植自己的党羽,但是即便如此他的名声也早在众多的五灵弟子间传播开来,虽然是秘密传播,但许多人都知道暗中有一位神秘的温师兄,若是能被他看中又能为他做事,那么一向难熬而又缓慢的修行就能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而顺利。据说这位温师兄除了智多谋广,手段高明之外,他还特别擅长炼制丹药,那些为温师兄做事的人之所以能在修为之上突飞猛进,多半是仰赖他那神奇的丹药之功,正因为如此,在五灵宗内,许多人都幻想过能通过什么人的牵线搭桥见到那位神秘的温师兄,然后谦恭的为其效力,可惜的是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寻。 当然,他们大概也猜得出来温师兄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不被宗门所允许甚至对宗门有害,但为了个人的修行,不少弟子并不在意这些。 可是后来就有新任的五灵炼气弟子之首也就是钱潮那五个人率领宗内的精锐弟子大败温良的消息传来,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在澄观恩试之前,与其同时发生的就是宗内将许多与那位温师兄有关系的人都被捉了起来,不少人受到了严惩,甚至有人再也见不到了,其后就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了动静,直到现在突然传来温良被活擒的消息。 人们此时就知道这位温师兄算是彻底的完了。 消息在最开始传开的时候很简单,就是温良被活擒了,众多的五灵精锐弟子在十几日之前秘密的在宗外集结,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消息传来人们才知道此事。 过后几日消息才变得越来越详细。 据说温良在被钱潮等人击败之后就逃进了寒水池,然后是钱潮以阵法将整个寒水池都封禁了起来,让躲在里面的温良无法逃走。就这样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钱潮那五个人才秘密的带领着宗内的精锐弟子前去捉拿温良,但是整个过程中只有钱潮五个人进入了寒水池,那些精锐弟子只是在他们五个人进入寒水池期间担负外围的守卫之责,那几日的确有宗内弟子路过寒水池被驱离的事情可以佐证这一点。至于寒水池之内是个什么情形就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十多日后钱潮等人才从里面出来,温良被带出来的时候昏迷不醒,据说还身受重伤几乎成了个废人,因此人们都猜测五个人在寒水池之内与温良有一番激烈的争斗,重伤之下温良才被生擒。 当然了,这些都是初期的消息,既然是流言,那就总会向着不靠谱或是离奇古怪的方向发展。 因此很快,流言也就越来越荒诞了。 最先流出的说法是钱潮五个人在生擒温良的时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个个的身上带伤,而且伤得还不轻,回来之后就闭门养伤谁都不见。 还有人说钱潮五个人在寒水池之内遇到了不少一直潜藏在里面的怪物,而温良之所以要躲藏进寒水池为的就是想要驯服里面的那些怪物然后再去找钱潮报仇,结果功败垂成,被钱潮五个人坏了好事。但温良在绝望之下竟然将所有的怪物都放了出来,想以此对抗钱潮五个人,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却最先被怪物所伤,钱潮五个人是趁着他受伤昏迷才将其擒住,然后又在那些怪物的追击之下且战且退,但他们根本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后来就变成了一路仓皇无比的从里面逃了出来,过程极其惊险,为了防止那些怪物出来伤人,宗内还派了不少的结丹长老去寒水池那里戒备,钱潮五个人刚刚逃出来,那些前辈们就及时出手将寒水池彻底封闭,断绝了那些怪物出来作乱的祸患。 当然,还有一个更离奇说法是,钱潮五个人在里面不但擒住了温良,顺带还在里面击败了一个半人半怪的妖物,那家伙一半是个人,另一半却不是人,是人的那一半看上去是个人间罕有的绝色女子,非人的那一半则生得狰狞丑陋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据说那家伙是寒水池里面的怪物之首,连温良都要听命于她,为其效力。若对其坐视不理,让其再过段年月能将自己完全修炼成一个艳冠天下的绝色女子,到那时别说五灵宗,就算放眼整个中洲都没有任何人是她的对手,因此钱潮那五个人这次进入寒水池实际上最终的目标就是趁着她尚未成型去对付这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至于温良其实并不重要,只是捎带着将其捉了出来而已。 还有人说那个似人非人的妖物被钱潮五个人带出来之后,马上就被早在寒水池那里等候的一些神秘人物带走了,据说那些人很有来头,连五灵宗的长老们都惹不起,对那些人都恭恭敬敬的,不过钱潮五个人终究是出了大力的,为了褒奖他们,那些神秘之人在临走之时还给了那五个人不少的好处,令人羡煞。 当然,宗内还有不少人在这些纷纷而起的流言中听到的则是另一种意味。 那些人正是余年会的残余。 余年会并不是彻底的消失了,早在褚垣带领着余年会的人一路跟踪着钱潮五个人去屏海峰的时候,他们遇到丘化壑为了扩大搜索范围而化身千万的人面鸮,那次几乎所有的余年会之人当场被吓破了胆,许多人在逃走之前就对褚垣声称再不敢打钱潮的主意,甚至直接声明退出余年会。本来余年会是许进不许出的,但是褚垣后来根本就没机会理那些人,因为很快他自己就算是被钱潮所收服了,之后褚垣主要做的事情就是为钱潮紧盯着寒水池里的动向,直到后来温良夺占寒水池的时候他才带着一身重伤侥幸逃了出来,再后来嘛,褚垣就在钱潮赠与的海韵玉脂灯的作用之下成功筑基,然后就秘密的被派了出去。 也就是说温良虽然在寒水池里杀了一些余年会的人也擒了不少余年会的人,而且被擒住的那些余年会的人后来也都死在了进入寒水池第七层通道内的阵法之下,看似断绝了余年会的传承,但是在五灵宗内,余年会的人以及曾经是余年会的人还有,那些人或是当时不在寒水池才躲过了这一劫或是虽然声称退出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又后悔了,他们在听到这些流言之后的感觉自然与其他弟子们截然不同。 他们在这些纷纷的流言中品出了流言之外的意思,那就是: 余年会完了! 因为他们在温良夺占寒水池的时候不在那里,所以他们不知道寒水池里发生的事情,而钱潮等人出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温良以及一个旁人口中似人非人的家伙,紧接着寒水池就被封闭了,不管是那些宗内的长老们出手封闭的寒水池,还是钱潮再次动用他的阵法将寒水池封禁,总之寒水池那里再也不能是余年会的重要地盘了。 甚至还有些余年会的人悄悄的赶去寒水池那里查看,果然如流言中所说的一样,寒水池那里他们本来十分熟悉的各个隐秘的入口再也找不到了,不但如此,就连寒水池原本的那个小山包他们几乎都认不出来,因为到了那里之后他们才吃惊的发现那个小山包几乎被削平了,或者说是被压平的,又或者说是寒水池的地下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塌陷,总之那个本身不大的小山包的高度明显低了不少,若不是他们地理熟悉很可能会将那里错过。 那么原本在寒水池里的那些余年会的人呢? 恐怕他们再也出不来已经葬身于此了吧! 褚垣筑基的事情当然是瞒着那些余年会的人,并且现在褚垣已经被外派了,这件事没人知道,所以许多人也认为褚垣也已经死在了寒水池里,因此他们将所有的这些就都算在了钱潮五个人的头上。 好个狠毒的钱潮,好毒辣的炼气弟子之首! 钱潮他们五个大概没有猜到他们这次寒水池之行倒让宗内剩余人数不多的余年会之人恨绝了他们。 …… 还有人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更是另一种心情。 那正是章益。 此时章益已经回到了宗内,在钱潮五个人带着花骢与温良出来之后,章益最初是绝不敢回到宗内来的,不过他当时虽然离得远,但是确信钱潮五个人从寒水池里带出来的两个人当中没有刑让,其中一个人还是立即就被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带走了。 他当然知道寒水池里面有花骢,但是他不敢确认被带出来的二人当中就有花骢。 惴惴不安的在宗外呆了几日,后来拦路截住了几个宗内出来的弟子,打听之下才知道刚刚在宗内流传起来的流言。 并没有刑让的任何消息,只有温良而已。 权衡之下又犹豫再三,最终章益决定冒一次险,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就这样他表面平静而内里胆战心惊的回到了宗内。 果然如他在外面设想的那样,尽管宗内流言纷纷,但跟他半点关系都扯不上,就算回到章氏之内也是如此,似乎宗门并没有要对付他的意思,渐渐的他才一点一点的放下心来。 时间过去好几日之后,章益也终于凭借着他自己的手段打听出来寻常弟子根本就不知道的内幕。 首先一点就是那些被陌生的结丹修士带走的人正是花骢,不过出乎章益意料甚至说让章益大感恐惧的是花骢被带出来之后的样子,就如流言中所说的一样,似人非人的怪物! 同样作为一个崇灵血修,章益隐隐的猜到了花骢为何会落得这个结局的原因,并且他现在才既清楚又后怕的知道假如换作是他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去取混沌之血的话,那他的结局恐怕会与花骢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在授血仪式上所接受的那滴精血与花骢的不一样,自己身上那滴精血被混沌激发起来后变成的样子该与花骢不同,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不同了。 这让章益对自己的师父安载胤有了一些怀疑,难道他不知道取混沌之血会这么危险吗? 若是知道那为什么提前不告诉自己,想想他当初让自己去与刑让接触去催促刑让,那正是想让自己到第七层去取混沌之血,若当时刑让能打开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通道,说不定他早就落得跟花骢一样的下场了。 是安载胤也不知道这些吗? 还是他想在最后才告诉自己如何在取混沌精血的时候保全自己? 花骢难道没有师父吗? 一定有的,那他的师父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些呢? 章益想不明白,后来索性不想了,寒水池的事情结束,相比师父安载胤也会返回五灵宗,到时候再问吧。 这时候的章益当然不知道安载胤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章益也想不明白,钱潮那五个人既然能将花骢带出来,想必一定是进入了寒水池的最深处,那他们五个人是怎么平安的进去又平安的出来的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五个没有打那混沌之血的主意吗? 最要命的是,章益还听说花骢实际上已经取到了一滴混沌精血,但是也落入了钱潮那些人的手里,不过那滴混沌精血在他们五个人出来之后就被汤萍亲手交到了议事堂那些长老的手中! 混沌精血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章益心里猛烈的跳了一阵子,没想花骢真的取到了那东西,而那五个人竟然将那么重要的至宝交给了宗门,最让他料想不到的是,就在汤萍交出那滴混沌精血的之后,议事堂里的那些老朽们竟然当场就将那滴混沌精血毁掉了! 是直接将其倒在了地上,据说汤伯年还当着在场所有人用脚在上面一踩然后用力一拧,就这样将宝贵至极的混沌精血彻底毁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章益就觉得如同有好多细针刺入了心脏一样难受,更觉得那些老朽们欺人太甚,被崇灵血修是若珍宝的东西却被这样对待,章益每每想起总觉得汤伯年那一脚是碾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样,从此他就恨上了汤伯年。 看钱潮五个人出来之后做的那些,恐怕日后再也不可能打混沌精血的主意了! 暴殄天物! 好消息不是没有,章益总算是打听到了关于刑让的事情,钱潮五个人这次进去也找到了刑让,而且也带了出来,只不过带出来的刑让早已死去。 章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始还很怀疑警觉,一度认为是钱潮放出来的假消息,是用来暂时安抚住自己的。 但是后来经过他多方的打听才知道钱潮五个人找到刑让的时候,刑让几乎就是一具腐尸,之所以他在寒水池那里没有见到刑让是因为那家伙当时被装在陆平川的储物袋中。 后来他还听说刑让的尸身被成器堂处理掉了,而且钱潮还因为将一本早前被刑让从成器堂内堂盗走的典籍归还而又立了一功。 知道这些的时候章益总算是放下心来,他认为自己是过了这一关。 似乎寒水池那里的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但是章益却绝不愿就此结束。 钱潮……这个人一定要除掉,否则将来必是他的大患!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一:再无温良 章益想不明白的问题其实也在困扰着钱潮,钱潮也不知道为什么刑让的师父甘卜,花骢的师父,当然他不知道花骢师父的名字是什么,甚至极有可能还包括章益的师父安载胤,这三位都是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他们都迫切的想让各自的弟子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取得混沌精血,但他们应该都没有向自己的弟子说起过寒水池第七层内的危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刑让还有花骢落了那样的下场,否则那二人应该无事或者干脆直接放弃才对。 作为结丹的崇灵血修,想来他们收弟子不会是仅仅就为了让他们能为自己弄来一滴混沌精血,一定是以为崇灵血修这一脉延续传承作为初衷,那就不可能会害自己的弟子,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告诉刑让和花骢进入寒水池第七层之后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呢? 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至少说明寒水池第七层里有着连崇灵血修都不了解的秘密。 钱潮当然想弄明白这一切,不过目前看来所有的这些都只能等玉壶山的墨祖亲自向他解疑了。 而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些事情,就在章益正因为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而迷惑的时候,钱潮已经出了宗门。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同行的还有他的四个伙伴,五个人一起趁着夜色避过宗内众人悄悄的飞入了宗外的茫茫黑暗之中。 这些日子审问温良有了不小的收获,而钱潮一行五个人这次被派出去正是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将温良用于自己二次夺舍的肉身找到,根据审问所得,温良二次夺舍用到的肉身就是他原本的肉身,被他藏在一个隐秘之处,他们这次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具肉身带回去。 要去的地方很是隐秘,但距离五灵宗并不是很远,宗外都是茫茫大山,在这里藏人或是藏物的话,若不是有人能将其直接指出来,要寻到真不啻于海底捞针,好在温良在幻术的作用之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展现出来,五个人这才能顺利的找到了那里。 在钱潮的手段之下,藏在山间隐秘处的一个个阵法纷纷被破解,一道道沉重的石门被缓慢的打开,这里本来是温良那些人的一个藏身之地,如今温良所有的党羽几乎都被擒住,他在宗内的势力烟消云散,这里自然再无任何人躲藏,当五个人找到最深处最不起眼的地方后,随着钱潮的手诀变幻,最后一道既不起眼又沉重无比的石门缓慢落下之后,从里面就透出幽幽的荧光来,站在石门前的钱潮向里面看了一眼就说道: “咱们找到了。” 陆平川立刻从旁边探出头看进去: “就是这里……嘿……果然是!” 石门后面是个不大的石室,石室的地面、头顶以及四面墙壁上满是散发荧光的石片,石室的正中放着一个靠背圈椅,上面坐着一个人。 里面虽然有荧光闪闪,但光线还是有些暗,几张散发光黄的符纸随即悬浮而起映亮了这里,这下几个人就看得更清楚了。 那个靠背圈椅上坐着的是一个颌下一绺黑须,脸上无肉显得十分瘦削,身量也并不高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闭目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如同困乏了打瞌睡一般。 毕竟这里是温良最大的秘密所在,钱潮先以自己的青眼术检查了一番,确认这里没有阵法陷阱之后才对几个同伴点了点头,陆平川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步就垮了进去,盯着那个椅子上坐着的人看了一阵又回头问道: “这……就是温良的真身?” 汤萍也走了进来,一边将一幅画像展开一边说道: “不是温良,这是索元亥。” 汤萍手里拿的是这次出来之前议事堂的长老们给的索元亥的画像,就是来确认这肉身真伪的,汤萍比对着画像与椅子上坐着的中年男子来回看了一阵之后才说道: “果然和画像上是一模一样的,就是他夺舍了温良,而真正的温良早在被夺舍的时候就死掉了。” 此时五个人都走了进来,李简与彦煊也都对椅子上坐着的人好奇不已,在李简的感应之下,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身上虽然还有生气,但却没有任何的灵气外漏出来。 “他是死了吗?”陆平川又问道。 汤萍说道: “不是死了,但……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个人名为索元亥,是邪修世家索家的人,在索家之中有些身份,宗门剿灭索家的时候他漏网了,后来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让他混进咱们五灵宗来,然后他就物色并夺舍了温良,就相当于他先杀死温良再假扮成温良,然后这索元亥就借着温良的身份在咱们宗内兴风作浪。咱们一直以来都把那个满头白发一张笑脸的人当成对手,而实际上这才是咱们对手真正的容貌,他的魂魄早通过夺舍的手段进入了温良的体内,在宗内被审问的虽然是温良的肉身但真正受审的其实是索元亥的魂魄,现在咱们眼前的正是索元亥原来的肉身,这具肉身之内没有魂魄,但却被保养的如此之好,想来温良是打算向咱们宗门复仇之后还打算使用二次夺舍之法重新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据说那样就相当于恢复了他原来的修为,看来索元亥在做事之前是经过了细致周密的谋划,连退路都为自己想好了。” 陆平川大致听明白了,听到活死人的时候还用手指头捅了捅那中年男子的脸庞又说了一句: “那就是说这家伙现在是个活死人了?” 见陆平川如此,彦煊真的担心索元亥会被惊醒,赶紧说道: “陆大哥,别……” “嘿嘿,没事。” “放心吧,彦姐,”钱潮说道“他醒不过来的,他现在就是一艘无帆无桨更没有水手的船,是一辆既没有马匹没有车轮更没有车夫的马车,不可能醒过来的。” 马琥又问道: “咱们这次就就是要把他带回去吗?” “对,但不止是带他回去,”钱潮看了看四周说道“根据从温良那里得来的消息,这石壁之上的石片都是好东西,要带回去,据说是产自极西之地的养颜玉切成片贴上去的,很珍贵。还有这张椅子,也是以一种名贵的安养木制成的,更珍贵。最珍贵的东西在这具肉身的口中,索元亥为了保他的肉身不腐真的是下了血本,他的口中有一颗深海中鲛人那里才有的定容珍珠,据说是无价之宝,更要带回去。” 听到有好东西,陆平川一把就捏住了索元亥的两腮,稍微一用力就让索元亥嘴巴大张,果然从其口中有淡淡的白光透出来。 见到此景众人都蹲下身去看,陆平川更是惊喜的说道: “嘿,还真有颗珠子!” 李简看了也惊奇的说道: “这索元亥还真是费尽心机,就跟贵族下葬一样,嘴里都要塞上口琀。” 见到陆平川伸出两根手指要将那颗珠子从索元亥的嘴里抠出来,汤萍连忙阻止他说道: “陆大哥,先别动那个,我担心万一弄出来他很快就腐败了,那可就不好了。” “嗯,也对。” 说着马琥伸手按住索元亥的头顶托住他的下巴,一用力就将他张开的嘴又合拢了。 “行了,诶,猜猜要是温良醒过来看见自己原来的肉身就在他跟前,那时候他会是什么样?” 钱潮说道: “不论如何,温良,嗯,或者说索元亥是彻底的失败了,从此咱们不用再理会他,可是从审问他的出来的那些之中,将来或许还会有麻烦的。” “钱兄弟说的是索元午吗?”李简说道。 汤萍替钱潮说道: “不止索元午,还有他交待出来的那些索家逃出去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名为闫丁的,虽然宗门派出人手去缉拿了,但我总有种预感,闫丁一定带着所有索家逃出来的那些晚辈们都逃掉了,而且咱们将来很可能还会遇到这个家伙,甚至会与他纠缠很久呢。闫丁很可能已经对一个索家的晚辈行了二次夺舍之法,那他的身材容貌还有说话的声音就完全变了,咱们就算见了面也不可能将其认出来。” 陆平川则不在乎的说道: “管他那么多,那个闫丁要是识相就该老老实实的躲着,这样还能活得长久些,真要嫌命长来招惹咱们,那就把索家连根都给他断绝了。” 最后是由陆平川抓着索元亥的衣领将其拎出去的,这个藏身之地也在钱潮的手段下被毁掉了,夜色中五个人返回五灵宗,路上钱潮看着被陆平川抓在手里的索元亥,虽然知道温良从此彻底失败,但不知如何,他心里有了一些失落。 …… 瑞轩镇的雅器集内,左佑应柳丰的邀约来到了这里,但实际上找左佑的并不是柳丰,而是钱潮。 钱潮到雅器集是独身一人来的,他到的时候左佑已经等了几天,一进去钱潮就对左佑笑道: “左兄一向可好?” 左佑答道: “托钱兄弟的福,还不错,诶,钱兄弟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柳丰说道: “别在这里说了,到我密室来,还安静。” 房间之内,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放在桌案上推给左佑,说道: “这是送给左兄的一件小东西。” “这是……”左佑有些疑惑的将那东西拿在手中,是一枚玉佩,猛然左佑神色大变的说道“索仃!这是……闫丁的身份玉佩!” 在温良最后一次对付钱潮的时候,左佑就受到了消息,说是闫丁会现身,在修行界内,闫丁是罪行累累的恶徒,但由于其曾经夺舍过的原因,就算得到了他的头颅也无法去领取那笔数量惊人的花红悬赏,只有闫丁曾经作为索家少爷时的身份玉佩才能将那笔花红领到手,而这枚玉佩当然是钱潮在温良身上搜到的,他们拿这东西没有任何用处,索性就送给左佑,也算是给了他一笔数量惊人的灵石。 柳丰也知道这些,见到这玉佩的时候也吃惊的问道: “这闫丁死了吗?” 钱潮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不但没死,而且很可能以后就算见了面左兄也不可能将其认出来了。” “这是为何?”左佑问道。 “索家有一门二次夺舍之法,修士夺舍他人之后还可以再进行一次夺舍,不过要求非常苛刻,或是用自己本来的肉身再夺舍回去,或者就要用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闫丁从温良那里得了这个手段,又知道了索家其他人的下落,因此现在他很可能已经不再是左兄上一次与之交手时的样子了,所以我才这样说。” 柳丰与左佑闻言点头。 钱潮又说道: “闫丁的肉身资质并不好,而索家逃出来的那些子弟中就有资质很不错的,闫丁为了自己今后的修行一定会选一个资质最好的进行二次夺舍,只怕将来会是个大祸患呢。” 左佑并不在意这些,说道: “哼,管他呢,老子与他交过手,他若记得我就尽管找我,难道我还怕他!” 钱潮一笑,然后又取出两物放在桌案上,分别推给柳丰与左佑。 “我们与二位这些年来也算相交甚笃,因此嘛,我们五个人商议之后,这两样东西就送与两位,还望笑纳,日后筑基若有不顺则可以用上。” 桌案上的正是两盏海韵玉脂灯,对与炼气修士而言,这东西算是最珍贵的宝物了,筑基艰难的话以此物辅佐则一定可以筑基,柳丰与左佑看着各自面前的那盏海韵玉脂灯有些发呆,没想到钱潮如此大手笔居然一次就送出两盏。 柳丰压抑心情郑重的说道: “钱兄弟厚意在下心领了,多谢!” 左佑则问道: “钱兄弟,这么说来你们快筑基了?” “还要有段时日呢,我们五人的修为总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来,急不得,但是依我看将来筑基应该不是难事了,将来我们五个人总要走出宗门到外面去行走,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多多借重两位。” “嗯,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在修行界里折腾个天翻地覆,哈哈,”左佑看着海韵玉脂灯说道“我若筑基的早,就来柳兄这里等你们的消息,你们若筑基的早就在柳兄这里给我留句话,不管怎么样,你们五个人将来需要我帮什么忙只管说一声便是。” “不错,在下也是此意。” “那就说定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二:长谈(上) 从寒水池出来之后的这段日子钱潮五个人要做的事情远比他们原先想象的要多,他们五个不但进入寒水池将温良捉出来,返回之后在审讯温良的过程中他们五个人也参与了,汤萍受命去利用审心术去审问温良。 这倒不是说开始负责审问的那些月映林长老们手段粗浅又或是他们偷懒,也不是说汤萍的审心术比起那些长老们更高明,而是因为以审心术去审问另一个人时,就如同进入那人的记忆中不停翻捡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样。 在大苍泽的时候汤萍就曾经用审心术审过刑让,那次汤萍就从刑让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东西,不过刑让与温良有着很大的差距。 温良,其实应该说是索元亥,毕竟之前也是一个结丹修士,在他远比刑让要漫长的多的生命中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又太杂了,假如说刑让所有的记忆就相当于一个装满了琐碎东西又杂乱不堪的大箱子的话,那么温良所有的记忆就是一个毫无章法又混乱不堪的库房,汤萍还有那些月映林的长老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进入这个杂乱的库房之中找出其中有价值的东西来。 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捋顺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找,但这样也最费功夫,但若不这样的话又很容易会有所遗漏,后来宗门才让汤萍也去审温良。 月映林的长老们因为各自的经历所以在审问之时有各自的侧重点,对于宗门而言,最想知道的当然是索元午的下落,但是审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而汤萍这样年纪不大阅历又不丰的炼气弟子所关注的肯定会与那些长老们不同,这就相当于在那库房里面搜索的时候汤萍用心思去翻捡寻找的地方与那些长老们不一样。在审问温良的这件事情上,不论是汤萍还是那些长老们,虽然各自侧重不同,但谁也不能保证哪一方找到的东西更重要,因此汤萍才被要求去审问温良。 汤萍审问温良的时候侧重点当然是放在温良被夺舍之后的这段时期,她主要是想弄明白温良在宗内的活动,而且重中之重还是温良在大草甸失败以后的经历,正因如此汤萍才发现了温良有二次夺舍的手段,她在温良的记忆中看到了他带着闫丁进入他存放自己本来肉身的密室,知道了闫丁的身份,也明白了温良竟然要闫丁接下来以那二次夺舍之法去夺取自己某个堂兄弟的肉身,之后就要闫丁重振索家。 这个发现对于五灵宗而言比较重要,二次夺舍,这也算是邪修当中新创立出来的手段,在以前还没有听说过,因此后来才有的钱潮五个人连夜外出将索元亥真正的肉身带回宗内的事情。 就这样,忙忙碌碌之后,温良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宗门还在审,但重点都放在寻找索元午下落之上,那些与他们五个人关系不大,因此钱潮五个人终于可以从这件事情里抽身而出了。 至于温良,一段时间之后就被处死了,这也是他应有的下场,而且行刑的人正是马琥,也算了结了马琥的一个心愿。 …… 钱潮从瑞轩镇见过左佑与柳丰之后就返回了五灵宗,当天夜里他正在灯下认真的看着书案上摊开来的一张纸,那正是他在寒水池的第六层描摹下来的传送法阵的图案。 正看得仔细想的入神之时,钱潮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他面前,抬头看后,顿时大喜,连忙起身恭敬的行礼说道: “晚辈见过墨先生。” 来人正是玉壶山上的墨祖,他见到钱潮后点头笑着说道: “嗯,我听说了,你们这次进入寒水池还算顺利,呵呵,前几日你们忙,脱不开身,所以今日老夫才来找你,怎么样,这次去那里是不是大出你们的意料,你现在是不是有许多问题要问呀?” 钱潮当然有许多问题要问因此迫不及待的说道: “正是,晚辈自那里出来之后就有许多问题不解,其中……” 墨祖摆手,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 “不急,今夜老夫有时间,咱们不妨作一次长谈,你也别急着问,你先将你们五个人进入寒水池的所见所闻都与老夫细细说来,同时把你们不明白或者疑惑之处也说出来,等你说完,老夫再一一的为你解答,如何?” 这当然正是钱潮所想,连忙道: “好。” 为墨祖斟上茶后,钱潮就开始细细的讲述起了这次寒水池之行的经过,从第一层到第七层的所有经历,尤其格外细致的描述了他们在进入第七层之后的经历,将两次看到的莫名其妙的幻相着重的说给墨祖听,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后,钱潮才算把此次的经历都说了出来,最后钱潮对墨祖说道: “墨先生,这次的寒水池之行真是远超了我们的想象,甚至是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进入第七层后我们每个人都有四次奇异的经历,其中第一次与第三次应该是与我们个人的经历有关,因此并不相同,但相同点就是这两次都让我们深深的恐惧不已。最奇异的当属第二次与第四次,在这两次中我们五个人是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画面,这就很让人费解了。我们在第二次经历中看到的是一座风格迥异于咱们中洲的大城,虽然那里的建筑样式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但那座城巨大无比又气势恢宏,比咱们五灵宗都要大许多,我们五个人见到的是那座大城受到攻击的情景,地火翻涌,陨星坠落,雷霆阵阵,应该是修行界里的一场夺城大战,守城一方穿紫袍而攻城的穿白袍,而且在那座大城里我们见到了酷似混沌的巨大妖兽现身,可惜短短的几息之后那幻相一般的画面就消失了。我们第四次看到的则是两方身份不明、数量又极多的修士要展开一战大战,地点嘛是在不知道何处的海边附近,其中一方是乘船而来,战斗最激烈时从海中也出现了许多巨大如岛屿般的妖兽,其中竟然还有那酷似混沌形象的家伙,晚辈当时忽然觉得这似乎与传说中的跨海之战很是相似,也不知道晚辈想的对不对?对了,晚辈还发现了从第六层进入第七层的传送法阵,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布置的,在第七层里还有一个传送法阵,看那布置,应该是一种远距离传送时才用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布置的。嗯,我们找到温良时听他说在之前还发生过混沌险些被放出来的情形,那些要救混沌的人是什么身份?还有,在第七层中,混沌一开始就借助刑让之口询问我们五个人与张玄陵是什么关系,这张玄陵是谁,晚辈就不知道了。除了这些之外,最让晚辈想不明白的就是花骢与刑让的下场,按理来说他们既然受命去取混沌之血,那他们各自的师父就该告诉他们寒水池第七层里的混沌有多么危险,但我们在第七层发现刑让死去多时几乎已成腐尸,而花骢虽然没死,但身上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墨先生,这二人的师父是不知道混沌的危险吗?还是知道有危险却依旧让他们去冒险呢?在晚辈看来,或许这二人的师父应该是不知道那些危险才对,不知道晚辈想的对不对,还望墨先生指教。” 说完这些之后钱潮才觉得有些口干,赶忙端起早已放凉的茶水饮了一口润喉。 墨先生一直静静的听钱潮说着,见钱潮说完后就微笑着开口道: “说起来老夫还很羡慕你们五个小家伙呢,虽然老夫比你们年岁大,修为深,但老夫却从来没有亲身进入过寒水池,唉,恐怕日后也没有机会了!呵呵,别也说老夫,就算现在玉壶山上,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那些老家伙们也没有谁能像你们五个人一样亲自进入寒水池,去见识先祖们留下来的遗迹,还能到混沌的身边去感受一下它的气息,钱潮,你们五个人这次的经历着实让人羡慕啊!嗯,虽然在第七层你们有了些非同寻常的经历,你也说了,那些让你们感到深深的恐惧,但是所有的这些其实都是有好处的,呵呵,别的老夫不敢说,但有了这次的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的经历,至少你们将来筑基的时候会比其他的弟子要顺利不少,甚至筑基对你们而言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听到这里的时候钱潮既惊喜又疑惑,问道: “墨先生,这是为何?” “呵呵,所谓筑基或是结丹,其实修为上的积累并不是难事,最难的是心境。” 说着话的时候墨先生还伸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咱们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你就能在五灵宗内见到许多炼气高阶的弟子,他们的修为早就到了可以冲击筑基的地步了,但却总不能成功筑基,其根本原因不在他们的修为之上,而是在心境上。可以这样说,咱们每个人自一出生身上就被套上了许多枷锁,只是咱们不自知而已,人若不能修行,就会带着这些无形的枷锁体验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而修行其实就是一点一点的将这些枷锁挣脱开,最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清净。日常修行之中随着修为的积累,修士不但要学会观物,观人,观天下,更要学会观己,这一点很重要,只有学会了观己,才能找出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否则的话就算修为足够了,想要筑基或是结丹,不过是想缠着沉重铁锁链铁镣铐游过激流汹涌的大江大河罢了,那岂能成功,最终一定会失败。” 听到这里钱潮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而你们在寒水池第七层里的经历,其实可以看作无意间找到了一面可以将你们内心完全映照出来的大镜子,呵呵,就算你们五个人尚未意识到如何观己,在那面大镜子面前你们也能看到束缚你们的枷锁,这其实极为的难得,算是你们五人的一次大机缘。若不能知道是什么束缚着自己,就算你钱潮的修行能一日千里,最终会在筑基这个关口前一直徘徊下去,终此一生也难有寸进。你也说了,在第四层见到了满石壁的名字,那些都是宗内余年会之人刻在上面的,实话实说,那面石壁上排在前面的名字留在那里的年月恐怕比老夫活的年岁都久,说不定其中还有些名字老夫当年也曾听说过呢,是那些人资质不好吗?非也。老夫有现在的成就,是老夫的资质很好吗?非也。不过是老夫能勘破身上的枷锁并找到了挣脱出来的办法而已。修行之上,资质只能缩短从炼气到可以筑基的这段时间,但资质并不是能突破筑基的关键,关键还是在自己的身上。老夫在宗内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资质奇佳的弟子却始终无法筑基,也见过许多资质平平弟子,虽然修行耗用的年月多,但在筑基之时却没有什么波澜,顺利而过。想必老夫说道这里,你也该明白那些余年会之人有多可悲了吧,外求不得反求诸己的道理不明白,他们都走错了路!” “其实也挺可惜的,那就是不能让你们长时间的处于那种情形之下,记住,所谓机缘其实就是凶险的另一种说法而已,切不可贪,大机缘更是大凶险,你们当时的经历完全是受混沌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所导致的,就算对你们有益,但时间稍久你们五个人一定会在因此而失去本性,变得狂乱迷失,再也无法恢复过来,所以老夫才将白虎之牙给你们,为的就是让你们能自保能从那种情形中挣脱出来,也因此,老夫料定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你们根本就看不全自己,也就是说你们不可能看全自己身上所有的枷锁,呵呵,这就要你们五个人日后在修行中还要时时自省,能做到洞明通达,日后对你们一定有益处。” 听到这里钱潮郑重的起身行礼道: “多谢墨先生教诲,晚辈谨记在心。”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三:长谈(中) 墨先生继续说道: “你所有的疑问几乎都与寒水池的第七层有关,也好,老夫就慢慢的给你说一说。” “嗯,首先一点,你们在第七层里面看到的那两次幻相,老夫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你的描述之中老夫也能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们看到的并非是什么幻相,而是在过去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听到这里,钱潮心头一震,聚精会神的听墨祖继续说下去,不过墨祖接下来说的却似乎改变了一个话题: “不论是你,还是老夫,咱们都是修士,既踏上这修行之路,且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又有怎样的结局,最开始的时候想的都是能够最终飞升而去,得道成仙,这一点没错吧?” 钱潮虽然好奇墨祖的问话,但听到这里后也点头称是。 “那……你觉得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仙人呢?” 墨祖问完这句后就笑眯眯的看着钱潮。 而钱潮则是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片刻后他说道: “这……应该是有的吧,不然我们为什么要修行呢?” “呵呵,你说的也不算错,修士修行正是咱们五灵宗的立足根本。嗯,老夫还不到那一步,但却不止一次亲眼见证过玉壶山上的同修飞升而去,当时的情形真是……令人震惊赞叹呐!但是老夫活了这么久的年月,却从来没有亲身遇到过仙人,也不知道那些飞升而去的同修们到底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墨祖看了看听得一头雾水的钱潮,又说道: “虽然老夫没有见过仙人,但是你们五个小家伙却见到了,虽然是在幻相之中,但总算见到的是仙人的真容,从这一点来看,就比老夫不知道强了多少呢。” 钱潮闻言顿时一惊,忙说道: “难道……难道在那大城里……那个穿紫衣的人就是仙人吗?” 钱潮在幻相之中只看清了那穿紫衣之人的脸面,但那是因为那人在攻城之始将自己的身形幻化的顶天立地的原因,而那些穿白衣的人由于太远的缘故,他并没有看清长相,想来汤萍与彦煊那四个人与钱潮也是一样。 墨祖却一笑,说道: “非也,你正好说反了,在你们第一个幻相之中,那些穿着白袍子的人才是仙人,而你们看到的那第一个幻相,其实与典籍之中所记载的发生在太古时期最后一次仙魔大战正好能对应上,嗯,我们还可以验证一下,听说你的丹青之术很不错,既然在幻相中见到了,想必印象深刻,将其绘在纸上应该不成问题吧,你将第一个幻相中看得最清楚的人画下来如何?” “好。” 钱潮说完立即坐回书案前,取来空白纸张铺平镇上,提笔就将他在幻相之中看到的那紫衣之人的面目画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吹了吹便拿起来给墨祖看,同时说道: “墨先生,在第一个幻相中那个守城的穿紫袍的人晚辈看得最清楚,印象最深刻,这就是那人的相貌,其余白袍之人太远,面目不清,又因为那幻相的时间太短,实在可惜。” 墨先生则盯着钱潮手里的画像看了一阵,最后才轻轻的叹了一声,说道: “申参,果然是申参。” “申参?”钱潮对墨先生说的有些不明所以。 “来,”墨先生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画轴“只听你说,若不亲眼见到你的画像,老夫其实也有些怀疑,见了你画的人像,这才确信下来,看!” 画轴被展开时钱潮注意到那是白色但已经古旧发黄的丝帛,上面绘制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半身彩像,应该是年代久远,画像的颜色都有些剥离残缺,但是看清画中那人之后钱潮就大吃一惊,墨先生手里画像中的人物五官相貌与他刚刚画出来的那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也正是钱潮在幻相之中见到的那个人,同样的方脸阔口,同样穿一件紫色袍服挺胸而立,同样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盯着画像之外,按说画中人的长相也算相貌堂堂,但不知怎的,钱潮看到画像中的人后就隐隐有些心中发毛的感觉,同时他还注意到,在画像的下角处有几个古篆小字: 魔君申参之像。 申参是谁? 魔君又是什么? 钱潮当然不可能事前看过墨先生手里的那副画像,这一点墨祖十分笃定,也因此现在他才更加确定钱潮等人当时看到的是什么。 钱潮则诧异之极,来回看了看两幅画像之后就问道: “墨先生,这两个人难道是一个人,这申参是何人,魔君又是什么?” “有仙自然就有魔,仙与魔就如同手心与手背一样,仙人之中据说有仙尊统御众仙,那魔道之中自然就有魔君号令诸魔。” “魔……”钱潮不知该如何问了,他有些明白,今夜墨祖与他说的都是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接触到的。 “仙,魔,据说他们亘古为敌,而咱们人则夹在这两者中间。” 钱潮听后马上问道: “难道有咱们这样修仙的,还有修魔的不成?” “为什么没有呢?”墨祖反问了一句,继续说道“只是他们在咱们中洲实在太过稀少而已,在海中其他遥远的地方的确有修魔的。” 听到这里钱潮正欲发问,见墨祖摆手,只得继续听下去: “有些事情本来还远不是你们现在该知道的,但正是因为你们这次的寒水池之行必然会因为一些奇异的经历而发现一些端倪,所以今日才与你们说一说,这些事情对平常弟子而言,知道了无非是徒增烦恼甚至只是多了一些谈资而已,但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这一层忧虑。钱潮,你们看到的第一个幻相,是发生在太古时期最后一次仙魔大战,仙人进攻魔君申参的老巢万相城的情景,那次大战还有一个名字,典籍中也称之为‘申吕之战’,因为进攻万宗城的仙人是在仙尊吕枢的带领下,而且最后击败申参的也正是吕枢,所以才有的这个名字。” “吕枢,申参……” “不错,你还说在那座大城里见到了酷似混沌的巨大妖兽,这也不假,在典籍之中,混沌,饕餮,穷奇,梼杌,这四大凶兽正是魔君申参的手下,其实不止四个,据说申参手下有十大凶兽之说。” “就是说寒水池最深处封禁的混沌……是当初那位魔君的手下了?”钱潮问道。 “正是如此。” “那……十大凶兽,难不成有九只都在宗外的天地牢笼里被囚禁吗?” “非也,非也,”墨祖摇头道“宗外九处天地牢笼封禁的分别是混沌,饕餮,穷奇,朱厌,蜚,猰貐,九婴,大风,修蛇这九只上古凶兽,其中不在魔君申参那十大凶兽之中的有猰貐和大风,四大凶兽之中缺了梼杌,而十大凶兽之中则还缺了夔牛和诸怀,就是说梼杌,诸怀和夔牛在那次仙魔大战之后就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 “原来如此。”钱潮说道。 “但是,魔君申参十大凶兽竟然有七只在五灵宗这里被封禁着,你没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所在吗?” “晚辈不知。” “先说回你们看到的第一个幻相吧,据记载,在最后一次仙魔大战时,万相城被彻底毁灭,而仙尊吕枢也最终击败了魔君申参,一剑将其封喉,但申参既是魔君又岂会轻易死去,吕枢担心日后申参死灰复燃、起死回生,于是就挥剑将申参的身体斩为了十段,嗯,你不妨猜一猜,申参的那些残骸如何了?” “难道……被分开来葬在十个相距遥远的地方了吗?” “呵呵,说不定吕枢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当时却并非如此,申参被吕枢乱剑斩为十段之后,他的十大凶兽立即就摆脱对手飞扑过来,每一只凶兽竟然都吞下一段申参的遗骸,然后就拼了命的逃走了,就算是那些仙人们也没办法将它们拦下来,也就是说最后那次仙魔大战虽然以仙人取胜而告终,但却留下了一个隐患,那就是申参会不会复活,若他复活又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此时墨祖所说的这些真就与钱潮儿时听过的神话一般了,他迷惑的说道: “复活?” 而墨祖似乎又换了一个换题般说道: “嗯,你们这次进入寒水池还捉住了一个叫温良的家伙,听说他还独创了一门二次夺舍之法,其实夺舍之法无非就是以自己的魂魄驱赶他人的魂魄从而夺取一具肉身的掌控之权罢了,而魂魄正是其中的关键,人们都说人有三魂七魄……” 听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然后就听墨祖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 “三魂七魄,三加七为十,而申参手下又有十大凶兽,是不是……申参的肉身被十大凶兽吞下,魂魄也都附着在他的十大凶兽身上,他借此……肉身连同魂魄都逃走了,然后等待时机复活吗?” “嗯,有这种猜测,不过实情则远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 “据典籍之中记载,魔君申参的三魂七魄并不是平均在十大凶兽的身上,有的没有,有的则不止一个,具体如何就没人知道了,但是……” 墨祖说到此处看着钱潮。 “混沌身上一定有魔君申参的魂或是魄,而且很可能它身上并非一魂或是一魄,钱潮,我说到这里,你能明白什么?” 钱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说道: “晚辈明白了,怪不得花骢与刑让进入寒水池第七层之后能有那样的下场,若混沌身上没有魔君申参魂魄的话,他们必然早就取了混沌精血然后借助那里的传送法阵逃走了,但是不论是花骢的师父还是刑让的师父,对申参魂魄一事都一无所知,花骢与刑让取得混沌精血时并不是……或者说重要的不是惊动了混沌,而是惊醒了混沌身上魔君申参的魂魄,若那里只有混沌,花骢与刑让应该无事,但他们面对的是申参的魂魄,纵然不全,但那也是魔君的魂魄,所以那二人才有了那样的下场,墨先生,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就是如此。”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四:长谈(又中) 听到墨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钱潮就顺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在寒水池遇到温良的时候他曾经对我们说过一件事,当然那也是花骢在之前与他说的,说是过去很久之前有一伙神秘人物曾经闯进寒水池第七层要放出混沌,而且他们那次几乎得手,是咱们五灵宗的那些前辈们发现的及时,拼着暂时解开部分寒水池的天地牢笼阵法才能进去将那些人尽数斩杀掉,然后又急急的恢复寒水池那里的阵法,这样才消弭了一场大难。据说那些神秘人物就是通过传送法阵直接到达的寒水池最底层,若这么说的话,那些神秘的人物应该不是为了救混沌而来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藏在混沌身上魔君申参的……魂魄以及肉身残骸?” 墨祖听到这里,点头说道: “不错,正是如此。” “他们是为了复活魔君申参吗?唉……看来这天下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钱潮叹了一句。 “呵呵,你们以后会接触甚至参与到一些更神奇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中的。” “墨先生,那些神秘的人,是不是就是申参手下的修魔之人?” “不错,”墨祖说道“根据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魔君申参的手下不止有十大凶兽,而且还有数量惊人的魔修,嗯,那些修魔之人被称为魔修,甚至被直接称呼为‘魔’,据说魔君申参手下有百万魔修,十位魔将之说,申参正是凭着这些力量与仙人们抗衡。当然,根据记载在最后一次仙魔大战之中,他的那些魔修魔将都被打得大败,逃散到各处不知所终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家伙的活动就又开始频繁起来,除了咱们中洲,在其他的一些地方也都出现了他们的踪迹。所谓的魔修,他们的修行路数与咱们几乎完全不一样,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他们并不忌惮寒水池那里混乱的灵脉,他们可以直接进入,不受其影响。嗯,根据咱们五灵宗的典籍记载,你们在寒水池听说的那次其实并不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尝试,之前还有许多次,甚至还有一位魔将级别的人物在中洲作乱,最终被擒住,钱潮,你猜一猜,那位魔将被擒住之后被封禁在何处?” 钱潮当然无从猜起,他只能看着墨祖摇头。 墨祖笑了起来,然后他才慢慢说道: “那位魔将名为陶兢,他的出现给中洲造成了不小的灾难,为了捉住他几乎中洲的六大宗门都派出了最顶尖的力量联手应对,最后在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才将其擒住,后来嘛,陶兢就被封禁在咱们五灵宗幼鸣谷内的小莲花湖……你们五个人应该还与那小莲花湖有着不小的渊源吧?” “什么!” 钱潮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他们五个人当然与幼鸣谷的小莲花湖有很深的渊源,当时还在幼鸣谷的时候他们五人就听说那小莲花湖原本是封禁一个祸乱中洲的厉害妖物的囚笼所在,是通过五行阵法借助天地之力镇压里面的妖物,但是后来不知何故,那妖物居然遁走了,从此那里也就被废弃了,但小莲花湖的景色却殊为不错,所以在炼体快结束的时候他们特地抽出时间到那里去游玩,这才在小莲花湖遇到了危险,被索元申与关山齐掳到了湖心的莲蓬岛上,这二人准备利用那里残余的五行大阵来夺取他们的灵根,不想他们的计划被钱潮在绝望中无意间破坏了,还引发了阵法的逆行,从而让钱潮成了那次经历的最大获益者。 不但如此,他们五个还因为在五行大阵一正一反的运行中活了下来,从此之后五个人之间就产生了一些极为奇妙的联系,钱潮在那次经历之后依然是五个人之中灵根资质最差的一个,但在进入五灵宗正式开始修行之后,不论是灵根资质最佳的陆平川,还是灵根资质最差的钱潮,抑或是其余的汤萍,李简和彦煊三个人,他们在修行进益的速度上居然都保持了神奇的一致。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但凡突破,这五个人都是齐头并进而同时发生的,这种情形让钱潮一直以来都迷惑不解,最终在长时间的钻研琢磨之后,钱潮才终于找出了原因,并且凭着他记忆中那个五行大阵创立了两个阵法,一个是他们日常修行所用的“五行蕴灵阵法”,而另一个则名为“五行威灵阵法”,当然还有一个阵法,就是他用来加快灵草生长的那个阵法。五个人突破炼气阶段最难的小五关时就是利用“五行蕴灵阵法”实现的,而且也是同时突破;后来在大草甸最终击败温良的时候,五个人又是在“五行威灵阵法”之下各自显露出极为惊人的威能出来,从而一举将温良彻底击败! 而且钱潮个人最为倚重的“青眼术”,其发端也与小莲花湖的经历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因此,钱潮五个人与那小莲花湖的确有着莫大的渊源。 小莲花湖的经历,钱潮当然没有跟墨祖提起过,但是庄先生还在的时候,钱潮曾经细细的向庄先生描述过他们五个人在小莲花湖的经历,并且他在那五行大阵之中如何解脱,如何引发的阵法逆行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庄先生。而墨祖与庄先生是好友,想来一定是庄先生将这件事告诉的墨祖。 “墨先生说的不错,我们五个人与小莲花湖有着很深的关系,可以说正是那一次的经历才造就了我们五个人的现在,虽然险之又险,但却让晚辈受益无穷,嗯,大凶险正是大机缘,墨先生说的一点都不假。” 墨祖一笑,又从身上取出来一个不小的画轴递给钱潮,说道: “拿着,这是给你的。” “这是……?”钱潮双手接过后不解的问道。 “当时你们在小莲花湖遇险之后,宗门就将那里残余的阵法都拆走了,那里什么都不剩,而我给你的,则正是当时你们深陷其中的那‘五行锁灵大阵’的阵图,你当时看到的,还有当时看不到的,都在这上面,用心好好的研究必然能获益匪浅,钱潮,这个阵法与你们有缘,自然也会让你们继续受用无穷。” “多谢墨先生!” 这让钱潮喜出望外,在突破小五关之前他为了弄明白发生在自己与几个伙伴身上的事,不止一次悄悄的赶往小莲花湖,但是那里的阵法都被拆走了,自然他也一无所获,只能凭借着记忆里的那个阵法进行钻研,如今完整的阵法就在手中,那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墨先生,小莲花里原本封禁的是魔将陶兢,而他后来却逃走了,想来应该不是陶兢自己做到的,那么将陶兢救走的人与要救走混沌的人一定是同一伙人了,对不对?” 墨祖叹了口气,说道: “那些魔修,嗯,很让人头疼,行踪诡秘,而且还极难将他们认出来,你在寒水池里一共见到了三个传送法阵,其中一个在寒水池第六层,是避开通道中的层层阵法直接进入寒水池第七层用的。还有两个在第七层,一个是从第六层传送下去时用的,这两个是一套完整的传送法阵,布置的都很隐秘。而第三个则是不知道何处传送过来时用到的。说起来也有些惭愧,魔修险些放出混沌的那次,老夫当然没有经历过,当时咱们五灵宗的那些祖师们在第七层斩杀他们的时候发现的是第三个传送法阵,当时就将其毁掉了,不过那次时间极为紧迫,毕竟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解开了封禁混沌的部分阵法,否则那些祖师们不可能进入寒水池的第七层,但那样必然无法稳固的继续困住混沌,好在混沌被封禁了很久,极度虚弱之下在仓促之间它不可能马上就恢复力量从剩余的阵法中解脱出来,但情形比试万分紧急的,因此当时不允许那些祖师们在寒水池的第七层细细的搜索,所以,从第六层进入第七层的那一对布置隐秘的传送阵法并没有被发现,直到你们这次进入那里宗门才知道的。想来应该是这样,有人,嗯,是有魔修在很久之前混进了五灵宗,但鉴于咱们对进入五灵宗的外人盘查的力度之严,想来必不是多么厉害有手段的家伙,但那家伙却一定是精通阵法之术的,这个魔修进入了寒水池,一路而行到了第六层,他先在那里布置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传送法阵,然后又通过解开通道中阵法的方法进入了第七层,应该是他无力解开那些初代五灵祖师们布置的封禁混沌的强大阵法,只能在那里为自己的同伴进入寒水池第七层做准备,接下来他在第七层里布置了两个阵法,一个是连通寒水池第六层的,而第三个则不知道与哪里的阵法相通,接下来那人在恢复了通道内的阵法之后就悄悄的离开了,而他的布置就相当于给那些魔修留了一个后手,一旦他们通过第三个阵法传送进入第七层解救混沌失败之后,后来者依然可以利用他布置的隐秘阵法进入第七层行事。这其中就有一个疑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墨祖就停了下来看向了钱潮。 钱潮立即说道: “墨先生是说花骢明明是一个崇灵血修,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很久之前的魔修留在那里的传送法阵的,对不对?” “不错,而这正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是担心崇灵血修会与魔修联手吗?”钱潮问道。 “对,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联手了,你回来之后与宗门所说的是第七层里那第三个传送法阵已经被修复,这才是最让人担忧之处。” “可是那些魔修为什么不告诉花骢或者花骢的师父接近混沌的危险呢?” “嗯,这就很难猜了,有许多种可能,或许是魔修不受混沌以及魔君魂魄的影响,所以才没说这件事。也可能是魔修只是利用崇灵血修,并不想让他们得到混沌精血,甚至是他们不愿崇灵血修凭借混沌精血最终能获得混沌那样的力量,各怀心思的合作必然是尔虞我诈的,这些只能在将来找出答案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五:长谈(再中) 墨祖继续说道: “不论如何,你们这次在寒水池里面的发现值得整个中洲各大宗门都警惕起来,如果崇灵血修与魔修真的联手了,那对中洲而言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唉,最好是老夫杞人忧天,但很可能将来会有大祸患来临,因此要早做防备。” 钱潮听后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墨先生,晚辈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 “但说无妨。” “就是崇灵血修,这崇灵血修在宗内寻常弟子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晚辈五个人也是因缘凑巧之下才比其他弟子知道的多一些。而且在之前我们还从汤伯年前辈那里听说过,中洲六宗虽然互相之间虽然各有矛盾,比如摩天崖与九亘原就互相攻伐过,再比如咱们五灵宗与穆阳宗这样两个大宗门一直在明争暗斗,但是不论如何六大宗门却都在对付崇灵血修这件事情上保持了高度的默契,甚至只要是关于崇灵血修的任何事情都能超越六大宗门之间的矛盾,晚辈正是对此想不明白。嗯,以晚辈对崇灵血修粗浅的认知,似乎他们最大的罪过也就是与魇血邪修一直有所勾连,除此之外似乎他们就没再做过什么了,所以晚辈才疑惑为何咱们中洲六宗对崇灵血修如此同仇敌忾呢?” 墨祖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钱潮,老夫问你,你对中洲所发生的灾祸都知道哪些?” “呃……”钱潮略一沉吟然后说道“晚辈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似乎咱们中洲发生过的灾祸应当以‘千年之战’以及‘跨海之战’为主,晚辈年齿不足,见识短浅,但这也是晚辈知晓的所有关于中洲的所有灾祸了。” 墨祖点头,然后说道: “千年之战与跨海之战,的确是两次险些亡了中洲修行之脉的大灾祸,那两次灾祸哪一次我们中洲修士都输不起,但凡输了,咱们中洲修士就再无出路可言。不过,除了这两次大战之外,尤其是在跨海之战以后,还发生了许多事情,有的曾经给中洲造成过沉重的伤害,有的则被及时发现而消弭于无形,限于种种原因,那些事情很多都作为秘密被保守,很少泄漏出来,直到今日发生在过去很久之前的事情依然是秘密,嗯,老夫不妨以你们在寒水池第七层看到的第二个幻相为例,来给你细细的解答一下你的疑问。” 墨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说起你们看到的那第二个幻相,若与老夫想的一样那真的是让老夫艳羡不已呀!嗯,稍等……” 说着,墨祖又从身上取出来第三个画轴,然后起身在钱潮的书案上展开来。 那画轴很长,且看上去并非是过去流传下来的,上面以工笔绘制出一排站在一起的十几位修士打扮的人物,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壮,有胖有瘦,各不相同。有的站的笔挺,昂首挺胸,负手而立,有的则侧身睥睨,洒脱狂傲,气势不凡,这些人服饰各异,个个衣袂飘飘,或双目凝视画外或侧目看向远方或仰天大笑,整幅画笔触细腻流畅,上面人物更是各具神采,栩栩如生。 “来,钱潮,这幅画像里面的人物正是当初创立咱们五灵宗的那些初代祖师们,当年他们击败了跨海而来的那些域外修士之后有人就为他们作了这幅画像,一直流传至今。当然,这个并非是原本,原本在玉壶山上收藏着,这一幅乃是老夫照着原本临摹的,老夫的笔力或不及那些先人们,但对这些初代祖师的面容却不敢丝毫的马虎,都认真的描绘了下来,并无什么出入。你们五个人在第二个幻相中所看到的那些,老夫也觉得应该就是当初的跨海之战,现在你来认一认,咱们也算再次验证一下,这上面有没有你们在幻相中见过的人物。” 这竟然是五灵宗初代祖师们的画像! 钱潮一听马上有了兴趣,俯下身细细的看着画中的人物,细细的一一看过之后,钱潮才指着画中人物对墨祖说道: “墨先生,这幅画中有两位先祖晚辈应该在幻相之中见过。” “哦,是哪两位?”墨祖一听立即追问道。 “这一位,”钱潮指着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正仰面大笑的粗犷汉子“在幻相之中,这位先祖在激斗之中化身为几十丈高的巨汉,双拳合抱如小楼一般大小,砸在地面上激起的震荡瞬间就将他面前所有的人或是震得或是立毙当场或是高高的抛飞而起,威猛异常,当者披靡。” 墨祖看着钱潮所指的那位,略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位先祖的名讳是柳如幼,原本出身于穆阳宗,正是他和其他几位先祖共同开创了厚土祠一脉,是咱们五灵宗体修之祖,嗯,这么说来你在幻相中见到了这位先祖,难得难得。” “还有这一位,”钱潮又指着画像中一位须发皆白、老者模样的修士“在幻相中,酣战到最激烈之时,混沌以及其他许多强大的凶兽如同岛屿大山一样从海面远处的迷雾中现身而来,当时滚滚波浪向海边席卷而来,那些域外修士见了顿时气势大盛,也就在那时,是这位先祖站在山巅吹响了号角,然后云端之上出现了祥龙、瑞凤,还有许多威猛霸道的真灵前来助战,正是因为那声号角晚辈才看清了这位先祖。” 墨祖听后叹了口气随机又是一笑,说道: “没想到你见到的竟然是这位祖师,呵呵,巧了,刚开始你还问过我张玄陵是什么人呢,而这一位先祖正是张玄陵!” “什么!”钱潮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墨祖“这位就是张玄陵?” “不错。” “第七层中,混沌或是申参借刑让之口问我们五个人与张玄陵是什么关系,我们当时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难道这位先祖就是张玄陵?” “正是。” “墨先生,这位祖师……嗯……当时被附身的刑让为什么只提起了这位张玄陵祖师呢?似乎它对这位祖师十分的忌惮。” “呵呵,它当然会忌惮这位祖师了,来,我对这位张玄陵祖师知道的要多一些,就为你说一说吧。” 说着墨先生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这位张玄陵先祖乃是在跨海之战后创立五灵宗的那些初代祖师之一,他居功至伟且影响深远!原本这位张玄陵祖师出身于孟彩楼,他是孟彩楼参加跨海之战的元婴修士之一,当时的五宗派出来的都是顶尖的人手,据说在那些人中若只论争斗手段的话,这位先祖还不能排在前面,但是他的长处就在于他对符文之学的精研之上。要知道正是这位先祖在跨海之战得胜之后主持了布置九处天地牢笼以封禁九只上古凶兽的事宜,可以这么说,九处天地牢笼的选址以及那里几乎所有灵脉以及阵法的布置都是由这位祖师一手经办的,唉,他在阵法之学和灵脉之学在当时独步天下,就算后来也罕有人能达到他那个高度!嗯,就算在跨海之战中对付以混沌为首的那些凶兽时,他布置的阵法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否则指不定当时会逃掉几只呢。还有,也正是这位张玄陵先祖后来在宗内开创了咱们九玄一脉。老夫也是出身九玄,咱们九玄之内的炼器,符箓还有阵法,这些都是当初张玄陵先祖以及其他先祖们留下来的。所以老夫才十分羡慕你们能在幻相中见到这位先祖!” 听着这些钱潮频频点头,原来自己见到的竟然是九玄门的开创之祖,虽然是在幻相中见到的,但也算是一件幸事了,随机他又问道: “是不是因为张玄陵先祖的阵法困住了混沌,没有让其逃走,所以混沌或者是其身上的魔君申参的残魂才对他十分的忌惮,开口询问时只问到有这位先祖?” “想来应该如此,唉,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感慨呢,当时中洲只有五大宗门,最初在这里抵御那些域外修士的是五宗的修士联军,双方打了许多年,也堪堪的阻挡了域外修士,正在紧要关头时,偏偏他们却被五大宗门给出卖了。原因嘛是那些域外修士见久攻不下,于是悄悄派出精干人手偷袭后方的五大宗门,逼着他们媾和。想来五宗应当是损失惨重才不得不低头,不过嘛,就算五宗打算与域外修士议和,但那些域外修士却并不打算放过在海边阻挡他们的修士联军,双方鏖战了许多年,血流成河,仇恨已深,万没料到当时的五大宗门为了自保竟然同意了,接下来五宗就断了对前面战场的供应,这样一来就让修士联军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之中,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再加上对面域外修士的鼓噪,一度让这里的中洲修士几乎四散崩溃,形势最危机之时有几人便挺身而出控制局面,稳住中洲修士联军的士气和阵脚,这其中就有这位张玄陵先祖。当时这里众多的修士就是在那几人的鼓舞和带领之下重新振作了起来,而且他们还煞费苦心、想尽一切办法补给所有参战的修士,又经过了多年艰苦卓绝的争斗,最终将那些入侵而来的域外修士击败击退,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后嘛,那些先祖们对五大宗门的背叛和出卖感到愤怒,于是大战之后所有剩余的修士便都脱离了原来各自的宗门,就在这战场之地创建了屹立至今的五灵宗。” 钱潮听了不住的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这位先祖是咱们九玄的祖师,我在幻相中看到是这位先祖吹响号角才引来了祥龙等这些真灵,当时还以为这位大概是水云谷御灵派的的先祖呢。” “呵呵,别说当时,就算是现在,中洲再遇到什么大灾祸要请动真灵现身帮忙的话,就算玉壶山上的那些老东西们都要毕恭毕敬的去请,怎么可能有什么人能号令他们,你说这位祖师见到混沌那些凶兽之后就吹响了号角招来了众多真灵,我想那号角声应该是当初他们与真灵的约定而已。” 钱潮闻言点头。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六:长谈(还中) 墨祖继续说道: “你在庄兄身边呆了不短的日子,他对你也毫无保留,不但将他一生所学倾囊相授,而且他的身世来历想来也对你说过。庄兄乃是瀛洲修士,想来你也该知道发生在咱们中洲的‘千年之战’和‘跨海之战’都与瀛洲有关,这两次大战几乎都是瀛洲修士挑起来的,为的就是夺下咱们中洲作为他们的立足根本。不过,不论是千年之战还是跨海之战,这其中都有魔修的参与,这一点恐怕你知道的就不多了吧?” 钱潮答道: “晚辈听说在千年之战以后咱们中洲才有了剑修这个修行之道,据晚辈的好友,木秀峰的李简对晚辈所说,剑修一道其实就是脱胎于魔修,据说是千年之战中咱们中洲修士俘获了他们的魔修之后才得到了他们的修行法门,然后经过了长时间的改进才形成的剑修之道,除此之外,关于魔修参与这两次大战的事情晚辈知道的就很少了。” “不错,剑修的确是这么来的,正因为脱胎于魔修,他们的修行法门虽然经过了历代先祖的改进,但仍有隐忧,要时时防着自身入魔的风险,所以除了咱们五灵宗木秀峰之外,其余五大宗门的剑修门派在择徒的时候也都是首重弟子心性,所选都是那些心志坚毅之人。千年之战的确是中洲修士第一次接触到魔修,嗯,你接触这方面的典籍较少,那我来告诉你,在千年之战的时候,瀛洲修士以及魔修之间,是以瀛洲修士为主,而魔修更像是作为瀛洲修士仆从出现的。但是到了跨海之战的时候嘛,根据典籍的记载,两者之间就发生了很大的改观,魔修在数量上大增,虽然他们还没有掌握那次大战的主导权,但根据记载魔修已经不再惟瀛洲修士的马首是瞻,甚至他们还隐隐的占据着一些主动,就比如你在幻相中看到的以混沌为首的那些上古凶兽,那些不可能是瀛洲修士能够号令的,还有呢,派出奇兵到后方偷袭五大宗门,逼着他们与域外修士媾和,这些据传也是那些魔修想到的主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墨祖看着钱潮的神色点头道: “看来你也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了,发生千年之战的时候最后一次仙魔大战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仙魔两道嘛,仙人不知所踪,而魔修们也一直在苟延残喘,休养生息。从这两次大战可以看得出来,魔修似乎恢复了不少元气,从千年之战到跨海之战,以常人的角度看中间隔了非常漫长的年月,但是从修士的角度看,这两次大战之间的间隔并不是很久,而魔修在这段时间里实力似乎恢复的非常快,这才是令人担忧的,照此下去说不定下一次就是那些魔修们驱赶着瀛洲修士来进攻咱们中洲了。” “跨海之战中,那些魔修们带来的上古凶兽大部分都被咱们擒获了,少数逃离,这对魔修而言其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上古凶兽对他们而言绝对是强大的战力。应该正是跨海之战的经历,让魔修对中洲本土参战的那些上古真灵深深忌惮,一方面他们要想尽办法将那些被封禁的上古凶兽救走,另一方面嘛,他们还要对中洲的上古真灵下手……” 钱潮在这里插了一句: “墨先生,瀛洲修士进攻咱们中洲可以理解,据庄先生说,瀛洲那片地方一直在慢慢的向北面漂移,虽然速度慢,但将来总有一天会进入极寒之海,那样的话瀛洲修士必然要另寻立根之地,但是这与那些魔修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为什么要打咱们中洲的主意,若是说第一次千年之战他们是作为仆从被逼着来中洲厮杀争斗的话,那第二次的跨海之战他们为什么又要参与,而且还带着上古凶兽来助战?” 墨祖一笑,说道: “嗯,你能看出这一点,很不错,先祖们也对此迷惑不解呢,对这个问题,咱们只有猜测却没有结论,而那个猜测嘛,与魔君申参有关!” “魔君申参?” “不错,两次大战,尤其是后来的跨海之战,咱们都俘获了不少的魔修,无奈被捉住的都是一些小角色,他们只知道奉命行事,但为何如此却不知道,而当时参战的魔修中也有魔将级别的人物,可惜呀,那些人是在太过强大,实力甚至在上古凶兽之上,击败他们都是勉强为之,要擒住就更难了,嗯,后来虽然也捉住过名为陶兢的魔将,但是他那个级别的存在若要以审心术去审问的话,施展审心术的人修为一定要在陶兢之上,否则不但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会受到陶兢的反噬,而捉住陶兢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是整个中洲六大宗门的高手齐出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做到的,因此只能封禁起来再想办法。关于魔修为何进攻咱们中洲,以前的先祖们有一个不好的推测,那就是咱们中洲很可能是魔君申参复活的关键所在!” “复活……魔君申参复活?” “对,能让那些魔修们前赴后继的来中洲作乱的原因就只有魔君申参的复活大事了,否则无法解释魔修们接二连三的在中洲作乱。” 钱潮一时无法理解,片刻后他又问道: “咱们中洲有什么值得申参看中的呢?” “呵呵,别说你不明白,历代先祖们更是不明白,咱们中洲其实不能算是个修行的好地方,灵脉灵气都较为贫瘠,根本排不进十洲三岛之列。” “十洲三岛,那是什么?” “十洲三岛说的是这苍茫大海中的十三个福地,灵气充盈,宝物遍地,乃是修士修行的好地方,嗯,庄兄出身的瀛洲就是十洲之一,而咱们中洲也是这茫茫大海中的一片不小的陆地,只是排不进十洲三岛之列而已。” 见钱潮一脸遐想的点头,墨祖又继续说道: “但是有一点咱们中洲却是十洲三岛或是海中其他陆地所无法比拟的。” “哦,那是什么?”钱潮好奇的问道。 “在你们第二次幻相之中,一共见到了多少上古真灵现身呢?” 钱潮回想着说道: “嗯,有祥龙,瑞凤,青鸾,白鹤,九尾天狐,白虎,还有金猿,唉,晚辈也只看到了这些,那幻相消失得太快了,实在可惜。” “不可惜了,你们总算是见过那一幕,老夫也只见过张玄陵祖师的画像而已,而你们却在幻相中见过他的真正风采,唉,令人艳羡呀!嗯,根据记载,当时魔修与瀛洲修士进攻时一共召唤来了十三只上古凶兽,而咱们这边现身助战的上古真灵共有一十六只,以当时的战况可以这样说,若没有这十六只上古真灵的出现,仅凭着在这里的修士联军抵御的话,咱们中洲必然会陷落,正是它们出力才保住了咱们中洲修士修行的根脉。” 听到这里钱潮点头。 “你虽然点头,但其实你还不明白上古真灵对于咱们中洲的重要。这么说吧,这世上据说在太古时期还能见到仙人的踪迹,但自从最后一次仙魔大战之后,那些仙人们就踪迹渺茫再也寻不到了,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从那之后,在这世上只有那些上古真灵才是力量最接近仙人的存在。嗯,是上古真灵,不是真灵,这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老夫知道你们曾遇到过一只青鸾而且正在寻找那青鸾的卵,但那只青鸾只能说是非常接近真灵级别的存在,比上古真灵还要差了不少,当然,尽管如此它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了。你前面说中洲两次大灾祸为‘千年之战’和‘跨海之战’,好像只有跨海之战是在上古真灵的帮助下才最后取胜的,但实则在更早的‘千年之战’中,中洲本土的上古真灵也现身了,若非它们,从那时起中洲就陷落了,只不过是流传下来的记录较少而已,再加上跨海之战中上古真灵的作用,可以这样说,咱们中洲的那些上古真灵其实就是整个中洲的守护者,平时中洲之内的修士打来打去乱的再不可开交,它们也不理会,而一旦中洲受到什么强大外敌入侵之时才是它们现身而出的时候。” 这个说法是钱潮第一次听到,既新奇又震撼,更是点头不止。 而墨祖却又说道: “不过有一点却非常的令人奇怪,不论是根据过去留下来的典籍记载,还是老夫亲历,抑或是玉壶山上其他的元婴修士在远赴海外游历时所见所闻,除了中洲之外的其他地方,包括那十洲三岛,每一片陆地之上不论灵气有多么充盈或是多么贫瘠,基本上都是只有一只上古真灵存在。嗯,有的地方实在不适于修行,根本就没有真灵存在,而有的地方就算再好顶不济也才有两只上古真灵而已,而咱们中洲这片对修士以及真灵而言都不是很好的土地上却有至少十六只上古真灵存在,参与跨海之战的十六只并不是中洲所有的上古真灵,除了它们之外还有其他,据说总数在二十只以上,只是未在当时现身而已,钱潮,对此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这些又是钱潮第一次听到的,中洲不是个修士修行的福地,这一点他早就从庄先生的口中知道了,而不论是真灵还是上古真灵,它们与修士一样,都喜欢在灵气充盈浓郁的地方,那为什么十洲三岛每地最多才两只上古真灵,而在中洲这片土地上竟然有二十多只上古真灵呢? “这……”钱潮头脑中忽然一个激灵,他看向墨祖急切的说道“难道也与魔君申参有关?这一切……都是……仙人们安排的?” 墨祖笑道: “这只能是个猜测,这么多上古真灵似乎是在中洲守护着什么,当然也可能是看守着什么,但咱们修士却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你若有兴趣,将来也可以留意一下,说不定答案会被你们五个小家伙找到呢。” 对此,钱潮也只能点头而已,然后他就听墨祖继续说道: “可是,你知道跨海之战中现身的那十六只上古真灵现在还余下几只吗?” 钱潮摇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墨祖为何这样问。 “不多了!当年的十六只上古真灵,除了后来飞升的之外,到如今只剩下八只,咱们五灵宗玉壶山上供养着两只,穆阳宗也供养着两只,其余四宗之内各自供养着一只,除此之外还有四只上古真灵在后来被害死了!” 听到这里钱潮顿时惊讶起来,忙问道: “什么!墨先生,上古真灵如此强大,怎么可能……被害死?混沌被封禁了这么久都没死,它们又怎么能被害死呢?” 墨先生并没有急着回答钱潮,而是看着他,钱潮略加思忖就明白过来,说道: “难道……害死那四只上古真灵的……是崇灵血修?” “正是,而实际上他们做过的罪孽还远不止这些!” 第五卷:初鸣 第1058章 五百四十七:长谈(中) “可是……”钱潮依然对墨祖的话有疑惑“就算是崇灵血修,他们怎么可能杀得死上古真灵呢?” 钱潮之前不止一次听说过真灵的强大,当然都是汤萍说的,那丫头立志要做拥有五真灵的御灵修士,因此对真灵极为推崇。钱潮虽然不知道上古真灵会更强大到什么地步,但他们刚从寒水池出来不久,在那里的最底层见识过了混沌。混沌虽然名为上古凶兽,但它是与上古真灵同一级别的存在,自跨海之战以后混沌就被封禁至今,依然活着,而且还蠢蠢欲动,之前温良的打算正是放出混沌为祸五灵宗,由此可知就算混沌被封禁了这么久依然是个恐怖无比的存在。九处天地牢笼里面各有一只上古凶兽都被封禁着,虽然动弹不得,但毕竟是还活着,那为什么同样强大的上古真灵会被杀死呢? 钱潮不明白。 墨祖说道: “嗯,你是在好奇崇灵血修究竟是如何杀死上古真灵的,对不对?” “正是。” 墨祖点点头: “原本崇灵血修是做不到的,嗯,或者说跨海之战以前在中洲没人能杀死上古真灵……” “墨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教会了他们?” 墨祖点头。 钱潮马上又问道: “是……是那些魔修?” “唉,”墨祖叹了口气“历代先祖们都是这么怀疑的,但却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不过你们这次在寒水池里的经历差不多算是将崇灵血修与魔修互相勾结的事情作实了。嗯,其实有没有你们的发现也都无所谓,以前对付崇灵血修只要怀疑就够了,并不需要他们与魔修勾结的证据,查出来什么人是崇灵血修便不遗余力的去对付也就是了。” 钱潮却在想着寒水池第七层里的经历,混沌给他的感觉就如同面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绝望一般,寒水潭上那一大团翻滚不止的黑雾,究竟该怎样才能将那样强大的存在杀死呢? “呵呵,你还在想崇灵血修是怎么对付上古真灵的吧?” “正是,这些事情远远超出了晚辈的认知。” “也没什么,”墨祖说道“咱们打个比方吧,老夫知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在进入寒水池之前一直在寻找青鸾的卵,为此你甚至不惜进入禁地之内去搜寻,对不对?嗯,你与顾慈那丫头的灵禽九头姑获鸟私底下应该有个交易,你进入禁地之中以阵法将禁地内的高阶妖兽或是妖禽困住,你布置的不止一个阵法,同时还能将其削弱,然后再由那姑获鸟去将其击杀,对不对?” 墨祖对自己五个人行踪的了如指掌钱潮一点也不意外,闻言说道: “正是,晚辈的确与姑获前辈的阿九有交易,由她向晚辈详细说明禁地之内的情形,晚辈进入禁地将里面最厉害的妖兽困住之后再由阿九将其除掉,她取妖丹,剩余的作为材料就是晚辈的了,然后我们五个人就可以进去寻找青鸾之卵了。” “嗯,可以说禁地之内死掉的家伙与你有莫大的干系,若不是你的阵法,它们是死不了的,正常来说禁地中最厉害的妖兽妖禽至少是汤伯年或是顾慈那样的人物才能对付,但若到外面去跟其他的五灵弟子说禁地内那些高阶妖禽妖兽的死与你有关,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猜别人会不会相信?” 纵然钱潮在宗内已有不小的名声,纵然他们五人先击败温良然后最近又将温良从寒水池内活着捉了出来,纵然人们看钱潮时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但若说禁地之内最强大的妖兽妖禽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话,那几乎没人会相信,不为别的,就因为钱潮的修为不过才仅仅炼气而已,就算修为进益不慢但终究只是个炼气弟子,与禁地之中强大到只有结丹长老出手才能击杀的妖禽妖兽相比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了。 不过钱潮却由此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他以炼气的修为就能凭借阵法将禁地之中那些高阶的妖禽妖兽困住,这看似不可能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那么墨祖所说的上古真灵死在崇灵血修的手上……难道也与阵法有关吗? 毕竟若崇灵血修若是遇到了上古真灵,他们选择面对面的去厮杀的话,钱潮绝对不相信他们能杀死上古真灵。 “想明白了,呵呵,以你现在的修为就能困住高阶的妖兽,不能力敌则可以智取,以此推之,过去的那些崇灵血修凭什么不能呢,别小看了崇灵血修,更不要以为他们只是一群嗜血又行踪诡秘的修士,历代崇灵血修之中出过许多惊才绝艳的人物,在不同的领域都颇有建树,甚至他们当中还出过宗师级别的人物。别说过去,就算是现在所有的崇灵血修若是聚在一起,其势力、实力绝不亚于五灵宗抑或是穆阳宗。” 果然是凭借着阵法。 “当然,就算他们能困住上古真灵,但真说到将其杀死,按理说他们做不到,不过崇灵血修做不到的事情,魔修却能做到!” 听到这里,钱潮便又问道: “墨先生刚才说过,过去的历代先祖们一直找不到崇灵血修与魔修勾连的确凿证据,那为什么又怀疑他们的确勾结在一起呢?” 墨祖说道: “这自然是有个过程的,要知道中洲经历过的灾祸远不止千年之战和跨海之战,跨海之战后魔修经常悄悄潜入中洲,但在当时的中洲是个乱局,就因为五灵宗的建立引得其余五宗恐慌外加愤怒,他们联合起来要将五灵宗推倒,这就是所谓的‘五宗伐灵’,而且不止一次,乱纷纷的打来打去。哼,持续的时间比千年之战还要久,一度五宗的联军还曾经攻入过五灵宗,让咱们当时几乎陷于覆灭的境地,那种情形之下谁会把心思放在那些魔修身上,当然,若是发现了,不论是其余五宗的人还是咱们五灵宗,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也就是在那个阶段,趁着整个中洲的乱局,不但有魔修悄悄潜入进来,崇灵血修也抓住时机害死了几只上古真灵,而他们的目标则是所有的上古真灵,这些事情当时的修行界几乎没人知道,直到后来魔将陶兢的入侵才给中洲敲响了警钟。” “其实陶兢的入侵还是早了一些,若是他能再迟一些年月,说不定就是另一番局面了。陶兢的强大远远超出了当时中洲所有修士的意料之外,在他的荼毒之下,中洲六宗不得已才暂时止住干戈再次联手应对,不过,正因为之前的连番争斗,让六宗都伤了元气,根本就无法对付陶兢,嗯,当时张玄陵先祖那一批人早已飞升而去了,六宗商议之后不得已只能再次去请上古真灵出手帮忙,也就是在那时才发现崇灵血修的勾当,上古真灵中有四只已经死去,其余的或受伤或被困,可以这么说,就算那些还活着的上古真灵都加在一起凭当时的状况也无法对付陶兢,唉,最后击败并擒住陶兢是六宗拼着人命填出来的,死了许多人,然后六宗这才开始对崇灵血修的危害重视起来。” 见钱潮有话要问,墨祖摆手让他先听下去。 “嗯,崇灵血修一脉其实早就存在,与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魇血邪修,他们其实是同源的,算是一根树枝上的两个枝杈,这两种人其实都是中洲本土的修士,只不过修行的法门实在是异于其他修士而已,表面看起来魇血邪修的名声更加的糟糕,让人痛恨且恐惧,但实则魇血邪修日常只是害人而已,对中洲整体的害处其实并不大。而崇灵血修则不然,他们所追寻的就是真灵之血,最终的目的是能以真灵的形态飞升而去。也正是在跨海之战的时候咱们中洲的上古真灵前来助战,因此漏了行藏,可恨那些崇灵血修,作为中洲修士在外敌入侵的时候不帮忙也就罢了,他们却把目光牢牢的盯在那些出力抵御外敌的上古真灵身上。跨海之战以后,参战的上古真灵虽然不会死,但一番大战下来或是受伤或是力竭,需要很长的年月来修养恢复,这就给了那些崇灵血修机会。哼,中洲的根本一小半在修士身上,一大半在那些上古真灵身上,谁也没想到那些崇灵血修为了自身竟然趁机对中洲的根本下手了。” 说到这里墨祖看着钱潮说道: “呵呵,你以为崇灵血修中只有花骢、章益或者是他们师父那样的人物吗?当然不是,崇灵血修之中元婴级别的大有人在。你以为他们崇灵血修都会像这次一样只为了混沌的一滴精血吗?当然不是,一滴精血够做什么的,若只取一滴精血那四只上古真灵也不会死。只得到一滴精血远不够他们借此飞升的,还需要漫长的年月将其慢慢培炼,若能一次得到大量上古真灵的精血,他们何乐而不为呢?这就好比饮酒,若要大醉一场,一小杯一小杯的慢慢饮远不如抱着坛子大口畅饮来的痛快!” “魔将陶兢为祸中洲的时候,六宗停下纷争再次联合,连番大战伤损严重且又不敌之下,无奈只能派人向上古真灵求助,结果去找了几乎所有的上古真灵之后才惊骇的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白鹤陨落,惨不忍睹;金猿暴亡,惨烈异常;大鹏折翼,死不瞑目;玄龟沉寂,含恨而终!其余上古真灵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或是被困受伤或是奄奄一息,而且派去的人还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崇灵血修,甚至去请上古真灵的人来不及逃直接就被杀了。当时的情形真是内外交困,六宗要对付陶兢才去请上古真灵出手,却发现上古真灵已经先一步被人下手了,这时候六宗的人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提前布置好的局面,先由中洲的崇灵血修去对付上古真灵,然后魔修再趁着上古真灵或亡或伤的时机侵入中洲,这样在中洲就再难有什么力量能对付他们了,可以这样说,魔将陶兢的入侵其实比千年之战或是跨海之战更加的凶险!” “知道了当时情形的六宗为了存续下去,不得已只能绝望的去对付陶兢,好在一点,被救出来的八只上古真灵虽然受伤严重,但后来也参与了对付魔将陶兢的大战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即便如此,六宗还是拼着用人命去填才最终击败了陶兢,将其擒住,后来陶兢就被封禁在咱们五灵宗小莲花和的莲蓬岛,以阵法将其封禁,至于他逃走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那八只上古真灵也是从那一战后才被中洲六宗分别供养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免受崇灵血修的毒手。” “接下来在中洲就开始了针对崇灵血修的清洗,崇灵血修虽然现在行踪诡秘,但在那时他们开宗立派甚至还有自己的祖庭所在,正是因为对战魔将陶兢让中洲六宗认识到崇灵血修对中洲的祸害,因此对付起他们来绝不手软,力求除恶务尽。当然,当时的六宗对他们能杀死上古真灵也十分的不解,类似上古真灵这样的存在,就算血枯之后也不会死,而是会陷入虚无一般的假死状态,经过漫长的年月之后还能复活,但那四只上古真灵是的的确确被杀死了。而这个疑问在进攻崇灵血修的祖庭之时找到了答案,据说在围攻崇灵血修祖庭的最后关头出现了四位手段高绝的崇灵血修,在六宗的围攻之下,那四个人最后竟然化身成为了白鹤,金猿,大鹏还有玄龟,让在场所有修士惊骇万分!毫不夸张的说,围攻崇灵血修祖庭的那次大战最后演变成六宗出手对付四只上古真灵,到那时候六宗的人才明白正是这四个人将那四只上古真灵的精魄完全吞噬几乎取而代之,所以那一战之惨烈可想而知。当然了,那四个崇灵血修虽然吞噬了上古真灵的精魄,但他们毕竟还未完全与之融为一体,假以时日或许他们真能以真灵的形态飞升而去,但至少在六宗围攻剿灭崇灵血修的时候,那四个人的实力还不及上古真灵,但即便如此,六宗还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将那四个崇灵血修击败,愤怒之下,当时六宗的人用了最残酷的手法将这四个人杀死,还将他们的祖庭付之一炬彻底毁掉。” “钱潮,根据历代先祖留下的记载,在跨海之战以前,崇灵血修从来没有吞噬上古真灵精魄的手段,若是有,总能在典籍之中留下蛛丝马迹才对,偏偏在跨海之战以后他们有了这个手段,偏偏又在陶兢祸乱中洲之前他们对那些上古真灵出手,所以才怀疑他们与魔修有所勾结,那个手段正是魔修传给他们的。当然崇灵血修的祖庭被毁并不意味所有的崇灵血修都被除掉了,漏网的自然不少,但在当时看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不过陶兢那次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惨烈了,在认识到崇灵血修是能动摇中洲根本的危害之后,六宗才定下了一个规矩,不论将来如何,但凡与崇灵血修有关的事情是超越所有宗门矛盾的大事,将来六宗如何明争暗斗,总要保住中洲这个根本,因此但凡与崇灵血修有关的事情,六宗向来是不遗余力的密切合作。” “原来如此。”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八:长谈(下) 墨祖继续说道: “崇灵血修在遭遇那次重创之后行事就变得低调且诡秘起来,从那时起再想找到他们就不容易了。而六宗虽然摧毁了崇灵血修的祖庭,但也知道斩草未能除根,因此在后来只要查明了崇灵血修的消息必然会马上对他们施以雷霆手段,只要活捉了,问出来的消息不论是牵扯到那个宗门也会及时的通知过去,这就大大的恶化了崇灵血修的处境。可能是因为剩余的上古真灵都被六大宗门内供养起来,也可能是出于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考虑,后来就开始有崇灵血修混进六大宗门,这次找到的那个章益的师父就是如此,其实再早以前也发生过,有被咱们找出来的,也有被发现后又逃走的,这种情形也不是只有六大宗门才有,还有一些成规模气象的小宗门中也有他们的人潜藏,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极难甄别出来,一直到今日都是如此。至于你们找到的那个章益嘛,既然你们想放长线钓大鱼,也就随你们,不过章益的修为与你们相仿,将来对付他恐怕还会落在你们的头上。” “这个晚辈们早已经想到了。” “嗯,那就好。实话实说,那个夺舍了五灵弟子混进来的索家人,早在你们与他敌对之前,他的举动也已经引起了宗门的注意,毕竟他打的是上古凶兽的主意,嗯,就算没有你们出手,他的谋划也必然不会成功,宗门不可能让他引发一场祸乱出来。不过你们五个人的出现对宗门而言则是一个意外,从那时起我们就很期待你们的表现,想知道你们究竟能不能战而胜之,呵呵,结果嘛,你们让宗门很是满意,而且这次进入寒水池更是给了宗门一个惊喜,不错。咱们说了这么久了,你原本心里的那些疑惑到现在是不是都有了答案了?还有没有其他的,尽管问便是。” 到此这一老一少已经谈了很久,在刚见到墨祖时钱潮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已经得到了解答,不过与其他时候不同,这次钱潮虽然知道了答案,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轻松不起来觉得沉甸甸的,听墨祖问便说道: “晚辈心中的疑问的确没有了,不知为何,知道了怎么回事却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轻松。” “呵呵,别说比起宗内其他弟子,你们现在所知的早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年的老夫,至于你说心里不轻松,这也正常,知道的真相越多,心里的欢快就会越少,任重而道远,正该如此。不过你们几个毕竟年纪还小,修为还浅,今日虽然与你说了这些,但许多事情还远远不是你们几个孩子现在就去操心的时候。既然知道了,放在心里就可以了,然后继续修行,总有一日,今日与你说的这些或许就要你们几个人出力去解决了,在那之前干脆就不要再理会这些了。” 墨祖所说也的确如此,以钱潮几人现在连筑基都不到的修为,什么魔修,上古真灵以及魔君申参复活的这些事情还远不是他们担忧的,自然有修为更高深的修士负责,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为这些事情费神无异于杞人忧天。 “是,多谢墨先生。” “嗯,我来时见你低头在研究一张图纸,似乎是个传送法阵。” 墨祖来时钱潮正在研究寒水池那里发现的传送法阵,书案上正是当时他临摹下来的阵法图形,听墨祖问话他连忙说道: “正是,这张图就是晚辈在寒水池第六层发现的,第七层还有一个与之相对,两个传送法阵细微之处有区别,这也是晚辈找到的最完整的传送法阵了,所以想着研究一下弄明白是怎么运作的。” “弄明白了吗?” “有些地方琢磨了很久也不清楚究竟为何。” “传送法阵,老夫对此也有些研究,嗯,来,你将这个传送法阵明白的还有不明白的都与老夫说一说……” 钱潮闻言大喜,这摆明了就是墨祖要点拨他,连忙说道: “是……”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外面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起来的时候,墨祖才悄无声息的从钱潮的住处消失不见。墨祖要走是钱潮知道他必然不是开门出去,索性在房间里就行礼恭送,等他直起身子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墨祖的身影,而书案上的那张图纸则被他们两个一人一笔的添上了更多的符文,这一夜墨祖以钱潮绘制的阵图为例,向钱潮传授了不少,让他获益匪浅。 打开门,看着外面依旧有些暗的天色,钱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墨祖口中知道的那些在他脑中混成一团,再加上墨祖后来教他的那些传送法阵的学识,他头脑中实在有些疲惫,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干脆回到房间里大睡一场。 …… 其实就在钱潮与墨祖长谈的这天夜里,汤萍也与两位长辈都有过一番谈话。 两滴混沌精血,汤萍在出寒水池之后只交出去了一滴,那一滴当时就被毁了,这是在场所有议事堂长老一致的决定。 但是汤萍藏起来的那一滴也没有打算一直瞒着汤伯年和自己的师父,就在这天夜里她将这件事先后告诉了汤伯年与姑获仙子。 汤伯年的反应有些出乎汤萍的意料,在洞府内听汤萍说了这件事后,汤伯年一笑,说道: “你这丫头,我还好奇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讲明这件事呢。” 汤萍奇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我怎么知道的,你瞒得过旁人,别忘了,我可是你六爷爷,唉,吃你的亏吃的太多了,你心里藏了什么鬼主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从你拿出那瓶混沌精血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一定还藏了一瓶,但当时我可不敢说破此事,怎么说,当着那么多人说你这丫头私藏混沌之血,难不成你想做崇灵血修吗?以老夫对你的了解,你必然不会做那一路的修士,因此必有原因,所以我就在等,看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那要是……我一直不来找你呢?” “那多简单,我直接将你擒来再好好的审一审不就得了,你若敢动崇灵血修的心思,老夫说不定真的会大义灭亲呢。” “哼!” “嗯,说吧,你藏起来的那滴混沌精血要做什么,我猜应该不是你要用,是不是钱潮那小子有用?” “对,本来我们是打算把两滴血都上缴宗门的,是钱小子说该留下一滴,后面我们会用到。” 接下来汤萍就将钱潮的打算都告诉了汤伯年,听完之后,汤伯年思索一阵后说道: “我对你们五个人还算放心,丫头,这样吧,你们可以照旧去做,但钱潮在真正使用这滴混沌精血之前,这东西还是要你保管着,而且,若真成了的话,回头你也把整个过程要跟我说一说,以前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我也好奇钱小子会怎么摆弄这东西。” “好。” …… 而姑获仙子在听到汤萍说她的身上还藏着一滴混沌精血的时候当时被吓了一跳,起身带着汤萍直接就进了她修行的密室。 密室中,姑获仙子拿着那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瓶凑到眼前细细的看,就算作为结丹后期的长老,姑获仙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混沌精血。 “这瓶子有古怪吧?”姑获仙子说道。 “不错,”汤萍答道“钱小子说这瓶子上面有阵法,隔绝了里面那滴血的所有气息,他用手段暂时抑制阵法的作用后,我们发现里面的确是混沌精血无疑。” 略略打开瓶塞,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瓶子里飘逸了出来,姑获仙子一怔,马上就将那盖子扣死了然后看向汤萍,作为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必须要知道详情,而且涉及到的是混沌精血这样非同小可的东西,因此她格外严肃的问道: “你们留下这个要做什么?” “钱小子说要用这滴混沌精血来做一个假的青鸾之卵。” “这不是胡闹吗?混沌与青鸾,风马牛不相及!” “可是……师父,您老人家见过青鸾之卵吗?” “这……嗯……没有。” “那……我那位丘师伯呢?” “他虽然去的地方多,但也不可能见过青鸾之卵,否则他早就弄到手了。” “对,就是这样,师父和师伯都没有见过,我自然也没有见过,那么上官泓还有那娄青药凭什么就能见过青鸾之卵呢?钱小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混沌精血自身所具有的那种陌生而又强大的气息别说那二人,就算是我,若没有这次寒水池之行的话也一定会认错的。” “他是……嗯……他怎样才能将这混沌的气息附着在一个假卵上呢?” “找到花骢的时候我们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本名为《血衅之术》的书,里面记录的是崇灵血修的一些法术手段,钱小子就是从中想出了办法,嗯,不过在他真正制作那个假卵之前他会试几次,算是练手,我们会看效果,若是时机成熟了,这滴混沌精血就要被用上了。” 想到这滴混沌精血要用来对付自己师兄的弟子,姑获仙子叹了口气,说道: “也罢,由得你们折腾吧,但这东西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了。还有,为师还是那句话,在你们筑基之前不要伤了上官泓的性命,若是将来你们筑基之后她还打你们的主意,那时候为师就不再约束你们了。” “是,师父。” “在你们的计划里面,钱潮用混沌精血制作出来的假卵最后要被谁抢走?” “当然是娄青药,她抢到假卵之后一定不愿继续留在五灵宗,嗯,这其中还要我六爷爷帮忙,暗中顺水推舟,快些将娄青药送回狮子林去,只有这样才能断了上官泓的念想,就算她再如何气愤不平,也只能去狮子林找娄青药想办法,这样我们今后才能清净下来。” “也好。”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九:长线 钱潮睡下的时间并不久就被一阵摇晃给弄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汤萍在他的床前,那丫头看着他不满的说道: “好好的,怎么大白天你还睡懒觉呢?什么时候添的这个毛病。”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钱潮慢慢的从床上坐起,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哈欠,问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午时了,赶紧起来,看你睡得猪头狗脸的!” “昨天夜里墨祖来过,说了一晚上的话,临到天亮的时候才离开……” 听到是墨祖来过,汤萍顿时来了精神,见钱潮说话的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而且一幅想着倒下去继续睡的样子,汤萍马上扯住了他问道: “墨祖来过,都说了些什么……诶呀……快起来……来……把这个喝下去。” “这是什么?” 汤萍塞进钱潮手里的是个小瓶子,打开来之后里面就透出一股清凉的气息,钱潮试着饮了一小口,随着那微甜冰凉的琼浆入腹,顿时他就觉得精神百倍、困意全无。 “这好东西以前你怎么不拿出来。”说完钱潮就随手将那小瓶子揣进了自己怀里。 “快说呀,墨祖是怎么说的。” 接下来钱潮就把墨祖昨天夜里给他说的那些与汤萍大致说了,听完之后汤萍的反应也与钱潮那是很相像,有些呆愣愣的,过了一阵她看向钱潮问道: “完了?” “嗯。” “怎么去了一趟寒水池反倒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呢?而且都是以前没有听说过的。” “是啊,我当时跟你差不多,脑子里面被装进来这么多东西,一时很乱,干脆不想了,睡大觉!” “这些……唉……我以为修行界本来就很乱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居然还有什么魔君复活的事情,我的天!” “过上几日,我准备把李兄,彦姐还有陆兄都聚在一起,把墨祖说的这些跟大家都说一说,那些事情就算我们筑基了也极有可能遇不到,但是提前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唉,墨祖说的这些只有咱们能顺利筑基是个好消息了。” “呵呵,墨祖说过了,这些事情还远不是咱们考虑的,现在为其担忧无异于杞人忧天呢。” “干嘛要过上几日,现在就可以把李兄和彦姐他们都召集过来呀。” “嗯,还是等一等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也快有眉目了,汤丫头,如果我真的弄成了,对于咱们接下来的事情有很大的好处呢。” “哦,是什么?”汤萍问道。 但钱潮却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现在还不能说,说出来就不好玩了,还是让我到了那天再拿出来,这样才能吓你们一跳。” “哼,又卖关子,给!”汤萍说着将一个储物袋塞给钱潮。 “这是……” “那滴混沌精血的事情我没有瞒着我六爷爷和我师父,他们都知道了,我师父知道你要弄假的青鸾之卵还专门从御灵栏多挑了几个大小合适的灵禽卵,喂,钱小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如果没有,那混沌精血咱们最好早些毁掉,免得出什么事情。” “放心吧,我前几日去过陆兄那里,跟他要了一些妖兽的精血,嗯,等到了那天一并让你们看个究竟。” “好吧。” …… 这天夜里,宗内某僻静之处,钱潮与凤游按照约定来此。 凤游是个聪明人,最近宗内的种种流言他早就听到了耳中,但他却不相信那些传的神乎其神的说法,既然是聪明人,他自然能从那些表面的说辞之下找到真正值得关注的东西。 前段时间钱潮五个人进入寒水池,时间并不短,钱潮五个人在里面呆了十几日,而同样也是这段时间,凤游就发现章益在宗内失去了踪迹,不但他找不到章益,就连宗飨那些人也不知道章益的去向,一直到钱潮等人带着温良返回五灵宗,然后种种流言在宗内纷纷而起之后,章益才再次出现,凤游发现章益消失的这段时间与钱潮五个人进入寒水池的时间极为吻合,而且,章益再次露面之后还表现的十分低调。 凤游与章益的交情并不深,若是直接去问一定会引起章益的疑心,所以他只能悄悄的观察。 而流言中的那个似人非人的家伙是谁,凤游后来也弄明白了。 那竟然是花骢! 凤游是通过他的长辈得知早就有孟彩楼的修士在宗内,等的就是钱潮那五个人从里面将花骢带出来的那一刻,据说花骢的变化让当时寒水池那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而且那些孟彩楼的修士立即就带着花骢离开了五灵宗返回去了。 似人非人,半人半怪,花骢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 凤游开始并没有想到崇灵血修之上,虽然绝大部分的炼气弟子都没听说过崇灵血修,但凤游却知道,毕竟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所知的远超了绝大部分的寻常弟子,他知道崇灵血修是怎么回事,但却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后来他是在长辈们议论此事的时候悄悄听了一些,这才明白原来借着参加百年奉纳为名来到五灵宗的花骢居然是个崇灵血修,他进入寒水池竟然是为了得到里面封禁的上古凶兽混沌的精血,竟然还让他得手了,但不知道在里面出了什么岔子让他变成了似人非人,似怪非怪的存在,而且还听说那滴混沌精血被汤萍带出来之后当场就被宗内的那些长老们毁掉了。 同时他还打听到钱潮不仅从里面带出来花骢以及温良,还有一个人也被带出来,不过那个人早已死在里面,是多年前被宗门诛杀的一个崇灵血修的弟子,名为刑让,这家伙据说以前还是九玄成器堂内堂的弟子,身份败露后就一直躲在寒水池,与温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据说带出来的只是刑让的尸身,而且几乎已经是一具腐尸,同时凤游还听说其实花骢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而且这种情形的时间也不短了,似乎是与刑让一起出的状况,这二人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刑让死了,而花骢则发生了令人恐惧的变化。 知道这些之后,凤游想明白了很多,首先一点,花骢与刑让在之前应该互不相识才对,从流言中可以判断刑让的死并不是花骢所为,那么花骢的变化也肯定不是刑让引发的,至于原因,凤游认为很可能与寒水池封禁的上古凶兽有关;其次,孟彩楼的花氏很可能会因为花骢的原因而受到重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章益一直在想办法对付钱潮,本来凤游就对章益这样做很是疑惑,但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凤游似乎是想明白了章益对付钱潮等人的真正原因! 很可能……凤游还不能确定……章益同样也是个崇灵血修,而且他与刑让一定有牵连,刑让应该是知道的他的身份,之所以章益要除掉钱潮那些人正是因为担心寒水池里的刑让一旦被捉住,一定会将他招供出来,那样他就完了,所以他才借着为景桀报仇的由头一直鼓动宗飨对付钱潮。 很有这种可能,从章益最近的表现就足以佐证这一点。 想通了这些之后,凤游忽然觉得有些生气:钱潮一定知道这些,也知道章益对付他们的真正原因,虽然钱潮请他帮忙盯着章益,但却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向他说出实情来! 这让凤游心里很不舒服。 在宗内,凤游没有朋友。 其实何止凤游呢,身份如他这样的大纨绔,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朋友呢,就算认识钱潮并且给他帮忙也是在那位范衠师兄的要求之下,凤游开始只当这么做是报答范师兄的救命之恩了。 但是接触久了,他渐渐的至少是对钱潮变得十分欣赏起来,这对凤游而言是不多见的。有时候凤游也在想,若是自己也能如钱潮一般有几个知己好友在一起闯荡的话,那样应该十分快活,因此从对钱潮的欣赏开始,渐渐的凤游将钱潮视作了一个准好友,至少他们在一起时可以畅所欲言。 但是,在章益这件事情上钱潮却对他有所隐瞒,这让凤游觉得有些不平,他心里责怪钱潮,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所以,他要在见面的时候问个明白。 夜色中,凤游来到时钱潮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坐下之后凤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钱师弟,你实话跟我说,章益是不是……崇灵血修?” 钱潮对凤游的问话一点都不意外,这次见面是钱潮安排的,在来之前钱潮就想到凤游是个聪明人,这段时间关于寒水池的流言纷纷,想来他一定会想明白的,而且到如今许多事情也该向凤游交个实底,毕竟将来许多安排中若有凤游帮忙则会少许多麻烦,于是钱潮直接就说道: “不错,我们……还有宗内一些长老现在都确认了,章益就是崇灵血修。” 凤游没料到钱潮回答的如此痛快,这让他有些意外,此事绝对是机密,他本以为会经过一番逼问后钱潮才承认,没想到钱潮开口就直接说出了实情,这倒让凤游愣住了,片刻后他问道: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我们击败温良之后就派人盯守着寒水池,接下来是澄观恩试,也就在那时开始怀疑他的。后来景桀打我们的主意遭到失败,然后又被驱逐出去,接下来就是章益却跳出来借着景桀的事一直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其实那时候就算是确定他的身份了,真正的证据是宗内长老们找出来的,宗门前段时间派出多位长老去捉拿章益的师父安载胤,但却失败了,安载胤死在外面,不过章益的身份是确凿无疑的。” 凤游有些语塞,钱潮回答的实在太痛快了,这让他有些不适应,片刻后他又问道: “那就是说……你让我盯着章益的时候就知道此事,那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我?” “凤兄,”钱潮叹了口气“我们那时也算初识凤兄,对凤兄的认知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知道的都不多,人常言路遥才知马力,对不对?再有,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凤兄的城府,当然也是为了凤兄的安全着想,有些事情若凤兄不知道,与章益接触时他一定也看不出破绽来,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凤兄知道了章益的秘密,若是心里藏不住、脸上露了出来,那就满盘皆输了。嗯,我曾经想过将实情一并告知凤兄,不过后来还是忍住了,现在凤兄既然自己发现了,那在下当然要实情以告。还有一点凤兄不妨也思量一下,宗门既然知道了章益的身份,那为什么不动他呢?” “这是要……放长线吗?” “没错。” “你们是要……”凤游警觉起来,盯着黑暗中的钱潮“要我将来继续为你们盯着章益?” 在宗内自然没什么危险,若是筑基之后还要盯着章益,那就是在宗外了,一旦有个什么闪失,说不定章益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有这个打算,”钱潮说道“当然还要看凤兄自己的想法。” “我若不答应呢。”凤游继续盯着钱潮。 “凤兄不同意,我们当然不能强求,有两点,一是要请凤兄对此事绝对保密,就算对你的至亲之人都不能说起;二则是请凤兄在当下继续为我们盯着章益,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还请凤兄及时告诉我们。至于将来嘛,我们应该会有办法。” 凤游不相信的问道: “当真?” 钱潮斩钉截铁的答道: “当真!” “哼!你们还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凤游叹息这说道,身子向后倚在凉亭木柱上“好大的一件功劳啊,嗯,可能是我这个浪荡子唯一一次给宗门出力、得到宗门认可和信任的机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钱潮沉默了片刻后有些歉然的说道: “的确是有些难为凤兄了,不过……机缘总是与危险相伴的。” 又沉默了一阵,凤游开口说道: “也罢,宗内五氏,迟早要没落,我虽然对自己的身份不屑一顾,但终究是凭着这身份逍遥了不短的时间,嗯,为了凤氏,我倒是可以冒一冒这个险。钱潮,对我而言,这就像一次赌注很大的博弈,我就赌这一把,就赌你们五个将来在宗内一定会权势熏天,哼,现在抱紧了你们五人这条大腿,哪怕将来五氏最终没落,但在那之前凤氏一定会在我手中再回巅峰一次。” 钱潮闻言心中一叹,然后试探着问道: “这么说……?” “我干了!”凤游说道“唉,本来还想着浪荡了这么久也该洗心革面了,看来还早呢,我这浪荡的名声还要继续下去呀!” “多谢凤兄!” “那我刚才说的呢?” “凤兄,将来若真如你所言,我们五人能在宗内有权有势的话,我们五个人也只会帮着你凤兄,当然,不能是坏规矩的那种,至于凤氏,那就是凤兄自己的事情了。”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来,击掌!” “好。” 夜色里“啪”得一声,两只手掌拍在一起。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法阵与假卵(上) 忙忙碌碌的过了好些日子之后,钱潮终于有了一些关键性的突破,这段时间内,汤萍还不止一次来过,有的时候她直接撞了空门,不知道钱潮去哪里了,但只要见到钱潮的话,她一定会追问一番,不过钱潮一直咬紧了牙关没告诉她自己到底在忙什么,这还惹得汤萍那丫头有些不高兴,而就在昨天钱潮在几个同伴那里奔走了一圈,请他们在第二日到他那里去,说是有事要向大家展示,因此在今日汤萍等四人陆陆续续的就到了钱潮的住处。 来得最早的依然是陆平川,汤萍与彦煊手挽着手走进来的时候,陆平川与李简已经与钱潮一起坐在他院心的小亭之中了。 汤萍一进来就对着钱潮说道: “喂,钱小子,你今天到底让我们看什么,昨天我那样问你都不肯说。” 彦煊说道: “这感觉好熟悉啊,上一次钱兄弟这样一本正经的把咱们都聚在一起好像还是咱们突破小五关那次呢,这次钱兄弟又有什么新鲜的拿出来了吗?” 陆平川一边吃着桌案上的点心一边说道: “嘿嘿,我来的最早,问了半天了,钱兄弟到现在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说是人都到齐了才好玩。” 李简与汤萍二女是前后脚到的这里,听后他笑道: “新鲜的东西倒在其次,我反而很想知道墨祖到底说了什么。” “快说呀,人都到齐了。”汤萍坐下来之后就没好气的跟钱潮说道。 钱潮笑了笑,说道: “嗯,不能在这里说,跟我来吧,在将墨祖讲的那些告诉大家之前,我有新的手段让大家看呢,来吧。” 说着,钱潮起身示意几位同伴跟他一起进入他的小楼里。 “神神秘秘的!” 汤萍抱怨着站起来与众人一起跟在钱潮身后走了进去。 钱潮带着几个同伴进入他的小楼之后直接就进入了他们平时修行的地下厅室中,他这座小楼的地下以前介绍过,一下去是个正厅,这里比较宽敞,五个人凭借“五行蕴灵阵法”修行的时候就在此处,左手边一个不大房间,那里面有火眼,是钱潮炼器的地方,右手边本来是一个房间,但现如今那里被钱潮改造成了一个蜿蜒向下的洞穴,很是不小,成了他凭借阵法加快诸多高级灵草生长的地方,进入其中的话就能看到里面有许多的灵草正在生长。 因为经常来,所以四个同伴对这里都非常的熟悉,可以说钱潮这小楼的地下只有进入时的那一个入口,再没有其他的出口,这一点四个同伴都是心知肚明的。 五个人在那个正厅中停下来后,钱潮笑眯眯的说道: “几位,在这里稍候,接下来就是我想让大家看到的。” 说完,钱潮打开右手边的那个门就要走进去,不过他抬脚刚进去就发现身后的汤萍好奇的想跟进去看个究竟,便将她拦在外面说道: “你这丫头,还是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总要让我把这个关子卖完呀,你就算说我是装神弄鬼也要等到结束之后!” “哼!” 彦煊则笑眯眯的将汤萍扯了回来。 陆平川不解的说道: “钱兄弟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让咱们看什么呀?” “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名堂。”汤萍气呼呼的说道。 四个人只能在那里等,时间不长,厅室中的四个人忽然几乎同时感应到来自脚底斜下方的一阵灵气波动,不是很强烈,但却很突然,他们都疑惑的看向了脚下或是钱潮进入的那扇门,汤萍甚至还想去拉开那道门进去看,而李简却在此时“嗯”了一声之后抬头看向了上方。 在李简的感应中,钱潮的的确确是一路向下而去而且越来越深,但随着那阵突兀的灵气波动,钱潮的气息突然之间就在地下深处消失不见了,但与此同时也在那个瞬间,钱潮的气息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他们四个人的上方,也就是钱潮的小楼之内。 汤萍注意到了李简的异常,又看了看身边那扇钱潮关闭的门,问道: “李兄,怎么了?” 李简抬手指向了五个人走下来的阶梯那里,说道: “钱兄弟……要从那里下来了。” 彦煊不解的说道: “怎么可能嘛!钱兄弟明明是到下面去了,怎么可能从外面再进来一次?” “对呀。”陆平川也说道。 汤萍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念电转大概明白钱潮想让众人看的是什么了,马上,阶梯那里先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随着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正是笑吟吟的钱潮。 “嘿!你不是……下去了吗?”陆平川不明所以又十分惊奇的问道。 彦煊也呆住了,明明钱潮刚才是向下走了,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从上面走下来呢,她确认钱潮这里再无第二个出口,难不成是他用化身符箓在开玩笑,不可能,化身符箓钱兄弟早已向众人展示过了,他不会那样无聊,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简也隐隐的猜到了钱潮能这样的原因。 汤萍则盯着钱潮问道: “钱小子,这是……传送法阵吗?” 钱潮笑呵呵的说道: “正是,我刚才使用的正是咱们在寒水池里发现的传送法阵,本来那东西我也没有研究透彻,多亏了墨祖,那天夜里他向我详细传授了许多传送法阵的学识,这些日子以来我在这上面下了大功夫,前几天总算是弄成了,我自己试了几次没有差池之后才敢将大家召集过来说这件事。” “传送法阵?” “果然如此。” “钱小子,挺好玩的,带我们去看看。” “随我来。” 钱潮说着却不带四个同伴下去,而是沿着阶梯又上去了,来到了他小楼一楼的一间偏房内。 “什么都没有啊?”陆平川四面打量着说道。 “陆大哥,在寒水池第六层的那个传送法阵咱们开始也看不到的。”汤萍说道。 “哦。” “就在这里。” 钱潮一边说着一边施展出他的符玺之术,在众多玉印的淡淡光辉之下,这个偏房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由众多繁复晦涩的符文组成的阵法,所有的符文都是一圈一圈的,大圈套着小圈,一层又是一层,每一圈的符文彼此间还有复杂勾连让人看得头疼不已,而在最中间一片地方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的符文。 “嗯,果然跟在寒水池第六层看到的那个很像,”汤萍说道“是一模一样的吗?” “不是,细微之处有不少的差别,墨祖说寒水池六层到七层的那一对阵法仍然存在瑕疵,短距离的传送用那个法阵的话耗用的灵石会更多,眼下这个算是在墨祖的提点之下改进过的,至少用的灵石要少一些。” “还要用灵石吗?”陆平川问道。 “当然要用了,陆大哥,在第六层看见的那个不也发现灵石的残余了吗?”汤萍说道。 “哦,对,那从下面传送上来要用多少灵石?”陆平川又问道。 “呃,用了二十四块灵石呢。”钱潮说道。 二十四块灵石,对现在他们五个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数目,但是二十四块灵石就只能将钱潮从地下传送到时几丈高的楼内,这就有点夸张了。 “这么多吗?”汤萍说道。 “二十四块,的确不少呢。”彦煊也说道。 “已经不多了,实际上二十四块灵石能将咱们传送出很远呢,只不过这个阵法只是演示之用,它只连通下面那个阵法的而已。” 几人正在想钱潮说的话时,陆平川忽然眼前一亮说道; “诶,接下来咱们应该试一试这传送法阵呀?” 这话一说出来几个人都看向了钱潮,汤萍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个……安全吗?” “绝对安全,我自己已经试过许多次了,灵石都用掉好几百了。” “那……”汤萍与彦煊多少还有些担心。 李简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试一次吧,日后钱兄弟的传送法阵一定会有大用,说不定日后咱们会经常使用呢。” 陆平川也说道: “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好吧。” “放心吧,很安全的。” 钱潮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把灵石,沿着阵法中的一圈有规律的摆放下去,然后让所有人都站在阵法正中的空白处。 见到钱潮已经开始变着手诀的要施法,汤萍又问了一句: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这么近的距离什么都不用理会,在这中间站好就行。” 说完钱潮的手诀最后一变,五个人同时感觉到眼前一黑,一阵轻微的恍惚袭来但瞬间就不见了,接下来他们就惊讶的发现刚才那眼前一黑并不是错觉,他们眼前的确是暗下来不少,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已经从上面一楼的那个偏房内来到了钱潮住处地下的洞穴最深层了,放眼四周都是长势极好的灵草,在头顶以及四周的洞壁上嵌着几颗发光珠子的照亮下,眼前一片翠绿。 汤萍不敢相信的四下里看着: “这就……传送下来了?” 彦煊也不可思议的说道: “好像一脚踏空了一样,这么快吗?” “彦姐,”钱潮笑道“听墨祖说传送就是如此,从咱们头顶传送到这里是一瞬间,从海中其他遥远的陆地传送到中洲也是一瞬间。” “原来如此。” 陆平川却说道: “诶,这就完了,一点都不过瘾呀!” 李简却在这里灵草间的空地上有了其他的发现,在寒水池的第七层,五个人找到被花骢修复过的一个传送法阵,那个法阵是以形制规整的石块垒砌起来的,每个石块上还都刻有符文,当时钱潮与陆平川一起将那个传送法阵都拆散然后装进储物袋中带了回来,现如今那个传送法阵就在这里,李简看到后问道: “钱兄弟,这个传送法阵不是寒水池第七层里被拆掉的那个吗?这是……修复好了?” 钱潮说道: “李兄不用担心,这个法阵也是我研究用的,而且其中关键几个位置我都做过改动,不可能有什么人通过与之相对的法阵传送过来。” “哦。” 这个法阵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纷纷靠近了去看。 “钱小子,这个法阵与咱们刚刚传送下来的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咱们刚才传送下来的是短距离传送使用的,墨祖说过,这样的传送法阵对灵脉的依赖性并不强,只要两个法阵布置的地方都有灵气就可以,这些日子我自己也发现的确是这样。” 说着钱潮又伸手一指地面上那个一石块垒砌而成如层层圆台一样的传送法阵说道: “而这个是远距离传送用的,这里说的远距离是真正意义上的远距离,就比如说咱们知道的瀛洲,瀛洲与中洲隔着茫茫的大海不知道有多么遥远,要在两大洲之间传送的话,需要的就是这种传送法阵,这种传送法阵必须依着灵脉建立,而且那条灵脉必须是连接着中洲与瀛洲才行,寒水池的第七层是封禁混沌的地方,那里自然有灵脉,就是不知道另一处传送法阵在哪里了。嗯,还有,听墨祖说千年之战爆发的时候,那些域外修士就是通过类似这种传送法阵进入中洲挑起战乱的。” “这样啊。”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一:法阵与假卵(中) “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传送法阵,”钱潮说着就以符玺之术让地面一处空地上隐藏的另一个法阵显现出来“汤丫头,你说你来过几次,没找到我,其实那时候我不在宗内,但却没人看到我出去了,我就是从这里直接传送出去的。” “哦,那你去了哪里又做什么了?”汤萍好奇的问道。 “有些事情不太适合在这里做,”钱潮说道“前些日子我从陆兄那里弄到了一些妖兽的血,那些都是陆兄向康釜前辈讨要来的,是康前辈准备用来调制‘血魂酒’用的,都是强大妖兽之血,我在这里试过一次,妖兽的气息被我用血衅之术催逼出来后实在太过惊人了,就算我这里比较僻静也很容易就受到宗内其他人的注意,那次之后我就觉得不能在宗内做了,所以我悄悄的在宗外寻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那里出入的通道若不是提前知道的话是极难找到的,而在宗内就能直接进入那里的,正是这个传送法阵。” 说完钱潮的手又向地面那个刚刚出现的传送法阵指了指。 “到底什么事情不适合在这里做?”汤萍疑惑的又问了一句。 “还记得你前些日子给我拿来的那些灵禽的卵吗?” “嗯。” “我在试着做青鸾假卵,你上次拿来的那几枚卵再见到的时候你大概就认不出来了。” 陆平川听的有些迷糊,但有一点他意识到了了,顿时兴奋起来,说道: “诶,钱兄弟,是不是接下来咱们就用这个传送法阵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去?” 钱潮看向几个伙伴说道: “去看一看吧,那地方在宗外,接下来咱们对付章益、对付宗飨、还有上官泓以及娄青药那些人就要靠那里的布置了,而且还能再次验证一下我这传送法阵,如何?” 几个人听了便都点头应允。 “好。” 接下来依然是需要用到灵石,而且仍旧是二十四颗,灵石摆好之后,仍然是五个人站在阵法中心的空白处,在最后发动之前,钱潮说道: “这次的距离就稍微长一些,嗯,可能会有些不适,不过对身体无碍而且很快就会消失的。” “什……” 汤萍的话还没说完钱潮就变幻手诀发动了阵法,顿时汤萍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空如同地面碎裂跌进了万丈深渊一般,而且这次她的眼前是彻底的一片漆黑,就在她要张口发出惊呼同时她还没适应那种急速坠落的感觉时,脚下忽然又重新有了踩在实地上的感觉,这猝不及防如同跌落在地的突兀觉让她身子几乎软倒。 彦煊在传送之前因为多少总有些紧张因此与汤萍是互相挽着手臂的,同样急速坠落又瞬间就落在地上的感觉袭来,彦煊也十分不适应的摇晃着几乎摔倒,二女互相扶持总算是没倒在地上。 李简的感觉是瞬间他的感应就完全被切断了,然后那种阻滞他感应力的屏障瞬间消失,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能感应得出似乎是处在一个很大的空间之中,而且,等他的感应之力快速的扩散开来,又快速反馈回来的瞬间李简顿时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危机感,虽然他明白这应该就是钱潮所说的为什么不能在宗内做,一定要到宗外来进行的原因,但在感应之中,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置于几只强大无比的妖兽面前一般,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至于陆平川则根本就不在乎这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觉,反而觉得十分好玩,就是眼前漆黑一片让他有些意外。 “到了,这里很安全。” 钱潮的说话声传来,似乎就是针对李简的感应所说的,随着他话音落下,星星点点的光亮开始出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四个人借着亮光打量着四顾,这才发现身处的地方是个很大山洞,嶙峋的石壁上随着微不可查的灵气波动,一颗又一颗镶嵌在那里如酒盏大小的珠子慢慢的都开始发出光来。 此时除了李简之外,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也先后的感受到了这里存在的强大的气息,禁不住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的。”钱潮又说了一句。 片刻之后就再没有珠子继续亮起,而这里也已经十分明亮了。 几人发现他们身处的是这个山洞的一角,奇怪的是看了一圈之后这里似乎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就在此处的正中心有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三个石函一样的东西,强大凶险如高阶妖兽一般的气息就是从那石函里散发出来的。 钱潮用手一指那三个石函说道: “从陆兄那里要来的妖兽血被我用血衅之术用在了这三枚灵禽卵上,虽然现在我有手段可以阻止这强大的气息外泄出去,但在当时施展血衅之术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这种气息向外扩散,如果是在宗内,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甚至是议论,那这个计策就很可能胎死腹中,正是因为有这个担心,所以我才选了这里,现在大家可以去看一看了。” 陆平川记得当时钱潮向他讨要的妖兽血并不多,几种不同的妖兽血加在一起都装不满一个小酒盅,而现在这里却满是强大又令人恐惧心寒的妖兽气息,陆平川禁不住疑惑的问钱潮道: “才那么点儿血……就能这样?” “呵呵,其实还有剩下呢,每种妖兽血我只取了一滴来用,前面失败了好几次,好在后面熟能生巧,总算是成功了。” 李简叹道: “一滴血就能激发出这么强大的气势嘛?” “能,这就是崇灵血修的血歃之术。” 在这里,没有灵气波动,李简感应到的只有气息,若不是提前知道一些的话,假如是李简贸然的闯入这里,一定会被吓得赶紧逃出去,因为他感应到的是这里藏着不止一只的高阶妖兽。 不论是妖兽妖禽还是修士,能被人感应到的除了自身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之外,还有气息。 当然,弱小的妖禽妖兽或是修为低微的修士自身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在其散发出来的气息之上,甚至能将其完全遮蔽住,那是因为它们或他们的气息弱到不值一提。同理,强大的妖禽妖兽或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行动时自身除了能散发出来惊人的灵气波动之外,还有深不可测的气息同样也能被人们察觉到。 可以举一个例子,猛虎伏在树丛中准备捕食猎物,而它的猎物在未察觉到猛虎任何动静的情形之下也极有可能仓皇而逃,这里所说的动静可以看作是灵气波动,而猎物在未察觉到任何动静之下依然逃走则是因为它们察觉到了猛虎作为猎食者自身那无法遮掩的凶险气息,那种气息会让猎物心惊肉跳,因此才会警觉又胆怯的逃走。 同样,被九处天地牢笼所封禁的上古凶兽,因为阵法以及灵脉的压制作用,自它们被封禁的那一刻起,它们自身的灵气波动基本上就停止了,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之中,而李简依然能在天地牢笼那里感应到被封禁的上古凶兽存在,他所感应到的并不是上古凶兽的灵气波动,而是那些家伙的强大气息,因此,在李简的感应中被封禁的上古凶兽都是即极为强大又极为虚弱。 这气息若是放在凡人的身上可以看作是其本人的气质,人与人接触之时或是能让人如沐春风或是如坐针毡,长者之仁厚,少年之蓬勃,兵士之勇武,商贾之狡狯莫不如是。 而这气息若是类似于上古凶兽这样的存在所散发出来的就截然不同,能迷惑人的心智,即使这不是上古凶兽有心为之也是如此,离得远了可以让类似于李简这样天生感应惊人的所察觉,离得近了就算混沌依然在封禁之中无法动弹分毫,但依然让接近之人陷入迷乱之中无法自拔,就如同钱潮五个人在寒水池第七层里的遭遇一样。 几个人走近那石台,离得越近,那种面对凶残强大妖兽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虽然不大的石函里不可能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妖兽存在,但在这股气息之下,几个人的脚步也变得越发谨慎起来,即便是陆平川也是如此。 终于他们来到了金钱,三个石函里面放着的各是一颗人头大小的卵,有的青白如玉,有的则布满了棕褐色的条纹,汤萍认出这正是前些日子她拿给钱潮的那些卵,但同样因为是她拿给钱潮的,是她先经的手,所以她对这几颗卵还留有印象,拿给钱潮时这几颗卵是什么样的她还记得,姑获仙子挑选这些卵的时候也都是尽可能的挑着与青鸾之卵相似的,但那仅是个头或是外形相似,卵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则完全不同,或者说之前汤萍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卵散发出来的是什么气息,原因就是那些卵即使孵化出来也都是些低阶的灵禽。 但如今却截然不同了,汤萍想伸手去触摸一下这石函里面的卵,但却很有几分的犹豫,不为别的,就因为现在这些卵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强大而又凶猛,似乎会在她的指尖还没有触碰到卵壳的时候从里面就会爆开,一张或许还稚嫩但却同样凶悍的嘴会死死的咬住她的指头。 而这还只是钱潮利用从陆平川那里找来的妖兽血制成的,那一滴混沌精血依然在汤萍自己的身上藏着,如果钱潮制作这卵的时候用上的是混沌精血的话……嗯……其实现在汤萍已经被眼前这几颗卵骗过了,如果钱潮真的用上了混沌精血,而且汤萍也没有寒水池第七层的经历的话,那么她至少会认为这颗卵绝非等闲之物,所孵化出来的小家伙一定能惊天动地。 汤萍有寒水池第七层的经历,她近距离的靠近过上古凶兽混沌,但是……上官泓没有去那里,娄青药同样也是如此! 钱潮看着汤萍的表现,知道自己制作的假卵已经过了她的这一关,但钱潮真正想看的是李简的表现,毕竟五个人中感应力最强的是他,如果李简也能点头的话,那才能让他自己满意,因此他看向李简问道: “李兄,你看如何呢?” 汤萍闻言也看向了李简,想知道凭着李简的感应如何看待钱潮制出来的这几颗假卵。 “真假难辨!”李简苦笑着说道“但我提前就知道这是钱兄弟制出来的假卵,如果我提前不知情又在外面忽然遇到的话,这卵所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以及卵内的生机混在一起……嗯……想来我也会上当的。” 听到这里,钱潮终于放下心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二:法阵与假卵(下) 众人看过这三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卵之后,钱潮便将三个石函都叩上盖子,然后取出三张符箓分别贴在了三个石函上,顿时间弥散在众人周围的那股强大又凶险的气息就不见了,钱潮见几个伙伴都好奇不已便说道: “这符箓也算是我新得来的手段,就是依照花骢身上盛装混沌精血的小瓶子上面的阵法演化而来的,没什么稀奇,汤丫头,既然汤前辈与姑获前辈都知道了混沌精血的事情,那至少该让他们看一看这三颗卵,若他们点头,接下来就该用到那滴混沌精血了。” 汤萍闻言点头,然后就将那三个石函都收进了她的储物袋中。 此时这里的事情就算结束了,彦煊环视了一圈之后问道: “钱兄弟,我挺好奇这里究竟是宗外的哪里?” “对呀,咱们这次到底传送了多远?”陆平川也说道。 “简单,”钱潮说道“我带大家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完钱潮走到一处石壁前面,那上面必然有钱潮布置的阵法,钱潮的右手灵光闪闪的在上面点指了几下之后,随着沉重的石头挪移的声音传来,一个石门就出现了,钱潮示意几个同伴跟上来: “来,跟我出来你们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四个人跟在钱潮的身后,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总算是看到了外面的亮光,待走出来时才觉得视野豁然开朗,他们五个人走出来时发现身处的是一座大山的半山腰处,不过满眼的绿树高山一时间很难分辨出具体的位置来。 “这到底是哪里嘛?”汤萍问道。 钱潮伸手一指,说道: “看那里。” 目光越过下方的林海与山峰之间的空隙,在钱潮所指方向的远处,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高楼以及无数的屋顶。 “认出来了吗?”钱潮问道。 “那里是……” “嘿嘿,那不是瑞轩镇嘛,那最高的是澄明楼,还有宋凤楼也能看到。”陆平川倒是最早一个认出来的。 “真的是瑞轩镇。” “竟然在离宗门这么远的地方。” 瑞轩镇距离宗门的确不近,但随着五个人修为渐深,来往瑞轩镇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饶是如此凭借钱潮炼制的那专司赶路用的大剑赶到瑞轩镇,最快的速度之下也要一个时辰,可是他们凭借着传送法阵从宗内钱潮的住处到这里不过是一个瞬间而已。 确认了自己身处何地之后,汤萍又有了一个疑问: “钱小子,你这种传送法阵最远能传送多远?” 这个问题倒把钱潮给难住了,他说道: “这个还真没试出来,至少我感觉布置在瑞轩镇是没问题的,但宗门应该会不允许,嗯,现在咱们还出不去,将来能出去了或许能知道这种传送法阵的极限。” 彦煊说道: “那过一会儿咱们回去是直接飞回去还是……” 传送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彦煊多少有些害怕那种骤然跌落般的感觉。 “嘿嘿,当然是传送回去了,眨眼就到了,要飞回去至少中午才能回到宗内。”陆平川在一旁说道。 钱潮说道: “走吧,咱们还是传送回去吧,早些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跟大家说。” 五个人重新返回洞内,传送之前汤萍说道: “真难为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呵呵,这里还是马琥师兄告诉我的,他说以前这里曾是那些混进来拦路行抢的散修们的藏身处,后来那些散修都死在他手上了,这里就空了下来,很少有人知道,现在马琥为荀师兄报了仇,正一门心思的要筑基呢,他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 再次传送。 钱潮因为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因此根本不受影响,李简与陆平川也是面色如常,唯有汤萍与彦煊出现时身子依旧是摇摇晃晃的险些倒地。 “到了到了,看看,这里又是钱兄弟住处的地下了,嘿嘿,真快呀,就一眨眼的功夫!”陆平川打量着四周说道。 “钱小子,这传送都是这样吗?总觉得不太舒服。”汤萍说道。 “以后习惯就好了,这也只能算是短距离的传送,将来若是有机会进行长距离传送的话,据说很不舒服的,墨祖说他第一次通过传送法阵到达另一个洲的时候整个人头昏脑胀的持续了整整一天呢,要知道那时候墨祖就已经是元婴的修为了。” “要是有办法能克制这种难受就好了。” 陆平川还想着从这里直接再传送一次到钱潮的一楼内,不过被汤萍阻止了,五个人就顺着钱潮住处地下的洞穴蜿蜒向上,这一路上都是钱潮正在用阵法培植的灵草,彦煊倒是一路走一路看十分的欢喜。 再次回到钱潮那个地下的正厅之后,五个人这才坐下来,今天要说的事情也算是机密,因此还是在这里说比较保险。 茶水斟满之后,钱潮问道: “今日看过之后,大家能明白这传送法阵在将来起到的作用了吧?” 李简闻言点头,他已经明白了传送法阵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汤萍也隐隐的明白了一些,其余的彦煊与陆平川则依旧是有些不明白。 汤萍说道: “好了,你今天总算是把这个关子卖出去了,接下来还是由你来说明白吧。” “好。” 钱潮放下茶盏后继续说道: “我总觉得,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在筑基之前咱们的对手就只剩下章益,宗飨,娄青药还有上官泓这些人了,嗯,还有景禄和宗澄,如果这些人也能打发了,那咱们剩下的就只有安心修行,静待筑基了。汤丫头的师父姑获前辈与丘化壑乃是同门师兄弟,因此姑获前辈不希望汤萍在宗内将丘化壑的弟子如何如何,这一点咱们当然理解也必然会照做,而现在上官泓与咱们最大的矛盾就在青鸾之卵上,同时娄青药也是盯死了青鸾之卵,这段时日虽然咱们没有过多理会那些人,但宗内我一直派人留意着他们的动向,在咱们进入寒水池的这段时间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他们依旧是因为找不到青鸾之卵所以才要死死盯着咱们,咱们若出去寻找青鸾之卵,他们一定会在后面悄悄的跟着,假如咱们找到了青鸾之卵,在返回宗内之前,必将会引起一场激烈的冲突,三方的人一定会打得昏天黑地,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景禄的安全,咱们不能被人栽赃背上一个杀死景禄的罪名,对不对?” “嗯。” “不错。” “那既然如此,就不应该由咱们与上官泓动手,也不应该是咱们与娄青药动手,而是应该让他们互相争斗起来,争抢的东西嘛,就是假的青鸾之卵,以混沌之血伪造出来的青鸾假卵,这其中咱们自然也要参与进去,但时机应该是在他们双方已经动手或者是青鸾假卵已经被娄青药抢走的时候。” 彦煊听到这里问了一句: “为什么是娄青药抢走假卵呢?” “彦姐,”汤萍说道“娄青药抢到假卵后一定不会愿意继续留在五灵宗,只有在狮子林里她才会觉得安全,至于她与宗飨之间的那点事情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利用宗飨而已。接下来我六爷爷会出手帮忙,尽快将她送走,这样就算她以后能发现那卵是假的也是她返回狮子林的事情了。如此一来上官泓很有可能会认为青鸾之卵已再无希望,从而不再继续打咱们的主意。” 彦煊听到这里才明白,点了点头。 钱潮继续说道: “就算骗不过上官泓或是之后她察觉上当也无所谓,至少这样做咱们以后对付的就只有一个上官泓,不伤她性命又不让她染指真正的青鸾之卵,想来一定能做到。在之前许多事情都不好计划,而现在有了传送法阵就不一样了,反正他们会一直盯紧了我们,殊不知这样正好让我们掌握了主动,我们可以在他们双方都悄悄跟着咱们的时候借助传送法阵从他们双方中间消失,到时候那附近就会只留下上官泓与娄青药两个对青鸾之卵念念不忘的人,以及……青鸾假卵,这样他们双方在发现了青鸾之卵以后必然会起争斗。” 陆平川忽然问了一句: “要是……上官泓那婆娘先抢到了假的卵该怎么办?” “现在依附上官泓的人基本上算是没有了,她能倚仗的就只有她自己,而娄青药那边因为有宗飨帮忙,所以人数不会少,上官泓能得手的几率不大,而且,还有咱们,到时候咱们也会装样子去抢,但针对的却是上官泓,咱们插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娄青药能得到那颗假卵,然后嘛就是赶紧将她从五灵宗送出去。嗯,这样就算上官泓有所怀疑,但至少是没了娄青药,局面就不一样了。” 李简这时忽然说道: “钱兄弟,你这传送法阵能传送人,那……能不能传送东西呢?” “这……” 钱潮一下愣住了,他马上就明白了李简的意思,只可惜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上也没有试过,但若如李简所言,传送法阵能传送物品的话,那他们将来对付上官泓抑或是娄青药那些人的办法会更多一些。 不止是钱潮,汤萍也一下子明白过来,真能那样的话,将来的布置会更加天衣无缝。 钱潮兴奋的说道: “我还真没想到这些,回头马上就试几次,李兄真不愧兵家出身!”。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三:看好他 接下来钱潮与几个伙伴说的就是那天夜里墨祖与他的谈话内容了,之前钱潮已经跟汤萍说过,不过那天说的比较笼统,今日几个伙伴都在,钱潮就说的十分详细了。 首先钱潮告诉几个伙伴,墨祖说过五个人因为在寒水池第七层有了那番既恐怖又奇异的经历,日后在筑基之时会非常顺利,甚至筑基对五个人而言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只要修为到了炼气圆满的那一步,筑基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五个人之中对筑基比较看重的首先是钱潮,无需多言,这正是因为他的灵根资质最差而决定的,不过钱潮已经知道此事了,因此其余四人中对这个消息最感到惊喜的并不是灵根资质仅在钱潮之上的李简,而是彦煊,因为一直挂念自己的母亲,彦煊早就盼着能早些筑基,然后回到家中去看一看母亲的情形,所以听到钱潮转述墨祖的话之后,彦煊算是又惊又喜,忍不住连声追问钱潮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汤萍已经听钱潮说过一次,而且回去之后也就这些问题再次问过姑获仙子,因此当彦煊追问钱潮的时候汤萍便开口说道: “彦姐,就是这样的,我之前来找钱小子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一次,说实话我听后也将信将疑,回去之后我便向师父请教,她老人家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她告诫我,就算有墨祖的那些话,咱们接下来的修行也不能懈怠,一定要好好的用功才行。” 彦煊听后大喜,忍不住说道: “那太好了,这么说来将来筑基之后回家省亲是真的有盼头了。” 李简则对墨祖说的那些道理更有感触,他说道: “观人,观物,观天下,最重要的是观己,墨祖的话还真是有大道理,令人深省啊!以前我以为类似筑基这样的境界突破,修士本人必须要足够强才能实现,同样把筑基比作渡江,我之前一直以为修为提升与积累就是在为自己打造一条船,只有这条船够坚固才能抵抗住风浪的侵袭,渡江成功的几率才会越大。但墨祖所说的道理却完全不同,渡江是要我们毫无凭借只能靠自己游过去。而人一出生就被套上了许多的枷锁,若不能挣脱掉这些枷锁,那一定会沉入水底,自然也就失败了,墨祖果然是元婴级别的祖师,令人景仰!唉,外求不得反求诸己,明白了!嗯,由此看来,那些余年会的人错的离谱啊,偏偏他们前赴后继的绵延至今,真是可惜!” 李简说完,彦煊则接着李简的话问道: “若把筑基看作是挣脱掉枷锁再去游过大江,那结丹又算什么,自身的枷锁已经挣脱掉了,是不是说结丹就更简单呢?” “彦姐,”汤萍说道“你以为一次筑基就能把自身所有的枷锁都挣脱掉吗?不可能的。钱小子刚才也说了,咱们在混沌的气息中不能久待,否则就会彻底迷失,再也不是咱们自己了,因此把那次奇遇比作是找到一面能照出自己身上枷锁的大镜子的话,咱们那次也只能看作在那面大镜子前匆匆一瞥而已。在寒水池的第七层,正是咱们身上佩戴的白虎之牙驱散了混沌的气息才让咱们免了这一劫,但也因此将那面镜子打碎了,咱们只能算是看清自己身上最沉重或是束缚在我们身上最外面的枷锁而已。而且,我师父还说,自身上的那些枷锁不见得一定是在咱们出生的时候就套在身上的,在修行的过程中说不定也会在无意间自己为自己套上一些枷锁。世间凡俗之人的贪嗔痴等等浊性无不是随着年龄渐长才逐渐多起来的,修士其实也一样,这些也都是枷锁,要咱们时时自省,这也是墨祖所说的‘观己’的意义所在。至于你说的结丹,我师父说其难度不亚于端着一杯热茶横渡汹涌的大江,不但杯中茶水一滴都不能洒出来而且渡江之后杯中的茶水还不能凉下来,就是这么难!唉,至于突破元婴嘛,无异于让咱们去横渡鹅毛不能浮,芥子不能漂的弱水,其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汤萍的话听得李简点头,彦煊更是叹道: “这修行还真是……越来越难呀!” 陆平川一直听得懵懂,但他对筑基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听了钱潮的话之后他只知道日后五个人筑基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了,因此他也懒得理会汤萍说的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心思,趁着汤萍说完的机会兴冲冲的开口道: “就是说以后咱们五个人肯定能筑基,诶,听说筑基之后咱们会有一年的时间回老家去孝敬孝敬父母,我看到时候咱们也别分开,大家一起挨个的到每一家都去转转,怎么样?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娘的手艺。” 汤萍听了顿时眼前一亮,说道: “嗯,陆大哥这个提议不错,到时候不如就这样。” 不论是结丹还是元婴,那还不知道是将来多么久远年月之后的事情,但眼下对这五个少年人而言至少筑基无虞了,一时间因为陆平川的话激起了五个人的浓厚的兴趣,甚至五个人还像模像样的开始讨论起到时候先去谁家再去谁家的问题,热闹了好一阵,就连李简这样心性沉稳的都很有兴致的参与其中。 讨论之后,汤萍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唉,别看咱们四个在宗内都是有师承的,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唯一没有师承的钱小子才是福泽最深的一个,开始有庄先生传授他学识,庄先生仙去之后墨祖又接替了庄先生的位置,两位元婴级别的大能之士先后作钱小子的师父,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钱小子,在宗内就算是五氏之中的那些资质最佳的子弟也没有你这样的福分了。” 这话让几人都十分认可,感慨之后,钱潮便继续转述墨祖那天夜里对他说的那些。 接下来钱潮说到的就是关于他们在寒水池第七层看到的两次幻相的事情了,那两次幻相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又各自是怎么回事,魔修是怎么回事,魔君申参的下场,为什么花骢会在寒水池第七层里发生那样令人惊骇的变化,崇灵血修为什么会被中洲六宗视作大敌,陶兢入侵中洲后被封禁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莲蓬岛,后来又逃了等等,所有那天夜里墨祖所说的钱潮都一一的向几个同伴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汤萍已经听过一次,因此再听时已经不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吃惊了。 而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三个人则听的目瞪口呆,开始还想发问,但见钱潮说得滔滔不绝便忍住了,直到钱潮说完之后,几个人依旧在那里呆呆的坐着回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过了一阵之后,李简才轻轻的说道: “魔君申参,仙尊吕枢,仙魔大战,这修行界……这天下,居然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 彦煊则担忧的说道: “十洲三岛,咱们中洲根本排不进去,但咱们这里却是上古真灵最多的一个地方,魔君申参复活,难道那些上古真灵就是那些消失的仙人们留下来对付要复活的魔君吗?魔君……什么时候复活?钱兄弟说的这些真的好像小时候听老人们说的那些神怪传说一般。” 而陆平川则如听天书一般,今日他知道了许多新奇的事情,什么魔君复活,什么崇灵血修为什么让六宗痛恨,新奇是新奇了,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那些事情好像很遥远很飘渺与他毫无关系,张了张嘴干脆又闭上了。 汤萍叹了口气,钱潮刚才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玉壶山上的墨祖所言,她的师父姑获仙子知道一些,但知道的远不如墨祖,有些事情姑获仙子还是从汤萍的描述中才得知的,最后姑获仙子对汤萍说这些事情知道就可以了,对她而言这些都太过飘渺了,还都是遥不可及之事,现在她只管好好修行便是了。 汤萍说道: “钱小子刚说的这些,大家知道就可以了,其中崇灵血修为什么是中洲六宗共同的大敌咱们算是明白了,也知道了混沌身上藏着的秘密,正因为那个秘密所以花骢与刑让才会有了那个下场。还有就是现在咱们玉壶山上供养着上古真灵。其实这些与现在的咱们关系都不大,大可不必为其担心,就好比瀛洲那个地方,钱小子说瀛洲的修士之所以两次入侵咱们中洲,就是因为瀛洲一点一点的向北面漂移,总有一日整个瀛洲会进入极寒的冰海之中,所以他们才想把咱们中洲占了,可千年之战过去了,跨海之战也过去了,这都多久了,瀛洲不还在那里吗?就算魔君申参明日复活或是魔将陶兢再次入侵咱们中洲,以我们五个人的修为,在其中根本就出不上任何的力。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修行,顾好眼前的事情,真有一日钱小子刚才说的那些如果要发生的话,咱们别说能像墨祖那样,至少要能与咱们各自的师父一样才能有机会出力帮忙的。所以,钱小子说的这些大家现在知道就好,不必太过在意,就像墨祖所言,听一听就好。” 几个人都点头,忽然陆平川如同发现了什么一般说道: “诶呀!柳如幼,没想到在幻相中看到的竟然是我们厚土祠的先祖!还真是我的福气呢,别说我师父,就算我师爷都不可能看见过呀!” …… 这天五个人并没有修行,而是议论了很久才散。 回到住处之后汤萍便去找了自己的师父姑获仙子,将从钱潮那里得来的三个石函拿给她看。 姑获仙子开始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还好奇的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 等汤萍一把扯下一个石函盖子上的符箓后,顿时一股惊人的气息就从里面透了出来,惹得姑获仙子大惊,她一把就打开了那石函的盖子,但看到的却是一个卵。这些卵还是姑获仙子从御灵栏选出来的,并非什么强大灵禽的卵,这一点她当然清楚,把手放在卵壳之上,姑获仙子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然后便接连将另外的两个石函都打开来,果然也是她选出来给汤萍的卵。 姑获仙子看向汤萍问道: “这就是……血歃之术的效果吗?” “对。” “嗯,这种情形能持续多久?” “钱小子说至少能持续到这卵被孵化出来。” 姑获仙子精于灵禽灵兽之学,凭着这三个卵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她就能知道钱潮在上面用的分别是什么妖禽或是妖兽的血,因此她在感受到这三枚卵的气息时还有一种很荒诞的感觉,因为这三枚卵中有一枚所散发的是一种高阶妖兽的强大气息,而那种妖兽根本就不是卵生的,这才让他感觉很古怪。 之前姑获仙子也希望钱潮能成功,但没想到最后的效果会如此逼真,逼真到险些将她都骗过去,若不是以手触碰这些卵来细细查验,说不定她真能看走眼。 而这三枚卵所用的不过是厉害些的妖禽妖兽血,并不是这五个孩子从寒水池第七层得到的那滴混沌之血,若是混沌之血的话…… 此时姑获仙子便明白汤萍还有钱潮他们的计策已经成型了,至少是所需的东西都能齐备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利用将来用混沌血做出来的假卵了,想到这里,姑获仙子叹了口气问道: “你将这些给我看,是不是接下来钱潮那孩子就要用到那滴混沌之血了?” “正是,钱小子说这三枚卵要拿给师父看一看,若师父觉得可行,下一步那滴血自然就要用到了。” “嗯,好吧,别忘了师父之前说过的。” “忘不了的,师父。” 就在汤萍要离开的时候,姑获仙子又唤住了她,说道: “这个钱潮,你将来可一定要看好了,这孩子若能谨守正道,那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大有可为,可若一旦他步入歧途,那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祸害的。” “哦……” 这句话深层的意思汤萍当时没领悟,过了一阵之后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忽然又想起来这句话,这才明白自己师父究竟说了什么,忍不住脸上还飞起了两片红霞。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四:章益的煎熬 很长一段时间了,章益的心里都不得安生。 他一直处在一种矛盾纠葛之中,原因还是因为刑让,虽然他是在打听到刑让已死之后才敢返回宗内,但是回来之后却一直疑神疑鬼,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的身份若是泄露出去的话,不用宗门处置,五灵章氏甚至他的父亲会在第一时间将他除掉,以此向五灵宗表明与他私底下做的事情没有半分关系。 性命攸关,由不得他不谨慎。 但章益再是谨慎这段时间之内也只能是胡思乱想而已,当然除了心惊胆战的胡思乱想之外,他或是遣人或是亲自打听,多方的收集有关钱潮等人这次在寒水池之行的一切消息。首先他打听到的是之所以钱潮会进入寒水池是宗门应孟彩楼的请求,就是针对花骢的。温良受审他知道了,他还知道汤萍也参与到审问温良之中,过后温良就被宗内处决了,他还知道动手行刑是马琥,但是从温良那里审问出来了哪些消息,章益就无法得知了,他甚至担心刑让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份也告诉过温良,那样他就危险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 其余的就是关于花骢的事情,章益还从不止从一个参与到那次事情中的五灵精锐弟子口中详细得知了花骢被带出来时的样子,不过对花骢他并不感兴趣,他暗中找到那几个与他有些交情的五灵精锐弟子主要是为了打听刑让的消息,但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之后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些人并没有看到钱潮还带着其他人出来,而且出来之后钱潮就施展手段将那寒水池彻底封禁起来,再也无法进入了。 接下来章益打听到的就是刑让的尸身被钱潮交给了成器堂内堂,据说刑让以跪姿被葬在某处,与刑让尸身一起被钱潮交给成器堂的还有一本早年间被刑让盗走的珍贵典籍,据说钱潮此举算是为成器堂内堂立了一功,着实风光了一番。 这些就是章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打听到的内容,到此他应该相信刑让已经死了,按说随着刑让的死,章益最大的秘密也就是他崇灵血修的身份,都随着刑让尸身一起被永久的埋进了泥土中,不可能再有人知晓,按理说他应该放下心来才对,但章益心里却总不踏实。 他心里的确是不会踏实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断的安慰自己,从各个方面自己给自己分析开解,向自己证明自己的安全,但他这样做就摆明了依旧存在不小的危机感。 章益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他既无比的希望听到的这些都是真实的,但同时又怀疑他打听到的那些都是假的,是钱潮针对自己布的一个局。真实的情况有可能是钱潮五个人在寒水池擒住了刑让,也审问了他,汤萍既然能参与到审问温良的事情中那就说明她比有手段去审问刑让,审心术并非多么高明的幻术,审问刑让还是没有问题的。或许是那五个人在刑让的口中得到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然后刑让自然就没有用了,杀了就杀了,出来之后就说刑让早已死掉,以此来蒙蔽他。 这是章益最担心的。 但后来他又觉得不对,如果钱潮已经从刑让的口中得知了他隐藏的身份,那么刑让就不应该死,钱潮一定会让刑让活着,将其带出来交给宗门,然后宗门一定会控制住他章益让他与刑让一起互相对质才对。 是因为这其中牵涉到五灵章氏,钱潮那些人胆怯不敢得罪章氏吗? 这显然不应该,景桀的悲惨下场正说明那五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五灵五氏,景氏在宗内比章氏还要强盛几分呢。 那钱潮那些人为什么不将刑让带出来呢? 章益如同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般想不明白。 在这里章益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是他一直认为钱潮那些人在开始并没有对他有所怀疑,章益觉得唯一能暴露他身份的就是刑让,殊不知在澄观恩试的时候钱潮就已经盯上了他,所以由此章益所有的推测就都是错误的。 让章益不解的是,假如钱潮那些人真的在寒水池里审问过刑让又将其除掉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 那可是在五灵宗内找出一个崇灵血修来,比他们活擒了温良、带出来花骢的功劳都要大。 后来章益想到了他的师父安载胤的身上。 章益是崇灵血修,他绝不敢让人们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身份,但无论如何他目前只是一个炼气修为的崇灵血修,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脚色,对崇灵血修的秘密知道的很少,就算五灵宗将他捉住了再审问,也无法从他这里知道多少的事情。 但是安载胤不一样,他是个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如果五灵宗能将安载胤活捉了的话,再施以手段严加审问,想来一定能从安载胤的口中知道许多重要的事情。 在章益看来安载胤的身份肯定还没有暴露,因为现在宗门连他本人都没有动。 马上章益又想到宗门其实可以秘密的将他捉住,审问一番自然能知道谁是他的师父,那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这就有些蹊跷。 随即章益就想明白了,就因为现在宗门不知道谁是他的师父,所以才不敢这样,再是秘密的抓捕,章益的长辈也一定会知晓,毕竟章益在宗内的活动范围并不广,除了与宗飨那些人偶有聚会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自己的住处,与家人在一起,宗门一定是考虑到不能排除他的师父是章氏之中他的长辈,所以才不敢这样做,否则一旦动了他,那说不定就打草惊蛇,让章益的师父立即远遁而走再也无法追捕了。 很可能甚至是极有可能钱潮那五个人想立下更大的功劳,仅仅捉住一个炼气修为的崇灵血修他们根本就不满足,他们不想立即动手,是担心打草惊蛇,而是想通过顺藤摸瓜的方式先找到谁是他的师父,然后再收网吗? 一定是这样! 安载胤在钱潮以阵法封闭住寒水池之后就察觉到不妙就立即离开五灵宗不知去向了,现在尚未返回,不在宗内,但走之前安载胤也说过如果他听到寒水池的事态平息且平安无事的话,他会返回来。 是钱潮要针对章益的师父吗? 不,钱潮那五个人哪里有资格对付一个结丹修士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钱潮五个人,而是……五灵宗在背后虎视眈眈! 如果上面他所想的都成立,那么五灵宗现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就都是一种假象,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如果安载胤在外面听说了宗内的这些消息,会不会认为已经他已经平安的渡过了这次危机呢? 如果安载胤有一天从外面返回五灵宗的话,会不会来找他呢?就算章益刻意的避开安载胤,五灵宗虽大,毕竟还是在同一方小天地之下,时间久了说不定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什么破绽从而引得五灵宗怀疑。 那就全完了! 安载胤,师父,千万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真的安全了再回来呀! 或者……干脆别回来! 虽然这些都只是章益自己所想的,并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但是……的确有这种可能,正因为如此,诸如惴惴不安,坐卧不宁,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疑神疑鬼,风声鹤唳,六神无主,草木皆兵这些都能用在章益的身上,这段时间里他时时都要强压着内心的不安但在脸上还要作出往日那种风轻云淡的神态来,对年岁并不大的章益而言,十分的折磨人。 这段时间里章益一直疑神疑鬼,每一个在他身边出现的人都会被他私底下深深怀疑,同时他又试图从每一个见过的人脸上挖掘出深层的含义来,时时处在这种情形之下无疑是一种难耐的煎熬! 当然了,章益此时还不知道他的那位师父,安载胤,已经死在了外面。 而这段时间里更让章益感到厌恶的是他还要应付一些人的追问和骚扰。 主要是娄青药以及宗飨那些人。 前面钱潮等人进入寒水池之内所用的时间并不短,有十几日的光景,而章益在此期间也一直守在寒水池附近不敢离开,钱潮那些人进去了多久,他就在外面不安的守了多久,后面钱潮那些人出来之后返回宗内,章益根本不敢马上就跟着也回来,他在外面待了几天,悄悄的打听了消息之后才壮起胆子回来的,也就是说章益在宗飨以及娄青药面前消失了近二十日的光景。 一下子消失了这么多天,必然会让宗飨,娄青药那些人不解和疑惑,见面后必然会问章益原因。 章益的答复是那天听到有人送信说钱潮等人悄悄的溜出宗外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好奇之下便亲自去查看,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进入了寒水池,而且那里还被宗内那些精锐弟子团团戒备,好奇之下他就在寒水池那里盯了几天想看个究竟。 他再次与宗飨,娄青药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他返回宗内多日之后的事情了,听到章益的答复,再联系到这段时间里宗内那些纷纷的流言,宗飨与娄青药并不怀疑,只当是章益要除掉钱潮等人的心意太过急切使然罢了,后面他们谈论最多的还是花骢,因为他们谁也没想到曾经与他们在一张酒桌上把酒言欢的美男子花骢居然是个崇灵血修,而且还落了个那样一个半人不人,半死不死的下场。 其中宗飨还说到钱潮那些人这次从寒水池里面不但将花骢捉了出来交给了那些孟彩楼的修士带走,还将温良也活捉了,这次那五个人算是又给宗门立了一件大功,章益听得出宗飨其实对除掉钱潮这件事依旧犹豫不决,现如今更是对这件事可能引发的后果感到忧虑,宗飨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打退堂鼓。 不过娄青药听了这些之后只是一笑而已,她说的是只想得到那青鸾之卵,除此别无他求,言下之意很明白,想要除掉钱潮五个人的非是旁人,而正是宗飨的堂妹……宗澄。 听到这里的时候宗飨便只能叹气了,对于自己的这个堂妹他也没有办法,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宗澄会十分突兀的插进一脚来,而且宗澄的目的比起章益还要激进,她不但要除掉钱潮那些人,顺便还要除掉一个景氏的子弟,这必然会在宗内五氏之中再次掀起一场波澜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五:平静(一) 在章益煎熬难捱的这段日子里,他还没忘记要盯紧了钱潮那些人的动向。 虽然钱潮有什么风吹草动章益都会告诉宗飨与娄青药,但他的本意其实是想通过盯着钱潮那些人的动静,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时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以此来判断钱潮究竟知不知道他崇灵血修的身份,这是他最担心也最想弄明白的,毕竟他现在所遭受的煎熬都是出于自己内心的不安,他的猜想虽然的确有可能但却没有实据去证明,如果能通过钱潮等人的举动来证明他的猜测都是假的,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那就是说他在五灵宗内是安全的。 甚至章益觉得哪怕能从五个人的细微之处证明他所有的猜测是真的,他的身份已经被知晓了……这也比天天提心吊胆、六神无主要强得多! 他还想过,假如他的猜测是真实的,那他派人盯着钱潮那些人的举动一定会落在五灵宗的眼里,会让他显得十分愚蠢,但是章益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接下来他发现钱潮那五个人在寒水池的事情结束之后居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宗门,五个人先是各自足不出户的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那几人才开始时常到钱潮的住处去,也不知是一起修行还是做什么,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章益就更无法得知了。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段不太短的时间,然后,钱潮那五个人才重新开始踏出宗门,这时候不论是章益还是娄青药与宗飨都打起了精神,也不派人尾随而是亲自跟了出去。 必须要说的是,通过章益的观察发现,似乎钱潮对他根本就没什么兴趣,所作的一切也与他无关,但章益始终有所怀疑。 只不过对钱潮五个人的跟踪也好,尾随也罢,总是不能全程的将他们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因为到了那五个人要去的地方后,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就只能乖乖的等在外面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发现钱潮这五个人去的地方如同千针松林一样,都是宗外的禁地,这次他们跟出来最后不得不在乱石冈的边界处停了下来。 与一般弟子比起来,章益,宗飨这些人算是手段不弱的了,但这乱石冈依然不是他们能闯进去的地方。 那里毕竟是禁地! 在禁地内随意碰到的都很有可能是中阶的妖兽妖禽,除非他们有筑基的修为,否则进去一旦遇到了就是一场生死之劫,而就算他们是筑基的修士也不敢贸然进入这禁地之中,因为在禁地之内最厉害的妖禽或是妖兽是高阶级别的,只有宗内结丹的长老才能对付。 其实见到钱潮五个人进入禁地之后,章益心里反而是更轻松了一些,以此看来前阵子钱潮那些人在一起一定是在琢磨着怎么进入这乱石冈,想来那些人在寒水池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把心思用在了怎么找到那青鸾之卵上。 可问题是,为什么这里明明是禁地,他们进不去,但那五个炼气修为的却能进去,而且是直接进去,连一点的犹疑都没有。 那五个人第一次进入千针松林的时候就让他们很疑惑了,现在更让他们不解,难道同样是炼气修士,差距能如此之大吗? 如今在乱石冈的外面,他们只能再次既疑惑又不甘心的等待。 娄青药的面色很是难看,在她看来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找到那颗青鸾之卵,而五灵宗外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这所谓的禁地,但那产卵的青鸾乃是真灵级别的存在,在它眼里可没什么禁地不禁地的,只要地方合适就会将卵产在那里。如今钱潮那五个人进去了,说不定这一次就能在里面找到那颗无比宝贵的卵,但他们却不敢进入。 这让娄青药既焦急又焦躁。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就比如这一次,在钱潮那些人径直进入乱石冈之后,娄青药在焦躁与不甘之下性子发作,随着一股热血涌上头脑,她不顾宗飨的反对和阻拦,铁青着脸直接就闯了进去,只不过进去没多久就面色苍白、仓皇无比的逃了出来! 他们真的无法对付遇到的中阶妖兽。 见娄青药闯了进去,宗飨无奈也只能跟在后面,章益本心是绝不愿冒这个险的,但那两个人进去了他也只能勉强远远跟在宗飨的后面,一旦有什么危险发生,他会第一个返身而逃。就在进入不久,娄青药就被乱石冈里面的妖兽察觉到了,那些家伙距离他们很远就发现了她的行踪,猛然间有什么东西咆哮着从乱石之间横冲直撞的就扑了出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巨石横飞,碎石四溅,大地轰鸣震颤,强大又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如假包换的中阶妖兽,强大又凶猛的气息隔着好远就把娄青药完全的包裹住,在她胆气尽泄的同时心中涌动的都是后悔与恐惧,但此时她仍不愿就此离开,仓皇间飞身而起想凭借高度躲避从地面扑袭而来的妖兽,但刚刚飞到空中高处迎面就是团团乌云一般逼近而来的中阶妖禽,尖利的鸣叫声刺耳生疼,巨大的羽翼带着强大的风压直扑娄青药而来,顿时就让她花容失色,脸上惨白,身子几乎僵在空中! 眼看着娄青药就会血洒长空之时,是宗飨拼了命赶过来以自家长辈给的保命之物救了娄青药的性命,惊散了逼近的多只中阶妖禽,否则他们就再也出不来了。 逃出乱石冈的娄青药脸色难看至极,沉默了好久之后才自言自语的说难道她与那青鸾之卵就真的没有缘分吗? 说这话时娄青药声音哀怨,目光低垂,俏脸之上苍白没有血色,在乌黑的秀发映衬之下更显得她楚楚可怜,此情此景看在章益眼里并不算什么,但宗飨看在眼里却愈发的感觉自己本事低微,窝囊不已,纵然是宗内纨绔之首,宗飨也有许多事情很难做到。 最后宗飨也只能叹息而已。 当娄青药的目光看向章益的时候,章益思索了一阵,对二人说办法肯定有,但要给他时间布置。 多日之后钱潮那些人才从乱石冈里面出来,这些天章益三人既舍不得走又等的不安,总算是等到了钱潮那些人,看得出此行他们收获颇丰,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径直返回宗门,章益三人远远的看他们的神色并不像是找到了青鸾之卵后的那种欣喜若狂,这总算是让娄青药稍稍安心了一些。 …… 钱潮的确是与四个伙伴一起进入了乱石冈,乱石冈里面的高阶妖兽是两只妖狼,分别为“齿夺”与“造衅”,这两个家伙也有妖兽中的狼与狈之说,不过这两个家伙已经在钱潮的布局之下被阿九击杀了,妖丹都被夺,如今乱石冈里面只有中阶妖兽,虽然依旧危险,但钱潮五个人却能应付。 可惜的是他们在乱石冈里面细细的搜寻过,依旧是没有找到青鸾之卵,这让汤萍很是有些失望,不过汤萍也明白,急是急不来的,至少目前他们的事情都是围绕着青鸾之卵进行的,只要继续下去,想来最后一定能找到。 五个人在乱石冈内收获极丰,首先就是在里面钱潮借助阵法击杀了不少发现他们行踪的中阶妖禽妖兽,然后彦煊更是采摘灵草几乎到手软的地步,除了灵草之外,乱石冈内还多各种矿脉,所产矿石很多且都是上乘材料,但凡遇到了钱潮便不放过,在陆平川的帮助下尽数收入囊中。歇息之时钱潮还对几个同伴说这些矿石熔炼之后并非是用来炼制灵器用的,而是炼制更为高阶的法器才会用到。 汤萍当时还问钱潮既然现在用不到那为何要取这么多,钱潮的答复是现如今他们五个人不应该再把目光局限在炼气阶段了,筑基之后的事情也该早作打算,这些材料日后都是他炼制法器用的,自然多多益善,免得将来用时再去寻,除此之外钱潮还向彦煊建议从此时起就不该再吝惜灵草,也该尝试着炼制高阶一些的丹药了,不如就从筑基丹开始,反正炼制筑基丹的灵草不用发愁,彦煊只管炼制就是,这样也是为将来筑基之后进一步提升她炼丹的水平做准备打基础。 彦煊听了认真思索后也点头认可。 他们五个人当然知道此行一定会被章益那些人悄悄的跟踪尾随,但他们不在意,其实不止章益那些人,上官泓也在跟着他们,而且还悄悄的跟进了乱石冈里面。 在回去的路上汤萍还问钱潮何时才会用上那枚以混沌精血伪造的青鸾之卵,钱潮说现在能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禁地的只有上官泓,章益与宗飨那些人在禁地面前只能止步,要等等他们,等他们也能进入禁地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 章益等人在钱潮五个人之后也悻悻的返回宗内,不过在他们要离开乱石冈的时候又有了发现。 那就是上官泓。 钱潮五个人最先从乱石冈里面出来后又消失在返回宗内的方向不久后,上官泓的身影也从乱石冈里飞了出来,当时章益与宗飨等人正在商议对策,因此并未现身,很明显上官泓也未发现他们,径直的也向宗内的方向而去。 见到上官泓的身影时娄青药的脸色更加暗淡了几分,争夺青鸾之卵的三方人之中只有她现在落于下风,上官泓虽然也是盯紧钱潮那五个人,这一点上看上官泓与娄青药的主意是一样的,但至少上官泓能跟着一起进入禁地之中,一旦里面真的发现了青鸾之卵,至少上官泓还能争一争,而她娄青药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让娄青药的心情更差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六:平静(二) 这次从乱石冈那里返回宗内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章益就从宗飨的口中知道了一个消息,是关于花骢的。 准确说是花骢被带回孟彩楼之后发生的事情。 花骢被带出寒水池的时候就如同假死一般不能醒来,被带回到孟彩楼之后同样也是如此,孟彩楼好歹也是中洲六宗之一,宗内有本事的奇人异士必然不少,但经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查看诊治,花骢依旧半死不活的深陷昏迷之中,最后孟彩楼内的那些长老们也只能放弃。据说维持花骢现在不死的正是他体内那股怪异的灵气,但在那些长老们看来那灵气也已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若有一日那灵气消耗殆尽,花骢则必死无疑。 虽然无法从花骢的口中问出任何事情来,但一点也不耽误孟彩楼发动早就酝酿好的对花氏的打压,也不知道是花氏平日里在孟彩楼行事太过张扬跋扈还是以往不会做人、将人都得罪了,如今因为自家的子弟中出了一个崇灵血修,就被孟彩楼的高层借此发难,花氏此次在孟彩楼内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首先一点就是孟彩楼中类似于五灵宗议事堂这样的核心决策层之内再无花氏之人; 其次就是孟彩楼内一些关键要害之处的管事之人也不能再用姓花的修士; 第三,花氏中大部分修士都被远远的外派了出去,而且是分散着派出去的,让他们抱不成团,各自给安排的也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闲职。 可以这样说,经过花骢这件事后,孟彩楼花氏权柄尽失,元气大伤,几乎一蹶不振,想重新获得孟彩楼的信任,再次掌握孟彩楼内的权力还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呢,甚至有人断言,再过些年月,花氏将彻底消沉再无翻身的机会。 这件事其实在五灵宗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宗内寻常弟子压根就不知道此事,就算是钱潮那五个人,他们也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原因很简单,他们五个人都不是宗内的纨绔,对这些根本就没兴趣去打听。 而对于五灵宗内的宗、景、桓、凤、章这五氏而言,这却是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因为他们五氏与孟彩楼花氏的身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最让五灵宗五氏关注的是在孟彩楼这次大变故的过程中,不但花氏始终俯首帖耳的不敢有任何反抗,就算孟彩楼其余几氏哪怕有物伤其类的感慨却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更不要提有什么动作了。 想来在发动之前,孟彩楼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事宜,一旦花氏不满或是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们会立即将其打压下去。 五灵宗五氏最关注的正是宗门对内部大家族的态度,因此这件事也只在五灵宗五氏之内被议论的最激烈,自然也就被他们的后辈子侄们听了去,也因此才在那些大纨绔见流传开来。 宗飨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十分的感慨,说什么孟彩楼花氏那也是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家族,一直在孟彩楼内盘根错节,势力庞大而稳固,没想到千里之堤竟然溃于蚁穴,就因为花骢居然掀起了如此大的波澜,大厦倾覆之下,花氏之人居然各自如倒了树的猢狲一般狼狈。 章益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有感触,但他的想法与宗飨则截然不同,他想的是假如有一日他的身份也暴露的话,那么五灵宗内章氏的下场恐怕与孟彩楼花氏比起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但章益才不在乎这些,从他的经历出发,他对五灵章氏只有恨意而无半点情感,真有一日章氏因为他而受到牵连,他也只会觉得痛快。 不过孟彩楼花氏的事情只是个开始,原本五灵宗内的大小纨绔还只把这当成一个新鲜事来听,但后面的发展就有些超出了这些纨绔们的想象。 孟彩楼花氏之所以有今日,表面上的原因是由于自家晚辈踏入歧途成为崇灵血修所引发的,不管其中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花氏的事情发生之后,自然就让中洲六宗之内那些大家族们开始深入的考虑自身的立足问题,这其中如何管教自己的后辈子侄自然也是一个主要的问题。 首先是从孟彩楼开始,孟彩楼剩余的几氏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都开始对自家的后辈儿孙们开始严加管教起来,平日里那些或是浮浪成性,或是飞扬跋扈,或是不学无术的都先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或是被禁足或是由家中专人负责盯着他们修行。很快,这股风潮就从孟彩楼蔓延了出去,中洲六宗之内的那些大家族几乎都开始如此。 仅以五灵宗而言,那些大纨绔们最近就经常被各自的长辈们叫到面前或是训话或是检查他们的修行,长辈们若是不满意的话,呵斥责骂甚至是禁足责罚就是常有的事情。 五灵宗内的那些大纨绔因此都个个叫苦不迭,宗飨,章益等人更是为此头疼不已,尤其是凤游,更是因为他的荒唐事被他的长辈连番的责罚,听说最近又被禁足在住处,不许他出来胡闹。 但是这还不是孟彩楼花氏的事情所造成的全部影响,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才让宗飨如遭雷击,让娄青药有些措手不及。 前面说过,中洲六宗内的那些大家族都开始对自家的晚辈子侄开始严加管教,但既要管教总要那些后辈们在面前才能做到,因此那些纨绔们不论是去哪里游玩散心或是在什么亲戚家里呆着的,都被唤回了各自长辈的身边。 而这样一来,在五灵宗内就有一人的身份显得十分突兀尴尬起来。 那就是娄青药。 她来五灵宗是来参加百年奉纳的,但其实以她的身份只需走个过场而已,原本五灵宗与狮子楼商议好了,狮子楼留在五灵宗的弟子中不包括娄青药,是娄青药自己强留在五灵宗内不走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青鸾之卵。她这样的做法在当时就显得很出格,让狮子林当时的那些长老们很尴尬,而今在出了孟彩楼花氏的事情之后,娄青药当时的作法就更成了狮子林娄氏的后辈之中不服从长辈管教的典范,甚至狮子林的高层都开始过问娄青药的事情了。 不服从长辈的安排又擅自改变宗门早就作好的布置,娄青药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在狮子林内那些管事的长老口中已经多次被提及了。 也因此刚刚有消息从狮子林传到了娄青药的耳中,说是狮子林正在与五灵宗商议此事,想要尽快的将娄青药从五灵宗带回狮子林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娄青药的心就向下沉了下去。 她在五灵宗的时间也不短了,在此期间她一直与宗飨虚与委蛇,但这么就了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过,她怎么能甘心呢! 至于宗飨则是从自家长辈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宗氏不可能同意他与娄青药的事情,将这个消息告诉宗飨也是让他趁早绝了这个心思而已。 自然宗飨在知道此时之后当即呆若木鸡,还想在长辈们面前求几句,不想却受到了一番更严厉的训斥。 其实娄青药多虑了,现如今不论是她想继续留在五灵宗,抑或是狮子林想马上将她带回去,都要由五灵宗议事堂的那些长老们决定,而这其中汤伯年早就安排好了,娄青药自然会回到狮子林的,但却是在汤萍那五个人需要她回去的时候才行! ……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在这段时间内章益还知道了另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安载胤竟然死在外面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是很偶然的,一日在宗内路过安载胤的洞府,这里要说明的是章益出出入入的会经常路过安载胤的洞府,拜师之后安载胤自然要让他对这层师徒关系保密,安载胤曾经说过,不让别人察觉,避过旁人的耳目最关键的不是刻意不去做什么,那样反而会被有心人察觉,真正隐藏自己的身份要做到让自己泯然众人,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差别,该做什么就自然的去做,与任何人相处也是一样,这才是关键。 章益对这话很是信服,因此平时毫不避讳的路过安载胤的洞府门前。 安载胤从五灵宗出去躲避已经时间不短了,这段时间之内,章益不止一次在那个不大不显眼的洞府门前经过,从始至终那里都大门紧闭。而就在这天他忽然发现那个洞府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安载胤回来了! 这是最让章益不放心的,他心中的疑虑尚在,以为五灵宗暂时放过自己就是为了要调查出谁是他的师父,如今安载胤返回,那他的处境就更加的危险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既避过五灵宗可能的耳目盯视又能将消息传递给安载胤呢? 这是章益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 不过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忽然看见从那洞府大门里走出来的是几个筑基修士,这就更让章益感到不对了,安载胤没有弟子,这几人是来做什么的? “几位师兄,”章益心理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来问“你们这是……?” 其中一个筑基修士似乎是知道章益的身份便答话道: “哦,章师弟吧,我们来收拾一下这个洞府,回头薛崖长老就搬过来,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师父的洞府了。” “可是……这里不是一位安长老的洞府吗?”章益又问道。 那个筑基修士有些惊奇的看了看他,然后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 “看来章师弟还不知道呢,不错,这里以前的确是安载胤安长老的洞府,可惜呀,安长老已经在外面陨落了,他留在宗门的本命灯早就熄了,据说因为安长老的事情宗门还派出人去调查,唉,最后也不知道因为何事安长老才遭的不幸,这里空了很久了,我师父觉得这里景致还不错,比他老人家现在的洞府要强不少,于是就跟宗门打过招呼,要搬过来,我们几个师兄弟这是先过来帮着师父收拾一下,安长老留下的东西都封存好交给宗门保管。” 本命灯,是五灵宗修士筑基之后就要由宗门以秘法为其制作的一盏油灯,每一盏本命灯的灯座上都刻着一位修士的名字,制作的过程中这位修士要挤出自己的一滴精血留在灯内,从此这盏灯就会一直长明,直到这位修士在外遭遇不幸或是无法突破瓶颈又寿限耗尽而陨落,那时候他的本命灯就会熄灭。在宗内放置这些本命灯的地方乃是重地,有专人看管,每日更是有人专门查看,安载胤的那一盏自然也在里面。 听到这些章益只觉得胸口如同遭了几记重锤一般,他拼命压抑着不让对方看出来,问道: “安长老……陨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诶呀,这可就早了,听我师父说还是在澄观恩试的时候发生的呢,不过那时候我师父也不好马上就搬过来,这不,到现在师父才跟宗门开口要了这个洞府……怎么,章师弟与这位安长老很熟吗?” “哦不,我只是出来进去的经常路过这里,安长老没有弟子,因此见到几位感到好奇而已。” “原来如此,那以后我们就离得近了,章师弟有空多来走动走动。” “好!” 说完,章益与那些人作别,转身之后明显步履有些散乱。 不止步履有些乱,他的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安载胤……他的师父……陨落了! 一位结丹修为的崇灵血修……死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七:平静(三) 在得知了安载胤的死讯之后,章益强压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回到自己的住处,将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他浑身的气力瞬间就被抽空了一般几乎瘫软在地上。 先不谈他与安载胤的师徒之情,对于安载胤的死讯,章益毫不怀疑,除了本命灯熄灭之外,安载胤的洞府都被人占据了,结丹修士若不是登上玉壶山或是身死是绝不会发生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安载胤是什么时候死的。 刚才遇到的那几个筑基修士说是在澄观恩试的时候出的事,如果真的是那样,就会让章益安心不少。 澄观恩试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章益清楚的记得在澄观恩试刚刚开始的时候寒水池就被钱潮封禁住了,虽然不是钱潮亲自在寒水池那里动的手,但寒水池那里所有的阵法布置都是出自钱潮之手,当时发动阵法的人章益认得,名为商介,那人在封禁住寒水池后马上就返回五灵宗内向钱潮禀告了这件事情。 如果安载胤是在之后不久就死在了外面,那他在死的时候寒水池依旧被封闭的死死的,这一点章益很确认,因为他一直在盯着钱潮,从始至终钱潮只进去过寒水池一次,就是不久前将温良与花骢带出来的那次。 也就是说,在安载胤死的时候,不管死活刑让都在寒水池内出不来,温良也在里面,花骢则是刚进入寒水池不久,当时宗内几乎所有的长老都在关注着澄观楼下、擂台之上,宗内弟子之间的较艺争斗,那个时候连百年奉纳都没开始,也还没到娄青药在百年奉纳的时候强行留在五灵宗内这件事的发生。 章益不知道究竟安载胤死在哪一天,但想来他在外面陨落的时候也该是钱潮等人登台之前或是登台之后的这段时间。 换句话说就是,那时候的钱潮不可能通过刑让之口得知他章益的真正身份,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能顺藤摸瓜通过他来找出安载胤。 安载胤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吗? 是安载胤在外面被什么仇家盯上了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章益现在就是安全的呢? 还不是! 假如钱潮在寒水池内找到刑让的时候真的是找到了一具腐尸,那才能说明他章益是安全了,虽然前段时间流言纷纷时章益自己多方打听到刑让被带出来时就是一具腐尸,也就是说刑让在钱潮进入寒水池之前就已经死了多时,但章益心里总有一丝怀疑,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当然,事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安载胤并非在澄观恩试的时候死的,而是最近或是他死掉的时间并不久。 不过章益后来反复思量,得出的结论是这种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五灵宗最近才查出安载胤的身份然后派出人去追拿他又在争斗中将他击杀了,那么安载胤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呢? 是安载胤自己不小心在宗内露出了什么马脚才暴露的吗?章益这是认为不可能的,安载胤在宗内多少年了,能成为一个结丹修士想来他在五灵宗内的时间一定很久了,这么多年都未暴露,只能说随着年月与修为的增长安载胤越来越老辣也越来越内敛,怎么可能在最近暴露了身份呢? 是五灵宗通过盯着自己找出的安载胤吗?那更不可能了,就算钱潮在寒水池找到刑让的时候他还活着,汤萍也审问过刑让,但从刑让的口中他们也只能知道章益的名字,不可能知道安载胤,想把安载胤找出来除了审问章益之外就是暗中观察章益的动向,但想来是五灵宗不知道什么人是他的师父,担心就算是秘密的将他捉住也会打草惊蛇,因此只能暗中盯紧他。但自从安载胤离开五灵宗后章益就再没见过他,就算再听到他的消息时都是他的死讯,就算五灵宗想通过章益顺藤摸瓜也没有这个机会。 还有一点章益认为也很重要,那就是现在占了安载胤洞府的那个名为薛崖的结丹修士,假如一位结丹修士看中了另一位结丹修士的洞府,而且有好洞府的那位结丹修士还死在了外面,依照常理常情而言,相中对方洞府的修士不应该在刚刚知道对方死讯之后马上就向宗门提出要更换洞府的请求,这显得有些……嗯……或者说十分的不近人情,似乎那位名为薛崖的长老就是在等安载胤的死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安载胤的洞府,虽说薛崖不可能为了一个洞府去杀人,但假如安载胤刚死不久他就要换到安载胤的洞府中的话,这的确是让人有些看不过眼或是心里不舒服。无论如何薛崖都该等上一段时间,或是等宗门查明了安载胤在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才陨落的,或是等时间久一些再提出要换到安载胤洞府的请求,这样才合情合理。 而薛崖明显是刚刚才向宗门讨要了安载胤的洞府,也获准了,他的几个弟子正在忙着收拾那里,那想来安载胤一定是死了很长时间,薛崖也一定等了很长时间才对。 是自己真的安全了吗? 章益依旧不敢确定。 在房间里干等着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与其如此那不如再出去看一看。 章益再次出来后首先就打听到了那个名为薛崖的长老以前洞府在哪里,他要看一看是不是真如他那几个弟子所言,薛崖以前的洞府不如安载胤的洞府好,至少在景致上要差一些。 很快章益就找到了薛崖长老的洞府,悄悄看过之后他发现真的如听到的一样,这位薛长老的洞府是与好几个结丹长老的洞府挤在一起的,里面如何章益自然看不到,也不可能敲门进去看个究竟。但是外面的确不宽敞,毕竟是几个洞府挨挤在一起修建的,空地不多,再加上薛长老几个弟子在他的洞府前起了好几座起居用的小楼,因此至少让薛长老的洞府外面看上去显得狭窄又拥挤,看着就十分的不痛快。而安载胤的洞府章益自然清楚,门前开阔,从里面推门出来后看到的精致也的确不错,难怪那位薛崖长老要换到安载胤的洞府内修行。 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章益便开始打听安载胤的事情。 这让章益花了一些时日才打听出来,安载胤毕竟是结丹长老,打听他的事情与章益派人盯着钱潮那些人可不一样,五灵宗内放置那些修士本命灯的地方乃是重地,是章益这样炼气修为的人物绝对无法进入的地方,就算是打听安载胤的事情也必须要小心,因此他只是看似无心的向自己的长辈们问了问薛崖长老换洞府的事情。悄悄的打听了一圈之后,章益发现果然也如他在薛崖弟子那里听到的一样,据说安载胤已经陨落多时,时间大约就在澄观恩试的那时候,安载胤的本命灯熄灭之后宗门很是重视,为了弄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上就封锁了消息,同时派出了人手去调查,结果查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只能是先把这件事情记下来留在日后慢慢的查访了,若是能找到害了安载胤的凶手,宗门一定会派人出去报复! 听到这些的时候章益已经相信安载胤是在离开五灵宗后不久就被害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但想来与五灵宗应该没有关系。 这对章益而言意味着两件事。 首先就是他所有的担心、疑虑与恐惧都是毫无根据的,是他自己疑神疑鬼而已,现在刑让死了,安载胤也死了,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知道他崇灵血修的身份,从此开始他绝对安全,再无任何威胁; 其次就算钱潮在寒水池捉住了刑让,汤萍也审问了他,也从刑让的口中知道了章益的名字,这是最差的一个结果,那接下来五灵宗想通过不惊动章益,而是顺藤摸瓜的找到谁是他的师父再一网打尽的谋划肯定会落空,安载胤已经死在外面了,还怎么捉他呢。 章益心中所有不安的源头就在他的多疑之上,那就是究竟钱潮在寒水池之内有没有找到活着的刑让。 这段时间以来,宗内一直风平浪静,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很正常,章益也找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其实她自己也在渐渐动摇,通过紧盯着钱潮,他能感觉的出钱潮那些人对他似乎根本就没兴趣,反而是他主动跳出来要对付钱潮那些人。 难道是他做错了吗? …… 章益当然没有做错。 他近来所有的发现都是汤伯年在暗中布置的。 想要骗过章益,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安载胤的死就必须让章益知道。 安载胤死的时候还有孟彩楼的修士也在场,他们是找到了证据去捉花骢的师父,此事过后五灵宗已经与孟彩楼就约定好了,对这件事要严格保密,就算孟彩楼在宗内打压花骢的时候也不能将安载胤以及五灵修士的事情透露出来。 同时在五灵宗捉拿安载胤失败之后,汤伯年就马上在宗内暗中布置。 所有透露出去的消息都是在汤伯年的安排下散播出去的,为了麻痹章益,安载胤死的时间当然被大大提前了,同时也编造出宗门发现安载胤的本命灯熄灭后马上派人出去调查的谎言。这些早就在结丹修士之间流传开了,只不过章益是一个炼气弟子,结丹修士之间的什么事情是很难传到他的耳中去的,但等他发现了安载胤的死再打听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早就是结丹修士尽人皆知的事情了,由此才不会怀疑。 至于搬到安载胤洞府里的那位薛崖长老嘛,此人是个来历清白又值得信任的人,同时私下里汤伯年与他的私交不错,因此汤伯年才请他帮忙,换个洞府而已,而且换的洞府还是很不错的一个,薛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所有的布置都只能从外部起到蒙蔽或是诱导的作用,布置的再是巧妙,再是天衣无缝,也不可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汤伯年的布置还必须要钱潮那些人配合才行。做完这些布置之后汤伯年还派汤萍将钱潮叫到了他的洞府中与其长谈了一次,除了把那些布置都告诉了钱潮之外,还告诉他既然要布局就要全面而且长远。汤伯年对钱潮说这次对付的只是章益而已,如果将来要对付什么厉害的人物的话,需要布局引其入彀的时候,则必须要提前入手,而且所布的局要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一定都要考虑进去,这也算是汤伯年对钱潮的一种培养吧。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八:平静(四) 章益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借着为景桀报仇的名头要置钱潮于死地,为此他前后奔走,在那些大纨绔中很是显眼醒目。但是在得知了安载胤的死讯之后,章益却开始犹豫起来,他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是来源于猜测,其实就是来源于他心里的不安全感。 章益最害怕的就是关于刑让的消息是假的,钱潮实际上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更担心日后安载胤回到宗内后也会暴露,如今安载胤不用担心了,已经死在外面,从时间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么……他对刑让的猜测会不会是假的呢? 毕竟在刚回来之后他在打听刑让之事上花费的心力最多,但每次都是得到同样的结果。 嗯,当然会这样,因为钱潮等人在刑让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必要隐瞒或是作假。 章益犹豫的是虽然现在他一直疑心,但若是将来能证明这些都是出于他的猜疑,是错误的,那他现在联合娄青药和宗飨对付钱潮是不是错误的呢? 好端端的给自己树一个大敌可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在知道安载胤的死讯之后,这是章益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要不要停下来呢? 在章益犹豫的时候,消息又传来了,他派出去盯着钱潮的那些人送来消息,说是钱潮等人在宗内安生了好些日子之后再次聚在一起离开了宗门。 章益听到消息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打听安载胤的事情之外,他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在宗飨的催促之下寻找能跟着钱潮那些人进入禁地之中的办法,目前已经有了眉目,但还要再待一段时间才行,此时钱潮等人再次出去,至少现在他还与宗飨,娄青药等人要合作除掉钱潮,权衡之下他只得再次去找到宗飨说了此事。 之所以章益还会犹豫,是他担心万一他顾虑害怕的那些都是假的,若继续跟钱潮那些人作对,是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 与宗飨见面后章益发现景禄也在场,见面之后娄青药就追问章益此次若钱潮那些人去的又是一处禁地的话,那他们这次有没有办法能跟着一起进入禁地之中。 章益摇了摇头,只说还要再等等,他请的人目前还未到,只要那人到了,一定能让他们也跟着进入禁地之内。 听到这里之后景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与几位同行吧”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在章益与宗飨等人的谋划里,杀死钱潮最好的地方也是在禁地之内,只有这样才能把麻烦降到最低,毕竟那里是禁地,钱潮等人在禁地之中出意外是很合理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宗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章益与宗飨也都认为若是正面与钱潮那些人对上,胜负实在不好说,这倒不是说他们不敢动钱潮,不过那五个人毕竟有个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名头,他们不得不慎重。 宗飨闻言立即对景禄说道: “万一这次钱潮那些人去的地方不是禁地呢?” 景禄答道: “宗兄,你觉得可能吗?他们先去的是千针松林,再去的是乱石冈,这次你觉得他们会去什么地方呢?为了青鸾之卵钱潮那些人一定会将宗外这几处禁地都转遍了才对,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还是等章兄能让我们一起都跟进去的时候再说吧,否则的话在外面干呆着有什么意思。” 说罢景禄就径直离开了。 景禄觉得在外面干呆着没意思,但娄青药却绝不这么想,她能留在五灵宗的时间不多了,狮子林那边已经有好几个消息传来,说的或是狮子林娄氏想让她回去或是狮子林想让她回去,总之她在狮子林内时间越来越少,这个女子也想过要不要干脆就在五灵宗内拜师,这样的话就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了。 可惜呀,她想的不错,作为御灵修士要拜师的话自然是水云谷的御灵派,但等她真正的去拜访御灵派几位有名的长老们时才发现人家对她都不感兴趣,或是态度冷淡或是闭门不纳,毫无疑问,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她留在五灵宗的方式。 无法拜师,又随时会被狮子林接回去,娄青药心里的焦急与焦躁可想而知,她不在乎钱潮的死活,她在乎的只有她能不能得到那青鸾之卵,若是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那自此她就与青鸾彻底错过再无机会了。 所以在听到章益说这次依旧不能跟着钱潮那些人进入禁地时,她心里瞬间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不过,她还算聪明,知道此时此地都不是她能发火的,她还需要这些人为她做事。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要跟出去看个究竟,景禄可以不理会钱潮那些人有没有找到青鸾之卵,但她娄青药却不行,哪怕钱潮那五个人这一次在什么禁地之中真的找到了青鸾之卵,她也要亲眼看到才行,就算夺不过来,也能让她彻底死心。 所以在娄青药的坚持之下,宗飨与章益只能再次跟着钱潮等人一起出来。 虽然出发的晚,但好在他们早就派人替盯着钱潮那些人,因此在追赶的方向上是不会错的。 路上娄青药还问道这个方向上会有什么禁地? 宗飨对宗外算是比较熟悉,略加思索之后就说出了两个字: “虿谷。” 话又说回来,宗飨这些日子过得也不好,眼看着他心仪的女子要离开五灵宗,宗飨心里如何是可想而知的,他私下里不止一次想让自己一位在水云谷任职的长辈将娄青药收为弟子,结果先是被拒绝后来他缠得紧了就招来了一顿严厉的责骂,甚至还被禁足了几日让他思过,宗飨哪有什么心情思过呢,自从娄青药进入五灵宗后,他就满心满眼都是她,可眼下这个局面究竟该如何才能破解呢? 近几日,宗飨甚至开始偷偷的谋划着与娄青药一起从五灵宗逃出去,他逃离五灵宗,娄青药则逃离狮子林,既然二人心心相映,那何不逃出去避开这一切的烦恼呢。 当然,所谓的心心相映只是宗飨这样认为。 这可是娄青药万万没料到的事情,她一直以来与宗飨都是虚与委蛇,是逢场作戏,如今宗飨要与她一起逃走,这就很难为她了,她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子,身为纨绔但却看不上其他纨绔,与宗飨周旋至今就够委屈她了,若再与他一起私奔出去委身于他,在娄青药看来,那还不如现在就返回狮子林更合适。当然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不可能与宗飨说出来,现在娄青药也算是要作最后一搏,能不能得到青鸾之卵也就看这所余不多的时间了,只要能拿到那青鸾之卵,哪怕是立即被送回狮子林她都愿意。 于是,娄青药想了个主意,她对宗飨说二人私奔出去不是不可以,但鉴于她对那青鸾之卵的执念,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拿到那枚卵才甘心,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别说与宗飨私奔,就算让她上刀山下油锅都心甘情愿。 因此,这也是宗飨为什么会急切的想能跟在钱潮后面也进入禁地之内的原因。 追了一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前面钱潮那些人的身影,立即便慢下来,小心起来。 当然这也是钱潮五个人有心为之,否则他们五个人早就远远的在前面不知去向了,就这样五个人带着后面的几个尾巴一路就来到了虿谷,然后毫不犹豫的,五个人就在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远远的注视之下直接飞进了虿谷中。 再一次,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三个人止步于禁地之外。 虿谷之中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妖虫,而且大部分还都有强烈的毒性,且不说里面的妖虫大多是中阶级别的,对与炼气修士而言,就算普通的妖虫也是远比寻常妖兽妖禽更让人头疼的存在,一是它们体型往往细小但数量却多的吓人,令人防不胜防;二是妖虫往往有毒,若不小心被咬上一口就算不会当场毙命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所以这一次不用宗飨劝阻,娄青药也乖乖的不敢再次硬闯,只不过脸色难看至极。 三个人在一个僻静处默然不语。 此时章益忽然间想通了一点,就在刚刚,他亲眼看着钱潮那些人径直进入虿谷那凶险之地的时候,他想明白了自己为何要继续对钱潮下杀手。 同样是炼气修士,似乎在钱潮之前也没有什么宗内的炼气弟子能像钱潮五个人一样如同回家一般轻松的进入禁地之中。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是他们各自的师父给了他们什么宝物能让他们自由的出入禁地吗? 这种可能性很小,哪位长老愿意让自己的弟子在这样凶险的地方去胡闹呢? 更何况若是有什么能进入禁地的宝物的话,那章益没有听说过还有情可原,但宗飨这样身份的为什么也没听说过身上更是没有呢? 原因必然不在什么外物之上,而在这五个人身上,其中钱潮的嫌疑是最大的,这家伙精通阵法,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手段,偏偏那五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是没有师承的,可偏偏也是他是让章益最为担忧或者说恐惧的。 章益近来所有的忧虑与恐惧都来自于他的身份会被人知道,那样对他而言不啻于是灭顶之灾,因此他深深的感到恐惧,旁人或许对章益没什么威胁,但是钱潮却不然,就在刚才盯着钱潮那些人背影的时候,章益忽然意识到,就算这次自己平安了,他的身份暂时能够保密下去,但是如果这个钱潮不能除掉的话,那将来很可能他的秘密会被钱潮窥破,那个时候就会是他的末日。 因此,不论这次钱潮究竟有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在寒水池捉住了刑让,现在随着获知了安载胤的死讯章益已经越来越怀疑这一点了,但不论如何,只要钱潮在,对他将来而言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他! 而且现在也是个绝佳的机会,毕竟目前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单独的对付钱潮那些人,还有宗飨,还有娄青药,还有景禄和宗澄…… 而就在章益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旁边的宗飨低声说了一句: “上官泓!” 的确是上官泓,她也跟来了,而且是在章益三个人的身后,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上官泓这次既跟着钱潮,又盯着他们。 上官泓没打算停留,也直接飞了进去。 不过,似乎是早就将章益三人看得明白,她故意示威一般飞掠过章益与宗飨三人的藏身处,身形飞过时还向下投来冷冷的一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九:平静(五) 上官泓的确是早早的就发现了前面的章益与宗飨,更是一眼就认出了娄青药。 现在该说一说上官泓了,毕竟她与娄青药的目的是一样的,对那枚青鸾之卵她绝不会放过。而且她想做的与章益相比,区别仅仅在于她针对的人物是汤萍罢了。 上一次钱潮五个人出来,上官泓悄悄的全程跟随,自然也跟进了乱石冈之内,出来的时候就被章益,宗飨和娄青药三个人发现了。其实凭着上官泓的警觉,那次她从乱石冈出来的时候不该如此大意甚至说不定还能发现章益那三个人,之所以那次她会被章益等人发现,是因为在乱石冈之内的所见所闻让上官泓处在一种同时掺杂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慌乱之中。 在乱石冈之前上官泓还有一次千针松林的经历,那次她完全上当。首先一点就是当时进入千针松林的只有钱潮一人,而上官泓却以为钱潮与汤萍五个人都进去了;其次就是钱潮在千针松林内做完事情都返回五灵宗了,而上官泓因为一直没有发现钱潮与汤萍等人的踪迹,便认为那五个人一定还在里面仔细的寻找青鸾之卵,所以她一直在千针松林内不愿离去,直到姑获仙子的阿九依照与钱潮的约定进入千针松林去击杀箭彘与号骁鸟,击杀箭彘的场景她没见到,但在阿九击杀号骁鸟的时候上官泓就在不远的地方,两只高阶级别的大鸟在激斗时引发的动荡波及了好大一片地方,几乎要了上官泓的命,她是带着一身伤勉强逃回的五灵宗。 上官泓不知道阿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很快她就认为这是姑获仙子在帮自己的弟子,让阿九去击杀千针松林内最厉害的妖兽妖禽,这样汤萍才能搜遍那里。 养伤的那段时间里上官泓还担心汤萍会抢先找到青鸾之卵,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之后宗内流言四起,她便明白原来钱潮与汤萍在那段时间里去了寒水池。对寒水池的事情上官泓没有任何兴趣,她一直等到寒水池的事情完全平息下来,等到汤萍五个人再一次出宗门寻找青鸾之卵时,她才继续悄悄的跟了出来,那次正是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的乱石冈之行。 而也正是那次乱石冈之行完全改变了上官泓看待钱潮那五个人的态度。 上官泓最初对钱潮的态度很是轻蔑与不屑,其实不止钱潮,包括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在内,她认为这四个人就是因为汤萍的身世才阿谀攀附在汤萍的身边,这很让她看不上眼。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点一点的改变着她对汤萍那四个伙伴的看法,尤其是在守镬山内,虽然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最后守镬山内发生的惊人异变很可能是钱潮所引发的,在这个过程中,她对钱潮,对汤萍身边所有的同伴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视甚至是忌惮,直到在乱石冈之行,她才因为亲眼见到的那些而变得完全改变了对这五个人的看法。 因为在千针松林最后遇到了阿九,所以上官泓认为汤萍进入乱石冈之内阿九也一定悄悄的跟随保护,这就让她更加倚重自己的黑裘斗篷,黑裘斗篷是丘化壑被罚闭百年长关之后送给上官泓的,乃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宝物,凭借这件黑裘,上官泓不但可以避过中阶妖兽的察觉,就算在高阶妖兽面前,只要她全力发动黑裘,也能让她安然而退,不受任何伤害。 当然,这也是最让上官泓好奇的,她有黑裘护身,这是她的师父给的,而黑裘只有一件,就连她的师叔姑获仙子都没有,那汤萍是怎么在千针松林还有乱石冈之内来去自如的呢? 重要的不仅仅是汤萍,她的身边还有四个伙伴也一起进入了禁地之中,他们是怎么做到不被里面的中阶妖兽发现的呢? 上官泓当然不会知道,那五个人身上都佩戴着一块刻印有“隐灵阵”的小木牌,这种木牌上面的阵法可以将他们五个人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几乎完全屏蔽住,若不是距离近了发出什么什么响动根本就不会引起禁地内中阶妖兽的注意,她不知道这一点,更不可能看见过那个小木牌,在她的眼里,那五个人似乎就根本没有这一层顾虑一样直接闯入了乱石冈。 这里可以稍稍的评论一下上官泓的黑裘以及钱潮那个小木牌的区别。 在针对中阶妖兽时,应该说两种东西的效果没什么差别,不论是黑裘还是钱潮制作的小木牌,都能遮蔽自己的灵气波动,除非是直接被中阶妖兽看到、嗅到或是听到,否则使用之人都是安全的。 但是黑裘在发挥作用时要不断的消耗使用者自身的灵气,而钱潮制作的小木牌却没有这个负担,只要戴在身上就好,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自然是钱潮的小木牌更胜一筹。 但是禁地之中还有高阶的妖兽,若是面对高阶妖兽的话,那么钱潮制作的小木牌就难以应付了,不论是汤萍还是李简,只佩戴那个小木牌的话一定会被高阶妖兽察觉从而面临危险。而这时上官泓就没有这个烦恼,即便是被高阶妖兽察觉了,只要她加大向黑裘中灌输灵气,那照样能在高阶妖兽感应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因此在面对高阶妖兽带来的危险时,上官泓更加安全稳妥不少。 当然,这种比较没有将钱潮的“幽微术”考虑在内,如果仅仅是比较钱潮与上官泓二人进入禁地的话,那就算上官泓有黑裘在,也无法比得上有“幽微术”傍身的钱潮,因为在灵活这个层面上,上官泓比钱潮就差了一些。 更何况当时的乱石冈内,两只高阶的妖兽“齿夺”与“造衅”都已经被阿九所击杀了,这一点钱潮等人知道但上官泓却不知道,也就是在乱石冈里面钱潮等人只要用到那个小木牌就足够了,而上官泓却因为在千针松林内遇到过阿九,因此认为很可能阿九也在乱石冈暗中保护汤萍,她更担心阿九甚至会在汤萍的授意下对自己不利,因此更不敢脱离黑裘的保护,因此整个乱石冈之行上官泓因为一直不停的消耗灵气才疲惫不已。 还有一点,上官泓在千针松林内一直没有找到汤萍一行人,她认为是自己当时跟丢了,所以在乱石冈里面她一直是紧紧的跟着,片刻不敢松懈,那次她确实没有跟丢,正因为没有跟丢,所以看到的那些才让她心惊不已。 钱潮五个人在乱石冈里虽然不能说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安逸,但是相对于她而言则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那五个人就禁地内大剌剌的走动,一边走还一边左右张望来回搜寻,在上官泓看来,那五个人似乎进入的不是禁地,就是宗外寻常的任意地方,这是最让上官泓不解的,这里明明是禁地呀! 不但如此,那五个人还有说有笑的,表现的十分轻松,离得远,上官泓自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即便是有黑裘在身,她也不敢过于接近,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 一段时间之后上官泓逐渐有了一些发现,在她看来,那五个人之中最为轻松的是钱潮,这倒不是说钱潮在其中什么都没有做,而是钱潮在禁地之中的表现是最为放松的,其余四人多少还有一些谨慎的表现,但钱潮在禁地中却是最为悠然; 除此之外五个人之中最为忙碌的因该是彦煊,乱石冈是禁地,灵气之浓郁是其他地方无法相比的,因此这里面灵草不少而且几乎都是品相上乘的,所以上官泓时不时就见到彦煊蹲下身去采摘,那五个人行进的速度完全是被彦煊拖慢的,而且若某处灵草丛生时汤萍便也跟着一起帮忙; 后来上官泓还发现这五个人中似乎隐隐的以钱潮为主,虽然是在乱石冈里细细的搜索,但怎么走,去哪里似乎都是听钱潮的,就连一向泼辣的汤萍也乖乖听话,这个发现又让上官泓不解; 在乱石冈内,除了彦煊一直在采摘灵草之外,钱潮还施手段找到一些类似矿脉的所在,马上就与那个名为陆平川的大个子一起开掘挖取,看钱潮的神情似乎是挖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 五个人中最清闲的可能就是那个叫李简的剑修,在整个乱石冈之行中,不论何时见到,李简都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论是彦煊遇到了灵草还是钱潮找到了矿脉,他都不会去帮忙,直到有一次上官泓因为灵气消耗不少而她附近又没什么妖兽存在所以便放松下来,黑裘斗篷断了灵气之后她立即就发现李简扭脸向她藏身的方向盯了过来,顿时上官泓心里就是一惊,这才意识到李简为何一直如此。传言中这个李简有一份天生的感应之力,能在很远之外就察觉到旁人的窥伺,难怪他在禁地内什么都不做,原来他充当的是哨戒之责,当时不但李简盯了过来,而且在他示警之下,其余的四个人也齐刷刷的向上官泓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一时间让上官泓大惊,连忙不顾自身灵气的损耗再次使用黑裘斗篷,同时紧急变换了她藏身的地点,尽量的远离那五个人。 当然了,这还不是乱石冈之行中最让上官泓感到惊诧的,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那五个人遇到中阶妖兽之后的表现。 上官泓在千针松林就不止一次遇到过中阶妖兽,还有过几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凭她目前的修为是绝不敢与中阶妖兽正面硬碰的,但那五个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中阶妖兽的时候却截然不同,他们竟然既不躲避也不逃跑。进入乱石冈时间不长,上官泓远远的第一次看到了钱潮如何布置阵法,也不知因为什么,钱潮五个人的前方突然有妖兽钻了出来,咆哮着向他们五个人冲去,而随着钱潮手诀快速的几个变换,亮闪闪的一团东西急速飞出去然后散落在一片空地上便不见了。在此期间那只妖兽带起好大一片烟尘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看着好不吓人,在上官泓都在为那五个人担心的时候而他们则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妖兽直冲而来,直到那妖兽冲入那片空地上时顿时就全身气力消失但冲过来的势头犹在,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在地面上快速的轰隆翻滚砸动直到最后停下来再也不能动弹,然后李简就会快速走上前去一剑从那妖兽的眼睛刺入脑颅中,立即就让那妖兽毙命,再接下来就是陆平川登场,乐呵呵的将那被击杀的中阶妖兽装入他的储物袋中。 第一次看到这一幕后上官泓只觉得自己胸口内跳的厉害! 别的不说,假如刚才那只中阶妖兽是冲着她飞扑而来的话,她一定会立即全力发动黑裘斗篷,然后立即逃离那里,最多那只妖兽失去了她的踪迹之后在原地徘徊两圈再吼叫几声而已。而钱潮那五个人竟然如此干脆,遇到中阶妖兽连躲都懒得躲,直接就杀了! 甚至……好像斩杀那些中阶妖兽本身就是他们进入禁地要做的事情之一! 在乱石冈上官泓跟踪钱潮的第一天之中,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妖兽,但却极为类似的场景发生了许多次,甚至不仅仅是地面奔跑的妖兽,就连空中的妖禽钱潮那些人也能应付,在乱石冈一些妖禽栖居之地,钱潮就将他的阵法或是布置在小峡谷的两侧山壁之上,或是布置在相邻的巨石之间或是大树之间,总之只要那些两翼铺张开来至少有丈余的大鸟们如乌云闪电一般俯冲而来,或是尖喙或是利爪对准了五个人要抓下来的时候,只要它们的羽翼从那些阵法之中掠过,就立即如失去了一切气力一般直直的或是斜斜的砸落在地面上,然后李简再次一步踏出,剑光一闪就取了它的性命,然后就又轮到陆平川乐呵呵的将其收在储物袋中。 同样是炼气弟子,差距就这么大吗? 上官泓甚至还想到了一点,假如真的汤萍等人找到了青鸾之卵,凭着他们五个人现如今的表现,她还能不能将那珍贵无比的卵抢到手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平静(六) 上官泓在宗内弟子中的名声并不好,主要是因为当年那位白师姐的事情,虽说那件事是林涧栽赃嫁祸给她的,但至今宗门并没有为此给她洗白,而且在当年白师姐惨死的那件事情中上官泓的所作所为也极不光彩,就算她如今能重返五灵宗,但宗内弟子中但凡经历过当年事情的给她的评语基本都是四个字:心狠手辣。 但是宗内那么多人,比如马琥那样同样无人敢惹的,在上官泓面前也只有逃的份儿,过去与上官泓作对的人更多,但那些人之中许多都不在了,或是直接或是间接的死在上官泓手中,但有一人不但骂上官泓最厉害而且还处处与她作对,但上官泓却拿此人无可奈何,这个人就是骆缨。之所以上官泓留着骆缨绝不是因为骆缨祖父是骆斑长老,上官泓才不在乎骆缨的身份,她在乎的是骆缨的手段。 在钱潮等人还没有进入五灵宗之前,宗内弟子中骆缨是以阵法之术而闻名的,早早的就有她能以阵法击杀中阶妖兽的传言,真红了眼睛动手的话,上官泓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击败骆缨。 阵法,上官泓绝不敢小看,布置下之后就如同一个看不见的陷阱,一旦踏入就只有任对方摆布的结局,所以上官泓虽然对骆缨深深厌恶甚至是痛恨,但说到与骆缨动手她还是少了几分底气,也因此在她重返宗内之后,骆缨几乎成了与上官泓对抗的带头人物。 如今骆缨已经筑基了,却没想到宗内竟然又出了钱潮这样的人物,在禁地之中凭借阵法能轻松的击杀中阶妖兽,再加上以前在守镬山的经历以及在千针松林的经历,上官泓渐渐的开始为自己能不能抢到那青鸾之卵而感到忧虑起来。 就这样,在那次的乱石冈之行中,上官泓看了一路也惊心了一路。 其中还有几次她差点就被汤萍那些人找出来,原因很简单,她不可能一直使用黑裘斗篷,灵气消耗的久了总会疲惫的,也因此她后来又有几次被李简盯上,当时由李简带领,五个人居然向着上官泓藏身的地方就找了过来。上官泓绝不想与汤萍那些人碰面,很简单,她之所以被察觉到就是因为灵气消耗引发的疲惫,在这种情形之下她就更没有把握能对付这五个人了,况且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禁地之中,这里中阶妖兽遍地,本来就不是炼气弟子该来的地方,以她的修为在这里出任何事情都不稀奇,当然了,这也缘于她对一直对汤萍抱有的杀心,因此认为汤萍必然也不会对她留情,所以在那五个人寻过来的时候上官泓只能再次发动黑裘斗篷然后立即遁走,甚至还有次因为逃得太过仓皇她险些一头撞进妖兽的巢穴之中,弄得她狼狈万分同时也是又怒又恨。 那次在乱石冈之内上官泓跟踪着钱潮那些人前后呆了近十日之久才从里面出来,在她看来,钱潮那些人基本上是将整个乱石冈都转遍了,查得十分细心,但始终都没有发现青鸾之卵。不过似乎是因为之前李简发现了什么端倪,汤萍那五个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格外的小心,还给上官泓挖过几次坑,第一次的时候上官泓还差点儿上当,她远远跟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汤萍一声惊喜交加的叫声: “青鸾……” 上官泓关心之下顿时方寸大乱,只以为是汤萍那些人真的找到了青鸾之卵,大急之下顿时就从隐蔽处飞身而出要去抢夺,结果刚刚飞近些就发现上了当,哪里有什么青鸾之卵,她发现汤萍那五个人正冷冷的看向她飞来的方向,其中陆平川还嗤笑一声骂道: “嘿,那是不是上官那婆娘?果然上当了,真是个笨蛋!” 上官泓当时又气又恼,恨不得出手将这几个人都杀了,但她此时没有胆量与五个人纠缠争斗,知道上当之后马上就转身而走,任凭汤萍在后面如何语带嘲讽的激她也不敢再次靠前过去。 之后这种情形又发生过很多次,汤萍除了假装发现青鸾之卵外,用的花招还不少,后来上官泓时不时的就听到汤萍在前面故意大声的说什么。 比如她或是惊奇无比的大叫“娄姑娘,宗师兄,你们怎么也来了?” 或者就是恼怒无比的喊道“娄青药,站住,那是我的!” 要么就是惊喜交加的大声说道“哇!真的是青鸾之卵,终于找到了!” 开始的时候上官泓还会动心一阵子,忍不住的想要前去查看,但后来她也学的精明了,听得次数多了,只要听到汤萍那夸张无比的语气她就知道对方又在想把她哄骗出去。 甚至上官泓还听到汤萍这样大呼小叫过: “上官泓,住手!你敢跟我抢!” 听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就明白,汤萍不但担心她,一样也担心娄青药,大概汤萍这样喊是以为娄青药也跟踪进来,听到之后她不过是冷冷一笑而已。 …… 当然了,所有这些都是汤萍在钱潮的授意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让上官泓认为他们五个人现在不但没有找到青鸾之卵,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也很担心会引来上官泓以及娄青药这些人的争抢。 …… 不管怎么样,这次乱石冈之行上官泓是空手而归,汤萍那些人虽然没有找到青鸾之卵,但他们一路在里面的收获着实不小。 最后上官泓看着钱潮那些人的身影径直出了乱石冈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她跟在汤萍的后面也算将这里整个都转遍了,遇到的中阶妖兽妖禽不计其数,大多都被汤萍那些人击杀了,但是这乱石冈之内原本应该存在的高阶妖兽却一直没有见到。上官泓听说过乱石冈的事情,知道里面有两只高阶的妖狼,但是转遍了这里也没有遇到,这是为何呢? 那两只高阶妖狼去了哪里? 然后她就想到了在千针松林内遇到的阿九。 这次也没有遇到阿九。 有没有可能是汤萍提前让姑获仙子的阿九来这里为他们将最厉害的高阶妖兽除掉,然后他们才敢进来呢? 应该如此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就感到一阵丧气,这才真切的感受到有师门长辈的照拂该是多么重要。之前她曾经听她师父说过,她的那位师叔不愿在挑选灵兽之事上给弟子出力,因为姑获仙子那么多弟子中,但凡灵兽是她帮着挑选的,那样的弟子如今都一个个的死于非命了,只有那些自己选灵兽的弟子现在都好好的还在,所以在汤萍寻找青鸾之卵这件事情上姑获仙子也不打算帮忙,不是说她不心疼弟子,而是怕害了自己的弟子。所以在寻找青鸾之卵的初期,上官泓认为自己还占据着不小的优势,她的师父丘化壑可没有这个顾虑,带着她们姐妹二人在宗外四处寻找。 而如今呢,丘化壑因为出手抢夺汤萍的白狐失败反而被罚闭百年长关,在争抢青鸾之卵的事情上再也无法给上官泓帮忙,若是丘化壑没有这样的遭遇,不论是丘化壑本人还是他的那只人面鸮,都能给上官泓帮上不少的忙。 现在看来一定是因为自己师父被罚闭百年长关,她的那位师叔就看到了机会,虽然依旧不愿亲自出手,但却将自己的灵禽阿九派了出来给汤萍帮忙,但凡汤萍要去的地方就先由阿九将里面最厉害的妖禽妖兽击杀掉,这样汤萍那些人就能进入去寻找青鸾之卵了。 而她上官泓却只能跟在汤萍这丫头的后面,而且这次在乱石冈内虽然没有与汤萍面对面,但那丫头一定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再跟着就更加的难了,万一下次有阿九全程都在的话,那上官泓想靠近都不易。 就因为这些事情的烦乱让上官泓有些魂不守舍,所以从乱石冈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章益那些人正在看着她。 而这一次从宗内出来时上官泓其实是出来的晚了一些,正发现前面同样也跟踪着汤萍等人的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三人,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上官泓忽然有了些想法…… 她当然知道娄青药留在五灵宗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女子的打算与她一样,都是青鸾之卵,现在也一样,都是因为没办法自己找到那颗卵所以才想着在汤萍等人找到的时候动手抢夺。 上官泓的耳目是很敏锐的,虽然现在她身边没什么人直接为她效力,那也是因为她觉得那样太累赘,而且说不定其中就混有什么别样居心的,就比如已经死在她手中的侯保三人,那三个家伙就是林涧暗中派来接近她的,上官泓很有些自负,觉得凭借自己的手段应该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所以现在也不打算找什么帮手。不过就算身边没有人帮忙,她却在宗内还有耳目,有不少人还是愿意为她提供消息的,这就让她知道了一些当下就连钱潮都没听到的消息。 那就是娄青药的处境。 上官泓知道娄青药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狮子林,她当然盼着这件事情早些发生,但是她同时也清楚一点,那就是娄青药对青鸾之卵有着近乎病态的执念。 就如同她上官泓一样。 而且,娄青药这个女子也有几分手段,不知怎的就能把宗飨那个没出息的迷惑得五迷三道的乖乖听命于她,虽然这让上官泓很是不屑,但如今的情形之下……那对狗男女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一下。 有什么办法能让娄青药拼了全力去对付汤萍呢? 尤其是在汤萍找到了青鸾之卵的时候,那样上官泓才能坐山观虎斗然后渔翁得利。 上官泓当然不愿与娄青药合作,也没法合作,但她知道一点,禁地,汤萍那些人能进去,她上官泓也能进去,但娄青药却进不去。 这就一定会让娄青药焦急万分。 于是,这一次进入虿谷的时候上官泓故意示威一样从娄青药那三个人身旁飞过,而且还冷冰冰如同炫耀一般的盯了娄青药一眼。 她就是想让娄青药着急,让她方寸大乱,逼着娄青药想办法在最后的时间里去对付汤萍。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一:平静(七) 在虿谷外面的等待是一件极为无聊的事情,忐忑不安且枯燥乏味,章益三个人眼睁睁看着钱潮那些人最先进去,然后是上官泓,而他们三个人则止步于虿谷之外既不敢进去又舍不得走,只能像前几次那样干巴巴的等着。 当然了,最舍不得离开的是娄青药,宗飨是甘心的陪在她身边,而章益则等得十分无奈,这样做在他看来就是纯粹浪费时间,因此在虿谷外面呆了不到两日之后,章益就离开了,给宗飨的理由是要到瑞轩镇上去看一看他请得人到了没有,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若是那个人到来的话,那以后跟在钱潮后面进入禁地就是一件可能的事情了。 章益这样说,宗飨与娄青药自然应允,因为娄青药始终要盯着这里,宗飨便由章益自己去了瑞轩镇。 接下来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十几日之内,虿谷外面只有宗飨与娄青药,终于章益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他风风火火的飞来找到躲在藏身处的宗飨与娄青药后开口就问钱潮那些人的动静,听到钱潮那些人依旧没出来之后章益就对宗飨二人说他请来帮忙的人已经到了,被他安置在瑞轩镇上。 听到这里娄青药马上追问是不是通过那人他们也可以进入禁地之中,见章益点头,娄青药顿时大喜,但又不解既然那人可以帮忙为什么章益不将他带来,那样的话他们现在就可以进入虿谷之中了。 章益听后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的,那人施展手段十分麻烦,不但有许多繁琐的准备,而且还必须我们都在场才行,钱潮那些人已经进去快半个月了吧,想来也快出来了,说实话这一次我们恐怕是赶不上了,现在只盼着他们在虿谷里面依然是一无所获,这样下一次我们就能用上那人的手段,到禁地之内盯着他们了。” 娄青药听后自然十分失望。 仿佛如同验证章益的话一样,就在章益到来不到半日之后,他们三人就发现钱潮五个人的身影从虿谷中飞了出来,然后毫不停留的向着宗内的方向而去。 章益等人在藏身处紧紧的盯着,看上去钱潮那些人面有喜色但却不夸张,尤其是汤萍更是显得平静的很,想来是在虿谷中收获不小但青鸾之卵依旧没有被找到,看到这里娄青药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宗飨说道: “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去瑞轩镇了?” 章益说道: “两位先过去,现在看来瑞轩镇上那人的手段是能够用到了,宗内还有景禄,我去找他,咱们分开行事,然后在瑞轩镇会合。” “好。” 就在三个人分开时,又看见从虿谷之中又飞出了一个人影,非是旁人,正是上官泓,钱潮那些人从虿谷里出来了,上官泓自然也要出来。 章益不愿与上官泓照面,见此急忙加快身形直飞五灵宗,而宗飨与娄青药当时已经被上官泓看到,干脆就与她交叉而过,宗飨对上官泓没有任何表现,但娄青药在与上官泓擦身而过时目光冷冷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 上官泓出来之后就看到了那三个人分成两路,章益远远的在前面,看其方向是宗内,而宗飨与娄青药则不是,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去瑞轩镇,好奇之下上官泓还将身形停在空中看着娄青药远去的背影,她当然不明白宗飨与娄青药到底是去做什么,而且也没有兴趣跟着去看个究竟,但回味着刚才娄青药那示威一般的眼神,上官泓猜测或许下一次在禁地之中就能见到这些人跟踪钱潮了吧。 也好,要的就是这样,这样才热闹! 想到这里上官泓冷冷一笑,然后便慢悠悠的也向宗内飞了回去。 …… 翌日,瑞轩镇上。 章益是与景禄一起到来的,他们先与宗飨还有娄青药会合,然后四个人就在章益的带领下来到了瑞轩镇上一处并不起眼的宅院之中,被章益请来帮忙的人就在此处。 在见到那人前,不论是宗飨还是娄青药,抑或是景禄都十分的好奇。章益在当时就对这三人说了,要见的那个人性情有些古怪,脾气不太好,能请动此人章益着实费了一番心思,见面时若那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大家一定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尽快的让此人拿出手段来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这话之后宗飨与娄青药并未在意,但是心性有些高傲的景禄却十分不解,连连追问了那人的一些事情,章益知道景禄的脾性,担心他到时候与那人在言语上起冲突,赶忙对景禄又是一番叮嘱,让他到时候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一定要压着性子。 进入那宅院之后四个人就看到堂屋的门开着,里面正中一个身量不高,身材干瘪瘦削的小老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此人脸上几乎连二两肉都没有,颧骨高隆,脸颊塌陷,面如古铜,头发稀疏,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用木簪别着,一身并不脏乱但却显得破旧的袍子罩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此人其貌不扬,神情里还透出不少的倔强,尤其是他的眼神,显得出奇的犀利,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看着走进来的几人。 在他这种目光的盯视之下,宗飨等人如遇到了危险一般不由放缓了脚步,但在辨明了那人同样也是炼气的修为之后这才又放心的跟着章益走了进去。 修行界里散修的日子大部分都不好过,虽然眼前此人相貌显得苍老,但在年龄上很可能与宗飨这些人相差的并不大,宗飨与娄青药看上去显得青春年少,不过是服用过驻颜丹的功效而已,而这种丹药对于散修而言则是最不需要的,他们宁愿多几颗修行用的养元丹也不愿意要这种百无一用的丹药。 凭着那人的打扮宗飨几人已经猜测他应该是个散修,不论是大宗门弟子还是世家子弟,在散修面前都有着一种天然而成的优越感,因此虽然开始慑于此人的目光,但进入堂屋之后宗飨等人便又重新恢复了大宗门弟子尤其是那种大纨绔的高傲与骄矜,尤其是景禄,他进来后就见此人一直稳稳的坐在那里,压根就没有起身询问的意思,心里就已经先存了几分的不悦。 倒是章益对此人表现的十分客气,进去之后便行礼说道: “巴先生,劳您久侯了,今日我将这几位朋友正是要借重巴先生的手段。” 那姓巴的老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依旧是坐在那里一一的打量面前这几人,不得不说,景禄看到这里已经有几分火气了。 这几人中,若论城府当以章益最为深沉,宗飨与景禄相差不大,但宗飨因为娄青药的原因所以耐着性子,而景禄则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故作深沉的家伙十分的不满,在对方来回打量的时候,景禄就忍不住就向那姓巴的小老头问道: “阁下姓巴,可是长门巴氏的子弟?” 长门巴氏,乃是修行界里一个很有名的世家联盟,长门指的是长门州,在中洲南面属于五灵宗的管辖之内,那里几个较大的世家都姓巴,而且彼此之间还有亲缘关系,因此结成联盟,势力不小,在修行界内算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景禄虽然觉得这人无礼,但见章益对他十分的客气,所以才疑心此人出身长门巴氏,因此才出言试探此人的底细。 那姓巴的小老头嘿嘿一笑说道: “在下姓巴,不过与长门巴氏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同姓而已,嗯,在下也从没想过攀附他们,嘿嘿,直说了吧,在下不过一散修而已。” 原来真是个散修,景禄忍不住火气往上撞,转头对着章益说道: “章兄你没有弄错吧,我们要去的可是禁地之内,哼,眼前这个野修能帮上忙?被他骗些灵石倒无所谓,可真的进入禁地之中那可是性命相关!” 野修,是宗门子弟或是世家之人对散修的一种蔑称,基本上只有骂人的时候才用到,景禄这是完全没将这姓巴的放在眼里,这样说话不异于当着秃子说人家头皮光光,章益闻言脸色一变,赶忙阻止道: “景兄弟,切不可这样说……” “嗤”得一声,坐在椅子上的干瘪老头忽然笑了,他坐在那里抬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景禄说道: “呵呵,在下的确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修行界里如草芥一般的散修罢了,在下蝇营狗苟、忙忙碌碌也只能在修行界里勉强度日,在这位景公子的眼里在下就是个笑话,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自然与景公子是没法比的,看景公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手段必然高明,肯定也看不上我这点子微末伎俩,一定有更高明的办法进入禁地,对不对?” 章益不等景禄开口就赶紧说道: “巴先生不要误会,这件事也是怪我,我这位兄弟一直呆在宗内修行,很少在修行界里行走,自然没有听说过巴先生的名声,是在下疏忽没有将巴先生的事情提前与我这位兄弟说明白。” 然后章益转头又看向章益示意他忍耐,而接下来的话他其实是说给这三个人一起听的。 “这位巴先生虽是散修,但在修行界内可是大有名声的人物,我费了好大气力才请来,章兄弟切不可无礼,更不可小看了巴先生。禁地不止在咱们宗内有,在修行界里还有更多的禁地,而且那些禁地大多比咱们宗内的那几个更要危险,虽然里面物产极丰,但附近各大世家里的修士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巴先生却自有手段能够平安的在里面出入,每次进入禁地之中,所获都颇为丰厚,由此巴先生才在修行界里早就成名,也因为如此一些大世家都对巴先生极力拉拢,若不是巴先生喜欢自由自在,他早就成为某个大世家的重要人物了,这次请巴先生肯来帮忙也不全是看在下的面子,而是托了几个朋友才能请动,接下来咱们进入禁地之中还要仰赖巴先生的手段呢。” 听到这里宗飨好奇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这位巴先生曾进入过哪些禁地呢?” 那姓巴的的老头有些傲气的把头一扬说道: “苦泽,帽山,莽宕岭,类似这样的地方在下常去……” 这三个地方都是宗外有名的禁地,章益这四个人大部分也只听说过其中一两个地名,不过娄青药听了倒是神色一动,刚才这姓巴的小老头所说的三个地方她都听说过。 景禄不服气的又说道: “修行界里本就良莠不齐,散修之中更是骗子居多,你如何证明?” “呵呵,”姓巴的老头一笑,然后从储物袋中摸出来几件东西放在身旁的桌面上,然后看着景禄笑道“景公子见多识广,想来一定能知道到这几件东西的出处吧?” 被放在桌面上的有几枚青白色的鸟卵,每一枚不到拳头大小。 有一截苍白色半透明布满鳞片如同蛇蜕一般的东西。 还有几颗月白色如短弯刀一样的锋利牙齿。 景禄自然认不出,这些东西都与妖禽妖兽有关,并非他所擅长,自然不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娄青药在场,她是御灵修士,这些自然都在她的所学范围之内,一见桌面上几件东西之后娄青药立即动容,快步走过去察看,宗飨与景禄见了便也凑了过去,过了一阵之后娄青药面色奇异的开口说道: “这几枚鸟卵乃是点苍鹭的卵,修行界里的点苍鹭长成后至少是中阶妖禽,而且点苍鹭大多群居,取其卵殊为不易,除此之外嘛,据说点苍鹭常见于苦泽之中。” 几人听了点头,然后又见青药拿起那一截如同蛇蜕的东西说道: “此物应该是从游山大蛇的身上蜕下来的蛇皮,乃是珍贵无比的药材,只能是由游山蛇自己蜕下来的才有药性,但游山蛇两百年才蜕皮一次,而且往往会将自己蜕掉的蛇皮吞掉,还有就是游山蛇孵化之后不久就能长成中阶妖兽,成年的游山蛇往往是高阶的存在,所以它的蛇蜕才极为难得,能配置许多灵验的药物。嗯,游山蛇多见于帽山,据说那里还有真灵级别的游山蛇存在,传闻而已,也不知道真假。” 最后娄青药拿起一颗如弯刀一般的锋利牙齿说道: “这个……我若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大山魈蹙瘟的獠牙,可以用来炼制法器,也可以研磨成细粉入药,獠牙可以用来炼制法器,那蹙瘟必然是中阶的妖兽,莽宕岭里多见这种山魈,群居而生,其中的头领应必然是高阶的存在才对。” 听到这里,那位姓巴的老头也忍不住点头赞道: “嗯,精彩精彩,还是这位姑娘有真才实学!”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二:平静(八) 这位姓巴的小老头对于娄青药的夸赞是出于真心,不过同时他还斜乜了景禄一眼,似乎在嘲讽他的无知,这让景禄脸上一红,却也无法发作,只能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章益一见连忙打圆场说道: “娄姑娘果然博学多知,令人佩服,这些东西都是巴先生在禁地之中得到的,价值不菲,而这也正是巴先生的谋生之道,现在大家都该相信巴先生的手段了吧。” “哼,若这些东西是他从旁人手里买来充数的呢……”景禄犹自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 “嗤”得一声,那姓巴的小老头又笑了,到此章益已经有些不悦了,忍不住说道: “景兄弟……” 景禄自知理亏,便说道: “嗯,也罢,就姑且信他,且看他有什么手段能让我们也进入禁地之中。” 宗飨闻言也说道: “巴先生果然手段高明,我等所不及也,若真能助我们平安出入禁地的话,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好说,好说,就是有些麻烦。” 说着那姓巴的小老头就从怀里摸出几个比最小号的小酒盅还要小的器皿放在桌面上,章益等人见了都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几位,要进禁地并不难,在此之前还请几位不论用什么手段先取自己的精血来,不多,每人这么一盅也就够了。” 没想到这人还要取自己的精血来用,那小酒盅一样的东西是用来装血用的,闻言之后不但宗飨,娄青药闻言各自震惊,景禄更是勃然色变的看向那姓巴的小老头,怒道: “你……你要我等的精血何用?你到底是何居心?” 在修行界里,修士自身的精血与其本人息息相关,就算是大宗门之内也不会无故向修士索要精血,以五灵宗为例,对修士只取一次精血,就是用来制作这位修士的本命灯,之后这盏灯就要一直放在宗内重要之处,当然这对于炼气弟子而言还涉及不到,只有筑基及以上的五灵修士才会有自己的本命灯,之后外出,不论是公干还是云游,是否安在都可以从那些本命灯一眼得出结论,这对五灵宗是很重要的。 其余能用到精血的法术还有很多,不过大多都与害人的邪术有关。早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钱潮就击杀过一个使用画魂术的修士,当时那人使用的还只是寻常笔墨而已,若在施展画魂之术时所用的墨汁之内掺入了要害的人的精血,那画成之后几乎可以让那被画的人完全听凭作画之人的摆布。另外还有不少的邪术也会用到旁人精血,大多都是一些镇魇诅咒之类上不得台面也见不得光的手段,一个修士一旦让那些阴诡之人得到了自身精血又将那邪术施展出来,那他就算死了往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因此修行界里的修士格外重视保护自身精血,也因此这几人才会如此警觉甚至景禄会直接发怒。 这一点其实连章益都没想到,因此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巴先生会如何回答。 “嘿嘿,”姓巴的小老头笑了“我施展手段自然要用到精血,就算是我自己进入禁地也是如此。放心,你们各自的精血我会在你们面前都用掉,一滴不剩,整个过程都由你们监视,在下虽是散修,但自有手段养活自己,不屑于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下作事。” “巴先生,”章益犹豫的开口,因为是崇灵血修的缘故,所以这四人之中,章益对自己精血更加看重“你用我等的精血要做什么?” “制作符箓,”说罢那姓巴的小老头见几人依旧怀疑便又从怀中取出来一叠符箓放在桌面上“我这手段乃是符箓之学中血符的一个分支,唉,想当年我也并非是散修,我出身的那个世家虽小但却有符箓的传承,只不过在下愚鲁,也只掌握了这隐蔽行藏的符箓,嗯,不过在进入禁地之时正好能用上,也算是我家故去的那些长辈们给我留的谋生之术吧。” 桌面上那叠符箓,淡黄色的符纸上满是笔墨暗红的符文,章益四个人都不识得,宗飨半信半疑的问道: “难道巴先生进入禁地之中就是凭着这些符箓吗?” “正是如此,无往而不利,”姓巴的小老头说道“只要我以各位的精血分别为你们制作符箓,然后再教会了你们如何使用,你们也必然如此,不难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景禄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立即就问道: “等等,你刚才说……嗯……是不是你只为我们制作这些符箓,不会随着我们一起进入禁地之中,对吗?” 景禄这样一说几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那姓巴的小老头,就见他嘿嘿一笑,说道: “在下说话不喜欢藏着掖着的,这次章公子为了让在下帮忙,的确是拿出了不少的灵石,让在下心动,不过有一点各位要先弄清楚,看在故人的情分上,看在章公子的灵石上,在下帮忙可以,但是嘛……章公子拿出来的灵石还远远不够让在下到五灵宗的禁地之中去卖命,来之前我就有言在先了,帮忙可以,在下一定尽心尽力,但诸位要做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呵呵,在下不想牵扯进任何的麻烦之中去,若是几位觉得不能接受,那在下就只能将已经收了的灵石如数退还,然后嘛,几位再另请高明吧。” 听到这里,宗飨还有景禄都看向了章益,这姓巴的小老头所说的话让章益也有些尴尬,这些是他提前没有与他们说明的。 本来他们以为这个姓巴的小老头会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禁地,在对付钱潮的过程中此人会在旁边帮忙,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制作一些符箓出来然后就不管了,让他们凭借这些符箓就自行进入禁地,虽说几个人现在对此人能出入禁地已经不再怀疑,但将来要进入宗内禁地的是他们自己,万一这小老头制作的符箓有什么毛病的话,那将来他们在面对禁地内的中阶妖兽的时候岂不是会陷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吗? 而听刚才这小老头所言,他只为众人制作符箓,想让他跟着一起进去是不可能的,因此几个人都沉默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就听娄青药忽然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以,就依巴先生所言。” 几个人闻言看过去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娄青药已经将那小小的如同酒盅一般的器皿拿在左手中,她右手的一根葱管儿般嫩白的食指正在滴血,鲜血一滴滴的都滴入那个小酒盅里面。 见此宗飨叹了口气,知道娄青药现在是孤注一掷了,他必须站在她这一边,便也伸手将桌面上的小酒盅拿起,顺便还往景禄和章益的手里各塞了一个,说了一声“也只能如此”之后便以指甲划破指头将精血滴入其中。 章益其实是最不愿的一个,但万一此次真的能籍此机会除掉钱潮这个令他心惊胆战的人物,那将来他就算夜里睡觉都会更加安稳,想到这里便也划破手指,同时,章益这样做的时候还看向了景禄。 景禄自然不愿这样做,但几人都划破了手指,虽然不愿,但除掉钱潮是景禄的心愿,五灵景氏因为钱潮已经声望大损,景禄的心中早就憋了一口闷气,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而眼下在禁地之中对付钱潮是麻烦最小也最易得手的机会,某种程度上他还要借重眼前这几人,因此只能照做。 殊不知这是景禄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他以为这样是为了对付钱潮,哪里能知道在将来要死在禁地之中的人里面也有他的名字,而这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宗澄姑娘所设计的。 章益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作为崇灵血修他万般不愿如此,但形势所迫,最后他端着那小酒盅放到桌面上,对那姓巴的小老头郑重说道: “巴先生,这些够了吧,现在总该开始了?” “当然。” …… 据这位姓巴的小老头自己说,他制作的符箓名为“血隐符”,是他家传的,这血隐符的制作并不是直接以笔蘸取几人的精血在符纸上书写符文,那样的话那小小酒盅里的血是远远不够的,他的作法与钱潮制作符箓时差不多,先是以灵酒调制丹砂,其中还加入了几种灵草压榨出来的汁水,另外还有几种章益等人从未见过的药粉,最后一步才是将一个小酒盅里面的精血完全倾倒入内。 当然了,这些人的精血是不能掺杂在一起的,因此一次只能为一个人制作符箓。 最先用到的是章益的血,在这过程中章益还十分的紧张,担心这位巴先生会不会看破自己精血的秘密,他当然是想多了,不过即便如此章益心里对这位巴先生已经有了杀机,准备在这件事情过后就找人将其除掉,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安稳。 血隐符其实是两种,一种制作出来后在进入禁地之内时要贴在使用者的身上,这样可以起到遮蔽自身灵气波动的效果,与钱潮五个人进入禁地时每个人身上的那个小木牌类似,但实际效果要比钱潮的小木牌差一些。另一种则是在遭遇到妖兽的时候使用的,在禁地内搜索时遇到危险的妖兽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钱潮五个人在禁地之中也不时的就会遇到,这时就要将另外一种血隐符激发出去,因为符箓上面有使用者的精血,在符箓被激发的时候上面的精血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会完全将使用者自身的气息盖过去,同时符箓会急速的飞向远方,引得妖兽去追赶,这样使用这血隐符的修士也就安全了。 制作符箓的过程很长,整整耗费了一天的光景,直到这天深夜这位姓巴的小老头才将四个人所用的符箓都制了出来,看得出这一天的制符让他非常的疲累,而使用这符箓的方法他已经教会了几人。 但接下来这位姓巴的小老头还不能走,下一次跟着钱潮一起进入禁地的时候不可能只有章益这四人,他在瑞轩镇的另一处宅院里面还安置了不少他从修行界里请来帮忙的人物,那些人到时候也会进入禁地之中,因此这种符箓也是必需的。 …… 几日后,五灵宗内,钱潮的住处。 有人送来了一封信,钱潮正读着,看过之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血隐符……嗯……有些意思。”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三:平静(九) 接到书信的这天是钱潮几人从虿谷出来之后聚在一起的日子,信是瑞轩镇的柳丰遣人送来的。 在瑞轩镇上,章益以为自己行事隐秘,但其实他所有的动作都在柳丰的注视之下,自从宗飨与娄青药最近出现在瑞轩镇上柳丰就敏锐的注意到了,然后章益等人去见那姓巴的小老头的时候,柳丰的人虽然不能靠近,但那个宅院一直处在监视之下,后面景禄,宗飨还有娄青药等人离开,章益又暗中带着被他请来要对付钱潮等人的帮手去找那姓巴的小老头制作符箓,这些也都被柳丰打探到了,而且柳丰办事也极有效率,短短几日就查到了那个姓巴的小老头的一些底细,并将所有的这些消息都给钱潮送了过来。 送信之人也姓柳,名为柳铨,是一位五灵弟子,同时也是柳丰的一个堂弟,此人精明能干又受柳丰信任,所以柳丰与钱潮之间的消息往来都由此人经手。 听到钱潮自言自语的说话之后,汤萍便问道: “是什么事情?” 钱潮一边将那封信递过去一边说道: “是章益那些人,现在他们也找到进入禁地的方法了,找来帮忙的人就在瑞轩镇上。” 听钱潮这样说其余四人都好奇起来,纷纷传阅那封信件。 随书信来的还有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画像,正是那姓巴的小老头的,这是柳丰手下绘制之后一同送来的,钱潮看了看也将其给自己的几个同伴看。 柳铨在一旁说道: “钱师弟,在下的堂兄想请钱师弟明示,接下来对那个姓巴的家伙该如何处置,现在他依旧在瑞轩镇上没有离开,要不要细细的调查一下此人或者在他离开的时候盯着他?” 钱潮略一思忖便摇头道: “不,用不着那么做,事情的重点始终在章益那些人的身上,这个人并不重要。柳师兄,烦劳你回复柳兄,告诉他不必理会那个姓巴的家伙,重点还是放在查明章益此次究竟从外面找了什么样的人物来帮忙即可。” “好的。” 不久之后柳铨便离开了。 柳铨走后,彦煊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钱兄弟,怎么那些人这么快能找到进入禁地的方法呢?我看着信里面说那个姓巴的人还是个散修呢,上官泓能悄悄的跟在咱们后面这不稀奇,她是凭着她师父给的宝物才能这样做,可那些散修……难道他们也有这样的本事?” 已经两次进入禁地之中,彦煊除了对禁地之内灵草之多大感惊喜之外就是对里面那些中阶妖兽的凶猛印象颇深,虽然那些妖兽最后都在钱潮的阵法之下被降服然后被击杀,但是在彦煊看来钱兄弟有这个本事还算正常,毕竟他师从的庄先生乃是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那凭什么散修也能做到呢? 陆平川对此也有疑问,开口说道: “对呀,那姓巴的散修不会是来骗章益灵石的吧?” “应该不会,”钱潮摇头说道“禁地,咱们能进去,上官泓也能进去,凭什么旁人就进不去呢?千万别小看了修行界里的那些修士们,就算是那些散修,奇人异士也不在少数。就比如这个姓巴的,柳兄已经查到他原本是一个小世家的人,后来他那个小世家消亡了,他才成了散修,不过他家传承的符箓之学却没丢。嗯,血隐符,我听说过这种符箓,乃是血符的一种,与一般的血符不同,这种符箓在制作时所用到的一般是制作符箓的修士自身的精血,此种符箓分为两种,一种要在进入禁地的时候就贴在自己的身上,能起到遮蔽自身灵气的作用。另一种则是在遭遇妖兽的时候使用的,能激发符箓上那点精血的气息,从而将遇到的妖兽远远的引开,以这种方式来保全自己。相对而言,这种手段的局限性不小,比如以我的血制作出来的血隐符,对汤丫头而言则没用,就算强行使用也起不到效果,只能是符箓上是谁的血就由谁来使用。就算给别人制作这种血隐符,也一定要用到那些人的精血,如果人很多的话就比较麻烦,从这一点上看不如我的隐灵阵。不过嘛,这姓巴的想来出入与宗外的那些禁地,依靠从里面寻获的物品谋生,宗外的禁地相比于宗内的禁地更加凶险,所以这血隐符也是一种稳妥的手段。” 顿了顿钱潮又说道: “嗯,想来宗飨还有章益那些人因为进不去禁地之内,已经迫切到不惜割手放血了,章益是崇灵血修,他的血包含了他自身的秘密,这对他而言可很不容易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姓巴的很可能最后会遭了章益的毒手,所以才没必要让柳丰再跟着他。” 李简问道: “钱兄弟,如此看来章益那些人在下一次进入禁地的时候一定会跟进来,是不是该解决他们了?” “这个……还要看火候。” 钱潮说完就看向汤萍问道: “汤丫头,汤前辈那里有没有说过狮子林有什么动向?” 这次从虿谷回到宗内之后,钱潮几个人终于知道了由花骢所引发的变化,花骢的事情是无法保密的,现在中洲六宗之内几乎所有能称为“氏”的大家族都收紧了对自家子弟的管教和管理,而且这件事还朝着有利于钱潮他们的方向发展,因为狮子林娄氏也想把娄青药这个不服长辈也不服宗门女子赶紧带回去,无意间这就给了钱潮几人一次很不错的机会。 汤萍答道: “有,狮子林来的人刚刚离开不久呢,这次来的人都是狮子林娄氏的人物,他们来咱们这里自然是想把娄青药带回去,我六爷爷说宗门这次当然不能答应他们,理由也很简单,当初五灵宗与狮子林议定好要留在五灵宗的人里面并没有娄青药,是她自己强行留下来的。可咱们五灵宗不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所以可以用这个借口搪塞他们,狮子林那边也只会以为是五灵宗是在故意难为他们,是在敲他们的竹杠,索要更多的好处罢了。这个消息是瞒不住娄青药的,一定会让她坐卧不宁。不过我六爷爷说也不能拖得太久,最多只能再拒绝他们一次,等他们第三次来咱们宗门要人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该顺水推舟的将娄青药送回去了,大概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吧。” 闻言钱潮点头: “嗯,这么说来还有时间,倒是不急,接下来咱们要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让娄青药越来越着急,让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有她最急躁最急切的关头,在拿到那枚假卵的时候才不可能明辨真假。” 彦煊问道: “那该怎么做?” 钱潮笑道: “就是故意吊她的胃口嘛,就算她也能进入禁地又能怎样,在最后让她得到那假卵之前先带着她扑几次空。” 听到这里汤萍便关切的问道: “钱小子,那滴混沌之血给你的时间不短了,你有没有用掉?假卵你做的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做出来?” 闻言钱潮一笑,起身说道: “已经做出来了,今日正想给大家看看,既然汤丫头说了,那大家就随我来,先看看能不能入各位的眼。” 看钱潮以混沌之血仿造出来的青鸾之卵,当然不能在宗内看,上一次五个人看那三枚以高阶妖兽之血仿冒的假卵就是在宗外,这一次更是不能在宗内了。 依旧是利用钱潮住处地下的传送法阵,五个人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宗外,地方仍旧是上一次看那三枚假卵的山腹之中,此地人迹罕至,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钱潮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石函,上面贴着一张符箓,将那石函放置在山腹正中的那个石台之上后,便向汤萍示意让她揭开那符箓打开石函。 就在符箓刚刚被揭下来的瞬间,几人的身躯几乎同时一震,脸上也齐齐色变,包括钱潮在内,这枚假卵虽然出自钱潮之手,但再次感受到这种气息的时候钱潮不论是身躯还是脸的肉还是禁不住紧绷起来。 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瞬间就从石函之内满溢出来,随着汤萍有些颤抖的手将石函的盖子打开,强大,浑厚,蛮古,苍远,同时还掺杂着隐隐危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五个人还在这股气息中感受到一股萌动不已的勃勃生机,似乎那枚卵内的生命正急不可耐的要冲破卵壳的束缚来到这个世上一般! 这就是五个人再次面对这种气息时的感受。 五个人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在寒水池的第七层他们就是在这种气息之下迷失的,若不是当时他们身上都佩戴着墨祖给的白虎之牙,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在寒水池的第七层内号咆疯癫的陷于疯狂迷乱之中呢。 不过这股气息也与他们在第七层内感觉到的略有不同,不知道钱潮用什么手段剔除了混沌气息中那令人绝望窒息的戾气,整体而言这股气息比在寒水池第七层所感受到的要弱了许多,但正因如此,才更符合一个还未孵化出来的卵该有的气息。 各自定了定心神,五个人看向了石函之内,里面的卵如一颗青瓜大小,整体浑圆略长,牙白的底色,上面还遍布着细细的互相纠缠在一起的草黄色纹路,在几人能感受到的那股气息之下,这枚卵显得更加神秘。 不论是李简还是旁人,都能感受到这颗卵内所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这股生机应该是这卵本身就具有的,但明显被钱潮以什么手段放大了不少,再与它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恰如其分的融为一体,若非汤萍对这股气息熟悉,恐怕她若是第一次见到此卵的话也一定会上当受骗,只当这卵绝非凡物。 陆平川屏着呼吸用一根手指轻轻的在卵壳上触摸了一下,然后说道: “唉,反正我是分不出来,要不是以前见过混沌,别说青鸾,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就算有人跟我说这是龙蛋我也信了。” 李简轻轻叹道: “钱兄弟的手段果然高明,若不是咱们在寒水池与混沌有过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第一次见的话,我也会认为这卵定然是真灵所产的。” “嗯,”彦煊也说道“关键是这股气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汤萍感慨之余也说道: “估计就算是我师父见了这东西,也会被吓一跳的,钱小子,这就是血衅之术?” “不错。” “那接下来就该是咱们用这东西去对付章益和娄青药那些人了,你打算把它放在什么地方?” 钱潮在回答之前先将那石函的盖子扣上,再将那张符箓重新贴好,顿时刚才那股强大的气息便消弭于无形了,做完这些钱潮才说道: “宗外禁地我们只去过三个,分别是千针松林,乱石冈还有虿谷,剩余我们能去的还有断肠谷,长风崖,蛇藤滩和白石山这四处,接下来我会尽快从这四处禁地之中找一处将其安置好。嗯,要做的事情很多的,首先就是在那里布置出一个天威之地来,只有这样才能更让娄青药和上官泓信服,这就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不过说不定在做这些准备的时候就能为你找到那枚真正的青鸾之卵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四:平静(十) 汤萍闻言自然心动,说道: “但愿吧,接下来你还要去提前去禁地中布置,是不是还需要阿九帮忙?” “当然了,嗯,不过在那之前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是什么?” 钱潮却不急着回答了,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来几个蒲团给了每个同伴一个,示意大家安坐之后才说道: “这里更僻静,不可能有人打扰,索性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众人都被钱潮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坐下之后汤萍不解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钱潮一笑,然后自顾自的说道: “从咱们五个人进入五灵宗开始,一直到现在,咱们一起遇到的事情不算少了,经历的更多。嗯,这些年在宗内咱们有过不少的对头,那些人有的已经不再了,但还有一些现在依然在宗内。不妨从头开始细细的梳理一下,咱们遇到的人当中最先打我们主意的就是韩畋与文嶂二人,因为他们的安排,咱们才不得不在琵琶岭与安臛,董醢还有于胗那三人恶斗了一场,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咱们第一次与别人的生死之斗,好在咱们打赢了。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咱们都在对付温良,这其中为了帮沈未了咱们击杀了安室杞,为了救左佑击败了燕惊,在寒泉谷大潮之中击杀了杜沙,更是因为救下了韩畋而得罪了林涧。后来还在与骆缨师姐合作开启遗迹之后设计收服了余年会的褚垣,让他为我们做事,帮我们在寒水池盯着刑让。再往后就是我们发现了温良的图谋并加以破坏,从而引得温良对咱们出手,那次咱们先后击败了刑让与温良。在澄观恩试之前嘛,咱们还对付了景桀,田度还有金璋那三人。再后来就是寒水池的事情了,从怀疑章益是崇灵血修到最后确认,一直到如今章益与宗飨那些人依旧图谋着要加害我们。嗯,还有就是因为青鸾之卵与上官泓起的竞争。我说的笼统了些,但大体上就是这些事情,对吧?” 听钱潮这样说几个同伴都点头。 汤萍揣摩着钱潮的意思说道: “你接下来要说的是不是关于将来咱们筑基之后的事情?” 钱潮见了就继续说道: “不错,要与大家说的正是我们将来的事情,不过都与麻烦有关。” “哦,你继续说。” “嗯,咱们这一路走来到现在,想对付我们的人或是逃了或是死了或是被宗门驱逐出去了,至少如今在宗内能给我们找麻烦的人已经不多了,扳着手指头数一数的话,嗯,秦随诂算是一个,对吧?” 汤萍闻言点头听钱潮继续说下去。 “秦随诂决不能小视,他也是个狠性子的人,整整一年的折磨让他摆脱了当初吞下壮令丹的药性,他已经能正常修行了,虽然现在蛰伏,但在将来此人一定是个祸患,偏偏从景桀的事情之后他变得十分乖巧甚至是胆小异常,哼,他是害怕死在我们手上,所以几乎连宗门都不敢出去。此人虽然可恨,但要除掉他的话,一来是机会不好找,二来嘛总有些说不过去,至少现在他还有些罪不至死,将来他若再打我们的主意,那时应该就是筑基之后在宗外了,到时自然不必留手,其实依着我的本心,还是想将他留给沈未了处置,且看将来如何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钱潮看着汤萍,见汤萍一叹点了点头,便又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是上官泓,这个女子嘛心胸偏狭,性子执拗,心思深沉,心机歹毒,手段更是不弱,偏偏她却身份特殊,从师承上来说她与汤丫头也能算是同门,因此姑获前辈才不愿汤丫头还有咱们伤了她性命。” 汤萍点头说道: “不错,我师父始终顾虑着与丘化壑的师兄弟之谊,几次跟我反复叮嘱,意思无非是在炼气这个时期咱们对她适可而止,将来筑基之后若上官泓还是如此,到时候她就不再约束我们,由我们自行决定如何处置。” 钱潮也说道: “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汤丫头,我有信心能找到那枚真正的青鸾假卵,这也就是说过段时间就算上官泓被假卵骗过了,但筑基之后你的小青鸾孵化出来她也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更加嫉恨你,所以这上官泓很可能也是我们将来的麻烦,将来筑基之后也要小心提防着她。” 几人听了又是点头。 “接下来就该是云熙与白麟了,其实白麟的问题并不大,主要都在云熙身上,此女的心胸比之上官泓也强不到哪里去,因为拜师的缘故一直暗恨李兄,在澄观恩试的时候她挑战李兄,最后因为不敌加之她的心性本就不适合作剑修,竟然直接在擂台上当着宗内那么多人入魔了,虽说不能继续再作剑修,但她却改换门庭留在了宗内,现在成为了水云谷白亘长老的弟子,那位白亘长老是一位忠厚长者,或许时间长了能对云熙有影响,但以此女的心胸,难保不会继续记恨李兄,说不定将来因为她也会有麻烦的。” 李简闻言也点头: “不错,从那女子的秉性看,至少她不会轻易放弃对我的敌意,嗯,说不定将来真的会因为她而起什么麻烦。” 钱潮也点头: “旁的人嘛似乎就没有了,韩畋目前在陇州宋家,而且当初咱们救过他,算是化敌为友,不用担心了,其余的似乎就真的没有了,当然章益,宗飨还有景禄那些人除外,而重点也是这些人。之前因为咱们扳倒景桀的缘故,已经让宗内景氏之人都对咱们五个怀恨在心,在宗门的压制之下所以他们才不能做什么,现在我们也感觉不到什么,因为一来这里是宗内,景氏的人大多不会坏了宗门的规矩;二来是因为我们五个人的修为还仅仅是炼气,景氏里那些有身份的人也不屑于此时对付我们。当然也有例外,就是景禄,他参与进来一是因为景桀的原因,二则是受了宗澄的蛊惑。咱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几乎都是宗内的大纨绔,主要以宗氏和章氏为主,咱们五个又只是炼气弟子,接下来做事不宜太激烈,不能再给自己树敌了,嗯,关于这一点我相信不论是汤前辈还是各位的师父在内,都不愿我们把事情做绝或是折腾的动静过大最后无法收场,这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包括陆平川在内四人又点头,的确如此,真继续得罪宗内那些庞大的家族,说不定他们五个人筑基之后反而会更危险,因为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被外派出去,那不论是汤伯年还是姑获仙子,抑或是其余三人的师父都鞭长莫及,无法像在宗内一样保护他们。 “因此这次的事情就算是宗门的议事堂也不希望咱们弄得人尽皆知,我们可以出手对付他们,但过后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动手的时候对那些人可以打,但决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想象一下若是宗飨也出了什么事,比如死在我们手中,那种情形之下宗氏与景氏同时对我们怀恨在心,那将来才是我们的麻烦呢,毕竟他们是宗内势力庞大的家族。这其中还有一个章益,宗门还希望将来能从他身上找出更多的崇灵血修来,所以章益也是要留下的。” 陆平川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了一句: “诶,那到时候打得可就憋屈了!” 汤萍在一旁说道: “不然,陆大哥到时候只管出气,只要能留下那些纨绔的性命即可,而且这次章益还从外面找了不少厉害人物,对那些人陆兄就不必客气了。” “嗯。” 钱潮继续说道: “还有,受晁竹以及晁家请求,景禄咱们是一定要救的,否则事后杀死景禄的罪责一定会落在我们头上,而且这样做事后还能缓和咱们与景氏之间的仇怨,算是对咱们有益。这件事之后嘛,宗飨,章益,还有景禄,他们大概率不会受到宗门的惩罚,只能是他们各自的长辈处罚他们,或许这次之后除了景禄之外的其他人依旧会对我们怀恨在心,但一段时间内绝不敢再生事端。可是筑基之后呢?那就很难说了,所以他们也会是我们筑基之后的麻烦对头。” 彦煊此时接口说道: “可我总觉得筑基好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呢。” “不会太久的,彦姐,想想以前咱们总能见到的那些人,方央方寒两位师姐筑基了,骆缨,文苑还有言霜他们五个人也筑基了,好多人都已经被宗门外派出去,嗯,就算是马琥师兄,据说也快筑基了,最近一直在闭关,估计再见他们的时候就是咱们筑基后在外面的事情了。” 彦煊听后点了点头。 钱潮又说道: “其实很可能还有别的人,咱们尚不知晓而已,因为景桀的事情,我觉得在宗内那些大纨绔中很可能还有没有跳出来但同样也对我们怀恨在心的,这些都需要我们将来提防。在提到的这些人之中我最为担心的其实是宗澄这个人,到目前为止这个女子连面都没有露过,关于她所有的事情不是听晁竹说的就是从旁人的口中打听到的,咱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她。我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好是能亲眼见一见这个女子,而且应该还是在咱们对付章益,宗飨那些人之前,因为在那之后咱们就算是破坏了宗澄的谋划,她一定会明白我们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恐怕就更不好见到了,就算见到了,她也一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女子很有可能将来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这宗澄据说现在很少出门,不容易见到,其实我们能不能见到她并不打紧,关键是李兄,若是真能遇到她的话,就算见不到她本人,只要李兄在,就可以凭借李兄的感应之力去衡量此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现在若能对她知道的多一些,对我们而言总是有好处的。” 李简闻言点头: “好。” 汤萍则说道; “想见宗澄,你有办法吗?我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办法正在想,今天夜里我约了晁充见面,就是晁竹的兄长,到时候请他来想办法,要见这个宗澄,就该从景禄的身上打主意,那就离不开晁充和晁竹的消息,等这件事情办完,咱们就可以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去对付章益与宗飨这些人了。” “嗯,也好。” “钱小子,其实将来还有个大麻烦你没说呢,你忘了田家了?” “田家,那不仅仅是我的麻烦,也是宗门的麻烦,这些都是宗外的事情了,要这么说的话不仅是我,李兄也有这样的麻烦,梁国与晋国之间的战乱不就是咱们五灵宗与穆阳宗之间的暗斗吗,这些事情将来在筑基之后说不定都有可能落在我们头上。” “嗯,那倒是,不过听你刚才说的,好像宗内除了那些人就再没能跟我们作对的了?” “已经差不多了,目前来看在宗内我们不太可能会有新的麻烦了,等新的人物露出头角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筑基了。那就不再是我们的麻烦了。” “唉,筑基,真盼着那一天呢,这宗内已经呆得有些不耐烦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五:平静(十一) 就在钱潮几人在宗外的山腹之中议论着将来的对头和麻烦的时候,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三人也现身宗外。 前几日他们从那位巴先生那里各自都拿到了一叠血隐符,也知道了该如何使用,但毕竟进入禁地之中是危险无比的举动,付出了自己的精血才拿到手的血隐符究竟有没有用,他们三个人心里都没有底,不管那位巴先生如何拍着胸脯保证,在真正凭着这东西跟踪钱潮那些人之前,他们一定会先找个地方试一试。章益在此前一直在瑞轩镇上盯着那位巴先生给其他人制作符箓,因为请来的人不少,所以耽搁了几日,那里现如今总算是忙完了,不过巴先生依然被留在瑞轩镇上还没走,要等到他们测试这血隐符的确有效之后才能放他离去,如果这符箓没有用,那章益等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宗飨也觉得应该测试一下,但他觉得没必要去过于危险的地方,因此在出宗门前就提议找个妖兽多的地方测试一下即可,不一定非要到禁地之中去测试,实话实说,上一次在乱石冈娄青药闯进去后险些丧命,是宗飨将她救了出来,但也是那一次,宗飨几乎被吓破了胆,作为纨绔,他从来没遇到过那样的危险,出去之后心有余悸了很久犹不心安,听到娄青药提议到禁地之中去测试之后就觉得有些害怕。 但是章益与娄青药却觉得还是在禁地之中测试才靠谱,毕竟他们将来要凭借这东西跟着钱潮等人进入禁地之中。 宗外离得最近的禁地当属千针松林,虽然之前他们亲眼见钱潮那些人进入过,想来里面一定没有那青鸾之卵,但测试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深入其中细细的搜寻一番,只要能在遇到妖兽的时候证明这血隐符的功效就行,所以他们便选定了千针松林。 在如何使用这血隐符上那位巴先生一点儿也没有藏私,都教给了他们。前面说过,血隐符分两种,一种是贴在身上的,巴先生将其称为“隐符”,第二种则是面对妖兽之时激发后甩出去引得妖兽追逐用的,被巴先生称为“血符”。隐符与血符要搭配着使用,身上贴上了隐符之后可以大大的遮蔽自身的灵气外散,但在禁地之中意外总会发生的,难免就会被妖兽察觉甚至是与其直接遭遇,这个时候就要马上使用血符来将妖兽诱走。 在千针松林之外,这三人各自取出一张以自己的精血制作的隐符贴在身上,互相还看了看,然后又望向面前一片苍茫的松林绿海,这里面不知道潜藏了多少他们难以抵抗的凶猛妖兽,进入之后算得上会步步惊心,所以宗门才不允许炼气弟子进入,这次测试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因此到了这一步了,这三人竟然都有了些犹豫,尤其是宗飨,他一直在想着有什么理由能阻止这件事。 最终还是娄青药贝齿一咬说了句: “走。” 然后就当先第一个进入了千针松林之内。 第二个进入的是章益,宗飨叹了口气赶紧也跟了上去。 …… 进入千针松林之后后,三个人都紧张的胸口怦怦乱跳。 之前在钱潮几人进入乱石冈那个禁地的时候,娄青药急火攻心之下也失去理智的跟了进去,结果进去不久就遇到了危险,被强大又警觉的中阶妖兽隔了好远的距离就察觉到了她的踪迹,立即就暴怒的咆哮而来,声势极为惊人,娄青药仓皇之下逃到空中,但空中遇到的妖禽远比下方的妖兽还要凶猛,那次娄青药的冒失让她面临绝境,若不是宗飨凭借自家长辈给的保命之物相救,只怕她早就死在乱石冈内了。 而这次测试,他们三人之所以敢进入禁地之中,所倚仗的依然是各自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宗飨身上有,章益的身上也有,一旦这血隐符无效,他们还能凭借那些宝物逃出去。 符贴在身上后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就让他们将信将疑的心里面没底,在他们三人进入到千针松林之内以后,紧张之下他们根本不敢走快,三人凑的很近,一面慢慢的向前走一面还不停的环视四周,想在这密密麻麻遮蔽视线的松林之内提前找出妖兽可能潜藏的位置,但过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虽然有血隐符,但他们更好奇钱潮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平安出入禁地的,他们跟踪钱潮等人的时候三次被禁地阻拦,当时也看得清楚,那五个人并没有用到什么符箓一类的东西,就是到了这里之后连停都不停的直接飞进去了,那钱潮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呢? 难道说钱潮的手段会比那位巴先生的还要高明? 就在他们以为这里尚未深入千针松林因此中阶妖兽稀少,所以才有心思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忽然树木间穿行而过的微风中带来一股腥膻难闻的气味,虽然并不浓烈,但三个人的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纵然身为大纨绔,宗飨也好,章益也罢,包括娄青药在内,他们平时很少出去狩猎妖兽,但他们都清楚即便是宗内那些御灵修士所豢养的各种灵禽灵兽身上还难免有些味道呢,更不用说那些在山岭密林之中生存的妖兽妖禽了,那些家伙身上的味道更大,就是刚刚让他们紧张无比的腥膻野性的味道。 可眨眼间风就停了,那股气味便再也不见。 但就是这股有些微弱的味道之下,三个人瞬间都紧张起来,身子立时就不懂了,彼此紧张的对视之下,三个人从同伴的眼神中都能看出各自的慌乱和恐惧来。 捏着血符,他们一动不敢动的戒备了一阵之后,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又过了一阵,他们这才怀疑不是有什么妖兽正在窥伺他们,而是他们无意间发现这附近有妖兽,只是不知道那家伙究竟在哪里藏身。 若真的是被妖兽窥伺的话,那只能说明这隐符的功效也太弱了。就在宗飨向后回顾,他在这种紧张的压力之下呼吸都觉得急促起来,正准备打退堂鼓时就见娄青药那里有了动作。 娄青药一直在左右四顾,然后她身形就飘了起来,离地不到三尺,她也不说话,而是示意宗飨与章益也照做,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声响,然后三个人便飘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在附近逡巡起来。 她是在找刚才那股味道的来源。 到底还是御灵修士对妖兽的藏身处更加的敏感一些,转了一阵之后,娄青药身子一停的同时伸手示意二人也停下来,接着她伸手向林中不远处一指。 妖兽的巢穴! 章益与宗飨瞬间紧张起来。 在灌木杂草的掩映之下,在林中不太远处有一个小土包,其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也就在此时,细风再次从那个方向吹拂而来,那股腥膻难闻的味道便再一次飘向了三个人,不止如此,他们此时距那洞口不过十丈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要远远的小于上一次娄青药在乱石冈被发现时与那中阶妖兽之间的距离,他们在这里能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洞穴之中散发出来的难闻气息,还能感受到从那个洞穴之中有强大到远超他们的灵气波动散发出来。 洞穴之中必然有中阶妖兽藏身,这一点三个人确信无疑。 此时他们三人心中反而先是一阵轻松,这至少说明了身上贴着的隐符是有效的,如此近的距离还没有被发现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隐符有效,至于血符的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但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被洞穴中的中阶妖兽发现,那就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了。凭着中阶妖兽的强大,他们能不能在丧命之前使用出那血符还在两说。 想到这里,宗飨轻轻的扯了扯章益与娄青药,用目光询问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既然证明了隐符的效用,那他觉得这次测试应该到此为止了。 章益的脸上紧绷着,与能够将自己撕扯成碎片的强大存在如此近的距离,章益此时也有些胆怯,似乎是同意宗飨的看法,然后看向了娄青药。 娄青药则回头又看了看那个洞口,略作沉吟之后然后示意两人先远离此处再说。 远远的离开了那个洞口之后,宗飨还有些不放心,声音并不大的说道: “看来这隐符的确有效,那个姓巴的也的确有手段,既然如此,我觉得有这个结果也就够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娄姑娘的意思呢?”章益看向娄青药,他总觉得接下来这个女子肯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 娄青药回头又看向那个洞穴的方向,见此宗飨急忙又说道: “测试那血符就有些太冒险了,我看……” “还是要测一下的,”娄青药回头说道“要测就该测全了,不然不就白来了吗?” “可那也……太危险了!”宗飨闻言十分着急,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会惊动那边洞穴之中的妖兽招来危险“不如这样,咱们让章兄弟找来的那些人来测试,好不好?这样也免得出什么意外!” 娄青药闻言之后忽然间心中涌起了一阵厌恶,她当初强行留在五灵宗,一直耐着性子与宗飨虚与委蛇的假戏假唱,对此早就厌烦了,若不是宗飨有用她才懒得理会此人,刚才宗飨开口说出的若是让娄青药退后,由他去测试血符的话,说不定娄青药会对他有所改观,但她看着宗飨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惧,一股深深的失望涌起,暗道只要能夺到那枚青鸾之卵她要马上离开这里,这段时间来的经历真是让她受够了,亏这个男子前段时间还说出要与她一起私奔的事情来,只怕真的那么做了的话一定会成为个笑话,不消半个月他就会因吃不得苦早早的回五灵宗向自己的长辈们请罪。 娄青药本来想着说一句“若觉得危险你就替我去测试好了”但说出口时却成了“且不谈章兄请来的人会不会愿意做,真那样也太耗费时间了,不如这样,宗兄,还是我去测试,你和章兄为我看着,若有危险或是那血符不起作用,我的命可就在你们的手上了。” “这……” 章益却接口说道: “也好,有我们在一定能保娄姑娘万无一失。”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六:平静(十二) 娄青药做事果决,章益说完后她说了声好,马上就转身重新向着那个妖兽巢穴而去。 宗飨终究不放心,见娄青药如此他也要跟过去,却被章益伸手拦了下来。 娄青药很快便重新靠近了妖兽的巢穴十丈左右,为了测试这隐符的极限,她大着胆子继续向前,一丈,两丈,速度并不快,几乎是慢慢的蹭过去的,在接近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只有五六丈的时候,依旧没什么动静,而此时娄青药也最为紧张,五六丈的距离,对于中阶妖兽而言几乎瞬间就能扑过来将娄青药撕成碎片,那个速度能快到她来不及将手里捏的血符激发出去,因此娄青药便不敢再继续向前了,不过此时她对这隐符的功效终于放了心,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身上贴着隐符还能不被中阶妖兽所察觉,足见这隐符有效。 接下来就该测试血符了,为了能让自己有反应的时间,娄青药的身形慢慢的向后退去,她心里怦怦跳着,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一只手里捏着血符,另一只手按在身上贴着的那张隐符之上,在退到距离那黑漆漆的洞口足有十五六丈远的时候忽然一把就将身上那张隐符扯了下来! 几乎就在同时,“呜……”的一阵低沉至极的咆哮从那洞口中发了出来,伴随着低吼一阵贴地而来的风吹过,腥膻难闻的味道顿时浓厚起来! 洞中的妖兽猛然察觉到如此近的距离忽然有灵气波动传来,这里是它的巢穴,是它的领地,娄青药的举动明显已经激怒了它,让它认定对方来意不善! 地面的震动伴随着低吼同时而起,附近林木簌簌抖个不停,无数松针从枝头落下沙沙作响。 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土石飞溅冲天而起,仿佛那个小土包完全被掀上了空中,“嗷呜”的一声巨吼中一张狰狞大脸从墙一般飞溅而起的土石后面突了出来,猩红双目直盯娄青药,血盆大口张开白森森的獠牙令人心寒! 也就在这时,娄青药单手一甩的同时,另一只手重新将一张隐符拍在了身上。 被她甩飞出去的正是那张血符,那张符箓被激发之后化作了一个暗红色的亮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方而去。 不论是娄青药还是后面看得惊心不已的宗飨与章益二人,他们的感应之力俱是平平,基本上无法感应出这短短的瞬间发生了什么,而在那个不知名的中阶妖兽的感应之下,它的对手或说是猎物,自然就是娄青药了,本来近在眼前却忽然间以极快的速度远去,本能的它便认为对方要逃离,于是这家伙毫不犹豫的一个转身在吼叫中就追了过去。 而在娄青药的眼里则是她将那血符甩出去之后,对面那个她尚未看清楚的中阶妖兽就大吼一声追了过去再也不理会她。 血符同样有效! 趁着那中阶妖兽追过去的机会,娄青药飞身而起,以手势示意宗飨与章益二人离开这里,三人很快就从千针松林内飞了出来,他们身后的千针松林内还有兽吼声远远的传出。 刚刚落下来章益就说道: “果然有效!” 宗飨落下后还不放心的回头观看,见刚才那中阶妖兽没有追出来这才放心,也说道: “的确,看来那位巴先生还是有手段的。” 娄青药脸色微微的有些白,闻言也点了点头,经过此番惊心动魄的测试,眼见这血隐符如此有效,此时她的心里便开始活泛起来。其实早在见到巴先生的时候她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娄青药在五灵宗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仅仅等着钱潮那些去寻找青鸾之卵再找机会抢夺的话,那是不是有些傻呢? 娄青药最想得到的还是青鸾之卵,既然现在能利用血隐符进入禁地之中,那为什么她不能自己带着人与钱潮那些人争抢呢,这些日子来她弄清楚了钱潮那些人的规律,基本上一个月才出来一次,而最近他们刚刚从虿谷出来,至少还要十几日他们才可能再去下一个禁地,十几日,她在五灵宗还能有几个十几日呢,已经有狮子林的长老来过五灵宗了,不过是五灵宗没有答应放她走而已。 想到这里,娄青药看着宗飨和章益说道: “现在有了这血隐符,我觉得不必非要等到钱潮出去的时候再跟着他们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到其余的禁地之内去找一找呢?” “这……” 宗飨又犯了难,刚才所见虽然证明了血隐符的效用,但是让他凭借这种符箓到其余几处禁地之中去冒险,他心里还是十分忐忑和不愿,但却不能表现出来,担心娄青药见了不喜,他本能的不愿这么做,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望向了章益。 比起宗飨,章益对娄青药寻找青鸾之卵的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只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拉着宗飨一起对付钱潮罢了,听娄青药说完之后,章益马上就果断的拒绝道: “不可。” 宗飨的表现娄青药自然看在眼里,心中正不悦,又听章益这样说马上就说道: “为何?” “娄姑娘,你想找到那青鸾之卵的迫切心思,在下能理解,但现在与其你想着自己带人到禁地之内搜索那枚卵,远不如你想办法在五灵宗内多留一段时间来得更实在。” “都是御灵弟子,难道汤萍能寻那青鸾之卵,我就寻不到吗?” “能,”章益丝毫不退让的说道“但是娄姑娘也该明白,现在寻找那青鸾之卵的关键不在于汤萍或是娄姑娘你们所掌握的那些御灵派学识之上,关键之处在于……汤萍的师父!” “什么?与她何干?”娄青药不解的问道。 “娄姑娘认为上官泓如何?” “这……”娄青药没料到章益会这样说,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与她交过手,不得不说她的手段很高明,在我之上,不止是她,汤萍的手段同样也不弱,你们五灵宗内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之中很可能以她们两个为最佳,至于究竟谁最强那我就不清楚了。” “没错,娄姑娘说的对,近来这段时间里娄姑娘把注意力都放在钱潮与汤萍那些人身上了,对上官泓可能有些忽略,而我在盯着钱潮的时候也没放过上官泓的举动。娄姑娘,咱们都见到了,上官泓是可以进入禁地的,她可以在禁地之内盯着钱潮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可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上官泓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到禁地内寻找青鸾之卵,她跟咱们几乎是一样的,完全紧盯着钱潮还有汤萍那些人,只要那些人去禁地,她便会跟着,否则她在宗内一动不动。” 说到这里,娄青药也觉得奇怪起来,上官泓能够进入禁地,比起娄青药与宗飨而言,上官泓就算不及汤萍那些人但优势也不小,真如章益所言的话,那就令人疑惑了,为什么上官泓明明可以自己进入禁地中寻找青鸾之卵,却一定要跟在汤萍那些人身后呢? 娄青药干脆不想了直接问道: “为什么?” “娄姑娘,这禁地之中假如只有刚刚遇到的中阶妖兽,那咱们的确可以凭借血隐符进入其中,只要小心翼翼一些,总能将一处禁地都搜遍了,但关键在于禁地之中不是只有中阶妖兽,这里每一处禁地之中都有高阶妖兽存在,凭借血隐符遇到中阶妖兽或可以平安无事,但假如遇到的是高阶妖兽怎么办呢?” 娄青药立即反问道: “那汤萍那些人为什么不怕?” “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被罚闭百年长关的事情娄姑娘想来应该听说过吧,嗯,那件事一度被议论的很热闹。据传在丘化壑出事之前也是带着上官泓在宗内各处寻找青鸾之卵的,现在嘛,自然是不行了。但是,汤萍的师父可还好好的就在水云谷呆着呢。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虽然不知道钱潮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他们五个人一起平安的进入到禁地之中,但不论他们去的是哪一个禁地,那里面的高阶妖兽一定是被汤萍的师父除掉了,否则汤萍那些人绝不会被允许到禁地之中去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娄青药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说道: “就是说汤萍那些人去的地方都是她的师父提前去过的,可既然这样汤萍的师父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找到那枚青鸾之卵呢?” “嗯,我的猜测嘛,击杀一只高阶妖兽要比找到那枚青鸾之卵简单的多,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但我就不可能知道了。咱们算算汤萍那些人去过多少禁地了,千针松林,乱石冈还有虿谷,三处禁地,他们都在里面呆了不短的时间,可能是汤萍的师父借此在历练汤萍?唉,这个真的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上官泓可能知道什么,但我们却不能去问她,单看上官泓的举动就该猜出来她跟着汤萍最主要原因就是汤萍不去的禁地,她不是不愿去,而是不敢去。” 不得不说章益的猜测虽然不完全对,但大致的方向是没有错的。 娄青药听到这里之后原本强烈想要去其他几处禁地中搜寻青鸾之卵的心思便渐渐的冷了下来。 章益又说道: “我不希望娄姑娘凭借血隐符去禁地搜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正是在这血隐符上。” “哦,这血隐符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血隐符的确可以助我们进入禁地,但有一样,这些符箓是旁人给我们制作的,并非是我们自己的手段,那一小杯的精血才制出来多少符箓,隐符要少一些,只有七八张的样子,血符多一些,每人不过才三十多张而已,刚才娄姑娘测试已经用掉了两张隐符和一张血符,用掉了就没有了,宗外还有好几处禁地呢,娄姑娘是不是都想细细的搜一遍?咱们在里面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意外发生,娄姑娘有没有想过只在一处禁地之中会消耗掉多少张血符?咱们拿到手的这些血隐符够不够用呢?难不成娄姑娘还想找巴先生去多制一些符箓?要知道每次制作这种符箓都要我们的精血,我们有多少血可以放?” 章益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这次从巴先生那里得到的符箓若是仅仅在禁地之中跟在钱潮那些人的身后应该是够用的,毕竟到时候钱潮那些人是走在前面的,有什么麻烦也是钱潮那些人先遇到,这样他们就能少了许多麻烦。 而若是娄青药想带着人进入禁地之中,那现在手上的血隐符很可能就不够用,就算她想再去找巴先生割手放血的多制作一些符箓出来,其他跟着她的人是不是也愿意这样放自己的血呢?难不成娄青药要一个人去其他那些禁地中搜寻吗? 其实这也正是钱潮在知道了娄青药与章益等人进入禁地的手段后根本就不担心的原因所在。 想到这里,娄青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继续跟着钱潮和汤萍那些人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七:平静(十三) 当天夜里,晁充如约悄悄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这并不是钱潮第一次与晁充见面,自从与晁竹见面深谈过之后他就与晁充见过几次,晁竹的这位兄长给钱潮的印象颇为不错,此人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看起来不论在何处都不会引人注意,似乎是个平常无奇的人物。钱潮却明白此人沉稳内敛,心细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有一股难得的老成干练,难怪连汤伯年对晁充都有所赞誉。而钱潮在第一次见到晁充的时候就觉得此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当时还没想明白,只觉得奇怪,后来他才醒悟这晁充与他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那个人正是骆缨的兄长骆宾。 当然了,骆宾在宗内算是个阳刚气十足的英俊男子,手段上更是出色,现如今骆宾已经筑基不在宗内。晁充在身量相貌上与骆宾有不小的区别,但在个人气质与行事风格上二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落座之后钱潮就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请晁家兄妹帮忙让他们五人有机会见一见宗澄。 “钱兄弟为何要见这位宗姑娘呢?”晁充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晁兄,我们对这位宗澄姑娘当然没什么企图,但涉及到景禄,一旦我们出手必将得罪这位宗姑娘,我们五人没有害人之心,就怕这位宗姑娘在计策失败之后、羞恼之下对我们起了加害之意。实话实说,就算起了这个心思在宗内她也没有机会,而我们担心的是将来在宗外,因此我们五人必须为将来做一些防备,趁着现在还没有发动,我们要了解一下这位宗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毕竟之前一直没有见到过她。” 钱潮的话让晁充品出了几层意思来,第一是他们快要动手了,至少是有了对付宗飨那些人的计策,临动手之前钱潮这些人要了解一下在景禄背后推波助澜的宗澄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二是钱潮这些人肯定会如晁家所想的那样在动手之时救下景禄,这也是让晁充最为安心的,是晁家找钱潮等人的目的所在;第三就是即便是钱潮等人这次破坏了宗澄的计策,想来宗门这一次不会在最后插手追责,很可能宗门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即便宗澄想要害死景禄,但事后她也不会受到宗门的惩罚,当然这件事后宗氏之内一定会对她有一番惩罚,不过宗澄会将这些都算在钱潮等人的头上,因此钱潮才会将宗澄当成将来一个不小的麻烦,要在动手之前深入了解一下宗澄的为人。 由此晁充得出五灵宗必是对钱潮这五个人十分的重视与保护,不愿让他们五个过多得罪宗内的大家族,树敌太多对他们五个人将来不利,这次除了让他们借机缓解与景氏之间的紧张关系,同时还能顺水推舟的在景氏与宗氏之间制造些嫌隙出来以待日后渔利,如此一举两得。 不过也有晁充想不明白的,首先一点就是他觉得钱潮五个人似乎想得有些太过深远了,毕竟他们离筑基还有一段时间呢,怎么现在就考虑那么久之后的事情呢。其次就是纵然他们能见到宗澄,但仅仅一面能对宗澄知道多少呢?俗谚云日久才能见人心,就算能见到宗澄不过也是一面之缘而已,他们能对宗澄有多深刻的认识呢? 难道钱潮几个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不成? 想不明白也不便开口询问,干脆不想,日后再作观察,晁充开口说道: “嗯,要见到宗澄可不容易呀,那女子据说以前能经常见到,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如今她性情变化,深居简出的很少露面,要见她很难。钱兄弟的意思在下明白,既然她打景禄的主意,就总会与景禄见面,这个不假,盯着景禄就能知道他们在哪里幽会,但是前些日子孟彩楼花骢的事情传遍了中洲六宗,现在六宗内的各大家族都对自家的子弟开始严加管教起来,五灵宗内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景氏与宗氏不可能让晚辈联姻,因此看管得更严,景禄与宗澄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说到这里,晁充对着钱潮一笑: “不过,不论是景禄多么贪恋宗澄想与之在一起,还是宗澄丝毫不能放松对景禄的影响,这两点都决定了那二人总会偷偷的在一起,唉,实不相瞒,近来我这位未来的妹丈与那位宗澄姑娘见面的地方有两个,一处是在鹤楼,那里有一间精致的雅舍,二人时不时的在里面一起饮茶;另一处嘛,则是在天水湖上……” “天水湖?” “不错,天水湖,嗯,那位宗澄姑娘有一艘画舫,不大,很别致,如同一座闺阁小楼一般精致秀雅,通体以一种珍稀的灵木制成,红光灿灿,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据说是她家的一位长辈送她的,景禄与她有时就是在那画舫之中私会。” 钱潮略一沉吟又问道: “那最近他们可曾见过面?” “见过,就在鹤楼,饮茶饮了整整一个上午,根据他们二人见面的规律,下一次应该就是在天水湖上一起泛舟了。” “距离他们下一次见面大概还有几日?” “也快了,再有个三五日他们就会再次聚在一起。” 钱潮闻言点头道: “嗯,这倒是个机会。” “既然钱兄弟要见一见这位宗澄姑娘,那这几日我就替钱兄弟盯着,只要有动静,我自会遣人来送消息。” “多谢。” “还有一点,钱兄弟……” 说到这里,晁充的语气减慢,钱潮便说道: “晁兄但说无妨。” “钱兄弟已经开始为将来着想了,那在下不妨先自荐一下,依在下看来钱兄弟五人将来筑基之后不论被派驻到何处,应该还会在一起,而且应该是掌管一方的职责,我晁家别的本事没有,但在打探各种消息之上还是有几分手段的,钱兄弟将来若用得着,尽管可以开口,呶。” 说着晁充将一面小小的玉牌放在桌案上。 “这个玉牌请钱兄弟收下,此乃我晁家的信物,晁家之外有这个牌子的人并不多,但凭这个小牌子钱兄弟你们将来不论在何处,只要那里有我晁家经营的买卖铺户,只要找到管事之人拿出这个牌子,一定能得到我晁家的帮助,可以为你打探各种消息。” 此举算是晁家对钱潮出手帮忙的应有之意,而且也能在日后继续与钱潮等人长期合作,晁充虽然身在五灵宗,但将来他一定会回到晁家甚至成为晁家的家主也说不定,凭着他对钱潮五个人的认知,他觉得这五个人将来在五灵宗一定会成为地位非凡的人物,晁家虽然与景氏联姻,算是有了靠山,但谁会嫌靠山多呢。本来这次钱潮这些人出手能救下景禄的话,晁家自然会有一番心意酬谢,但与其送那些外物倒不如换成将来晁家对这五个人的支持和帮助,想必这也是钱潮这样的人物更看重的。 晁充没想错,这的确是钱潮最想要的,目前而言钱潮算是初步有了自己的班底,在打探消息之上原本只有柳丰那些人,虽然柳丰或说柳家在打探消息上与晁家比有些不足,但柳丰算是钱潮等人凭着自己的手段一点一点收服的,一直都比较放心,在打探消息之上就算有所不足,但能得钱潮等人的信任,日后再有了晁家这个消息来源,对他们五个筑基之后在修行界里做事更是大有裨益,因此钱潮将那玉牌收下后又郑重的向晁充道谢。 …… 几日之后,晁充送来了景禄与宗澄将要私会的消息。 转天上午,钱潮几人就在天水湖畔聚齐了。 烟波浩渺的天水湖粼粼闪动,一艘艘大小船只悠闲的在水面上飘荡着,湖风清凉,吹动帆桨,在湖面以及这些船只之上是空中来往如织、匆匆而过的许多修士的身影,再往上是云中白鹤隐现,鹤唳声声不时传来,最上面就是云雾弥漫中玉壶山那模糊又浑厚的轮廓。 纵然是最刻苦的修士也不会终日只作修行这一件事,仅以宗内炼气修士为例,平日里修行之余总该有些消遣放松的事情做,哪怕一个月中只给自己一天的休息时间呢。在闲暇之时泛舟天水湖就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五灵宗炼气弟子人最多了,所以几乎每日在天水湖上都有不少的大小船只,或是一人一舟,带一壶酒,随意摇桨,任凭小舟飘荡,只为休憩身心,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或几个好友聚在一起用一艘大船,带上几坛美酒一桌佳肴,在湖面上饮酒说笑,也是一件痛快酣畅的事情。 总之天水湖上每天都很热闹。 五个人聚在一起后也没用岸边停靠的那些大小船只,而是在钱潮的带领下找了个人少船也少的地方,这让汤萍有些疑惑,不是说今天是来泛舟的吗?那边好多船都不错,不知道为什么钱小子都不用,他们来到的地方都是小船,这些船也太狭窄了,只能一人使用。正不明白时就见钱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小小木船放入水中,然后就见他变幻手诀,忽然“咕咚”的一声岸边水花翻卷,那艘小船竟然变成了一艘能容几十人同时席地而坐的大船。 当初炼体结束从幼鸣谷来到五灵宗他们乘坐的是一艘巨舟,不但能逆流而上而且还能飞起来,当时就给钱潮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因此造出一艘自己的大船一直以来都是钱潮的一个夙愿。眼前这船当然是出自钱潮的手笔,不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艘船还是一个半成品,能认得出钱潮是准备制一艘够大够气派的楼船,只不过船已经成型了,能看出几分不俗的气象来,但上面的船楼却没有,显得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是有些怪异。 汤萍端详了一阵后忍不住撇着嘴说道: “钱小子,你弄了半天就弄了这么个丑东西,这是货船吗?” 钱潮闻言有些尴尬,说道: “呃……等将来做好了你就知道这船的好处了,现在嘛,先拿出来用一用,最起码还是比较宽敞的。” 陆平川倒是很满意的说道: “不错不错,这多敞亮,我喜欢。” 彦煊扯着汤萍衣袖说道: “你就别挑了,这船够大陆大哥才施展的开呀。” “对呀,来来来,上船上船。”陆平川当先一个跳了上去。 钱潮造的船当然不用风帆桨橹,大船慢悠悠的在钱潮的操纵下就驶出了那个小码头一般的水面,很快湖面上就出现了钱潮五个人的那艘样貌有些古怪的大船。 必须要说的是大船就是有大船的好处,别看船楼桅杆等物什么都没有,但这就让船身显得十分宽敞,灶火什么的难不住钱潮,一上船之后他就从储物袋中将提前预备好的几个炉灶都布置好了,干柴等引火之物更是齐备,陆平川今日就要在这艘大船上煎炒烹炸一番。 其实刚到湖边的时候宗澄那艘红色的精致画舫他们就远远的看到了,不过他们不可能直接驾船靠过去,那样实在太显眼了,一定会让宗澄怀疑,因此他们想到的主意是吸引宗澄,让她自己看到五个人,然后主动靠过来窥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八:平静(完) 钱潮五人在这天水湖上已经坐船游玩过许多次,以前都是陆平川提前备下菜肴,汤萍带来美酒,五个人在岸边随意寻一艘大小合适的船便飘飘荡荡的徜徉于湖光山色之间,好不悠然惬意。 但今日不同,他们要作给众人看的是五个人泛舟天水湖,在湖面上饮酒作乐,引得旁人注意,最后将宗澄与景禄吸引过来。既然如此那陆平川的手艺自然是少不了的,今日就要靠他吸引众人的眼光了,陆平川也早早的就备下了许多的食材,准备在今日大展身手,舟行湖上之时他已经在案板前或切或洗,或剁或削,忙得团团乱战,身后几个炉灶都点上了火冒着烟气,嗯,别说,这幅做派就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今日李简的作用最重要,今日这样的安排几乎全靠着他的感应,李简一边盯着湖面远处那艘精致的红色画舫,一边在陆平川身边给他打下手帮忙。钱潮则坐在船身一侧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根钓竿,鱼线拖入水中慢慢的划出一道涟漪,他在钓鱼,汤萍与彦煊则在钱潮那边看热闹,性子有些急的汤萍见钱潮一直钓不上鱼来就忍不住也要了一根钓竿挂上饵自己也钓起来。 钱潮的船离开岸边一段距离之后就不再理它,任由它在湖水中飘荡,这艘船距离宗澄的那艘红色的画舫很远,这是因为钱潮等人不敢太漏痕迹,不能主动靠过去。 钱潮五个人在宗内已经有些名气了,更兼之他们还有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因此在宗内认识他们的人不少,就在钱潮与汤萍钓鱼的时候附近路过的船只不少人都向他们打招呼,次数多了汤萍就开始抱怨就是那些人惊跑了她的鱼。 湖面上忽然传来“哧啦”得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倒入滚油中发出来的,让其他不少船上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去,就见不远处一条光秃秃怪模怪样的大船上青烟冒起,细看之下竟是有人在湖面上烹饪菜肴,那青烟就是从一口被火苗舔舐的大锅里冒出来的,然后就见一个猛汉单手擎其这口大锅颠来颠去,随即一股食蔬烹饪的鲜香便飘了过来令人食指大动,这让嗅到这股味道的人更加好奇起来……这是要在天水湖上现场置办一桌酒席吗? 然后更多的人就开始注意起那艘船来,就见那船上可谓是空荡荡,就如一艘空空如也的货船,只在正中摆了一张不小的桌子和一圈椅子,旁边有案板有炉灶,那个猛汉正拿着勺子不停的在一口大锅内搅动,香气浮动,一会儿又掀开另一口大锅的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白汽伴着诱人的肉香飘散而出,令人忍不住的吞口水,就见那猛汉从里面舀了一勺尝了尝,摇了摇头,也不知从旁边抓了些什么撒进去又将盖子盖好,接着转身又在案板前“当当”得不知道剁得是什么,再掀开一口大锅的盖子,在让人胃口大开的香气中将刚才剁好的食材加了进去,如此反复,当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船上其余几人中有给那猛汉帮忙的,也有在悠闲钓着鱼的,附近不少船只,上面的人有一部分都不认得那大船上的是谁,但也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拿着钓竿有些瘦弱的身影正是钱潮,他旁边那个也在钓鱼的湖蓝衣裙窈窕女子则是汤萍。 那不用问,那个红裙女子则应该是彦煊,做菜的那个猛汉大概就是厚土祠的陆平川,给他帮忙的那个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木秀峰的李简了,人们认出了那五个人的身份后忍不住的开始与同伴议论起来。 在船上,许是拿着钓竿好一阵也不见一条鱼咬钩,汤萍有些恼火的说道: “这天水湖里面是不是没有鱼?” “当然有,有水就有鱼……” 钱潮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手中的鱼竿突然往前一挣几乎要脱手而去,他赶忙抓紧,不过那股力道有些大,险些将他带着跌入湖水之中,幸亏他稳住了身形这才避免了一场狼狈,然后急急的叫道: “大鱼,我说什么来着,好大的鱼!” 汤萍赶忙扔下自己手里的鱼竿来帮钱潮,那边的陆平川听见了还忙不迭的一连串大喊: “诶,好哇,快抓上来,正好添个菜!” 几人合力之下,“唰啦”一声,银鳞出水,带出半圈闪光发亮的水珠,那些水珠儿一半儿重新落回水中,一般随着那条大鱼落在甲板上,大鱼落下后兀自“啪啪”的跳动不停,陆平川见了大喜,几步就跨过来一把捉在手里,那鱼还在他两只大手之中来回的扭动不停。 “嘿嘿,好肥的鱼!” 一时间钱潮得意,汤萍撇嘴,陆平川大笑,他们这艘船上热闹无比。 而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甲板上那个大桌子上也开始摆上了一道又一道的菜肴,必须要说陆平川果然真是号称“厚土庖丁”康釜前辈的高徒,修为手段什么的且放在一边,至少他烹饪菜肴的本事已经得了康釜的真传,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诱人的香气随着湖面的微风飘荡扩散,所过之处,那些大小船只上的人们无不一片口水吞落的声音。 而汤萍也恰到好处的从储物袋中将几坛好酒取了出来,钱潮也不钓鱼了,兴冲冲的伸手拍去酒坛的泥封打开来时,阵阵扑鼻酒香比这菜肴的香气更有穿透力,一时之间,至少是在钱潮这艘大船的附近,菜香酒香飘满湖面,不多时陆平川终于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见到汤萍带来的酒更是忍不住马上就倒了一大碗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肚子里,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说了声好酒,接下来几个人落座,在大船之上开始一边吃喝一边说笑起来。 古语有云“食色性也”,在如此美食美酒之前,不知道多少人正在闹馋虫,在自己的船上偷偷的向他们张望,可惜一直都没有敢上前叨扰,随着钱潮被认出来,那个烹饪美食的猛汉是康釜的弟子,是厚土祠继方央方寒之后崛起的一个谁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不过总会有人登上钱潮的船,这人并非来自附近那些大小船只之内,是空中路过的一个修士,他被下面传来的香气所吸引,好奇之下便到湖面附近查看,此人乃是宗内一位精锐弟子,之前跟着钱潮等人做过好几件事,与马琥算是臭味相投的一个人,与这五人自然也不陌生,他在看清了下方酒席居然是钱潮等人备下的,不由得惊喜连连,知道自己今日有口福,赶忙在空中就招呼行礼道: “钱师弟,汤师妹,你们好兴致啊!” 下面的钱潮等人一见立即就招呼其入座,他们等的就是有人来蹭吃蹭喝,因此自然是热情倍至。 那位修士也不见外,受到邀请立即就落在甲板上与钱潮几人说笑在一起,自然那张大桌子边也添了一把椅子,这下就是六个人一起举杯畅饮,吃喝说笑了。 有人做出了榜样,自然就会有人跟着,天水湖上这些大小船只之内自然有认识钱潮那些人的,有人自认为与钱潮等人的关系还不错,因此一边在船头大声招呼着一边驾着船靠了过去,还有人与钱潮这些人关系一般,但心存结交之意或是纯粹有心奉承的,也赶忙起身一边招呼一边登船入座,这样一来,在这诱人无比的菜香酒香的之下其余人等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的纷纷将自己的船靠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告罪,还有人把自己船上的酒食一起搬了上来与众人一起分享,这样一来钱潮的这艘船上就更加的热闹起来,也亏得这艘船够大,不但人多出来好几倍而且越来越多,桌子也重新摆出来好几张拼在一起,喧嚣声人声说笑声混在一起,都有些嘈杂了。而且那些人还把自己的船系在了钱潮的大船上,就这样大船连着小船浮在水面上就与水寨相仿,将湖中好大一片都占满了,再加上这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就连岸边上许多人都纷纷向他们这里投来了目光。 陆平川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此时他化身酒国元帅,端着满满的酒碗当成令旗,或是如点兵派将一般与人对饮或是如攻城掠地一般大家一起共饮,也不知到底是汤萍的酒好还是大家都畏惧他的名声,总之只要他举起那个大碗所有人都会纷纷举杯,只要他一饮而尽,所有人也都杯中酒干不敢有半点残余,再加上他性情有些粗鲁,说话不拘小节,几句话就能逗得满座轰然大笑,然后就又是一轮举杯。 往日的天水湖以优美静谧的湖光山色而闻名,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了几分瑞轩镇宋凤楼的繁华热闹景象。 他们这里的嘈杂与热闹终于将宗澄和景禄吸引了,钱潮在举杯与众人一起共饮的时候,余光发现远处那艘精致的红色画舫正慢慢的向他们这边而来。 桌底下,钱潮用脚悄悄的踢了踢李简的靴子,李简会意,微微一点头。 那艘红色画舫并没有太靠近,似乎是只想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画舫雕花的木窗格上挂着流苏锦缎做的软帘,根本就看不进里面去,这与钱潮几人之前所想的是一样的。 画舫经过之时陆平川端着酒碗醉眼乜斜的还问了一句: “好漂亮的船,那是谁家的?” 自然有人回答他: “陆师弟不知道?呵呵,那可是宗氏之女宗澄姑娘的画舫。那位宗姑娘可是天仙一般的美女……” 也不知是这句话惊动了画舫里的人还是画舫里的人认出来那大船上的钱潮五个人,路过之后那画舫很快就掉转方向远去了。 过在那画舫离去后,李简又不动声色的对钱潮点了一下头。 钱潮明白,今日这番作为总算是达到了目的。 …… 一直到下午他们这里的热闹才结束,所有的人似乎都喝多了,一个个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有的甚至醉得都飞不起来,在朋友或背或搀之下才能离开,自然在走之前一个个的都意犹未尽,甚至还有人提议大家约一个下次再聚的时间。 钱潮五个人也将船靠了岸,收起那艘大船之后便一起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因为都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五个人坐在一起是各自的脸上还都一片潮红,钱潮一边烹茶一边问道: “李兄,如何?” 大概中午时分,就在宗澄与景禄压抑不住好奇驾着那红色的画舫凑过来看时,他们与那红色画舫一度距离很近,虽然隔着帘幕看不进去,更不知道宗澄长得究竟如何的国色天香,但是李简的感应之力在当时发挥到了极致,将好大一片湖面都笼罩住了,从那红色画舫驶来到离去,那画舫之内的情形对李简而言则没有任何的秘密。 而且景禄在画舫之内认出来是钱潮等人之后,他心里立即杀机涌动,借着他的这份杀意的勾引,李简的剑心清明也马上就发动起来,更是将画舫内二人的内心窥了个清清楚楚。 李简说道: “宗澄的确是个不多见的美女,可惜我不擅丹青,否则就把那女子的容貌绘制下来给大家看了。” 说到这里,李简的脸色郑重起来: “钱兄弟,诸位,宗澄这个女子绝对不容小视,将来或许她真的会给我们增添不少的麻烦呢!画舫靠近我们的大船之时,她对我们那里当时的热闹只有好奇,是景禄先认出了我们,因为景桀的事情景禄对我们有杀心,因此当时就将我的剑心清明勾引的发动了起来,我发现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之后,宗澄依旧对我们没有半点杀意,只是对我们的好奇更多了几分,对我们五个人都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份心态就如下棋时把玩棋子一般。景禄因为认出我们当时有些失态,还被宗澄蔑视,不仅是景禄,咱们当时那一船的人在宗澄的眼中都是如草芥一般的存在,传言不假,这个女子心里只有她自己,整个过程中,她心境平和,尤其是知道我们身份之后,心中也没有半分波澜,如此心境,如久历风雨的老叟一般,偏偏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这当真少见。在我看来此女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将来定为大敌。嗯,遇到她之后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是谁?” “田双柚,”李简说道“不过田双柚与宗澄相比的话,就如女娃与老妪之别,田双柚差得有些远,至少在形势变换之下咱们还曾经与田双柚合作过,但这宗澄在我看来,绝无任何合作的可能,即便是将来有一日宗澄来找我们,在下可以笃定地说她必定是怀着害人之心来的。” 李简说完,房间内沉默了一阵,然后钱潮开口道: “嗯,如此看来,咱们今日这番作为也算是没白忙一场,知道了宗澄的底细,那就达到了咱们的目的,接下来咱们就该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了。” “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不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在他们最着急的时候就是我们对付他们的时候。”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九:微澜(一) 几日后的一个夜里,阿九与汤萍一起悄悄的离开了钱潮的住处。 阿九是应钱潮之邀来讲解其他几处禁地内情形的,这次钱潮干脆让阿九一口气将剩余的四处禁地都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阿九说的细致,钱潮在纸张上记录的更细心,还依着阿九所言将那四处禁地简单的绘制成了地图,然后再由阿九仔细的检查校正,这就很费时间。阿九与汤萍是上午的时候来的,直到深夜才离开。 阿九与汤萍离开后,钱潮半点睡意都没有,依旧在案前灯下看着自己绘制的那几张地图以及厚厚一叠满篇密密麻麻的记录。 他们五个人为了寻找青鸾之卵而开启了禁地之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去过的禁地有断肠谷,长风崖,白石山和蛇藤滩。 断肠谷是阿九认为的最危险的一处禁地,里面最厉害的是一只高阶妖禽大鹏鸟,据说它身具上古真灵大鹏的血脉,这一点与阿九的情形基本相同,阿九本身就是上古真灵姑获鸟的子嗣。在过去的年月里,阿九不止一次见过那只大鹏鸟,据她说那只大鹏鸟平时也就如寻常的苍鹰大小,但只要它展翅飞上高空后就会化作翼展十数丈的巨鹰形态,钩爪之利,让阿九都心有余悸,翼展之大,远远看去如同一朵乌云一般,飞行之速更是直追闪电。这只大鹏鸟虽然在灵智上不如阿九,但在实力上却犹有过之,在过去,阿九不止一次打过那只大鹏鸟的主意,动过几次手,不过每次阿九都没占到便宜,当然也可能是阿九过于爱惜羽毛的缘故,总之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同为妖禽之属,阿九对此一直忿忿不平。 在阿九看来,漫长的年月之后若是那只高阶的大鹏鸟不死,说不定就会成为真灵级别的存在。 同时断肠谷也是宗外这些禁地之中最大的一个,别看它名字里有个谷,实则那是一片好大的山林,只在最中心处有一个山谷,那里才叫断肠谷,而那里也正是那只高阶妖禽大鹏鸟的巢穴所在。在断肠谷多见的是各种各样的妖禽,妖兽并不多见。越靠近那名为断肠谷的中心处,妖禽就越少,那里只能有那只大鹏鸟出没,其他的妖禽都避开那里不敢靠近。而断肠谷整片区域也是修士在空中都不敢轻易经过的一个地方,即便是宗内结丹的长老,就是因为大鹏鸟在空中飞行速度极快,而且那家伙还目力奇佳,领地意识更是十分强烈,只要发现有修士进入了自己的地盘,它就会飞过去发动猛烈的攻击,十分的麻烦。 长风崖在阿九看来是危险仅次于断肠谷的地方,那里多的是满山乱跑的山魈恶猿以及各种凶猛的妖兽,与断肠谷正好相反,那里会飞行的妖禽并不多,但即便如此在长风崖上方的空中路过也是非常危险的,那里的山魈恶猿除了獠牙锋利,力大无穷,性情残暴之外,它们还特别擅长投掷,不论是人头大小还是酒坛大小的石头,抑或是水桶粗细的树干,在那些山魈的手中轻如无物一般,很轻松就能将其掷上高空,而且还非常有准头,阿九说那里之所以妖禽比较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妖兽妖禽之间都是互相猎捕的弱肉强食的关系,正因为那些山魈恶猿有这个手段,使那里的妖禽几乎绝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九才不愿到那里去。 长风崖最厉害的妖兽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巨猿,据说通体黑漆漆没有半点杂色,名为吼狲,这家伙平日里最喜欢睡大觉,一应食物供给都由它手下那些山魈恶猿奉上,如果供应的不及时或是不能让它满意,它会在暴怒之下直接将给它供奉食物的山魈恶猿吃掉,十分残忍。 还有一件事也是让钱潮听了十分诧异的,那就是长风崖的山魈巨猿居然还会酿酒,它们将在山中采来的一些灵草灵果一类的放入在巨大山石上开凿出来的洞中,灌以山泉,以此酿酒,至于味道如何阿九就不知道了,不过即便它们会酿酒也不是所有的山魈恶猿都能享用,大部分都要供奉给那只吼狲,正因为如此,那只体型庞大的吼狲才整日沉醉,窝在巢穴内睡大觉。 阿九自然打过那只吼狲的主意,不过让她狼狈的是每次她刚刚现身就被发现,然后下方极速飞射而来密密麻麻的大小石块,尤其那只吼狲,更是能将巨石接连不断的向她掷过来,速度奇快且力道奇大,在那种情形之下阿九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逃走。 阿九还说过去宗内有些不警醒的修士在路过白石山时被下放掷上来的石头在空中就砸了个骨断筋折,落下去后自然就被那里的山魈撕碎分食了,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白石山也是阿九没有弄明白的地方,那里地面之上静悄悄的,相比于其他几处禁地,白石山应该算是中阶妖兽最少的一个地方,同时也是珍稀灵草最多的一个地方。听阿九说那里一般情形之下是静悄悄的,甚至刚进去的时候还会发现那里很有几分鸟语花香的味道,不过不要被这种假象所骗,真正的危险都来自地下,在白石山的地下藏着数量不明的柳兽。 所谓柳兽是一种潜藏在地下的妖兽,它们地下的身躯就如一条大肉虫,不擅行动,觅食的时候只将如巨蟒大蛇一般的长颈及狰狞丑陋的头颅伸出地面,头上眼神凶暴,口中利齿遍布,若不知底细的修士遇到了一定会以为自己遇到的是恶蛟。 柳兽的命名很简单,长了几个头颅就名为几柳,阿九知道的是那里有几只三柳存在,她还曾经杀死过一只三柳,不是三柳的一个头颅,而是一只三柳的三个头颅都被她破开来取走了里面的妖丹。钱潮等人也遇到过柳兽,早在他们五人刚刚突破小五关第一次前往瑞轩镇的中途,路过一处名为遮柳山的地方,在那里他们遇到过一只三柳,因此算是知道柳兽的厉害,而阿九告诉钱潮,据说在白石山之内有一只四柳,是那里最厉害的家伙,不过阿九这些年来也没有找到过。 但实话实说,就算找到了,阿九也拿一只四柳无计可施。 蛇藤滩也是让阿九头疼的一个地方,宗外有一条蜿蜒向南最终汇入海中的大河,那条河不小,水深浪急,却没什么名字,蛇藤滩就在那条大河入海之前最后流经的地方,是一片广阔的沼泽湿地。在宗外几处禁地之中,蛇藤滩可能是灵草最为稀少的一个地方,因为那里几乎完全生长着一种名为蛇藤的带刺藤蔓,那里也因此而得名。这种藤蔓生长的范围极广,可以处处扎根,几乎将整个蛇藤滩完全覆盖,正因为这种藤蔓的覆盖,才使得那里很少能找到灵草,甚至其他的草木都不多。 蛇藤滩这种到处可见的藤蔓上还密布着尖刺,不但尖利锋锐而且有剧毒,纵然是修士被这种尖刺所伤也必须立即找人救治,否则就有性命之忧。 在蛇藤滩,这种带刺的藤蔓几乎有三四尺厚,厚厚的藤蔓以及上面密布的尖刺就给那些大小的毒蛇提供了天然的屏障,至少从上面看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少毒蛇就在下面潜藏或是蜿蜒游动,在这里几乎只有各种毒蛇,没有其他的妖兽妖禽,修士进入其中若不留神的话,冷不丁的就会从厚厚的藤蔓之下突然昂起几只狰狞丑陋的大蛇头,张开大口露出毒牙闪电般的扑咬过来令人防不胜防。因为那里物产少,所以就连宗内高阶修士都不愿意到那里去,不过的确是有传言说那里的地下有一只身子如几人合抱的巨木一般粗细的虬蚺,那是一只高阶的妖蛇,也是整片蛇藤滩最厉害的家伙,据传这条虬蚺不但体型巨大,而且毒性猛烈,但它一直在地下的洞穴中沉眠,很少出来,阿九去过那里几次,因为一直找不到将那家伙逗引出来的办法所以才作罢。 这四处禁地,钱潮思量之后准备依照白石山,长风崖,蛇藤滩,断肠谷的顺序进入其中。 在钱潮看来,青鸾之卵很可能就在这四处禁地的某一处。 现在钱潮之所以费尽心思的帮着汤萍寻找那青鸾之卵,其实是为了他们五个人整体考虑。在前面曾经说过,钱潮五个人因为炼体之时在幼鸣谷莲花湖的那番经历,五个人的修为变得同步了,灵根好的比如陆平川,灵根最差的比如钱潮,修为进益的速度是一样的,将来估计也是如此。 但在其中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汤萍。 在小莲花湖的那番经历之后,应该说给众人的修行拖后腿最严重的并不是钱潮,虽然他的灵根最差,最拖众人后腿的是汤萍,就因为她的灵根是天下罕有的伴灵根。 伴灵根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寻常修士身上只具有一种属性的灵根,比如钱潮,最然灵根资质差,但那也是金属性的灵根。再比如陆平川,他可是身具上佳资质的土灵根。而汤萍的伴灵根却与她的几个同伴都不同,她相当于同时具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但若没有机缘激发她的灵根,那很可能汤萍终其一生都是个不能修行的普通凡人,而能激发伴灵根的必须是拥有一只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兽。 根据一些典籍中的记载,在五灵宗内其实也出现过几位身具伴灵根的修士,但很可惜,那些人都没能有什么大成就,究其原因就在于他们只找到了一只或是两只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兽而已。 还是以汤萍为例,她灵根显现出来是因为身具九尾大天狐血脉的灵狐小白在她幼年时出现在她身边,小白是水属灵兽,又是开启汤萍伴灵根的灵兽,因此汤萍的灵根才表现的如水属隐灵根。就算后来她又得到了身具通臂灵明猿血脉的大黄,由此开启了她体内金属性的伴灵根,她外在依然是水灵根的修士。 但是汤萍身上至今依然有火,土,木这三种属性的伴灵根未被开启。 伴灵根若是完全开启,那这位修士在修行上将达到罕有人能企及的高度。 钱潮是汤萍伙伴中最先一个知道她灵根秘密的人,当时他就曾断言过汤萍后面三只灵兽会在何时得到,筑基一只,结丹一只,元婴一只。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典籍中那些凭借完整的伴灵根取得大成就的修士都是如此。 他们曾经遇到的青鸾正是具有上古真灵血脉的灵禽,是木属,正好可以再为汤萍开启她木属的伴灵根。 而今看来,那青鸾之卵就该在汤萍筑基时得到。 或者是他们提前得到青鸾之卵,等小青鸾破壳而出的一刻就该是他们五个人筑基之时。 而假如他们得不到青鸾之卵的话,那汤萍筑基就会被耽误,没办法,五个人的修为被小莲花湖的五灵大阵牢牢的锁在了一起,汤萍若得不到青鸾,那五个人就只能再继续寻找其他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兽了,机缘渺茫之下,还不知道会耗费多久呢,所以说汤萍其实才是给五个人修行拖后腿最严重的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钱潮一定要在与娄青药和上官泓的争夺之中胜出,得到那枚青鸾之卵。 就是因为筑基的原因!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微澜(二) 几日之后,柳丰的堂弟柳铨又来到了钱潮的住处。柳丰在瑞轩镇上一直为钱潮密切的关注着章益还有他请来的那些人的动静,同时派出人手调查那些人的底细,时间也不短了,他已经一一的查清了那些人的身份和来历,将自己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汇集成册,通过柳铨给钱潮带了过来。 柳铨带来的是一个木匣,里面厚厚的一本册子,钱潮粗略的看了一遍,发现里面还夹杂着许多的人物画像,想来就是章益请来的那些人,但还没看完他的脸色就郑重起来,送走柳铨之后,他便认真的翻阅起来。 章益最开始的时候只找来了祝氅与魏阁霖两个人,当时章益认为凭此二人便足以对付钱潮五人。 祝氅与魏阁霖都曾经是五灵弟子,而且还都是宗飨两位长辈的门下弟子,因此算是与宗飨熟识,不过却都因为修习禁术又被宗门发现最后被驱逐。他们在收到宗飨写的信之后便来到了瑞轩镇。祝氅是个能沉得住气的稳妥性子,但魏阁霖不是,他在瑞轩镇见到了多年前的仇人,报仇心切之下不顾祝氅的劝说一路跟着对方进入了五灵宗并在半路动手杀人,就在要得手的时候却遇到了钱潮,然后魏阁霖就死在了与钱潮的争斗之中。那次钱潮也受伤不浅,中了魏阁霖的血毒,很是严重,勉强返回宗内的时候根本就无法避过旁人耳目,因此让章益知晓了这件事情。 章益惊讶于魏阁霖这样的人物都会被钱潮击杀,这才开始重视起来,于是与宗飨商议之后再托祝氅送信,又从修行界里请来了不少有手段的帮手。 钱潮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他原本以为章益这次会与温良差不多,找来的人都是一些有本事或是不好对付的散修罢了,但看过柳丰送来的消息之后,钱潮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些人中竟然一个散修都没有,章益请来的人不是世家之子就是一些小宗门的弟子,相比于散修,这些人更加难以对付。 加上钱潮早已经知道的祝氅,章益一共请来了十三个人。 柳丰已经将那些人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就列在第一张纸上,这些人分别名为:祝氅,张沥,周考,翟耜,何宿酉,廉甑,倪秋漪,齐思旌,皮凤岭,伍德翰,汪存惜,邵稚,成大才。 这本册子装帧整齐,一看柳丰就下了不少心力,里面的内容更是详尽,翻开之后排在最前面的就是祝氅,毕竟他是第一个来到瑞轩镇的,此人是一位御灵修士,前面已经交代过他的过往之事,祝氅因为偷偷的研究“兽魂易兽魂”的手段并且还以这手段伤了人的性命,因此被驱逐的,在此对祝氅不再赘述。 册子里面排在第二的名为张沥,画像上的张沥是个眉目秀逸的年轻人,衣着也得体考究,算得上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此人出身泉州张家。张家在泉州是当地有名的大世家,与五灵宗的宗氏有些渊源。张家不但实力雄厚而且还以炼器术在修行界闻名,他们炼制的法器法宝受到不少人的追捧。据说张家之中的某位早已故去的长辈还曾经是五灵宗九玄成器堂的内堂弟子,所以才将这炼器术带回了张家。张沥此人据说自幼聪明,在炼器术上很有几分天赋,又在家中受长辈指点,因此才有一手不错的炼器术,这倒与钱潮有些相似。在张家之内张沥算得上是子弟之中的翘楚人物,而且柳丰还在这册子里写到张沥除了精通炼器术之外,还精通御器之术,据说此人也能同时操纵许多灵器,十分的厉害。 这听起来就更与钱潮的手段有些相似了,正因为他的这个手段,所以才会被请来帮忙。 最后柳丰还写道张沥此人性情沉稳内敛,看上去很有几分城府,让钱潮小心此人。 排在第三位的是周考,此人并非世家出身,而是邺州一个名为天庆宗的小宗门弟子,这也是钱潮第一次接触到修行界里小宗门的弟子。柳丰提供的画像上,周考是一个发际线十分高而显得天庭过度饱满的少年人,给钱潮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此人的眉眼,这周考的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过长,这让周考看上去有些古怪。但此人的目光却被绘制的异常犀利,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画外,眼神如刀子一般。钱潮知道不论是柳丰还是他的手下人,他们绘制人像最讲究的是写实而不是写意,想来那周考一定就是这个样子了。 柳丰提供的信息中这位周考精通五行法术,反应十分机敏,手段十分高明。他在天庆宗之内算是很有些名气的弟子,柳丰还提到周考的性情有些偏激,做事易走极端。 天庆宗与五灵宗氏也有些渊源,想来此人也是被宗飨请来的。 排在第四位的名为翟耜,此人世家出身,是蒲州翟家的子弟,画像中的翟耜是个有些愁眉苦脸的胖子,一张脸圆如大饼,或许是被脸上的肉挤的,他的双眼不大,鼻头倒是显得不小,绘制画像的人还专门在翟耜的脸颊上点了许多的小点,想来这翟耜还是个满脸雀斑的胖子。他的大鼻头之下是两片厚厚的嘴唇,两侧脸颊上的肉都有些下垂。也不知这翟耜一直如此还是被柳丰的人盯上的时候正在想什么烦心的事情,总之看上去这翟耜眉宇间透着一股债主拍门而自己却身无分文的倒霉气息。 柳丰的信息中提到,这翟耜擅长的也是五行法术,别看是个胖子,但手段却不弱,在翟家炼气修为的子弟之中翟耜的手段排在前三甲之列,不容小觑。另外柳丰还提到这翟耜是个心细如发还有些胆小的人。 排在第五位的是何宿酉,此人也是来自蒲州,蒲州何家,与前面翟耜的翟家一起都算得上是蒲州的大世家。画像中的何宿酉是一个脸颊削瘦,目光阴鸷的人,薄薄的嘴唇上下留着几绺黑须,倒是个中年人的相貌。 何家在修行界是以幻术闻名的,这何宿酉的手段就是他家传的幻术,但何家的幻术却有些与众不同,相较于寻常的幻术,何家的幻术更类似于巫蛊厌胜之术。在柳丰提供的信息中,何宿酉除了幻术之外似乎再无其他手段,因此好像并不擅长与人争斗,不过据说真动了手的话,但凡被何宿酉看上一眼的人都会霉运连连,甚至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因为一个最不起眼的原因而把命丢掉,何宿酉还仅仅是炼气的修为,因此何家的幻术在修行界里就更显得神秘而又令人畏惧。 这何宿酉既然蓄着须说明其年岁不小,在柳丰得到的信息中他早已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但却一直不能筑基,因此他心中焦急。而他家中别说他的平辈兄弟,就算他的一些晚辈都已经筑基而超越了他,这让气量本就狭隘,性情又有些偏执的何宿酉愈发的愤懑不平,心态扭曲起来,但凡出手往往更加的狠辣,惹上他的不落个惨死的下场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所以柳丰也格外的让钱潮小心此人。 排在第六位的名为廉甑,让钱潮感到意外的是这人居然是个体修。画像中的廉甑粗眉大眼但透着一股凶气,最醒目的是他那个大秃头,至少在画像中廉甑的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除此之外他引人注意的就是从左眼之下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斜斜的一直延伸到他的右嘴角,也不知这伤痕是怎么留下来的,想来当时受伤的时候他的脑袋几乎被斜着斩为两半,这伤痕让他完全破相,给他增添了许多的戾气,让他那张本就凶恶的脸看起来更令人胆寒。 廉甑不是世家之子,他是邓州一个名为锦锡堂的小宗门弟子,据柳丰打探得来的消息,这廉甑本是一个散修,在修行界里好勇斗狠的胡作非为,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就是他作散修的时候留下的印记,后来也不知做了什么恶事被锦锡堂派出人手给拿住了,押回去之后却没有被处置,锦锡堂里一位体修长老看出这廉甑算是个不错的体修苗子,于是就将其收为了弟子培养至今。不过廉甑拜师的时候年岁已经不小了,而且他在修行界里厮混的时候用的也不是体修的手段,早年散修的经历算是耽误了他,他不可能像陆平川那样自炼气一层开始就拜了一位高明的师父,然后再系统全面又刻苦认真的修习体修之道。半路才成为体修,这就让廉甑此生在体修一道上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多么卓越的成就,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不过他的那位师父却别出心裁的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独有的手段:那就是凭借体修强大的气力再加上一件趁手的武器。 可以这样说,廉甑是修行界里少有的使用武器的体修,一般的体修比如陆平川或是他师父康釜,都是不用任何武器的,他们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自身,拳头,腿脚,肩膀,膝盖,手肘甚至是脑门都能在对敌时造成致命的伤害。如廉甑这样使用武器的体修不是没有,而是很少,体修一道自创立之初就不用武器,也因此那些使用武器的体修就显得不伦不类,同时还被其他的体修看不起,觉得只有那些手段不济的人才会借助外物。 不过就算被其他体修看不上,但廉甑的手段却是令人生畏的,柳丰提到廉甑使用的武器是一根沉重的大棒子,抡动起来如旋风一般,再加上他凶暴的性情以及远超寻常修士的气力,廉甑动手的时候同样令人头疼无比,甚至是避之不及。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一:微澜(三) 排在第七位的是个女子,名为倪秋漪。 看过倪秋漪的画像后再看后面柳丰收集来关于此女的信息,钱潮禁不住开始佩服起给倪秋漪绘制画像的人来,不知道执笔之人是柳丰还是他的哪个手下,总之这幅画像将倪秋漪的性情几乎完全在纸上展现了出来。 倪秋漪是个年轻的女子,但并非是个有姿色的女子,相比于寻常好看女子鹅蛋形、线条柔和、面色白皙的脸庞,她的脸则显得长而无肉,如同一张裁窄了的纸张,脸长则让她的颧骨更凸显出来,偏偏她的颧骨高而且还向两侧略略突起,这让她看上去很有几分难掩的凶悍之气。此女的发际线非常高,因此天庭有些过于饱满,但一双眉毛却极为浅淡,突起的眉骨之上只有两道几乎看不见的淡淡浅痕,这就让她一双眼睛显得格外醒目,必须说倪秋漪的眼睛倒是一双地道的杏眼,遗憾的是这双杏眼有些小,而且还有些吊梢眼,更遗憾的是她眼中的瞳仁更小,这就让她一双不大的杏眼中显得眼白过多,而瞳仁几乎就是两个米粒般的小黑点,这样的眼睛不论看谁都会有一种凶光外露的意思,让人看了心里发毛。除此之外,因为脸长,此女鼻梁就显得长,她的鼻梁中间还高隆如丘,但鼻头却小而尖锐而且几乎是趴伏在人中之上,显得很不协调。再往下她的嘴唇被画成浅浅的一道线,足以说明此女平时是两片薄唇紧抿,不但如此,她的两嘴角还微微下垂,足见此女还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 如此相貌,说她是中人之姿都实在有些勉强,而在柳丰的这本册子里对倪秋漪容貌的描述直接就是三个字:貌甚寝! 不过从柳丰收集来的的消息看,这个女子却是个绝对不能小觑的脚色,因为她擅用毒。 倪秋漪出身是邛州倪家,倪家在邛州并不是一个人丁兴旺,实力雄厚的大家族,但是倪家之人在邛州乃至在整个修行界里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原因同上,倪家之人几乎个个擅长用毒。 在修行界里的确有人或是世家将用毒当成一个专门的法门来钻研修习,虽然修行界里的修士绝大部分都认为用毒是一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真的对上了精研此道的修士就只能提心吊胆或者干脆落荒而逃。很简单,就算能在正面的争斗中击败甚至击杀擅长用毒的修士,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获胜不久自己就突然毒发暴毙,甚至死之前都不明白自己何时被对方下的毒。 钱潮对战魏阁霖的时候就中过毒,那次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不过他中的是魏阁霖的血毒,准确来说那是一种邪术,是邪修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手段。而倪家的手段却并非邪术,否则他们早就被五灵宗剿灭了,他们所用的毒物都有相应的法术与之配合,因此种类繁多,且都是采集各种药物以秘法熬炼而成的。用毒是倪家的家族传承,也不知从何时起,倪家之人就开始深入的研究这用毒的手段,多少代人的传承之下,他们将用毒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五行之内,金木水火土各种法术,几乎都可以用来下毒,手法或是隐秘或是狂暴,只要与之对手,或是明眼看着看着自己中毒却逃无可逃或是不知不觉中就中了毒,仓促间全身灵气尽失而痉挛倒地,总之倪家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也因此倪家在邛州无人敢惹。 或许正因为接触毒物太多,因此这个家族才人丁不旺。 而倪秋漪除了擅用毒之外,她还是个御灵修士,不过她所豢养御使的都是一些有毒的蜂、蝶、虫、蛇一类本身就有剧毒的各类妖虫。 在柳丰得到的消息中,倪秋漪是一个气量小,心机重,手段毒的女子。据说在邛州,因为倪秋漪容貌丑陋,因此私底下被人起了一个“长脸夜叉”的绰号,倪秋漪也知道自己不好看,所以并不愿与外人来往,但当地的大世家的公子们却私底下总拿她的相貌取笑。据说一次不少世家公子饮宴的时作传彩球之戏,席中选一人背对众人敲击一面鼓,众人在鼓声之中依次传递一个锦球,鼓停之时锦球在谁的手中就要罚酒,然后再由被罚酒之人击鼓,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鼓停之时如何受罚要由击鼓之人提前说定。那日这些纨绔们玩得开心,有一个家伙似乎是被人算计了所以喝了不少,等他不知道第几次击鼓时他趁着酒性说了一句“这次谁拿到那个球,就去作长脸夜叉的夫君”,然后便开始击鼓。 众人闻言一阵笑骂,然后如同躲瘟疫一般抛掷那个锦球,热闹得很,但过了好一阵也不见鼓声停下来,等众人看时才惊骇的发现不知何时那击鼓之人竟然换成了倪秋漪,而原来击鼓的家伙早已经躺在那里人事不省,倪秋漪何时下的手众人竟然都未察觉,因为鼓声一直没有乱过,而倪秋漪见被发现,便索性起身抱着那面鼓到众人面前一边敲一边看着众人冷笑,见众人吃惊而停下来时,她还说了一句“好啊,从诸位里面择一个夫婿倒也不错,就看哪位属意于我了”。 她这样一说,这些世家的公子们顿时就将那华丽的锦球视作了一颗血淋淋的死人头,到手之后立即就传给自己下一位,可眨眼间那球就又回来了。倪秋漪也不急,就在那些公子们的面前不紧不慢又不停歇的击鼓,也不知道她何时才会停下,甚至她还伸手从桌面上取来一壶酒嘴对嘴的喝了起来,即使如此,那鼓声也一直不停,因此那些世家公子们更是狼狈的不停的传来传去,在此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敢反抗。就这样,她几乎敲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才厌烦了,伸手一把就夺过了那锦球,说了句“你们也配!”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后来才惊骇的发现原本敲鼓的那家伙早不知道凉了多久了! 但纵然倪秋漪杀了人,死者家的长辈也只当吃了个哑巴亏,根本不敢登门找倪家去讨要说法! 排在第八位的名为齐思旌,是个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画像之上的齐思旌脸上略带几分病容,显得没什么神采,除此之外就是寻常的相貌,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过钱潮对这个人却很有兴趣,因为从柳丰的消息来看,这齐思旌居然是个精通符箓的人物,正是这一点引起了钱潮的好奇。 齐思旌是个世家子弟,他出身绛州齐家,而齐家正有符箓之术的传承。 符箓之术在修行界里并不多见,但依然有,就比如前些日子章益,宗飨还有娄青药几人在瑞轩镇见过的那位巴先生,那还是个散修,章益等人就是通过巴先生之手制作了一些血隐符,凭借这种符箓,章益等人在今后才能跟着钱潮等人进入禁地之中。 相比于其他的手段或是修行法门,符箓之术在修行界里的确不多,与之差不多的就是阵法之学,在修行界里也非常少见。但修行界中如此众多的世家就如河滩上的沙粒一般,总会有一些世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符箓之术并传承下来。不过要说明的是修行界里的符箓之术一般传承的都是“术”,是手段。 还是以那位巴先生为例,他说过自己以前并非散修,在他那个小世家消亡之后才被迫成了散修,他制作的血隐符就是以前他那个小世家的传承,巴先生就是靠着这个手段在修行界里谋生。血隐符的功效,章益三人已经亲身进入禁地的之中测试过了,的确有效,足见巴先生手段高明。但不论如何,巴先生也只会制作一个血隐符,甚至很可能他制作的血隐符上那些弯弯绕绕的符文若是拆解开来的话,每一个符文是何意他自己都不清楚,长久以来巴先生就是凭着记忆里的长辈传授的步骤来制作这种血隐符,在这个过程中不敢有半点的改变或是差池,生怕自己错了一点这张符箓就无法使用。 也就是说巴先生只会一个“术”或是一个手段,他并不知道为何那几个特定的符文以特定的格式写在符纸上就是一张血隐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这其实也是修行界里大部分传承符箓之学的世家通病,他们精通一种或是几种符箓,这些符箓也不知在其家中传承了多少年,被当作重要的秘密绝不外传,至今他们制作出来的符箓与当年他们的祖先所制作的符箓相比几乎没有半点区别,很显然这个传承没有丢,但却没有任何的发展,他们只有“术”,却一直不能勘破“术”之后的“道”。 而这个“道”则正是符文之学,其实符文之学在修行界里也有传承,但要么是不全,要么就是修习的门槛太高了,除了像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才有传承外,在修行界里只有极少数的世家才有符文之学的传承。 钱潮是在庄先生那里系统的学习的符文之学,与那些世家传授子弟相反,庄先生教导钱潮时只注重“道”,他亲自传授给钱潮的手段可谓是寥寥无几,这与当时庄先生已经时日无多有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庄先生明白,只要钱潮掌握了“道”,将来就可以据此衍生出无穷无尽的“术”。 钱潮当然明白庄先生的苦心,所以不论是过去庄先生在时还是现在庄先生不在了,他都一直在钻研符文之学。 不过这并不影响钱潮对这位齐思旌手段的好奇,因为在柳丰收集来的消息之中,这齐思旌的手段除了一些寻常的符箓之外,有一种符箓令钱潮十分的有兴趣。 那种符箓名为“同身符”,起这个名字,据说与这种符箓的功效有关,据说这种符箓分为母符与子符,与人动手时齐思旌会将一张母符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在争斗中寻找机会将子符飞出贴在对方的身上,接下来对手不论以何种手段打在齐思旌的身上,造成的伤害都会原封不动的返还到对手的身上,就算以利刃刺透齐思旌的胸膛,抽出利刃之后齐思旌身上的伤口顿消,而对方的身上却会鲜血迸出,在同样的位置出现可怕的伤口。 感同身受,因此这种符箓才被命名为“同身符”。 钱潮看过柳丰收集来的消息后对这种“同身符”十分的好奇,因此才对齐思旌很有兴趣,将来动手之时要好好的留意此人,最好能得到他的同身符研究一下。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二:微澜(四) 排在第九位的名为皮凤岭,画像中的皮凤岭算得上是个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而且画像之中皮凤岭脸上还有几分笑意,但不知为何,在钱潮看来,此人总给他一种很强的侵略性,画像中皮凤岭的双目中也充满了一股很掩饰不住的挑衅意味。 此人好斗,这是钱潮对着皮凤岭的印象。 皮凤岭出身世家,是金州皮家的子弟,皮家在金州算不上是大世家,算是个中等的世家,根据柳丰得来的消息,皮凤岭是皮家之内近些年来最出色的一个晚辈,资质好,手段强,修行之时更是舍得下苦功,深得皮家长辈的喜爱。皮家在法术传承上很是平常,皮凤岭所修习的也只是寻常的五行法术,柳丰得来的消息之中说此子在五行法术上下过苦功,各种法术的运用极为精纯,法术威力之猛以及变换之快即便是在五灵宗也应当算是个好手。 有类似手段的人物,钱潮在五灵宗内也只想到了马琥,马琥拿手的也是五行法术,他最擅长的就是将各种法术几乎不停歇的连贯施展出来,密不透风令人难以招架。 除此之外,柳丰还提到皮凤岭有一门独特的法术,名为“山甲术”。这门法术并非由皮家先祖传承至今的,据说是皮凤岭的曾祖父在世时曾经出手救过一个散修的性命,那散修在离开时为了报恩便给皮家留下了这门独特的法术,当时那散修就说过,这是一门防护自身用的法术。 说这“山甲术”独特是因为修习这门法术的门槛非常之高,必须是身具上佳资质土灵根的修士才能修习,其余水火金木四种灵根的修士根本就不用想着尝试,那就是浪费时间,而且即便是土灵根的修士,若并非是上佳资质的话,也是徒劳无功。关于这一点皮家之人已经尝试过了,甚至一度认为当初那个散修就是个骗子,留下的也只是一门假的法术罢了,这种看法直到皮凤岭出世之后才改变过来。 没错,皮凤岭正是身具上佳资质土灵根的修士,与陆平川是一模一样的。 当初皮家的长辈在发现了皮凤岭的灵根资质之后,在高兴之余也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思才让他修习这山甲术的,结果没料到在后来一次家族内部的比试之中,皮凤岭以当时才炼气三四层的修为居然就能凭借着这门法术的加持接连击败了自己的几个兄长,在皮家之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修行界里大多修士在争斗中保护自己用的手段无非就是护体灵光而已,这护体灵光在修行界里几乎人人都可以使用,算不上什么厉害的护体法术。而这山甲术则不然,据说施展之后会在施法者身体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土甲或是石甲,坚固异常,防御力奇佳,而且这层甲胄还不会影响施法者的身法,闪转腾挪依旧灵变,而且随着修士在这山甲术上下的功夫越多,其防护之力也就越强,虽说护体灵光也是如此,但山甲术施展之后即便是受到对手的攻击也不会再额外耗费修士的灵气,这一点是护体灵光远远不能及的。 也因此皮凤岭与人争斗时最喜欢凭借着山甲术的加持快速的接近对手,打乱对手的节奏,逼得对手慌乱乃至出错,从而寻得机会出手击败对方。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身灵根资质天下罕有还是这山甲术能起到防护作用强大,总之皮凤岭渐渐的养成了一个桀骜兼好斗的性子。 由此可见,此人将来会是个强敌。另外柳丰还提到皮家与章家有些渊源,很可能此人是经由章益的邀约才来的。 排在第十位的是邵稚,邵稚的画像是一张全身像,此人生得还算英俊,但是怎么看总觉得他有一股遮掩不住的懒散气质,半眯着眼睛,眉宇间总有一股睡不醒的乏意,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但是,令钱潮感到吃惊的是,邵稚竟然是个剑修! 邵稚出身恩州邵家,邵家在当地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人丁兴旺,家中高手如云,算得上势力强大。而邵家之内也的确有剑修之术的传承,几代家主都是剑修,也出过不少在修行界里声名显赫的人物,且都是以剑修的身份成名的,除此之外邵家还与五灵宗的关系不错,与木秀峰更是如此,可以这样说,邵家之内的结丹修士若是到五灵宗木秀峰来做客的话,一定会被奉为上宾。 邵稚乃是邵家家主邵浩最小的儿子,但其心性与资质在邵家之内都是最好的,根据柳丰的调查,这个邵稚在邵家之内的炼气子弟中还是手段最高明的一个,他的那些兄弟之中除非是已经筑基的,其余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还有传言邵稚与李简一样,已经有了自己的剑境,也就是说若传言属实此人已经可以与李简匹敌了。 柳丰还提到,邵家与五灵宗内的章氏和宗氏都没有关系,本来也没有收到宗飨或是章益的邀请,他之所以会前来完全是因为他的好友收到了宗飨的信件,他听说是来对付以钱潮为首的五个人时还专门问了问要对付的五人之中是不是有李简,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便主动跟着一起来了。 显得这么慵懒的人居然还有些好斗,而且还是冲着李简来的,钱潮看到这里便知道不久之后李兄遇到的可能是个强敌。 接下来排在第十一位的名为成大才,是个精壮强悍的年轻人模样,此人与前面说过的廉甑一样,也是个体修,而且这位成大才就是邵稚的好友,成大才接到宗飨的信件时邵稚就在场,知道要对付的人里面有李简后才主动跟着一起来的。 虽然与廉甑一样同为体修,但成大才与廉甑的经历却截然不同,恩州成家是与邵家并驾齐驱的大世家,说起来恩州也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境内最强的两个大世家一个有剑修传承而另一个则有体修传承,这在整个中洲都非常少见。既然有这样的出身,那就说明成大才不可能像廉甑那样先做散修后来才半路成了体修,他与陆平川差不多,自幼就在家中长辈的教导之下修习体修之道,修行刻苦且手段不弱。但根据柳丰得来的消息,这个成大才在成家之内似乎并不是最出色的子弟,但却是最好酒的一个,这一点就与邵稚对了脾气,二人似乎是在某次酒宴上相识,后来就成为了酒友,时间久了以后便成为了知交好友。 另外据柳丰所言,成家与宗氏有些渊源,成大才应该是被宗飨请来的,不过这个人没什么恶名,此次来帮助宗飨很可能是因为之前听过关于陆平川的事情,技痒之下有心切磋才应约而来。 关于成大才,柳丰在最后还有一番推断,那就是成大才很可能是成家之内真正有本事的子弟,他的手段绝不容小觑,因为在成家之内,成大才并非长房所出,而世家之内同样也是个争权夺势,互相倾轧算计的所在,成家家主的儿子也同样出色,在这种情形之下很可能是成大才的父母不许自己的儿子太出风头,让他保持低调,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一点也可以佐证,那就是宗飨在成家之内只选了成大才来帮忙,若他不是最出色的成家子弟,凭什么宗飨会请他来呢? 钱潮看到这里还禁不住摇头,一个剑修是冲着李简来的,居然还有一个体修是冲着陆兄来的,看来即将到来的会是一场激烈无比的争斗。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钱潮心里已经有了些打算,之前他以为章益与宗飨请来的会是一些散修,没想到他们请来的竟然都是大世家或是小宗门的弟子,而且个个不俗。若来的人都是散修的话,那他们五个将来动手就不必约束自己的手脚,只管放开手脚去对付即可,但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将来在针对这些人的时候必须要做出改变才行,就比如这邵稚与成大才,若他们二人只为切磋的话,那就不能与其他人一样对待。 接下来排在第十二位的人物也是让钱潮格外注意的,此人名为伍德翰,画像上的伍德翰是个一张方脸的年轻男子,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厚嘴唇,是个敦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呆板的面相,但在柳丰提供的消息之中,这位伍德翰不仅精通五行法术,他居然还是个阵法师! 也就是说伍德翰至少是懂阵法之术的,能够布置阵法,甚至有可能还是个阵法高手,钱潮看着画像中伍德翰显得有些空洞的眼神,感慨人还真的不能貌相。 柳丰打探来的消息很详细,伍德翰出身相州伍家,伍家在当地是一个正在处于没落之中的大世家,原本势力不小,在相州算是最强大的世家,但近些年来随着几次变故导致家中人才凋零才逐渐呈现衰败之势,而且这趋势似乎还不可逆转。 虽然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真到了伍家衰败的那一天,相州其他的世家是一定会联合在一起的,毕竟当一个世家强大的时候肯定会倚仗庞大的势力做下不少招人记恨的事情,这几乎是修行界里的常态,那些被伍家欺凌过的世家在过去不敢如何,但等伍家衰弱之时也就到了算总账的那一刻了,其他受够了欺压的世家不可能给伍家再次崛起的机会,有仇报仇,无仇解恨的时候一定会彻底断了这个世家的根本,让其从此彻底沦为一个势力孤弱的小世家甚至从修行界里完全消失,这在修行界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几乎随时都在发生着,旧的大世家不衰落,那其他的世家如何崛起呢? 伍家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除了对相州那些大小世家严阵以待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寻找靠山以度过这一劫,而他们所选的正是五灵宗里的宗氏。因此宗飨的信件一到,他们立即就将自家最有手段的伍德翰派了过来。 伍家到底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大世家,家族内是有底蕴更有真材实料的,这伍德翰的阵法之术就是伍家的传承之一,这在修行界里并不多见。不过关于伍德翰此人,柳丰能打听到的也不多,只说此人擅长画地为牢,就算是筑基修士若对其不能一击致命的话,保不齐都会在他手中吃亏上当。 阵法之术也是钱潮的手段之一,如此看来,此人倒会是钱潮的一大对手,就是不知将来以阵法对阵法该是什么场面。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三:微澜(五) 这册子中的第十三位,也是最后一位,是个女子,名为汪存惜。 此女与前面的倪秋漪截然不同,倪秋漪有嫫母之容,而这汪存惜则与之正好相仿,绝对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画像是工笔细描的,上面的汪存惜螓首蛾眉,身姿绰约,是个倾城倾国的人物,但是钱潮看时总觉得此女美则美矣,但总给人一种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看过柳丰收集来的关于汪存惜的信息之后,钱潮才明白此女为何如此,甚至还未此女的遭遇发出了一声长叹。 汪存惜的经历算是这些人中最曲折的一个,此女是虢州汪家之女,虢州并非是五灵宗的管辖之地,而是在孟彩楼的势力范围之内,虢州与五灵宗的地界相邻,虢州的边界算是孟彩楼与五灵宗边界的一部分。 汪家在虢州算不上什么大世家,甚至连中等世家都算不上,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世家而已。汪存惜自幼生得娇俏,待其长成更是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汪家虽然在虢州没什么名气,但汪家的这个女儿却因为生得美丽竟然有了些名声。汪家是个小世家,一直以来都夹在众多大世家之间小心维持着,汪存惜的父亲就是这个小世家的家主,汪家主早年丧妻,因此对这个女儿极为疼爱,难得的是他并没有想凭着女儿的姿容去攀附大世家的心思,对其终身之事也只想着让女儿挑选一个可心之人,然后再由他这个父亲把关,若是良配就让女儿嫁过去安稳度日即可。 应该说汪存惜的生活在其父的照顾下一直无忧无虑,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也就到了怀春的年纪,一次偶然的机会汪存惜遇到了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当时双方都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可谓是互相吸引而一见钟情。这个男子也是虢州一个小世家之子,名为杜阅,乃是虢州杜家之子,巧的是这杜阅与汪存惜身份相仿,是杜家家主的儿子,而杜家与汪家都是差不多的小世家。 那次相遇时杜公子就大着胆子与汪存惜说话,自此之后二人便经常约在一起见面出游,关系很快升温乃至最后变得如胶似漆一般。 女儿的变化自然瞒不过父亲的眼睛,汪家主发现了汪存惜的异常,之后在询问之下才知道女儿有了心上人,虽然觉得此时就考虑女儿的婚事为时还尚早,但得知对方是杜家之子后认为倒也合适,至少算是门当户对了,不过汪家主对杜家并不是很熟悉,便私底下找人暗中打探杜阅的为人如何,得到的消息是杜阅算是个正派的年轻人,修行也刻苦,更有几分手段,这些都让汪家主感到满意。 汪存惜后来将此事告诉了杜阅,杜阅随后也向其父杜家主说起了此事,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位家主就开始坐在一起认真的讨论儿女们的终身大事了,很快两家就订下了婚约,约定只待两个孩子筑基变为他们晚婚。 在当时的汪存惜看来,自己的终身大事应该是有着落了。 天有不测风云,就是在二人订立婚约后不久,汪存惜与杜阅一次出去时被路过的一个大世家之子看到了,自此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而那位大世家的公子名为养员畅。 养员畅出身虢州养家,养家乃是虢州当地实力最为强大的世家,但这个世家的名声并不好,是个让人闻之色变又畏之如虎的大世家,养员畅并非是养家家主之子,而是养家家主最为疼爱的一个孙子,还有一点就是养员畅在虢州就是一个混世魔王般的存在,恶事做尽,坏事做绝,声名狼藉不堪。 养员畅自见到汪存惜的那一刻就呆住了,好看的女子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见得多了,但没有哪一个能像汪存惜这样一颦一笑都有一番别样的魅力,顾盼之间更是将他的神魂死死的牵扯住,他只觉得头脑止不住的眩晕,同时身上还一阵阵的骨酥体麻,当时就事态般死死盯着汪存惜目不转睛的看。 汪存惜与杜阅自然注意到了养员畅举动,二人都是小世家出身,并不认识这位身份显赫的大世家公子,虽不悦但也不愿多事,便赶忙离开了。 但是养员畅在看到汪存惜的那一刻就起了别样的心思,他的占有欲极强,如此美人他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接下来养员畅就遣人打听那是谁家的女儿,他耳目遍地,很快就知道了汪存惜的身世,之后不久就派人到汪家登门去求。 对于养员畅而言,这也是一次绝无仅有的经历,汪存惜对他而言就如夜空里的皓月,令他在开始时没有生出任何亵渎的念头,这也是第一次养员畅没有动歪心思,他只想得到那个在他看来几乎是完美的女子,在好不容易征得了长辈许可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到汪家去求亲。 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对汪家主而言,有人登门提亲是很正常的,不过是来的有些晚而已,女儿已经有了婚约,旁人再来直接拒绝就是。但是此次登门的可是养家派来的人,汪家主不敢得罪,款待之时以实言相告,希望以此打消养员畅的念头。 养家之人听后笑着就离开了。 汪家主本以为此事也就过去了,但不久之后,他未来的亲家,那位杜家之主一脸恐慌外加羞愧的来登门谢罪,说是要悔掉杜阅与汪存惜的婚约,问及原因,杜家主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匆忙的就离开了。到了这一步,汪家主哪里能不清楚,一定是养家查出来自家女儿将来要嫁的是哪一家,然后对杜家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和威胁,杜家是个小世家,那里能够与强大的养家对抗,迫于压力,无奈之下只能悔婚。 也是从那次开始,汪家主就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临近的感觉。 就在杜家之主走后不久,养家的人又再次来到汪家,继续为养员畅与汪存惜之事来求汪家主。 哪个作父亲的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恶棍呢,于是汪家主便以不敢高攀为由拒绝了几次,但养员畅怎可能会放弃呢?一次又一次的接连派人登门,奉上的礼物也越来越丰厚,但派来求亲之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起来。汪家主自然就愈发的犯难了,明显养家这是先礼后兵,若是再一味拒绝下去,那接下来就说不定养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那时恐怕就无法收拾了。 最后一次汪家主以考虑几日为理由,暂时打发走养家之人,然后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女儿。 汪存惜早已经知道了杜家悔婚之事,震惊之下她还去找过杜阅,无奈杜阅被其父禁足根本就见不到,再后来她就被其父命令不得出门。在听到自己父亲说出一切的原委之后,汪存惜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一切的根源是因为早前被那个形容猥琐的家伙见到了,她恨死了养员畅,然后斩钉截铁的告诉汪家主她宁死不嫁养员畅。 道理也简单,这养员畅在虢州的名声实在是差到了顶点,天底下的恶事就没有他没做过的,而且此人更是一个十足十的色中饿鬼,在虢州不知道多少有姿容的女子被他糟蹋过,当然也有不少女子想委身于他,但大多都始于乱而终于弃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汪存惜自然不想跳进那个火坑中去。 汪家主也不想女儿嫁给那样的人物,但是在虢州养家可谓是只手遮天,汪家的实力在养家面前就如鸡卵对岩石,实在不堪一击,对方若真的用强,汪家主自问绝对保不住女儿,但真让汪存惜嫁过去的话,女儿抵死不从且不说,他这个作父亲的更是不忍心,那就必须想个办法出来。 汪家小世家,不可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能让养家放过汪存惜,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逃! 汪存惜还有一个姑母,也就是汪家主的妹妹,早年间远嫁到梧州一个世家之中,而梧州并不在孟彩楼的势力范围之内,乃是五灵宗的管辖范围,汪存惜姑母现在的世家可比汪家强太多了,虽算不上大世家但也有声有色,颇有几分实力。而且前些年汪家主还听说自己的那个妹丈如今已经成了那个世家的家主,眼下让女儿逃往梧州去,到她的姑母那里去躲避应当是个稳妥的主意,毕竟养家就算势力再大想来也不敢到五灵宗的地盘上去明火执仗的抢人,要知道五灵宗对治下的各州都派驻了不少人手进行管理,有人捣乱的话,一定会受到严惩。而女儿逃走后养家的人再登门的话,他只要说女儿不想嫁,逃走了,不知去向,大概也能搪塞过去,哪怕养员畅不甘心,折腾一阵之后也就该无事了。 在此处可以说一句,五灵宗对治下广袤地域的管理比起其他几宗而言的确是更有条理,各州之中纵然有大世家作恶,但也不敢像养家这样明目张胆。 于是汪家主便将这个主意与自己的女儿说了,汪存惜虽然不愿离家,但无奈之下也只得点头。 此时又发生了一个意外,杜阅竟然登门求见,汪家主知道后眉头一紧,不顾汪存惜的眼神让她躲起来,由他单独去见杜阅。 杜阅一见到汪家主就跪下谢罪,说是自己刚刚从家里逃出来的,他父亲悔婚之事他已知道,但他绝不同意,甚至还想让自己的父亲提前为自己和汪存惜完婚。杜家主可没有这个胆量,更是担心自己儿子胡来为杜家找来祸事,于是便将其禁足在家中,杜阅五内如焚的被关了了些日子,总算是逃了出来,然后就立即来找汪存惜表明心迹。 汪家主对杜阅有些将信将疑,他刚打定主意让女儿逃走,在这个关头他不敢相信旁人,因此只对杜阅说汪存惜不愿嫁入养家,几日前已经悄悄的逃走了,自己这个作父亲的也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已经派出人去寻找但还未找到。 这些说辞杜阅哪里肯信,跪在汪家主面前苦苦哀求,说是自己与汪姑娘海誓山盟,绝不变心,就算杜家不要了他也要去汪存惜。以汪家主的阅历,在杜阅的身上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但既然打算让女儿逃走,那她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汪家主始终没有吐露实情。 终究是汪存惜心里不忍,自己走了出来,然后与杜阅贵在一起求自己的父亲让他们两个一起逃,反正是要逃离虢州,逃一个跟逃两个都没有区别,杜阅也在那里磕头如捣蒜一般,汪家主无奈,又问了几句最后只得答应。 因为担心附近有养家的眼线,所以汪家主还趁夜先向着各个方向悄悄的派出去不少人,都是家中年岁与身量与汪存惜相仿的,这样就算有养家的眼线也必然会被引走,做完这些之后又在一番叮嘱之下让汪存惜与杜阅赶往虢州。 汪存惜与杜阅如惊弓之鸟一般,为了防备被养家之人发现他们还只在夜里赶路,白日寻隐秘处休息,就这样过了许多日,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虢州之境进入五灵宗地界的时候,也是这二人越来越轻松的时候,终于还是出事了。 当时的情形就如二人一头钻进了一个早就布置好的圈套中一样,黑夜里不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那些当然是养家的人,因为汪存惜认出了养员畅那张令她既厌恶又恐惧的脸。 但更让她震惊和绝望的是,对面的人之中,除了养员畅之外,竟然还有杜阅的父亲! 这对父子竟然在这里相逢了,不论怎么看这都像是早就设下的陷阱一般! 一个可怕的想法让汪存惜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的缓缓看向了身边的杜阅,万般不信自己情深意重,委以终身之人竟然将自己出卖、将自己亲手送入火坑炼狱之中!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四:微澜(六) 对于汪存惜而言,被自己深爱并委以终身的情郎背叛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这比落入养员畅之手更令她绝望! 而杜阅也在慌乱之中发现了汪存惜看向自己的目光,他一下就明白了她在怀疑什么,侧身急切的对汪存惜要说什么,但此时似乎这世上所有的声音都从汪存惜的耳边消失了,她眼中只看见杜阅的口唇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然后就见他忽然转身在她身前一挡,随即杜阅的身子就被一只大手抓着抛飞了出去,然后那只大手就向她抓了过来。 实力过于悬殊,而且汪存惜此时心神失守根本就想不到要抵抗,就这么被人抓着来到了养员畅的面前。 她看见了一脸贪婪又得意洋洋的养员畅,那张骄狂的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笑意。在旁边则是杜家的家主,而杜阅刚才就是被杜家主一把抓住的,此时杜阅正满脸通红的与自己的父亲争吵,杜家主似乎十分的恼火,伸手还抽了杜阅几记耳光。 声音在这个时候才渐渐的回到了汪存惜的耳中,她听到了杜家主抽在杜阅脸上的耳光声,虽然离得近而且杜家主打得也用力,那耳光声却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养员畅得意洋洋的一句话却让她清楚无比的听到了: 多亏了杜家主的妙计…… 原来如此! 汪存惜知道自己不是被杜阅出卖后,在眼前这种情形之下,她心中居然好受了一些,但接下来看到的事情又让她陷入了绝望。 就在养员畅得意洋洋的说完之后,忽然间他身形一侧,但依旧晚了一步,一柄雪亮的长剑从他肋下透了出来! 是杜阅! 不错,出卖汪存惜的并非是杜阅,而是杜家主。当养家的人找到他逼着他去汪家退婚的时候,他就明白一点,汪存惜并没有嫁过来,此时对杜家而言她还是个外人,因为一个外人而得罪强大的养家十分不智,儿子才是自己的,杜阅将来娶谁不是娶呢,不一定非要娶汪家之女,而且……若是能凭借这个女子从养家那里得到好处的话,那岂不美哉,甚至……若是借此攀上养家给儿子迎娶一个养氏之女,那才是杜家崛起的机会! 所以,杜家主乖乖的去汪家退婚,后来又在得知汪家一直没有答应养家的提亲之后,思忖再三,杜家主终于打定了主意,他知道汪家主在梧州还有一个妹妹,说不定汪家主打得主意就让女儿悄悄的逃到梧州去,于是他去找了养员畅,定下了计策,然后就不动声色的故意放走了被禁足的杜阅,任由他去汪家,在此之前杜阅的身上已经被他动过了手脚,根本不可能脱离他的跟踪,接下来就简单了,他与养员畅一起一直跟在汪存惜与杜阅身后,在远离了汪家之后这才现身出来。 可惜的是杜家主小看了自己儿子的烈性! 杜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自己深爱的女子不但被逼着与自己解除婚约现在还要被人抢走,他怨恨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更对养员畅痛恨无比,而那个家伙就在眼前,自己没过门的妻子也落入了他的手中,绝望与怒火之下杜阅作出了鱼死网破的举动,一声大吼之中,杜阅仗剑直扑养员畅。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杜家主要想阻拦,但杜阅与养员畅距离如此之近,他出手时已经晚了,而养家那些随着养员畅一起出来的修士同样也是如此! 也亏得那养员畅有几分手段,这才没死在杜阅的剑下,但杜阅那含怒的一剑依然让其受了重伤。 养员畅何时吃过这样的亏,捂着伤口不顾杜家主的哀求冷冷的下令,就在杜家主的眼前将杜阅斩杀了。 汪存惜听到了一声痛呼,是养员畅发出的,那把雪亮长剑还未抽回去时侧旁就一道剑光闪过,血光迸现中杜阅握着剑柄的手臂就断开了,然后养员畅转身怒视杜阅,嘴里不知道喊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就听到杜家主大声的哀求,然而养家的人根本不理会,瞬间几道剑光闪过,杜阅的身体就被斩作了几片。 汪存惜显示看到养员畅身后依旧插着那把剑,剑柄上还抓着杜阅的一只断手,然后她又眼睁睁看着情郎在剑光中身首异处,眼前一黑她就晕厥了过去。 那天夜里杜家主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除掉杜阅之后养员畅心中余怒未消,他身上正不停流血的伤口剧痛无比,这是杜家主的儿子给他留下的,多少年了没人敢对他出手,此时狂怒之下他才不管能捉住汪存惜还是依靠杜家主出的主意,更不管先前答应过杜家主什么条件,一声令下杜家主便也遭了殃,当时那位杜家主正呆若木鸡的看着儿子散碎的尸身,剑光乱闪之后,这位杜家主就与自己的儿子死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养员畅还不解气,又派人将杜家上下尽皆斩杀,可叹杜家主一番算计,最后自己却落得如此可悲可叹的下场! …… 汪存惜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养家了,对面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剑伤未愈的养员畅,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汪存惜叹了一声,此时她只想死。 但养员畅的一句话就打消了汪存惜寻死的念头:我知道你想死,我也不阻拦你,但你要记着,你若是敢死,你汪家也要跟着一起全死,你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会放过,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 迫于无奈,汪存惜不得不蒙受了她绝不愿回想的耻辱! …… 养员畅的确是个恶徒,虽然夺占了汪存惜,达到了他的目的,但因为受伤一事让他心头恨意扭曲,但杜阅死了,杜家主也死了,杜家也没有了,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除了变着花样的凌辱汪存惜一逞猖狂之志以外,他忽然想到了汪存惜的父亲。 依着他的想法,若是汪家主能识相一些,早早就将女儿送过来,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哪里会耽误这么久,自己又怎会被杜阅险些一剑刺死呢! 这一切的麻烦不都是那个汪家主造成的吗? 当然他不能杀死汪家主,那样汪存惜必然也会死,他还舍不得这个美人,既然对汪家不能像对待杜家那样直接灭门,那总要有个机会能出一口恶气才好。 机会也很快就有了。 一次养家宴请虢州诸多世家的家主,收到邀请的那些世家之主莫敢不从,以往能被养家邀请的都是虢州有实力的世家之主,但这一次有些不同,因为汪家居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汪家主一直心中惴惴,自从女儿与杜阅逃走之后不久,汪家主就得知杜家竟然被养家灭门了,家中上下几十口人都没能逃过这一劫,听到消息后的汪家主既震惊又害怕,同时又十分不解,杜家已经与自家解除了婚约,怎么又得罪养家了呢? 他派人出去打听,但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养员畅抢到了汪存惜之后就让人对此保密,所以没有消息泄露出去。 汪家主还不放心,又派出人到自己妹丈家去查看,看那两个孩子是不是已经逃到了那里。 但是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汪家主就受到了养家的邀请。 世家之间的饮宴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大多都是实力相仿的世家才能坐在一起饮酒,汪家主没想到此次养家脸他都被邀请了,这更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或是女儿出事了,或是养家要对自己施压,赴宴时汪家主心中七上八下,以为这次赴宴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宴席很平常也很热闹,人很多并没有什么人特别的关注汪家主。 但有一点,那些受到邀请的诸多家主一般都是带着各自出色的晚辈参加,酒宴也是分开来的,众多家主们在一起,那些晚辈们则在别处开宴,长辈与晚辈们不同席,但中途一般都有晚辈前来向长辈们敬酒的环节。 而让汪家主如遭五雷轰顶的是最先一个来敬酒的养家后辈,养员畅! 其实养员畅也无所谓,但是养员畅得意洋洋的端着酒杯向众人敬酒时,有一个女子执壶就跟在他的身后,汪家主一眼就看到了,那女子竟然与他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女儿已经落入虎口了! 那执壶女子一直乖巧无比的跟在养员畅的身后,神色平静自然,从来没有像汪家主这里看一眼。 不是自己的女儿吗? 等养员畅一个一个的敬酒最后来到汪家主面前时,这家伙看着呆愣愣如同傻了一般的汪家主笑道: “汪世伯请,晚辈敬世伯一杯。” 汪家主不理这些,而是继续看着养员畅身后的女子,在养员畅笑眯眯的催了几次之后才声音干涩的问道: “养公子,你身后这女子是……” “哦,呵呵,也是在下没福气,世伯不愿让令爱下嫁,在下又对汪姑娘念念不忘,碰巧前阵子有人带着几个侍婢来让晚辈挑选,晚辈一眼就相中了她,就留了下来,可惜呀,她也只是与汪姑娘在长相上有几分相似而已,灵韵气质可就差远了,粗手粗脚的也不会伺候人,让世伯见笑了。” 交谈期间,养员畅身后女子一直低头垂目,神态恭谨,似乎真的是个买来的侍婢。 但离得近了之后再看,汪家主已经确定……那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何止是汪家主,在场许多世家之主也都看出了蹊跷来,暗道这养员畅好狠好毒,抢了人家女儿还说是买了个侍婢给那当父亲的看,这样羞辱实在有些过了。 但那又能如何呢,这里是虢州,而此处又是养家,难不成汪家主还能在这里做些什么吗? 汪家主明白,此时他若闹将起来,自己和女儿必然都不保,而养员畅能威胁自己女儿的,只有汪家,或许落入养员畅手中后为了能让汪家不亡,女儿才甘心忍辱含垢的苟活了下来! 那天汪家主早早的告罪离席,据说出养家大门时就一个踉跄,勉强站住之后一口血就喷在地上,人当时就瘫软在地,还是汪家跟来伺候的人将他背回去的,而汪家主一回去就如大病一般卧床不起。 很快床榻之上汪家主将家人都召集到身边,他颤抖着写好书信让人马上给自己的妹妹送去,信中说明了这里的情形,再将人分成若干小的队伍悄悄的离开虢州去投奔自己的妹妹,从此就不必再回来了,而他这里只留下几个使唤人即可,虢州这里不能再呆了。 汪家主的打算很简单,他要养好伤,然后无论如何都要寻个机会进入养家,拼死也要带走自己的女儿,然后一路逃至梧州去找自己的妹丈庇护。 可惜的是那次酒宴返回之后汪家主就沉疴不起,再将家人都安排好打发走之后病情不但不见好反而愈发的沉重起来,最终这场由恨怒交加而起的大病要了汪家主的性命,让他含恨而终,也由此在虢州再无汪家! 消息总是瞒不住的,汪存惜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知道了这个噩耗,养员畅一度还担心她会寻死觅活,但却奇怪的发现这个女子居然没有半点的反应,似乎汪家主的死就如死了一个陌生人一般,每日里她该做什么依旧继续,如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养员畅总算是放了心,以为这女子终于是心思活络了,从此离不开自己,甚至他还为此得意了一番。 殊不知这位汪姑娘正在心里酝酿着自己的复仇!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五:微澜(七) 这一段难以启齿又屈辱苦难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汪存惜的心性,让她这个单纯简单的小世家之女学会了隐忍沉默,也学会了计谋算计,她渐渐的摆脱了先前一味求死的念头,将心中对父亲以及杜阅之死的悲伤,以及对养员畅的痛恨转变成了旁人看不出也察觉不到的杀机,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养家付出代价! 当然汪存惜有自知之明,知道仅凭着她一人不可能将强大的养家扳倒,但只要能将她最为痛恨的人除掉就足以让她心中痛快无比,那个人当然就是养员畅,至于养家其余之人,若有机会在将来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汪存惜的手段其实很一般,仅凭她本身的修为手段要杀死养员畅同时还能全身而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不过正是因为在深陷养家这个囹圄之中,反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机会,而这则与虢州养家之中的一门法术传承有关。 到这里就该说一说虢州养家之中的传承了。 养家是显赫的大世家,家族中传承的法术很多,其中有一门十分独特的法术,虽然比不得符箓与阵法那样稀少,但在修行界里也同样不多见,那就是……乐律术。 简单说就是以特别炼制的灵器或是弹奏或是吹奏出有法术效果的乐曲。 也就是说乐律术与钱潮使用他的音律灵器的功效有个共同点,都是凭借声波去给对手造成伤害。而给对手造成伤害仅仅是乐律术的一种功用而已,它的作用还有,比如在乐律术的加持下,修士可以不受幻术的侵害和迷惑,可以对某种特定的法术有进一步的抵抗之力,再比如乐律术还能激荡人心,短时间内让听到的人血脉贲张增强自身手段的威能等等。 这门法术的施展最首要的就是就是乐器,不管那乐器是笙管笛箫还是琴瑟琵琶,都是灵器或是法器之属,也就是说那些乐器都属于炼器术之中的音律灵器或是音律法器,而到这里就不得不再说一下钱潮了。 钱潮并不懂什么乐律术,但他能炼制音律灵器,在钱潮诸多的手段之中,他炼制的音律灵器就十分的厉害。钱潮炼制音律灵器是他从内堂借阅一本《九玄灵韵》开始的,最初只为自己炼制了一根算得上是最简单的号角,那是他的第一个音律灵器。 别看这根号角炼制起来简单,但却起到过重要的作用。 可以举个例子,钱潮五个人与马琥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五个人与马琥见第一面就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斗,起因嘛,马琥那家伙在宗外见彦煊生得美貌就有心调戏,钱潮等人自然不干,愤怒之下就动了手。当时马琥的修为已经是炼气高阶了,即使在现在看来马琥也对钱潮五个人当时展露的手段惊讶不已,虽说最后他被陆平川一顿好打,但那场争斗中真正扭转局面同时又让他吃大亏的正是钱潮用那根号角猛力吹出的滚滚声浪。若不是马琥大意被那号角声直直的穿透了身子,让他难受不堪,说不定五个人就与马琥陷入纠缠苦斗之中,纵然倚仗人多不太可能吃亏,但也不可能最后将马琥教训一顿。 除此之外钱潮用号角对付过安臛;在寒泉谷大潮中以沸钟对付过邪修杜沙;在澄观恩试之前与人连斗十场时钱潮还用一面铜锣对付过来自靖州的剑修白徒;与温良最后的争斗中,钱潮在大苍泽同时使用号角与铜锣重创过刑让;最近的一次是他以黄吕大钟对付过魏阁霖,音律灵器在钱潮的手中都起到过很大的作用。 但这其中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就是钱潮当初从内堂借阅的那本《九玄灵韵》只是一本讲述如何炼制音律灵器的书籍,对于如何使用这些音律灵器涉及的就不多了。 也因此钱潮自己炼制并使用的音律灵器也只能算是其中最为简单的几种,比如号角,比如慑鼓,再比如他的那面铜锣和黄吕大钟,这些虽然使用时威力不小,但都归类为容易炼制的音律灵器,而使用则更加简单,无非是蓄满灵气之后将其吹响或敲响而已。 而虢州养家传承的音律术所用到的音律灵器法器甚至法宝就其炼制而言则要更加的复杂,比如笛箫琴瑟,以钱潮的炼器手段要炼制一件灵器级别的出来也可以做到,但炼制出来之后钱潮却不能发挥它们的作用,正是因为这些复杂的音律灵器要佐以专门的法术来弹奏或是吹奏,他对此一窍不通,所以他才只炼制那些使用最简单的音律灵器。 而笛箫琴瑟这类复杂的音律灵器若是到了精通乐律术的修士手中则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威能来! 这里就要说一下虢州养家了,养家传承乐律术,家中也有高明的炼器师可以为自家人炼制专用的乐器,所以一般而言养家人只修乐律。 乐律,简而言之就是乐谱。不过乐律术的乐谱可不仅仅是只记录宫商角徵羽等等简单五音六律的,而是兼容并包十分复杂,且不说这乐律术本身就是几种法术的集成,单单是灵气在演奏这些乐曲时该如何运用就非常复杂,还有曲调与指法或是气息的变化配合更是繁复,与绘制符箓相比也毫不逊色。 必须要说的是在养家之中并非是人人都能修这乐律术,这门法术也是有门槛的,需要修士有天赋才行。 还有一点,一个能修习乐律术的养家修士不论是琴瑟还是笛箫,一般而言只能用一种乐器,简单说就是能吹的不一定能弹,如果能掌握两种或是更多乐器的话,那在养家之内则属于天赋很好的人物了。 除此之外,修习乐律术的修士与剑修有些类似之处,寻常剑修除非是有了境界的突破,比如从炼气突破至筑基,此时才会将一直使用的灵剑换成一把法剑,之后除非损坏否则在结丹之前基本上不会更换法剑。而修习乐律术的修士则是一生只精修一首曲子,有了成就之后或许会对其他的乐谱有所涉猎但绝不会精研,主要精力与心血依旧放在自己最初选定的那一首上,不论是伤敌还是给伙伴提供帮助,一首曲子就足够了,不同的方式或是节律将其演奏出来会起到不同的功用,而且纵然有境界上的突破也不会更换乐谱,修为越深,乐谱被演奏时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大,而这就是乐律术的奇妙之处。 乐律术在法术的归类上有些独特,它并非一种单一的法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将其看作是剑修之术与幻术互相结合的法术,精通乐律术的修士既能让人迷失如同中了幻术一样,也可以给对手造成刀剑攒身一样的伤害,据说这样的音律发出时剑气鼓荡,每一个音符都是令人胆寒的剑光! …… 说回养家,前面说过养员畅是养家家主最为疼爱的一个孙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养员畅有着非常不错的乐律术天赋,在养家现在炼气修为的后辈之中,养员畅别看是个十足十的恶徒,但他的天赋竟然还是最好的,也因此他才受到养家的重视,不过也正因为他是个恶徒,平日里只顾无恶不作或是寻欢作乐,因此在乐律术上的进益并不是很快。 在得到了汪存惜,将杜家灭门又让汪家消亡之后,虢州对此事有过一段时间的议论,养员畅的所作所为,在虢州令一些大世家看不上眼,更是令所有的小世家畏惧,议论纷纷定然会传到养家主事之人的耳中,养家家主虽然对养员畅的做法不在意,但也认为他不该因为贪恋女色而耽误了修行,因此也私下里敲打过养员畅,让其收心,把精力放在修行之上。 也因此,在汪家消亡之后,养员畅在虢州如同失踪了一般许多时间没在人前露过面。 实则他是在长辈的督促之下被禁足在家中修行。 但是修行归修行,养家之人对养员畅还是太过纵容,只是不让他出门而已,但并没有让汪存惜离开他,大概是为了稳住养员畅的心思,养家人依旧让汪存惜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留在养员畅身边侍候,而这就给了汪存惜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机会。 简而言之就是汪存惜在养家之中无意中竟然发现自己在乐律术上的天赋比起养员畅还要好上许多。 发现这一点是在养员畅借着酒宴当众侮辱汪家主之前,养家的家主早早的为养员畅选定主修的乐律曲谱名为《十张狂》,曲子本意是用乐声来表达人生之中种种的大喜或是大悲,单单就这首曲子而言能将人的窃喜与暗恼,得志与失意,不平与暴怒,大喜或大悲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婉转处如山间清泉,狂纵时如雷霆暴雨,悲凉处如秋蝉落叶,是一首十分优美且极难掌握的曲子。 当时养员畅就因为私自调动养家之人为其胡作非为而让他的长辈大为不悦,因此那时起就让他一边养伤一边禁足修行,汪存惜则一直被留在他身边,养员畅在抚琴修习时汪存惜就在旁边,不想听也不得不听。这首《十张狂》好则好矣,但是很难掌握,整首曲子分为十段,以养员畅的天赋尚不能将其完全熟练的弹奏出来,而汪存惜自幼在家的时候也学过一些音律琴法,不过她所琴都是为了自娱而已,与乐律术一点都不沾边,但她在听养员畅有些断续磕绊的弹奏这《十张狂》的时候,也不知是养员畅弹奏出的那个曲调或是这《十张狂》里哪一处的意境将她深深的触动了,从那一刻起,汪存惜就如同开了窍一般借助养员畅并不熟练的演奏就领悟了这《十张狂》的精妙之处,那时汪存惜已经知道养家的乐律术,但到此才明白原来自己在乐律术上还有天赋,而且是能力压养员畅的天赋。 当然,汪存惜绝不敢表现出来,这乐律术是养家不外传的法术,若让人知道她的天赋的话,考虑到她的来历,那她以后就危险了。 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汪存惜开始表现的十分顺从,如同认命一般任由养员畅摆布,在那次酒宴之中,她担心自己父女同时被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后来知道父亲含恨而死的噩耗后也把悲伤与恨意深埋在心里,不敢让养员畅发现任何的异常,她在等,在隐忍,在坚持,如同那《十张狂》里面最悲怆愤怒也最无奈的篇章一样! 同时她也在慢慢的成长,养员畅天赋不错,但心术不正,耽于酒色哪有什么心思修行,因此在乐律术上的造诣很一般,而汪存惜则在这段时间内无师自通的领悟出一种心弦之法,她手里面没有音律灵器,但却能时时拨动心中的琴弦,一遍又一遍的让她沉浸在《十张狂》的意境之中,领悟它的妙用。 有时候她也会趁着养员畅不注意的时候轻抚他用的音律灵器,那是一张琴,手按在上面后,所有的指法以及灵气运用就如决堤洪水一般不自觉的涌出,她只能强自按捺住要将《十张狂》演奏出来的冲动。 还不到时候! 汪家消亡很久了,汪存惜远在梧州的姑母也接到了信息,但却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侄女来投,为此还不止一次派出人前来虢州打听寻找,但在虢州,他们鞭长莫及,只能一次次的失望而归。 又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养家总算是放松了对养员畅的管教,恶虎再次出笼。 在虢州有一批像养员畅这样无恶不做的纨绔,他们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彼此臭味相投,也经常聚在一起,不论什么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在他们的酒宴之上都当成笑话一样讲给彼此听,互相取笑一番。尤其是当哪位纨绔不论什么手段得到了多么好看的女子之后必然会带来让这些人品评一番,这样他们心里才会得意,甚至那女子被那纨绔蹂躏够了也厌烦了的话,还有可能在酒宴之上就会以某个价格被转手出去。 养员畅被禁足的时间可不短,早就憋坏了,解除禁足之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将那些纨绔们都约齐了在某处宴饮一番,自然汪存惜也必然会随着他一起去。 那些纨绔们也知道养员畅做过的事情,对他能将汪存惜弄到手也艳羡不已。那些人酒席之上对侍立在养员畅身后的汪存惜用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下细细的打量,还口无遮拦的品头论足,惹得席间一阵阵猥琐放肆的爆笑。酒过三巡,众人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之后,又有人提议让养公子露几手为大家助兴,现场不止养员畅一人带了女子去,还有不少与汪存惜遭遇类似的女子也被带去,于是就有人提议养公子抚琴,众女起舞,这也是一件风流韵事,惹得众人齐声叫好。 借着酒意,养员畅将自己的灵琴取了出来,那些女子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从,但就在养员畅要演奏之时,汪存惜却笑意吟吟的止住了他,自言她自幼也学过抚琴,但不擅舞蹈,今日不如由她抚琴来为诸位公子助兴。 这个提议是个美女提出的,自然让在座的纨绔们纷纷叫好,养员畅不虞有他,起身就想让汪存惜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但却对汪存惜说她能抚琴还有些怀疑,见此汪存惜随手一抚,以花指的手法流利无比的奏出了高山流水之音,引得在场一阵爆发般的叫好声,养员畅大喜,这才信了。 接下来汪存惜开始演奏,一张琴在她的指下发出春风吹拂,冰雪消融,万物萌动的空灵之音,酒席之上随即就安静了下来。春意之后琴声一变,盛夏白日间的烈阳高照,旱风如蒸,夜晚清凉的荷塘月色,荧光蛙鸣等等一一铺陈在众人的眼前,让在座诸多的纨绔感同身受,忍不住的叫好,更有许多人随着琴声以手指轻叩桌面,还有人忍不住坐在那里也手舞足蹈起来。一段之后琴声又是一变,听那琴音意境似乎是到了秋日,这是收获的季节,万物至此似乎都成熟了,而汪存惜却故意将这里演奏的如同美女长成却依旧心态幼稚,怀春又好奇,羞涩又大胆,带着颤音的琴声一声声如少女的呢喃,勾引逗弄着在座所有纨绔的心神,引得那些人还是还叫好不已,过不多时一个个的面红耳赤,眼中冒光,逐渐的喘气如牛起来,就连养员畅看向汪存惜的目光中也是陡然间升起了无穷的欲望! 最终按照琴曲的进行该到严冬了,而这时的琴音才在汪存惜双手如密雨的指法指下显露出它狰狞的面目来,琴音大变,汪存惜此时竟然开始演奏起养员畅每日里磕磕绊绊弹奏的那首《十张狂》,只不过与养员畅不同,《十张狂》在汪存惜的指下变得流利酣畅,如魔女乱舞,如魔君降世,如雨夜惊蹄,如万军齐吼,如桨断帆折,如山穷水尽,如猖狂的大笑,如绝望的嘶吼…… 这些纨绔的聚会之地是其中一个纨绔的私宅,他们寻欢作乐自然要避人耳目,因此不但位置偏僻而且伺候的人不多,汪存惜的琴声一浪又一浪的鼓动,四下里除了这嘈杂纷乱的琴声之外似乎万物俱寂,而先前沉浸在她琴声里的诸多纨绔也一个个的呆愣不动,心神都被这琴声紧紧的抓住了而且是越抓越紧,直到一个纨绔越听越疲惫,越来越虚弱,冷不丁察觉脸上湿黏一抹之下竟然满手鲜血,这才惊恐的发现在座诸人,那些纨绔们一个个的七窍流血,满目狰狞却呆愣愣如同傻子一般。 其实最先清醒的是养员畅,只不过在他认出汪存惜演奏的是《十张狂》的时候已经晚了,前面说过,乐律术可以看作是剑修之术与幻术的集成,而汪存惜正是借助《十张狂》将这些纨绔死死的迷惑住挣脱不出来,养员畅能早早清醒但却逃脱不得,琴声一浪一浪如汹涌的洪水冲击着他的心神,他想抵抗,但也只是想而已,就算拼尽全力的捂住耳朵,那琴声都能直接送入他的心里去,不多时养员畅就七窍渗出血丝,苦苦勉力支撑。 养员畅最不明白的是,这个女子,这个被他抢来的女子,她的乐律术何时比他还要强大呢? 而实际上,汪存惜最开始演奏的时候也是《十张狂》,只不过她巧妙的改变了这乐律的演奏之法,纵使养员畅天天弹奏此曲竟然也没听出来,直到她显露杀机的时候才恢复了《十张狂》本来的韵律。 此时的酒宴上琴声不绝,中间还夹杂了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声,终于几个有些修为手段的纨绔勉强摇晃起身欲逃,汪存惜指法再变,灵琴在她手中发出铮铮破音,华丽的厅堂之内顿时刀光剑气纵横交错,血染幛幔,有人头落地滚动时的轱辘声,也有热血涌出的汩汩声,血腥之气掩盖了酒香菜香弥漫了开来! 但奇怪的是,在汪存惜的操控之下,与她同样命苦的那些女子却一个个仅仅是呆若木鸡而已,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她们都被吓破了胆,一个个只顾着筛糠一般动也不敢动。 在整个过程中,汪存惜一直没有去看养员畅,最后她抬头向养员畅看来时,眼中的恨意与杀机之浓让紧紧绷着的养员畅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在了桌案上,在他看来那哪里还是千娇百媚任他旦旦而伐的汪存惜,那就是一个活生生向他寻仇的夜叉厉鬼! 随着最后几声铮鸣,琴声戛然而止,养员畅一直硬撑着不倒的身子终于重重砸在酒案上,杯盘一阵叮当乱响,他大喘着气,全身无比痛苦又无法动弹。 汪存惜伸手从那张灵琴上卸下了一根坚韧细长的琴弦后起身走到养员畅的身后,一把扯着发髻就将其拽起来,用那根琴弦在养员畅的脖子上缠绕了几圈又勒紧之后,轻轻在他说了一句:这是你应得的! 然后就用死命用力一扯,整根琴弦没有断,但细细的琴弦被大力拉扯之下时几乎将养员畅的头颅割下,汪存惜抓着带血的琴弦另一只手轻轻一推,养员畅的尸首就重重倒下了。 而这就是汪存惜谋划已久的复仇!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六:微澜(八) 汪存惜所杀的不仅仅是虢州最强大的世家内重要的后辈,还包括酒席宴间一众虢州大世家的纨绔子弟,这虢州她是万万呆不下去了,必须要逃。 逃走的时候她带走了养员畅的那张灵琴,那根带血的琴弦依然被她装了回去,这是她的战利品,同时也是她日后倚仗的灵器,虢州不能呆了,她只能依照之前她父亲的办法逃向了五灵宗地界的梧州。 她并没有直接找上自己的姑母,而是乔装打扮之后又小心翼翼的送信进去,最后才是姑侄相见,见面时想到自己的这番遭遇忍不住扑进长辈怀中大哭了一场。 但是汪存惜也只是与自己姑母见一面,却并不打算就此留在她姑母那里,她杀得人太多了,都是虢州大世家的子弟,仅一个养家就绝对不会放过她,纵然姑母家也很强大,纵然这里并非是孟彩楼的地界,但那些人在仇恨之下说不定就会一路找来,那样的话她就算将祸水引到了自己姑母一家人的头上了,所以她还要离开这里,逃得离虢州更远一些,远到让那些人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然后安稳下来再做打算。 汪存惜的姑丈听后对这个侄女在怜惜之中更多了几分看重,于是便亲自带着汪存惜一起前往了辰州,将其举荐到了一个名为妙音阁的小宗门之内,辰州远离了梧州,距离虢州就更远了,想来养家还有虢州死了人的那些世家再如何打听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而且就算那些人能找到这里,他们也不敢在妙音阁造次。 别看只是一个小宗门,但妙音阁却是旁人轻易不敢招惹的存在,这个小宗门内几乎都是女子,但却有许多声名显赫更是手段高深的人物,而且有着很深的五灵宗背景,因为它真正的主事之人其实在五灵宗,是五灵宗内五大家族之一的桓氏。 有了这层关系,这妙音阁才在修行界中屹立不倒,同样也因为这层关系,也会让虢州有可能追来的仇家知难而退不敢闹事。 看到这里钱潮忍不住为这位汪姑娘的遭遇长叹一声,她的姑丈或许是一番好意,殊不知依旧没有让汪存惜从被摆布的命运中挣脱出来,类似妙音阁这样的,或是其他的大世家也好小宗门也罢,宗内五氏都掌握着许多这样的力量,这些势力在修行界里就是为这五氏出力的,基本上算是五氏的私兵。而这一次汪存惜也参与到帮助章益等人的事情中来,她肯定不知道钱潮和汤萍都是什么人,更不可能有什么仇怨可言,一定是被派遣来的。此前钱潮已经知道桓产那个家伙在帮着章益的事情上兴趣不大,现在看来应该是拗不过宗飨和章益,最终还是暗地里帮了他们一把,从桓氏控制的妙音阁找了一个出色的人物前来帮忙。 到此章益请来的十三个帮手的资料钱潮都看过了,接下来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先前已经作出的计划恐怕要做出改变,对这些人不能只管杀了如同对待散修一样,钱潮考虑的比较远,最近的修行之中,他隐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又到该突破之时了,再次突破之后,他们五个人的修为就是真正的炼气高阶了,距离筑基就更近了一步。 而且,虽然没找到那枚青鸾之卵,但钱潮自信那枚卵绝对不会落入旁人之手,一定会是汤萍的,那样的话,他们筑基就为时不远,一旦筑基他们就将真正踏入修行界里去行走,如果对眼下这些不是大世家就是从小宗门来的人物痛下杀手的话,那一定会得罪许多人。钱潮倒不是怕事,但他觉得若能将这些人化保住,让他们从对手变成将来的帮手岂不是更好,当然那些人不可能全都领情,但哪怕与其中几个化敌为友也是好事,其余之人就算不能相交,至少也不该成为仇敌,要知道将他们杀了的话,倒的确是利索兼痛快,但这些人只要死一个,其背后的整个世家或是宗门就会因此怀恨他们五个,说不定在将来什么时候就会因此招来无谓的麻烦。 这十三个人当中,有的的确是为了攀附宗飨或是章益而来的,即便如此,那样的家伙也不至死,顶多教训一顿也就是了,其中还有几人在钱潮看来很可能将来还会与之结交,就比如那个名为成大才的体修还有那个名为邵稚的剑修,这二人大概都是来找陆平川和李简切磋的,应该是抱着一种玩耍的心态来的。而像汪存惜这样的人物,因其经历坎坷,钱潮还对其同情不已,就更不忍心让她死在五灵宗了。 同时还有一件事情钱潮也考虑到了,这十三个人的手段都不弱,依着他先前的计划到时候上官泓会与这些人先拼上一场,原本以为章益那些人找来的都是些散修,那样的话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也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上官泓若对上了这些人的话,究竟结果如何还真难预料,或许上官泓能击败击杀其中的一个或几个,但在那十三个人的围攻之下,再加上章益与景禄那些人从旁策应,说不定上官泓还会出什么事情呢。 师父姑获前辈不愿意汤萍在炼气阶段就对上官泓如何如何,但若是上官泓在那十三个人的手里吃大亏,受伤倒无所谓,但万一她死在那里的话,估计姑获前辈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汤萍,毕竟这个计划是钱潮策划出来后五个人一起实施的。 想到这里钱潮又叹了一声,他先前的计划看来必须要做出改动了。 …… 应钱潮之邀,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来到了他的住处。 汤萍坐下之后就问道: “钱小子,又不是在一起修行的日子,今天把我们找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要拿给我们看?” 陆平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忙着问道: “诶,什么新鲜玩意儿,在哪儿呢?” 钱潮笑了笑,一边取出那本册子递过去,一边说道: “的确是有些新鲜玩意儿,呶,大家看看吧。” “这是什么?”汤萍接过去后还问了一句。 “柳丰送来的,是他查到的关于章益请来的那些帮手的信息,很全也很详细。” 听钱潮这样说,汤萍哦了一句后就翻开来看,其余几人也凑了过去。 汤萍先看了看,然后就察觉到了什么,哗哗的快速翻阅了一遍后就抬头看向钱潮说道: “这些人竟然一个散修都没有,不是大世家的就是小宗门的,再不济也是中等世家里最出色的人物,个个有手段,这些……与咱们开始所想的并不一样。” 钱潮点点头。 “钱小子,你是不是要……” 钱潮打断汤萍道: “大家先看完,然后咱们再说。” 四个人凑在一起,前面是汤萍与彦煊,后面站着李简与陆平川,都盯着那册子认真的看起来,陆平川不识字还不停的问来问去,后来汤萍干脆就捧着那册子一字一句的读起来,厚厚的一本她都通读了一遍,放下那本册子赶紧饮茶润喉,而其余三人也知道了章益请来的这十三个人都是什么来历。 彦煊心软,最打动她的一定是遭遇大变故的汪存惜,她叹息着说道: “这个叫汪存惜的女子,唉,她的经历还真是……让人同情呢。” 李简听了点头说了句“不错”然后又说了一句“其他的可都是有来头有手段的人物”然后就坐了回去。 汤萍有些好奇的问道: “柳丰有这么厉害吗?发生在虢州的事情他也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钱潮说道: “虢州的事他应该不清楚,但汪存惜现在是辰州妙音阁的人,那妙音阁是个专门收留类似汪存惜这样来历的女子,每个人的经历在那里都不是秘密,想必柳丰的人应该是从辰州打听到的吧。” 汤萍听了点头。 陆平川却嘿嘿笑道: “诶,这么说那个叫成大才的小子是冲着我来的,嘿嘿,好啊好啊,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真来个体修打一场也能痛快痛快,就是不知道成大才那小子的手段怎么样?” 彦煊说道: “想来应该不差。” “诶,李兄弟,还有个叫邵稚的不请自来,嘿嘿,是专门冲着你来的呢。”陆平川对李简说道。 李简点点头: “嗯,来得好,如陆兄所言,我也是好久没有活动了。” 汤萍没有理会陆平川那里的说话,而是看着钱潮说道: “钱小子,你是不是看了这个以后,有什么顾虑?” “顾虑倒没有,就是想的多了些,”然后钱潮话锋一转“几位,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似乎咱们又该到了突破修为的时候了?” 陆平川懵懂的问道: “有吗?” 彦煊说道: “好像的确是这样。” 李简点头,汤萍也答道: “不错,我自己修行的时候也感觉到了。” “嗯,就是说咱们不久之后就又该突破了,到时候咱们就是炼气八层的修为,而炼气九层就面临着筑基,汤丫头,你放心,咱们一定能得到那枚青鸾之卵,接下来的筑基不是什么问题,而筑基之后,咱们就会被外派出去,去和这些大小世家以及小宗门去打交道。” 说道这里,钱潮顿了顿才继续道: “我对此次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顾虑,为了青鸾之卵咱们必须要这么算计他们,不过之前想的是对付一些厉害的散修,而现在看来情形截然不同,以前想的嘛,是让陆兄痛快的去打,但现在看来咱们还是应该收敛一些,免得给我们将来徒增麻烦。” 陆平川在旁边说了一句: “有个体修过来让我打,嘿嘿,也是一样!” 汤萍开口道: “其实就算这次将这些人都打死了也无所谓,谁让他们来的呢。不过钱小子考虑的倒也不错,这些人的死活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死了的话,各自背后的家族或是势力从此对咱们就会既恨在心,诚如钱小子所言,若一切顺利,再不几年咱们就该出去了,在外面多个歇脚加打听消息的地方总好过多些因为恨我们所以要惦记着害我们的人,我对这个想法倒是赞同,不过,钱小子,咱们现在说的也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还不知道那十三个人各自是怎么琢磨的呢,这其中有些人可能会一心要抱宗氏或是章氏的大腿,到时候说不定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呢?” 钱潮说道: “这也简单,那样的人就狠狠的教训也就是了,让他们从此长记性,就算他记恨我们总好过他背后的所有人都记恨我们,我的意思还是最好将这些人都留下,诚如汤丫头所言,杀了大概也没什么,但我们五个人将来在外面就不能总依靠着长辈们的庇护了,而且我们日后在修行界里也要建立自己的人脉,嗯,我还觉得说不定这些人之中就会有人与咱们不打不相识,就比如成大才还有邵稚,若是陆兄与李兄能让这二人输得心服口服,最后咱们又放他们离去,那下次再见的话,也算是欠我们一次人情了,更何况那位汪存惜的遭遇令我唏嘘,这样苦命的女子,说实话她逃出虢州最后死在五灵宗内,有些让人不忍……”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想插句嘴,但生生的把那句话憋了回去,脸上还微微有些红。 “当然了,这些都是咱们自己坐下来琢磨的,那些人各自怎么想还不知道,都要到时候看情形而定,还有一点咱们也要考虑到,汤丫头,这十三个人的手段都不弱,依着之前我们的计策,他们要与上官泓先斗上一场,上官泓虽然厉害,但现在我反倒为她捏一把汗了,姑获前辈不许咱们伤她性命,但她若死在那些人的手中,也算是死在了我们的计划之中,想来姑获前辈必然会对咱们不满,所以……” 汤萍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接口道: “所以,咱们还得为上官泓的安危着想,对不对?” “正是这个意思。” “好吧,那咱们到时候是不是要提前登场与他们斗在一起。”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出现的晚一些,恐怕上官泓就有危险了。” “也好,那就这样,到时候听你的安排。”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七:微澜(九) 时间是在钱潮五个人这边的,这一点不但钱潮几个人知道,娄青药,章益和宗飨更是非常清楚。 时间甚至对上官泓都有利,眼下的情形是,只要钱潮那些人不急,慢慢来,等娄青药再过一段时间不得不离开五灵宗返回狮子林之后,那宗内与汤萍争抢青鸾之卵的就只有上官泓了。 也就是说眼下钱潮五个人其实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他们可以不用理会娄青药,静待其离开五灵宗,即便是上官泓,他们都有办法应对,只有一件事让他们不得不在娄青药走之前发动,那就是他们已经答应过晁家要救景禄,其实这件事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只要将景禄救下来,不管景禄领不领这份人情,宗内的景氏一定会因此而缓和对他们五个人的仇视,这才是他们五个人最为看重的。 近来娄青药可谓是坐卧不宁,几乎是天天催促宗飨还有章益想办法,不过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中,这二人能有什么好办法呢,而且就算再是着急,娄青药也不可能跑到钱潮那里催促他赶紧去禁地寻找青鸾之卵,这样她才能有机会从钱潮那些人手里抢夺。 所以在结束了寒水池的事情之后,章益加大了对钱潮的监视力度,他的人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在紧紧的盯着钱潮的一举一动,嗯,他也只能盯着钱潮,其余四人都是住在各自师父的洞府中,章益可没有胆量派人盯着四个结丹前辈的洞府,他手下的人更不敢这么做,因此只能盯紧了钱潮,哪怕钱潮呆在自己的住处没有任何举动的时候,他的宅院附近也总有几双眼睛在盯着。 对此钱潮自然心知肚明。 钱潮清楚,现在正是机会,章益等人着急,那就不妨再让他们更着急一些;对方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那就不让他们知道;既然自己被盯得紧,那万一有几次他们没盯住的话,一定会让他们更加慌乱。 每天都有人不间断的向章益禀报钱潮的动向。不过从虿谷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钱潮平日里基本上就呆在自己的住处,大多时候是一直闷在房间里,章益听说过钱潮的住处是别人送的,这宅子的前任主人在地下设置了一个火眼,钱潮在住处没有动静的时候大概是在炼器;有时候钱潮又是坐在庭院中间的那个小亭子内读书,旁边放个炉子烹着茶,他捧着一本书悠闲的一坐就是半天;当然有时候钱潮也会出去,这时候是章益的那些眼线最紧张的时候,但往往发现钱潮去的地方不是成器堂的内堂就是九玄之内的小市,他会在那里转上一段不短的时间,细心的挑选一些炼器材料买下来。 除此之外章益还听说有一个叫布彦犳的家伙也去过钱潮那里,那个人会与钱潮单独的说上一阵,章益派人调查之后才知道钱潮炼制的灵器都是托布彦犳在瑞轩镇上出售。再有的就是其余四个人会定期到钱潮的住处,那五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是呆在房间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不是章益能知道的了。 令章益心中越来越烦躁的是,依照惯例,早该到了钱潮那五个人外出的时间了,但那小子竟然变得越来越不紧不慢起来,一点也看不出要出去的迹象,看来娄青药会返回狮子林的事情钱潮已经知道了,难道他在等? 等娄青药离开了五灵宗之后那五个人再去花心思和气力去找那青鸾之卵吗? 若真的这样的话,对章益而言则是个很不利的局面,因为随着娄青药的离开,他会失去宗飨这个有力的帮手,娄青药走了,宗飨至少失去大半继续对付钱潮的理由,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门心思的跟着一起对付钱潮,那样的话再对付钱潮,很可能就只剩下章益一个人了,他可不想事情最后成为这个局面。 除掉钱潮最好就是在宗内,趁着对方炼气修为的这个阶段,否则等那五个人筑基之后到了宗外,就更不容易得手了。 但急也没有用,因为主动权不在章益的手上。 …… 终于有一天,事情似乎有了变化,那天几乎在半夜之时,有人依着章益之前的吩咐前来找他,当时章益连日神经紧张有些疲惫,已经睡下了,但来人说就在刚才钱潮悄悄的出门了。 章益听了顿时就警觉起来,睡意瞬间全无,半夜时分钱潮出去会做什么呢? 细细的询问之后他马上就出门去查看。 据说钱潮出门时鬼鬼祟祟的,之前在房间里看书看到深夜,打了个呵欠之后就熄灭了房间里的灯火,过了一段时间在那些盯梢的眼线都以为钱潮已经睡下了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悄悄的推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先四下打量一阵,似乎是确认无事之后才飞身而起直向宗门的出口那里飞了过去。 这大半夜的钱潮会出去做什么呢? 有没有可能其余的汤萍,李简四人已经聚齐就在等他了,这五个人要趁着夜色悄悄出去呢? 若是如此的话,那就该通知娄青药和宗飨,还有瑞轩镇的那些人也要带进来一同行事了。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加快身法沿着钱潮的方向追,就在章益犹豫该不该派人去找宗飨和娄青药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夜空之下远处的一个人影几乎是迎面而来! 章益针对钱潮已经很久了,对钱潮的熟悉早已超过了其他任何人,除了钱潮的声音不论多远他都能立即就分辨出来之外,钱潮的身形他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当时他马上就认出来:迎面而来的那个人正是钱潮! 不是说钱潮要出去吗? 怎么又折返了回来,而且还是冲着自己来了呢? 难道这是要向自己摊牌吗? 大惊之下,章益立即就落下身形隐入了附近林间的黑暗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钱潮毫不停留的飞了过去,接下来他小心翼翼的又跟了上去,这才发现钱潮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满腹狐疑的章益亲自在钱潮的住处盯了好一阵,那个小楼之内没有灯火,静悄悄的,似乎钱潮这次是真的睡下了。 但谁又能保证这小子会不会在这样来一次呢?万一钱潮今夜再折腾一次的时候才是他真正出去的时候呢? 章益不想赌,所以他才亲自盯着。 可钱潮这是……在做什么? 是他察觉到了有人盯着才故意这样做的吗? 还是他想找出是什么人在盯着他? 他们几次进入禁地,既有章益这些人盯着,还有上官泓跟进禁地中去,一定是钱潮已经起疑了。 章益盯着钱潮的那栋小楼思索着。 甚至可能是就在这几日,钱潮那几个人要再次出去,但又不放心,所以钱潮才要试探一下究竟有没有人在盯着他们? 章益多疑,种种想法在他看来都有可能,但不论如何,小楼里的钱潮安稳的睡了一夜,而章益却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些疲惫的离开了。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钱潮隔三差五的就会这样在夜里折腾一番,将章益弄得疲惫不已,连带着他的手下人也是如此。 之后一段时间里,因为钱潮总这样做,所以章益安排的眼线再见到钱潮夜里悄悄的出去时,他们以为钱潮又是故意这样耍弄,很大可能是这家伙会在宗门出口那里直接折返回来,正想着干脆不向章益去说这件事的时候,钱潮竟然出人意料的直接就冲出了宗门,这下那些人可就慌了手脚,一些人赶紧继续跟着钱潮而另一些人则立即去找章益,但是等到章益风风火火的赶来的时候,钱潮居然大模大样的又从宗外回来了,然后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去睡大觉。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人以为钱潮只会在夜里这样折腾一次,再见到钱潮半夜出门的时候干脆就想不再向章益去禀报此事,可后来钱潮竟然折腾一次之后竟然过不多久就又从他的住处出来往宗门出口那里赶去,这下可把章益排在附近的眼线弄得手忙脚乱,以为这次钱潮是真的要外出了,又赶紧去通知章益,结果钱潮依旧是再次折返,气得章益直想追上钱潮大骂一顿。 甚至有一次钱潮这样折腾的时候,章益躲得晚了些似乎是被钱潮看破了行藏,他为了躲避刚刚寻了个地方藏起身形躲避时,钱潮竟然直直的就过来了,就把身子停在章益藏身处的正上方,在那里转了两圈,故意在那里待了一阵最后又冷笑一声,才施施然的回自己的住处去睡觉。 那次可真把章益气坏了,到此他哪里还能不明白,钱潮大概知道了是自己在盯着他,这就是在故意耍弄他,就是要让他们忙的团团乱转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那次章益在钱潮的住处之外盯着那一点灯光都没有的小楼,他忽然心中一动,想到每次钱潮这样折腾的时候,他所有的人手都会跟着钱潮一起动作,那样的话,钱潮住处这里就再没人盯守了,万一……那个从里面出来的钱潮是个假的,他把所有人包括章益自己在内都吸引了过去,如果这个时候真的钱潮才从自己的小楼内出来,趁着无人盯守的时候从其他的出口离开宗门的话,那样他的人就算盯的再紧也是出现了纰漏。 总要找个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才好。 然后章益就开始找人做这件事,不过钱潮的住处在宗内,宗内的规矩很严,私闯别人的住处就有行窃或是其他为非作歹的嫌疑,是要受到宗门严惩的,更何况私闯的还是钱潮的住处。 如今的钱潮在宗内弟子中已经颇有几分威名,不少人对其都敬而远之,因此章益想找这样的家伙还不容易,将好处一提再提,终于香饵之下有了死鱼。 机会终于来了,有天夜里再次有人禀报说钱潮又在折腾,章益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他没有去追着看钱潮的动向,而是急急的就来到了钱潮住处的外面,他的人不少都跟着钱潮出去了,小楼那里静悄悄,留在那里的人说自钱潮出去这里一直没有动静,更没有章益想象的另一个钱潮从房间里悄悄的出来向另一个方向而去的事情发生。 但章益却不放心,依旧让人趁着钱潮不在的这段时间到他的小楼里去看个究竟,若那小楼内真的空无一人,那刚才离去的才可能是真正的钱潮。 拿了章益好处的两个家伙终究是有些心虚胆怯,在章益一再的催促之下才不得不悄悄的落进了钱潮的院子之中,他们蹑足潜踪的走近那小楼的正门正欲去推门时,忽然脚下一软,齐齐的瘫倒在地面上,这让章益顿时一惊,开始还以为自己的料想没错,藏在房间内的钱潮出手放倒了那两个人,但那二人倒下时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没有人出手时的声音,而且那小楼的门还是紧闭着,里面也没有推开再走出什么人来。 章益这才明白钱潮在自己的住处布置了阵法,那两个人一定是被阵法困住了,正要想办法去救,钱潮已经回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让人退后隐藏起来。 就见钱潮落进自己的院子见到自己门前倒着两个人后显示微微一愣,然后就好奇的凑近看了看,还伸脚轻轻的踢了踢,接着竟然就再不理会直接回房间睡大觉去了。 那一夜,章益的人不但没能将那两个倒霉鬼救出来,反而又搭进去两个人,就这么在地上直挺挺的躺到了天亮。 章益也在那里盯了一夜,他认为那两个家伙要倒霉了,钱潮一定会想宗门告发那二人,接下来就该是一顿严惩了,这让章益有些头疼。 而就在章益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汤萍,彦煊,陆平川和李简前后都来到了钱潮的住处,那些人是先后到的,对钱潮门前躺着的那些人除了好奇得看了看之外竟然都无动于衷,抬腿从那些人身上迈过去后就关上房门也不知道做什么了。 钱潮的住处比较偏僻,这里来往路过的人实在不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院子里躺着一动也不能动的四五个人才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这天一直到日影西斜,暮色临近的时候,那几个人才从钱潮的小楼中走出来,那个叫陆平川的大个子嘿嘿笑着在那几人的身上摸索了一遍,将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尽皆都夺了去,然后才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拎起来扔出了钱潮庭院的院墙,似乎是不打算追究他们。 即便如此,那几个家伙还是躺了一阵之后才能勉强扶着墙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这次的经历早将这几个家伙吓破了胆,一个个面无人色互相搀扶着赶紧逃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八:微澜(十) 章益怀疑钱潮用替身骗走他的眼线,然后本人再悄悄溜出宗外,其实应该说他的疑心并没有错,只不过章益对钱潮的手段实在是知之甚少。 钱潮隔三岔五就要这样折腾章益一次,每次都能让章益的手下忙乱上好一阵子而且还都能让章益彻夜不眠,看似是钱潮任性而为在故意耍弄章益,其实则不然,实际上每次钱潮在夜里这样折腾一番之后,在章益那些人疲惫不堪的盯着他的住处的时候,钱潮早已经出了宗门,只不过是章益无法发现而已。 章益认为钱潮要悄悄的溜出宗门,就算在他住处这里盯不住或有纰漏,但只要出去不论如何钱潮都会经过宗门的几个出口那里,为此后来他还在宗门的每个出口都安排了人手盯着。嗯,不得不说为了对付钱潮,章益把自己的灵石像水一样泼了出去,但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因为钱潮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是通过他住处地下的传送法阵,倏忽之间就到了宗外远处。 传送法阵是钱潮五个人的秘密,也是章益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就是说章益紧盯钱潮的方式无异于是缘木求鱼。 为了防止章益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派人进入自己的住处窥伺,钱潮还在他小楼的门前专门布置了“锁灵阵”,本来是以防万一用的,没想到还真的将章益派过来的人困在了里面,见到那几个倒霉的家伙,钱潮也没打算将那几人如何,让他们吃了一番苦头之后就由陆平川将他们都丢了出去。 可以这样说,每次章益在半夜里被折腾起来被钱潮耍弄一番,最后又一肚子闷气的盯着钱潮那座没有灯光的小楼却束手无策的时候,钱潮其实已经远远的在宗外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借助传送法阵出来之后立即就马不停蹄的直接赶往要去的地方。 当然是禁地。 现在宗外还有断肠谷,长风崖,白石山和蛇藤滩这四处禁地,青鸾之卵很可能就在其中某个禁地里藏着,钱潮虽然有强烈的预感那枚珍稀无比的青鸾之卵一定是汤萍的,但不经过一番细细的寻找是不可能拿到手的。 据汤萍说狮子林那边好像又准备派第二批修士前来五灵宗,估计要谈的事情中就包括将娄青药带回去。汤伯年对汤萍说过,事不过三,等狮子林第三次派人来的时候宗门大概就会放手,只有那样宗门能得到的好处才是最多的,那时娄青药就会随着那些人一起回去了,现在看距离那一步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寻找青鸾之卵。 钱潮每次出来都只去一个禁地,然后凭借着他的“幽微术”在里面细细的搜索一番,必须要说的是剩下的这几处禁地比他们之前去过的都要艰难。 他最先去的是蛇藤滩,蛇藤滩在一条喧嚣不止的大河边上,是一片范围很大的泥沼滩涂之地,以生满了一种名为蛇藤的藤蔓而得名,若是从空中往下看的话,就是一条波浪翻涌的大河边的一片范围很广的绿地而已,从空中看不到下面的泥沙,因为这里完全被这种藤蔓覆盖住了,那片绿色就是蛇藤上密密麻麻的叶片。这种藤蔓最粗也不过常人手臂一般,虬结盘曲,蜿蜒如蛇,有说法是这片好大的滩涂之地上其实只有一株蛇藤,也不知它生长了多久,将整片滩涂完全都占据了,而且这种藤蔓只要与泥沙接触就能立地生根,藤蔓枝条之茂盛实在罕见,这些藤蔓一层层的纠缠堆叠,厚度足有几尺,离近了还能看见那层如巴掌一般的叶子下密集丛生的尖刺,根本就没个下脚的地方,正因为这种藤蔓将这里完全占据了,所以在此处几乎看不到其他的灵草生长。 而且这里也是一处相当凶险的地方,钱潮虽然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但只要他落下身形时不用靠近了那层厚厚的藤蔓,他也能感觉到在这厚厚的藤蔓下面有不少大蛇在游动,甚至还时不时就有一条大蛇从藤蔓之间游出身子,或是警惕的左右摆动丑陋狰狞的蛇头不停的突出信子,或是在上面蜿蜒一阵然后再找个地方钻下去,这看了让人更是不寒而栗,加之这种藤蔓的尖刺还有剧毒,这让钱潮更不敢落下去了。 不过好在钱潮没费多大气力就找到了蛇藤滩那条高阶的妖兽……虬蚺,虬蚺所在的地方是蛇藤滩的中心处,也是这种藤蔓最为厚重的地方,若要布置阵法对付那家伙钱潮必须将这藤蔓清理了一番,好在这些藤蔓抵挡不住钱潮灵剑的犀利,不过这个过程中依旧是惊动了不少中阶的妖蛇,为此钱潮不得不借助阵法斩杀了一些。接下来他又花费了两日的时间小心的布置下了好几层阵法。 那些阵法首先是借助附近灵脉的变动将虬蚺从地下逼出来,这一点对钱潮而言并不难,早前他们遇到过一条盲蜧,钱潮就是借助灵脉布置阵法将其从地下逼出来,然后由那只来五灵宗这里产卵的青鸾将其击杀的。 虬蚺被逼出来时暴怒不已,随着一声轰隆,浑浊的泥浆沙水冲天而起,虬蚺尚未露面的时候整片蛇藤滩就充满了一种令人耳内剧痛的“嘶嘶”声,幸亏钱潮早得阿九提醒,远远的离开了那里,就见泥水涌动飞溅之中虬蚺钻出来时头颅比一个大号的水缸还要大上几圈,而且刚一出现那大蛇的巨口就猛然张开来,随着一声怪鸣一股黑雾喷出,立时就与空中尚未落下的泥浆沙水混在一起,那黑雾浓而重,很快就将一大片区域完全笼盖住,同时还将虬蚺那庞大的身躯也遮蔽在其中。 随着黑雾的快速扩散,整片蛇藤滩顿时热闹起来,钱潮在空中远远的看去,发现数不清的大蛇小蛇从厚厚的蛇藤之下钻出来,拼了命的扭动长短不一的身子向外游走,慌乱嘈杂的嘶鸣声顿时响成一片,这些蛇竟然是在躲避后面正急速追来的黑雾。黑雾随着虬蚺的不停喷吐就如地面上一个不断膨胀的巨大黑色半球一样,令人望而生畏,而且阿九还说过那黑雾有剧毒,这也是这条虬蚺的拿手本事,就算是筑基修士被沾染上不消多时也会骨销肉烂,因此为了安全钱潮的身形也向后倒退了不少,他还发现下面那些仓皇逃窜的密集蛇群中,但凡落在后面被那黑雾沾染上的,不论蛇身粗细,顿时就开始胡乱抽打起来,甚至一口咬在身边其他正在亡命而逃的大蛇身上,很快那些蛇就被厚重的黑雾所遮蔽住了。 黑雾之中各种难听至极的嘶鸣不断,那巨大的黑色半球也不断的膨胀起来,在几乎笼罩了半个蛇藤滩之后才停止了膨胀,任凭风如何吹拂,那几乎完美的黑色半球都一动不动,渐渐的随着时间的过去,黑色半球终于化作了一缕缕的黑痕向下落去,而在这期间,在黑色半球之外,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蛇聚在一起,昂着一只只惊慌又丑陋的头颅呆呆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终于所有的黑雾都落尽,这时钱潮竟然发现但凡被那黑雾笼盖过的蛇藤再次显露出来时,居然愈发鲜亮起来,一片片的叶子显得格外的的绿意盎然,难道这种毒雾对蛇藤有利?钱潮暗自想着,难怪它们的刺会有剧毒。 从高空看下去,虬蚺的身子盘在一起,大蛇头就伏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其实虬蚺出来之后就被困在了钱潮的阵法之中,喷吐黑雾不过是它最后一搏的手段而已,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由这阵法渐渐的消耗虚弱这条大虬蚺,最后由阿九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来取其妖丹。 离开的时候钱潮并没有打算以后再来这蛇藤滩,在这里呆的这几日中他几乎就没有发现什么灵草,除了不得不出手除掉了几条中阶的妖蛇之外,这蛇藤滩里再没什么物产,因此他也不打算日后带着几个伙伴来这里,就因为这里实在没什么东西,来此冒险有些不值得。 当然正因为日后不准备带着同伴再来此处,钱潮在离开前在这里还特地细细的搜寻了一番,当然是无果而终,并没有发现那枚青鸾之卵。 白石山是钱潮接下来去的禁地,这里也是让钱潮最感头疼的一个地方。 在阿九的介绍中,这白石山里面多柳兽,大多是三柳,相当于中阶妖兽,与寻常妖兽相比柳兽属于那种比较难对付的,每一只三柳都有三个头颅,别看是一只妖兽,但它三个头颅的每一个都具有中阶妖兽的威力,也就是说要击杀一只三柳,相当于击杀三只其他种类的中阶妖兽,所以它才不好对付。另外就是柳兽的头平时都潜藏在地下,只有察觉到附近有猎物的时候才会突然暴起,从地下钻出来将其猎杀吞掉,这样一来对钱潮而言想要找到柳兽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若是撇开这些柳兽不谈的话,白石山倒是个一眼看上去景色秀美的地方,山林坡缓,郁郁苍苍,其中白石如玉,白石山因此得名,这里山花遍地,蜂蝶群舞,山岚鸟鸣,枝头轻摇,风景如画。 钱潮凭借“幽微术”在里面搜寻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确如阿九所言,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妖禽妖兽的踪影,据阿九说但凡有其他的妖兽或是妖禽闯入,过不多时就会进了柳兽的肚子,阿九还专门提醒钱潮在白石山要多加小心,据说柳兽的目力不佳,它们寻找猎物时凭借的都是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就算是妖禽也总有在落下来栖息的时候,而那时就很可能是柳兽突然暴起一口将其吞掉的的时机。 因此这白石山不但对炼气修士而言是禁地,对宗外寻常的妖兽妖禽而言也是禁地。正因为妖禽妖兽的数量少,所以这里的灵草非常多,即便是钱潮凭着他半瓶水的灵草学识也能在其中分辨出那些有了年份、成色又极佳的珍稀灵草,而且数量还不少。 但最终钱潮也决定这白石山日后同样是不能带着同伴一起来的地方。 很简单,钱潮第一次进入后在这里转了两三日都没有发现阿九说的那只高阶四柳藏在哪里,嗯,这也不能怪钱潮,毕竟阿九在这里都找不到那只四柳,也就不可能给出准确的位置,这里关于四柳的存在是宗内的传言而已。正因为第一次没有找到四柳,钱潮后来又来了一次,但第二次同样如此,他只能带着一些让他实在动心的灵草回去,后来他就又不服气的三进白石山,这样说吧,前前后后钱潮一共进了白石山四次,但都是无功而返。 这其中他还在挖取灵草的时候惊动了一只三柳,借助阵法将那三柳的一个头颅斩下,接下来他发现几乎整个白石山的地面都开始震颤起来,从地下深处还传来闷雷一般的轰鸣声,紧接着他前后左右不少的庞大头颅从地下猛然钻出,然后如大蛇一般就向钱潮的位置而来,吓得他赶紧逃走。 后来为了寻找那四柳,钱潮还专门找来许多石头从空中接连抛下去,借助那些大石头砸落引发的震动来故意惊动藏在地下的柳兽,的确是引出来不少,从地下如同钻出了不少的恶蛟一般,白石山怪鸣阵阵,但在其中根本没有高阶妖兽的气息,如此几次之后,钱潮才最终放弃。 四次在这里面仔细的寻找,钱潮如同将这里细细的筛了一遍,既没有找到那四柳的藏身地也没有找到青鸾之卵。 后来钱潮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阿九记错了,这里压根就没什么四柳的存在。后来钱潮就又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带着李简一起来这里,但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钱潮在搜索的过程中一直没有惊动任何的三柳或是那只他怀疑究竟有没有的四柳,倚仗的是他的幽微术。但问题是李简无法使用幽微术,不仅是李简,其余的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三人同样如此,他们五个人天赋各异,术业有专攻,就算钱潮将这幽微术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四个伙伴,他们也不可能掌握并使用, 若能带着李简一起来的话,这白石山里有没有四柳很快就能弄清楚,可惜做不到,所以只得作罢。 就因为无法判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四柳存在,将来几个同伴也一起来这里的话,万一那只四柳真的存在并突然现身,在那种情形之下就算他能逃掉,那四个同伴却不一定,就算汤萍身上有不少保命的宝物也一样要面对极大的危险,所以看着白石山里众多的灵草,钱潮只能惋惜无比的放弃,离开的时候也只带走一些成色最好的灵草,只能如此了,他不敢让同伴冒险。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九:微澜(十一) 再后来钱潮去的禁地是长风崖,长风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征是连绵的群山之中一座奇峰突起,孤高入云。这里所处的区域在中洲以南一个南北向的风口上,因此一年四季风不停歇,尤其是那座高峰,山体之上所有的石缝、洞穴等等在风力鼓荡之下几乎时时都发出悠长的哨音,加之那座山峰的顶端平整突兀,如同被什么路过的仙人看着碍眼随手一剑削平了一般,因此山势奇特,峰顶一端向一侧略倾,一眼看去就是一个险绝的万丈悬崖,因此这里才得名长风崖。 其实那座高峰之下的群山也都是高山,但在那座高耸山峰的映衬之下才显得低伏连绵。 长风崖这里林木茂密,郁郁苍苍,物产丰厚,不过相较于其他禁地的多产灵草,在长风崖这里却是各种灵果居多,离得近了之后就会发现下方的群山之中,一片片朱红玉润的果子挤挤挨挨的生长在一起,远望就如同一片蔓延在山间的野火一般,不用靠近了,风中就带来一阵阵醉人的甜香。 想来那些果子都是酿酒的好东西,钱潮见此情景时立即就想到若是汤萍在此定会喜笑颜开。 见到了这里生长的众多灵果的时候,钱潮也见到了阿九说过的山魈恶猿。 所谓山魈恶猿其实是两种,一种是山魈,大多都身高近丈,短尾黑鬃,粗臂粗腿,面部与臀部无毛,都是赤红色,极为醒目,一只大鼻子还向前伸出,口中獠牙外露,眼窝深陷,一双眼睛还是深蓝色,总而言之长相丑陋凶恶。另一种则为恶猿,这恶猿就与寻常所见的猴子长得很相似了,但个头却大了许多,长风崖寻常见到的恶猿都身高过丈,长臂长尾,明显手臂比腿脚要长出一截来,全身披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毛发,脸上也无毛,但却是黑乎乎的一团,这倒让它口中凸出来的獠牙更显得骨白狰狞。 阿九说过在长风崖这里很难在空中见到妖禽,钱潮来此之后发现果然如此,不论是这里的山魈还是恶猿,都擅投掷,一旦有妖禽或是修士从空中经过,只要被这里的山魈恶猿察觉到了,不论是大石头还是连根拔起的整根树干都会精准无比又力道奇大的从下方掷来,被砸中摔落下去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即便是有幽微术的加持,钱潮进入这里时依旧是小心翼翼。 钱潮在长风崖的这几日之中发现这里的山魈与恶猿是两个族群,虽然它们都在这里生存,繁衍生息,但两个族群之间却显得有些水火不容,它们彼此间不能碰在一起,只要遇到了就会发生冲突,如同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几天里钱潮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山魈与恶猿之间激烈的争斗,落单的恶猿被一群突然跳出来的山魈团团围住然后群起而攻之,这种情形下,落单家伙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山魈或是举起大石头砸,或是两手握持着粗大的木棒猛抡,总之那只寡不敌众的恶猿很快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失去知觉,任由那些山魈将它拖走,然后它的手脚头颅就会被那些山魈死死的抓住再向后出死力拉扯,倒霉的恶猿很快就会痛醒惨叫,但凄厉的哀嚎也持续不了多久,过不多久就会戛然而止,这只倒霉的恶猿那庞大的身躯在一群山魈的利爪利齿之下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地上只留下一滩凌乱的血迹; 更多的时候是数量众多的山魈与恶猿发生激烈的争斗,开始时两群妖兽如同两军对垒一般互相对峙,不论是树上树下都黑压压的挤满了,彼此都冲着对方愤怒无比的吼叫着,还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发出“砰砰”的声音以壮威势,整个现场嘈杂无比,不断的吸引着附近的同类赶来加入战场争斗。接下来就开始互相投掷大石头或是它们随手连根拔起的大树,这个环节往往会发生的很突然,场面也就顿时变得混乱起来,两种妖兽之间飞来飞去着无数黑影,吼叫声也会更大同时还伴随着被砸中的家伙发出的惨叫,之后就开始近身肉搏了,数量同样惊人的山魈与恶猿彼此高声吼叫着大步冲入对方的阵列之中,用爪子抓挠,用利齿撕咬,用手里沉重的大石头砸,或者抡起树干一通猛打,往往刚一接触就有不少的山魈或是恶猿直接就被打倒在地,而这个过程也是持续时间最久的,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才刚刚红着眼睛冲上来,一时间争斗最酣处黑影乱撞,血肉横飞。激战过后双方必然都有损伤,等双方力竭罢战的时候肯定有不少受伤的山魈落入恶猿手中,而山魈也同样捉了不少受伤严重的恶猿,双方又成对峙之势,只不过现在互相对峙的妖兽身上都满是淋漓的血迹,而且这些妖兽不会想着去救自己的同伴,它们想的是继续向对方示威,在狂怒的吼叫声中将自己捉到的俘虏当着对方的面撕扯的粉碎,不分皮毛就血肉模糊的吞下去,而对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一时间惨叫声大起,等这些妖兽将捉到的俘虏都撕碎了吞掉后这才悻悻的各自罢手,纷纷退回到自己的领地上去。 钱潮这几日亲眼目睹了好几次这样的争斗,每次都看的心惊肉跳。 除此之外,钱潮还找到了山魈与恶猿各自的酿酒之处。 长风崖这里有不少的灵果,所谓的酿酒就是这两种妖兽在各自的地盘上选一处大山岩,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凿出了一个个大坑,然后从山林间采集来的那些灵果被这些妖兽们细细的捣碎了再扔进去,灌以山泉水,然后静置。这样的大坑有许多,每一个里面几乎都是满满的黄绿色的浑浊酒浆,散发着一股酸苦冲鼻的味道。 钱潮本来不是个好酒之人,但限于他的灵根,在过去的争斗中他很依赖汤萍酿制的灵酒,久而久之,他也算小有酒瘾,如今见到了妖兽酿制的酒自然大为惊奇,虽然那味道闻上去不太好,但妖兽酿酒可是第一次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实在没忍住,就借助幽微术悄悄的靠近了一个酿酒用的大坑,用手指在里面蘸了蘸然后送入口中,马上,钱潮脸上的五官就全都皱在了一起,立即就都吐了出来,到底是妖兽酿制的酒水,这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后来钱潮还发现不论是山魈还是恶猿,这些家伙每天都会饮酒,但每天的量都很有限,而且饮酒时还非常有秩序,所有的山魈或是恶猿都乖乖的排着队,在一位头领的监督下来到这大坑边上,立即趴下身子将头伸过去喝上一口,若是喝的时间长一些马上就会引来那头领不满的吼叫,然后赶紧跑开。 钱潮纳闷,这里如此多的酸酒足够它们喝的,为什么它们各自的头领会那样吝啬小气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不论是山魈还是恶猿,他们会在附近找到足够粗的树木拔起,然后用锋利一些的石片将其斩成几段,再用石块在这些木桩里面一通乱砸将其掏空成一个大木杯的样子,以这东西装满那黄绿色的酒浆再由几只粗壮有力的家伙抱在怀里,然后它们就会在头领的带领之下开始向最高的那座山峰攀登起来,山势险峻,但对这些家伙而言却如履平地。在攀登的过程中山魈与恶猿会相遇,但在此时它们却不会起任何冲突,顶多是互相瞪几眼叫两声罢了,始终相安无事,最终等它们登顶的时候,不论是山魈还是恶猿就显得十分的恭顺甚至是畏惧,一个个的连腰都不敢直起来,因为在这里居住着长风崖真正的主人,那只阿九提到过的吼狲。 原来这酒水是它们用来向吼狲进贡的。 吼狲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巨猿,那些抱着大木杯攀登上来的山魈或是恶猿的个头勉强只能到它的膝盖以上,见到这家伙的时候钱潮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汤萍的大黄,大黄在争斗中被放出来显露真身的时候就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的巨猿,手臂粗壮,五指锋利,尤其是一对眼睛金光乱闪,当然大黄的个头比这只吼狲要小一些。而这只吼狲除了个头比大黄高大许多之外,它浑身上下如木炭一样黑漆漆的,另外虽然这只吼狲目前比大黄肯定要厉害许多,但在钱潮看来,这家伙的一双眼睛里却没有大黄的那种精光乱闪的神采。 山魈与恶猿各自恭恭敬敬的将他们带来的大木杯放在吼狲的面前,“呜呜”的发出谦卑甚至有些讨好的声音,似乎是请吼狲享用。那家伙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一把就抄起一个山魈带来的大木杯仰头就全倒进了嘴里,不论是山魈还是恶猿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最后那吼狲似乎是打了个酒嗝算是满意了,随手将那大木杯一抛然后就走向另一边的恶猿,钱潮明显的察觉到随着那吼狲的满意,能看得出来那几只山魈似乎是大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十分得意的向对面依然胆战心惊的恶猿看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怎的,那吼狲忽然间似乎是察觉到了钱潮的存在,它猛然间怒气冲冲的抬头看了过去,正是钱潮在空中的方位,钱潮顿时一惊,马上明白自己大意了,这吼狲毕竟是高阶的妖兽,而且向来在野外呆着,它的感应比之阿九还要更强上几分,而他此时距离有些过近了,意识到不妙后钱潮马上后退。 与此同时,那吼狲已经确定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偷窥它,恼怒之下随手一抓就将旁边一只恶猿抓在了手中然后对准了钱潮大致的方位就猛力的抛了过去! 在钱潮眼中,那吼狲的一条粗手臂瞬间就模糊了一下,然后一股剧烈的风压就向自己而来,吓得钱潮没命般向上而起! 罡风从脚下而过,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声极速远去的惨叫,那只倒霉无比的恶猿就这样被远远的不知道被抛向了何处,而钱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时,就听到一声惨叫立即罡风又至,好在他离得远了,有转寰的余地,待他身子拔上高空才发现第二次吼狲抛过来的竟然是半只山魈,那吼狲一击不中,暴怒之下一把就抓过那山魈首领撕成两半,一般抛掷过来另一半身子则被吼狲恨恨的塞进了口中! 钱潮远远的逃开了,有了这次教训他再也不敢贸然接近那只吼狲。 不过说起来宗外这么多禁地中,给吼狲布置阵法倒是钱潮经历的最为轻松的一次,原因很简单,等钱潮小心翼翼的再回来的时候,那只吼狲已经完全喝醉了,那几只大木杯都空了,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一起倒在那里的还有那只吼狲,它正呼呼大睡,甚至可能钱潮解除了幽微术它也不会察觉! 钱潮最后去的是阿九所说的最危险的断肠谷,而在断肠谷他有了至关重要的发现。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微澜(十二) 从断肠谷回到宗内,钱潮就通过汤萍通知了阿九,四个禁地他已经都去过了,而且在其中三个禁地中还布置下阵法将里面最厉害的家伙困住,接下来就是等,等阿九觉得时机成熟了就会前去那三个禁地将最厉害的高阶妖兽一一除掉。 得到这个消息阿九自然高兴,而对于钱潮在白石山找不到四柳的事情阿九也无可奈何,毕竟她自己在那里都找不到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四柳,因此也只能作罢,好在三颗高阶的妖丹也够她受用了。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钱潮当然也不会闲着,既然章益一直在紧盯着他,那他更不会让章益消停,白日里钱潮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或是读书或是炼气,一切正常,但只要一到了夜里,钱潮就变得格外兴奋起来,以前因为去禁地的缘故他是隔三岔五的才折腾一次,但是禁地之中的事情已经完结,因此钱潮折腾的也愈发的频繁起来,两三日就将章益折腾起来一次,到后来隔上一日就会折腾一次,甚至有段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会这样来回的折腾,弄得章益还有章益收买的那些手下一个个的叫苦不迭。 钱潮这样做,章益岂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钱潮与章益这样互相针对,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又不肯放弃,章益早就料想到钱潮已经对他派人盯梢的事情清清楚楚,而且也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不过在章益看来,钱潮就算知道自己被盯着应该也只以为章益是帮着娄青药夺取青鸾之卵而已。 不过就算章益知道钱潮近来的活动只是为了折腾他,消遣他,但章益却不敢有任何大意,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吃够了钱潮的苦头,其中有两次最让章益抓狂。 第一次发生之时,钱潮前几日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装模作样的折腾一顿,章益对此已经烦不胜烦,早就不愿理会,夜里他实在不愿再被折腾一顿,于是只吩咐那些人一定要盯紧了,钱潮大概率只会这样瞎折腾,那就由着他,只要发现他返回住处,那就没必要去向他禀报。 结果当天夜里就出事情了,钱潮出来两次,发现了跟踪自己的都是章益的手下,而章益却没有现身,就如同受到了轻视一般,钱潮第三次干脆就直接出了宗门,而且跟出去的人马上就回来了,慌里慌张的说是一出宗门就被钱潮甩开了,几乎是眨眼间就不知道钱潮的去向,这些人这才慌忙的去找章益。 章益知道后大怒,连骂这些人没有用,等他问明白了钱潮的去向马上就追出宗门,但宗外夜色茫茫,他也不可能找到钱潮的踪迹,这下章益可就紧张起来,难道是自己这段时间来的严防死守让钱潮无计可施,于是他便用了瞒天过海的计策,这些日子以来的折腾其实是在麻痹自己,一旦找到机会立即就将自己甩掉跑出去了吗? 很可能现在他已经与他的四个伙伴一起在赶往某个禁地的途中了。 想到这里章益一边暗骂自己大意一边连忙遣人去通知宗飨与娄青药,天不亮的时候,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就与章益在宗外聚齐了,几个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脸色都不好看,他们已经有了血隐符,可以跟着钱潮那些人进入禁地之中了,但没想到现在却把钱潮跟丢了,宗外钱潮等人能去的还有四处禁地,谁知道他们会去哪一个呢? 娄青药的脸色尤为难看,她是最心焦的一个,本来就坐卧不宁,此时更看得出她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正在竭力的压抑心中的不满,但想必她在心里不知道已经将章益痛骂了多少遍了。 宗飨提议若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一个禁地一个禁地的找过去了,总比在这里呆着要强许多。 景禄马上就反驳道那要找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没找到钱潮,那些人已经从禁地出来返回宗内了。 娄青药闻言忍不住怒道若不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时间几个人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章益想到了办法,就在束手无策之时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赶忙派人将盯着上官泓的人找来,没错,上官泓那里他也派人盯着,就因为丘化壑被罚闭长关,盯着他的洞府也无所谓。人到了之后章益就问上官泓的动静,得到的答案是上官泓一直都在宗内,没有任何异常,由此章益断定钱潮必然没有去任何禁地之中,这次依旧又是折腾一场罢了。 娄青药与宗飨连忙追问章益原因,章益则说上官泓能跟着钱潮那些人是因为她盯着的人物是汤萍,丘化壑的洞府与姑获仙子的洞府隔的并不远,汤萍有什么举动,很难逃过上官泓的眼睛,钱潮若去的是禁地,那一定会带上汤萍,既然上官泓没动,那么汤萍一定还在宗内,也就是说这次他们是上了钱潮的当。 宗飨与娄青药听了将信将疑,此时他们这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经见亮,好巧不巧的是宗内章益留下继续监视钱潮住处的人急忙忙的送来了消息,说是钱潮出现了,表现的就跟昨日夜里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一样,那人也不知道钱潮是什么时候回去的。章益几人听了不敢相信,还专门到钱潮的住处去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钱潮在院中烹茶读书的身影,这才各自恨恨的散去。 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转天的晚上钱潮又在半夜时分悄悄的出来了,此时几乎所有章益的眼线见了此景都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钱潮来回折腾了几次,章益的手下也来回的跟了几次,然后钱潮就在章益的那些眼线的盯视下直接出了宗门。 又来了! 没错,这是钱潮第二次狠狠的折腾章益那些人! 当然了,章益的那些手下也已经学聪明了,赶忙去找负责盯着上官泓的人,得到的答案是上官泓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但是钱潮那里也是必须有人盯着的,过了好一阵,他们就见钱潮从外面施施然的返回了,但过了好一阵也不见前面跟着钱潮出去的那些人返回来,这下他们可就慌张起来,难不成那些人在外面出了意外? 是钱潮被盯的不耐烦在外面出手除掉了他们吗? 想到这里那些人见钱潮返回自己的住处,于是连忙出宗门去寻找前面负责跟踪的人。 哪知道那些人出了宗门之后,钱潮竟然一个折返又出了宗门,过了不长的时间之后,又是钱潮一个人返回的,这次他是真的直接回去睡觉了。但是前后两次出宗门的人却都没回来! 这回剩下的人可就犯了难,看这情形那些人一定是出事了,生死不知,而且一定是钱潮动的手脚,出去看看那些人的情形吧,这天色不亮,谁知道自己前脚出去,后脚钱潮会不会跟出来,要知道钱潮有如此声名那手段绝对是不可小觑的,没有办法,剩下的人就只能再去找章益禀报此事。 章益听了头都大了,暗道难不成钱潮真的将自己找来的眼线都除掉了? 他找人做事而已,那些人也只是为了灵石,若是会把命都搭上,以后就没人为他做事了,无奈之下章益只得再次跟着那些人一起出来看个究竟。 其实一出宗门章益就在一处比较显眼的地方看到地上整齐的躺着十几个人,不用问,这些都是为章益做事的人,现在那些人一个个昏迷不醒,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推一推,晃一晃,甚至踢上一脚就能将其唤醒。 章益被气得脸色铁青,这明摆着就是钱潮在向他示威,但问那些醒过来的家伙时却没有一个能说清楚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不但如此,有一个家伙还突然叫起来说是自己的储物袋都不见了,这一嚷嚷之下,醒过来的十几个人都在身上摸了起来,然后都惊呼自己被打劫了! 嗯,难得钱潮起了促狭之心,学起了陆平川,既然将这些人都放倒了,那干脆就顺手抢光了他们,不过这可把章益气坏了,当场就大骂起钱潮来,但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对钱潮还是无计可施! 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这是章益最大的被动,就算他在这段时间里肚子里积压的火气越来越多,也只能忍着,在宗内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上一次他派人向进入钱潮的住处时才知道钱潮会在自己的住处布置阵法,当场就将他派过去的人困住了,章益当时就被吓住了,若是钱潮追究的话,就算章益无事,那几个被他捉住的人免不了一番重罚,好在最后钱潮放过了那些人,只是让陆平川将他们人都扔了出去,那次之后章益就再不敢在宗内打钱潮的主意了。 …… 其实章益除了一次次被钱潮耍弄之外,他还发现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这四个人到钱潮开始变得频繁起来,甚至一段时间里几乎天天都去,而且一呆就是一天,这四个人都是在早上到,然后傍晚时分才离开,一天的时间里这五个人凑在一起究竟在做什么呢? 章益十分好奇。 不过后来章益知道了答案。 一天他的眼线前来禀报,说钱潮那五个人今日又凑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闷在钱潮的小楼之内,而是跑到天水湖上去划船了,章益听了之后就觉得很是奇怪,许多天了,那五个人神神秘秘的,怎么今天反倒有兴致到天水湖去游玩了呢? 这些日子章益被钱潮折腾的都有些心力交瘁了,索性权作散心,章益也向天水湖而去。 在天水湖章益果然找到了钱潮那五个人,就在一艘怪模怪样的大船之上,看上去今天那五个人的兴致很高,居然又在大船之上支起炉灶,那个叫陆平川的掌勺,在案板、炉灶和大锅前忙的团团站,其余的人有的在帮忙,有的在玩水,而钱潮则坐在船头垂钓,看起来很是悠然自得。 说实话前段时间这五个人就在湖面上烹饪过一次,那次引来许多人登船与他们一起吃吃喝喝的很是热闹,当时章益也收到了消息,还曾到湖边来察看,但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而这些日子里章益确信自己盯得紧,不可能让他们能偷偷的溜出去,而且除了钱潮之外的四个人每天都是返回了各自师父的洞府,真不知道这五个人一连几天聚在一起在做什么,偏偏今日会这么得闲呢? 是有什么事情值得庆贺呢? 好奇之下,章益在湖边挑了一条小船,慢悠悠的也驶进湖水中,看似毫不在意的与钱潮几人的大船越靠越近。 应该是上一次那五个人在天水湖上烹饪美味让许多人都印象深刻,当然了这也足以说明那个叫陆平川的家伙烧菜的手艺的确是真的不错,随着钱潮等人的那艘大船的出现,随着陆平川一个人掌管着几个炉灶卖弄一样的在那里煎炒烹炸,诱人的菜肴香气就在湖心那里飘散开来之后,很快一些与钱潮等人熟识又按捺不住自己馋虫的家伙们就纷纷说笑着登船了,那艘大船附近也很快就聚集了不少的船只,这倒是方便了章益,他可以趁着人多船也多的机会凑过去。 其实章益在那一阵阵的菜肴香气之下也有食指大动的感觉,他的小船驶过时斜乜这眼睛仔细的看着船上的动静以及那些正与钱潮等人说笑的人物。 过了一阵,章益的小船慢悠悠的驶过去了,如同附近许多被那香气吸引但却不好意思登船叨扰的人一样,但是就在章益准备掉转船头驶回岸边,觉得今日可能就是这五个人一次游玩而已的时候,他忽然间愣住了,似乎是刚才发现了什么却被他忽略掉了,他立即扭身看了回去,然后马上又驾着小船向钱潮的那艘大船返了回去。 那船上已经有十几个人了,人们来回走动有说有笑,十分的热闹,章益也再一次的从人群找一一的找到了钱潮五个人,现在他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为什么今天这五个人会如此有兴致来天水湖上宴饮。 因为那五个人的修为已经是炼气八层了! 几日之前,在夜里折腾的时候章益还清楚的知道钱潮的修为是炼气七层,而今天……那五个人的修为竟然全部都是炼气八层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五个人在庆祝他们修为突破,成为了炼气高阶修士而已。 炼气阶段,一二三四层的修为都算是低阶炼气修士,五六七层则为炼气中阶修士,而八九层则为炼气高阶修士。 章益对付钱潮几人,在心理上的优势并不是他的大纨绔身份,而是钱潮那边虽然是五个人,但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现如今可不一样了,那五个家伙都是炼气高阶的修士了,恐怕对付起来会更加难吧! 不过……想到被他请来的那十三个人……章益心里又有了些底气。 “喂,”大船上忽然传来一个粗嗓门“转来转去的有什么意思,愿意的话就上来喝两杯!” 章益一愣,这才明白是那个正在烹饪菜肴的陆平川发现了自己,向自己喊话,心里一慌之下他赶紧就驾着小船驶向了岸边,那船上的陆平川还说了一句“没意思”。 明白了原因之后,章益就没心思再继续看下去了,接下来交给他的眼线继续盯着即可,在驶回岸边的时候章益还在回想着钱潮那五个人进入宗门的时间,从上一次甲选到今天,他们修行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足以见得他们修为的进益的确不慢。 竟然是一起突破的修为,这倒是不多见。 离船登岸的时候章益还在想着。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一:微澜(十三) 一天早上,章益的手下又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说是钱潮出门赶往了天水湖,而且陆平川与李简已经在那里等他了,看样子他们是在等人凑齐之后就要外出。 这个消息让章益心里猛然一跳! 多久了,钱潮不安分的连番折腾让章益苦不堪言,他甚至都有种错觉,这不是他在算计着怎么害死钱潮,反而更像是两伙闹了矛盾的小家伙在互相怄气一般,现在终于……钱潮这五个人要出去了吗? 他们终于要出去做些该做的事情了吗? 为了防止这次又是钱潮在故作玄虚的折腾人,章益暂时没有通知娄青药与宗飨,而是自己先一步去了天水湖,刚到那里他正看见汤萍与彦煊互相挽着手臂从空中落到钱潮等人面前,五个人交谈说笑了一阵,似乎很是开心,过了一阵后五个人就一同飞身而起,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宗门出口的方向而去了。 终于……章益压抑着自己怦怦的心跳……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赶紧找人去通知宗飨与娄青药的同时,章益自己则不动声色的跟在那五个人的身后悄悄的也出了宗门。 钱潮五个人的动作牵动的不仅仅是章益,还未出宗门之前章益就发现上官泓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让章益微微皱眉,暗道这上官泓始终是个麻烦。 但实际上章益已经在考虑了,万一在对钱潮那些人真正动手之前娄青药就被狮子林带回去的话,接下来很可能他会想办法与上官泓合作,反正不论是争抢青鸾之卵还是对付钱潮汤萍那些人,他们的目标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出了宗门,章益继续远远的吊在钱潮五个人的身后,很快,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就赶到了。 …… 这里必须要说一下娄青药,她这段时间以来过得非常不好,一方面她在五灵宗的时间不短了,但却连那青鸾之卵的影子都没能看上一眼,而另一方面她不得不面临的就是要被迫返回狮子林。 时间对娄青药而言越来越紧迫了,她收到了消息,狮子林近期又有一些修士要来五灵宗,也不知道究竟谈什么,但其中必然会涉及将她带回去的事情,这将是狮子林第二次派人来。之所以她现在还在五灵宗,并不是五灵宗的人舍不得她走,不愿让她回去,不过是五灵宗故意拿捏狮子林或者就是纯粹拿捏狮子林娄氏,不付出让五灵宗满意的代价他们是不会让她离开的。这也是娄青药现在的机会,但是,事不过三,娄青药也知道这一点,甚至这次从狮子林来的修士中就有她的长辈,而且为了让她回去,很可能他们会直接开出让五灵宗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可就糟了! 唉,偏偏事情进行的还十分不顺利,开始是根本无法进入五灵宗外的禁地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汤萍那些人进去而她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好不容易有了“血隐符”能进入禁地了,但汤萍那些人就跟蛰伏起来一样,再没动静了,而且在这其中章益还一直被钱潮连连耍弄。 说起宗飨和章益,娄青药也是一肚子火,这二人做事都不靠谱,当初说的漂亮,但真等到了要出力的时候却总让人接连失望,或是束手无策或是力有不逮,总之就是让她频频失望。 如果这些事情是发生在狮子林的话,娄青药的杀心早就被激起来了,说不定已经杀了几个办事不力的人让其余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事,在狮子林内她那个“红粉厉鬼”的浑名可不是白来的,不过这里终究是五灵宗,在这里做事她只能依靠宗飨和章益,因此也只得忍耐。 其实章益还好,做事也算认真了,他总吃亏也是因为钱潮太狡猾不好对付,而真正让娄青药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人的却是宗飨,这段时间以来,就在章益时时盯着钱潮等人动向的时候,宗飨这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居然每天都在跟她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又有来有去的商量一些没用的东西,那就是万一娄青药必须要返回狮子林的话,那他们两个私奔的时候该注意哪些细节! 娄青药这辈子都没想过要跟宗飨这样的人物一起私奔,甚至在她看来若是得到青鸾之卵必须要以跟宗飨私奔为代价的话,那她宁愿放弃那枚珍稀无比的青鸾之卵!她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是利用宗飨罢了,既然他想入非非的愿意这样折腾那就由着他,她每天就装作细心认真的去敷衍对方,但实则她对此厌烦无比又十分无奈。 必须要说宗飨谋划的很细致,还用笔将自己想到的一条一条都细致的开列在纸上,包括了若是要私奔的话,该在何时逃出五灵宗去,又该在何处隐藏一阵以躲避狮子林或是五灵宗的搜寻,在那里该隐藏多久大概就安全了,然后再前往什么偏僻的地方更名改姓的隐藏身份以安顿下来。嗯,二人的化名他都想好了,他自己的假名为丛骧,娄青药的假名为吕婉,还不止一次问娄青药对那假名是否满意。 嗯,还有,两个人若是日后在一起了,那日常花用的灵石就是个实际的问题,宗飨以前从来没为灵石操过心,但现在却算得很仔细,若是私奔出去就失去了灵石的来源,日后花用一定要仔细才行,他算着两人在一起会用多少灵石,现在二人的灵石加在一起有多少,大概还差多少等等。 最近宗飨一直在变着法的从自己的长辈那里骗灵石,就是在为将来私奔之后做准备,每弄到一笔就会向娄青药得意的炫耀一番,说是有了这些灵石将来在外面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而每当此时娄青药除了必要的应付两声之外,在心里她却冷笑不已,从认识宗飨开始她就有些看不起此人,现在这种感觉更甚,别的不说,宗飨此人在她看来就显得十分幼稚,若真的二人私奔出去的话,没有破釜沉舟之心又没有一技之长却想在修行界立足,那岂不是笑话?她对修行界的认识远超了宗飨,知道像宗飨这样的纨绔,身上带的灵石越多出去之后就如肥羊一样死的会越快,真以为修行界里面那么容易就能安身立命吗? 可笑! 娄青药现在只打算利用宗飨赶紧从汤萍的手中抢到青鸾之卵,然后她甚至不用等狮子林再派人来,自己就找个机会逃回狮子林,早点摆脱了宗飨这厌恶的家伙才早日解脱,在五灵宗的时间里与这家伙虚与委蛇还要假意亲昵实在是太委屈也太折磨她了! 所以在得知了汤萍与钱潮等人在白日里结伴要出宗门的消息后,娄青药自然无比的看重,若钱潮那些人铁了心就等她离开之后再去找那青鸾之卵的话,娄青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她看来汤萍那些人这次一定是去一个禁地中寻找青鸾之卵,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们没有动静了。同时她还盼着这一次钱潮那些人能顺利的找到青鸾之卵,然后她也一定会将其抢到手! 一定会这样! …… 章益等人凑在一起才是四个,而钱潮那边是五个人而且已经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了,如此情形之下必须要有帮手才行,所以娄青药在见到章益后立即就催促他赶紧将那些请来帮忙的人手都找来。 章益其实对娄青药也是越来越厌烦,因为她几乎天天都在催促他,不过到底现在还要凭着她让宗飨出力,于是他答应下来后就准备找个手下到瑞轩镇上去一趟,将那十三个人都带来。 钱潮那些人如同没有发现身后吊着许多尾巴一样在前面不紧不慢的飞着。 章益等人则小心的跟在后面,可是,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宗飨说钱潮那些人前进的方向上没有什么禁地,他这样一说几个人才醒悟过来,现在看的话,钱潮五个人要去的地方似乎是瑞轩镇。 宗飨察觉到娄青药脸色的变化,赶紧说道: “有没有可能他们先去瑞轩镇,然后再去什么禁地呢?” 景禄却说道: “去瑞轩镇更好,章兄请来的那些帮手就在瑞轩镇,咱们先去与他们会合,等钱潮那些人离开瑞轩镇的时候,咱们寻个机会下手将钱潮那个贼子除掉也就是了。” “绝对不可!”娄青药立即反驳“还要留着他们去找青鸾之卵……” 如果说章益是对娄青药越来越厌烦的话,那景禄则是在开始就看娄青药不顺眼,甚至还有些鄙夷之意,他对娄青药找什么青鸾之卵的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景禄所想的就只有除掉钱潮为景桀报仇而已。景禄是个有些高傲的人,他心里只有宗澄,对比宗澄与娄青药的话,在他心里高下立判,在他看来娄青药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姿色迷惑住了宗飨,把他使唤的团团转为她做事,可叹宗飨这家伙,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在这样的女子面前竟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也就是说在景禄的心中对宗飨也很是不屑一顾。 景禄从章益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听到娄青药所言之后,他便冷笑着说道: “这么长的时间了,哼,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钱潮那些人一定是在等到娄姑娘返回狮子林才会去找那什么青鸾之卵,在景某看来娄姑娘的打算十有八九会落空的,与其这样白白的耗费时间,莫不如趁着这次他们去瑞轩镇的机会将他们除掉。” 娄青药的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没得到青鸾之卵以前,汤萍那些人不能出事,景禄这样说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宗飨赶忙打圆场道: “不急不急,我都说了,没准这次他们先去瑞轩镇,然后再去禁地,我们且先看一看再说。” 很快就到了瑞轩镇。 看得出来钱潮几个人明显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做,在这里只过了两夜就离开了。他们五个到了瑞轩镇之后就是在镇子上闲逛,在那些兜售东西的散修那里呆了好一段时间,到了夜里那五个人就在宋凤楼住下,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宋凤楼上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五个人一边说笑一边饮酒,其间宋凤楼的少当家,也是五灵弟子的宋贞还到他们那一桌共饮了几杯,看得出钱潮等人与宋贞很是熟悉。 到了第二天,钱潮先是一个人去了一个卖茶的小铺子,与那里的一个老掌柜模样的人说了好久的话,接着他们几人又去了布彦犳的店铺,呆了一阵,夜里这五个人就到瑞轩镇同样有名的摘星楼上大吃了一顿。 在此期间,章益的确找了那十三个人,准备在钱潮那些人进入某个禁地的时候一起跟进去,说起来那十三个人等了这么久已经有人开始不耐烦起来,这让章益又安抚了一番,其中有个叫成大才的,还有个叫邵稚的听说钱潮那五个人已经在瑞轩镇上了,这二人还想出去看一看那五个人,最后也被章益好不容易劝住了。 转天早上,钱潮那五个人就一齐结伴要出瑞轩镇,这时也是章益这些人最密切关注的时候,钱潮那些人在瑞轩镇上呆得时间不长,那接下来很可能他们会去什么禁地之中才对,但哪里知道钱潮那些人自一出瑞轩镇之后就向宗内的方向而去,这让章益与宗飨等人根本就没想到,等再去追的时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他们刚刚突破至炼气高阶的原因,身法速度大大的加快了不少,别说悄悄的跟随,章益等人全力施展才勉强没有被钱潮五个人甩掉,就这样他们直接就追回了宗内。 也就是说这次真的与景禄开始所言的差不多,他们白忙了一场! “我说什么来着,哼,依着我,钱潮那些人早就授首了!” 景禄十分不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娄青药的脸色很是难看,现在似乎可以说明那五个人就是要准备在她离开之后再去找青鸾之卵,想到很可能要错过青鸾之卵,娄青药原本一张俏丽的脸庞变得阴沉无比。 景禄的话是故意说给娄青药听的,宗飨见娄青药的脸色阴沉至极,向章益交代几句之后就与娄青药一起离开了。 章益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次可以说又被耍了,他十分的窝火,但也只能如此,就在要离开时他忽然无意间发现了上官泓,想来这次上官泓也被耍了一场。 若真的钱潮那些人不给娄青药机会的话,那看来以后对付钱潮就真可能要与上官泓合作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二:微澜(十四) 从瑞轩镇返回之后,钱潮那五个人就又如蛰伏下来一般在宗内安分了起来,这一次的时间不短,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钱潮似乎懒得再理会章益了,他甚至在夜里都不再折腾,夜深之后就只管休息。 但是钱潮这样不折腾反而比他前阵子连续折腾的时候更让娄青药感到绝望,很明显,钱潮摆明了就是在等,等娄青药返回狮子林,然后再有所动作,但那时他们不论做什么都与娄青药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惜,就算娄青药能看明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狮子林的修士终于来到了五灵宗,与议事堂的长老们谈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 狮子林的来人之中的确有娄氏的人,正是娄青药在家中的长辈,他们专门将娄青药叫到面前说话,其实就是训斥,斥责娄青药的任性胡为,对此娄青药只能乖乖听着,最后才为自己分辨几句,虽然一连几天都被训斥,但娄青药却很快就知道这次她又躲过去了,五灵宗此次的确松了口,可以放走娄青药,但是要价却有些过分了,狮子林不会为此承担,而娄氏来的人也不敢做主,那就只能回去商议,因此关于娄青药的事情就暂时搁置起来,这让娄青药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一放了,但她知道下一次娄氏的人再来五灵宗的时候,她就必须回去了! 可是就在这段时间里,钱潮那些人一直蛰伏不动,根本就没有任何外出的迹象,就算这次躲了过去,很可能只是在五灵宗白白的多呆一阵罢了。 这让娄青药心中急火如焚。 …… 这段时间里有些事情是娄青药不知道的。 最重要的就是就在这段时间里,姑获仙子的灵禽阿九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她按照钱潮所言去了三个禁地,或是有惊无险或是非常顺利的击杀了里面高阶的妖兽妖禽,之后阿九还不死心的又去了一次白石山,不过她依旧在里面找不到那只四柳的踪迹,只能作罢,但即便如此阿九的收获也算颇丰了,三颗高阶的妖丹足够她受用了,阿九心满意足的返回后就把钱潮该得的东西让汤萍送了过去。 这对钱潮等人而言,就相当于宗外有两处禁地对他们开放了。 一处是长风崖,一处是断肠谷。 蛇藤滩没什么物产,而白石山因为找不到四柳,贸然进入或有危险,此前钱潮已经向几个同伴都说明了,这两处禁地便不去了,对此汤萍与李简几个也都没有异议。 钱潮几人现在没有任何的动作当然不是在等娄青药返回狮子林,他们是在等狮子林来的人,那些人来了之后,娄青药就会更加的急躁几分,他们的计划就是要让娄青药在五灵宗最后的时间里得到那枚假卵,然后立即就将她送走,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 当然,在那之前钱潮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本就急躁不堪的娄青药更加焦躁难熬。 就比如现在,狮子林第二次来的人刚刚离开,钱潮就与几个同伴商定要再次狠狠的刺激一次娄青药与章益等人,用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五人会出去一次,而且去的地方也是禁地,同时还不避着娄青药与章益那些人,被他们发觉了也无所谓,但是这一次钱潮却能让他们不能也没有胆量跟着一起进入禁地之中,就让他们在原地着急! …… 夜里,许久没在夜里被骚扰过的章益再一次得到了眼线的禀报,说是钱潮悄悄的出了门,现在就在天水湖边上,而且木秀峰的李简还有厚土祠的陆平川已经在那里了。 闻言章益霍然起身,连忙询问手下是否看清楚了,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立即就出了门,但马上就返身交代那名手下去将这个消息告知宗飨。 钱潮等人夜里活动,这个举动绝不寻常,虽然章益总觉得钱潮明知道被盯着应该更小心才对,不该这样或者应该多折腾几次再悄悄出去才算正常,章益对钱潮这次的举动有些怀疑,但终究夜里那五个人聚在一起是第一次,由此他判断这次钱潮必然会有所行动。 果然借着月色在天水湖边上有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汤萍与彦煊那两个女子未现身,章益判断那两个女子应该是来迟了。 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三人来得比汤萍彦煊还要快。 然后就是汤萍与彦煊在夜色里落在天水湖边,与钱潮几人会合在一处。 果然五个人聚齐了。 景禄皱眉轻声说道: “钱潮之前可折腾过许多次,他明知道被盯着,怎么还会如此,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章益说道: “不管有没有诈,他们夜里出行还是第一次,钱潮安分了好长时间了,这次偏偏选在夜里出去,一定有古怪,就算他们知道我们盯着,大概想的也是出了宗门之后就将我等甩掉吧,这次咱们一定要盯紧了,不能让他们甩掉。” 宗飨说道: “那就先盯着他们,章兄弟你也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真的是去禁地的话,那就马上将那些人带进来。” 娄青药说道: “他们出去了。” 果然,夜色之下,钱潮那五个人飞身而起,向着宗门之外飞去。 出了宗门之后,章益,宗飨四人跟在钱潮五个人后面,在辨明了方向之后宗飨很快就察觉到前面五个人要去的究竟是哪里。 “长风崖,他们要去的是长风崖!” “终于……”娄青药顿时激动起来。 “章兄弟,看来钱潮那五个人的确是去禁地,你赶紧去通知那些人。” “好!” 马上章益就安排了人立即赶往瑞轩镇将那十三个人悄悄的带往长风崖。 ……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色,从半夜时分到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宗门,前后双方在一路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仿佛前面的钱潮等人不知道后面有人尾随一般,而前方已经远远的能看见长风崖那座孤高耸立的山峰了,章益见此还在考虑要不要在那五个人进入后稍等一阵,因为到目前瑞轩镇的十三个人还没有跟来,而就在这时,猛然间令章益,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猝不及防又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 钱潮等人飞过去之后,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拦住了章益这些人的,同时一股强大的灵气威压如同洪水一般扑面裹挟了过来,章益等人大骇不已同时不得不马上停了下来,而钱潮那些人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向前,就在章益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拦住他们的人就大着嗓门喝道: “都给老子站住!再往前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股灵压之强,不论是章益、宗飨那些人还是暗中隐藏身形的上官泓都被惊骇得如同猛虎面前的狐兔一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感受到这股灵压之后,他们马上就明白过来,拦住去路的是一个筑基修士! 就听那个筑基修士嘿嘿笑着说道: “嘿嘿嘿嘿,前面刚过去的是钱潮师弟五个人,我听说有些神头鬼脸,不怀好意的家伙想跟在他们后面去捡便宜,哼,说得就是你们!打钱师弟的主意,呸!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的照一照自己的嘴脸,凭你们也配?今日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过去,哼,我说句话放在这里,现在但凡在这里的,谁敢继续再往那个方向去,就别怪我不客气,识相的就赶紧滚回去!哦……对了,还有这个东西!” 说着那筑基修士手一抬就扔过来黑乎乎一物,从空中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还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是你们派往瑞轩镇送信的那个小子,没死,嘿嘿,我也没打算在这里手上见红,不过你们要是不老实可就不一定了!” “嘿嘿嘿嘿,想来有不少人已经认出老子是谁了,哼,认出了我就该知道老子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物,钱师弟与我相交莫逆,你们打他主意的事也是他最近才告诉我的,既然钱师弟求到我这里了,那我这个作师兄的就一定帮他,哪个嫌自己太舒服想找不自在的就只管过来吧!” 那人说的不错,章益,宗飨,景禄,还包括同样跟来但隐在暗处的上官泓都认出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身份,居然是…… 马琥! 刚刚筑基不久的马琥! 章益等人此时才明白过来,难怪钱潮这次敢如此的有恃无恐。 …… 马琥筑基了,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在亲手斩了温良之后,为荀师兄报了仇,马琥心愿得偿,心里面无比的痛快,他曾经发下的誓言如今已经实现了,在炼气阶段马琥就再无任何牵绊了,只有一件事让马琥挂心,那就是已经筑基而且被宗门外派出去的言霜,马琥从最开始的好色到后来对言霜动心,于是又发誓一定要让言霜委身于他。但要见到言霜那他必须也要筑基才行,于是在斩了温良之后马琥就开始真正的静下心来闭关。他的资质不算差,又有名师指导,加之心里坦坦荡荡,一次长关之后,佐以丹药灵石居然真就让他挣脱了炼气境界的束缚,一跃而成为了一名筑基修士,这可让他喜不自胜。 筑基之后马琥的喜悦当然第一时间去向钱潮分享。 钱潮向马琥道贺之后二人好一阵攀谈,马琥还向钱潮透露出他已经托他的师父田至庵前辈打通了关节,很快他就会被外派出去,而且要去的地方就是骆缨、言霜那些人被派驻的地方,以后就能天天与言霜在一起了。 这些都在钱潮的意料之中,最后钱潮向马琥提了个请求,请马琥为他帮个忙,也就是将今天夜里将所有跟踪他们的人都阻拦下来,不论几日,就是不能让那些人跟着钱潮等人,当然钱潮也都提到了那些人都有谁,但马琥根本不在乎这些,满口就答应下来,反正他筑基了,管他什么人跟踪钱潮呢,只要不听话,他是真能翻脸动手伤人的。 此时马琥威风凛凛的说完,见对面没有任何声息,但他也知道那些人依旧没走,而是僵在了那里,这就有些与他对峙的意思了,这下马琥可不高兴了,眼皮一翻便又骂道: “怎么?你们还不回去是想趁老子不注意溜过去吗?嘿嘿嘿嘿,老子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身份,不论是你们的老子还是你们的师父都是宗内的大人物,哼,纨绔!一个个的鼻孔朝天不过是背后有人给你们撑腰罢了,可你们这几块料,在老子眼里狗屁不如,出身高贵却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丢不丢人!死了心吧,不服气就回去把给你们撑腰的人找来,那样或许老子会退一步。但只凭着你们,嘿嘿,就别找难看了,再不滚蛋可就别怪老子不给你们家里长辈情面了,你们的命老子不敢伤,但是一顿巴掌还是敢打的,嘿嘿,就怕我打得起,这个脸面你丢不起,要不要过来呀,宗飨,章益,景禄,还有那个赖在我们五灵宗不走的婆娘……你叫什么来着,哼,反正老子今天就是不让你们过去,不服气就来!” 章益面色铁青,而宗飨与景禄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开口反驳。 至于娄青药,若是目光能杀人,那马琥已经不知道被娄青药杀了多少次了,但是,实力的差距如此远,而且马琥在宗内是个有名的混不吝,向来恶名昭著。他没筑基之前就不把宗内纨绔放在眼里,当然了,那时宗内的大纨绔虽然看不起马琥但却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无赖,也不去招惹他,如今马琥又筑基了,若是现在激怒他,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而偏偏这件事他们不论是谁都没法回去找长辈来帮忙。 看来……又是白忙一场! 章益等人都明白这一点。 “哦,对了,那边还有一位故人呢,哈哈,那不是上官师妹吗?上官师妹怎么也跟这些没出息的膏粱纨绔干一样见不得光的勾当了,啧啧,还真是自降身价,上官师妹,要我说你也回去吧,别忘了,咱们过去打过不少交道,还有许多旧账没算清楚呢,今日既然遇到了,上官师妹若不听劝,师兄可不介意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清!” 早在钱潮等人进入五灵宗之前,马琥就一直被上官泓欺负,这一点前面交代过,在上官泓重返宗门后马琥还被欺负的更惨,被上官泓带着人在宗外追,当时他是跟上官泓打了个赌,输了就要听命效力于上官泓,否则就要自断一臂,当时眼看要输了,没料到遇到了钱潮才帮他解了围,因此马琥说有许多旧账没算清倒是一点没错。 还有一点,在过去的时候,马琥称呼上官泓为师姐,如今他先筑基,自称师兄倒也是应当应分的,不过他一口一个上官师妹则是纯粹为了恶心上官泓罢了。 而上官泓则被气的脸色铁青! 若不是她忌惮马琥的师父田至庵,马琥早就死在她手上了。这也怪她,本来她的修为与手段都在马琥之上,就算后来被驱逐后修为上有所迟滞,但在手段上一直胜马琥许多,再后来为了寻找那青鸾之卵,上官泓更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可如今情形逆转,马琥已经是筑基修士,而她依然只是炼气高阶的修为,二人的实力已经有了巨大的差别,此时就算十个上官泓也不够马琥看一眼的,筑基修士与炼气修士的差别就是如此之大,更何况马琥与她还有比较深的旧怨,如今他出来阻拦,若是强闯的话,马琥虽不至于杀她,但若是存心让她难看,那一定不会手软。 上官泓也是个痛快人,知道这次有马琥在她一点机会都没有,与其在这里干等倒不如赶紧离开,于是阴沉着脸也不出声一扭身就直接向宗内方向如电一般飞了回去。 “嘿嘿,这才对嘛,还是上官师妹识相,有眼色!对了,也算是告诉上官师妹一声,这几天在钱师弟他们出来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 然后马琥才冷冷地又看向了章益等人: “嗯,劝走了一个,你们呢?还贼心不死吗?哼!还不快滚!”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三:微澜(完) 马琥果然是个信人,说在外面一直待到钱潮那些人出来为止竟然真的做到了,他就在长风崖之外捡了个高处呆着,一直等到钱潮五个人从长风崖出来才与那五个人一起返回了五灵宗内。 这段时间里,上官泓不死心的悄悄回来看过一次,发现了守在那里的马琥,其实是马琥先发现了她但又不想把事情做得太过,于是就出言一顿嘲讽,这下上官泓是彻底死心了,回去之后就没再来。 而章益那些人既不死心又没有胆量亲自过来查看,章益让自己的手下装作无意间来到此处,结果不出意料的都被马琥拦住了,开始马琥还只是将那些人赶走,后来就明白这些家伙是被章益派来打探消息的,于是后面就不再客气,虽然没有伤人,但那些受命于章益的家伙却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记耳光,同时马琥还威胁若再敢来就要开杀戒,由此章益也就知道此次因为马琥的插手他不可能有机会了,由此也只得含恨作罢。 当然了,最恨马琥的一定是娄青药,她甚至一度绝望的认为此次钱潮那些人一定会在长风崖内找到那枚青鸾之卵,否则干嘛要找一个筑基修士来为他们守护在外面呢! 此次长风崖之行,钱潮五个人收获很丰厚,尤其是汤萍,她在长风崖采摘到了不少可以用来酿制上等灵酒的果子,都是难得的佳品,自然是非常高兴。 当然了,这次的长风崖之行陆平川也非常满意,长风崖盛产灵果,大部分都甜香美味,因此他在里面也着实的大吃了一顿。 正因为如此,钱潮,汤萍五人在返回五灵宗的时候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高兴满意的神色,这让一直在宗内等待的章益等人见到之后大吃一惊,娄青药则黯然神伤,认为汤萍之所以如此一定是因为她找到了青鸾之卵。不过章益的看法却恰恰相反,在他看来若是汤萍此次真的得到了那枚青鸾之卵,那他们五个人返回宗内时根本就不会让人看到,如此珍稀之物,汤萍必然有手段提前通知她的师父,然后由姑获仙子带着那五人从什么隐秘的路径返回宗内,既然那五个人大摇大摆的回来了,那就说明他们这次没有得到那枚卵,而且别看汤萍表现的很开心,但也仅仅如此,若是得到了青鸾之卵的话,以汤萍的年纪和阅历城府,她的表现就算不是如疯似癫至少也应该是欣喜若狂才对,仅仅开心不够的。 这倒是让娄青药心里又生出了一丝期望,但想到她在五灵宗已经时日无多,这一丝的期望也就随即黯淡了下去。 …… 这一次的确没有找到青鸾之卵。 在此就要说一下汤萍了,这次长风崖之行以前,宗外只剩下四处禁地,长风崖,断肠谷,白石山和蛇藤滩,其中白石山和蛇藤滩这两处禁地钱潮还说过都不能去,当然钱潮也说明了原因。 而在汤萍看来四处禁地有两处不能去,依着钱小子办事的风格那想来一定是在那两处不能带着大家去的禁地中细细的搜索过才对,也就是说青鸾之卵不在那两处大家都不能去的禁地之中,那就只剩下长风崖和断肠谷了,到了这个时候汤萍的心里也一直在怦怦的跳,她认为青鸾之卵不在长风崖就在断肠谷。 因此这次长风崖之行汤萍是寄寓了很大的希望,但可惜,虽然她在其中有很大的收获,但最想得到的青鸾之卵却没有找到,这让她不免心中又有些失望。 但是,钱潮在汤萍面前不止一次的说过,那枚珍稀无比的青鸾之卵一定是她的,而且言之凿凿,也因此在长风崖之中汤萍就忽然猜到了一点…… 钱小子或许已经找到了青鸾之卵真正的所在!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猜到这一点后汤萍还有些生气,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在汤萍看来他们五个人之中,若仅以城府而言,排在第一位的并不是钱潮,而是李简,毕竟李简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久历生死,是个纵然胸有惊雷却能面如平湖的沉稳人物;排在第二位的是钱潮,钱小子智计百出,有头脑有城府,但比之李简还稍逊一筹;而汤萍自己虽然聪明但性情活泼,有些藏不住事情,因此只能排在第三位;至于彦煊与陆平川嘛,这二人一个有些胆小而心中藏不住事,另一个则是大大咧咧的不知道城府为何物,因此算是在伯仲之间,分不出高下来。 汤萍想到的是,青鸾之卵的得失过于重要,或许钱小子是担心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依着她自己的心性城府很难装作若无其事,就算竭力压抑自己但说不定脸上就会将这个重要的消息显露出来,那样的话对后面全盘的谋划都不利,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钱潮才迟迟不将青鸾之卵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吧! 那在娄青药带着一枚假卵离开五灵宗,而上官泓也认定青鸾之卵落入了娄青药之手以后,钱潮就该将那枚真正的青鸾之卵拿给自己了吧? 当然了,这些也都只是汤萍自己的猜测,既然是猜测,那她心里就没有确定的答案,由此惴惴不安与患得患失种种情绪都有,这倒让她的表现看在章益还有上官泓那些有心人的眼里就更确定她在长风崖一无所获了。 而在汤萍心里,不论自己是不是猜对了,现在都不能去问钱小子,免得让他为难,但不管怎样,假如事情真如她的猜测一般,那到最后她必然会狠狠的教训钱小子一顿来出出气! …… 马琥的突然搅局让章益这些人还有上官泓都没有预料到,由此算是吃亏受瘪。这些人在注意到汤萍此次长风崖一无所获之后就都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把目光都投向马琥,修士筑基之后会有两个去处,一个是被外派出去,到五灵宗统辖的各地去管事,另一个则是在宗内被分配一个差遣。当然了也能够继续留在自己师父身边修行,但这种情形并不多见。现如今不论是章益那些人还是上官泓都在关注着马琥的去向,毕竟若是他被派了一个宗内差遣的话,那今后这些人就不用再考虑打钱潮那些人的主意了,马琥在身边,钱潮那些人必定有所凭恃,虽然是狐假虎威,但他们这些人还真的不可能与一个筑基修士对抗,若真如此,那至少上官泓会考虑干脆直接闭关冲击筑基的瓶颈,等筑基之后再找马琥算账。 但很快一个令这些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消息就传来了……马琥被宗门外派了出去,而且还是远远的派了出去。 这其中章益等人只当是可以不再考虑马琥这个恶人了,为此他们还感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上官泓则知道一些更内幕的消息,她知道马琥迷恋那个从九亘原来的言霜,此次马琥被派去的地方正是骆缨,言霜,陆双,文苑还有骆宾五人被派去的地方,想来马琥为了得到这个派遣必定是让他的师父从中出了不少的力,但至少上官泓接下来就不必再担心马琥会继续添麻烦了。 只有娄青药却一直高兴不起来,狮子林上一次来五灵宗的修士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她又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就在最近,狮子林又有修士要来五灵宗,而且这一次来的人就是娄氏之中管事的大人物了,相当于大家族的族长亲自来五灵宗要回自家的孩子。不仅如此,据说还有一位姓娄的狮子林元婴修士已经到了五灵宗,现在就在玉壶山上作客,与五灵宗的那些元婴修士们谈天说地,饮茶下棋,元婴级别的人物自然不会去谈什么具体的事情,但这也表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狮子林娄氏一定要带回自家的晚辈,只要玉壶山上的那些五灵宗的元婴修士们没有异议,那接下来就是娄氏来的那些人与五灵宗议事堂再次商议的事情了,总之,第三次娄氏来的人一定会带着娄青药回到狮子林去。 娄青药既不甘又无奈的想到,时间不多了呀,恐怕这次的五灵宗之行真的会是一无所获了! …… 马琥临行前被钱潮等人的款待了一顿,陆平川掌勺,汤萍献酒,六个人好好的热闹了一番,算是为他饯行了,临行前六个人还相约在修行界里再见,到时候一定做出一番事业来,然后马琥就出了宗门,信心十足,踌躇满志的踏上了追求言霜的漫漫之旅。 送走马琥之后不久,汤萍来找钱潮,告诉他狮子林在最近就要有第三批修士出发前来五灵宗了,这次来的人打的就不是狮子林的旗号了,姿态放的很低,据说来的是狮子林娄氏的大长老,来的人也不多,是专门为娄青药而来的。 所有的这些消息都是汤伯年告诉汤萍的,说完之后汤萍就问钱潮接下来该怎么做。 钱潮则让汤萍回头要向汤前辈着重打听那些人的形成,下一次外出,就要卡在那些人将到又未到的时候。 汤萍则若有所悟,依言而行。 …… 章益注意到从长风崖返回之后,钱潮五个人又重新蛰伏了起来,但是过了段不短的时间以后,钱潮那五个人居然又有了动静! 这五个人开始频繁的聚在一起,但与之前有些不同,他们不一定是钱潮的住处聚集,而是轮番在厚土祠,木秀峰以及栖霞山和水云谷这些地方,而且一待就是一天的时间,早上聚在一起,至夜色降临那五个人才各自返回去。 说实话,章益其实已经觉得在娄青药离开五灵宗之前没多少希望能算计钱潮了,为此他已经开始动其他的心思,那就是一旦娄青药离开,宗飨必然会没什么心气再与他一起针对钱潮,那接下来他就要再找能与他志同道合的伙伴才行,而他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上官泓,不过没到娄青药离开的那一步,章益一直没有去试探上官泓的态度。 钱潮那些人这样的举动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而且每次都是乖乖的返回各自的住处,章益也就放松了下来,但他依然让自己的手下继续盯着那些人,有些事情就算与娄青药的合作中用不上,将来或许会在与上官泓的合作中起到作用。 也正因为一直盯着钱潮那些人,所以章益才在最后发现了钱潮等人的瞒天过海之计。 其实也可以说是钱潮故意让章益发现的,若不如此,下一步的计策还真不好展开。 那天暮色时分忽然又手下人来禀报,说是正常在这个时刻钱潮那些人都该各自返回自己的住处去了,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时间都过了快半个时辰,也迟迟没见钱潮那些人的身影,这一下就引起了章益的警觉。 章益已经知道在这一天钱潮五个人都在厚土祠康釜的洞府那里,他马上就意识到钱潮那些人很可能已经出去了。 在五灵宗,宗门有几个出口,炼气弟子出入必须从那里经过,但是作为结丹修士而言则自由的多,至少寻常炼气弟子不论是出去还是回来很少能看到路过的结丹前辈,那是因为结丹修士有自己出入的路径,假如这一次钱潮等人是从结丹修士才能走得途径出去的话,那……要知道康釜在宗内可是个有名的不讲理,他若带着那五个人出去,没什么人愿意理会的。 想到这里章益马上就要追出去,但还算他头脑冷静,回身问了问送信之人钱潮那些人在厚土祠的情形,得到的答复是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偷偷的看到那五个人就在康釜的洞府门前烧了堆篝火烤东西吃。 时间还够,章益马上就意识到即便是钱潮等人悄悄的溜出去了,跑出去也不会太远,厚土祠结丹修士出去的那个路径章益是知道的,于是他马上就让那人通知宗飨,自己则先一步追出宗门去。 …… 等章益追出宗门就已经是夜色降临了,残月未起而繁星满天,宗飨与娄青药收到消息早就疾风电火般的赶来了,当然了,还有景禄,他们一起试了几个方向,终于在一个多时辰之后找到了那五个人的踪迹。 似乎是以为这瞒天过海的计策成功了,那五个人的速度并不十分快,所以章益才能追上来。 其实章益最开始很有些犹豫,经历了马琥的搅局之后,虽然马琥已经外派了出去,但是宗内近来刚刚筑基不久的修士还有,其中就有与钱潮这几人关系不错的,比如木秀峰的顾渊,再比如栖霞山的崔隐,这两个人与钱潮五人的关系都不错,若是这次这两个刚刚筑基的修士再横插进来,那可就难看至极了。 不过,真那样的话,钱潮这些人就不应该煞费苦心的布这个瞒天过海的局才对。 宗飨对宗外的禁地分布最为熟悉,察明了钱潮的方向之后,他就做出了判断: “断肠谷,一定是断肠谷,那个方向上只有那一处禁地!” 景禄冷不丁说了一句: “这次不会再有什么马琥,牛琥的出来捣乱了吧?” 娄青药正为此担心,闻言脸色一暗。 章益说道: “应该不会,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小心。” 宗飨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那就让人去通知那些人吧。” 宗飨之所以叹气是因为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针对钱潮那些人了,接下来他想的都是要带着娄青药私奔出去,那样的话哪里还能再想钱潮这些人的事情呢。 章益答道: “好!” …… 不论是宗飨还是娄青药,又或者是章益,他们都没有料到,就在几个时辰过去天亮以后,狮子林娄氏的人第三次进入五灵宗,这次谈的很好,五灵宗让了几步,而娄氏也适当的多拿了些好处出来,最后双方都很高兴,娄氏的人终于达成了目的就准备带着娄青药立即离开,但却没有找到娄青药,一打听才知道娄青药刚刚外出还未回来,这看起来就如同自家的晚辈不愿回家专门多到外面去了一样,娄氏的人知道后不免有些脸上难看。 不过议事堂一位汤姓长老笑呵呵的说道: “几位贵客不妨先住上几日,呵呵,我五灵宗外面也有不少的珍禽异兽,有些就算是狮子林那里都不多见,想来那孩子知道自己快回去了,捉上几只珍稀的灵兽带回去养也是应该的,这才算不白来一次五灵宗,几位莫急,既然来了那就让我等尽一尽这地主之谊好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四:波浪(一) 前往断肠谷的路上并非风平浪静,钱潮将他能折腾也会折腾的本事完全发挥了出来,一路之上让章益等人脚步不迭,不但几次险些被发现,甚至还几乎被钱潮那些人甩丢了。 在章益那些人看来,应该是因为钱潮那些人太过警醒,就算没有发现但依旧觉得不安心所以才故意为之,当然也有可能是章益等人担心距离远了可能会跟丢了,因此有些急切了,不小心漏了行藏而被钱潮那些人怀疑,总之在前往断肠谷的路上钱潮五个人几乎整整折腾了一夜。 第一次的时候是钱潮这些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形之下,突然齐齐的转身迎面正对着后方的章益这些人直飞而来。这可让章益与宗飨等人大吃一惊,景禄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干脆就要与钱潮那些人开打,但被章益拉扯之下随着众人立即降落了下去,就地找个隐秘处很快就隐藏起了身形,出乎意料的是钱潮那些人并没有飞到他们近前上方,而是向回飞了一段距离做之后,五个人又在突然间再次转身重新向着断肠谷的方向而去,而且速度比先前不知道快了多少,一下就把章益这些人远远的甩在后面。就在宗飨与景禄以为上当立即就要飞出去追赶的时候,章益却一把将他们都按住了,接着他们就发现钱潮那些人居然很快再次折返回来,若他们刚才追出去则一定会被对方发现,如此折腾两三次之后,钱潮那些人才继续向断肠谷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就是钱潮五个人在前方的夜色里突然消失不见,这种情形一般都发生在五个人忽然加速一段时间之后,受夜色的庇护,那五个人又远远的在前面,所以他们究竟躲在何处章益等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嗯,纵然他们都是修士,可以在夜间视物,但距离过远也不好看清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而这时就能显出章益的作用,他让众人不要急,同样也找个地方隐藏起自己来,景禄与娄青药在急切之下还不愿意,想追到前面去寻找,但在章益的坚持下也只得如此,果然他们在山间黑暗寂静的林中藏了一阵之后,透过林间枝叶缝隙又借着星光,果然远远的发现钱潮五个人的身影再次模糊的出现在前方,而且他们也是从下方的林木之中钻出来的。 还有的时候那五个人之中会忽然有一人降下身形,其余四人则继续保持原来的速度与方向不变,就算后面有人盯着也不容易发现究竟有没有少一人,章益见此会立即让众人再次落下隐藏身形,再向前去一定会被前面落下藏起来的人发现,直到那个落下去的人再次飞起去追赶同伴时,章益才会让众人继续跟上去。 还有就是钱潮五个人会突然改变方向,似乎他们真正要去的不是断肠谷,而这个时候章益等人就只管在后面远远的吊着,甚至一度宗飨以为钱潮那些人要去的并不是断肠谷而担心起来,因为派出去带那十三个帮手前来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会带着那十三个人赶往断肠谷,不过章益却让宗飨先别急,且看一阵再说,然后他们就跟着钱潮那五个人几乎是转了一个很大的圈,之后依旧是向断肠的方向而去。 “哼,这个钱潮,可真能折腾啊!不过也算是好事,想来这次应该没什么人会出来再给他们帮忙了吧?”景禄早就不耐烦了,悄悄的问了一句。 “应该如此吧。”章益答道。 而娄青药在此时则一言不发,只顾着盯着前面的五个远远的身影,不论前面那五个人折腾的再厉害,只要没有跟丢就足够了,同时她也知道,不管能不能找到青鸾之卵,这一次都将是她最后一次为青鸾之卵而作的尝试了。 因此她无比的看重。 宗飨也叹道: “的确是够狡猾的!” 总之这一路之上,钱潮那五个人是一边折腾一边向前赶,终于在东方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在经历了一夜风驰电掣的赶路再加上杂乱无章的折腾之后,钱潮与章益这两伙人都接近了断肠谷。 一路之上章益还频频的回望或是四下里搜寻,引起了景禄的好奇,章益的回答则是众人出来前后都没有发现过上官泓的踪迹,但他又总怀疑上官泓也会跟来,所以才在盯着钱潮的时候还想找一找上官泓在不在附近。 宗飨听后说道: “想来上官那女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等咱们进去了也要防着她才行。” …… 从瑞轩镇出发到断肠谷的路程比从宗内出发到断肠谷的路程要近一些,如果章益等人从宗内与那十三个人从瑞轩镇同时出发,在速度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很可能是那十三个人最先到达断肠谷,不过现在还必须要将章益派过去送信的人在路上所消耗的时间算进去,这样一来就应该是章益等人先到达断肠谷。 不过那是在他们跟着钱潮一路直行路上没有这么多折腾的情形之下,而钱潮在路上几乎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说不定会是那十三个人先到达断肠谷。 为了防止那十三个人被钱潮五个人发现,还没到断肠谷的时候,章益与宗飨说了一声之后就悄悄的改变方向,他要去拦下那十三个人。 瑞轩镇上的十三个人也让章益有些伤脑筋,毕竟那些人在瑞轩镇上等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十三个人之中来得最早也呆得最久的一个当属是祝氅,当时还有一个魏阁霖,开始的时候章益以为凭这两位的禁术手段一定能击败钱潮那些人。不过魏阁霖自己作死,结果真的死在了钱潮的手中,正因为章益对魏阁霖的手段有所了解,所以从魏阁霖的死他才醒悟到钱潮那五个人加在一起绝不是魏阁霖与祝氅联手就能击败的,也就是说最初他对钱潮有些太过小看了,由此才又游说宗飨,又从修行界里请来了十二个人,嗯,准确说章益后来只请了十一个人,而那个剑修邵稚是不请自来的。 必须说章益与宗飨请的这些人的确都是高手,数量也不少,别说这些人凑在一起,就是单独遇上了也都是让钱潮等人慎重对待的人物。这些人各怀心思,他们来帮忙对付钱潮等人的原因也是各不相同,但大体上他们来帮忙的原因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接到消息之后主动要来的,这样的人物首推祝氅,祝氅认为宗飨能够帮助他重新回到五灵宗,因此在接到宗飨的书信之后立即动身就赶到了瑞轩镇,然后不急不躁的一直在等自己出力的时机。 其余的人当中主动来的人也不少,比如其中的两个体修,一个廉甑一个成大才。 廉甑愿意来给宗飨帮忙是因为他毕竟做过散修,心很野也很大,有了师承又学了一些手段之后也说不清到底是他的眼界变高了还是更加狂妄起来,他居然渐渐的对收留自己的那个小宗门锦锡堂越来越看不上眼了,如今他也算是有出身的人了,把握机会结交五灵宗内有名的大纨绔在他看来对自己将来会有很大的好处,而这次宗飨和章益求助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此人倒没有要成为五灵弟子的心思,但他想的却是日后说不定能凭借这些大纨绔获得更大的声名或是其他意想不到的好处,因此他对帮助宗飨与章益对付钱潮这件事表现的很是积极。 而成大才虽然也对帮助宗飨与章益的事情表现积极,但此人的性情与陆平川多少有些类似,他听说过陆平川的名声,这里要说一下,钱潮五个人在上一次的澄观恩试之后就已经在修行界里有了些名声,一般知道他们的都是世家子弟,许多世家长辈已经开始以钱潮五人为例训诫各自的晚辈资质,因此成大才知道陆平川,还知道这姓陆的家伙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而成大才的体修手段也不弱,所以他多少有些不服气或者是跃跃欲试,总想能与陆平川有机会好好的切磋一下,看看到底哪一个更强一些,因此,成大才主动的原因与祝氅并不相同,他对宗飨或是章益没什么兴趣,更对他们没什么所求。 与成大才一样心思的当然还有,比如邵稚,前面说过此人是个手段不弱的剑修,而且有传言说此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剑境,若传言属实,邵稚就已经比五灵宗内大部分木秀峰炼气弟子都要强出不少。邵稚此人性情很是散淡,在此人的眼中只有两件事情最让他喜欢,酒和剑,酒暂且不提,而作为剑修尤其是手段不弱的剑修,至少在恩州可以说邵稚鲜有对手,从长辈的口中知道五灵宗有一个名为李简的剑修手段不弱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剑境之后,邵稚就十分动心,很想见一见李简并与之切磋印证一番。恩州邵家不论与宗氏还是章氏都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成大才的成家,成大才接到了书信,邵稚知道要对付的人当中有李简之后马上起意也要跟着一起来,因此他来的目的只为了会一会李简而已。 类似的人物还有张沥,齐思旌和伍德翰,而这三个人是冲着钱潮来的。 张沥听说过钱潮炼器的本事,更是听说了钱潮在炼气二层的时候就成为了五灵宗成器堂的内堂弟子,他的一位先辈就是成器堂内堂弟子出身,因此知道进入内堂有多难,所以张沥对听到的关于钱潮的传言将信将疑,而他对自己的炼器以及御器之术都很自负,此次来主要是为了与钱潮争个高下; 齐思旌的世家之中有符箓术的传承,他也在听到了钱潮在符箓之术上有不浅的造诣之后,遂起了争胜之心,也是来五灵宗要与钱潮比试一番的。 伍德翰与前面两位很相似,他家中传承的是阵法之术,也听说了钱潮在阵法之学上的种种传言,因此有心要与钱潮切磋一下,另外就是伍德翰的家族虽然是个大世家,但目前正处于没落之中,因此他更想结交五灵宗大纨绔,或许在将来能借助这些人来扭转至少是延缓自家的衰败,所以伍德翰对于帮忙对付钱潮的心思更强烈。 除此之外翟耜与何宿酉也都是主动来的,这二人都是来自蒲州的大世家,而他们二人并不是想着与钱潮或是李简较量一番争个高下,他们来帮忙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自己,这二人都是出身大世家,而且这二人虽然相貌各异或者说一胖一瘦且其貌不扬,其中何宿酉还有一直筑基艰难的烦恼,但这二人却都是野心不小的人物,对各自世家里的权力都有很强烈的欲望,都想着有一日在各自的大世家之中能说一不二,言出法随。但他们各自的兄弟中又有不少出色的人物,那些人就是他们各自将来最强有力的对手。所以他们来此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借此结交宗飨或是章益,其实不论是谁,总之只要是五灵宗里的大纨绔即可,然后再好好的经营这份交情,说不定将来在夺取家中大位的时候,这些五灵宗的大纨绔就能为其起到重要的作用。 上述九人都是接到宗飨或是章益的书信后主动或是积极要来帮忙的,而其余的周考,皮凤岭,倪秋漪和汪存惜四人则对给宗飨帮忙一事并不主动,他们仅仅是因为自家的长辈的派遣而不得不来。 周考出身小宗门,而皮凤岭出身一个中等的世家,倪秋漪甚至出身于一个小世家,他们各自的长辈都对五灵宗的宗氏或是章氏很看重,因此在接到书信后便将自家门下最出色的晚辈或是弟子派了出来。 至于汪存惜嘛,她现在是小宗门妙音阁的弟子,而真正掌控着妙音阁的人其实是五灵宗的桓氏,桓产一封书信到了之后,妙音阁自然要将他们出色的弟子派出来,所以汪存惜才来到了这里。 这些人早就到了,但是他们到了之后就赶上钱潮五个人进入寒水池,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寒水池的事情,但那段时间里章益一直没心思理会他们,所以他们只能在瑞轩镇上干等着。寒水池的事情结束之后,章益还有一段时间不敢返回宗内,后来就算回到宗内也是疑神疑鬼外加畏首畏尾,也没有心思理会在瑞轩镇上等着的十三个人。再后来嘛,因为这些人也没有办法进入禁地之中,所以还是只能继续等,等到那位巴先生为他们所有人都制作了血隐符之后,章益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机会跟着钱潮,这钱潮太狡猾了,不但能折腾还能找人帮忙,上一次本来他们就可以跟踪钱潮那些人进入禁地中,但却被马琥破坏了,所以直到今日才算找到机会将这些人带出来一起进入禁地中。 这段时间实在是不短,这十三个人之中有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章益给他们定的规矩还很严,鉴于魏阁霖的事情,章益不许他们到瑞轩镇的大街上去乱逛,这就让许多人不满了,再加上迟迟的没有消息只能漫无头绪的苦等,那些人中已经有人叫嚷着要回去了,甚至这些人因为在一起呆得时间长了,已经有人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了,发生了几次争吵,而且越来越激烈,为此章益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前来安抚住这些人。 终于在这天的半夜时分有人悄悄的拿着章益的信物找到了他们,说是宗飨与章益请他们帮忙的时间终于到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五:波浪(二) 断肠谷,是阿九口中宗外诸多禁地之中最危险的一处,同时也是地域最广的一处禁地,对于这两点,已经进入过断肠谷且在里面呆了许多日的钱潮深有体会。 关于断肠的大,可以这样说,从断肠谷的一边横穿而过,路过最中间的那个小山谷之后再从另一边出来,这其中的路程几乎赶得上从五灵宗到瑞轩镇的路程。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五灵宗外直接管辖的区域究竟有多么大! 至于其中的危险嘛,钱潮更是深有体会,他在断肠谷多日探查,有惊无险的情形发生过许多次,虽然每次都能安全脱身,但绝对算得上一次惊心动魄之旅。 断肠谷这里基本上就是一片连绵无边的群山,放眼望去没有尽头,一层层的山峦叠翠远望如同一层接着一层沉寂又生动的绿色波浪一般静止不动。 而如今这断肠谷将是钱潮五个人在筑基之前解决最后麻烦的所在。 阿九说过这断肠谷里面多妖禽,少妖兽,这一点倒是不假,不过确实针对断肠谷整体而言的。在断肠谷的外围地带,还是有不少的妖兽出没的,当然了,在这里没有低阶妖兽,越向里面行去,妖兽的数量就越来越少,而各种的妖禽则越来越多,再向前,则妖兽绝迹,只能看到山岩上或是大树枝头栖息的各种凶猛妖禽,当然空中飞舞的妖禽数量更是不少,这些家伙们一般在石壁洞穴中筑巢,也有在巨木如盖的枝杈间筑巢的。而且这里的妖禽没有体型类似大苍泽的蒹葭鸟那样巴掌大小的,往往体型不是大就是巨大,因此这里的妖禽大多都是独居,但同一种类的妖禽往往筑巢时相距并不太远。而再向中心处行去的话,到了最中间那个小山谷附近那片区域的时候,很大一片范围之内,所有的妖禽就都不敢再靠近了,那个小山谷才是真正的断肠谷,里面只栖息着一只妖禽,但它却是高阶妖禽,一只大鹏鸟,而它则是整片断肠谷的鸟王。 钱潮曾经亲眼看见过那只鸟王飞起来时的样子,那只大鹏鸟筑巢的位置在山谷之内一侧山壁的洞穴内,那洞口不大,里面却不小,钱潮估计自己不用缩着肩膀也能从那洞口钻进去,当时从里面飞出来的时候那只大鹏鸟只有寻常的苍鹰大小,全身黑褐色的羽毛,两翼展开也不过五六尺的样子,体型不大但速度却十分惊人,就如同山壁岩洞之中扑出来一道浓粗的黑线一般,紧接着黑线就如同墨汁滴入了清水中一般快速的散开,那其实是大鹏鸟的身形在迅速变大的缘故。 阿九说过,这只大鹏鸟可以改变自身的体型大小,这也算是它的一个手段,同为高阶妖禽,仅在这种变化的手段上,大鹏鸟还不如阿九,因为阿九已经可以化形了,阿九平时示人都是一个年轻艳丽妇人的形象,这一点大鹏鸟做不到,但是论起争斗而言,阿九则稍逊这大鹏鸟一筹,毕竟这家伙身具上古真灵大鹏的血脉,在上古真灵之中,大鹏的凶猛是在姑获鸟之上的,所以阿九一直觊觎大鹏鸟的妖丹却一直不能得手。 阿九还说过,这只大鹏鸟在外形上可能是最接近上古真灵大鹏的,只不过它的血脉不纯,假以时日若它能成长为道真灵级别的话,那么它名字中的那个鸟字就可以去掉,人们就可以将它称为大鹏了,而现在它只能被称呼大鹏鸟。 大鹏鸟飞出时还在急速的扑展拍打双翼向上而去,钱潮发现它体型越小时双翼拍打的越频繁,而随着它的体型迅速的增大,不断拍打的双翼就迅速的缓了下来,最后在钱潮的眼中那只苍鹰就化作了一朵乌云般的大鹏,两翼展开足有近二十丈之广,而此时它根本不用再扑打双翼,庞大的羽翼凭借风力就足以让它翱翔于云端之上,仰头看时还能看到它那锋利的尖喙与利爪在阳光下的反光。 当然这只大鹏鸟现在已经不在断肠谷了,钱潮正是趁着它离开自己巢穴的时候布置的阵法,等那只大鹏俯冲飞回来时体型越来越小,重新变回苍鹰之形再直接从空中一头钻进自己巢穴的时候,也就相当于它一头扎进了钱潮的阵法之中,由此被困,现如今那只大鹏的喙,爪,羽都被钱潮当成宝贝一样收藏了起来,留待将来炼制厉害的法器或是法宝时使用。 顺带说一句,汤萍的大师兄杭骓,他的灵禽裂风就是得自断肠谷,当然地点实在断肠谷的最外围,但即便如此杭骓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据说那只裂风的父母也具有上古真灵大鹏血脉的两只裂风大鸟,是能够对断肠谷里的大鹏鸟构成威胁的存在,因此不被大鹏鸟所容,但那两只裂风却因为血脉实在驳杂不纯,因此不是对手,所以被驱赶到了断肠谷的外面,但大鹏鸟依旧不肯放过它们,双方进行了惨烈的争斗,裂风的父母就死在了大鹏鸟的尖喙利爪之下,但同时大鹏鸟也在争斗中受了重伤,因此返回休养而放过了尚未孵化出来的裂风,杭骓就是在那个空档期找到的裂风,一来是杭骓胆大,二来是大鹏鸟与两只裂风一番争斗,附近的妖禽妖兽都被惊跑了不敢回来,所以才让杭骓的了机会,居然一个人悄摸摸的在这里与刚出生不久的小裂风相持了月余的时间,终于将其收服,成为了他得力的臂助。 东方的天色越来越亮,钱潮五个人终于靠近了断肠谷,这一夜的折腾看似无用但其实很必要,只有这样才能骗过章益与宗飨那些人,同时也让章益有时间将他的那些帮手都带到这里来。若是钱潮五个人一开始就大摇大摆的毫无顾忌,说不定那些人吃过马琥的亏之后会不敢再跟来了。 到了断肠谷之后,钱潮等人没什么犹豫,直接就飞了进去。 …… 章益顺利的截住了正赶过来的十三个人,先向那十三个人道了声辛苦,然后就把带着这些人前来的手下打发走了,接下来这十三个人就由他带着去和宗飨等人汇合在一处。 这十三个人凑在一起相貌各异,有的长相英俊,气质洒脱,有的容貌与气质都有几分猥琐,还有的或是粗犷,或是一脸的彪悍凶戾,还有目光躲躲闪闪的胖子,人群中的两个女子更是对照鲜明,一个是个长脸、目光阴郁如夜叉一般的丑女,冷不丁看一眼几乎会吓人一跳,而另一个则是个绝世佳人,只不过气质上却冰冷无比。 而这些人见到章益之后脸上也是神色各异,或是客气,或是平静,当然,也有人的脸色在兴奋中还夹杂着几许的谄媚。 章益心里明白,这一次进入断肠谷中,不管能不能在里面找到青鸾之卵,一场大战是避免不了的,毕竟这次要做的事情可不止是为娄青药抢夺青鸾之卵,同时也是宗澄那女子通过景禄算计景氏并嫁祸钱潮的计谋所在,在断肠谷中争斗一起,想必眼前这些人当中应该会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悄悄的带着这些人,章益绕了个小圈无声无息的与宗飨和娄青药等人汇合在一处。 这些人不少都是因为宗飨而来的,所以见到这十三个帮手的时候宗飨总该与这些人意思意思,于是便十分客气的行礼说道: “多承诸位鼎力相助,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宗某帮忙时请尽管开口便是。” 然后娄青药也说了一声多谢。 至于景禄只是扫了这些人一眼,尤其是那两个女子,便转头继续看向钱潮等人的方向。 而这时也正是钱潮五个人直接飞进断肠谷的时候。 景禄这个时候才开口说道: “我一直好奇钱潮那五个人是怎么做到的,那里可是禁地,凭什么他们敢直接进去,而咱们还必须要用上血隐符才行?” 宗飨说道: “上官泓也是直接进去的,想来那些人必是有咱们不知道的手段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章益说道: “事不宜迟,咱们……” “等等!”娄青药突然出声打断了章益“小心!” 断肠谷的方向上,钱潮五个人刚刚进入之后就落下去不见了身影,想来是准备在禁地中步行,这样虽然慢,但较为稳妥一些,不易招惹断肠谷里面众多的妖禽,但随着娄青药的说话,章益等人马上就看到钱潮那五个人的身形竟然又出现在断肠谷的边上,他们五个人这次的折返来得十分的迅速又猝不及防,大有回头看一下有没有人要跟踪他们一起进入的意思。 章益和宗飨这些人虽多,但好在所处的地方隐秘,而且此时天光尚未大亮,这才不担心会被钱潮五个人发现。 钱潮五个人看了一阵之后似乎是没找到什么异常,这才再次进入了断肠谷中。 这也是那十三个人第一次远远的看见这次来五灵宗要对付的人。 然后众人才开始在章益的提醒下开始预备各人的血隐符。 “好狡猾呀!差一点。”景禄说道。 章益则说了一句: “说不定还会有一次呢……” 宗飨忽然说道: “还真让你说对了!” 果然钱潮几个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远处,过了一阵终于不见。 这一番折腾倒是让那十三个人对日后要下手对付的五个人开始好奇起来,其中一个相貌粗犷,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轻轻一笑,说了句: “有意思。” 不论如何,钱潮的折腾又迟滞了章益这些人一段时间,因为他们总担心钱潮五个人什么时候会再像刚才一样再次出现,等了一阵之后再无异常,这些人才取出一张血隐符中的隐符拍在各自的身上,然后随着最前面的章益与宗飨一起悄悄的向断肠谷而去。 …… 在章益那些人的身影进入断肠谷之后,在附近一座小山之上悄悄飞出一个窈窕的身影,那正是章益这一路上始终在找但始终没有找到的上官泓。 章益的确是才对了,上官泓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会的,但是有一点章益却猜错了,他认为上官泓之所以能够掌握钱潮那些人的行踪是因为她在盯着汤萍,其实不然,上官泓的确是盯着某人以确定钱潮的行踪,但绝不是汤萍,或者说早就不是汤萍了,她盯着的人物是娄青药。 上官泓早就发现了章益对钱潮的监视,同时也发现了但凡章益认为钱潮那五个人会出去的时候会通知宗飨和娄青药。对上官泓而言,仅仅的盯着钱潮,被他像耍猴一样的折腾还不如盯住娄青药来得实在,反正章益又了什么重要的发现一定会去告诉宗飨,然后宗飨必然会带着娄青药还有景桀一起出来,上官泓也不方便找人盯着宗飨和章益,但是找人为她盯住了娄青药却方便得多。 某种意义上,章益其实也算是为上官泓做事了。 披着那件黑裘,面上毫无表情的上官泓也悄悄的飞进了断肠谷内。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六:波浪(三) 断肠谷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五灵宗的修士勘定宗外地貌、绘制宗外地图的时候就因为这里既有中阶妖兽又有高阶妖禽,对于宗内寻常弟子而言过于凶险,才将这片不小的区域都定为了禁地,而当时这片区域内最厉害的正是一只名为断肠鸟的高阶妖禽,所以当时就以那妖禽的名字将这里命名了。 而断肠鸟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性情凶残暴戾,每每获取了猎物之后,相比于对方身上的妖丹,这家伙更喜欢吞食猎物肚腹之内的肠肺内脏,由此而得名。 当然,给这片地域定名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的那只断肠鸟如今早就不在了。断肠谷这里灵气浓郁,虽然物产不如白石山,但这里的灵草等物产也不少,因此吸引了不少妖兽妖禽在此筑巢栖居,对它们而言此处是个好地方。但正因为这里是个好地方,因此而发生的争抢争斗也就不少,这里所谓的争抢说的并不是在此处栖居的那些中阶妖禽妖兽之间的争斗,而是发生在高阶妖禽妖兽之间。 类似于断肠谷这样的好地方当然会吸引其他的高阶妖禽妖兽的觊觎,这一点很正常,寻常的中阶妖禽妖兽当然不可能去挑战禁地中的高阶妖禽妖兽,但若是有外来经过的高阶妖禽妖兽也相中了这里,而这里已被一只高阶的家伙占据了,那么双方一场激烈的又不死不休的争斗就在所难免了。在修行界里,低阶妖禽妖兽往往还会因为都想吞食一株不错的灵草而起了生死斗,更不用说高阶妖禽妖兽之间为抢占禁地这样物产极丰的好地方了而起的争斗了。 若再推而广之,不要说妖禽妖兽,修行界里数不尽的修士之间,众多的大小世家,乃至中洲的大宗门之间不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算计又斗来斗去的么? 所以,五灵宗外的这些禁地里面,那些最厉害的高阶妖禽妖兽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许多禁地中盘踞的高阶妖兽或是高阶妖禽就是被外来的更厉害的妖禽妖兽击杀了,当然了,有能击杀的,就有被反杀的,也就有双方谁也无法击杀对方而不得不共同栖居在一个禁地之内的,这样的例子就是千针松林。 钱潮最先去的禁地就是千针松林,在里面有两个厉害的家伙,一只是高阶妖兽箭彘,一只是高阶妖禽号骁鸟,据说那片千针松林里最厉害的家伙原本是箭彘,里面最好的资源都被它占据,而号骁鸟是后来进入的千针松林,双方都是高阶的存在,遵循着一山不容二虎的规则,双方在千针松林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但却因为势均力敌所以无法击杀对方,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两败俱伤之后,箭彘与号骁鸟不得不无奈的接受现实而共同在千针松林内栖居。 当然了,并非所有禁地中高阶妖禽妖兽的更替都是以外来的击杀原来的方式进行的,也有禁地之中原本的中阶妖兽成长为高阶妖兽,然后再击杀原本的那只高阶妖兽的,这里就要说一下蛇藤滩了。 蛇藤滩其实比较特别,那里几乎没什么物产,就是一片被厚厚毒藤覆盖下的泥沼大泽而已,相比于其他地方无非是灵气浓郁罢了,因此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高阶妖禽妖兽能相中那里。蛇藤滩盛产各种大蛇,数量极多,最厉害的是一只虬蚺,当然了,那条虬蚺已经死在阿九手里,但那只虬蚺在许多年以前不过是一条游走在厚厚毒藤之下的一条小蛇而已。漫长的岁月过去,等它足够强大,有实力去挑战当时蛇藤滩里最厉害的那只大蛇的时候,两条大蛇就发生了一场惨烈的争斗,最终蛇藤滩只留下了一条大蛇为王。 类似的地方还有长风崖,前面说过长风崖里有不少的山魈与恶猿,里面最厉害的高阶妖兽名为吼狲,其实吼狲也是恶猿,最初它也是恶猿那个族群中的一只,等它成长的足够强大后就会对居于长风崖顶的高阶妖兽发出怒吼挑战,现在已经不能知道吼狲当时挑战的是一只高阶的山魈还是高阶的恶猿了,总之吼狲在那场大战之后胜出了,它必定会杀死对方并取代对方的位置,成为长风崖的主人,然后如前一个长风崖的主人一样继续受用山魈和恶猿两个族群共同的供奉,也就是钱潮在长风崖里见到的那一幕,不少的山魈和恶猿背负着各自酿制的酒水攀上崖顶去献给吼狲。 能够背负着沉重的酒水一路一滴不洒的攀登到长风崖顶的山魈或是恶猿,必然是两个族群之中的佼佼者,吼狲在受用这些供奉的同时也能发现其中有没有能对它构成威胁的存在,若是有,它一定会当场将其击杀,毕竟它的位置就是下克上的夺来的,自然它也担心自己将来会死在下面那些山魈或是恶猿的手中,也因此,钱潮被察觉时吼狲第一次掷过来的恶猿还有第二次掷过来的半只山魈其实就是它眼里的威胁而已。 还有一件事,是姑获仙子的猜测,据说汤萍的大师兄杭骓,他的那只裂风的父母原本就是断肠谷的鸟王,居于断肠谷的最中心处,后来因为不敌那只外来的大鹏鸟才被赶出来的,后来大鹏鸟见那两只裂风依旧留在断肠谷,这才又引发了一场生死大战,大鹏鸟击杀了两只裂风,但自己也受了重伤,而杭骓就是趁那个机会才收服了那只刚刚孵化出来不久的小裂风为自己的灵禽。 断肠鸟统治整个断肠谷的时代虽然早就过去了,但是当初那只断肠鸟的子嗣依然能在断肠谷里见到,而且数量还不少,钱潮在进入断肠谷的时候就见到了许多,这种妖禽一般就栖居在断肠谷的外围,在钱潮看来那是一种长得十分丑陋难看的妖禽。 断肠鸟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脑袋不大却有一条长长的脖子,它的脖子长但却不细,因为中阶的断肠鸟双翼展开近两丈之广乃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大鸟,因此它的长颈如常人的小腿粗细,但这家伙不论是头颅还是长颈都显得光秃秃的,其实并非无毛,而是在它的头颅还有长颈上生着一层如同野兽身上柔软部位才有的细毛,而且这层细毛还是黄白之色且不长,因此才显得这种妖禽头颈是光秃秃的,十分难看。 断肠鸟的头上除了有一双凶狠锐利的双目之外,最显眼的就是它那大号的如弯刀一般锋利的尖喙,长长的脖子与胸部连接处有一圈金色的羽毛,除此之外断肠鸟身上都是黑沉沉的羽毛,巨爪如钩,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披着金领黑氅的魔怪一般。 之所以要如此详细的讲述断肠鸟,是因为钱潮等人在进入断肠谷后不久就被两只断肠鸟拦住了去路。 …… 章益等人在刚刚进入断肠谷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钱潮五个人的身影,毕竟钱潮五个人在进入断肠谷后又两次折返,弄得章益这些人不敢跟得太紧,他们还等了一阵看钱潮会不会第三次带着同伴折返,结果却没等来,所以耽误了时间,等这些人都将隐符拍在身上进入断肠谷后,哪里能看到钱潮那些人呢。 不过章益并不担心,双方进入断肠谷的时间相差不多,而且这里毕竟是禁地,中阶妖兽妖禽众多,钱潮等人不可能像在外面那样毫无顾忌快速行动,就算他们有什么章益不知道的手段护身也必须小心前行,速度必然不快,而且说不定过一阵子走在前面的钱潮五个人就会被中阶妖兽拦住去路,总之章益并不担心一开始就被钱潮那些人甩丢了。 因此尽管在进入断肠谷后娄青药因为见不到钱潮那些人而面露焦急之色又出言催促,但章益却要求众人依旧要小心前行,免得招惹这里面的中阶妖兽,就算有血隐符也必须要小心行事。 也的确如章益所想,他们一行十七人小心翼翼的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果然发现了钱潮等人的踪迹。 他们发现时看到远处钱潮那些人正一个个警惕的躲在大树之后伸出头去向前窥伺,开始章益等人只以为钱潮他们是遇到了路过的妖禽妖兽在躲避,但是从那个方向飘来的山风之中却夹杂着一股血腥气息! …… 钱潮五个人并没有看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们最先也是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息,然后顺着向前慢慢靠过去,血腥气息越浓烈的地方就越来越凌乱,待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好大一片地方的大树或是折断或是倒伏,横七竖八杂乱无比,灌木杂草更是狼藉一片,很显然那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接着钱潮等人就看到了地上躺倒了一个家伙,体型着实不小但却分辨不出是什么妖兽,显然那家伙已经死掉了,但古怪的是它的肚腹却一动一动的,如同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嗯,至少从钱潮等人的位置看过去就是如此。 就在钱潮等人犹豫着要不要绕路而行的时候,随着头顶一声刺耳难听的鸟鸣,巨大的羽翼拍击之下狂风下压,那里顿时一片飞沙走石,钱潮几人眯着眼抬头看去,就见一直黑翼大鸟正在收拢双翼落下来,它一双铁钩一般爪子牢牢的抓在一棵大树的粗壮的横枝上,那只鸟在树上落稳之后,长长的头颈就低伏下来,两只眼里闪着贪婪的目光只盯着下面那只死了的妖兽。 那是一只断肠鸟。 与此同时,随着空中的那声鸟鸣,就见那只死了的妖兽庞大的身躯突然被顶得翻转了过来,待它落稳就已经翻了个身,钱潮等人这才看清它肚腹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内里脏腑几乎被掏空了,而随着这妖兽尸身的翻转,原来隐在它后面的一个血淋淋如长蛇一般的东西就渐渐高隆而起,但马上钱潮就认出来那绝不是蛇,与刚才从空中落在树上的大鸟一样,那也是一只断肠鸟。 断肠鸟之所以头颈生得如此怪异难看,就是方便它将猎物的肚腹撕扯开,然后把自己的头颈钻入猎物腹中去撕扯、啄食、吞咽对方的内脏,也正因为如此,这只正在进食的断肠鸟的头颈上才血淋淋的。 这里早先的一场大战之后断肠鸟胜出,杀死了那只倒霉的妖兽,正在贪婪的受用自己猎取的血食,而这里的血腥气息却把另一只路过的断肠鸟吸引了,妖兽妖禽可不讲究什么温良恭俭让,只要有好处它们就会争抢,甚至为了活命它们还会用同类来果腹,现如今的情形很简单,这只后来的断肠鸟必然是来争食的。 进食被打断的断肠鸟怒火难遏,昂起如血蛇一般的头颈对着树上的同类就发出了一声愤怒且更加难听的鸟鸣! …… 两只断肠鸟互相对峙,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树上的那只刚来的似乎是饥肠辘辘,而树下的已经饱尝了血腥,虽然两只妖禽暂时没有动作,但说不定下一刻它们就会死斗在一起。 而章益已经看出来此时钱潮五个人的处境有些危险。 其实钱潮五个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若他们发现的只是一只杀死了猎物正在贪婪进食的断肠鸟也就罢了,纵然断肠鸟警惕又护食,但只要钱潮等人不惊动它,悄悄的绕开这里继续向前则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后来的这只断肠鸟一看就是来抢夺猎物的,现在这两个中阶妖禽对峙着,随时都能撕咬在一起,中阶妖兽之间的争斗波及的范围很广,看看钱潮等人身前左右的那片狼藉就知道了,说不定争斗一起,钱潮五个人就会受到波及,那时候可就不只是尴尬的事情了,而是危险! 看明白了钱潮五个人的处境之后,章益甚至在想若是钱潮过一会儿死在那两只中阶妖禽争斗的波及之中倒也不错,不过他现在更是好奇钱潮五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居然还能不被那两只中阶妖禽发现。章益发现他们现在距离钱潮五个人的距离比起钱潮等人距离那两只断肠鸟的距离要远得多,若现在换成他们发现了中阶的妖禽或是妖兽,一定会离得远远的,绝不敢像钱潮等人现在这里离得如此近。 当然,章益能看出来的,其他人之中也有人意识到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的动向。 忽然间,两声难听至极的鸟鸣声几乎是齐齐发出,刺得人耳内生疼! 几乎是在同时,距离较远的章益似乎看到了一圈半透明波浪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散而去…… 刺耳的鸟鸣声中,树上那只虎视眈眈的断肠鸟猛然间舒展双翼对着下面那只居高临下的扑了下来,与此同时,地面上那只头颈血淋淋如血蛇一般的断肠鸟也瞬间铺张开双翼,染血弯刀一般的尖喙大张着,身子跃起,身下如钩的双爪对着扑下来的断肠鸟就抓了过去! 鸟鸣的声浪瞬间传至,章益这边所有的人不是捂住耳朵就是面色难看的皱着眉头。 四只庞大的羽翼对着互相拍打,巨大的风浪顿时鼓荡翻卷起来,几乎是瞬间,章益就看到钱潮五个人的身形就被卷起的尘沙所吞没了…… 死死的捂住了耳朵的同时章益还在想着,钱潮那些人距离那么近,不会真的在争斗中被波及到……死了吧?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七:波浪(四) 一声一声尖利刺耳的鸟鸣从那浊流浑水般扩散而来的浓密土黄色尘沙中传来,入耳生疼,就如同有人捏着一根极细的长针刺入自己的耳中一般,章益等人何曾见过这般景象,更不曾有过这样的遭遇,且那弥漫的尘沙很快就到了眼前,担心自己这些人被那两只断肠鸟的剧烈争斗波及到,章益连忙让众人一再向后退去,不过很显然这些人都想好好的看一场热闹,听话的倒是不多。 他们谁也没想到在进入断肠谷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惊人的场面。 章益一行一共十七个人,三十四只眼睛都看到钱潮那些人的身形被腾起的尘沙如洪水一般的吞没了,难不成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简单,等了这么久,在见到要对付的人第一天连出手都用不到……这就结束了? 这些人会这样想最大的原因就是眼前的这番景象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心中震撼而已。 一般而言大宗门的弟子在眼界上比寻常世家子弟要开阔一些,毕竟是大宗门,所传承的不论是修行法门还是法术手段比之一般的大世家都要严谨、规范和齐全,更何况大宗门之内规矩森严兼之气象万千,既有不俗之景又有不俗之人,寻常随时可见的筑基修士不论,但凡见到的结丹修士大部分都是在修行界里成名的人物,宗内重要人物坐在一起商议,过后不久就能对修行界里不论远近的诸多世家甚至其他大宗门产生深远的影响,若是有机缘还能一睹元婴祖师的风范,那些都是令人心向神往的人物,所以才说大宗门弟子的眼界比寻常世家子弟要高不少。 而世家子弟比大宗门弟子强的地方就是经历或者说是经验,毕竟世家不论大小强弱都是扎根在修行界的,他们随便走出家门面对的就是最真实不过的修行界,世家子弟早早的就从各自长辈的口中知道修行界是什么样子的,甚至还有人因为天资高或是聪慧而参与到自家的事务之中,有人甚至还经历过世家的兴亡,他们见过的稀奇之人,稀奇之事,至少比筑基之后才能出宗门的五灵弟子要多得多。 当然这是泛泛而论,大世家子弟之中也有眼界开阔的,而宗门弟子之中也有早早就有了许多不凡经历的人物,如今章益,娄青药以及其余十三人都可以看作是这样的人物。 对这些人而言,莫说中阶妖兽,就算是高阶的灵兽灵禽他们也都见过,不觉得稀奇,但也仅仅是见过而已,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高阶的灵禽灵兽发威之事是何等骇人的样子,如今这断肠谷内两只中阶断肠鸟之间为了争食而发生的激烈争斗,这些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从未见过的激烈声势,从未经历过的强大威势,都是章益等十七个人从未料想到的,只有在禁地之中才会有这样的经历,因此一个个被惊得面色发白,神情凝重,纵然有人强自镇定,心里也不免一阵阵的发颤。 …… 而那边两只断肠鸟斗得最激烈的地方他们根本无法看清,只看到那里尘沙浓漫,激烈的争斗声不绝传出来,其中还不时的就夹杂着大树折断时的咔嚓声,巨石碎裂的轰隆声,但就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其混乱就如两条大鱼在泥潭里翻滚撕咬一样,只能看到泥浪翻卷,黑水四溅,但具体斗得如何激烈以及斗红了眼的两个家伙究竟怎样了,没人知道。 可惜他们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就算章益这边有一个剑修邵稚,但邵稚的感应比起具有天生感应之力的李简而言则逊色不少,加之距离有些远,邵稚也只能皱着眉头盯着那片弥漫而起的尘沙不语。 偶尔断肠鸟的羽翼鼓荡激烈时能让浓稠的尘沙骤然散开,显得稀薄一些,漂浮未落的泥沙碎叶之中依稀能看到里面两个庞大的身形正激烈的上下颠扑翻滚,但随着四只大羽翼的鼓荡拍打,转瞬之间尘沙再起,重新将那两个身形再次笼盖住;又或者尘沙的表面的某处偶尔能露出一只庞大的黑翼,似乎是一只断肠鸟从那里蓄势而击,去啄去抓对方,那只露出来的羽翼如残影一般一闪即逝,随即烟尘之中就发出沉重坠地之声以及呼啸的风声,当然还有一直不断的尖利鸟鸣。 …… 这个场面虽然将章益一行十七个人惊得目瞪口呆,但断肠谷内有六个人却对此司空见惯了。 这六个人之中,有五个是钱潮,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最后一个则是上官泓。 对于钱潮五个人而言,眼前所见不过是小场面而已,唯一让他们头疼的就是距离这场争斗有些近了,那两只断肠鸟的鸣叫声入耳,实在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抵抗,耳内如同被绣花针塞满了一样难受,尘沙骤起,浓密不已,睁眼视物都困难,此时就只能依靠李简了,他谨慎的将几个同伴都收拢在一处又互相牵扯在一起,一边掩住口鼻一边闭目感应着两只断肠鸟的动静,好在身上那面刻印有“隐灵阵”的小牌子管用,他们五个人都没有被察觉到,李简带着同伴择机而退,小心翼翼的不被那两只断肠鸟争斗的风浪波及到,他们并不担心后面的章益等人,刚刚进入断肠谷第一日,想来那些人不可能在此时此地就下手,说不定还会躲着他们。 钱潮五个人此时虽然狼狈,但他们的经历比起修行界里那些最有阅历有见识的世家子弟也不遑多让,刚刚突破小五关他们就闯过遮柳山,从中阶妖兽三柳的追击之下逃了出去。后来又进入守镬山之中,在里面见到了诸多的中阶妖兽,就连上古凶兽级别的屏蓬发威他们都见过。在寒水池的第七层还见到了上古凶兽混沌,更不要说他们此时已经闯过多个禁地,莫说中阶妖兽,就连许多禁地中的高阶妖禽妖兽的死都与钱潮有关。 所以这两只断肠鸟的争斗虽然让他们有些狼狈,但也仅此而已,而且也是事出有因的。可以这样说,钱潮五个人之中最胆小的当属是彦煊,但就算是彦煊放在一些出色的大世家子弟之中,也能算得上是个冷静沉稳的人物了。 至于上官泓,那更不用多言,早前守镬山之行就是她谋害汤萍的一次算计,虽然失败了,但是钱潮等人经历的她也都一一经历过了。后来她又一直在跟着钱潮五个人闯了许多个禁地,对于禁地之中的情形早就熟悉的很。甚至比起钱潮那五个人而言,上官泓还有一个独有的经历,就发生在钱潮进入的第一个禁地千针松林之内,当时钱潮给箭彘与号骁鸟布置下阵法后就返回了宗内,而上官泓却因为一直没找到钱潮与汤萍的踪迹而滞留其中,所以后来她几乎是亲身经历了阿九前往千针松林击杀号骁鸟的全过程。当然了,以上官泓炼气的修为,那场高阶妖兽之间的争斗她是无法看清的,但不幸的是却被波及到了,虽然离得并不近,但却依旧被那强大无匹的威能裹挟而弄了满身的重伤,不得不拼命逃了回去,不过必须要说的是那次的经历对于上官泓而言其实也是一场机缘。 高阶灵禽与妖禽之间的争斗上官泓都经历过了,眼前两只中阶妖禽之间的厮杀对她而言根本就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她与章益不同,她绝不相信两只中阶妖禽之间的争斗就会要了钱潮那五个人的性命,因此一直与章益等人保持距离又潜藏起来的上官泓对那场争斗还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 突然间,一声极其尖利难听的鸟鸣声从尘沙弥漫中传出来,随着羽翼的几声鼓荡,一个模糊的黑影带着一股呼啸一下就从尘沙之中一飞冲天,是一只断肠鸟,就见它高高飞起,庞大的双翼扑展间在最高处要减速时瞬时就在空中一个急速的兜转立即就头下脚上了,然后它双翼后掠,长长的头颈伸得笔直,锋利的尖喙正对着下方尘沙之内的对手,此时众人才看清那只断肠鸟的头颈之上满是血污,就如一条血淋淋的大蛇,还沾染了不少的尘土,竟然是最开始进食的那只断肠鸟! 立即,那只护食的断肠鸟的身形几乎是笔直的刺入了下方弥漫飘荡不散的尘沙之中。 刚刚稳定下来的尘沙顿时间又再次鼓荡起来,从中传出的生生鸟鸣更加的尖利急促,隐隐的似乎还有一只断肠鸟的哀鸣能被听到。 …… 正因为来的晚些又落在后面,所以有些事情章益这一行十七个人是不知道的。 钱潮五个人进入断肠谷后不久就嗅到了一丝血腥气息,好奇之下他们循着这股气息找了过去,很快就见到了那只死掉的妖兽以及正在进食的断肠鸟,当时章益等人才刚刚从外面进入断肠谷,正失去了钱潮等人的踪迹,而李简此时已经感应到附近除了一只正在贪婪进食的断肠鸟之外,还有一个凶险的家伙正在慢慢的靠近过来。 甚至李简还察觉到悄悄靠近过来的那个家伙,并不是想从断肠鸟的口中夺食,它的目标是那只断肠鸟。 将这些悄悄的告诉了几个同伴之后,陆平川与钱潮都有了兴趣,看来现在这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但他们五个人却想着要做一次渔翁,趁着一会要发生的鹬蚌相争而最后获利。 也因此,钱潮才带着几个同伴更加靠近了那只进食的断肠鸟,他们在等,等那个潜藏而来的家伙对毫无察觉的断肠鸟发起致命的一击。 这时候已经是章益十七个人进入断肠谷也找到他们五个人的时候。 也就在此时,李简忽然眉头大皱的向空中看去,此时除了原本那个正潜伏着悄悄接近的家伙之外,又出现了一个搅局的家伙,而且居然也是一只断肠鸟!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最早发现的那个要打断肠鸟主意的家伙也发现了空中来的不速之客,这打乱了它的计划,但它的反应也很快,马上它就改变了主意而停了下来,准备趁着两只断肠鸟斗得力竭,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来收拾残局。 嗯,这家伙的主意居然与钱潮等人开始时是一样的,都打算做个捡便宜的渔翁! 而此时不论两只断肠鸟斗的多凶,那家伙都一动不动的在等待着机会。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八:波浪(五) 激烈的争斗继续,尘沙漫卷向上方空中不断升腾,而过了一阵之后在尘沙弥漫之中影绰绰的走出了几个身影来,章益等人虽然离得远,但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些人正是钱潮五个。 竟然没有死在里面,章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简,他闭目扯着陆平川手腕在前面带路,陆平川扯着钱潮的手,钱潮则拉扯着汤萍,汤萍则与彦煊互相牵着手,五个人就这样走得小心翼翼,他们头上脸上身上满是尘土,显得狼狈不堪。 章益注意到这五个人走出来时都是闭着眼睛的,想来是里面尘沙迷眼不得不这样,可是带路的李简居然也闭着眼睛,章益早就听闻此人似乎有天生的感应之力,难道他就是凭着自己的感应将四个同伴都带出来的吗? 李简带着几人小心的走出那片尘沙弥漫的地方又向前走了一段然后拐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似乎是觉得安全了,他这才停了下来,回头对着几个伙伴轻声说了句什么,几人便都松开了互相牵在一起的手,女子都爱洁净,汤萍与彦煊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帕子开始擦拭起来。 在章益等人看来,其实他们选定那块巨石的后面藏身距离两只正在激斗中的断肠鸟还是有些近了,换作了他们一定会远远的离开那里。 章益还注意到汤萍多取出了一块帕子塞给了钱潮。除了这个细节之外,章益还注意到这五个人走出来时虽然非常狼狈,但他们不论是走出来时的姿态步履还是现在正擦拭着身上的灰尘,所有的这些表现都显示出这五个人居然一点都不慌张,他们不远处就是两只正在激斗中的中阶妖禽,他们竟然毫不在乎,这让他暗暗称奇。 这五个人的表现可以看作是大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那边弥漫的尘沙之中刺耳尖厉的鸟鸣一声声的从来没断过,音浪鼓荡,羽翼拍张,呼啸不绝,两只断肠鸟将那里折腾的翻天覆地,时不时还有模糊庞大的黑影从弥漫翻腾的尘沙之中显现出来又转瞬不见,而这五个人居然表现的出奇的镇定,这一点足以让章益对钱潮这五个人更加用心起来。 当然发现这一点的不是只有章益一人,他们一共十七个人,除了章益以外,还有几个有眼光的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其中包括那个擅长用毒如夜叉一般的倪秋漪,还有一个似乎总站不直没精神的剑修邵稚以及他身边彪悍强壮的成大才,再有就是人群之后的一个冰冷的绝色女子汪存惜,这几人都看出来这一点,不由得对钱潮五个人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李简甩了甩头脸上的灰尘,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眼前递过来一条洁净的帕子,抬眼看,面前正是面色有些微红的彦煊,稍一犹豫,他便道了声谢伸手接了过来。 此时五个人相当于是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也就是说此时他们距离章益那些人更近了一些。 李简擦拭之后小心的将手里的帕子塞入怀中,然后便用心的感应起来,一方面他一直在留意着两只断肠鸟那里的战况,另一方面,李简发现章益那些人弄到的血隐符应该是对隐藏自身气息很有用的东西,进入断肠谷之后他就开始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可是一直到刚才从两只断肠鸟打架的地方退出来为止,他才隐约的感应到了身后有人,凭着他往日的感应之力,在这个距离之上他一定能非常清晰的分辨出后面的人,可是现在也仅仅是知道后面有人而已,别说那些人的具体情形,就连那些人的数目李简都无法感应清楚。 靠近了钱潮,李简小声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钱潮点了点头。 ……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尖利无比的鸟鸣从尘沙弥漫中传了出来,所有听到的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发出这声鸟鸣的断肠鸟似乎要落败了,至少是不敌对方,这一声刺耳的鸣叫中满是慌张甚至是恐惧之意。 紧接着,弥漫的尘沙再次急速翻滚扩散开来,几股强风从里面向外吹荡不止,变得稀薄的尘沙之中,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正扑展着双翼似乎在发足急奔,看上去是要逃离那里,但就在它的身形要从弥漫的尘沙之中完全冲出来的时候却忽然被一下扯住了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声响,旋即,摔倒的家伙似乎是恼怒无比的跳将起来,长长的头颈向后啄击,但那尘沙之中就如有一只看不清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它的长颈,一下就将它扯了进去,然后鸟鸣声再次大作起来。 陆平川见了之后还小声的说了一句: “这俩家伙也不知道哪一个能赢。” 李简则平静的说了一句: “都赢不了。” …… 章益此时很是有些不明白钱潮五个人要做什么,他们既然平安的从两只斗得正酣的断肠鸟身边逃了出来,按理说就该绕路而行,离那两只中阶妖禽越远越好,正常而言就该如此,可是现在那五个人不但不离开,好像还很有兴致的要等着这场争斗结束,似乎是想看一看到底哪一只断肠鸟能够胜出。 难道他们还想要渔翁得利不成吗? 就算这两只断肠鸟有一只死了,但还剩下一只呢,那依旧是中阶的妖禽,依旧是凶悍又强大的存在,依旧是炼气修士绝对不可能对付的家伙。 不过……章益看着钱潮那五个人的身影……他们似乎完全被正在发生的激斗吸引住了。 就在这时,弥漫的尘沙之中忽然两只断肠鸟齐齐发出了尖利刺耳的鸣叫声,与此同时,一个不小的黑影从里面飞快的撞了出来,在地面不停的翻滚,这是两只断肠鸟扭在一起冲了出来,四只锋利如钢钩、粗细如房椽一样的巨爪胡乱的互相抓挠,所过之处,或是将一棵棵常人腰身粗细的大树拦腰抓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或是直接在更加粗壮的树干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爪痕来,更是一路撕扯下不少凌乱的黑羽。 那两只断肠鸟冲出来后距离钱潮五个人的距离最近,因此钱潮五个人也看得最清楚,此时这场因为争食与护食而引发的争斗算是分出了胜负,地面上仰面躺着一只开始发出哀鸣的大鸟,它的两翼凌乱无力的铺展在地面上,头颈如软蛇一般几乎抬不起来,而另一只断肠鸟就伏在它的身上,刚才这两只中阶妖禽之间必然是一番惨烈的争斗,它们黑沉沉的羽毛上满是斑斑血痕,令人触目惊心,而更令人恐惧的是,那只在上面的断肠鸟只能看到它的半个脖颈却看不到它的头颅,并不是它的头被对方咬掉了,是因为它的头以及弯刀一般的尖喙已经啄进了下面那只断肠鸟的肚腹之中,说不清到底是下面那只落败的断肠鸟因为痛苦发产生的痉挛还是上面那只断肠鸟的贪婪啄食,总之,下面那只断肠鸟的身子不停的抖动着。 只有钱潮五人才能看清楚,下面被重伤了的那只断肠鸟的头颈上虽然也有血,但绝对不是开始在这里进食的那只,最开始的那只断肠鸟的头颈几乎完全被血污覆盖,如一条血蛇,也就是说现在落败的是那只半路来争食的,而护食的那只断肠鸟取得了这场生死之斗的胜利。 哪怕是暂时的。 章益看得目瞪口呆,他其实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他更加确定钱潮五个人要趁着双方两败俱伤的机会坐收渔翁之利了。 但是,章益始终不敢相信炼气弟子敢对中阶妖兽下手! …… 李简轻轻的向几个同伴示警: “小心,要出来了,里面!” 李简的话音刚落,就见从那片依旧悬而未堕的尘沙之内,一道土黄色的影子几乎是贴着地面闪电般的飞蹿而出,速度极快但声息却很小,而且那家伙目标也选的极好,正是那个将头颈啄进对手肚腹之内的断肠鸟! 一道黄影如电,只在几乎接近了那条头颈依旧埋进对手肚腹中的断肠鸟时才有一抹白森森的寒光闪出,是那家伙满口森森的利齿! 早在那道黄影从尘沙之中飞蹿而来的时候,那只已经获胜了的断肠鸟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它忙不迭的要把自己的头颈从对方滚烫的肚腹血肉之中抽出来以应对迫在眉睫的危险。 可也就在此时,下面那只已经被重伤后奄奄一息的断肠鸟忽然间头颈如大蛇一般张开尖喙就咬了下来…… 上面那只断肠鸟的头颈根本就无法从对手的肚腹中抽出来,因为对手的尖喙完全将它的颈部死死的咬住了,那里很快就血淋淋一片,那只被它击败重伤的断肠鸟的意思很明显,死也要拖着它一起死! 黄影袭来,咔嚓的一声就咬在了上面那只断肠鸟露在外面的半截长颈上,那长颈上除了咬上了两派尖利的獠牙,还咬着一只断肠鸟的长喙! 飞扑而来的家伙如一条巨犬,全身土黄色,长尾贴耳,四肢矫健,獠牙锋利,它的体型与地上的两只断肠鸟相差无几,急奔而来的力道之大让它带着两只垂死挣扎的断肠鸟一起重新翻滚起来,只不过这次翻滚与前面两只断肠鸟在一起的翻滚不同,这次两只中阶妖禽与一只中阶妖兽搅在一起,它们是来回的翻滚! 章益看到这里再一次被惊住,他对妖兽妖禽的争斗并不感兴趣,但在这时他才明白过来,钱潮那五个人刚才的表现应该就是在等着这一幕的发生!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九:波浪(六)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断肠谷内除了钱潮五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以为两只断肠鸟之间的争斗结束也就无事了,接下来钱潮等人肯定不敢招惹那只已经取胜的断肠鸟,他们五个人会小心翼翼的绕开那里继续前行,而他们也会继续跟在那五个人的后面,但万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看那只断肠鸟好不容易击败了对手,没料到半路又杀出了一个早就在等待时机的家伙来。 没想到这断肠谷里竟然如此的凶险,刚刚进入其中看到的一场争斗就一波三折,足见这禁地之中步步惊心,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才是。 在场诸人,大多都限于所学并不知道半路杀出来的家伙是什么妖兽,但知道其必然是一只中阶妖兽,否则它绝不敢现身偷袭中阶妖禽。而在场这些人中有几位御灵修士,他们细细分辨之后便知道了那家伙究竟是何物。其实就连最先感应到那家伙的李简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家伙,待它与两只断肠鸟来回的翻滚了几圈之后,汤萍因为距离最近早早的就认了出来,除了汤萍之外,上官泓也远远的分辨了出来,另外还有祝氅也看清了。 那是一只突地犬。 突地犬,中阶妖兽,长成之后不算它那近半丈的长尾,它的体长就已过丈,四肢强健,四爪锋利,极擅奔跑,速度如电,平时两只耳朵都是耷拉下来但听力敏锐,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会被它察觉,此外它还目力惊人,口中利齿交错如刀,但凡被它咬住要害的话,猎物不死它是不会松口的,这种妖兽猎食从来不会正面相搏,向来是突然袭击,因此这家伙非常善于蹑足潜行,隐匿行踪。 可以这样假设,刚进入断肠谷的这里只有突地犬潜伏的话,钱潮五个人或许可以凭借各自身上的隐灵阵法避过突地犬的耳目,上官泓也很可能凭借她的黑裘不惊动它,但章益一行十七个人要想不被突地犬发现的话就很难说了,就算他们有血隐符,但如此多的人很可能就会惊动突地犬,在道理上来说他们可以使用血符将突地犬引开,但章益这边的问题还是人多,万一有人手脚慢了,万一有人慌乱起来,那说不定在进入断肠谷的第一天章益就会折损人手,从这一层来看那两只断肠鸟算是为章益等人解了一场灾祸,只不过是章益不知道罢了,但这也证明他之前所想的跟在钱潮等人身后,即便是有妖兽也会先遇到钱潮那些人的打算还是正确的。 …… 其实这只突地犬还是有些心急了,若它能再稳妥一些耐住性子的话,比如等到那只失败重伤的断肠鸟彻底死去,然后它再突然发动对另一只断肠鸟的袭击,就算那只断肠鸟胜了,但也是一身的伤,至少是疲累力竭,这样一来突地犬的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看。想来这突地犬大概是看到那只获胜的断肠鸟的头颈深深的啄进了另一只断肠鸟肚腹血肉之中,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觉得这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所以才急匆匆的冲出来。 也的确如突地犬所想,那只取胜的断肠鸟在它靠近之后才察觉到危险临近,更是出乎突地犬意料的是,那只落败重伤的断肠鸟居然还给它帮了一个大忙,以它的长喙死死的将那取胜的断肠鸟的脖子咬住了,不让它拔出头来,这下突地犬满口锋利的牙齿一下就将那根正拼命向外挣扎的长颈咬住了。 对突地犬而言看起来似乎比原先想的还要顺利,但实则不然。 断肠鸟怎么说也是中阶的妖禽,受到重创之时在求生的本能之下必然拼尽全力挣扎,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强大狂暴,就算那只落败将死的断肠鸟也是如此,而且越是濒死之时也就越发的狂乱,再加上突地犬一旦咬住对手要害后不死不松口的天性,这三个中阶的妖禽妖兽也就开始在地面上来回来去的翻滚起来。 两只断肠鸟,四个如钢构一般的爪子不住的胡乱抓挠,它们翻滚之处,爪影之下,大树折断,巨石碎裂,同时四片大羽翼也不停的互相拍击,将地面拍得啪啪响又震颤不已,地面尘沙顿时四起,片片黑羽飘飞。突地犬自然没料到会是这样,它锋利的爪子也是一顿胡乱的蹬扯,也不知是哪一只断肠鸟的羽毛被它撕扯的纷纷扬扬而起,就这样三个体型庞大的家伙在地上翻滚搏命,好在这三个家伙中有两个的嘴巴都被占着,就算身上剧痛不已也发不出什么哀鸣来,而那只本来获胜把头颈啄进对方肚腹中的断肠鸟,它的脖子因为被两个家伙死死的咬住,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鸣叫声,只能拼了命的用爪子胡乱的抓,又因为看不见,所以它也不知道自己抓伤扯碎的到底是哪一个。 滚来滚去,翻来翻去,折腾了好一阵也不停歇。 这其间空中有一片黑色的长羽慢慢从空中落下,也不知是哪一只断肠鸟身上被扯下后飘过来的,钱潮伸手接住,才发现这片长羽虽轻但却韧性十足,边沿之处还如刀剑一样锋利,想来一定是炼器用的好东西。 而章益那些人则一直静静的看着,这番景象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想来也只有在禁地之中才能亲眼目睹,机会难得,倒是长见识了。 跟着钱潮进来的这些人之中也只有上官泓清楚钱潮等人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 …… 终于,三只中阶的妖兽妖禽开始消停下来了,它们翻滚的速度还有力道都减弱了不少,想来各自的身上都已经重伤了。 其实此时那只早已重伤落败的断肠鸟已经死了,而那只原本取胜但却把头颈都啄进失败者肚腹中的断肠鸟也在濒死之中,突地犬死死的咬住了它的头颈不松口,担心其不死还出死力的甩着自己的头。 突地犬也受了重伤,它的腿上,肚腹上尽是被断肠鸟的巨爪划开的可怕伤口,头颅上也被断肠鸟的大羽翼拍击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一只耳朵都被对方锋利的羽翼割掉了,可笑的是给它造成这样重伤的并不是那只被它死死咬住了脖颈的断肠鸟,而是已经死去的那只,濒死挣扎中,三只妖兽妖禽胡乱缠斗在一起,除了自己之外便都是对手,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正常,此时若是从空中看下去的话,就会发现这三个家伙来回翻滚的地方尽是斑斑血迹以及满地凌乱的黑羽。 看来总算要结束了,满眼触目惊心,章益没料到刚刚进入断肠谷就见到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争斗。 也的确是要结束了,三个家伙翻滚的越来越无力,最终停了下来,停下来时,居然是两只断肠鸟都压在突地犬的身上,而突地犬却因为伤重以及力竭,别说从下面翻身出来,就算它将死死咬住的嘴巴松开一时间都做不到,这一战对它而言绝对是吃了大亏的,时机没有拿捏好,本可以从容应对,却弄得如此难看,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后悔。 而就在那三个家伙刚刚停下来的时候,异变又发生了! 突地犬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是它最无力也最放松最虚弱的时候,它的嘴巴紧紧闭着,满口的利齿都深深的咬在那只断肠鸟长颈的骨肉之内,虚弱让突地犬此时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在章益一行十七人齐齐的注视之下,也在上官泓的目光之中,就见钱潮五个人之中骤然间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一道炽白刺目的剑光直射那只勉强从两只断肠鸟的身下仰面勉强露出脑袋来的突地犬! 剑光所到,没有任何声息,随即在三只妖禽妖兽纠缠过的那里就如同平地起了几个闪电一般接连几道白炽无比的剑光爆闪而出又一闪而逝,随即一个人影从那边步履沉稳的走了出来。 是李简! …… 李简的感应一直牢牢的锁定在那三只中阶妖禽妖兽的身上,中途那只落败伤重的断肠鸟就死掉了,但它的长喙却依旧死死的要在另一只断肠鸟的长颈之上,而那只取胜的断肠鸟在突地犬的利齿之下也奄奄一息,至于那只突地犬的情形同样一团糟,身上接连遭受重创,伤情也极重。 最后这几个家伙肯定都要被陆平川装进储物袋中带走,不论哪一只最后还有一口气在也免不了要受一剑之苦。关键在于,章益带来的那些帮手之中有一位剑修是冲着李简来的,许久没有遇到过对手的李简此时多少有些手痒了,他不知道那个邵稚究竟手段如何,于是便在这里先露了一剑,正常而言对付禁地中的中阶妖兽大多凭借钱潮的阵法将其困住,然后才是李简出剑,而李简此时却故意跳过了这一步,主动发了一剑。 这一剑就是给邵稚看的,不管他手段如何,作为剑修至少该有些眼光,若是见了这一剑之后觉得不敌,估计再动手时也就先怯了,那李简的这一剑就算是先立威了;若邵稚是个有手段又难得一见的对手,见了自己这一剑之后自然会激起他更大的争胜之心,那以后遇到了也能打得更痛快! 李简的这一剑,对他的几个同伴而言都觉得司空见惯,当然,钱潮与汤萍大概都猜到了李简的心意。 而对与章益那些人而言大多数人则觉得那一剑既冒失又没必要,就算突地犬重伤倒地,但那毕竟是中阶妖兽,万一一剑刺过去被突地犬一口咬伤甚至死在它的口中,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许多人都觉得这一剑太过冒险。 除了邵稚,在他看来李简的那一剑几乎是恰到好处的一剑,这一剑在旁人眼中的确危险,就在中阶妖兽突地犬最松懈也最虚弱的时候刺过去的,他知道李简这一剑刺的必然是突地犬的眼睛,对中阶妖兽而言,炼气修士的灵剑也只能刺眼睛才能致命,这一剑,早一分李简或许就刺不中,晚一些或许他或许刺偏了,总之都危险无比,但正是这一剑不仅仅将李简的胆识显露的淋漓尽致,邵稚更是看出来李简对火候的拿捏无比的精准。 对,还有身法,这个名为李简的剑修身法之快也是邵稚仅见。 对手啊,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对手,邵稚为此激动不已,觉得手心都在发痒。 除了这些之外,邵稚还隐隐的有一种感觉……李简这一剑好像就是故意给自己看的! 立威?邀战?挑战? 关键是自己这些人跟踪对方是隐秘的事情,可现在看来怎么人家好像早就知道呢? 有意思! 邵稚想到这里的时候还用眼睛余光瞟了章益一下,他来这里只为了能斗一斗李简,其他的与他无关,他才懒得开口。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波浪(七) 李简斩杀了那只突地犬之后,这场中阶妖兽妖禽之间的激烈争斗算是彻底结束了,章益等人就见钱潮五人之中的那个壮汉立即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也不顾那些妖兽妖禽的尸身上血污腌臜,直接下手将那几具尸身都收进了他的储物袋中,就连最开始的时候被断肠鸟啃食的那具不知名的妖兽尸身也没放过,其余的人之中,汤萍与彦煊还在互相拿着帕子给对方擦拭身上的尘土,钱潮则低头弯腰的开始从地上拾取什么,仔细看才看清楚,他是在捡拾掉落在地上的断肠鸟黑色长羽,李简见了钱潮的举动便也低着头在地上搜寻起来。 之后钱潮五个人便继续向断肠谷的深处而去,说来也很奇怪,他们在刚刚进入断肠谷这凶险之地后就遇到了这一场大热闹,等这场热闹看完,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一天里就风平浪静的再没出现过任何的意外,顶多是在山林之中远远的有几声妖兽吼叫,或者是空中天际隐隐的有妖禽的鸣叫声传来。 章益等人开始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禁地之中,本以为刚进来就遇到几只妖禽妖兽斗在一起,那再向里面走还不知道会多么危险,一定会遇到更多更凶狠的妖禽妖兽,为此他们还心里惴惴不安,但是一路走下来,至少在这第一天里,他们也就只看到了开始的那场断肠鸟与突地犬的争斗而已。 章益后来想到,这里毕竟是刚刚进入断肠谷的地方,或许走上一天没有任何动静才是禁地外围本来就该有的样子吧。 而钱潮五个人在接下来表现的则非常轻松,一点也看不出他们身在危险的禁地之中,五个人有时是步行向前,有时候也会悬身而起在山林中向前飘移,还时不时的就会停下来做点别的事情,大多数是为了采摘灵草。这里是禁地,灵气之浓郁远超宗外其他地方,因此这里生长的灵草都是上乘的,而那五个人之中的彦煊正是一名栖霞山弟子,章益还听说此女有一手不错的炼丹之术,想来采集这灵草也是为了炼丹之用。 不过,他们采摘灵草也太过频繁了些,那彦煊但凡遇到的灵草似乎就没有放过的意思,只要碰到了就会去采下来,若是灵草多,汤萍还会去帮忙,看的次数多了,章益都有些无奈起来,断肠谷如此之大,像他们这样走走停停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要知道这五个人是要搜遍这里寻找青鸾之卵的,依照他们现在的速度那需要的时间也就太久了。 除了采摘灵草之外,还有两次停下来是因为钱潮,别看只有两次,但耗费的时间却不短,钱潮是九玄弟子,他当然不会采摘什么灵草,但每一次他停下来都会围着一个地方前前后后的转来转去,然后就会拉上那个叫陆平川的大个子帮忙,钱潮会在地面上标出几个位置,然后陆平川就会甩开臂膀挖掘起来,过一阵之后就会将下面挖掘到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抛出来,接着钱潮就会凑过去在那堆石头里挑挑拣拣,有的被他一股脑的都装了进去,有的则看了看就不再理会了。 联想到钱潮拿手的炼器之术,章益明白钱潮这是发现了矿脉,在开挖地下的矿石,正想着的时候也不知道钱潮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惹得李简,汤萍还有彦煊都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东西,就连下面正在出力干活的陆平川都蹿了出来从钱潮的手里拿过一个小东西对准了太阳的方向看,章益等人离得远,当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陆平川举高的手中闪出的几抹亮色他们倒是看见了,想来是什么价值不菲之物吧。 章益对钱潮五个人的表现只有无奈,甚至他一度怀疑钱潮那五个人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他们在后面跟踪了,所以才故意不紧不慢的磨他们的性子呢?不管如何,那五个人不紧不慢的,他们就只能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总不能去催促他们吧。 而娄青药则愈发的焦急起来,她很不明白,汤萍与钱潮这些人明明是进来寻找青鸾之卵的,可怎么进来之后如此的不务正业呢,在她看来钱潮五个人就该一路疾行的向断肠谷的深处而去,在妖兽出没的地方寻找青鸾之卵,这才是他们该做的,像现在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枚卵呢! 娄青药当然非常着急的,这是她第一次跟着钱潮五个人进入禁地之中,但也是她最后一次为了那枚珍稀无比的青鸾之卵而奔走,别看她在五灵宗,但消息却非常灵通,她知道就在昨天夜里,也就是她跟着钱潮出来的时候,宗内就来了几位狮子林的修士,那些都是娄氏之人,据说娄氏的大长老这次亲自前来了,不管这次能不能找到青鸾之卵,再次回到五灵宗内,她大概就要收拾收拾跟着那几个长辈一起启程返回狮子林了,所以她才焦急不已。 只有上官泓对钱潮那些人的举动毫不意外,她跟着钱潮几人已经去过了好几个禁地了,每次进入禁地之中钱潮五个人都是如此,开始上官泓也是好奇不解,但是见的次数多了以后她就熟视无睹了。 就这样钱潮五个人走走停停的,一直到了日暮时分,夕阳西下,他们五个人便很小心的寻找了一个僻静隐秘的天然洞穴作为过夜的藏身之处。章益等人还看到最后进入的是钱潮,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手段,就见许许多多个光点从他手中密密麻麻的飞出,然后就隐没在附近的地面以及山壁之上不见了,覆盖了好大的一片范围,然后钱潮才走进那个洞中不见了。 这一幕看在章益那些人眼里大多都不知道钱潮在做什么,但有一人却看明白了,是来自相州伍家的伍德翰,此人一幅敦厚老实的长相,但却有阵法手段,这次应邀来五灵宗一来是对传闻中精通阵法之术的钱潮很有些好奇,想能与之见面切磋一下,另外就是受自家所派遣。 相州伍家是一个日落西山,正在逐渐衰微的大世家,这在相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要重现伍家在相州往日的风貌则必须要借助于强大的外来力量,而五灵宗氏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此当宗飨的书信到了伍家之后,伍家之人很快就把伍德翰派了出来。 见周围人不明所以,伍德翰便说道: “他在布阵,大概是为了夜里安全吧。” 这下其他人才明白过来,都觉得钱潮此人行事十分小心。 章益没有见过钱潮布阵,但却见识过钱潮的阵法,他曾经派人偷偷摸摸的到钱潮的住处之内去查看虚实,岂料派过去的人蹑手蹑足的就走进了钱潮的阵法之中,后来他又派人去救,结果更丢人,派去的人也被困住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钱潮倒也没有难为那几个家伙,不过他却故意让那几个家伙几乎整整躺了一天的时间才放过他们,每每想到此事,章益就觉得丢人不已。 原来那就是在布阵,章益看着钱潮消失的那个洞口想道,夜里的禁地大概会更危险吧。 钱潮五个人找到地方在夜里能休息了,那章益这些人不可能在外面盯着钱潮那些人一夜的时间,夜里危险不说,真这样的话时间久了,十七个人也会很快就疲惫的,所以他们也围绕着钱潮等人的藏身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当时伍德翰还注意到有几个人时不时的在看他,便明白过来那些人知道他也有阵法手段,大概是在等他在出口那里也布置几个阵法以策安全。伍德翰倒也有这个心思,但是后来想到一旦自己布置下阵法,若是有人误入其中,那可就糟了,所以只得作罢,对那些人的目光不再理会,这还让那几人有些失望。 有了藏身过夜的地方,但钱潮那里的动向也要有人盯着,总不能这一夜众人都休息,万一明日一早钱潮那些人行动的早,那就将他们都甩下了,所以章益还安排了人值夜,对于修士而言一夜不眠倒也不算什么,于是这些人就轮流开始,第一天夜里在外面值守的是那位名为张沥的美男子。 …… 藏身处的灯光之下,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这次进入断肠谷,是他们对付章益那些人重要的一役,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章益那些人还有上官泓都会跟进来,但他们五个还要表现的对身后的尾巴一无所知的样子,如今是夜里了,白日里有什么发现,此时就要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 汤萍开口说道: “李兄,那些人身上戴着血隐符,真的就不好感应到吗?” 李简点头道: “的确如此,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若是离咱们近些的话,我还是能感应到的,离远些,感应那些人就有些模模糊糊的,就跟大雾天里看路上的行人一样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这血隐符比起钱兄弟给咱们的小木牌还是差了一些的。” 彦煊有些担心的开口说道: “那他们若是一直远远的跟着咱们,该怎么办?” 钱潮说道: “彦姐,这次要的就是让他们跟着,跟丢了反而不好,咱们更不能主动将他们都甩开,嗯,有甩开他们的时候,不过还早呢。” “钱小子,你这次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问你你就说要见机行事,现在都进来了,接下来该怎么见机行事呢?”汤萍问道。 “嗯,我上一次来断肠谷的时候,找了个地方布置了一个天威之地,假卵还在我身上,咱们就一直向里面走,依着今日的速度,还要好几日才能到那里,再往前,有一个地方是妖兽妖禽混杂最容易起争斗的地方,到了那里一定能将他们甩开,我们就去布置那假卵……” “怎么甩开他们?”汤萍又追问了一句。 “靠着这里的妖禽妖兽,”钱潮说道“李兄说过了,血隐符比咱们身上的隐灵阵还差了一些,其实也就是说明咱们一旦将他们稍微甩得远一些,他们就很可能会被这里妖禽妖兽发现,甚至可以这么说,章益这些人能跟进来,是因为咱们在前面,有什么妖兽妖禽一类的也是咱们料理了,不用他们动手,所以他们才能一直跟着咱们,一旦在妖兽比较多的地方而咱们又不在那里,只剩下这些人的话,他们自然会寸步难行。” 汤萍马上就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你是不是在前面布置了传送法阵?” “正是,”钱潮答道“我们会在他们前面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那个天威之地那里,布置好那个假卵后再回过头来找他们,继续带着他们往那天威之地那里赶,然后诱导他们发现那个天威之地,发现那枚假卵,只要到了那里,也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潮叹了口气: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人能不能凭借血隐符支撑下来,听李兄所言,应该差不多吧,总之他们要自求多福才对!”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一:波浪(八) 这一夜章益自然是休息不好的,一来他们人多也杂,性情也不一,作为实际的领头人这些人都要他操心;二来嘛他更担心钱潮会不会像前些日子那样再折腾起来,万一半夜里那五个人悄无声息的溜走,或者早早的那五个人就启程了而值夜的人疏忽又没有发现,那在这禁地之中再想找到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第二日寅时末还不到卯时的时候章益就悄悄的走出了他们的藏身处,此行重要,只有亲眼盯着他才会放心。 此时天光刚刚微亮,晨风清凉,在外面值守了一夜的张沥见到章益出来就凑过来打招呼,章益问了问钱潮那边的动静,张沥答道这一夜钱潮那边都很安静,一直没见他们出来过。 章益对此还是不敢完全放心,其实早在昨日傍晚钱潮等人找到那个要过夜用的藏身处后,章益还悄悄的靠近了查看过,他担心钱潮选定的那个不起眼的洞穴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其他隐秘的出口,那样的话半夜里钱潮几人悄悄溜走可就很难发现了,不过他转了一阵也没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只得作罢。 其实章益大可不必这样担心,钱潮此时最担心的正是他会跟丢了,若他能知道钱潮的打算的话,说不定会马上带着这些人赶紧离开断肠谷。 章益出来之后,很快娄青药也跟了出来,这些人之中章益算是最操心的一个,而娄青药则是最焦虑的一个,一夜忐忑,她根本就不可能休息。 娄青药走出来,那宗飨自然也会跟出来,三个人借助尚未消散的夜色还悄悄靠近了去查看钱潮等人的藏身处。 过了一段时间后,大约是卯时中,钱潮五个人的藏身处有人走了出来,是个身材挺拔高大的年轻人,他们三个都认得,正是木秀峰的李简,然后剩余四人便都依次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那陆平川还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章益见了马上命人将所有的人手都召集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章益所不知道的某处,一只小蝴蝶呼扇着翅膀飞入一棵大树茂密的枝叶之内,轻轻落到正在枝杈间熟睡的上官泓脸上,上官泓立即就醒了过来,随手裹了裹身上的黑裘就拨开眼前遮挡的枝叶,正看到远处晨光中多了五个熟悉的身形,顿时上官泓就完全醒了起来。 随着太阳渐渐从东面升起,这些人在断肠谷的第二日开始了。 钱潮五个人这一天与昨日相比,除了没有遇到昨日那样断肠鸟与突地犬之间的激烈争斗,几乎完全相同,在这第二日的时间里他们除了继续向断肠谷的深处赶去之外,所过之处但凡遇到的灵草与矿脉,必然会尽可能的将其带走。 在这第二日里钱潮五个人不止一次的遇到过妖禽妖兽,不过他们五个人都是绕开它们,就算妖兽那里有成色不错的灵草也是如此。这在章益看来是很正常的,既然钱潮等人是来寻找青鸾之卵,那一路之上就该避开这些麻烦,章益自然不知道之前在其他禁地中被钱潮五个人遇到的妖禽妖兽都是什么下场。当然章益也有自己的发现,那就是钱潮五人在行路之时似乎总能提前发现前面拦路的妖兽,然后便小心的避开妖兽的耳目绕路而行。 这个发现令章益暗暗称奇,同时也确认他们能这样做必然是有所凭恃,看来李简感应力惊人的传言是真的,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嗯,难怪这五个人敢到禁地中来。不过还有一个发现也让章益吃惊,那就是即便是绕路,钱潮五个人距离那些强大的中阶妖兽或是妖禽的距离在章益看来也是有些过近了,虽然章益不知道凭借自己身上的血隐符,他在不被中阶妖兽发现的情况下最接近妖兽时的距离是多少,但让他像钱潮那些人绕路时一样去接近中阶妖兽的话,他绝对不敢。那个距离在他看来太过凶险了,很可能或者说肯定他会被妖兽察觉到,从而引来危险。而再看钱潮等人,行走之时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顾虑,前方若有妖兽,稍微绕一下即可,如此看来,尽管不知道钱潮五个人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但那个手段必然比他身上的血隐符更加有效才对。 除了这些之外,章益还对钱潮五个人频繁的停下来采摘灵草或是挖掘矿脉的行为感到十分的不屑和不耐,这一天里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他们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这实在太耽搁了,除了章益这样看之外,宗飨,景禄,娄青药三人也都是如此认为。这自然就与他们的身份有关了,作为大纨绔,不管是五灵宗的还是狮子林的,这几个人自幼就从来没有为灵石与丹药操过心,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是修行之时本来就该有的,他们没有因为灵石而在野外与妖兽搏杀过,也没有因为丹药在小市上口沫横飞的与卖家讨价还价过,宗内寻常弟子日常如何修行他们不愿更不屑于知道,因此才对钱潮那些人的行为感到恼火和不耐烦。 其实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几人没有眼光,纵然他们是大纨绔,可若是他们能知道彦煊所采摘的每一株灵草拿出去之后的售价或是钱潮挖取的那些矿石的价格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狂妄自大而又浅薄无知,这是钱潮对宗内大部分纨绔的看法。 一直暗中跟随的上官泓也对钱潮几人在第二日的行为感到十分的奇怪,她已经跟着钱潮和汤萍五个人去过好几个禁地了,知道这五个人进入禁地之后会做什么。有句话是什么来着,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而钱潮这五个人做得就很实在,禁地对他们而言就是宝山,但他们不是特别贪心,没想着将整个禁地内的好东西都带走,但是只要是被他们遇到的,那他们五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除了灵草,矿脉之外,不管是他们发现的中阶妖兽还是发现他们的中阶妖兽,钱潮都会施展他的阵法之术将其困住,然后再由李简一剑将其击杀,这样那只倒霉的中阶妖兽就连皮带肉的都被塞进了陆平川的储物袋中。 可是,这次在断肠谷这是怎么了,第一日虽然也遇到了妖兽,但那是妖禽妖兽自己打在了一起,最后两败俱伤被他们捡了便宜,可之后这五个人怎么如同改了性子一样呢,尤其是今日,遇到的中阶妖兽妖禽不少了,那五个人居然忍住了没动手反而是绕路避开,完全不去打它们的主意,就算妖兽那里还有不错的灵草时也是如此,这就让上官泓十分不解了。 上官泓是跟在章益那些人后面的,借助于她身上的那件宝物黑裘,章益那些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她,附近的妖禽妖兽也是如此,再加上她是一人前来,行动自然比较自由方便,因此在这第二日,上官泓前后的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就是想能看得更明白一些。不得不说,上官泓是个聪明人,看了半日之后,渐渐的还真让她看出了些端倪来。 上官泓知道断肠谷是宗外最大也是最凶险的禁地,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只要是禁地总有一定的规律可循,比如说几乎是人们都知道的里面凶险但却物产丰厚等等,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禁地都是越深入,灵气越浓郁,出没的妖禽妖兽也就越多越强大,而在接近禁地中的高阶妖兽的巢穴时,往往就没什么妖禽妖兽的影子了,它们不敢靠近那里。凭借这些,钱潮那五个人今日的行为她大概就看清了一些,他们五个人一路之上根本就不去理会遇到的妖禽妖兽,而是只管向禁地深处行去,这才是第二日,所有进来的人也都在断肠谷的外围地带,说到底这里能见到的妖禽妖兽并不多。 是的,真的不多。 而再看章益那些人的动向,上官泓不知道章益这么多人是得了什么东西护身还是有其他什么手段,总之他们能够跟着钱潮五个人一起进来了,但是章益那些人在禁地中所凭恃的是什么东西也好还是什么手段也罢,比起钱潮的手段来说一定是差了一截,这一点很明显,钱潮五个人接近但又不被中阶妖兽妖禽发现的距离要比章益那些人短了许多。别忘了这是禁地外围,是在中阶的妖兽妖禽数量少分布稀疏的情形之下,章益等人现在还察觉不到什么,而一旦跟着钱潮那些人深入禁地之后,在中阶妖禽妖兽数量多又密布的地方,一旦被中阶妖兽发现的话,章益那些人一定会吃够苦头,甚至这一行人说不定会把命都扔在这里。 如此看来钱潮五个人一定早就知道章益这些人在跟着他们,钱潮是在算计章益和宗飨! 可笑啊,上官泓暗笑自己,那天夜里章益一行人跟着钱潮五个人来这断肠谷的时候,钱潮一路折腾不止,那番表现让上官泓都怀疑钱潮可能真的不知道后面有章益等人的跟踪。 一群蠢货! 上官泓冷冷的看着前面不远处小心前行的章益,宗飨等人。 做个纨绔多好,饱食终日,花天酒地,无忧无虑,还能天天快活,何苦要自不量力的自寻死路呢! 有些事情还真不是纨绔们能做到的!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的心里又是一黯,假如这次进入断肠谷是钱潮算计章益和宗飨那些人的话,那么看来青鸾之卵在断肠谷的可能性就又不大了,这里真的有那珍稀的青鸾之卵,钱潮不可能带着章益这些人进入这里。 上官泓之所以不怀疑钱潮等人已经找到了青鸾之卵是因为她仔细的观察过汤萍,作为大敌她清楚汤萍的性情,虽然够聪明,但却是个急性子,就算在人前能把心里的事隐藏起来,但在旁人或是外人不在的时候,她不可能总这么绷着,一定会露出破绽,但……观察的久了上官泓只在汤萍的脸上看到焦急与担忧,所以她确定汤萍现在没有得到那枚青鸾之卵。 嗯,至少上官泓猜对了一部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二:波浪(九) 在断肠谷第二日的夜里依旧是个很平静的夜晚,钱潮与章益等人各自寻到了合适的藏身过夜之处,钱潮照例在藏身处外布置了警戒与防护用的阵法,而章益则依旧遣人出来值夜。当然了,上官泓也依旧找了一个既能盯着钱潮也能看着章益的地方休息。 夜里平静,很快天就亮了。 钱潮五个人从藏身处出来之后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前两日一样向断肠谷的深处而去。 而章益等人也如前两日一样继续在钱潮五个人的身后跟着。 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章益一行十七个人都感觉今日会如昨日一样无聊,当然了,这些人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章益的所有算计都是对付钱潮,这次既然带着十三个帮手来到了禁地之中,不管钱潮那些人能不能找到青鸾之卵,这十三个帮手总是要派上用场的,总不能钱潮等人这次在断肠谷无功而返,他还要带着这些人再一路灰溜溜的再跟着钱潮出断肠谷吗?当然不行,这次他人多势众,正是个极好的除掉钱潮的机会,关键是该如何在接下来的几日中找到一个时机对钱潮那些人下手。 娄青药则满是焦急,焦虑和焦灼。她恨不得今日钱潮那些人就能找到青鸾之卵,然后嘛,自然是凭借着众多的人手去抢夺。这次宗飨和章益找来的人手不少,看着也都是有几分手段的,想来对付钱潮那五个人应该不在话下,可关键是钱潮那些人怎么在禁地之内慢吞吞的,而且还经常不务正业,什么灵草矿脉哪里有青鸾之卵重要呢! 而宗飨的心思根本不在钱潮那些人身上,他之所以进入断肠谷完全是为了娄青药,这次能不能找到或者说夺取那所谓的青鸾之卵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他所想的是这次从断肠谷再返回五灵宗后,大概就是他与娄青药私奔出去的时候了,甚至……不能返回五灵宗,宗飨的消息比娄青药差一些,但也听说了近期有狮子林娄氏的人要第三次来,就是为带娄青药回去才来五灵宗的,而且说不定那些人现在就在五灵宗内了,如此一来的话,那就不能回去了,这次断肠谷之行以后不论娄青药有没有达成自己的心愿,他都要带着娄青药远走高飞,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不知道万一没有得到那枚卵的话娄青药会不会甘心跟她一起远走高飞……想着这些心事,宗飨默不作声的跟在娄青药的身边。 至于景禄,他的目的很简单,这次跟着一起来就是为了杀死钱潮一雪景桀的事情带给景氏的耻辱。不过娄青药还指望着钱潮那些人找什么青鸾之卵,也就是说暂时不能对钱潮那些人下手,他觉得这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这样闷头的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实在是没意思,不过宗澄交代过,让他在外面一定要听宗飨的安排,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与众人一起跟在钱潮那些人的后面。 而那被请来帮忙的十三个人嘛,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冲着前面的五个人而来的,只知道在关键时刻要对那五个人出手,但什么时候出手却不知道,而且看宗飨与章益那二人似乎也不太清楚准确的时间,看这意思章益和宗飨似乎在等前面那五人找到什么东西之后才会下手,因此不论这些人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来的,此时也只能耐着性子悄悄的跟在那五人的后面。 而十三人之中的少部分或者说是几个人,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钱潮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首要的目标,他们要下手的目标却是景禄! 没错,就是景禄。 这十三个人当中大部分是以宗飨的名义请来的,少部分是章益请来的,但其中有几位从一开始就听命与宗澄,他们在收到宗澄的书信时同时收到了宗澄的信件,宗澄许下的承诺更让那些人动心,让他们根本就无法拒绝。对这几个人而言,钱潮的死活不算什么,他们只要盯住了身边的景禄即可,只要与钱潮对上,只要景禄与钱潮交手,那就是他们伺机下手除掉景禄的时候。 就这样这些人各怀心思的跟了近一天的时间,烦闷而又无聊。 …… 第三日下午,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此时虽然还不能说已经深入断肠谷,但近三天的行进,就算他们速度不快也已经是一段不近的距离了,此时钱潮五个人所处的地方就与断肠谷的外围有了很大的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妖禽妖兽渐渐的多了起来。 几乎一天的时间,钱潮五个人一路上算是躲躲闪闪的,只要李简示意前方有妖兽出没,五个人就会在李简的带领下绕路而行,不去招惹那些家伙,在妖兽出没少的地方他们这样做当然很轻松,但随着他们的深入,绕路也愈发显得困难起来,很简单,绕路是为了避开拦路的妖兽妖禽,可是绕行的路线上也有那些家伙的话该怎么办呢? 这就是钱潮五个人如今面对的情况,眼前山林密布,李简已经点出了好几个方向上不是有中阶的妖禽就是有中阶的妖兽,绕来绕去似乎他们五个就是棋盘上快被人吃掉的一条大龙,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个时候几个同伴就都把目光投向了钱潮,等他拿主意。 钱潮看了看天色,又环顾四周,之前来过断肠谷,这里的地形地貌都在他头脑里装着,他很快就知道自己五个人现在身处何地,其实若只是五个人进入这里没有后面章益这些甩不掉的尾巴的话,钱潮可以带着自己的同伴走一条更为安全的路线,但为了对付章益这些人他只能带着那些人进入他预先设计好的地方,想到这里钱潮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 “咱们走得倒是不慢,也快到地方了,这里就该是这样。” “那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过去?”汤萍说道。 “没有办法,从这里开始若想飞过去更是危险,那就……”钱潮挠了挠头“只能打过去了。” “你不是说咱们尽量不出手,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他们吗?” “嗯,已经是第三天了,后面的路上给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差不多也够用了,再往前如果不用手段的话,我们都没办法继续了。” “哦。” 陆平川说道: “诶,早就该这样了,这两天可把我憋坏了。” …… 章益等人都停了下来,不知为何钱潮五个人不再向前而是聚在一起说话,章益自然听不到钱潮那些人说了什么,但他仔细的盯着,要看看接下来钱潮五个人要做什么。 接着他们就看到钱潮居然开始在禁地之内使用起手诀来,先是他的双手灵光闪闪,随即就是一大团亮光从钱潮的手中向上飘起,不,很快章益就看清那不是一团亮光,而是许多亮点聚在一起形成的,那些亮点自一出现就在转动,到了钱潮的头顶上开始快速的旋转分散开来,变成一个由亮点组成转动不停又越来越大的圆,亮点的数量很多,转动的速度也很快,同时那个圆扩展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就能覆盖好大的一片地方,旋即那些亮点就随着钱潮的手诀沉入了地下不见了。 “这是……?”有人惊讶的小声问道。 “阵法,”伍德翰轻声的说道“不过有些远,分不清那是什么阵法。” “他们要做什么?”有人又问道。 很快他们就知道钱潮要做什么了,就见钱潮在李简的指点下向一个方向随手一甩,一道淡黄色的光点轻飘飘速度却非常快的射入进山林的深处。 “符箓!” 说话的人名为齐思旌,出身绛州齐家,此人相貌普通,而且看上去总是显得病恹恹的没神采,但是见到钱潮甩出去的那个淡黄色的光点后整个人顿时就精神起来,两只总是眯缝在一起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那里……” “他这是……?” “妖兽!” “他这是要做什么!” 淡黄色的符箓划出了一道醒目的长长黄线,这道线并不是笔直的,弯弯曲曲避过了密林里的树木,然后径直就贴在了林中一块褐沉沉的大石之上。 林中深处黄光闪动,就见那块大石猛然下坠了几尺,旋即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地下传来,震得四周树木簌簌而抖,落叶缤纷,马上“轰隆”一声,土石泥沙飞溅而起,就见那块大石竟然一跃从地下蹿了出来! 不,不是石头跃出来,而是什么东西驮着那大石头从地下一跃而起,但那东西的身形隐在纷纷而起的土石之中看不清楚。 而钱潮那边居然还有动作,他向那边甩了一张符箓之后就不在理会,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又是一甩,旋即一道淡黄色的亮线就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山林深处而去,就见钱潮手不停,一连几张符箓被他甩了出去。 所有的符箓居然都是向着附近还未发现他们的中阶妖兽而去的! “他……这是疯了吗!” 章益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炼气修士主动招惹禁地中的中阶妖兽,就算布下了阵法,这也太过冒失,而且钱潮还是一动手就主动招惹了四五个,他这是要做什么? 所有的符箓飞进山林深处之后都化作了一阵爆闪的黄芒,顿时许多地方都发出了恼怒的吼叫声,山林里或是吼叫或是飞驰而至的蹄声,还有拦路的大树被撞倒时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娄青药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青鸾之卵还要靠着这几人去寻找呢,这五个人这是做什么,找死吗? 而上官泓则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她回头看了看一路而来的方向,山林中潜藏着不知道多少妖禽妖兽,都是凶猛强大的中阶品级的家伙,暗道大概从这里开始,就算钱潮这些人愿意放章益走,这些人恐怕也走不出去了吧。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三:波浪(十) 此时如果有修士悬身到这片山林上方的话,就可以看到钱潮五个人所面临的局面,他们身处在林中树木较为稀疏之处,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方便钱潮布置阵法,而前后左右密布的都是枝干粗壮,绿荫如盖的大树,从上面看下去,隔着厚厚的树冠根本看不到树下的泥土,随着钱潮接连不断的甩出了几张符箓后,山林的深处如同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一般,立即就有了反应,伴随着林木的不断震动各种响动传来,从声音上判断都是冲着他们五人而来的。 有的声音沉重,如巨石砸落在地面上一样,有如什么巨人一脚一脚的故意重重跺着地面向前走,震得附近树木簌簌而抖,但从空中却看不到发出这声音的家伙,不过从树冠抖动的延续方向来看,那个沉重又笨重的家伙正是冲着钱潮而去的,距离他们五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那家伙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 有的声音是急促的“嚓嚓”声,那声音不大但却密集,能让人听得很清晰,每一声都如同一把长长的铁矛用力深深插进泥土中一样,这声音急促又杂乱,从空中看的话,只能看见树冠的左右摇晃,似乎是什么东西冲向钱潮时撞到了那些大树的树干,同样隔着树冠也看不清那家伙的样子; 还有一阵吱喳的叫声,听起来如同猿啼,声音里还能听出不少的火气,这家伙的速度很快,发出的鸣叫前一声还在林中深处远远的传来,下一声就越过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从上面看的话,随着猿啼声不断,一个又一个并不相连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庞大树冠开始晃动起来,将这些晃动过的或者正在晃动的树冠连成线的话,这条线正指向钱潮; 最大的声响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杂沓急促的蹄声和呦呦的叫声,从上面看去,就见一个方向上的大树如同被大镰刀齐刷刷的收割了一样,随着树干倾倒,树冠塌陷,所呈现出来的是一条醒目的线,而这条线正飞快的向着钱潮五个人的方向延伸过去; 当然也有没声音的,从上面看会看见远处的树冠之下似乎有一颗被火油包裹烈焰熊熊的圆石正滚滚的向着钱潮的方向烧灼翻滚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团火光还越发显得红亮起来,树冠的枝叶缝隙中还有光焰透出。 远处看不清,离近了自然能看到那些妖兽的样子,虽然是钱潮将这些家伙惹恼了引过来的,但是钱潮并不认得这些妖兽,但他旁边的汤萍只几眼就认出这些家伙来,这几个中阶妖兽分别是负碑兽,妪面蛛,镰肘猱,刀角黑麋和焰嗔貉。 负碑兽是一种罕见的大旱龟,也是被钱潮第一张符箓打中的那家伙,钱潮刚才所用的都是千钧符,除了惊动这些妖兽之外,只要贴在身上还能起到迟滞这些妖兽速度的作用,第一张千钧符就贴在了林中深处一块褐沉沉的大石头上,那块大石头就生长在负碑兽的背壳之上。其实那也不是什么石头,而是负碑兽身体的一部分,这种妖兽乃是一种土灵兽,那块石头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这家伙身体外壳几乎都是坚硬无比的石头。 对修士而言,尤其是对钱潮这样精通炼器的修士,负碑兽背壳上的那块大石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乃是炼制法器的佳品。这负碑兽力大无穷而且防护力极高,就算是筑基修士对付它,仅以法术手段也很难伤得了它,如今被钱潮的符箓激怒,这家伙正不停的爬过来要找钱潮的麻烦,但因为它是一种旱龟,天生速度就不快,所以尽管它是第一个被惊动的,但很可能会是最后一个来到钱潮跟前的。 妪面蛛是一种体型很大的妖虫,就是一只体型庞大如黄牛一般的大蜘蛛,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家伙除了一个最显眼的圆滚滚的大肚子之外,它的头脸竟然生得如同一个皮肉松弛下垂、头发干枯稀疏、相貌丑陋无比的老妪,因此而得名。它的腿脚就如锋利的长矛,被钱潮的符箓打中之后发现招惹自己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家伙,嗯,炼气修士在中阶妖兽的眼里就是如此,这才勃然大怒的前来教训钱潮,那一阵“嚓嚓”的声音就是它的腿脚踏在地面上发出来的。 这种妖虫善结网,蛛丝极细几乎透明,不易察觉,但却坚韧异常而且粘性十足,即便是中阶的妖兽妖禽不慎撞入它的网中也会被黏住而挣脱不得,就算力大的妖兽能勉强挣脱出来,但在其未逃脱的时候也会被妪面蛛以口中毒牙咬上一口,不消片刻便会一命呜呼,在断肠谷的外围地带,不少地方都有妪面蛛布置的陷阱,或在横在林木之间或布置在狭窄的小山谷之中,防不胜防。 镰肘猱就是那个发出猿啼一样声音的妖兽,它看上去就是一个体型近丈的黑毛大猴子,这家伙极擅在林中攀缘跳荡,它在树枝上的速度比它在平地上奔跑的速度还要快,所以它被钱潮的符箓激怒后是抓着粗大的枝干从树上一路荡过去的。这家伙手臂奇长而有力,最醒目的一个特征是在它的肘部,在它的两个肘部各有一根与前臂相连又突出来四五尺的骨头,锋利如刀,弯曲如镰,白森森令人不寒而栗,这既是这种妖兽名字的由来,也是它对敌的利器。除了肘部的一对骨镰之外,这家伙十指的指甲就如同十把锋利的短刀,断肠谷中寻常妖兽遇到了镰肘猱一般都是掉头逃走,逃不掉的话不是被它抓的肠穿肚烂就是被它的骨镰斩断胳膊腿儿,甚至头颅都会被齐整的斩切下来,这种妖兽不止是在断肠谷,在修行界里也有,也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 发出呦呦鸣叫以及杂沓蹄声的,是名为刀角黑麋的妖兽,这家伙看上去外形就如一只黑色麋鹿,当然它的体型比寻常麋鹿要大得多,身高在七八尺,体长近两丈,全身油油的黑色皮毛显得顺滑无比,与世间寻常麋鹿的胆小不同,刀角黑麋脾气暴躁,极易被激怒而狂暴,这时它就要与对手来一番死斗。除此之外它最醒目的特征就是它头上那显得硕大无比的角,与寻常麋鹿一样,刀角黑麋也有两只角,但它的角相对于它的头就显得硕大无比,成年的刀角黑麋头上角的宽度总有七八尺,如同顶着一棵枝杈纵横的铁树,那角不但大而且刚硬无比,边缘处如同打磨锋利的刀剑,再加上这种妖兽极擅奔跑跳跃,四蹄撒开了速度极快,被惹怒之后直接就向着钱潮撞了过来,一路之上所有拦路的树木几乎都被它的刀角斩断,别的不说,至少这声势是足够惊人的了。 最后那发出红光如同熊熊烈焰的是焰嗔貉,这家伙的体型在这几只妖兽之中算是最小的一个,只有寻常黄犬大小,全身火红鲜艳的毛发,外形尤其是脑袋与狐狸十分相似,乍一看如同一只赤狐,不过比起狐狸,焰嗔貉的身子显得更加短粗浑圆,四腿显得更细更短,尾巴也显得更为蓬松,而这只焰嗔貉与寻常狐狸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尾巴竟有两条。 在这几只被钱潮激怒的中阶妖兽之中,如果说最容易对付的是刀角黑麋的话,那么最厉害也最难缠的可能就是这只焰嗔貉了,前面讲负碑兽时说过它是一只土灵兽,而焰嗔貉则是火属灵兽,中阶的焰嗔貉就是两条尾巴,经历年月之后它还可以成长为高阶妖兽,到时候就会再生出一条大尾巴,但焰嗔貉一般也就到高阶妖兽这个品阶了,如果没有大机缘,它不可能再向前一步,因此满天下也找不出几只四尾的焰嗔貉来。而这只被钱潮惊动之后奔过来时发出的红光并非仅仅是它的毛色,被激怒之后焰嗔貉自然就启动了它天生的本能,一路奔过来时毛发蓬松,鲜艳火红,继而身周围就冒出了滚滚烈焰,作为火灵兽,它天生就有操控火焰的手段。 焰嗔貉不仅长得像狐狸,它也如狐狸一样狡猾,别看腿脚比起刀角黑麋和镰肘猱要慢,但总比负碑兽要快,但它偏偏就跑在了最后面,它看清了招惹自己的钱潮,但却不明白那个弱小的家伙为什么敢招惹自己,所以疑心之下它要想让其他的妖兽为自己先探一探虚实。 …… 章益等人当然不可能为了看清楚一些飞到空中去,那样他们就暴露了,但很快他们也都看清了那些妖兽的面目,五只中阶妖兽,换作他们的话就算十七个人联手也抵不过一只的攻击,好在这些家伙看起来都是不能飞行的,那还可以逃到空中保命,而钱潮五个人竟然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那里等着! 钱潮那些人的举动远超了他们的预料,在这凶险的禁地之内本来就该躲着不去招惹那些中阶妖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章益等五灵修士虽然听说过以阵法可以越阶击杀妖兽,宗内的传言中已经筑基的骆缨在炼气时就可以做到,难道说钱潮也能吗? 而且还是一次就对付五只? 这些人中唯一通晓阵法之术的伍德翰几乎是不眨眼的看着钱潮那边,以阵法之术越阶对付中阶妖兽,伍德翰做不到,别看锁灵阵是钱潮学会的第一个阵法,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阵法,其实不然,这个阵法乃是骆缨的祖父骆斑前辈潜心研究之后才改进的,类似的阵法在修行界里也有,名为“泄灵阵”,但泄灵阵抽取阵中妖兽或是修士灵气的速度远不如锁灵阵,顾名思义,进入阵法之中的妖兽或是修士会不断的失去自身的灵气,不像锁灵阵一样,只要进入其中几乎是瞬间全身灵气就会被抽离的干干净净,也就是说在泄灵阵中,对手还有逃走或是动手的余力。 而且泄灵阵也不可能像钱潮刚才布置的阵法那样能笼盖如此大的范围,至少伍德翰就做不到,而这则是钱潮对锁灵阵的改进了。 十七个人,呆愣愣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 最先冲到近前的是刀角黑麋,随着“咔嚓咔嚓”几声大响,最后几棵阻挡它的大树倾倒,木屑纷飞之中,一道黑影如电一般就向着钱潮撞了过来,它冲撞过来是还略低着头,这样头上的刀角才会正对着钱潮,只要撞在钱潮身上,那钱潮必然落得个被腰斩成数段的惨烈下场。 可惜就在刀角黑麋刚刚冲进钱潮的阵法范围时,一瞬间它全身的力量就完全消失不见,四条腿齐齐变得绵软无力,脖颈再也无法承受头上那硕大刀角的重量,脑袋向下扎去,但是它冲过来的高速势头犹在,刀角先是刺入地面泥土,急促阻挡着它前冲的势头,但哪里挡得住,顿时它就翻转起来,之前奔跑带起的强大前冲之势让它整个身子开始高速翻滚、旋转着向前撞了过来!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猿啼冲天而起,林中一个黑影高高跃起以上势下,满是黑毛的爪子上点点寒芒都对准了正在躲避刀角黑麋的钱潮,是那镰肘猱,钱潮当时刚刚避开刀角黑麋的庞大身躯,就被李简一把扯着躲在一边去了。 镰肘猱一击不中准备落下再次攻击,它看清了钱潮躲避的位置,不远,原本想的是落地之后马上就一个旋转利用自己双肘的骨镰斩掉这家伙的脑袋,哪知刚一落地就觉得自己如同踏在一片松软无比的棉絮之上,又如脚下是一片不知多厚的泥浆之地,它整个身子都要陷进去,镰肘猱马上警醒,脚下根本就不是棉絮或是泥浆,之所以有这感觉是因为它在落地的一瞬间所有的气力全消,别说动一动腿脚,就连手指头动一下都做不到,啪的一声,镰肘猱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随着一阵“嚓嚓”的声响,妪面蛛已经从林中走了出来,不过见到两只妖兽已经倒在里面,妪面蛛那张酷似老妪的脸上表现出来的是犹豫之色,似乎是察觉到了几分危险,这也是这种妖虫初具灵智的一种表现。就在它犹豫的时候,一道黄光迎面而来,钱潮见那长着一张老太太脸的大蜘蛛居然不走进自己的阵法之中,随手就又甩了一张千钧符过去,妪面蛛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就算它初具灵智也被钱潮的挑衅激怒了,随即“嚓嚓”声又密密的响起,就见它许多条腿依次一顿蹬刨,拖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以及一个酷似发怒的老妪头颅就闯了进去,随即受阵法影响就轰然倒下了,那张酷似老妪的脸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此时就剩下焰嗔貉与负碑兽了,负碑兽是因为慢,而焰嗔貉则是看到了那几个妖兽的下场之后被吓到了,它的灵智比起刚刚倒在阵法中的妪面蛛要强得多,见此情景哪里还敢上前,这期间钱潮见这个散发着烈焰,狐狸一样的东西不肯过来,便如法炮制的又一张符箓甩了过去,被焰嗔貉一个跳跃躲了过去,但那家伙不但不怒,更不肯离开,它在盯着正一步一步爬向钱潮的负碑兽,就见那负碑兽迈着沉重的步伐驮着背上那块巨石,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阵法之中,忽然间它背上的巨石如同沉重了许多一般压得它摇晃起来整个身子都伏了下去,但到底是土灵兽,力大无穷,这家伙居然驮着那巨石硬撑着再向前走了两步,这才轰然倒下。 而看到这一幕的焰嗔貉就更不敢再向前了,那几个修士果然有古怪,它看出来危险来自他们脚下的地面,那里一定有古怪,但若是不过去就在这里等的话,想来那几家伙一定会从里面走出来的。 钱潮当然不会让它打这个主意,随着几个快速的手诀就见一团亮光从钱潮的手中升起,旋转而成一个有许多亮点围成的圆,然后那个圆越转越大向着焰嗔貉就飞了过去,这下焰嗔貉察觉到了危险,似乎是知道那些亮点落地自己又被罩在其中的话一定会与那几个家伙的下场一样,立即身子一转,拖着两条火红的大尾巴就逃进林中深处去了。 汤萍见了顿时皱眉说道: “唉,它竟然逃了,这下可就有些麻烦了,那家伙不但狡猾,还很记仇呢,这次跑了,它一定悄悄跟着我们找机会报复的。” 陆平川则满不在乎的说道: “嘿嘿,那更好,我还觉得那红色的皮子没了怪可惜呢,来,李兄弟,先把这四个家伙收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四:波浪(十一) 四只中阶妖兽,进入钱潮的阵法之内后就瘫软在地任人宰割,这一幕把章益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论这些人是大宗门里的大纨绔也好,还是大世家的子弟也罢,他们当中也有人听说过精通阵法之术的炼气修士手段高明,可以利用阵法越阶对付中阶的妖兽,但是至少这些人中从来没有人亲眼得见过,甚至还有人都当那个说法就是个谣传而已,直到他们今日亲眼见证为止。 章益这些人之中不少人都以为钱潮五个人会在最后的关头一跃而起飞到空中躲避一时,这也是他们在面对这种情形时唯一能够做到的,但是亲眼见到的情景却让他们震撼不已,钱潮五个人什么都没做,就凭着之前布置下来的阵法就将四只中阶妖兽困住了,剩下的最后一只居然直接被吓跑了。而在整个过程中钱潮唯一的举动就是躲避,躲避那些失去控制向他撞过去的妖兽,而那些妖兽在最终停下来后就倒地不起,都是如假包换的中阶妖兽,别说面对面,哪怕远远看见了都能让炼气修士都要赶紧逃走的存在,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收拾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个木秀峰的剑修已经把剑擎在了手中,走到距离最近的那只长着硕大双角的麋鹿面前,手臂只轻轻向下一递,长剑的剑尖就刺入了那家伙的眼眶之中,半点声息都没有,等他抽剑而回又走向一只黑毛大猴子,再也不看那只麋鹿一眼,倒是那个体型壮硕的家伙乐呵呵的将那大麋鹿收进了储物袋中。 中阶的妖兽难道就这么好对付吗? 这一幕几乎颠覆了这些人的认知。 还是说钱潮的阵法如此厉害? 此时再看钱潮,他正在那个背着一块大石头爬过来的大龟面前研究着,对李简做的事情根本不在意,汤萍与彦煊两个女子则被那只丑陋无比的大蜘蛛吸引,正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看起来怎么……好像这些人久经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呢! 章益心中猛然想到,难道以前的禁地之中,钱潮五个人也是如此吗? 那这次除掉钱潮的计策能不能成功呢? 此行会不会很凶险呢? 不止是章益,景禄看到那一幕之后也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宗飨则阴沉着脸站在娄青药的身边,而娄青药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以前只与汤萍交过手,知道汤萍的厉害,没想到那个身材瘦弱的钱潮居然也有如此的手段,假如这次真的能找到青鸾之卵,在争抢激斗的时候,想到这里娄青药看了看请来的那十三个人,不知道这些人的手段能不能对付得了钱潮那五个人。 其余被请来的十三个人心里也是一番不同又类似的感受,不管他们来自哪里,各自之前又有过什么经历,这些人因为都有不俗的手多所以或是自视甚高或是踌躇满志,即便是终于见到钱潮五个人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当然了,那个剑修前两日展露过手段,此人可能不易对付,但己方十三个人之中也有剑修在,想来足以应付,所以进入断肠谷之后这些人还真未将钱潮五个人放在眼里,在他们今日见到这一幕之前还总觉得章益、宗飨这些人有些小题大作了,不过是对付五个人而已,哪里要用十三个人呢,顺带着还对章益和宗飨有了几分轻视不满,觉得他们找这么多人来做事就是纨绔心性在作怪,不过是为了个脸面排场而已。而等他们亲眼见到刚才那一幕之后,这十三个人才觉得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像先前想的一样简单,各自都把心里早前对那五个人的轻视收了起来,震撼之中都开始对那五个人重视起来。 尤其是伍德翰,呆愣愣看得目不转睛,十三个人中只有他通晓阵法之术,但在见了钱潮的阵法之后,伍德翰只觉得心里突突的跳,既然到了五灵宗,原本他还一直想着找机会与钱潮切磋一下阵法,现如今看来他或许……应该比钱潮有些不足。 而对于同样看到这一幕的上官泓而言,这一切不过是司空见惯而已。 …… 这次热闹之后,这一天到傍晚时分就再没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路向前就很顺利,傍晚时分钱潮等人又开始寻找起过夜休息用的藏身处来,章益一行人等钱潮那五个人先找好了地方之后也在附近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过夜。 而这天夜里在外面值守的人正是伍德翰。 夜幕之上,流星似箭,弯月如弓,伍德翰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之上,在夜色中盯着钱潮五个人的藏身处,脑子里却在不停的想着白日里见到的那惊人的一幕,他一直在将自己与钱潮作对比,假如换作是他布置阵法来对付中阶妖兽的话,他能不能做得像钱潮那样轻松呢? 相州伍家毕竟有深厚的阵法传承,而伍德翰自幼也从未偷过懒,在伍家一众子弟中,他算是佼佼者,搜罗他平生所学,有几种阵法应该可以应对中阶妖兽,但让伍德翰无法无法释怀的是,首先那些阵法在伍家都算是较为高阶的阵法,他可以布置,但却繁琐费时,而且就算那些阵法能对付中阶妖兽,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四五只,更不可能像钱潮那样轻松。 看来自己真的是不如那个钱潮吧,伍德翰心里叹道,虽然面相敦厚让人觉得他有些木讷,但伍德翰一直是一个自视很高的人,如今钱潮第一次施展手段就将自己比了下去,他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看来真的是天外有天呀! 甚至伍德翰已经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心里萌生了些退意,可惜有些事情是不由他做主的,家里对这次的事情极为重视,而他自己也想通过此事让伍家扭转颓势。 走不得呀! 他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从钱潮藏身过夜处的方向上竟然有熊熊的火光照耀过来! 伍德翰大惊,马上起身将此事告知了章益。 旋即藏身处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个震惊无比的看向夜色中那熊熊火光传来的方向。 …… 熊熊的火光的确是在钱潮五个人藏身处的外面。 就在五个人过夜的洞口附近,有一只全身毛发火红鲜艳,体型长相又如一只狐狸的家伙正悬空挣扎着,笼罩它身形的是一团熊熊的火光,这个家伙就处在一团烈焰的正中心。它的四只小而短的腿脚不停的蹬来蹬去,但是它不受控制的身在空中,根本就没有借力之处,因此不论如何蹬踏总是徒劳,甚至整个身子还如急速从高处坠落一般歪歪扭扭的身形不稳,两条满是烈焰的大尾巴也不停的甩来甩去,发出猎猎的火声。 这家伙正是白日里被吓走的那只焰嗔貉。 焰嗔貉逃走后汤萍就对钱潮说过那家伙一定是个麻烦。焰嗔貉这种妖兽不但狡猾,还非常记仇,气量小又很聪明,对手或是数量多或是非常厉害它不能力敌的话,那么它一定不会吃亏,肯定会有多快逃多快,但是它却不能吃任何的亏,正面不能占到便宜的话,焰嗔貉很可能会一直跟着对方,趁对手落单或是没防备的时候施以偷袭,总之它会想尽办法让对手吃个大亏才罢休或是干脆将对手除掉,除非是对手比它强大太多,它才会因恐惧而不敢如此,但五个人才是炼气的修为,在焰嗔貉的眼里白日里无疑是一场莫大的羞辱,所以它一定会报复的。 正因为汤萍的话,钱潮在今日的藏身处外面特地的多布置了几个阵法,而且还在汤萍的建议下布置阵法的手法也隐秘起来,不让可能在暗中窥伺的焰嗔貉察觉。 为此陆平川还有一番感慨: “嘿,奶奶的,没想到这么热闹,咱们被章益那些人一路跟着,被上官泓那个婆娘惦记着,这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一只畜生恨上了,诶!” 就在半夜时分,李简忽然眉头一皱说道: “嗯,果然来了。” “什么来了?” “是今天逃走的那只,汤姑娘说过的那个很记仇的那家伙。” “嘿嘿,真的来了!” 陆平川顿时兴奋起来,作为曾经陆家庄最出色的少年猎人,他对焰嗔貉那一身火红鲜艳的皮毛很有兴趣。 不过焰嗔貉虽然来了,但并不是直接就来找钱潮五个人的麻烦,毕竟它胆小,这家伙围着钱潮等人的藏身处小心翼翼,爬来爬去的绕了一个大圈,似乎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危险,毕竟白天那四只妖兽的遭遇还让它记忆犹新。但是凭着它一个中阶妖兽的灵智怎么可能寻找到钱潮布置的阵法呢,最终,看着那个洞口,焰嗔貉不等了,准备动手。它报复的方法很简单,作为火属灵兽它能喷吐烈焰,只要稍稍离近了将它口中的烈焰尽数喷吐到那个洞里面去,想来那几个家伙非死即伤,那它白日里与这几个家伙结下的仇恨也就了解了。 只不过虽然它想的很好,待它蹑手蹑脚毫无声息的接近之后,也不知道是哪一条腿先迈错了,一脚就踏进了阵法之中,猛然间它整个身子就悬了起来,顿时就让它惊骇起来! 焰嗔貉踏进的是钱潮布置的渊岳阵。 如堕深渊,如负山岳。 此时的焰嗔貉并不是单纯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悬起来而已,它体会到的正是如堕深渊的感觉,体验的正是身子从万丈悬崖落下还未摔在地面上的那种急速的下坠感,当然还有巨大的恐慌和绝望! 藏身处内,李简说了一句: “抓住了……” 未等他说完汤萍就瞥见了洞口外面的红光立即说道: “小心!” 说话的同时汤萍已经抬手施法,这个藏身处是个不算太深的洞穴,从洞口到他们歇息的地方有几丈远,随着汤萍急速的几个手诀前面的山洞通道内顿时被寒气森森的坚冰完全堵塞。 而外面那只焰嗔貉则在身形不受控制之下拼命的挣扎但却徒劳无功,巨大的惊恐之下它害怕自己会落入什么强大存在的手中,因此采取的办法是让自己的全身都覆盖上腾腾的烈焰,这样就没什么东西能对它下手了,因此强大无比的热力向各个方向炙烤着,附近的林木被烤焦跟着也燃起大火来。 也幸亏焰嗔貉用的是这种方法,若它哪怕能控制一点自己的身形对着钱潮等人藏身的那个洞穴喷出烈焰的话,钱潮等人在里面必不会好受,而它现在这样无目标又大范围的释放火焰热力,钱潮几人身在洞穴之内隔着山壁又有汤萍施展手段变化出来的寒冰所阻才没受伤害,饶是如此,洞口那里的冰也在快速被炙烤融化着,大量的白汽从洞口向外涌出。 “解决它,别让它折腾了!”汤萍这一句是急急的对着钱潮说的。 随即钱潮就几个手诀。 不断融化的冰层能映出外面的火光,而随着钱潮的手诀顿时冰面上突然一暗,外面也就再无动静了。 …… 最强烈的火光突然消失了,钱潮等人的藏身处附近只有几棵大树还在毕毕剥剥的烧着,章益这些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们却不敢有什么动作,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万一是由强大的妖兽发现了钱潮等人,他们纵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直到后来他们看到火光之下,钱潮五个人从藏身处走出来。 …… 如负山岳。 焰嗔貉现在就如同被一做大山压在身上一样,整个身子完全贴伏在地面上,巨大的压力让它无法动弹分毫,眼睛的余光似乎瞥见几双靴子正走过来,它惶急恐惧,但却一动也不能动! 黑夜中传来陆平川的声音: “嘿嘿,这张皮子还真不错呀!”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五:波浪(十二) 天亮之后就是进入断肠谷的第四天,早早的钱潮五个人就走出了藏身处,五个人还在昨夜困住焰嗔貉的地方又看了看,地面被烧的一片焦灼,当时他们这个藏身处附近的树木都烧起了大火,在捉住了焰嗔貉之后附近的火就被扑灭了,天亮后再看,这附近许多树木都被烧的黑漆漆光秃秃一片狼藉。 在过去的三天之中,钱潮五个人一路带着跟在后面的章益那十七个人还有行踪更隐秘的上官泓往断肠谷的深处而去,速度虽然不快,但毕竟三天过去了,他们现在所处已经不能再算是断肠谷的外围了,或者至少是外围地带比较深的地方了,从这第四天开始再向前行看到的和遇到的妖兽妖禽就明显多了起来。 也是从这第四天开始,钱潮五个人对路上遇到的妖兽妖禽开始采取有别于以往的态度,简单说就是他们今天出手对付妖兽的次数比以往要多得多了。但凡他们遇到拦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妖兽或者因为发现了他们五人而猛扑过来的妖兽,章益那些人就会看到钱潮布置阵法对付妖兽的场景,当然了,类似昨日钱潮一次就对付四五只妖兽的情形再没出现过。 昨日傍晚之前钱潮一口气同时对付四五只中阶妖兽的场景让章益这些人都大为震惊,这些人既是来对付钱潮五人的,那么来之后也都打听过那五个人的情形,对于钱潮的了解基本上停留在此人比较聪明更是狡猾无比,精通炼器,还通晓符箓之术与阵法之术,但最奇怪的就是钱潮在五灵宗内没有师承。 没有师承都能有如此的手段,五灵宗是中洲有名的大宗门不假,但难道神奇到如此的地步吗? 宗内一个没有师承的炼气弟子居然能凭借阵法之术对付好几只中阶妖兽? 不应该呀,若五灵宗的弟子个个都有不弱的手段,对付钱潮五个人凭什么章益和宗飨不在五灵宗内找人呢,他们二人就算不用拿出诱人的酬劳,只以他们大纨绔的身份想来在五灵宗内也会有许多人愿意为他们效命才对。这样看的话,想来钱潮这样的人物在五灵宗内也不多见,或者说是仅有的,章益宗飨在宗内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对付,所以才从外面想办法。 对钱潮手段的震撼随着一夜的休息而平淡了些,随着在第四日的所见所闻,这些人也渐渐的开始适应钱潮的手段,此行要对付的就是钱潮,因此几乎每个人在心里都不可避免想过如果是自己对上钱潮该怎么办,这些人的手段各异,让他们去破解钱潮的阵法恐怕除了伍德翰没人能够做到,但他们也都发现钱潮的阵法是必须要布置在地面上的,阵法虽然厉害,但他布阵的时候总是能被看到的,只要与之动手的时候多加小心,一旦他布下阵法自己或在空中或者不踏进去想来就该无事,这样的想法多了之后,这些人心中的惴惴才去了不少,重新稳定下来。 当然了,这些人心态上的起伏变化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第四日算是一个拐点,因为在这一天里发生了许多的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发生在这天临近正午的时候,从早上到此时已经有好几只倒霉的中阶妖兽被陆平川喜笑颜开的塞进了他的储物袋中,再向前行,有一处并不是很高的山崖,在那山崖嶙峋的石壁上还有不少扭曲的树木或是藤蔓生长着,在那石壁之上还有妖禽所筑的巢穴。 钱潮五个人路过这里的时候并未发现石壁上有妖禽的巢穴,这里是禁地,所有妖兽妖禽在筑巢的时候都要防备着被其他的家伙发现而遭遇危险,因此他们的巢穴都比较隐秘,五个人前行也不是必须从那山崖之下而过,但离那山崖的石壁却不是很远,路过时石壁上的巢穴一定是空的,因此既没有看到上面有什么妖禽巢穴,李简也没有感应到石壁上有什么隐藏着的妖禽,但他却感应到了其他的东西,然后立即就向四个伙伴示警。 在那石壁的上一处纠缠的藤蔓后面,有一只妖兽正潜藏在那里,在李简的指点之下,几个人终于看清了那家伙,简单说来就如同在藤蔓之下隐秘的埋伏着一只大山猫,这家伙的体型并不大,不算尾巴体长大约只有不到五尺,灰暗的毛皮上布满了一道道铁黑色的条纹,这样的皮毛就算暴露在石壁上一时间也难以被发现,它的脑袋看上去酷似大号的狸猫,两只耳朵直直的竖起,在耳尖上还各自竖立着一撮黑毛。 作为五人中的御灵修士,汤萍看清之后立即就认出来那家伙是什么妖兽: “那是巨口猞,也叫爬山猫,最擅攀登跳跃,而且传说那家伙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能毫发无伤,你看它的嘴巴,它的嘴能张得非常大,嘴角都裂到耳根下面去了,完全张开的时候据说能吞下比自己脑袋还大的东西,一般有妖禽出没的地方都能找到它,这家伙与其他妖兽相斗或许占不到便宜,但唯独对付妖禽有办法,一般都是突然从半山处跃出在空中就咬在飞过的妖禽要害处,它口中没有大牙,但密布利齿,只要被咬住了再一摔,什么妖禽都承受不住的,嗯,还有就是书上说那家伙的皮子是很不错的炼器材料,还有,钱小子,看见它耳尖上的两撮黑毛了吗?那可是制笔的好东西。” 汤萍说这些的时候陆平川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只知道山壁上藏着的家伙好象是什么摔不死的大嘴猫,但是听到那家伙的皮子非常好的时候就来了精神,立即说道: “既然是张好皮子,钱兄弟,那就不如活动活动收了它。” 几次进入禁地之中,钱潮都是在刻意的收集着炼制法器的材料,留着等将来筑基之后使用,本来他听到巨口猞的皮子是不错的炼器材料是就有些意动,在听到那家伙耳朵上竖着的黑毛是制笔的佳品后就更加动心了,再加上陆平川的怂恿,因此钱潮便准备将那只巨口猞拿下。 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禁地中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阵法很快就布置好了,下一步就是将那巨口猞逗引过来,这次陆平川没让钱潮出手,他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小的石头,说了句“你给我过来”就单臂一扬,那块石头一声呼啸就向正潜伏着的巨口猞飞了过去。 必须要说的是这只巨口猞开始并没有察觉到钱潮几人,它之所以在那里潜藏正是因为附近有妖禽的巢穴,它在等,等妖禽返回的时候就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巨口猞猎取妖禽向来如此,不过就在它藏身在藤蔓之后眯着眼等待的时候,忽然间它双目圆睁身形急速的一个后缩,马上“啪”的一声,一块石头在它头脸刚才趴伏的位置上砸的粉碎,石块碎溅还弹在它的头上,马上就听下面传来了一声大叫: “嘿嘿,大猫,过来呀!” 巨口猞当然听不懂陆平川叫的是什么,但它却被深深的激怒了,道理很简单,任何强大的存在被比它弱小的家伙挑衅时都会感觉受到了冒犯,更何况陆平川不但言语挑衅,而且又向巨口猞掷过来一块大石头,只不过这次陆平川失去了准头,掷偏了。 随着“嗷”的一声大吼,巨口猞的身形从那石壁上一道黑色闪电般就向陆平川蹿跃了过来,大嘴完全裂开,果然如汤萍所说的一样,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之下,满嘴密密麻麻都是交错的利齿,它被陆平川激怒了,不止陆平川,这几个家伙它都要一一咬死才解恨! 而就在巨口猞从上面猛扑下来的时候,李简忽然面色一变,马上扭头看向了另一处的空中。 空中出现了两只大鸟,随即就是两声尖厉的鸣叫传来,李简顿时感觉不妙,就在这时身旁轰然一声,一个黑影正重重的砸落在陆平川的身边。 “嘿嘿,抓住了!”陆平川高兴的大叫。 “钱兄弟,小心,妖禽!”李简马上也说道。 闻言几人都向空中看去。 那两只妖禽并不是很大,翼展不过六七丈而已,两翼是黑蓝色的长羽,腹部是柔白色的软羽,不知为何,李简第一时间感应到这两只大鸟对下面他们几人,尤其是对陆平川满是愤怒和恨意,这令他有些不解。 随即,汤萍就认出了那两只大鸟,脸色顿时一变,马上说道: “雷公鸟!钱小子,你的阵法对付不……” 刚说到这里,李简忽然猛地向前一扑,一把就带着陆平川一串轱辘的滚开了,也就在瞬间之后,一道蓝白粗大的闪电就从空中极速的蜿蜒而落,正打在刚才陆平川站立的地方,随着“咔嚓”一声,顿时土石飞溅,地上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坑。 而也就在此时,一只俯冲而下口吐闪电的大鸟再次拍打翅膀一飞冲起,而另一只大鸟正俯冲下来。 这下就不用汤萍再作解释了,那种妖禽名为雷公鸟,是一种可以施展雷电手段能够从远处攻击对手的妖禽,低阶妖禽中可以使用法术手段的少之又少,在中阶妖禽之中倒是有不少可以使用法术的,而雷公鸟在其中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当然了,对于妖兽妖禽而言,所谓法术不过也是它们天生的本能而已,比如昨夜的那只焰嗔貉也是如此。 就在片刻之前,在陆平川向石壁上的巨口猞掷出第二块石头的时候,雷公鸟已经飞了回来,假如钱潮几人不打这巨口猞的主意或许他们能看到巨口猞偷袭雷公鸟的场面,但是陆平川的第一块大石头把巨口猞的计划打破了,而他的第二块大石头却让空中飞回的雷公鸟顿时勃然大怒起来,因为那块大石头正砸中它们的巢穴! 嗯,刚才就说过,陆平川手滑,第二块石头他扔偏了,但却不偏不倚的正砸进雷公鸟的巢穴中! 第二只雷公鸟也高速的俯冲了下来,正对着下面翻滚中的李简和陆平川张开了尖喙,若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闪电并不是直接从它口中直接喷出来的,而是先经由两翼产生众多如同蜿蜒细蛇一般的亮丝,所有的亮丝都汇聚在雷公鸟的头上,也就是它的尖喙之中,那里蓝白之色刺目,然后随着一声刺耳的鸣叫,一道粗大的闪电瞬间就直击而下! “钱小子!” 汤萍几乎是发出了一声尖叫,钱潮刚才对付巨口猞所布置的依旧是锁灵阵,这种阵法对付巨口猞的确有奇效,巨口猞现在就半死不活不能动弹的躺在那里,而对付空中能喷吐闪电的雷公鸟就很难奏效了,难道要指望着能从远处击杀对手的雷公鸟自己落到地面乖乖的进入钱潮的锁灵阵受死吗?而且,出于对钱潮的熟悉,汤萍还知道钱潮的阵法之中那些能对付飞鸟的,只能在提前布置在合适的位置才能起到作用,而现在不但事发突然,李简与陆平川还都处在莫大的危机之中…… “咔嚓”一声,粗大的蓝白电蛇再次落地,这一次又是全靠了李简的感应之力,他感应到了雷公鸟的第二击会打在什么地方,拼了命的带着陆平川翻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闪电的直击。但是并没有完全躲过去,这次那第二只雷公鸟的一击并没有在地面打出一个坑来,而是电流如蛇在地面的蔓延,当然波及到了他们,虽然躲开了一段距离,但李简依旧觉得全身发麻,一条手臂和一条腿几乎无法动弹,而陆平川更难看,他被电得浑身发颤抖个不停,两眼翻白,嘴里还咕噜咕噜的不知道是说话还是惨叫! …… 章益一行人包括上官泓在内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所有的人都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说钱潮这些人这次就要交待在断肠谷吗?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六:波浪(十三) 钱潮现在也是拼了! 在第二道闪电落下之前,钱潮两手的十指就绞在了一起,繁复的手诀不停的变幻着,十根指头之快都有了一团虚影,很少能见到钱潮如此神情,或者说此时钱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白,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十指,嘴唇翕张,在无声的念诵着什么,他穿的就是寻常五灵弟子的那身青袍,事关同伴生死所以他精神紧绷,紧张无比,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那件青袍的下摆却在微微的抖动着。 眼看着两只雷公鸟都喷吐过闪电后在空中一个盘旋,飞上山巅之后在空中一个兜转,急速的又向着五个人的方向俯冲而来,汤萍与彦煊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汤萍见到了钱潮在施法,但仍担心他力有不足,心里忽然一动,想到自己身上带着汤伯年给的保命之物马上觉得茅塞顿开,飞身就要到李简与陆平川的身边去,打算凭借长辈给的宝物保住那二人的性命。 “停下!” 钱潮突然一声大喝,汤萍的脚步也硬生生的止住了,她与彦煊回头看时就见钱潮十指一停两臂同时一张,五根足有人腰粗细。高约两丈,通体铁青之色,密密麻麻刻满了无数符文的柱子已经无中生有般的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她就听钱潮有些吃力的说道: “阵法启动后必有异变,别怕,以御空术中的下坠之法即可平安来去,你们马上带陆兄与李兄离开这阵法之内,快!” 钱潮当时就明白了汤萍想做什么,她长辈给的保命之物的确可以救下陆平川与李简,但却不能击杀空中的那两只妖禽,而且他知道那宝物也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就会消失不见,之后那雷公鸟若是再次袭来该怎么办? 所以,要救下李简和陆平川,或者说要将五个人都救下来,就要施展手段击败那两只雷公鸟才行。 五根粗大的柱子已然悬起几丈高,“呜呜”转动着,越来越快再也分辨不出每一根原来的模样,柱子之间的距离也在迅速变大,五根柱子旋转时所围成的圆飞快的扩散着,几乎是眨眼间那个圆就能笼盖好大的一片林木,随着钱潮两手同时下压,“轰”得一声,五根柱子同时齐齐的落下,露在地面之上的还不到两尺高! 整个过程很快,几乎就是在一息之内完成的。 此时汤萍与彦煊刚刚转身面向李陆二人。 此时也是空中那两只雷公鸟再次临近之时! 此时钱潮的脸上罕见的狞眉厉目起来,犹在不放心回望的汤萍被他的这幅表情吓了一跳,她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就听钱潮大喝一声: “开!” 然后汤萍与彦煊就觉得身周围同时嗡了一声,整个空间似乎动荡震颤了一下,从她们身前身后头顶脚下无数道若有若无的力道齐齐冲撞了过来,异样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她们全身,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同时都觉得自己轻了许多,而且还是越来越轻似乎要飘起来一般,汤萍还注意到彦煊的几缕秀发不知怎的竟然无风向上扬起,而后她发现自己也是如此。 “快去!” 钱潮又喝了一声,二女闻言马上就向倒在一起的李简和陆平川那里加速而去,要把这二人从钱潮的阵法之中扯出去,李简或许不是很重,但陆平川却绝对份量不轻,想要快些那就只能借助手段,钱潮还让她们要快些,那就只能御空而行了,哪知她们二人刚刚飞身而起就察觉到不对,御空术刚施展出来刚才那种轻飘飘的感觉瞬间消失,同时两肩还有头顶变得沉重无比,二人直接落在地上险些摔倒,这时才想起来钱潮说过有异常时只管施展御空术里的下坠之法即可,想到这里汤萍依言而行,果然身子能轻盈无比的飘飘而起。 居然是反的! 汤萍满心疑惑,正常而言施展御空术他们就该飞起来,而御空术中的下坠之法则是让自己在空中飞行中落下去时使用的,现在不知怎的,怎么反过来了,使用御空术她们竟然飞不起来还觉得沉重,怎么用这下坠之法倒显得身子轻盈直接飞起来了呢? 现在汤萍与彦煊还处在钱潮的阵法之中,而这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次失败,彦煊也顿时醒悟,立即如法炮制,与汤萍一起向着李陆二人飞去。 “快呀!”后面又传来钱潮的声音。 空中,飞在前面的雷公鸟已经俯冲了下来,它两翼之上已经电光闪闪了,正对着倒地不起正在抽搐抖动的李简和陆平川二人冲了过去,下一刻,粗大的蓝白闪电就会对准了他们直击过去! 就在飞在前面的雷公鸟要发出雷电的一刹那,也不知它何时又越过了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忽然间身形一乱再也控制不住竟然呈现出一种下坠的姿态,马上那只雷公鸟就在空中拼了命的胡乱拍打着双翼还发出阵阵慌乱惊恐的鸣叫声,似乎正十分艰难的要保持住它在空中的平衡,显而易见,一股力量正影响着它,要将它向下拖去,而它则在拼命的抵抗着,这让它的身形在空中团团乱转起来! 而听到了钱潮的催促尤其是听到空中传来雷公鸟的鸣叫之后,汤萍干脆把心一横,纯粹凭借自己的力量她与彦煊绝对无法及时的将李简与陆平川从阵法之中带出去,干脆…… 在接近李陆二人时汤萍忽然右臂向前一探,顿时一条玉藕般的手臂就化作了一直毛渣渣、粗壮无比又十指如椽的巨猿之臂,随手在地上一捞就将那二人都抄在了那只八仙桌大小的巨猿手掌之中,回头还对彦煊喊了一声: “彦姐,快!” 然后汤萍就看到前面刚刚被钱潮施法落下的一根粗大的柱子,她知道只要出了这五根柱子围成的那个大圆就无事了。 空中,飞在后面的雷公鸟也察觉到了自己同伴的异常,本来该发动的致命一击不但没有发出去,那个同伴如同被困在什么看不见的罗网之中一般身形不受控制的呈现坠落的趋势,雷公鸟一般都是两只两只的出现,一雄一雌是一对,此时一只有事另一只必然着急,所以它再也不顾地面上那两个可恨的家伙了,急急的飞向自己的伴侣身边去查看。 汤萍刚刚飞到那跟粗柱身形骤降,她出来这一路都是在用御空术里的下坠之法,在那阵中这下坠之法竟然能让她飞起来,而一旦飞出阵法的范围,立即她就落了下去,太过突然,汤萍几乎摔在地上,好在她一路出来时并不高,因此只一个趔趄而已,随着她手臂的复原,李简与陆平川就滚落了下来。 马上彦煊也从阵法中飞了出来,刚才李简与陆平川明显是被雷公鸟的闪电波及到了,彦煊急忙去看二人的伤势。 空中,飞在后面的那只雷公鸟此时也越过了拿到它根本就注意不到的界限,猛然间身子也突得一坠,顿时也胡乱的拍打着双翅,发出慌乱无比的鸣叫声来! 钱潮一直关注着空中那两只雷公鸟的动向,他的余光也在注意着汤萍与彦煊的背影,在注意到汤萍与彦煊终于带着李简与陆平川逃出这个阵法的范围之后,钱潮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可以全力施展了。 …… 章益十七个人再加上躲在暗处的上官泓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现在钱潮那里的情形很古怪,身材有些消瘦的钱潮站在那里,身上的一件五灵弟子常用的青袍无风自动,猎猎鼓起,仿佛他身上所有的汗毛孔都在呼呼的向外涌出气流一样,而就在空中,在钱潮那五根粗大的圆柱所围的范围之内的空中,两只大鸟正在空中翻滚挣扎,一会儿向下坠去一会儿又拼命的拍打翅膀重新飞上几尺高,这样沉沉浮浮的,就如同被风吹起来的柳絮一般身不由己。 当然这两只大鸟原本俯冲的势头还在,一旦他们在空中出了钱潮五根圆柱的那个范围的话,是不是就能恢复过来呢? 谁也不知道。 不过此时不只是伍德翰了,所有的人都猜到钱潮现在施展的手段应该是一种阵法,那五根粗大的圆柱就是他布阵所用的。 章益心里动了动,若是此时去将钱潮的一根圆柱捣毁,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钱潮五个人会不会被那两只暴怒的大鸟尽数击杀呢? 不过他最终没动手,若他真的那么做了,娄青药的反应先放在一边,那两只大鸟会不会将他也波及进去就很难说,最要紧的是他们剩余的四个人一定会与他不死不休,还不是机会,而且现在这种局面也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还是静观其变吧。 对钱潮五个人比较熟悉的上官泓也是第一次见到钱潮施展这个手段,那五根粗大的柱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好奇不已,不知道钱潮对付那两只能喷吐闪电的妖禽会用什么手段。 …… 猛然间空中两只正在沉浮翻滚不断挣扎的雷公鸟忽然齐齐的一声鸣叫,身子也呈现下坠之势。 钱潮的双手又合拢在胸前,十根手指再次变幻起手诀来。 而随着那两只雷公鸟的身形开始下坠,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惊人的一幕,最开始钱潮身周围不少的小石子,杂草落叶竟然开始从地面漂浮起来,一片片密密麻麻,有高有低,有疏有密,摇摇晃晃的,仿佛有什么奇异的力量吸引着它们往空中而去一般。 继而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钱潮周围的那些粗壮大树居然开始不稳起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一棵竟然都长高了几分,不是,不是长高了,而是所有的这些树,这些阵法范围之内的大树竟然齐齐的正在被从地下拔起,地面树根那里泥土隆起,还有咔嚓咔嚓树根在地下被扯断的声音传来,而此时那只正动弹不得的巨口猞居然也漂浮了起来,它开始受了锁灵阵的影响,全身灵气力气全都消失,如今浮起来之后暂时脱离了锁灵阵的影响但身子却不受控制,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不知所措。 钱潮的锁灵阵布置的范围也很大,只要能让那两只雷公鸟落在地上,就算是得手了。 汤萍与彦煊那边,李简与陆平川虽然受了闪电的波及,但好在李简带着陆平川躲得及时,受得影响并不大,在彦煊的救治之下,李简已经恢复,而陆平川也无大碍,就是觉得身上还有些麻木,过一阵子血行开了也就无碍了,但此时四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阵内的情形。 “这时什么阵法?”彦煊吃惊的问道。 李简摇头,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汤萍答道“但一定是钱小子刚刚琢磨出来还不成熟的阵法,否则的话他早该献宝一样演示给咱们看了。” 听汤萍这样说,几个人禁不住又担心起来。 不成熟的阵法,会不会有什么破绽或是对钱潮有什么伤损呢!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就见阵法范围之内所有的大树都挣断了泥土对它们的阻滞,树根被齐齐扯断,所有的大树都向上悬了起来,离地面总有两三长高,包括那只倒霉的巨口猞,它被高高的甩上了空中,而与此同时,空中那两只犹在挣扎的雷公鸟忽然又一次齐鸣,然后就如同时受不住那股力量一般终于都坠向了地面。 一落地,两只雷公鸟的羽翼就完全贴伏在地面上,如同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压制一样,其实此时这两只雷公鸟已经再无挣扎而起的可能了,前面说过,钱潮将锁灵阵布置的范围也不小,落下时这两只雷公鸟正落进他的锁灵阵之中。 “哗哗啦啦”所有漂浮而起的大小石子如雨点一般落下。 “轰隆轰隆”所有的大树尽皆落下,横七竖八的倒伏在地。 钱潮的身形也摇晃了一下,险些倒下去。 汤萍一见钱潮总算是击败了那两只雷公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又见钱潮此时如同力竭一般,马上便急忙忙向钱潮奔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七:波浪(十四) 汤萍往钱潮那里去了,李简此时身上已无大碍,见了便也要跟过去,还没抬脚时注意到陆平川依旧坐在一旁,便向陆平川问道: “陆兄,你如何了?” 此时李简虽然无事,但身上犹有些正在消退的麻木之感,陆平川先前受雷公鸟那闪电的波及比他还要重一些,现在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小腿还有些微微抖动,所以才坐在那里,彦煊查看过了,陆平川无外伤,这些情形休息一阵就会好,听到李简问话后,陆平川还蛮不在乎的说道: “没事,我歇一歇就好。” 李简听了便又开口道: “没事就好,陆兄,你若能行走,那咱们最好还是都到那边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忘了这里不止有咱们,心怀叵测的人都在盯着这里呢,钱兄弟的计划一半还不到呢,若是他们觉得现在就有机可乘……” 陆平川虽然鲁莽,但李简的意思他完全听明白了,顿时一个挺身就站了起来,站的倒也稳当,嘴里还嚷嚷着说道: “走走走,我倒要看看刚才追着我不放的到底是个什么鸟!” 说罢,陆平川就大步向不太远处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两只雷公鸟走去。 彦煊担心陆平川会不会摔倒,但李简却觉得他必然无事,便让她也去钱潮那里,而他则跟在陆平川的后面。 汤萍那边,因为见到钱潮身子一个恍惚有些站不稳的迹象,她急急的就跑到了他的身边来。 可是凑近了之后却发现这钱小子眼神呆呆的看着身前的地面,身子一动不动的就如同傻了一般,汤萍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轻轻的叫了他一声,但钱潮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呆愣愣的盯着身前地面上的小石子看。 汤萍有些着急了,先前钱潮使用这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阵法时,汤萍就注意到钱潮当时脸上是狞眉厉目的,钱小子布置阵法什么时候有过这个表情呢,再见此时他这副呆愣愣的神情,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伸手在钱潮的手臂上扯了扯,又说道: “钱小子,你怎么了,别吓唬人!” 这下钱潮倒是有了些反应,脑袋有些木然的向汤萍扭了过来,眼神还非常的空洞,虽然看向面前的汤萍,但他的眼神却仿佛越过汤萍望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汤萍真的有些害怕了。 此时彦煊也赶了过来,见此也不知究竟为何,还向汤萍问了一句: “钱兄弟到底是怎么了?” 李简走在陆平川的身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阵法范围内的景象,阵法之内所有的大树已经重新落下了,横七竖八的,互相枕叠,树冠倒伏,树根裸露,原来生长的地方是一个个的大坑,也不知道这阵法是如何做到的。而陆平川则对这些不关心,此时正站在那只倒霉的巨口猞的跟前,伸脚在它身上踢了踢,还嘟囔了一句: “奶奶的,都是因为你,老子才受了一顿苦。” 李简走到近前随手一剑就将那巨口猞刺死了,陆平川这才取出储物袋将其收进去,然后又大步流星的走近了一只雷公鸟,低头看了看那对蓝黑色的羽翼就对李简说道: “李兄弟,这样的鸟还真是第一次见,大概是咱们遇到的鸟儿里面最厉害的吧?” 李简也对这雷公鸟十分的好奇,凑过去也仔细的看了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的声音,他与陆平川听了都好奇的扭头看去。 那边的情形的确有些奇怪,就见发笑的人正是钱潮,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钱潮正前仰后合,哈哈地笑个不停,脸上都泛起一阵红潮来。 说实话钱潮这一笑更让汤萍担心,刚才他跟个傻子一样呆愣愣的,跟他说话,摇晃他都没有反应,冷不丁他竟然开始大笑起来,汤萍看着钱潮的脸,渐渐地才看出来那不是傻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喜悦的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开心事能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就见钱潮如同着了魔一样笑个不止,期间他还注意到汤萍与彦煊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还向她们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但也不知怎的,他这笑声就是停不下来! 此时别说汤萍,彦煊等人,就连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章益十七人以及上官泓都被钱潮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大笑弄得莫名其妙。 许是笑得太久了,有些上不来气,钱潮笑着笑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汤萍此时也判断出这小子应该没事,见他咳嗽的弯着腰脸都红了便到后面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见钱潮又一边拍着自己的腿又笑了一阵才渐渐止住,然后就听他说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原来如此,早该如此,正是如此!哈哈……” 此时汤萍已经知道钱潮没事,听他说的莫名其妙的便觉得有气,用力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掌骂道: “你笑够了没有,到底明白了什么?” 这一掌又把钱潮打得咳嗽起来,汤萍见了赶紧又给他轻轻拍着顺气,好一阵才止住,此时李简与陆平川也都关切的凑了过来,钱潮从身上取出一壶灵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一阵之后才用衣袖一抹嘴角说道: “刚才这个阵法我早就在琢磨了,已经煎熬了我许久,其中百思不解之处始终无法理顺,没想到被逼无奈之下真正使用的时候竟然一切水到渠成,想不明白的就该亲手去试一试才对,嗯……从此之后咱们便又多了一个强力的手段!” 汤萍听了撇嘴说道: “就这?也值得你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刚才我们都以为你着了魔呢!” 陆平川听了扭头看了看说道: “呃,就是那五根大柱子吗?” “不错。” 彦煊也看了看刚才跑出去时见到的那根大柱子,问道: “那是什么阵法,以前没见钱兄弟使用过呢。” 钱潮脸上的笑容敛去,思索着说道: “以前我觉得它还不成熟,当然不会拿出来献丑,名字嘛,还没起呢,这个阵法算是脱胎于五行锁灵大阵,我开始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今天总算是都明白了,嗯,今日倒是可以给它起名字了,就叫它……五行逆阵。” “五行逆阵!” …… 五行逆阵。 这算是钱潮经历长久的冥思苦想之后得到的第三个五行阵法。 他现在能用的阵法不少,但真正算得上是五行阵法的却不多,前两个中第一个为五行蕴灵阵法,这是五个人日常修行时一直在用的阵法,能让他们五人的修行事半而功倍,成效卓著;第二个就是五行威灵阵法,在之前击败温良时曾经使用过,五个人凭借这个阵法各自都对温良发出了雷霆一击,直接将温良打得大败而逃。 而这五行逆阵的发端要追溯到庄先生还在世的时候,钱潮曾经将自己五个人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那次经历向庄先生细细讲述过,还将五个人当时被困的阵法凭着记忆画了下来,庄先生还依照钱潮所画出来的阵法为他认真的讲解过,也是从那时起,钱潮的心理对五行逆阵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雏形,可惜,当时在小莲花湖钱潮是在炼体阶段,又是被困在阵中,所以看得不全,也因此这个阵法并没有真正成型。 而在寒水池的事情结束之后,墨祖在他的住处与他有过一夜的长谈,给他讲了许多匪夷所思之事,解开了他心里许多谜团,后来还将一本阵图送给了钱潮,正是当初钱潮五个人在小莲花湖被困的那个五行大阵的阵图,那个阵法在钱潮五人获救后自然被拆走了,不过却是被妥善的保存在玉壶山上,墨祖自然能见到,于是便将整个阵法描了下来送给了钱潮,对钱潮而言这份阵图极为宝贵,上面不仅有完整的五行锁灵大阵的阵图,还有墨祖对这个阵法的解析。 不过墨祖并没有将这五行锁灵大阵的用法传授给钱潮,一来是这个阵法太过高阶了,墨祖这样的元婴修士也不敢说完全将其用法都掌握了;二来就算墨祖将这阵法的使用方法都传授给钱潮,以钱潮现在的修为也不可能使用,与其这样莫不如就只将阵图给他而不传用法,钱潮是个难得的聪慧之人,但凡他从中能领悟到的,必然都是他能使用的,其他的都留待将来再说。 在得到墨祖送的阵图之后,现在被命名为五行逆阵的阵法才渐渐的在钱潮的头脑中开始成型,这个阵法严格上来说并不是完全出自钱潮的独创,阵法的布置上钱潮是完全借鉴了五行锁灵大阵,刚才布阵用来对付雷公鸟的那五根粗大的柱子包括上面所有的符文,与他们五人当初被困小莲花湖时每个人背后的那根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这样说,钱潮今日在断肠谷对付两只雷公鸟所用的正是小莲花湖的五行锁灵大阵。 当然,是被简化过、不完整的五行锁灵大阵。 完整的五行锁灵大阵的中心还有一个更加复杂的阵台,而钱潮的五行逆阵则没有。另外嘛,不得不说的就是,五行锁灵大阵的作用可谓是千变万化,就比如当初他们被困阵中是有人要以阵法将他们的灵根转移到阵台上的第六个人身上去,也就是修补灵根,这算是这种阵法的高阶的用法,五行锁灵大阵的这种使用之法钱潮当然不会,那对他而言太过复杂了。但是不论是被简化过的五行锁灵大阵还是这种阵法最简单的运用,对现在的钱潮而言已经足够了,就比如今日,被钱潮简化而来的五行逆阵就让雷公鸟无法与之抗衡。 今日钱潮施展的五行逆阵还是他现在仅仅掌握的唯一的一种用法,他之前总觉得对这种阵法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这阵法或许很强,但让他一直犹豫的是使用此阵或许会对操控阵法的人造成不小的损害。今日雷公鸟追击陆平川与李简二人,危急之时他最先想到的是引灵阵,现场若有引灵阵,别说两只雷公鸟,再来几只也不在话下,但引灵阵作为钱潮现在威力最强的阵法需要提前布置,是要费时间的,在守镬山之中就是如此,而且对布阵之地的灵脉也有严苛的要求,而此地的灵脉却无法满足,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使用在他看来还不成熟的五行逆阵,本来打算拼着受伤也要将李陆二人救下来,没想到阵法启动之后与他先前所想并不一样,阵法运行十分顺利,对他没有任何损害,顺带也让钱潮明白了这五行阵法在运行时与他想象之中有何不同,还有就是这五行逆阵唯一与其他阵法不同的是这种阵法在发动时会不断消耗他自身的灵气,而且消耗得很快,所以在击败两只雷公鸟之后他灵气亏失,不得不饮灵酒以补充。 五行逆阵,钱潮在启动这个阵法之后,阵中的天地规则就会发生改变,比如阵法刚刚开启之时,汤萍感觉到身子变轻,而且她与彦煊的头发还奇怪的向上扬起,尤其是她施展御空术就觉得身子沉重无比直往下坠,而偏偏施展御空术之中下坠之法时身子反而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嗯,之所以说五行逆阵是钱潮对简化过的五行锁灵大阵的最简单运用也就在此,阵法之内发生的只是最简单的上下颠倒。 汤萍与彦煊可以通过钱潮的告诉的办法继续在阵法中飞出去,但那两只雷公鸟却做不到,进入阵中之后,上下颠倒,雷公鸟自然会身形不稳,鸟儿飞行都是通过拍打翅膀来向上向前飞行的,但阵中的雷公鸟再拍打翅膀却呈现不受控制的下坠势头,这自然会让其大惊慌乱,那里还顾得上再去对付陆平川,只能胡乱拼命的拍打翅膀来稳住自己的身形,而它们挣扎的过程正是与钱潮的阵法相抗衡的过程,最后钱潮全力启动这个阵法,最终让那两只雷公鸟落地,直接落进了下面的锁灵阵中。 …… 而这一切虽然被章益那些人以及上官泓都看在了眼里,但他们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两只厉害无比能喷吐闪电的妖禽再一次败在了钱潮的阵法之下,这让众人再次对钱潮的手段刮目相看。 尤其是伍德翰,他只顾着呆愣愣的看,内心却波涛汹涌,这样的阵法他从来没有见过,但凡阵法布置的时候总要有个凭借,这也是为什么阵法对付不会飞的妖兽简单,对付能飞的妖禽困难的原因,当然,阵法也能对付妖禽,但要多花些心思还要布置在合适的地方才行。 而钱潮的那个阵法就是直接布置在地面上的,却让空中的鸟儿都受到了影响。 尤其是钱潮刚才的那阵大笑,伍德翰看得认真听的更仔细,似乎钱潮最后笑着说了句什么原来如此一类的话,听到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一定是钱潮想明白了阵法的关键才会那样高兴,不知为何,伍德翰忽然有些羡慕起钱潮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八:波浪(十五) 找了个机会汤萍悄悄的问钱潮道: “这五行逆阵你刚刚施展的时候是不是认为……对你会有很大的伤害?” 钱潮当时正在喝着酒壶里的灵酒以补充自身亏失的灵气,闻言稍稍一愣,看了看汤萍,然后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汤萍见此自然明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 那两只雷公鸟对钱潮五个人而言是个实实在在的意外,它们的突然杀出是钱潮五个人此次断肠谷之行中遇到的真正凶险,而且对钱潮而言这也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教训。 断肠谷地域之广以及它内部的凶险的确称得上是宗外禁地之首,这一点既是阿九所言,也是钱潮之前进入断肠谷得来的体会,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他借助着幽微术庇护自己,里面所有的中阶妖兽都无法察觉到他,所以他几乎将这里都转遍了,前面说过钱潮为了寻找白石山的四柳曾经好几次进入白石山,而实际上他花在断肠谷的心力一点也不比白石山少,就因为这里是他选择作为最后对付娄青药,章益以及上官泓的地方。 自从进入五灵宗并结交了四位好友之后,钱潮就是这五人之中出谋划策的那一位,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由他来想办法、拿主意,这次也不例外,断肠谷毕竟是宗外最凶险的禁地,所以钱潮提前非常细心地规划好将来与几个同伴一起进入这里后的行进路线。以往钱潮的计策都得手了,那是因为他心思缜密,事无巨细都能考虑到,此次钱潮在提前规划好在断肠的各个步骤之后,又反复的斟酌推敲了几遍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次才带着几个同伴进来的。 必须要说的是钱潮现在掌握的阵法的确是对付妖兽容易,而对付空中的妖禽要困难一些或者说是麻烦许多。其实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遇到的妖兽是那种可以使用法术的,比如焰嗔貉那样的火灵兽,钱潮的阵法也要大打折扣。其实那只焰嗔貉纯粹是被自己的胆小和狡猾给害死的,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假如昨日它不是逃走而是直接在钱潮的阵法之外就喷吐烈焰的话,至少会让钱潮五个人狼狈不已的逃之夭夭。好死不死的它偏偏要自作聪明的晚上去偷袭他们,结果就是自己走进了钱潮的渊岳阵之中丢了性命。钱潮当然知道自己现在阵法之术的缺陷,因此在制定进入断肠谷之后的行进路线时他刻意的回避了妖禽出没多的地方,而且他选好的路线他自己提前就走过几遍,甚至为了日后五个人一起进来时能更安全一些,他还提前就想尽办法的利用阵法击杀了一些妖兽妖禽,他认为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前面说了,钱潮之前谋划的事情都能顺利达成,算得上一路走来比较顺利,在炼气弟子之中他不论是心智还是手段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在心里有了一份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骄矜,总之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料想过会发生意外,而且还是会危及自己与同伴性命的意外! 这对钱潮而言是一次极为深刻的教训,今天这个地方他之前不止一次来过,在他制定好的行进路线上这里只是路过,正常而言雷公鸟发现不了他们,而他们也不该去招惹那两只雷公鸟。但是因为贪图那只巨口猞,后来就引来了两只雷公鸟,最关键的是雷公鸟的手段一度让钱潮感到莫大的恐慌,布置在地面的锁灵阵对它们根本没效果,而当时李简与陆平川危在旦夕,这在钱潮之前的谋划中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所以逼得他不得不将没有成熟的五行逆阵拿出来应急,他都做好了因为强行启动这个阵法而受伤的准备了,不过让他没料到的是五行逆阵的效果出奇的好,这才让他们五人得以继续下去。 这次的意外对钱潮日后的影响是很深的,他心里那种隐藏的、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的骄傲心态被打掉了,这是好事。五人筑基之后,在修行界里经历了更多的凶险,钱潮不论谋划什么事情都对意外二字格外的注意,不论是他们五人行事还是带领众多的五灵宗修士一起去做事,他都会将可能出现的意外考虑在内。也多亏了此次的意外,让钱潮在之后更加的谨慎细致起来,筑基之后他们五人一起经历了许多次险死还生的凶险之事,都是凭着他周密的谋划以及总为可能出现的意外而格外的留出余力才得以有惊无险的闯了过去。 意外归意外,既然他们平安的度过了,那自然就该有意外之喜,那巨口猞就不再说了,而两只雷公鸟在钱潮看来几乎全身都是宝,尤其是它们双翼上的蓝黑色长羽,那简直就是炼制法器级别的扇子的上佳材料,参照他现在用的麻姑羽扇以及八尺羽扇,以这黑蓝长羽炼制出来的扇子自然也能引动惊雷,想来一定极具威能,这些仅仅是想一想就让钱潮动心,所以这些长羽他不打算现在就用,准备在将来筑基之后再好好的利用一番,将来踏进修行界,身上总要有几件厉害的法器傍身心里才踏实。 …… 钱潮几人遭遇雷公鸟是这第四日里的第一个意外,而接下来发生的意外就与钱潮五个人无关了,都与章益这些人有关。 遭遇雷公鸟之后,钱潮五个人继续前行,而章益等人则继续吊在后面。 这里已经是接近断肠谷的中间地带了,虽然钱潮五个人一路继续向深处走,对遇到妖兽能收则收,但有一点要考虑进去,钱潮五个人身上都有一个隐灵阵,他们并不是很招惹这里的中阶品级的妖兽或是妖禽。 上官泓也不会招惹那些妖兽妖禽,说起来她身上的黑裘比起钱潮五人身上各自佩戴的那个小木牌还要好,唯独一点比较麻烦,那就是黑裘总在消耗着她的灵气。 而章益这些人嘛,就只能凭借之前得到的血隐符了。 不论是钱潮五个人还是上官泓,他们都知道血隐符的效果,若是他们身处其他的禁地,或许章益这些人还能游刃有余,但这里是断肠谷,是中阶妖兽不但数量多而且还都十分凶悍的地方。 章益这些人在前三天的时间里一直跟在钱潮五个人身后,妖兽妖禽不多又分布稀疏的地方他们没什么危险,但随着钱潮五个人越来越深入,就算钱潮总以阵法猎杀遇到的妖兽,但并不是将所有的妖兽都除掉,那太费时了。随着钱潮五个人向前,这里栖息的妖兽或是妖禽也越发的密集,时不时就能看到,所过之处那些发现不了钱潮等人的妖兽却能发现章益那些人,所以章益那些人的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 也因此,章益这些人渐渐的就与钱潮五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这还让章益越来越着急,若是因为跟丢了才不得不返回去的话,那也太过丢人了。 也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是在章益刚刚小声的催促过众人加快速度之后,忽然间密林之中一阵如同密雨骤降的沙沙声传来,而且很明显就能察觉到那声音就是冲着他们这些人来的,终于遇到了,所有的人都紧张的停了下来! 在看到那家伙之前,这些人最先察觉到的是一股令他们窒息的强大威压笼罩了过来,十七个人都禁不住眼角直跳,而且密林中刮来的风中还带着一股腥膻难闻的味道,祝氅与娄青药都是御灵修士,在嗅到这股味道之后,两个人都紧皱眉头,娄青药还轻声说了一个字: “蛇!” 果然是大蛇,声音都是贴着地面传来的,是鳞片与地面相磨发出来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突然就消失了,此时章益这一行人此时无比紧张,他们进入断肠谷之后终于遇到了一只专门冲着他们而来的中阶妖兽,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杂草灌木之中,一个如同大号酒桶的蛇头慢慢的探了出来,紧闭的蛇口之中还不是的晃过一团黑影,那是它口中的信子吐出来不停的抽打,随着那大蛇头直立起五六尺的高度,他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条足有人腰粗细的大蚺,它其余的身子还隐藏在半人高的灌木之中,大蛇头扬起之后还略略侧偏过去,用一只如同沙漏一般的眼睛盯着众人。 章益这一行十七个人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时间所有人都因为惊惧而身体僵硬,面前的绝对是如假包换的中阶妖兽,是他们十七个人加在一起也无法对付的存在,若那家伙发起进攻,他们没有任何机会。有些荒谬的是,此时这些人之中竟然有人埋怨起钱潮来,如此的一只中阶妖蛇,那五个人为什么为错过呢? 请来的十三个人之中,最胆大的不好说是哪一个,但是最胆小的此时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大胖子,一幅愁眉苦脸的长相,此人是蒲州翟家的子弟,名为翟耜,是个有野心却无胆量的人物,手段不错,精通五行法术,但毕竟是个炼气修士,此时面对这条大蚺的时候,他身上抖动的最厉害,嘴唇也哆嗦不止,因此那大蚺一一扫过众人的时候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血符。” 章益轻轻的说出了两个字,但刚说完,那大蚺的目光立即就向他盯了过来,章益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时右手已经发动了,此时那大蚺的头颅正微微后倾似乎在蓄力,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淡淡猩红色长线从章益的手中激射了出去,从那大蚺的头颅一侧飞过瞬间就在很远之外了。 身上有隐符,可以阻止自身气息外泄,同时血符上满是章益本人的气息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密林深处而去,与此同时章益的身形向后悄然而退。 大蚺的目光似乎短暂的迷茫了一下,但也在这时,十几道淡猩红色几乎是齐齐的向着大蚺的身后而去,在那条大蚺看来,眼前虽然还站立着这些人,但那些家伙在它的感应之中已经向远处逃走了,他们的气息都在飞快的逃遁之中,此时它才不再迟疑,身形一转之下,密雨般的沙沙声再次传来,看着那半人高的灌木一阵晃动飞快的向远处而去,章益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立即就轻声的吩咐道: “快走!”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九:波浪(十六) 的确是需要快走,一来要趁着那上当的大蚺醒悟过来之前赶紧逃离这里,别让它再回来对付众人,如果它很快就回来的话那就真的可能出现伤亡了;二来嘛,钱潮五个人的身影早已远去,虽说离得远不用太担心这里的动静会被钱潮等人察觉到,但耽误的时间长了说不定他们就会彻底失去钱潮的踪迹,再寻找那些人可就困难了。 不过这次倒是让章益对血隐符的效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那条大蚺的速度不慢,但却无法追上众人甩出去化作淡猩红色光点的血符,而且那大蚺还是紧紧的追在后面不肯放过,眨眼间就远去了,似乎众人根本不用在慌忙的离开这里,当然这些人都被那大蚺的威压气势所慑,哪里还敢留在这里,但这些人已经对血隐符多了几分信心出来,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说血隐符的确有用云云。 血隐符的确是有用的,章益一边凭着记忆里钱潮那些人走过的路线向前赶一边想到,他的目光在密林中搜索着,被那大蚺的耽搁搅局,他们失去钱潮那些人的踪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刚才在他最心急的时候似乎隐隐的听到前面有陆平川说话的声音,他循着那个方向而去,终于隔着树木间隙总算是再次找到了那五个人,这才多久的时间,他找到钱潮那些人时正看见林间地面上躺着一只不知是什么的妖兽,陆平川正兴高采烈的凑过去。 这才多久,自己这些人刚刚凭借着血隐符摆脱了一条危险的大蚺,而钱潮这些人居然已经再次凭借阵法斩杀了一只中阶妖兽,唉,章益心中暗叹了一声,看来血隐符再好也比不过钱潮那些人隐藏行踪的手段。 而章益所不知道的是,钱潮几人之所以会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妖兽拦路,在他们被那条大蚺察觉到的时候,李简也同时察觉到了那条大蚺的动向,在那个距离上,李简感应章益那些人是模模糊糊的,但那条大蚺却清晰无比,他马上就清楚章益那些人被中阶妖兽发现了,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立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钱潮。 但是,章益那些人的情形他们五个人既不能去帮忙也不能停下来等,那样就有些太明显了,章益肯定会猜到自己这些人已经暴露了,而继续向前走的话,说不定就会把章益那十七个人甩丢了,正好前面有一只妖兽在附近,于是钱潮便借助对付前面的妖兽而故意停下来一阵,这样让后面跟着的章益能追上来同时也看不出破绽,陆平川将那妖兽的尸身收走后,五个人便继续向前,再磨蹭停留可就要露馅了。 但是这次的意外也让章益想的多了一些,开始章益还只是感慨钱潮那些人的手段,看钱潮布置阵法对付妖兽的次数多了之后,在他看来,他们遇到的那只大蚺比起之前钱潮对付过的那两只雷公鸟要逊色了许多,那大蚺虽然没来得及出手对付他们就被血符引走了,但想来一条只能在地面游走的大蛇应该是抵不过能在空中喷吐闪电攻击对手的雷公鸟,而且钱潮那次还是对付的两只。假如那条大蚺遇到的是钱潮五个人的话,想来此时那大蚺就已经在陆平川的储物袋里面了。而他们呢,若不是凭借着血隐符的话,只怕现在大多不是逃走就是葬身在蛇腹之中了。 看来还是术业有专攻,在这危险的禁地之中,钱潮的手段的确是有用。 不过也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心里忽然一动,他们因为那大蚺的耽搁而险些跟丢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钱潮五个人就停下来对付了一只妖兽,虽然那五人表现的自然无比,章益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但他总觉得那五个人好像是在等他们一样,似乎是担心他们跟丢了似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挥之不去,章益的心中已经怀疑起来,他马上就回想起在来这断肠谷之前,钱潮在宗内好一顿的折腾,有段时间就跟故意捣乱一样总把章益弄得苦不堪言,甚至章益派人到钱潮的住处去探虚实都被钱潮的阵法困住了好几个,后来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把刚刚筑基的马琥拉过来阻挡他们。 那个时候钱潮一定知道自己被别人盯着,所以他才不停的折腾,就跟恶作剧一样。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钱潮那个时候知道有人在盯着他,难道他现在就不知道吗? 再想想那天夜里在来这断肠谷的路上,钱潮依旧是来回来去的折腾了一路,几乎整整一夜的时间,看上去似乎是他试图在找出后面可能跟踪他们的人,这也合情合理,但现在想想,也正是因为钱潮那一路不停的折腾,他才有时间派人将请来的帮手带过来与自己汇合在一处,然后呢,他们几乎与钱潮前后脚的进入了断肠谷内。 纵然是钱潮那些人在刚刚进入断肠谷后还折腾了两次,但现在回想的话,很让人怀疑他们这一行十七人其实钱潮早就知道,甚至……钱潮五个人还有故意让他们跟着进入断肠谷的意思。 钱潮这五个人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还偷眼看了看身边的宗飨与景禄二人,算上他在内,这里有三个五灵宗的大纨绔,难不成钱潮被他们折腾的不耐烦了,想在断肠谷内将他们三人一齐都解决掉吗? 不可能! 这一点章益很笃定,景桀的事情发生之后,五灵景氏就与钱潮那五个人便结下了仇怨,不过到底当时有宗内议事堂的长老压制着,景氏才不敢有什么动作,若这次他们五个打的主意是在断肠谷将他们三个人都除掉的话,这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消息泄露,就算再有议事堂的人为他们撑腰,将来他们五人也一定会被宗氏,景氏还有章氏的人暗算,甚至筑基之后走出宗门之日就是他们死期将至之时。 钱潮是个聪明人,汤萍的六爷爷汤伯年更是老于世故的,肯定不会让他们这样胡来,所以钱潮若真有什么打算必然不是要害死他们三个。 那会是什么呢? 章益马上就又想到莫不是钱潮真的知道了他崇灵血修的身份,想在这里对付他? 也不可能,而且是更不可能。 假如钱潮那些人已经知道了他崇灵血修的身份,就算有人要对付章益也不会是钱潮这些人,事关崇灵血修,一定会由宗内议事堂的人将他控制住,然后再慢慢的,细细的审问,怎么可能会交给钱潮这些人呢。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的,那钱潮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的目光瞟了一眼身边不远处正默不作声的娄青药。 大概钱潮那些人要对付的是她吧? 嗯,应该不止是她,还应该有上官泓才对。 上官泓一定在跟着,就是不知道那个女子现在何处罢了。 应该是这样。 到此,章益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听说娄青药很快就要离开五灵宗了,偏偏在这个当口钱潮他们打着寻找青鸾之卵的名义进入断肠谷,引诱着娄青药与上官泓一起都跟了进来,如此看来的话,这断肠谷内必然没有什么青鸾之卵,但是说不定钱潮会有什么计策,比如……想到这里章益忽然明白过来……比如用一个以假乱真的假卵让娄青药与上官泓斗得不可开交,甚至在钱潮五个人的干预之下让娄青药得到那枚卵,之后娄青药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马上就抛下宗飨立即离开五灵宗返回狮子林,让上官泓认为青鸾之卵被娄青药带走了,从而以后不再纠缠钱潮和汤萍那些人,这样在以后钱潮那五个人才可以安心的继续寻找那枚青鸾之卵。 会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心里怦怦的跳了几下,眼角的余光依然能瞥见娄青药窈窕的身影。 应该就是这样的,否则的话凭什么钱潮要大费周章的折腾了这么久呢! 如此看来的话,只要此行能找到什么青鸾之卵或是什么让娄青药与上官泓为了争抢而起激烈争斗的东西,那这次一定就是钱潮五个人的一个圈套。 呵呵,章益心中暗笑,钱潮果然狡猾呀,不过他却没有料到这些人大部分的心思并不是为了帮着娄青药抢夺什么青鸾之卵,这些人被召集在一起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除掉他。 想到这里章益忽然觉得轻松起来,他认为自己的这番猜想一定不会错,如此看来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跟丢了钱潮,要担心的反而是钱潮那些人,如果己方跟丢了,钱潮一定会再次出现或者是等他们,就像刚才他们装模作样的猎杀了一只中阶妖兽一样! 嗯,不得不说这章益是个聪明人,在想明白了这些之后他也不去试探钱潮,万一试探引起钱潮的警觉就不好了,现在一切都顺着钱潮那些人也就是了,反正接下来肯定不会跟丢。 就这样,这一天也就快过去了,在遭遇那条大蚺之后,章益一行十七人在傍晚之前又遇到过三次中阶妖兽,三次都被他们以血隐符化解了危险的局面,此时这些人已经变得更加踏实起来。 不过他们最后一次遭遇中阶妖兽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这也是这一天里最后的一次意外。 说是意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而是在最后一次遭遇中阶妖兽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上官泓的踪迹。 最后一次发现他们的妖兽不值一提,总之是被众人使用的血隐符之中的血符勾引着向着一个方向疯狂的直追下去。 但是,就在那只中阶妖兽的身形冲进距离章益等人并不远的一片浓密灌木的时候,章益等人忽然惊愕的看见从那片灌木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极速的冲了上去,那人影身形高挑苗条,一看就是个女子,待她在林中树冠层回眸冷冷一望的时候,章益马上就认出来…… 上官泓! 而且她竟然距离自己这些人如此近! 见到是上官泓,娄青药的脸上瞬间一冷,没想到这个厉害的女子真的跟了进来。 同时,上官泓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偏偏这一幕却让章益的心理更加踏实了一些,在他看来这更笃定了他对钱潮真实目的的猜测。 第五卷:初鸣 六百:波浪(十七) 进入断肠谷的第四天让章益这一行十七个人都觉得既惊险又热闹,这一天里他们见到钱潮使用阵法对付两只雷公鸟,当时他们在见到雷公鸟喷吐出来的粗大耀目的闪电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钱潮五个人大概过不去这一关,尤其娄青药更是不愿钱潮这些人半路出事。 跟着久了他们也看出了门道,钱潮的阵法都是依照地形布置,似乎在对付妖兽的时候有奇效,而这几天他对付的妖禽却寥寥无几,那五个人遇到空中的妖禽大多都是绕路或者避开,很少去招惹,而今天的这次意外让他们都开了眼界,对钱潮手段的了解也更深了一层,十三人之中有不少都对钱潮的手段开始佩服起来,毕竟今日那两只雷公鸟换作他们去对付的话,若不是有血隐符的话,别说取胜的把握,就算逃生的机会都寥寥。 其次就是这一天也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血隐符从中阶妖兽的身边脱身,应该说白日里几次遇到中阶妖兽都很顺利,至少也是有惊无险,之前他们许多人还对贴身上的血隐符的功效有些怀疑,但是经历过一次之后便都放下心来,这一天里他们不止遇到一次的中阶妖兽,每次血隐符都能让他们安然过关,因此现在这些人的心中也越来越踏实,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断肠谷的危险了。 而这一天里最让这些人感到意外的就是无意间将上官泓逼出来的那次,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这些人悄悄的跟在钱潮五个人的后面,可万没想到今日才发现居然还有人一直在悄悄的跟着他们,这已经是进入断肠谷的第四天了,说不定这四天里面那个女子一直就在他们附近悄悄的跟随,本来以为自己的是螳螂捕蝉,没想到身边还藏着一只黄雀,而且那个女子现身的时候虽然狼狈,但距离他们却非常的近,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这让众人都吃惊外加后怕不已。 上官泓现身又匆匆逃走之后,那十三个人当然会向章益打听那女子的事情,章益的答复是那个女子也是五灵弟子,她进入断肠谷的目的与他们一样,也是来抢夺某件可能在断肠谷又很可能被钱潮那些人找到的宝物,之所以那女子不去跟着钱潮而是跟在他们附近的原因就更简单了,钱潮那些人十分警醒,跟在他们附近有可能被察觉,而他们一行十七人又一直跟着钱潮不放,比起钱潮而言他们这些人更容易跟踪罢了。 这十三个人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他们这一路只在钱潮那些人身后悄悄的跟着,不但迟迟不动手,跟踪的时候还总担心会被钱潮发现而躲躲藏藏的,这样的行径当然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了,如今章益算是将这次前来的目的完全说了出来,听后这些人便释然了。 入夜,一切照旧,他们在钱潮等人附近找了一个藏身处过夜。 不过这一次他们藏身处的地点虽然选得不错,既隐秘又接近钱潮那些人,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过夜,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处没有被妖兽占据的洞穴安身,他们也的确找到了一处,众人进去后先是收拾了一番,干净倒是够干净了,唯独不让人满意的就是这里有些小了,这个洞穴若是钱潮那五个人在此的话还能显得稍稍有些宽敞,但他们一行共有十七个人,就算夜里有一个要在外面值守,十六个挤在这样一个不大的洞穴中就显得拥挤,有些不太舒服,他们当然有手段能将这个洞穴再扩大一些,但那样弄出来的声响很可能就会让离得不远的钱潮那些人察觉到,所以就有人提议再换个地方过夜。 章益斟酌后便劝抚众人,说这里只是临时的藏身处,大家在此也就这一夜的时间,几个时辰之后天一亮也就不用再这样挤了,这些人无奈,也只得如此。 章益话虽然这样说,但他也不愿与众人挤在这个不大的洞穴之中,便主动承担下了当天夜里的值守之责,其实就是贪图洞外面宽阔不拥挤罢了。 他不愿挤在那洞穴中,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自然也不愿意,入夜后没多久这三个人也出来了,宗飨与章益打过招呼,就与娄青药在一边坐在一起小声说话,而景禄出来之后觉得无聊又不愿回去,索性就在外面打坐。 这样藏身处之内就剩下了那被请来的十三个人。 关于这十三个人前面已经交待了他们的出身来历以及个人经历,不过那都是这些人在来瑞轩镇之前的经历,十三个人聚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就很少提及了。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十三个人不仅在断肠谷中是重要的人物,在钱潮五人筑基之后的历险中,这些人当中但凡能活着走出去的还都会再次出现,或为敌,或为友,所以有必要将他们的事情再说一说。 这十三个人按照他们的家世背景来划分的话,可以简单的分为大世家出身和寻常世家或是小宗门出身,其中出身于大世家的有张沥,齐思旌,邵稚,成大才,何宿酉,翟耜和伍德翰,这其中以伍德翰最为尴尬,他虽然出身于大世家之中,相州伍家却已经是个日落西山逐渐衰微的世家,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伍家就算日渐衰微但依旧勉力支撑着,所以伍德翰依旧归类为大世家之子。 其余之人或是出身于小世家或是普通世家,还有出身于一些小宗门的,这样的人有倪秋漪,汪存惜,廉甑,祝氅,周考,皮凤岭。其中倪秋漪是唯一一个出身于小世家的,但她出身的邛州倪家虽小但在修行界却非常有名,无人敢招惹。廉甑,周考还有汪存惜都是小宗门的弟子,祝氅的家族也并非是大世家,归为寻常中等世家之列,与皮凤岭相同。 这十三个人收到章益或是宗飨的书信之后早早的就到瑞轩镇上等待着,前面已经说过,他们在瑞轩镇上等的时间不短,而长时间的等待也能更多的看出这些人的城府脾性来,比如说这十三人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表现的最耐心的是祝氅,嗯,此人来的最早,等的时间也最久,除此之外还有伍德翰,汪存惜,倪秋漪,翟耜。这几人在瑞轩镇上等待的时候算是最安静的,没有消息传来便耐心无比的等着,平时也少言少语的很少走动。 而在那段时间最不安分的则是成大才,廉甑,何宿酉,皮凤岭,周考,这五个人都是急性子,到了瑞轩镇之后等了一阵就不耐烦起来,章益在那里也安排了人招待照顾他们,这五人在等不及之后几乎天天去问何时才到动手的时候,后来就闹着要到瑞轩镇上去逛一逛,甚至还有人想要偷偷的溜进五灵宗内去看一看,章益为此很是头疼,好几次专程前往瑞轩镇去安抚这些人。 除了这些之外这十三人之中不论行事还是言语,最不稳重的有两人,是廉甑与何宿酉。 而这两人之中何宿酉可能是让所有人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一个人物。 何宿酉别看是个消瘦阴鸷的中年人相貌,但却没有几分中年人的稳重,最突出的就是此人的眼神,不论何时,人们都觉得何宿酉的目光很毒,而且是阴毒的那种。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能做,何宿酉穷极无聊就开始细细的打量身周围的这些人,他的目光不但毒而且是细细的一寸一寸的看,仿佛要从别人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然后再加以利用,看的时间长了自然会令对方不悦,这样都有些冒犯的意味了,旁人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但其中有几人却压根就没有遮掩他们对此的不快和敌意。 首先一个就是邵稚,邵稚是个剑修,很散淡慵懒的一个人,察觉到何宿酉长时间盯着他看后冷不丁一眼就看向了何宿酉,那一刻邵稚脸上似乎永远也抬不起来的眼皮一下子就完全撩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目光无比的犀利,就如两道雪亮的剑光直透何宿酉的心底,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何宿酉哪里知道邵稚看他这一眼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剑境施展了出来,但他至少明白过来剑修的厉害,从此再也不敢招惹。除此之外成大才在注意到何宿酉的目光之后应对的方法更直接,这成大才的性格与陆平川有几分相似,但整体上这个人要比陆平川聪明不少,加上当时也知道了一些何宿酉的手段,知道这家伙如此看别人一定是不怀好意,所以成大才索性直接走过去大咧咧的坐在何宿酉对面让他仔细看,这也把何宿酉吓了一跳,剑修他惹不起,体修也一样,只能连忙赔不是。还有就是何宿酉在盯着周考与皮凤岭看时还险些打起来,周考与皮凤岭都是好斗的暴脾气,察觉到何宿酉的举动后只当是被挑衅,马上就怒气冲冲的找了过来一把就揪住了何宿酉衣袍前襟,若不是旁人劝住一定会闹起来。而倪秋漪在察觉到何宿酉的目光之后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何宿酉就再也不敢去看倪秋漪了,因为他注意到倪秋漪在与他对视的刹那间两只眼睛完全变成了闪亮的碧绿色,与此同时他的身上立即就有了一种麻痒难耐的感觉,就如同中了毒一样,这可把何宿酉吓坏了,连忙错开目光,直到倪秋漪看够了冷笑着将目光挪开之后何宿酉身上才恢复正常,额头与后背早已是大汗淋漓,自此再也不敢去招惹那个夜叉一般的女子。 至于其他人,也都觉得何宿酉这样做十分的令人厌恶。 廉甑则是因为早年做过散修,脾气性子粗野惯了,说话有些口无遮拦,行事莽撞直接,不是很讨喜,另外廉甑在见到汪存惜之后就似乎起了些什么心思一样,总是趁汪存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窥伺,而且眼神里还有几分难掩的贪婪。 十三人之中最为好斗的有两人,一个是周考,一个是皮凤岭,一个眼神如刀,总有种侵略性,另一个神情里总有一种挑衅的意味,不过时间长了人们便知道这二人只是单纯的好斗而已,在瑞轩镇上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最先到镇子外面互相切磋了一番,这可把章益派在那里的人急坏了,好不容易将两个人盼回来,却发现那两个人除了各自发髻散乱衣衫破烂之外,居然还手拉着手如同朋友一般说笑在一起,让人弄不清楚到底谁赢了,为此章益还专门来到瑞轩镇上一次。后来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这二人还不止一次的想与旁人切磋较量,包括倪秋漪也包括邵稚,也幸亏章益派在那里的人将他们两个拦住了,否则他们二人能与其余的人打个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其余之人也都对他们两个敬而远之。 十三人之中最为胆小的当属翟耜,此人是个肥头大耳,满脸雀斑却又满是倒霉相的大胖子,手段不弱,胆子却不大,今日在他们第一次遇到中阶妖兽也就是那条大蚺的时候,翟耜被吓得两股战战而抖,在甩出一张血符引开那大蚺的时候他的手都抖个不停,后来再遇到中阶妖兽的时候也是如此,而且他那张脸上肉都下垂的大脸还开始变得苍白起来,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滑稽。 十三个人之中最为忐忑不安的有两个,一个是祝氅,一个是伍德翰。 祝氅忐忑是因为想借助这件事情让宗飨帮着他重返五灵宗,成与不成他心里没有底,尤其是见到钱潮的手段之后就更觉得魏阁霖死的不冤,由此更没底了,所以别看祝氅看起来最为沉默稳重,实则他最为忐忑。 伍德翰忐忑则是因为此次他来这里背负着重振自己伍家的使命,来的这些人之中许多人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而接近宗飨和章益这两个大纨绔的,而伍德翰来此却是为了自己的伍家不再衰落下去,他的性情沉默寡言,虽然来了却又不愿与何宿酉和廉甑那样在宗飨和章益面前谄媚,见到钱潮的手段之后更觉得此次或许希望渺茫,所以比起祝氅,伍德翰心里同样忐忑。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一:波浪(十八) 说过了这些人各自的特点之后,接下来就该说一说这十三个人在一起时互相之间的关系了。 这十三个人之中原本就有互相认识的,比如邵稚和成大才,比如翟耜和何宿酉,都来自同一个州,彼此早就认识,邵稚与成大才更是好友。 也有彼此早就听说过对方名号的,比如倪秋漪到来后就被好几人敬而远之,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女的名头与行事作派。 当然更多的是本来就互不相识更没有听说过对方的。 但是之前他们就在瑞轩镇上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彼此之间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也早就认识了,这当然不是说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就都成了好友,只是认识而已。 先说那些大世家的子弟,这些人当中的大世家之子都有不弱的手段,在本地都是有名气的人物,所以向来行事与为人都或是高调或是高傲,这样的人物除了照镜子的时候可以对镜子里的人物暗暗赞赏之外,真正遇到了与自己气质做派差不多的却一个个的都看对方不顺眼起来,即便是伍德翰这样没落大世家的子弟骨子里也有一股傲气,所以这些大世家之子们彼此之间都保持着距离,不愿过多接近。 除了这些大世家之子以外,就是一些小宗门的弟子或是寻常世家的子弟,按照世情,一般而言中小世家的子弟在遇到大世家的公子之后往往都会巴结巴结,至少也要表现的恭谨谦逊才对,不过此次来的除了廉甑与祝氅之外都不是这样的人物,比如倪秋漪,章益和宗飨见了都要客气,比如汪存惜,来了之后根本就从不理会宗飨与章益,再比如周考与皮凤岭,这两个家伙能压抑住没有找章益和宗飨较量较量就很不错了。廉甑的确是抱着讨好巴结的心思来的,不过他要巴结的可不是这些所谓的大世家的公子,在他看来把那个心思用在如何逢迎讨好宗飨、景禄还有章益这三个五灵宗大纨绔的身上不好么?至于娄青药么,她是狮子林的大纨绔,与他根本就没有关系。而祝氅嘛,他的眼里只有宗飨,就连章益都没看在眼里。 而在这三个五灵宗的大纨绔面前,再强大的世家公子也要满脸陪笑的小心伺候着,甚至其中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大世家的公子也会满脸陪笑、小心客气的看人脸色,也能脊背略弯的与人说话,这样一来什么大世家公子的威严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笑话。所以凭什么要对他们陪笑脸呢,也因此,小宗门或是寻常世家的子弟与那些大世家的公子们就显得泾渭分明起来。 当然了,小宗门或是寻常世家弟子之间也并非是抱成一团的关系。至少祝氅就如同个哑巴一样很少与人说话,还有那个廉甑,别看长得一脸恶形恶相,还有一道可怕的刀疤,但是在见到章益那三个大纨绔的时候居然满脸谄笑如同一个奴才一般让人看不起,每到此时他脸上那道伤疤恨不得都扭成一个好看的花纹出来,所以很少有人愿意理会他。至于周考与皮凤岭嘛,这两个人几乎让所有人避之不及,他们两个倒是比试了一场之后就成为了不错的朋友,就算在断肠谷之内这两个人也总是凑在一起,对其他人则爱答不理的。剩下的就是倪秋漪和汪存惜这两个女子了,她们倒是经常在一起,但却从来不理旁人。 这其中有几个人物需要详细的说一说。 首先就是倪秋漪与汪存惜,十三人中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还真是对比强烈,一个极丑一个极美,汪存惜是个难得的绝色佳人,这段时间之内不少人都会把目光故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一阵,甚至还有人对着她想入非非,可惜的是这个女子的表现一直如三九天里北地的河面一样,完全是散发着寒意的坚冰,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当然她也不是一幅冷冰冰的面孔,而是对任何人都是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平静乃至平淡,甚至在今日那条大蚺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在中阶妖兽的威压之下胆战心惊的时候她脸上也没什么变化,除此之外汪存惜她说话很少,大多时候都是静静的一个人呆着,偶尔才跟与她坐在一起的倪秋漪说上两句。 倪秋漪也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是小世家之女,御灵修士而且擅用毒,这些人就算没听说过倪秋漪这个女子,但都听说过邛州倪家的威名,据说倪家虽是小世家但却能与邛州所有的大世家分庭抗礼,凭借的就是这个小世家传承的用毒之术,因此当这些人知道了倪秋漪的来历之后心里就先打了个突,包括那些大世家之子,他们都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别去招惹倪秋漪,更没有人敢取笑倪秋漪的相貌,对她一直是敬而远之。 对此倪秋漪也早就习惯了,这次来这里对她而言不过是家里派遣她做事而已,做完了就回去,之后她才不愿与这些人有什么纠葛,不过同为女子,她倒是对汪存惜有了几分兴趣,在她看来这汪存惜之所以会如此一定是早年经历过什么巨大的磨难才让她会变成这样,倪秋漪因为相貌的原因也受过不少的委屈和羞辱,自幼起也没什么朋友,不知怎的她心里倒对汪存惜起了几分同情,这对倪秋漪而言并不多见。不过她很清楚对待汪存惜这样的人不能把自己心里的同情表现出来,对方本来就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伤口,所以才故意表现的冷冰冰,自己再去同情对方,那汪存惜一定会更加戒备起来。好在队伍之中只有她们两个女子,所以倪秋漪与汪存惜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多,她很小心的拿捏着分寸,以平常之心和平常之态对待汪存惜,时间久了二人倒也能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除了这两个女子之外,十三个人之中还有两个人也都时刻的留意着对方,那就是同为体修的成大才与廉甑。 成大才,出身恩州成家,而成家在恩州乃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成大才是成家之中出色的子弟,生得彪悍英武。廉甑出身于邓州一个名为锦锡堂的小宗门,此人的长相十分的凶恶,不但是个大光头,脸上还有一道十分可怕的伤疤,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他的经历,在成为锦锡堂的弟子之前,廉甑还曾做过散修,时间也不短,正因如此还有些恶名,后来因为犯事而被锦锡堂拿住,多亏被一位长老人物相中,从那时起就成了锦锡堂的弟子。 成大才与廉甑并没有因为都是体修的原因而惺惺相惜,正相反,成大才一直都没有掩饰对廉甑的蔑视,这倒不是因为廉甑早年散修经历的原因,而是因为廉甑的手段。前面说过,廉甑成为锦锡堂体修弟子的时候已经在修行界里打混了许多年,事实上,他是在突破了小五关之后才正式成为的体修弟子,对于体修而言开蒙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为了能在手段上有所弥补,所以廉甑才成了少有的使用武器的体修,他的武器是一根沉重的棍子,也算是威力十足。而成大才看不上眼的就是这一点,正统的体修哪里有使用武器的,所以成大才自知道廉甑的事情后就一直觉得对方别扭无比,这很正常,就算是换了陆平川或者厚土祠其他的体修也都这样认为。 甚至成大才还开玩笑的说过他们十三个人之中有一个剑修,还有一个棍修,所谓棍修指的当然就是廉甑,这引得廉甑恼怒不已甚至险些动手。而成大才既然敢如此那自然是因为其本身就是一位高明的体修,压根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而廉甑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因为队伍之中唯一的一个剑修是成大才的好友,忌惮之下,他才不得不隐忍。 除此之外嘛,廉甑还是这些人中盯着汪存惜看时间最久的一个,早前的散修经历中,廉甑做过恶事,当然知道美貌女子的妙处,后来在锦锡堂内被师父盯着,被规矩管着所以才一直无事,但现在出来了又遇到了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间他心里又开始活动起来,只不过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且不说那美女的身边总有一个丑鬼,能被章益和宗飨请来帮忙,想必那女子本身的手段就不弱,不过终究是心痒难耐,多年的茹素如今要不要开荤成了廉甑现在心里最纠结的一点。 廉甑所不知道的就是,对于他的心思,汪存惜是清清楚楚的,此时的汪存惜再也不是在虢州那个任人欺凌的弱女子,在她看来廉甑的脖子上已经绕上了一根细细的却又极为坚韧的琴弦! …… 这第四日的夜里,四个大纨绔都跑到外面去了,剩下的十三个人之中也有想出去的,不过白日里见到的这些人总会议论,所以议论一起,想出去的也就留了下来。 洞里空间小,所以这些人自然就离得近,就听有人说道: “今日那钱潮用的该是阵法,竟然如此神奇,真不知道那是什么阵法。” 然后就有人接口了,说话的人是齐思旌,此人的相貌看上去显得一脸病容,他看向坐在洞壁附近的伍德翰说道: “伍兄,你精通阵法之术,能否将钱潮今日的手段为咱们说一说?” 伍德翰正在默默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情,闻言先微微一愣,然后便坦然说道: “嗯,实在惭愧,我对今日钱潮的手段有些看不透,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阵法,唉!也不瞒诸位,来之前我还想着要与钱潮在阵法之术上争一争,但是看了这几日,呵呵,越看越心惊,现在嘛,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这阵法一道博大精通,钱潮的手段应当是在我之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加倍努力才行。” 齐思旌没有想到伍德翰会这样说,有些意外,然后才说道: “没想到伍兄如此自谦,嗯,也罢,钱潮的阵法之术看来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他在符箓上的造诣如何,我与伍兄不同,钱潮显露出来的符箓手段也少,有机会我还是要与他好好切磋切磋的。” 除了齐思旌之外,其他人也没想到伍德翰会这样说,一时间此处安静了一阵,然后就又有人说道: “除了钱潮之外,今天那个行李的剑修在救那个大个子时表现的也让人吃惊,中阶妖禽的攻击居然都被他躲过去了,而且还是拖着一个人,还是两次,换作是我的话恐怕早就被那妖禽轰成齑粉了,邵兄,同为剑修你对那李简的表现如何评价?” 与成大才坐在一起的邵稚闻言说道: “强,非常强,或许不分伯仲,或许我不如他,不过越是遇到这样的对手才越是难得,呵呵,我现在就像早点与他交手,好好的打上一番,不管胜负一定都痛快无比!” 马上就又有人说道: “不止李简,那个穿一身蓝裙子的丫头,你们还记得把,她把两个倒地的家伙带出去时的手段,好好的一条胳膊突然就变成那样子,刚开始看了还真有点吓人呢,诶,祝兄,这汤萍是个御灵修士吧,那手段在你看来如何?” 祝氅一直在众人之中默不作声,闻言便说道; “那是玉灵之术,很不错,那女子名为汤萍,是五灵宗水云谷有名的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手段不弱,最关键的据说她所有的灵兽都能算作极品,嗯,令人羡慕呀。” 说完之后祝氅就不作声了。 接下来这些人有议论到被无意间发现的上官泓,对这个女子他们就知道的不多了,也只能猜测一番,接下来就是对血隐符的议论,最后便又回到了钱潮的身上,还提及了那个名为陆平川的大个子和那个相貌极美的红裙女子,钱潮五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没有显露手段,对此他们也从知道的那些消息中好一番猜测,总之谈论的很是热闹。 而就在这些人说话之时,名为张沥的大世家之子无意间注意到何宿酉不但一直低头不语,而且好像在忙什么,何宿酉与张沥相邻而坐,因此张沥看得清楚,他发现何宿酉此时正用一把不大的刻刀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什么,借着洞内的灯光细看,张沥发现何宿酉雕的是个人像,人头上的五官眉眼已经在刻刀之下渐渐成形,冷不丁一眼看过去张沥就觉得有些眼熟。张沥精通炼器之术,而但凡精通炼器术的修士一定对各种材料都比较熟悉,其实在开始何宿酉真正吸引张沥的并不是他在雕刻什么,而是他手中正在被刻刀雕饰的那块木头,张沥认了出来,那块木头既非凡木也非灵木,而是……恶木! 而何宿酉雕刻的人物张沥也认了出来,看那木头上呈现出来的眉眼,张沥认出那正是钱潮! 这是……巫蛊之术!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二:波浪(十九) 恶木,在前面出现过两次。 最近的一次是钱潮五个人在守镬山里面见到的,上古凶兽屏蓬被封禁在守镬山里面,而封禁它的手段就是一棵恶木,据说是五灵宗早年的祖师们将屏蓬捉住之后又无法将其杀死,于是便想尽了办法从别处移植了一棵成了气候的恶木,以恶木之恶来镇压屏蓬,这个办法也果然奏效,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恶木庞大的根系并没有向四面伸展开,而是在地下将屏蓬死死的缠缚住使其动弹不得,并且恶木就是凭着它的根系源源不断的从屏蓬体内抽取它的灵气,正是如此才让屏蓬自被封禁之日起就再不能折腾更无法逃走。 钱潮五个人在守镬山见到那株恶木的时候被惊得目瞪口呆,守镬山内上方是厚厚的乌云压顶,本来那里应该昏暗无光,但整个守镬山之内却也是光亮一片,那株恶木成了那里唯一的光源,至于那恶木的名字嘛,因为年代漫远早已经不得而知了。 而再往前遇到恶木的时候是钱潮五人在琵琶岭,当时五个人刚刚突破炼气四层,为了将两只厉害的妖兽引诱到钱潮的阵法之中,他们便准备用一种名为血殷的恶木果实,血殷果熟透之后散发出来的气息对妖禽妖兽有着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力,但是那次钱潮五个人却没机会用上那血殷果,因为在琵琶岭他们遇到了安臛,于胗和董醢三人,这三人当时是受了文嶂的指使要把钱潮带到寒水池去为他们炼器,当时汤萍趁着那三人不注意一把就将血殷果砸在了于胗的脸上然后转身就逃,而正因为于胗满脸血殷果的气息,这也导致了他在那次争斗的后期受到那两只厉害妖兽的疯狂进攻。 恶木有别于灵木。 灵木对修士而言用处很大,钱潮五个人之中以李简从灵木中获益最大,因为他的长短双剑正是他早年在自己住处紫竹林随手折下来的两根青竹枝,他的那片紫竹林本就是灵竹林,但那紫竹却有个特点,幼竹能算所灵木,而竹子长成之后便灵性全失,成为寻常的紫竹,李简当时的本意是用青竹枝去戏耍他竹林中的群蜂,但没想到却由此开启了他独特的剑修之路……以物化剑。 还有钱潮,在炼器之时也会经常用到灵木。别的不说,在断肠谷内他们五个人身上都有一块不能离身的小木牌,上面被钱潮刻印着隐灵阵法,有此物他们才不用担心早早就被妖兽发现。另外他们五个人在锁灵阵中也可以自由来去,也是因为有克制锁灵阵作用的小木牌戴在身上才如此,那小木牌就是炼器之物,寻常的木头绝不可能承受钱潮以自身灵气在上面刻印符文,必须要用灵木才行;除此之外钱潮制作符箓使用的笔,笔头是从妖兽身上取来的毛发,而笔杆则是灵木材质;再有就是钱潮的麻姑羽扇和八尺羽扇,两把扇子的扇骨都是灵木制成;还有钱潮厉害的音律灵器,不论是黄吕大钟还是那面铜锣,敲击它们所用到的大小两根木槌也都是灵木制成的。 至于恶木,用处则少多了,甚至放眼整个修行界还没有听说过什么以恶木来炼器的。 但是恶木也有其用途,就比如说张沥看到何宿酉正在做的事情,以恶木雕刻木人,而这几乎是恶木主要的用途……巫蛊之术! 必须要说的是世间也有巫蛊之术,与修行界还有些类似,世间行巫蛊之术的人无非也是以木头雕刻人形或者是以布片缝制小人,在其上还要绘制出眉眼七窍,再将要害之人的姓名及生辰八字书写在那小人身上,然后或以钢针刺之或以恶符镇压,然后将其悄悄的埋在被害之人的家宅附近,当然了还有一套咒语口诀,念诵之后,被害之人或是生病不起或是厄运连连。 而修行界里的巫蛊之术与上面所说的差不多,但最重要的是善用巫蛊术的修士雕刻小木人所用的木头绝不是寻常到处都能找到的凡木,要想巫蛊术有效,那小木人则必须要用恶木雕刻,除此之外就算以灵木雕刻也没用,只能用恶木,之所以如此就是要用到恶木之中天生滋养出来的恶浊之气,这种恶浊之气与灵气正相反,对修士有莫大的害处。另外嘛,修行界里的巫蛊术并不需要用到被害之人的生辰八字,但是却对那小木人雕刻的手艺有很高的标准,嗯,可以这样说,善用巫蛊术的修士一般而言都是雕刻高手,而且那木人雕刻的越像越逼真,巫蛊术的效用才会越明显。当然,除了木人之外,善用巫蛊术的修士都有一套秘而不传的法术,那才是他们真正害人的秘密所在,只有将这些都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巫蛊术。 除了巫蛊术之外,修行界里还有厌胜术,这厌胜术与巫蛊术几乎是相通的,不过厌胜术却不用雕刻木人,要做的是以特殊的笔,用特殊的纸,再加上特制的墨,将要对付的人画成一幅相,同样,画像也是越真越好,再对这张画像施以秘术,就能达到与巫蛊术差不多的作用。 何宿酉出身的蒲州何家乃是一个以幻术作为主要传承的大世家,不论巫蛊术还是厌胜术既是幻术之中的一个分支也是何家的传承。何宿酉在他家中同修为的子弟中,诸般手段都不出彩,只能算是平平,唯独这巫蛊术与厌胜术却非常精通。许多年来在蒲州,不知道多少修士言语间冲撞了何宿酉或是不知何事得罪了他,何宿酉从来不正面找上对方与之理论,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他所擅长的手段,那些人之后或是生不如死或是死不瞑目,时间久了人们便怀疑是他做的,因此何宿酉在蒲州的名声极差,但却没人再敢惹他,这十三人中与他一样出身蒲州的翟耜更是对何宿酉一直陪着笑脸和小心。 而章益也是因为听说过何宿酉的名声和手段,觉得此人有用才将他请来的。 …… 张沥在看到何宿酉正在雕刻的木人之后顿时惊奇起来,开口问道: “何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何宿酉瞟了旁边的张沥一眼,见对方满脸的惊奇,便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做什么,呵呵,还不是听你们将那钱潮吹的都快上天了,我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咱们这么多人呢,难道还怕他们五个人不成?就算你们怕,我也不怕。其实钱潮那五个人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放心,只要有我在,将来不动手也就罢了,若是动手的话,别管他钱潮有什么阵法,还是他们有什么体修剑修,我保你们可以轻松将那五个人击败就是了。” 何宿酉这样一说顿时让洞穴之内所有人都好奇起来,纷纷向他那里看过去,这样不少人也就都看到了他手里正在做的事情,就算以前不知道何宿酉手段的,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都对此人有所了解,看何宿酉手里的木人形象与钱潮酷似,于是就有人问道: “何兄这是打算用你的巫蛊术去击败钱潮吗?” “击败?嗯,也差不多吧,”说话时何宿酉还没停下来“这木人若是雕成了,我有法子能让钱潮现在就坐卧不宁,他现在若是睡了,我能让他梦中惊悸醒来,然后嘛,那小子或是心绪起伏不定,或是浑身冰冷燥热交替,或是施法时频频出岔子,嗯,我还能让他胳膊腿儿无缘无故的断掉,甚至……嘿嘿……我若多费些心力还能让他对付妖兽的时候自己走出他的阵法范围之外去送死,哈哈,各位想想,日后咱们对付他们五个的时候,那五个人若是都出这样的状况,那收拾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听他这么说,这些人里面顿时就有人不相信的说道: “你这巫蛊术能有这么厉害吗?” “呵呵,那是当然……” “这木人是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施法用的,雕琢的越像钱潮才越有用……” 何宿酉还没说完,洞穴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原来巫蛊术如此歹毒呀,嗯,还真是涨见识了,我还好奇之前何兄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呢,原来是要把我的相貌牢牢的记在心里,何兄,你是不是存了以后也要给我雕一个木像的心思呢,呵呵,萍水相逢,咱们好聚好散,何兄却这样包藏祸心,唉,说不得此间事了我要把何兄杀掉才行,免得日后喝酒的时候总是无缘无故的被呛到,对不对,成兄弟?” 说话的人正是这十三人里的剑修,邵稚,他听了何宿酉的话之后心里十分的看不上此人,却也不想亲自动手对付他,所以才这样说以挑起众人对他的猜疑来。 何宿酉一听面色顿变,正要说话分辩时,成大才已经开口了: “什么巫蛊术!在老子看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害人之术,有本事你就去正面与那钱潮争一争,斗一斗,那样老子才正眼看你,没本事的才用这些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若是借着你这手段让老子赢了,呸,老子也不领你的情!” 听成大才这样说,邵稚忽然意识到一点,不给何宿酉说话的机会马上就开口又说了一番,不过这次他声音里那懒洋洋的腔调都不见了,就听邵稚正经无比的说道: “何兄,在下有一事相求,邵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那李简切磋印证一番,是与他堂堂正正的比试,所以绝不想李简在与邵某动手之前就被你的巫蛊术缠身,那可就很没意思了,所以请何兄雕那小木人的时候且放过李简,嗯,否则的话,邵某不介意什么时候在背后刺你一剑,放心,在下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是让你提前离开这里罢了。” 邵稚这样一说成大才也立即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没错没错,还有那个叫陆平川的,你也不许刻他的小木人,老子的输赢不用你管,老子就想痛痛快快的跟他打一场,称一称他的斤两,不许你插手,记住没?你要是敢,可别怪老子把你废在这里!” 邵稚与成大才是这些人里的剑修与体修,本来这两种修士在修行界里就是寻常修士都不敢惹的人物,现在两个人先是何宿酉一番嘲讽继而又发出威胁,而何宿酉一直没有机会插嘴,此时就见他脸上变成了猪肝色,气得胸膛起伏嘴角都在抽动,一双眼睛里更满是难掩的怒意,手里的刻刀早就停下来了,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又有人开口了。要知道邵稚最先说的那一番话的确是让这里众人都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前段时间在瑞轩镇的时候何宿酉的确是经常盯着众人看,当时人们只觉得他讨厌,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就听歇息的众人之中也不知是哪位火气十足的说道: “前些日子因为这姓何的总盯着我看,我还与他吵闹过,现在看来这小子就是没安好心,喂,姓何的,你是不是已经给老子雕好了木人了,拿出来让老子看看!不然的话,我可要动手搜了!” “何兄在瑞轩镇的时候也盯着在下看过许久,难不成何兄对在下有什么心思吗?” “还有我……” “姓何的,你说!到底有没有按照我们的样子雕刻木人?” 这样一来这洞穴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冷眼看着何宿酉,要听他有什么说法,还有人起身要过来与他撕扯。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帮着何宿酉说话的,是与何宿酉一同来自蒲州的翟耜,还有那个体修廉甑。 “哎呀,诸位,何兄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大家都是来帮着宗公子和章公子来做事的,应该同心协力才对,可不要因为误会而伤了和气……” “姓翟的,你住口,保不齐他在蒲州就给你把木人雕刻好了呢,你还在这里帮着他说话!” “何兄这样做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万一最后要与钱潮那些人动手呢,何兄的手段正好用上,管他什么手段不手段的,只要能达成目的,不就得了……” “呸,你这半吊子体修,我看你没事总盯着汪姑娘看,你说,这巫蛊术何宿酉是不是也传给你了,你是不是偷偷的也给汪姑娘刻了一个木像?” “姓成的,你休要血口喷人!” “怎么,我说错了吗?” 一时间,这个不大的洞穴之中吵吵闹闹!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三:波浪(二十) 洞中吵嚷的厉害,但帮着何宿酉说话的翟耜和廉甑已经再无声音了,翟耜胆小如今低着头也不言语,而廉甑则满脸通红闭口不言,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说不定会被这些人骂一夜,想到这里何宿酉霍然起身,把木人和刻刀都塞好后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说起来咱们都是来为章公子和宗公子做事来的,其实大可不必,呵呵,在下可从来没有要害各位的意思,至于在下这手段嘛,就算诸位不信,过些日子也一定能让各位看在眼里,嗯,这里逼仄拥堵,在下出去透透气。” 说着不顾众人的各种言语只顾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洞中吵嚷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外面章益与宗飨也能听到,但却都无心理会。 何宿酉走出洞穴之后就发现了正静静坐在那里盯着钱潮等人藏身处方向的章益,顿时他满肚子的火气就消减了大半,他是被章益请来的,但之前与章益并不熟悉,因此收到书信之后自然觉得受宠若惊,而自从来到瑞轩镇之后何宿酉也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才能拉近与这位五灵宗大纨绔的的关系,十三个人之中几乎个个都是好手,有剑修有体修,还有用毒的高手,凭什么就能把他显露出来让这位章公子另眼相看呢? 当然是凭着他的手段,若是这次的事情进行的顺利,钱潮那些人也都是不堪一击的话,在何宿酉看来这次很可能就是白来了。不过钱潮等人的表现越是出人意料的强,那他的机会才越大。他在洞中雕刻的那个小木人也正是为了向章益证明自己而准备的,当然了,自己有对付钱潮五个人的手段,更重要的是要让这位章公子知道才行,现在就是个好机会,章公子一个人在那里呆着,正好过去说话。 “章公子。”何宿酉轻轻的走了过去。 “何兄。”章益略一侧头见到是何宿酉便也回了一句。 “呃,嘿嘿,看章公子若有所思还有些愁眉不展,在下斗胆请问,莫不是还在为白日里钱潮显露出来的手段发愁吗?” 何宿酉说的也不算错,章益现在确认他们此行八成的几率不会跟丢钱潮,但若真的将来动手的话,钱潮的手段也是让章益头疼的,更让他头疼的是钱潮的计谋,这次若真是钱潮设计对付娄青药与上官泓,那他必然会料想到最后有一场激烈的争斗,钱潮的手段章益已经见过了,若是他提前再布置了什么阵法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的话,要除掉钱潮恐怕就困难了,这些都让章益头疼。 “嗯,不错,那钱潮的手段总是能出人意料,将来若真的与他们对上了,的确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何宿酉立即就说道: “不错,此次之行也让在下眼界大开,大宗门的弟子果然手段不俗,章公子也知道在下出身草莽,可见识与阅历多少还是有一些又痴长了几岁,但即便如此在下这些年来亲眼见过的还有听说过的,也没有什么人能与那钱潮相比。” 章益则点头叹道: “的确如此,就算在我们宗内,那钱潮也是这些年来最惹眼的人物,天资之高实所罕见,可惜,这次为了断肠谷之内的那件宝物又不得不与他争上一争,到时候恐怕真的会结果难料呢。” 章益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与何宿酉说着话,他没料到接下来何宿酉居然会这样说: “呵呵,章公子不必担忧,钱潮纵然再是厉害,何某不才,但是却有手段将来一定能助章公子击败钱潮那些人。” 此时夜静,虽然何宿酉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传入了不远处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的耳中,闻言都诧异的向何宿酉与章益这边看了过来。 章益听后先是脸色一动,随即便有些明白,毕竟这人是他请来的,自然听说过他的手段,但也仅限于听说而已,便问道: “何兄有什么办法能助我们击败钱潮那些人?” 此时娄青药已经甩下了宗飨向章益这边走了过来,宗飨正在起身,也准备过来,而景禄则支着耳朵细细的听。 何宿酉得意的取出一物,说道: “自然是凭在下的手段,章公子请看。” “这是何物?是钱潮?” 夜色虽浓,但那东西就近在眼前,章益作为修士自然能看得清楚,何宿酉拿出的是一个五六寸高的小木人,雕刻的很是规矩齐整,眉眼四肢齐全,甚至就连衣袍的褶皱纹理都雕了出来,看那木人的相貌不是钱潮还能是谁,他马上就意识到这应该是出自何宿酉之手。 “不错,正是钱潮。” 何宿酉刚说完,旁边伸过来一只白嫩的素手将他手里的木人拿了过去,是娄青药已经走到了跟前好奇之下将那木人拿过去细看,娄青药不知道这木人有何用,但总觉得这个木人拿在手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她并不知道那木人乃是恶木雕刻而成,随即就还了回去同时还问道: “此物有什么用?” “呵呵,娄姑娘,在下出身蒲州何家,在我何家有幻术的传承,其中这巫蛊厌胜也正是何家的传承之一,此物正是施展巫蛊术所用。” 宗飨此时已经走到了娄青药身边,正听到何宿酉说话,便开口问道: “巫蛊厌胜,嗯,早就听说你们何家以各种咒术闻名,看来何兄必是精通此道。” “谈不上精通,但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也是最多,唉,也因此耽误了修行,到现在不但蹉跎不前就连家里的长辈也觉得我不务正业呢。” 章益自然听出了何宿酉的画外音,便说道: “不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何兄若真的精通此术想来也一定会受益于此术,不急的。” 嗯,这也是何宿酉想听到的,不过章益的话里还是透出对他的手段有所怀疑。 娄青药记得刚才何宿酉说过的话,便追问道: “刚才这位何兄说你有办法能最后击败钱潮那几人,凭借的就是这个木人吗?” “不错,当然,一个木人是不够的,他们五个我都会雕刻一个木人出来,一旦与钱潮那些人起了争斗,我就会对这些木人施法,到时候木人如何,钱潮那些人也会如何。” “竟然如此吗?”娄青药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看来她对巫蛊厌胜之术知道的并不多。 宗飨在一边说道: “这个我倒听家里长辈说过,不论是巫蛊术还是厌胜术,只要施展必有奇效,嗯,中了这种法术的人往往就如身上被套上无形的枷锁一般,手段大打折扣,是不是这样?” 宗飨最后是在问何宿酉,他连忙答道: “不错,宗公子好见识。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凭这个木人让钱潮生不如死,诸位若有兴趣……” 章益连忙阻拦道: “现在不可,现在咱们还要跟着钱潮那些人等他们去找那件宝物呢,若是惊动了他,引得他怀疑起来反而不好。” 何宿酉本来想露一手给章益看看,没想到遭拒,心里还有些可惜。 娄青药也说道: “嗯,的确如此,不过何兄既有此手段那将来就一定能用上。” 宗飨也说道: “也对,何兄的手段还是留待最后关头施展才能起到大用。” 又说了几句之后基本上何宿酉就与这几人无话可聊了,虽然觉得没能显露手段给这些大纨绔看看有些可惜,但终归是让这些人知道了自己的手段,于是便与几人告辞返回洞穴之内。 “何兄。”何宿酉都进入洞中了又被娄青药唤住了。 “娄姑娘请讲。” 娄青药目光闪闪的说道: “何兄的手段虽然现在还不能用在钱潮那些人身上,不过今日的事情想必何兄也都看到了,还有一人悄悄的跟着咱们,打得必是黄雀在后的主意,何兄若能凭手段将那人……赶走的话,我会承你一个人情。” 娄青药说的自然是上官泓,钱潮那些人虽然不能动,但何宿酉能用他的巫蛊厌胜之术对付上官泓也不错,若真能让他得手,那也算去了一个对头。 而何宿酉似乎一下子茅塞顿开一般眼前一亮,随即行了一礼便走进洞中。 何宿酉走进去之后宗飨还对娄青药说道: “你何苦让他生这个事端呢?上官泓岂是那么好惹的?” 娄青药的脸色则沉了下来,也说道: “那怎么办,就让她一直跟着我们,最后与我们争抢吗?” 宗飨还想说一句此次不见得就能找到那青鸾之卵,但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这次之后他都打算好与娄青药私奔了,这样的事情还理会它做什么。 …… 随着天色渐亮,今日便是众人在断肠内的第五天。 前面四天之中钱潮的手段看过了,血隐符也用过了,这一天的行程显得愈发的无聊起来,就算章益这一行人今天又遇到了中阶妖兽,但他们也对此没什么新鲜刺激之感了,就算其中最为胆小的翟耜在见到中阶妖兽的时候也表现的不是那么害怕了。 不到正午的时候,前面的钱潮那些人又停下来准备对付一只妖兽,这个时候章益这些人也必须要停下来等待,看别人对付妖兽的次数多了也觉得没意思,于是这些人之中便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很快议论的话题就转到昨日发现的那个悄悄跟随他们的女子身上。 何宿酉听了心中一动,昨天夜里娄青药说过他若能对付那个女子的话,她便承他一个人情,何宿酉对娄青药的人情并不看重,她是狮子林的人,而何宿酉的世家在五灵宗的地界,并不归狮子林管辖,但是,昨天夜里他听出来章益对他的手段犹有几分怀疑,若是能借着那个女子来证明一下自己,如此一来章公子必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说来也巧,十三个人中也不知是哪位很凑趣儿的说了一句: “何兄呢,何兄昨夜不是夸海口说他能对付钱潮那些人吗?呵呵,也不用他对付钱潮,只要他现在能将昨天那个女子在什么地方找出来我就信了他。” 不少人听后都向何宿酉看了过来。 何宿酉嘿嘿一笑,说了句: “这有何难?” 说完他就开始动作了,此时钱潮那些人远远的前面刚刚布置完阵法,正好有时间,何宿酉快速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墨具,一张有些泛黄甚至发霉的薄纸,一根细细如女子画眉时用的细笔,还有一个小竹筒,扒开塞子后里面的墨汁味道有些冲鼻子,不好闻。那张薄薄的纸就悬在何宿酉面前不动,就如贴在墙壁上一样,何宿酉则执笔在那墨筒里轻轻一蘸,然后就抬手在那纸片上寥寥几笔。 不得不说何宿酉的画功比起他雕刻木人的技艺更胜一筹,这也是让他得意的,这说明他的厌胜术比他的巫蛊术还要高明一些,随着那几笔之后,纸上出现的正是昨日被中阶妖兽无意间逼迫出来的女子,说实话昨日何宿酉看上官泓也不是很真切,因为上官泓几乎是被逼出来后马上就逃了,但他的眼很毒,就那么一眼然后就将那个瞬间记在了心里,如今又呈现在纸上,别说,还真是让众人啧啧称奇。 “诸位不是想找出昨日那个女子在哪里吗?” 何宿酉一边说着一边将笔和墨具收起,然后他竟然一把就将那张画着人像的纸抓在手中还团了几团: “呵呵,看好了,这便是在下的厌胜之术!” 说完之后就见何宿酉的手中竟然冒起了一团淡淡的青烟,那烟虽然淡却并不飘散,就在何宿酉那只握着纸团的手上飘着,人们注意到何宿酉如同窃窃私语般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随即就向那团青烟一指,接着就见那团烟便飘荡而去,而何宿酉则一摊手,手心里掉落的都是被烧过之后的纸灰碎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再看钱潮那边了,都集中在那团青烟之上,就见那团烟飘忽忽的直向林中而去,速度不快但也不慢,一直向林中深处飘去,飘了近四十余丈之后最终停留在一片杂乱茂密几乎有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之上,然后就悬浮在那里。 接下来令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就见那灌木丛忽然一阵抖动,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窈窕身形从那里面飘身而起直接将那团青烟撞散了! 不用问,自然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子,就见那女子目光冰冷的盯了何宿酉一眼,然后身形忽然暴退倏忽之间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何宿酉得意洋洋的看着那些满脸不可置信的人们说道: “如何呀?”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四:波浪(二十一) 得意,这就是何宿酉现在的感觉。 刚才所发生的一幕都看在章益一行人的眼中,这其中有两点他们没有料想到,第一个就是昨日无意间被逼现身的那个女子,也就是上官泓,昨天她已经在众人面前漏了行藏,今日竟然还敢跟在他们身边,而且距离还是如此之近;第二个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何宿酉的手段居然真的能将那个女子找出来,他们当中有剑修,邵稚此时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宿酉,凭着剑修强于寻常修士的感应力,按说发现有人跟踪也该是他才对,但今天找出那个女子居然是何宿酉,而且凭借的还是一向被他们看不上眼的厌胜术。 众人的眼神里都满是不可思议,这看在何宿酉的眼中让他有着说不出的得意,自觉心中痛快无比,昨天夜里这些人还对他冷嘲热讽的言语不逊,说什么他的手段不入流上不得台面,还说他包藏祸心,何宿酉惹不起那么多人也只能忍着,而现在可不一样了,刚刚露了一手之后何宿酉还在想着,你们这些家伙也就是能夸夸其谈的说些大话或者拉帮结派而已,真到了用你们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怀着这种心思他在看向这些人的时候眼神里还多了些蔑视。除此之外何宿酉还特地看向了章益,昨天夜里他就在章益面前一番谄媚,章益话里话外总对他的手段有些将信将疑,如今再看,章益满是惊奇和欣赏,另外那娄青药更是一脸的惊喜,就连那个一向高傲的景禄都忍不住的连连点头,这让何宿酉心里十分的受用,想来这次显露过手段之后这位章公子总该相信他的手段,知道他是个有用之人了。 宗飨也对着何宿酉的手段感到意外,说了句: “何兄好手段。” “岂敢,诸位见笑了。”何宿酉还装模作样的谦逊了一句。 因为他们还在跟踪着钱潮五个人,所以见过了何宿酉的手段之后,章益这些人还要跟在钱潮那些人的后面,而钱潮那里已经借助着阵法击杀了一只中阶妖兽,收拾妥当之后开始前行,所以他们便也跟了上去。 十三个人之中,除了何宿酉之外的十二个人,在向前行的时候已经有心思活络的人开始暗暗琢磨起别的东西了,当然都与何宿酉的手段有关系,就在昨天夜里雕刻木人的时候他就说过,凭借着那个木人,他就可以让钱潮倒各种霉,有诸般不顺,甚至还可以暗中害死钱潮,人们也只是因为这家伙令人厌恶而纷纷的斥责于他,说他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云云,但对他手段的作用嘛,当时信的人并不多。 可今日看来实情并非如此,虽然说何宿酉昨夜说这些的时候还觉得是他夸口,但就在刚才,这家伙仅凭这一张纸一支笔,寥寥几笔就把暗中潜藏跟随在自己这些人附近的那个黑裘女子找了出来又吓跑了,这可是所有人亲眼得见的,作不得假,如此看来,他雕刻的那个木头人说不定还真的能如他昨夜说的一样,在对付钱潮的时候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但是这些人心里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依然如昨夜人们在斥责何宿酉的时候说的那些,在瑞轩镇的那段时间里,何宿酉十分讨厌的经常盯着别人上上下下仔细地看,虽然被人斥责过后他有所收敛,但别忘了众人一起在瑞轩镇上呆了好一段时间呢;更何况,被找出来又逃走的那个黑裘女子,何宿酉也仅仅是昨天在那女子意外现身的时候才看了一眼,如所有人一样,但这家伙的眼睛真毒,居然看一眼就将那女子的相貌完全记在心里。刚才在那张纸上,何宿酉寥寥几笔,画出来的人像与后来被找出来的那女子的容貌几乎一般无二,如此看来,在瑞轩镇的那段时间里,何宿酉早该把众人的相貌都牢牢的记住了,万一这小子要是对这些人之中的哪一位因为有过龃龉而心生恨意,悄悄的给那人也雕刻一个木头人再暗中施展他那种阴毒的法术,那人恐怕死了都不会瞑目。 而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何宿酉是个气量狭窄而有手段又毒辣的人,他的名声在蒲州不怎么好或者说很差,就是因为他总是暗中以他的手段害人的缘故,着也是让众人心里都感到不安的原因。 但这里又有一点,那就是万一何宿酉的手段也就只能用在寻找隐藏起来的对手这个用途上的话,似乎也就不必太担心了,就算他在蒲州有不小的恶名,那也有可能是依仗着何家这个大世家为背景胡作非为得来的。 其实就是这些人现在还都不清楚何宿酉刚才显露的只是能邀宠能讨好章益宗飨的小手段,还是此人的手段真的是那种能在暗处无声无息害人的阴毒手段。 这些人当中自然有人知道,那就是与他一样来自蒲州的翟耜,不过也不能向翟耜去打听,因为没办法问,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向翟耜问何宿酉是不是真有那害人于无形的手段,若是真的话,他们这些人要更加提防甚至可能找机会除掉这个令人不安的祸患吗? 当然不行。 何宿酉此时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未消退,而且看得出来他现在显得更加挺胸抬头了。 嗯,看来此人不但心胸狭窄,而且还是个喜欢在人前露脸的家伙,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他自己再拿出些手段让众人看一看!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日影西斜的时候。 机会再次来了,十七个人再一次停了下来,他们走走停停的完全取决于前面的钱潮五个人,此时钱潮又在布置阵法了,看得出来他们似乎要对付的妖兽并非一只而是几只,所以有些慎重。 而就在这时,众人之中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诸位,那个偷偷跟着咱们的女子上午又被发现了一次,这个女子是既大胆又无趣,明明昨日已经在咱们面前露了行藏居然还敢靠近我们,虽然说上午她被何兄发现后便又逃了,但诸位觉得有没有可能……那个女子逃走之后又悄悄的折返回来了呢,她现在依然跟在咱们附近?” “嘿嘿,我觉得这个可能还不小呢!” “怎么可能?我觉得不会,在一再二不能再三,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敢来,不怕丢脸吗?她也该想到第三次被我们发现很可能会被我们对付呀。” “嗤,对付?怎么对付?你去对付吗?你连找都找不到!” “诶,你这就没道理了,何兄不是能将那女子找出来吗?” “嘿嘿,何兄也只是能将她找出来而已,一股青烟,能把那女子如何呀?” “唉,说的也是……” “说不定现在那个女人又藏在附近呢,哼,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旁边总跟着这么一个阴魂不散的,还真让人有些不安。” “说不得到最后就只能跟那女子动手打上一场了!” “那女子能如此接近咱们,只这份胆量就不多见,想来应该是个难缠的人物!” “就怕她最后暗中偷袭……” “对对……” 众人的议论让何宿酉听了心中暗笑,但是有一句话他却听进心里去了,就是有人说他上午的那个手段只是一团青烟,无法奈何那个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还冷笑不已,暗道厌胜术的高明之处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知晓的,但是同样他也想到说不定章益也会这样想,认为他只会一些锦上添花的小手段,并无什么大用,再加上何宿酉还有些人来疯,喜欢在人前出风头,便想着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索性再显露一次手段,既让这些人彻底的服了自己,同时也让那位章公子见了以后对自己更加倚重,想到这里,他便打定了主意。 章益与宗飨等人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不过此时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前面钱潮那些人身上,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并未太在意,只有娄青药回头看了何宿酉一眼。 何宿酉再次开始施展他的厌胜之术,笔和墨还是上午他用过的,但是纸张就不一样了,这次他取出来的是一张比上午那张稍显厚一些的纸,同样发霉泛黄的样子,同样悬在他面前如同贴在一张透明的墙壁上一样,何宿酉提笔蘸墨,然后便画了起来。 刚才议论纷纷的人见了顿时就目不转睛的看了过来。 这次画的比上午要慢一些,因为上午他又见到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裘的女子,那次他看得就比较认真了,所以笔下的细节就更多,画出来的人物也就更加的写实逼真,上官泓的相貌也不错,算得上是个美女,就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刻薄之相,难得何宿酉竟然将她的性格在笔下也展现了出来。 很快便画完了。 收好笔墨,何宿酉微笑着对看着他的人说道: “这一次请各位开眼。” 说罢与上午一样他一把就将那张纸抓在手中团了几团紧紧握住,然后便开始施展他的厌胜之术,与上午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青烟冒出,但是从他那只紧握着的拳头的指缝里忽然蹿出几道不大的火苗来…… 与此同时,在众人身后近百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大的闷哼声,就在众人听到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就见那里有一个人影带着满身的烟火忽然出现,然后立即就拖着一道长长的黑烟急速的远去了! 众人谁也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面,但是看身形是个窈窕的女子,听那声闷哼,也是女子发出的,最醒目的是那个人影身上也披着一件黑裘大氅。 一定是她! 她居然还在跟着! 而何宿酉却一直将他紧握的拳头举在眼前,他那只手微微的发着抖,指缝间的火苗依然还在,何宿酉的脸色也一直得意无比,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只紧握着的拳头,目光中的狠毒之意越来越盛,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忽然他指缝间火苗消失,何宿酉顿时便大感意外,十分失望的说了句: “这么快吗?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女子,可惜,没能烧死她!” 然后他摊开那只手,一团纸灰余烬从他手中纷纷落下。 而也在此时,距离钱潮,距离章益都不太近的某地,上官泓正蜷缩在地不住抖动,四周地面上尽是翻滚挣扎以及火烧过的痕迹,而上官泓身上腾腾的热力正在消失,此时的上官泓原本白皙的面孔被烧的几乎黑乎乎一片,满头的秀发也因为经历了一番烧灼而显得焦糊凌乱,蓦然她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黑乎乎的脸让她的眼白显得格外醒目,不过上官泓此时的双眼之中满是极大的恨意…… 还有杀机! 上官泓啊! 她吃过林涧的亏,替他背了一个杀人的罪名还被驱逐出宗门。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在一个世家无赖的手里吃了大亏,若不是她有几分自保的手段刚才就被烧死了! 林涧,她可以以后再杀。 但刚才那个让她受火烧之苦的家伙,上官泓打定了主意绝不放过!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五:波浪(二十二) 在一张纸上以不多的笔墨画出某人的相貌,然后再将那张纸团成一团握在手中对其施法,手中便冒出火焰,虽然不猛烈,但是画像上的那个人不管藏在什么地方,也不管有没有被人察觉到,在何宿酉那只拳头被不大的火焰包裹的同时……那个人的全身也会被烈焰包裹住! 烧一张画像就相当于用烈焰烧灼被画的那个人,这就是厌胜之术! 虽然这个法术看上去有诸多的限制,比如说何宿酉绘制人像时使用的笔和墨,还有那用到的发霉泛黄的纸张,那些都肯定不是寻常之物,想来是施展厌胜术专门用的,还包括何宿酉绘制人像的手法,不得不说此人在绘制人物画像之上有很高的造诣,寥寥几笔,几个线条就能将人物传神的勾勒在纸张之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嘴里默默无声念诵的那些咒语,那才是厌胜术的不传之秘,刚才人们就注意到,他在念诵了些什么之后再随手一指,他手里紧握的纸团就冒出火焰来的。 如果说上午何宿酉借助厌胜术将那个黑裘女子找出来的一幕,给人们的感觉这厌胜术就是一种非常实用的小手段的话,那么刚刚那个黑裘女子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后立即带着满身烟火现身并亡命逃走就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震撼了。 由此得之,这厌胜之术肯定不是什么小手段,它绝对是一种能杀人于无形的厉害手段。 而它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想杀你的人不是一定要暴露自己的杀心、与你面对面的动手,他完全可以不让你知晓、在背地里、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又轻松无比的就将你除掉,甚至对你起了杀心的人在动手之前还可以与你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之后某一天你就可能突然间在自己的家中被莫名的发自自身的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众人这才知晓这厌胜术的阴毒,那么昨天夜里何宿酉一直在雕刻的那个木人,一直在吹嘘的巫蛊术的又该如何呢?厌胜术如此厉害,那巫蛊术看来八成会如当时何宿酉说的一样,他能让一个人在毫无察觉间倒各种霉,经历各种不顺直至被活活的折磨死! 而偏偏这何宿酉善丹青,善雕刻,目光阴毒,在瑞轩镇的那段日子里细细的盯着每个人都观察过,再联想到此人在蒲州的名声,想到这里的时候许多人的心理都升起一股寒意来! 所有的人,除了章益四个大纨绔之外的所有人,还没有从刚才受到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他们看向何宿酉的目光中还都是惊诧与惊慌,包括与何宿酉同样来自蒲州的翟耜,在家中时他虽然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何宿酉的传闻,但是亲眼见到也是第一次。 很快,便有人意识到了这位与他们同行的何宿酉就是他们身边一条随时都可能露出毒牙噬人的蛇! 然后,这些人看向何宿酉的目光就发生了改变,这何宿酉虽然说也是大世家出身,但时间长了之后这些人也都知道他在蒲州何家之中并不受重视,甚至因为筑基失败的原因在家中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与同样出身大世家的张沥,齐思旌在各自家中作为重要后辈着力培养完全不同,又因为他的名声不好,也因此没人以蒲州何家公子的身份看待他。 但亲眼见证了何宿酉的手段之后,如果说以前若他们对何宿酉还仅仅是厌恶甚至是憎恶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再看何宿酉的目光中就带上了深深的戒备,忌惮,敌意…… 甚至是杀意!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人觉得这何宿酉既愚蠢又无城府,有厉害的手段就该藏而不露,只在关键时刻才拿出来一鸣惊人。而他呢,被人稍加怂恿就将自己的手段完全显露出来,这样爱出风头的做法,只能看到的人从此对他忌惮提防,给他招致潜在的对手,将来必然会有麻烦。 这里就要说一说何宿酉了,他当然不是个蠢货,他只是有自己的取舍而已。 别说刚才有人怂恿他用厌胜术去对付那黑裘女子,其实上午有人在言语间激他,让他拿出手段找出那个黑裘女子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些人的心意,在何宿酉看来今天这些人让他两次拿出手段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他对这些人有没有威胁而已,毕竟昨天夜里他将自己的巫蛊术说的那么神奇,肯定是有人听进心里去了,不放心而已。 何宿酉更是明白此次五灵宗的事情过后,他不会也不可能与在场的任何人成为好友,这些人没有一个拿正眼看他的,这一点何宿酉很确定,那么与其被这些人厌恶,被他们看不上眼,那就索性让这些人害怕他,提防他,不敢招惹他。当然,何宿酉这样做最大的目的并非在这些人身上,他要做的是拿出手段来让那位章公子看,看到他的本事,明白他的用处,对他重视起来,日后这位大纨绔再有什么事情很大可能就会继续找他,这样两个人才会成为相互利用的关系,在将来这位章公子进一步说可能就是五灵宗章氏才有可能成为他何宿酉的后台,在蒲州何家之内,他也不至于太过单薄,至少有这样强大的外援,他在家中也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 应该说何宿酉完全达成了他的目的,章益见到上官泓一身烟火,狼狈无比的逃命之后,惊诧之余,心里瞬间对这何宿酉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此人可用! 当然除了章益之外,在场其余的大纨绔之中,娄青药见到刚才那一幕更是心中惊喜,也觉得此人可用,而且……此事也可利用! 何宿酉当然注意到了那些同伴们看他的目光,那些隐藏在其中的忌惮与惧意让他得意无比,至于有人的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杀意,何宿酉更不在意,虽然没有与这些人交过手,但凭着他的巫蛊厌胜之术,只要他提前做了完全的准备,就算其中的剑修体修他都不惧,就算不敌他也能全身而退。他已经想好了,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在他离开之前,他的储物袋中一定要有这些人的画像以及刻制好的木人,就为了防备他们中有什么人要暗中对他下手。 …… 很快,这一天的时间便过去了,日影西沉,又到了该寻一个藏身处过夜的时间。 娄青药悄悄的找到章益,与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开始的时候章益还目光疑惑,表情也有些惊讶以及不太情愿,不过略作思索后章益便点了头,也不知道娄青药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这天章益这些人寻找到的藏身处距离钱潮五个人过夜的地方就有些远了,找了几圈之后也只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没有选择,这些人便只能用这里。 众人进入其中,此处比起昨夜那个狭小的洞穴要好得多,略作收拾之后,洞外已经是暮色深沉,天空之中已经出现了寥寥的几颗夜星。 接下来就要有人承担起这一夜的值守之责了,往常都是章益问一句,然后就有人出来,到现在才第五日,所以之前已经值过夜的就不用再值夜,除非是在这断肠谷里面呆得久,十几个人轮了一圈还没有出去,那才会开始第二轮,今日嘛,章益也照例问了一句: “今天夜里哪一位愿意去值守?” 以往章益问一句,然后便有人出来应下这个差事,但今日不同,章益问过之后人们静悄悄的,好一阵都没有任何人说话。 章益看起来有些疑惑,看了看众人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有人开口说话了: “嗯,章公子,一夜不眠对咱们而言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今日不同,呵呵,并非咱们不愿到外面去值夜,而是今天夜里到面外值守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要去,也该是那个人去才好。” “哦,是哪一位?”章益问道。 “呵呵,还能是哪一位,当然是今天显露了惊人手段,让咱们大开了眼界的何宿酉何兄了,对不对?” 这些人顿时聒噪起来: “不错!” “正是……” 何宿酉本来没打算今夜到外面去值守,所以便没有出声,但他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把他推出去,今夜这里宽敞,他还打算夜里安静,他要好好的雕一雕钱潮五个人的小木人,闻言先一惊然后就明白一些,心中禁不住冷笑起来。 章益看了看正显得有些不悦的何宿酉,然后便又问道: “这是为何呀?” “章公子,道理很简单,今天这位何兄让咱们都大开了眼界,巫蛊厌胜果然是高明无比的手段,嘿嘿,还真是……令人佩服。不过白日里咱们也都见到那个黑裘女子逃走了,而且何兄自己第二次施法之后也说过,好像那次那个女子摆脱了他的法术,并没能除掉她,对不对,何兄?那女子一看便是个难缠的人物,而且敢孤身进入这里的,也一定是个厉害人物。虽说悄悄跟着咱们算是她挑衅在先,对她下手也是应有之意,但毕竟何兄没能斩草除根,现在嘛,那女子或许因为何兄的厌胜术而受了重伤不得不逃回去了,那样最好。但是也有可能那女子伤得并不重,现在她还藏在这断肠谷内。呵呵,平白无故的在何兄手上吃了大亏,她肯定气不过,只要伤得不重,那今天夜里就很可能会来窥伺咱们,虽说咱们不惧她,但她暗中施展手段偷袭的话还是让人头疼,咱们都在这洞中在一起还没什么,怕就怕一个人在外面值夜的时候会遭了她的算计,总归是防不胜防,是不是?况且咱们这些人之中除了何兄之外,好像其余的人谁也没有手段能找出那女子潜藏的位置来,也没有谁的手段能在不知道那女子藏在何处的情况下直接将她击败,所以嘛,能者多劳,今天夜里这值夜之责应该落在何兄的身上,嗯,也只有何兄才能对付那个女子。” 说话的人名为周考,邺州小宗门天庆宗的弟子,此人发际线有些高显得天庭过于饱满,除此之外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还有些长,五官显得有些怪异,除此之外此人双目如刀,眼神满是侵略冒犯的意味,性情好动好斗,到了瑞轩镇之后就想着能与其他人都动手较量一番,但除了皮凤岭之外没人愿意与他切磋,也正因为他与皮凤岭好好的打过一场,然后这二人竟然成了朋友,刚才周考说话的时候皮凤岭还始终在一旁帮腔,当然,除了皮凤岭以外的旁人也都纷纷附和,总之这些人今天夜里就是想把何宿酉推出去。 章益听到这里有些为难的看向了何宿酉。 何宿酉心里恼怒,此时他也明白过来今天夜里恐怕会有些凶险,但是他没料到白日里自己的那番作为竟让这些家伙齐齐的开始对付自己了,想到这里何宿酉冷冷一笑,对着章益说道: “章公子,正巧在下也想到外面清净一夜,嗯,那个女子若真的赶来捣乱,那就顺便收拾了她。” 说罢何宿酉便大步走了出去。 岂料他还没出去后面便又传来皮凤岭的声音: “唉,也可能那女子明晚才来,说不定是后天夜里,谁能知道呢,若依我看,以后这些日子不如就由何兄专司这值夜之责罢了……” “我看这主意不错,周兄弟说什么来着,能者多劳嘛!” “没错没错……” 听到这里,何宿酉气得脚步都更沉重了一些。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六:波浪(二十三) 现在应该说一说上官泓了。 对于上官泓而言,在断肠谷的第五日她算是遭遇到了让她吃够苦头的无妄之灾。 应该说上官泓虽然跟着但并没有打算去招惹章益那一行十七个人,或者说如果此行钱潮那些人没有找到青鸾之卵的话,不论那些人如何,她都会再悄悄的出断肠谷。上官泓没有娄青药马上就要返回狮子林的烦恼,之后她会继续与汤萍在宗内,也就是说上官泓有时间,而娄青药没有。至于她一直跟在章益那些人的身边也的确如章益的猜测,十七个人总比五个人显眼的多,而且这十七个人里面应该没有李简那样有天生感应之力的人物,所以跟着他们比跟着钱潮那些人轻松的多,反正这些人肯定会一直跟着钱潮的。 可以说上官泓进入断肠谷以后算是人畜无害,仅仅是悄悄的跟着而已。 但一切事情就怕发生意外,前面讲过了,钱潮的意外是那两只雷公鸟,而上官泓的意外则是很偶然被冲着章益那些人而去、又因为那些人甩出去的血符而放过那些人胡乱追出去的一只中阶妖兽。 那属实是太过意外了,上官泓当时如果不躲避的话,虽然她不会被那只中阶妖兽发现,但她会被那只中阶妖兽迎面撞倒再踏上几脚,所以惶急之下她便飞身而起…… 可以说在进入断肠谷之前上官泓也想过在里面与钱潮五个人还有章益那许多人可能会发生什么,她设想了许多种情形,都是要她必须做出反应的局面,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是躲避还是出手等等。甚至她还想过,一旦章益那些人与钱潮汤萍那些人动了手的话,她该在什么样的时机出手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进入断肠谷之后,得益于她身上的那件黑裘,她也一直非常顺利,就算比起钱潮而言都顺利,因为她从来没有被中阶妖兽妖禽发现过。但是上官泓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行藏居然是被一只胡乱冲撞的中阶妖兽给撞破了,让她被章益那些人看了个正着。 这让她慌乱更让她很生气。 第一次在章益那些人面前现身之后,她立即就逃走了,甚至还在心里责备自己明明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章益那些人摆脱中阶妖兽的手段,为什么自己不警醒起来,干嘛非要呆在那些人甩出符箓的方向上。 上官泓唯独没想到的是那次被迫现身出来是她转过天来就倒霉的开始。 出于对李简感应之力的忌惮,接下来她依旧不愿太过靠近钱潮那些人,所以她依旧是跟在章益那些人身边。 嗯,接下来就是今天的事情了,在她被何宿酉的厌胜术找出来之前,章益那些人遇到过几次中阶妖兽,每次都被他们成功的摆脱了,这时候上官泓已经加了小心,避开了章益那些人甩出来的血符,本以为就此无事,岂料有人会专门施展手段把她从藏身的地方找出来。 第一次被何宿酉的厌胜术找到的时候上官泓并不是十分的生气,毕竟她这样悄无声息的跟在人家不远处,重要的是昨天她因为一次意外已经露了行藏,让人家知道了她的存在,现在人家不知道她究竟怀的什么心思,最终要做什么,小心一些也属正常。当然了,她对那个施展古怪法术把她找出来的家伙还是有些恼恨,更多的则是惊讶,虽然世家出身,但早早的就进入了五灵宗,上官泓对巫蛊厌胜之术知道的并不多,被何宿酉找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段是厌胜术。 既然被人家找到了,那就只能乖乖的离开,难不成还要与那个将她找出来的家伙打上一场吗?对方十七个人,可谓是人多势众,况且双方都在悄无声息的跟着钱潮,所以上官泓第二次被逼现身之后立即便遁走了,当时她距离章益那些人不过三十多丈而已。 这里说一句,上官泓之所以跟章益那些人如此近,除了凭着黑裘对方发现不了自己之外,她还想着偷听一下那些人会说些什么。 接下来上官泓就开始学乖了,既然对方有手段能防着自己靠近,那干脆再跟的时候就远一些。可惜,上官泓认为的远一些,依旧在何宿酉厌胜术的影响范围之内,若是上官泓能知道对方手段的话,距离那些人能再远一些或者直接放过这些人去跟着钱潮那些人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受那次火烧之苦。 等何宿酉第二次施展厌胜术的时候,上官泓一身烟火的从距离他们百丈之处没命的逃遁。 第一次何宿酉在纸上绘制她的画像的时候,当时距离在三十丈左右的上官泓就注意到了,当时她吃惊对方画得竟是自己,而且还好奇此人要做什么,后来就见一团不大的青烟从何宿酉手中飘出继而飞来悬在自己的头上,马上她就明白自己藏身的地方暴露了,不到三十丈,对方似乎还有个剑修,看来离这些人的确有些太近了,那次在她看来对方还是十分温和的,虽然让她气恼,但对方并没有伤害她。 后来她改为远远的跟着那些人,百丈的距离并不近,而在这个距离上对方竟然还能发现她,一度让上官泓怀疑章益也找来一个如李简一样有天生感应之力的人物,而且这一次对方就不再客气了,不是什么一团青烟飞过来驱赶她,而是直接对她动手。就在何宿酉第二次施展厌胜术的时候,上官泓远远的再次注意到了,当时她真的以为是自己又被对方发现了,对方要再以上一次的方法赶她走! 当时上官泓也想着那干脆就先不跟着章益这些人了,而等身上突然间被滚滚的烈焰包裹住的时候上官泓顿时惊骇无比! 忍受着烈焰灼烧的剧痛,上官泓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第一次可以容忍,第二次就不再客气了,直接下杀手! 这里就要说明白上官泓为什么没有被烧死,何宿酉第二次施展的厌胜术的确仍是将上官泓作为目标,那团烈焰也的确是烧在上官泓的身上,同样,上官泓也的确是感到全身被烈火烧灼的剧痛,但是,上官泓并没有死。 在这里我们可以假设一下,上官泓在逃走时身上满是腾腾的烟火,假如她身上的烈焰是彦煊的凤唳术烧在她身上或者是宗内随便什么弟子的控火之术引发的,那上官泓一定会死,一定会被烧成灰烬。 因为那是真正的灼热无比能让坚硬的钢铁化作赤红铁水到处流淌的烈焰。 而上官泓当时身上滚滚燃烧的并不是真正的烈焰,或者说不全是。 这就与何宿酉的手段有关了。不论如何,何宿酉让上官泓身上冒出烈焰来的法术是厌胜术,而不是控火之术,那只是一种幻术而已。幻术与控火之术并没有品级上的高下之别,它们是两大类不同的法术而已。但既然涉及到了火,自然还是由控火之术而来的烈焰更具威能。 而何宿酉施展厌胜术的关键不在于对上官泓会造成多么致命的伤害,关键在于他法术的效果能准确落在上官泓的身上,因为何宿酉第二次施展厌胜术的时候并不知道上官泓的位置,只是猜测她就在附近,而让上官泓受火烧之苦则完全凭借他施法前绘制的那张画像。可以这样说,假如昨日上官泓没有那次意外,章益那些人也没见到上官泓,何宿酉更不知道上官泓的相貌,如果章益怀疑上官泓悄悄躲在附近,让何宿酉去将上官泓找出来或是赶走,在不知道上官泓长相的情形之下,何宿酉厌胜术的手段再高明也无法奈何上官泓。 他必须知道自己要对付的目标是谁,长什么样子,什么身量,越细致越好,然后才能去对付,多说一句,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瑞轩镇的时候总盯着旁人看的原因所在。 至于上官泓身上的烈焰嘛,可以将其看作是一种幻火,简单理解就是由幻术而来的火焰,实际上这种烈焰对人并没有太大的烧灼伤害,但作为幻术,它却能让被幻火缠身的人产生一种被滚滚烈焰焚身的剧烈痛苦,而这种痛苦的程度达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中了这种法术的人是真的会死的,而且看上去就是被烧死的。 此处还可以用汤萍举例,汤萍还师从月映林的鹅镜仙子,她的幻术手段在同辈之中算是高明的,之前与旁人的争斗之中汤萍也不止一次施展过幻术,中了幻术的人眼前怪相频频,或是看到有什么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怪物扑过来吞噬,或者就是处于烈焰岩浆或是冰封雪寒之中,而且身上也会有烧灼的剧痛或是被冻的僵硬无比,但那时他们在没有中幻术的旁人看来,中了幻术的人就是在原地翻滚嚎叫或者僵立颤抖而已,假如他们因为幻术而死,那尸身之上烈焰或是冰霜的痕迹也会有,但是不多。 厌胜术与普通幻术的区别就是,普通幻术要施法者在对手面前施展,甚至要让对手盯着自己看。而厌胜术则不需要,只要施法者知道对手的相貌,只要对手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厌胜术就可以让对方在毫无察觉的情形下就受尽苦头。 这里就要再说上官泓了,她在烈焰满身的时候的确是惊惧万分,甚至还绝望的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不过在逃走时她就醒悟了过来,身上的确是痛苦不堪,滚滚的烈焰焚身,灼烫难熬。但是,依着常理而言,如此的烈焰加身她不可能逃出去那么远,不到片刻她就该被烧死了,而她却发现自己只是痛苦而已,身上并没有烧出来的伤痕。虽然不懂什么厌胜术,但上官泓毕竟是有师承的,而且她经历的事情多,也是个有见识的人,就算开始还慌乱但过一阵就明白过来,自己身上滚滚燃烧的烈焰,并非真正的火焰,她所遭受的不是烈焰焚身,而是幻术。 假如上官泓知道自己中的是厌胜术的话,那她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远远的逃,只要逃出何宿酉这厌胜术的影响范围,自然就无事了。 嗯,没错,厌胜术是有施法范围限制的,否则的话全天下的人都会抢着去修习这门法术,设想一下,五灵宗与穆阳宗一直在明争暗斗,双方的长老长什么模样互相又都清楚,假如厌胜术在万里之外都能让对方受苦受伤甚至死掉,那就不用派出什么修士去争斗去争抢地盘了,直接在各自的宗门之内绘制对方长老的画像,然后一股脑烧起来给对方施展厌胜术不就得了? 虽然上官泓不知道这一点,但上官泓也有自保的手段,至于什么手段很快她就会显露出来,暂时先不提。凭借着那手段,她总算是摆脱了烈焰焚身的痛苦,虽然幻火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毕竟也是火的一种,所以脱离了危险的上官泓身上就如真的被烧过一样散发着腾腾热力,而且还被烧的黑乎乎难看无比! 不要觉得上官泓无事,就认为这厌胜之术没什么用处,只能吓唬人用,在蒲州死在何宿酉这个手段上的大有人在,而且这也就是何宿酉施展这个手段,才让上官泓逃过一劫,假如换作蒲州何家之内随便一个筑基修士对上官泓施展同样的法术,只怕在烈焰燃起的片刻,上官泓就会在幻火中化作灰烬。 被烧得太痛苦了,堂堂的上官泓,五灵宗水云谷御灵派丘化壑长老的大弟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而且自上官泓出生以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 所以,在全身的痛苦正慢慢消退的时候,上官泓费力无比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将那个给自己施展幻术的家伙除掉! 而且是让他吃够苦头再死! 还有娄青药,一定是娄青药因为昨日见到了自己,心里不安,所以才让那个家伙对付自己的!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七:波浪(二十四) 再次找到章益那些人让上官泓花了一些时间,毕竟她被厌胜术折磨的时候章益一行十七人已经跟在钱潮的后面继续向前了,而上官泓就算摆脱了厌胜术之后头上身上还有衣裙都幻火被烧的一塌糊涂,女子都爱洁净,她当然不愿自己如此狼狈,便找了一处泉水梳洗了一番又在隐秘处换了全身衣裙才动身去寻找那些人,所以再找到章益那些人的时候几乎已经入夜了。 远远的看到章益那些人藏身处的外面值守之人的时候上官泓就被吓了一跳,因为那家伙正是今天两次用法术对付她的人,那个显得消瘦,蓄着须,目光有些阴鸷的中年人,上官泓当然不知道何宿酉的名字,但是吃过这家伙的大苦头,她心里对此人痛恨的同时还非常忌惮,见到是那个家伙盘坐时,她立即就停下了身形,不敢再继续向前。 上官泓自重新返回五灵宗之后,只有过一次让她觉得自己几乎会死掉的经历,是之前发生在千针松林之内的那次,她被姑获仙子的阿九与号骁鸟的争斗波及到了,那次真的很凶险,两只高阶妖禽的争斗,其实号骁鸟当时已经虚弱不堪,而且上官泓距离它们争斗的地方还有不近的距离,但即便如此,强大无比的力量互相对撞的余韵也如狂涛一般将她身边的一切都荡平,当时她就受了重伤,接下来只敢也只能紧紧的贴伏在地面上如蝼蚁一般听天由命,后来找到机会便拼命逃出千针松林一路强撑着回到宗内。 不过那次的经历并没有让她心里有什么愤恨,毕竟让她受伤的是阿九和号骁鸟,放在修士之中妥妥的能算结丹修士的品级,所以那次她只能自认倒霉。而今日在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家伙手里,上官泓又吃了一次大亏,当她满身烟火在章益那些人的注视之下逃走时,全身剧烈的灼痛让她认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感觉是无比痛苦和绝望,而且更让上官泓感到羞恼无比的是,自己逃走时的那一幕被章益,宗飨,娄青药那些人看在眼里,对上官泓而言,这是让她无法忍受的耻辱。 所以,报复是一定会有的,更何况她已经发誓要让那个施展幻术的家伙先经历一番极大痛苦之后才能死。 在见到夜里值守的何宿酉之后,上官泓压抑着心里要杀人的冲动同时,她还觉得章益这些人有些可笑。 她在见到何宿酉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那很可能是个陷阱,毕竟白天那家伙刚刚对付过她,不论是谁吃过苦头后一定都会对伤害自己的人充满恨意,偏偏夜里那家伙一个人孤零零的出来在外面值守,就算他们人多,有十几位呢,但此时何宿酉是落单的,至少看上去是如此。对于修士而言偷袭并不是什么难事,悄无声息的接近再猝不及防给对手致命一击,不论中与不中立即远遁而去,就这么简单。 而此时对方露这样大的破绽给她,不是摆明了在引诱她出手吗,如此看来这里若不是陷阱还能是什么呢? 当然,是不是陷阱再靠近些就能看得更明白,若那些人这么做就是为了对付她,想来在那附近一定有人暗中隐藏着,但上官泓此时却不敢接近何宿酉。 她吃过这家伙的苦头,知道对方只用一张画像就能对付自己,这是让她最忌惮的,就算她想明白这家伙的手段是幻术,但中了他的法术后一样能让她无比的痛苦,那种滋味上官泓实在不想再次领教了,就算上官泓可以破解对方的幻术,但是她所凭借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段,而是她师父在闭关前给她的一件宝物,应该用在关键时刻,那种东西她的师父也不是很多,而且用一次就少一些,上官泓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就这样上官泓围着何宿酉远远的转了一个大圈,同时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惊动了那家伙,万一那家伙有所察觉再施展那种手段的话,她就只能立即远远的逃开。 然后她又试着去找了找钱潮那些人的藏身处,遗憾的是那五个人夜里从来不会安排人值守的,有钱潮的阵法就足够了,上官泓可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黑沉沉的夜色中她徒劳的转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最后只能放弃。 不过上官泓并不担心会跟丢了钱潮那些人,至少章益,娄青药这些人肯定是跟在钱潮那些人后面的,所以只要盯紧了他们,就一定不会跟丢了钱潮。 就这样上官泓便又转了回来,依旧看见静静的坐在外面的何宿酉。 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上官泓想着。 到底宗飨与章益是从哪里找来了手段这么古怪的一个人呢? 上官泓跟了章益这一行人好几天了,知道这些人的习惯,每天夜里肯定会有人在外面值夜,其实并不是为了安全,他们选择藏身处找的一定是远离妖兽同时又隐秘的地方,这值夜的人最大的作用就是盯住了钱潮五个人,防止那五个人天不亮就早早的离开,那样他们就很可能会跟丢了。他们十几个人呢,每天夜里都是不同的人出来值夜,昨天夜里就不是这个家伙而是章益,等明天夜里就不知道该是谁了,但一定不会是他,十几个人轮一圈也要十几天,假如今夜这里不是个圈套的话,倒的确是除掉这家伙的最好时机,否则的话若是白天动手,对方人多势众,下手的机会一定不好找,再等到下一次这个家伙出来值夜的话,那就要十几天以后了,可是在这断肠谷中还能再呆那么长的时间吗? 想到这里上官泓又远远的向何宿酉那里看了过去,那家伙依旧在那里静静的盘坐,周围她也转过了,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 会不会……那并不是个圈套呢? 今天夜里正常就该那个家伙出来值夜,若是那样的话,她就是自己被自己耽误了,那这机会不就错过了吗? 不! 不能动这个心思,要稳妥,万一是个圈套的话,那她要对付的就不再是那家伙一个人了,一定会是那十几个人一齐对她出手,那样的话必然会十分的危险,一定要打消这个念头,稳住了! 这里要说的是,上官泓虽然一直与汤萍作对,但其实这二人在性情上还是有不小的相似之处,钱潮一直觉得汤萍是个很聪明的丫头,但性子却有些急了,除非有人在一旁帮衬着,否则就是个行事毛糙,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而上官泓也是如此,甚至上官泓的性子比汤萍还要急一些,做事有些急于求成。 其实上官泓的性子在遭遇被宗门驱逐之后还变得更稳重了些,可即便如此,她重新返回宗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林涧报仇,纵然当时她没有杀死林涧的心思,但也把当年为林涧做事嫁祸自己的人除掉了,如今她在断肠谷吃了这样的苦头,又怎么可能放过何宿酉呢,要知道在被驱逐之前,这位过去在五灵宗大大有名的上官师姐那可是没有隔夜仇怨的,有什么人惹到了她,她都会当天就把所有的帐都跟对方一五一十的算明白了,更何况她现在就能亲眼看到那个让她吃了大苦头的家伙。 而一旦起了心思,有了猜疑,不管上官泓如何压抑心里那股要将何宿酉碎尸万段的欲念,那股要报复何宿酉、让他付出代价的冲动却总是越来越强烈。 带着这种心思,上官泓围着何宿酉又转了好久,她始终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个陷阱,如果是的话,她今夜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动作,反正以后还能再找机会。 但关键就是,那里是不是陷阱,上官泓看不出来。 最终上官泓决定且先看着,如果真的是陷阱的话,那些人就这样枯等着也没意思,而且等到最后在什么也没等来,那些人自己也就懈怠了。而人警惕性最低也最松懈的时候正是天快亮的时候,若是在那时动手的话,就算那里是陷阱她也能得手! …… 很快,一夜的时间就要过去了,东面的山巅之上已经出现了濛濛的一丝亮色。 何宿酉在外面盘坐了一夜,衣袍都因为朝露而显得有些潮湿,或许是晨风中有太多的凉意,他还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此时在他背后二十多丈远的地方,一道金色的虚影似乎在微微的晨光中闪了一下,但绝不是何宿酉能看到的,他此时或许在想着终于是将这一夜熬过来了,就在他轻轻的活动身子要放开盘曲的双腿似乎是要起身的时候,在他的背后悄无声息间一道锐利的金色就闪电般刺进了他的后背! 中了! 远远的正看到这一幕的上官泓心中一声轻呼! 好了,总算是将这个可恶的家伙除掉了,而且死掉之前他也会吃够苦头,看来这一夜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可惜的是……上官泓想错了! 何宿酉的背心处不知道被什么刺中之后居然整个人都模糊起来,是整个人的线条轮廓在上官泓的眼中模糊了一下,顿时上官泓就大感不妙! 不好! 上当了! 那根本就不是那家伙的真身,那是个……分身幻相! 糟了,上官泓在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不该出手,这里果然是个陷阱! 果然,就见遭受偷袭的何宿酉居然如毫无察觉一般回身看了过来,脸上还满是得意之色,同时他的身子已经变得模糊半透明起来。 与此同时上官泓就觉得自己身上骤然一紧,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一样,除此之外她还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在这一瞬间仿佛重了千倍不止,整个人几乎直直的要从空中坠下去,她拼了命才勉强稳住了身形,现在她全身难受,就连手指都麻木肿胀。 就在上官泓身上出现异变的同时,她身前身后依旧显得黑暗的空中出现了密集如雨的剑啸之音,借着东面微微的天光还能瞥见利剑划过的寒芒,不知道多少灵剑正从看不见的夜空里疾疾的向着她刺来,不但如此,这些数不清的灵剑还将她逃走的路径堵住了大半! 上官泓听到如此多的剑啸声后最先怀疑的居然是钱潮在附近对她出手暗算,能同时驾驭如此多又密集的灵剑,她也只在钱潮那里见过。 对方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出手,就在灵剑密集的刺来时,空中还有一阵沙沙的声响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缓缓的却又密集无比的从上方向她笼罩下来,那密集而来的东西似乎不是很重,但胜在密集,而且还有一种怪异的苦茶味道。 毒物! 上官泓心中大惊! 在那片沙沙落下的毒物笼盖之下,上官泓又有一处逃生的去处被堵死了! 沙沙声中,还夹杂着羽翼拍击的声音,十几个并不大的黑影正疾疾的向着上官泓扑来,飞过来的东西翼展不过五尺,但飞行速度却奇快无比,随着几声如同羔羊般的叫声传来,那些家伙的身子如同大号的黑老鼠却生着一对鸟羽的怪物正振翅而来,每一只头上都有两只暗红色的小眼睛,目光凶狠,都死死盯着上官泓,那张不大的嘴张开来发出羊叫一般的声音时,就能看到它们嘴里密布的利齿。 这是……寓鸟! 对方有御灵修士,上官泓心念电转,可是……寓鸟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凶猛恐怖了! 多道流星一样的光线从下方斜斜向上,对着上官泓而来,那是符箓,几张符箓散发着淡淡的黄光,越来越近! 居然是符箓? 上官泓暗惊,章益和宗飨究竟找了些什么样的帮手! 再不逃走的话,可能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虽然上官泓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沉重无比,就如同背上压上了一座山岳,但不逃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拼命的催动着全身的灵气,准备从这些攻势的夹缝之中强行撞出去,而最后让上官泓不得不落下来的是一把剑。 从下方激射上来的一把剑,这一剑之前上官泓遭受的所有攻势已经如一张巨大的罗网,将上官泓所有逃走的路径都封堵了,无论她逃向何处,或是遭受乱剑穿身,或是冲进毒物之中,或者是被寓鸟在空中撕扯,还有就是被那许多张符箓贴在身上,而这最后一剑,在一声悠长无比的剑鸣中以无匹的气势而来,上官泓的心神意识完全被其所夺,在她看来再不落下去,那飞来的一剑一定会从她头上刺穿过去! 这不是李简,上官泓落下时还在想,李简不是这种路数的剑修。 但是就在上官泓沉重的身子落在地面上时,顿时她面色愈发的惊惧起来,因为她刚落地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气正在源源不断的被脚下的地面抽离出去! 难怪这些人一定要把她从空中逼落下来,这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 她落进了阵法中!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八:波浪(二十五) 上官泓迫不得已从空中落下,她最先被偷袭时就觉得全身骤紧,同时还觉得自己的身子瞬间沉重了何止千倍,这让她身形一下就变得无比笨拙、难以掌控,而就在此时,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立即齐齐对她出手,所有袭来的攻势都能取她性命,上官泓虽然不愿受伤但更不想在这里被纠缠住,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正当她打算冒险哪怕拼着受伤也要强行冲出去时,对方居然还有一位剑修,而那剑修恰到好处又犀利无比的一剑飞来,彻底让她放弃了强冲出去的念头,除了落下去躲避她再没有别的去路,否则的话一定会非死即伤。 可哪里知道,那些人所有的手段正是为了将她逼到地面上,那时才是这场争斗真正的开始,上官泓也察觉到了,因为她刚一落地就明白自己踏入了阵法之中,她全身的灵气正源源不断的从落脚的地面被抽离出去。 此时上官泓的处境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身上的那种沉重感以及挤压感一直都在而且越来越强烈,再加上落入阵法中,灵气一直受损的缘故,所有的这些都让她的行动越来越缓慢笨拙,而这正是对方想要的,趁着此时对她不利的局面,接下来自然更是继续对她出手,最终或擒或杀就有不得上官泓做主了。 落入阵法之后上官泓就既懊恼又后悔,心里责怪自己不该如此沉不住气,既然已经怀疑这里可能是陷阱,为什么还要一脚踏进来呢,自己孤身一个人,目标小且行动方便,日后在这断肠谷内怎么都能找到机会除掉那个可恨的家伙,为什么就如此心急呢! 可笑她还想着天快亮的时候是对方最松懈的时候,现在看来正好相反,天快亮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松懈,一直在静静等着她自投罗网,反而此时是她最糊涂的时候。 …… 刚刚落下,上官泓就注意到那个藏身的洞穴中已经几人现身而出,她一眼就在其中认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是娄青药。 似乎对眼前的局面很是满意,娄青药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曾经败在上官泓的手上并深以为恨,而上官泓又是她争抢青鸾之卵的对手,所以娄青药很期待上官泓接下来该有如何的下场。 娄青药的身旁还有两个人影,一个是宗飨,一个是景禄,他们走出来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既没有出手的意思,也没有叫停众人的打算。 上官泓在宗内虽然不是什么大纨绔,但因为她本人的性情以及她师父的缘故,即便是面对大纨绔时她也向来不假颜色,所以那些大纨绔们轻易也不会去招惹她。 而今日这个情形,撇开原因不谈,假如接下来上官泓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受伤倒还在其次,若是真的死在这里,事情可就大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万一丘化壑知道自己的弟子是怎么死的,只怕将来这里人人都会有甩不脱的麻烦。所以宗飨的脸上还有几分忧色,担心接下来会弄得无法收场,而景禄则表现的十分无所谓,甚至还有些兴致勃勃,毕竟上官泓在宗内的名头不小,但这些大纨绔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她拿出真本事来,如今这个局面总能看一看上官泓真正的手段。 上官泓只是瞥了那二人一眼,心里还有些好奇,景禄为什么掺和进这里的事情来,景氏,难道是为了钱潮来的? 那些人之中自然有章益,他正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处在险境之中的上官泓。 上官泓认为这个局一定是章益与娄青药布置的,宗飨在上官泓看来就是个草包一般的人物,景禄更是个一根筋还有些鲁莽的家伙,章益才是这些人之中最狡猾的,也只有他才会布置出现今的局面,想到这里上官泓冷冷的看了章益一眼,今日这笔账,日后闲下来要好好的与这位大纨绔算一算。 在章益的身后是个身材有些消瘦,一脸得意之色的中年男子,不用问,此人正是何宿酉。上官泓在耐不住性子对何宿酉的幻相出手后,何宿酉立即也出手了,而且还是他施展过的厌胜术,此时他将一只握拳的手平举在身前,不过那只拳头指缝间并没有火焰冒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包裹着那只拳头,上官泓觉得浑身如同被禁锢一般同时又沉重无比正是此次不同的厌胜术所致。 对此人,上官泓杀意已盛,她决计不会放过这个家伙。 在何宿酉的旁边还有一个方脸,粗眉,大眼,厚唇,面相很有几分敦厚的年轻人,正微微皱着眉,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目光看着上官泓,此人正是相州伍家之子伍德翰。伍家之内有阵法之术的传承,上官泓脚下的阵法正是伍德翰提前布置的,名为“泄灵阵”,除了这泄灵阵之外,伍德翰还在娄青药的要求下在这里布置了不少其他的阵法。此处对上官泓而言此地可谓布满了陷阱,不论她踏入哪一个阵法之中都会落得被困其中的局面,而上官泓从空中被逼迫落到地面时好巧不巧的就落进了泄灵阵中。 其实应该说上官泓还是比较幸运的,伍家之内虽然传承的阵法之术不少,伍德翰也算精通阵法之术,但在阵法之术的造诣上他与钱潮相比仍然有些差距,前面已经提过,泄灵阵抽离灵气的速度要远逊于锁灵阵,假如伍德翰也能布置锁灵阵,那么上官泓落下之后全身灵气立即就会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马上就会在阵法中倒地不起;还有就是伍德翰布置在这里的阵法之中有几个算是比较厉害的,与之相比泄灵阵则温和了许多,假如上官泓踏入的是那几个厉害的阵法中,此时她很可能已经受伤了。 因此,上官泓的确幸运,虽然她的灵气正在被泄灵阵抽离,至少她还有反应的时间和反抗的机会! 当然,上官泓并不知道自己脚下的阵法是此人布置的,不然她至少会冷冷的对他一瞥,再将此人列为她必杀之人。 …… 在见到章益与娄青药那些人的同时,在上官泓的前后左右还有不少人现身而出,这些人不论是先前攻击落空的人还是其余埋伏的人似乎都立即对上官泓出手! 上官泓最先注意到的是正面不远处的一位白袍年轻人,此人身材高挺,相貌颇为英俊,眉宇气质在冷峻中还有几分的傲气。 生得倒是不错,应该是个什么大世家的公子吧,上官泓想到,可惜了那副好长相,偏偏来给娄青药和章益那些人卖命。 此人名为张沥,当然上官泓并不知晓这些,张沥乃是泉州大世家张家的公子,精通炼器和御器之术,片刻前上官泓最先遇到的无数灵剑,当时她还错以为那是钱潮在出手,其实那是张沥的手段,与钱潮有些类似,正因为如此张沥才应邀而来,想在御器一道上与钱潮争个高下。 一现身,张沥面无表情的看了上官泓一眼,两只手早已手诀变换,几乎是随着张沥的现身就“嗡”得一声,瞬间一条丈八乌黑长矛出现在此人的身前,矛尖颤颤所指正是上官泓的胸口,而且更令人胆寒的是,那根乌黑长矛的矛尖居然呈现出暗红之色,如同在炭火烈焰上烧灼了许久一般,炙热的气息不断蔓延开来,随着张沥手诀最后一动,长矛化作一道暗红长线立时激射而来! 灵器,而且手段颇为不俗,这是上官泓对张沥手段的评价,类似于长矛一样的灵器上官泓以前见到过,正是钱潮的八尺啄,上官泓并没有领教过钱潮八尺啄的威能,但见到那乌黑的长矛后她就猜想此人应该善用灵器,那刚才漫天的灵剑很可能就是这个人的手段。 不论如何,那根矛尖红热的长矛一定要小心应付! 就在那灼热暗红的长矛对着上官泓激射而去时,一声威猛的低喝从她身侧传来,同时还有沉重之物的破空呼啸声从头顶上方急急的压了下来,上官泓马上就注意到就在她身侧不远处,一个身材粗壮高大的家伙正对着她猛得抡了一记,破空声正是那家伙手中之物发出来的,余光一瞥,居然是一根黑沉沉粗重的长棍……而且那长棍在砸下来时还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粗! 什么样的修士会在争斗时用棍子劈头盖脸的朝对方砸呢? 这是什么手段? 难道是体修? 上官泓对体修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她还吃惊的发现那家伙竟是个光头,脸上斜斜的还有一道十分难看的伤口。 此人身材如熊,面相更是凶恶,已经让上官泓心生厌恶,更不用提他正在对上官泓出手偷袭了,上官泓可以趁人之危,但自己遇到时必然恼怒不已,因此心里对此人已经起了些杀心。 此人正是名为廉甑的体修,那根粗重的长棍也是他最得意的手段。 长矛,长棍同时袭来的刹那,一阵令人不安的嗡鸣声也在上官泓侧后方响起,她现在是处在对方的包围之中,因此并不惊奇,侧头斜瞥之时上官泓就见到了一个身材臃肿,脸上的肉都有些下垂的大胖子。 似乎此人的胆子与他的身材还有些不相配,在上官泓的目光之下他那张满是雀斑的大脸上还有几分惧意,眼神还有躲闪着不敢与上官泓相对,但他左手已经向前张开平推,掌心一团蓝白刺目的光球早向着上官泓飞速的撞了过来,那蓝白耀眼的光团在越来越近的同时还越来越大,边缘处无数光丝缠绕,在黎明的夜色中刚刚划出一道并不长但却十分粗重的亮线。而那胖子显然是个五行法术的高手,居然双手能同时施展不同的法术,那蓄满雷霆之威的光球刚刚飞出,在他的右手之中还有一团炙红的火光,也紧追其后向上官泓飞射而来! 此人名为翟耜,与何宿酉同样出身于蒲州,翟家在蒲州也是个有名的大世家。翟耜虽然胆子小了些,但他的法术手段却非常不俗,他家里长辈对他唯一不满的也正是他的胆量,觉得胆小之人必然将来难当大任,因此翟耜在家中的地位只能算是一般,偏偏他还有一份不敢向旁人说起的野心,为此他才抱着与何宿酉相同的心思来到这里,而现在也正是他向那些大纨绔表现的时候,所以一出手便毫不保留。 上官泓对面相凶恶廉甑就充满了厌恶,再见到这臃肿不堪的翟耜更是心中厌憎,若是被这样的鼠辈伤了自己……哼! 就在蓝白耀目和火红炙热的两道粗线画过来之时,脚下地面忽然轰隆颤颤,上官泓猛回头正看见不远处一只由泥沙土石聚拢而成的巨大手掌一下子就从地面中伸了出来。五根人腰粗细、褐沉沉满是草茎树根、夹杂着大小石块的手指先是伸得笔直,然后就对着上官泓微微弯曲,然后那大手掌一把就抓了过来,而就在那只泥沙大手后面不远处,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正满是兴奋之色的看着上官泓,而此时他右手与那只泥沙大手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 此人是皮凤岭,金州皮家之子,最是好斗,而且皮凤岭对上官泓施展的也正是皮家之内只有他才能修习的“山甲术”,那只巨大的泥沙巨手虽然不是山甲术中的高阶手段,可一旦被抓住了,只要皮凤岭心里一动念,上官泓全身骨骼就会被捏的寸寸断裂! 每当遇到高手,皮凤岭都会兴奋不已,虽然见到那女子现在落于下风,但他并不相信这女子轻易就被众人的联手所击败,敢只身一人闯入断肠谷还一路跟在他们后面,这个女子必是个有胆量更有手段的人物,依着他的性情,应该面对面与这女子打一场,而不是像何宿酉那样鬼鬼祟祟的施以暗算,此时他虽然也跟着众人一起出手,却并不想真正伤了她,他想的是以更危险的形势来刺激这个女子罢了,皮凤岭真正想的是看这女子会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局。 也就在那只泥沙巨手对着上官泓抓过来的同时,让她最为警惕的事情发生了,一道淡淡的若有若有的虚影,似乎是轻飘飘的向着上官泓而来,在依旧黑暗的黎明之中很难分辨出来,而上官泓在察觉之后瞬间看了过去。距离那个一脸兴奋之色的男子不远,一个面容丑陋无比的女子正盯着她,而那道飞来的如烟似雾一般的东西让上官泓双目大睁,瞳仁紧缩! 毒! 由此上官泓确定刚才空中那沙沙作响又满是苦茶味道的东西一定出自这个女子之手。 虽然紧张忌惮,但上官泓同时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丑陋的女子似乎并没有成心要伤她的意思,她的手段有些过于明显或者说是漫不经心了。被驱逐之后上官泓在自己家中见识过用毒的修士,他们的下毒之法都诡异又不易察觉,对手毫不知情时就已经中了的毒,而眼前这个女子用毒的手法看上去非常的敷衍,毫不在意对手能察觉到。 当然也可能是觉得上官泓此时根本就躲闪不及的缘故,所以那用毒的女子才会如此。 那个丑陋的女子正是倪秋漪。 除了这些人之外,此时还有几人正在后面施法,暗处或是火光或是灵器的光泽闪闪而出! 不过,逼她落下来的剑修,还有御使那些寓鸟的人,上官泓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再次出手,当然了,上官泓也不知道这些人之中还有第二个体修。 但不管怎样这些人的手段都不弱,上官泓忽然意识到,假如这次钱潮和汤萍那些人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断肠谷内找到了青鸾之卵,那么争抢起来时这些人对她一定会造成不小的威胁,甚至她会被这些人联手击败或是赶走。 嗯,从这个角度看,这次的冒失也不算没有任何的收获,至少是知道了娄青药还有章益这一行人的实力如何。 那接下来也就不能再耽搁了,脚下的法阵让上官泓一直在损失着灵气,不能再拖了。 且先逃走再与他们作计较!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九:波浪(二十六) 上官泓自有逃走的手段,但她现在身受禁锢,行动不便,施展出来需要时间,而且她还有些不舍得用,但此时形势逼人,再作犹豫的话,那最后很可能她就不止是丢人那么简单了,受伤事小,说不定对方一不做二不休,会直接将她灭杀在此。 御灵修士与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沟通不过是心念一动而已,因此根本没有见到上官泓有任何的动作,忽然间一阵怪异的嘶嘶声响起,上官泓的身形就在所有人的眼中模糊起来,马上围攻她的人就发现上官泓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罩在了一个如同用半透明的黑色琉璃球制成的大球之中,在里面她身形模糊,不易被辨认出来,黑球上还有一道一道凸起的黑色棱状条纹,细看的话就如一片片长条瓣状的黑色甲片簇合在一起围成一个大球将上官泓护在正中。 这是上官泓在为自己接下来施展手段而做的准备。 一旁的众人早已蓄势待发,当然不会放过她,张沥的乌黑灼红的长矛来得最快,众人还没有看清黑球之内上官泓的身形时,那灼热暗红的矛尖已经刺在了那黑色半透明的大球之上。 “叮……”得一声刺耳的颤鸣,尖锐灼红的矛尖如同刺在了一堵玄钢打造的大盾上,一簇火星闪耀时罩在上官泓外面的黑球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便不再动弹,而张沥那根乌黑长矛却被反震的向后弹了回去,由此足见这黑球的刚硬坚固! 这黑球当然不是上官泓使用的什么防护自身的灵器,而是她豢养的一种灵虫…… 阮善虫。 阮善虫又名黑团虫,灵虫的一种,说起来这种灵虫并不是多么珍稀难得的品种,正相反,它很常见,其本身并不擅长争斗,甚至它还是一种胆小的灵虫,遭遇危险是不是逃便是守,阮善虫最大的特点就是体表那层坚固无比的外壳,在遇到危险时它最擅长的就是将自己的身子团成一个圆球,就如现在罩住上官泓的那个黑球一模一样,它正是依靠那层坚硬又坚固的外壳去抵御危险,纵然是对方体型庞大能将它吞入口中,一般而言那层外壳也不惧对方的尖牙利齿,即使被完整的吞落入腹,只要阮善虫一直保持团成圆球的形态,也不会成为对方的血食,最后还会因为无法克化而不得不将它再吐出来。 在修行界里,阮善虫虽然常见,但一般多为黑褐色,纯黑色则非常少见,这种灵虫的颜色越黑便品级越高,全身黑色的便可看作是上品,其外壳更加的坚硬无比,足可与钱潮的大盾一较高下,这样的阮善虫除了是非常难得的炼器材料之外,在御灵修士的眼中也是非常好的防身灵虫,就比如上官泓,她的那只阮善虫就是少见的纯黑色,而且她施展的并不是御灵手段,也就是直接将阮善虫放出来为她抵御伤害,那样会因为这种灵虫胆小反倒是护得不周全,她施展的是玉灵手段,是借用了阮善虫的能力,只将它那层坚硬无比的外壳显化出来,如同密不透风的壁垒为上官泓抵御袭来的危险。 以前上官泓最常用到的玉灵手段包括能极大加强她身法的彩蝶双翼,以及她与人动手时能借用她豢养的一只极品金蝎的力量,将自己的手指化作那只金蝎剧毒无比的尾针。 类似的手段汤萍也经常用到,就比如她经常借用大黄的力量,施展时原本玉藕一般光洁的手臂顿时会化作毛渣渣金黄色,粗如巨柱,五指如椽的巨猿手臂,又或者汤萍在借用小白的力量时,她的双耳会化作毛茸茸纯白色的尖尖狐耳,身后还有一条模糊的白色光影缭绕,那则是小白的大尾巴了。 嗯,在场之人中,娄青药也显露过同样的手段,就在她被石卵所骗而与汤萍起争斗的那次,不过那次她根本就没有占到便宜,被汤萍打得大败。 上官泓之前的并没有这只阮善虫,但自从打定了主意要与汤萍争抢青鸾之卵后,上官泓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对付那五个人,过往之中,上官泓从来没有跟钱潮五个人交过手,但是宗内关于那五个人的传言不少,上官泓也都听进了心里去,另外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钱潮五个人都曾经登台与人比试过,每个人的手段她都亲眼见证过,尤其是早前在守镬山中,她还亲眼见过钱潮在最后施展出来的惊人手段,可以这样说,上官泓对于这五个对手异常重视,她明白一旦因为青鸾之卵与他们起了争斗,这五人都是大敌,想要从这五个人的手里抢到那枚青鸾之卵,那她的手段就必须更进一步才有可能。 前面不止一次说过,御灵修士所有的手段都在自己御使的灵禽灵兽身上,要增进自己的手段,那自然就要御使更多更强大的灵兽灵禽才行,可以这样说,这只阮善虫本来是上官泓为了对付钱潮那五个人预备的,根本就没有打算提前被人看到。在这里还要说一句,上官泓为对付钱潮五个人而预备的可不止这一只阮善虫,她还托自己家中千方百计的为她弄来了不少更厉害的东西,除此之外,为了对付钱潮的阵法,她还在自己的师父丘化壑闭关之前求了几件珍贵的宝物出来,那些东西别说宗内寻常弟子没见过,甚至就连那些大纨绔都没有听说过。 而今天嘛,上官泓迫于局势不得不将自己为钱潮那些人预备的手段提前施展出来,所以她很有几分不愿。 …… 抵御了张沥的长矛之后,紧接着袭来的就是廉甑那沉重粗大的长棍,这家伙有心在那些大纨绔面前卖弄,因此这一击几乎是毫不保留,沉重的大棍如高塔倾覆,大山崩塌一般重重的砸了下来,“轰”得一声,尘沙鼓荡,罩住上官泓的黑色巨球被这一重击硬生生砸得入地一尺,里面的上官泓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手一抖她险些将一物落在地上,恼怒间侧头冷眼向廉甑看了过去,但隔着阮善虫那层模糊半透明的硬壳她还未看清那个该死的光头时,一团耀眼刺目的蓝白色光团就狠狠的撞了上来,雷霆之威顿时完全释放,发出的声响如同上百人同时用力撕碎手中的绸缎,无数的电流如闪亮的白蛇游荡蔓延开来,一层又一层的将黑球包裹成了一个巨大耀目的白球,随即红光大盛,一个硕大的火球眨眼而至,轰鸣声中灼浪扩散,白色的大球瞬间又完全变成了火红之色,这就是翟耜的手段了。 虽然声势惊人,但翟耜明白自己刚刚的手段都没有伤到那个女子,这让他有些迟疑,犹豫之中本来他已经身形向后不准备再次出手了,但忽地一转身,这个胖子就再次鼓起了勇气,盯着黑球两只手又聚在一起变幻起手诀来。 上官泓则在黑球之内脸色苍白,刚才的几次重击虽然阮善虫为她抵挡住了,但她与自己的灵虫心意相连,知道这几次重击使阮善虫也几乎尽了全力,再继续下去则有些勉强,要知道,虽然她施展的是玉灵手段,灵虫本体并没有出现,那黑球就如幻化而来一般,但假如黑球受损也就意味着阮善虫受伤。同样的道理,汤萍在借用大黄的力量时那巨猿之臂若是受了伤,那么大黄同时也会受伤。而之所以如此还是要着落在她脚下的阵法上,御灵修士施展玉灵手段时,本身灵气不足的话,那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就会打个折扣,现在脚下的泄灵阵依旧不停的对她进行损耗,上官泓早已不是灵气充沛的状态,若没有这个阵法捣乱的话,上官泓相信她再应对起来至少会从容许多。 虽然只要飞身而起就可以脱离了泄灵阵对她的削弱,但是何宿酉的厌胜术一直在折磨她,让她的身子沉重无比又挤压难捱,整个人如同受到了禁锢一般,别说再次飞起来,她此时几乎寸步难行,这让上官泓既光火又焦急,所以才对那些家伙对她的出手隐忍下去。 同样一击不中的张沥此时目光死死盯在那黑色大球之上,像是要在上面找出破绽来。 而廉甑则被震的膀臂酸麻,他知道刚才那几乎出尽全力的一击算是白费了,那女子在那古怪的黑球内安然无恙,这激起了廉甑的凶性,他才懒得找什么破绽,猛吸一口气后身子高高跃起,在最高处翻着跟头朝下猛然一堕,同时一声低喝,以上势下之时,廉甑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棍砸了下来! 而此时那只泥沙巨手已经抓在了黑色大球之上,五根人腰粗细的手指在上面抓实了,也不知这只巨手到底是想将这个黑球捏碎还是抓起来抛出去,总之随着巨手的发力,随着泥沙不住的掉落,黑色大球被抓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来,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向下,廉甑更具威势的第二棍砸了下来,“轰”得一声,附近地面土石被震得挑起七八尺高,而那只泥沙巨手也被这一击震得重新化作了一堆泥沙落下,大黑球则又被砸进地面一尺多,但黑球之内的人影除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之外便再无异常,这让廉甑好不气恼。 紧接着“轰”得又一声,那只被震散的泥沙巨手又大手又从地面钻了出来,再看皮凤岭,他脸上还有些不悦,似乎是因为廉甑刚才毁掉了他那只泥沙巨手。 似乎是找到了那黑色大球的破绽一般,此时张沥也有了动作,随着他不断变幻的手诀,那根乌黑的丈八长矛再次出现,他的脸上还多了几分自信出来。任凭那丈八的黑矛如何颤抖不止,张沥都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继续手诀不停的变化,接下来的一击想来应该能击破上官泓现在倚仗的黑球,就见那根乌黑的长矛从矛尖开始逐渐向后,几乎整根长矛都渐渐变得暗红炙热起来,阵阵灼气之下,张沥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沁出。 此时其他人便再无出手的了,本来如此多的人对付一个人,而且对方还中了暗算,这些人并非人人愿意出手,有人就自重身份的观战,又看到先前几人的手段对上官泓毫无用处便更无出手之意,此时他们又看到了张沥正在施展的手段,一根红热明亮的长矛正在发出阵阵低吟,整根长矛颤抖得都有了一层炙热的虚影,那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一击,若是张沥这个手段能击破那个坚固的黑球,凭着那几个先前出手的就能将那女子拿下,或者是张沥的手段能直接将那女子击败,那他们就没必要出手了。 就连擅用毒的倪秋漪也在仔细的看着,而她之前向上官泓射去的那道淡淡的黑影也消失不见。 自然,黑球之内的上官泓也在自救,接下来她要用的就不是什么手段了,凭着她的手段还真无法扭转此时的局面,她所倚仗的是从丘化壑那里得到的一件珍贵的宝物,原本都是打算用来对付钱潮那五个人的,现如今这局面也不得不提前拿出来脱险了,事情总有意想不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又让上官泓愤恨不已。 当然,这些变化同时加重了章益这一行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原本没有对这些人起心思的上官泓已经改变了想法,她觉得接下来很有必要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让这些人的数量减少一些了。 颤音忽然消失,化作了一声刺耳的锐鸣,一道红亮刺眼的线在黎明的黑暗中笔直的刺向了黑球,然后是“嚓”的一声传来,同时还有一种听上去充满了痛苦的“嘶嘶”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红热长矛的矛尖刺进了黑球之内! 破了! 张沥面上大喜,只要这一次能击破那黑球,那接下来他就能继续下去,直到将这东西完全击毁为止。 黑球之内,红热的矛尖依旧颤抖,矛尖距离上官泓的面门不过一尺之遥! 机会! 皮凤岭心中一动。 那只泥沙巨手忽然并拢成拳,狠狠的一拳就对着那火红长矛的后面捣了过去,然后所有人都看到那根火红的长矛如同被锤子砸进木料中的钉子一般几乎完全没入了黑球之内,在那黑球的另一边还随着“嚓”的一声,一个火红的矛尖透了出来! 沉重的呼啸声中,廉甑沉重的大棍再次砸下! “轰”得一声! 终于,上官泓的玉灵术难以为继,那黑球应声崩裂开来! 翟耜见到机会,立即飞身上前,两只手中一颗梨子大小,红白交间,蕴含冰火两种威能,同时又旋转不停的圆球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对着里面就要现身而出的女子激射而去! 此时也是娄青药面有得色,宗飨面现惊容,章益微微皱眉的时候。 黑球的内部似乎不仅只有上官泓,还有耀目的白光,也就在这一刹那,强烈的光芒也从碎裂的黑球里迸发了出来,几乎淹没了全场!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波浪(二十七) 白光从黑球之内倾泻而出,然后如决堤肆虐的洪水一般淹没了全场! 在场除了上官泓之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古怪的光芒,既有形也有质。 黑球碎裂时从里面迸发出来的白光在初时虽强烈耀眼,在铺满全场之后随即就柔和下来,不再刺目。此时人们才注意到这光芒并非是纯白色,而是白色之中还带着一种微微的黄色,而且眼前这光芒与平日所见都不同,柔和之中居然满是庄重磅礴之意,这一点就十分令人称奇。白光照耀的范围并不是很大,但在这片区域内,但凡光亮之处就如无数发光的细微浮尘悬浮于众人眼前,越靠近上官泓,这些发光的浮尘便越密集,如发光的浓雾,反之则越疏淡。 很快,所有看到这光芒的人不知怎的都在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个庞然而辉煌的上位存在现身于此,就隐身在那光芒之中,他注视着这里所有的人。光芒之中,每个人的心中虽然都有些不安,但接下来那白光并没有让人产生胆战心惊到极致的恐惧,也没有让他们生出转身就逃的念头,反而在白光的照耀之下众人心头的争斗欲望正一点点消弭,心境居然逐渐平和了下来,甚至在这白光的照耀之下,一种面对上位者高山仰止时内心才会有的渺小与卑微油然而生,渐渐的还越来越强烈起来,这种感觉一出现就让在场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担心那光芒或许能让人陷入幻境之中,甚至不敢去正眼看那灯盏。 除此之外最令人惊奇的是,但凡被这光芒照在身上的人都感觉受到了一股微微向后推动的力道,并不大,如同淹没在流速缓慢的温水之中,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人觉得这光芒既有形也有质。 …… 白光就来自于上官泓的手上。 黑球碎裂消失上官泓的身形就显露出来,她双手捧着一个形制古拙的灯盏站在那里,而那个灯盏正是上官泓扭转局面的关键所在。此时上官泓静立不动,白光之中她的裙衫都被照耀的有些透明,更加凸显出此女窈窕的身姿来。 见到此景,所有人都意识到此次恐怕已经失败了,上官泓已经摆脱了困境,随时都可以逃离这里,尤其是章益,此时他双眉挑起,暗道不愧是丘化壑的弟子,果然有几分手段,嗯,就算那不是她的手段至少也说明她是有备而来,别的不说,只她手中的那个灯盏就无人能识。 而娄青药脸上则重新绷紧了,这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只有旁边的宗飨显出了几分轻松来。 再说回上官泓手里的灯盏,那灯盏形制古拙厚重,外壁一周刻了满满的,繁复无比的符文,灯盏之内一汪灯油,边沿上一根如细麻绳的灯芯正在燃烧,这白色的光芒就是那如豆的火焰散发出来的。 也不知道玄机到底在这灯盏上还是在那灯油上,总之它发出的白光有形有质,在它的照耀之下,上官泓摆脱了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禁锢以及阵法,而且似乎眼前所有的危险和伤害也都被那白光化解掉了,这其中有一点是众人没有注意到的,白光之中上官泓一侧脸颊上有一道灼痕正在渐渐消失,很显然那是刚才被张沥那根炙热的长矛刮伤的,而那根刺穿了阮善虫硬壳又伤了上官泓的丈八黑矛正悬在她的眼前,上面再无任灼红之色,就是黑沉沉的一根长矛,张沥自然惦记着他精心炼制的灵器,异变发生时就施法要将其收回去,但几个手诀之后才吃惊的发现他居然失去了与那根黑矛之间的联系,然后他就注意到上官泓向他投来了冰冷的一瞥,接着就见那灯盏的光芒似乎微微跳动了几下,紧接着张沥就眼见自己的那根黑矛如同落入了温水中的冰凌一般,居然在那片白光之中消解不见,无影无踪了,这让张沥目瞪口呆! 而皮凤岭以山甲术召唤出来的那只泥沙巨手也已在白光之中无声的散落,化作了极细的尘埃一般飘散一地,皮凤岭纵然好斗但此时也不敢有任何的妄动了。 刚才动手的还有廉甑,他算幸运,长棍砸中之后及时收了回去,并无伤损,但那白光古怪,廉甑纵然再胆大也不敢轻易的再向上官泓动手。 而翟耜的法术在白光迸发出来时才刚刚对着上官泓飙射过去,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也随即出现,那个红白相间、蕴含着莫大冰火威能的小球越接近上官泓就变得越小,开始如梨子,继而如核桃,马上如枣子,直到最后变得如同米粒一般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这一幕让翟耜吃惊不已,尤其是他的手段失败后,他还注意到捧着灯盏的上官泓还转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凛冽的寒意让他身上的肥肉都颤了一颤。 其余没动手之人此时都注目看向了上官泓。 …… 上官泓正捧在手里的那个灯盏名为鲲油盏,是她的师父丘化壑在闭关前送给她的宝物之一。 相传无尽的大海之中有巨鱼名鲲,这种鱼早已超越了一般吞舟大鱼或其他海中巨兽的范畴,乃是与祥龙瑞凤一样的存在,传言中这种巨鱼之庞大仅仅是从海底浮出水面就能带起滔天的巨浪来。还有种说法是这种巨鱼十分贪睡,每次饱食之后就不知会睡上多久,而且它还喜欢浮在海面沉眠,无尽大海之中一些看上去山脉连绵,林木茂密,甚至遍布城郭,物阜民丰的大岛屿其实就是这种巨鱼露在海面上的脊背罢了,它只是一梦而已,但上面的人已经不知道薪火相传,绵延繁衍了多少代。 至于这种巨鱼的油脂更是有镇邪祛惊禳祸消灾的大用,据传是海中大船的必备之物,每逢在海中遇到巨浪狂涛时只要在船头点燃鲲油火盆,光芒所及立时便风平浪静,可保一船人平安;还有一些大洲的沿海之民为防备海啸会沿着海岸广筑高台,海啸之时在上面燃起泼过鲲油的柴火,从云端看下去火光星星点点不知绵延出去多远,而但凡有鲲油火光的照耀,总能镇压肆虐而来的高墙巨浪,使广大地域不会遭受海水侵袭,保一方平安。 正因为鲲油的这种用处,它还被做成了灯盏。 上官泓在第二次中了何宿酉的厌胜术,浑身烈焰的逃走之后就是使用鲲油盏才摆脱了危险,而现在也是如此,鲲油盏点燃之后,上官泓身上所有正在折磨她的法术立即便消失了,感受最明显的就是何宿酉,原本弥漫在他平举的那只拳头之上的隐隐黑气在白光亮起时顿时就消散不见,何宿酉还不服气的立即以上官泓的画像又试了几次厌胜术,但刚一施展便告失败,为此还引来了上官泓冰冷的瞪视,此时他才明白那女子是如何破解了他的厌胜术,也因为他的手段再不起作用,所以何宿酉便侧身来到了章益等大纨绔的身后。 其实不只何宿酉的厌胜术,白光照耀之下,伍德翰布置在这里所有的阵法也同时失效,并不是被解除了,而是在这白光之中上官泓不再受任何阵法的影响,只不过伍德翰对此只是怀疑,却不像何宿酉一样能察觉到而已。 在这里还要多说几句,这鲲油盏虽然是结丹修士丘化壑送给自己弟子的,算得上是珍贵无比的宝物,但这灯盏之中的灯油其实并非完全是鲲油,其中只有很少的一小部分是鲲油,其余大部分都是海中其他巨兽大鱼的油脂,原因简单,那就是或许鲲油在久远的过去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在如今鲲油却无比的珍贵难得,尤其是上官泓手里的这个灯盏,里面的灯油所余已经不是很多,因此她才舍不得拿出来用。另外嘛,正因为里面的鲲油不多,想要达到燃烧鲲油时才有的效果,则必须在灯盏上下功夫,据说过去随便用个茶杯破碗倒入鲲油插上灯芯就是一个鲲油盏,而今嘛要达到同样的效果还要依赖灯盏外壁上那一圈繁复无比的符文,那算是一种阵法,能强化油脂灯火的功用。 上官泓在之前也用过与这鲲油盏功用类似的宝物,同样也是她的师父丘化壑给她的,名为象脂烛,乃是以极北之地一种如同山岳一般的长毛大象的油脂制成,当时是在守镬山,她以秘术让屏蓬提前产子,从而引得守镬山内天崩地裂一般,而就在那里她凭借半根象脂烛的烛光就躲避了所有的混乱和危险,当然也因为那点烛光被发现,汤萍才确认正是上官泓在布局害她。 很显然,这鲲油盏以及刚才保护了上官泓的阮善虫,原本都是她准备用来对付钱潮那些人的,类似的还有不少,但其中以鲲油盏最为重要,因为其针对的正是钱潮的阵法,没想到此时被迫提前用到了。 假如上官泓之前没有受到泄灵阵的影响,在摆脱了厌胜术之后,她一定会立刻就给对方还以颜色,可虽然有鲲油盏,虽然这灯盏的光还将她脸上的灼伤都治愈了,但她之前在泄灵阵中损失的灵气却无法弥补回来,刚才张沥与皮凤岭的联手已经重伤了她的阮善虫,虽然没要了那只灵虫的性命,但想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这阮善虫再也指望不上了,上官泓由此便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屏障,加之自身灵气亏失,因此上官泓此时虽然杀心翻涌,但也只能逃走,现在与这些人硬拼则十分不智。 白光亮起片刻,光芒之中忽然多了几分绚丽的色彩,众人惊讶的发现上官泓的后背上出现了一对庞大的彩蝶双翼,随着那羽翼鼓荡,上官泓的身子立即就离地而起,她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几人,包括了张沥,翟耜,廉甑,皮凤岭,当然还有何宿酉,正是这几人让她吃了苦头,现如今她心里要杀的人便更多了。 最后,上官泓又冷冷的看向了娄青药,不管将来如何,她已经与这个狮子林的大纨绔结了仇,这次估计最后还是要放她离去,但将来总会在修行界里见面,那时才是分出个真章的时候。 飞到空中时,上官泓在离去前最后一个动作是伸手指掐灭了鲲油盏的火焰,顿时白光消失不见。 而娄青药也在此时适时的喝了一句: “别让她逃了!” 顿时这里光华闪耀重新热闹了起来,但上官泓却已经翩然而去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一:波浪(二十八) 上官泓的逃走,正式宣告此次针对她的布局彻底失败。 在场之人许多都面色郁郁,尤其是娄青药,脸色最是难看,本以为可以在这次断肠谷之行中将上官泓剔除出去,但现在看来不但没达成目标,反而可能引来上官泓更激烈的报复,她阴沉着脸看了看这些人,从一开始对上官泓出手,这些人的表现就很敷衍,后来许多人干脆就是看热闹,真正出力的人没几个,心里窝着一股火,但却发泄不得,毕竟那些人不是她请来的,更不是她的手下,出言相责很可能会更难看,娄青药一边想着,一边脸色难看的转身走了回去,宗飨见了赶忙跟了上去。 而对这被请来的十三个人而言,刚才上官泓展现出来的手段远超了他们预料之外,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人家却从容而退,而且看那女子临走时的神情气色,估计接下来她一定会再来找麻烦,想来以后再找刚才那样的好机会就不容易了。 甚至有人还抱怨何宿酉不该招惹那个女子,这下何宿酉可不干了,他阴沉着脸一翻眼皮说道: “哼,诸位好健忘啊,当初可是诸位撺掇着让我将那女子找出来的,后来也是诸位怂恿我去针对那女子的,怎么,如今那女子逃了,你们担心她回来报复就要把这些都怪在我的头上吗?” 章益见了赶忙去劝阻,安抚住了众人。 这次的布局最早是娄青药想出来的,她想借此机会对付上官泓,就算不能除掉她至少也让她受伤,然后不得不离开断肠谷,这样她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而章益在开始的时候并不愿意在这里针对上官泓,甚至在众人排挤何宿酉,让他出去值夜的时候章益还想去阻止。他也觉得依着上官泓的脾性说不定就会在夜里来捣乱,何宿酉一人在外面的话,上官泓见了他很可能就会忍不住出手,现在对付钱潮才是他最想的事情,因此并不愿节外生枝。 娄青药可以左右宗飨,但对章益却影响有限,不过章益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主要的原因是章益已经在为今后作打算,此次能除掉钱潮当然是最好的,但见识到钱潮的手段以及猜测到钱潮此行的真正用意之后,章益便对这次除掉钱潮产生了怀疑,虽然还有宗澄借刀杀人的计策在,但毕竟那五个人所倚仗是宗门,就算宗澄的计划顺利的完成了,景氏将景禄之死算在钱潮这些人的头上,但离真正杀死钱潮总还是有一段时间,谁知道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呢,而且宗内议事堂也一定会出手保护钱潮五个人,景氏愿不愿意拼着让自己的家族衰弱也要杀死钱潮还在两说之间。况且,对于杀死钱潮这件事情,章益更愿意亲手去做或者亲眼见到钱潮死在面前,这样他才会彻底放心。所以他更倾向于此次之后若钱潮不死,那他依然要继续想办法除掉此人。 当然了,到时候宗飨指望不上,独木难支之下,他就需要帮手或者说是目标一致的同伴。 而在宗内,没有比上官泓更合适的人选了。 假如,嗯,或者说很可能,那枚青鸾之卵最终落在了汤萍的手里,那么上官泓知道后一定会恨死汤萍,就算是筑基之后她也会想方设法的针对汤萍,而汤萍与钱潮那些人又是一体的,上官泓对付汤萍其实就是同时对付他们五个人,因此在章益看来,上官泓也需要一个帮手。 章益之所以同意娄青药的提议要对付上官泓,最重要的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上官有没有资格在将来成为他的伙伴。目前看来这个女子的表现虽然一直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但表现也算不错,不过章益清楚,接下来才是对上官泓真正的考验,虽然她逃了,但想必一定会再来寻仇,那时候才是真正看清上官泓手段的时机。 所以他们才联手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局,专门将藏身处选的远离了钱潮五个人,这样这里折腾起来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惊动他们,其实惊动与否章益也不在乎,但这些都是娄青药的算计也就由得她去了。由伍德翰先在此处布置阵法,然后何宿酉施展他的幻术以幻相假冒自己在外值夜。 其实真正值夜的另有他人,也是娄青药安排的,是汪存惜,这则是因为汪存惜的手段是音律,娄青药担心汪存惜的音律会惊动钱潮那些人,所以便请她去一个靠近钱潮五人藏身处的地方盯着,剩下的人则静静等待上官泓的到来。 如今在章益看来这次布局只成功了一半,本来他还怀疑上官泓会不会来,现在看娄青药猜对了,上官泓果然来了,而且也与她猜测的一样忍不住出手,然后陷入困局之中,但可惜的是他们没能将上官泓留在这里,让她安然而退,但是她能来一次也就能来第二次,所以只能说娄青药的布局只成功了一半。 …… 现在天色微明,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昨日还有今日,是上官泓至今感觉最为恼恨也最为窝囊的经历。 先是受了宵小的暗算,让她痛苦不已,依着她的脾性那以厌胜术偷袭她的人早该痛苦无比的死在她眼前了,但没料到娄青药居然摸清了她的脾性,顺水推舟的就布置了一个圈套让她钻,偏偏她还就梗着脖子一脑袋就钻进去了。 也不能说她没料到娄青药会利用她对何宿酉的杀心,而这也是上官泓对自己生气的地方,她知道自己的性子有些急,但是已经怀疑那是陷阱了,她却总在心里存着一丝的侥幸,甚至不是什么侥幸,而是自大,没错,上官泓终于检讨到了这一步,她的确自大,就算那里有陷阱她也认为凭着自己的手段也可以轻松的跨过去,甚至还可以戏耍对方一番,这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其实上官泓检讨的依旧不深刻,她的弱点还包括了粗心或者说是发自内心的傲慢,对认为没必要的事情便懒得理会。 还是以这次她与章益请来的那些帮手们的交手为例,上官泓知道章益还有宗飨请来了十几位手段不俗的人物来帮忙,但在她看来那些人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不过是人多而已,早早的就对那些人心里先存了几分不屑,也因此她更懒得去调查一些那些人的底细与手段。 假如上官泓能提前知道那些人之中的何宿酉精通巫蛊厌胜之术的话,那她跟在章益那些人附近的时候一定会更加小心,至少不该被一只中阶妖兽逼得意外现身,也不会在被发现的情形之下再次跟着那些人,而且距离也不远,这些都给何宿酉施展厌胜之术对付她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假如她知道这些人个个手段不俗,其中有剑修,有不止一个体修,有用毒的高手,还有一个善用禁术的御灵修士,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位能布置阵法的世家子弟的话,她在见到何宿酉的幻相分身的时候或许就能压住自己的杀心,因为那里若真的是陷阱,被那些人围攻的话,上官泓仅凭自己的手段还真没什么取胜的把握。 但她不知道这些,仅仅是因为她看不起以及认为这些人不重要而已。 而反观钱潮,他则细致无比的将所有被请来的十三个人的底细都派人查了一遍,做到了对那些人了如指掌。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上官泓在此次之后虽然脾性有所改观,但却并未彻底改变,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上官泓纵然在将来筑基之后也只能勉强做到吃上两三次亏才能学到一点的教训。 当然了,就算想不了那么深,但却不能动摇上官泓要针对章益那些人发起报复的心思。 她现在的想法已经有了些改变,经历了这次的挫折之后,她已经不再想着与汤萍争抢青鸾之卵了,她想的是要破坏钱潮五人这次的断肠谷之行,哪怕那五个人再来断肠谷也该是在娄青药返回了狮子林之后,到时候她就只需要对付钱潮那些人即可,准备了那么多的灵禽灵兽同时还从师父那里得到了那么多的宝物,这些若都用在钱潮五个人身上总比浪费在章益这些人身上要好得多。 所以娄青药打定了主意要在天亮之后找个机会狠狠的对付章益那些人一次! …… 同样的时刻,在另一个藏身处内,汤萍,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都有些不安的在等待着,唯独不见了钱潮。 这天天不亮的时候,上官泓与章益那些人折腾起来的动静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被钱潮五个人察觉到了。 五个人都好奇不已,但出去查看的话,纵然是李简都做不到让对方没有察觉,只有钱潮的“幽微术”可以做到。 隐着身形,钱潮悄悄的出去了,半路他还发现了盯着他们藏身处的汪存惜,他自然没有惊动她,直接到了章益和娄青药对付上官泓的地方。 钱潮并非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而且对于发生的事情也不太清楚,半路而来,他并没有看到这场热闹是如何而起的,甚至因为来得晚些,他连上官泓凭借阮善虫施展出来的黑球都没有看到,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泓会与章益这些人起了冲突,更不知道从昨日到现在,上官泓三次中了何宿酉的厌胜术。 但是钱潮看清楚了两点。 首先就是上官泓手里捧着的那个古怪灯盏是个要小心的东西,虽然钱潮看不出来上官泓以此物解除了她身上的厌胜术,但钱潮却看得出来在那灯盏的照耀之下,那里满地的阵法都被削弱乃至直接失效了,至少处在阵法中的上官泓根本就不再受影响,由此钱潮断定那个灯盏一定是上官预备了要对付自己的; 其次就是看上官泓离开时的神情,似乎是吃了亏,把恨意和杀意都毫不隐瞒的显露了出来,依着钱潮对上官泓的认知,这个女子接下来一定会缠着章益这一行人进行报复。 看出这一点的时候,钱潮心里莫名的一松,此次断肠谷之行他心里隐藏的一个计策看来更近了一步,然后就是上官泓逃走,再无什么好看的以后,钱潮便也悄悄的返回了。 藏身处内,李简似乎有所感应,但又不确定,然后钱潮的身形就显现了出来。 汤萍见了马上就问道: “钱小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呀,那些人怎么了,挺热闹,好像打起来了?”陆平川也追问道。 钱潮坐下来将自己看到的都细细的说给众人听。 听完之后陆平川还不满意的说道: “诶,这么说那两帮人就是折腾的热闹,最后连个带伤的都没有?” 汤萍听后则马上说道: “上官泓不是个能吃亏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她一定会狠狠报复回去的,钱小子,这对咱们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钱潮答道: “对咱们没什么影响,嗯,说不定上官泓若真的折腾一顿,对我们而言还有帮助呢。”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二:波浪(二十九) 新的一天开始了,掐指算来,这已经是所有人进入这断肠谷的第六天,而这一天也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一天。 天亮之前众人围攻上官泓的时候折腾起来的声势不小,为此娄青药还担心会被钱潮那些人察觉,不过据真正值夜的汪存惜所言,钱潮五个人一夜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加之钱潮五个人从藏身处出来后的表现也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所以这些人也就放下心来。 汪存惜说的不假,她盯了钱潮五个人一夜,的确是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但她哪里知道钱潮在天不亮之前还曾经从她身边经过,甚至还凑近了细细的打量过她。 终归是围攻上官泓失败,终究是那么多人对付一个人还让人家逃走了,所以在早上的时候这些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为此章益还对众人鼓励了一番,后来又说上官泓那个女子心胸狭窄,手段毒辣,是个不能吃亏且睚眦必报的人物,如今她连番吃亏,众人一定要打起精神来,那上官泓极有可能会再来报复,而且那时候她必定会使出狠毒的手段。 这一天可以分成两部分来看,开始就如前五日一样,章益一行人规规矩矩的跟在钱潮五个人的身后,只是远远跟着而已,显得乏味且无聊。 当然,钱潮五个人一点也不无聊。 五天的时间过去,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断肠谷的中间地带,断肠谷是个越向里面走就越发危险的地方,不仅仅是遇到的妖禽妖兽愈发的凶悍,而且所经之处,山峦拥簇,道行险阻,谷深林密,凶险潜藏,兽惊鸟鸣,愁云惨淡。来这里的人几乎没有,根本也没有路,按说对修士而言,最便捷的赶路方法就是御空飞行,但是在这里飞身而起去赶路的话,那就是纯粹找死。 在这断肠谷的中间地带,危险越来越多,行进之中钱潮五个人发现他们遇到的妖兽渐渐的变少了,同时各种各样的妖禽则越来越多起来,体型大的妖禽两翼张开如两片黑帆,凭借风力鼓荡在高空盘旋,如一朵飘来荡去的乌云一般;体型小一些的妖禽也如大鹏差不多,它们飞行的高度则低一些,但却迅疾快捷,而且数量更多,从下方看上去来往穿梭不停;还有体型最小的,只如雄鸡大小,它们则只在林间树冠上下活动,而且往往群聚,对钱潮五人而言它们才是最麻烦的。钱潮五个人因为空中有各种各样的中阶妖禽的缘故,根本就不敢御空前行,但是在林下行走还要小心提防那些体型最小的妖禽,而且别以为它们体型最小就容易对付,在断肠谷内没有低阶的妖禽妖兽,就算只有寻常雄鸡大小的妖禽也是中阶的品级,而且惹上一只就等于惹上了一群,他们五个人难以正面抗衡,只能小心的躲避。 除此之外,在断肠谷还有一些中阶妖禽居然是不会飞行的,它们的翅膀比起那些空中的妖禽就小一些,一般都是收拢在后背上,翅膀虽小但根根剑羽锋利无比,而且这种妖禽往往体型不小,寻常见到的就身高近丈,尤其是两条粗腿,自是雄健有力,根根钩爪更是锋锐无比,虽然不会飞行,但是它们却极擅奔跑跳跃,而且凭着它们的尖喙与利爪更是不能小看的存在,甚至比大部分的妖兽还要凶猛好斗。 这样的妖禽钱潮五个人不但遇到了,而且还抓住了几只,既然不能飞行,那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钱潮提前布置下阵法,待那几个家伙懵懂无知地踏进去就翻倒在地。五人好奇的上前查看,汤萍辨认之后就对同伴们说,这种不会飞的中阶妖禽名为鲁鸟,又名冲车鸟,它的喙并不锋利,甚至也不尖锐,怪模怪样的如就冲车鸟的头上直接长了个大锤子一般,但却比攻城时专门用来撞破城门的大锤还要沉重坚硬,算是上好的炼器材料,还有就是冲车鸟的翅膀虽然不大,但上面却有几根硬羽如刀剑一般锋利,是冲车鸟与别的妖兽妖禽搏杀时的利器,也是不错的炼器材料,最后就是这家伙的腿,据说腿骨打磨后可以用来制作一种骨笛,乃是一种很厉害的音律法器。 这番话听的钱潮心中欢喜,当然更高兴的是陆平川,他没理会汤萍说些什么,只顾着看冲车鸟的腿,在他看来那就是个头超大又美味的野鸡腿。 钱潮五个人所处的地方妖禽妖兽的数量远超了他们刚刚进入时的外围地带,这里的妖禽与妖兽都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血食,争斗频发,在他们五人刚刚进入断肠谷的时候就遇到了一场妖禽妖兽之间的争斗,先是两只断肠鸟争食,然后是一只突地犬想得渔翁之利,那次的争斗就看得人惊心动魄,但这样的场面钱潮等人在后来就见得不多,而今在这里,因为妖禽与妖兽的数量大大增加了,它们之间的争斗就时常发生,不仅是妖禽与妖兽互相争斗,妖禽之间也是如此,只要肚子饿了,只要想得到对方体内的妖丹,一张血肉横飞的争斗就必不可免,因为此处妖禽的数量居多,因此不同妖禽之间也会起争斗,甚至不属于同一群的同一种妖禽之间也是如此,而且同样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一天在真正的风暴来临之前,钱潮五个人就不止一次的目睹了妖禽与妖兽之间,还有妖禽与妖禽之间的争斗。 空中都盘旋着不少凶猛的妖禽,体型最大,翼展最广的那种应该是最厉害的,每当它的身形如乌云一样飘来的时候,它下方的妖禽或是赶紧振翅远去或是急匆匆的躲入林间或是石缝中隐藏,这样的场景一直在重复发生着,而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争斗或是猎捕发生的都很突然,在一声声尖厉的鸣叫听得人心头发颤时,很可能就会猛然有一道粗重的黑线闪电般掠向地面,那就是找准了目标捕食而来的妖禽,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已,每当此时飞扑而下的妖禽钢爪前伸,寒光闪耀,然后在那妖禽扑落的密林中就会传来妖兽的咆哮怒吼与厮斗的声响,继而是妖兽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过不多久,一个黑影就会重新从那里飞起,两爪还死死地抓着一个不知名的倒霉妖兽。 当然了,在这妖禽众多的地方生存的妖兽也都是凶悍异常的,它们之所以留在这里同样是把满天飞的妖禽当作了血食来猎取。 让钱潮五个人感到吃惊的一幕是发生在他们登上一处山脊时看到的,远处一片茂密苍翠的林子上方,有一只不知名的中阶妖禽俯冲而过,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好奇的飞过去要看个仔细一样,然而就在那只妖禽俯冲到最低点准备振翅飞起来的时候,从那片林子之中突然就射出一条长长的红索,几乎是瞬间就将那只妖禽缠缚得死死的,然后随着那只妖禽发出的半声惊鸣,那红色长索骤然回缩,带着那只被捉住的妖禽闪电一般就消失了,再无任何声响。 那一幕发生的极快,错一个眼神的功夫就看不到,嗯,陆平川与彦煊就没有看到,只是觉得好像那里飞过一只鸟一眨眼就不见了而已,汤萍看后则说在那片密林中很可能有一只体型不小的大蟾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刚才那长长的红索很可能就是那家伙的大舌头。 听了汤萍的说法,陆平川顿时好奇起来,撺掇着大家一起去看看那只大蛤蟆,但被汤萍嗔怪的止住了,陆平川还可惜的说道: “诶,那就算了,我倒是挺想看看捉中阶妖禽跟吃虫一样的蛤蟆是个什么样的。” 后来钱潮五个人还亲眼见到了巨口猞捕食妖禽的场面,那次得了李简的提醒众人都看到了,就在一处山壁的高处,一只体型不小,看上去凶猛异常但却毫无察觉的妖禽盘旋着路过,几乎是它刚刚飞过某处时,一个黑影就从嶙峋的山壁裂缝中扑了出去,那巨口猞并不是正对着妖禽扑过去的,而是从背后扑了上去,那一跃之速快过闪电,在那妖禽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就扑到了它的背上,大口一张就死死的咬住了它长长的脖颈,在钱潮五人看来那倒霉的妖禽并未多作挣扎就断了气,空中一阵凌乱的羽毛飘落,他们好奇的是巨口猞与死去的妖禽当时都在空中,虽然巨口猞有摔不死的传言,但如此之高落下来想必也会受伤,都想看看巨口猞会如何摔不死或是摔不伤的,接着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那巨口猞趴在死掉的妖禽背上,居然早早的就用两只爪子抓着死妖禽的两翼控制住方向,打着圈的盘旋而下直至平稳地落在地面上,然后巨口猞马上就拖着那只妖禽钻入密林中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陆平川忍不住说道: “乖乖呀,那家伙……嘿……反正挺聪明的,就是可惜了,要是能把那俩都弄到手就好了!” 李简则说: “那妖兽时机把握的很好。” 汤萍也说道: “巨口猞专门以妖禽为食,这点本事自然是有的,不过,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接下来钱潮五人还见到了妖兽联手一起猎捕空中的妖禽。 那次是在穿越了一片密林五个人马上就要踏入一片开阔地的时候,李简忽然感应到了前方的危险,他止住了几个同伴,与此同时一种妖兽受伤之后才有的哀鸣也从那个方向传来,陆平川当时还说只有被夹子夹住腿的野兽才会这样叫唤,他猜测会不会有什么受伤逃到那里快死的妖兽,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个现成可以捡的便宜。而李简则说那里的妖兽根本就没有受伤,是故意那样叫的,而且那里还不止一只妖兽,是两只。 后来五个人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些才勉强看清楚,那片开阔地有一只似狐又似狼的家伙半躺着,看那样子似乎是真的受了伤,正哀鸣不断,在李简的指点下,几个人又看到在不远处还潜藏着一只几乎一模一样但体型大了不少的家伙。 汤萍看清楚了,然后轻声说道: “是伶狐。” “灵狐?” “不是,是这个……”说着汤萍用手指在手心将伶字写了出来“这种妖兽最擅模仿各种声音,一般出现就是雌雄一对,以雄狐最为凶猛善斗,而雌狐则拟音诱骗要下手的猎物,等猎物靠近的时候,隐藏在一旁的雄狐突然暴起,将其捕杀,我也是在书上看来的,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呢,机会难得,咱们且看下去。” 那阵阵哀鸣果然奏效了,空中一只途经此处的妖禽被这哀鸣所吸引,本来飞过去了,立即一个盘旋就飞了回来,地上那只雌狐学得也像,似乎是发现了来自空中的危险,还装作惊慌万分的站起来一瘸一拐艰难无比的要逃进密林中去,空中那只妖禽就这样上当了,立即不假思索的就俯冲了下来,利爪向前探出,要把那只雌狐一把就抓起来。 妖禽来势汹汹,眼看就要抓在那雌狐后背的软毛上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粗壮的灰影从斜刺里猛突而出,尖牙利齿齐出的一跃而起,时机拿捏的刚刚好,早一分则错过了,晚一分它的伴侣就真的被抓走了,这一次的扑击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连李简都看得点头,就见那身材明显高壮了不少的雄狐从侧面一口就将那妖禽的脖颈死死咬住,那妖禽脖颈被咬根本就发不出任何鸣叫来,紧接着齐齐落地在地上一阵翻滚,与此同时那雌狐也立即矫健无比的奔去帮忙,实际上一狐一鸟停下翻滚时,那只妖禽就已经断气了,接着雄狐与雌狐一起各自咬住那只体型不小的妖禽飞快的奔入对面的密林中失去了踪迹。 “乖乖,真成了精了!”陆平川说道“再过些年,这俩家伙是不是都会玩仙人跳那套把戏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三:波浪(三十) 在这第六天之中,钱潮几人还有过两次意外之喜。 第一次的时候是五人行进之中,李简忽然出言示警,说是前方不远处有妖兽潜伏,是一条大蛇,他们所在之地密林重重遮挡,只有李简能凭着感应之力知道那大蛇的确定方位,其余四人都因为树木遮挡根本就看不到那条大蛇。 这里是断肠谷的中间地带,他们五人前后左右包括空中不是妖兽就是妖禽,想绕过大蛇盘踞的地方必定会引起更多的危险,于是钱潮便打算布置阵法对付那条大蛇,陆平川听了自然高兴。 不过就在钱潮将阵法布置下来,准备接下来将那大蛇引到阵法之内时,李简忽然再次示警,这一下就让众人警惕紧张起来。 这一次的危险来自于空中,几个人都随着李简的目光看了过去,高空之中一个黑点正迅速扩散成一团黑影,那是一只大鸟正俯冲而来,转瞬之间它就从云端俯冲到了半山腰的高度,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随着高度的骤然降低以及它的高速俯冲,大鸟的身后有一股狂风在紧紧的追赶着它,在空中看不出来,但接近了这片山林之后那股大风呼号狂吼,所及之处尘沙鼓荡,石块乱滚,随着那大鸟一路俯冲,这片密林从最开始树冠摇晃到高大粗壮的树干也疯狂摇摆不止,一片“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不少的大树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直接“咔嚓”一声折断,然后硕大的树冠随着风势滚动知道被其他的树木阻拦为止。 五个人也就是刚刚扭头看,然后那只大鸟就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掠了过去,在那大鸟飞临他们正上方的时候,五个人都觉得耳内似乎被软软的棉花塞得满满的,不但觉得鼓胀无比而且还听不到任何声音,当时李简已经发现了那大鸟的意图,正对几个同伴说那家伙不是对着他们来的,要大家放心,但不知怎的,几个人都是听了一半,然后就见李简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再听不到他任何声音,紧接着五个人的身形都被身后那股猛烈刮过的大风裹挟,淹没在一片尘沙之中了。 好大的风! 钱潮的身形瘦弱,陆平川担心他被吹走一把就抓住了他,而钱潮眼疾手快,发现不妙一把就抓住了汤萍的手臂,而汤萍另一只手又紧紧的将彦煊搂在身边,三个人都凭借着陆平川才平安无事,李简开始还能抵抗,但后来也险些顺着风吹的方向而去,被陆平川一把抓住了胳膊才稳住了身形,就这样,陆平川强壮的身躯在洪流般的大风之中如同稳固的磐石一样。 这股大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猛烈的肆虐之后很快就消失无踪,只留下五个人周围正在慢慢飘荡的尘沙,到此,几个人才敢互相松开手。 一边拍打着身上飘落的泥土,陆平川还不满的说道: “又弄了一身土,奶奶的,这是什么鸟,这么厉害!” 刚说完陆平川才意识到什么,立即又说道: “诶,那鸟呢?它来干嘛,难道是要跟咱们抢那条大蛇?” 李简掸着衣袖上的灰尘,闻言说道: “不错,而且它已经得手了。” “什么?” “陆大哥,看天上。”汤萍在一旁说道。 陆平川依言抬头望去,正看见不是很远处一只大鸟正“呼呼”的振动船帆一样的双翼越飞越高,全身黑灰色的鸟羽在阳光下还微微的闪着光,而在那大鸟钢钩一般的大爪子下还抓着一条人腰粗细,长近三丈的大蛇。 当时风大,五个人都被吹的狼狈不已,加上尘沙弥漫,根本就看不清,而李简却能凭借他的感应之力知道发生了什么,片刻前那大鸟俯冲下来时根本就不在意树木的遮挡,双翼展开不知道撞断了多少大树,速度丝毫未减的直扑到那条大蛇的近前,都到了面前了,那大蛇才反应过来,明白大难临头,但已经晚了,大鸟两只粗大的钩爪快如闪电,一只狠狠的就抓在那大蛇背上,那位置大概就是世间所云的“打蛇打七寸”的位置,另一只钩爪则死死的抓在了大蛇靠近尾梢的地方,然后大鸟毫不停留的奋力拍打翅膀重新拔高身形,看它盘旋的路线大概是要重新飞回它来的方向。 大蛇被抓住的两处都是要紧之处,一处相当于它的七寸要害,加上那大鸟的爪子锋利粗大,抓后那大蛇当时就受了重伤,而靠近尾梢那里被抓住了则让那大蛇无法盘曲身子,不能去缠缚那大鸟,也就无法挣扎了。 看清了之后陆平川顿时觉得可惜无比,说道: “嘿,倒让它占了个便宜,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断肠谷倒让一个扁毛畜生抢了咱们的东西,汤妹子,那条大蛇不小,还有那大鸟,都是什么来头?” 汤萍自然已经将那妖禽妖兽都认清了,答道: “那条蛇名为草线蝰,凶猛好斗,毒性强烈,修士若不慎被它咬了的话,若无良药立即服下救命,几息之内就会僵硬而死,当然它的蛇毒非常珍贵,既可以配制成救人的灵物,也可以熬制成杀人的毒药;另外嘛,别看它的皮不好看,但却坚韧厚实,据书上记载可以用来制成手鼓,钱小子,它的皮是炼制音律法器的材料呢;它的蛇胆也是良药,蛇油还可以制成灯盏,点燃后对寻常的幻术有克制的作用。还有就是别看它的毒性虽然强烈,但是依着钱小子的阵法其实不难对付,嗯,倒是有些可惜了。” 这让陆平川听的更觉得可惜,抬头看着正在飞走的大鸟说道: “哼,倒让它得了个便宜,汤妹子,那是什么鸟?” “那是乌谶隼,中阶的妖禽之中,乌谶隼除了目力惊人以外就算是一种比较笨的妖禽了,它能在高空之中就发现地面伪装的猎物,但捕食却只能凭借蛮力和惊人的速度,就像刚才一样,一路俯冲下来,然后用自己的长喙和爪子猎捕血食,不过也正因如此,它的力量在中阶妖禽之中几乎算是最大的。另外嘛,钱小子,它的羽毛并不能做扇子,不过在它的翼尖和长尾上有几根羽毛堪比筑基修士使用的法剑,稍加炼制据说就比法剑更厉害,唉,可惜,这次让它跑掉了。” 钱潮听了也只能摇头苦笑,不过他现在并不为失去什么难得的炼器材料惋惜,他一直在想刚才乌谶隼俯冲下来时那惊人的速度,假如当时那家伙不是冲着草线蝰去的,而是要对付他们五个又该如何呢,他在心里做过比较,那只大鸟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布置阵法的速度,这是让钱潮刚刚意识到的一个问题,之前他独自来断肠谷的时候可以施展幽微术,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发现,而现在几个同伴跟在身边,偏偏这个法术也只有他才能施展,一旦再有什么速度惊人的妖禽在空中察觉了他们的话,如何才能让几个同伴都平安呢? 当然,一时之间这样的办法是想不出来的,所以钱潮现在更希望上官泓能早些有什么动作,折腾的越热闹越好,这样他就可以带着自己身边几个同伴从这里脱离出去到一个相对而言安全了许多的地方。 五个人就这样有些狼狈的仰头看着空中越飞越高的乌谶隼。 陆平川一边看还一边说: “小的时候我就见过老鹰在山里抓蛇吃,小蛇直接咬死,大蛇不容易弄死,就抓住了然后飞的高高的再松开爪子把蛇扔下来摔死,嘿,我还见过老鹰不小心被自己抓住的蛇咬了一口,结果掉下来一个被毒死一个被摔死,要是刚才那条大蛇……诶,快看,快看,嘿嘿,还真让我说着了,看那大鸟怎么了!” 此时那乌谶隼已经飞的不低了,正兜着一个大圈子要返回去,刚才猎捕成功,捉住了一条大蛇,即便是灵智未开的妖禽也会志得意满,乌谶隼振翅时羽翼舒展,两只大翅膀挥动有力,扶风而上,再加上爪子上还抓着一条正不断扭曲的粗大妖蛇,很有一股雄鹰苍劲,睥睨天下的气势,就在陆平川说话之时它还发出了一声高亢无比的鸣叫声,也就在它的叫声刚落,就见它爪子下的草线蝰竟然挣脱了透过它身体的钩爪,然后身子一个曲弹,蛇头闪电般就扎进乌谶隼腹部柔软的细羽之中。 当时李简都认为这次危机已过,看完热闹接下来就该继续前行,他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做过猎户的陆平川眼尖,一眼就看出来那只乌谶隼很可能就要性命不保。 草线蝰当然是咬在了乌谶隼的身上,它要害处受到的是致命伤,不可能再活下去,临死前拼命挣脱后发出的必然也是致命一击,一口死死咬在乌谶隼的腹部,两只毒牙深深嵌入对方的血肉之中,毒液注入之时,草线蝰其实就已经死了。 乌谶隼的身子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腹部剧痛,而它发出的鸣叫却变得喑哑难听,它试图伸展大爪子将草线蝰扯下来或是甩下去,但草线蝰已死,大嘴死死的咬住了根本就甩不掉,而那蛇毒扩散的很快,随即就见乌谶隼两只庞大的翅膀左右失衡,不但拍击的频率降了下来,振翅的时候居然不能同步,一左一右的让它在空中还翻了几个滚,好不容易勉强稳住时它的身躯也开始滑翔着向下落,不过它这样的大鸟总会垂死挣扎一番,这在钱潮等人看来那只大鸟拍打翅膀的时候一阵缓一阵疾,渐渐杂乱起来,身子上下起伏不定,甚至拼了命的一阵猛烈拍打双翼,身子却越发显得不稳,终于在空中失去了所有气力一头就向下摔了过来! “快躲开!”李简早早的就给几个同伴示警。 “轰”得一声,尘沙再次飞扬鼓荡。 好巧不巧,乌谶隼连同死死咬在它身上的草线蝰落下之处正是钱潮先前布置阵法的地方。 “嘿嘿,不亏不亏,原来就想捉条蛇,现在还搭上了一只大鸟……”这是陆平川的声音。 “陆大哥,你可记住了,这只乌谶隼千万不能吃了,它被蛇毒所染,你可不能嘴馋。” “放心放心,这不是还有条大蛇么。”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四:波浪(三十一) 钱潮五个人的第二次意外之喜源于他们目睹的一次罕见的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 那是在他们得到了第一次意外之喜又过了大约不到两个时辰的事情,一路前行中最先发现异样的是李简,行进之中李简忽然咦了一声,几个人马上就停了下来,有人紧张的看向他,有人则四下里不住的打量,以为附近潜藏着什么莫大的危险,李简马上就明白过来,连忙对几个同伴说附近没有任何的危险存在。 “那李兄你为什么惊奇呢?”汤萍问道。 李简说道: “正因为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才惊奇。” 李简接着说道,前面一路走来,就算钱潮用阵法击败了不少的妖兽,但实际上在他们一路经过之处还有许多隐在秘处看不见的妖兽,只不过是没有被惊动或者是没有察觉到他们而已,若是被李简感应到的妖兽同时也能察觉到他们,那他们要对付的妖兽可就太多了,何止先前的十倍呢,但现在令李简最疑惑的是,走到这里他发现附近竟然没有一只妖兽潜藏,以他们五人为圆心的好大一片范围之内空空荡荡,就连空中也没有妖禽的影子,这就很反常了,所以引起了李简的注意和警觉。 李简说完后几个人也反应过来,的确如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五个人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与早上启程的时候大不一样,早上出来后他们隔上不久就会遇到必须要出手解决的妖兽,但现在却静悄悄的。 陆平川还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这附近真的没有什么妖兽?” “没错。”李简答道。 “砰”的一下,陆平川一脚将地上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踢出去好远又将一棵大树撞得摇晃不止,但也就是这样了,没引起任何的响动,若在别处,他这一脚一定会招来妖兽的警觉和吼叫。 陆平川这才信了,说道: “嗯,看来这附近还真是没有妖兽,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呀?”汤萍说着环视四周,身周围高大的树木,他们所处的密林以及前方可见的一条高高隆起的山梁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异常“钱小子,你以前来过断肠谷,有没有来过这里,这里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钱潮刚要答话,汤萍似乎是猛地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就兴奋的潮红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盯向钱潮追问道: “钱小子!你以前说过天威之地没有妖禽妖兽敢进去,这里……也是如此,空荡荡,是不是说……” 汤萍之所以兴奋是因为青鸾这种真灵级别的存在只会把卵产在天威之地,而天威之地是妖禽妖兽都不敢进入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它的子嗣在出生之前不受任何的伤害,出生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惊扰,直到那小青鸾有了自保的能力才会自行离开,李简说这附近的广大区域没有妖禽妖兽,那很可能这里就是所谓的天威之地,也就是说很可能她梦寐以求又找了许久的青鸾之卵就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所以汤萍才有这样的表现。 钱潮当然明白汤萍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天威之地的确是妖禽妖兽不愿接近的地方,但是那样的地方修士进入其中也会有感应,咱们现在处的地方,汤丫头,你有什么异常的感应吗?” “这……倒是没有。”汤萍无比失望的说道,的确不止是她,他们五个人在这里都没有任何不同的感觉。 “这就对了,”钱潮继续说道“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威之地,之前我的确来过这里,还记得前面那道山梁,我印象里这里就是妖禽妖兽众多,出没频繁的地方,除此就没什么特别之处。现在这里却空荡荡的,那些妖禽妖兽也不知所踪,嗯,依我看来,或者是有什么厉害的家伙不久前刚刚经过这里,将原本在这里的妖禽妖兽都吓跑了,一时不敢回来;或者嘛就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将这里所有的妖禽妖兽都吸引了过去,可能再向前咱们就能遇到,当然,也可能不是在前面,但不管如何,咱们都该加快速度,万一那些妖兽妖禽们返回来或许就有麻烦呢。” 陆平川本来听钱潮说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将这里所有的妖禽妖兽都吸引走了,他是个好热闹的人,听完就有心撺掇众人去找一找,看究竟是什么热闹,不过看到汤萍无比失望的苦着一张脸这才忍住了,而钱潮见汤萍的神情后,心里有些不忍,便轻轻的又对她说了一句: “莫急,我都说过了,那枚青鸾之卵一定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汤萍闻言点了点头。 …… 过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那道山梁之下,这是一条横亘在眼前的大山,向他们左右延伸而去,翻越之后就更接近断肠谷的中心地带了。 这里要说一下,他们五个人在断肠谷之内虽然不敢御空飞行,但也不是只凭着双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的,那样的话速度就实在太慢了,五人在断肠谷的山林之内是浮身而起离地两三尺向前悬行,这样可以在加大前行速度的同时还可以借助树木,地形以及头顶树冠的遮掩来躲避周围的妖禽妖兽,因此,在攀登这道山梁的时候速度并不慢。 但是攀到一半的时候,李简忽然又咦了一声。 “李兄,又有什么事了吗?”这次发问的是钱潮。 李简说道: “嗯,不错,钱兄弟,你刚刚说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将附近的妖禽妖兽都吸引走了,看来你说对了,前面,翻过这山梁咱们就能看见了。” “哦,前边有什么事?”陆平川顿时来了兴趣,不止是他,汤萍与彦煊也都好奇起来。 “至少有一场大热闹。” 陆平川听完顿时双眼亮起,急急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 快接近山顶的时候,五个人就隐隐的听到了山梁另一侧远远地传来模糊的喧嚣之声,开始声音还不大,只觉得嘈杂一片,但听不清究竟是什么,随着他们到达山梁最高处,那阵声音就陡然增大了许多,其中夹杂着不知道多少兽吼,还有一声声尖厉刺耳的鸟鸣。 五个人在山梁之上站住了,那里视野开阔,而且李简口中正在发生的那场大热闹也离他们并不太远,就在山下,因此他们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了山下发生的那一幕之后,陆平川忍不住说道: “乖乖,这些畜生们怎么打起来了?” …… 放眼望去,山下是一片广阔的林地,密林丛生,苍翠之色一直向远处延伸,到很远处才再有山峦,就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密林的树冠层上方,几乎与他们五人所处的山顶平齐的高度,不知道多少妖禽盘旋在一起、转着圈的飞来飞去,在那里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这些妖禽大小各异,它们的羽翼大的如大船之帆,小的如美人手中的纨扇,羽色同样也是各异,黑色居多,因此这巨大漩涡主要呈现出来的就是黑色,其中还夹杂着灰,褐,青,以及五彩斑斓之色。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多,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妖禽聚在这里。除了一声声尖厉的鸣叫声传出之外,众多的妖禽扑棱棱、乱纷纷的振翅声就如同海潮乱涌。而那黑色的大漩涡下方林木茂密,即使是站在山梁之上也看不清林中的情形,当然,钱潮五个人更不敢凑近了去看个究竟,但从里面不时传出的一声声或是凶猛或是恼恨的吼叫不难判断,不知道多少的妖兽就在林中与空中的妖禽对峙,敢与如此多的妖禽对峙,想来数量一定不少。 彦煊被这一幕震撼住了,惊讶的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 汤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扭脸向钱潮问道: “钱小子,你上次来,也见过这种情形吗?” 钱潮答道: “没有,我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这里风平浪静,这种情形根本就没见过。” 李简伸手指向下面的密林说道: “应该死了不少的妖兽还有妖禽了,那林中地上还有许多未死但是受伤不起的,妖兽妖禽都有,数量还不少,嗯,还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 这场面对陆平川而言的确是个大热闹,他一边看一边说道: “诶,真可惜,要是钱兄弟能提前在那里布下阵法,嘿嘿,那咱们可就没有白来!” 闻言钱潮则摇了摇头,但未说话,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提前布置下阵法,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如此数量的妖禽和妖兽。 依着刚才李简所言,这里聚集的妖禽与妖兽应该已经打过了一场或是几场了,不然他不会说山下密林中有许多未死重伤的妖禽和妖兽,现在双方可能只是暂时的休战,就等着看哪一方率先打破这份平静了。 似乎正是为了验证李简刚才所说,片刻之后,就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妖禽继续盘旋鸣叫,下方看不见也数不清数量的妖兽不停怒嚎的时候,密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声妖禽凄厉痛苦的惨鸣! 那声音一听便是受伤未死的妖禽正在遭受折磨,若只是为了将其咬死吞掉,那妖禽的惨鸣一定是骤然而起立即就戛然而止再无动静,甚至很可能是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来,由此可以断定是密林中的妖兽正在故意撕咬那些受了重伤,落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妖禽,妖兽们实在用残忍的方式撩拨空中那些妖禽的怒火,只是让它们痛苦,让它们发出声响来,用力撕咬的同时却不要了对方的性命,就这样,一声声凄厉的鸣叫声从密林中不停的传出来! 这就是挑衅了,也是争斗再次爆发的信号!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五:波浪(三十二) 数不清的妖禽盘旋飞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下方密林中传出的一声声撕心裂肺、凄厉无比的鸟鸣惨叫声中变得不稳定起来。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妖禽妖兽自然也是如此,下面受伤后又遭受折磨的妖禽所发出的鸣叫既痛苦又凄惨,是一定会激怒它们同类的,何况这惨叫声并非一只受伤落地的妖禽发出,先前的争斗中许多妖禽受伤落地,此时都在遭受着撕咬,而且也不是一种妖禽正在受这种折磨,而是许多种,包括了空中盘旋的几乎所有妖禽种类在内。纵然同类的妖禽之间也会发生不死不休的争斗,但是在妖禽与妖兽的厮杀对峙之中,即便不是同一种妖禽也会在那惨叫声中变得同仇敌忾起来,因此空中原本盘旋成一个大漩涡的所有妖禽都被下方的惨鸣逗引的暴怒起来,在强烈的复仇愿望之下一只只的乱了起来,不但也随之发出一声声充满愤怒的鸣叫,就连那黑色的大漩涡也逐渐杂乱变成一朵覆盖在密林上方庞大的,蓄满了雷霆之威又极具压迫感的乌云。 这个场面的确是难得一见,嘈杂如潮的鸟鸣中根本分辨不出哪一声鸣叫是发动攻击的号令,钱潮五个人忽然就看见许多大小不一的妖禽从空中笔直的向下俯冲而去,就如同在那片乌云之中落下了一道道密集又倾斜且粗细不一的黑线。 众多妖禽乱纷纷挤作一团的时候汤萍无法一一的分辨,但那些已经俯冲下去的她却可以辨识出来,一边看她一边说道: “那大的是黑蓑鸢,数量多聚在一起的是玄棘鸟,还有那个,长脖子,笔直扎下去的,那是凿喙椋……” 那场面纷乱不看,纵然汤萍说的清楚,其余几人也看得糊涂,汤萍口中妖禽的名字与他们看到的众多妖禽很难一一对应起来。 很显然,下方密林里的树木对这些中阶妖禽根本没有任何的阻滞,一道道粗细不一的黑线如闪电般就划了进去,一场大战也终于开始了。 最先俯冲进入密林中的是名为黑蓑鸢的大鸟,自它们俯冲进去之后,密林之中就如沸水一般喧腾了起来,其中多是妖兽的连连怒吼,也伴着声声哀嚎,还有就应该是黑蓑鸢的惊鸣声了,密林中毕竟妖兽众多,纵然黑蓑鸢速度快也绝不敢恋战,快进快出,几乎是眨眼间就再次掠起身形来,每一只能再次飞出来的黑蓑鸢身下的利爪之上还抓着一只血淋淋、不断挣扎嚎叫的妖兽。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黑蓑鸢都能再次飞起,不少的黑色大鸟一头扎进密林中后就再没有出现,众多妖兽的围攻之下它们的结局可想而知。甚至并不是所有的黑蓑鸢都能俯冲进密林中,有些黑蓑鸢在张着双翼快接近密林的树冠层的时候,从那密林中急速的飞跃而起一个个矫健凶猛的身形向高速而来的黑蓑鸢扑抓过去,有的扑空了,甚至有的刚刚飞扑起来就被后面跟上的黑蓑鸢或是玄棘鸟直接用利爪抓住撕扯,当然也有的则准确无比的扑在了黑蓑鸢的身上咬住了就不松口,甚至还有几只妖兽同时扑在一只黑蓑鸢身上,羽毛凌乱之中一起翻滚着摔落下去。 而且黑蓑鸢就算得了手,抓着一只沉重的妖兽再飞起来的时候速度也降下来不少,这就成了那些擅长奔跃的妖兽们下手的目标,中阶的妖兽一跃而起十几丈高并非什么难事,在那些黑蓑鸢抓着挣扎不止的妖兽,费力的振翅飞出密林树冠层的时候,密林之中不知道多少妖兽正急奔着追赶,蓄满力道之后一道道黑灰的身形从下方闪电般的跃出,速度远快过此时的黑蓑鸢,它们张开大嘴,尖牙利齿或是咬住黑蓑鸢的翅膀或是咬住它的胸腹,总之只要被咬住了,那黑蓑鸢必然也会在哀鸣中摔落下去,只要一落地,就一定会被里面众多的妖兽撕扯成碎片。 而玄棘鸟虽然体型较黑蓑鸢较小,但却胜在数量众多,它们成群结队如一片片黑云般落进密林中,所到之处,林木晃动不止,惨叫与怒吼齐齐响起,不过每次一群玄棘鸟飞起来时,它们的数量就会少一些,至于凿喙椋这种妖禽也是如此。 但即便有伤亡,空中的妖禽依旧是前仆后继的不停向下俯冲而去,再振翅而出,密林中不时的飞跃出一个个身形各异的妖兽身影,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个场景看得五人震撼不已。 就在此时,空中有许多色彩斑斓艳丽,体型如寻常的雄鸡一般但却长着长长的漂亮尾羽的众多一起妖禽降低了高度,它们数量众多,汤萍见了之后立即就说道: “那是霞尾雉,是一种水属灵禽,它能……” 没等汤萍说完,几个同伴就知道那种看起来非常好看的妖禽有什么手段了,几十只霞尾雉在空中几乎是簇拥在一起,就如同空中一片华丽的锦缎向下飘落一般,然后就见那些体型不大的妖禽在一起向下俯冲的时候忽然同时将并不尖利的喙齐齐的张开,一起喷吐出白色的雾气,一只霞尾雉喷吐的雾气并不大,但它们胜在数量众多,从钱潮五人所处的山梁看过就就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就对着下方猛烈喷吐而去,直入密林,顿时遮掩了好大一片范围。 “……喷吐冰雾。”这时汤萍才将那句话说完。 冰雾入林,马上就惊起了妖兽一片惊叫之声,中阶的水灵禽喷吐的冰雾,其威能与筑基修士施展类似的手段时相仿,白雾所过之处顿时奇寒无比,片刻,好大的一片密林如同经历了一场大雪一般,完全变成了白色,棵棵大树冰雕玉琢一般,雪白之内再无声息,想来原本藏身在其中的妖兽不是四散奔逃了就是直接就被冻成了冰坨子。 “好厉害!”汤萍说道。 陆平川忽然用手一指,说道: “看那儿!” 他所指的还是刚刚从密林中重新飞起来的黑蓑鸢,因为数量多,所以从密林中抓着妖兽飞出来的黑蓑鸢依旧不少,下面的妖兽虽多,但它们只要飞得高些,那些妖兽就再不能奈何它们,而这时被它们从密林中抓出来的妖兽就要倒霉了,空中许多体型小又成群成片的妖禽见了立即就疾疾的飞了过去,簇成一团追着被上空中的妖兽就没命的啄起来,妖兽的惨叫声自这一刻起也在空中响起。 此时被抓到空中的妖兽大多都未死,本来黑蓑鸢锋利的大爪子就让它们受了重伤,那些飞来的妖禽们又将它们啄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痛苦万分。这些妖兽大部分都被黑蓑鸢带上高空然后直接丢下去,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再重重砸在地面上摔死,因此是不是的就有妖兽笔直的落下去;还有的直接就被那些体型小的妖禽追着一只啄到死,然后再被丢下。其中有一只被抓的不知名妖兽凶悍异常,全身皮肉外翻的惨状之下,居然还伸着脖子一口就咬住了一个飞来啄它眼睛的妖禽,那只妖禽自然当时就被它咬死了,但它的下场却更惨烈,空中另一只大鸟掠了过去,锋利的大爪子也抓在了那只倒霉的妖兽身上,两只大鸟在空中开始角力,四只翅膀两两成对,都向着相反的方向拍动,让这两只大鸟在空中打起转来,最后随着凄厉无比的惨叫戛然而止,那只妖兽竟然被从中间硬生生扯成了两半,血雨纷纷,同时两只大鸟一起松开爪子,两片碎尸便落了下去,而陆平川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诶,真可惜,糟蹋了一张皮子。”陆平川摇着头说道。 彦煊看得眼角直跳,皱眉问道: “它们为什么打起来?” 而汤萍听了则摇了摇头,虽然是御灵修士,但毕竟经历的事情还少,她也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 此时那几十只霞尾雉依旧对密林中的妖兽们喷吐着冰寒的白雾,也就在在这时,忽然间随着一声骏马长嘶的声音传来,一道粗大赤红的火柱一下就烧穿了密林的树冠层,然后斜斜的冲上空中,灼红烈焰直接就冲入了那几十只霞尾雉之中,顿时就将几乎一半的霞尾雉烧得如黑炭一般落了下去,剩余的霞尾雉哪里还敢继续,早就纷纷惊鸣着扑打着翅膀四散而逃了。 这一幕让钱潮五个人都大为吃惊,若不是知道那里斗得不可开交的都是妖禽妖兽,他们真的会以为那里有个栖霞山的高阶修士在使用凤息术,彦煊忽然想到前几日被钱潮以阵法捉到的那只能驭使烈焰的妖兽,于是侧头向汤萍问道: “那是咱们遇到过的焰嗔貉?” 汤萍则摇着头说道: “看不清,不过,应该不是,林子里面的妖兽看起来比焰嗔貉还要厉害许多,从刚才的声音判断……或许是赤炭驹,一种长得如同红色烈马一样的妖兽,跟焰嗔貉一样,赤炭驹也是火灵兽,而且品级还在焰嗔貉之上。” 就在汤萍说话的同时,乱纷纷的又有十几只大鸟俯冲下去加入了战团,不过它们并没有直接冲进下方的密林,而是在其上游弋盘旋着积蓄威势,似乎是有什么惊人的手段要施展出来,那些大鸟蓝黑色的长翼,腹部软羽是白色的,忽然随着声声长鸣,每只大鸟的两翼上都开始白光闪闪,然后惊雷之声纷纷响起,真如积蓄乌云中的闪电连续落下,道道蓝白耀目又粗大无比的电弧从那些大鸟的口中喷出,如一条条蜿蜒扭曲的白色大蛇对着藏身在密林中的妖兽就吞噬而去,直接被电弧击打的地方轰然爆鸣,密林之中许多处都猛烈的震动起来,光影荡漾之中泥沙石块还有被惊雷炸裂的半截大树纷纷飞扬而起,许多妖兽躲避不及直接被雷电轰毙,它们僵直的尸身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上了空中,没有直接被雷电击中的地方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密林里白光闪耀,蔓延开来,那些都是雷霆余威,甚至好大一片的树冠上都有无数白蛇游走不停,其下各种各样的惊叫惨叫更是响成一片! 陆平川顿时就认了出来,说道: “嘿,那不是雷公鸟吗,我可认得它们,诶,怎么今天看见的雷公鸟比那天追着我的那两只显得厉害不少呢?” 汤萍说道: “当然厉害,陆大哥,这就跟咱们炼气修士一样,炼气低阶的与炼气高阶的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这话让钱潮心里也动了动,他已经有了雷公鸟的羽毛,但若能得到现在看到的那些雷公鸟身上的长羽,炼制出的扇子岂不是更具威能吗? “燧羽火鸦。”汤萍忽然说道。 空中随着雷公鸟一轮攻击未停,又出现了数不清的小黑点,一只一只的拍打着不大的翅膀,那种妖禽体型不大,与霞尾雉差不多,全身黑如炭,鸣叫声也刺耳难听,但是它们的手段却异常惊人,它们没有什么队列,胡乱飞行在密林上方,冷不丁就见一个个大火球骤然出现对着下方就齐射而下,就算钱潮五个人离得远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热气息从那里传来,那些火球比那燧羽火鸦还要大,雨点一般密集的落进林中,顿时“轰轰”的巨响之中,火光迸现,大火就烧了起来,由于刚才雷公鸟的电弧轰击,那片密林眼见着稀疏了一些,由此可以见到林中不少浑身是火的妖兽正来回慌乱的奔逃哀嚎,乱成一团。 紧接着就是妖禽新的一轮攻势,又有无数体型如鹰雕,翼展却近两丈的铁灰色怪鸟俯冲下来,而这次并没有什么闪电或是烈焰,就见那些铁灰色的妖禽放慢了速度的同时却极速无比的向下抽打着翅膀,道道虚影就从它们身上直往下射去,从钱潮五人的位置看去就如同那里下着一场暴雨一般,密集的呼啸声中又是一片惨叫声! “那是弩机鸟。” 汤萍还说这种弩机鸟能把自己的两翼上的硬羽如利箭短失一样飙射下去,而在无数弩机鸟的攒射之下,下面的林中火海之内,不知道多少妖兽带着满身的火焰倒在地上。 火光熊熊,血腥弥漫,而这还远未结束。 汤萍虽然是御灵修士,但妖兽与妖禽之间这样的大战她是第一次见到,之前也未听说过,看着眼前的火海乱景,她忽然心中一动,又向钱潮看了过去,守镬山里面的妖兽每五百年就会为了争食屏蓬产下的子嗣而死命的争抢一番,此次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青鸾之卵,而眼前所见的场面也让她心里直犯嘀咕: 莫非妖兽与妖禽这样的纷乱,是为了争抢青鸾之卵吗? 此时此刻,与汤萍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娄青药,她与自己的一行人也来到了这条山梁之上,与钱潮等人有一段距离,山下那从未见过的场面也同样深深的震撼了她,也让她猜疑那些妖兽妖禽是不是因为青鸾之卵而起了争斗,想到这里娄青药的身子还激动的微微发抖。 隐藏起来看着这一切的上官泓同样如此想,而她想的则更多一些,她似乎是想通了为什么钱潮那些人在明明在知道娄青药快要返回狮子林的时候还要进这断肠谷,看来这断肠谷内的确有玄机呀,看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奇景,她也在怀疑此行说不定真能找到青鸾之卵,但是……上官泓的目光又向娄青药那些人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论这猜测是真是假,总要先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先剔除掉! 那就要做些什么才对!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六:波浪(三十三) 其实关于眼前这场妖兽与妖禽之间的大战,不论是汤萍,娄青药还是上官泓,她们都猜错了,这场大战并不是双方争抢青鸾之卵或是里面有可能孵化出来的小青鸾,实际上这场渐趋惨烈的争斗与钱潮有着不小的关系,或者说正是钱潮引发了这场大战。 这就要从近段时间以来钱潮做的事情说起了,众所周知每一处禁地之中都有一只或两只高阶的妖禽或是妖兽坐镇,而为了寻找青鸾之卵,钱潮都是自己先进入禁地之中,以阵法之术将其中最厉害的高阶妖兽或是妖禽困住的同时还不停的对其进行削弱,过一段时间之后再由姑获仙子的阿九进入禁地之中将其轻松斩杀,取其妖丹,接下来才是钱潮带着自己的几个同伴再进入那个禁地中搜索,这也是他们与阿九之间的一种合作关系,阿九不仅仅帮他们除掉那高阶的妖兽,在之前还会详细地为钱潮讲述禁地之中的情形。 这里要说明的是,每处禁地之内的高阶妖兽或是妖禽所占据的地方都是那个禁地中最好的福地。 禁地本就是灵气浓郁远超外面的地方,因此在里面物产极丰,能采摘到炼丹用的上品灵草,也能找到炼器用的上乘矿物,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妖兽妖禽比起禁地外面的都要凶猛而且高阶,在禁地中几乎没有低阶的妖禽妖兽,五灵宗这里的禁地中大部分都是中阶的妖兽妖禽,最多只有一两只高阶的妖禽妖兽,而在宗外一些凶名昭著比的禁地之中,高阶的妖禽妖兽寻常可见甚至比比皆是,莫说钱潮等人这样的炼气修士根本无法进入,就算是结丹修士进入其中也要小心翼翼的才行。 要知道任何一只高阶的妖禽妖兽都是从低阶到中阶最后才成长为高阶的,这一点就如同修士一样,都是从炼气到筑基,然后在有大机缘的情形之下才能进阶成为结丹修士。而在整个修行界内总体而言的话,不论是宗门之内,还是世家之中,结丹修士的数量要少于那些隐于山泽荒野的高阶的妖兽和妖禽。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人的灵智即使是不能修行的凡俗世人也能超过寿命上百甚至几百年的妖禽妖兽,但灵智的开化其实也是修行的一种拖累,至少能让修士分心的事与物就多了起来。接下来就涉及到妖禽妖兽的成长了,比起修士,妖禽或是妖兽的修行可谓是一心一意的,它们完全凭的是本能,没有任何的拖累,进补所需就去寻找灵草灵果,或是其他妖禽妖兽,对它们而言那是大补的血食,有能力的话必然会得到,不会有任何的怜悯,而它们的栖居之地,自然也都会选择灵气充沛浓郁的地方。 以断肠谷为例,前面说过,这片广大的地域之内,只有最中心处的一个小山谷才能被称为真正的断肠谷,而那里也是这片区域中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对所有妖禽妖兽的修行成长都有绝大的好处,所以它们都渴望要得到那里,而妖禽妖兽又不会讲什么道理,所以哪一个最厉害,哪一个就能占据那里。 之前那个小山谷是由有着上古真灵大鹏血脉遗存的一只高阶妖禽占据的,那是一只大鹏鸟,极为凶猛霸道,所以向来这断肠谷中的中阶妖禽妖兽都不敢靠近那里,但现在的问题是那只高阶的大鹏鸟已经死在了阿九的手中,阿九是灵禽,亦是妖禽之属,但她不可能离开姑获仙子从此在断肠谷里面称王称霸,也就是说断肠谷内现在没有一只妖禽或是妖兽能强大到镇压住这里所有的中阶妖禽与妖兽,今天钱潮五人看到的这场大战实际上是断肠谷内那些不安分又十分厉害而且已经知道大鹏鸟已死的妖禽妖兽们聚在一起,为争夺那个灵气最浓郁的小山谷而引发的大战。 其实不止是断肠谷,宗外这几处被他们推断可能藏有青鸾之卵的禁地之中,除了白石山里的高阶妖兽没有被钱潮找到,其余的千针松林,乱石冈,蛇藤滩,虿谷,长风崖之中也先后发生或类似的场面,在里面最厉害的家伙被阿九杀死后,那些禁地中的中阶妖禽妖兽都为了争抢其中灵气最浓郁的好地方而大战了一场,只不过是结局如何不得而知罢了,断肠谷这次是钱潮五个人赶巧遇上了而已。 至于为何选这里做战场,大概是因为这里地势开阔吧,另外就是总不能因为一场激烈的大战就将那个小山谷毁掉。 至于为何是妖禽与妖兽互相对立,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妖禽妖兽它们自己依着能飞与不能飞的区别,天生的就分成了两大对立的阵营吧。 至于为什么是如此多种类的妖禽妖兽几乎整个族群在这里对峙争斗,而不是其中的几只最强的一较高下决定那个小山谷的归属,很可能的原因就是之前那个小山谷是由那只大鹏鸟独自占据的,因为它高阶的品级,所以有这个实力,而在它死后,断肠谷内再没有任何一只妖禽妖兽能独自占据那里,但是,如果是一个族群呢?集众多妖禽或是妖兽之力就能夺取并守住那里,就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外来的高阶妖禽妖兽将那个小山谷再占了,把它们都驱赶出去,但在那之前,能在那里呆多久就是多久,总是有莫大好处的,哪怕是暂时的得到那个小山谷,族群之内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借助那里的灵气而产生新的高阶存在,而且……谁又能保证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所以汤萍,娄青药还有上官泓的猜测都错了。 汤萍这样想无所谓,就算她想错了,但有钱潮在,最终总能将那青鸾之卵亲手交给她。 但娄青药与上官泓这样想可就麻烦了,这两个女子都是有些钻牛角尖的性子,认准了自己所料不错之后,娄青药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将请来的十三个人都断送在这里也要将那青鸾之卵抢到手。至于上官泓,此时她已经不再对这场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有兴趣了,她想的更毒辣一些,为了得到那青鸾之卵,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娄青药这一行人剔除出去,为此她甚至不在乎里面什么宗飨与章益这些大纨绔的性命,所以,她悄悄的离开了,等她做好准备之后,一定要给娄青药一个大大的惊喜,以回报她布局设计自己的厚意! …… 再说回那妖禽妖兽大战的局势。 此时明显是妖禽占据着上风,它们充分发挥着飞行的天生优势,居高临下,既可以从上方高速的俯冲下去,借助自己的尖喙利爪去对付下面的妖兽,也可以发挥自己的天赋异能,从空中将极寒的冰雾,赤红炙热的火球,蓝白刺目的闪电以及如利箭短矢一样的硬羽密雨一般飙射下去,让那片密林烈火熊熊,炸裂声和呼啸声不断,其中的妖兽们自然是损失惨重。 此时这片山梁之下几乎乱作了一团,密林中有些地方还有霞尾雉先前喷吐的白色寒雾弥漫,但其他许多地方已经烈火熊熊,热浪灼人,还有各种身上满是烈焰的妖兽身影在林木稀疏的地方一闪而过。 这场大火其实并非完全是由燧羽火鸦直接引起,还有不少地方其实是满身烈焰的妖兽在逃走时就被烧死,然后它的尸身就让其倒毙的地方也烧了起来。除了妖兽妖禽混乱之外,此地各种嘈杂声交织在一起,除了烈焰燃烧的毕毕剥剥声之外,有妖兽的暴怒的嚎叫,愤怒的惊叫,或凄厉或短促的惨叫,还有空中妖禽的刺耳尖锐的鸣叫如潮水般压了下来,所有这些声音无比混乱的杂糅在一起。 在空中,各种各样,各种大小的妖禽不停的上下翻卷着,鸣叫着,像极了无数贪婪的的海鸟正兴奋无比在海面争抢被海底巨兽逼迫上来的鱼群一样。那些体型较大,爪子锋利,毛色黑亮的大鸟们不停的凭借高速俯冲下去,当然它们俯冲的方向是密林没有火光的地方,再飞起时,爪子上就抓着一只只犹不断挣扎惊叫的妖兽,这些妖禽也聪明,此时它们懒得再飞高了将抓住的妖兽抛下摔死,而是直接飞到那片大火的上方,将被自己抓住的妖兽扔进熊熊大火之中。 除此之外但凡有天赋异能的妖禽也都各施手段,就连最初受到重创的霞尾雉也都再次集结在一起,继续对着下面密林中喷吐冰寒白雾,这些鸟儿更聪明,从它们喷吐冰雾的方向看,居然是以它们的冰雾驱赶着逃散在密林中的妖兽向大火烧得最旺的地方而去,总之对那些妖兽而言,要么被冻死,要么就被烧死!弩机鸟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凭借的是两翼上的铁羽,驱赶着下方惨叫声连连的妖兽群。而燧羽火鸦则在这片密林上空到处放火,一个个硕大的火球追着藏身在密林中的妖兽而去,“轰轰”之声连片炸响,除了大火烧的最旺盛的地方之外,其余地方也都星星点点的冒起了火光,过不多久整片密林就会化作一片火海。 除了这些妖禽,它们五人还在这些妖禽中分辨出来麻姑雀与八尺啄的身影,尤其是钱潮,对这两种妖禽更为熟悉,毕竟他赖以护身的两件厉害灵器就是用这两种妖禽的羽毛炼制的。 麻姑雀体型庞大,大多单独行动,它们的外形以及羽色看上去就如巨大的麻雀一般,一个急速的俯冲就带来强劲的风压,然后在临近树冠层的时候身子猛然向上一竖,似乎是要竖直窜起,但同时麻姑雀奋力的猛挥双翼,狂风的呼号声便骤然而起,巨大的风力在密林中瞬间冲击出一片空地来,大风之下,合抱大树如草茎一般被轻松扯断,乱叶飞沙,大石奔滚,不知多少折断的大树纷纷向着火光最旺盛的地方飞去,其中自然还有许多翻滚惊叫的妖兽,也都被裹挟进大火之中化作了灰烬,而且风借火势,麻姑雀出现之后这里的火光便越来越旺了。 而八尺啄这种既凶猛体型又大且非常凶残好斗的中阶妖禽甚至敢于落到地面上,只凭着它那如长矛一般近丈长的尖喙与密林中的扑奔而来妖兽近身相搏,不知道多少扑向它的妖兽都被它的长喙洞穿了身子,惨叫未绝时就被它头一甩高高的抛了出去,它只在妖兽聚集的太多的时候才会挥动双翼,由数量惊人的风刃聚在一起而成的风团嗡鸣着,沿着一条线从涌上来的妖兽群中直接破开一条血红的小巷来! 当然,占据了上风并不是说妖禽就已经取胜了,为了能抢到那至关重要的小谷,这里的妖兽必然会不计代价,而且,这些损伤它们能承受的住。在断肠谷内本来妖禽的数量更多也更强势一些,尤其在这中间地带,本来妖兽就少,但是只要是敢在这里生存的妖兽无不是凶悍而又有手段的,在遭受了损失之后它们必然会作出反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七:波浪(三十四) 燧羽火鸦是一种体型并不大的妖禽,甚至比起普通的雄鸡还要小一些,比寻常的黑鸦则要大一些,不同的是燧羽火鸦有一条更长的黑尾,看上去它全身黑羽,实则不然,在它两翼的翼尖上有一层浅浅的暗红色,但是距离稍远便很难察觉出来,另外这种中阶妖禽的喙并不锋利,也是呈现出一种暗红色,燧羽火鸦并不是凭着啄击去伤害对手的,而是喷吐炽热的火球,可以说它是一种最常见的火灵禽,喷吐火球正是它天生的异能。 另外汤萍当时见钱潮有心动的神色,便告诉他这燧羽火鸦除了妖丹之外,恐怕身上没什么炼器能用到的材料,在诸多的火灵禽之中,燧羽火鸦算得上是品级最低的一种,有些火灵禽的长羽通体是火红色,那样的鸟羽才是制作扇子法器的好材料,闻言钱潮点头作罢。 在空中,燧羽火鸦并不像霞尾雉那样簇拥在一起共同对付下面的妖兽,而是各自为战,乱纷纷的散布在整个密林的上方,寻找着下手的目标。这片密林虽然开始烧了起来,但仍有一大片地方并没有烟焰冒出,因此许多妖兽都仓皇无比的逃向那里。 一只燧羽火鸦一直在追逐着地面上的妖兽,它的目光并不能穿透厚厚的树冠层,但是下面妖兽奔跑的声音却被它敏锐的捕捉到了,甚至它还能分辨出下方有多少妖兽,每一只的体型大小以及奔跑方向,这就能让它喷吐出的炽热火球准确无误的击中下面的妖兽。现在就是这个样子,这只燧羽火鸦紧紧的追赶着下面妖兽奔跑时传来的蹄声,它飞得并不是很高,片刻之后它就会来到那几只仓皇而逃的妖兽正上方,然后就可以将它们尽皆烧死。 就在那只燧羽火鸦张开鸟喙,口中火光闪闪的刹那,下方密林的树冠层忽然“唰”的一下就被穿透了,绿叶飘零中一条十几丈长,红色湿黏的长索瞬间就缠住了那只燧羽火鸦的脖子,顿时它口中的火光便消失不见,还未等这只燧羽火鸦发出什么惊鸣声出来,那条红色的长索立即闪电般的回缩,眨眼间便又不见了,而原本那只燧羽火鸦消失的地方只有几片黑羽以及几片叶子在飘荡。 这一幕刚发生时并不惹人注意,五个人之中只有转着脑袋满场看热闹的陆平川看见了,他咧嘴一笑说道: “嘿嘿,这里也有那种吃妖禽跟吃虫子一样的大蛤蟆。” 马上那种红色长索从密林中出现的就频繁起来,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兽,但此时再看绝不止一只,就见密林一处地方绿叶飞舞,都是被那红色长索穿透树冠层的时候带出来的,就算那是什么大蟾蜍的舌头也有些太过夸张了,五个人亲眼目睹一条红色长索二十多丈的空中将一只刚刚喷吐出红亮火球的燧羽火鸦一下就扯进了密林中。 汤萍依旧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兽能突出那样长的红舌来,她猜测的说道: “很可能是瓮口蟾,那家伙就是这样捕食猎物的,大舌头抓住什么就都吞进肚子里。” 正说着五个人就看见一只黑蓑鸢抓着一只倒霉的妖兽冲破密林的树冠飞上空中,那只黑色的大鸟体型不小,羽翼更是丰满,正飞快的在林木之上越飞越高,但在它身后,一条速度远快过它的红色长索瞬间就将这只黑蓑鸢以及被它抓住的妖兽一起缠了好几圈,然后一道黑影就都被扯进了密林中,若真的如汤萍所言那大舌头直接缩回瓮口蟾的嘴里的话,想来那只倒霉的妖兽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寒雾喷涌而下,极寒的白雾在密林中驱赶着被吓破了胆的妖兽,它们一路恐慌的嚎叫着迫于身后那致命的寒气不得不没命的奔逃,但方向却是火光最旺盛的地方,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霞尾雉。也不知是从别处又有霞尾雉飞来加入战团还是怎的,总之先前遭受过重创的霞尾雉现在的数量似乎比最初的时候还要多一些,它们避开了这片密林火焰最旺盛的地方,因为那里有重创过它们的赤炭驹,在这片密林没有火光之处的上方排布在一起,从上方不停的以冰寒白雾驱赶林中的妖兽。 忽然在那一片霞尾雉飞行方向的侧面,先是树冠层一阵猛烈的摇晃,然后就见一团团灰白之物向空中飙射,那些东西立即就在空中迎风展开,成为一张张灰白色的大网向着正在上方飞过的霞尾雉就罩了过去。 事发突然再加之那一张张灰白色的大网不但巨大无比而且来势极快,那一群的霞尾雉还在继续喷吐寒雾几乎没有察觉,等它们意识到时那大网已经兜头而来,灰白色的蛛网不但网眼小而且丝线的黏性极强,只要霞尾雉的羽毛、爪子与之接触就再难分开,随着那许多的大网罩下,霞尾雉的惊鸣便在空中纷乱的响起。它们在网中拼命的拍打羽翼,但这样做除了让它们更快的被蛛丝黏成一团再无他用,刚开始的时候落在它们身上的灰白大网不算多,没有被大网罩住的霞尾雉不少,它们马上就惊慌无比的振翅各自散开要避开下方飞来的一张张大网,也有不少霞尾雉被罩在同一张大网之中,它们惊叫着拼命拍打翅膀想极力逃走,这样的挣扎倒是让它们一时半会儿没有摔落下去,但是下面飞来的蛛网连续不断而且越来越密集,就算已经逃开的也没能逃过后续罩过来的大网,最终随着它们的挣扎那些灰白色的大网最后将它们几乎黏成一个个豁达或小的灰白色团子落了下去,只有寥寥几只躲过了这次的灾劫,它们也不结伴,而是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急急的就逃走了,再也不敢留在这里。 此时钱潮五个人才看清楚了在霞尾雉落下去的地方,树冠层上有许多大如棋盘的灰色蜘蛛,不少正慢慢的朝下爬,还有的继续喷吐大网去对付空中飞来的燧羽火鸦或是黑蓑鸢等其他的妖禽。 陆平川忽然想到什么,便好奇的对汤萍问道: “汤妹子,你的大眼小眼将来长大了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大眼小眼是汤萍的两只白玉蜘蛛,善跳跃,但是个头却非常小,两只加在一起还没有陆平川的一只拳头的一半大,因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汤萍当时给它们起名字很是费神,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两个小家伙一只眼睛大一些,一只眼睛小一些,这才以此命名这两个小家伙。大眼和小眼喷出来的网几乎是纯白色的,不但粘性强而且蛛丝的韧性更强,在过去,这两个小家伙给汤萍出过大力。 汤萍闻言说道: “蜘蛛嘛,除了那些用毒的,但凡擅长结网的,蛛丝的颜色越白则说明那蜘蛛的血脉越好,将来能达到的品级也就越高,那边的蜘蛛一般被称为灰织婢,比起我的两只白玉蛛在品级上要高一些,但是假以时日我的大眼和小眼成长为中阶灵虫的话,比它们要厉害得多,对付它们更不在话下呢。” “哦,那俩小家伙这么厉害。” 忽然间一阵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嘶嘶”声从远处传来,而且那声音自一出现就没有间断过,汤萍马上辨识出这声音来,说道: “蟒吸!” 这里的场面正是混乱之时,若不是火光旺盛,猛地看上去这里就如一潭动荡的浑水,放眼望去数不清的妖禽上下飞舞,同一时间里,难以计数的妖禽或是俯冲而下或是振翅而上,数不清的大小羽翼同时拍打着,它们重重叠叠的身影几乎将钱潮五人对面远处的山峦都遮蔽住了,就在这混乱嘈杂之中,那声听在耳中令人十分不适的“嘶嘶”响起,五个人看过去时,就见声音传来之处,不少的鸟儿如同约好了一样,它们簇拥在一起,挤作一团,飞快无比向着下方俯冲而去,这种情形十分的古怪,看上去就如同那些妖禽一起争相俯冲向下面同一个地方,而那里正是那“嘶嘶”声传来的之处。 紧接着钱潮五个人就看得更清楚了,似乎那里有一股力量正在将周围的一切都向它拉扯过去,不止是空中的妖禽,附近的树木都疯狂的摇摆着,树冠也扭曲挣扎着向那里倾斜过去。空中大大小小的妖禽也根本就不是自己俯冲过去的,或者说绝大部分不是,只有那些速度最快才是,而它们早就闪电般冲过去不见了。其余的所有妖禽则是因为无法挣脱那股力量才不得不被裹挟进去,此时那些妖禽的情形或是狼狈或是古怪,不少妖禽已经彻底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在空中翻来滚去,身不由己的向那地方撞过去;还有的正拼命的拍打着翅膀想从侧面快速逃走,但它们只是徒劳的在空中划了一个不大的弧线,然后依旧无法抗拒那股力量;还有的妖禽从开始就是以尾羽对着那里保持了一个向相反方向逃离的姿态,两只翅膀飞速的挥动,拼命抗衡那股力量,这样的鸟儿也有不少,有的这样一直倒飞着直到消失不见,还有些力量大韧性强的妖禽能在短时间内与那力量达到了平衡,但双翼死命的挥动下,也只能让它身子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在空中上下浮动,但后来渐渐力竭时才慢慢的向后倒飞而去,最后彻底被那股力量攫住拖了进去。 忽然间那股力量消失,而此时所有那些要求都已经不见了,附近树木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现在钱潮五人看得更清楚了,就见一个庞大而又狰狞的巨蛇头从那里慢慢的抬了起来,人腿粗细的黑色蛇信还吐出来呼啸着抽打了一番,随着那大蛇头越抬越高,五个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条有着褐黄色斑纹的巨蛇,现在还看不清那家伙的全貌,但见那蛇身的粗细,至少钱潮庭院那宽敞的院门完全打开也不可能让这条大蛇通过。 “我的乖乖呀……这么大!”陆平川喃喃的说道。 “是……巴蛇。”汤萍说道。 然后那条大蛇猛然间身子向后一缩再向前一探,同时巨大的嘴巴完全张开对着空中就有发出了那种“嘶嘶”之声,瞬间就有无数妖禽鸣叫着,挣扎着向那张大口而去,其中还有好几只刚刚抓着妖兽飞起来的黑蓑鸢,不但它们被吸进了巴蛇的大口之中,就连它们抓着的那些妖兽也一同被巴蛇吞入了腹中。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八:波浪(三十五) 虽说妖兽一直在拼命抵抗着空中的妖禽,还有瓮口蟾与灰织婢这样厉害的妖兽出现,击杀了不少的妖禽,但在数量难以计数的妖禽的攻势之下,下方的妖兽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局势发生改变的还是在巴蛇出现之后,自这条巨蛇现身,至少它所在的那片区域之内,妖禽的数量顿时就稀疏了不少,除了那些已经在蟒吸之中被巴蛇吞进肚子里的,其余的妖禽在大惊之下纷纷地向别处飞逃,再也不敢呆在那里。 “这巴蛇如此厉害,该怎么除掉它?”李简一边看一边问道。 “巴蛇是很厉害的,但它也有弱点,它天生有些畏火,使用火焰就可以击败它。”汤萍说道。 “那天上不是有好多黑鸟会喷火吗?”陆平川说道,他所指的黑鸟自然是空中那些燧羽火鸦。 “燧羽火鸦喷出的火焰还不足以对付巴蛇,就好比寻常木柴烧起来的火焰无法熔炼钢铁一样,燧羽火鸦与巴蛇相比,相差有些大,除非是……”汤萍正说着忽然伸手向空中纷乱无比的妖禽中一指“呶,那个,那是金羽火鸦,它大概就可以。” 汤萍所指的金羽火鸦在乱纷纷的妖禽之中并不容易分辨出来,但很快就有一只很漂亮的金羽妖禽从乱糟糟的空中脱离出来,向着巴蛇所在的地方飞去,那里妖禽稀少,几个人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 金羽火鸦的体型与寻常可见的燧羽火鸦没有区别,不同就是金羽火鸦通体羽毛几乎都为金色,只有背上还有些黑色羽毛,而且金黄色的尾翼比起寻常的燧羽火鸦也要更长一些,实话实说,金羽火鸦看起来比空中那些黑乎乎的燧羽火鸦要好看了不少。 据汤萍的讲述,燧羽火鸦以及刚刚看到的这只金羽火鸦其实都是有着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妖禽,它们身上所传承的乃是三足金乌的血脉,只不过经过久远元代的繁衍,至今它们身上的那点真灵血脉早已驳杂不堪,就比如燧羽火鸦,它算得上是三足金乌血脉最为稀少的一种妖禽,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真灵血脉,就能让它与寻常的妖禽却别开来,至少它在空中能远远的向对手发动攻势。排在燧羽火鸦前面的是名为红羽火鸦的妖禽,全身羽毛为暗红色,红羽火鸦喷吐的火焰就比燧羽火鸦要厉害不少。然后才是金羽火鸦,据说真正觉醒了三足金乌血脉的妖禽通体为流金长羽,金光烁烁,没有任何的杂色,而且比起寻常妖禽的两只爪子,它还会再多生出一只爪子来,尾羽只有几根但却但修长华丽,头上也会生出漂亮的鸟冠,那样的妖禽才是能真正完全体现其祖先风采的真灵,不要说它喷吐烈焰的威能,其飞行时羽翼鼓荡起的旱风热浪便足以引发滔天的烈焰。 然后汤萍还说道,空中的那只金羽火鸦其实血脉成色也不是太好,因为其背上还有黑羽存在,若通体为金色羽毛的话,对付巴蛇应不成问题,但现在它能不能击败那只巴蛇还在两说,不过若是能得到那只金羽火鸦的两翼之上的金色羽毛,钱潮就可以用它炼制成羽扇法器,想来制成之后轻轻一挥之下就能热浪滚滚,赤焰翻腾。 彦煊看着空中那只金羽火鸦,只觉得那只鸟很漂亮,便对汤萍说道: “阿萍,那只鸟就很好看,要是把它活捉了或是能得到一枚它的卵,你能把它养成三足金乌吗?”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汤萍叹气说道“御灵修士的灵禽灵兽,包括灵虫在内,想提高它们的品级可以做到,但是想改变它们的血脉成色可就太难了,那比一个筑基修士成为结丹修士还要难呢,除非……” 说到这里汤萍就停住了,除非是直接得到一只三足金乌的卵或者是幼鸟,但眼下她连青鸾之卵还没有着落呢。 钱潮听着汤萍的说话,多看了那金羽火鸦两眼之后,他对汤萍扳着手指头说道: “水,金,木,”五根手指头被他收回了三根,剩余两根对着汤萍晃了晃“汤丫头,你还有机会的。” 钱潮这里说的水,指的是汤萍的灵狐小白,小白表现为水属,同时开启了汤萍的伴灵根,也让汤萍表现出来的是水属隐灵根。金指的则是大黄,大黄在五行之中为金。木所指的则是青鸾了,那只来五灵宗这里产卵的大青鸾就是木属真灵,那只青鸾之卵孵化出来的小青鸾自然也是木属。汤萍若要完全补齐她的伴灵根还需要火和土,土先不论,汤萍伴灵根里面的火若要补齐,则需要得到一只火属灵禽或是灵兽,虽然任何一只都能补齐她的伴灵根,但如果得到的是一只三足金乌的话,那对汤萍而言则有着莫大的好处。 汤萍自然明白钱潮的意思,笑着叹道: “这满天之下哪里还能找到三足金乌呢,中洲就不用想了,若是有的话,早就传遍了,我听师父说我师爷曾经在海外大洲游历时见过一只三足金乌,但以他元婴修士的修为也只敢远远的看了一眼,马上就匆匆离开了,根本就不敢靠近了……” 说到这里汤萍忽然心里一动,听钱小子刚才说话的意思是笃定了那青鸾之卵已经是她的了,想到此她忍不住又向钱潮看了过去,却发现他正一脸浅笑的扭过头继续去看空中的那只金羽火鸦,这把汤萍的目光也重新引回了眼前纷乱无比的大战,但她心里似乎更笃定眼前妖兽与妖禽的大战与那青鸾之卵有关了。 那只金羽火鸦飞到巴蛇附近空旷的上方后就显得十分醒目了,在下方火光的映照之下,它满身的金羽都在熠熠闪光。 巨大的巴蛇已经察觉到了金羽火鸦带来的威胁,开始表现出谨慎与忌惮,当时它庞大的身形正不停游走,去的方向正是空中妖禽密集的方向,一路上的密林被它庞大身躯轻松的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来,在金羽火鸦出现后巴蛇立即就停了下来,然后附近的树木就在一片“咔嚓咔嚓”声中尽皆折断倒伏,这是巴蛇在察觉到危险临近后盘曲身子准备防守,大树消失的同时那里也快速隆起了一座褐黄色的高台,那正是巴蛇庞大的蛇身一圈一圈的盘在一起,密集又醒目的蛇斑纹理随着巨大蛇身的扭曲而上下不停的错位,发出嚓嚓的摩擦声,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而巴蛇庞大的蛇头一直警惕的抬起,两只如同水缸口一样大小的蛇眼中有两条人腿粗细的墨线瞳仁,正对准了空中正在飞来的那对闪着金光的羽翼,似乎是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它粗大无比的蛇颈向后一缩,在金羽火鸦快要飞近的时候猛然将庞大的蛇头向前一探,同时巨大的蛇口完全张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肌理以及锋锐却并不粗大的利齿,再往内看就如一个不见底的大洞一般,入耳生疼的“嘶嘶”声再次响起,瞬间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引拉扯之力便向金羽火鸦笼罩了过去。 此时金羽火鸦是正对着巴蛇飞去的,这片区域内并非只有他一只妖禽,依然有几只逃得慢的正在振翅远离此处,巴蛇此次为了对付强敌而施展的蟒吸对寻常妖禽而言根本无法抗拒,在那巨大蛇口的吸力之下,那几只妖禽经过一番惊鸣挣扎都翻滚着进入了巴蛇的大口之内,同样,这蟒吸之力金羽火鸦也无法摆脱,但它想要的正是巴蛇将这个手段施展出来。 金羽火鸦在“嘶嘶”声传来的时候就在空中调整了方向,让自己正对着巴蛇那巨大的嘴巴而去,在蟒吸之力的作用下,它的速度极快,几乎化作了一道金线,而随着一声短促的鸣叫,在那条金线的前端,一道艳红无比的光芒骤然出现,随即那片地方就因为滚滚的热浪而光影模糊起来,那道光芒转瞬间就化作了翻腾的炽焰,向着巴蛇的大口就喷涌而去! 巴蛇此时正奋力的吸着气,开始时附近好大一片林木上所有的叶片瞬间都被齐齐扯了下来,绿浪翻滚中打着卷向那张大嘴而去,同时好大一片光秃秃的林木也疯狂扭曲摇摆起来,这时那道炽热无比的火流冲击而来,虽然是直冲着巴蛇张开的巨口,但附近正在疯狂摇摆的树木瞬间就被烤干立即就腾起了熊熊的火焰,而就在此时,在强大的吸力之下,出自金羽火鸦之口的烈焰火浪完全被巴蛇吸入了口中! 整片密林顿时震荡起来! 巴蛇大嘴之中满是四溢的烈焰,它痛苦无比的甩着那庞大的头颅,顿时令人难受的“嘶嘶”声便突然消失,蟒吸也同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还伴随着一阵“轰轰”的巨响,无比的烧灼痛苦之中,巴蛇庞大的身躯疯狂的在地面扭动缠打,地面震颤连连,原本满是高大树木的地面被抽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而它所波及的那片区域内也很快便飞扬弥漫起一层厚重的泥沙,其中还有整棵的大树以及巨大的石块向各个方向飞出,时不时还会瞥见巴蛇巨大的身躯还在弥漫起的尘沙中一闪而逝。 金羽火鸦猛烈的喷吐烈焰,热力传到钱潮五人这里时已经减弱了不少,但五个人依然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而脚下站立的山梁也在远处巴蛇的折腾之下微微的颤动起来。 陆平川震惊的看着巴蛇折腾起来的那片地域,问了句: “那家伙会被烧死吗?” “很难。”汤萍答道。 很快,从模糊弥漫的尘沙中轻松的飞来一只金色的妖禽出来,正是金羽火鸦,它当然安然无恙,并没有被吸入巴蛇的腹中,但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一个盘旋就再向巴蛇的方向飞过去,这次再不会有蟒吸的威胁,它又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随即一道粗大无比的火柱从被金羽火鸦喷出,这次钱潮五个人看得很清楚,猛烈的火焰从金羽火鸦那不大的鸟喙中奔涌而出,说实话那道红亮的火柱之粗大与金羽火鸦那不大的身躯完全不成比例,烈焰带着“哗啦啦”的爆鸣冲进弥漫的尘沙之中,瞬间那整片区域似乎都被点燃了,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每一颗悬浮的泥沙都泛着赤红的光芒。 汤萍摇了摇头,她认定金羽火鸦无法击杀那只巴蛇,不然的话根本就不许第二次的烈焰喷吐,它最多能将巴蛇烧伤然后赶走。 果然也是如此,五个人马上就见到巴蛇那巨大的身躯再次出现时几乎是全身都在冒着腾腾的黑烟,身上的蛇斑纹理再也看不见,有些地方甚至被烧成了一片焦炭,尤其是巴蛇那庞大无比的蛇头,伤损的更加严重,冒起来的黑烟也最浓。钱潮五人看到一个庞大黑漆漆的身子在地面游走,正远离身后那片火海,看此时巴蛇的游动便知它在刚才两次的烈焰中受了不轻的伤,开始还略显缓慢,身上还不时的痉挛一下,然后速度便快起来,尤其是随着空中再次传来一声短促的鸣叫后,炽红的烈焰第三次袭来时,巴蛇立即在恐惧的刺激之下发起狂来,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几乎快如闪电的一路撞到了不知道多少大树向远方逃去,最后还在远方将一片横亘的小山直接撞出来一个缺口,“轰隆”声远远传来,而这时巴蛇早就逃得不知去向了。 陆平川看了有些泄气的说道: “这就教人家打跑了,嘿,长这么大一点用都没有,还以为它多厉害呢!”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九:波浪(三十六) 巴蛇逃走之后,陆平川说道: “看来地上跑的还真打不过天上飞的。” 汤萍马上就说道: “那可不一定呢。” 说话之时正是金羽火鸦赶走了巴蛇之后最得意的时候,它在空中鸣叫不已的上下翻飞,还俯冲着对着下面密林中的妖兽频频喷出滚滚烈焰,烧得下面一片惊叫惨叫,耀武扬威的好不威风。 其他妖禽见了也纷纷的飞了回来,继续要对着下面的妖兽出手。 就在金羽火鸦得意时,忽然间从下面闪电般飞起一道黑影射向了金羽火鸦,那道黑影来势极快,几乎是擦着金羽火鸦而过,或者说若不是金羽火鸦反应的快,躲了一下的话它一定会被那道黑影直直的击中了,惊得金羽火鸦发出了一声有些难听的鸣叫来,等那东西飞到了空中高处速度慢下来时才发现居然是一块黄牛大小的石头。 钱潮五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但还没找到那大石头是被谁投掷过去的时候,一道道的黑影再次密集的从下面呼啸着,挂着风声,以惊人的高速向着金羽火鸦而去,细看之下才才发现那些竟然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还有被折断的整根大树! 与此同时,下方还有一声声高亢无比的猿啼传来,那些向金羽火鸦投掷巨石的竟然是许多只满身黑毛的巨猿,它们身形粗壮高大,站在那里居然从树冠中能把头肩露出来,面目更是凶恶狰狞,看上去与钱潮在长风崖见过的那些大猴子极为相似,后来在那些巨猿挥臂投掷巨石的时候钱潮发现了一些不同,这些巨猿粗大的手臂上生有白毛,几乎每只都是如此,看上去如同胳膊上有什么花纹臂饰一般。 汤萍此时也将那些黑毛巨猿辨认了出来,说道: “那是黑毛举父,善投掷,跳跃,力大无穷,举父也算是一种上古异兽,它们被称为黑毛举父是因为血脉不纯的原因。” 那些刚刚出现,名为黑毛举父的巨猿数量不少,粗略一看总有三四十只的样子,应该是看到了刚才金羽火鸦的手段,它们认识到那个头不大的金翅妖禽厉害,这才一个个的不停向着它投掷手边能找到的大石头或是直接折断大树掷过去。 金羽火鸦受到这样的偷袭显得很是生气,上下翻飞着一边躲避一边想要冲过去给这些家伙一个厉害瞧瞧,它也的确做到了,而且是两次,第一次刚刚喷出烈焰就被一块迎面而来的巨石打断,不得不逃避;第二次则抓住了一个不错的机会,炽红的烈焰倾泻而下,将那里瞬间烧成了一片火海,眼见着就吞没了四五只巨猿。但似乎是这黑毛举父天生不畏火的缘故,烈焰之中的黑毛巨猿除了吼叫几声之外似乎并无大碍,火海之中它们甚至还把恼怒的正燃烧的整棵大树拔起来投掷到了空中,这种情形之下金羽火鸦就该离开了,对方不惧怕烈焰,那它就对那些巨猿没什么伤害,但金羽火鸦似乎十分的不服气,由此便做出了一个十分不理智的决定,它居然要飞的更近些,认为这样大概就能将这些黑毛巨猿化作灰烬。 金羽火鸦向黑毛举父俯冲过去时,那些巨猿投掷过去的巨石越来越密集,速度也越来越快,力量更是大的出奇,这让它在高速的俯冲之中不断的连续快速的闪躲,能看得出它身形十分的灵变快捷,但在如此的攻击之下,时间稍长些便总会出现意外,最终它还是被一棵投掷过来的满是烈焰的大树的枝条挂到了,那速度之快就如同被长鞭狠狠的抽打了一次,金羽火鸦的身子立即就在空中开始打转,同时向下坠去,那些大石头还一路追着它而去,就在它要落入下方火海中的地面上时,才猛然一个振翅重新飞起来,此时的金羽火鸦才知道厉害,再不敢去招惹那些巨猿,阵阵惊鸣之中歪歪斜斜的拍打着翅膀就要逃走。 见到此景,钱潮五人本以为金毛火鸦就此也就逃了,但不料随着一声巨猿的怒吼声,一只体型庞大的黑毛举父猛然跃起近十丈之高,要命的是它的手里还握着一块大如水缸的石头,在最高处猛然挥臂,随着一道虚影划出,那块大石头几乎笔直如一条线追着金羽火鸦而去,也算那只金羽火鸦倒霉,本来就刚被打过一次,正行动不便,又一心逃走似乎没料到后面的大猴子会死追着不放过它,正没命的拍打翅膀时就被那大石头直接就打中了。 李简轻声说道: “小心。” 那块大石带着被打中的金羽火鸦一起,竟然向着钱潮五个人站立的山梁这里飞来,随着“轰”得一声,五个人再次感觉到脚下传来的微微颤动,那块石头并没有撞碎,而是又重新弹起从五个人的头顶上飞了过去,不知去向,如此重击想必那只金羽火鸦早就一命呜呼了。 “好厉害呀!”陆平川忍不住说道。 击杀了金羽火鸦之后,黑毛举父便开始杀向最热闹的地方,大石头不停的飞向高空,而且是专门找着那些个头较大的妖禽下手,将那些飞行中的妖禽们打得狼狈不堪,空中一团团凌乱的羽毛飘落,但凡被石头打中的妖禽非死即重伤,其余的则纷纷躲避它们。当然妖禽之中也有悍不畏死的,随着黑毛举父的攻击,几只体型不小的黑蓑鸢见了之后便鸣叫着俯冲了下去,因为黑毛举父的数量多,所以这次黑蓑鸢的数量也不少,几十只黑色大鸟齐齐俯冲而下,总有能抓在这些巨猿身上的,但结果却不好,或是被飞来的大石头打得骨断筋折,,或是刚俯冲下去后就直接被黑毛举父用粗大的手臂抓住了,然后两只爪子用力将其撕成了血淋淋的几片,还有的黑毛举父直接将被捉住的黑蓑鸢送进口中撕咬,黑羽凌乱,血光迸现,惨鸣阵阵,一时间再没有妖禽敢去挑衅它们。 陆平川见到那一幕后还笑着说道: “嘿嘿,那些大猴子好玩,对我的脾气。” 此时在这乱纷纷的战场之中麻姑雀的表现十分的抢眼,它们体型大,威势猛,接下来黑毛举父自然就打起了麻姑雀的主意,一只正俯冲下来准备用两片船帆一般的翼扇起大风的麻姑雀被一块块的巨石迎面接连的砸在身上,庞大的身子在空中顿时失去了平衡,但俯冲下来的势头犹在,它翻滚着就冲着几只黑毛举父摔落过去,轰得一下撞在地面上,林木剧烈的摇晃之中,五个人看到一只黑毛举父两手合拢成拳高高跃起又猛烈的砸下去,然后立即跳开,随即另一只黑毛举父已经冲过去高举着一块巨石猛力的向下一砸,一下还不够,再起身时它居然还将那块巨石重新搬起再次重重砸落,轰轰的声音之中,那片密林最后只随着石头的落下而震动,等那黑毛举父停手时那里就恢复了平静,想来那只麻姑雀已经必死无疑了。 “这么厉害!”彦煊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汤萍正要说什么时,忽然间,又传来一种令人听了觉得十分不舒服的“呦呦”声,汤萍听后立即皱眉看了过去,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不到是什么妖兽,她犹豫着说道: “这好像是……巢母!” 彦煊听了疑惑,问道: “巢母,那是什么?” “是……” 汤萍还没说完便不停的又有“呦呦”声此起彼伏的传来,这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就见一片没有火光的密林中一大团黑沉沉的浓烟正在腾起,细听之下还能在无尽的嘈杂之中分辨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嗡嗡”之声,第一团黑烟冒出之后便接连有黑烟持续不断的从下方冒出来然后向着空中飘去。 看到这些汤萍便确认下来,说道: “那正是巢母,那里正在飘起来的可不是什么黑烟,而是个头极小数量又惊人的妖虫,都是巢母的子嗣后代,所谓巢母就是妖虫,简单说来它就好比是一个蚁穴里面的蚁后,但个头却生得很大,本体几乎与一口肥猪差不多,力量更是不小。而且与其他妖虫之中的母虫或是虫后相比,巢母并不是总待在巢穴之中等着其他妖虫的供养,它喜欢自己觅食,而且它觅食的时候还是将整个蚁巢背负在身上随着它一起走动,连同巢穴之中所有的妖虫一起,所以但凡被发现的巢母都如一座小土丘一样,也因此巢母的行动并不快速。在发现猎物之后巢母就派出难以计数的子嗣后代去猎杀,它进食也很奇怪,是它的那些子嗣将猎物完全吞入腹中之后在飞回巢穴中供养它,每次猎食,它的子嗣总会损耗一些,这是巢母就会产卵孵化,将损失的再补回来。另外嘛,巢母只是一个总称,许多体型细小,凭着惊人数量才能立足的妖虫都可能产生这样的巢母,比如咱们之前见过的贪吞蚁,比如黑噬蚁,其中的蚁后在成长为中阶的品级之后都有可能发生这种变化,而且最神奇的是,巢母所背负的巢穴中,但凡有新孵化的妖虫,都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成长为与巢母同样品级的妖虫,这一点是最神奇的,就连御灵修士都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巢穴之中的妖虫数量众多,何止千万,全放出来就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就是咱们看到的样子。距离虽远,但我猜那些妖虫应该是黑噬蚁,中阶的黑噬蚁极难招惹,体型细如米粒,但却见什么就吃什么,而且很少有它们咬不动的东西,它们身子小,无孔不入,又什么都能吞进肚子里,妖兽一旦被它们攻击,头上身上所有窍穴都会有大量的黑噬蚁钻入吞噬,若是体型小的妖兽甚至能在片刻间就消失不见!” 陆平川听得新奇,说道: “还有这样的虫子,带着自己的窝到处乱走的。” 而汤萍则顿了顿,看着那片越来越浓也升得越来越高的黑烟,又说道: “听刚才的动静,再看这情形,那里的巢母肯定并非一只,而是……好多只!” 眼前的情景因为巢母的加入而起了很大的变化,漫漫黑烟一般的妖虫群从密林的树冠层中升腾而起,就如一大池浊水之中被人又倒进去了满满一大桶极黑的墨汁,不计其数的的黑噬蚁群如墨汁在水中洇开一样慢慢飘散着,其实速度并不慢,只是距离有些远而已,低沉嗡鸣声也越来越明显,许多妖禽知道厉害早已远远的避开,而接下来的场面就如同要验证汤萍刚才所说的话一般,几只燧羽火鸦在躲避下面灰织婢的大网时不小心闯进那片黑烟般的虫群中,而在它们闯进去的同时,从远处看就如同它们的轮廓顿时变粗了一般,那是立即就被黑噬蚁慢慢的爬了一身,燧羽火鸦顿时就如发狂了一般,痛苦惊惧的鸣叫同时,还死命的拍打着翅膀要逃出去,也许是痛苦之中辨错了方向,它们居然是向着虫群正中心那里而去,很快那些燧羽火鸦的鸣叫声就消失了,但两只黑色的翅膀依旧不要命的拍打,但有一点钱潮五个人都胆战心惊的注意到了,短短的片刻,那几只燧羽火鸦的翅膀渐秃,尾翼已经不见,也就在它们刚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那几只燧羽火鸦的身形已经难以辨认了,整个身子如同白纸上的一个小墨点被一根手指按住了再轻轻一擦,在空中只留下了一道并不显眼的墨线,而在那道轨迹的下方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落下去! 短短的几息时间里,一只能高速灵活飞行,能喷吐炽热火球的黑色妖禽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我的天,这么厉害!吃得连点儿骨头渣子都没剩下!”陆平川说道。 这一幕让五个人都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波浪(三十七) 在场的妖禽要对付巢母很难,它背负的巢穴如同一个小土丘一样,那就是一身厚重的铠甲,巢母本体深藏其中,各种手段很难直接伤到它,加之在对付巢母的时候一定会招致黑噬蚁群的疯狂进攻,所以直接对付巢母并不容易。而对付这漫天黑烟一般的黑噬蚁的话,若以火焰烧灼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是燧羽火鸦在这里是各自为战,它们胜在数量多而不是手段强大,呆头呆脑的几乎没有统一的调度,乱纷纷的更没有什么章法,纵然已经有燧羽火鸦察觉到了危险想对付黑噬蚁,但不多的几个火球对这漫天的妖虫而言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若是换了金羽火鸦喷吐的烈焰应该能奏效,但可惜的是那只金羽火鸦已经死掉了。 所以没用多久,黑压压的黑噬蚁群就在密林上方站稳了脚跟,与同样漫天飞舞的妖禽分庭抗礼,而且随着下方密林中不断有黑噬蚁如浓浓黑烟一般升腾起来加入其中,渐渐的还呈现出了一种压制住妖禽的趋势来。 而到此时还没有结束,因为马上便又有更厉害的妖兽出现了。 随着妖兽妖虫的反击,空中的妖禽正在慢慢的被驱赶,它们又不甘心离去,依旧想着扳回局面,因此在空中显得愈发密集起来,此时的战况也到了最惨烈的时候。 自空中乌云一般乱纷纷的妖禽之中不断的有火球和电光直冲下来,在瓮口蟾,灰织婢还有黑噬蚁的攻击之下,不论是黑蓑鸢,燧羽火鸦还是雷公鸟的数量都少了,但这就刺激的剩下来的妖禽们更加疯狂起来,火球一度如同雨点一般落下,红光崩裂,轰隆作响,同时空中还惊雷阵阵,道道粗大白亮的电光也直贯而下,每一次的强光闪耀之中都伴随着下方妖兽的阵阵惨叫声和惊叫声,当然还有不甘心的怒吼。体型不小的黑蓑鸢也一直不停的俯冲和飞起,利用自己的尖喙和利爪对付下方密林中妖兽。 此时妖禽之中最为强抢眼的当属麻姑雀与八尺啄,这两种都是体型庞大的妖禽,其余的妖禽虽多,但目前只有这两种才是对妖兽造成威胁较大的存在,麻姑雀在对付黑毛举父中已经有了损伤,但剩余的依旧勇猛无比,每一次俯冲下来,船帆一样的双翼在拍击之下都能鼓荡起无法抗拒的大风,裹挟着许多倒霉的妖兽以及被风力连根拔起的大树一起飞向烈焰燃烧最猛烈的地方。八尺啄也是如此,每只八尺啄落下的地方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响起,不时的就有一只只的妖兽被抛飞出来,每一只的身上都有一个可怕的血洞。 当然,麻姑雀与八尺啄的损失也在增多。 眼见着一直麻姑雀在俯冲下来的时候就被一张张灰白色的大网层层的罩住,但麻姑雀体型大,力量更大,灰织婢对其他妖禽如灭顶之灾一般的大网对麻姑雀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瓮口蟾对麻姑雀也是如此。甚至还有一个场面是麻姑雀飞起时被好几只瓮口蟾红色的长舌缠住,但在它巨大羽翼的鼓荡之下,竟然带着七八只小房子大小,通体圆滚滚,土黄色的瓮口蟾直接飞起,瓮口蟾也没料到对方如此强横,被带着飞起来时狼狈的无以复加,一个个将短粗的四腿乱蹬乱刨却无济于事,很快就被空中无数的妖禽追上去啄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最后那只麻姑雀再次俯冲时身上就只挂着几条红色的长舌而已,至于那些瓮口蟾,其结果可想而知。但不论是灰白色的大网,还是瓮口蟾口中的红色长舌,对麻姑雀总有一个牵制与迟滞的作用,黑毛举父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对准了麻姑雀将握在手里的大石头势大力沉的抛掷了过去,打在麻姑雀的身上犹可,还不会立时就毙命,但若是打在头上的话,那只麻姑雀登时就死了,重重的摔落在地。 八尺啄也开始渐渐的趋于下风,它的遭遇和麻姑雀十分类似,那些没有手段对付空中妖禽的妖兽们都集中对付起敢于落在地上的大鸟,再加上树冠之上的灰织婢还有远远就喷出长舌来的瓮口蟾,它们的局面愈发的危险起来,在这其中并不是所有的厉害妖禽都是死在黑毛举父或是巢母这样厉害的家伙手中,就有一只八尺啄因为身上被罩了太多的大网,同时几乎有十几条红色的长舌死死的缠缚住,腾转不便,动作被迫缓慢下来,这就给了妖兽机会,那只八尺啄几乎是被无数的妖兽冲过来扑倒、撕咬致死的。 有一只八尺啄还击杀了一只黑毛举父,它那根长长的尖喙如同锋利的黑矛一样将一只冲过来的黑毛巨猿直接就刺了个对穿,对方在死前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大吼,八尺啄也无力将其庞大的身躯挑飞出去。当然更多的则是八尺啄被黑毛举父击败杀死,一般被飞来的大石头砸中然后被附近妖兽同时撕咬而死,也有的死的更惨烈,在对付黑毛举父的时候它那长长的尖喙被对方一把就死死的抓牢了,人家以它的长喙当成了一个把手然后就把它抡了起来,反复的在地面上死命的摔打砸击,引得地面剧震,直到那只八尺啄死透才一把扔掉手里的长喙。 钱潮五个人一直静静地看着这场争斗,不知道这场大战该在什么程度才会停下来双方罢战,因为看得出神,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一些细节。 这里所说的细节指的是空中某处妖禽盘旋的地方,不知怎的忽然开始有妖禽不时的掉落下去。 场面一直纷乱无比,争斗激烈,现场嘈杂,妖禽总是不停的或是俯冲下去或是被妖兽在空中杀死落下去,因此这个场景并不引人注目,但后来那里的妖禽几乎是齐齐的摔落下去,这就引起了汤萍的注意,因为那里算是最里层最安全的位置,那里的妖禽并没有收到攻击,接下来她就注意到那些妖禽原本盘旋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绿烟一样的东西,而且还在向其他妖禽集中密集的地方飘荡过去,汤萍开始还不敢确定那是什么手段,随着落下的妖禽越来越多,她终于认定那绝对是有妖兽在捣鬼。 而且那手段也很少见,是用毒! 那里飘着的淡淡绿烟并非是什么密集的妖虫,而是一种毒性强烈的毒云。 很快其余几人也注意到了那里发生的事情,彦煊还问道: “那里怎么了?” “有妖兽在那里施毒,”汤萍的目光一边扫视那里一边说道“我们要小心了,万一那毒云飘过来,要赶紧走,不慎沾染上了,我们也无法抵抗的。” “妖兽还能下毒?”陆平川问道。 “当然能,”汤萍说着重新看着空中那片绿烟“看那毒云的颜色,估计放毒的是赤彙戾,一种长得跟大刺猬一样的妖兽,大小如犬,通体赤红,不但它的刺有剧毒,它还能将自身的剧毒化作毒云悄无声息的布置在对手身旁,就像现在这样,那些妖禽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中毒,死得糊里糊涂的。” 陆平川听了也好奇的向那里看,毕竟通体红色的刺猬他就没见过,而且那家伙还能跟狗子一样大小,但是既然跟狗子一样大小那自然被林密所遮蔽,所以看了半天也看不到。 看着眼下的局势,钱潮说了一句: “看来妖禽要败了,汤丫头,妖禽若被打跑了,那接下来这些妖兽是散去还是再互相翻脸继续打下去?” 汤萍却说道: “还早,我总觉得还有最厉害的家伙没有登场呢。” 毒云与黑噬蚁在空中弥漫而成的黑烟,这是在空中对付妖禽的厉害手段,再加上诸多厉害妖兽的联手攻击,不时有妖禽摔落下来,妖禽一方的局面已经变得岌岌可危起来,随时都会崩溃掉。 就在这时,从高空之中远远的传来一声大鹰苍劲的鸣叫。 乱糟糟嘈杂无比之中,一两声妖禽的鸣叫立即就会与这里的嘈杂混乱融为一体,再难分辨出来,但是高空之中传来的那声大鹰的鸣叫却清晰无比的进入了所有妖禽妖兽以及钱潮五人的耳中。 “要来了,是大鹏鸟,”汤萍说道“妖禽快落败,最厉害的家伙看不过去,终于要出手了。” 刚说完五个人抬头向上望去的时,第二声大鹰的长鸣便冲上方直压了下来,不过是一声妖禽的鸣叫而已,但这次随着那声大鹰的长鸣,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着这片密林直直的压了下来,最醒目的就是空中不论是那些胡乱飞来飞去的妖禽,还是淡绿色的毒云,抑或是如同黑烟弥漫的黑噬蚁群,它们所处的高度每次都在鹰鸣传来时都同时向下坠了两三丈左右,那大鹰的长鸣就如同山岳一样重压下来。 而第二次的鹰鸣距离钱潮五个人明显的近了些,他们五个也感觉到一股如同大山压顶一样的力量从头顶而来,好在他们离得远,但饶是如此,五个人除了陆平川之外几乎都身形摇晃着险些跌倒。 空中几只巨鸟正慢慢的向下飞落,每一只的提醒都庞大无比,如同几片乌云正在落下,正是身具上古真灵大鹏血脉传承的大鹏鸟,名字中多一个鸟字只说明它并非真正的大鹏而已,即便如此,大鹏鸟的强大也是排在中妖禽首位的。断肠谷中原本的高阶妖禽就是一只大鹏鸟,现在到来的大鹏鸟虽然只是中阶的品级,但确实那只高阶大鹏鸟的子嗣,想来其中有血脉成色不错的,因此才有如此的威势。 汤萍面上惊慌,马上说道: “那些大鹏鸟的品级当然不是高阶,但已经相当于筑基高阶的修士,它们距离高阶妖禽仅一步之遥,很厉害的!” “诶,那妖兽当中有没有能跟它动手的?”陆平川也仰着脸说道。 “肯定有。”汤萍又说了一句 此时这里所有的妖禽妖兽都表现出了一种迟疑,那是一种想走又有些舍不得的犹豫。似乎这里所有的妖禽妖兽在听到空中传来的大鹰鸣叫后都胆气丧失,认为大鹏鸟的到来一定能击败这里所有的妖兽,这里不论妖兽还是妖禽都是来争夺那个最好的小山谷的,而大鹏鸟就算击败了这里所有的妖兽,必然不会将那个小山谷与其他的妖禽一起共享。所以,此时的妖兽还有些犹豫着要不要逃,若拼命反抗还有没有机会;而妖禽想的大概是要不要看一看,看大鹏鸟击败这些妖兽会不会受伤,若那样的话,它们则还有一线机会。 但马上它们就改变了主意。 大鹏鸟的频频鸣叫声中既有威能又有威压,既有威慑又有挑衅,能被大鹏鸟挑战的当然不会是密林中这些数量众多的寻常妖兽。 忽然间,密林中的一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听上去就如同是一个先天血气健旺的婴孩降生后放开嗓子哭出来的声音一样,隔得远,声音不大,却能响遍全场,听在耳中也真真切切。而且这一声婴孩的哭声之中还蕴含了强大的压制之力,地面上的妖兽已经有承受不住的轰然倒下,其中还包括了那些身形庞大的黑毛举父,而灰织婢更是直接从树冠上跌落下来,空中的妖禽也是如此,就连钱潮五个人远在山梁之上,在这声牛吼之中也觉得十分不适,如同胸背同时受到大力的挤压,胸闷气短,脸上血色翻涌,整个人无力得只想倒下去。 最神奇的是随着这声婴孩的哭声,原本这里的大火竟然齐齐的熄灭了,在哭声未消之前连点残烟都没有,而哭声一停,原本起火的那片广大地域内的余烬黑烟才滚滚冒出来。 五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汤萍更是惊慌的说道: “是……是犀渠!” 陆平川还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 汤萍却没回答他,而是有些慌张的对几个同伴说道: “咱们不能看了,犀渠与大鹏鸟在这里动手的话,咱们就算站在这里也一定会受到波及,说不定就把命扔在这里了,赶紧走,听我的,这里不能久留!” 刚才感受过犀渠的吼声,五个人就知道那家伙绝对是厉害的存在,大鹏鸟也是如此,汤萍又罕见的如此惊慌,想来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它们的争斗波及到,热闹看不上虽有些可惜,但还是保命要紧,于是几人马上便依着汤萍所言返身便走。 章益那些人也是如此,娄青药也是御灵修士,见识与学识也都有,见到大鹏鸟又分辨出犀渠之后,她马上也让众人后撤以策安全。 不过就在离开的时候钱潮却沿路布置下了许多的阵法。 “钱小子,你这是做什么?”汤萍问道。 钱潮微笑着说道: “呵呵,那些妖兽妖禽四散惊逃,谁知道它们会往哪个方向去呢,若是逃向我们这边的话,对咱们照样还是麻烦,布下阵法能让咱们安全一些,而且,真有从这里逃走的妖兽,咱们还能捉上几只呢。” “诶,这个主意好,嘿嘿,一会儿它们打完了咱们就回来看看能逮住多少!”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一:波浪(三十八) 五个人刚刚从山梁之上逃下来,在山梁的另一侧便传来了如雨点一般密集的蹄爪奔跑之声,空中羽翼拍击的声音已经响成了一片,但是所有的妖禽妖并没有从山梁那边逃出来,五个人回望之时能看见大战之后所有剩余的妖禽在空中盘旋,应该是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大圈,似乎是要亲眼目睹一下这场犀渠与大鹏鸟之间的恶斗,如此看来的话,那些妖兽们应该打的也是相同的主意。 汤萍辨认出要与大鹏鸟相对抗的妖兽是犀渠,她知道犀渠的厉害,马上就带着几位同伴匆匆的逃离那里,但比起在场的那些妖禽妖兽,汤萍对犀渠与大鹏鸟的了解还是差了一些,之前在大鹏鸟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妖禽都犹豫着不肯离开,就是想看看大鹏鸟与所有这些妖兽拼到最后会如何,看到时候还有没有机会,如今妖兽之中登场的是犀渠,从听到那声婴孩啼哭般的吼声之后,所有的妖兽也打上了同样的主意。 两强相争,很可能最后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当然了,若它们同归于尽才是最佳的结局,如果不能那就退一步,双方因为伤重不得不退出,那到时候这里所有的妖兽与妖禽还不是要继续打下去吗? 与其逃走,还不如先看一看再说,所以山梁另一边的妖禽以及妖兽都没有离开这里,尽量躲得远远的,先看完这场热闹再作定夺。 五个人在汤萍的催促下匆匆的向远离战场的反方向而去,陆平川十分不舍,一直嘟囔着该回去看一看,毕竟一场大热闹到了最精彩的关头却不能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但是汤萍却不允许,只是一味的让众人向远处逃。 汤萍的速度很快,一直在前面,这下就连彦煊也看得有些疑惑了,好奇的向汤萍问道: “阿萍,它们有那么厉害吗?” 陆平川马上就接着说道: “对呀,不过是中阶的妖兽和妖禽打架而已。” “比我们想象的……” 汤萍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身后山梁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声巨大无比的爆鸣,应该是两股强大的力量毫无花巧的对撞在一起发出的,那声势真如九天惊雷骤然降临,五个人此时距离那山梁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但依旧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突然一阵颤动,马上便是大风卷起时的呼啸,好在有那道山梁阻挡,五个人才没有被波及到,但是从那道山梁之后不知道多少或是烧得焦黑或是枝叶茂盛的大树被席卷裹挟着飞过山梁,又从五个人的头顶上方的高空划过,疾疾的向着远方而去。 那些妖禽的情形就各不相同了,几乎在巨大的爆鸣传来之时,所有的妖禽都受到了那股庞大的威能释放而带来的冲击,一只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有的可能直接在空中晕厥过去,与那些擦身而过的各种断木乱石一起毫无抵抗的远远落去,有的在刚开始的时候随着那股巨大的冲击力量翻滚了一段距离,然后才竭力的拍打翅膀控制住了身形,之后立即就吓破胆一般没命的逃走了,表现最好的则是麻姑雀那样的大型妖禽,它们受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只被那冲击而来的力量推出了山梁之外。不过,越是厉害的妖禽就越聪明一些,不论是剩余的麻姑雀还是八尺啄,抑或是黑蓑鸢等等妖禽,知道刚才的情形是犀渠与大鹏鸟在联手清场,若再待下去,说不定犀渠与大鹏鸟会先联手将它们之外所有的妖禽妖兽尽皆杀光,然后才会分个高下出来,因此这些大妖禽们便一个个的向着各个方向展翅飞去,算是退出了这场大战。 此时所有的妖禽都识时务的逃走了,那些之前同样不肯离开的妖兽们自然也在四散奔逃。但比起妖禽而言,它们一来是不能飞行,一直呆在地面上,二来行动也比妖禽慢一些,想来在刚才的威能释放之中更加狼狈才对。此时钱潮五人的身后数不清的蹄爪之声如同潮水一般,在山梁另一侧的妖兽们被吓得没命般撒开蹄爪向各个方向而逃,且不管奔逃的方向是不是它们巢穴所在的方向,先离开这凶险之地保住一条命再说其他,也因此许多妖兽疾疾的翻过了这道山梁然后就仓皇无比的奔了下来。 前面说过,钱潮从山梁上退下来的时候一路布置阵法,他所布置的可不止一个阵法,而是沿着退下来的方向一路布置了多个锁灵阵,此时倒不用担心空中飞过的妖禽,它们急匆匆的那里还有心思去看下面有没有什么异常,逃命才是最要紧的。所以对钱潮五人而言,那些逃跑的方向与他们一致的妖兽才是最危险的。而在妖兽们看来翻过山梁逃走应该是最安全的,就算翻过去之后这里再折腾的如何地动山摇,毕竟有一道山梁阻挡,相对而言也更加安全一些。 也因此,钱潮五个人回头看时正看见从山梁最高处如同潮水一般冲下来的各种大小,速度不一,恶行恶相,爪牙锋利,凶猛狰狞,速度奇快的妖兽就向着他们冲来,那些妖兽们刚翻过山梁的时候很可能还发现不了钱潮五人,但它们若是从钱潮五人身边路过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 多亏了钱潮提前布置的阵法。 也幸亏钱潮布置了不止一处阵法。 潮水一般从山梁上冲下来的妖兽,一个个的亡命奔逃,眼前是向山下逃,又都是中阶的妖兽,而且还是在被吓破了胆的情形之下,那速度可想而知。 突然奔跑在前面的一只妖兽一下子就栽倒了,但是它高速奔跑的势头依然还在,整个身子开始在下山的灌木乱石中一路翻滚,弹起又落下,甚至还撞断了好几棵山坡上的大树,最终重重的摔在山下不动了。 中阶妖兽岂有那么容易就被摔死或撞死的道理呢,但是那只妖兽这一路翻滚下来之后居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就是一动不动。而且有一只妖兽冲到山下看到了那一幕,也不知它是那个倒霉的家伙的同伴还是想打它的主意,可能是认为翻过山梁之后便安全了,注意到那只妖兽倒在那里如同死了一般,便跑过去查看它的情形,结果还未跑到也身子一软就栽倒在地不动了。 自然,这也是中了钱潮的阵法。 与此同时,但凡是沿着钱潮五个人的路线从山梁上下来的妖兽都是先栽倒,速度慢的就倒在原地,速度快的则一路翻滚弹跳着落在山下依旧一动不动。 钱潮布置着阵法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里地形的影响,逃跑的妖兽受了锁灵阵的影响虽然会失去所有的灵气,但很可能还会保持着原来奔跑的势头而滚落到山下去,那样它很可能就会脱离了阵法的范围,所以在山上山下有几个锁灵阵在等着它们,就算从山上摔落下来也会落入其中。 就这样,受这阵法的影响,虽然潮水般的妖兽纷纷逃过去,但是能躲过阵法的妖兽在逃过去时距离钱潮几人都还有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也就是说它们没能发现钱潮五人。 几人看到钱潮阵法的布置无不暗暗赞叹,尤其是陆平川,他看到许多的妖兽踏入阵法中再从山梁上摔下来后就喜得眉开眼笑,数量可真是不少,随便一数就已经有十几只妖兽躺在那里了,那些家伙最后都会进入他的储物袋中,这绝对是意外之喜,甚至这都将陆平川心里因为无法目睹最精彩的热闹而起的遗憾都冲淡了。 没错,这就是这天之内钱潮五个人第二次的意外之喜,收获颇丰。 就在那些妖兽们狼狈奔逃的时候,山梁另一边的犀渠与大鹏鸟应该已经争斗在一起了。巨大的爆鸣声响过之后就再没有出现,但是在山梁的那边却愈发的热闹起来, 大鹰的鸣叫之声接连从那边传过来,那是大鹏鸟的叫声,声音或在那边的山梁之下,或在空中,即使钱潮五人远远的先逃开了,即使隔了一道山梁,但每一声传来时五个人还能感觉受到一股或强或弱的力量,让人很不舒服。 与此同时,山梁那边如同婴孩啼哭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后就没有停下来过,不但听得人心如乱麻,而且还与那大鹰的鸣叫声有相似的作用,传到钱潮五人这里时,那声音中蕴含的威能依然还在,五个人的身子依旧处于一种受到挤压的状态,只不过是距离远,这种感觉才不那么严重。再有就是在这样的距离上,中间还有一道山梁,五个人的脚下依旧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阵阵颤动。 可惜的就是看不到那场争斗究竟有多么激烈。 汤萍还是小心翼翼的让几个同伴继续向后退,免得那边折腾的厉害了还会受到波及。 此时陆平川也不再抱怨了,有了亲身感受之后他便明白这场热闹不是那么容易看的,不考虑那些奔逃的妖兽,假如此时他们五人还站在那道山梁上,别的且不论,就这两种叫声他们听不了几声就会倒地不起,只怕那边的妖兽没分出胜负,他们五个人就早已经死透了。 终于退到一处,脚下传来的震颤几乎微不可查,此时汤萍才放下心来,他们现在距离那道山梁已经够远了,总算是安全了。而山梁那边的声音依然能传过来,只不过距离变得更远之后,对他们五个人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这样的距离,李简的感应之力自然无法延伸到那里,现在五人只能凭着听到的动静来猜测那里争斗的局势。 大鹰的鸣叫声从来没有停下来过,而且大鹏鸟的身影也时不时的就从山梁之上被看到,那巨大无比的羽翼拍击,健硕庞大的身影扑击而下,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不止一只的大鹏鸟从空中落下来,但犀渠的数量却不清楚,能听到那如同婴孩哭泣一般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却无法分辨出究竟有几只,假如那边只有一只犀渠的话,它一只妖兽就能与多只大鹏鸟相斗,那看起来犀渠应该更厉害一些。 李简好奇的问道: “汤姑娘,犀渠究竟是一种什么妖兽,当时让在咱们离开那里的时候你看起来很紧张呢。” 汤萍说道: “犀渠是上古凶兽,与屏蓬差不多,比混沌那个级别的可能还差一些,但毕竟是上古凶兽。其实说那里的家伙是犀渠或许不全对,那里的很可能是有犀渠血脉传承的妖兽,真正的犀渠据说就如同一头牛,个头自然要比寻常的牛大了许多,全身的毛是青色的,白目而长尾,吼声如婴啼,最关键的一点是犀渠是一种噬人的凶兽,虽然凶兽都应该很厉害的,但犀渠据说是专门喜食人的血肉,所以对修士而言,就算是有犀渠血脉遗存的妖兽也是很危险的。再者就是犀渠数量少,看刚才那些大鹏鸟,都是身具大鹏血脉的妖禽,但正因为繁衍的多所以血脉才不纯。而犀渠的数量却非常少,这就让出现的或是被找到的犀渠的血脉成色都不错,假以时日便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凶兽,也就是说但凡出现的犀渠都是非常厉害的,别看那里大鹏鸟的数量多,它们不一定能击败那只犀渠呢。” 远处山梁的那一边已经变得一团混沌,两种都拥有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家伙折腾的尘沙漫天,由此可见那场大战之激烈,大鹰的鸣叫一声又一声,而那婴孩的哭泣声也从未停止,五个人身在远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里战况如何,时不时就有一阵大风从里面鼓荡而出,带着漫漫尘沙向四处飘荡,每次这样时或是有残断的大树如草根一般被抛出,或是有巨石如鸿毛一般的飞出,轰隆之声也接连不断,而且还显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甚至山梁那边猛然间爆发出来的威能一下子就将所有飘荡弥漫的尘沙一扫而光,那里的上方又变成涤净清宇,还能看见大鹏鸟那雄健威霸的身形正展翼扑下,但很快随着沉重的轰隆声,随着脚下微微的震动传来,尘沙再次迅速的山梁的另一侧完全的笼罩住。 “唉,这要打多久啊。” 陆平川百无聊赖的说了一句,这会儿他心里又痒了,听到看不到自然是不过瘾的,现在他当然不再闹着要去看热闹了,但就算不看那场热闹,早些结束后赶紧将那些被困在阵法里的妖兽收了也是一件正经事。 此时那边传来的婴孩啼哭声中明显能听出来几分愤怒的意思来,而大鹏鸟发出的大鹰鸣叫虽然频繁,但渐渐的居然多出来几分焦躁,汤萍一直在细细的听着,听了陆平川的话便说道: “应该快了吧。” 果然,片刻之后,在钱潮五个人所处的地方便听那边山梁之后的婴孩啼哭声忽然大了许多,大鹰的鸣叫声也是如此,先前那种令他们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来,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后撤的时候,那里居然声息皆无了,就连脚下一直不断的微微震颤也消失了,山梁的另一边只有无边的尘沙弥漫飘荡。 “这是……打完了?”陆平川疑惑的说道。 “应该是吧,不过……咱们最好还是再等一等。”汤萍说道。 的确是该等一等,不论那边是哪一方胜出,大战刚结束就贸然过去看还是很危险的。 又过了一阵,那里依旧静悄悄的。 钱潮开口道: “不能总等着,一直没有动静,要不,去看看?” “诶,差不多了,走走走,咱们一起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二:波浪(三十九) 再向那道山梁走过去的一路上,山梁的另一边一直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之前拼命逃走的所有妖禽与妖兽也再没看见一只返回去的,但即便如此,五个人一路走过去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他们不知道山梁那边究竟如何了,犀渠与大鹏鸟到底哪一方最终获胜了,重要的是获胜的那一方是不是还在山梁的对面,如果还在那边,那就要多加小心了,因此五个人走到山梁之下用的时间并不短,直到靠近了钱潮布置的阵法,能看清躺倒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各种各样的妖兽之后,他们才停下来仰望那道山梁。 五人之中只有陆平川认真看了看那些躺倒在地的妖兽,数量的确是不少,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些,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山梁之上,隔着山梁发生的那场大战究竟如何了,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那些……”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些家伙会不会还在那边?” 她担心或是大鹏鸟或是犀渠就在山梁之后,五人登上山梁或许会招来危险。 李简对山梁那边的情形同样好奇,闻言说道: “小心一些应该没问题,至少在这里我还感应不到那边的危险,而且,除了咱们脚下这些,这附近就再没有妖兽了。” 陆平川说道: “诶,都到了这里了,总得看一眼才甘心,要我说咱们就别等了,现在就上去。” 汤萍也说道: “这样的热闹不常见,好不容易遇到了总该看看结果如何,咱们小心一些,李兄也说了,这里没什么妖兽了,若有危险咱们赶紧逃也就是了。” 就这样,五个人暂时不管那些被困在阵法中的妖兽,一路小心的向山梁之上而去。 等他们来到山梁的顶上之后,放眼望去,所见触目惊心。 在出了五灵宗之后,除非是什么湖泊河流或者是大泽滩涂,否则的话都是郁郁苍苍的山林树木,是满眼的绿色,断肠谷内更是如此,不久之前钱潮五人还在这山梁之上看着妖禽妖兽在山梁之下的广大区域内争斗,当时众多的妖兽就是借助林木的掩护与空中的妖禽周旋,虽然后来燃起大火,但也远不是整片密林都处在烈焰之中,依旧有大片的林木可供妖兽们利用。 但如今再从山梁之上望下去,山梁之下的那片广大的区域之内原本的如绿毯一般的苍翠之色全都不见,几乎完全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所有的树木几乎都在犀渠与大鹏鸟的争斗之中或是被毁或是被高高的卷上空中不知去向了。山梁之下的近处不要说树木,就连灌木杂草也都不见了,放眼望去,或是黄沉沉的泥沙或是青暗色的岩石,一片一片的向远处延伸,而远处山峦之下,侥幸还在的一些树木也都枝叶全无,望过去就如同一根根的木杆突兀的立着。这道山梁也受到了波及,迎着原本那片密林的一面山坡上所有的树木也都不见了,如同受过大水的冲刷一般,就连钱潮五人立足的山梁顶上也是如此,只有另一侧的那一片山坡的树木因为有遮挡才侥幸留了下来。 如今这片广大的区域之内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一眼望过去显得密密麻麻,大的如小湖,小的如水潭,深浅不一,有的大坑已经深及地下的水脉,坑中已经蓄了不少的浊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威力冲击才留下来的,想来五人远离这里时脚下感受到的一阵阵颤动,就是这些大坑形成的原因;除此之外这里的地面上还有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沟壑,也不知是大鹏鸟的爪子抓出来的还是怎样造成的,一道一道笔直的纵横交错,既宽且深,所过之处不论是泥土还是岩层都异常轻松的一划而过,至少看上去毫无阻滞之感,其中几道最长的沟壑几乎都将整片区域切斩开来,如同将这里切开分成了几片,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由此足见不久前的那场大战有多么凶险。 这就是大鹏鸟与犀渠那番大战之后留下来的,它们之前虽然妖禽妖兽众多,手段不同也都非常厉害,打得也异常的激烈与惨烈,但没有哪一种妖兽或是妖禽能对整片区域造成这样大的破坏,直到大鹏鸟与犀渠的到来,先将所有的妖禽妖兽都惊走,然后一番大战之后留下来如此的场景。 但是,五个人最关心的却没有找到。 这里已经变得十分空旷,原本好几只参战的大鹏鸟此时在这里一只也看不到。另外就是五个人都很想见一见的犀渠,也没有找到。 那么,这场大战到底是谁赢了呢? 五个人正疑惑的时候,陆平川忽然眼前一亮的说很可能那些家伙们都同归于尽了,说不定它们的尸身就躺在哪个大坑或是哪一条深沟之中。 虽然陆平川这样想是出于占便宜,得渔翁之利的心思,但不可否认,的确也有这一种可能,于是在陆平川的撺掇之下,五个人还极小心的在这片区域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结果却很失望,这里变得空荡荡,许多地方看一眼就一览无遗,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鹏鸟或是犀渠的尸身。 还有就是在这搜寻的过程之中,汤萍还很有些紧张,其实她在看到这里的场景时就开始紧张,她一直认为这里或许就是青鸾之卵可能在的地方,所以妖禽与妖兽才会打成那个样子,现在这里被破坏成这样,万一青鸾之卵被毁,或者是被什么妖禽妖兽抢走了,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不过她还是知道钱潮对此应该最为清楚,偷眼看钱潮时,发现钱小子的面色一直很轻松,这才略略的放了心。 不管怎样,一番搜索后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下陆平川也疑惑起来,他挠着头问道: “那这到底是谁赢了?难不成是赢了的将输掉的拖回去吃掉了?” 汤萍思忖片刻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双方谁都没有赢,干脆就都离开了。” “还能这样吗,妖兽妖禽互相打架,谁也打不赢谁,就各自回家了?它们应该不死不休才对呀。” “可是咱们刚才也都看了,这里别说尸首,就连点血迹咱们都没有找到。” “嗯,这倒也是……诶,有没有可能它们换了个地方,现在正在别的地方打的乱七八糟呢?” 钱潮在旁边微微一笑,说道: “管它们谁赢谁输呢,就是一场热闹而已,今天咱们就当是开眼界,涨见识了,总不能咱们还要去找到那大鹏鸟或是犀渠去查验一番吧,既然现在它们不在这里折腾了,那咱们也该继续做我们的事情了。” 陆平川一听马上赞同,说道: “对对对,管它们谁死谁活呢,李兄弟,咱们走,那边还有好多妖兽等着收呢。” 五个人到此都不知道这场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是为了争夺最中心的那个小谷,但不管妖禽妖兽打成什么样子,的确与他们关系不大,遇到了,看过了,也就够了,毕竟他们来这断肠谷是有事情要做的,于是又在陆平川的带领下,五个人返回去,等着陆平川将那些被困在阵法中的中阶妖兽都收了再继续向前。 这一次的收获的确不少,钱潮从山梁的顶上一直到山脚下都布置了阵法,从上到下粗略数了数就有二三十只倒霉的妖兽,陆平川跟在李简的身后,一只一只的将被刺死的捡了往储物袋里面装。 就在五个人从山梁上一路下来到山脚,阵法里的的妖兽还有六七只没有收起来的时候,忽然间五个人同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如同野原上马群奔腾,大河边堤坝决口一样的声音,那声音嘈杂喧腾,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妖兽急迫难耐的吼叫,滚滚的从远处而来,越来越近。 刚目睹过一场妖禽与妖兽的大战,现在又有这样的声势出现,瞬间五个人的脸色就变了几变,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深叶茂,再加上远,根本看不清,但是远远的腾起来的烟尘足以证明正在奔过来的妖兽数量绝对不少。 陆平川说道: “怎么,那些妖兽又杀回来了?还要在这里继续打下去?” 说着陆平川还抬头去看空中,想看看有没有妖禽也聚拢回来。 李简听声辨位,虽然看不见,但远远的他就察觉那些妖兽奔腾的方向笔直,但并不是冲着自己这五个人的方向而来的,他说道: “不用担心,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章益等人跟的距离并不近,而且身上还有血隐符,所以李简此时并没有将他们找出来。 彦煊说道: “那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连汤萍也很费解,难道这一天里能看到两次热闹不成吗,她也说道: “今天好奇怪……” 汤萍说话的时候是扭向钱潮的方向,话没说完时她就注意到了钱潮的神色,她发现钱潮的脸上隐藏着一种计谋得逞一般的轻松,嗯,这也是因为汤萍对钱潮十分的熟悉,换了几个同伴中的旁人或许就无法发现,看到这里汤萍不由的心中一动,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她刚要开口再问的时候,就见钱潮轻轻一笑说道: “还记得凌晨的时候上官泓与章益那些人起的冲突吗?咱们都知道上官泓是个只能占便宜而不能吃亏的人,她当时受了挫,一定会找回来,我若猜得不错,藏在那边的应该就是章益那些人,那些妖兽么,大概就是上官泓要报仇才故意引过去的吧。” “可能吗?”汤萍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 钱潮很笃定的点了点头。 很快,似乎是为了验证钱潮所说的不假一般,就在那些数量众多的妖兽冲过去的方向上,瞬间一个个的人影腾起躲闪,其中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身黑裘,正是上官泓,其余则是章益那些人。而且,最让他们五个人吃惊的是,那些妖兽们刚刚冲过去就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响亮凄厉而又短促,一听就该是什么人或是遭了上官泓的毒手或是被妖兽所伤。 很可能有人伤亡,总之,那里应该是见了血! 五个人一时都没有言语,只顾着看那里。 汤萍看了一阵还问了一句: “钱小子,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钱潮淡淡的说道“离的这么近,上官折腾出来的声势又这么大,咱们不可能再假装不知道,那样就太假了,且先由着他们打,过后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接下来咱们要暂时将他们都甩开,嗯,这次的断肠谷之行总算到了关键的阶段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三:波浪(四十) 要细说章益与娄青药那里发生的事情,时间还要向回倒一些,钱潮五个人目睹的那场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章益那些人自然也都看到了。 他们一行共十七人,这次见到的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绝对是令他们难忘的场面,纵然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出身修行界,稀奇的事情已经见过不少,但是今天这个场面也是他们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而且更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见到这场大战之后,娄青药自然知道这种场面是极难见到的,她还笃定地认为这场大战的发生,一定与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或者物之间有关联,而她能想到的就只有青鸾之卵。她心里清楚,汤萍那五个人在五灵宗内一定能打听到她快返回狮子林的消息,在此次跟踪汤萍五人出来的时候娄青药也在犯嘀咕,这一次那五个人的动作实在有些古怪,他们完全可以继续拖下去,等她返回狮子林之后再安心的慢慢寻找青鸾之卵,如此看来的话这次的断肠谷之行对汤萍而言就完全没必要,但他们却偏偏来了,甚至她还怀疑过这会不会是汤萍等人布下的陷阱。 但是等她看到了那场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之后,她便认为汤萍五个人一定是迫于无奈才来的断肠谷,否则的话这场激烈无比的妖兽与妖禽之间的大战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发生呢,很可能是这场大战就是找到那青鸾之卵的关键。汤萍……不……应该是那个既狡猾又聪明的钱潮一定能在其中发现什么端倪,然后再循着它去找那青鸾之卵,而这场大战却不会因为她要返回狮子林而拖延,所以汤萍等人才不得不在此时进入断肠谷。 娄青药所想的这些虽然不对,但却完全能将她自己说服,由此她更对此次的断肠谷之行孤注一掷,甚至为了得到青鸾之卵就算在关键时刻将眼前所有人的命都搭上也在所不惜。 章益也被这场妖兽妖禽之间的大战震撼到了,甚至他还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就在前两天章益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他认为钱潮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们跟在后面,而且钱潮这些人此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青鸾之卵,很可能钱潮会在某处用一个假卵让娄青药与上官泓拼命的争抢,最后他们还会出手假意争抢,实则是让娄青药将假卵带回去,这样就转移了上官泓的目光,那么接下来他们五个人就不会再为上官泓而烦恼,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章益的心中反而更轻松起来,甚至还开始考虑日后与上官泓合作对付钱潮。 但是看过了这场妖禽妖兽之间的大战之后,章益因为被震撼到了所以在心里开始对之前的猜想怀疑起来。 想想也对,就连钱潮都没有料想到这场意外遇到的妖禽妖兽大战竟然为他们此次进入断肠谷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甚至是令人信服的理由。这场激烈的大战一看就不是炼气修士能够操纵的,在有心人眼中很可能是什么大事要发生之前的征兆。都说不凡之物必有其生,这不凡之物当然是青鸾之卵,那它出现时的不凡之景很可能就应在这场妖禽与妖兽之间的生死大战上,既然钱潮五个人不可能操纵着这么多的妖禽妖兽在这里拼命,那就说明他们五个人此次来断肠谷就是为了能赶上,能亲眼目睹这场大战,找到青鸾之卵的线索或许就在这场大战之中,或者之后。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章益陷入了一种迷惑之中,但后来他就懒得再想了,他来这断肠谷可不是为了帮着娄青药找青鸾之卵的,他是为了杀死钱潮而来的,不管钱潮此次来断肠谷的目的如何,对他而言都没什么不同,这次在断肠谷他要全力以赴的置钱潮于死地,就算失败了,日后还是能与上官泓再合作继续找机会除掉他。 至于宗飨与景禄嘛,宗飨在见到这场妖禽妖兽大战之后也认为可能与青鸾之卵要出世有关,或许此次能让娄青药心满意足吧。而对景禄而言则只是看了一场热闹而已。 后来妖兽大战发展到大鹏鸟登场,然后随着一阵婴孩啼哭般的吼声,犀渠也加入进来,要对付空中渐渐飞落的大鹏鸟。 这里多说一句,但凡今日出现过的,有着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妖兽或是妖禽,都被章益看在了眼里也深深记在了心上,作为一个崇灵血修,他将来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主要依靠的并不是潜心刻苦的修行,而是靠着从其他妖兽妖禽身上得到它们所传承的真灵血脉,将之吸纳,再与他从自己的师父安载胤那里得到的那一滴融为一体,因此今日在这里见到的不论是大鹏鸟还是犀渠,抑或是黑毛举父还有金羽火鸦,在章益看来都是将来他的血食。 在大鹏鸟与犀渠出现之后,娄青药最先辨认出这两种厉害的妖禽与妖兽,便急急的催着众人远离避祸,开始这些人因为不相信所以有些不太情愿,众人之中还有一个御灵修士,就是祝氅,他也认出来那两种厉害的家伙是什么,在这二人的催促之下,一行十七人才的从山梁之上下来躲避,同时他们也发现了钱潮五个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这样一来其余的人便都信服了。 后来犀渠与大鹏鸟在山梁的另一侧开始了一场难以想象又看不到的争斗,但折腾起来的动静这些人都感觉到了。在那些妖兽与妖禽没命的从山梁另一边逃出来的时候,还让他们险象频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好在那些妖兽们当时被惊得只顾逃命,否则那次之中他们就可能出现伤亡。 而同样也该被那些逃命的妖兽冲击的钱潮五个人的表现却异常轻松,仔细看才发现原来钱潮在山梁上下来的时候就一路布置阵法,但凡可能会冲击他们的妖兽无不在阵法中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就算直接从山梁上摔落下去也是如此,所以钱潮五个人才避免了他们刚才的狼狈。 在断肠谷已经好几天了,这十几个人早已知道钱潮擅长阵法,而他们之中也有一个阵法师,就是伍德翰,但他却不能以阵法同样对付刚才几乎冲到面前的妖兽,这样一来就高下立判了,因此有些人看伍德翰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几分的不屑。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伍德翰,作为同样可以使用阵法手段的修士,伍德翰在来五灵宗之前还想着与钱潮争一争高下,但是接连多日的亲眼所见,尤其是见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与钱潮在阵法之术上有着不小的差距,这让他有些心灰意冷,同时还打消了要与钱潮再争一争的念头。 接下来就是山梁那边再无动静,然后钱潮五个人开始小心翼翼地翻过山梁,他们还在那片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细细地搜寻了一番,在此期间娄青药看得异常的仔细,她相信汤萍那些人就是在搜寻能找出青鸾之卵的线索,虽然心急,但她不敢打扰更不敢暴露了自己这些人,因此十分的紧张。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无聊了,似乎那些人是有了什么发现,在离去之前,那个高大强壮的家伙一脸喜色的到山梁那边去收拾那些在阵法中的妖兽,娄青药坚信接下来钱潮五个人就该真正的去找那枚青鸾之卵了。 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变故。 上官泓登场了,虽然只她只是一个人,但声势却无比的壮大! 当然,这声势比起刚才妖禽与妖兽之间的那场大战自然是逊色多了,但却依然能让章益这些人一见之下便齐齐变色。 他们也如钱潮五个人一样,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如同万马奔腾一样的声音,刚刚看过一场大战,而且那些相对而言强大无比的妖兽不久前刚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跑过去,心里的慌乱还没有消失殆尽就又听到远处滚滚如雷一般的喧腾震荡直冲他们而来,十七个人的心中都大惊不已,其中有不少人也与陆平川的想法一样,认为是那些妖兽们又回来了,很可能妖禽妖兽还要继续在这里打下去。 然后他们就远远的看清了。 除了这几个大纨绔之外,被请来的十三个人对上官泓原本都不是很熟悉,就算祝氅曾经是五灵弟子也是如此,但是经过今早的那场失败的围杀之后,他们对那个一直裹着一身黑裘的窈窕身影已经印象颇深了,在看不清五官眉眼的距离上他们最先看到的就是那身黑裘。 娄青药的双眼一下就瞪圆了,脸色也立即就阴沉了下来,她当然猜到了上官泓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除了报仇,上官泓还能来做什么呢? 同样猜出上官泓来意的还有章益,见到远处的身影之后,章益心里暗道总算是来了,而且还选了这么个时机,不过见到上官泓的时候章益还有些欣慰的感觉,这个女子的手段狠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都是他将来可以利用的。 与此同时,在距离章益与娄青药这些人不近的距离之外,钱潮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想的则是这一次的断肠谷之行前面那段沉闷又无趣的路程终于可以结束了。 宗飨与景禄虽然都清楚上官泓的为人,知道她是个不好招惹的人物,但也没想到早上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上官泓就来报复了,她既不顾这里是禁地,处处危险,也不管对方人多势众,还真是如传言中一样,有仇就报一点都不愿意拖延,只要是欠了她的,当天就要算清楚。想到这里时宗飨还为早上的事情有些后悔,早知道上官泓会如此,当时他就该劝住娄青药,让她不该那样多事才对。 至于其余的人嘛,则是紧张的如临大敌。 上官泓出现时是在林木的上方疾疾的向着章益等人飞过来,当时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她身后的空中跟着五六只中阶妖禽,说实话,这个场面乍一看就如同上官泓被妖禽追赶正在逃命一样,但上官泓身后的林木之中可是热闹非凡,就在那几只妖禽的身下,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不停的传来,但凡上官泓经过之处的后方,枝叶茂盛,合抱之粗的大树纷纷倒折,杂沓纷乱的蹄声轰隆作响,其中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妖兽急切迫切的怪吼,不知道多少妖兽在追赶着上官泓的时候一路横冲直撞,硬生生的从密林中撞出来一条路,越向后升腾而起的烟尘就飘荡的越高。而且随着上官泓的靠近,那轰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喧腾吵闹,同时脚下传来的震颤也越来越强烈。 上官泓就面无表情的飞在最前面,她当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古怪,一只手拿着一个灯盏,另一只手里则捏着小半根蜡烛,这两样东西都是点燃的,奇怪的是任凭上官泓飞行的有多么疾多么快的飞过来,灯盏的火焰与蜡烛的火苗连一点的晃动都没有! 快临近的时候,上官泓看向了对面人群中的娄青药,那眼神之中的含义真是一言难尽!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四:波浪(四十一) 上官泓冲过来的时候,一直目光冰冷的紧盯着娄青药,这是她的性格使然,她就是要让娄青药清楚的明白一点:你既然打我的主意,那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你要伤我一指,而我则会断你十指,现在的这个场面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就在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上官泓在章益那些人的藏身处外因为忍不住对何宿酉出手而落入圈套,先是中了何宿酉的厌胜术,然后又在众人手段齐出的逼迫下不得不落到地面上,这就让她踏入了伍德翰提前布置下的阵法,接下来自然是受到了那些人的围攻。 换作旁人的话,应该很难抵抗得住,就算章益与宗飨那些人不大可能会取了上官泓的性命,但不论是娄青药逼着她自己答应放弃青鸾之卵还是将她打成重伤之后再放走,总之只要早上的时候上官泓败了,至少她的这次断肠谷之行就算是结束了。 当然上官泓最后安然的逃走了,但是这次的经历却让她异常的愤怒。她是生自己的气,她恨自己不沉稳,没耐性,受不得诱惑,行事鲁莽草率,所以才上了当;二来她原本为了对付钱潮而精心备下的几种手段,在早上为了脱身不得不提前拿出来使用,这几乎让人家摸清了她一小半的底细,首先就是能起到保护作用的阮善虫,其次就是破解钱潮阵法用的鲲油盏,这两样她非常重视,都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对付钱潮那些人的,没想到在章益这些家伙面前却提前拿了出来,这也让她十分的恼火。 上官泓先前对章益和宗飨请来的这些人有些小看,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一点她当然想错了,再加上当时她深陷阵法之中,灵气不断被消耗,同时还不停地被打扰,偏偏当时她还无法做出反击,所以脸颊被张沥所伤,虽然那伤痕后来在鲲油盏的灯光之下很快就愈合了,但伤在脸上,被她引为大辱,而最让她暴怒的则是她的阮善虫还被张沥的一根黑色长矛一样的灵器几乎当场击杀,虽然阮善虫侥幸未死,但伤势却非常重,接下来几日若与钱潮那些人起冲突的话,阮善虫根本无法使用,这也是让她极为痛恨的事情。 而她把这一切都算在了娄青药的头上,若不是娄青药的撺掇,谁还会那样处心积虑的对付她呢? 当时逃离之后上官泓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娄青药这些人好看,她一定会回来报复。接下来就是在这里看到了妖禽与妖兽大战的场面,对这难得一见的奇异场面,上官泓所想的与汤萍还有娄青药几乎相同,她也认为妖禽妖兽之间的大战极有可能就是青鸾之卵要出世前的征兆。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还非常的激动,暗道寻了这么久总算要有些眉目了。但是她的卧榻之侧不要说有旁人安睡,就算立足都不允许,所以当娄青药还在想着此次断肠谷内很可能得到青鸾之卵的时候,上官泓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剔除出去,为此她不再看那场大战,而是悄悄的去布置了,然后就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所以既可以说上官泓是来报仇的,也可以说她是来把娄青药赶走的,一举两得! …… 娄青药也一直盯着飞过来的上官泓,同样目光冰冷的与她对视,上官泓目光中的含义娄青药自然能够读懂,且不说娄青药也是个性子执拗的人,刚刚目睹了那场妖禽与妖兽之间的大战之后,娄青药自认为看穿了乱象之后所隐藏的本质,还对这次断肠谷之行能够得到青鸾之卵的信心大增,这让她一时间思绪纷纷以至于她都忽略了除了汤萍那些人之外,还有上官泓这个棘手的人物。 现如今上官泓气势汹汹的杀回来,此时的娄青药为了得到青鸾之卵已经有了与上官泓拼命的心思,哪里肯退让半步呢! 在娄青药看来,虽然在早上没能将上官泓重伤或是擒住,但毕竟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手段也都不错,就算上官泓有什么厉害的宝贝,但看起来不过是自保用的,而且在早上的时候其实真正动手的人并不多,这也是让娄青药有些不满的地方,正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娄青药就对上官泓有些忽视,认为她刚刚吃了亏,必然不敢再来触霉头,所以当上官泓声势惊人的到来时,娄青药大惊。 她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上官泓的意图,首先就是凭借着被她引来的这些中阶妖禽妖兽来对付她还有身边的这些人,好卑鄙呀,自己打不过就开始耍这种浑水摸鱼的手段;其次,上官泓这样做动静很大,极有可能会被汤萍那五个人所察觉,一旦汤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岂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很可能就会将他们都甩掉,在这茫茫的断肠谷之中再找到他们五人可就难了。 当然,娄青药此时还不知道钱潮五人早就对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 娄青药在狮子林中有个浑号名为“红粉厉鬼”,虽然她曾败在上官的手中,但自认为当时没出全力,现如今面对气势汹汹的上官泓,娄青药柳眉倒竖,粉面生寒,一下就把狮子林内任谁都不敢招惹的红粉厉鬼的气势完全展露了出来,一对白灿灿的鹤羽双翼瞬间出现在她的后背上,身子也随之腾空而起,她要展露自己的手段化解眼前的危局。 …… 上官泓飞到章益这些人近前的时候速度就明显放缓,随着她的到来,身后密林之中高大粗壮的树木一棵棵“咔嚓咔嚓”的倒下,无数凶猛丑恶,残暴狰狞的妖兽一路发着粗重的喘息,连冲带撞,轰轰隆隆的就要冲出来了,空中一个个的黑影展翅而来,伴随着一声声尖厉刺耳的妖禽鸣叫,不论上下,无数凶光毕露的双眼,张开来的血盆大口,还有獠牙利齿,尖喙利爪,以及杂沓的奔腾之声还有羽翼鼓荡其的风声,一时间这幅场景竟成了上官泓的背景。 这个场面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些妖禽妖兽中随便一只就是章益这十七人联手都无法对抗的,更何况是数量如此之多,而且还是在上官泓的引导之下向他们而来。大纨绔们早就看出来了,上官泓就是来报仇的,早上的事情之后他们料到上官泓会给他们添乱,但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他们这些大纨绔天然的一个护身宝贝就是他们的身份,任谁都不愿承担杀死一个五灵宗大纨绔的后果。但是,上官泓这个疯女人偏偏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报仇的手段竟然如此激烈和决绝,她要玉石俱焚,这怎能不让人心寒呢! 眼见着这样的局面,章益平静的面容中也有几分紧张,宗飨面色则很难看和慌乱,至于景禄则是既愤怒又有些害怕。 至于被请来的十三个人早就如临大敌,他们进入断肠谷拼接的是身上的血隐符,现如今隐符贴在身上,手里早就捏好了血符,一旦妖兽到了近前,马上就要使用了。 景禄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这样危急的场面就算他平时高傲无比此时也心生怯意,对面上官泓刚刚到了近前,娄青药还未开口时,景禄就极为愤怒的喊了一句: “上官,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在身后的妖兽妖禽依旧飞快的向前扑来的时候,上官泓笑着答道: “哈哈,景公子看我疯没疯呀?来而不往非礼也,早上诸位的一片盛情,让我感念至今,若在下没什么表示,岂不是太辜负各位了,所以这才不揣冒昧前来献丑,还望各位……” 忽然间上官泓就停住了,脸上笑意全无,甩头冰冷无比的看向对面那些人中的一个,怒骂道: “跳梁小丑,你只敢躲在人后使用这种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摆不上台面的下作勾当吗?” 她所骂的正是何宿酉。 何宿酉在上官泓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今早上官泓逃走之后他就知道日后这个女子一定会来找寻他的麻烦,所以不论是施展巫蛊术的小木人,还是厌胜术的画像,何宿酉都为上官泓准备了好多份,现如今上官泓气势汹汹的杀到,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妖禽妖兽,摆明了就是来报早上的仇,在上官泓开口与景禄说话之前他就施展了巫蛊术,但即便是他将那小木人捏碎了对方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还有厌胜术,他一连用了两张上官泓的画像施展了两次厌胜术也是如此。 那盏油灯是关键,何宿酉瞪着双目盯着,就是那盏油灯,居然让他百试不爽,赖以成名的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何宿酉借助雕刻成上官泓模样的小木人施展巫蛊术,旁人并未注意到,但他借助上官泓的画像施展厌胜术的时候却被上官泓发现了,顿时上官泓大怒,毕竟接连在那个家伙的手中接连吃过两次亏,既羞辱又凶险,上官泓早就恨透了何宿酉。 前面说过,上官泓飞来的时候一只手拿着一只灯盏,那正是早上她赖以脱身的鲲油盏,而另一只手中则握着小半根蜡烛,这两样东西都是点燃的,很奇怪,她速度极快的飞来时,不论是灯盏还是蜡烛,上面的火焰居然连一丝的晃动都没有。现在上官泓一脸怒意的放开握着蜡烛的手,那小半根蜡烛居然依旧悬在她的手边,就见上官泓那只手的拇食二指向那蜡烛的灯芯掐去,同时还对着章益这些人说了一句: “各位……” 说着她就把那蜡烛的火焰掐灭了。 此时她身后所有跟来的妖禽妖兽都到了,这里要说一句,这些家伙既是上官泓引来的,那必然目标就是上官泓,而且就算到了近前,那一双双或是贪婪或是凶恶的双眼也都是看向上官泓的,但随着那蜡烛的火焰被上官泓掐灭,顿时大乱! 惊恐的叫声连起,妖兽的怒吼震天。 上官泓这才把那句话说完: “自求多福吧!”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五:波浪(四十二) 在上官泓掐灭那烛焰之前,章益这边所有的人都自然都对她高度戒备,他们知道这个女子来意不善,也见到了从她身后冲过来的那些妖禽与妖兽,的确是触目惊心,令人望而生畏。 前面说过,被请来的十三个人对上官泓知道的并不多,在早上他们与上官泓交过手,但那是精心布置的陷阱,并不是真正各施手段的对攻,而且上官泓在当时一直落于下风,处于守势,所施展的手段都是为了自保,为了逃走,并没有真正的出手,再加之章益等人过后也没有过多的向这些人讲述过上官泓的过往,所以他们在见到上官泓引着众多的妖禽妖兽气势汹汹而来的时候,虽然紧张,但并没有多少畏惧,毕竟他们有血隐符在身,自忖在那些妖禽妖兽冲过来时应该自保无虞,甚至还有人觉得这女子量浅志短,睚眦必报,早上刚刚吃了亏现在就要急着给自己找回面子,为了报复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以自身作饵引来妖兽妖禽,想要使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来复仇,难道她就不怕出个什么意外自己先葬身妖兽之口吗? 但随着上官泓轻轻的将那蜡烛的火焰掐灭,情况顿时就完全变了。 烛焰熄灭的那一瞬间,仿佛一直将这些妖禽妖兽吸引而来,对它们有着致命诱惑力的东西一下子就不见了,不论是空中飞扑到头顶的妖禽,还是林中已经撞到面前来的妖兽,在那个刹那眼睛里都出现了一团迷惘,所有这些家伙的动作齐齐的都迟滞了一下,甚至它们还有些疑惑的左右看,如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样。 人如果有什么心爱之物找不到了,自然会急得到处寻找,到处找人打听,但是妖兽不同,对它们有致命诱惑力的东西若是不见了,那一定会让它们愤怒,乃至狂暴起来! 到这里就该说明一下上官泓为什么能将如此多的妖禽妖兽都引到此处了,玄机就在那根蜡烛上。那小半根蜡烛是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给她的,别看只有小半根,作用却着实不小,也是上官泓原本打算在争夺青鸾之卵的时候用到的。这蜡烛名为“惑光烛”,别看名字里有一个“光”,但是它起作用的却不在那烛光上,而是蜡烛烧起来之后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这种蜡烛主要是以深海之中一种大鱼的鱼油制成,其中还加入了其他一些很珍稀的陆上妖兽的油脂以及一些御灵派秘制的药物,不但制作繁琐困难,就连这几种材料都很难凑齐,而一旦将这蜡烛点燃,灯芯燃烧时修士几乎闻不到任何味道,但却偏偏对妖禽妖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别说中阶妖兽对其毫无抗拒之力,就连高阶妖兽也同样是如此。 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先前为了能找到一只有着天狐血脉的白色灵狐而行走天下,许多时候要出入一些极为危险的地方,在那时就会用到这种惑光烛,以此将某地所有的妖兽都引开,他才能安全的进出,因此这种蜡烛被丘化壑极为看重,别看才只给了上官泓小半根,他自己所余也不多。 而这也是上官泓引诱着数量众多的妖兽妖禽一路而来的原因。 至于她为什么不怕被妖禽妖兽所伤,则是因为她同时还点燃了早上用过的鲲油盏,虽然那一点的灯火白天看着并不明显,但是只要深处这鲲油盏的灯光之内,至少现在的断肠谷内还没有能够伤到上官泓的妖兽妖禽,包括大鹏鸟和犀渠在内。论起珍贵程度,这鲲油盏还在惑光烛之上。上官泓这样做就是为了利用这些妖兽妖禽来对付章益这些人,当然上官泓并不是期待着这些妖兽就能将这些人都除掉,那就太异想天开了,她主要依靠的还是自己的手段,对方人多势众,但只要这些妖兽妖禽能让他们有短时间的慌乱,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所以,在那蜡烛火焰熄灭的下一刻,也就是上官泓的两根手指还没有从烛芯上移开的时候,妖兽与妖禽顿时就失去了一路追随而来令它们如痴如醉的气息,一下子就全都惊醒了,它们大小不一的双目中顿时出现了一种迷惘和茫然,环顾左右上下,似乎是在找寻那东西的去向,然后,就如丢失了什么心爱之物而大为焦躁,紧接着那些妖兽妖禽齐齐的勃然大怒,吼叫惊鸣就彻底爆发出来! 妖兽与妖禽发怒做什么呢? 自然是怀疑身边的妖禽妖兽将那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东西吞了或者藏起来了,所以乱起来的时候并非所有的妖禽妖兽都是冲着章益那一行十七个人去的,但是只要其中有几只就足够章益等人忙乱了,而且章益那些人就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后面正胡乱搏杀的妖禽妖兽发觉,那样就热闹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章益那边被请来的十三个人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是上官泓或是那些妖禽妖兽有什么异动,他们马上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甚至还会在利用手里的血符将妖禽妖兽引走的同时对上官泓出手。 但是,就算不是所有的妖兽妖禽都把目光瞄向了他们,他们面前也是好多只,空中还有妖禽,这就让他们无法飞身逃避。场面瞬间混乱,几只最前面的妖兽狰狞无比的怒吼着就向他们扑了过去,空中更伴着尖厉的长鸣,羽翼拍打中,中阶妖禽的尖喙利爪已经向他们而来。 到底是炼气的修士,所有的人,不论是剑修也好,体修也罢,抑或是擅长使用毒物的,不管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在强大到他们根本无法抗衡的存在对他们杀气腾腾的亮出尖牙利爪的时候,他们都彻底的慌乱起来,这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又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就算他们有过用血隐符打发走中阶妖兽的经历,但前几日每次遇到的都是一只而已,哪里像现在这样齐刷刷的好多只一齐向他们扑来,就算是飞上空中躲避都不可能! 也因此,在短短的几息之内,他们的脸色瞬间苍白,只能是在恐惧与惊悸中力求自保,甚至都有人被吓得连连惊声尖叫,哪里还有心思去对付上官泓,早把手里面的血符一张张跟不要钱一般就向各处甩了出去,甚至使用血符的手都在颤抖不停,一时间一道道的淡红色的线条几乎同时出现,极快的飞向了各个方向,也的确有妖兽立即就追着那些血符而去了。 而上官泓则因为看到何宿酉躲在人后悄悄的施展那种令她难受无比的法术而怒火熊熊,此时的上官泓并不知道何宿酉的名字,可若无她手中的鲲油盏,只怕她现在一定痛苦难当,那家伙接连三次用那种手段暗算她,刚才又是如此,上官泓对其早已杀心大起,此时惑光烛虽然熄灭,但是烛芯之下的蜡油却只有表面凝固了极薄的一层,里面还是油汪汪一团就在那烛芯之下,上官泓目光一寒,以一根手指在那蜡油中轻轻一蘸,然后立即对准了何宿酉再一弹。 那滴蜡油被上官泓弹出去后她就后悔了。 不该这么早就杀了他的,而且这种死法对那家伙来说也太痛快了些! 章益这些人之中,最为胆小的是名为翟耜的大胖子,一副愁眉苦脸的倒霉之相,出身于蒲州翟家这样的大世家,说起来翟耜的手段在被请来的十三人之中还是不弱的,但却天生胆小,早上对付上官泓的时候,他为了在那几位大纨绔面前表现自己才壮着胆子对上官泓出手,当上官泓逃走时他就害怕日后会受到这女子的报复,哪知根本就不用等到日后,报复当日就来,这女子居然带领着许多凶恶狰狞的中阶妖兽妖禽来报仇,当时就把翟耜吓坏了,刚才妖兽妖禽在暴怒中对他们出手时,章益这十七个人之中只有翟耜被吓得连连惊叫,连声音都走调了,他身上的血符更是被他一连用出去好多。 也就在上官泓向着何宿酉弹出那一滴惑光烛的蜡油时,被吓破了胆的翟耜慌乱无比地正从何宿酉身前闪过,换作旁人或许也没事,也就闪过去了,那滴蜡油依旧会落在正忙不迭向外甩出血符的何宿酉身上。 但翟耜那肥胖的身形在何宿酉前面就如同一堵墙一样将其遮挡的严严实实,旁人早就闪身而过了,但翟耜却做不到,他太胖了! 那滴几乎透明的蜡油就这样鬼使神差的错过了何宿酉,直直的落在了翟耜的身上。 余温犹在的蜡油顿时就让惑光烛的那种气息再次出现!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后面所有正在不要命的互相厮斗的妖兽妖禽顿时就齐刷刷的把目光都投了过来,投向了那个一脸惊惧的大胖子! 有致命吸引力的气息忽然再次出现,所有的妖兽妖禽同时就都扑了过来! 可怜翟耜! 恐惧之中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那滴蜡油打在身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刹那间他就成了所有妖禽妖兽盯视的目标,这让本来就胆小无比的翟耜顿时浑身发冷,在第一只妖兽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飞身而起,空中有妖禽也不理会了,先逃过眼前的危险再说,而就在他刚刚飞身而起,两只肥大的靴子离地不到四尺的时候,一只如同黑虎一般的妖兽已经一道黑影,闪电般的扑了过来,而且一口就狠狠的咬在了翟耜的一条腿上,几乎将那条满是肥肉的粗腿咬断! “啊!” 惨叫声骤起骤落,戛然而止。 惨叫声之所以戛然而止是因为就在翟耜刚刚被咬住的时候,从空中飞扑而下的一只麻栗色妖禽的利爪从后背抓下,直接透过了翟耜的胸膛,登时翟耜便死了,但即便如此,后面扑过来以及天上飞落的妖禽妖兽几乎在他身上挤作了一团,血肉被撕扯下来,骨肉被利齿咬断磨碎的可怕声音便传了出来!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除了上官泓。 先不说章益那些人作何想,上官泓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居然是暗暗庆幸,好在死的不是那个最可恨的家伙,好在死的也是个该死的家伙,这个结果还不错。 上官泓当然记得死掉的那个胖子,早上他也出手了,而且手段也算不错,如今死了,也是活该,至于那何宿酉,她现在还舍不得杀,最为痛恨的家伙怎么能让他死得像这个胖子一样痛快呢?上官泓早就想好了,何宿酉一定要死在她金蝎的尾针之下,他在死前要受尽了痛苦的折磨才行。今天他不必死,但从今天起大概他会一直处在无比恐惧的煎熬之中,这也是一种折磨,等到他被蝎毒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又不得的时候,上官泓或许会发发善心帮他一把,结束他的痛苦,但那也是上官泓对他的恩赐。 没错,这就是上官泓!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六:波浪(四十三) 翟耜死了,而且发生的还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快! 好像就在刚才章益这些人还看见翟耜惊恐万分的把自己的血符一把一把的撒出去,同时他还被那些中阶妖兽吓得发出连连的惊叫,人们注意到那家伙的确是被吓坏了,脸色苍白,目光惊惧,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其实当时他位置靠后,当然也是他胆小故意缩在后面,他面前根本就没有妖兽,却恨不得把血符都撇出去,怎么会有这样胆小没出息的人呢! 说实话,上官泓掐灭了烛焰之后,所有人都因为要自保而慌乱起来,本不应该注意到翟耜的,但是就因为翟耜是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个被吓得尖叫起来的,因此人们才在手忙脚乱之中或是瞟他一眼或是有些厌恶的瞪他一眼,而且翟耜那家伙尖叫的声音还如此尖细刺耳,与他那庞大肥胖的体型完全不搭配。 但是片刻之后,或者说是眨眼之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听的时候就是翟耜发出的一声凄厉又短促的惨叫,再看的时候他已经落回地面,但却根本看不到他本人,因为翟耜那胖大肥硕的身子已经被蜂拥过来的妖禽妖兽都扑满了,后面还有急奔过来的妖兽吼叫着、焦急无比的要钻进去,空中还有妖禽直接落在那一大团的妖禽妖兽的身上,尖叫着伸着长脖子要从缝隙间去啄食翟耜的血肉,那些家伙的尖牙利齿贪婪的撕咬撕扯着翟耜,发出可怕的声音,血腥的气息也顿时弥漫开来。 翟耜死了! 一行十七个人从这一刻起变成了十六个人。 因为翟耜死了。 这是断肠谷内死的第一个人。 所有的人在嗅到那股血腥气息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不是一次轻松之旅,更不是来游山玩水,是真的会死人的。 原本这被请来的十三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少数的几个是不得不来之外,大部分来这里都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在之前的等待之中他们试探着互相交往,也是带着各自的目的,都是在摸清对方底细之后觉得对自己有用才与对方熟络起来的,时间久了这十三个人还分成了几个小小的派别,彼此之间还互相看不上眼。但不论如何,翟耜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轻视和排挤,道理很简单,这家伙虽然出身也是大世家,但却实在是太胆小了,唯唯诺诺的,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个无用之人,就算是与他同样出身于蒲州的何宿酉也懒得理会他。 但是,在这断肠谷中,就算这些人如何不愿接受翟耜,但有一点却是必须要承认的,那就是在面对上官泓以及日后面对钱潮那五个人的时候,翟耜是他们的同伴,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人。 而他现在却死了,不消片刻,恐怕就连地面上残留的血迹都会被那些妖兽们舔舐干净,什么都不会留下! 翟耜的死让剩余的十二个人起了物伤其类之心,他们都是一起来的,现在都处在这凶险的禁地之中,又都遭到那个可恶女子的算计,谁能保证翟耜那样可怕的下场就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呢?刚才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当是翟耜倒霉,也就是说刚才发生在翟耜身上的惨剧很可能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只不过是翟耜倒霉而已,想到自己刚才极有可能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些人心里的恐惧与惊悸不断的积累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压抑,最终成为了莫大的愤怒! 恐怕翟耜自己在生前也没有想到,他这次五灵宗断肠谷之旅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以自己的惨死激发了剩余所有人的同仇敌忾之心,受到了他惨死的刺激,所有人都认为刚才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因此一个个很快就勃然大怒起来,这很容易理解,有人想让你死得这样惨,难道你不生气,不去跟他拼命吗? 其中最为愤怒的当属何宿酉,现在剩余的这些人之中,他自认为是将那个黑裘女子得罪的最深的一个,刚才虽然他没看到上官泓对他轻轻的弹指,但刚才翟耜在他身前闪过却注意到了,然后翟耜现在连点皮肉都剩不下,本能的直觉告诉何宿酉,刚才那个黑裘女子应该是以某种手段害他,鬼使神差的却由翟耜替了自己,应该就是翟耜慌乱中从自己身前闪过,才让他侥幸躲过了一次万劫不复的悲惨下场。 何宿酉害怕吗?他当然怕,虽然他的胆子比翟耜大的多,但他更怕,虽然在蒲州许多人惨死在他的手上,他却更怕死,尤其是死相极为难看的那种死法。那个女子居然如此狠毒,何宿酉在心中怒骂着,这其实就有些可笑了,何宿酉居然会咒骂旁人狠毒,足可见此时他对上官泓的恐惧之盛,然后经由这种恐惧,何宿酉怒火万丈! 娄青药瞥见翟耜的下场时心中一寒,倒不是她对上官泓起了什么杀心,而是心寒与恐惧,她没料到上官泓此次刚到面前来就杀了一人。之前她对那个胖子也有些不屑一顾,但今早的时候见过他的手段,倒也不错,莫说五灵宗,至少在狮子林之内他也算个好手,没想到如此轻松就死了,她觉得可惜和恼火,因为接下来她的帮手就少了一个。同时娄青药还有些恐惧,上官泓会不会因为痛恨也将自己在断肠谷除掉呢,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上官泓瞥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讽刺,娄青药有些明白了,对方接下来要一点一点剪除自己的羽翼,最后让自己不得不灰溜溜的放弃,离开这断肠谷! 想得美! 章益对翟耜的死只是眉头微皱了一下,暗道上官泓果然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而且杀伐果断,这一点他还是满意的。翟耜的惨死并没有让章益对自己的安危有什么担忧,在他看来上官泓就算再疯狂也总会有个底线,接下来就看这女子如何继续下去吧。 宗飨与景禄则与章益所想的又不同,其中宗飨更多的是怕,而景禄则是怒。宗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就是这此断肠谷之行以后他要与娄青药一起私奔出去,从此与她在修行界里躲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他怕是因为感受到了上官泓的杀心,担心娄青药一旦为上官所伤,那他的打算就要落空了。而景禄则是一个有些鲁莽的性子,说实话他甚至不知道刚才死掉的那个胖子叫什么,但却从那人的惨死之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死亡威胁,作为五灵景氏的子弟,他一向养尊处优且受到家中长辈的器重,这也让他的性格很有几分傲气,景禄何时有过这种经历?他有一种被深深冒犯了的感觉,这让他愤怒,他一定要让上官泓好看! 所有人的想法其实只是一瞬间,不论是众人的物伤其类还是同仇敌忾,抑或是宗飨的怕和景禄的怒,他们起这样心思变化的时候,也正是那些妖禽妖兽疯狂的争食翟耜尸身的时候,因为所有的妖禽妖兽都被翟耜吸引了,所以章益这边一行十六人就有了一个不受妖兽干扰的时间,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在这一刻对上官泓出手了。 嗯,同仇敌忾嘛。 最先出手的是剑修邵稚,剑光雪亮,距离又不远,邵稚的灵剑是最先向上官泓刺过去的。 长棍粗重,挂着风声从空中猛然向上官泓的头顶抡砸了下来。 惊雷声中,粗大耀目的闪电出现,从空中直落上官泓的头顶,同时还有硕大的火球也向着上官泓疾疾而去! 道道寒光中,无数把锋利的灵剑如同鱼群一样密集的刺向了上官泓,灵剑之后还跟随着许多张闪亮的符箓。 巨大的泥沙巨手轰隆着从地面出现,五指张开一把就向上官泓抓了过去。 一声闷吼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向上官泓撞了过去。 还有一声如同弦断一般的破音陡然出现,声音听在上官泓的耳中如同一把长剑刺了进来! 上官泓的目光立即在对面锁定了一个容貌极美,身姿婀娜的女子,她也正冷冷的看过来,面前悬空浮着一张古琴,刚才如断弦一般令人心悸的声音就是她五指一挥猛然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其余所有人的手段在鲲油盏的灯光之下都没有半分效用。 邵稚的剑,张沥发出的众多灵剑,廉甑的大棍,还有齐思旌的符箓越逼近上官泓便越迟滞,在那灯光之中有一股浩荡无比的力量,这股力量瞬间就将这些灵器符箓迟滞了下来,在上官泓的身边最前面是邵稚那把寒光如雪的长剑,锋利的剑尖微微颤动,距离上官泓还有不到两丈,却再也不能向前了;后面跟着的是一把把闪亮的长剑,如同被冻在大冰块里的鱼群一样一动不动;她头顶近丈处是一根粗重黝黑的长棍,大棍另一边的廉甑面红耳赤的正在发力,但他的大棍却纹丝不动;最后面的是一张张画满了符文的黄纸,那是齐思旌的符箓,薄薄的黄纸展开的笔挺,如同一张张淡黄色的铁皮一般。 其余至于向上官泓击下来的闪电还有火球,都在鲲油盏的灯光中逐渐消散,化为乌有。还有那只泥沙巨手,在抓过来是被鲲油盏的灯光一照就化作了浮土落了下去。 这其中那位擅长用毒的倪秋漪也出手了,只不过她出手得比较隐秘,但是任凭她如何发动,她的毒物放出去后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无任何反应,这让倪秋漪心惊不已。 上官泓甚至在此时又满是嘲讽的看了娄青药一眼。 这些都是发生在翟耜的尸身被众多的妖禽妖兽争食的片刻,那些家伙在他的尸身上挤作了一个大球。 即便翟耜生前再是一个身材肥硕的大胖子,他也不可能填满如此多妖禽妖兽的肚子,也就是片刻,甚至更短的时间,真如那些人所想的一样,地面上就连他的血迹都被舔舐的干干净净。 上官泓借助惑光烛的蜡油耍的这个手段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先前许多妖禽妖兽在惑光烛熄灭之后互相之间撕咬争斗起来,只有最前面的几只扑向了章益那些人,而在那滴蜡油的作用下,几乎所有的妖兽都来争抢翟耜的尸身,也就是一旦翟耜被彻底吞下去了,那章益这些人所面对的则是更多,更恐怖的妖禽妖兽! 而翟耜此时已经被撕扯成碎片不见了! 就在出手的众人被上官泓那盏油灯弄得束手无策时,猛然间,他们便察觉到一个更令他们恐惧胆寒的事情! 那些挤成一团的妖禽妖兽已经纷纷散开了,各自正将满是狰狞的目光看向了他们! 早知如此,刚才先逃了多好! 狂暴无比的妖兽怒吼以及妖禽的尖鸣再次出现,与其一起出现的是更多,更密集的红色长线,那些正是这些人使用血符自保,这次面对的妖禽妖兽实在太多了,还去顾及上官泓的话,下一刻他们就会被某只中阶妖兽一口咬断腿脚腰身,或者是被某只飞扑而下的妖禽一爪抓透胸膛! 上官泓笑了,这正是她想要的局面,今天只杀了那个胖子是不够的,还要让这些人再印象深刻一些,同时嘛……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便瞥见了一个急匆匆、慌张张的身影……同时还要将早上他们欠的债多讨一些回来。 被上官泓盯上的是这些人之中最为英俊的一个,同时也是在早上既伤了上官泓的脸颊,又几乎杀死上官泓的阮善虫,此人正是擅长炼器御器的张沥,当时上官泓处在阮善虫的保护之下,看不清外面,并不知道不论是自己受伤还是阮善虫受重伤,其实还有皮凤岭的份儿,她将这一切都算在了张沥的头上,谁让他长得最为英俊,让人印象深刻呢。 也罢,就让那个该死的家伙提前看一看将来他会如何死! 上官泓所想的那个该死的家伙自然是何宿酉,她此时已经飞身而起,身后忽然间一阵光华流转,一对不小的彩蝶双翼出现在她的背上,然后擎着鲲油盏,上官泓化作一道彩线瞬间就来到了张沥身后,在飞过去的同时,上官泓原本捏着蜡烛的那只手的食指,已经化作了一根长约一尺,金光闪闪,笔直尖锐的长针! 此时的张沥正忙不迭使用血符自保,同时还不断游走着躲避妖兽。在中阶妖禽妖兽与那个黑裘女子之间,威胁大的当然是这些妖禽妖兽,它们瞬间就能将他撕得粉碎,恐惧与慌乱之下,他专心于此,完全忽略了真正的危险。 就在此时,忽然张沥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 “蒙君厚赐,岂敢相忘,如今报之,以慰君心。”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七:波浪(四十四) 修行界里的大世家对家族之内有希望有潜力的子弟从来都是重点培养,而且几乎都是不计成本的,就比如张沥,此人在家中倍受看重,不但有手段,更有些智谋和见识。但不论如何,修士在面临巨大的危险或者是在生死关头的表现,则是长辈们很难传授的,只能是自己经历的多了之后才能从容应对。而此时的局面对于张沥而言,算得上是第一次,不论他之前受过何等的培养,在面对众多凶猛狰狞的中阶妖兽之时,自然会慌乱失措。 其实张沥的表现还算不错了,在这些人当中算是可圈可点的人物。当然了,诸如惊慌,混乱,还有提心吊胆,这些感觉是必然会有的,他当时只觉得胸口之内如有百十把鼓槌在混乱的擂动一面大鼓,心口跳得实在厉害,口干舌燥外加目光干涩,这就是张沥当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狼狈无比,十分恼火。当然了,恼火是对那个将这些妖禽妖兽引过来的黑裘女子的,在他看来那个女子其实也平常,若仅凭这真实手段争斗的话,张沥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那女子现在能引来这许多的妖兽妖禽以及早上能够逃走,所凭借的不过是长辈赐予的宝物而已,这又能算什么呢?并不是她的真实手段,张沥还想着等这乱纷纷的妖禽妖兽都被打发走了,那时黑裘女子还敢留在这里,他一定要使出自己最厉害的手段,让那个女子好好的吃些苦头,知道他的厉害。 也就在他专心的对付妖禽妖兽而无心他顾的时候,张沥忽然觉得自己背心处一点刺痛传来旋即消失,然后就是上官泓在背后对他轻声的说了几句。 在玉灵之术的作用之下,上官泓的一根手指化作了一根金光闪闪的尖锐长针,在张沥后背上轻轻一点,长针的针尖刺破了张沥的衣袍,刺入了他的后背,并不深,甚至可以说仅仅是刺破了张沥后背的肉皮在血肉中轻轻的点了一下,这一刺虽然浅,但金蝎的毒已经进入了张沥的体内,同时上官泓马上收拢身形迅速向后而去,那根金光闪闪的长针已经不见了,重新恢复成一根葱管般的白皙手指。 上官泓本来可以一下将张沥刺死,那根手指化作的长针很轻松就能从张沥的胸前透出来,但是她偏不,因为她对张沥的痛恨是仅次于何宿酉的,就在近日天不亮的时候,这个人不但伤了她的脸颊,还将她的阮善虫几乎杀死,既让她蒙羞又伤了她的重要灵虫,所以她不想让此人痛痛快快的就死掉,一定要让他吃够了苦头之后在无比的痛苦中死去。 而且张沥的死一定会让这些人印象深刻,他们即将见到的和听到的都会成为他们的梦魇,从今日起他们每一天都会胆战心惊,尤其是对何宿酉而言,今日所见就是他将来会亲身承受的,从此让他时时都饱受煎熬。 想着这些的时候上官泓的身形继续向后飞退,眼下妖兽妖禽虽多,但在那些人使用的符箓也很有用处,眼见着有一些妖禽妖兽已经开始追着那些符箓向各处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估计很快所有的妖兽都会如此,再下手的话机会已经不多,对方很快就会因为没了妖禽妖兽的牵扯重新人多势众起来,索性见好就收吧。 上官泓对今日的结果十分满意,短短时间之内就除掉了对方两个人,不错了,也不急,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日后还有机会,若娄青药不死心,嗯,娄青药当然不会那么快就会死心,以后还可以再如法炮制,一点一点消磨她的人手和她的意志。 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拖的时间越久,鲲油盏里面的灯油就消耗的越多,这是上官泓最舍不得的,总要留下一些预备着对付钱潮那些人用。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上官泓的身形闪电般的就到了张沥的身后,似乎是说了句什么,然后很快就退了回去,而且现在看那女子有要离开的意思,到此时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章益也见到了那一幕,他眼角一跳,知道那位相貌英俊,来自泉州张家的张公子……完了! …… 张沥开始只感觉到了后背上的一点刺痛,而且刺痛很快就消失了。 “蒙君厚赐,岂敢相忘,如今报之,以慰君心。” 上官泓的这句话,张沥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早上对付那黑裘女子的时候,他算是出力最多也最出风头的一个,当时只有他那把灼红的长矛刺破了那黑裘女子赖以防身的黑球,应该是重创了那女子的灵兽或是灵虫。所以,张沥知道那黑裘女子自然会恨他,但他并不在意,认为凭着自己的手段对付她不在话下。 就在后背上刺痛传来又听到那女子在他背后说话的时候,张沥一瞬间头脑中几乎空白一片,他最先想到的是一切都完了,痛恨自己疏忽大意之下竟然中了那女子的偷袭!可是,让张沥不解的是,那女子也仅仅是刺了他一下而已,刺痛旋即消失,而那女子却向后飞退,为什么不取了自己的性命,只刺一下便退走,她这是……要羞辱自己吗? 而就在张沥回头看向已经飞到空中的上官泓时,金蝎之毒在他体内骤然发作起来。 曾经有一个名为叔海的人,是林涧的手下,林涧早年嫁祸上官泓的时候就是由叔海出手,多年后上官泓重返五灵宗,一番计策之下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将叔海拿住,对林涧她并不能急切就痛下杀手,但对林涧的手下她毫不留情,更何况是曾经参与过嫁祸她的人呢,当时上官泓的处置就是同样刺了叔海一下,那叔海死前极为凄惨,痛苦哀嚎了许久,全身肿胀不似人形,死得既痛苦又难看。 如今这样的命运又落到了张沥的身上。 张沥扭向上官泓去看时他的头忽然就僵住了,金蝎之毒猛烈发作,那种痛苦是一向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张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金蝎之毒在发作之前会迅速的蔓延至全身,这个阶段张沥并不会觉得痛苦,而一旦发作起来,那种痛苦是常人绝无法忍受的。张沥是在突然间就感觉自己从内到外无不痛苦难当,他只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里原本该是骨髓的地方如今就如同都换作了亮红的铁水一样,灼痛无比;同时不知道多少把铁毛的硬刷在一遍遍用力的刷洗着他所有的骨头的表面,疼得他眼前一阵阵的模糊;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不知道多少把锋利的小刀在慢慢的划割着他的全身的血肉,巨大的痛苦中他几乎浑身痉挛;就算皮肤体表也是如此,全身数不清的汗毛孔,每一个都有一根锋锐钢针狠狠地刺进去一样! 从里到外,从头顶到脚下,没有一处不痛苦,张沥浑身颤抖着摇摇欲坠,说来也奇怪,此时他不可能再使用血符将扑到面前来的妖禽妖兽引走,但自从这绝大的痛苦袭来后,所有路过的或是原本就针对他的妖兽就再不多看他一眼。 上官泓的金蝎绝非凡品,毒性更是猛烈无比,中了金蝎之毒后,附近中阶妖禽妖兽自然能感应出来,此时若是吞下张沥等于服毒,就算它们是中阶的妖禽妖兽也不愿自找这个麻烦。 而张沥在痛苦刚刚袭来的时候是痛得忘了惊叫,片刻之后他却依然没有声响,这让身形正在飞退中的上官泓都好奇的又看了看张沥。 张沥此人生的英俊,在章益这些人之中算是排名第一位的美男子,衣着得体华贵,为人又很有几分的傲气,平日里就十分注重自己的仪容风态,失态的时候几乎没有,见到什么人或是相貌丑陋或是举止粗鄙他还会心生厌恶,嗯,翟耜之前被妖禽妖兽吓得发出尖叫声的时候还被张沥所憎恶,如今他所承受的痛苦又远在翟耜之上,他强忍着,此时他也大概猜到自己是中了毒,但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毫无仪态的痛苦哀嚎,他觉得那样实在是太难看了! 所以张沥硬生生的忍着,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也在此时,在章益那些人的眼中,张沥的脸色正在迅速的有了几分黑紫之色,双手也是如此,他们看到张沥面容扭曲,脸颊上的肉不住的跳动,他双目瞪到最大,可怕的眼白之中满是血丝,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粒不住的滴下淌下,紧接着他浑身的颤抖就越发的剧烈起来,整个人的头,胸,腿这三部分各自抖各自的,而且还不是向着一个方向,让这位平日里仪态严谨又英俊不俗的张公子显得十分的滑稽。 胸中的一阵剧痛让张沥几乎窒息,两个鼻孔到肺里这一段如同被一团烂泥堵的死死的,张沥再也承受不住,张嘴想大口的呼吸,哪里知道,他一张口发出来的却是一声长长的,不似人声只如鬼叫的惨嚎! 紧接着,张沥再也承受不住,身子轰然而到,然后就在地面上开始翻滚起来,不断的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袍,死命抓挠着自己的脸颊,把原本整齐的发髻都扯下来好几绺头发,在地面上踢打,身子不断弓成各种形状,还用脑袋在地面上死命的撞,撞得他头破血流,这期间,他那变了调的惨叫声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尖厉。 这才对嘛,上官泓终于放下心来,何必强撑着呢,多辛苦! 此时在空中,上官泓还向钱潮那个方向看了看,果然看见钱潮那五个人此时正站在高处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这里,下面不断的惨叫声中,上官泓居然笑了起来,好啊,一箭双雕,钱潮那些人也一定知道了有人在跟着他们了,不错,既然目的达成,那现在就该离开了。 “娄姑娘,再会!” 说完,上官泓一振背上的彩蝶双翼,身形便迅捷无比的向着附近山林而去,眨眼间就不见了。 而章益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甚至是连看都来不及看,因此此时这里还有许多的妖禽妖兽,一个不慎就是葬身在尖牙利爪之下。 又过了片刻,妖兽的吼叫声以及妖禽的鸣叫都远去了,这里能发出声响的只有张沥。 此时的张沥早就不是平日里翩翩公子的模样,他的袍子被撕扯的如同破布一样,脸色如墨,脑袋肿胀成了一个大黑球,皮肤上也是如此,头发乱蓬蓬满是土,诡异的是此时张沥的身子更是肥大了好几圈,甚至直追死掉的翟耜,尤其是肚子,鼓起来好高,而他此时的叫喊声已经弱了许多,那是因为他已经把嗓子几乎喊哑了,现在只能痛苦的发出沙哑的嘶吼,声音却不大,整个人依旧在地面上翻滚痉挛着。 触目惊心,所有的人都看着地面上的张沥,尤其是那位精擅用毒的倪秋漪,擅用毒的修士一般也擅解毒,但她已经看出来张沥死定了,那种毒很少见,至少她对此束手无策,倪秋漪还明白一点,让他中毒的女子并没有没有马上取了他性命,就是为了让他在痛苦煎熬中慢慢死去,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看着张沥死! 好可恨! 所有人都面色铁青,除了何宿酉,何宿酉的脸色蜡黄,如上官泓所料,他已经吓坏了,衣袍下摆不停的抖动着,他知道那个黑裘女子也会这样对他,让他死的跟张沥一样难看! 娄青药只觉得自己肺都快被气炸了,她终于体会到了上官泓的毒辣,眼前这位张公子已经回天乏力,没想到从上官泓出现到逃走的短短时间之内,她就除掉了自己这边两位好手,偏偏当时他们根本就无力抵挡,这让娄青药心中既怒且恨,恨不得招到上官泓将其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章益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娄姑娘,看那边。” 娄青药循声看过去,正看见五个人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正是汤萍那五个人,她还看清了汤萍的脸,面无表情。 暴露了。 娄青药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此时她已经明白这也是上官泓这次来捣乱的目的,让他们暴露在钱潮那些人面前,这样日后再跟着他们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八:波浪(四十五) 钱潮五个人并没有看到翟耜是怎么死的,在上官泓声势浩大的带着众多的妖兽妖禽向着章益与娄青药那些人直冲过去的时候,钱潮五人就注意到了,然后陆平川七手八脚的就将剩余被阵法捉住的中阶妖兽都收了,五个人马上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在翟耜临死前发出的那声惨叫传过来时,他们正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准备看一看那里的情形,翟耜的那声惨叫虽然很短,但不论是钱潮还是李简都判断应该是死了人,至少也是重伤,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正看见许多的妖禽妖兽在地上挤作了一个大球一般,似乎正在争食什么,这可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场景,五个人都被惊呆了,然后淡淡的血腥气息便传到了钱潮五人这里,他们知道一定是章益的人有了损失,而且是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个场面令人难忘,上官泓悬身在不高的空中,表情淡然,而章益那些人则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了或者吓得不敢动弹,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只顾着盯着那些挤作一团的妖禽还有妖兽,后面不远处还有妖兽正飞扑过去准备钻进去咬上一口,空中也有妖禽扑落。 但是很快就发生了变化,章益那边所有人忽然意识到妖兽和妖禽争食的这段时间正是机会,然后几乎是同时,那些人都对上官泓出手了。 这也是钱潮几人第一次见那些人的手段,章益那些人里面,有专门冲着李简而来的剑修,也有为了与陆平川打一场才来的体修,还有几个则是为了跟钱潮争个高下来的,所以五个人看得很是仔细。 当然最让他们吃惊的是上官泓的应对,其实上官泓根本就没有应对,那些人所有的手段都在她身边一丈左右就停下来再也无法向前,不论是剑修的飞剑,还是数量众多的灵剑符箓,再有就是其他的各种手段,看起来都十分厉害,但几乎都对上官泓无效。唯独章益那些人之中有个女子发出的琴声似乎让上官泓有所触动,在李简的提醒下几个人都注意到了,琴声一起,上官泓立即就将对面弹琴的女子找了出来,那正是汪存惜,想来上官泓能防得住如此多的手段却唯独对这琴声有些忌惮。 那琴声传到钱潮五个人这里的时候已经弱了不少,但听在耳中依然让人不舒服,其中蕴含的杀伐之意丝毫未减,隐隐的还有刀剑之质,这也是五人第一次领教音律之术。 钱潮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上官泓手中的那盏油灯之上,她没有使用任何的手段,却将所有人对她施展的手段都抵挡住了,想来一定是那油灯的作用,对那个灯盏,钱潮充满了兴趣,但却不知道那是何物。。 那一定是丘化壑给上官泓的宝物,而丘化壑乃是姑获仙子的师兄,想到这里,钱潮便想向汤萍打听一下那灯盏。也就在此时,地面上那些妖禽妖兽已经将翟耜彻底分食了,一点残渣都不剩,马上场面再次乱起来,不论是抢到了翟耜血肉的还是没有抢到的,所有的妖禽妖兽都把目光狰狞贪婪的投向附近的所有人,虽然章益那些人的身上有血隐符,但距离如此近根本不起作用,几乎是瞬间,各种难听的吼叫与尖鸣声再起,场面再度混乱起来,一蓬蓬的红线向着各处飞去,那是被甩出来的血符,同时还有不少的妖禽妖兽也追着那些血符而去。 五个人发现,唯独没有妖禽妖兽去对付上官泓,而这正是上官泓的机会,李简为此还摇了摇头,觉得刚才那些人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对上官泓出手上。 而上官泓果然也有了动作,因此把钱潮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上官泓刺杀张沥,在上官泓借助那对彩蝶双翼迅疾的一进一退后,当时没有任何的异常,钱潮还有些好奇,汤萍却早就料到了上官泓做了什么,轻轻的说道: “还记得寒泉谷大潮时被捉住的叔海吗?” 五个人都经历过寒泉谷大潮,而且在当时叔海之所以被擒住,钱潮还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叔海的下场他们自然知道。其实再往前,叔海受林涧所托嫁祸上官泓的时候将当时宗内一位白师姐杀死了,据说那位白师姐的死状就很凄惨,与中了金蝎之毒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能嫁祸给上官泓。不过钱潮五人进入五灵宗较晚,没赶上当年发生的事情,但寒泉谷大潮的时候叔海死前的惨状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极深,由此他们五人尤其是钱潮才对上官泓深为忌惮,听到汤萍说出叔海二字后,钱潮立即就明白过来。 陆平川也见到上官泓冲到一人身后然后飞身而退的场面,但上官泓都退回来了,又过了片刻却没有事情发生,忍不还问道: “到底谁要倒霉呀?” 还没等有人回答,他们五个人就突然听到一声长长的,难听至极的惨号! 那声音实在太过凄厉,听得彦煊忍不住皱眉,都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李简点了点头,说道: “果然与叔海当时很像。” 接下来就是上官泓飞身离去,而且在离开之前上官泓还向他们五个人这里看了一眼,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那上官婆娘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那些人又拿她没办法,换了我就把他们连锅端了,留着都是祸害。” 李简说道: “陆兄,并非如此,刚才那琴声咱们都听到了,上官泓似乎很难抵抗住,而且一旦没了那些妖禽妖兽的纠缠,独自面对这么多人,上官泓恐怕也不好全身而退。” 彦煊也注意到了上官泓手里的灯盏,料想一定是那灯盏才将她保护住了,便说道: “那个灯盏,她凭着那个灯盏应该不惧那些人呀?” 汤萍说道: “灯盏的确是个宝物,但最宝贵的应该是里面的灯油,烧一点就少一点,换了是我也不愿多耗费那灯油。” 钱潮马上问道: “那到底是什么灯盏,今早上官泓就是凭着它,连布置好的阵法都能克制住。” 汤萍摇了摇头说道: “这就要回去问我师父了,不过想来就算我那个师伯,恐怕也不会制作那种灯盏,一定是我那个偏心眼的师爷给的,然后又到了这位上官师姐的手中,钱小子,那灯盏一定是她准备用来对付你的。” 李简说道: “何止对付钱兄弟,凭着那灯盏的光亮,她连剑修的手段都不惧。” 陆平川说道: “诶,不是说刚才那弹琴的让上官不好受吗?嘿嘿,上官婆娘要是来找咱们的麻烦,钱兄弟就用他的铜锣还有大钟,狠狠的冲着她敲几下。” 不得不说的是这就是观战的好处,尤其是动手的双方都是自己将来对手的时候,这样他们的手段就能提前看到,做到心里有数,还能有应对之策,至少陆平川的话钱潮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就是张沥的哀嚎声一直不停的传来,从妖兽妖禽还纠缠那些人一直到妖兽妖禽都被血符引走,那哀嚎声一直不断,渐渐的那声音变弱变的沙哑,但是那人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惨相五个人都看在了眼里,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那人渐渐发生的变化,全身黑肿,渐渐肿胀得没了人形。 彦煊听得脸色发白,汤萍与钱潮皱着眉头,李简一脸平静,陆平川听了这一阵之后也有些不愿听了,说道: “诶,也就那上官婆娘能做出来,干嘛不给那人一个痛快。对了,那个倒霉的小子是谁呀?” 当时乱纷纷,谁也没看清到底上官泓对谁出手,但钱潮的目光在章益那些人之中扫过之后便说道: “他们少了两个人,一个名为翟耜,另一个名为张沥,嗯,翟耜是个大胖子,张沥倒是个美男子。看那人现在虽然身形肿胀,但想来没中毒前一定不是,所以现在正受苦的人应该是张沥,泉州张家的公子,擅长炼器与御器之术,很可能是早上他们围攻上官泓的时候这位张公子出手重了,所以才被上官泓记恨吧,不然也不会这样对他。” 汤萍似乎是听说过泉州张家的名头,说道: “泉州张家,那是个大世家呢。” “何止泉州张家,翟耜出身的蒲州翟家同样也是个大世家。”钱潮补充道。 彦煊听后说道: “那上官泓一下就得罪了两个大世家,就算那些人是偷偷溜进五灵宗来的,可她就不怕将来有麻烦吗?” 陆平川则说道: “哼!管她呢,上官婆娘将来的麻烦越多越好。” 听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心里一动,扭头向钱潮看了过去,她总觉得好像上官泓在不知不觉之中又被钱潮坑了,虽然说不会立竿见影的对上官泓有什么坏处,但是在将来,张家还有翟家这两个大世家,一旦有机会一定会报自家子弟被杀之仇的,而且……这断肠谷之行还没有结束,今天好像也是上官泓第一次出手,她与娄青药不对眼,说不定接下来几日还会如此,那样的话,死在她手里的人只怕会更多,也就是说还没筑基,上官泓就会为自己在修行界里树立了不少的大敌,真说不定有一日她就会死在哪一家的手上呢,而这一切……会不会与钱小子有关呢? 钱潮注意到了汤萍的目光,平静的看了看她,没有作声,然后又扭过脸去看着那边。 这一切都是钱潮的算计! 早在五个人从守镬山出来之后,汤萍就对几个同伴说过,她的师父姑获仙子不想她在炼气阶段就去对付上官泓,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是姑获仙子的师兄,从这一层关系上来讲,汤萍与上官泓也可以说是同门的师兄弟,只不过她那个师姐总是想害她而已。上官泓在守镬山里计策狠毒,假如不是钱潮师从庄先生,假如他没有因为庄先生的教导而领悟出“引灵阵法”,他们早就死在守镬山内了。 上官泓诱骗林涧派人唤醒屏蓬,还有后来她还使用秘术让屏蓬提前产子,这是一个连环计策,每一步都是要置汤萍五个人于死地,多亏了钱潮借助那里的灵脉布置出的引灵阵法让他们躲过了两劫。 以往与上官泓打得交道的经历,再加上守镬山里的遭遇,钱潮在当时就对这个狠毒的女子起了杀心,但他从来没有对汤萍说过这些。 其实如果是单纯的对付上官泓的话,他们五个人将她除掉不成问题,就算上官泓再厉害,在五个人的围攻之下也没有生路,甚至钱潮若是算计她的话,估计五个人连动手都用不到。 但是这其中有两点让钱潮不得不考虑进去,首先一点就是姑获仙子的态度,毕竟是前辈而且是汤萍的师父。虽然姑获仙子的那位师兄丘化壑冷漠狭隘,是个蛮横强势、不讲道理的人物,但姑获仙子对自己的师尊还是尊重有加,十分感激。而丘化壑则正是姑获仙子师尊的独子,从这一点上来说,姑获仙子就很不愿同门师兄弟反目,所以在知道了上官泓在守镬山内对汤萍起杀心动杀机之后,她也只是心里无比恼火而已,但最终压抑了下来,让汤萍不要在炼气这个时期就对付上官泓,这算是她这个作师父的对弟子软语相求,汤萍自然只能答应下来。其实钱潮考虑的则是,在炼气阶段姑获仙子不愿看到自己的弟子去对付丘化壑的弟子,那等到了筑基之后,姑获前辈就愿意看到这些吗?假如将来上官泓真的再打他们五人的主意,到时候怎么办,就算汤萍没有出手,是钱潮或是李简出手将上官泓除掉,姑获仙子心里也会不安,而汤萍到时候在自己的师父面前也不好说话; 其次嘛,钱潮顾虑的就是丘化壑,汤萍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丘化壑与上官泓出身的上官家有很大的渊源,所以,一旦上官泓身死,丘化壑必然会追查自己弟子的死因,这一点不论是在炼气阶段还是在筑基之后都会如此,很可能将来上官泓在筑基之后还咄咄逼人的找寻汤萍的麻烦,一旦五个人真将她如何了,那一定会牵扯出丘化壑来,那将是五个人最大的麻烦,而且极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正是因为有这两层考虑,所以钱潮并不打算针对上官泓,也不能这样说,应该是不打算自己还有几个伙伴出手对付她。 但是,如果是旁人出手呢? 这次的断肠谷之行就是个好机会,钱潮在知道了章益与宗飨请来的那些人之后心里就有了打算,大世家的子弟,小宗门的弟子,若他们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会如何呢?不论大世家还是小宗门,他们必然不敢直接闯进五灵宗来找上官泓的麻烦,但是,一旦上官泓筑基之后走出五灵宗到外面去做事,去历练的时候呢? 五灵宗的筑基弟子每年都在外面陨落不少,其中既有什么长老的弟子,也有宗内五氏的子弟,修行界里的风险远比宗内要多不知道大多少倍,炼气阶段在宗内有长辈有师父护着,可以无忧无虑,甚至飞扬跋扈,但是真到了外面就要凭自己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几个穷凶极恶的散修被劫了财物又被取了性命呢,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了,而且,人人心里都清楚,不一定每件事都是什么散修作的,哪里就那么倒霉总遇到手段高明又狠辣无情的散修呢? 不过是有些人假托散修之名了结仇怨罢了。 所以,在进入断肠谷之前,钱潮就跟几个同伴说明了,就算将来与章益请来的那些人动了手,也一定要做到不杀,打伤可以,没必要取他们的性命,他当时就是以担心将来受到这些大世家或是小宗门的暗中报复为理由说服的几个同伴。 但是,他们不做的事情,上官泓却不一定,而且依着她的性子以及对娄青药的厌烦,说不定在断肠谷内她还会对那些人大开杀戒。 所以,在进入断肠谷之后,钱潮其实一直在等,等着上官泓与章益娄青药那些人闹起来,因此这些日子才故意走得慢吞吞的。 应该说钱潮就算在前面对付温良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费神。 只要上官泓与章益那些人起了冲突,只要有人死了,那血债就一定会记在上官泓的头上,上官泓每杀一人就是得罪了一方的势力,就算没有被她杀死,只要被她对付过,与她交过手,在她手下逃了一命,也都会成为她将来的敌人,这一点钱潮很确信。 实际的情况比钱潮想的还要好,并不是上官泓去招惹娄青药那些人,而是娄青药那一行人中有人主动的招惹了上官泓,甚至娄青药还利用上官泓对何宿酉的痛恨来布局合力对付她,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令人恐惧的场面。 而这也是钱潮平生第一次以有些阴鸷的手段去算计旁人,毕竟在这其中要用到旁人的血,哪怕那人不是无辜的,在那天传来的一声声惨号之中,钱潮感慨自己的心肠终于开始冷硬起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九:波浪(四十六) 汤萍在今日之前自然没有想到钱潮还有这样的计策,她与钱潮互相之间早就暗生情愫,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钱小子她更是无比熟悉,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钱小子眼神或表情的细微变化她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刚才钱潮与她对视的那一眼却让汤萍有些看不懂,以往钱潮不论心里想什么,就算是不说出口,他的眼神也会告诉她,而刚才那一眼看似平常,但她马上就察觉到钱潮似乎想把什么隐藏起来。 这让汤萍很是疑惑。 那边张沥的死将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当初在寒泉谷大潮的时候,五个人早早就离开了,后来听说上官泓任由那叔海哀嚎了很久才死,想来若无人插手的话张沥也会如此。 一声一声的惨叫不断的传过来,虽然声音小了些也变得沙哑了,但传进汤萍的耳中听起来依旧令人感到不安和不忍。汤萍又看了看围在张沥附近的那些人,有章益,有娄青药,宗飨和景禄,剩下的就是被章益和宗飨请来的人,对张沥的情形,他们束手无策,但是汤萍能看得出来,那些人明显都处在一种压抑和愤恨之中。 彦煊听的脸色发白,更是不忍,问道: “他们当中就没有懂医术的吗?” 汤萍立即明白彦煊的意思,马上说道: “彦姐,没用的,就算那些人当中有医术超过你的,也无法为张沥解毒,张沥中的一定是上官泓的金蝎之毒,只有那种毒才会这么折磨人,她那只金蝎绝非凡品,据说是我那位丘化壑师伯千辛万苦才寻来的异种,专门给上官泓当作灵虫豢养的。那只金蝎也有些上古真灵的血脉遗存,所以其毒性与其他的毒物绝对不同,解毒的方法更是不同。嗯,这还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要解那金蝎之毒,方法倒是有,哪怕不懂医术的人也可以做到,就是在张沥死前以那金蝎的脑髓给他服下即可,否则的话你就是把这世上所有的解毒灵药都给张沥吃下去也不管用的。” 彦煊听到这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救人就要先去对付上官泓,别说那些人能不能击败上官泓将金蝎夺过来,就算告诉他们这个法子,他们能不能找到上官泓呢,这里大山茫茫,谁知道上官泓躲在哪里。 而就在这时,汤萍忽然心里一动,隐隐的她有些明白钱潮刚才目光里想对她隐藏的是什么了。 章益这一行人今天有了损失,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少了两个人,一个尸骨无存,另一个则在满地的翻滚哀嚎,虽然没死,但却必死,这两个人的下场都算是凄惨无比,那么,旁边那些人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如何看待上官泓呢? 汤萍清楚的记得在进入断肠谷之前,那还是在宗内钱小子的住处,他就对众人说过,此行在断肠谷内不可对章益和宗飨请来的那些人下杀手,按照钱小子当时的说法是,那些人不是散修,而是大世家之子或是小宗门的弟子,身后都有不小的势力,即便是中等世家或是小世家之人也都是难缠的脚色,若他们当中有人被自己五人所杀,那必然相当于现在就给自己立了大敌,将来筑基之后到了外面说不定就会遭了那势力的暗算。当时汤萍听了还觉得钱潮考虑的长远,还帮着他说了几句,但现在看来,钱小子当时的那个决定就有蹊跷。 自己这一行五个人可以不对章益宗飨请来的十几个人下杀手,这没问题,但是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上官泓呢? 眼前已经有了答案。 且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上官泓与章益那些人起了纷争,总之上官泓出手了,她不但杀了人,而且还是杀了两个,手段残忍,最要命的是今天是上官泓第一次出手,谁也不能保证这是她在断肠谷最后一次对付章益那些人,日后说不定她会频频对章益这一行人袭扰偷袭,就像今天这样,那接下来死的人会更多。 钱小子很看重那些人的身世背景,不想惹麻烦,专门对几个同伴说明为什么不能杀他们,最多只能将他们打伤。 而上官泓一出手则取人性命。 依着上官泓的性子,她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能不能这样理解,钱潮正是充分考虑了那些人的身世背景,才不让几个同伴对章益那些人下重手,下狠手,而实际上他是专门将他们留给上官泓去杀呢? 在这断肠谷之内有三方的人手,都是为了青鸾之卵而来的,彼此之间都是竞争的关系。但是他们这一行五人是最特殊的,是其余两方人手在见到青鸾之卵以前谁都不能碰的,毕竟要找到青鸾之卵还要靠着他们五人。但是其余两方人手之间却没有这个顾虑,而且是都盼着对方退出才好,假如对方不退出,那就帮着他们退出。 说不定双方都有这个打算。 一方人多势众,力量强大,气势汹汹,对青鸾之卵势在必得。 而另一方虽然只有一人,但却是个心机狠毒,半点亏都不能吃的。 如此一来,自踏入这断肠谷开始,在找到青鸾之卵之前的每一天,他们都有起纷争的可能。 终于,在今天他们打了起来,而且是两次,现在看见的是第二次,第一次据钱小子说上官泓不但没占到便宜还吃了些亏,但在这第二次她都找了回来。 上官泓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之后,死在她手上的人背后的势力也就此被她得罪了,日后很有可能会招来报复吗? 知道又如何呢? 这是上官泓的性情所致,纵然她能想到,但她也不会在乎,在算计旁人的时候她能够十分的仔细,但是涉及到她尤其是她被冒犯吃了亏之后,那她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更何况不论是上官世家还是她的师父,都不是好惹的,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也就是说在将来上官泓筑基之后,她离开五灵宗被派出去,很可能有一日会死得糊里糊涂,不明不白,成为一桩悬案。 唉,这样的事情在五灵宗发生的可不少了。 难怪……难怪钱小子这次带着大家在禁地之中走的有些不急不缓甚至有些慢吞吞的呢。 他这是故意在在给上官泓挖坑,他就是在等,等上官泓与章益那些人动手。 可是……汤萍随即又疑惑起来……既然他有这样的计策,那为什么事前不与大家说明呢? 而且,汤萍还有一点有些不太明白,这样看的话明显是钱潮对上官泓动了杀心,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守镬山那次之后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汤萍忽然又想到之前钱小子一直口口声声的对她说那青鸾之卵必然会是她的,让她不用担心,之前汤萍有时候觉得钱潮是在安慰自己,有时候又觉得他说的把握十足,几乎十拿九稳,当然如何想要视汤萍当时的心情而定。但是,假如钱小子说的是真的,青鸾之卵最终真的被她得到了,在开始的确可以瞒过上官泓,但等小青鸾孵化出来,早晚会被上官泓所知晓,到时候恐怕上官泓会比现在更嫉恨甚至痛恨自己,毕竟争了这么久,不但最想要的东西没得到,最重要的这说明她输了,以上官泓的性情她会怎么做呢? 守镬山的时候上官泓就动过两次杀机,日后她会怎么做还用多想吗? 依着上官泓的性情,一定会恨死自己,也一定会在将来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包括自己的几个同伴,只怕到时候她做出来的事情会更加疯狂吧?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所以钱潮才要除掉上官泓。 是因为师父说过不愿自己在炼气阶段对付上官泓吗? 师父的话其实不是说给她一个人的,是说给他们五个人听的,因为汤萍若打定主意对付上官,在几个同伴的相助之下,上官泓一定没有好下场。 没错,师父看重同门手足之情,不愿师兄弟反目,所以才不希望自己在炼气阶段就对付上官泓,可是,依着师父的脾气,就算到了筑基之后,假如自己真的因为上官泓的阴谋算计而将她如何了,恐怕到时候就算师父不说出口,她心里也不会舒服。 还有就是……丘化壑,假如上官泓真的因为自己而死,甚至就是被自己亲手所杀,丘化壑一定会为自己的弟子寻仇,那样的话自己还有几个同伴也就陷入了莫大的危险之中,真那样的话,恐怕要化解此事,说不定就要师父还有六爷爷与丘化壑作殊死一搏了,到时候自己真的心安吗? 而钱潮的这个计策,极有可能在将来不但除掉上官泓,免了她将来对自己无穷的阴谋算计,而且还能将丘化壑的怒火引到那些真正杀死上官泓的人那里去,最重要的是,师父也不会为此而心里难过。 这大概就是钱小子要除掉上官泓的原因吧。 若这样想的话,那青鸾之卵是不是……汤萍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可是这也不能解释钱小子之前为什么不将这件事与自己说明呢? 此时对面张沥的惨叫声依旧传来,汤萍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忽略了那惨叫声,但现在听在耳中却给了她一个启发。 钱潮针对上官泓的布局,是袖手旁观,置身事外,是在利用旁人,是让上官泓与旁人结下血仇,是挑起一方势力对她刻骨的仇恨。这不是简单的坑别人一下就能做到的,他的布局里面用到的…… 是人命! 是现在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看着张沥哀嚎翻滚的那些人的命! 对面不论是已经尸骨无存的翟耜,还是正在痛苦哀嚎的张沥,又或者是还暂时无事的人,他们算什么呢? 对手,没错,是对手,是章益和宗飨请来与他们五个作对的人,就是对手。 但是有一点可能钱潮比较看重,那就是对手不一定是恶人,不一定该死。 说起来那些人已经算是私闯五灵宗了,任何五灵弟子遇到了都可以将他们诛杀,但是事情总有例外,就比如左佑那个家伙,五个人第一次遇到左佑的时候他也是私闯五灵宗,而且还是在杀人,虽说杀的是散修并非五灵弟子,但依着五灵宗的规矩,这也是可以被斩杀的罪名,结果如何呢?他们五个人现在与左佑是好友,左佑还给他们帮了几次大忙,估计日后在修行界里还会与这家伙一直交往下去成为老友。 而章益与宗飨请来的这些人之中,除了几个有些恶名的以外,有几人或是令人同情或是让人惺惺相惜,而钱潮要做的就是要用这些人的命去布这个局。 想到这里的时候汤萍终于明白钱潮是如何想的了,同样涉及到人命,这一次与他们之前遇到强敌围攻之时开杀戒不一样,那是为了自保,而这一次是在布局,换句话说就是钱潮在处心积虑的算计人,虽然说被他算计的上官泓算不得一个好人,而且除掉她还有着很多的好处,但是要除掉她就要先让几个人去死,这让钱潮的心里总会不安,在他看来布这个局的手段有些阴鸷,至少是他不喜欢的或者很不适应的。 钱潮…… 想到这里汤萍又侧头看了看钱潮,到底他出身不是修行界里的世家,而是世间的文官大族,当然了也与几人年岁都不大有原因,钱潮到现在可能还对修行界里的弱肉强食很不适应,之前他们听说过或者亲眼见过的诸如夺舍,以修士的肉身炼制玉丹一类的事情一定为钱潮所恶,旁人做得,他钱潮绝对做不得。 甚至钱小子的心里可能还有那种“救一人必先杀一人”或者是“欲行善事必先作恶”的矛盾与纠葛,到底他骨子里还是个读书人吧! 但是这一次为了……想到这里汤萍的心快速的跳了几下……为了五个人日后着想,尤其是为了她,钱潮最终还是布置了这样的一个局,在事前他一定纠结犹豫过,甚至说不定还觉得他若真的这样做了,以旁人性命布局,以别人生死为饵,或许在他看来自己也成了温良那样的人吧! 所以他要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还真是难为他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波浪(四十七) 就在汤萍想着心事的时候,陆平川忽然紧张的说了一句: “诶,那个婆娘正往这边看呢,坏了,他们发现咱们了!” 几个人马上也发现了,那边的娄青药正抬头看了过来,而且看得出,娄青药不但显得吃惊而且脸色还很难看,马上,那里所有人都纷纷的向钱潮等人所在之处看了过来,陆平川见了之后急忙看向钱潮问道: “怎么办?他们可都看见咱们了。” 钱潮开口道: “陆兄,不用着急,嗯,这不是他们发现咱们了,而是咱们发现了他们。” “啊?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后边吗?”陆平川依旧有些懵懂。 汤萍说道: “不一样的,陆大哥,以前是咱们知道他们,而他们以为咱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嘛,是他们知道咱们知道了他们,嗯,挺绕嘴的。” 然后汤萍又看向钱潮说道: “钱小子,接下来怎么做?” 钱潮说道: “自然是甩开他们了,按照正常的反应,咱们是悄悄的来这里寻找青鸾之卵的,若是冷不丁发现了后面有人偷偷的跟着,就该上前质问或是动手一搏,不过对面人多势众,那咱们就不能动手了,接下来该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甩掉他们,不让他们再跟着咱们。” “诶,钱兄弟,咱们就这么走也不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吗?” 陆平川所谓的打招呼自然是想给那些人点颜色看看,人多又如何,他才不在意。 “先甩开他们再说,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放心,总有咱们跟他们对上的机会,到时候才是最热闹的。” “嗯,好吧。” 陆平川答应着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些人里面一个身形高壮的少年人,那人也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他猜测那就该是叫成大才的体修,看着应该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既然钱潮说现在还不能动那些人也就只能作罢。 彦煊说道: “那咱们现在……” “彦姐,李兄,陆兄,汤丫头,从现在开始,咱们这次断肠谷之行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主题,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甩开他们,嗯,估计不好甩开,他们肯定会紧紧的跟着,不过没关系,我在这断肠谷内提前布置了几个地方,到了任一处,他们就再也找不到咱们了。” 汤萍马上就明白钱潮一定是在断肠谷内布置了传送阵法,也的确,使用传送阵法的话,就算回到宗内再返回来那些人也察觉不到,不过她忽然又想到一点,便问道: “这断肠谷这么大,万一过后是我们将他们弄丢了,找不到他们那该怎么办?” “我们把事情做完再返回来,找他们应该不难,就算真的不好找的话,咱们稍微弄出点儿动静估计很快他们就会找到我们,放心吧。” 汤萍点头,有问了一句: “那咱们要去哪里?” “天威之地。” 离开这里的时候,汤萍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人也在看着他们五人,而且见他们离去还有些紧张。在想明白了钱潮要做什么之后,汤萍便知道钱潮在这个时候甩掉这些人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留下他们和上官泓互相厮杀,在找不到自己五个人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如此,也就是说在钱小子觉得时机成熟之前,那些人之中还会有人死在上官泓的手中。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对章益这一行人而言可谓是跌宕起伏。 早上他们还联手对付官泓几乎将她拿下,但没料到上官泓为此次的断肠谷之行做的准备异常充足,深陷险境之中居然利用一个古怪的灯盏就逃走了,让他们大为惊奇。然后他们就在此处亲眼目睹了一场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妖禽与妖兽之间的生死大战,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震撼不已,虽然在最后为了避免被波及到不得不远离那里,没能看全,但总归是涨了不少的见识。但紧接着就是一场灾祸袭来,早上在他们联手围攻之下逃走的上官泓居然杀回来报仇了,而且借助被她引诱而来的妖禽妖兽造成的混乱连杀二人后才从容而去。 最愤怒的自然是娄青药,她当然清楚上官泓这么做的真正原因,都是为了青鸾之卵,但最可恨的是上官泓不但杀了他们的人,这场争斗还在她有意为之之下折腾得张扬无比,喧腾热闹,结果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汤萍那五个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不但看清楚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而且现在还转身就走。 在这断肠谷中,若说起隐匿行踪的话,很可能汤萍那五个人都不如上官泓,娄青药明白,上官泓就是故意的,这样做钱潮那些人肯定要将他们甩开,而上官泓却可以继续跟着,但自己这一行人想在这大山茫茫,妖兽遍地的禁地中再找到汤萍那些人可就难了。 所以,上官泓立即就想带着人追上去,绝不能被汤萍那些人甩丢了。 但是,眼下还有一个难题,这里地上还扑腾扑腾的乱响,一声声沙哑痛苦的哀嚎不断传来,先前那位英俊洒脱的张沥张公子如今全身黑肿,命在旦夕,可他偏偏还没死,折腾了好一阵还在满地乱滚的嚎叫着。 该死的上官泓,一定要这么恶心人吗?娄青药恨恨的想着,要杀人就痛痛快快的杀,这算什么,把人弄得半死不死,半活不活的,明明可以一击杀人,却一定要让人死得这么慢还这么难看,让张沥这位原来的帮手如今成了拖后腿的,依着娄青药的心思,干脆直接将张沥留在这里不再理会,马上就去追汤萍那些人,不过这样就显得太过心肠冷硬了,不近人情倒在其次,就怕那些一起被请来的其他人会心生不满甚至是怨怒,万一在后面不再出力甚至半路偷偷溜走了,那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时娄青药还对张沥临死前一直发出的惨叫声有了几分厌恶,但终究因拿不定主意而犹豫起来,只盼着张沥马上就能闭嘴死去才好。 不止娄青药着急,还有一人也异常的着急,那就是景禄,他才不会在意翟耜与张沥的死,此行景禄最大的目的就是杀死钱潮,难得这次还有这么多的帮手,本来一切还算顺利,但没想到上官泓却来捣乱,死了人倒在其次,却让他们在钱潮面前暴露了行藏,在看到钱潮五个人要离去的时候景禄也着急起来,他也知道在这里若跟丢了钱潮几人就再难找到,于是立即开始鼓动章益与宗飨现在就去对付钱潮。 宗飨有些为难的说道: “景兄弟,娄姑娘想要的东西还要靠着他们才能找到,若是现在就对付他们,恐怕不好吧。” “嗯……诶……对了,既然如此那更不能放过他们离去,已经被他们看到了,咱们人又多,他们肯定会逃,那就不如现在咱们赶紧追上去将他们拿住,先逼着他们帮娄姑娘找到想要的那个东西,最后再将钱潮处置了,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宗飨没了主意看向章益,而章益则看向了娄青药,娄青药看了看远处正在离去的钱潮几人,略一思忖便说道: “总之,咱们不能跟丢了,若不追上去,恐怕再难找到他们了。” 话虽如此,但问题依然还在,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张沥依旧在地上翻滚哀嚎,这个人怎么办,他们之中没人能救,即便是那相貌丑陋擅长用毒的倪秋漪看后也脸色难看的摇头,也就是说张沥已经死定了,但至少在现在他还没死,还有一口气在。 难不成就把他留在这里不管了吗?那一起被请来帮忙的其他人一定会因为不满生出其他的心思来,现在还指望着他们出力呢,不可能那样做。 说起来现在对张沥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有人能给他个痛快,这样能早早的结束他的痛苦,同时又能让其他人解脱,立即去追赶汤萍和钱潮,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是章益或是娄青药来做,那样的话也就太过无情了,会让眼前这些人心寒不已。 虽然说被请来的人大部分是冲着章益或是宗飨的大纨绔身份而来的,有巴结交好的意思在,但眼下一个死了的,一个正在死的,而这几个大纨绔对此却一点都不在意,所谈论的事情也与地上正在哀嚎的张沥没有半分关系,这就让剩余的十一个人都有些不满。纵然这些人有求于这几个大纨绔,但若对方太过冷血的话,也一定会让人寒心从而打消为其效力的念头,此时剩余的十一人之中已经有人心生不满了,从目光中就能看得出来。 最终还是宗飨叹气说道: “这位张兄弟是我请来帮忙的,还有那位翟兄弟,没想到都遭了毒手,张兄弟已经是不成了,临死前还要受这样的罪,让人实在不忍,哪位帮帮忙,让张兄弟免了这番罪,此事之后我会设法为他们报仇,然后亲赴泉州张家和蒲州翟家去登门请罪。” 这就是场面话了,宗飨说的为他们报仇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才不愿因为这两个人去跟上官泓作对,但场面话也是一个交代,就在他完之后马上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顿时张沥就没了声息,出手的正是剑修邵稚。 “多谢邵兄弟。” …… 问题虽然解决,但接下来章益这一行人依旧不顺。 似乎是钱潮那些人在知道了后面有人跟踪之后就一心想把他们甩掉,接下来的路上,双方就在凶险无比的断肠谷内追赶了起来。 但是,钱潮五人明显有着优势,此处越来越靠近断肠谷的内部,也就越来越危险,妖兽虽然不多见了,但是妖禽的数量则越来越多,那些家伙不但是在空中振翅盘旋,陡峭的绝山壁之上,粗壮的枝干上,那些妖禽的身影也越来越多起来。章益一行人实在不明白钱潮等人是如何做到的,同样是妖禽密集的地方,钱潮五个人略加小心一些就可以直接从中横穿过去,但他们却做不到,只能依靠身上所带的血隐符,在被妖禽察觉的时候便将血符甩出将其引开,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就不如钱潮几人。 等到钱潮几人故意的从几个似乎是妖禽栖居的地方穿过去,再等章益这一行人慢吞吞又提心吊胆的通过之后,哪里还有钱潮那些人的影踪,也就是说他们被甩脱了。 他们跟丢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一:波浪(四十八) 在意识到跟丢了钱潮之后,章益这一行人先是沉默了一阵,从他们所处之地放眼望去,林木苍苍,山峦叠嶂,地域之广,难以想象,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妖禽妖兽潜藏,凶险无比,在这样的地方要将那五个人找出来,实在是太难了,若是没有跟丢的话,他们还可以一直小心的跟下去,现如今彻底没有了那五个人的踪迹,再要将他们重新找出来,不啻于大海捞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跟在几个大纨绔身后的人不少脸上都露出失望和焦急之色,他们来此是想要为宗飨或是章益出力,以此博将来的好处。但现如今看来此次五灵宗之行很可能要无功而返了,失望且先不说,在跟丢钱潮那些人之前他们人数如此多却被一个女子孤身偷袭,而且还损失了人手,这就更让他们十分窝火,抛开对上官泓那次袭击的心有余悸,死掉的翟耜和张沥更让他们这些还在的人显得有些无能。所以此时说不太清是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要为这几个大纨绔出力还是要在上官泓那里找回面子,总之这些人对失去钱潮几人的踪迹表现的十分焦急。 当然了,其中也有寥寥几人表现的很平淡,对眼前的局势并无所谓,甚至还有些轻松。 几个大纨绔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而脸色最难看的则是娄青药与景禄。 娄青药明白若是找不到汤萍那些人,对她而言此次的五灵宗之行最终就是一场空了,可是莽莽群山,丛林密布,能到哪里去找呢?或许这就是她在五灵宗费尽心思又受尽委屈的最后结果,回去之后受到长辈责罚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她将彻底与青鸾之卵擦肩而过,她走之后,那东西或是落在汤萍手中或是被上官泓得到,甚至可能小青鸾孵化出来后就不知所踪了,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想到此处娄青药就窝火的想要找个什么人怒骂一顿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最让她恼火的是,因为之前见到的妖禽妖兽大战而起的猜想,她本以为这次很可能就会达成心愿,但是这些却都因为上官泓而毁掉了,那个女子就是故意跟她作对,对于上官泓,娄青药心里早就动了杀心,无奈这里是五灵宗,她不好造次,但却牢牢的将此事记在心上,依着她“红粉厉鬼”的名头,将来只要有机会,她就要让上官泓连本带利的都赔给她! 景禄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他胸中还憋了很大的火气,在众人一番折腾最终确定失去钱潮的踪迹之后,他终于压抑不住发作起来,抱怨众人不听他的劝告,若依他之言,当时就该立即对钱潮动手,那样的话岂会有现在的局面,犹犹豫豫的错失了良机,现在钱潮那些人早不知逃到何处了,这茫茫大山之中,还能到哪里去找! 景禄的火气主要发泄在宗飨与章益的头上,宗飨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当着众人也不好发作,只能忍耐。而章益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在心里冷笑,他知道宗澄的计策,景禄此次明面上是来对付钱潮,为景桀报仇,但实则这是宗澄为景禄布置的一个死局,正是宗澄在言语间撩拨的景禄对钱潮五人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加入这次此次断肠谷之行,而实际上景禄这次就是来送死的,但宗澄针对的却并不是景禄,而是借景禄杀死钱潮后引得宗内震怒,然后景氏必然会遭到进一步的打压和削弱,此举应该不是宗氏之中那些老头子们的定计,而是宗澄用来向自家长辈展示自己计谋和手腕的。当然,钱潮那五个人击杀景禄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宗澄必然在这些人之中秘密的安排了人手来做这件事,想到这里,章益还忍不住在剩下的十一个人中偷眼看了看,宗澄安排的隐秘,他也不知道最后向景禄动手的究竟是何人。 当然,这样的人仅凭几眼是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就在这些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在剩下的十一个人之中有人又把握到了机会。 这个人就是何宿酉。 他看得出来,此时不论是那几位大纨绔还是与自己一样都是来帮忙的那些人,都不愿落得个这样的结局,而他却正有能将钱潮那些人找出来的手段,这正是在这些大纨绔的面前显示自己的好机会,于是他悄悄的走到章益的身后,弓身低声说道: “章公子,在下有手段,说不定就能将钱潮那些人的位置找出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被所有人都听到了,就连一直喋喋不休的景禄也立即闭了嘴向何宿酉看了过来,更不要提心情正在晦败之中的娄青药了,她几乎是双目放光的看了过来,其余人的目光也同时看向了何宿酉。 对章益而言,此次若不能除掉钱潮,日后他还有机会,所以眼下虽然没了钱潮等人的踪影,所以他也并不是很急,但是如果此次还有机会的话,他自然愿意抓住,因此闻言后立即转身看向了何宿酉,但没等他开口景禄就已经急不可耐的问话了: “此言当真,你果真能将钱潮找出来?” 章益也问道: “何兄真有这样的手段吗?” 何宿酉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忽然心里有了种很受用的感觉,不过他也算稳重,谨慎的说道: “若是他们逃得远了,我的手段并不能找出他们确切的位置,但是找到他们相对于咱们大致的方向还是能做到的。” 娄青药立即说道: “这就足够了……” 景禄也急切的说道: “既有此手段,那还等什么,快些将他们找出来呀!” 何宿酉刺来主要是冲着章益而来的,对景禄或者说五灵景氏他并没什么心思,闻言便向章益看去,见对方也点头,立即说了一声好。 他先从身上取出来一张纸,众人看得仔细,那张纸显得发黄霉旧,上面绘制的是一幅年轻男子的画像,画中男子身形略显瘦弱,五官倒也算得上清秀,唯独画中人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画外,那正是钱潮。 见到又是画像,许多人立即就想到何宿酉第一次将藏身在附近的黑裘女子找出来的手段,好像名为厌胜术,估计现在他要施展的就是同一种法术,不过当时那女子离得很近,现如今钱潮那些人还不知道在多远之外,也不知何宿酉这个手段能不能奏效 而何宿酉施展的手法与第一次找到上官泓的时候大致是相同的,但此次众目瞩视,他有心卖弄,先是口诀加手诀的折腾了片刻,然后就将钱潮的画像搓揉成一个纸团紧紧握在掌心,再次变换了几个手诀之后,握着纸团的拳头指缝之间便有浓浓的青烟冒出,最初是在他那只拳头上凝结成团,然后左右不定的晃动了一阵后那团烟气便向着一个方向而去,飞出了好一段距离之后那团烟气便消散不见了。 景禄立即用手一指烟气飞去的方向问道: “他们就在那个方向吗?” 所有人也都盯着何宿酉。 “应该如此,若是离得近,会直接找到他们,现在他们逃得远,也能找出他们的位置来,不过为了确保没有偏差,待我再试一次。” 说完之后,何宿酉又取出来一张画像,纸张依旧是那种发黄的旧纸,但上面所画的人物却不再是钱潮了,而换成了汤萍,同样的一番操作之后,那团烟气飞去的方向与刚才那次是相同的,看到这里众人大概明白何宿酉是担心钱潮那些人分开逃走,所以才又多试了一次。 两次的方向一致,何宿酉才伸手一指刚才烟气飘飞过去的方向说道: “现在我这手段不能确定他们离我们有多远,但至少能知道他们都在那个方向上。” 知道方向也就足够了,这一行人马上就在景禄和娄青药的主张之下向着何宿酉确认的方向追了下去。 路上追了好一阵没见到钱潮那些人的行踪,在众人怀疑时何宿酉还再次利用他的厌胜术确认过钱潮等人的方向,娄青药与景禄便立即再次催促众人依着那方向一路小心直行,终于在这一天暮色临近的时候,他们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谷中发现了钱潮等人的身影,一看便知那五个人正在寻找过夜的藏身之处,因此在附近山林间徘徊搜寻,章益等人见到之后一阵惊喜,不敢惊动钱潮那些人,他们立即寻了个地方也潜藏了下来,现在既然找到了这五个人,而且对方还未发现自己这一行人,除了少了两个人之外,局势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了。 所有人都等这一夜过去后,明日继续跟着那五人也就是了。 …… 章益这一行人的行踪,钱潮五个人有没有发现且不谈,但他们却被上官泓发现了。 上官泓今日杀了两个人之后立即就遁走了,但实际上她逃的并不远,她自然知道钱潮等人在发现了章益这些人之后必然会将他们甩开,因此接下来她就只专心的跟在钱潮五人的身后。 章益一行人在这断肠谷中行进速度并不快,但上官泓则不然,借助她身上的黑裘,上官泓的速度完全可以跟上钱潮五人,因此不但是钱潮五人开始将章益那些人甩丢了,上官泓也将他们甩丢了,本来依着上官泓的心意,她还想再对章益那些人出手几次,但到后来就只能专心的跟在钱潮五人身后。 但上官泓没想到的是在夜色就要来临的时候,章益那些人居然也出现了,这令她有些意外,看来那些人之中定有擅长追踪的高手,所以才能一路跟来,她没有料到那个人就是何宿酉,在她看来这样也好,既然他们又来了,那干脆等明日他们还跟着钱潮的时候就再给这些人来一次更厉害的,让他们吃更大的苦头,看到时候娄青药敢不敢再继续下去。 而章益那些人在静下来之后也想到了上官泓,有人还提议以何宿酉的手段找一找她在何处,看这个女子是不是也在附近,但此时夜深人静,钱潮等人就在不太远处歇息,弄出任何的动静都很明显,万一那女子就在附近很近的距离,何宿酉的手段一定会惊动她,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再次捣乱,折腾出很大的动静来,因此便暂时作罢了。 就这样一夜过去,待到天亮之后,他们迟迟不见钱潮那些人的动静,那五个人似乎是在睡懒觉一般迟迟没有从藏身处走出来,不论是章益这些人还是上官泓,他们都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担心是钱潮那些人在耍什么计谋,几乎快到巳时的时候,所有人便都觉得不对劲了,钱潮五人不可能一直呆在藏身的洞内不出来,一定有问题。 夜里在外面值守的景禄,他因为不放心所以亲自在外面守了一夜,察觉不对之后景禄直说不可能,夜里他一直盯着,钱潮的藏身处没有任何的动静,若他们悄悄的溜走一定会被他察觉。 其实别说是他们,就连同样盯了一夜的上官泓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此时若不是有章益那些人在附近,上官泓早就过去看个究竟了。 最终,在巳时快过的时候,所有人都沉不住气了,在上官泓的注视之下,章益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接近了一个很不显眼的洞穴,然后便有人悄悄的走了进去。 洞穴内部远比外面看上去要大许多,里面也能找到有人在此歇息过的痕迹,被收拾的很是整洁,但是洞内空空如也,哪里有钱潮那些人的影子,后来还是敏锐的邵稚找到了一处被遮掩起来的洞口,打开之后居然是一条更深的洞穴,人们在犹豫之后便进入其中,顺着洞穴的走向一路而行,最终从一个被藤蔓遮挡的洞口出来,而此处已经是这不大的小山的另一面了。 而且,在他们从这个被隐藏起来的洞穴出来的时候也的确发现了有人从这里进出的痕迹,至少洞口那些藤蔓就被扯开过,看来钱潮那些人就是趁着夜黑的时候从这里悄悄的离开了。 但是,有了昨日的经历,章益这些人此时并不慌张,有何宿酉在,他们还能将钱潮那些人找出来,而且在娄青药看来,现在钱潮那些人如此的小心,说不定正是因为他们有了什么线索,才在夜里再次遁走,很可能说明青鸾之卵并不远了。 因为章益等人进去了,所以上官泓并没有进入那个洞穴,她很小心,在章益那些人进入之后迟迟不见他们出来时她就十分的纳闷,然后她居然从山体的另一侧发现了章益那些人,看到这里上官泓便明白钱潮那些人定是在夜里逃走了,这让她一下就怒火中烧起来,她可没有何宿酉那样的手段,不可能知道钱潮那些人的方位,在她看来一定是章益这些人的到来惊动了钱潮那些人,这才在夜里溜走了,她能跟着钱潮那些人,而一旦跟丢了就束手无策了,现如今该到哪里再去找钱潮呢? 万一,钱潮五个人趁着这个时机找到了青鸾之卵而她又不在那里……想到这里上官泓冷眼看着远处的娄青药还有其他人,心里的杀机不断翻涌着!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二:波浪(四十九) 关于钱潮五个人的消失,不论是进到那洞穴中查看的章益等人,还是留在洞外观察动静的上官泓,他们都猜错了。 钱潮五个人根本不是在半夜时分悄悄溜走的,实际上他们五个人是在天色快亮的时候才离开的。钱潮也知道处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夜里对方一定最警觉,盯的最紧,而天色快亮的时候则是他们开始放松下来的时候,而且与其半夜匆匆的离开莫不如先好好的休息一阵再说。 而且钱潮五个人也不是通过那个被章益发现的,十分隐秘的第二个洞口离开的。 在那个被章益一行人查看过的藏身处内,有钱潮在之前来断肠谷的时候就在这里布置下的传送法阵,这种传送法阵还是钱潮在寒水池的第六层和第七层都发现过的那种,仅凭肉眼无法发现,或是借助他的青眼术或是其他的什么手段才能看到。嗯,寒水池的经历的确让钱潮长了些手段,至少这种短距离的传送阵法被他研究过后掌握了。而章益那些人在这藏身处内小心查看的时候,不止一人的双足踏在那个阵法之上,但却没有人发现,包括了那位家中有阵法之学传承的伍德翰,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被发现的隐秘洞穴所吸引了,而那也是钱潮的故布疑阵,那块堵住洞穴通道的大石头是陆平川在钱潮的指点下放在那里的,不但如此,钱潮还在另一边洞口的那些藤萝上也动了手脚,让人一看就会认为他们是从此处溜走的。 这个地方是钱潮之前来断肠谷的时候发现的,不止这一出,类似的地方还有,都是他专门找到后又布置一番,准备将来迷惑章益以及上官泓这些人的。 很明显,这样的布置很成功,不论是章益这些人还是上官泓,在发现了这些钱潮故意留下来的痕迹之后,再寻找钱潮五人的时候也一定会从那个洞口向可能的方向追过去,而实际上他们五个人通过阵法在瞬间之内就到了断肠谷的另一处地方,至少是远离了这个洞穴。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钱潮料定若不借助阵法很难甩开那些人,而这样一来则又把上官泓与章益一行人留在了一起,依着上官泓的性子,双方之间很可能还会再次发生激烈的冲突。 这里要说的是对自己这样布置钱潮在开始的时候也有担心的地方,他们这次断肠谷之行的目的,除了最后让娄青药带着假卵离开五灵宗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救下景禄。 说起来也很讽刺,要杀景禄的人正是被景禄不顾长辈反对而深深爱恋着的宗澄。 对于宗澄这个女子,钱潮能打听出来的都是她的一些旧事,对这个女子,钱潮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她不但有无双的容貌,还有深沉的心机,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此女心中只有自己,钱潮从未见过此人,五个人之中也只有李简通过自己的感应之力端详过她,然后李简就对钱潮断言此女十分不凡,或为将来的大敌。 而对于宗澄要杀死景禄的事情,钱潮都是出于自己的推测,当然也是建立在晁竹与晁充两兄妹提供的消息之上,对晁家人,也算有汤伯年可以从中作保,可以对其信任。在这次断肠谷之行中,钱潮料定在章益和宗飨请来的十三个人之内一定有人听命于宗澄,毕竟杀死景禄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由宗飨或是章益去动手,动手的人一定是外人,在最后钱潮五个人与章益还有上官泓冲突在一起,争斗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择机对景禄动手,将他杀死,而且很可能在那人得手之后立即就会有人将其也除掉,嗯,这样的人就可能是宗飨或是章益了。 然后这杀死景禄的罪名就会落在钱潮的头上。 当然一切都是钱潮的猜测,要验证也要等到最后动手之时才行。 在钱潮的设想中,假如最后发生冲突的话,大致会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钱潮杀死景禄,或是宗澄暗中派遣的人手杀死景禄,总之,景禄死的罪名要在钱潮五人的头上。 第二种就是钱潮与景禄同归于尽,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第三种嘛则是钱潮被景禄杀死,嗯,这种可能性就更小了。 在钱潮看来,宗澄应该知道自己五人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什么寒泉谷大潮,宗外连胜十场,击败温良,击败景桀,田度与金璋三人的联手,再加上寒水池之行。这些都是宗内弟子知道的,在炼气弟子之中,大概除了他们五人之外,旁人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做成。换句话说,宗内弟子即便是再优秀再有手段的,要做成这些事情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钱潮五人对景禄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此人有些鲁莽,性情有些冲动,对其手段知道的不多。但是宗澄对景禄应该十分的了解,她在谋划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定会充分考虑景禄的实力,要凭他杀死钱潮五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帮手也是如此,毕竟钱潮五人之前一直是在以少对多,每次面对的都是众多强敌,因此景禄就算有帮手的话,钱潮五人逃走是有可能的,被杀死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而且,在钱潮看来,宗澄也不希望景禄能杀死自己这五人,景禄死,然后消息传回五灵宗才是她想要的。 钱潮最先是在与晁竹夜谈的时候在心里推演出来最终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里面就涉及到宗内五氏之间的明争暗斗了。 宗,景,桓,凤,章,五灵五氏,也相当于五灵宗内的五个大家族,之间一直暗斗不止,而且这五氏的实力排名也可以依着前面的那个顺序,宗氏实力最强,景氏次之,桓氏居于第三位,接下来就是凤氏,章氏暂时居于末位。对于宗氏而言,景氏是对其威胁最大的,景氏虽然在景桀一事之后受到了打压,也有不小的损失,但是实力犹存,因此始终受到宗氏的忌惮。 而实际上景氏还没到巅峰就已经开始没落了,虽然景氏之中结丹修士众多,在宗内实力强大,但景氏最大的弱点就是后继无人。 景氏之中的晚辈,包括那些已经筑基的,虽不能说都与景桀一样作恶多端,但大多都庸庸碌碌,多有不学无术者,而景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正是这个原因,让景禄这样性情鲁莽冲动,没什么心机但却在修行上肯于吃苦愿意下功夫的才成为了景氏子弟中的翘楚人物。其实在钱潮看来,宗内五氏所有的炼气子弟中,真正最为出色的应当是一直浪荡成性的凤游,当然,正是因为凤游表现的一直是好色贪酒,浮浪无状才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也就是说,如果景桀死了,景氏虽不能说后继无人,但在将来终会因为后背子弟的平庸无能而没落下去。 同时,杀死景禄之人若是钱潮那五个人的话,不管景禄为什么参与到对付钱潮五个人的事情中,景氏之人一定会对钱潮五个恨之入骨,别忘了,之前景桀的下场就是因为这五个人,甚至有可能会不顾之前与议事堂的约定,或是暗中或是当众,他们会在仇恨的驱使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不谈汤伯年,姑获仙子,康釜等人对景氏的报复,宗内议事堂也不会放过景氏,他们会受到进一步打压和削弱,从此一蹶不振。 而真正让钱潮感到害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一旦宗澄的计谋得逞,她的人在断肠谷内杀死了景禄,之后钱潮他们五个人就不再是安全的了,他们会一直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景氏之中或许有明白人会压制这件事,不让自家之人胡来,但是此时只要钱潮五人出事,或是失踪或是横死,就个罪责就一定会落到景氏的头上,因为只有他们有最大的动机和嫌疑!、 而实际上,在这个时候,为了削弱景氏,五氏之中除了景氏之外的其余四氏都有可能对钱潮五人动手! 甚至他们会联合在一起,那样的话,钱潮五个人几乎没有生路。 这才是钱潮最担心也最害怕的。 五氏之间一直在暗斗,景氏的排名又靠前,现在有这样一个嫁祸景氏,削弱景氏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 这其中就连与钱潮交好的凤游所在的凤氏也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而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获益最大的一定是宗氏,彻底没有了景氏的威胁,他们的地位将更加的稳固。 这才是钱潮所猜测的宗澄的全部打算,也是钱潮正竭力阻止的事情。 而钱潮在谋划着将来为上官泓挖大坑,让她动手杀人去得罪修行界里的那些势力的时候也有过犹豫,因为钱潮不知道宗澄的人究竟是谁,同理,上官泓也不会知道,她只会胡乱的去杀人,有可能被她所杀的人就是宗澄派去对景禄下手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宗澄的计谋或许一时无法得逞,但是后面她一定还会有更多的阴谋算计。而且钱潮答应过晁竹的事情也不算完成,毕竟晁竹的本意是通过此事让景禄对宗澄死心,从而让她能挽回将来夫君的心思。 不过后来钱潮就想明白了一点,首先就是给宗澄做事的人不一定只有一人,很可能是多人;其次嘛,既然那些人受命于宗澄做这件隐秘的事情,那他们在遇到上官泓的时候一定会更加的小心,他们不是为宗澄或是章益卖命去的,完全没必要与上官泓死磕到底,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前他们一定会比其余之人更加的小心也更加的狡猾,否则宗澄也不会将事情交给他们。 甚至很可能随着上官泓频繁对章益那一行人出手,死的人越多,那么留下来的人就越有可能是为宗澄效命的,也就是说钱潮答应过晁竹的事情依旧可以继续下去。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钱潮便放心了。 …… 借助阵法传送总是让汤萍还有彦煊有些不适应,在一阵眩晕失重般的感觉之后,汤萍与彦煊互相搀着总算是站稳了。 眼前他们所在黑乎乎,也没有风,似乎是在一处洞穴之内,好不容易汤萍将那眩晕的感觉排除后才看到了一丝丝的光亮,然后就听到黑暗中钱潮的一句话传来: “来吧,这里就是天威之地!”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三:波浪(五十) 天威之地,钱潮已经在自己四位同伴面前说起过许多次,就连陆平川都知道青鸾这样的真灵会将自己的卵产在天威之地内,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子嗣的安全,但是除了钱潮之外,其余四人在此前都没有亲身到过天威之地。 这样说也不算太准确,在钱潮五人刚开始寻找青鸾之卵的时候,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宗外一处天威之地,名为“屏海峰”的地方,可惜的是,他们到了屏海峰之后却发现那里的天威之地却消失了,此事引起了钱潮的警觉,当时温良还在,后来才查明是温良因为要唤醒天地牢笼里被封禁的上古凶兽而改变了许多地方的灵脉,所以导致屏海峰那里的天威之地被破坏掉了,这才引发了后来钱潮五人与温良的对决并最终将其击败。 那次他们不但没有亲身经历天威之地究竟为何,还在屏海峰那里见到了同样寻找青鸾之卵的丘化壑与上官泓等人,丘化壑因为没有为自己弟子找到青鸾之卵而放出自己的灵禽人面鸮到附近帮忙寻找,阴差阳错之下人面鸮还将跟踪钱潮五人的余年会的人都惊散了。 屏海峰那次之后,五个人就再没遇到过所谓的天威之地,直到此次断肠谷之行。 所谓的天威之地其实就是灵脉纠缠之地,灵脉是由灵气汇聚而成,它在天地间穿行就如河流在地面流淌一样,但与河流不同的是,灵脉似乎不受天地法则的约束,它们的蔓延方向是在天地间纵横交错,不受任何的阻滞,无论天上地下抑或是深海之中都有灵脉的存在。天地之大,同样灵脉众多,若一个地方有许多灵脉经过,而且这些灵脉彼此间还依着特定规则互相萦绕纠缠,则有可能因为灵脉与灵脉之间的互相作用而产生天威之地,与大海深处潜流汇聚而在海面上形成庞大而又危险的漩涡有些类似。 但实际上就算某处地方灵脉众多,要形成天威之地也很难,灵脉类似河流但与河流又有很大的不同,这是因为灵气的不同而引起的,除了与河流一样都有强弱大小之分外,灵脉还分为六种,除了最常见的没有任何五行属性的普通灵脉之外,还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稀有灵脉,就比如在守镬山内,那里土灵气弥漫,正是因为那里有土灵脉穿行所致。要形成天威之地,不但需要五种五行属性的灵脉俱全,而且灵脉与灵脉间的顺序排列,间隔以及缠绕纠缠都有苛刻的要求,诸般条件都满足的话才能形成天威之地。 所以天威之地在修行界内并不多见。 而天威之地这名字中的“天威”二字,则是说天威之地一旦形成,会对真灵以下的所有妖兽妖禽都有强大的震慑之力,又或者说天威之地所散发出来的正是真灵级别的存在那种特有的强大气息,妖禽妖兽别说靠近,只要远远的察觉到了就会立即逃走,根本没有胆量靠近过去。当然这也主要是针对那些灵智未开的妖禽妖兽而言,比如姑获仙子的阿九,她实际就是灵智已开的高阶妖禽,假若她遇到了天威之地后一定会想办法辨明真假,若发现那里只是天威之地并非是真灵的话,一定还会到天威之地中去搜检一番。 一般而言有天威之地存在的地方大多都是类似于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附近,因其实力强大,因此占据的也都是灵脉汇聚的宝地。再有就是那些修行界里有名的禁地之中,所谓禁地必然灵气浓郁,而达到这一点必然也是因为灵脉众多所致。 …… 在传送过来的同时,李简与陆平川便都骇然的察觉到自己处在一种陌生而又强大无比的力量的笼盖之下,与之相比,自己则显得渺小无比,又似乎他们是在一个庞大无比的激流漩涡之中勉强战战兢兢的保持住了平衡,而一旦他们有什么细微的举动,那股力量立即就会针对自己,或是将他们撕扯的粉碎或是瞬间就将他们拖入漩涡的极深处再也无法脱身,因此二人各自恐惧心惊。 而汤萍与彦煊二人则因为传送所产生的不适暂时没有察觉,待那不适的感觉逐渐消失,她们二人也都察觉到了所处之地的不同而心中慌乱恐怖,每一步走得都格外小心,如同走在薄冰上一样,虽然钱潮在前面若无其事,但其余四人走得都有些迟疑。 洞口覆盖着不少的藤萝,光亮就从藤萝的缝隙中照进来,此时钱潮注意到了几个同伴的异样,他早就来过这里,自然适应,见此便微笑着说道: “只管放心,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 这倒也是,天威之地中怎么可能会有妖禽妖兽潜伏呢。 然后钱潮便伸手拨开遮挡洞口的藤萝迈步走了出去,身后四人顿觉那光亮刺目,外面似乎是极度凶险的所在,但见钱潮走得轻松,这才慢慢跟了出来。 从那阴暗的洞中出来,视野豁然开朗。 山青林翠,碧叶轻摇,从洞中走出来之后汤萍等人才发现身处的应该是一个被四面大山完全合围的一处谷地之中,他们走出来的洞穴就在包围住这里的山体之内。这个谷地并不是很大,脚下还显得很平坦,一眼望去,绿幔翠幛遮目,看不到对面。除此之外,这里显得异常安静,被四面的山体遮挡,这里只有微微的山风,仰头看,谷地上方的空中连只盘旋的妖禽都没有。 当然,这里依旧是充满了那种让人心悸甚至是毛骨悚然的气息,因此虽然钱潮说这里没有危险,但四个人走出来依旧有些小心翼翼的。 汤萍四顾时还不忘问道: “钱小子,这里就是天威之地?” “不错。” “这里……真的没什么危险吗?我怎么总觉得心惊胆战的。” “嗯,很正常,我刚刚将这里布置成天威之地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大家绝对放心,之所以会胆战心惊,让人心底发毛,就是因为这里灵脉纠缠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波动而已,除此之外嘛,这里甚至可以说是断肠谷内最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妖禽妖兽敢到这里来,当然,我若将这里的阵法解开恢复灵脉原有的走向的话,恐怕外面那些妖禽妖兽都会争着来看个究竟吧。” 其实汤萍最想问的就是这里究竟有没有那青鸾之卵,但听到这里是被钱潮布置出来的时候她便知道必然不可能有。 这一处天威之地的确是钱潮自己布置出来的,前面说过,钱潮为了在白石山禁地中找到阿九所说的四柳几次而进入那里,用的时间不短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实际上他在白石山耗费的时间并不如在断肠谷时间长,虽然之前只来过这里一次,但那次他就在这里呆了好久,就是为了针对章益还有上官泓而作布置。当时除了布置传送阵法之外,钱潮在这谷地用的时间是最长的,主要就是为了布置这一处天威之地。 也就是说他们所处的这个谷地在以前并非是天威之地,但是这里附近的灵脉却都满足形成天威之地的要求,于是钱潮便布置阵法扭曲了这附近的所有灵脉,制造出了一处天威之地来,当时这个谷地之中还有妖禽妖兽栖居,在天威之地形成的刹那,强大的灵气转化为可怕的气息骤然充斥这里,此处不多的几只妖禽妖兽顿时被吓得亡命奔逃,那情景钱潮到现在还记得,那可都是强大的中阶妖禽妖兽,钱潮进入了那么多的禁地,还是第一次见它们被吓得没了命、头也不敢回地只顾着逃命的样子。不但是这个谷地,四面山峦外面的所有妖禽妖兽也都察觉到了这股强大而又危险的气息,虽然没有看见,但当时四面远远传来的奔逃声响还是进入了钱潮的耳中,由此他也对自己布置出来的天威之地充满了信心,当然之后钱潮还在这里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毕竟天威之地中不可能有妖禽妖兽栖居,因此他又花了一番功夫很小心的将附近所有妖禽妖兽留下的痕迹都抹除了。 而汤萍在听到这个天威之地是钱潮布置出来的时候,心里还很是失望,或许是太想得到那青鸾之卵了,近来她总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已经离那青鸾之卵越来越近了,钱小子不止一次说过那枚卵一定是她的,若是别的事情,她一定会毫不怀疑,但青鸾之卵太过重要,一日不拿到手中她一日便不安心,因此对钱潮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在传送过来之前她便非常期待,到了这里之后她的心还猛跳了几次,因为汤萍也知道天威之地很少见,那说不定青鸾就在这里产的卵,或许那枚卵已经在钱小子的身上了,他在对付完娄青药和上官泓后才会将其给自己,但是听到钱潮说这处天威之地是他布置出来的,汤萍便马上知道这里绝没有青鸾之卵。 失望之后人的情绪或有起伏,汤萍就是这样,她性子有些急,现在正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马上就抓着钱潮的衣襟质问他到底那青鸾之卵在哪里! 但最终汤萍还是按捺下来,她知道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性子急,所以钱潮才不能现在就对她说出一切来,若真的逼着钱小子将青鸾之卵眼下就给了自己,那样很可能她会在无意之间被上官泓窥破心事,真如此的话,就算娄青药带着假卵离开五灵宗,在筑基之前上官泓还会给他们找麻烦。 也罢,自己也该学一学钱小子的城府,就当是磨一磨自己的性子吧,钱小子既然不说,必然有他的道理,那自己就不问这件事,反正他答应过自己的。 不过不问青鸾之卵的事,别的事总要问的,汤萍开口道: “钱小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就为了躲开章益和上官泓那些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完成。” 钱潮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个石函,此物几人都见过,里面正是钱潮以那滴混沌之血制作出来的假青鸾之卵,果然,打开之后从那石函里一股上古蛮荒的气息便满溢出来,这种气息五个人也都很是熟悉了。 “你之前就来过这里,怎么那时候不布置下来?”汤萍问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提前放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很快就该用到它了,现在也不迟。对了,汤丫头,我还要问你呢,青鸾产卵在天威之地,但总不能是直接在地上吧,它产卵是产在树上还是地面的草丛里?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还要你教我。” 这可难不倒汤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青鸾之卵,但好在汤萍从自己师父那里得到了不少记载青鸾的典籍,里面除了文字还有绘图,描述的非常详细,因此在汤萍的指点之下,钱潮与陆平川二人以杂草垒巢,在这谷地中一处适当之位上将这枚假的青鸾之卵布置了下来。 对于这枚卵,五个人都有信心,布置之后又看了看,汤萍便问道: “好了,接下来是不是就等着上官泓还有章益那些人来到这里呢?” “他们不会自己来这里的,过后需要我们将他们引诱过来,嗯,还有,放下这枚卵还不算完,我还要在完成这里最后最后一项布置,那样这里才算彻底成为他们的一处陷阱。” “还有什么事情?” “我要把这枚卵布置为这天威之地的一个关键,只要这枚卵被人拿走了,那这处天威之地就会毁掉,附近灵脉也会恢复成为原来的样子。” 闻言彦煊惊奇的问道: “那岂不是……” 几个人也都意识到了,若真那样的话,这里打得喧腾不止,一定会将外面的妖禽妖兽吸引过来,因此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钱潮。 钱潮解释道: “真到了那时候,娄青药按着咱们的安排拿到了青鸾之卵,上官泓必然会拼命,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不可化解,不死不休的局面,那样的话不定就会发生什么,而且咱们也不可能一直跟他们斗下去,目的达成也就该散了,我的想法就是让外面的妖禽妖兽来搅局,到时候被那些妖禽妖兽一冲,再斗下去就不可能,只有这样才能让娄青药趁机逃走,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四:波浪(五十一) 当钱潮在天威之地为章益和上官泓等人做着最后一项布置的时候,上官泓果然如他想得一样,再次对章益那些人出手了。 在早上发现钱潮五人不知去向之后,上官泓就把这个罪责安在了章益那一行人的头上,她对自己的隐匿行踪很有信心,凭借着黑裘也的确很难让人发现,所以上官泓认定是章益那一行人的到来惊动了钱潮五人,这才让那五人趁着夜深人静,所有人都不备的时候悄悄的溜走了。 若是能一直跟着钱潮五人,上官泓自问绝不会被他们甩开,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不像章益那些人会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而一旦钱潮五人趁她不备已经逃走而且逃走多时的话,上官泓若再找起来就很难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那些人的去向,就算能找到也是运气好,这大山茫茫的,让她去哪里找呢,因此上官泓恼怒不已。 恼怒再加上原本就对这些人心怀恨意,虽然昨日已经杀了他们两个人,但上官泓仍觉得不够,反正也找不到钱潮那些人,那与其闲着莫不如再给娄青药点颜色看看,让她赶紧知难而退。 不过就在动手之前,上官泓忽然发现章益那些人有些古怪。 在她看来那些人似乎对钱潮五人的逃走显得恼火,但表现的并非是多么的焦急。 恼火针对的是钱潮五个人的狡猾,而焦急则应该是因为无法确定钱潮五人的逃走方向。 这些人只是恼火并不显得焦急,那是不是说他们有办法确定钱潮五个人的去向呢? 想到这里上官泓便将要动手的冲动压抑住了,假如他们有办法知道钱潮五人的去向,那接下来就只能再次跟在他们身边了。 其实对于章益那一行人来说,钱潮五人偷偷的逃了虽然可恨但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有些麻烦而已,在他们看来无非是钱潮五人提前赶了一段路,他们要加紧追赶罢了,只要能知道钱潮五人的去向,追上并找到那五人不成问题。 当然这是因为这些人并不知道钱潮五人是借助阵法离开的。 接下来自然还是要借助何宿酉的厌胜术来确认那五人的去向。 而这一幕被上官泓看在眼里的时候她又惊又怒! 已经吃过三次亏了,在见到那个该死的家伙,也就是何宿酉,将一张画像团成团握在手心里的时候,上官泓本能的以为是那家伙又要对自己不利,她几乎是立即就想要逃走,同时还马上将鲲油盏取了出来。 有鲲油盏在手上官泓其实就不再担心会受到那家伙的伤害,因此在逃离之前她还大着胆子又多看了两眼,也就是多看的两眼才让她明白那家伙根本不是在对付她。 浓浓的青烟从那家伙的手里冒出又聚拢成团,然后便向着一个方向而去,并不是向着上官泓这里而来,看到这里上官泓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既然不是对付她的,那家伙为什么这样做呢? 接着上官泓就发现确认了那团烟飘走的方向之后,章益那些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所有人就如同商量好了一般都向着烟气飘走的方向而去。 到此,上官泓心里便隐隐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昨日钱潮五人已经将章益那些人远远的甩在后面,这一点上官泓是亲眼看见的,就是因为不想跟丢了钱潮五人,所以她才一路跟了下去,以为就此会把章益那些人彻底甩掉,但在傍晚时分,那一行人居然再次跟了上来,这就让她有些奇怪,失去钱潮行踪之后再次找到他们,这一点她自己都做不到,否则上官泓宁愿留下来继续对付娄青药。 现在看到的一定是章益这些人能在昨日一路找到这里的原因,想必那家伙在施展那个古怪法术的时候使用的是钱潮或是汤萍的画像吧,而接下来嘛,这些人也一定会继续利用那家伙的手段继续去寻找钱潮那五人。 一定是这样。 嗯,上官泓之前懒得一路跟着钱潮五人,而是跟在章益那些人后面,经过昨日一场大战,本以为会有所改变,没想到竟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这也就是说那个让她吃过苦头的该死家伙还不能死,上官泓也暗自庆幸昨日这家伙阴差阳错之下捡了一条命,此人还有用,那就姑且先留着,反正自己也打算最后才杀他。 但是对于给娄青药作帮手的其他人么,上官泓冷冷的看着那一行人的身影,他们的人数还是少一些的好,免得钱潮真的在这断肠谷找到了青鸾之卵,动手之时他们人多,一定会碍手碍脚的! …… 打定了主意之后,上官泓再一次悄悄的跟在了章益等人的身后,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她也学乖了,再不敢凑近了那些人,只能远远的跟着。 至于如何对付他们,上官泓也有了主意。 其实也是个无奈之举,就在何宿酉施展厌胜术寻找钱潮等人的方向时,上官泓在惊慌之下又将鲲油盏取出来防备,虽然没有用到,但瞄一眼就能发现灯盏之内的灯油所剩已经不多。 灯盏加灯油才是完整的鲲油盏,其中最宝贵的就是里面的灯油,现在里面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其实丘化壑将这灯盏给她的时候灯油也不多,所以上官泓才格外的珍惜,这鲲油盏是她为对付钱潮那几人预备的,尤其是钱潮,她对钱潮的阵法深深忌惮,没有这灯盏的话她还真没有对付钱潮五人的必胜把握。 嗯,其实说起来,假如上官泓在没有点亮这灯盏就踏入钱潮的阵法,那最终很可能这灯盏会落入钱潮的手中,要知道钱潮的阵法与伍德翰所布置的大有不同,前者上官泓陷入在伍德翰的阵法中,她还能顶着自身灵气的消耗手忙脚乱的点亮鲲油盏,而如果她踏入的是钱潮的阵法,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瞬间就会因为灵气尽失而躺倒。 当然,假如上官泓提前点亮灯盏,在灯光的护持之下,她可以随意的,如履平地一般在钱潮的阵法中来去自如,不受任何影响。 总之就是上官泓再也舍不得使用鲲油盏,她要将其留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所以才要换个手段来对付章益那些人。 而她打算好了要使用的手段,名为“拘灵术”。 上官泓在再次跟着章益一行人的中途,不止一次的远远看到过那些人手忙脚乱的甩出符箓,将发现并飞扑而来的妖禽引走的场面,看到那一幕,尤其是看到那几只被引走的强大中阶妖禽之后,上官泓才决定使用拘灵术。 所谓的拘灵术,是一种几乎快要失传的御灵派法术。 前面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诸派修士之中唯有剑修可以越阶杀人,而实际上在更早以前的修行界里,御灵修士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比如说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要对付一位筑基修士,在如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以前,当然是很早很早的以前,是可以做到的。 要做到这一点嘛,需要两个条件,第一就是拘灵术,第二则是合适的又强大的妖禽或是妖兽,上官泓正是看到攻击章益那些人的中阶妖禽才想到了这个手段。 据说在过去,当然是很久远的过去了,至少是在跨海之战发生前,拘灵术还能在修行界里见到,在当时诸派修士之间的界限并不是像如今这样泾渭分明。 以五灵宗为例,现如今在宗内九玄的弟子,比如钱潮,是不会像水云谷弟子那样豢养并驭使灵禽灵兽的。而水云谷的弟子,比如汤萍,是不会种植灵草,炼制丹药的。栖霞山的弟子嘛,比如彦煊,既不会炼制灵器也不会去修习水云谷的控冰御水之术。至于厚土祠与木秀峰的体修剑修,比如陆平川和李简,更是对前面这三个门派所修都不涉及,只专心在自己本门的手段之上,或是强健体魄,增长气力,或是把心血都用在自己手中的剑上。 这种情形不但弟子如此,那些筑基的师兄们,还有已经结丹的长老们也都是如此,而且不止是五灵宗,放眼整个修行界,不论大小宗门或是众多的世家也都是这样。 但据说在过去却并非如此,在过去,修士所学都很驳杂。 还是以御灵修士为例,过去御灵修士若要施展拘灵术,首要一点就是必须要有一定的阵法之学的功底才行,否则这拘灵术就不可能施展出来。 在过去,拘灵术的使用首先就是布置阵法,以此来捕捉强大的妖禽妖兽,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炼气的御灵修士若要捕捉的是低阶妖禽妖兽是根本不用阵法之术的,施展手段即可,既然涉及到了阵法,自然所捕捉的是更为强大的妖禽或妖兽,比如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以阵法将一只中阶妖兽困住,然后才可以施展手段进行真正的拘灵。 “拘灵术”这三字中的“灵”字有两层意思,第一就是指比御灵修士高一阶位的妖禽妖兽,第二嘛则指的是这只强大的妖禽妖兽本身所具有的所有力量。 施展拘灵术,是先以阵法将强大的妖禽妖兽困住,然后御灵修士就有手段能将被困住的妖禽妖兽所有的力量暂时借用,也就是将这份力量暂时拘来为己所用,只要这个法术施展完成,这位修士本人则化身为被他或她所困住的强大的妖禽或是妖兽的形态,当然,这是有时间限制的,然后在这段时间之内,这位御灵修士就能以所借用的力量和形态去对付自己的对手。比如炼气的御灵修士以阵法困住了一只强大的中阶妖禽,拘灵术施展之后,她就会在短时间内化成那中阶妖禽的形态同时具有这妖禽所有的力量以及威能,然后凭借这种力量去对付自己的对手,就算对方是一位筑基修士同样有可能将其击败甚至击杀。 因此,在过去御灵修士也可以越阶杀人。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门派之内不断有新的的法术被创立出来,不但数量越来越多,而且更具威能的同时也更加的细致繁琐,这些都是可以让本门弟子修习的。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本门的法术如此繁多都学不过来,难以完全掌握,那里还有剩余的精力去涉猎其他门派的手段呢? 也因此,各门派的划分的也越来越细致,修士之间在法术手段之上就表现的越来越泾渭分明。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还有许多以前的法术传承逐渐的不被重视或者日渐式微。旁的不说,以九玄为例,九玄的传承就是五行法术,炼器术,符箓术以及阵法之术,现如今在九玄之内除了五行法术和炼器术昌旺以外,剩下的不论是符箓术还是阵法之术,都掌握在几个有名的长老手中,非其弟子不得传授,这也就造成了符箓术与阵法之术渐渐的修习的人越来越少。类似钱潮这样的绝对是个异类,他凭借自身的努力就可以初步的掌握一些符箓术和阵法之术,但即便是钱潮,也是在遇到庄先生之后才算是真正学到了符箓术和阵法之术。 钱潮都如此,更何况是上官泓呢,总的来说上官泓是有心机的,但心机绝不是钱潮那种聪慧;其次嘛,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也对阵法之术一窍不通,上官泓又能到哪里去学呢? 但是法术手段在其传承的过程中也会不断的发生变化。 就比如这拘灵术,的确因为要先掌握阵法之学这个限制导致使用的人寥寥无几临近失传,但是总有人能将其进行改进,能跳过阵法之术那个门槛,而对这拘灵术进行改造的,还正是丘化壑与姑获仙子的师父,玉壶山上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丘隆。 这位丘祖师觉得拘灵术完全可以继续传承下去,既然现今的御灵修士大多都不通阵法之学,那何不将其跳过去呢?阵法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将比自己高一阶位的妖禽妖兽捉住,然后才能在它身上施展手段。既然如此,若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将那强大的妖禽妖兽捉住,乖乖的让御灵修士在它身上施展手段的话,那就不用什么阵法之术了。 正是这位丘祖师将拘灵术中的阵法剥离出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名为“诱灵饵”的东西。 简单说来,所谓诱灵饵可以看作世间黑店里放翻有钱的过往客商以谋夺人家财货时所用到的蒙药。 只不过这诱灵饵的制作相当困难,可一旦制成便对妖禽妖兽有着极为强大的吸引力。 还记得前面上官泓对付章益那些人而引来一大群中阶妖禽妖兽用的那根惑光烛吗?诱灵饵与其有些类似,甚至在制作材料上也有少数几样是相同的,制作好的诱灵饵只要被妖禽妖兽吞下,不多时它就会骨酥体软,动弹不得,任人摆布,这就与中了阵法之后的效果是一样的。 也就是吞下诱灵饵之后,待那强大的妖禽妖兽倒下,御灵修士就可以上前施展拘灵术。 在上官泓看来,章益那一行人虽然人多,但在这凶险的禁地之中,但凡中阶的妖禽妖兽他们都无法抵挡,只能凭着那种古怪的符箓自保,这也是那些妖禽妖兽们灵智不开的缘故,才让他们多次化险为夷,假如自己施展了拘灵术,凭借这那中阶妖兽妖禽的实力,让他们吃吃苦头是绝对没问题的。 至少上官泓不可能被他们的符箓所引走。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五:波浪(五十二) 也许是姑获仙子对着拘灵术没有兴趣,认为不适合汤萍所以才没有传授给她;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那位丘隆丘祖师偏心,嗯,他一向如此,只将这个法术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丘化壑,总之就是上官泓有拘灵术这个手段,而汤萍则没有。 在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拘灵术对付章益那些人之后,上官泓就开始物色起合适的妖禽来,为什么是妖禽呢,因为在这断肠谷的深处,妖兽几乎已经绝迹,妖禽反而寻常可见。 拘灵术就是要将远超过御灵修士的妖禽妖兽的力量暂时夺为己用,其实依着这个标准,这断肠谷中几乎每一只妖禽妖兽都是合适的,都是远比上官泓强大的存在,而此时上官泓所考虑的并不是找到合适的妖禽,那边的章益那些人一直在不停的赶路,她若是分心停下来去找一只妖禽施展拘灵术,万一拘灵术施展成功了但却把章益那些人给弄丢了,那样可就太尴尬了。 所以除了合适的妖禽,还要有合适的机会。 章益那一行人总会被这里的妖禽发现,然后他们自然要将其甩脱,可并非所有的妖禽都会被血隐符轻松骗走,甚至还有的妖禽被血符勾引走后会及时发觉上当,然后再次飞回来,所以章益这些人总要手忙脚乱一阵子,甩掉妖禽的这个过程必然会耗费一点时间,这时间虽不长但却正是上官泓的机会。 此处已经深入了断肠谷,空中飞舞或是林间栖息的妖禽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发现他们的几率也就越来越大,章益一行人停下来的次数也就越发的频繁起来,所以对上官泓而言,机会总能抓住的。 终于,机会来了。 这天说不清是章益这一行人第几次被妖禽发现,空中几个黑影张着庞大的翅膀向他们飞扑而去,阵阵难听的鸟鸣刚传出,瞬间就从章益一行人那里飞出一张张的符箓,化作道道淡红色的长线极速的向四面飞去,引得那些飞扑而来的妖禽纷纷去追逐,但其中有几只很快就察觉到上当然后再次返回继续尖喙利爪齐出的对他们俯冲而去。 这就是机会。 上官泓盯着一只返回去又再次被符箓勾引走的妖禽,那张不知道被谁甩出来的血符就在她旁边不远处飞了过去,空中那只大鸟羽翼怒张着直扑了下去,发出的叫声十分的刺耳难听,上官泓所处的位置很难被发现,再加上黑裘的护持,所以那只妖禽并非发现她,但鼓荡羽翼时带起的风压让她的黑裘一下子就紧紧地裹在了身上。 几乎就在那张符箓飞过时,上官泓一只手轻轻一甩,一个小物件便随着那张血符一起过去了。 这个动作绝没有人发现,首先章益那些人现在仍旧被那些妖禽纠缠着,眼前麻烦不断时哪里有心思去查看别处,其次就算有人注意过这只妖禽,也只会以为它是追着血符下去了。 而那只妖禽俯冲下来时那张血符已经红光一闪消失不见,但那妖禽却根本不理会,依旧向前疾疾的扑去,最终将一个对它有莫大吸引力的东西一口就吞入了腹中。 那东西正是被上官泓甩出去的诱灵饵。 上官泓回头看了章益那边一眼,然后便把全部心神都放在那只妖禽的身上。 所谓诱灵饵,最主要的材料是妖禽或是妖兽体内的妖丹。修行界里的妖禽妖兽互相厮杀,将对方作为自己的血食,其目的就是吞食对方的妖丹,此物对妖兽妖禽的成长有着莫大的好处,因此对它们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在制作诱灵饵时针对不同的妖兽妖禽至少要选取同一品阶的妖兽体内取出的妖丹,然后将其细细研磨成粉,再加入一点让惑光烛点燃时能对妖兽产生致命诱惑气息的药物,这种药物不可多,一点即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加入一种特别调制的针对妖禽妖兽极其有效的,能让其在一定时间内瘫软如泥的药物,这种药物简单说就是针对强大妖兽妖禽的蒙药。 因为诱灵饵所对付的都是无主且又强大的妖兽或是妖禽,这样的家伙大多都灵智未开,因此极易上当,见到让自己动心的好东西出现时它们从来不会考虑后果,本能的反应就是一口吞下去。 诱灵饵入腹,那只翼展庞大的妖禽便心满意足的准备振翅重新飞起,或许此时它已经没有了再去找章益那一行人麻烦的心思,但是就在它的身形拔起不到三丈高时,忽然就如死在空中一样直接摔了下去,强大的势头让它的身子在地面翻滚,折腾起的声响不小,但是一来距离章益那些人有些远了,二来章益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看它,所以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上官泓看了看章益那些人的反应,这才放心的向着刚才坠落下来的妖禽快速而去。 …… 向那只没有任何声息的妖禽走去的时候,上官泓心里十分的忐忑。 这是她第一次施展拘灵术,学到手之后从来没有使用过,首先就是上官泓还有些不太放心那诱灵饵的效力,虽然所有的材料都是她师父给的,但诱灵饵却是由她亲手调制的,的确都是按照丘化壑所教授的没有任何差错,但究竟效用如何,她心里并没有底,因此越是靠近那只妖禽她的速度就越发的迟缓下来,担心那家伙会突然暴起伤人。 好在是一场虚惊,上官泓第一次配置的诱灵饵起效果了,而且效果似乎还不错,那只妖禽在地面停止翻滚后就一动不动,仰躺在地面上如同死了一般,庞大的羽翼一只在地面上扑展开,另一只则盖在那妖禽自己身上,将它的头脸都遮挡住了,不论上官泓如何靠近,那家伙始终都是一动不动。 但即便如此,上官泓的心理还是十分的恐惧和犹豫,高阶的灵禽她也见过,就比如他师父的人面鸮,但眼前这家伙是无主的,充满了野性与凶猛,一个意外发生的话,后果则不堪设想。但身后传来的声声妖禽鸣叫让上官泓意识到自己若再这样迟缓的话,恐怕再过一阵说不定章益那些人该脱了危险继续前行,或者就是这只妖禽醒了过来,到时候别说施展什么拘灵术,恐怕她自己都要赶紧逃命,于是这才鼓起勇气靠了上去。 这只妖禽体型不小,一路而来都是被它撞的倒伏的灌木,看这妖禽身形强壮,两翼展开有近三丈之广,这样的妖禽在断肠谷内算不得体型最大的,它全身是杂乱交织在一起的棕褐色与暗黄色的羽毛,腹部软羽也是如此,只是颜色浅些罢了,两翼上的长羽为深棕褐色,但在羽尖部分逐渐变白,这让它的双翼边沿是一道弯曲的白边,两只爪子金黄,粗如儿臂,锐如钢钩,看了就让人心中发毛,想来如此锋利的钩爪在高速俯冲之时定能轻易破开妖禽或是妖兽的血肉。 只看这些上官泓还不能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妖禽,这家伙还有一只翅膀翻滚中盖在了身上,鼓了鼓勇气之后,上官泓一把就将盖在它身上的鸟翼一把掀开,这才认出来吞了她诱灵饵的是一只麻羽啼鸮。 鸮,猛禽。 麻羽啼鸮更是凶猛的中阶妖禽,以喙和利爪猎取血食,同时它的鸣叫声凄厉难听,如同变调的啼哭声,这种妖禽也由此得名。 上官泓提醒自己面前的是一只中阶的妖禽,是能瞬间就杀死她的存在,因此十分的小心。 翅膀被掀开时明明这只麻羽啼鸮已经无法动弹,但它的两只眼睛竟然还是圆睁着的,似乎神志还清醒,明黄色的眼底中各有一只如同黑葡萄般的瞳仁,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站立的上官泓,被这样的家伙如此盯着,任谁都会心底生寒,上官泓纵然胆大也禁不住心中突了几下,要知道正常而言,上官泓在她面前绝无生理,不过是凭诱灵饵才能如此。看了两眼她就移开了目光,这才发现这家伙的喙尖锐而弯曲,居然与它的爪子一样也是金黄色。 那边妖禽的鸣叫声还没有断,甚至还有几道淡红色的符箓再次飞过上官泓的头顶,更有妖禽从上方鸣叫着追了过去,这说明章益那一行人此次遇到的麻烦不小,要对付他们必须趁机借助这只麻羽啼鸮施展拘灵术。 深吸了几口气后,上官泓一咬下唇把心一横,大步上前踏在麻羽啼鸮右边的翅膀上,然后不顾心里的恐惧蹲下身去伸出左手抓在它的头顶,双目再次紧盯着麻羽啼鸮的双眼,口中开始叨叨念念背诵起了长长的口诀,同时她的右手还在快速不停的变换着各种手诀。 很快,一层淡淡的光幕将上官泓与这只麻羽啼鸮都笼罩在一起,但在白日又是这密林中,这一切并不引人注意。 上官泓并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施展拘灵术能不能成功,从丘化壑那里学到手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此时她按部就班的每一个步骤都不敢出错,口诀之中的每一个字,手诀之中的每一个变化都是如此,就连那只抓在麻羽啼鸮头顶的手也不敢有任何的差池。 不多时,章益那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那里传来妖禽的鸣叫声,想来他们已经摆脱了这次的麻烦。 而几乎与此同时,上官泓也将那长长口诀的最后一个字无声的念诵了出来,右手的手诀也停住了,到此,她的拘灵术也施法完成了。 上官泓慢慢的直起身子,目光不敢离开下面那只麻羽啼鸮,施法完成,但她心里却又多了许多疑问,她自问整个拘灵术的施法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的疏失,与师父所教授的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施法都结束了怎么却什么变化都没有呢? 难道是失败了? 上官泓明白,越是高阶的法术就越难施展,尤其是学了之后就很少使用的法术,难保就在施术的时候出现什么不易察觉的纰漏。 章益那些人在一番慌乱之后已经开始再次出发了,此时距离上官泓施法结束已经有了几息的时间,可偏偏上官泓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 师父说过拘灵术施展之后自身会化作那妖兽或是妖禽的样子,身形完全变幻之后就能在短时间内拥有那家伙平日里全部的力量与威能! 可自己却什么变化都没有! 看来是失败了。 这让上官泓很是失望,难得用一次,没想到这个法术还失败了,真是扫兴。 想到这里,上官泓还回头看了章益那些人一眼,想着可不能让他们甩下了,既然拘灵术无效,那就不在这里浪费功夫,莫不如再悄悄的跟上去,然后再想起他的法子对付他们。 也就在这时,上官泓忽然听到脑后传来的微微轻响,这让她顿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暗骂自己怎么将它忽略了,中阶妖禽,只要恢复过来要杀自己实在是太简单了!她回头看时,正看见地上那只麻羽啼鸮正在微微的抖动,或者说是颤抖,并没有起身,上官泓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心便又悬了起来,转瞬之间,这只体型不小的麻羽啼鸮身上的抖动就越来越剧烈,似乎是这家伙正在拼命的挣扎着与束缚它力量相抗衡,而且看起来它渐渐的就要占据上风了! 上官泓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 麻羽啼鸮的身子一下就从地面站了起来,仰着头,伸展着双翼,似乎要一飞冲天一般,大张着鸟喙要发出一声名叫,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出来。 而与此同时,上官泓的身子瞬间僵住,她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后背直直的撞进了自己体内,那股充满爆裂威能的力量在她体内上下乱窜,冲击的上官泓痛苦不堪,她只觉得自己从内脏到骨骼再到血肉皮肤无一处不痛苦难当,好在她还未丧失理智,拼命的压抑自己,不想弄出任何的动静来惊动章益那些人,但有些痛苦是她根本就无法抵挡的,仅片刻后她就再也忍受不住,两臂扬起如同身后那麻羽啼鸮展开双翼一般,仰面也要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就在此时,好不容易将先前那些妖禽打发走的章益等人忽然惊奇无比的齐齐转身回望过去,他们都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凄厉难听的鸟鸣声,而且声音还非常大,类似的鸟鸣声他们刚才听到过,那些向他们俯冲过来的妖禽所发出的就是这种难听又刺耳的声音,怎么刚刚摆脱了它们的纠缠便又有声音传来,难道这是又有妖禽来捣乱了吗? 章益皱着眉头回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还说了一句: “快走吧,很可能还是刚才的妖禽,被引走了又飞回来找麻烦,咱们快些,它找不到我们也就作罢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六:波浪(五十三) 章益一行人急匆匆的,听到如同哭嚎一般的鸟鸣声传来后只顾了警惕的回头往天上看,在空中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之后便不再理会,继续向前赶去。说不清他们到底是大意了还是被刚才的妖禽折腾的不敢久留,根本没有回身去看后面的林中,若是看得细心一些或者刚才将目光再放低一些的话,他们便能在那片密林深处发现些异常,那里从枝叶的遮挡中正有微微的光亮闪烁,可惜的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再说回上官泓,她本以为自己的拘灵术失败,那只麻羽啼鸮正在醒过来,立即就惊骇的要逃走,但在刚转身时就被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所冲,她并没有被那股力量冲击的一路翻滚着跌飞出去,而是一下就僵在原地,那股力量直接进入了她的体内。对上官泓而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会,她有一种身体即将被占据、她自己要被替代的感觉,这感觉让上官泓瞬间陷入莫大的恐惧甚至是绝望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她还后悔不该使用这个法术,然后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但时间很短,随即上官泓便恢复过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里。 到底是第一次施展拘灵术,重新恢复清明的上官泓在短时间内还有些不明白自己在何地又在做何事。 但很快她便开始回想起来。 拘灵术。 她刚刚施展了拘灵术,想要做的是借用那只麻羽啼鸮的力量去对付娄青药那些人。 而现在……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站在这里呢? 上官泓有些懵懂,此时此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与平时的不同。 在她体内,陌生而又强大的灵气充盈肆意,正澎湃鼓荡甚至是胡乱冲撞,这让上官泓在不解、惊喜的同时依旧感觉到有些恐惧,这灵气之强远不是她平日所能达到的,甚至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炼气修士该拥有的。如何形容上官泓此时的状态呢,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偶然间抽出了一把雪亮锋利的宝剑一样,感叹那吹毛断发的锋刃同时,还觉得这把剑轻盈灵便,一点都不沉重压手,居然可以随意挥舞起来。到此,上官泓便明白自己竟然拥有了一种绝不属于自己同时还远远超过自己但却听命于自己、可以被自己掌握支配的力量。 与此同时,上官泓还有一种更加奇异的感觉,这也是之前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她施展拘灵术是在一片密林之中,再次恢复清明之后,无意间她忽然震惊的发现身处的密林中每一棵树,每棵树上粗细纵横的枝杈,枝杈上点缀着的每片叶子,每片叶子在枝头如何被山风轻轻拨弄,所有这些都在她心中一清二楚,层次分明的展现出来,还包括了树下或是杂草或是灌木,一丛丛,一片片,所有这一切就如一幅极其精致的工笔彩卷一样在她的头脑中完全铺展开来,也就是说虽然她还呆呆的站在这里,但对这片密林中的任何一个细微之处都了如指掌,如同她有千万只眼睛一直不停的在盯着这里每处角落一般,甚至在远处正在离去的章益那一行人也在她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 这是……拘灵术施展成功了? 上官泓隐隐地有了这个想法,渐渐的开始明白自己现在所具有的力量和感应都是不属于自己的,但借助拘灵术,她既拥有了麻羽啼鸮的力量以及威能,同时也拥有了麻羽啼鸮作为中阶妖禽的那份惊人的感应之力! 一般而言,炼气修士若非筑基成功,否则不可能有这种体验,而如今上官泓借助刚刚施展的拘灵术,算是提前知道了筑基之后是个什么感觉,虽然与她真正筑基之后的感觉会有所区别,但大差不差,基本如此。而上官泓没有意识到,这次的体验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日后待她冲击筑基瓶颈大关时必有好处。 到底是第一次施展拘灵术,上官泓一时间完全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细细体会,片刻后她甚至还觉得自己身上的灵气还有力量有越来越盛的趋势,这让她激动之余忍不住平举双手到眼前想端详一番。 但是,她这么做了之后立即又大吃一惊! 举到她眼前的居然是两只生着褐色长羽的鸟翼! 准确说伸到她眼前的还不是两只大鸟翼的全部,仅仅是翼尖那部分,那片片深褐色的长羽越到翼尖颜色便越发的浅淡,最后变成并不明亮的白色,看上去就是两只白边褐羽的大翅膀! 上官泓立即又低头扫视自身,果然,此时她哪里还是一个身形窈窕的妙龄女子模样,完全变作了一只体型雄健,羽色褐黄杂驳,两翼庞大的妖禽,原本穿着绣鞋的双脚也化作了金黄色的妖禽钩爪,甚至上官泓还模糊的在自己的脸上看见了一只金黄色弯曲向下的锋利长喙! 果然如此,她心里暗道,果然这拘灵术施展成功之后,施法的御灵修士自身会化作那只强大的妖禽或是妖兽的样子,如今上官泓不但外形完全改变,就连身高也陡然涨了近一倍。 她忽然好奇起被她用诱灵饵捉住的那只麻羽啼鸮现在如何了,回头看时,发现那只妖禽依旧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上官泓仿佛记得刚才这家伙似乎重新站立起来过,现在这样子,想必是它所有的灵气以及力量都被拘灵术“拘”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才会如此吧。 拘灵术是由时间限制的! 上官泓猛然想到了这一点,关于这拘灵术能持续多少时间,她并不知道,丘化壑曾对她说过,拘灵术的持续时间并不是确定的,而是与施展拘灵术的御灵修士自身灵气有关。但有一点却比较麻烦,就是施展拘灵术后,化身成为妖禽或是妖兽形态的御灵修士便再无法感觉到自身灵气的变化,他所有的感觉到的都是被“拘”来的那只妖禽或是妖兽的灵气,在这种化身之后的状态下,这位御灵修士本身的灵气其实一直在消耗之中,就是为了维持住那种化身的状态,一旦这位修士本身的灵气不济,那么通过拘灵术而来的强大灵气以及力量也会消失,所以,一旦拘灵术施展成功的话,要做什么就该立即去做。 想到这里上官泓心中有些后悔,从她拘灵术施展成功后,她在此处耗费时间只顾着体验这种新奇的感觉了,而另一边她想要对付的章益一行人已经走得几乎不见踪影了。 丘化壑还说过,御灵修士在施展拘灵术之后,自身灵气耗费的快慢还与被他拘灵的妖禽或是妖兽的品阶有关,双方品阶相差越大,御灵修士的灵气消耗就越快,上官泓看了看已经化作双翼的两臂,这麻羽啼鸮虽然不是断肠谷最强大的妖禽,但比起她本身炼气高阶的修为不知道要强大了多少,自己已经耽搁了一阵,再不动手行事,只怕再过不多长时间,自己就要失去这股力量了。 动手! …… 已经向前走了一阵的章益等人听到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难听的鸟鸣,因为离得远,所以这一生听起来并不刺耳,声音也不大。 这一声鸟鸣正是上官泓发出的,作为一名修士,腾空而起是不是借助御空术而是凭借双臂……哦……双翼的拍打,这绝对是一次新奇无比的体验。 令上官泓没料到的是随着她双翼一振,脚下用力一撑,她整个人竟然冲天而起,上一刻还在林中,眨眼间就冲破树冠枝叶的阻挡,人已经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耳边,当然上官泓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双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身在空中急速上升的过程中,听到的都是呼呼的风声,随着她再次振翅,速度又陡然快了不少,眼前是蓝天白云,余光之中,她察觉到群山在她身下正快速的变小,待她舒展双翼在空中稳定住身形,凭借着风力翱翔起来时,才看到下面的群山直如一条条的小土丘一般。 这又是一种绝对新奇的体验,除了飞行速度比平日里使用御空术不知道要快多少之外,上官泓还惊喜的发现在高空之中她只要舒展双翼,凭借风力不但能稳住身形还能快速的向前向后,向任何一个方向极速而去,这速度至少是炼气修士远达不到的,看着下方山脉一条条的向身后而去,听着耳边的风声,身子在风中就如鱼在水中一样的灵活,上官泓甚至还在飞行的过程中感受到不少的惬意。 左右看了看自己舒展开的双翼,上官泓忽然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没想到做一只妖禽居然如此快活自由。 可是,章益那些人在哪里呢? 她立即又醒悟过来,暗骂自己,刚才只顾着体会中阶妖禽的飞行之乐,反而把正事给忘了,现如今身在高空,下方如此多的山川,刚才章益那些人是在什么地方对付的那些妖禽,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麻烦很快就解决了。 上官泓再次惊喜的发现这麻羽啼鸮的眼睛之锐利简直无可比拟,在她的目光之下是真正的秋毫毕现,从看山脉如蚓纹的高空中,她竟然能清晰无比的分辨出下面大树之上的每一片叶子! 就在上官泓焦急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从下面的林木间分辨出了几个人影,细数之下一共十五人,正是章益,宗飨,景禄还有娄青药这四个大纨绔以及被他们请来帮忙的十一个人,本来十三个,就在昨日被她杀了两人,如今还有十一个。 正是他们! 上官泓这才放下心来,忽然觉得做一只妖禽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必须是中阶妖禽。 现在嘛,就要让他们尝尝中阶妖禽的厉害了! …… 高空之中传来一声鸟鸣,还是与章益等人先前听到的几乎相同,难听的如同有人扯着嗓子哭嚎一般,好在距离远,声音不大,这样的鸟鸣在这断肠谷中很常见,而且之前几次也没有事情发生,所以他们没人在意。 片刻之后,空中传来羽翼鼓荡的声音,瞬间章益这些人就已经察觉到了从空中直直而下的风压,这才意识到危险临近! 地面上一个巨大的羽翼舒展的影子正在变小,而仰头看去,一个舒展着羽翼的黑影却越来越大!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七:波浪(五十四) 从高空极速地俯冲下来时,上官泓更是初次体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而且几乎达到了极致的愉悦! 作为炼气修士,上官泓凭借御空术不止一次的从高空快速下坠过,或是追赶某人或是躲避某人,但化身为麻羽啼鸮的形态然后再极速地俯冲下去,这样的经历是绝无仅有的,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生涩,甚至一路俯冲下去的话会偏离章益那一行人从而不得不再次拔起高度重新再来一次,不过,几次之后上官泓便完全掌握了。 俯冲之中,上官泓双臂化作的一对庞大羽翼略略收拢在身后掠出一个完美的角度,这样能让她的速度达到最大,俯冲下去时,翼尖处还传来不停歇的呼啸锐响,那是她两侧翼尖的羽毛在划破空间时发出的,所过之处的空间似乎都被那些刚硬如刀的羽毛斜斜的一分为二! 除此之外,上官泓的耳边更是潮涌不断,呼呼的风声如巨大的磨盘滚动时发出的,眼前所见的青山密林以及整个大地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她迎面撞来,一旦撞在一起注定就是上官泓粉身碎骨之时,但她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她完全可以驾驭此时的这个状态,可以随时向上掠起或是改变方向,因此不但不慌张,她甚至还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高空急坠,若心中没有恐惧,那便能感到愉悦。 她还试着放声大叫,发出的也是一声如哭如号,难听至极的鸟鸣。 当然这声鸟鸣上官泓听着声音并不大,但听在下面章益那些人的耳中却是凶险来临的征兆,仅从声音的变化他们就能察觉出头顶有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那必然是危险! 然后俯冲之中的上官泓就看到娄青药正扭头向空中看了过来,那些人都是如此,他们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就牢牢的锁定在上官泓的身上,但是上官泓知道那些人根本就认不出自己,因为她现在是一只麻羽啼鸮! 做一只鸟儿也不错! 无奈和厌烦的神情出现在娄青药的脸上,并不是恐惧,上官泓明白,这些人之前一直借助那种古怪的符箓来打发各种断肠谷的妖禽妖兽,每每都能成功,不久之前他们还将许多只妖禽都打发走了,现在一定是将她也当成了寻常的中阶妖禽而已,想来他们还会以那种手段来对付她,认为她也会傻傻的追着那些符箓而去。 岂不可笑! 对上官泓而言,要想把这些人赶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俯冲下去直接将娄青药撕得粉碎。在上官泓的眼中,娄青药只是一个痴心妄想并且不择手段的想要染指青鸾之卵的跳梁小丑而已,上官泓知道她为何能指挥得动宗飨,因此从心里对其颇有些鄙夷和不屑。但准确说来,娄青药并不是上官泓最厌恶最痛恨的人,不过她现在却是这群人的关键,这些人都是因为娄青药才来到这里的,只要她死了,这些人便没有了任何留在断肠谷内的理由,必然会迅速的离开这里。 但是上官泓却不能这么做,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她不可能将这些人都除掉,只要有人逃走,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就会泄露出去,杀死娄青药不是件小事,牵涉到与狮子林之间的关系,宗门绝不会允许她杀死娄青药的,这一点她很清楚,那样只能给她惹来无法解决的麻烦,所以娄青药不能死。 想到这里上官泓的目光便不在娄青药的身上停留,而是看向了宗飨,章益和景禄这三个宗内的大纨绔,同样,这三个人她也不能动,道理也简单,她的师父丘化壑虽然是个难惹脚色,但这几人的身后都是宗内庞大的势力,更是动不得,假如她将这三人除掉了,就算是丘化壑也保不住她,很可能她都活不到筑基那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娄青药不能动,三个大纨绔也不能动,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剩下的就是被他们请来帮忙的家伙了,这些人若是再死几个的话…… 上官泓的目光看向了剩下的十一个人,这些人再死几个的话还真无所谓! 不过,上官泓重新又把目光投向了娄青药,此时她已经俯冲了一半,下面那些人早就紧张和戒备起来,这其中还包括那个两次三番以古怪法术算计她的家伙,上官泓看他们就如同看死人一样,但对于不能动那四人,上官泓心里还很有几分不服气,若没有他们捣乱的话,情况对上官泓而言会更加有利,既然不能杀他们,那么…… 吓唬吓唬他们总可以吧! 还有那个算计过她多次的家伙,现在要找到钱潮五人的踪迹全凭着他,虽然现在还要让他活着,但这也不耽误一会儿将他吓个半死! …… 而此时章益那些人已经开始取出各自的血符严阵以待了。 面对气势汹汹俯冲而来的妖禽,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毕竟在断肠谷的这段日子里,类似的情形他们已经遇到过不知多少次了,凭借血隐符他们总能化险为夷,而且比起遇到妖禽妖兽,他们更担心的是遇到上官泓,而眼前所见更是不值一提,只有一只妖禽而已,还不是轻松的就能打发掉? 那只孤身俯冲而来的妖禽已经足够近了,近到众人能看清它冷冷看下来的黄眼黑瞳,那弯曲如钩令人恐怖的长喙还张开来,出了一声令人耳内刺痛不已的尖厉鸟鸣,如同有人突然在耳边撕心裂肺的号哭一般难听,早就有人将手里的血符一甩而出,化作一道道淡红色的线条极速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但是,令这些人最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这只妖禽与以往他们遇到的都有些不同,它根本就不理会那一张张飞向各处的血符,完全不受血符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影响,整个庞大的身子速度不变地直扑下来,羽翼带起的风压甚至能将甩飞出去化作红线的血符吹得歪斜,那只看起来狰狞凶悍的大鸟的俯冲轨迹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所有人心中同时大骇,怎么百试不爽的血隐符对这只中阶妖禽没有用了呢? 而对娄青药而言最要命的是,看那妖禽的俯冲方向,它竟然是心无旁骛的向着自己而来,腹下那一对金黄色锋锐无比的钩爪已经蓄势待发了! …… 一道道淡红色的光线瞬间出现的同时向各个方向而去,在俯冲下来的上官泓看来,就如在眼前骤然开了一朵古怪的红花,有的还擦着她的羽翼而过,然后才是道道红光的残影慢慢消散。 此时的上官泓也凭借着麻羽啼鸮的感应力感受到了那一张张被甩飞的符箓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就如同有许多人正在四散而逃一般,此时她才明白这符箓为何能让这些人每次都化险为夷,若真的是妖禽俯冲下来的话,一定会被那些气息所欺骗,一定会认为那就是他们的猎物,此时正在快速逃离,这样断肠谷内那些灵智不开的妖禽妖兽就一定会追着那些符箓而去。 原来如此,真难为这些家伙从哪里弄来这样精巧的符箓,上官泓暗道,但她可不是那些愚蠢的妖禽。 然后在继续向下又俯冲了一段之后,她终于从下面那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惊骇不已又难以置信的神情,想必是这些人见到他们赖以护身用的符箓失去了作用,一个个被惊的目瞪口呆,而上官泓看到这一幕心中自然十分得意。 然后,上官泓便从娄青药的脸上看到了惊骇欲绝的神情。 这是因为上官泓从高空中是直接冲着娄青药而去的,她打定了主意即便不能杀死娄青药,也要狠狠的吓一吓这个女子,现在上官泓的举动果然奏效了。 刹那间,上官泓面前道道血符残留的红光密集起来,而娄青药的脸色也已经成了土色,她面如死灰! 这就是娄青药想要的,她就是要让这个女子好好的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此时上官泓化身的麻羽啼鸮几乎要扑落而下,金黄色的钩爪已经对准了娄青药,附近不少人被吓的根本不敢有任何动手的心思,那可是中阶的妖禽,既然目标不是自己,那自然是走为上,瞬间道道人影向四外飞出,这些人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 但也就在此时,从娄青药的旁边一个人影如电一般扑到了娄青药的面前,用身子将她遮挡住,也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手段,一道半透明的白幕骤然出现将那二人的身形都笼罩在其中,上官泓在见到那白幕的时候,借助麻羽啼鸮强大的感应也察觉到了那时她绝不能触碰的厉害之物。 那个人正是宗飨。 想来是用他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护住娄青药,保住她的性命。 上官泓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她没想到宗飨为了娄青药居然如此拼命,哼,且看你们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吧,不过这次也不错,几乎将娄青药吓死,对此上官泓很满意。 …… 白幕之内,宗飨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娄青药的腰身,另一只摊开来的手上有一片如同小甲壳一样的白色物件正在发光。宗飨作为宗氏子弟,身上有自家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很是正常,就连汤萍身上也有几件,何况他这样的大纨绔呢。 宗飨并不是个勇毅果敢的人,但对他而言,这里所有人谁他都可以不救,唯独这娄青药他是非救不可,由此足见他对娄青药的用心。 此时不论宗飨还是娄青药,都面如土色,尤其是娄青药,还不易察觉的看了宗飨一眼,眼神很是复杂。 在娄青药看来,刚才若不是宗飨舍命相救,自己恐怕就死了,但越是如此她越是心情复杂,她对这个五灵宗的大纨绔没有任何的好感,不过是为了青鸾之卵而与之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罢了,但没想到在刚才那种情形之下,这个家伙居然……想到这里时娄青药心中暗叹,不论此次断肠谷之行的结果如何,她总会离开,先前宗飨一直在策划的私奔之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想必到时候此人会对自己由爱生恨吧! 娄青药此时才开始觉得自己有负于这个男子,心里生出来几分愧疚。 …… 而此时上官泓已经盯上了何宿酉。 何宿酉同样是还不能死的人物,至少在找到钱潮那些人之前如此,但这也不妨碍上官泓拿他先开开心! 说来也巧,何宿酉逃得并不远,就见那只麻羽啼鸮庞大的身躯忽然一个灵巧的侧拐,锋利的钩爪所指正是何宿酉显得有些枯瘦的背心处。 强大的风压以及大难临头的危机感同时袭上了何宿酉的心头,大骇之中他扭头回望,正看见一对黄眼黑瞳死死的盯着他,那双能轻易撕碎中阶妖兽坚韧皮甲防护的利爪几乎就在他身前了! 何宿酉本来是一个阴鸷的中年人模样,当此之时居然被吓得五官扭曲,面容骇绝,张开大嘴,扯开嗓门就发出了一声难听至极的惨嚎来! 所有看到这一切的人也都认为何宿酉完了,他必然会被那利爪直接抓破胸膛,鲜血飚飞的惨死在此。 此时没有人想到要出手去救何宿酉,这并不是因为何宿酉人缘不好,关键是现在他面前的是中阶妖禽,是他们加在一起都无法抗衡的强大存在,在它面前能逃得一命就算幸运了,哪里还能奢望与之相斗呢? 而就在众人看着,等待着鲜血飞溅的场景时,也是何宿酉绝望的嚎叫时,那只麻羽啼鸮忽然微微一个振翅,居然从何宿酉的头顶越了过去,甚至还将自己那对金黄色的钩爪向上收了一收错过了何宿酉,在这个过程中,何宿酉两眼发直,认定了自己会死,因此当那恐怖的大鸟越过去之后,他那难听的叫声也没有停下来。 但是就在何宿酉的身后,却突然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旋即血腥四起。 何宿酉虽然不再叫了,但依然大张着嘴巴扭过身去看,正看见一具尸身从那只中阶妖禽的爪子上跌落,胸背之上一个恐怖的大洞,血染衣袍。 有人已经悲愤交加的喊了一句: “周兄弟!” 死的人是周考。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八:波浪(五十五) 上官泓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杀的是谁,她不知道周考的名字,但她记得周考的面容,不论是她在章益那些人的藏身处之前中计被围攻的那次,还是在翟耜死后她再次受到众人围攻的那次,周考在其中都对上官泓出手了。 原本一行十三人之中,精通五行法术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翟耜,另一个则是周考,翟耜被上官泓一滴惑光烛的蜡油打中,然后就被众多的妖禽妖兽扑倒分食,趁着那个空档,其余人都在惊怒愤恨中对上官泓出手,她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人施展手段引来一道粗大的电弧轰在自己头顶,当时她还深深的看了周考一眼,虽然有鲲油盏的护持没有受伤,但既然对自己动过手,那在上官泓看来就是个该死之人。 甚至这一行人都是如此。 周考是个让人一眼见了之后就不容易忘记的人物,他相貌虽然普通,但额头发际线过高,显得天庭过度饱满,而且目光犀利,眼神如刀,所以上官泓见过之后就牢牢的记住了此人。 因此在放过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何宿酉之后,上官泓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一边飞逃还一边回头观望的周考,上官泓便立即打定了主意……干脆就将他留在这里吧! 可怜周考,本以为何宿酉死定了,这次来五灵宗他对这何宿酉很是鄙夷,还想回头看一看这家伙会怎么死,却没料到回头要看个仔细时竟然发现那只中阶妖禽竟然放过了那姓何的,而且还如一朵不大的乌云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双黄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在他的脸上,周考瞬间脸色煞白,身子冰寒,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时,麻羽啼鸮一只金黄色的利爪已经抓到了他的后背之上! 周考性情偏激,做事有些易走极端,平日里是个火爆脾气的人,但他再是强横也不影响此时被吓得亡魂皆冒! 锋利无比的金黄色利爪只抓过来一只,借助锋锐,借助高速,轻松无比的破开了周考后背的衣袍然后直接抓入血肉之中。 周考的身子剧震,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张开一声惨叫是与满口的鲜血一起喷出来的! 此时的上官泓就是一只中阶的妖禽,周考受到的也是中阶妖禽的一击,在中阶的妖禽面前,炼气修士就如一张窗户纸那样脆弱,那只金黄色的利爪抓进去之后如同火热的刀子捅进了凝固的酥油之中,毫不费力的就从周考的胸前透了出来,破胸而出的瞬间,那爪子血淋淋的,显得无比狰狞! 惨叫过后,周考的神情便凝固住了,整个身子破絮一般挂在麻羽啼鸮的爪子上! 而上官泓扑展着双翼继续向前,略一抖,周考的身子这才掉落下去。 “周兄弟!” 就在上官泓拍打双翼飞起来的时候,她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悲愤无比的叫声。 原来这家伙姓周,上官泓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上,再次盘旋而下,对着下面已经分散开的众人再次俯冲的时候她还想着,刚才哭叫的那人姓什么呢? …… 又死了一个! 不管有没有看到那一幕是如何发生的,周考临死前的那声惨叫都清楚的传到所有人的耳中,此时这些人或逃或躲,这声惨叫让他们更加慌惧无措的同时还让他们的心都猛地一沉,慌乱中投过去一瞥,正看见周考被那只妖禽甩下来,他胸背上一个可怕的伤口,鲜血狂飙,整个人已经再无任何生机,翻滚着向下坠去。 “周兄弟!” 喊出声来的是皮凤岭,这一行人中,他与周考脾气最相近,都是那种易冲动且好斗的人,见面后不多日他们就先打了一场,结果如何无人知晓,但从此二人便形影不离,如今周考惨死,皮凤岭自然难过。 也不止皮凤岭,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大纨绔在内心中都是一黯。 又少了一人! 被请来的这些人之中,大概也只有皮凤岭为周考的死感到伤心,在其余人看来,周考此人除了冲动好斗之外,还总喜欢用带有挑衅意味的目光看人,兼之此人谈吐鲁莽,言语冲撞,说话的时候喜欢呛人,因此并不受众人喜欢。但他也仅此而已,在一些心机深沉的人看来周考反而是个很简单的人物,至少他心里想什么会毫不顾忌的说出来,或者也能在脸上表露出来,不用对他有什么提防和戒备,最重要的是此人手段不弱,在这次断肠谷之行中,是一个得力的人手,也就是说周考虽然不受人喜欢,但却是一个得到众人认可的人物。 如今周考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怎能不令人唏嘘呢。 而最震惊同时也最迷惘的则是何宿酉。 就在周考死前,那中阶妖禽明明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何宿酉也认定自己必死,因此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当时他就在等死,等着那股他无法抗拒的剧痛传来,等着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古怪,明明可以杀死自己,那中阶妖禽却偏偏就放过了他,然后他就亲眼目睹了周考的惨死! 恐惧,还有疑惑,不止何宿酉,所有的人心里都是如此。 那只中阶妖禽在抛下了周考的尸身之后就冲天而起,但明显它并不打算离去,下方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的身子在高处一个盘旋翻转,居然还要再次俯冲下来! “小心!”有人惊恐的喊道“它还要再来!” 他们人人恐惧,是因为刚才袭击他们的是中阶妖禽,是他们加在一起都无法抗衡的存在,因此不管这些人平时脾性如何,出身怎样,在同辈之中又多么出色,也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体修还是剑修,在面对自己或者所有同伴合力都绝对无法对抗的存在时,必然会心生恐惧。对于这种恐惧,可以将其看作是一种下位存在面对上位存在时自然而生的,就因为这种恐惧,在上官泓化身的麻羽啼鸮冲下来又击杀周考然后又飞起来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想到去反抗,在他们看来那不仅仅是徒劳,而且是送死,若是幸运或许还能捡一条命,而与其对抗,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这也是上官泓历次杀人的经历中最轻松的一次。 至于疑惑嘛,主要指针对他们赖以护身的血隐符,他们不知道这只妖禽为什么不受血符的吸引,难道是这血隐符失效了?不应该呀,所有的血符都是用这些人自己的血制出来的,之前有效,而且很有用,甚至在不久前面对众多的中阶妖禽的时候还能将那些凶猛的大鸟都引走,让众人化险为夷,为什么过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这些符箓就没用了呢? 那以后还能在这断肠谷里继续下去吗? 别说以后了,眼前的麻烦就没解决呢,那只中阶妖禽已经再次极速的俯冲了下来! …… 此时章益这一行人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认为血隐符再无效用。 所以当上官泓再次俯冲而下的时候,他们就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逃。 不管多么狼狈,只要能逃出生天就行! 而对正在极速俯冲中的上官泓来说,此时就是再找一个倒霉的家伙除掉而已。 这些家伙逃得还真快,该对付哪一个呢? 然后上官泓就再次从下面找到了何宿酉,也不止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他并不是单独逃走,而是跟在几人的身后。 也罢,刚才吓了他一次,索性这次再吓他一次! 头顶强大的风压再次袭来,还有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厉长鸣,何宿酉听的心胆俱裂,生死关头,他早将之前要卖力表现以讨好那些大纨绔的心思全都抛掉了,保命要紧,但头顶的动静传来时,他回头仰望,顿时万念俱灰! 那只凶猛残暴的大鸟居然再次俯冲而来,而且居然又是冲着他来的,那双黄眼黑瞳正死死的盯着他! 这一次恐怕再也逃不过了吧? 非死不可了吗? 何宿酉当然不甘心就此毙命,他强打精神扭身继续逃,甚至他还想好了,只要这次能逃得一命回到家中,他便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都打消,自此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修行。 而与此同时,来自空中不论是风压还是威压都如大山一样落在何宿酉的身上,何宿酉只觉得自己被那只狰狞的大鸟牢牢的锁定住,对方正伸出利爪让他死得与周考一样难看,甚至比周考还要惨! 上官泓并不像让何宿酉今日就死。 她只想再次将这个可恨的家伙吓得魂飞魄散而已。 何宿酉在飞逃之时还来回来去的变换方向,想借此甩脱上官泓,但也不知是他被吓得还是处在麻羽啼鸮的风压之下他身法受限,总之他的举动在上官泓看来既笨拙又愚蠢,若要他死太简单了,可惜呀,接下来找到钱潮汤萍那五个人还要依靠他呢。 所以看上去在上官泓化身的麻羽啼鸮就要取何宿酉性命的时候,忽地又一个侧拐,身子在空中几乎是一翼在上,一翼在下的转了个弯。 也就在这时候,上官泓忽然间心中一惊,她明显感觉到了拘灵术维持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不好! 怎么偏偏是现在! 此时上官泓就有些危险了,假如她当着这些人面失去了拘灵术的加持,也就是失去了麻羽啼鸮那份强大的力量,恢复成自己原来的样子,那些人对她的仇恨且先不论,她自己的灵气在此时会严重不足,别说这些人一齐对她出手,哪怕只有一个要杀她也不好对付,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赶紧走! 打定主意,上官泓一振翅身子就向上而起。 好死不死的,有一个人见那大鸟俯冲下来有拐着弯向自己而来,顿时就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连飞起想将这只妖禽让过去,但谁也没想到那只妖禽竟然也同时快速的飞了起来! 上官泓还能维持拘灵术的时间的确不多了,但足够她再杀一人了,何况那人还是自己送上来的,几乎要与她撞在一起! “啊……!” 一个疤脸秃头的壮汉绝望的大叫着,然后就被飞过的中阶妖禽抓在两肩头直接带上了高空,那声长长的惨叫就一直延续到了上方。 又……躲过去了? 何宿酉呆愣愣的停了下来,不敢相信自己运气会这么好。 不论被抓的是谁,想必凶多吉少了,人们仰头看去,辨认出被那只妖禽抓走的是体修廉甑,他两肩头已经被两只大爪子抓透了,根本逃脱不得,就在人们仰头看时,忽然那惨叫声消失了,空中一小团血色爆出,还有破碎的肢体一同落下来。 第四个! 而就在上官泓在高空之中将廉甑撕成碎片之后,她的拘灵术终于无法维持下去,空中闪过了一道光芒,上官泓窈窕的身影重新出现了,她拼命的稳住了身形,不让下面那些人看出端倪来,然后还故意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下方众人。 “是……又是她!” “上官泓!”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三十九:波浪(五十六) 上官泓在空中显露出身形来,让下方章益那些人看到是个无奈之举。 虽然已经杀了二人,但她正在兴头之上,对她而言就如一场盛宴刚刚开始却立即就结束了,心里自然有不少的懊恼。若不是她第一次施展拘灵术,多有生疏之处,只怕章益这一行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今日。若不是她灵气不继,她至少会再出手几次,甚至今日就可以逼得娄青药放弃这次断肠谷之行。 可惜呀! 上官泓心里悻悻的想着。 “上官泓!” 下方还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上官泓听得出来,那是景禄,她才不在乎,轻蔑的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身向远处飞去,此时她身上灵气可说是空空荡荡,当务之急是恢复,同时还不能将这些人弄丢了,都要她小心翼翼才行。 这拘灵术真不错,早知如此有用就该提前多试几次才对,虽然今日对这种法术使用的不是很纯熟,但上官泓非常满意的,化身成为麻羽啼鸮之后,章益那些人没有一个能看破她,都将她视作了中阶妖禽,一个个的只顾着狼狈的逃窜,根本就不敢动手反抗,这就让上官泓杀人之时异常的简单和轻松。可以这样说,她甚至还有些享受刚才的那种感觉。 这法术唯一的缺点就是能维持的时间有些短了,上官泓也打定了主意,此次之后她还要再使用这个手段来对付他们,一次不够就再来多次,直到将娄青药逼走为止,而且她还想好了,娄青药在绝望之下不得不离开时,那些人谁都可以走,唯独那个几次用法术算计过她的人走不得,嗯,那个人就是何宿酉,到时候上官泓要将他擒住,然后逼他为自己找出钱潮那些人来,若他肯乖乖的听话,大不了最后让他死的痛快一些。 很快,上官泓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 上官泓在空中显露出真身的时候,也是宗飨还有娄青药赖以护身的光幕消失之时,因此这二人也都见到了空中的上官泓,甚至隔着这么远,娄青药还与上官泓遥遥的对视了一阵。 这段时间并不长,也就片刻之功,上官泓的目光冰冷鄙夷还有几分嘲弄和不屑,而娄青药同样冰冷的目光中却有几分的惧意,当然更多的是憎恨,对视之后,上官泓便转身飞走,很快不见。 这次短暂的对视之后,这两个同样不凡的女子便成为了彼此终身的大敌。 这里不妨多说一句,断肠谷之后没用多少年,娄青药与上官泓便各自筑基,接下来她们二人在修行界里还会多次相遇,每一次都是因为不同的原因,但每次的结果却都差不多,她们两个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勾心斗角,继而到最后动手打得不可开交,二人都想取了对方的性命,仇恨就是从这次断肠谷之行开始的,她们甚至还将一些世家也牵累进去,最后导致他们在修行界里消亡不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娄青药见到了那只凶悍的中阶妖禽在空中一道闪光之后就变成上官泓的全过程,同样作为御灵修士,她不知道上官泓施展的是什么手段,在见到那一幕之后,娄青药便明白了一切,心里除了对上官泓的痛恨之外,就全是恐惧。 没错,娄青药怕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次上官泓用的是什么手段。 这才是最让她害怕的。 假如不是上官泓还有些理智,知道将她杀了之后会引起五灵宗与狮子林之间纷争的话,娄青药绝对相信上官泓会在刚才毫不犹豫的对她痛下杀手,除之而后快。在宗飨救她之前,上官泓化身的那只中阶妖禽俯冲下来时她就害怕,她以为自己是被一只中阶妖禽盯上了,但现在想来若那只是一只妖禽的话反而更好,妖禽嘛,没有得手也就作罢了,即便是中阶妖禽也是如此。 但现在不一样了,那是上官泓,不是什么妖禽。 想着先前那对黄眼黑瞳里的森森杀机,娄青药就更怕了,更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只要自己不放弃那青鸾之卵,不离开这断肠谷,上官泓就一定还会再来,手段会更加残忍,到时候恐怕死的人还会更多,上官泓不打算杀死自己,但只要自己不放弃,那她肯定会将所有这些被请来帮忙的人都杀死,到时候凭着他们几个纨绔根本无法对付汤萍钱潮那些人,那时就只能黯然离场了。 好狠毒的算计! 宗飨也见到了上官泓在空中变化的那一幕,对他而言此时除了震惊之外,就是担心与害怕,他很想劝一劝娄青药,在他看来既然上官泓有这样的手段,那至少在这断肠谷内自己这些人就无法与之抗衡,人多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任其轻松杀戮吗?所以就不如放弃,免得到最后出什么意外而悔之晚矣。但青鸾之卵毕竟是娄青药梦寐以求之物,想要她放弃恐怕不容易,想到此宗飨看了娄青药一眼,就把想要劝说的念头暂时打消,至少现在不是时机,娄青药脸色铁青的难看,现在显然不是跟她说这些的时候。 景禄则极为愤怒,就在那只中阶妖禽俯冲下来的时候,受那种杀机和威势的压迫,景禄当时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那是他这个一向傲慢的大纨绔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惧和绝望,就在当时,景禄甚至都在回想自己此生还有什么憾事没有了结了,即便知道了那只中阶妖禽是上官泓通过手段变化而来的,景禄依旧觉得当时上官泓若真的有心杀他的话,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这让景禄在恐惧之余还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就好象他这条命不值上官泓取一般。当时他既愤怒又害怕,现在大概想明白上官泓为何不会动自己,害怕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愤怒已经占据了上风,这让他对上官泓怒不可遏,景禄打定了主意,待他返回宗内后一定要去找上官泓的麻烦。 而章益此时所想的又与身边这几位都不同。 在今日,章益总算是见识到了上官泓的真正手段,说起来片刻之前章益也不可能想到那只中阶妖禽居然会是上官泓,因此当时他也怕,而且是很怕,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所以他也狼狈不已的逃窜。但在看到上官泓最后出现在空中之后,章益不但不生气,甚至在心里还有些窃喜,这才明白今日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刚才的遭遇既能证明上官泓手段的强悍,更能证明上官泓心肠的毒辣。 又有人惨死在上官泓的手中,章益当然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娄青药。 而娄青药与上官泓有什么过节呢? 娄青药也在打那青鸾之卵的主意,这一点上她与上官泓的确是竞争的关系;再有就是前两日娄青药还布局算计过上官泓一次,但未成功。 仅此而已,但就因为这些,就引来了上官泓两次的疯狂报复,已经有四个人死在她手上,嗯,还都是惨死。 假如,甚至是很可能,那青鸾之卵最后落入到汤萍的手中,真那样的话,上官泓会怎么看汤萍呢? 自然是怀恨在心了,而且是恨之入骨的那一种,为了青鸾之卵她对娄青药都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出来,若那宝物最终被汤萍得到了,她对汤萍的恨一定极深,会想方设法除掉汤萍! 依着上官泓的心性,她一定会如此,这一点章益十分笃定,而对付汤萍嘛,很显然,就要同时对付他们五个人,而这就是章益与上官泓合作的基础。 章益相信,就算知道了青鸾之卵落入汤萍手中,在宗内这段时期上官泓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她虽然强悍,但毕竟势单力孤,钱潮那五个人也都不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汤萍在宗内有长辈有师父,上官泓一定不可能在炼气阶段就将那五人如何,所以她要报仇,要解心头恨一定会在筑基之后。 到了宗外许多事情就没有什么约束了,只要做的隐秘,做的干净利索,无非是多出来几件悬案而已。 嗯,如此看来这上官泓的确是将来可以与之合作的伙伴。 以上只是几个大纨绔的想法,这里更多的是被请来帮忙的那些人,在刚才上官泓杀人之时,由于所有人都以为那就是一只凶猛的中阶妖禽,是他们不可能抗衡的,所以人人畏惧,尤其是在上官泓第二次俯冲下来时,所有人都以为血隐符再无作用,便都在惊惧之中各自逃散了,即便是剑修体修,即便是亲眼目睹好友惨死的皮凤岭当时也只有逃命一条路。 而当他们看到那只中阶妖禽在空中变化成之前那个黑裘女子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变化如此之大,这些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看来刚才杀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阶妖禽的确是先前的那个女子。 这些人,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来的,能被宗飨或是章益看中再请过来帮忙,必然在各自的世家或是小门派内都是佼佼者,甚至有人在一州之地都非常有名,因此自视甚高,纵然是性情温中,沉默不语的,心里多少也存着几分的矜持。在这些人的眼中,他们对所谓的大宗门弟子早就存着几分不服或是不屑,觉得他们不过是名气大而已,未必就有什么真本事,就算是五灵宗的弟子又能如何呢,首先在眼界经历上与自己相比就差了许多,真动手的话,恐怕他们不过是徒有其名的庸碌之辈罢了,就连将他们请来的那几个大纨绔在他们眼中也是如此,真有本事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解决麻烦呢,他们要对付的不过才五个人而已。 但是那个黑裘女子却让他们对五灵弟子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最早他们就合力对付过那女子,但周密计划,众人齐齐出手之下,依旧让她逃走了,这本来就有些挫了他们的锐气。 然后在当天目睹了妖禽与妖兽那场大战之后,那女子就来报复,杀了两人之后便从容离去。接下来就是今日,那女子的手段更加的诡异而强大,她居然能化身成为一只中阶妖禽,再次轻松无比的杀了他们两个人。 一个人对付如此多人,不但能从容来去,还能每次都不空手而归,这女子不但有心机有胆量更有手段,就是……太毒辣了些! 由此推之,章益与宗飨要对付的那五人还不知道如何难缠呢,他们这些人对这断肠谷里的中阶妖兽都束手无策,唯独那五个人可以说是一路斩杀着妖禽妖兽进入的,从这一点上看,那五个人至少不会比那黑裘女子差才对。 想到这一点之后,有人便开始气馁起来。 说起来在翟耜与张沥惨死之后,所有的人都在心里生出了同仇敌忾之感,物伤其类,那女子若敢再来众人都决心一定要合力将其拿下,但在今日,经历了这一次遭遇之后,已经有人开始畏惧那女子了,甚至还有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后悔不该来这一次,想着找个什么说辞应付宗飨或是章益,然后赶紧从这凶险无比的地方离开,保命要紧啊! 这种想法最强烈的就是何宿酉,今天他两次以为自己必死,结果却莫名其妙的两次都未死,这就让他既被吓破了胆又无比的疑惑,当然还有恐惧,他实在不名为那只妖禽为什么两次放过他。而在看到那只中阶妖禽在空中化作了那个黑裘女子后,何宿酉明白之后心里的恐惧反而更加强烈了,对方这样做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受。何宿酉此时已经知道,那个黑裘女子要在把他耍够了之后再取他的性命,在那之前,她就是要让自己总是提心吊胆的不得安宁。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再加上刚才何宿酉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就发过誓,若是此次能活命,一定赶紧返回家中,好好的修行再不出来,所以他心里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波浪(五十七) 死两个人还不算损失太严重,但是加上今日死在上官泓手中的,就是四个人了,十三个人死了四个,只剩下九人,相当于折损了三成的人手,这对章益,娄青药这一行人而言已经是个沉重的打击了,谁知道下一次上官泓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对他们出手呢? 到目前为止,上官泓真正对他们出手一共两次,第一次是她带着众多的妖禽妖兽而来,在一片混乱中杀了两人;第二次,也就是刚才她直接化身为中阶妖禽,算是亲手又杀了两人,然后才从容而去。 关键是上官泓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是章益这些人能抵挡得住的。 此时上官泓虽然离开了,但她造成的恐慌却依旧在,而且还在蔓延。 娄青药呆愣愣的看着附近,刚才逃散的众人正慢慢的回到这里,经历刚才的打击,尤其这些人还专门跑去看了周考的尸身以及散落下来的廉甑残肢,都惨不忍睹,等众人再到章益以及娄青药面前时,人人脸上神情难看,眼神中还有一种挫败和畏惧的神色,有人还嘴唇嗫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些人锐气已挫,惧意已生,甚至有人已经萌生了退意,带着这样的一群人去与汤萍五个人争斗的话,想来必定没什么胜算,甚至等不到与汤萍动手,他们在路上就会都被上官泓一个个的都收拾掉了。 想到这里时娄青药禁不住叹了一声,这就是上官泓想要的结果,如今看来此次的断肠谷之行恐怕真的要空手而归了,想到此,娄青药对上官泓的恨意便又多了几分。 不止娄青药,其余几个纨绔,宗飨,章益还有景禄也都看出了这种情形。 对宗飨而言此时差不多也就该离开了,否则无法对付上官泓,说不定上官泓万一真的发疯,还会有什么不可测的事情发生,因此宗飨便准备找个机会好好的劝一劝娄青药,不如就此放弃。而景禄与章益则不然,景禄的目标是钱潮,至于章益,他还想再试一试,尽量能挽回这些人,于是几个大纨绔便先商议一番,在章益看来众人刚刚受挫,此时不宜再继续赶路,虽然还在的人没有一个受伤的,但人心不稳,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做商议。 就这样,天还远未到傍晚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就在附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接下来就该决定去留的问题了。 几个纨绔主要由章益出来说话: “诸位,刚才咱们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没想到又损失了两位兄弟,真是令人痛惜,唉!而且咱们刚才遇到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就算有人这样说,恐怕咱们也只会当个故事听,实在是怪诞离奇,匪夷所思,谁又会相信呢?说来也是我等几人太过操切浮躁了,原想着凭我等几人做不到的事情,将诸位请来帮忙,想来一定能成,如今看来还是小看了此事的艰难!嗯,刚才对咱们动手的那个女子,名为上官泓,乃是我宗内一个不好招惹的狠脚色,更是一个下手毒辣的奇女子,在宗内算是凶名昭著,她的师父名为丘化壑,乃是我宗内水云谷御灵派的一位结丹长老,诸位或许听说过此人的名头,就算没有回去之后向长辈打听或许就能知道此人如何。上官泓是丘化壑的大弟子,她的手段都是从丘化壑那里学来的。嗯,在此不妨多说一句,上官泓唯一的师叔,丘化壑唯一的师妹,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不但在我宗内有名望有地位,就算在修行界里也大名鼎鼎,此人正是姑获仙子,想来诸位应该听说过这位长老的名头吧。咱们此行的主要盯着的人物之一,名为汤萍的那个,正是这位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姑获仙子又是丘化壑的师妹,从这一点上来说,上官泓与汤萍也算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可上官泓此次跟进来也是要打汤萍的主意,哼,同门之间还会如此,足见这上官泓的为人了。” 顿了顿,章益继续说道: “这次也是我们几人考虑不周,原来是想借助几位的援手,帮我们,帮这位娄姑娘完成心愿,然后咱们皆大欢喜。但没想到出师不利,唉,也怪我们低估了对手,低估了此事的难度,进入这断肠谷之后咱们就一路坎坷,处处不顺,更没想到上官泓会如此狠毒,两次袭扰,便让咱们失去了四位兄弟,真是令人既痛恨又痛心。虽然在这断肠谷内已有多日,但我们要做的事情还远未结束,正常来讲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在这里耗多久,虽然我们的要做的事情还未有眉目,但目前看来再呆下去的话,上官泓必然不会罢手,一定还会前来纠缠,那样很可能还会有人遭了她的毒手,真如此我们心里就更加不安了。已经有四位兄弟惨死在她的手中了,不能再有人伤损了,依我看,咱们已经不宜再继续下去。嗯,莫不如咱们就到此为止,现在就离开这断肠谷,这样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好在先前那中阶妖禽是上官泓变化的,由此可以推知咱们的血隐符应该是依旧有效的,所以从这断肠谷内出去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时,章益还拱手向众人致意,似乎是在赔不是。 他这一番话看似是为了众人着想,不想再有人被害,但实际上章益的话中另有玄机,他隐晦的将剩余的这些人都骂进去了,骂这些人无能! 前面几个大纨绔一番商议,宗飨已就无法劝动娄青药,但若请来的这些人都不愿再呆下去的话,娄青药也没有办法,至于景禄,自然是不愿就此罢休,他还想着能在这里就将钱潮那些人除掉呢。 而章益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上官泓在他看来已经是个将来可以合作的人物,但此次的断肠谷之行依然是个除掉钱潮的机会,既然有这个机会,他就不想放过,万一成了呢,那日后就不必再考虑钱潮的威胁,而且就算与上官泓合作,还不知道那个女子会提出什么古怪的条件呢。 所以他在言语之中故意贬低了丘化壑,其实丘化壑在修行界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还故意抬高了姑获仙子,嗯,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姑获仙子在修行界里的确比丘化壑要更有名一些。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告诉诸人,丘化壑与姑获仙子是师兄弟的关系,手段嘛自然是同宗同源,各自的弟子也应该差不多才对。上官泓是丘化壑的大弟子,有这样惊人的手段,而汤萍是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那手段岂能弱了? 可现在这些人在上官泓面前的表现就如此不堪,那将来面对汤萍又该如何呢? 嗯,汤萍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而且能与汤萍为伍的岂能是泛泛之辈,当他们面对汤萍五个人的时候,呵呵,那岂不是会死的更惨?他话里话外似乎是为了这些人的安全着想,为这些人考虑所以才要放弃这次断肠谷之行,但实际上是在说这些人不过是徒有其名的废物罢了。 章益这话听着似乎是在劝这些人离开,但实则是在激这些人,能被他们选中的自然都不是笨人,听话听音,岂能听不出他言外之意,泥人还有三分的土性呢,章益自然明白这一点,他清楚,现在与其安慰激励这些人反而不如拐着弯说些不中听的话更有用。 这些人之中马上就有人顺着章益这番话明面上的意思开口了,说话的是何宿酉,章益说完,他便开口说道: “对对对,章公子所言极是,那上官泓若真的凭她自己的手段的话,咱们对付她应该不成问题,但一看便知她的手段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旁门左道,尤其是她自己可以化作一只中阶妖禽来动手,这可是咱们谁也无法抵挡的,这样说没错吧?如今看来,咱们拿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办法,再耗下去也是徒增伤亡,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依着章公子所言,咱们早早离开,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找这上官泓好好的算一算这笔帐,诸位以为如何?” 何宿酉岂能听不出章益话中的意思,但他被吓破了胆,一刻也不愿在这断肠谷内停留了,能得到这几位大纨绔的青睐自然是件好事,但若要为此搭上性命,他肯定不干,那样岂不是太傻了吗? 所以,章益说完,何宿酉便抢着说话,他打的主意就是借坡下驴,装傻充愣一样借着章益的话头发挥下去,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此人这些人已经心生惧意了,只要他一开口,添油加醋的鼓动一番,差不多众人也就散了,至于章益那些人要做的事情,自此就与他无关了,甚至为了能离开这里,他不惜违逆着章益的意思说话,这可与他前几日的表现大相径庭。 何宿酉这样说,章益心里自然不高兴,但是表面上听起来,何宿酉都是顺着他说的,因此也无法反驳,更不能反驳,但他相信,总有人会与何宿酉不一样的。要知道,虽然上官泓给这些人造成的恐惧不小,人人的脸上都很难看,这并不是说所有的人都想着赶紧离开这里,怕死与怕丢人之间是有选择取舍的,有人怕死,同样就有人怕丢人。 因此,何宿酉的话音刚落,一个粗嗓门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走什么走!你不嫌丢人,你就走,反正我不走,不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不让那女人也吃一吃苦头,不让她记着以后别惹老子,哼,我才不走,这口气,老子可咽不下去!” 说话的人体型威猛,身材高大,正是出身于恩州成家的体修成大才,他来五灵宗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给宗飨帮忙,而是想会一会陆平川,不过成大才也没想到这次的五灵宗之行会这样曲折,他还没与陆平川交手,就先被上官泓惹怒了,上官泓随意杀人,手段狠辣,成大才以前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挫折,心里老大的不服气,再加上他性情火爆,所以何宿酉说完他便爆发了。 在此要说的是,此时其实并非所有人都被吓得要走,这些人之中有不愿走的,想要留下来找机会报复上官泓,比如成大才,比如邵稚。还有人走不走都无所谓,比如汪存惜与倪秋漪这两个女子,走与留在她们看来都可以,本来她们二人就是奉命而来的,对巴结这些大纨绔没兴趣,现在便返回的话回去了也能有交代,剩下的则是心中犹豫的,想走,但也觉得有些丢人,日后传出去脸上无光,因此心中犹豫的人一直没有说话。 何宿酉一见说话的是成大才,马上便急切的说道: “诶呀,成兄弟,此时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嗯,蒙章公子和宗公子看得起,亲致书信将我等邀到这里,就是为了出力做事的,如今大敌之前咱们别说抵抗,能逃命都要看运气,再多有伤亡的话,日后对章公子,对宗公子的声誉都有损,对不对?此时离开这里,咱们的确是面上无光,重要的是受托之事不能妥善做好,的确有愧,但这主要的原因是那上官泓太过强悍了,咱们不是对手,难道明知不可为还要去白白送死吗?嗯,旁的咱们且不说,成兄弟,你想找上官泓的麻烦,想着她报仇,那我问你,刚才上官泓化身成为中阶妖禽的手段,你能对付吗?” “这……”成大才本来就不擅口舌,被问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负气的说道“那也不走,太丢人了!” “留得青山在,还怕以后没有柴火烧吗?成兄弟,上官泓再来的话,依旧还是刚才那个化身成中阶妖禽的手段,你如何应对?别说应对了,恐怕咱们连她那个手段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成大才当然不知道,但就在何宿酉刚说完,有一个声音就轻轻的说道: “拘灵术。”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一:波浪(五十八) 说话的人是祝氅,注意到众人都惊奇地看向他之后,祝氅便向前几步又说了一句: “上官泓化身为中阶妖禽的法术,名为拘灵术,乃是一种几乎快要失传的法术。嗯,娄姑娘与倪姑娘想来也该听说过才对,这种法术要求施法的御灵修士有一定阵法之学的基础,因此才渐渐失传了。” 倪秋漪听罢淡淡的说道: “我并非是纯粹的御灵修士,不过是养了几只虫子罢了,与祝兄和娄姑娘相比要差多了,这拘灵术还是第一次听到。” 倪秋漪擅长用毒,自家的传承也是用毒,同时她还是一个御灵修士,但她所豢养的都是剧毒的妖虫,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配合她的施毒之术,所以才这样说,这倒不是她谦虚,对正统的御灵之术,比起祝氅,比起娄青药她都差了许多。 而娄青药听到祝氅的话后先是一呆,然后便陷入思索之中,此时众人听完倪秋漪的话之后便把目光便都集中在娄青药的身上,听她会怎么说,片刻之后,娄青药才缓缓的点头说道: “以前家里的长辈的确是说起过这种法术,的确是说快失传了,也几乎没有人再使用,我家的长辈也不会这个法术,因此只是简单的对我说了说,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祝兄若不提起,我还真的都忘记了,好像的确是需要施法者掌握阵法,可是若如此的话,难不成那上官泓她……” 娄青药的意思是上官泓可能懂一些阵法之术。 “非也,”祝氅继续说道“别说上官泓,整个五灵宗内精通阵法的人也不是很多,她的师父丘化壑在御灵之术上的确有很深的造诣,但我估计这位丘前辈对阵法也应该是一窍不通才对。” “那上官泓为何能施展这种法术呢?”娄青药不解的问道。 祝氅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看了看宗飨,然后说道: “嗯,在下也曾是五灵弟子,早年触犯了宗内的规矩,若不是师父力保,在下也就死了,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被驱逐出宗门,在下的恩师学识渊博,曾经对我们师兄弟说起过,御灵派有一位身在玉壶山的祖师,名为丘隆,正是丘化壑的父亲,同时也是姑获仙子的师父,这拘灵术濒临失传,但却并未断绝,正是因为那位丘隆祖师将其改进过,让这个法术施展时不再需要什么阵法之术,很是神奇。但可惜的是这位丘隆祖师并没有将这个法术流传开来,大概只传授给了他的儿子丘化壑才对,所以,上官泓能施展拘灵术就不稀奇了,但施展拘灵术时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替代阵法之术,在下也就不得而知了。” 祝氅说话前之所以看一看宗飨,是因为他以前的师父正是宗飨的一位长辈。 祝氅此人一向在被请来的人当中十分低调,大多时候都独来独往又沉默不语,因此是个存在感并不强的人物,不论是众人先前在瑞轩镇上等待,还是后来一起进入断肠谷,他一向少言寡语很少说出自己的看法,就是跟着而已,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目的性就越明确,祝氅是被宗飨的书信请来的,他来此唯一的目的就是宗飨在书信中答应只要他肯帮忙,过后宗飨一定会帮忙让他重返五灵宗。 祝氅出身的世家并不强大,因此重返五灵宗的愿望很是强烈,再加上宗飨在信中说得言之凿凿,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来了。但来了归来了,他知道宗飨要做的事情必定是会得罪宗内其他人的,就算能成,日后也会有些麻烦,因此便不愿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这既是他为什么一向低调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在魏阁霖要偷偷的进入五灵宗报仇的时候他竭力反对的原因。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他发现这位宗公子对娄青药十分迷恋,言听计从,而娄青药一看便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在祝氅看来,宗公子此次很可能是被利用了,但他又不能明言,在断肠谷这几日他还觉得说不定在娄青药的鼓动之下,在路上还会多出什么麻烦来,他为此而忧心,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进入断肠谷没几日,他们就惹上了上官泓。 这就与原来的计划不同了,要知道原本他们要做的只是与汤萍那些人争抢一件东西而已,而现在上官泓却如不死不休一般的纠缠上了他们。祝氅与上官泓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对于上官泓他必然知道一些,知道这个女子是个狠脚色,轻易不能招惹,因此在对付上官泓的时候他只是敷衍而已,没有尽全力。依着祝氅的想法,他没必要把上官泓得罪狠了,万一他能如愿返回五灵宗,那日后与上官泓见面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就算回不去,他的世家也没有上官泓出身的上官家那样强大,没必要为自己的家族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却不同了,刚才何宿酉说了一通,假如这些人都被他说动,一股脑的都要离开断肠谷,离开五灵宗的话,那祝氅要重回五灵宗的打算便落空了,这样半途而废,宗飨日后必然不会帮他,所以一向低调的祝氅才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他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而已。 现在祝氅说出了上官泓那个法术的来历,但依然不能打消所有人心里对上官泓的畏惧,何宿酉见祝氅知道的更多一些,但却没有给出如何才能对付上官泓的方法,便马上追问道: “祝兄弟,你既知道那拘灵术,那么上官泓再这样对付我们的时候,咱们该如何破解,如何对付她?” 祝氅叹了口气,说道: “假如上官泓施展了拘灵术,那我们就无法破解了……” 祝氅还没说完,马上就被何宿酉打断了,他急吼吼的说道: “对呀,祝兄弟你也说了,他若施展了拘灵术,咱们都不可能对付她,那不就又是个任人宰割的局面吗?所以刚才章公子才提议咱们不如离开这里的。” 章益听了这话后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对这何宿酉很不满起来,他那是在反激这些人,哪里是要劝他们都离开呢,没想到这何宿酉还是个滚刀肉,顺杆爬的性子。 祝氅听了何宿酉的话,也不着急,而是轻轻一笑,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何兄,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若真的依着章公子刚才所言,咱们现在就离开这断肠谷的话,这其实也就是那上官泓的打算,在场咱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平安的离开,但唯独何兄,你若离开的话,恐怕一定非常艰难,甚至么……说句不好听的……你压根就走不出这断肠谷去。” 何宿酉闻言大惊,他此时慌了头,还以为是祝氅出言威胁,有些结巴又有些恼怒的厉声问道: “你……你要……你这是何意?” 祝氅被何宿酉的反应弄得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笑,说道: “何兄不要误会,咱们都是被宗公子和章公子请来帮忙的,在这断肠谷内咱们是伙伴,在下自然不会打何兄的主意,不过何兄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何宿酉追问道。 “何兄,你被那上官泓盯上了,还不自知?呵呵。”祝氅依旧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何宿酉心里隐隐的也能明白一些,但他想的绝对没有祝氅说的那么严重,所以越是追问声音就越发的有些尖厉起来。 祝氅对着何宿酉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 “就在刚才,上官泓有两次机会可以取何兄的性命,但她却没有,当时虽然乱纷纷的,但在下可都看在眼里了,上官泓化身的妖禽第一次俯冲下来时,是冲着娄姑娘去的,好在她也知道娄姑娘碰不得,因此半路就转向直扑何兄而去,没错吧?” “好……好像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当时我就以为何兄必定难逃此劫,而何兄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当时何兄还叫出声来,呵呵,但是就在她可以杀死何兄的刹那,她却故意放过了何兄,从头顶上掠过,然后嘛,倒霉的就是在何兄身后的周考兄弟,他死的好惨啊。何兄,你现在想想,若当时上官泓真的要杀你,此时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便开始回忆起先前那一幕,当时虽然都各自逃命,但观察对手的动向是很有必要的,因此不止祝氅,还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所以等祝氅说完,便有人开口附和起来。 “不错,我当时也意味何兄要坏事,可没想到最后死的却是周考。” “嗯,我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何兄命好,躲过了那一劫呢,原来是上官泓故意这么做的。” 何宿酉立即追问道: “她为什么那么做?” 祝氅则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上官泓第二次从空中俯冲下来时,所取的人物也是你何兄,这一点也没错吧?偏偏就是在最后,她再一次放过了你,而是将廉甑抓走,最后在空中将其碎尸了,唉。何兄,两次,上官泓两次放过你,却偏偏开头都是气势汹汹的对着你去的,你到此时难道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何宿酉的头上已经汗水涔涔,他用袖子胡乱的擦拭了一把,急切的问道: “为什么?” 祝氅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向章益问道: “章公子,这上官泓是个什么样的人,麻烦请说的再详细一些。” 章益沉吟道: “此女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又很有心机,被她恨上又对她没用的人,往往会死的很快;被她恨上而她又一时不能下手的,她会安静的等待机会;而被她深恨却暂时对她有用的人嘛,在失去利用的价值以后,她才会慢慢的将其折磨致死;最后就是对她没用但又被她痛恨的人,她在掌握绝对优势的情形之下,很可能还会好好的玩一玩狸猫戏鼠的游戏,将对方折腾的生不如死之后才给对方一个痛快。” 章益说完,马上就得到了景禄的赞同。 这是章益对上官泓的一个概括,所有人都听得很是细心,不止何宿酉,娄青药也都一字一句的听到心里去了。 何宿酉脸色难看,而祝氅见章益说完,便微笑着说道: “章公子评价上官泓算是非常公允了。呵呵,在咱们这些人之中,上官泓或许最想杀的人是娄姑娘,但她没这个胆量,因为那样会给她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她忍住了。章公子,宗公子,景公子这三位嘛,她也不能碰,因为后果同样严重。而对咱们,她就无所顾忌,但咱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何兄曾经好几次对付过上官泓。不妨细数一下,第一次你施展手段将她找出来,逼得她不得不立即逃走,恐怕她就是从那时起恨上何兄你的。第二次你又施展手段让她浑身冒火的逃走,嗯,那滋味一定不好受。接下来就是咱们联手对付她的那一次了,当时上官泓就是来杀你何兄的,没错吧?那天夜里正是以何兄为饵才诱使上官泓终了圈套,后来嘛,才有的她两次袭扰咱们。” 何宿酉听着,祝氅所说的那几次很大程度上是他故意要在人前卖弄手段,却没想到为自己惹来这样大的麻烦,想到此处,何宿酉后悔不已。 祝氅则继续说道: “何兄,在杀死翟耜和张沥二位的那次,她为什么不杀你,在我看来嘛,她应该是要把你留在最后,好好的折磨一番再除掉你,在这断肠谷内,又个强大又危险的人物想要取你的性命,却迟迟不动手,你是不是时刻处在警惕和紧张之中,时时都胆战心惊,这其实就是她对你的折磨,等她认为将你折腾的够了,她才会对你出手,而且也不会让你有个痛快的结局,一定会跟张沥兄弟的遭遇一样!” 听到这里时,何宿酉身上明显哆嗦了几下,张沥死前的惨状他看得清清楚楚,若他也会有这样的结局,那还不如提前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至于今日为什么上官泓两次放过你,极有可能是在早上你施法找出汤萍那些人的方向的时候被上官泓看在了眼里,她一定也看明白了,在咱们还有她都失去了汤萍那些人的踪迹之后,只有你能找出那些人的方向,也就是说不止对咱们,对上官泓而言,你也是个很有用的人,因为上官泓就算强悍,但仅凭她自己也根本找不到汤萍那些人。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会留下你,这也是为什么说我们都可以平安的离开,唯独你何兄不能的原因。若真如此,在何兄帮她找到汤萍那些人之后又会如何,那就要何兄自己猜想了,嗯,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上官泓放过你。否则的话,上官泓无缘无故的放过何兄,能杀却不杀,而何兄此时又在鼓动大家离开这里,那就只能说何兄是被上官泓安插在这里的细作,为的就是让章公子和宗公子要做的事情失败,呵呵,究竟是哪个原因,何兄你自己说呢?” 众人此时再看何宿酉时,发现这家伙满脸的汗水,目光发直,浑身还止不住的颤抖着,显然正怕得要死!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二:波浪(五十九) 不会有人相信何宿酉会是上官泓安插在这一行人之中的细作,刚才祝氅最后的说法近乎于一种调侃。 但是,在祝氅看来,不论先前何宿酉多么令人不喜,此时在这断肠谷内,他的作用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这一行人之中只有他的手段能准确的找出汤萍,找出钱潮那些人所在的方向,若是何宿酉被上官泓吓破了胆一定要离开的话,就算祝氅还有旁人以及那几个大纨绔都留下,没了何宿酉的帮忙,难不成让他们接下来要在这断肠谷内一顿乱撞着去寻找汤萍与钱潮那些人吗? 当然不行! 所以,何宿酉必须留下来。 而且还必须是要何宿酉心甘情愿的、主动的留下来才行,这样他才会实心实意的继续出力。 当然了,祝氅所说的这些绝不是空穴来风,他这人虽然沉默不语,但却是个敏锐且有眼力的人,许多事情他可以不说出来,但在其心中却都一清二楚,因此冷眼旁观之下,早就窥破了何宿酉此时的危险。 也因此,在祝氅说完这些之后,何宿酉明显是被吓坏了。 的确,凭什么上官泓不杀他呢?明显是因为他还有用,否则他早就死了,可偏偏何宿酉在之前还把上官泓得罪狠了,上官泓就算利用了他,最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翟耜死的惨不惨?很惨,尸骨无存,但翟耜的死算是很痛快了,没有受什么罪,可再想想张沥,中毒之后痛苦翻滚,哀嚎不止,原本一个英俊不凡的美男子还因为上官泓的毒而变成了一个鼓胀黑肿的怪物,众人根本束手无策,后来实在不忍心让其继续受苦才不得已给了他个痛快。每每想到张沥当时的惨状,何宿酉心里就不寒而栗,如今再想到自己说不定也会是那个下场,何宿酉心里的恐惧就达到了一种难以复加的程度,真落进上官泓的手里,是不会有人帮忙给他补上一剑的! 若真的再坚持从这里离开,凭着何宿酉在这些人之中的人缘,凭着他刚才违逆章益的意愿鼓动众人离开,想必等到上官泓出手捉他的时候,这些人就算看到了,也只会不管不顾,甚至会更加快速的逃离,不可能有任何人会上前来援手。 一定会这样! 或许留下来与众人一起才相对更安全一些,甚至运气好帮着章益还有那几个大纨绔做成事情,这样的话他或许还有一条出路。想到这里时,何宿酉心里又是后悔万分,何必呢,何必明知道刚才章益说的是反话自己还要急吼吼的跳出来,鼓动着众人离开,唉,这样一来至少前几日在这位章公子面前积累的好感就荡然无存了。 唉,真蠢啊! 但即便如此,何宿酉心里还有另一个恐惧,很可能或者说一定,上官泓还会再袭扰他们众人,她再次施展那拘灵术,化为一只中阶妖禽再次出现在众人头顶上方的时候,又该如何对付呢? 那样的话依旧是无法抵抗,依旧还会继续有人遇害呀! 不过这个问题何宿酉还没问出来,旁边有人已经想到了: “祝兄,若我们继续留下的话,该如何对付上官泓的拘灵术呢?” 问话的是齐思旌。 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祝氅。 他开口说道: “其实上官泓已经展示过的两种手段,咱们都很难抵抗。” 说到这里时,祝氅还看了看周围诸人,见他们脸上神情又黯淡下来时便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过有一点,大家应该明白,咱们同为炼气修士,诸位不论是在何处,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基本上炼气修士所能达到的高度也就是诸位这样了。所以上官泓也是如此。嗯,之前何兄说的一句话很对,若上官泓凭借的是她本人自己的手段的话,咱们必然不惧她,那为什么她能表现的如此强悍,让咱们都对其有所畏惧呢?” “是啊,为什么?”成大才在一旁催问道。 “因为她的师承,”祝氅说道“咱们对上官泓的畏惧,都来自与中阶的妖禽或是妖兽,因为上官泓或是可以将那些家伙引来对付我们,或是可以直接化身为中阶妖禽对付我们,在此不妨将我个人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一一说出来,或许咱们就能找到对付上官泓的办法呢。” “首先,还是要回到咱们第一次联手对付上官泓的那次,那次咱们的准备不可谓不充足,但是最后却因为她手中一盏古怪的油灯而失败,对不对?” 祝氅所说的就是上官泓的鲲油盏,在那灯盏点亮后,灯光笼罩之内,上官泓便不受任何伤害,所有人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纷纷点头。 祝氅继续说道: “到目前为止,那盏油灯出现过两次,第二次就是翟耜与张沥两位遇害的那次,当时上官泓引着众多的妖禽妖兽直扑而来,就是因为那灯盏的缘故,她才不惧身后追逐的众多妖禽妖兽。嗯,刚才上官泓出现,是使用的拘灵术对付我们,诸位不妨想一想,这一次她为什么放弃那灯盏不用了呢?” “会不会是拘灵术更厉害一些?” “有这可能,但在我看来更可能的是上官泓的那个灯盏之内,灯油已经不多了。诸位都是眼界不凡的人物,应该明白这个灯盏绝不是寻常炼气修士能拥有的,想来一定是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给她的。据我所知,此类灯盏或是油灯一类的宝物最珍贵的是其中的灯油,有灯盏而无灯油,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上官泓此次进入断肠谷内与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针对汤萍还有钱潮那些人,我记得咱们联手对付她的那次,伍德翰伍公子布置了阵法对付她,咱们也将她逼落到阵法之中,而那灯盏亮起后,她便表现得不再受任何的影响,在此咱们不妨假设一下,那灯盏原本就不是为咱们准备的,而是为汤萍那些人之中的钱潮预备的,听闻钱潮此人精擅炼器,符箓和阵法,嗯,上官泓必定是对钱潮有所忌惮,所以才将那灯盏带在身上,但是她应该是没有料到咱们之中也有通晓阵法之术的人物,危急之中不得不将那灯盏提前拿出来应急,诸位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众人听了觉得有道理,便齐齐点头。 “后来上官泓在杀死翟耜与张沥二位的时候也用到了那灯盏,大家都应该注意过那灯盏,并不大,里面能有多少灯油呢。刚才她对付我们的时候换成了拘灵术,在我看来一定是因为其中的灯油不多了,而她又必须依靠此物在日后对付钱潮,因此便舍不得再用那东西,所以才换成的拘灵术。” “可是,祝兄,拘灵术咱们也无法抗衡呀!” “的确如此,拘灵术咱们也无法与之对抗,上官泓在当时所拥有的就是中阶妖禽的实力,远在咱们之上。但有些重要之处要讲给诸位,嗯,这也是当初我的恩师所说的,首先一点就是拘灵术并非施展后就可以随意发挥,这个法术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时间嘛,与被拘灵的强大妖禽或是妖兽的品阶有关,也与施法的御灵修士自身的灵气有关,这其中太过细致的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就是被拘灵的妖禽或是妖兽越强大,时间就会短一些,时间一到,拘灵术就会失效,当时咱们看到那只中阶妖禽化为上官泓,就是因为时间到了,并非是上官泓故意显露身形对咱们示威。” 众人听的仔细,这一点连娄青药都不清楚。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拘灵术失效的时候,施展拘灵术的那位御灵修士会在短时间内出现灵气亏失的情形,说起来当时上官泓出现在空中,咱们看见她都被吓了一跳,当时没有人敢有任何异动,其实呢,那个时候是上官泓最虚弱的时候,大家也该注意到,上官泓从一只妖禽重新恢复自己本体形态的时候距离咱们很远的,她之所以如此也是防备着万一咱们有人去跟她拼命,距离远一些,她才更方便逃走!” 众人都被这个说法惊住了,尤其是皮凤岭,刚才死的周考是他的好友,他当时便悲愤不已,但却不敢有任何异动,如今听到祝氅的话顿时愤怒起来,喝问道: “你……你为何当时不说!” 成大才也皱着眉说道: “是啊,祝兄若当时告诉大家,咱们一定能趁着那机会捉住她。” 祝氅苦笑着说道: “诸位,我与你们一样,当时都怕得要死,以为袭击咱们的就是一只中阶妖禽而已,看到上官泓现身才觉得蹊跷,不瞒诸位,关于拘灵术也是心神安定下来之后我才慢慢想到的,当时紧急,我如何会想到这一层呢?” 这也是有情可原的,听到这里皮凤岭重重叹了口气,又说道: “那你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知道了这些,说不定咱们接下来可以针对上官泓这些手段的破绽做出应对,或是她再来的时候对付她,或是……主动出手,让她吃个大亏!” “什么?!”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三:波浪(六十) 祝氅说出要再次主动出手,让上官泓吃个大亏的时候,立时就让人们惊讶起来,纷纷用古怪的目光看向了他。 道理很简单,他们当然对上官泓主动出手过,但是结果却不理想。那次众人以何宿酉为饵,引得上官泓一直从半夜守到天快亮,最终忍不住出手的那次。应该说那一次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上官泓从开始就中了何宿酉的厌胜术,然后又被众人联手从空中逼落,落入下方伍德翰布置的阵法之中,然后几乎所有人再齐齐出手,要将上官泓一举成擒。但接下来就出人意料了,当时完全处于下风的上官泓先把自己藏身在一个坚固的大球之内抵挡众人的手段,待那大球经不住打击而消失后,上官泓再次出现时手里就拿上了那个神奇的灯盏,凭着那灯光,众人手段齐出也伤不了她,只能既震惊又无奈的看着她逃走,那次也是这些人第一次见识到上官泓那古怪灯盏的厉害。 也正是那次对上官泓的出手招致了她的报复,两次袭扰中有四个人惨死在她手下,而且众人在那两次的袭扰时几乎找不到对上官泓出手的合适机会,就算出手了也毫无用处,就因为那个古怪的灯盏。他们一直处于绝对的下风,甚至可说是任人宰割的局面,由此众人也都领教了此女的狠辣。现在这些人也都觉得就此离去十分丢人,毕竟是受邀而来的,来之前还信心十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现如今事情没做完就被吓跑了,传出去脸上实在无光。但此时他们对上官泓已经有了深深的恐惧,即便是剑修邵稚这样的人物也对上官泓有了很深的忌惮,他们都被吓怕了,就算不愿承认也是如此,因此听到祝氅说要再次对上官泓出手,虽然强撑着没在脸上表现出惧怕的神色来,但人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既没有底气更没有把握,万一不成呢,那接下来面对的必将是上官泓更加疯狂的报复,到时候死的人就会更多,说不定就会真的轮到自己了,若真那样,比起丢人,就不如现在离开这五灵宗更好一些。 但是,有害怕的,就有不怎么怕的,就比如成大才,他听了之后就跃跃欲试,听到祝氅的话后便问道: “我说老祝,你说要咱们应该再次联手对付那上官泓,是这个意思吗?” 祝氅听了先不回答,而是转头将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一遍,便大致的明白了众人心中所想,然后才说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看得出来,诸位对着上官泓都非常的忌惮,刚才章公子也说了一番话,嗯,还有何兄。如今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立即离开这五灵宗,从这凶险之地逃回各自的来处,从此以后嘛,见了上官泓就躲得远远的,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呵呵,就算日后见面不逃,心里便也总会有一份抹不掉的耻辱和畏惧;第二嘛就是诸位硬气,没有被那上官泓吓怕了,继续留下来与之周旋。嗯,也只有这两条路。” 祝氅已经成功地让鼓动众人赶紧离开这里的何宿酉闭嘴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要让这些人与他一起,专心致志的对付上官泓,只有这样,他重返五灵宗的打算才有可能实现。 “可是……”宗飨在一旁沉吟的开口了,现在宗飨可不想再多添麻烦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打发这些人走,然后他就会与娄青药也悄悄地消失不见“假如咱们对上官泓再次出手,万一失败了,万一上官泓又借助那盏油灯逃走然后继续对咱们动手的话,又该如何呢?依着上官的性子,接下来她对咱们的报复会更加狠辣……” 祝氅却会错了意,以为这是宗飨在给他接下来要说的做个铺垫,于是他便从容的说道: “咱们不妨做个合乎情理的局势推演,不论我们是否对上官泓动手,接下来不论如何,只要我们不离开这里,上官泓都不会放过我们,类似今天这样的袭扰肯定还会有,咱们且先不说是不是还会有人死在她的手中,诸位猜一猜上官泓会用什么手段继续对付我们呢?” “这……她的手段,都很厉害,自然是随她挑选了。” “嗯,话是这么说,但在我看来,不论我们对付上官泓的结果如何,今后上官泓对我们出手很可能还会是今日这拘灵术。前面我已经说过,她那个古怪的灯盏,应该是灯油不是很多的缘故,因此她不会再舍得用那灯盏来对付我们,她还要将其留着在日后对付钱潮用,不会舍得再用来对付我们。即便她再次使用,也不过是应急救场而已,使用之后就会将其立即熄灭。也就是说像上官泓杀张沥,翟耜那次带着许多中阶妖禽妖兽来对付咱们的可能性很小。而那次咱们吃亏的地方就在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方法,都被唬住了,那种方法其实也就能使用一次,张沥还有翟耜两位也本不该死,咱们当时实在是太乱了,完全没了章法,各人顾各人的,才让上官泓趁乱找到机会害了那两位。诸位不妨顺着我说的去想,上官泓若再用这样的手段,那些寻常的中阶妖兽妖禽咱们还是可以应付的,血隐符依然对它们有效,只要咱们到时候不心神慌乱,不自乱阵脚,彼此间还能有个相互照应,上官泓就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这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有人听了点头,有人听了思索,也有人想到了其他方面,还开口问道: “可若是她使用拘灵术来对付我们呢,那我们不照样是无法抵抗吗?就算是拘灵术之后,上官泓会有一段时间因为灵气亏失而虚弱,但她可以提前就远离我们,这样我们也就很难捉住她了。” “嗯,这也是我接下来要着重说明的,诸位,拘灵术是很厉害,她若化身为中阶的妖禽妖兽来对付我们的话,的确头疼,因为我们无法与之相敌。但是,拘灵术最大的缺点就是有时间限制,她不可能总化身成中阶妖禽来纠缠我们,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挺过那段时间,上官泓自己就会离开,而且还会使非常着急的离开,当然,我知道,那时在上官泓面前别说挺过一段时间,就算挺过片刻都非常困难,但是……” 说到这里时,祝氅看向了那四位大纨绔,然后继续说道: “咱们不是没有机会的,这个机会就要靠几位公子来为我们争取了。今日上官泓的袭扰之中,大家也都看到了,宗公子舍身救援娄姑娘,二人都被一件宝物护在其中,毫发无损,想必那是上官泓凭借拘灵术也无可奈何的。我知道那必定是宗公子的长辈赐予的护身之物,几位公子身上一定都有。在下出身寒微,无法与几位公子甚至与诸位之中大多数都不能比,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宝物了,但假如几位公子在关键时刻愿意将类似的宝物拿出来保护众人,必然会让上官泓对我们无计可施,甚至这还会让我们做好准备,一旦时间差不多,上官泓要逃走的时候咱们还可以紧紧的追赶而去,不让她有机会逃远了,趁着她虚弱的时机予以重创,不用多,一次,最多两次之后,上官泓就再不敢故伎重施了。” 必须要说祝氅的话的确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只要能让那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女子吃够苦头,这里所有人都愿意留下来。而他最后所说的对这些大纨绔而言就有些为难了,的确跟祝氅说的一样,娄青药不论,宗飨,章益还有景禄的身上都有类似的护身宝物,是上官泓就算借助拘灵术化身为中阶妖禽也不可能与之硬碰的东西,但这里有一点,这几位大纨绔舍不舍得拿出来用呢? 许多只眼睛齐刷刷的都看向了几位大纨绔,办法现在有了,若是这几位不愿意或者舍不得拿出那些东西来用的话,那众人再离去时心中的愧疚感也就不那么强烈了,甚至他们若拒绝的话,说不定这里马上就会有人立即告辞而去,这些人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送命的,只有你们先让这些人能保住命,这些人才愿意为这几位大纨绔卖命。 祝氅说完,宗飨立即就注意到上官泓目光炯炯的向他看过来,毕竟是保命之物,宗飨身上还真有几件,但他还真有些舍不得。章益身上也有,大纨绔嘛,自然都有这样的东西,就连汤萍这样不入流的小纨绔都有,凭什么他们没有呢。 就在宗飨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景禄抢先说话了: “没问题,保命的东西,家里的长辈的确给了,平时也用不上,既然祝兄这样说了,那到时候不用说,自然能护住各位,只管放心便是。” 为了能除掉钱潮,景禄完全不在乎什么保命的宝贝,而且到此时,他甚至还对这个祝氅有了几分好感,这个人虽然不声不响的,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不止景禄,娄青药对祝氅也有几分欣赏。 这是有人顺着祝氅的话想了一遍之后还有些不解之处,便问道: “依着祝兄所言,那咱们对付上官泓的手段都没问题了,似乎就没必要再对上官泓出手了吧,只管上官泓来捣乱的时候咱们见招拆招不就得了?” 还有人附和的说道: “对,这样做似乎更稳妥一些。” 祝氅知道这是众人都对上官泓还有几分畏惧的原因,他笑笑说道: “非也,在下所说对上官泓出手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若咱们只管闷头赶路,不去理会上官泓的话,一定会助长她的气焰,让她觉得我们好欺负,从此更加嚣张起来,我们主动对付她一次就是要打掉她这种念头,让她再打我们主意的时候要三思而行;第二嘛,咱们主动去对付她,要做的并不是去取她的性命,各位,上官泓不敢动这几位公子是因为有顾虑,但反过来,这几位公子也不敢轻易的招惹她,除了上官泓本人狠辣无情之外,她的师父更是个人人畏惧的人物,咱们动手时,有机会的话还是要留些分寸的,免得给自己家惹来祸事,切记切记。嗯,对付上官泓,咱们其实主要针对的是她那盏油灯,就算是灯油不多了,但在关键之时,只要她舍得用,自然咱们就对她无可奈何,这次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那灯盏或是毁掉,或是把里面的灯油给她倒出来,这样一来,咱们就相当于废了上官泓一个保命的手段,也是给了她一个教训,日后她再对付我们顾虑就会更多了。” 成大才一听立即说道: “老祝,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了,快说说,咱们该怎么对付她。” “办法的确是有,首先要的就是大家齐心合力才行,若此时还有人想离去或是在其中不肯出力,这办法用处就不大,而且我这办法最关键的还需要一个人帮忙才行,只有此人愿意,才能让这办法至少先成功了一半。” “哦,是哪一位?” 祝氅却不说话了,而是转头看向变得闭口无言的何宿酉。 随着所有人都看过来,何宿酉心中的慌乱也越来越重,看着祝氅脸上淡淡的笑意,他总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四:波浪(六十一) 上官泓这一天的心情相当的愉悦。 因为就在今天,她不单单是掌握了一种新的且又强大的法术手段,而且还凭借这个法术再一次的教训了娄青药那些人。 现在回想起来上官泓还觉得有些遗憾,只杀了两个人,真是可惜了,美中不足呀。 到底是个新手段,上官泓自从得了这个手段之后就从来没有好好的练习过,这是她后悔的地方。 如果能提前将这个手段练得纯熟,那么今天娄青药损失的可就不是两个人了,会更多,她那张脸就会更加的难看才对,说不定会直接被吓得放弃青鸾之卵,直接从断肠谷跑路逃走。 现在夜色正浓,自从上官泓对他们出手之后,那些人就躲起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现身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上官泓在夜色里紧盯着那些人藏身的地方,想着娄青药见到自己俯冲下来时脸上那惊骇欲绝的神情,她就觉得好笑,再想到自己最后在空中显出本来面目时娄青药那一脸的震惊和恐惧,上官泓的心里依旧觉得无比的痛快。 也只有汤萍、钱潮那样的才配作自己的对手,你娄青药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凑这场热闹! 你也配? 上官泓现在对自己的手段产生了以前从未有过的自信,凭借着这拘灵术,炼气修士之中恐怕再无对手才对,假如这些人继续死不悔改地留在断肠谷内,依旧死皮赖脸的不肯走的话,那么明日只要有机会她会再次施展拘灵术,剩余的那些人她至少要除掉一半,到那时候肯定能让娄青药这些人彻底崩溃,再也不敢停留,树倒猢狲散一般直接逃出断肠谷去。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那么……现在那些人躲起来到底在做什么呢? 闲极无聊的上官泓心里十分好奇。 他们会不会是在商量如何对付自己呢? 哼,就算是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加在一起还能敌得过一只中阶的妖禽吗? 是不是他们在商议接下来该不该继续留在这断肠谷内呢? 应该如此才对,人么,没有不怕死的,他们已经死了四个人,不可能无动于衷,淋漓的鲜血之下,必然会有人会被吓破了胆,萌生悔意退意。想来娄青药是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的,她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必然不愿这些人离去,而那些人又会因为恐惧而急于离开,说不定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不知道已经争吵了多少次了。 嗯,还有一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了,一直静悄悄的,说不定宗飨,章益还有景禄那三个没用的废物会为了留下这些人而提高开出的价码。这个可能的确是有的,那三人虽然是废物,但是灵石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就如同这林中的叶子一样多,那些人真的因为一点子灵石或是什么其他的好处而继续昏了头,那看来明天还是要再出手一次,要让这些家伙知道,外物再多也不如性命宝贵,就怕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不过活下来的人总会借助别人流的血让自己清醒过来,到时候宗飨那些人就再也无法留着这些人了。 且看下去,是死是活就在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 今天,除了心情愉悦之外,上官泓还感觉到了几分的疲累。 这很正常,使用了一个较为强力的法术,在维持那中阶妖禽的状态时她几乎耗尽了自己浑身的灵气,自然会疲惫。这种情形若是发生在钱潮那些人身上时只要取出随身携带的灵酒大口的喝下去即可,很快灵气便会再次满盈起来。 上官泓随身也带着恢复灵气所用的灵酒,但是她的灵酒比起汤萍酿制的而言就差了许多,效果并不是很好,因此还要借助诸如打坐以及灵石来恢复灵气,速度上就慢了许多,而身处这禁地之中,上官泓既不敢全身灵气空荡荡的,也不愿因为恢复自身的灵气而被章益与娄青药那些人甩下,因此在杀人之后,上官泓很是忙碌了一阵,甚至还有些狼狈,所以夜里守在这里时罕见的察觉到困意一阵阵的袭来。 虽然盯着那些人,她依旧不敢靠近了,所担心的还是那个使用古怪法术的家伙,只远远的盯着。 不过即便如此,上官泓依然有办法能偷空休息一下。 身子在枝头,背靠着粗大的树干,上官泓抬手将一只小蝴蝶轻轻地放了出去,然后就依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起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泓忽然觉得脸上轻轻一动,她立即便睁开了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仍然是在夜里,头顶的枝叶遮挡了星空,她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她放出去的小蝴蝶是专门作警戒监视用的,现在飞回来落在了她的脸上,这说明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可是上官泓却注意到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无声无息地,上官泓的身子悄悄的从树上飞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黑裘后,她慢慢的向着章益与娄青药藏身的地方而去。 好歹是休息了一阵子,此时上官泓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光,刚刚向着那个方向而去不久,上官泓就注意到从章益等人的藏身处有人影出现,而且还不止一个,远处她隐约的察觉到有人已经远去了,而前面才刚刚有人从那里出来,然后就无声无息地只管悄无声息的闷头向前。 看起来这些人也不是要在夜里甩掉自己然后悄悄的去找汤萍那些人呀。 若是他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去争夺那青鸾之卵,他们必然应该一起行动,共进共退才对,总该是所有人在一起行动,怎么如此分散呢?夜暗之中,上官泓努力的辨认着那些人影,那些人是谁她并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出现的人影没有一个是宗飨和章益那些大纨绔,更没有娄青药,这些人都是被请来帮忙的那些人,此时他们是分散着出来的,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照,前后更是相距较远。 这是……要逃吗? 上官泓的目光一直盯着,胸口却怦怦跳了两下。 这些人要散了吗? 看这情形……一定如此! 一定是在她杀了对方四个人之后,这些人终于撑不住了,关键是上官泓在杀人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强横手段,当时无人可当,一定让这些人都心生畏惧,再也不敢在此多留,不管宗飨那几个大纨绔给他们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什么样的酬劳,总之这些人都被吓怕了,担心自己会跟那四个死了的家伙落得同样的下场,再也不敢留在这里,所以才一个个趁着夜暗要悄悄的溜走。 一定是这样! 看来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这些没用的东西终于在死了四个人之后才清醒了过来,知道继续跟着娄青药,跟着宗飨这些人一路走下去终将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而且想必今日在目睹她杀人之后,这些人的心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们在那里面躲着,一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吵,最终娄青药,宗飨这些人再也无法压制他们,也不可能再挽留他们。而这些人也终于一个个地悄悄溜出来,他们要趁着夜暗赶紧离开这里,离开五灵宗,离开这个让他们失魂落魄,魂飞魄散的地方。 哈! 上官泓想到这里真想放声大笑一场。 真想知道现在还躲在里面的娄青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要是能走进去跟她打声招呼,看一看她的脸色就好了,那一定非常有趣,可惜呀! 看着那些一个个形神俱疲又都加着小心的人影,上官泓还在心里默念着:快走吧,快走吧,走了就能留一条活命,多明智的选择! 上官泓还想知道娄青药还有宗飨那些人会在什么时候动身离开这里,她才不相信没有了这些爪牙,那几个没用的纨绔敢自己去跟钱潮那些人争抢,她从心里就看不起这些纨绔,就因为但凡纨绔没有几个仅凭自己就能成事的。 明日一早还是在这些人都离开之后呢? 还有就是……若真的娄青药也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去的话,要不要现身在讥讽她一番呢? 甚至到时候不用开口,只要自己出现在娄青药的面前一言不发就是对她最大的嘲弄! 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就在上官泓对自己的新冒出来的想法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间,夜色之中的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宗飨还有章益请来的这些人不论哪一个离开,上官泓都不会有什么想法,更不会去阻拦,她巴不得这些人走得越快越好,她与这些人没有什么私怨,完全是因为娄青药而起的争斗,他们若要离开,她反而会高兴。 但是,有一个人,上官泓是绝对不会任由他离开这断肠谷的。 就是那个用古怪的法术暗算过她多次的家伙,嗯,自然是何宿酉了,上官泓并不知道这人的姓名,但是对他的容貌以及身形却早就深深的印在头脑之中,之所以如此自然不仅仅是这家伙用那种古怪的法术羞辱过她,暗算过她,是她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同时上官泓还清楚的知道在这茫茫的断肠谷内,在章益娄青药这些人也离开之后,就剩下自己还在打汤萍的主意了,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将那五个人找出来,但是这件事对她而言却难如登天。 这断肠谷实在是太大了,那五个人又狡猾无比,真让上官泓自己去找的话,那就是在大海捞针,就是如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 而上官泓已经知道了,那个暗算过她的可恨的家伙却有手段能找出钱潮那些人来,所以,那些人里谁都可以走,唯独那家伙走不得。 要抓住他! 不但要逼着他帮忙找出汤萍那些人在哪里,到最后也不能放过他,要让他知道惹到了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时,上官泓的身形一动,就向着那个人影追了过去! 此时的上官泓胜券在握,得意洋洋,对方是逃走而已,鬼鬼祟祟的,而且她此时不论是在手段上还是在心理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因此虽然有黑裘但上官泓压根就没使用,就直接向着对方而去。 也正因为如此,很快前面的何宿酉就发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自然就发现了追过来的上官泓,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般急急而逃。 两个人就在这夜色里开始了一场追逐!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五:波浪(六十二) 夜色深沉,空中繁星满天,四下里黑压压一片。 无边的密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是夜风掠过树叶的声音,随着地势坡缓变化,密林看上去就如同夜色中阴云之下显得深沉无光、起伏不定的海面一样,而处处山峦在星光之下又如高高隆起然后却凝固不动的黑海巨浪,积蓄着无尽的威能,似乎随时都会砸落下来。 何宿酉发了疯一般的贴着密林的树冠层疾飞,一边飞还一边还慌张的频频回顾,仓皇狼狈之态难以形容,而就在他的身后,有一个比夜色更加黑浓的身影正紧紧地追上来。 作为修士,何宿酉能在夜色中辨认出那个身影窈窕高挑,一看便知后面的人应该是个身姿绰约,面容姣好的女子,但正是那个人影让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追在后面的自然是上官泓,在发现何宿酉也要悄悄的逃离断肠谷后,她立即就追赶了上来,不论谁都可以离开,唯独何宿酉不行。她已经追了一段时间了,原想着立即将他拿下,但那家伙的表现让上官泓觉得非常有趣,于是便坠在后面追了下来,想多看看那家伙的丑态,心里也能多痛快一阵,此时她才真正有了一种狸猫戏老鼠的乐趣。 何宿酉似乎原本是想静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离开这里,但此时却被上官泓追得慌不择路。在夜晚,这断肠谷里的妖禽有许多都在休息,而它们的巢或是在山壁洞穴或是在大树高处,甚至有的妖禽不筑巢,直接在大树枝干上休憩,因此何宿酉这一路贴着树冠疾飞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妖禽,一路过去,下方便传来惊鸣阵阵,这就更让何宿酉胆寒,于是便愈发的加快速度,随着他的身影毫不掩饰地呼啸而过,羽翼拍打扑展的声音也频频传出,不少的黑影从下方更黑暗的密林中扑飞出来,发出几声带着恼怒之意的尖鸣后就对着正亡命奔逃的何宿酉追了过去,这更让何宿酉更加的胆战心惊,他的速度相比于那些中阶妖禽自然不如,于是在夜色中便不时的出现道道红线,那是何宿酉在使用血隐符将追赶过来的中阶妖禽引走,在白日里,这符箓发出的是淡淡的红光,如同鲜血在水中稀释后的颜色,并不显眼,但在这夜色之中,那一道道的红线骤然出现,看上去还有几分刺眼。 这一幕让跟在后面的上官泓看了更觉得好笑。 追过来中阶妖禽能够被符箓骗走,而跟在何宿酉身后的那个身影却一直稳稳地追着,就算他拔高了身形,尽量不在招惹下方的妖禽了,后面的人影也是不急不缓,不远不近,似乎何宿酉永远也无法将其甩脱一般。 逃走的不止是何宿酉一人,早在何宿酉离开之前早就有人已经离开了,因此何宿酉与身后的上官泓追逐在追逐之中,路上还遇到过先前离开的人,何宿酉见到之后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急急地向着对方飞过去,希望能得到对方的援手。可惜,且不说何宿酉人缘差,此时大家散伙,便不再是同伴了,而且何宿酉引来的还是那个谁都惹不起的煞星,因此对方只要见到何宿酉飞过来,见到了追在他身后的人影,立即就会明白何宿酉的处境,毫不犹豫地就会向别的方向加速逃离,将何宿酉甩开,任由他自生自灭。这一幕看在上官泓的眼里更是让她觉得好笑,她才不会去理会旁人,只认定了何宿酉一人。而每每此时何宿酉都被气得骂人,但不论如何,他自己的困境还是要自己解决,于是发了疯一样向高空飞去,速度也更加快速起来。 上官泓看了皱眉,暗道戏弄对方差不多也够了,早些将他捉了,早些逼着他帮自己找到汤萍那些人才是正经,于是便也追在后面急急地赶了上去。 …… 几个闪烁之后,上官泓的身影从上方直插下来,直接挡在了何宿酉的面前,然后冷冷的看着对方,声音平和略带揶揄的说道: “这是要走了吗?三更半夜,又是妖兽出没之地,尊驾就不怕有什么危险吗?何不等到白日,那样才够稳妥,对不对?” 远远的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家伙,如此近距离还是第一次,上官泓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脸上所有的神情变化,嗯,这家伙双目瞪得溜圆,眼神中满是惊骇和畏惧,绝对是被吓坏了的表情,随着他脸颊的抖动,颌下的黑须都颤了几颤,然后就见对方费力地吞了一下口水才嘴唇哆嗦着开口说道: “呃……是……是上官姑娘吧,呃……嘿嘿……咱们已经见过几次了,姑娘说得对,在下正要离开,不劳上官姑娘费心,在下……嘿嘿……不打扰了……” 上官泓冷冷地说道: “咱们当然见过几次,也算打过交道了,还未请教尊驾大名呢?” “区区无名之辈,不劳姑娘动问,无名之辈……” 上官泓心中冷笑,这家伙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留下来,这是在担心自己过后会找寻他的麻烦。 “你说的不错,咱们的确见过几次,你们那些人之中,我对你的印象最为深刻,因为只有你招惹过我,嗯,我也奇怪,无怨无仇的,你为何总与我过不去。第一次也不知你用什么古怪手段将我找了出来,让我在人前蒙羞!第二次嘛,尊驾又显露手段,不但将我找了出来,还险些将我伤了,没错吧?第三次就是那天早上,你们这些人以你为饵诱我出手,暗中布置好了要对付我,那次弄得我十分狼狈,还险些受伤。咱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怎么到了如今,你却半夜里偷偷的要离开这里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尊驾现在要丢下娄青药还有宗飨那些人不再理会了吗?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来趟这浑水呢!” “嘿嘿,姑娘教训的是,呃……也不瞒上官姑娘,是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姑娘的大名,又有眼无珠,不知深浅,几次冒犯了姑娘,还望见谅。过后才知道姑娘绝非寻常人物,已经让在下心生惧意悔意。而且姑娘两次惩戒连杀四人,已经将我们这些人全都震慑住了,唉,在下也说句实在话,比起讨好那些几位公子,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所以今日众人商议,觉得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几位公子还有那位娄姑娘虽然不愿意,但我等去意已决,他们也不好阻拦,我们又担心被姑娘发现,这才不得不在半夜悄悄的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姑娘发现了,还望上官姑娘大人大量,在下已经知道错了,先前冒犯之处在下愿作补偿,只求姑娘能放过在下,日后必将感念姑娘的恩德,将来或有用到在下之处,必不敢推辞,一定为姑娘所驱策。” 这话停在上官泓耳中觉得十分受用,看来娄青药那些人已经土崩瓦解,她盯着面前的家伙冷冷的又说道: “供我驱策,哈,你连姓名都不肯说出来,谈什么对我感恩戴德,更谈什么日后供我驱策呢?” “呃……在下知道得罪了上官姑娘,若姑娘一定不放过在下,那要死也就死我一人即可,可若是姑娘不放过我又知道了我的姓名,必然能找到在下的出身,上官姑娘背景雄厚,在下可不想为自己的家族招惹祸事。” “好啊,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手段能将汤萍那些人找出来?” “这……不错,那天妖禽妖兽大战之后,汤萍钱潮那些人就将我们甩下了,正是在下的手段找到了那五人的方位,这才一路找了过去。然后次日一早,发现那五人又在夜间逃走了,在下也找出了他们的方位,正一路追过去的时候,就遇到姑娘……嘿嘿……不过在下这手段却是实打实的,定然能找出那五个人在哪里。”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着急离开这里了,且先留下来,帮我找到那五个人,然后嘛,我自然会放你离去,如何?” 对面那人听了一脸的沉吟,试探着问道: “上官姑娘的意思是说在下若是肯为姑娘出力,只要能找到那五人,姑娘就既往不咎,原谅在下之前的冒犯之处了?” “不错。” “姑娘此言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 对面男子顿时激动起来,说道: “好,只要能让在下平安返回,在下愿意为姑娘出力,一定能为姑娘找到那五人。” 听到这里,上官泓的嘴角微翘,脸上浮起一抹略带讥讽的笑意,似乎是这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被对方捕捉到了,就见对面那家伙又略一沉吟之后才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 “呃……不过……呵呵……并非在下不相信姑娘,我等也是刚刚知道上官姑娘在五灵宗内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姑娘答应放过在下,在下自然感激欢喜,但鉴于上官姑娘的声名和手段……嘿嘿,若是姑娘能立下誓言,只要在下帮着姑娘找到那五人,便放过在下,那接下来在下必定尽心竭力的为姑娘做事,如何?” 闻言上官泓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脸色也同时一沉,她盯着对方,对面男子在她目光逼视之下开始畏畏缩缩起来,目光躲躲闪闪的看过来,脸上陪笑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至极。 发下誓言,只要帮她找到汤萍那些人就放这家伙走,上官泓才不会这么做,只要得罪过她的,必然没有好下场,她刚才对何宿酉所说的不过是权宜之计,暂时稳住此人罢了,事成之后嘛,何宿酉依旧会死。 上官泓冷冷的开口道: “我的声名,哼,我的声名如何呀?你既知我的声名怎么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呃……在下胆小,又出身寒微,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上官姑娘既然有心让在下出力,然后便放在下一条生路……那样……立下个誓言又能如何呢,对不对?” 这话让上官泓的心里起了深深的厌恶,若不是这家伙还有些用处,只怕此时他的哀嚎在就在这静夜之中远远的传出去了,居然还敢跟自己提条件,想到这里,上官泓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索性不再与之虚与委蛇,语气冰寒的说道: “哼,在下从不立什么誓言,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左右你总会为我所用,最后嘛……哼,或许看在你出力的份上,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你若拒绝,不过是死前多受一些罪罢了。” 也就在上官泓刚刚说完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话音刚落,上官泓的周身上下就立即燃起了一团暗红的烈焰,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瞬间就变得醒目无比。而在那火焰燃起来的时候,上官泓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下子被扔进了黏稠翻涌的岩浆之中,难以承受的灼痛通过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孔齐齐的往她血肉深处钻去,这种痛苦实在难以承受,强硬如上官泓也忍不住张口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惨叫。 这自然是何宿酉的手段,前面来回追逐的过程中他就将一张上官泓的画像准备好了,团在手中,只待上官泓拒绝了他要其立誓的请求之后,何宿酉便立即发动了自己的厌胜术。 而上官泓在惨叫的同时身子就疾疾的向别处远离而去,如同一颗火流星一般! 看了一眼火光中的上官泓,何宿酉还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该不该趁此机会下手取她的性命,但上官泓已经不是第一次中他的厌胜术了,整个人带着滚滚的烈焰已经远去了,何宿酉也明白过来,似乎是知道此时是他逃走的最后时机,叹了口气,转身便风驰电掣一般的也向远处逃去。 上官泓身上的烈焰也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她身上的烈焰一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柔和无比的光芒将她笼罩住,这又是鲲油盏。 第二次中那家伙的这种手段,上官泓怎么也没料到那家伙居然还敢对自己下手,想到这里,浑身犹未散去的痛苦以及内心极大的愤怒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就算青鸾之卵得不到,也要让那家伙吃尽苦头而死!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六:波浪(六十三) 何宿酉在半夜里悄悄的溜出来、鬼鬼祟祟的是要逃离断肠谷返回自己的世家吗? 当然不是。 在何宿酉之前和之后也都有人陆续从那个藏身处出来,同样也都是悄无声息向着断肠谷外飞去,这些人也是要逃离断肠谷的吗? 自然也不是。 这就是在祝氅的提议之下,章益,娄青药这些人对上官泓的一次新的布局和算计,而且在这个计策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何宿酉。 嗯,何宿酉万没想到自己的这次五灵宗之行竟是主动把自己送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听完祝氅的计策后何宿酉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因为那在他看来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的勾当。 但祝氅的计策得到了章益,景禄尤其是娄青药的支持,至于宗飨么,娄青药都同意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至于其他人,在听祝氅说完之后虽然觉得冒险,但这些人被上官泓这几日打压的喘不过气来,也说不清到底是就此返回实在太过丢人还是他们都想好好的教训一下上官泓,基本上所有人都同意了。 因此何宿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从众。 在布置之时,祝氅看出了何宿酉的犹豫和畏惧,他便费心的再次劝说了一番。他告诉何宿酉,在场所有的这些人,假如不离开这里而是继续下去的话,上官泓接下来自然还要对他们动手,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死在她的手中,唯有何宿酉不会死,因为上官泓要留下他用来寻找汤萍与钱潮那些人,但事成之后何宿酉会是个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同理,假如他们这些人就此放弃,大家离开这断肠谷的话,所有人都能安然地离开,唯有何宿酉走不掉,因为上官泓还是需要他来寻找汤萍那五个人,最后嘛,何宿酉的命还是捏在上官泓的手中。 当然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让何宿酉成为了这个计策中最关键的人物,可以说这个计策的成败与否都在何宿酉一个人的身上,他若有胆量,能一路吸引着上官泓进入众人布置的陷阱中去,那么至少在这断肠谷内他便再无性命之忧,而且只要他肯留下来帮忙,无论此次断肠谷之行成败与否,那几位大纨绔自然有把握能安全的将何宿酉送出五灵宗去。 现如今对何宿酉而言,不论如何他都被上官泓死死地盯上了,白日里上官泓两次可以杀他却故意留着他就是最有力的明证,现在何宿酉的处境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如此,祝氅强调,何宿酉莫不如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利用他对上官泓的重要性,假扮成要偷偷溜出五灵宗的样子,然后一路引着上官泓进入陷阱中。 何宿酉的心中是苦不堪言,因为无论如何上官泓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并不反对再次对她出手,但一想到自己要独身一人去面对那个可怕的女子,他心里就一万个不情愿,看着祝氅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他忍不住在心里将其痛骂了不知多少遍。 但有一点祝氅说得不错,至少在找到汤萍那些人之前,上官泓不会杀死他,因为他对上官泓还有大用。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不过,就在祝氅布置的时候,有人很慎重地问了一个问题: “祝兄,假如在咱们动手的时候,上官泓使用她那盏古怪的油灯怎么办?就算那里面灯油不多,但总是有的,只要那油灯一亮,咱们就对她束手无策了。” 祝氅闻言微微点头,说道: “上官泓的那盏油灯一定是个宝物,不过天下没有任何一件宝物能抵挡所有的手段。嗯,有一个细节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注意到,那还是上官泓第一次袭扰我们,翟耜与张沥二位惨死的那次,在翟耜死后,所有妖禽妖兽都去争抢他的尸身,没了妖禽妖兽的纠缠,咱们曾经借着那个机会对上官泓出手,可惜的是,那些妖禽妖兽很快就将翟耜分食殆尽,马上就又开始针对我们,诸位还记得吧?” 此事这些人都亲历过,因此个个点头。 祝氅继续说道: “我记得当时上官泓就是凭借她那灯盏的光芒来抵抗我们所有的手段,咱们都伤不了她,但唯有一人的手段让上官泓有所忌惮。” “哦?” “是谁?” 祝氅侧身看向了众人身后一个女子: “正是汪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向汪存惜看了过去,汪存惜原本是个胆小之人,但遭逢大变之后心境早就发生了变化,如今众目所瞩,她一点也不惊慌,倒是显得有些惊奇,开口问道: “是我吗?” “不错,汪姑娘当时以你的琴声对付上官泓,她对咱们所有人的手段都不在意,唯独汪姑娘的琴声响起时上官泓的脸色就顿时起了变化,似乎那声音对她很有影响,为此她还专门在咱们之中将汪姑娘找了出来仔细地看了一眼。” 汪存惜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缓缓的说道: “似乎真的与祝兄所说的一样,当时那上官泓的确是与我对视了一眼,但我当时并未察觉我的琴声会对她有多大的伤害。” “那也正常,毕竟咱们当时对付她的时间实在太短,那些妖兽妖禽争抢完翟耜的尸身马上就对咱们动手了,所以汪姑娘才没有察觉,若那时间能再长一些,汪姑娘一定能发现这一点。在下眼尖,当时注意到了这些,因此大胆的推断,上官泓的那盏油灯能克制灵器,符箓,阵法,还有毒,唯独对声音没有防护之力,因此在咱们与她再次对上的时候,一旦上官泓再次使用那个灯盏,那就要靠汪姑娘的手段了。” 汪存惜听罢点头,说道: “还是祝兄心细,也好,若到时候上官泓用那个灯盏的话,我一定全力施为,以琴声去扰乱她。” “那就有劳了。” 还有人依旧对上官泓的拘灵术心存畏惧,问道: “假如在咱们动手的时候,那上官泓猝不及防的将拘灵术施展出来,就算有几位公子的护身宝物,恐怕也来不及使用吧。” 不得不说,这也是众人疑虑忧心的一点。 祝氅笑了,说道: “诸位,拘灵术的施展远非那么简单,绝不像灵器或是寻常法术那样可以随时使用,我虽然不知道如何施展这种法术,但在施法之前上官泓总要先找到一只合用的中阶妖禽或是妖兽才行,若咱们对其动手,她被我们纠缠的死死的,哪里有时间去找这样的妖禽妖兽呢,别忘了,拘灵术的施展必然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第一步就是将中阶妖禽或是妖兽制住,要让那中阶的妖禽妖兽乖乖的不反抗,任她施法才行。” 听到这里,对此犹有疑问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还有人担心除了那古怪的灯盏,除了拘灵术,万一上官泓还有其他更厉害的手段那众人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危险。 对此祝氅的回复是这样的: “诸位,咱们第一次对付上官泓的那次,她的处境不可谓不危急,换作了咱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话,就算还有还手伤人的余力,但想必最终也是个落败的下场,那种情形对上官泓而言差不多也该是她所经历的非常凶险的时刻,在那种情形之下,她拿出的就是那盏油灯,想必那油灯就应该是她身上最厉害的东西了,否则当时就该让咱们看到。都是炼气修士,就算她有师承,身怀这些宝物或是手段傍身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况且,咱们也不要把目光都放在上官泓的身上,我相信诸位也都有一两样看家的手段,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到时候以快打慢,以有心算无心,对付上官泓应该不在话下。” 就这样,众人便都下定了决心去对付上官泓。 …… 半夜时分,众人便开始分头行动了,人不能同时出去,有先有后,先出去的赶紧去进行布置,后出去的悄悄的尾随何宿酉,或是在危急时刻保护他或是在适当的时机出手对付上官泓,而何宿酉则夹在中间。 走出那个藏身之处,看着外面浓浓的夜色,何宿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忐忑,而且心情十分的不好。 这里面着重要说的还是何宿酉,因为他是整个计策最关键的人物。 无疑,何宿酉今天的表现在他自己看来是十分失败的,他是被章益请来的,原想着是要在章益的面前好好的表现,得到这位章公子的赏识,日后在自己的世家之内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请章公子或者是五灵宗章氏为自己说话,但可惜呀,他今天搞砸了,开始时章益明显是在说反话,但因为对上官泓的惧怕,何宿酉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于是便装傻充愣的故意顺着章益话中的字面意思去说,鼓动众人离开,其实他当时的鼓动也有用,若继续下去说不定众人就散了,没想到半路被祝氅完全搅了。 其实何宿酉应该感谢祝氅才对,真让他将众人鼓动的纷纷要离开的话,他在半路上一定会被上官泓截住,拿下,最后失去利用价值便落个悲惨的下场。何宿酉后悔的是明明现在祝氅的这个计策他是最关键的人物,要冒最大的风险,但章公子因为他之前的那番作为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的好感,也就是说先前他所有的表现都白费了,尤其是刚刚在走出来之前,章益上前来看似鼓励了他几句,但眼是心之苗,这位章公子虽然口里说的好听,可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已经完全是冷漠了,这就让何宿酉十分的泄气,怪自己,也怪上官泓。 何宿酉是由自己的私心的,反正也是白来一次了,那他就没必要一直烧这一锅冷灶,走出来背对众人之时,他便想到,既然自己是现在两方人手找到钱潮的关键,既然原本想的讨好章益的打算落空了,那能不能将自己这个手段作为本钱呢? 就算这次能将上官泓赶走,那接下来还有汤萍和钱潮那五人呢。 听祝氅说汤萍与上官泓算得上是同门的师兄弟,上官泓如此强悍难缠,汤萍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她身边的四个帮手,就算己方人多,又能有多少胜算呢? 而且就算能帮着娄青药,帮着章益这些人击败汤萍五个人,看章益对他的态度,最后他何宿酉不还是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吗? 既然章益明显对他再无好感,那么上官泓能出什么价码呢? 为什么不到上官泓那里去碰碰运气呢? 反正自己对她也是有用之人。 至于先前他曾经出手对付过上官泓的事情,在何宿酉看来做大事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在更大的利益面前那些小恩小怨就应该放下才对。 假如上官泓愿意,他就当场表演一出被上官泓生擒的戏码,然后就与上官泓从章益这些人眼前消失,待为上官泓找到汤萍五个人之后,想来对方不会太过亏待他,至少不用为曾经得罪过她而担心了。 祝氅打算得很好,在发现上官泓果然跟上来之后,他还佩服祝氅的眼力,他前后都有人,这上官泓果然只跟着他。 后来待上官泓将他截住之后,祝氅便开始了自己的讨价还价。 其实祝氅开始要的并不多,他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上官泓的承诺,一个不杀他的承诺,上官泓轻松的就同意了,何宿酉依然不放心,想着让上官泓立下誓言,修士立誓便不能破誓,否则必遭反噬,本以为上官泓会痛快的立下誓言,然后他索性就跟着上官泓而去,但没想到上官泓对他的恨意如此深,当然这也是因为何宿酉对上官泓不了解,即便他从章益的口中听了对上官泓的详细评价,但毕竟他没有与上官泓打过交道,也只是听一听而已,他不了解上官泓的性子。 结果就是他的要求被上官泓断然拒绝了,而且假如他为上官泓做事,换来的不过是将来能死得痛快一些而已! 死的痛快一些,已经死了四个人,谁死的痛快呢? 翟耜?尸骨无存,被那些妖禽妖兽吃了个干净! 周考?胸前一个可怕的大洞! 廉甑?只比翟耜强一点,但想凑齐他的尸首都难! 这些就是自己为上官泓出力之后得到的吗? 何宿酉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在上官泓的强硬面前他最终放弃了要与之合作的念头,以厌胜术偷袭了她之后,便急急火火的向着众人设伏的地方而去。 果不其然,上官泓在摆脱了他的厌胜术之后便暴怒的追了过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七:波浪(六十四) 上官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厌胜术可以归类为一种幻术,若是能及时解除,不过只是感觉上的灼痛而已,但若不能及时接触的话,中了这个法术的人除了一直要忍受那种剧烈的灼痛,而且到最后是真的会被烧成一堆灰烬的。这是上官泓第二次体会到这种痛苦,凭借鲲油盏,她很快就摆脱了厌胜术给她的痛苦,但在当时刚刚中了这个法术的时候她必须逃,在那种全身剧烈灼痛的情形之下她根本无法与何宿酉周旋,一旦对方向她出手,她根本就无法应对,也因此,何宿酉已经趁机逃远了,他的身影几乎融进这无边的夜色之中极难再辨认出来。 在章益那一行人之中上官泓最恨何宿酉,如果不是他,上官泓宁愿与章益这些人相安无事,一路只跟着他们,到最后才会考虑出手,结果她不想招惹对方,何宿酉却连番的招惹她,这就让她怒火中烧。在痛恨的同时,上官泓还非常鄙视何宿酉,其实不止何宿酉一个,所有被章益还有宗飨请来帮忙的那些人上官泓都看不入眼,在她看来那些人必然都是因为一己之私而到这几个大纨绔面前殷勤谄媚,卖命奔走。 这其实就是上官泓的性情使然了,远不止断肠谷内何宿酉这些人,在五灵宗内,那些跟在大小纨绔身边的弟子同样也被上官泓看不起,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泓基本上独来独往的原因。也因此在初见汤萍时她还以为钱潮四人也是同样的货色,因此还对钱潮十分的鄙夷。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对汤萍身边的四个同伴都极为重视和小心,为此在这断肠谷之前还做了好一番的准备,就是应对他们五人的。 一个如同无赖一般的下作家伙,上官泓既痛恨又鄙视,偏偏她却在这个人的手中连番吃亏,每次都让她痛苦不已,细数进入这断肠谷之后发生的种种,但凡上官泓不利的局面几乎都是那个家伙造成的,至少也与他有关,刚才更是如此,这如何不让上官泓怒火万丈呢? 偏偏这个人还杀不得! 说起来何宿酉提出的条件并非过分,他不过是不相信上官泓又想保住一条命而已。也的确如此,原本他们二人就是敌对的双方,上官泓要让对方为自己卖命,就算不许诺事后有什么好处,总要令其安心才行,立下一个不杀对方的誓言再正常不过,况且何宿酉还是姿态非常低的提出这个条件的,算得上是很卑微了。 可惜呀,上官泓的性格太过强硬,注定要因此而吃亏,她本以为自己断然拒绝之后那个家伙一定会涕泪横流的对着她苦苦哀求,这在上官泓看来是事情本应该的发展。当时她还想过,立誓言是绝不可能的,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放过这家伙,大不了她再耐着性子、忍着恶心的温言劝抚一番,将其稳住,这样这个家伙为了活命一定会乖乖的听话,做事也会卖力。 但她万没想到,就因为拒绝了立下事成之后不杀对方的誓言,那个家伙居然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出手,上官泓当时在心理上占着上风,加之对何宿酉的情势,她大意了,再加之何宿酉以有心算无心,所以上官泓便再次领教了厌胜术的滋味。 何宿酉已经逃远了,而上官泓又绝不能放他走,那便只有追下去。 但此时上官泓还面临着一种尴尬的局面。 面对何宿酉的厌胜术,上官泓并不了解这种手段,毕竟她连何宿酉的姓名都不知晓更不要提何宿酉的手段了,不止何宿酉一人,若不是曾交过手,上官泓几乎对章益那一行人一无所知,这也是她有些傲慢的地方,认为没有必要去了解那些人。而面对这种几次让她无比痛苦的法术,上官泓唯一能解除这种法术的办法就是点燃鲲油盏,只要被鲲油盏发出的光亮照在身上,这手段便立即失效,听起来很不错,但关键在于现在鲲油盏内的灯油已经不多了,此物是上官泓专门留着对付钱潮的,当然除了钱潮之外,其余汤萍李简四人的手段也都能抵抗住,虽然点燃它解除何宿酉的厌胜术之后再马上将其熄灭,这耗不了多少灯油,但在上官泓看来,这里面每一滴灯油都比何宿酉的命都重要。 而何宿酉施展一次这种法术就能让她痛苦难当,对他而言这就是一种有效的手段,若是见自己追过去必然再使用这个手段。 只要见到她追过去,何宿酉都施展那种手段,两次,三次,甚至四次,都有可能,而且他的耗费远远低于鲲油盏燃上片刻的耗费,这才是让上官泓最尴尬的,追是肯定要追的,绝不能让那家伙逃掉,但是她又担心那家伙再施展那个手段,这是一定的,难不成要上官泓点亮鲲油盏一路追过去吗?这样做的话只怕追到了那家伙,鲲油盏里的灯油就所剩无几甚至在半路熄灭了。 想到这里时上官泓便又开始后悔之前第一次对付章益那些人的时候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从最开始她一路招来众多的妖禽妖兽开始到后来她杀张沥再到她离开那里,鲲油盏一直没有熄灭过。 太可惜了! …… 就在上官泓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何宿酉一直在向前逃。 这断肠谷实在是太大了,若现在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何宿酉才不愿再理会什么针对上官泓的计策,他只为自己着想,会头也不回地直接逃出五灵宗去。 可惜他做不到。 上官泓必定会追来的,这一点何宿酉确信无疑,所以他只能依照祝氅先前的布置将上官泓引到众人的设伏之地去。 但是,那设伏之地究竟在哪里,此时的何宿酉并不知道! 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却是实际的情形。 提前设下埋伏,然后由何宿酉将上官泓引诱进去,再由众人一齐对她出手,那个地方就是今夜的设伏之地。 地点的选择是这个计策中最难的一点,嗯,也是让何宿酉觉得最不靠谱也最让他头疼的。他们这一行人虽然已经在断肠谷中待了多日,但他们对断肠谷其实并不熟悉,钱潮对这里倒是熟悉,但那是他在断肠谷中待了许久之后才做到的,而章益这一行人提前哪里会想到钱潮要带着他们来断肠谷呢。进入这里后,开始的时候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钱潮五人身后,后来出了事,他们被甩丢了,便只能借助何宿酉的手段找出那五个人的方位,然后再一路找过去。因此最多他们也只对经过之处的情形有个大致的了解,稍远一些,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便都不清楚了,现在要定下一个设伏之地,什么地方平坦,什么地方险峻,什么地方凶险,什么地方相对平安,所有这些他们都不清楚。 但既是针对上官泓,那总要有个地方让大家对她一齐动手才好,而且要对付她最好还能打她个措手不及,否则的话,或是上官泓谨慎根本就不会上当,或是让上官泓有了准备,依着她的强悍,那可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所以要骗过上官泓,让她认为自己想要做的今夜就实现了,这一行人被她吓破了胆纷纷要逃离这里,而这就要让何宿酉出去做给上官泓看,让她上当,将她引到合适的地方再一齐动手对付。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可能被用上,只能在别处。 但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好选择。 在祝氅看来,在对上官泓动手的时候最好还能将伍德翰的阵法之术利用上,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此次对付上官泓的胜算能更大一些。因此,祝氅与众人商议之后便决定兵行险招,在出发时并没有将设伏地点确定下来,而是只定下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无非就是出断肠谷向着瑞轩镇而去的方向,然后由伍德翰扮作要离开断肠谷的第一个人最先出发,他要沿着这个方向去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便立即布置阵法,这里要说的是,伍德翰的阵法之术虽然不及钱潮,但布置阵法的时间并不长,布阵所用的都是现成的,很快就可以布置好。接下来出去的人要做的事就是沿着定下来的方向去找伍德翰,然后便在那里隐藏下来,等待上官泓。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惊动暗中隐藏的上官泓。 何宿酉虽然不是最后出去的,但他与伍德翰出去的时间上会有一段间隔,这就是给伍德翰留出来布置阵法的时间,而且这也合理,毕竟他是关键人物,若真的众人要散,几位大纨绔一定会竭力挽留他,毕竟现在他是最重要的人物,出现的晚一些很正常。何宿酉要做的就是将上官泓引出来,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就能办到,而且他的确也办到了,但接下来就麻烦了许多,首先他不能真的被上官泓所擒,而且还不能将上官泓甩丢了,然后还要带着上官泓一路沿着提前约定好的方向而去,将她引入设伏之地。至于设伏之地的确定位置嘛,什么时候何宿酉找到了伍德翰也就找到了那里。 在何宿酉之后还有人也会跟出来,那些人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何宿酉,上官泓主要盯紧的人物是何宿酉,对旁人一定不在意,所以不必担心。一旦中途何宿酉发生意外,比如不慎落在上官泓的手中或是有性命危险,鉴于他对这次断肠谷之行的重要性,一定要保证他活着并且还要将他抢回来。 这就是祝氅针对上官泓计策的大致。 因此何宿酉虽然风驰电掣一般的飞逃,但他并不知道伍德翰布置阵法的设伏之地究竟在哪里,万一上官泓追得不及时他就遇到了伍德翰,那该如何? 难不成停下来等吗? 那样上官泓一定能看出破绽至少会起疑心。 又或者上官泓追得急,何宿酉实在没有办法一边与她纠缠争斗一边找到伍德翰,那又该怎么办? 那就是死! 所以他觉得这个计策不靠谱。 刚才他暗算上官泓之前是真的打定了主意,只要上官泓肯放过他,肯立下誓言保证他能活命的话,伍德翰就此转投上官泓为其效力,就算日后章益找他问罪时也有话说,自己是被捉住的,性命不保就是最好的理由。 可惜呀,他想为上官泓出力,上官泓也的确需要他帮忙,但在最后却还想要他的命! 这也是令何宿酉心中怒极之处,你们这些大宗门的弟子怎么个个心肠都如此冷硬不知变通呢! 临阵倒戈的事情我都要做了,你却一点都不领情,还想着要为前几日的事情而杀我? 愚蠢又傲慢呀! 由此他也在心里深深的恨上了这个女子,何宿酉在逃开的时候就发誓,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何宿酉一边向前疾飞一边频频的回望,开始的时候还能看见浑身火焰的上官泓如一颗火流星一般向远处落去,嗯,若不是她逃得快,当时何宿酉便有心取她性命,但是很快那团火光就不见了,换成了一团柔和的光芒,紧接着,那团光芒便也消失了。 果然如祝氅说的一样,那盏油灯里的灯油不多了,上官泓就不怕追过来的时候他还用厌胜术对付她吗? 可是,从那团柔和的光芒消失之后,何宿酉的身后就一直是一片茫茫的夜色,他不敢停下来,但每次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上官泓不可能放过自己,这一点何宿酉也很清楚,但是总是没有动静,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自己速度太快把上官泓甩丢了? 那可就不好了,那样这次的计策可就失败了。 偏偏他还不能返回去寻找。 会不会是……一个念头的出现让他顿时觉得浑身冰冷……上官泓准备使用拘灵术来追赶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何宿酉还惊恐不安的抬头看,空中繁星满天,什么都没有。 但是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何宿酉心理的恐惧就越来越深,他这一路上惊动了一些妖禽,拍打着翅膀极速的向他扑来,每次都把何宿酉吓得半死,好在使用血符之后,那些家伙都追着一道红线远去了。 难道上官泓真的被自己甩丢了? 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如此呀! 该如何是好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八:波浪(六十五) 上官泓终于追了上来,而且她终究没有舍得点起鲲油盏追赶何宿酉。 鲲油盏里面的灯油实在不多了,上官泓舍不得,就算能追上,那家伙必定反抗激烈而且逃得又快,又不能伤他性命,还不知道会折腾多久,说不定最后将他捉住的时候鲲油盏差不多就因灯油耗干而熄灭了,况且这夜色之中点起鲲油盏的话也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家伙本来就如惊弓之鸟,再点着鲲油盏就相当于时时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那样会刺激的对方更加惶急、逃得也更快。 最终,上官泓决定只身追赶。 必须要说的是论起身法速度,上官泓犹在何宿酉之上,纵然何宿酉逃得急,但只要上官泓也把身法发挥到最快,就能不断缩短她与何宿酉之间的距离,再加上黑裘的加持,前面的何宿酉根本就不知道上官泓现在何处,他不时的回头张望,只顾了看向自己的背后,哪里能知道上官泓其实是在上方俯视着他呢。 就在何宿酉再次一次回望依然没能发现上官泓的身影而心中狐疑时,刚扭回头之际,一道黑影便从上方直接落在了他的前方,冷峻的眉眼正看向他。 “站住!”上官泓一声厉喝。 站住? 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何宿酉已经接二连三的让上官泓吃苦,知道落在对方的手里必然没有好下场,因此,虽然被上官泓追上拦住了去路,虽然对方还一声厉喝,但何宿酉身法不减的直向上官泓撞了过去,当然,他并不打算直接撞开对方,而是在同时单手一甩,一道淡黄色的光便化作了一道直线对准了上官泓的头脸就疾飞而至! 符箓! 上官泓立即就辨认了出来。 她立即一侧身,那道淡黄色的光几乎擦着上官泓的鼻尖飞了过去,甚至在这一瞬间上官泓还能看到上面那些弯弯绕绕晦涩难懂的符文。 对于何宿酉使用符箓来对付自己,上官泓并不吃惊,符箓之术在修行界里虽然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但符箓却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在此不妨多说几句,修行界里所谓的符箓之术,指的是制作符箓,而不是使用符箓,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比如大部分的修士都可以使用灵器法器,但是能炼制灵器法器的修士就要少一些。当然了,炼器的门槛并不高,但是在修行界里有名的炼器师却并不多,这一点还可以用钱潮所在的九玄为例,九玄有成器堂,许多门内弟子都可以在那里炼器,但实话实说,他们炼制出来的灵器大部分都差强人意,真正能受人追捧,能依靠炼器术赚的盆满钵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什么钱潮能以炼器术成名的原因。 而制作符箓的门槛比炼制灵器法器要高了不少,这一门手段需要修士有很高的符文之学的造诣,还需要有不凡的悟性,这两者就将大多数的修士拦在了门外,因此精通符箓之术的便少之又少了,除了五灵宗这样的大宗门内还有传承,就是很少的一些世家之内还保留着一些了。 在修行界里,几乎所有的修士,包括了体修剑修,都可以使用符箓,这个并不难,只要一点点的灵气激发,就能使用符箓,将符箓本身所蕴含的威能释放出来,是一种可靠又灵便的手段。也同样在修行界里,制符师虽然少,但是流通的符箓却不少,只要肯花灵石,总可以买到。这里要格外说明的就是符箓与炼制好的灵器不同,符箓上所有的符文都在符纸上清晰的呈现着,一目了然,难道说那些制符师就不担心自己制作符箓的秘密都被人学了去吗?当然不会,除非拿到符箓的也是一名制符师,但即便如此也仅仅是有可能窥破符纸上的秘密。否则的话任何修士买一沓符纸,再备下制符所用的符笔和丹砂,照着自己所买的符箓一模一样的画下来不就是一张新的符箓吗?那样的话岂不是修行界里人人都是制符师?真那样的话符箓之术早就该成为修行界里的一门显学,完全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要知道符箓之术与阵法之术都如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正是因为符箓可以买到,所以上官泓对何宿酉向她甩出来的符箓并不在意,以为不过是那种寻常的或是烈焰或是寒霜一类的符箓。 但是,她错了。 自始至终,何宿酉甩出那张符箓之后身法速度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一直在急急的向前飞,上官泓身形一侧让过了那张符箓之后便准备出手拿下何宿酉,就在这时,那张被她避让过去的符箓发动了。 这张符箓是临行前齐思旌给何宿酉的,给出符箓的时候齐思旌就说过,这种符箓名为漩涡符,可以让何宿酉在遇到上官泓纠缠的时候暂时脱身用,而且齐思旌给何宿酉的也不止这一张符箓。 那张符箓在上官泓的身后爆成了一团微光,并不明亮,但在那个角度这点光亮还是将正高速飞过来的何宿酉的脸映亮了,同时也让上官泓意识到了异常和危险,不过几乎是在光亮出现的同时,上官泓还察觉到了自己背后传来的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瞬间她的身形就不由自主的被猛然拖拽向后,身子先是围绕着一个点转了几圈,整个过程上官泓根本就无法脱身出来,更无法抗拒那股力量,一圈一圈的如同在大海之中遭遇到了大漩涡的小船一般,越转越快,越转就越接近大漩涡的中心,到那时就会被拖入深深的海底,而上官泓也是如此,越转她的身子划出来的圆就越小,越转她的速度就越快,到最后她的身子不再画圈而是整个人高速无比的旋转起来。 而何宿酉则趁此机会再次飞了过去,远远的逃了过去。 齐思旌说过,一旦对方中了这种符箓,千万不要靠近了,否则的话何宿酉也会受到同样的影响,而且这种符箓也拖不住对方很长时间,就是脱身用的一种符箓。何宿酉明白,今夜既然是众人一起对付上官泓,那么就不应自己单独将她杀死,毕竟祝氅说过,杀了她的后果还是比较严重的,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连速度都不减就直接飞过去了。 …… 漩涡符能控制对方的时间果然并不久,片刻后,上官泓就停了下来。 嗯,此时的上官泓可以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且不说她此时的头晕脑胀,停下来的时候她满头的长发完全披散开来,上官泓相貌不差,自然也喜欢打扮自己,除了粉黛胭脂之外,满头的秀发更是精心的绾成发髻再用簪钗别住的,谁都可以说上官泓心肠狠毒,但却没人可以说上官泓是个丑女,不过此时她头上那些簪钗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发髻也早就被甩开来,满头的乌发被甩的如同一团破布一般绞缠在一起。不但如此,更让上官泓羞耻愤怒的是,这一番高速无比的旋转中她倒是知道用手紧紧的抓住了那珍贵无比的黑裘,停下来后那黑裘还在,但她身上的罗衫衣裙嘛……总之也亏得她停下那疯狂的转动后附近没有人,否则的话不管这里有多少人,也不管那些人有没有看见,上官泓一定会先将这些人杀光了再去追何宿酉! 所以,停下来后上官泓并没有马上去追赶何宿酉,而是先怒火万丈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完好的衣裙匆匆穿上,然后才气急败坏的向着何宿酉就追了下去! 何宿酉毕竟又逃了一段不近的距离,上官泓急火攻心,不再保留,随着一声轻响,夜色之中一对庞大的彩蝶双翼出现在她的后背之上,而且这对羽翼还在夜色之中点点闪烁着各色的彩光,随着羽翼轻轻拍打,上官泓的身形也骤然而动,速度比之先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带着一道道迷离的幻彩,直向何宿酉追了过去,快速的缩短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很快,飞在前面的何宿酉就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偷瞄一眼就发现上官泓正拍打着一对彩色双翼,同时披头散发,狞眉厉目的追了上来。 反正也将她得罪的狠了,也就不在乎在多一次,何宿酉想着一只手一翻便多出来一张发黄霉旧的纸张,上面正是上官泓的画像,他准备故伎重施,再以厌胜术算计上官泓。 而这一切也被后面已经追上来的上官泓看到了,她追得够近了,而且刚才吃过亏,正是警惕的时候,看到对方手中多出来一张纸的时候,上官泓立即就明白对方还是要以那古怪的手段来害她,顿时上官泓柳眉倒竖,高速的飞行之中左臂向前便抓了过去。 此时上她与何宿酉之间总有一丈多不到两丈的距离,仅以自身的手臂去抓的话,自然抓不住对方,但是随着上官泓手臂向前一探的刹那,她一条原本应该玉白纤细的手臂立即便向前疯涨而出,伸出裙袖之外的哪里是手臂,而是粗如房柱,硬壳如甲,色泽暗金的螯足,同时一只纤纤左手已经化作了一只暗金色瘆人恐怖的大螯,正张得大大的直向何宿酉钳了过去。 上官泓之前显露出来的手段中多是以右手的食指化作一根金灿灿的剧毒长针,但凡被刺中的,就中了她豢养的金蝎之毒,比如张沥,会在痛苦哀嚎中慢慢死去,十分凄惨,这是玉灵之术,而此时上官泓施展的也是玉灵之术,而且借用的也是她那只金蝎的力量,以自己的一只手臂化作金蝎的一只螯钳,以此伤敌。上官泓若发起疯来,可以凭借玉灵术同时借用多种灵虫的力量,这也是她的厉害之处,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超过了汤萍。 何宿酉很幸运,在上官泓发动攻击的时候正回头观望,也看见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那巨大的螯钳正带着令人胆寒的金光对准了他的一条膀臂抓了过来,而且就在眼前了,此时那里还顾的发动厌胜术,赶紧没命的躲闪,同时还被吓得发出了“啊”得一声大叫。 躲是躲过去了,但也发出了“嗤啦”的一声,险之又险的,何宿酉没有受伤,但宽大的袍袖却被扯了下去露出他一条臂膀来,而且最让他胆寒的是原本他握在手中的那张发黄霉旧的纸居然齐刷刷的被那螯钳齐整的切掉了一半! 若是被她钳在手臂上……何宿酉不敢想,随手一张符箓就拍在了自己胸前,这张符箓也是齐思旌给的,齐思旌对他说过,这张符箓是给自己用的,危急时刻能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加何宿酉的速度,果然如此,符箓拍在他胸前就化作了一团光不见了,而何宿酉的速度顿时大增,身形如电一下竟把上官泓甩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何宿酉另一只手中悄无声息的多出来一个小木人,心里还发狠般念叨了一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念叨完这句再回头时,上官泓就又在何宿酉背后不远处了,他大惊失色,好快! 然后何宿酉就看到上官泓一只手臂再向前一探,那只扯掉他袍袖,将他用于施展厌胜术的画像齐刷刷切为两半的螯钳再次向他抓了过来,而且这次是直直的对着他的胸背而来的,螯钳之后上官泓的眉眼在那羽翼闪光的映衬下显得冰冷严峻! 想让我死,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手段吧! 那是……何宿酉看清楚了……左手,拼了! 何宿酉不再看对方,就在上官泓左手化作的金蝎螯钳要抓在他腰上几乎触及了那里的衣袍时,何宿酉一用力便将早就藏在手里的小木人的左臂掰了下来! 巫蛊之术! 身后立即便传来一声变了腔调的惨叫! …… 上官泓再次施展玉灵之术将自己左臂化作金蝎的螯足,大螯钳张开来几乎要将何宿酉钳住的时候,此时的她只觉得胜券在握,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猛然间这条手臂如同被斩断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上官泓的面色瞬间苍白,头脑一片空白之中她发出了一声惨叫,与此同时,难以忍受的疼痛也让她的玉灵术难以为继,长约两丈几乎要抓住何宿酉的螯足也在瞬间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正常手臂的样子,但是那手臂却无法动弹如僵住了一般还保持着抓向何宿酉的形态,不止那条手臂,她整个人还不停的颤抖! 断臂之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受此重创,上官泓的身形顿时就停了下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四十九:波浪(六十六) 剧痛之中,上官泓咬着牙快速的察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她觉得是断了,被齐齐斩断的,但看上去却丝毫未损,手指摸上去,手臂上如同是被刀割过一般的疼痛,揉捏之下,几乎痛得她五官扭曲,但很快她便确定自己这条手臂没有断,骨骼没有任何伤损,甚至手指还能自如活动,可偏偏那种强烈的疼痛又真真切切,疼的她额头满是汗水。吃过几次亏的上官泓此时明白,这种手段就如同她两次中了那家伙的手段遭遇过的火烧之苦一样,当时她满身的烈焰,全身如同落入岩浆之中一般的窒息灼痛,而这种法术被解除后她身上却没有半点儿灼烧过的痕迹,想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正远远逃去的何宿酉,心里明白这一定是那家伙的法术而已。 那家伙害人的手段还真是不少啊! 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点燃鲲油盏想必可以解除这样的痛苦,但现在那家伙越逃越快,越逃越远,片刻都耽误不得;第二个则是不顾手臂的疼痛,继续追下去,看得出那家伙为了逃命已经开始使尽手段了,现在片刻都耽误不得。 上官泓压根就没多想,她脸色铁青,杏眼圆瞪,彩翼一拍,整个人便又追了下去。 此时上官泓才意识到,这个家伙比她先前想的都要难缠,不但狡猾诡诈,而且手段也比她想的要多,不过越是如此,就越是激发起上官泓的火气,只有将这样的家伙捉住了,再用尽手段发泄一番心中的恨意,同时也将其制的服服帖帖,让其乖乖的听用,这才有意思! 此时亡命飞逃中的何宿酉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们身处禁地之中,这里几乎到处是凶险的中阶妖兽妖禽,之前的路上何宿酉已经遇到几次了,就在刚才他以巫蛊之术暂时摆脱了上官泓之后,他放开身法不要命的向前飞,却不料忙中出错,仓皇之中引起了几只夜里在空中逡巡的中阶妖禽的注意,无边的夜色之中头顶几声令人心寒的鸣叫声传来,好几个羽翼鼓荡的声音从不同方位同时传了过来,从茫茫的夜暗之中何宿酉几乎不知道那些妖禽的位置,这可是比上官泓威胁更大也更凶险的情形,上官泓至少不会立即要他的命,而那些妖禽可不会有任何的顾忌,会直接将他扯碎! 何宿酉的心立即悬了起来,警觉之下速度也渐渐变慢,而就在此时,上官泓的身形也在夜色里带着一道长长的彩光从后方直追了过来。 此时何宿酉的处境就是前方有虎而后方有狼! 不过,险境之中的何宿酉瞬间便有了应对之策,危机是可以转嫁的…… 上官泓自然也注意到了何宿酉的处境,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个机会,可以趁机追上去。 就在上官泓与空中的几只中阶妖禽几乎同时迫近的时候,何宿酉在同时做了两件事,猛然转身之间,他一只紧握的手发着淡淡的光,那还是巫蛊之术,是利用手里那个被他捏断了一臂的小木人施展出来的,这个法术施展的有些隐秘,上官泓并没有注意到;同时,他另一只手已将几张血符对准了上官泓便激发了出去。 已经追到何宿酉近前不远处的上官泓忽然间觉得自己身形骤然沉重,四肢麻木肿胀,行动迟缓,就连头脑都变得混浊迟钝起来,即便如此上官泓也明白又遭了那家伙的算计! 而何宿酉的那几张血符化作了淡红色的长线,带着他本人强烈的气息直直的向上官泓射了过去。上官泓身上有黑裘的庇护,并没有引起那几种中阶妖禽的注意,它们都盯着下面的何宿酉,现如今血符的出现一下子就将所有中阶妖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已经亮出的尖喙利爪要扑击的目标随即改变直向上官泓而去! 这并不是这天夜里上官泓经历的最凶险的场面,但却是让她最害怕的一次,何宿酉发出的符箓的速度比那些中阶妖禽还要快,而且还不止一张,上官泓此时根本来不及也无法躲闪,那些血符大部分落空了,几道淡红色的长线贴着她的身边飞了过去,但依旧有两张却直直的贴在了她的身上,一张在腰际,一张在她的裙摆之处。 就算上官泓此时头脑有些混浊迟钝,但她早就不止一次的见过章益那些人利用这符箓摆脱中阶妖禽妖兽的场面,她知道这符箓很有效,更是明白那家伙这样做就是让自己成为那些妖禽的目标! 好一个借刀杀人! 很明显那些中阶妖禽在符箓的作用之下瞬间便转变了俯冲飞扑的方向,上官泓已经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强大风压以及生死关头,大难临近的恐惧,大骇之中、生死之间她一把就将腰间的那张符箓扯掉了,但还有一张却贴在了她的裙边下摆上,依然强烈的引诱着正俯冲而来的中阶妖禽,在巫蛊之术的作用下,此时她动作愈发笨拙,再去弯腰将其扯下已然来不及了,而且就算她此时拼命将灵气灌注进身上的黑裘中,也只能遮掩住她自己所有的气息,但裙边上那张符箓的气息恐怕还是能将妖禽吸引过来! 好狠毒的计策! 何宿酉在甩出符箓之后就不再理会,继续向前逃,不多时,身后便又传来阵阵妖禽的惊鸣,但这鸣叫之中明显能听出恐惧和慌乱来,听后他还好奇的回望了一眼,正看见后面一团柔和的光晕将上官泓的身形完全拢在其中,看不清上官泓此时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窈窕曼妙的轮廓,而光晕的外围还不时有庞大的黑色羽翼闪过,看到这一幕何宿酉知道,自己逼得上官泓第二次点起了那盏古怪的油灯,这下不但能让她摆脱那几只中阶妖禽的威胁,而且刚才她中的巫蛊之术应该也能化解。 何宿酉的猜测是对的。 为了活命,上官泓无奈之下只能再次点燃鲲油盏,而因为她依旧受到巫蛊之术的牵制,鲲油盏的灯光几乎是在最后的时刻才亮起,可谓是千钧一发! 此时不止上官泓拿着灯盏的右手在抖,她整个人也因刚才的凶险而颤抖,就在灯光亮起时,一只凶猛彪悍的强大中阶妖禽已经飞临到上官泓的眼前,两只锋寒锐利的大爪子早早的探了出来,带着无匹的威势,几乎抓到她肩胸,但瞬间灯光亮起,它就被一股浩荡庞大的力量反弹而出不知去向,那只倒霉的中阶妖禽发出的惊恐尖厉的鸣叫都是拖着长音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中。 鲲油盏点燃,瞬间就化解了上官泓的危机,随着柔和的光芒照耀,不但飞的最快的妖禽被反制出去,就连其他已经飞扑到了近前的中阶妖禽也受到了一股庞大力量的反弹,它们如同齐齐的撞在一个大皮球上一般,冲的越靠前的便被反弹的越重,在空中的翻滚挣扎就越狼狈,最后在发出阵阵惊鸣然后便在这灯光蕴含的强大无匹威仪之下恐惧的逃走了。 与死只有不到半尺之遥,仅这一幕就让上官泓心悸胆寒,若刚才她再慢上一息片刻的话,今夜必然就交代在这里了,上官泓的经历虽然不少,但这次也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待中阶妖禽的威胁解除,夜风之下,上官泓只觉得后背完全汗湿,一片冰凉。 当然,上官泓左臂上如同断臂一般的剧烈疼痛也同时消失了。 鲲油盏就是如此神奇,但同时上官泓更看到灯盏之中的灯油所剩无几,只有小小的一汪而已。这是她要用来对付钱潮的,原本要更多一些,却都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而白白的浪费掉了!想想钱潮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在上官泓看来钱潮与汤萍的威胁还在这些人之上,那五人才是真正的对手,而这点灯油……还够不够呢? 不够或者勉强够? 若是不用这个家伙,上官泓远远看着正在远去的何宿酉,自己能在这断肠谷内找到钱潮那五人吗? 很难,但并非绝不可能,有他不过是更方便一些罢了。 这个想法的出现,说明上官泓已经对何宿酉的厌恶和痛恨达到了极致,她开始不打算留着此人了。 …… 何宿酉现在很着急,伍德翰究竟在哪里? 他与上官泓一个逃一个追,折腾的时间不短了,也已经飞过了好一段距离,可到如今依旧没有看到伍德翰的身影。 他确信自己的方向没错,因为事关生死,他根本就不敢弄错,但却一直没有找到那家伙,难不成是伍德翰那家伙因为害怕直接逃了吗? 何宿酉开始以自己的心思来揣度别人,若要那样的话,可就把他害惨了,他后面还追着一个夜叉一般的女子呢! 而身后,上官泓已经带着冷森森的杀意再次追了上来。 齐思旌给的那张能加快修士身法速度的符箓已经失去了效用,何宿酉心里还在骂齐思旌为什么不多给两张,好小气,现如今看那女子冰冷眼神里的杀意,似乎不是很在乎他能找到钱潮那些人了,也对,刚才他让上官泓吃了不少的苦头,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也都只想着把他杀了才解恨! 上官泓此次换了手段,她飞速而来,在靠近何宿酉的时候突然拔高同时速度骤减,而她背后那对庞大的彩蝶双翼却向前一个疾拍,几乎将上官泓的身形都包拢在内,声响并不大,但何宿酉看时却发现随着那对彩蝶双翼向前合拍,一股浓浓的烟粉之物向他疾袭而来。 因为他发现上官泓的身形轮廓在她那对双翼的闪光之下本来清晰,但却突然模糊起来。 若在白日,上官泓施展这样手段的话,看到的会是一股浓浓的粉红色的烟尘,被包裹住的人还会嗅到一股甜腻的花香,但是在嗅到这股甜腻味道时,修士便已经中毒了,这是上官泓豢养的灵虫彩蝶的手段,拍出来的正是那彩蝶双翼之上的毒粉。 何宿酉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但也隐隐的猜了出来,毕竟张沥就算是被毒死的,眼前这手段看似轻飘,想来应该是有毒的,而且那股烟尘速度还非常快,眨眼间就要将他拢在其中,何宿酉心中慌惧,转头拼了命的逃,祈祷自己能躲过这一劫,他好像明白上官泓似乎不打算留着他性命了! 换作平时的何宿酉,他绝逃不过上官泓的这个手段,但是就在今夜出发之前,其余人为了能保住他的性命还是都出了一份力的,就在上官泓拍出来的毒粉几乎要触及到何宿酉的时候,忽然“咕呱”的一声,一只常人双拳合抱一般大小的紫黑色大蟾蜍不知从哪里跳上了何宿酉的头顶,趴在了他的发髻之上,然后对着后面弥漫而来的浓浓毒粉张大了嘴巴,然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嘶嘶”声。 那只紫黑色的蟾蜍竟然是在不停的吸气! 它在将何宿酉身后袭来的剧毒烟粉吸进肚子里。 何宿酉只觉得头顶上一阵阵的冰冷湿黏,但他却想起倪秋漪在将这蟾蜍给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听说那上官泓也会用毒,不过都是借助她养的灵虫施展出来的,何兄,若是你倒霉被她刺中了,如张沥那样的话,那我可没有任何办法,除此之外嘛,这个小东西或许能救你一命,所以暂时借你一用。” 那只紫黑色的蟾蜍是在难看,若不是听倪秋漪说这东西或许能救命,他才不愿将其带在身上,此时头上虽然湿冷,但听到那一阵“嘶嘶”的声音,早就该被那细粉笼罩的何宿酉察觉自己没有任何异状,想来是那些东西都被那只难看的蟾蜍吸进肚子里了,这才暗道侥幸。 而上官泓见到这一幕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刚才拍出去浓浓的有毒蝶粉,眨眼间就有一小半被那只蟾蜍吸进了肚子里。 作为御灵修士,上官泓很快就认出来那是鼓造蟾,分为几种颜色,各有不同的用途,其中紫色的那种天性噬毒,见到毒物就喜欢往肚子里面吞,吞的越多对它便越有好处,而且它的颜色也会愈发的变黑,嗯,这鼓造蟾的确是克制她刚才手段的好东西,可是……养鼓造蟾防身,这是御灵修士才能做到的,难道这家伙是个御灵修士吗? 但这几日却根本就看不出来呢? 就在上官泓心中起疑的时候,何宿酉却远远的看到了远处空中的一个身影。 他虽然与伍德翰没说过几句话,更谈不上什么好友,但毕竟在一起时间不短了,再加上他还别有用心的盯着众人看过,因此距离虽远,夜色虽浓,但在星空之下他还是立即就将那人认了出来,那正是伍德翰。 也就是说,设伏之地就在前面! 终于要到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波浪(六十七) 不止何宿酉看见了伍德翰,上官泓也随即注意到了远处空中的那个人影。 何宿酉远远的看见伍德翰的身影时,只觉得顿时看到了长路的尽头,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要自己能到伍德翰那里,自己该做的也就都做到了,今夜的折磨也就该结束了。 而上官泓则不然,她很警觉,虽然她认不出那人是擅长阵法的伍德翰,但是在这断肠谷内,又是三更半夜的,为什么有人会在空中呆立不动。 追赶何宿酉的这一路上她也遇见了其他人,但她认为那些人都是章益那一行人散了之后要逃离断肠谷、逃离五灵宗的,因此并未在意,但既是逃离为什么有人会停在那里呢,是在等人吗? 这说不过去。 这是上官泓远远发现伍德翰之后瞬间就想到的,然后她的目光便警觉起来,立即在那人附近搜寻,果然在那个人影的下方,她又发现了几个人影。 总算是一直跟在章益这些人身后的,就算她不知道那些人身份来历,但身形相貌已经记在了心里,虽然距离远了一些,但是很快上官泓就认出来,那几人都是被章益或是宗飨请来的家伙。 他们不是要逃离这里吗? 聚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 等前面被自己追赶的家伙吗? 还是等自己? 就再刚刚,上官泓对何宿酉也有些疑心,她施展出彩蝶毒粉要将何宿酉拿下,但这个手段却被一只鼓造蟾给破了,那些毒粉都被那只紫黑色的鼓造蟾吸进了肚子里,那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几日在断肠谷内她冷眼旁观,章益那一行人之中除了娄青药还有其他的御灵修士,但绝对不应该是何宿酉,那么他那只鼓造蟾又从何而来呢? 娄青药给的吗? 不管是谁给他的,这看起来都像是有人打听过她的手段后专门将那鼓造蟾给何宿酉护身用的,但既是逃走,根本就不该有这样的安排才对,一来这鼓造蟾虽然谈不上珍稀但也是难得的灵兽,得到一只就算不错了,哪里能随便送人或是借出呢?二来嘛,何宿酉身上有鼓造蟾怎么看怎么像是专门对付她上官泓的,要护着何宿酉不死,若是娄青药,何宿酉弃她而去必然不会有这么好心,若是旁人何不留下自己防身用呢? 有了这个疑心后,马上她又看见了远处空中的人影,警觉之下顺藤摸瓜她还在那个人影的下方又找出来几个人,到此,上官泓心中总算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章益那一行人因为损失惨重而要散伙,这分明就是章益,娄青药一行人针对她的一次新的布局,是设计对付她! 看来自己接连对他们出手杀他们的人,不但没将他们吓怕了,反而倒是让他们同仇敌忾起来,而且他们还猜透了她绝不会放过何宿酉但也不会轻易伤他性命的心思,才故意以此布局,让何宿酉假作逃跑的样子一路将她引到这里,不用问,眼前就该到了,那里就是针对她的一个陷阱! 想明白了这些上官泓恨恨的想道: 看来这几日自己杀的人还是少了,没能震慑住他们! …… 若是其他人察觉到自己上当,发现前方等待自己的是龙潭虎穴的话,一定会明智地选择及时全身而退。但上官泓可不是寻常人,她本就心胸不宽广,没有容人之量,再加之经历了丘化壑被罚闭百年长关的事情后,她的性情就愈发的孤僻冷硬起来。就在今夜,何宿酉在被她截住之后几乎要转投于她,所求不过是要她立下一个不杀的誓言而已,假如上官泓当时答应并依言立誓,那就不会再有这一番折腾,而且接下来至少她与娄青药之间情势反转。但可惜,上官泓毕竟是上官泓,即便何宿酉对她而言有大用,但就因为她性格太硬,不肯作出丝毫的变通或是让步,绝不肯放过自己痛恨的人,这才错失了一次不错的机会。 还有一点上官泓此时并没有意识到,是她亲手将何宿酉这样的小人逼得自此与她对立。 有时候性格的缺陷的确是预示了一个人命运的多舛! 面对很有可能存在的陷阱,对上官泓而言,此时她若就此离去,实在是一场耻辱。 原本上官泓还因为昨天白日杀了娄青药两个人而得意不已,后来在夜里又以为那些人崩溃了,都要趁夜逃走,便更加得意。见到何宿酉之后她以为对付一个落单的家伙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在何宿酉被她截住苦苦哀求之时还对其充满了鄙夷和厌憎,然后嘛就是二人谈崩,开始了这一路的追赶。 何宿酉为了逃命,手段频出,而且时机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反观上官泓却因为要将其活擒的原因一时放不开手脚,因此追赶何宿酉的这一路,这一夜上官泓受得辱和受得苦实在不少,早就怒火万丈,在没有发现伍德翰之前,上官泓胸中积攒的怒气已经让她开始考虑不再留手,干脆就将这家伙断送在这里,至于汤萍五人,大不了踏遍这断肠谷去寻罢了,而就在这时,上官泓发现自己竟然上当了,人家根本就不是被她吓得跑路,而是要再次对付她,而她就这么傻呼呼的一路吃尽了苦头的追了过来,这就将上官泓的性子彻底激发出来! 高速的飞行之中,上官泓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何宿酉的背影,这个人,接下来对娄青药这一行人而言十分重要,对她上官泓也是如此,所以他们才将他派出来作为诱饵,上官泓此时怒极,暗道: 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他吗? 那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将他杀给你们看! 彩蝶双翼疾拍,在上官泓身后拖出更为醒目的幻光流彩,同时上官泓的身法猛然加速,快速的缩短着她与何宿酉之间的距离,接近对方时她右手向前一指,右手的食指顿时化作了一根长约三尺的长针,那正是她杀死张沥时所用的金蝎尾针,在背后双翼的光彩映照之下,那根长长的金针映出迷离之色,显得诡异可怕,直指何宿酉的后背。 只要刺中了何宿酉,上官泓立即便走,留下这些人亲眼目睹何宿酉的惨死! 前面正在飞逃的何宿酉回头看了一眼,眼看就要到达设伏之地,眼看就要卸下这折磨人的诱饵之责,他总要看一看到最后上官泓是否还跟着,就算能听到后面的动静,亲眼看一看也总能让他更放心一些。 可哪知回头看到的一幕,顿时让何宿酉魂飞魄散! 按理说上官泓背后的那对彩蝶双翼是最显眼的,但是何宿酉回头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点金芒,还有就是这点金芒之后上官泓那冰冷的目光,此时那个煞星就追在他身后,几乎追上他,而且她整个人已经横在空中,同时一条右臂向前伸出,右手食指化作了一根闪耀金芒的长针。 何宿酉顿时就想到了张沥,那么英俊儒雅的一个美男子,中了上官泓一针之后便在地上没命的翻滚哀嚎,死命的在自己脸上身上抓来挠去,继而整个人在毒力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个黑肿鼓胀、面目全非的怪物,最后才是众人不忍出手帮他解脱的。 如今……轮到自己了吗? 祝氅这厮不是说过上官泓断然不会杀自己的吗? 都是胡扯,以后断然不能再相信他们的鬼话! 何宿酉一时间满脑空白,生死关头,他居然被吓得不知所措。 而此时上官泓决心未变,依旧是要将何宿酉杀死在众人面前。 但也就在这紧要的关头,忽然“嗤啦”一声响,就在何宿酉面色苍白的扭头回去的同时,在他后背上忽然鼓起一块立即将他衣袍背后完全撑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在何宿酉的后背上就如同多生出了一个头颅一般正面对着上官泓刺过来的金蝎尾针。 上官泓也看到了,这个变化超出了她的想象,顿时也大吃一惊! 虽然没认出那个怪物头颅究竟是什么,想来一定是那家伙最后挣扎的手段,且不管那是什么手段,只要被金蝎尾针刺中了,何宿酉就必死无疑,电光石火之间上官泓打定了主意,所以未作出任何的改变。 那并非是人的头颅,而是一个长满寸许黑色短毛,似猿非猿,似鼠非鼠的一个怪物头颅,这东西高鼻深目,一对眼睛里满是亮黄之色,刚出现时还眨了几眨。此时上官泓刺过来的金蝎尾针离这怪物头颅只有不到两尺之遥,而这家伙的眼睛也紧紧盯在金针的锋芒之上,然后就见那家伙鼓腮嘬唇,用力一口气吹了出来。 此时上官泓与何宿酉已经接近了伍德翰,伍德翰见到何宿酉将上官泓引了过来还示意将她引到下面去,为此何宿酉还在心里大骂他为何不来帮忙! 那个怪物的头颅吹出来的居然是一道红线! 或者说那个怪物吹出来的是一道灼烫无比的热流。 早在那家伙鼓腮嘬唇要吹气的时候就能发现它的口中隐隐的有暗红之色,然后一道红光就被它吹了出来,先是暗红,后是赤红,而且还越来越细,越来越亮,这道红线笔直的与上官泓刺过来的金针撞在一起,不多时,或者是立即,上官泓笔挺直伸的金针之上至少针尖那部分竟然变得红热起来! “啊”得一声,上官泓发出了一声惊叫! 金色长针顿时不见,她的右手恢复如初。 早在何宿酉出来之前,祝氅最后一个上前将一只黑乎乎蝙蝠一样的东西递给他,说道: “何兄,这小家伙带在身上,关键之时或可保你周全。” 先是倪秋漪一只紫黑色的癞蛤蟆,然后祝氅又送来一只黑乎乎丑陋无比的蝙蝠,若在平日何宿酉根本不会碰这些东西,但在此时只要是能保他命的,他便来者不拒。 事实证明这二人借给他的两个小家伙都起了大用,可说是救了何宿酉两次,尤其是祝氅这次借给何宿酉的绝非凡物。 前面说过,祝氅是因为研习修行禁术并以此伤人才被五灵宗逐出的,而他被逐之后也没有放弃对禁术的修习,借给何宿酉的看似是蝙蝠但实际上早被祝氅以禁术动过手脚,这家伙看上去长得如同贪盐兽一般是个蝙蝠的样子,但实则此物的魂魄早被祝氅换掉了,所换的是一种名为烧铁兽的妖兽魂魄,烧铁兽本体的品阶比这黑蝠要高不少,但却行动迟缓,没什么大用,将黑蝠原本的魂魄驱散,再将烧铁兽的魂魄置入黑蝠体内,则可扬长避短。最重要的是烧铁兽善守,在祝氅以禁术调教之下,这只说不出该是什么名字的黑蝠可以在危急之时主动保护修士,所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与玉灵术但又有区别的手段。 玉灵术是御灵修士的一种手段,要御灵修士主动施展才行,而且非御灵修士一般是不会修习这个手段的。而祝氅禁术之下被改造过的灵兽却能以自己为主,只要它察知危险的时候便能暂时借用修士肉身施展出类似玉灵术的手段,或者说只要身上有这种灵兽,在危急之时,修士就会被动的施展出玉灵术来,哪怕他没有修习过玉灵术也是如此,就如现在何宿酉身上发生的。 也就是说何宿酉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也能感觉到一些异样,那就是在那个头颅从他背后出现的时候,他觉得背后有些麻木沉重,当然他更多的是害怕,以为被上官泓的毒刺给刺中了。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是类似于夺舍但又并非是夺舍的一种手段,因此被五灵宗列为禁术,不允许炼气弟子修习。 而就在此刻,上官泓化作毒针的手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在刚才那股细细的炙热的红线烧灼之下,她的金蝎受了些轻伤,虽然不重,但对上官泓而言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她要杀何宿酉算是失败了,又见识到了何宿酉的多种手段,上官泓终于心生退意了。 而就在此时,何宿酉还以为自己背上的麻木是因为中了上官泓的毒,他怕的要死,更是恨得要死,满目仇恨的回头看了有些踌躇的上官泓一眼,上官泓想走,但他哪里肯放过她呢? 就算死,也不能让她舒坦! 想到这里何宿酉一只手出死力一握,将那个一直被他攥在手中并且已经折断了一条手臂的小木人彻底捏碎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一:波浪(六十八) 从上官泓以金蝎尾针对准了何宿酉的背心刺过去,就在此时何宿酉的后背上突兀的又长出一个怪物的头颅,从这怪物口中吹出一道灼烫的热流破解了上官泓的金蝎尾针,与此同时何宿酉只觉得后背上麻木沉重,他便以为自己中了上官泓的毒针,绝望之下何宿酉一把捏碎了手中的小木人对上官泓发动了一个厉害的巫蛊术,整个过程衔接的异常紧密,就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在此过程中,不论是上官泓还是何宿酉,二人的身形依然是保持着一个追一个逃,就算其间上官泓开始心生退意而何宿酉不明就里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时,二人在速度上其实都没有慢下分毫来。 接下来的就是上官泓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经历。 就在何宿酉将手中的小木人用力捏得粉碎的同时,上官泓忽然间觉得周身上下剧痛袭来,无边的痛楚如滔天潮水一般将她吞噬了! 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发生之前上官泓就下定决心击杀何宿酉没想到却失败了,正要向上拔起身形然后飞离开这里,猛然间她觉得无数把大锤同时重重的抡砸在她四肢百骸之上,身躯猛然在空中一僵,极短的瞬间之内,强烈的痛苦猛烈又反复的冲击着她,之所以说这次的经历让她刻骨铭心就是因为上官泓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的疼痛,刹那间她全身颤抖痉挛,头脑之内完全混乱,只以为自己被砸得骨断筋折,不成人形;这种疼痛不是一成不变的,瞬间之后她体会到的又发生了改变,从头顶到脚下有如无数把利刃同时加身,在她身上切削斩剁,如经历千刀万剐一般,片片骨肉分离之痛令她体如筛糠,汗如雨下,嘶吼间喉咙喑哑;紧接着在她如全身满是伤口时被猛的浸入到没顶的浓盐水之中,顿时如同遭受了万蚁噬咬,这样的痛苦入血肉,入脏腑,入骨,入髓,让她觉得只怕不消片刻自己就会化为一堆白骨! 遭此重创时,上官泓背后的那对彩翼瞬间消失,身子也失去平衡,她的头脑完全混乱,虽然并非昏厥,但在痛苦之中她如同汹涌激流内随波逐流的小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全身无力,如同空中落下的一根断木一般向下坠去。 前面说过,受此重创时,上官泓其实还保持着追击何宿酉的高速,所以她坠下时是斜斜向下,而要落下去的地方不偏不倚恰好正是伍德翰提前布置的阵法! …… 这次断肠谷之行对上官泓影响很大,虽然她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教训,尤其是同一个错误不要犯两次的诫条更是深深的印刻在了上官泓的心里,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她今夜在断肠谷的遭遇,今夜这是她第二次落入伍德翰的阵法之中,而且比上一次更要狼狈也更加危险。 嗯,伍德翰第一次布置阵法对付上官泓时并不怎么见效,未能困住上官泓。虽然可以将其归咎为那盏古怪油灯的缘故,但是上官泓当时落入他的阵法之中后犹有反抗的余力,这就让他的阵法看上去可有可无,伍德翰自己也觉得十分失败,甚至同行的众人都因此对伍德翰有了几分轻视,觉得他名不副实。在此次布置阵法的时候,伍德翰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为了加强阵法的威力,他别出心裁的将几个阵法同时布置在了一起,哪怕上官泓会再次点燃那盏古怪的油灯摆脱他阵法的控制,但在那之前也会让她吃够一番苦头。 上官泓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摔落下去,但她失去控制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她这样的情形,就是瞬间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强烈剧痛,短时间内让她头脑完全处于一片浑浊之中,除了痛苦之外上官泓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感觉,向下摔落时她的情形可谓是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手指都不能动一动,整个人如同陷入深度的昏厥一样不受控制的向下摔落。 但好在上官泓还在这无边的痛苦之中残存着一丝的清明。 她心地冷硬,说她残酷也毫不为过,这也说明她是个十分坚忍的性子,同时还十分的警醒,就凭借着这一点点的心头清明,硬生生的从无边无尽的痛苦之中挣脱了出来,重新清醒。 这可不是说她就摆脱了这痛苦的折磨,恰恰相反,只有彻底晕厥过去才能让她暂时摆脱这难熬的痛苦,此时她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对身上无处不在的痛苦体会的更加清晰无比。但她性子坚忍,知道昏厥过去自己就要受他人摆布了,生死是一回事,受一番折辱是上官泓绝不愿意的,尤其此时处境危险,她只有清醒过来才有机会转危为安。 类似的遭遇她已经有过一次,就是何宿酉掰断小木人左臂的那次,让上官泓平白无故的就受了一番断臂之苦,但也在那次她发现虽然左臂剧痛难当,但实则那条手臂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强烈难捱的疼痛而已,甚至当时她见何宿酉逃远还忍着痛继续追了上来。 而现在这次应该也是一样,就在上官泓从最初的慌乱之中稍稍稳下心神之后,她还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那就是她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处不剧烈的痛苦,唯独她的左臂。 那是因为她的左臂已经痛过了,在何宿酉捏碎那小木人的时候,小木人是没有左臂的。 此时上官泓便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是又被那个该死的家伙算计了。 与此同时上官泓还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在快速的坠落下去,假如不能收住这个势头的话,说不定她会直接在地面上摔死,至少是摔伤。 而想要摆脱现在的局面,她在心中暗叹一声,又要动用鲲油盏了。 许多事情都是想的时候容易,真正做起来就艰难许多,就比如上官泓现在,虽然她从痛苦中恢复了意识,认识到了自己所处的险境,也知道了如何才能摆脱这些,但现在她的身子依旧重重向下摔落,想操控自己,想重新施展御空术停下这股下坠的势头,对此时上官泓而言变得无比艰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上疼痛的纠缠,疼痛是可以让人分神的,这不比先前左臂剧痛的时候,现在是全身都处在难熬的疼痛之中,要命的是她头痛欲裂,眼前不时有金星闪耀,想施展对修士而言最简单不过的御空术都变得困难无比。 而且,上官泓现在依旧不能说是完全清醒,她只顾着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了,这扰人的痛苦都让她没有意识到眼前还有危险。 并不是下方的阵法,也不是那些早就等在这里的人,而是一直被她追逐又一路将她引到这里的何宿酉。 后背上长出一个怪物的头颅并且救了何宿酉一命,但也令何宿酉察觉后背上一片麻木沉重的感觉,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后背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刚才上官泓躲在一点金芒之后冰冷的眼神,何宿酉认为自己要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体会到的正是当时张沥体会过的,被上官泓刺中的地方麻木沉重,然后就该是剧烈的,难以忍耐的痛苦,这种痛苦会一直将他折磨致死!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这里,不但一无所获最后还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何宿酉心中极大的不平衡,他原本怕死,怕极了,但随着心中那股不平之气的鼓荡,骤然间他愤怒起来,满脸血色,双目通红,反正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尽管对上官泓施展了巫蛊之术,尽管那个小木人都被他一把捏碎了,但他还不打算放过这个该死的女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更惨烈一些,巫蛊术是很难杀死上官泓的,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在上官泓身形向下摔落的时候他就紧紧的追了上去。 就算是死,何宿酉双目死死盯着前面的上官泓,他也要亲手杀了她再死! 上官泓最终还是没能将御空术施展出来,但在她拼死的努力之下,好歹她算是没让自己直接摔在地面上,而且最后也设法减缓了她的下坠势头,在落地之前她还调整了自己的姿态,确保自己不会头下脚上的一头摔在那里,然后就是竭力的踉跄着在地面抢了几步,没让自己摔倒。 但是,就是她在地面抢的这几步却让她步步惊心。 初落地时上官泓在剧痛之中就察觉脚下绵软,同时落入阵法之后那种灵气正在被抽离的感觉也瞬间传来,但落下来的势头又让她不得已忍着剧痛接二连三的向前一步一步如同踉跄小跑一样快速踏出,每一步都让她剧痛难捱。但是令她吃惊不已的是,她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如同踏在河边的软泥上一样,仿佛她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泥泞的滩涂之地,她每一步都比上一步陷入地面更深,而看上去地面干燥根本就没有软泥或是细沙,上官泓马上明白,这也是阵法的缘故。 到她停下来时,上官泓的身子已经有一半都没入进地面之中,她整个人只有腰部以上还露在外面,如同陷入沼泽之中一般。布置阵法的伍德翰明白,他在此就是要将其困住,而不是将其杀死,所以伍德翰没必要让上官泓完全陷入进去,做到现在这一步上官泓若不借助那灯盏的话是绝逃不掉的。 伍德翰想的不错,原本对上官泓而言还绵软松弛的土地瞬间变得如同铜浇铁铸的一般,牢牢的将上官泓禁锢在那里。 依旧受到强烈疼痛折磨的上官泓刚刚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正不甘心准备脱困的时候,忽然从空中有一物被掷了下来在她面前摔得粉碎,“哗啦”一声听上去似乎是个瓦罐瓷瓶一类的东西,疼得眼冒金星的上官泓立即察觉到从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腾起了一股黑烟将她笼罩住了。 还要说回出发之前,倪秋漪在将鼓造蟾给了何宿酉之后还给了他另外两样东西,一颗黑色的丹药还有一个黑乎乎的陶罐,不大,用木塞裹着丝绸堵口,还用热蜡厚厚的浇了一圈作密封用,倪秋漪说道: “此物或许能用上,何兄万般无奈之时可以将它打碎,里面有毒,虽不致让人立毙,但也会让其至少失去抵抗之力。嗯,使用之前嘛何兄务必将这解药吞下,不然也会中毒,若是先中毒再用解药,虽说不至于死,但我配制的毒也会让何兄受一番折腾,切记切记!” 砸碎在上官泓面前的正是倪秋漪交给何宿酉的那个陶罐,当然,何宿酉也没忘记先吞下那颗解药。 上官泓在那股黑烟之中只觉得口鼻都是呛人的辛辣,两眼也被刺激的泪流不止,她知道这是毒,心中大骇! 但实际上这毒其实还帮了上官泓一把,毒烟之中上官泓必定会中毒,但倪秋漪也没有取她性命的心思,所用之毒以麻痹为主,上官泓中毒之后,在这毒物的作用之下反而觉得身上的痛楚稍稍减轻了一些,但同时身上也有了一种强烈的麻木感。 身上剧痛一直在折磨着上官泓,脚下的阵法不但损耗着她的灵气还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此,而且还中了毒,身子渐渐麻痹,好多的手段啊,上官泓明白,娄青药这是恨透了自己,难不成她要取自己的性命吗? 下一步就该这些人再次一齐动手了吧? 但实际上还远非如此,上官泓踏入阵法中又被困住其实就是一个动手的信号,但在众人动手之前,一个身影已经闪电般的冲了下去。 是何宿酉。 上官泓看到的则是有人一下子就钻进了这股黑烟之中,正是一路引自己来的那个家伙,此时的何宿酉的眉眼五官因为极大的愤怒而扭曲,脸色赤红,双目满是血丝,落下之后居然也如上官泓一样陷了进去,但他挣扎着来到上官泓面前,趁着上官泓已经无法行动空档竟然伸出双手一把就牢牢的扼住了她的咽喉,他自己的喉咙却发着“呵呵”的声音同时出死力的掐起来! 这一幕不但惊呆了上官泓,也将在场或者已经赶来的众人都惊呆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二:波浪(六十九) 何宿酉因为服下了倪秋漪给的解药,因此并不惧怕身边弥漫的毒烟,这毒烟也在一点点的散去。但是脚下的阵法他却无法摆脱,当然此时的何宿酉压根也不在乎,落下去之后他也与上官泓一样半个身子都被禁锢住了,但此时的何宿酉一来身上没有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二来他也没有中毒,因此算是暂时占了上风。 当然,伍德翰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泓已经被阵法困住了,何宿酉还要多此一举,好不容易将上官泓困住,伍德翰在众人动手之前不可能为了何宿酉解除阵法,而且他也看得出来,何宿酉对自己陷入阵法之中根本就不在意,他也没有用什么法术手段,居然是直接冲过去要掐死上官泓,这可就古怪了。 到此时何宿酉还因为后背上的麻木沉重的感觉而误以为自己中了上官泓的毒针,快要死了,而且会死得像张沥那样难看和痛苦,他怕死,十分怕,已经被吓到了极点,而恐惧到极致之后就会化作难以压抑的愤怒,在压制不住的时候会爆发出来,就是现在何宿酉的状态,他如同疯狂一般要与上官泓同归于尽,竟然直接就钻入毒烟之中一把掐住了上官泓的脖子,除了用尽全身气力恨不得立时就将其掐死之外,他还不停的将上官泓要来晃去,这让上官泓原本就披散的头发显得更加的杂乱狼狈了。 上官泓此时的情形很是被动。 首先一点她浑身剧痛,何宿酉之前发动的巫蛊术并未解除,一直在折磨着她,虽然她拼命的忍受着,竭力的压抑着,意志力不可谓不强大,但依旧被这剧烈的疼痛折腾的浑身颤抖,额头豆大的汗水始终没有停过,这就让她在面对何宿酉的时候几乎无力反抗。 其次,她身陷伍德翰的阵法之中无法动弹分毫。 伍德翰的阵法之术虽然有限,但此次也花了许多心思,除了不断耗费上官泓灵气的“泄灵阵”之外,他还将一个“流沙守尸阵”也与“泄灵阵”布置在了一起。正常而言这流沙守尸阵会将陷入其中的修士完全没顶,之后阵法之内会变得如铜浇铁铸一般坚硬牢固,使被困住的修士再难逃出甚至会被直接困死在内。但伍德翰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免得日后自己有麻烦,因此只禁锢了上官泓的半个身子,腰部以上还在外面,但依旧无法动弹,算是被阵法牢牢的困住了,也就是说上官泓此时根本就无法逃走,伍德翰这样就是要将上官泓交给旁人去处置。 第三嘛,则是何宿酉还将倪秋漪给的一个装满毒物的陶罐在上官泓身边打碎了,里面的毒烟飘出笼罩住了动弹不得的上官泓,让她中了毒。这里不得不说的是,倪秋漪有许多毒物都可以让人快速毙命甚至是瞬间即死,但她也有与伍德翰同样的顾虑,毕竟若上官泓真的死在她的毒物之下,日后她的师父丘化壑若是为他的弟子寻仇,那才是令人畏惧的。因此,倪秋漪给何宿酉的并非剧毒,而是一种可以让人麻痹的毒药。 第四,也是最让上官泓狼狈的,何宿酉这个家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疯病,居然不惜被阵法困住也追进了这阵法毒烟之中,而且还疯狂的掐住了上官泓的脖子,正死命的用力,似乎不把上官泓掐死决不罢休! 上官泓此时动不得,加上浑身正遭受着剧烈的疼痛,哪里有余力与何宿酉撕缠呢,再加上她被何宿酉的气势所夺,一时间不明所以,从来没有被男子触碰过的粉颈高贵而白皙,此刻居然被何宿酉死死掐着还来回晃动! 修士间的争斗,撇开实力强弱不谈,不论是双方还是多方,所用的手段不是既华丽又威力强大的五行法术就是提前炼制的寒光闪闪的灵器,或者是看似轻飘实则蕴含威能的符箓,或者是诡异高明又难以防备的阵法,御灵修士的手段则更加突出,他们凭借的是自己所豢养的各种灵禽灵兽,假如争斗之中还有体修剑修的话,那则会更加的激烈,自然也会更加的精彩。 但是,什么时候见过两个修士争斗居然是伸出手死命掐住对方的脖子要把对方掐死呢? 这与世间那些市井无赖有什么不同? 这里除了伍德翰之外还有几人已经到了,其余之人也大多都跟在后面赶到了这里,因此距离并不远,这些人在看清了那一幕之后无不被惊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祝氅的计策如此成功,真的将上官泓困住了,可是,上官泓虽然狼狈,但何宿酉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何宿酉的脸上因为泛起潮红而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眉眼五官更是因为愤怒而狰狞扭曲,尤其是一双眼睛,目露凶光,布满血丝,并不宽阔的额头上青筋跳动,消瘦的脸颊也在不停的抖动,盯着面前的上官泓咬牙切齿,嘴里胡言乱语时嘴唇也在激动的哆嗦着,看上去处于一种毫不作伪的暴怒状态中。 人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何宿酉如此的愤怒,让他根本不顾被他双手掐住的人是上官泓。 此时后面跟来的人之中还有章益,宗飨以及娄青药等人,这几个大纨绔到场之后也对所见目瞪口呆,一个个面上古怪起来。 见到这几个大纨绔之后,便有人猜测会不会是何宿酉故意在章益面前表现自己呢?但也不应该,何宿酉真的要讨好章益的话,哪里能这样,早一溜烟的到章益面前添油加醋的吹嘘自己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章益与娄青药几个纨绔也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当时章益还注意到何宿酉出发之时很有几分不情愿,毕竟以自身作诱饵是一个很危险的差事,尤其要对付的人是上官泓。 可是……现在这一幕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这一路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官泓将何宿酉激怒了,逼得这个惯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家伙要舍了命的去杀上官泓? 还是说这一路上何宿酉吃够了上官泓的苦头,现在终于将上官泓困住了,何宿酉也最终爆发了,不顾危险的要亲手杀掉上官泓呢? 所有的人都不明白,而最糊涂的人却是上官泓。 说起来上官泓应该是很委屈的,要知道今夜这一路之上,除了开始她将何宿酉拦住威胁的时候占了些口舌的上风之外,一路到这里,她一直都在被算计,吃了不少的苦头。从最开始她想把何宿酉活擒到后来干脆要将其击杀,这期间她经历了火烧之苦,断臂之痛,甚至还险些被中阶妖禽所伤,嗯,还有一次被何宿酉发出来的符箓弄得她狼狈不已,不得不立即换了一身衣裙,而现在她又在强烈的疼痛之中苦苦支撑。偏偏将她害得如此之惨的人还一脸愤怒的双手死死的扼在她的喉咙上,看那家伙的脸色神情,似乎这一路真正受苦的人是他,这是什么道理? 上官泓为人除了坚忍与冷酷之外,还自视甚高,有些孤傲,以往之中凭借她的手段,凭借她师父的名声,没有人敢招惹她,都对她敬而远之,就算贪慕她容颜的人也不敢过于接近她,什么时候她吃过这样的亏、遭过这样的罪,让人掐着脖子来回来去的摇晃呢! 尤其是此时随着章益,娄青药那几个大纨绔的到场,上官泓心里的羞辱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 前面那次中了何宿酉符箓的时候她就披头散发了,此时她还被疯子一般的何宿酉紧紧的掐住了脖子,而章益与娄青药那几个人就在那里冷眼旁观。要知道就在昨天白日,上官泓借助拘灵术斩杀了两个人之后在空中与娄青药冷冷的对视了一眼,当时她看娄青药的眼神比起现在娄青药既冷漠又有些玩味的眼神还要差上许多,当时娄青药只能说是狼狈,而此时上官泓不但狼狈甚至连体面都快没有了! 这就是娄青药的报复吗? 上官泓想错了,这只是报复的开始而已。 …… 上官泓受着阵法的影响,何宿酉同样也是。 但他不在乎,他错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便想临死前拉着上官泓做垫背,但是在阵法的作用之下,他自身的灵气也在不断的消耗之中,渐渐的气力消减,凭着此时他的状态想要直接将这个女子掐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偏偏在娄青药到场之后上官泓就算脑袋被他摇得晃来晃去却不再看他一眼,而是盯着刚刚赶到的娄青药。 何宿酉瞬间有一种被轻视的挫败感,明明是他在折磨这个女子,对方却对他如此无视,实在是太无礼了! 何宿酉放开了掐住上官泓脖颈的双手,然后卯足了气力一拳打在上官泓的脸上。 这一下倒是见效了,面前这个女子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痕,同时她的目光也冰冷仇恨的向他盯了过来,也就在此时,何宿酉忽然间就觉得上官泓的目光如同一缕阳光一样照进了他阴霾晦暗的心底,他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女子要自救,要摆脱现在局面,哪怕是为了能杀死自己报这一拳的羞辱,她必定要使用那个古怪的灯盏! 也不知何宿酉是怎么想的,他先是错以为自己中了上官泓的毒针,现在又认为很可能那个古怪的灯盏或许就能解除了他身上的毒。 这也说得过去,多少次了上官泓凭借那个灯盏转危为安。 对! 一定是这样。 …… 上官泓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冷冷的看了看何宿酉之后,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借用鲲油盏才能摆脱现在的危险境地,然后或是离去或是报仇。 想到这里,上官泓便不再迟疑,那条并不疼痛的左手轻轻一个抓捏的动作,手里就出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灯盏。 也就在此时,令上官泓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她面前的何宿酉忽然伸手,这次不再是去掐上官泓的脖子,而是一把就牢牢的抓在了那灯盏之上! “动手!” 空中传来了娄青药的催促声。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三:波浪(七十) 从上官泓坠下落入阵法中,再到她中了毒,紧接着就是何宿酉出人意料的追到她面前伸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接着又猛力在上官泓的脸上打了一拳,这一切其实都发生的很快,不过片刻之间而已。 此时对于上官泓而言要破解眼下的困局,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动用鲲油盏,否则的话今夜里她将任人鱼肉。 这一次的遭遇比起第一次她中圈套的时候更要危险,深处阵法之中,整个人半截身子还被困在地面之下动弹不得,对手的人数虽然少了,但很可能比他们一个都不少的时候更加的凶悍。这几日她两次出手一共杀了四人,想必现在那些人也都清楚,在那两次之中,除了何宿酉之外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死在她手中,否则的话他们也就不会让何宿酉作饵来引诱她。之所以他们没死,不过是他们比那四个人稍稍幸运一些罢了,也就是说他们曾经都作过上官泓案板上的的鱼肉,只不过是别人比他们更倒霉一些而已,由此可知,那些人也一定恨死了上官泓,说不定他们之所以没有被吓走而是选择留下来对付她,就是出于对她的痛恨,因此这一次他们再出手一定会比上一次更重,一定会出全力。 所以在宿酉冲过来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疯狂的摇晃,最后还重重的在脸上打了一拳后,上官泓都强行忍了下来,她知道现在绝不是与何宿酉撕缠的时候,眼下只要能点起鲲油盏,只要让她能摆脱身上的剧痛以及她中的毒还有这阵法,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何宿酉。 因为被人死死掐住脖子,还一拳用力打在脸上,对上官泓而言绝对是从未经历过的奇耻大辱。 身子因为剧痛而哆哆嗦嗦时,一个古色古香的灯盏出现在她的左手中,为什么是左手,因为上官泓现在全身剧痛,除了左臂左手之外。 但是接下来令上官泓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对面的何宿酉一见到鲲油盏居然立即身子前倾,两只手臂闪电般齐齐探出,一下就把那个小油灯牢牢的抓住了! 万幸的是,上官泓的那只左手并没有放开,也绝不敢放开,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只灯盏之上。 可在心底,上官泓恨不得抡圆了自己的巴掌在自己的脸上左右开弓狠狠的连抽几十下。 怎么就这么蠢! 怎么就这么笨! 明明那家伙就在眼前,距离如此之近,自己居然还这样大意,着急忙慌的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把鲲油盏拿了出来,难道就不能小心一些,警醒一些吗? 现在可好,这至关重要的物件虽说她也死死的抓着,没有完全落在对方的手中,但在身上剧痛不止,灵气不断消耗的情形之下,如何与他争抢? 所有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这才明白何宿酉为什么一定要追到上官泓面前去,原来他在打那个古怪的灯盏的主意,这倒是件好事,假如何宿酉能将那个灯盏夺下来,那今天夜里上官泓就插翅难飞了,尤其几个纨绔,见到了何宿酉死死的抓住那个灯盏不放手还与上官泓来回抢夺之后,顿时激动起来,没了这个灯盏的话,上官泓还如何在这断肠谷内作威作福,尤其是景禄,见到这一幕还忍不住叫了声好! 而娄青药则立即催促众人动手。 上官泓沉着脸左手用力将鲲油盏往自己这里拉扯,想要将其夺过来,但她一条手臂如何能敌得过对方两只手,更何况何宿酉岂能让她如愿,死死抓着不放手,二人争抢之下,居然是上官泓先不敢动了,因为她看到就在争抢的时候,灯盏之内本就不多的灯油晃来荡去,有几次险些洒出来,上官泓绝舍不得糟蹋这些珍贵无比的灯油,因此不敢再用力拉扯了,但她同时又明白,因为争抢这灯盏而消耗的时间每多出一点点都会让她的处境变得愈发的危险! 刚才上官泓已经听到娄青药说出的那句“动手”了。 再不能摆脱对面这个该死的家伙,不能让鲲油盏亮起来,她就败局已定! …… 娄青药说了一句“动手”以后,宗飨马上也说了一句“将她擒下”。 动手的意思是不论生死,只管让这些人对上官泓下手便是。而将上官泓拿下,则是要活的,宗飨虽说打定了主意要与娄青药私奔出去,但也不愿因为上官泓的死而给自己,给宗氏惹上什么麻烦。 顿时这些人便下手了! …… 上官泓注定今后还会经历许多的危险,且不论日后那些危险的局面她会以什么样的方法闯过去,日后每当她遭遇危险、面临难以脱身的局面时都会回想起今天夜里这一幕。 在上官泓的眼中,何宿酉两只手死死的抓在灯盏上,这逼得上官泓也两只手在灯盏上抓牢了,不然的话仅凭本身的气力这灯盏就渐渐的被何宿酉夺过去了,当然她这样做也让自己右臂本来的剧痛更加猛烈了几分。 上官泓实在想不通对面这个卑鄙猥琐的家伙为何会与自己如此拼命,就因为当时他让自己立下一个不杀他的誓言被自己拒绝了吗? 此时的何宿酉两眼发直,那是一种近乎于执拗或是偏执的目光,他也不看上官泓,只死死的盯住鲲油盏,那神情就如同嗜酒之人嗅到美酒,贪财之人见到珠宝一般,这样形容仍有些欠缺,应当说此时的何宿酉就如同溺水之人冷不丁抓住岸上伸过来的一只手,立即就仅仅的抓住再也不敢放开,对面前上官泓这个大敌根本就不在意了。 何宿酉的确是被吓坏了,这只鲲油盏在他的眼中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说实话,上官泓现在仍有手段可以伤到何宿酉,但她却无法施展出来,嗯,应该说是不敢。 因为只要她敢施展手段去对付何宿酉,必然要配合手诀或是口诀,那样的话就无法专注在这鲲油盏上,说不定这灯盏就会被这家伙趁机夺去或是打翻了,真如此她上官泓就再也无法从眼下的险境中摆脱出去了。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上官泓十分后悔,当时这家伙提出让自己立誓的时候就该答应他。上官泓在这断肠谷内的对手主要有两人,一个是汤萍,这是她最大的威胁,另一个则是娄青药。 说实话,她原本对娄青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而之所以她变本加厉的开始针对娄青药这些人,就是因为对面这个可恨的家伙几次挑衅冒犯她,但是……因小失大呀……如果能忍一忍不作理会的话,那说不定她上官泓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先让娄青药这些人去跟汤萍那五个人去争,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她再杀出来,那样该多好! 或者退一步,自己答应了这家伙,也立下了不杀他的誓言,虽说心中必然会不平,但那样局面也是对自己有利,至少失去了这个家伙,娄青药这些人就会如同瞎了眼的呆头雁一般不知该到哪里去找汤萍五个人,而自己却可以凭借这家伙的帮助找到他们五人的踪迹,这样至少就把娄青药从这场竞争之中剔除出去了,后面就是她与汤萍那五个人之间的事情了,要知道上官泓提前做了不少的准备,来之前就信心满满。 可惜呀! 上官泓也是能察言观色的,当时何宿酉求她立誓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家伙的确是想转投自己,但当时她只认定这家伙反复无常是个卑鄙的小人,只让她对其更加的厌恶,只是她当时没料到今夜有个针对她布置的局,而局中的关键人物何宿酉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想从娄青药的手中脱离出来,却被她拒绝了,破局的机会就这么被错过了! 若是她当着这家伙的面立下誓言,想来娄青药布置的这个局也就成了笑话,自己不但能将她从断肠谷逼走,而且还是让娄青药在莫大的羞辱中离开的。 就因为她的刚硬或者说刚愎,错失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可惜! 现在何宿酉如此表现,是因为自己拒绝立誓,这家伙才如此痛恨自己吗?或许在这家伙看来,只有杀了自己他才会安全吧。 闪念之间,上官泓心中涌起绝不多见的悔意。 但也在此时,包围住这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虽然头痛欲裂,虽然身上的剧痛一直没有停歇,但上官泓还是注意到了乱纷纷之中一道向她射来的雪亮剑光! 邵稚不是第一个出手的,但他的剑却是最快的。 丘化壑曾经给上官泓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世间猎户捕捉猴子的事情。猎户为了捉住猴子而专门打造一种类似石臼的物件,口小但内膛却不小,使用的时候将坚果或是一些谷物放入其中,然后等待猴子前来取食,那石臼的口能让猴子伸进手去抓住里面的食物,但握住了食物之后它的手就无法通过石臼的小口抽出来。这时猎人只要从隐藏的地方现身而出,猴子受惊,必然要逃,但又舍不得石臼里的美食,但不放弃食物就无法把手抽出来,若拖着石臼一起逃的话,那石臼又太过沉重,就这样,贪心的猴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猎人走到面前从容的用绳子将它绑住。 而现在上官泓觉得自己就是那样一只愚蠢的猴子,危机纷纷而来,命在一线之时还舍不得手里的鲲油盏! 暗夜之中,一道亮白耀目的剑光瞬间就化作了一道笔直的长线! “嚓!”得一声。 上官泓并没有针对邵稚作过什么准备,在她的准备之中有专门对付那位木秀峰剑修李简的手段,但是,这个手段却不是现在就能施展的,因为她要那样做的话,必然会分心分神甚至腾出双手来,那样这至关重要的鲲油盏就会落入对面这家伙的手中,上官泓绝不可能让那种情形发生。 所以,也算是故伎重施,上官泓再次借用了阮善虫的力量,一个黑乎乎半透明的大球将她笼罩在其中,当然还有何宿酉。 过去的时间并不长,阮善虫上次受得伤并未完全恢复。 雪亮的长剑并没有刺穿阮善虫的硬壳,当初张沥的黑矛之所以能刺入阮善虫的硬壳之中还是因为皮凤岭以泥土所化的巨大拳头猛力击打在黑矛的尾端,这才伤了这只阮善虫,嗯,同时也让上官泓恨上了张沥,所以张沥才死得那么惨。但邵稚毕竟是剑修,几十年来一直在这把长剑上倾注心血,它的威力比起张沥的那支黑矛要厉害许多。 “嚓”得一声,剑身刺入,几乎没入到护手剑格那里。 一声灵虫哀鸣,只有上官泓能听到,阮善虫再次受到重创,让她心痛不已。 而此时在里面,说不清是阮善虫的功劳还是上官泓命好,邵稚的长剑险些刺中上官泓一侧的脸颊,那把灵剑的剑身就白光闪闪的横在她与何宿酉中间,二人都在剑身上看到了自己此时胶着无比的眼神,然后“唰”得一下,长剑快速的被抽了出去,接下来二人再次互相对视,同时如同好友相见,四只手都牢牢的抓在鲲油盏上,像是佳节见面时互相馈赠,又像是好友离去时的不舍。 “放手!”说话的是何宿酉,他盯着上官泓有些狂躁的说道。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四:波浪(七十一) 面对那些人已经发动或是正在发动的攻击,上官泓此时除了施展玉灵术再次借用阮善虫来保护自己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当然还有其他护身的手段,但施展那些手段的话就有些麻烦,很有可能让何宿酉趁机将鲲油盏夺了去,因此那个黑色的大球才第二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当然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色大球的一半,如一个圆鼓鼓的大坟包一般,上官泓就在里面的正中心处,也算她时机拿捏得好,还为自己挡下了邵稚的一剑。 因为何宿酉与上官泓靠得近,所以阮善虫化作的黑色大球出现时也将何宿酉包裹了进去。 章益那些人在黑球出现之前最后看到的是何宿酉与上官泓争夺那个古怪灯盏的情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那个灯盏亮起来,在场所有人就都拿她没有办法,那个女子很可能就会再次从容而退。但现在那灯盏并没有被点亮,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机会对付上官泓,而且何宿酉在那黑球之内与上官泓在一起,想来他必定在与上官泓争抢灯盏,他是在为众人争取时间,什么时候这个不讨人喜欢还有些招人嫌的家伙如此勇猛果敢了呢? 因此随着娄青药一声“动手”,各种手段就向那黑球而去,他们想的很直接,趁着灯光未亮,先将这个黑色的壳子击碎,然后再将里面的上官泓击败。 现在只盼着何宿酉能多为众人争取一些时间! …… 最先对上官泓动手的人是皮凤岭,他原本就是个急性子,就在昨天白日里,他的好友周考惨死在上官泓的手下,而且当时他还就在旁边亲眼目睹,因此皮凤岭对上官泓是极为痛恨,当然还有些恐惧,如今她被困住,而且一时半会儿那个古怪的灯盏还没有被点亮,这个机会皮凤岭绝不愿放过,因此在娄青药说了一句“动手”之后,他便第一个出手了。 当然,最先让上官泓吃亏的是邵稚,他的剑速度最快,一道白光中便直接刺入了上官泓赖以防身的那个黑球之内,险些刺中了上官泓,同时还让阮善虫再次受到重创。 接下来就该是皮凤岭了,但他的手段施展时却没有见效,他原想的是发动从下向上的攻势,以一只由泥沙聚拢而成的巨手直接从地下突出来时就将上官泓攥在手心里,然后嘛,就看她走不走运了,就算不死也要让她身受重伤! 但是皮凤岭心急之下忘记了上官泓所处的地方有伍德翰布置的阵法,他的法术倒是施展了,但却根本就不能突破“流沙守尸阵”的限制,那里就如同一整块几尺厚沉重坚固的大铁板一般,他的泥沙巨手根本就无法从地下突出来,略一错愕后皮凤岭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暗骂自己大意的同时立即便改变了手段。 而此时已经有一连串的光点连续的击打在笼罩住上官泓与何宿酉的那个黑球之上。 是齐思旌,那一连串的光点自然是他发出去的符箓,名为“撼山符”。 齐思旌的符箓与钱潮的符箓是有些不同的,钱潮的符箓多是以发挥五行威力为主,如他的“野火符”,可以将对方烧成滚滚的烈焰,“冰封符”则可以将对手冻结成一个大冰坨,而“春腾符”可以化作一团坚韧的藤蔓将对手团团缠住难以脱身,至于他使用最多的“千钧符”嘛,则可以看作是土系的符箓,被这种符箓贴在身上就如被压在一座大山之下一般。齐思旌的符箓则更侧重于纯粹的威能,这可能就是绛州齐家符箓传承的特色,前面出现过让上官泓吃过苦头的“漩涡符”,发动之时就会化作一团持续旋转且又强大的拉扯之力,那次让上官泓很是狼狈,而“撼山符”在触及到被攻击的人或者物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化作一股纯粹的力量去冲击对方。 第一张“撼山符”触及到黑球之后立即在一团并不耀眼的闪光中发出了一声轰鸣,强大的力量猛然冲击,让那黑球在众人的眼中微微一颤,就如同一个巨汉手握巨锤抡圆了狠狠砸在了一块巨石上一样。这样的符箓,齐思旌一连串就甩出来十几张,一字形排列,连环的撞在那黑球之上,连续不断的闪光与轰鸣中,地面不停的震颤。 这可苦了上官泓,虽然藏身在内没有被那力量直接冲击,但这股力道之下就连地面都在颤抖,若不是被阵法紧紧的禁锢住,上官泓根本就无法站稳。而且此时她还要在这剧烈的连续的震动中努力的不让鲲油盏的灯油洒出来,还要不被何宿酉将灯盏抢过去,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 偏偏齐思旌还故意让那些符箓都贴在那黑球的同一个位置,就如那个抡着巨锤的巨汉,总是猛力的往同一个地方砸下一样。不论是多么坚固的大石头,同一个地方连续被人抡着大锤用力的砸了十几次,就算没有碎裂开也会碎石飞溅,裂痕斑斑。 同样的道理,那阮善虫化作的黑球同一个地方受了齐思旌十几张“撼山符”的冲击,早就哀鸣阵阵不堪其苦,此时这只灵虫已经算是重伤之下苦苦挣扎了,上官泓虽然心知肚明,但她却无法让它退下来,在何宿酉的干扰之下,此时这鲲油盏还未点亮,没了阮善虫的防护,上官泓就是必败的局面,所以,虽然有些不舍,但上官泓只能咬着牙让阮善虫继续撑下去。 虽然阮善虫难得,但若能以它换取自己翻盘,上官泓便觉得值了。 好在自始至终,上官泓的阮善虫所化的黑球算是勉强将齐思旌的“撼山符”都承受了下来。 当然,阮善虫本就旧伤未愈,加上前面又被邵稚刺了一剑,在这一连串的“撼山符”的打击之下,已然无法再支撑多久了。 此处聚集的人多,又连续发出来轰轰的声响,在夜静之时这种动静自然会引起断肠谷内妖禽妖兽的注意,随着轰鸣的发出,远近各处便有了动静,大多是从空中传来,想必是惊动了附近的中阶妖禽,章益这些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有几人便已经飞身而起,由此对付上官泓的人手就少了一些,而黑夜中则一道道淡红色的长线射向各处,随着空中不断有羽翼扑展的声音远去,想来是被吸引来的中阶妖禽正在被打发走。 而齐思旌的手段用完之后,没等皮凤岭再次施展手段,成大才已经冲了上去。 作为体修,成大才只能冲过去近身肉搏,当然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上官泓,只能看到那里一个黑色的大球,不过成大才自有打算,刚才齐思旌一连串的符箓都打在那个黑球的同一个位置上,而且现在首要任务是击碎这个黑球,越快越好,然后才能教训里面的上官泓。因此成大才也找准了刚才被符箓连续打中的地方,他要在那里重重地来一下。不过他却不能就这么直接奔过去,那里有阵法,而且看起来还很厉害,成大才在奔跑中靠近之后就猛地跃起,壮硕的身子一曲,竟然在空中团团翻着跟头向前飞快撞过去,在靠近了那个黑球之后他身子猛然舒展的同时两个大拳头就合抱在一起,蓄足气力再借着翻腾之势双拳重重的砸在那黑球之上,而且还是齐思旌的符箓连续猛攻过的同一个位置。 别看体修的手段大多时候手段都显得有些笨拙,但是修行界里的修士们大部分都情愿被一个火球撞在身上也不愿被体修打上一拳。 “轰”的一声! 黑球猛然一颤! 而成大才则接着反冲之力一个跟头又团团地倒翻了回去。 若是可能,成大才更愿意继续舒展拳脚直接将这个黑球打碎了,他是不得不走,因为就在头顶上方,阵阵的风雷之声越来越强烈。 这就是皮凤岭的手段了,先前他想从下向上抓住上官泓失败了,不得已换了手段,一块巨大沉重的石头如陨星一般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呼啸着笔直的对准了黑球砸落下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在场众人之中有人看清了,有人就错过了。 如果将时间放得慢一些便能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皮凤岭施展手段从高空中坠下一块巨石去砸上官泓护身的黑球,在巨石与黑球相撞的一瞬间,上官泓的阮善虫就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之力,黑球片片碎裂,继而消失不见,这一幕就算看清了的人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意味着上官泓一只名为“阮善虫”的难得灵虫就此暴毙! 上官泓当然对此可惜,但在当时上官泓的心中却一块石头落了地! 因为也就在这一刻,在那巨石刚刚击碎了黑球之后在上官泓的头顶继续落下的时候,嗯,不得不说的是,假如这块巨石真的落了下来的话,包括何宿酉都不能幸免,必然也会在巨石的砸击之下粉身碎骨,皮凤岭还真是不那何宿酉的命当一回事,而就在巨石几乎要砸在上官泓头顶的时候,在它下方一团白蒙蒙浩荡无比威仪万千的光晕便骤然扩散了开来。 有几人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巨石砸落然后立即就被一团白蒙蒙的光芒直接反冲而起,带着一声长长的啸音以更快的速度飞上了天际。 不论人们有没有看清,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上官泓再次点燃了她的那个灯盏。所以不论他们有没有看清刚才巨石落下,所有人的心都顿时一沉。 那个古怪的灯盏只要被点亮了,处在灯光之下的上官泓便是无敌般的存在,没人能伤得了她,就算这断肠谷内的中阶妖禽妖兽也不行,因此随着灯光的亮起,原本所有人心头击败上官泓的希望顿时就熄灭了。 接下来上官泓必然从容而走。 而接下来大概就轮到她更疯狂的报复了! 但是,等众人看清了灯光最亮处的情景之后,又不禁目瞪口呆起来,而且,所有人还被接下来看到的那一幕震惊到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汪存惜,她还记得祝氅的话,在灯光亮起的时候双手立即就抚在了自己的琴弦上,刚要奏响“十张狂”的时候却被倪秋漪止住了,倪秋漪示意她去看那灯光之内的情形。 那个古怪的灯盏虽然被点亮了,但此时那个灯盏依旧在上官泓和何宿酉四只手的掌控之中。 鲲油盏被点亮,伍德翰布置在这里的阵法瞬间便失效了,上官泓与何宿酉的身子都慢慢的从地面一下渐渐地浮了起来。 走还是杀? 这是上官泓现在考虑的问题,这一夜她可谓是吃够了苦头,更是恨透了面前的这个家伙,但毕竟是吃过了不少苦头,上官泓此时又清醒了一些,若此时就将这家伙杀了,那这一夜的苦头岂不是白吃了?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去寻找汤萍那些人呢?之前想的大不了就踏遍这断肠谷也只是赌气而已,真等她踏遍了断肠谷,汤萍五人或许早就离开这里了。也罢,看来还是要留着这家伙一条命,只不过等到最后绝不能让他死的痛快了! 而此时何宿酉的脸上则是一种狂喜的神情,他一直误以为自己被上官泓的毒针刺中了,必然会毒发身亡,而此时他双手依旧牢牢的抓在那个灯盏之上,在这灯盏光芒的照耀下,何宿酉觉得通体舒泰,十分受用,后背上的麻木沉重的感觉早就不见了,由此他便断定这灯光将自己所中的毒化解了,他岂能不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在这里要说的是类似鲲油盏这样的宝物,想要得到它的功用,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其持在手中即可,就如同上官泓身上的黑裘,披在其他人身上也能得到莫大的加持。而此时何宿酉的一双手是紧紧的握在鲲油盏上的,否则的话他定然会如那空中砸落的巨石一样被灯光远远的弹出去。 上官泓冷冷的看着何宿酉,暗道折腾了一路,最后此人还状若疯狂的冲进来阻止,最后不照样让自己将这鲲油盏点亮了吗?如今他们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若不是看在这家伙还有用,若不是自己也该学着隐忍,现在就该将他杀了。想着这些上官泓用力一扯,没有扯过来,倒是让鲲油盏的灯焰晃动起来,见那家伙不肯放手,上官泓心中的憎恶便又添了几分,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滚开!” 然后便再欲用力夺回灯盏。 接着,上官泓就看到对面的何宿酉忽然抬头对着她诡异的一笑,就在上官泓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猛然间她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力道,那家伙竟然还要抢夺鲲油盏,慌得她赶忙用力阻止,也就在这时,对面那家伙的双手猛然一翻! 鲲油盏侧倾,灯油倾覆……就见一道细细的亮线从中笔直的落向地面!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五:波浪(七十二) 鲲油盏内的灯油原本就不多,而现在这本来就很少的灯油居然被何宿酉一翻腕子就……倒了出去! 可以说这是局势瞬间翻转的一刻,虽然鲲油盏并没有因为一时的侧倾就熄灭,那充满了万千威仪的灯光还在,但是这一幕的发生却让所有人对局势的判断立即就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判断。 就在刚才,人们见到灯光亮起的时候都心里一沉,只当是这次针对上官泓的布局再次失败,多么周密的布置在远超自己的力量之前都苍白无力,有人垂头丧气,有人则暗自叹息,还有人则觉得愤懑异常,但所有的这些低落悲观的情绪都在看到鲲油盏的灯油被倒出来后而瞬间大变! 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过了一个想法:灯油都被倒出去了,就算灯光现在还不灭,但它还能继续亮多久呢? 还有一点,就算这个古怪的灯盏以后还能勉强再被点亮,上官泓还舍得用吗? 她的目的与娄青药一样,最后都是要争抢那青鸾之卵的,在那之前,灯油几乎就全无的情况下,她还舍得在用来对付自己这些人吗? 何宿酉这个家伙……立了大功! …… 上官泓在断肠谷内有两大倚仗,一个是她一直披在身上的黑裘,此物是她的师父丘化壑给她的,而丘化壑是从自己的父亲,元婴修士丘隆那里得到的。有了这件黑裘,上官泓就可以在断肠谷内来去自如,不用担心禁地中那些她根本就敌不过的中阶妖禽妖兽的威胁。不妨多说一句,这件黑色的披风在日后上官泓的一系列冒险之中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第二个就是鲲油盏了,这也是上官泓最看重的,前面她已经不止一次的使用过这个灯盏,或攻或守,只要它被点亮,上官泓在这断肠谷内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危险,身处如何的绝境,灯光之下,她的脚下就是一片坦途,让她从容进退。 甚至可以这样说,在上官泓看来,只要有这两件宝物,在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中,她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就算汤萍与钱潮等人找到了青鸾之卵,只要上官泓跟在他们的身后,那枚珍贵无比的卵必定会落入她的手中! 在上官泓看来,她完全可以凭借着黑裘一路悄无声息的跟踪汤萍与钱潮五人。只要有这件黑裘在身,不论钱潮如何智计百出,如何想办法要将她甩掉,都很难办到,当然了,这是上官泓不知道钱潮有布置传送法阵这样的手段,否则她一定不会如此这样乐观。但她这样想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黑裘隐匿自身气息的效用比钱潮炼制的刻印有“隐灵阵”的小牌子还要好许多。虽然他们五个人能一路深入,但总会遇到一些突发的意外或者是不得不停下来将拦住去路的妖兽妖禽收拾掉,而上官泓则根本就不需要,凭借黑裘她就可以在断肠谷内来去自如不被发现。 或许唯一能与黑裘一较高下的就是钱潮的“幽微术”了,但这个法术只有钱潮能施展,他其余的四个同伴都无法使用,钱潮必须在这个方面迁就自己这四个同伴才行,这也算是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的一处不足,但是传送法阵则完全可以将这个短处弥补回来,而上官泓还对其一无所知。 在上官泓的假想中,只要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在断肠谷内找到了青鸾之卵,到时候上官泓只要现身而出,擎着点亮的鲲油盏上前,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就处于绝对的下风,既不能阻止她,更不可能伤了她,甚至在那灯光的作用之下,他们五个人就算竭尽全力都无法靠近上官泓,到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珍稀无比的青鸾之卵纳入囊中,说不定在临走前她还会因为对汤萍的嫉恨而出言讽刺一番。 这也是上官泓一直盼着发生的场景。 就算有章益,娄青药这一行人在,上官泓同样也能如此,只要有这鲲油盏在手,只要将它点起,对这些人而言,她就是无敌的存在,甚至她还可以等双方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在从容现身,凭借着鲲油盏直接将青鸾之卵带走,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她。 由此可见这鲲油盏对上官泓的重要! 也正因如此,上官泓才对青鸾之卵胸有成竹,前提就是只要她能一路跟在汤萍与钱潮五个人身后。 但就是这样珍贵无比的灯盏……被上官泓看得极重的宝物……里面所剩不多的灯油却被何宿酉倒了出来! 这不啻于上官泓被何宿酉斩断了一条膀臂! 这一夜里上官泓吃得苦头太多了,从遇到何宿酉开始她就一直不顺利,处处被算计,如果说她所有的遭遇都是在往一堆干透的木柴上面浇油的话,那么何宿酉这个举动就是往那堆干柴里面扔进去一根烧得正旺的火把! 亲眼目睹鲲油盏内不多的灯油随着灯盏的侧倾先汇聚成一汪,在灯光下闪亮,然后灯盏继续侧倾,灯油最后再化作一道亮色的细线流出、滴落、最后没入地面上不见的时候,上官泓一时竟然头脑空白,最先她觉得自己两鼻孔内一阵火烫,仿佛呼吸都带上了灼热的火气,突然间喉咙又如被堵上了一块石头让她呼吸不畅起来,胸中的跳动也在这一刻停下来,身上一瞬间如同处在瀑布之下,冷涔涔,汗津津,眼前开始有点点金星闪过,耳中一片寂静之后猛然就听到了瀑布冲下时的轰隆呼啸声! 这对上官泓的打击实在太过沉重了! 上官泓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反应,其实可以看作是她与钱潮汤萍那五个人的不同。 在这断肠谷内自由来去,上官泓所凭借所倚重的是外物,是她的师父所赐予的宝物。当然,她也有手段,比如那拘灵术,但不得不说的是,拘灵术在对付章益与娄青药这些人的时候很有效,但对于此次寻找青鸾之卵而言则有些鸡肋,至少在找到青鸾之卵以前她不可能使用拘灵术去对付汤萍那五个人,而且找到了青鸾之卵的话,必然是一番紧张激烈的争抢,时机稍纵即逝,不可能留给她什么机会去施展那个繁琐耗时的拘灵术。而仅凭着自己的手段,上官泓对于能不能击败汤萍都没有完全的把握,因此她才让自己的长辈,也就是上官世家的人花费不小的代价找来了一些珍稀的灵虫来豢养,嗯,就比如刚才已经毙命的阮善虫,除此之外她还添了好几只厉害的灵虫用来对付汤萍等人。 但即便如此,她孤身一人,面对的却是五个人,并非只有一个汤萍,其余四个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不好对付的人物,就算她针对那五个人各有准备,依然没有底气,尤其是钱潮,她更没有把握,所以才又去求正在闭关中的丘化壑,这才得到了鲲油盏。 说起来这依旧是上官泓犯的不足,乍一看她准备十分充足,可谓万事俱备,但唯独有一点是她所不具备的,那就是如何找到青鸾之卵。 在以前,她寻找这枚珍稀罕有的卵,所凭借的是她的师父丘化壑,假如后面没有发生丘化壑夺取汤萍白狐的事情,丘化壑也没有被罚闭百年的长关,那么汤萍寻找到青鸾之卵的希望就会很渺茫,毕竟丘化壑是一位结丹修士,他在外面寻不到最后自然会把目光投向禁地之中,那时钱潮的这些布置与手段在一位结丹修士面前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说不定青鸾之卵早就归了上官泓,万幸的是丘化壑百年之内无法出自己的洞府,这就让上官泓只能凭着自己去找。 问题是,丘化壑可以凭着他的学识以及多年的经验去寻找,但上官泓做不到,没有了师父的帮助,那她便只能凭借着师父给的宝物,还不是去找那枚卵,而是跟着汤萍五人,等他们找到后再出手抢夺,在她看来,至少她能在抢夺的时候胜出。 而这就是非常被动的局面了。 反观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他们能进入这里主要凭借的是钱潮的手段,虽然比起上官泓的黑裘要差了一些,但胜在他们所倚重的不是外物也不是长辈,而是手段,而且也不止钱潮一人的手段,李简的感应之力在其中也有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些都是无法被夺走更不可能被毁掉的,除非是将他们杀死。因此,尽管比起上官泓而言他们显得略逊一筹,但却胜在稳妥,最重要的是,他们五个人还牢牢的掌控着主动权。 当然,真正掌握主动的是钱潮,他才是布置着断肠谷局面的人,虽然他不担心青鸾之卵会被上官泓夺走,但定下的计策却要继续下去,原计划是要娄青药夺走那枚青鸾假卵,这就不能让上官泓将这个计策搅了,所以权衡之下,钱潮才有了这一番算计。他早就考虑过,上官泓后来一直独来独往的,凭什么敢跟在他们五人身后一直跟着,一直打那青鸾之卵的主意,必定是有所凭恃,否则她绝不敢如此大胆。 但是钱潮却无法知道上官泓到底有什么隐藏的或者说是专门为他们五个人预备的手段,所以他只能想办法不露痕迹的将他们都甩掉,然后嘛,就盼着上官泓与章益这些人会发生冲突,这样的好处就是一来可以为上官泓挖坑,她杀得人越多,将来的对头和仇家也就越多,说不定将来就会出什么事情,那就免了五个人日后再对付她的麻烦;二来嘛,就是他们冲突的越是激烈,上官泓的手段露出来的就越多,章益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一定能让上官泓付出代价。 钱潮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他这个算计会如此成功。 …… 其实在鲲油盏被侧倾的那一刹那,上官泓就立即也翻着腕子把鲲油盏正了过来,但已经晚了,落在地面上的灯油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了! 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忍辱负重的离开这里,让事情重回正轨,但没料到对面这家伙却如此可恶可恨,憋闷了一夜的上官泓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她爆发了! 而在何宿酉看来,他做了一件谁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为此正洋洋得意,但随即他就注意到上官泓面色奇寒,一双杏眼已经血红起来,此时何宿酉才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异常的危险。 灯灭了! 是上官泓灭掉的。 但在同时,一把金灿灿,寒气杀气都满溢的金针刺向了何宿酉的一只眼睛! “啊!”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六:波浪(七十三) 先灭灯,再杀人。 否则的话何宿酉一直死死抓着鲲油盏不放,他也就同时处在鲲油盏灯光的庇护之下,上官泓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手段就能真的伤了他。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是两条手臂的距离,因为此时二人还有三只手臂都抓在已经熄灭的鲲油盏之上,而且一直在互相拉扯,上官泓绝不可能将这鲲油盏让给何宿酉,哪怕里面一滴灯油也不剩,这灯盏她也要带走,所以她左手依旧死死抓着灯盏不放,灭灯的同时忽然腾出一只右手偷袭了过去。 这一击十分的突然,虽然何宿酉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但他并没有完全领会上官泓为什么要先熄灭这个灯盏,因为那意味着对方决意要杀他,他的所有精神和目光还在这个灯盏之上,虽然里面的灯油差不多都洒出去了,但这个灯盏也是个绝对的宝物,更不要说里面还有些残存的灯油,说不定就能什么时候救他一命! 险境之中不先图自保,何宿酉此时居然还起了贪念,因此他当时还有些舍不得松手,两只手依旧死死的抓着灯盏,若是能将其夺为己有那岂不是……也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上官泓的右手离开灯盏,然后紧接着一阵彻骨寒意完全笼罩了他,眼角余光中金光一点,上官泓的一根右手食指化作金蝎尾针直刺他的眼睛! 何宿酉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凶险,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 若是何宿酉死了,那不论是娄青药与章益这些人还是上官泓,在断肠谷内再想寻找钱潮都不太可能,除非是钱潮五个人重新返回然后故意卖个破绽让对方再跟上去,不过那样的话很可能会因为太过仓促而有些漏痕迹,说不定就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而且,何宿酉一死,娄青药这些人必然会觉得再找下去也没有希望,真的就会很快离开断肠谷,那样的话就出乎钱潮五个人的意料了,他们之前定下的由娄青药带走这枚青鸾假卵的计策也就失败了。 假如钱潮五个人此时也在附近关注着这场争斗而且又知道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愿意看到何宿酉死在这里。 何宿酉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娄青药清楚,其余之人也都心知肚明,况且今夜就是他立下了大功,就算没有彻底废掉上官泓的灯盏,也势必令其不再轻易使用它,算是大大的限制了上官泓的手段,这时候若是何宿酉死在了上官泓的手里,那可就有些可惜了,虽然他不讨人喜欢,但也不能让他死在今夜。 救下何宿酉的是邵稚。 早在鲲油盏的灯油被何宿酉倾倒出去的时候,身为剑修的邵稚就凭借着“剑心清明”敏锐的察觉到了上官泓心中的变化,灯光亮起之前,上官泓心中怒恨与恐惧交加,其中恐惧尤多,甚至还有不少的悔意。而就在灯光亮起的刹那,上官泓心中如同一块千钧巨石落了地,一下子平稳从容了下来,甚至上官泓心里还生出来不少的得意之情,但紧接着就是灯油被何宿酉洒出去不少,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了,形势虽非逆转,但瞬间上官泓心中便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是强烈的震惊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立即这些情绪就化作了无边的暴怒,同时这个女子心中的杀机如同翻涌的潮水一般滚滚而来,邵稚当时便意识到何宿酉陷入到极大的危险之中,偏偏这家伙还不赶紧逃竟然还起了不该有的贪念,就在邵稚想要出剑牵制上官泓的时候,那个灯盏熄灭了。 同时上官泓的杀意也达到了巅峰! 邵稚知道再晚半步何宿酉便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立即出剑。 修行界里但凡剑修,给人的印象都是善攻而不善守,他们灵剑犀利,身法灵活,与人争斗时往往不会顾及自身的安危而只顾与人拼杀,似乎剑修更擅长对敌而不是救人,此时这种情形若是换了旁人去救,比如钱潮要出手救何宿酉的话则会简单许多,只需将他的黑盾挡在何宿酉的面前即可,邵稚若要救下何宿酉则要困难许多,而且此时还是一个针对上官泓出手的良机,因为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对面的何宿酉身上。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邵稚的剑已经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如粗大的白色光柱一般直冲而去,剑光耀目,在夜色中更加醒目,剑锋所指,正是上官泓,邵稚想以这种方式逼迫上官泓躲闪避让,这样何宿酉也就得救了。但半路上邵稚就不得不紧急的操纵着自己的灵剑改变方向,还是刚才的原因,现在实在是个对付上官泓的好机会,她此时如失去理智一般只想着杀死何宿酉,因此对飞刺而来的那道耀目的白光居然没有理会,但邵稚却不愿就此伤了她。 邵稚虽然是剑修,但毕竟是世家子弟,经历了前些日子断肠谷中的遭遇,他虽然也视上官泓为仇寇,但若真的伤了她,那将来他的世家或许就会有不小的麻烦,邵家与五灵宗的木秀峰关系紧密,来往较多,因此对五灵宗内的事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虽然上官泓这个名字邵稚以前没有听说过,但丘化壑的名头以及为人他早就从自家长辈的口中得知了,若是那家伙因为弟子的死伤而去邵家找麻烦……这可不是邵稚想看到的。 所以邵稚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形之下放弃了一次击杀或是重伤上官泓的机会,转而去救何宿酉。 …… 何宿酉此时几乎完全绝望,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等死! 如此害怕,他的双手居然还抓在鲲油盏之上。 此时上官泓的双眼就如同无底的深渊,两个瞳孔就是暴怒与杀念纠缠的漩涡,此时她右手食指的毒针距离何宿酉不过几寸而已,不需眨眼,立即就会刺入何宿酉的眼睛中,可纵然是杀了这个家伙,她心中已经积累起来的无边怒火也难以平息下来,索性,她打定了主意,除掉这个家伙之后,其他人也不能放过! 就在此时一道强烈的白光切入到何宿酉与上官泓二人中间,距离何宿酉更近一些,白光烁烁,将上官泓与何宿酉表情截然不同的两张脸都映得苍白雪白,那正是邵稚飞射而来的灵剑。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就在上官泓右手食指化作的金蝎尾针几乎刺到何宿酉脸上时,邵稚的剑就横在了金蝎尾针与何宿酉的眼睛之间,然后金蝎尾针就重重的刺在了邵稚那把剑的剑面之上…… “叮”得一声锐响! 不得不佩服邵稚,仅仅两指宽的灵剑,若是向上或是向下偏了寸许,抑或是早了或晚了,何宿酉也难逃此劫。 但是,虽然免于一死,何宿酉却一点也不好受,上官泓这一刺来的迅猛沉重,金蝎尾针刺在剑面上之后顶着邵稚的这把灵剑直接撞在了何宿酉的脸上,长长的剑身重重的拍在了他鼻梁以上,眉毛以下,这股力道竟然直接将何宿酉打飞了出去,嗯,这个时候他倒是松开了紧紧抓在鲲油盏上的双手,疼痛再加上恐惧,何宿酉还再次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 “啊……” 总算是将鲲油盏夺回来了,上官泓马上就心痛无比的将其收了起来。 何宿酉可能是因为与上官泓面对面险些被金蝎尾针刺中而完全吓坏了,甚至还有可能他还没弄清楚自己脸上的疼痛究竟是不是被刺中了才引起的,作为修士,他被人击飞后立即就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形,飞身而起,只有这样才能及时作出下一步的应对,而他就这么向后跌去然后后背着地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上官泓刚刚把鲲油盏收好,目光没有一丁点的理会刚才救下何宿酉的邵稚,飞身而起直扑何宿酉。 她要以金蝎尾针在这家伙身上刺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就让所有人错愕了,何宿酉后背着地摔落在地之后,他的身子居然沉了下去,刚开始何宿酉还没意识过来,似乎依旧处在一种慌张和混乱之中,很快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待他在想挣扎着站起来逃出去的时候,就如一个不会凫水却不慎落入深潭之中的人一样,放开喉咙惊恐的叫了几声,两只手和两条腿还不停的挣扎,但身子却很快就没入到地面以下了! 而就在何宿酉的身形沉下去不见的时候,上官泓的身形也飞到了,她也是怒极了,只以为这是何宿酉保命的一种手段,打算躲在地下来逃避自己的怒火,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右手食指所化的金蝎尾针对着地面上何宿酉沉下去的位置就刺了下去! “噗”的一下,神官泓身子犹在空中,那根金蝎尾针入土不过三两寸之后就再也无法深入,这地面有古怪,越是向下就越发的坚硬,三两寸之深根本就不足以刺到那家伙的身上! 等等……不对! 上官泓终于从暴怒中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再看向地面后她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是阵法! 没错,是阵法,这里有伍德翰提前布置的阵法,前面上官泓被何宿酉的巫蛊术弄得全身剧痛不得不落下来时,就被这里的阵法困住过,与落入烂泥滩一样,她的腰腿都陷于泥土之中,而且刚落下这里的土地就变得坚硬无比将她牢牢禁锢住,让她无法从中脱身。 对,就是这样,刚才她点亮了鲲油盏,这里的阵法被鲲油盏的灯光克制便暂时失效了,她与这个可恨的家伙就是那时候从阵法中脱身出来的。如今,鲲油盏被她熄灭了,这里的阵法便重新恢复,那个该死的家伙被打得跌飞摔倒正好再次落入其中,他摔在那里,在阵法的作用之下就重新陷进去了,如同被活埋一般! 但是……活埋可不是立毙! 就算何宿酉会在这阵法中死掉,上官泓也不答应,那家伙必须死在她面前才行! 毒针既然刺不进去,那就换个别的手段! 想到这里上官泓一甩左臂猛然就向何宿酉沉下去的地方砸了下去,瞬间她一条左臂就化作了金蝎那近两丈长的大螯,“轰”得一声泥沙飞溅,强有力的螯钳居然硬生生的在阵法生效的地方上砸出来一个半尺左右的小坑! 有用! 上官泓见了精神一震,左臂立即便又来了一记重击,让那个坑的深度从半尺左右到了一尺有余,再来几次一定能将那个该死的家伙从下面挖出来! 就在上官泓第三次抡砸下去的时候,左臂却忽然被一阵强烈的反弹甚至让她肩膀都酸痛无比起来,上官泓此时是悬在地面上的,就在下方,何宿酉陷进去的地方,那里的泥土瞬间变得坚逾钢铁而且还散发出森森的寒气!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七:波浪(七十四) 地面上起的变化是伍德翰造成的。 地面上寒气森森,冰肌刺骨,泥土也变得坚逾钢铁,上官泓左臂化作的金蝎大螯再也无法掘进半分,反而因为用力过巨让她的膀臂酸痛,这些是因为伍德翰发动了布置在这里的第三个阵法。 之前上官泓与何宿酉共同被困而现在何宿酉单独陷进去的这片地方,被伍德翰一共设置了三个阵法,简单说就是在此处画了三个圈,而且这三个圈还是重合的。 不久前上官泓进入阵法的时候,伍德翰就发动了两个阵法,一个是“泄灵阵”,用来消耗上官泓的灵气,但效果并不是很好;第二个名为“流沙守尸阵”,上官泓落地之后立即就深陷下去,如落入烂泥潭一样腰部以下都没入了泥土之中,然后她就立即察觉开始还异常松软的泥土瞬间变得坚固坚硬,让她根本无法从中脱身而出。 当然,正常的“流沙守尸阵”是能将困入其中的修士完全陷入土地之中,被活埋了一般,然后才是变得坚固无比,使其无法脱身。伍德翰不愿这样做,担心伤了上官泓的性命给自己的世家惹来麻烦才只将上官泓半截身子困住了,但效果是一样的,上官泓当时根本无法从中挣脱出去。 当时就在伍德翰要发动第三个阵法的时候,何宿酉却状若疯狂的也追了下来直接落在上官泓的面前,然后便掐住了上官泓的脖子摇来晃去的。这里要说的是伍德翰在阵法造诣上与钱潮相比的确有差距,一般而言,只要是钱潮布置的阵法,他们五个人都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就比如最常用的“锁灵阵”,陷入其中的中阶妖禽妖兽会立即倒地不起,而李简去结果它们性命时就是从容的走到其身边去的,一点也不受阵法的影响,这是因为钱潮提前就给几个同伴每人一块小木牌,那上面也有一个阵法,作用就是抵消“锁灵阵”的威力。而这样的手段伍德翰却没有,所以他所布置下的阵法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踏入其中,更不要说何宿酉了。 就是因为何宿酉闯进了阵法之中,才迫使伍德翰没有发动第三个阵法,前两个阵法已经让这二人都在里面困得死死的,他布置的三个阵法也算是环环相扣的,一个比一个厉害,第三个阵法名为“寒凝阵法”,发动时候嘛,就是现在的样子,寒气森森,好大的一片地方都被一股彻寒冻得冰寒坚硬。 假如开始时伍德翰不顾何宿酉而强行发动这“寒凝阵法”,那么困在阵法中的两个人除了更难从阵法中脱身之外,一定还会受到寒气侵害,这原本是用来对付上官泓的,依着伍德翰的想法,就算最后上官泓凭着那个古怪的灯盏能再次从阵法中脱身,但在那之前,这三个阵法也会让其好好的吃一番苦头,但他没料到何宿酉也会闯进去,担心这家伙受伤,所以才没那样做。 但是现在之所以如此,则是因为伍德翰在见到何宿酉再次陷入阵法中的时候就吃了一惊,那家伙与上一次截然不同,他是摔在地上时完全被“流沙守尸阵”吞没了,整个人都沉到地下去了,假如时间长了,何宿酉必然会受伤,而就在他要解开自己的阵法时,却忽然见到上官泓竟然继续追杀何宿酉,以一根手指化作长长的金针刺入地面,似乎是想刺进去刺中何宿酉,却被变得坚硬的泥土阻住的一幕,也就是说这“流沙守尸阵”虽然将何宿酉困住了,但却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命,看到这一幕,何宿酉便打消了立即解开阵法的念头,此时虽然己方人多,但众人还未对上官泓形成威胁,一旦将何宿酉放出来,上官泓会立即便杀了他,那可就不好了。 紧接着伍德翰就见到上官泓将自己的一只左臂化作了一条暗金大螯,螯钳之大能轻松的钳住合抱之木,她竟然用那螯钳当作挖地的镐头在那里猛力的砸,而且还颇为有效,仅仅两次就掘下去一尺有余,这样下去何宿酉依然要死在她手里,伍德翰情急之下便将第三个“寒凝阵法”也发动了,在阵法的作用之下,地面坚逾钢铁,让上官泓再也无法掘进半分,算是暂时阻止了她。 当然,这种情形下,何宿酉在泥土之中一定会非常难受! …… 此时距离上官泓熄灭鲲油盏同时对何宿酉下杀手,不过片刻而已。 此次鲲油盏亮起来也只是片刻,在这片刻之中,不仅是上官泓经历了一次从云端到深渊,跌宕起伏的心理变化,同样,章益这边的众人也都是如此。众人原本以为此次针对上官泓又要以失败告终,有人还以为此次之后恐怕就真的要离开这断肠谷,离开五灵宗了。但他们哪里能料到何宿酉会在此时立下大功呢,上官泓赖以欺凌众人的古怪灯盏被何宿酉几乎弄翻,里面的灯油更是几乎全都倾倒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众人就知道,接下来那个灯盏很快就会熄灭,不是耗尽灯油就是被上官泓自己灭掉。 果然也是如此,上官泓自己将那灯盏熄灭了,同时她也恨意滔天的对何宿酉下了杀手。 反应最快的是邵稚与伍德翰,可以说他们两个各自先后救了何宿酉一次,在伍德翰发动了“寒凝阵法”的时候,其余众人立即醒悟,纷纷使出手段向上官泓下手。 他们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上官泓则对这些并不在意,她现在心里只想着何宿酉,想着如何才能把他挖出来然后以金蝎尾针之毒让他痛苦无比的死去。 上官泓立即就明白了眼前突然发生的变化,这是阵法,是有人以阵法将何宿酉保护了起来,一定是那个布置阵法对付她的人,珍贵无比又极其重要的鲲油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灯油,这其中与那个布置阵法算计她的人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想到这里她转身去找,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头顶上风雷之声大作,有无数陨星正在砸落。 眼前白光大盛,白光之中还有一道致命的寒锐之意直指向她。 还有众多星星点点的光团,也在高速的向她袭来。 这倒是个机会,上官泓转身就将那些人已经使出的手段以及正在施展的手段都看在了眼里,她要找出那个布置阵法的家伙。 身形猛然向上同时左臂化作的金蝎大螯也向上猛力一挥,就在此时一道灼目白光几乎是贴着上官泓绣鞋的鞋底擦了过去,那是邵稚的剑,立即头顶就是“轰隆”得一声大响,碎石纷纷,上官泓挥动的大螯竟然将一块从头顶砸落的大石头一击而碎。 上官泓之前并没有对章益和宗飨请来的这些人做过功课,对他们几乎没什么了解,到底谁是那个布置阵法的家伙呢? 彩蝶双翼再次出现在后背上,此处的夜色中便多了几分幻彩迷离的光晕,上官泓无心与这些人纠缠,因此并不打算出手对付他们,暂且以躲避为主,然后光晕便在这夜色中快速的晕染开来,一张张的符箓已经纷至沓来,如雪片一般,上官泓虽然处于暴怒中,但总算记得吃过一次“漩涡符”的大亏,借助背后的彩蝶双翼,她的身形在夜色中上下翻舞,迅疾无比,一直远远的躲开那些符箓,“漩涡符”爆发时呼啸连连,但也仅仅是将上官泓披散的头发扯动而已。 此时上官泓的心中也在快速的盘算着。 那边几个没用的纨绔不可能懂这阵法之术,同是五灵弟子,上官泓自然知道章益,宗飨几人的底细。 成大才已经高高跃起,身子如箭一般冲到上官泓的面前,正呲牙裂嘴一脸怒容地正看准了她的脸抡拳头就要打,却没料到被上官泓左臂大螯猛然一下就钳住了腰身,亏得他是体修,身躯强壮坚韧,换作何宿酉只怕就被上官泓直接钳成两段了,未等成大才反应那大螯就顺势将他甩出,而且甩过去的方向正有一道亮白的剑光再次极速冲来,这下逼得邵稚不得不紧急收剑免得伤了自己的好友。 这大个子还有后面的剑修不可能是布置阵法的人,这一点上官泓很笃定。 彩蝶双翼拖着一团迷离的光带着上官泓上下翻飞,不停的躲避飞来的符箓,也不知道那个人身上有多少符箓,开始一连串的躲过去后,后面跟着的符箓就如同雪片一般了。 嗯,那个使用符箓的家伙也不可能是布置阵法的人物,那家伙看上去一脸的病容,怎么可能同时通晓符箓与阵法呢,这天下并非人人都是钱潮那样的人物,符箓与阵法,通晓一门就十分艰难,需要不弱的天资,世家之中可没听说过这样的出色人物,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物,这样,齐思旌也被上官泓否定了。 头上的落石不停的向下砸落着,轰轰作响,地上碎石崩起,上官泓在躲避符箓的同时还在躲避那些小房屋大小的石头,她懒得再挥动大螯去击碎那些石头了,索性躲避就是了。 上官泓已经知道究竟是哪个家伙在用这个手段对付她,她认出了皮凤岭,好像第一次被这些人算计的时候这家伙用的就是类似的手段,对了,自己的阮善虫之所以会死,也与他有关,但这家伙也不可能是布置阵法的人。 此时上官泓的眼睛快,头脑中转的也快,目光越过皮凤岭立即就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小个子的家伙很是可疑,那人倒是很有几分沉着气质,不过……上官泓想起第一次中了这些人的陷阱时,好像这家伙是以御灵的手段对付自己,应该也不是他。 至于那边正在急急飞来的两个女子嘛,那个捧着一张古琴的倒是个好相貌,即便在五灵宗也该是“梅敏双姝”那个级别的美女了,不过却是个要格外小心的人物,她的琴声十分古怪,令人生畏。而另一个则是个丑女,一张长脸如同夜叉一般难看,但是……此女的神情倒是十分的淡然从容,这一点让上官泓心中起疑,布置阵法的会是她吗?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人的声音急急的传来: “皮兄弟,快停下来,再砸下去何兄震也会被震死了!” 上官泓马上循声看了过去,那是个粗眉大眼,容貌有些木讷的人,但是上官泓眼睛毒,她敏锐的察觉虽然此人长得不像个聪明人,但眼睛里却熠熠有光,虽然此人眼神中的光彩并不盛而且还有意遮掩,但同样的眼神上官泓只在另一个人的眼中看见过,而那个人却从不隐藏自己的目中的光华。 那正是钱潮! 对了,是他! 一定是他布置的阵法! 想到这里,上官泓的身子如同水中的鱼儿受惊动一般紧急的一个转向,向着伍德翰就扑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八:波浪(七十五) 上官泓此时并不知道,其实伍德翰比她更想早些解开阵法将困在里面的何宿酉放出来。他发动“寒凝阵法”只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担心上官泓会将完全陷入阵法之中的何宿酉挖掘出来,那样何宿酉必死,而现在他又有些后悔了,阵法之内可不是什么藏身庇护之地,虽然一时让上官泓无法继续打何宿酉的注意,但此时被埋在地下动弹不得的何宿酉还不知道如何遭罪呢,无法动弹更无法喘息,时间稍长一定会昏死过去,如今再加上“寒凝阵法”内彻骨的冰寒侵袭,想必何宿酉此时在地下一定会绝望无比,只怕此时已经是半死不活了,若他真死在阵中,恐怕不论是娄青药还是宗飨都会迁怒于自己。 当时上官泓正被众人的手段逼得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躲闪,伍德翰盼着那些人将她缠住,准备利用这个机会赶紧放出何宿酉,偏偏也在此时,他发现皮凤岭那个冒失的家伙一直在用空中落石的手段追逐着上官泓,当然没有一块大石头能砸在上官泓的头上,可是那些呼啸落下的沉重巨石都在被冻得冰硬无比的地面上摔得碎石飞溅,轰隆不止,地面震颤不已。看到这个情形,伍德翰顿时又担心起来,地面上布置阵法的那里现在就是一个冰冷坚硬的整体,任何一处受到巨石坠落的砸击,身处其中的何宿酉必然会受到一次震击,时间长了何宿酉就算不被憋死冻死,也会被震得脏腑破裂而亡,因此伍德翰便急急的对着皮凤岭喊了一句,让他停下手来。 皮凤岭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住了手,换了个手段继续对付上官泓。 而就是伍德翰的这句喊话让上官泓的目光瞬间就盯上了他,他刚喊完闭嘴,马上就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向他看了过来,他布置在这里的阵法分为三层,要解开这阵法也要分为三次施法才行,此时他刚刚把这里的“泄灵阵”完全解除,正在准备要解除“流沙守尸阵”,也就在此时,空中上官泓的目光在找到他盯住他之后,瞬间又变得冰冷起来,整个人在空中一个急转,身后两片彩翼连连拍打,她几乎是瞬间就飞到了伍德翰的近前。 暗金色的金蝎大螯同时向前猛然一探,螯钳大张,对着伍德翰就是一击! 刚才上官泓被众人缠的团团乱飞却不出手的原因,居然是在找他,或者说是在找布置这阵法的人,这时他会错了意,伍德翰以为上官泓发现自己正在解除那里的阵法,她冲过来是要阻止自己的,心中更加焦急,这个时候根本不能与她过多纠缠,赶紧将何宿酉放出来才最要紧,但被上官泓这样一扰他只能飞身逃避,嗯,不得不说的是伍德翰的身法的确不慢,仓促之间,人如闪电一般就飞上半空,上官泓凭借着后背上的彩蝶双翼居然一时也无法将他截下来。 当然,伍德翰并不知道上官泓的本意与他竟然是一致的,上官泓此时正想着捉住他然后逼着他解除那里的阵法! …… 除了伍德翰此时最担心何宿酉的安危之外,其余人之中大概就是娄青药最不愿何宿酉出什么意外了。 今天夜里是否对付上官泓或者能将上官泓如何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但人心涣散之下若能将上官泓击败或是狠狠教训一顿必然能够提振人心,这样人们就不会散,而娄青药自始至终最重视的都是汤萍那些人的去向,要得到那枚青鸾之卵,除了需要眼前这些人继续帮忙做事之外,何宿酉的作用更是重要,没了他的话,现在众人就会成为无头的苍蝇在这断肠谷内乱撞,由此何宿酉决不能死。 在上官泓被阵法困住的时候,何宿酉居然也直接追到了上官泓的面前,娄青药不明所以,还在心中暗骂他不知死活,后来何宿酉将上官泓鲲油盏的灯油几乎都倾倒了出来,娄青药虽然看着解气,但依旧觉得他这样太过冒险,果然,激怒了上官泓,何宿酉也立即就陷入了危险之中,接下来若非邵稚相救,他就死了,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摔入阵法之中,紧接着居然没入地面以下不见了。 娄青药自然知道那是阵法的原因,她更是见到了上官泓以手臂化作的一条大螯要将何宿酉挖出来的情景,她并不赞成伍德翰的做法,反而埋怨众人此时的反应有些懈怠,哪里要用发动阵法的方式来保护何宿酉呢,其余人若能及时的一拥而上,一起齐心用力,上官泓毕竟一个人,寡不敌众,不可能继续下去,然后再由伍德翰趁机将何宿酉放出来是最合适的,那里还用发动那个冻土一般的阵法呢。就算是在现在,她都觉得这些人对付上官泓的时候有些敷衍,根本就没有拿出真本事来,当然她也知道这些人因为不愿惹上麻烦才如此,大概这些人都盼着其他人多出些力甚至能将上官泓除掉才好吧。 娄青药恨不得亲自下场,但却被宗飨拦住了,非不得已,就连宗飨也不愿招惹麻烦。 而此时上官泓已经将伍德翰追的团团乱转,这一阵追逐之中上官泓都有些佩服起此人的身法来,她有背上彩蝶双翼的加持总算能渐渐的拉近与这个人的距离,但没料到此人居然反应机敏异常,身法更是灵变难测,每每在她追上去接近的时候伍德翰或是突然改变方向或是一个虚晃让她判断有误从而将她甩开,在上官泓看来,这个家伙除了能布置阵法以外,一定是个与人争斗经验丰富的家伙,决不能小觑了他! 除了上官泓这样想以外,章益在见识到了伍德翰的身法之后也有些微微的错愕,此人是宗飨青睐的,来了之后一直行事低调,虽然人们都对他的阵法之术好奇,但在上次算计上官泓之后众人也就对他失去兴趣了,觉得此人不过如此,名不副实,他的阵法之术更是平平,有没有他的阵法似乎区别都不大,因此渐渐的就更没人关注他。而在章益看来,一个因为阵法之术被请来的人物,阵法之术似乎平平,一直以来存在感不高,但在危机时刻表现出来的身法却如此之好,旁人或许看来没什么,但在章益的眼中却有些不一般,虽然不能确定,但章益自此就开始对这位伍德翰多留意了几分。 …… 此时的上官泓也是其他人的目标,但不论此时背后有什么手段向她呼啸而来或是成大才直接追上来,上官泓总能及时的避让开,就如同她脑后又生了一双眼睛一般。 上官泓当然不会脑后生眼,就在她专心的追击伍德翰的时候,在她的头上,披散飘扬的长发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如小蜻蜓一般的飞虫落在那里,稳稳的趴伏不懂,如同一个小巧又不起眼的头饰一样,这个小家伙头正冲着上官泓身后的方向,一双蓝灰色透明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上官泓身后所有的动静。 那自然是上官泓豢养的灵虫,也是此次断肠谷之行以前她为了对付钱潮那些人而准备的,这个如同蜻蜓一样的灵虫名为“负劳”,本身没有什么手段能与其他妖虫妖兽相斗,不过它有个长处,那就是眼睛极其敏锐,不但能看出去很远而且看得范围还十分广,因此才能躲避危险生存下来,也因为它的这个特点所以才有御灵修士愿意豢养它,御灵修士有一种手段能让负劳所见就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也就是说只要这个小蜻蜓一般的灵虫趴伏在上官泓的头顶上,它所看到的上官泓也就同时看到了,所以上官泓能够对自己背后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正因此,上官泓还几次将伍德翰逼得手忙脚乱,险些受伤。 一直追着上官泓不放的有三人,分别是齐思旌,成大才还有邵稚。也不知道齐思旌身上究竟有多少符箓,就见一团雪片般的密集的发光黄纸一直追在上官泓的身后,距离还越来越近,时不时的还有邵稚的灵剑在强烈的白光之中穿过那些符箓之间的间隙,突如其来就到了上官泓的背后。反而是成大才对上官泓的威胁最低,他身材壮硕不假,但速度却差了一些,加之深吸极易辨认,那么大的个子始终在上官泓的注视之下。在追逐伍德翰的这段不长的时间里,上官泓就利用负劳带给自己的这份额外的视野,恰到好处的拿捏时机,在躲避的同时还给伍德翰找麻烦,或是毫无征兆的忽然拔高身形将已经飞到她背后的符箓让了过去,或是诡异的一偏身险之又险的让邵稚的剑几乎擦身而过刺向前方,要知道上官泓一直是追逐在伍德翰身后,她这样一来可就苦了伍德翰,不论是符箓还是灵剑,其速度都比修士要快上许多,就算齐思旌与邵稚反应机敏也难以在高速之中做出细微灵敏的调整,大多时候都会继续向前而去且速度极快。每当此时,伍德翰就要着急忙慌的避让自己同伴的手段,这让他连连叫苦却又无可奈何,他的速度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却始终无法将上官泓摔下,他更担心的是再过片刻,只怕何宿酉就性命不保! 而至于一直追在后面的成大才嘛,或许他很厉害,但在这样的追逐之中他根本就凑不到上官泓的身前去,纵然气得他哇哇大叫也无济于事。 在负劳给上官泓的这份额外的视野中,上官泓还发现那个身量不高,身形有些单薄的御灵修士始终静立在空中观望,这样她有些好奇。 她还注意到之前那个用空中落石的手段对付她的家伙此时正不知道在施展什么古怪的手段,就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地上的泥土如亿万只蚂蚁一般在往那家伙的身上爬,速度还不慢,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那家伙一半的身子就被脚下涌上来的泥土覆盖了,而且这情形还在继续,刚才泥土到腰,现如今就已经到了胸口,也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古怪的法术! 而后,她就注意到这些人之中一美一丑两个女子也正在靠近过来,那个面容生得极美的女子速度正在缓下来,双手抚在她那张古琴之上同时向自己看了过来,这让上官泓心中一凛,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遇到麻烦,而那个丑女嘛…… 在之前上官泓被阵法困住的时候曾经中过毒,何宿酉让她下毒的手段虽然拙劣,但那毒却是上品,但是由此上官泓便确认娄青药的这些人当中定然有用毒之人,只是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开始的时候她想把布置阵法的人找出来,由此将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她眼里心里过了一遍,甚至开始她还怀疑过正是那个丑女布置了这里的阵法,后来才确认伍德翰是布置阵法的人,此时所有人的手段上官泓都大致清楚了,唯独那个丑女! 那么,那个女子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 “快拦住她!” 娄青药心里的急躁越来越多,虽然过去的时间并不长,但谁知道现在何宿酉的情形如何,地面上依旧白气森森,寒气彻骨,在那种情形下一个炼气修士能活多久呢? 所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然后伍德翰也急躁又冒火的说了一句: “别让她纠缠我,快将她拦下!” 就因为这两声急躁的喊声,上官泓忽然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很可能现在对方比她更着急的要将何宿酉从那阵法中放出来,时间长了那个可恨的家伙一定会死在冰冷坚硬的泥土之中,而对方尤其是娄青药不可能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原来……他们与我想的一样! 那就好办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五十九:波浪(七十六) 此时,所有的人大概都意识到了,自从何宿酉沉入地下之后就再没了动静,而那里现在白气弥漫,寒气森森,地面也被冻得冰硬无比,那里是……阵法,众人这才意识到,那是此次伍德翰为了对付上官泓才布置的阵法,倒是显得比上一次对付她时的阵法有用了许多,到此,所有人已经明白为什么娄青药急得喊话,为什么伍德翰要众人拦下上官泓,原来是何宿酉再次落入阵法处于危险之中。 因为能解除那里阵法的伍德翰正被上官泓纠缠,只有逃命的份儿,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手段解除那里的阵法,这样何宿酉就只能在那冰硬无比的土地之中困着,时间久了,何宿酉必死! 而现在上官泓依旧死死地纠缠着伍德翰,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 此时的上官泓更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紧紧的纠缠住这个布置阵法的家伙,除了针对何宿酉之外,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念头。 鲲油盏的灯油被洒出来后,当时上官泓暴怒,完全失去了理智,但此时她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但也在此时她忽然发现这些对手在赶过来的同时表现的似乎在仇恨之中还有一种蔑视,仇恨容易理解,毕竟她杀了对方四个人,但这份蔑视从何而来呢?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认定了她只有凭着鲲油盏才敢与这些人相斗。要说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是以寡敌众,面对如此多的对手总要有一两件厉害的宝物才行,但关键在于鲲油盏对于一群炼气修士而言,其作用实在有些太夸张了,说是逆天都不过分,只要那灯盏内有灯油,只要她点亮鲲油盏,只要那个灯盏在她手中,在这断肠谷内,她就是无敌的存在,没人能威胁到她。 所以,何宿酉趁她不备洒掉鲲油盏灯油的举动一定是为这些人立了大功! 上官泓虽然一直追着那个布置阵法的家伙不放,但通过灵虫“负劳”的双眼她看背后那些对手时就能发现,那些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甚至看向她背影时目光中还都有几分的鄙视。上官泓清楚的记得前两次她对这些人下手的时候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恼火,畏惧与无奈的目光,因为当时他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但现在不同,鲲油盏的灯油几乎没有了,她不可能再动用那个灯盏了,所以那些人看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败家子破产,纨绔子倒大霉一样,幸灾乐祸的,看来他们等这一刻好久了,就等着上官泓失去鲲油盏这件重要的宝物,至少是不能轻易动用了,这样他们才能好好的教训她,出一口这些日子胸中憋闷的恶气。 至此,上官泓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对自己如何看待。 章益,宗飨还有景禄这样无用的纨绔,自己做不到或者不敢做的事情只能到外面找人来帮自己做。而同理,上官泓似乎也强不到哪里去,她虽然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但身上的宝物就能抵得上百十个帮忙的好手。 上官泓心中冷笑,原来这些人将自己也看成了与宗飨一样的废物了! 她心里压抑的火气怒气也不少,暗道也好,反正鲲油盏今日是不可能再用了,反正今日胸中憋闷的这口恶气也是在无处去发泄,那就不如放开手段让这些人好好看看,且看过后他们还敢不敢轻视自己! …… 被追得几乎无处可逃伍德翰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就忍不住暗暗叫苦,这上官泓正眉眼冷峻、披头散发、杀气腾腾的再次靠近了过来,再近一些估计他就会处于危险之中,两个人的互相追逐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在太过紧张了,二人始终都在高速疾行之中,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伍德翰已经微微的有些疲倦,虽然后面众人已经赶上来了,但似乎这上官泓就认定了他,对旁人根本就不予理会。 正在这时伍德翰忽然听到一个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 “伍公子,到这里来!” 说话的是汪存惜,她正悬身于阵法正中上方的位置,一张古色古香的木琴悬空浮在她面前,位置和高度刚好她把一双白皙的手抚在上面,此时汪存惜说完,正面容沉静的看过来。 这个女子……也罢……祝氅说过这个女子似乎能克制住上官泓,那就信她一次。 上官泓也听到了,而且头上的灵虫负劳也看到了汪存惜,对那个弹琴的女子忌惮归忌惮,上官泓却不服气,她知道前面的这个家伙肯定是听了之后要想办法到其身边去,上官泓自然不会放过他,任凭对方耍了几个花招,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追逐上官泓已经对他的路数有所了解,并没有上当,身形上下翻飞中,以大螯与金蝎尾针相威胁,始终没让伍德翰有机会逃过去,只将他逼得越来越远! 而汪存惜见此眉头微蹙,然后一催身形,一人一琴也飞速的向上官泓与伍德翰追了过去,速度居然与伍德翰不相上下,也是极快。 伍德翰被追的很苦,若真要逃,他只管放开身形,也能摆脱现在这尴尬的局面,但是何宿酉在地下命在旦夕,他不可能逃远了,所以只能与上官泓在阵法的附近来回来去的绕圈子。 而上官泓也越追越急,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人都向她杀过来。 就在伍德翰被驱赶的越来越远准备一个急速的改变方向再折返回去时,此时上官泓也做好了准备,她看破了对方的心思,准备以自己左臂化作的大螯直接将其擒住,就在她准备好要动手的时候,忽然背后铮鸣奏响! 上官泓的背后似有铁手指拨动金刚弦,初时是涩音,声音突兀而来,低沉喑哑,似大铁锤裹上了厚厚的皮革然后狠狠的抡在上官泓的心头一般,让她顿时一颤,神情一变,而且这第一声余音不绝,颤颤不已,无形却有质的回荡不已,每一次音波的颤抖,都如一把锋利的钢锯上每一个尖锐的锯齿一般从上官泓的心头脑海切割而过,让她的感受既痛苦又清晰。不仅如此,这颤抖的韵律立即就让上官泓背后的彩蝶双翼与之呼应起来,不自觉的一起颤动,甚至是簌簌而抖,这让上官泓的速度陡然大减几乎停在原地,而神奇的是,同样处在这音律范围内的伍德翰却丝毫不受其影响,趁此机会立即就从上官泓的追击之下逃了出去。 在上官泓大惊转身应对的时候,琴声再次响起。 第二声是断音,准确来说如同琴弦被一番大力拉扯最终被扯断发出的声音。初时声音尖锐微弱,但越来越强,就如一只粗暴的大手扯住一根细却坚韧的琴弦不停的大力扯、拽、拖,琴弦发出痛苦呻吟一般的声音,这声音连绵不断,越来越响也越来越细,如越磨砺越锋利的剑芒,对上官泓而言就如同逼近到眼前的凶险,令她脸色难看,身形微颤。此时她整个人都如被一根看不见、细如蛛丝却锋利如刀的琴弦捆缚住,越收越紧,越收紧她便觉得身上越痛苦,感觉中那根琴弦早就割入了她的血肉之中,而这根琴弦就是正在被大力拉扯发出这难听声音的那根,甚至上官泓还按捺不住恐惧低头查看自己,哪里有什么伤口,这种感觉完全是拜对方的琴音所赐,由此她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她正想出手阻止那女子,此时终于听到一声断音传来,琴音也戛然而止,上官泓也如脱力一般顿住了,本该觉得轻松,但上官泓在琴声消失的时候觉得身上有一种刀去伤口在,鲜血汩汩流的感觉。 好厉害的女子,上官泓心中暗道。 而伍德翰已经对汪存惜的手段放下心来,就躲在汪存惜的背后,脚下就是那片白气森森的冰硬之地,他变换着手诀要破解开下方的阵法。 这女子的确是让人不可小觑,不过琴音一断,上官泓便准备快速接近这抚琴的女子,她已经注意到就在那女子的背后,那个布置阵法的家伙正在变幻手诀的施法,想来是要接触下方的阵法。 上官泓不会让对方如此轻易的就将何宿酉放出来,可惜就在她要发动身形的时候,汪存惜看破了她的企图,琴音再起! 这一次的琴音就嘈杂了许多,汪存惜并不打算与上官泓纠缠,索性在琴弦上一阵连环弹奏要将她远远的驱赶出去,弹到急时,她两只手乱影纷纷,发出的琴音更是杂乱无章。初听如狂风骤雨,胡乱无章,对上官泓而言则如密集无比的刀剑排成墙一般向她撞来,这让上官泓不得不暂时罢手;而后琴音稍缓,在汪存惜两只手的抚弄之下,这琴声也分出主次来,不论次音如何纷乱杂沓,主音就如一群人之中的领头人物,所有人都要尊他号令行事,仅听了片刻,上官泓居然从这琴音中听出来几分意味来,如同一群远窜山林的不法之徒,打家劫舍之余居然发现了尘封已久的酒窖,里面满是大酒缸小酒坛一排一排比比皆是,捧起来摇晃,里面的琼浆发出令人迷醉的声响,于是领头人物再也无法压制手下,索性放开了与众人一起共饮,拍开泥封,拔去木塞,顿时甘冽酒香萦绕众人,开怀痛饮之余,每喝光一个酒坛就将其摔得粉碎,大呼小叫,酣畅淋漓,好不快活,琴声此时已经分不出主次,只有汪存惜以颤音模仿酒坛粉碎的声音声声的进入上官泓的耳中心中,让她居然没来由的吞口水,从不嗜酒的上官泓鼻翼间居然嗅到了一股琼浆玉液诱人的香气,渐渐的面色微酡,似乎是不胜酒力一般! 而这,正是汪存惜的乐律术,心弦之法,所奏的曲子正是汪存惜一番含垢忍辱才得到并赖以复仇的《十张狂》! 直到汪存惜拨动最后一次琴弦的时候,发出的却完全不是乐律之音,这声音就如拉成满月的长弓松开了扣弦的手指,是雕翎羽箭射出时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上官泓猛然醒悟,在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同时还察觉到一个强大的力量正向她极速而来,上官泓大骇,身形在空中立即暴退,直到此时她才吃惊的发现自己真如同饮了几坛烈酒一般全身发软,身形摇晃,事实上她在旁人眼中也的确是面色酡红的醉态。 上官泓退,最后那一声琴音紧追不放,且速度远在上官泓之上,最后关头,上官泓猛然向下坠去才堪堪避了过去,但就在她下坠的同时,满头披散的长发向上扬起,待上官泓在地上一个趔趄然后站稳后才发现空中还落下几缕她的断发! 而现在上官泓落下的位置在那片白汽森森的阵法之外,也就是说她被汪存惜以琴音驱赶了出来! 好厉害!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波浪(七十七)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汪存惜三次拂动琴弦便把上官泓远远的驱离了出去,嗯,这琴声嘛,说不上好听,反而有些怪异。尤其是前两次的琴声,似乎就是汪存惜随意地在自己的琴上一挥发出的,但那声音不但让追杀伍德翰的上官泓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而且还让她如同受伤一般脸色难看。第三次汪存惜弹奏的时间稍长一些,似乎是有些韵律,但弹奏结束之后所有人一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二是根本就察觉不到那曲子之中蕴含着什么样的威能,但上官泓就如纵酒大醉一般面色酡红,身形摇晃,尤其是到了最后,似乎那平平无奇的琴声之中蕴含着什么极大的凶险,竟然让上官泓面色大变地向后飞逃! 这可是少见的事情,而且若不是上官泓躲得及时,至少她会被汪存惜所伤,甚至送命也有可能。 如此近的距离,夜色完全不能遮断修士的目光,他们都看清了是上官泓最后骤然下坠才险险地躲过了危险,但人躲过去了,她满头凌乱的长发却没能躲过去,如同被快刀割断了一般,纷纷断发随着她一同落在地面上。 好厉害! 此时有人惊讶于这个容貌佳秀且一向不爱说话、平日里都十分沉默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手段,也有人则暗暗佩服祝氅的眼光,果然这个女子的手段能克制住上官泓,当然所有人都十分的好奇,汪存惜的琴声他们也都听到了,为什么他们没有任何的不适,而上官泓的反应却如此之大呢? 而这就是汪存惜所修的乐律术的妙处了,只针对要对付的人,别说在场人多,就算有许多人将上官泓团团围住将其层层护在正中心,汪存惜的琴声也照样能只对上官泓有伤害,而其他人则安然无恙。甚至汪存惜若是修为能再突破一个境界达到筑基的话,她还能做到让自己的琴声只被那个她对付的人听到,其他人则只能见她拂动琴弦却听不到声音。 这也是汪存惜胜于钱潮的地方。 乐律术是一种法术,借助一张古琴以音波来对敌,而钱潮也有类似的手段,就是他的音律灵器。钱潮并不通乐律术,他的那几件灵器使用的时候也简单,只要手臂上灌注灵气用力将其敲响便可以。但是,钱潮在使用他的音律灵器的时候,但凡被音波正面波及到的地方都不能有自己的同伴,这一点是要小心的,否则就会被误伤,这就是钱潮不及汪存惜之处。除此之外,汪存惜的乐律术似乎还与幻术有某种渊源,是一种较为高阶复杂的法术,这一点上看,钱潮的音律灵器就有些简单了。 但钱潮的音律灵器其优点可能就是简单,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一位修士都可以使用,而且音律灵器所发出的音波威力还十分的惊人,也就是说钱潮的音律灵器简单粗暴但却有效,这或许又是钱潮胜于汪存惜的地方。 …… 从空中猛然落地,此时距离汪存惜远了,尤其是现在汪存惜的琴声已经停了下来,上官泓身上那种眩晕难受的感觉也开始消退,这个时候伍德翰正在汪存惜的背后施法,嗯,不得不说这位伍公子的阵法之术的确是有些平平了,他一边变换着手诀还一边担心地回头向上官泓看过来,但估计过不了片刻何宿酉就能从下面的阵法中被揪出来,上官泓绝不允许,因此双脚刚刚沾地,身上的不适刚刚缓解,她立即便悬身而起,几乎是贴着地面向汪存惜与伍德翰而去。 而此时众人已经赶到了,自然会出手阻止她。 皮凤岭的法术已经施展完毕,现在众人当中皮凤岭是最惊人的一个,此时完全看不出他的样子,甚至见不到他本人,只见夜色之中一个高大的巨人身影甩开粗柱一般的双腿向上官泓追过去,每一步落在地面上都是一次震颤轰隆,这个巨人身高足有六七丈,若是仔细看则会发现这家伙全身都是由泥沙石块紧密地聚在一起而成的,头颅四肢俱全,甚至脸上还有模糊的五官,这让他看上去更加可怖。 先前上官泓就见到皮凤岭施法时的场景,地面上的泥沙以及大小碎石如同亿万蚂蚁迁徙一般往他身上爬,往他身上源源不断地聚拢过去,随着皮凤岭施法结束,那些泥沙碎石就依着他的体型而垒砌成了一个巨人的形象,而皮凤岭本人就在其中,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这泥沙巨人的举手投足,而这就是“山甲术”,不但让皮凤岭力量猛增何止千百倍,同样厚厚的泥沙也是一层坚固无比的甲胄一般,他现在就要借此来对付上官泓。 但是向上官泓下手最快的依然还是邵稚。 邵稚与人动手基本上就是站定不动,然后放出自己的灵剑去伤敌,就在上官泓极速向前飞掠的时候,一道亮白的剑光从后面越过了皮凤岭的泥沙巨人,照亮了那巨人身上棕褐色紧密的泥土以及嵌在其中一块块的石头,同时还照亮了那巨人的双脚,竟然是两块小房子大小的巨石,难怪踏在地上轰隆作响。紧接着剑光又越过了成大才,借助灵剑发出的白光,还能看到成大才一脸的不甘和恼怒,的确,他先前被上官泓甩飞了出去,正忿忿不平。然后长剑所指正是上官泓的肩头,此女虽然狠毒可恨,但伤了她依然有不小的麻烦,此时邵稚仍然是只想阻止她,并不想伤了她的性命。 此时上官泓已经接近了那阵法的边际处,身后袭来的白光她自然知道,但是却并没有慌张。 就在邵稚白光灼灼的长剑距离上官泓的肩头不足一丈的时候,就见上官泓猛然间一个回身,倒飞的同时双手之中似乎放开了某个早就捏好的手诀,随即在上官泓与邵稚那把剑之间便多出了模糊一物,然后上官泓便转身再不理会,而邵稚的长剑却直接刺进了那东西之内! 瞬间,那团白光就停在了上官泓的身后,那把长剑再没有向前半寸,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邵稚顿时就察觉到了不妙! 而皮凤岭此时也追到了,那泥沙巨人一路轰隆不断地奔跑过来,随着地面剧烈的震颤,它追到上官泓身后时抬起一条粗如巨柱的沉重长腿,那只由巨石大脚对准了上官泓的身形然后猛然就踏了下去! 上官泓头也不回,只是在那泥沙巨人一条腿猛然抬起的时候将自己的双手背在了身后,两只手不停变换手诀的同时身形骤然加速,她避开了这或许能致命的一击,而奇怪的是,泥沙巨人的巨石大脚尚未落下却也传来了“轰”的一声,同时那泥沙巨人的身形突然间站不稳,开始摇晃起来,庞大的身躯在地面几个踉跄,让跟在后面的成大才都不得不暂时躲避,然后便如大厦将倾一般身子要摔倒下去。 而此时,上官泓已经进入那阵法的上方,汪存惜与伍德翰就在前面的上空,吃过亏的上官泓并不敢太过接近汪存惜,但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手诀已经备好,随即她喝了一声: “去!” 顿时嗡鸣声大作,夜空星光之下,此处一团更浓更黑如同浓墨一团的东西出现了,那东西受了上官泓的号令,向着上方的汪存惜便飞扑过去。 …… 刚才短短的瞬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邵稚的长剑被困住了,或者说是被束缚住了,而且不止邵稚,在场包括那些纨绔在内没有人见过以如此手段对付剑修的。 那把剑停留在一条接近完全透明的大虫子之内! 而那条大虫子就把身子一团蜷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样。 而片刻前片刻前,就在皮凤岭操纵这泥沙巨人猛然一脚踏向上官泓头顶的同时,就在距离这泥沙巨人不远的地面上忽然一阵泥土不断翻涌,从地下钻出来一个高约一丈,长近三丈的怪物,借着不远处邵稚那把灵剑的光芒可以看到是个浑身黑黢黢的家伙,它现身后就毫不迟疑地就向正抬起一条腿的泥沙巨人的支撑腿猛然撞了过去,那个怪物的头上如同有一根长长的撞角,加之速度奇快,竟然毫不费力的就将被泥沙巨人当作大脚的那块巨石撞碎了,而随着这泥沙巨人身形的趔趄踉跄,一条足有合抱大树粗细的巨型黑色大蜈蚣也从泥土之中快速地钻了出来,然后凭借这身下多到数不清的腿脚快速地从巨人的一条腿上攀了上去,一路向着那巨人的头颅而去,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个长着长长撞角的家伙依然对准了泥沙巨人的腿脚不停的奔跑撞击! 这让后面赶过来的成大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继续去追上官泓还是帮这皮凤岭一把。 上官泓对着汪存惜放出来的是数量极多的灵虫,名为“黑甲蜋”,个头如同女子小手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善吞噬,有腐毒,被这种灵虫咬上一口虽不致命但却至少能让修士大病一场,身体虚弱许久,当然了,很可能被这种灵虫咬伤的修士等不到生病就被吃成一堆白骨了。将这些“黑甲蜋”放出之后,上官泓的身形随即便向后飞退,她担心再受对方琴音的波及。 “轰隆”一声大响,地动山摇,地面猛然一震颤动,泥沙巨人终于倒下了,就在它身上,一条黑亮的巨大蜈蚣正飞快的顺着泥沙巨人的胸口爬上了它的头,然后竟然从那巨人的口中直接就往里面钻。 而邵稚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灵剑之前,先前他的灵剑出了异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剑,但不论他如何催动,那把跟随了他也不知道多少年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完全不是平时那种得心应手的样子,这让邵稚既吃惊又好奇,于是便飞身来看。 邵稚面前是一团接近透明的大虫子,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他的剑就刺进这虫子的体内,也一动不动,邵稚不敢造次,小心翼翼,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呢。借助灵剑的白光,这只大虫似乎是冰雕而成,能看清它的轮廓,也能直接看进这虫子的体内去,同样也能看清里面那把剑,但令人惊奇的是这条大虫子竟然如同没有任何脏腑一般,整个身体如同是一张透明的皮囊装满了清水一般。 离得近了,邵稚依旧无法让自己的剑从这怪异的虫子体内直接刺穿出来,他试了多次,没有任何成效,甚至自己的那把剑连动一下都不能。 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这古怪的虫子没有任何的举动,而且邵稚也感应不出这家伙有什么要对自己不利的心思,束手无策的他便把手抬起来要去摸那条大虫子,看能不能把手伸进去直接把自己的剑扯出来。 不了他刚抬手,身后就传来一声急切的断喝: “别动它,危险!”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一:波浪(七十八) 喊这一声的人是祝氅,他见到了邵稚的灵剑如何被困住的那一幕,现在见邵稚因为自己灵剑被困而着急,居然要用手去触碰那个几乎透明的大虫子时,祝氅大惊,术业有专攻,御灵修士的东西剑修不一定识得,至少邵稚就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因此他急急地大喝了一声阻止,同时身形疾疾的就飞了过来。 “邵公子,千万不能碰它,你的手若是触到它,说不定你整个人就会与你那把剑一样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 “什么!”邵稚闻言面色一变。 祝氅一直没有出手,而是在盯着局势的变化,现在的局面可以看作是在祝氅的推动之下形成的,开始一切还算顺利,但不得不说的是包括祝氅在内的所有人已经开始察觉到就算没有了那个灯盏,上官泓也并不像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容易对付。祝氅本以为众人都是有手段且不弱的人物,就算之前损失了四个人,但在人数依然占着优势,只要上官泓不动用那个灯盏,要对付她就不难,就算一个两个的不好对付,但众人只要一齐上,这次一定能成! 后来何宿酉拼了命将那灯盏的灯油洒掉令所有人大喜过望,接下来嘛上官泓也的确没有再动用那个灯盏,但这个女子所表现出来的强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就如同那个灯盏,众人都以为那是上官泓最厉害的宝物,但实则那是上官泓的一道枷锁,有它在,上官泓就没必要施展出真实的手段来,而何宿酉倒掉灯油的举动其实是帮她打破了这道枷锁,让她无比愤怒的同时得以毫无顾忌的施展手段对众人出手。 在祝氅看来局面又开始向着不明朗甚至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原本他还为汪存惜以琴声逼退了上官泓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何宿酉能脱身而出,他的那些手段虽然看似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在对付上官泓时很可能会更加有效。 但紧接着局面就有了新的变化,在对上官泓出手时,一行人之中唯一的剑修邵稚,或许他是这些人中最擅争斗的人物,但他发出的灵剑居然被上官泓困住了,既不能向前也无法收回,这不但让邵稚无法在施展手段,而且对一个剑修而言也是个十分尴尬又难看的局面,不仅如此,皮凤岭的手段祝氅也看到了,他还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而感到微微的心惊,但哪里想到,上官泓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破解了皮凤岭的手段,让那庞大的泥沙巨人重重摔倒在地,唉,中看不中用啊! 但还有一点让祝氅感到奇怪,先前还对着上官泓接连出手的齐思旌不知为何,此时也和他一样静静的立在原处不再出手了,这引起了祝氅的好奇,不过祝氅最在意的依旧是上官泓的手段,他曾经是五灵弟子,听说过上官泓的事情,记忆中似乎这个女子只有三只不错的灵虫,彩蝶,蜈蚣和金蝎,这三个就是珍稀难寻的灵虫了,但今夜所见……无不是珍稀品种,这上官泓是从哪里弄来如此多见都难得一见的灵虫呢?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邵稚居然跑到了困住他灵剑的大虫子身前,似乎是要想办法将自己的灵剑取出来,但他哪里能有什么办法,一定是太过心急之故,邵稚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伸手去摸那个大虫子,这可把祝氅吓了一跳,毕竟做过五灵弟子,祝氅在御灵一脉的学识上还是不错的,他大惊之下立即就出声制止了邵稚并急急的赶了过来,此时见邵稚焦急之中依旧半信半疑,祝氅便说道: “邵公子,这东西名为栉蚕,乃是十分罕见的灵虫,就是这样,透明的,不受刀剑之损,不受水火之伤,除了其主人任何人碰到都会如你那把剑一样……” 祝氅刚说到这里就听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声音十分突兀且尖厉,祝氅与邵稚都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 就在片刻前,皮凤岭在山甲术下化身而成的泥沙巨人轰然倒下,紧接着那只足有合抱之木粗细的黑色巨蜈蚣快速的爬过它的胸口,从泥沙巨人的口中钻入。在当时,附近路过的成大才也被这一幕惊住了,不知道究竟该是继续去对付上官泓还是去救援皮凤岭,成大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随着那条黑色的巨大蜈蚣钻入,那泥沙巨人顿时就有了剧烈的反应。 如果真有一条蜈蚣从人的口中钻入,即便那人是个修士,也一定是一件令其怕得要死的事情,当时就会惊叫挣扎起来,而这泥沙巨人的表现也是如此,在那黑色巨蜈蚣从泥沙巨人的口中钻进去还不到一半时,泥沙巨人顿时就癫狂起来,准确说应该是处在其中的皮凤岭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他立即操纵两条无比粗壮的泥沙巨手举起又落下死死的扼住了泥沙巨人的喉咙,这样做的确有些用处,至少那黑色的巨蜈蚣无法再继续从泥沙巨人的口中继续向内里钻了,嗯,应该说是钻进去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同时泥沙巨人那如土丘一般的身躯开始如常人受到剧痛或是大惊吓时一样开始痉挛抽搐起来。 成大才是个热心肠,一见如此,扭头又看了看那边的上官泓,一咬牙喊了一句: “诶!我来帮你!” 然后他就迈开大步向着那泥沙巨人的头颅冲去,似乎是想要跃上那巨大的泥沙头颅去对付还露出来半个身子的黑色巨蜈蚣。 但是就在成大才刚刚拔腿跑了两步的时候,从斜刺里伴着沉重的脚步声一道劲风直接就撞了过来,就听“嘭”的一声,然后就是成大才的一声闷哼,那只将泥沙巨人撞倒的怪物一下就撞在了成大才的身上,强大的力量再加上头上沉重的撞角一下就将成大才直接撞了出去,跌入了远处夜色之中。 然后那个家伙立即转头对准了倒在地上正痉挛挣扎的泥沙巨人再次撞了过去。 在两个家伙的夹击之下,尤其是那个怪物,它几乎凭着头上那个撞角直接就将倒在地上的泥沙巨人一条腿撞断了,这让它再也无法起身,然后便对着这泥沙巨人的胸肋不停的撞击,直撞的泥沙飞扬,碎石滚滚,在此情形之下,皮凤岭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他死死扼住泥沙巨人喉咙的办法并无大用,那条黑色的巨蜈蚣身躯已经从泥沙巨人的口中钻进去大半,只剩下两条如同黑色多节钢鞭一样的长尾还在甩来甩去,此时皮凤岭再不逃的话定遭其噬,这才被吓得一声惊叫从那泥沙巨人的胸膛内破土而出露出身形来。 但是,皮凤岭从泥沙巨人的体内钻出,那只黑色的巨蜈蚣也紧随他钻了出来,只不过是位置不同而已,而且速度还比皮凤岭要快了许多,就在皮凤岭刚刚露出半个身子正打算快速的飞起以躲避危险时,那只黑色的巨蜈蚣已经将钻出来近一丈长的身子如弓一样弯起,头上口边两个如同大螯一般的大牙完全张开来,向着皮凤岭猛然扑了下去! 又是一声惊叫! 被放弃的泥沙巨人没有了皮凤岭灵气的加持已经化作了好大一个满是乱石的泥土堆,随着黑色巨蜈蚣的这一扑,泥沙顿时弥漫而起。 而此时,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成大才刚返回来,那个头上长着沉重撞角的怪物见黑蜈蚣似乎捉住了皮凤岭便停了下来,但听到成大才的声音后立即转身对准了他,然后几条腿快速的在地面上蹬踏,一阵泥土飞扬中化作一道黑色模糊的长线就冲了过去,顿时成大才那里就又传来一阵怒骂以及轰隆轰隆的声响。 局势不妙啊,没想到上官泓如此凶悍! 如此情景自然让手无利刃的邵稚心焦不已,这里要说一下,剑修与普通修士不同,尤其是与钱潮那样以御器作为一个主要手段的修士更不同,钱潮对敌时可以同时操纵数十把寒光闪闪的灵剑对敌,难以计数的灵剑如同凶猛的鱼群一样将对手围在当中,化作一片寒光的漩涡,令人眼花缭乱又难以应对。而剑修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剑修平时身上只有一把剑,五灵宗内比如木秀峰的顾渊师兄,比如言霜,再比如眼前的邵稚,他们手中的灵剑一般而言是成色非常好的,但仅此一把,身上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灵剑,平日里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心血都要倾注在这把剑上,因为专一,所以剑修才厉害。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李简,他是用双剑的,手中一长一短两把青竹灵剑,说起来作为钱潮的好友,如果李简想要,钱潮一定会不计材料地为他炼制最好的灵剑,但自从李简自行领悟出以物化剑的手段之后,他的身上除了这两根青竹枝之外再没有任何利器。剑修若要更换自己手中的剑,除非是有了境界上的突破,以邵稚为例,除非他日后有了大突破,成为了一位筑基修士,这时原本手中的灵剑就不再适合了,此时就要找人专门为其炼制一把法剑来使用。 正因如此,现在邵稚的剑被祝氅口中名为栉蚕的东西给困住了,才让邵稚陷入了无比尴尬又难看的境地中,甚至对于一位剑修而言这可以看成是极大的侮辱了。前面经常说御灵修士的手段都体现在其所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剑修的手段则完全依赖他手中的剑,没有剑,剑修嘛,实力便大打折扣,至少目前邵稚的剑被上官泓困住了,那他就对上官泓没了任何威胁。 压抑着心中的焦躁,邵稚沉声问道: “祝兄,我如何才能拿回我的剑?” “这……”祝氅抬头看了看,说道“这恐怕就需要汪姑娘帮忙才行。” 汪姑娘,汪存惜,此时这位先前逼退了上官泓的绝色女子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二:波浪(七十九) 上官泓放出了自己的灵虫黑甲蜋之后便立即向后飞退,她的打算很简单,就是完全依靠这些灵虫去对付汪存惜,而她有了先前的教训之后便对汪存惜的手段更有了几分忌惮,不过还是她先前的想法,忌惮归忌惮,上官泓自觉还是有手段能击败对方的,至少她对自己刚刚放出来的灵虫就非常有信心。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夜色最浓,本来只有空中点点星光而已,但他们交手的这里已经有亮光了,就是被困在栉蚕中邵稚的那把灵剑,剑身被困在几乎完全透明的栉蚕之中,白光闪闪的照亮了好大一片地方,因此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上官泓放出黑甲蜋时,就如同在一缸清水中倒入了一碗黏黑浓稠的墨汁一般,根本不用搅动就会快速扩散开来将整缸水都染成墨黑,就如现在无数的黑甲蜋一样,刚出现是那一团黑影并不大,但那是无数的黑甲蜋挤挤挨挨地团在一起,马上它们便各自展翅,彼此间拉开了距离,阴影也一下子便扩散开,成为这夜色中、天地间的一大团浓墨,上官泓也是在这时立即飞身而退的。 汪存惜原本还能看清不远处的上官泓,见到对手再次返回,她便将双手抚在琴弦上严阵以待,就在此时忽然发现上官泓的身影消失在一团嗡鸣大作的黑影的黑影之后,她立即明白这是上官泓要对付她的手段。 嗯,当时正是皮凤岭的泥沙巨人与上官泓的灵虫大战的时候,地面震颤加之轰隆声不绝,因此这嗡鸣声倒不显得如何突出,汪存惜细看之下辨认出那是一团数量惊人的黑色小甲虫,心中便是一惊,而上官泓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远处,她马上就明白了上官泓的打算,对方刚才吃过了亏,对她的琴声有所忌惮,不敢靠得太近,只以眼前这虫群对付自己,这些小虫子……恐怕不易对付! 出于本能,汪存惜已经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危险就在面前,她身后的伍德翰也听到了那阵不祥的嗡鸣,回头看时,顿时脸色一变,此时这位伍公子已经解除了地面之上的“流沙守尸阵”,再将最后的“寒凝阵”解除后,何宿酉就有救了,不敢耽误,伍德翰手上加速。 汪存惜所有的手段都在她的琴弦上,面对眼前如此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数量的黑色小虫子,她的应对依然是手中的古琴,素来以琴声应对敌人,此时她面临的危险虽然不是来自声音,而是来自那些黑色小甲虫的啃噬,但不计其数的黑色小虫子同时齐齐振翅的声音竟然如此可怕,那种嗡鸣仿佛能穿透人身,听在耳中令人心头发寒,忍不住一阵阵的惊悸。汪存惜以往对付过的大多是修士也有数量不多但体型较大的妖兽妖禽,而对付如此小的灵虫还是第一次,何况数量还是如此之多,她的心里也在一阵阵的发慌,甚至抚在琴弦上的手指都有些微抖。不过即便心中恐慌,汪存惜也没有急,她安静地等着,等着最佳的时机。 无数密集的黑甲蜋如一大团黑影要将汪存惜完全吞没时,骤然间声响大作,稍远一些的人人或许听得并不真切,但汪存惜身后的伍德翰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几乎不相信自己背后那纷乱嘈杂,混乱无章又紧密激烈的声音是几根细细的琴弦拨动时发出来的,若说那不绝于耳如强弓硬弩射出箭矢时弓弦的呼啸声是琴弦发出来的还算不离谱,但是一声接着一声如同铁锤狠狠砸在大铁板上那种声音则完全不该是琴弦能发出来的,还有那一声声从出现后就没有间断过的频密的铮鸣,就如无数把寒光闪闪的刀剑并举,刀刃对着剑锋狠狠地互相砍在一起、火星四溅时发出的声音一样,不过虽然惊奇,但伍德翰也发现自从背后的声音传来,那些密集不绝又令人心头发颤的嗡鸣声的确是减弱了几分。 而此时的汪存惜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那张秀丽无比的脸庞明显绷了起来显得神情郑重,也不看抬头看附近逼迫过来的虫群,垂着双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古琴。而在古琴之上,则应该是她那双正在拨弄琴弦的双手,但此时汪存惜从皓腕之处就一团模糊,古琴之上哪里只有一双手,也分不清是多少只手,乍一看如同十几只手在齐齐拨弄琴弦,托、劈、抹、挑、勾、剔,同时似有上百根葱管儿般的手指在晃动。那是汪存惜弹奏的过快,手的残影几乎布满了整张琴。所有这些纷乱杂沓的声音都是从这张古琴上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随着那几根琴弦强烈的震颤,汪存惜身前的那片空间似乎也被她那化作了十几只残影的手正不停拨弄着。虽然此时有光,但毕竟隔了厚厚的虫群,旁人根本就看不清楚,若在白日人们或许能看清这里的情形并且会大吃一惊,汪存惜的身前,无数黑甲蜋所处的这片空间如同被快速搅动翻转的湖水,这样说或许并不合适,因为汪存惜身前但凡有黑甲蜋飞舞的地方,它们所处这个空间似乎被锋利的琴弦切割成了紧密连接的许多块,嘈杂的琴声牵引之下,这些被切碎的空间有的受到了重重的挤压而同时相邻空间的则被大力拉伸开来,而且这样的情形还是不停转换的,瞬息之间可能就是几个变换,不论是受到挤压还是被拉伸开来,这琴声的威能都会着落于处在其中的黑甲蜋身上。 而随着琴声的爆发,在如此怪异的力量之下,原本密集的虫群一下子就被震散了,被琴声力量拉扯撕拽的再也聚不拢,至少暂时失去了继续飞扑而来的势头,在琴声的威能中,一个个黑色的小家中受着强大力量的挤压揉搓,瞬间就有不知道多少黑甲蜋落了下去,如同密集的黑色雨点,让这片浓浓的黑色变得疏淡了许多。 说起来对付这样密集的虫群比对付修士要困难的多,汪存惜对付上官泓其实并不难,就算上官泓不懂乐律术,但她总应该懂得音律,就算她不懂音律,只要是灵智开化的人就能被琴声所吸引,她所演奏的《十张狂》这首曲子上官泓只要稍微听进去一点后面便欲罢不能,如同嗜酒之人面前有一坛酒那他必然不会只饮一杯,必然会完全沉浸进去,乐律术对敌,对手越听则对自身的伤害越大,也如喝酒一样,喝多了总是会醉的,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上官泓之所以开始被逼退就是这个原因。 而眼前这虫群则不然,灵智不开,就算汪存惜将《十张狂》完整的弹奏出来对这虫群也几乎没有什么用,想让一群虫子被琴声吸引岂不是笑话,所以对付面前黑压压密布的虫群,汪存惜苦修了多年的《十张狂》根本就用不上,她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让自己的灵气通过琴弦变成能最直接的力量施加在这密密的虫群身上。 嗯,其实若是换作了钱潮来应付这个场面的话,他做的会比汪存惜更好而且更简单,也根本不必如此紧张。早在突破小五关之前钱潮就有了对付密集虫群的办法,那还是刚认识马琥不久,钱潮应马琥的要求为他炼制能对付灌溪口之中无数的毒蜂钻竹风用的东西,钱潮便为其炼制了一种名为“慑鼓”的灵器,是以某种妖蛇之皮为鼓面,以某种体型巨大的妖兽中空的腿骨作为鼓身,炼制好后修士敲击之时会损耗自身灵气,但发出的鼓声却能让大片大片密集如云的妖虫身形不稳纷纷的摔落在地。虽然上官泓的黑甲蜋比起灌溪口的钻竹风要厉害许多,但这些年过去,钱潮却一直没有放弃对“慑鼓”这一类音律灵器的研究,身上所带的慑鼓也早不是当初炼制的那一个,除了他炼制的手法精进许多之外,炼制所需的材料更是比当初用的更加高阶,就算一次敲鼓无法完全对付这么多的黑甲蜋,多敲几次也就是了。 说起来这黑甲蜋就是上官泓专门找来要对付钱潮五个人的,可惜此物若是用在对付钱潮五个人的时候相比用处不大。 不过见到自己的黑甲蜋纷纷坠落,上官泓却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嘴角还有一抹冷笑。 马上,事情的发展就出乎了汪存惜的预料,她以为凭借自己这样的弹奏一定能将面前这虫群除掉,开始看时也的确有大片大片的黑甲虫直接从空中落了下去,似乎是被她琴声所伤,这让她心头一松。 但是,前面也说过了,这黑甲蜋是上官泓专门找来对付汤萍与钱潮五人的,上官泓并不知道钱潮有慑鼓这样的灵器,否则她一定不会花心思去找这种灵虫,她是花了大心思的,这黑甲蜋是上官泓精心挑选之后才定下来让自己长辈去找来的,别看个头只有女子小手指的指甲大小,但一个个的身上那层黑色的甲壳就如厚厚的甲胄一般坚硬无比,修士的灵剑自然能将它斩开,但也一定会发出“叮”的一声类似于斩断铁钉的声音,而且这种灵虫不畏水火还百毒不侵,极难杀死的同时却头脑最是简单,认主之后便只会听从主人的调遣,只要不死,只要主人的命令不变,它们就算死也会按照主人的命令做事,所以这种灵虫才会受到御灵修士的青睐,但又因为难寻难得才格外的珍稀。 因此,虽然有大片大片的黑甲蜋被琴声震落下去,但是落下去时就有不少已经苏醒的,然后便半空振翅重新飞起,即便是落在地上也罕有死去的,地面上依旧是一面寒气弥漫,但因为“流沙守尸阵”已经被解除,所以那些黑甲蜋没有陷入泥土中,而是很快又恢复过来并再次展翅重新飞起来,继续向着汪存惜而去。 这种情形汪存惜开始并未发现,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手段见效,以为再过片刻,眼前剩余的虫群便会完全消失,为此她还松了口气,但等她发现她这样的手段对这些小小的黑甲虫没有致命的伤害时,这位一直沉静的女子终于慌乱起来。 她的手段对这些虫子无效! 很快上面下面便都是黑甲蜋,汪存惜的处境也再次变得危险起来。 而此时也是邵稚向祝氅发问如何才能取回自己灵剑的时候。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三:波浪(八十) 因为提到了汪存惜,邵稚与祝氅便同时向那边的空中看了过去,正看到汪存惜的身形在一团嗡鸣大作又如浓墨般的黑影之中飘忽不定的来回躲闪,还有一人也在紧紧地跟着她,那正是伍德翰,这时他们才发现汪存惜居然呈现出败相来,处境不可谓不危险。邵稚见此自然想去帮忙,但尴尬的是他有心却无力,此时他的剑还在这只怪异的大虫子之内,这东西也不动弹,就在这里蜷着,那把白光闪闪的灵剑也在眼前,偏偏他就是不能取出来,因为据祝氅所言,一旦他触碰这大虫子的话,整个人都会如那把剑一样,这让他既着急又窝火。 祝氅闪目看了一圈,除了那边几个大纨绔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上官泓的手段纠缠住了,除了他,还有一个齐思旌。 嗯,当然,还有倪秋漪,不过祝氅虽然心机深沉,但是面对倪秋漪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倒不是被那女子的容貌吓的,他之前也没有见过倪秋漪,但他之前却听说过这个女子的传言以及手段,因此对她十分的忌惮,这段时间一直敬而远之,所以倪秋漪虽然也如看热闹一般没有任何动作,但祝氅却把关注的目光看向了齐思旌。 这齐思旌先前还对上官泓频频出手表现得十分积极,现在怎么却停手不动只在那里看热闹了呢? 祝氅心中不解。 其实齐思旌并非是在看热闹,而是在等机会。 在之前上官泓熄灭鲲油盏对何宿酉出手之后,齐思旌立即就对上官泓施展了手段,他擅长符箓术,所用的手段自然就是符箓,原本齐思旌还是个有些心高气傲的人,本以为此次定能建功,但动手之后才发现他的符箓使用了不少,如雪片一般大把大把的洒出去,但没有一张能打在上官泓的身上,这令他一度气急败坏,更加频频出手,恨不得将身上所有的符箓都使出来一定要让上官泓尝尝他的厉害。但很快,齐思旌便冷静了下来,在他看来,寻常的符箓根本无法击败上官泓,很可能就是因为她背后那对彩翼的原因,上官泓的身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还异常的灵活机敏,如同背后生眼一般能准确知道他的符箓的数量,方向还有速度,然后在准确地避让开,甚至还能以他的符箓去对付伍德翰,这让齐思旌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折,当然这也是他不知道上官泓披散的头发中有一只专门盯着背后的灵虫负劳的缘故。 在认为继续下去不过是浪费他身上所携带的符箓而已时候,齐思旌便停了手。 虽然停手,但是这位齐公子并不是气馁,而是在思索如何击败上官泓的办法。 而且他也想到了。 办法就是齐思旌身上带着的那种令钱潮都十分好奇很想见一见的符箓,同身符! 同身符,取感同身受之意,要说明它的用途则要举例才行,假如上官泓如同片刻前纠缠伍德翰一样不死不休的纠缠齐思旌的话,只要齐思旌将那同身符在自己身上贴一张,再往上官泓的身上也贴一张,那么接下来上官泓所有用在齐思旌身上的手段都会返还到自己的身上,也就是说那样的话,上官泓再伤害齐思旌其实就是在伤害她自己,包括她右手食指化作的那根金灿灿的长针也是一样。 当然这里面有几个问题要说清,首先就是同身符所限定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使用这种符箓的人,比如齐思旌,另一个是中了这种符箓的人,比如上官泓,除此之外任何人对他们两个人出手的话,他们二人若不躲避,或是躲避不及,都会让他们受伤。简单说就是齐思旌对上官泓动用了同身符之后,假如此时再有什么其他的人暗中偷袭齐思旌而且也得手了,这份儿伤害是无法转嫁到上官泓身上的,因为那是他们二人之外的第三个人动手,所以这伤害也只能由齐思旌自己承受。另外就是自伤也无法让对手承受伤害的,这符箓还没那么不可思议,真如此的话,解决眼前的局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齐思旌给上官泓用一张同身符,然后立即掏出灵剑抹脖子自刎,那样上官泓就会立毙当场,就算要留她一条活命也能做到,齐思旌还可以拿一把灵剑去砍自己的胳膊腿儿,而发出惨叫的却是上官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同身符的效用还没那么逆天! 然后就是齐思旌并不打算自己对上官泓使用这种符箓,使用这同身符的另有他人,正是何宿酉。 说起来这也很无奈,上官泓现在的目的就是阻止伍德翰解开下面的阵法,要让何宿酉困死在里面,应该是因为那灯盏的灯油被何宿酉洒掉的缘故,才让上官泓如此痛恨他,一定要让他死。 而一旦伍德翰解开了下面的阵法,何宿酉从阵法中逃了出来,那上官泓必然会抛下所有人继续追着何宿酉痛下杀手,那时不论是齐思旌还是任何一个人去对付上官泓都很难奏效,因为上官泓凭着现在的身法根本就不用理会旁人,只要避开即可,至少现在看众人都拿她无可奈何。唯独何宿酉有机会使用这同身符,齐思旌觉得在近距离甚至面对面使用同身符的话,凭着以往他的经验,上官泓就算再快也无法躲避,至于何宿酉愿不愿意使用这种符箓嘛,这可是能保他性命的办法,因为到时候上官泓不论用什么手段伤到何宿酉,最后承受那伤害的都会是上官泓,所以他必然不会拒绝。 而之所以齐思旌还会想到何宿酉愿不愿意使用这种符箓则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同身符的使用与寻常符箓是有区别的,需要有些东西加持才行,而那东西就是……使用符箓者本人的精血,这一点是必须的,而且还必须是鲜血,不能提前以那人的血涂抹在符箓上面再保存起来日后用,若无法满足任何一点的话,就算将那同身符甩出去也不过是张软绵绵毫无用处的废纸而已。 其实关于同身符还有一点,而且这一点同样非常重要,要说明的话也要举例才行,就比如上官泓与齐思旌死斗,齐思旌在不敌的情形之下对上官泓使用了同身符,依着这种符箓的名字的字面意思,感同身受,其作用也可以依着字面理解。也就是符箓使用之后,上官泓的手段用在齐思旌身上会返还给上官泓自身,让其被自己的手段所伤。但此时齐思旌若再去对付上官泓的话,不论用的是符箓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只要打在上官泓的身上,真正会受到伤害的也应该是齐思旌才对。这样一来的话就有些尴尬了,一旦在争斗中齐思旌使用了同身符,那二人就只能罢手互相瞪眼对骂了,这就有些可笑了,而且是不可能的。 绛州齐家的符箓术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这同身符更是他们家中的不传之秘,能让齐家的修士在对阵强敌的时候有机会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使用之后双方谁都不能向对方出手,那这种符箓岂不就是一个笑话! 破解的方法当然有,就在齐思旌脖子上挂着,在他胸前贴肉藏着,那是一块玉牌,上面有绛州齐家的长辈布置的一个阵法,这阵法更是齐家的大秘密,有了此物在身,就能够克制住同身符对自己的影响,也就是说只要齐思旌带着这块玉牌,在争斗中又让对方中了自己的同身符,那么局面就会变成只能他打对方,而对方无法伤害到他的一边倒局面。 所以这个玉牌对齐思旌而言非常重要! 也因为上述的这些原因,齐思旌在等,等着伍德翰能将阵法解除,等着何宿酉从地下钻出来,不管何宿酉多么狼狈虚弱,只要他一出现,齐思旌就会立即上前去取他的血。 在等的过程中,齐思旌注意到祝氅的目光几次疑惑地向他看过来,其实不止祝氅,包括那边的几个大纨绔见他罢手也有些不解其意,但齐思旌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理会那些人。 …… 祝氅看了看便明白齐思旌没有出手去帮忙的意思,而其余的人嘛,邵稚只能在这里干等,甚至若上官泓来对付他的话,邵稚这个堂堂的剑修恐怕就只能逃走,皮凤岭现在在那个翻腾震颤不止的大土堆中不知死活,成大才在那边与一个体型不小的怪物对上了,一时间难分上下,根本就抽不出身来,而倪秋漪嘛,祝氅又指望不上,想到这里他只能叹口气,总不能一直看着,若是何宿酉真的死了,那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也就断送了,看来只能他去帮一把了。 祝氅一直存着私心,包括这次主动提出来针对上官泓的布局也是如此,他一直想回到五灵宗,但假如真的能回去的话,现在将上官泓得罪了又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谁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日后会不会暗中对付他呢,但眼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否则他根本连回都回不去。 正想着忽然“砰”的一声一道黑影就飞了过来,落地弹跳了几次之后有滚动了一阵才停下来,再看时居然是成大才,就见他气急败坏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狠狠骂了一句之后就一阵风一般的又冲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那大土堆里也有了动静,就见那大土堆中忽然伸出一只泥沙巨手来,而且那巨手之中还抓着一条正剧烈扭曲的黑色巨蜈蚣,紧接着就见皮凤岭从那土堆之中一跃而起,但是他的身形刚刚路过那大蜈蚣的时候居然被那巨蜈蚣一下子就紧紧的咬在了腰间,同时那只泥沙巨手迅速崩溃,泥沙弥漫中伴随着一声惊叫,皮凤岭再次不见! 看到这里,祝氅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四:波浪(八十一) 片刻之前,汪存惜还以为凭借自己的乐律术就能将面前这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黑色小甲虫尽数击杀,而且开始的时候那些虫子在琴声之下的表现也的确如此,如同纷纷而落的黑色雨点一般成片的从空中落下,这还让汪存惜松了一口气,以为上官泓不过如此。 但是转眼间形势就变了,汪存惜显然是低估了这些虫子的坚韧,她的乐律术并不能将它们杀死,而是如同将它们震晕一般,无数的黑色小甲虫从空中落下,待这些虫子醒来便纷纷再次向她袭来。而且很快形势就完全变了,刚才汪存惜是面对那些扑面而来的虫群,虫群并未包围她,危险大多来自于她身前,而此时这些黑色的小甲虫便都飞散了,密密麻麻的头上脚下都是,汪存惜处于虫群正中,而她的琴声却只能照顾到她的身前,头上脚下的虫群就很难兼顾,加之这些虫子数量多,被一只咬在身上的话,她的琴声必然会乱,接下来就会断,那样就会是更危险的局面,所以汪存惜的身形便只能动起来,冲出虫群的包围,不停的变换着方位躲避。 这就让与她在一起的伍德翰很是狼狈,汪存惜不能对付的虫群,伍德翰看过之后自忖也无法对付,因此只能紧紧的跟在汪存惜的身后,而随着黑甲蜋进一步的飞散开来,汪存惜与伍德翰的处境就越发的狼狈和危险。 上官泓看到这一幕后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这黑甲蜋原本是她专门预备了准备对付彦煊的,这种灵虫不畏水火,刚才在汪存惜的琴声之下就有大团大团的黑甲蜋落入下面寒气彻骨的阵法之中,但是很快,那些落下去的至少大部分都重新飞了起来继续向汪存惜扑去,在上官泓原本的设想中,这种黑甲狼就是用来应对彦煊“凤息术”的,现在看来就算汤萍的冰寒法术也应该不在话下,哪怕十成之中有一成能活下来扑咬到彦煊或是汤萍的身上也算成功,如今看来这种灵虫果然不错,不枉她家中长辈花费心思为她寻找。 就在上官泓得意的时候,忽然她面色一冷,微微侧头,但却并没有扭回头去。 在上官泓身后的空中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还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吱吱”尖叫声,细看便能看出那些红点正是一双双红色的小眼睛,那是几十个鹰隼般的黑影正排列的密密麻麻拍打着双翼迅疾无比的向她而来,是祝氅出手了。 见到了汪存惜的处境,祝氅不得不出手相助,否则接下来汪存惜若是败了,上官泓立即就会向伍德翰出手。 祝氅是御灵修士,他放出去的是几十只黑色的蝙蝠,这些蝙蝠长相凶恶,双目闪着令人发寒的红光,体型都如寻常鹰隼大小,肉翅之上两只小爪锋利,身下还有两只更大的锐爪,口中还利齿排列,发出的尖叫声更是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上官泓在第一次中埋伏的时候,祝氅与众人联手将她从空中逼落到地面就是放出的此种蝙蝠,名为“噬灵鼠”。 嗯,上官泓自然将这种见过一次的灵兽认了出来,也知道是谁在向她出手。 这噬灵鼠并非是祝氅最厉害的灵兽,但胜在数量多,这几十只还不是全部,大约也就是一半而已,祝氅觉得凭着这种灵兽总能纠缠住上官泓一阵子,应该能够让汪存惜想到拌饭破解眼前的困境。 只是可惜,他想错了。 上官泓在空中数十只噬灵鼠扑来的时候除了开始还有些错愕之外就再没回头,这让祝氅十分不解,还暗道这女子怎么如此托大呢?眼看着众多的噬灵鼠已经将上官泓的身形遮掩住下一刻就会齐齐的飞扑到她身上时,忽然间就在上官泓下方,泥土翻涌纷飞,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从地下钻出,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呼啸声响起,与此同时借着邵稚那把剑发出的白光,祝氅就看到一张张深褐色的大网从下向斜上迅速的铺展开来,他那些噬灵鼠躲闪不及,几乎都被急速出现的一张张大网罩在其中,立即,那些大网便骤然收缩,将其中数量众多的噬灵鼠挤挤挨挨的缚在一起,此时网中的那些黑色的大蝙蝠彼此挤靠,翅膀都舒展不开,哪里还能飞,一个个拼命尖叫着随着那大网一起落了下去。 这时祝氅才看清楚从泥土中钻出来的是一只一人多高的大蜘蛛,那圆滚滚的肚子上是一道道颜色各异的花纹,看清之后祝氅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花彩娘!这……” 并不是所有的噬灵鼠都被网住了,有一只漏网之鱼就侥幸躲过了众多的大网,孤零零的却依旧直扑上官泓而去,不过就在它距上官泓还有不足两丈的时候就见上官泓骤然转身左臂向空中一探,一条长约两丈的大螯瞬间出现,凶狠的螯钳迅雷般就将最后那只噬灵鼠死死的钳住了,不过上官泓却没将它钳成凉拌,而是大螯马上回缩,就在要到上官泓面前时就见微微的金光一闪,一根长长的金针已经刺入了噬灵鼠的体内,瞬间那金针再次回缩重新化为上官泓右手的食指,然后上官泓毫不停留的左臂一抖便将那只还没有死而且吱吱的叫得更大声的噬灵鼠远远的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祝氅的脚边。 那只噬灵鼠自然是活不成了,中了金蝎之毒,此时正在痛苦的挣扎,两只肉翅猛烈的拍打着地面和祝氅的靴子,此时上官泓在扭头回去之前才冷冷的看了祝氅一眼! 何止祝氅脚边这只死前挣扎的噬灵鼠活不成,刚才所有被网住的那些也都活不成了,被毒蜘蛛花彩娘的大网网住,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花彩娘喷出的大网也是有毒的,那些细韧的深褐色蛛丝就有剧毒,而且那种大网但凡网住东西后便会不停的收缩知道缩成一个小球一般,祝氅刚刚放出去的那些噬灵鼠正在受着毒刃加身的痛苦,吱吱的叫声正在慢慢的弱下去! 好厉害的上官泓! 她怎么有如此多的珍稀灵虫! 名为花彩娘的大蜘蛛在上官泓扭回身去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或许是重新钻回了地下,而上官泓扭回身后就立即拔起身形飞了出去。 此时的汪存惜与伍德翰已经陷入了莫大的危险之中,两个人在躲避之中已经被虫群冲散了,虽然琴声之下依然不断有黑甲蜋坠落而下,但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尤其是对伍德翰而言,面对这样的手段,他已经惊慌失措了。 忽然间在漫天飞舞的虫群之中多出来几颗并不起眼的金色小亮点,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十分的微弱,上官泓也没有注意到,她操纵着黑甲蜋已经将伍德翰团团的围住了,那个人再也逃不出去,只等她过去将他擒住,而此时汪存惜还被她其余的黑甲蜋追得团团转,自顾不暇。 但是,骤然间这种金色的小亮点的数量便增多起来,仿佛不知从哪里一阵大风吹来了漫天的金沙一般,无数的金色小亮点悬浮,与空中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甲蜋互相交错,彼此相邻,密密麻麻的掺和在一起,上官泓见了顿时面色一变,然后抬头就向一边看了过去。 紧接着如同飓风骤起一般,所有的金色小点在同一时刻便开始纷乱的搅动起来,如同空中出现了一个耀目无比的金色漩涡,随着那些小亮点的高速搅动,上官泓便承受不住了。 因为她的黑甲蜋被那些高速转动化中作一团团金线的金色的小亮点不断的洞穿而过,然后纷纷坠落而下再也飞不起来。在汪存惜的琴声下,甚至在下面的奇寒中它们都可以安然无恙,但是这种金色的小亮点高速撞来时却能轻易的在它们身上撞出一个通透的小洞出来,但凡如此,黑甲蜋必然会死。 这是景禄的手段! 景禄早已经看不下去了,如此好的局面,但没想到宗飨与章益请来的这些人如同一个个的酒囊饭袋一般,中看不中用,要知道上官泓根本就没有动用那个灯盏,即便如此大好局面也完全浪费了,这么多人让一个上官泓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只一味的浪费时间,若是那个姓何的真的死了,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也会就此作罢,而他还想借此机会去对付钱潮那五人,现在看这些人一个个或是无能或是不愿出力,都指望不上,看来要对付钱潮五个人还是要凭着他自己才行,不过即便如此也要保住下面阵法中那个倒霉的家伙,否则的话景禄在这断肠谷内也找不到那五人的行踪,所以,这个能布置阵法的还不能死。 也因此,景禄施展手段只救下了伍德翰。 而当时伍德翰完全被黑甲蜋所困,就在他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他又被一团旋转不停的金光所包围了,与此同时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面前那些黑色的小甲虫纷纷坠落而下,瞬间几乎荡然无存,他大喜过望,知道是有人援手,但却想不起这是哪一位的手段,直到看清楚出手的人时才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景禄的手段居然也如此的强横! 景禄出手,上官泓瞬间就损失了不少的黑甲蜋,见识了这个手段上官泓知道黑甲蜋是敌不过的,索性便将所有的灵虫召回,瞬间烟消云散一般,汪存惜的身形才在空中止住,此时她面色微白,显然是刚才那急密的琴声耗损了她不少的灵气,再看上官泓时,汪存惜的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忌惮来。 上官泓却不理会汪存惜,看着空中的景禄,冷冷的说道: “怎么,景禄,景公子,你亲自动手,这是要与我撕破脸了吗?” 原本动手之前宗飨还扯了扯景禄,不愿他出手,但景禄的性子上来便什么都不顾了,听完上官泓的话,他冷冷的说道: “撕破脸,哼,不早就撕破脸了吗?上官泓,你几次三番的对我们出手,现在还要这样说,岂不是可笑!” 上官泓听后冷笑道: “不一样的,我与……这些人动手,你们几个废物不出手的话,过后嘛,咱们还能有个见面之情。若你们也出手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们身娇肉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别怪我提前没提醒你们。景禄,既然你动手,等回去的时候身上若是添了什么伤,你可不要回去哭哭啼啼的向你家的长辈去告状,唉,我现在连师父都被罚闭关,正是好欺负的时候,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放心,既然动手,就算死在你手里又能如何,不过是我手段不如你罢了!” “好!”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五:波浪(八十二) 说了一声好之后,上官泓看了一眼景禄身后正在不停变幻手诀的伍德翰,那人手忙脚乱的样子惹得上官泓一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下面的阵法解除,在上官泓看来这个家伙的阵法之术似乎是个半吊子,比起钱潮来应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她当然不会阻止这家伙将何宿酉放出来,于是便又看了一眼景禄身后其余几个大纨绔,伸手一指伍德翰便有些挑衅的说道: “几位,我马上还要出手对付这个家伙,景公子都要与我动手了,你们几位就没有兴趣吗?别到时候景公子护不住那个家伙然后你们再一个一个地跳出来,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要我说干脆你们一起上岂不更好?” 景禄闻言哼了一声。 上官泓说话的时候故意把目光一直停留在娄青药的脸上,眼神中满是轻蔑和鄙夷,娄青药铁青的脸庞上怒意显现,这一夜原本计划得不错,也进行得不错,他们唯独没有料到一点:那就是即便不动用那个古怪灯盏,上官泓居然也如此棘手,这么多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就在娄青药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宗飨轻轻一扯她然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上官,你闹够了,如果日后能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接连对我们的冒犯就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 这话听在上官泓的耳中不啻于一个笑话,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神色一变,同时她脸上还起了些惊人甚至是骇人的变化,紧接着上官泓的身形便毫无征兆的以极快的速度从众人眼前向后疾退,她刚刚后退时的速度算得上是今夜最快的速度了。 也就在上官泓身形暴退的时候,一直未出手的倪秋漪正慢慢地飞了过来。 上官泓向后退是分成几个阶段的,十分连贯,每个阶段都是速度极快中然后慢下来似乎是要停下身形,却突然又陡然向后增速,如此反复,就如同有什么巨大的凶险一直在盯着她,紧紧地跟着她,只要她想停下来便进一步地逼迫她一样,让她不得不一再向后退去。待上官泓停下来时已经远离了众人,甚至不在那片寒气森森的阵法上空,她骤然而退时众人还十分的不解,因为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人对上官泓出手,而上官泓停下来时也正是倪秋漪慢悠悠地飞到阵法的正上方时,众人这才明白是这个丑女出手逼退了上官泓。 此时有两个问题让众人疑惑,首先就是倪秋漪何时出手的,又是使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众人都知道她擅长用毒,但却没有任何人见到倪秋漪出手,难道施毒就是这样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的吗? 那也太可怕了! 其次就是上官泓是如何发现倪秋漪对她施毒的,不过他们更想知道的是上官泓现在是怎么了,她脸上的……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上官泓正警惕地向这边看过来,她原本脸庞白皙,五官更是清秀,但就在此时,她左边那只杏眼完全看不见了,就在她左边眉骨以下,颧骨以上,趴伏着一只核桃大小,须腿齐全,漆黑如墨的……蜘蛛! 诡异的是这只蜘蛛的后背上,也就是正对着倪秋漪的那一面上,还不停地闪着点点红光,这让上官泓一张脸显得诡异恐怖起来! 倪秋漪显然对上官泓的变化有些意外,她擅用毒但也是个御灵修士,而且还很有见识,在确认了上官泓脸上的东西之后便十分惊奇的说了一句: “墨蝳蜍,居然是这样珍稀的灵虫,上官姑娘还真是令人羡慕,想来为了此物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墨蝳蜍,正是现在趴在上官泓左眼上的那只黑色蜘蛛的名字。 这墨蝳蜍也是一种较为珍稀的灵虫,与上官泓头顶上趴伏的那只如同小蜻蜓一样的负劳差不多。这种灵虫种没有什么毒性也不厉害,看上去它就是一直通体漆黑如墨的蜘蛛。其生长的地方除了毒虫密布之外,往往是毒水处处,瘴雾弥漫之地,因此这种体型并不大的蜘蛛天生就有一种辨别毒物的本能,就在它的后背之上,那些不停闪烁红光的小点其实是它多生出来的一簇眼睛,比米粒还小,指甲盖大小的地方就有几十只小眼,这些眼睛并不是视物用的,但却能清晰无比的辨别哪里有毒,哪里安全。 在此就要说一下上官泓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了,包括在她头顶乱发之中趴伏、专门盯着后方的那只负劳,以及现在脸上出现的这只墨蝳蜍,上官泓现在所使用的是一种名为“附灵术”的手段。 前面说过许多次,御灵修士的手段都在他们所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当然还包括各种灵虫,御灵修士的手段嘛主要来说有两种,一种名为御灵术,就是放出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由它去攻击自己的对手,这也算是御灵修士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手段了,这手段御灵修士人人都会使用,因此并不为人们所重视,当然,若是那被放出的灵禽灵兽十分厉害则自当别论;第二种就是玉灵术,这种手段也出现过多次,不论是汤萍还是上官泓都在争斗中经常用到,就比如上官泓左臂可以化作一根两丈多长的金蝎大鳌,右手食指可以化做有剧毒的金蝎尾针并以此对敌,这就是玉灵术,是指御灵修士借用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以及灵虫的力量,让这种力量或者说是能力在自己的身上体现出来并加以利用。 而除了上述的两种手段之外,御灵修士还有许多其他的手段,就比如现在要说到的附灵术。 附灵术在御灵修士之中并不是一种显学,因为修习附灵术一般都为专门豢养各种灵虫的御灵修士,而这样的御灵修士并不多见,大多数的御灵修士都是如汤萍那样的,所豢养的有灵禽灵兽,还有灵虫,汤萍豢养的灵虫包括两只白玉小蜘蛛还有两只碧绿的小螳螂,她这种御灵修士就是不拘一格,只要合适,只要自己喜欢便什么都养;其他的还有类似于娄青药这样的,娄青药所豢养的有灵禽灵兽,唯独没有灵虫,或是不喜,或是没有入她眼的。像汤萍与娄青药这样的御灵修士一般是不修习附灵术的,因为没必要。 而上官泓则与汤萍还有娄青药都不同,她所豢养的完全是各种灵虫,而且还因为她师父以及她自己出身的上官世家的缘故,她所得到的灵虫几乎都是珍贵难寻的珍稀品种。除了以往她显露过的黑色巨蜈蚣,彩蝶以及金蝎之外,今夜上官泓所有召出来对付众人的无不是灵虫,包括负劳与墨蝳蜍在内。 所谓附灵术就是一些没有争斗之力但又很有用处的灵虫,御灵修士有手段可以让其附在自己的身上,就如现在负劳和墨蝳蜍分别在上官泓头顶和眼睛上一样,就可以得到这种灵虫的能力。 实际上施展玉灵术也可以得到这样灵虫的能力,但是却没必要,因为御灵修士施展玉灵术时能借用的灵禽灵兽包括灵虫的能力在数量上是有限制的,或者说是数量越多就越难。比如上官泓,她能同时左臂化作金蝎大鳌,右手食指化作金蝎尾针,虽然借用的都是金蝎的力量,但这也算同时借用了两种力量,但别忘了,上官泓同时在后背上还有一对彩蝶双翼,这是她身法能远超众人的依仗,也就相当于她同时借用了三种力量,虽然还不是达到极限,但对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而言,能做到上官泓这种程度的已经算是罕见了,从这一层上来讲,上官泓的造诣已经在汤萍之上。但同时对上官泓而言,她也无力再继续施展玉灵术去借用负劳或是墨蝳蜍的能力,所以只能施展附灵术,让这两只灵虫出现在她的身上,这样也能获得这两种灵虫的能力。 若说附灵术的缺点嘛,那就是会被人看出来,不论是负劳还是墨蝳蜍,被人发现并识破的话,便有可能会被杀死除掉,那样的话那份能力便不在了,虽然说这一点很难,但假若邵稚知道了这一点的话,想必他接下来会专门针对这两只灵虫下手,至少那只负劳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 上官泓与景禄与宗飨斗口时发现了悄悄飞来的倪秋漪,在场所有人的手段她或是早就知晓或是已经动过手知道了对方的手段,唯独倪秋漪还一直未曾出手,在今夜她曾中过毒,是何宿酉出手,但那手段极为拙劣,因此她坚信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擅长用毒的人物,何宿酉的毒就是从那个人手中得到的,而未动过手的就只有一个倪秋漪,当然她还不知道倪秋漪的姓名,但见到对方悄悄飞来的时候就十分的警觉了,毕竟擅长用毒的修士是绝不能小视的,由此她才再次施展了一种附灵术,让那只墨蝳蜍趴在她的左眼之上,利用墨蝳蜍的视野去看倪秋漪的举动,果然对方出手施毒,也果然除了她之外旁人根本就不能察觉,而上官泓则是无法抵抗,或者说是不敢,她当时便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后退。 稳下身形,见对方没有继续追击后,上官泓平复心态同时开口说到: “这位姑娘,好高明的施毒之术,敢问高姓大名?” 倪秋漪冷冷一笑,说道: “我不喜欢盘道,名姓什么的还是不说了,免得日后为自己招惹麻烦。”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六:波浪(八十三) 听到对方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上官泓就知道对方担心日后受到自己的报复,不由轻蔑一笑,说道: “这位姑娘不愿说出来也无所谓,嗯,这修行界虽大,但像姑娘这样卓尔不群又令人印象深刻的还不多见,再加上姑娘的手段更是独特而又高明,想来在修行界里打听起来也不难,况且,就算不好打听,那边那几位自认身份高贵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口风特别紧的人,想来要知道姑娘的来历,还是不难的。” 上官泓这话实际上就是在说倪秋漪相貌丑陋,又擅用施毒之术,这样的人不多,又是个女子,所以若是打听的话应该不难,而且就算打听不到,日后从宗飨与章益的口中也能得知她的身份,知道了她的身份还能做什么呢,这当然是在威胁,而且不止是说给倪秋漪听,更是说给所有人听。 上官泓以为这样说会令对方心中忌惮,不过她却想错了,倪秋漪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性子,听完之后冷冷一笑说道: “嗯,我知道上官姑娘是说在下相貌丑陋,唉,这也没办法,爹娘就给生了这副面孔,说我喜欢给人下毒,呵呵,长得丑还喜欢给人下毒,这样的人物很容易打听,是不是?其实上官姑娘日后根本就不用去难为那几位公子,如你所言,打听我很简单,这里我还要劝姑娘多方打听打听,知道的就能更多一些。说实话,我出身的那个小小世家的确是依附于五灵宗,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拿捏的,嗯,上官姑娘将来打听清楚了可以我的来历说给令师尊听,且看那位前辈怎么说。不过……要报复我家嘛……呵呵,还要有一副好牙口,免得到时候不但没咬下肉反而自己崩下几颗牙齿来!” 倪秋漪这话说的倒是一点都不假,邛州倪家,的确是个不大的小世家,但倪家在邛州的地位却十分的超然,多少年过去了,修行界里风雨不断,大小世家此消彼长,邛州的大世家不知道冒起又衰落了多少,不少曾经的大世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名字,有一些甚至年轻一辈的邛州修士都没有听说过,唯独这个倪家一直地位稳固。而且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大小世家打过倪家的主意,但哪一次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好在倪家一直人丁不旺,又没什么扩张的企图和心思,因此后来才无人愿意招惹倪家,而实际上放眼整个修行界,也没什么人愿意与倪家擅长用毒的修士对上。至于上官泓口中的威胁之意,倪秋漪并不放在心上,她虽然不愿意为自家招惹麻烦,但就算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在五灵宗是个不讲道理的浑人,只要听到倪家的名头,想来也会三思而行,要知道一脚踩不死毒蛇的话被反噬一口也是致命的,至于上官家则更是如此。 除此之外,倪秋漪与上官泓对话针锋相对,毫不相让,这也是有原因,那就是此时在场众人之中,若仅凭个人的真实手段,能与上官泓斗个旗鼓相当至少是丝毫不落下风的,或许只有倪秋漪能够做到。 也可以这样说,假如上官泓不凭借鲲油盏的话,章益与宗飨请来的这些人之中有两个会让上官泓十分忌惮。 第一个就是正陷在寒凝阵之中出不来正在受苦的何宿酉,没错,就是他,何宿酉是个被人们小看了的人物,别看他一向不讨众人的喜欢而且现在更狼狈得无以复加,他还是被上官泓打入阵法之中才被封禁到现在的,但何宿酉的手段对上官泓而言有很大的威胁。旁的不说,只他那厌胜术与巫蛊术就会让上官泓十分头疼,可以回想一下,包括今夜,上官泓所有在何宿酉手中吃亏的时候,但凡是何宿酉自己的手段,上官泓要破解,要转危为安,就必须要借助鲲油盏,否则就会受一番折磨,若是只凭着真本事相斗的话,一个何宿酉大概就能让上官泓落荒而逃。 而第二个人就是倪秋漪。以前上官泓让这些人畏惧的手段有两个,一个则是她的鲲油盏,第二个则是她显露过的拘灵术,而在今夜上官泓又将自己的真实手段显露出来让这些人大吃一惊。其实上官泓前两个手段也都颇受限制,在以前她就心疼鲲油盏的灯油,舍不得多用,在今夜鲲油盏的灯油几乎都被何宿酉倾倒了出来,这个灯盏她自然舍不得再用了。另外,她的拘灵术虽然厉害,但是施展起来太过麻烦,在面对面的争斗之中根本就无从使用,所以也可以不计。而她的真实手段,不外乎她的那些珍稀品种的灵虫,凭借着那些威力十足的灵虫,她在对阵这些人的时候也算占尽了上风。 但相比于上官泓,倪秋漪其实一点也不弱,与众人一样,倪秋漪一直对上官泓的那个灯盏十分忌惮,但是上官泓不敢轻易动用那个灯盏的话,倪秋漪就对上官泓没有任何惧意。当然,动手之前倪秋漪也想好好看一看上官泓的手段,而且想看得更全一些,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出手,而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她与上官泓一样也是一个御灵修士,前面说过,御灵修士中专门豢养灵虫的本就不多,但凑巧的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四个御灵修士,倪秋漪恰恰与上官泓一样也是个专门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 在这里便该细细的说一说倪秋漪的手段了。 邛州倪家有用毒的传承,这个手段主要包含两个最主要的方面,一个是炼制毒物,另一个则是施放毒物。 这炼制毒物嘛,倪秋漪算是有所小成,基本上她自己使用的毒物都是亲手炼制的。这里有个误区,那就是常人一般会以为只要是毒物便是专门取人性命的,其实毒物种类何其繁多,单单是取人性命的就有好多种,有能让人当场毙命的,有能让人当时没有任何察觉但过上一段时间便吐血而亡的,也有类似于上官泓金蝎尾针之毒那样能让人痛苦哀嚎许久之后才死的;除了这样的毒物,倪家的毒还能销骨蚀金,假设倪秋漪与钱潮对峙,钱潮使用他数量众多的灵剑的话,倪秋漪就有手段能在短时间内让钱潮的灵剑被腐蚀的不像样子甚至无法继续使用,这还只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对成大才或是陆平川这样的体修,都说体修的身躯强逾金刚,百毒不侵,但那是针对修行界里的毒蛇毒虫而言,假如他们与倪秋漪对上也根本不敢支撑很久,不然的话,倪秋漪的毒就算不能连皮带骨的将他们化作血水也会让他们脱一层皮,这就是倪家毒物的厉害。 有了毒物,最重要的是将其施放出去,让人中毒,这就是施毒术。刚才倪秋漪逼退上官泓所用的是倪家最基本的施毒术,但即便如此也是无声无息,无影无形,让人防不胜防。上官泓首先是当时加了小心,然后是身上有墨蝳蜍以施展附灵术,这才发现了危险,因此急急地避开才躲过一劫,当然,倪秋漪对她使用的毒物也不是致命的那种。 倪家虽然人丁不旺,但几十人总还是有的,作为修行界里的修士,外出做事是经常的,出去之后遇到什么事情与人交手也是常有的,假如出去之后一出手就让人窥破了身份,从而被格外关注,危险不危险且在其次,被人一直紧紧的盯着总会给自己增添不少的麻烦,所以倪家人在使用毒物的时候不可能都像刚才倪秋漪那样,倪家修士用毒,除了出其不意之外,还专门将毒物隐藏在其他的法术手段之中使用出去,这样欺骗性就很大,除了容易得手之外,还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 在用毒这个手段漫长的传承过程之中,倪家人算是将施毒术研究到了极致,可以这样说在邛州倪家之中,除了没有剑修这一脉的传承,其余该有的差不多都有。设想一下,倪家修士在对敌之时连环的火球飞出,打在对手身上不痛不痒,对方会不会麻痹,以为自己的敌手是个手段不济的人物,但接下来很可能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火球之中就蕴含着倪家特别炼制的不惧高温的剧毒,哪怕没有被那个火球打中,仅仅是被划过时的高温炙烤了一下也会中毒然后毒发身亡,想想看,这样的手段是不是令人闻之色变呢?除此之外,倪家之中甚至连体修都有过,而且当时仅以体修手段而言还是不弱的存在,但其最厉害的手段依然是用毒。 也就是说,倪家修士除了自家的施毒术之外,还要再修一门其他的法术,而且还是精修。 倪秋漪在当初选择的时候就相中了御灵术,而且苦修之下现在她也是个手段不弱的御灵修士,在当初选择自己要豢养的灵禽灵兽时,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倪家是以毒物立足于修行界的,那她要豢养的话也就只选那些有毒的,而有毒的多为虫蛇一类,各种有毒的蛇类在倪秋漪看来并不喜欢,所以她便只选择那些有毒的灵虫来豢养。 上官泓胜在自己的灵虫都是珍稀的品种,而倪秋漪的灵虫却都是剧毒之物,而且自身还有令人防不胜防的施放毒物的手段,这二人若只论自身的实力的话,其实是在伯仲之间。 …… 上官泓听对方说完后心中有些疑惑,口气如此之大的人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的身份且先不管,眼下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才好,于是便一震背后的彩蝶双翼,说道: “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要领教一下这位姑娘的手段了。” 倪秋漪也不示弱,作为御灵修士,玉灵术总是能施展的,于是在场众人便觉得眼前似乎一个恍惚,倪秋漪的后背之上也多出了……嗯……两对翅膀来。 之所以说是两对翅膀,是因为倪秋漪后背上是一大一小的四个几乎透明的翅翼,一对大的在上,一对小的在下,透明的羽翼上还有丝丝络络的金色纹理,总体而言倪秋漪后背上的就如同一只特大号胡蜂的翅翼一般。 而倪秋漪所豢养的灵虫之中,毒性最为强烈的是一只“金冠玄瓠蜂”的蜂王,此时她以玉灵术借用的正是那只蜂王的翅翼。 就在那翅翼出现的同时,在倪秋漪身前身后头顶脚下也逐渐出现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金冠玄瓠蜂,每一只都有女子的拇指大小,嗡鸣大作地将倪秋漪的身形包拢在其中,就听嗡鸣之中倪秋漪说道: “不敢当,请上官泓赐教!”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七:波浪(八十四) 上官泓原本以为这个丑女只是善用毒物而已,她认为应对此女的手段凭着自己的墨蝳蜍便足矣,但是等她见到倪秋漪身上的变化以及身旁附近出现的那些密密麻麻、黑黄相间、拇指大小且嗡鸣不已的毒蜂之后,瞳孔一缩的同时上官泓还觉得身体立即就绷紧了,她没料到对方竟然也是个御灵修士,这些日子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看那些毒蜂的成色,上官泓意识到这个丑女绝对是个不弱的对手,甚至很可能那些人之中以此女最为棘手难缠,想到这里她背后那对彩蝶双翼上的色彩渐渐变得越发的明亮起来,显然是准备要与倪秋漪大战一场。 不过二人并没能一对一的交上手,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伍德翰那里已经做完了最后的一个手诀,倪秋漪为他争取了时间让他终于将地面上第三层的寒凝阵法解除了,为此他还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暗道总算可以将何宿酉放出来了。 地面的变化虽然悄无声息,但却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地面上原本因为寒凝阵法而起的那一层白森森彻骨奇寒的雾气正在变得稀薄疏淡很快便要消失了。 上官泓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刚才所有的争斗都是因为何宿酉而起,而何宿酉现在就在那地面以下,刚才那里整片地方还被阵法冻得冰硬无比,而现在阵法解除,那家伙必然会迫不及待地逃出来,总算可以找个家伙算一算今夜的这笔账了! 倪秋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只是向下瞟了一眼而已,下面的阵法解开,那么对面的上官泓一定会撇下她去对付何宿酉,现在她要提防着,绝不能让何宿酉死在上官泓的手里,不过……被困了这一阵子……这何宿酉不会已经死在地下了吧? 章益一行人也都把目光死死地盯向地面,盯着先前何宿酉陷进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小坑,是先前上官泓用她那大螯砸出来的,若不是那寒凝阵法,何宿酉恐怕已经死了多时,可何宿酉在里面带着也只能死路一条,现在阵法完全解开……为什么何宿酉还不出来呢? 该不会是……这家伙已经困死在里面了吧? 那可就糟了! 如果李简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准确说出何宿酉现在的情形,当然,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位剑修,正是邵稚,他与祝氅站在一起,祝氅此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宿酉陷入泥土中的位置,不知道那家伙究竟如何了,这时就听邵稚说了一句: “没死,不过那位何兄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十分虚弱。” 听了这话祝氅还忍不住回头看了邵稚一眼。 就在这时,地面上忽然动了动,然后一只手一下子就从地下伸了出来,那当然是何宿酉的手,巧的是他伸出手的位置正是当初上官泓以大螯砸出的那个坑的位置。 上官泓一见,眼中怒气陡然而现,身形立即便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娄青药的急切的声音传来: “保护好他!” 而倪秋漪则已经出手了! …… 何宿酉今夜算是吃了大苦头了! 当然,他也受了大惊吓。 在被上官泓几乎面对面一针刺来的时候,何宿酉就认为自己必死,张沥死前的惨状他印象极深,看来他注定要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虽然邵稚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下了他,但当时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何宿酉根本没反应过来,向后摔倒时他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上官泓的金蝎尾针刺过来时狠狠的顶着邵稚灵剑的剑面拍在他脸上造成的,而他又以为自己是被一针刺到了脸上,直到他身子倒地,然后立即在流沙守尸阵的作用之下整个身子开始下沉时他才醒悟过来。 但那个时候的何宿酉根本就再没办法从阵法中逃出来了,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他整个人就完全地陷了进去,陷进一片黑暗之中。 在当时除了流沙守尸阵之外,伍德翰的泄灵阵也在,何宿酉深陷阵法之中,除了身子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之外,他试过,无论如何用力都是徒劳,别说能冲破土层钻出去,就连被埋入泥土之中的手指想弯曲一下都做不到,这就是流沙守尸阵的作用,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身上的灵气正在源源不断地被抽离出去,这令他十分的恐慌,除此之外,他还恐惧的犯险自己根本就无法喘息,这都让他大为惊骇,只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当然,身处绝境必然要图自救,何宿酉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他就明白自己是陷入了伍德翰的阵法之中,现在想出去的话就只能等伍德翰解开阵法将自己放出去,想到自己对这一行人的重要性之后,何宿酉反而不着急了,觉得外面那些人一定不会放弃自己,一定会尽快将自己救出去。 接下来就是上官泓以左臂化作的大螯猛然砸向何宿酉陷入泥土中的位置,砸了两次,这两下震得何宿酉几乎吐血,或者是已经吐了血但被泥土封闭他连嘴巴都张不开! 紧接着就是伍德翰见势不妙,赶紧发动了第三层的“寒凝阵法”,这下土地瞬间被冻得如同钢铁一样坚硬,上官泓再也砸不动,于是转而去追逐伍德翰准备将他拿下。而在寒凝阵法发动的时候,何宿酉瞬间就被包裹全身的彻骨奇寒侵袭,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其实若能一直昏迷的话对何宿酉而言倒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少受许多罪,但后来他便再次被弄醒了,那是皮凤岭干的,开始的时候皮凤岭顾忌地面的阵法于是便只用落石的手段去攻击上官泓,一块块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虽然没有一次能砸在上官泓的头上,但每一块落地的巨石都引起一阵剧烈的震颤,强大的冲击力尽皆被冻得冰硬的地面吸纳,后来伍德翰便察觉到这样的危险急急的喊话止住了皮凤岭。而何宿酉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震醒的,或者说是被痛苦所折磨醒的,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不论是骨骼还是内脏都随着那巨大的震颤而破碎,偏偏这时还一动不能动,还要忍受这彻骨的寒冷,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从昏迷过去到被砸落的巨石震醒,其实只过去了短短的片刻,但对何宿酉而言仿佛就如同过去了无数漫长的年月一样,醒来之后除了身上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外,他还很疑惑,怎么外面的人还不来救他呢! 被禁锢在地下几尺的深度,依稀还是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只不过很模糊而已,众人与上官泓动手的声响何宿酉隐约的听到了,他便猜测一定是上官泓阻拦不让众人解救他,双方正在动手。可是上官泓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的人数远远的超过了她,况且,上官泓最令人忌惮的那个灯盏,里面的灯油都被他倒掉了,怎么如此多的人对付一个上官泓还不能得手吗?在何宿酉看来自己这边有几个人是很厉害的,就比如那个姓邵的剑修,还有一个体修,这些都是厉害人物,怎么有他们在自己还要在下面困这么久吗? 泄灵阵被伍德翰解除的时候,何宿酉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灵气不再被抽离,这令他有些欣慰和惊喜,知道外面的人仍在想办法放他出去,而后面被解除的阵法就是流沙守尸阵,不过这个阵法是禁锢人用的,而寒凝阵法与流沙守尸阵的作用其实相仿,因此流沙守尸阵被解除的时候何宿酉并没有察觉,反正他都是无法动弹分毫。 随着被困住的时间越长,何宿酉开始时胸中的那一口气越来越浊,只觉得胸中憋闷的感觉越来越重,眼前的黑暗中早就金星点点了,何宿酉明白,再拖一阵,只怕就不用他们费心来救了,他一定会死在这里,也不错,不算是曝尸荒野,至少算是入土为安了! 早知如此,自己在家里安稳地呆着多好,何必要远涉山水来这里送死呢! 还没有将自己救出去,外面那些家伙是不是已经放弃自己了? 难道上官泓那么厉害吗? 那些人是不是都不愿再继续下去,自己若死了,他们便只有散伙一条路,所以……他们在等自己死吗?! 然后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不然的话还有什么解释呢? 那么多人对付一个上官泓,难道还能败给她吗? 不可能! 憋闷的感觉越来越重,何宿酉的头脑也越来越昏沉,在心智犹存的时候何宿酉心中恨意大起,他最恨的就是上官泓,虽然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但何宿酉在心里发着最阴狠最毒辣的誓言,诅咒上官泓不得好死,他还发誓若此次不死这一辈子只要有机会就会让上官泓倒霉! 除此之外,他还将外面那些人一个一个地都在心里骂了一遍,骂他们无能,骂他们无用! 也就在这时候,忽然间他察觉到包裹住他的那种彻骨的奇寒似乎消失了! 的确消失了……这是……要得救了吗? 何宿酉在万般的绝望中忽然察觉到了一丝生的希望,他大喜过望,此时的何宿酉可说是异常的虚弱,身上灵气所剩无多,胸中还有一口憋闷已久的浊气吐不出去,此时就算他要挣扎,也根本没有多少余力。 但终归迫切要活下去的愿望战胜了一切,当然也是因为阵法尽去,他埋身的土地就算依然紧实也不似先前那样冰硬如钢,可即便如此他剧烈的挣扎之下依旧动弹不得,这让何宿酉昏头昏脑中更是怒火万丈: 你们这帮废物,既然解开了阵法,为何还不来救我! 也就在此时,他的一只手无意间从地面之下竟然伸了出去,五根手指再无约束的感觉一下子就让他精神振奋起来,嗯,他伸出手的地方正是上官泓为了杀他而砸出来的不到二尺深的那个坑,若非这里,他的手也根本伸不出来。 也几乎是同时他就感觉到一只手一下就将他伸出去的手抓住了,同时用力之下,何宿酉带着满头满身的泥土一下子就被扯出来半个身子,此时一口浊气吐出,然后何宿酉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甚至还吸进去不少脸上的泥土,他不在意这些,反而心中无比的快意,终于是又活过来了! 此时他的双眼还没完全睁开,忽然觉得颈后一道锐痛划过,这让他心中陡然一惊,难道将自己拽出来的人是上官泓吗? 紧接着就听有人喊了一声: “小心!”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八:波浪(八十五) 一片乱局,要将其说清楚的话,时间要稍稍的倒回去一些。 就在人们都意识到地面上的阵法已经被解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地面,从何宿酉陷入阵法之中到现在,虽然打得乱纷纷如一锅粥,但其实过去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何宿酉就算遭了一番罪,但还不至于死在阵法中,人们都在等,不论是上官泓还是娄青药与章益那些人,都在等何宿酉从地面以下钻出来,这倒不是说娄青药那些人不想过去帮忙把何宿酉救出来,而是此时谁也不愿轻举妄动,就这样此处的气氛也在阵法解除的时候变得诡异起来,虽然附近的人个个屏息凝神,但此时能听到的声音却不少,近处的有倪秋漪身边围绕的那些金冠玄瓠蜂厚重无比的嗡鸣声,稍远一些有一个大土堆,那堆土正如沸腾一般不断的翻涌发出阵阵闷响,再远处则有阵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还伴着成大才愤怒的骂声。 上官泓在此时也不敢妄动,她料定对面那个丑女会出手阻拦自己,所以一边留神那个藏身在蜂群之中的女子,同时她还留意着地面上的情形。 所有人都很紧张,尤其是娄青药,她最担心何宿酉会死在阵法中,而上官泓通过刚才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也的确有让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的资格,即便人多,他们也不敢立即就过去,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每个人都明白。 而齐思旌因为打定了主意要以同身符来击败上官泓,所以对何宿酉的情形最为在意,在阵法被解除之后他就想立即冲过去将何宿酉从地下扯出来,但就在他要发动身形的时候却硬生生的止住了,现场这气氛达到了一个古怪的平衡,现在任何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有可能会把这个平衡打破,然后就会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斗,而很想然齐思旌并不想作那个打破平衡的人,那样的话他会受到上官泓格外的照顾。 这份平衡被从地下伸出来的一只手打破了,或者说是被上官泓打破的。 何宿酉在地下一番死命的挣扎之后总算将一只手伸了出来,上官泓见到之后立即脸色铁青双目怒火喷涌,她这一夜所有的吃过的苦头和受过的羞辱,还有鲲油盏那莫大的损失都是由下面那个可恨该死的家伙造成的,如今见到他未死,上官泓怒火攻心之下便要下手对付他! 而在此时,倪秋漪便动手了,她一直在紧盯着上官泓,见到对方神情突变之后就知道事不宜迟,若不立即动手的话何宿酉必有性命之忧。 而上官泓虽然处于愤怒的状态中,但还记得要对那个丑女多加提防,几乎就在那只手从地下伸出来时她借助附灵术,通过盖住左眼的墨蝳蜍的视野看到前方灰蒙蒙的一片天地中一团亮色向着自己扑袭而来,上官泓便明白那个丑女对自己动手了,那一团高速而来的亮色就是一团无形无质却能让人吐血而亡的的剧毒。 对方根本就不想让她靠近何宿酉。 当然,倪秋漪并无杀上官泓的心思,所用的毒物依旧是让人麻痹倒地的那种,只不过上官泓并不知道而已。 上官泓被那团袭来的剧毒逼得落下身形,那团毒物则留在了刚才上官泓的位置,接下来倪秋漪不断地以施毒术封堵上官泓靠近何宿酉的路线。 在此同时,齐思旌见到倪秋漪逼退了上官泓,他迅速地飞身而起,直扑何宿酉露出来的那只手而去,要将何宿酉从泥土中扯出来。 见到上官泓被倪秋漪逼退,其余之人便也准备动手,当然此时还能动手的人也不多,就在汪存惜的双手刚刚放在琴弦上时,旁边就有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说道: “汪姑娘且慢,快去给邵公子帮忙!” 说话的是祝氅,汪存惜听后疑惑地看了一眼远处呆立的邵稚,在他的旁边白光闪闪的似乎是一把灵剑,这位邵公子这是怎么了?汪存惜并不知道邵稚之前与上官泓争斗中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邵稚似乎十分尴尬与难堪的正向她看了过来,没有多想,汪存惜应了一声便飞身而去。 就在邵稚身前不远处,那个由泥沙巨人崩溃后形成的大土堆里忽然间一阵泥沙喷涌直冲而起,漫天泥沙中还有一个人影也急急地从里面飞了出来,但下面还有一个更加粗大的黑影紧紧追赶,那个人影正是皮凤岭,下面的则是上官泓的那只黑色巨蜈蚣,皮凤岭总算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不过那只黑色的巨蜈蚣虽然无法飞行,但其蹿起的高速依然险些将皮凤岭再次拦腰拿下,空中传来一声“嗤啦”的声音,那黑色的巨蜈蚣一口就咬在了皮凤岭袍子的下摆上,随着皮凤岭的拼命挣扎,黑色巨蜈蚣将皮凤岭袍子背面几乎完全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的中衣,这让皮凤岭好不狼狈,但不论如何他总算是从黑色巨蜈蚣的手里逃出来了。 上官泓要到何宿酉的身边去,她注意到了齐思旌已经到了那里,这让她心中起急,但不论她要飞过去还是跑过去都做不到,所有的路线都被倪秋漪以剧毒封锁了,其间景禄还跃跃欲试地要飞身上前与上官泓争斗,但被倪秋漪连声拦下,这是倪秋漪手段的一个弱点,她的毒既能伤害对手,也同样能毒害自己人,景禄若是冒冒失失的冲过去,只怕他还没有对上官泓出手自己就先倒地不起了。 急躁,愤怒,上官泓连试几次都闯不过去,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空中的那个丑女,明白对方现在还未向她施展完全的手段,至少那些蜂群还在按兵不动。 忽然,上官泓有主意了,她直接落在地面上然后发足向着何宿酉而去,这一路上倪秋漪的毒一直在不停地追着她,若是通过墨蝳蜍的视野就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天地之中一堵由剧毒而成雾蒙蒙发亮的厚墙将她完全与何宿酉隔离开来,她向前,那堵墙就继续向前延伸,始终将上官泓与何宿酉隔离开来。 不过上官泓此时也不急,依旧甩开步伐向前急速地奔跑,也不知从哪一刻开始,随着她每一步落脚再抬起,留下脚印的地方立即响起急促的“沙沙”声同时泥土便翻动飞溅起来,从上官泓留下的那个脚印到何宿酉伸出来的那只手之间的那条直线上,地面的泥土被地下什么正快速掘进的家伙不停地抛飞起来,声音急促,泥土被抛飞的也急,那道由松软泥土形成的直线更是快速地向着何宿酉而去,随着上官泓不停地向前奔跑,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指向何宿酉的众多笔直的沟壑。 上官泓每一步都是如此,每一步都有这样一道泥土翻涌飞溅的直线快速地向何宿酉伸出手的位置扑去,她急速跑了一段后地面上便出现了十几道长短不一的直线,“沙沙”声越来越密集,所指的都是何宿酉的方向。 而此时众多泥土翻涌的直线所指的地方,齐思旌刚刚落下,正伸手去抓何宿酉勉强伸出来的那只满是泥污的脏手。 “那是地游甲!”娄青药眼尖,见了地面上的异状顿时一惊! 地游甲,又名土行鳖,是一种能在泥土之中能快速掘进的灵虫,在泥土之中它的速度比之妖兽在地面上急奔也不遑多让,这种灵虫体型如同寻常的黄犬大小,牙齿锋利,而且还有一层坚硬强韧的外壳,能抵御大力的冲击或是刀剑的锋芒,同时它又藏身地下,所以一般水火法术奈何它不得,而且倪秋漪的毒也不可能快速地渗入泥土中,所以现在倪秋漪的手段也拦不住这种灵虫,而一旦让地游甲接近了依旧埋在土中的何宿酉,不消片刻,何宿酉就会只剩下伸出地面的那只手! 上官泓正在发足急奔,忽然间“轰隆”一响她前面地面隆起一道厚厚土墙,是刚刚摆脱了黑色巨蜈蚣的皮凤岭出手了,上官泓不理会他准备飞身而起越过去,但哪知她飞起来后那道土墙也跟着越涨越高,直如一座高塔楼宇,而且速度与上官泓飞起来的速度几乎无二,这时上官泓才有些恼怒地偏头瞪视了一眼皮凤岭,也就在此时又是“轰隆”一声,在上官泓的身后一只泥沙巨手聚拢成拳对着上官泓的后背就捣了过来! 也在这时,一只黑色的巨蜈蚣忽然出现奋然跃起,硕大的身躯向那面土墙猛然一撞,随即上官泓的身形在背后彩蝶双翼的加持之下一道彩光便从巨蜈蚣撞出来的大洞中钻了过去,而后面的泥沙巨拳收不住势头一拳就将土墙完全打得垮塌,一阵“轰隆”大响中倒了下去。 而这时齐思旌已经抓住了何宿酉的手,他发力猛然向外拉扯,何宿酉此时半分气力都没有,齐思旌就如同将一具尸体从深埋的泥土中拽出来一般,他听到娄青药喊的那声“地游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想来说的是那一道道的泥土翻涌,若那些东西到了近前,何宿酉必然没有好下场,这让他更加着急起来,偏偏忙中还出错,手中一滑又用力过猛,齐思旌便向后摔倒,不过总算是将何宿酉从泥土之中拽出来小半个身子,至少脑袋和肩膀露了出来,不会憋死他了。 起身再扑过来时齐思旌的手中就多出来一把锋锐的小刀,照着何宿酉的脖子就是一抹…… 何宿酉好不容易才被扯出来,活了百多年的人物第一次感觉到深吸一口气都能如此的受用,虽然他吸气时还把好多脸上滚落的泥土都吸了进去,正庆幸自己获救时何宿酉马上就觉得颈后一凉,一道锐痛划过,惊魂不定的何宿酉此时双眼因为糊满了泥土而睁不开,立即就以为将自己扯出来的是上官泓,惊骇之下还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大叫。 “小心!”娄青药也惊叫了一声。 祝氅回头看了一眼上官泓,禁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女子太过强悍,总不能让何宿酉死在她的手里,于是他的手在腰间一个灵兽袋上轻轻一点,说了声: “去!” 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嘶吼直向上官泓而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六十九:波浪(八十六) 祝氅此次算是拿出了些真东西,但同时他心里也稍稍有些不安。 刚刚从那土墙的大洞穿过去,身后正是一片巨大的轰隆倒塌声时,上官泓就敏锐地从乱糟糟之中听到一阵嘶吼声,她立即警觉的循声看过去,正看见一只身高丈余、背生四翼、红眼狰狞的怪物向自己飞扑而来,那家伙从上方飞来时,后背上的四片大翅膀两两成对交替拍打,遮蔽了天幕上好大的一片星光,一个纯黑的轮廓中两只红色的眼睛如同两点猩红的灯芒,看上去就像一只从天而降的夜叉一般! 上官泓所豢养的都是灵虫,按理说她对灵虫应该了解得更多一些,但作为丘化壑的顶门大弟子,上官泓还是知道用功的,因此对御灵一派的学识掌握得非常扎实,在水云谷一众炼气修为的御灵弟子中她也是非常出色的,在这一点上作为姑获仙子关门弟子的汤萍虽然聪明异常,但因为平日里贪玩淘气,所以比起上官泓犹有些不足。也正因此,在见到向自己飞来的那个怪物的时候,上官泓便一怔,那东西她看在眼里有些熟悉,她甚至马上就能叫出那种灵兽的名字来,但是脑海中的那种灵兽却与眼前所见的这只有很大的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就是眼睛的颜色不同,其次就是气势,这就是只有御灵修士才能看出来的了,在上官泓看来,辨别灵禽灵兽就如同辨别人很相似,什么样的人穿着什么样的服饰,脸上又有什么样的气色,再加上行动坐卧之间的气质,基本上一眼就能认出那人的身份,而眼前的这只灵兽,在她看来就如同一个凶悍的亡命之徒却穿了一身书生的儒衫,就算打扮得再是干净整洁也让人看着都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这让她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辨认出那究竟是什么灵兽来。 而被祝氅放出来的,正是经过他禁术改造过后的灵兽,他本不愿将这只灵兽放出来,现场御灵修士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位,上官泓,娄青药和倪秋漪,这三人说不定就能看破他这灵兽的秘密,这都会成为日后的麻烦,但事情紧急又不得不如此,否则的话,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嗯,这里不妨多说一句,祝氅放出的那只如同夜叉一样的灵兽虽然厉害,但那并不是祝氅最厉害的灵兽,他最厉害的灵兽根本就没有打算拿出来用,在他看来刚刚放出来的那个家伙对付上官泓应该也就够了,至少能让上官泓手忙脚乱一阵,而且附近还有其他人也在动手,局面有利时便赶紧将那只灵兽收了,免得被看出端倪来。 至于祝氅放出的那只灵兽嘛,已经不能知道该叫它什么名字了,而且祝氅也没给这个家伙起个确定的名字,不妨暂时以“雍嚣”来称呼它。 在世间,有一种猴子名为“嚣”,这种猴子体型过丈,生得丑恶狰狞,性情也凶猛异常,它有一对长长的手臂,最奇特的是这种猴子背生四翼,可以快速而又灵活地飞行,而在其身后还长着一条如同狗尾一样的大尾巴,它发出的叫声就如同喜鹊般是“喳喳”的鸣叫声,倒也不难听,传说中这种猴子的血肉还是一种解毒的良药。 还有一种长得如同猴子一般的妖兽,名为“雍”,这种妖兽赤面赤目而黄身,也就是这种猴子红脸红眼却一身的黄毛,它体型不足一丈,只能在山间林地攀缘游荡,而且它们还凶残成性又凶猛好斗,这种猴子除了爪牙尖厉外还擅长吼叫,它发出的叫声既难听又令人心悸也是它主要手段之一,据说活得年月够久的“雍”在吼叫时还能从口中喷出炙热红光,既可以洞穿对手也可以直接将对手化为灰烬。 而这只“雍嚣”是被祝氅改造过的,他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雍”的魂魄,然后将一只“嚣”体内的魂魄完全驱散,这样就得到了一具没有魂魄但却没有死去的肉身,然后以那种“兽魂易兽魂”的禁术手段让“雍”的魂魄去占据“嚣”的肉身,这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夺舍,只不过都与人无关。 就这样他就得到了这只“雍嚣”。 论起体魄的强健,“嚣”还在“雍”之上,这就让本就好斗的“雍”在换了肉身之后更加如虎添翼。而相比于“嚣”,“雍”更加的凶猛残暴,更加的好斗,关键是被祝氅这样一改造,原本不会飞行的“雍”凭借着新肉身的四个翅膀也能飞行,让其更加厉害难缠。而且在祝氅的调教之下,原本不擅吼叫的“嚣”如今换了“雍”的魂魄后也可以发出令人心悸又充满威能的吼声。也就是说经过祝氅这样的改造之后,这只“雍嚣”算是集合了原来“雍”与“嚣”的长处,变成了一种更加厉害但却从来没有过的新的灵兽。 而正因为此物是以禁术而来的,所以祝氅在使用时才有些犹豫,不愿让人看出来。 短短的一瞬间,上官泓的脑中就闪过了许多妖兽的形象,但没有一种能与正向自己飞来的那只能对应上,以上官泓的学识与眼界,就算什么灵兽妖兽她没有亲眼见过但也会在典籍之中见到过,可那只却偏偏认不出来,或者说不敢确认,她也不是小看了祝氅,大家都是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她才不相信祝氅能得到什么珍稀到连她都不认识的灵兽,于是,一个念头就从上官泓的头脑中冒了出来。 上官泓马上深深地看了对面的祝氅一眼,她被驱逐过,祝氅也被驱逐过,她与祝氅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彼此也互不相识,但都在五灵宗内呆过,彼此留下的传闻总会听说一些。她看清了祝氅的面貌,猜测着他的年纪,此人又是被请来的,不是章益请的就该是宗飨请来的,再想想多年前的听来的掌故传闻,章氏与宗氏那些有名气的结丹修为的御灵修士以及他们各自的弟子……很快上官泓便猜到了祝氅的身份,由此也就确认了正向自己飞来的灵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禁术,那家伙与自己一样也被驱逐过,只不过他没能再回来而已,而他之所以被驱逐,是因为他偷偷地修习御灵派明令禁止触碰的禁术! 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祝的。 而向她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统的灵兽,是被禁术改造出来的怪物! 想明白之后,上官泓瞬间怒火更盛。 在这里可以用钱潮做个例子,钱潮擅长炼器,但钱潮炼器用的都是正统的炼器之术,作为一个正统炼器术的继承者,钱潮不论是对缴来的邪器还是炼制邪器的人,或是毁掉或是擒住交给宗门处置。除了炼器之外,符箓术之中也有“脏符”一说,脏符的制作与炼制邪器相似,都要用到无辜修士的魂魄,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钱潮还没有遇到脏符或是制作脏符的人,若是遇到了,他也一定会深究此事。 而之所以如此,大概就是“正统”对于“异端”的态度所导致的。 其实钱潮心中“正统”与“异端”的观念是很淡的,他从不反对发展出更多的,更好的,以前没有过的炼器之术或是符箓之术,但钱潮的想法也是有底限的,而且这个底限还很单纯,那就是这种发展不能是用其他无辜之人的性命作为代价。 而相比于钱潮,上官泓心中“正统”与“异端”则有着鲜明的尺度,不论上官泓与钱潮,汤萍五个人的关系如何,也不论上官泓的品行心性怎样,她本人就是一个正统的御灵修士,所用的也都是正统的御灵之术,所豢养的也都是世间可以寻到的灵虫,只不过是品种异常珍稀而已。而祝氅放出灵兽对付上官泓,若那灵兽也是正常的灵兽的话,不论是否珍稀的品种,上官泓根本不会如此在意,顶不济会惊讶一下而已,但当她意识到自己所见的乃是以禁术通过换魂的手段而来的之后她便不能容忍了。 因为那不是灵兽,而是怪物。 而制造出这种怪物的手段是禁术,是被御灵派被宗门明令禁止的禁术,而且这样的禁术若是再进一步的话,那便是夺人性命,亵渎魂魄的邪术,是与炼制邪器、制作脏符的手段可以归为一类的。 其实这种情形若是换作了汤萍的话,以汤萍从姑获仙子那里所受过的教诲以及她的行事而言,汤萍也不会允许有人用这种手段,汤萍与上官泓虽然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却是同一个师爷,况且还都是水云谷的御灵修士,二人在对待禁术,对待这种以禁术制造出来的怪物上,态度基本上是一致的。 …… 除掉它,然后再除掉他! 就在此时,齐思旌自然看见了地面上十几道泥土飞溅又急速而来的长线,所指都是大半个身子依旧埋在土中的何宿酉,大惊之下他再次扯住了何宿酉颈后衣领以及手臂,发力向外拖拽。 而景禄也看到了地面上的那一幕,身形正告诉下坠中,与此同时空中先前对付过上官泓黑甲蜋虫群的金色小亮点也再次出现了,就随着景禄的身形一起急急的向下而去,看来景禄要施展手段救下何宿酉。 皮凤岭在自己的土墙倒下后有些发呆,显然是在思索该用什么手段对付上官泓。 邵稚那边,汪存惜已经落下,正在与邵稚说话,那把白光闪闪的长剑依然困在那只透明的大虫子体内。 至于倪秋漪则一直追在上官泓的身后,连同她的蜂群一起。 伍德翰在解除了阵法之后并没有与上官泓交手的打算,而是身形落下,似乎是去给齐思旌帮忙。 就在这种情形之下,上官泓没有再去对付何宿酉,而是身形一阵,居然毫不犹豫地就向着飞来的那只红眼夜叉一般的怪物迎头撞了过去! 这让祝氅顿时惊讶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波浪(八十七) 上官泓……她是疯了吗? 祝氅看到上官泓向自己的灵兽飞扑而去的时候想到,在他看来上官泓的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难道她真以为可以与自己的灵兽面对面的斗一斗吗?在场除了成大才恐怕没人能做到,就算是成大才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不过很快他就被接下来入目的情形震惊了,甚至还忍不住颜色更变的大喊了一声: “住手!” 上官泓毫不停留的向“雍嚣”飞去,似乎并不在意雍嚣那奇长有力的手臂以及那家伙的尖牙利齿,更不在意那家伙长得丑陋狰狞,就在她要与雍嚣几乎撞在一起时,很明显她身上发生了一些立即引起了祝氅关注的变化。 原本上官泓身法的高速是凭借着后背一对彩蝶双翼的加持,那对彩蝶双翼在夜色之中显得色彩绚烂迷离,而就在上官泓高速飞行已经接近到雍嚣身前的时候,她后背上羽翼闪耀出来的色彩却完全变得不同了,迷离绚烂的光居然一下子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祝氅开始还认为上官泓这是要施展什么厉害的手段了,顿时高度紧张起来,同时看得更是仔细,但他马上就发现了那个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上官泓背后原本是一对彩蝶羽翼,但就在色彩变化的时候,那对彩蝶羽翼居然也变得与先前不一样了! 不对,祝氅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那对羽翼发生了变化,此时上官泓现在后背上的翅膀依旧是她以玉灵术借用的某只灵虫的翅膀,但是现在的这对翅膀绝对不是先前那对蝴蝶一般的翅膀,也就是说,就在短短的,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的瞬间之内,上官泓就替换了一只灵虫! 现在她背上的翅膀是什么灵虫的? 她要干什么! 此时上官泓的背后金光灿灿,从一对彩蝶双翼变成了两对金黄色的薄翼,那样子与倪秋漪后背上所借用的金冠玄瓠蜂的蜂王的翅膀很是相似,只不过倪秋漪后背上的翅膀并没有光芒而几乎是透明的。而由于那两对金黄色的薄翼拍打的速度过快,虽然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却在上官泓的身后挥舞出一大团濛濛的金光! 同样也是在这个瞬间里,祝氅苦苦思索着上官泓这是利用玉灵术借用的什么灵虫的能力,而且,她这样一反常态的不用灵虫去对付自己的灵兽,反而是自己冲上去,她究竟要做什么? 面对这个不但不逃反而还向自己冲过来的修士,雍嚣张开大嘴就要发出一声怪吼,那张满是利齿的狰狞大嘴张开来时还能看到其喉咙的深处还有一抹暗红的灼色,然后就是雍嚣嘴巴大张发出怪吼的情景,这一幕如果发生在白日而且放慢速度的话就能清晰地看到就在雍嚣大嘴的前面,随着吼声的发出,忽然出现了一个空间极速压缩而成的光影扭曲的涟漪,从侧面看是个半圆,若是在雍嚣的脑后再看的话,看到的则是一个完整的圆,雍嚣的这一吼威力十足,与体修的大吼几乎相当,声波所过之处,如同把空间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地压缩起来,当然实际上这个速度是极快的,而就在吼叫声达到最大的时候,一道红光从它的大口之中冲了出来,纵然是放慢了速度,那道红光也几乎是瞬间就穿透了好几层的空间涟漪笔直的向前激射而去! 而那道红光的前面正是飞来的上官泓。 但是,这道红光也好,还是一层一层正不但扩散传播开来的涟漪也罢,却根本没能波及到上官泓身上,因为就在雍嚣张口发出那声怪吼的刹那,上官泓借助后背上的两对金色薄翼,几乎是闪电一般拔高……向前……转身……最后在落下,就在上官泓在雍嚣的背后刚刚停稳身形的时候,也是雍嚣那声怪吼达到高峰、一道灼热红光直冲出去之时,那道红光所洞穿的,只是上官泓留下的残影而已。 而此时祝氅完全看到了这一幕,瞬间他也意识到了不妙,上官泓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的眼睛几乎没有完全看清是怎么回事,总之是在一刹那间上官泓就出现在他那只灵兽的身后,此时就算是用脚指头想祝氅也明白上官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这只灵兽他得来不易,更是调教辛苦,绝不愿就此毁在这里,所以他忍不住地急切喊道: “住手!” 但是,上官泓岂能会听他的呢? 就在雍嚣吼声未落的时候,上官泓左臂向前探出,瞬间化作了金蝎大螯,硕大的螯钳闪电般就将仍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怪吼的雍嚣的脑袋紧紧地箍住了,同时,上官泓右手猛然向前一挥…… 她的右臂化作了一道丈许长的金光在雍嚣的颈项间一扫而过! 此时的上官泓看上去甚是诡异,原本眉目清秀,身姿婀娜的一个女子,现在不但背后多了两对金灿灿的羽翼,左臂是暗金色的大螯,右臂居然化作了一支丈许长的金灿灿螳臂刀,嗯,与钱潮那把如同绿玉一般的刀螂兽的残臂几乎一模一样。 那道金光横扫而过,在雍嚣的脖子上如同以无形入有间一般毫无阻滞! 祝氅顿时心中大痛大悔: “不……!” 颈间鲜血冲天而起,却随着那无头的尸身一起翻落喷涌,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上官泓的双臂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此时她左手抓着雍嚣头顶上的粗毛正凑到眼前观看,那雍嚣因此也死不瞑目的与她对视,大张开的口中还能看到其喉咙间正在黯淡下去的一点余烬暗红。 上官泓越看脸上的嫌恶之色就越浓,忽然一甩手就将雍嚣的头颅向着正目眦欲裂的祝氅撇了过去,不偏不倚,这雍嚣的头颅再一次落在祝氅的脚边上。 “我若没有猜错,应该称你一声祝兄吧?”上官泓冷冷的说道“和我一样,你也被驱逐了,但好歹也曾经是五灵弟子,雁过留声,我被驱逐又再次返回宗门之后,也听过祝兄你的一些事情,知道你为什么被驱逐,只是没想到你到如今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还在折腾这些东西,哼!还有,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啧啧,怎么说呢?祝兄以为抱紧一个两个无能纨绔的大腿就能得到天大的好处?还是……以为讨好那几个无能的废物就能再次重返五灵宗?哼,祝兄难道忘了你为何被驱逐了吗?就凭你刚才使用的手段,重返五灵宗不过是想换个地方死罢了!” 说到此处时,远远一声“成兄弟,住手!”传来,然后就是一声“轰隆”巨响再次从那边传过来,正是何宿酉那边的方向,上官泓瞄了一眼,眉头一紧,欲起身过去时又停下来说道: “劝你一句,你要听好了,别把你那点子私心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有些主意也不是你该打的,想平安的话就赶紧离去吧!” 说罢,金翅一振,上官泓就拖着一道长长的金光瞬间远离了祝氅。 而祝氅则留在那里被气得胸膛一阵起伏不定。 开始祝氅还担心万一上官泓被自己的灵兽所伤,那将来或许就会成为自己的一个麻烦,但没料到,自己倾注了不少心血,更花费了无数时间才得到的灵兽,本来也是威力十足的,但在上官泓的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一点是对祝氅打击最大的。 不要看祝氅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性情稳重,但此人实则是个胜负心很强的人,其实但凡是偷偷的修习禁术的人无不如此,就比如早前与他一起在瑞轩镇上等待后来死在钱潮手里的那个魏阁霖,魏阁霖是个火爆的性子,有什么喜怒哀乐在脸上一定能显露出来,而且更是个没有城府的性子,鲁莽而有草率,出手还狠辣异常,不巧的是遇到了钱潮,所以才一战而死。祝氅与魏阁霖在五灵宗的时候都有很强的胜负之心,都对力量有迫切的渴求,只不过祝氅能隐藏自己而已。 当然最后也没藏住,不然他也不会被宗门驱逐了。 虽然性子相对而言平和了些,而且经历过驱逐之后,祝氅的性子更加的稳重了一些,但是当看到自己苦心而来的灵兽,本以为凭着它就算不能击败上官泓也至少能暂时将其纠缠住,岂料就一个照面,自己的灵兽就被上官泓直接斩首了! 祝氅的手段完全在自己的灵兽之上,而且但凡被禁术改造后的灵兽,是无法利用玉灵术借用它的力量的,这也算是祝氅的遗憾,他还有其他的灵兽,但那些灵兽在上官泓面前更是不值一提,所以他干脆就没有施展玉灵术。此时祝氅算是罕见的发怒了,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立即就要将自己最强也最厉害的那只灵兽放出来让上官泓也照方抓药的再来一次,看她能不能将那只最厉害的也一下就斩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祝氅拼命的压抑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劝着自己,那只灵兽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能拿出来让人看的,否则的话,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可是……他又抬头看了看上官泓拖着金光的背影……难道自己苦心钻研的那些手段,自己多年来呕心沥血的所得在所谓正统的御灵之术面前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他十分不服气! 其实祝氅也没什么可不服气的,他若是知道上官泓凭借的是什么灵虫击杀的雍嚣的话,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金翅螳蛉。 上官泓此时身后两对金色的翅膀就是以玉灵术借用的金翅螳蛉的翅膀,而她斩下雍嚣头颅时右臂所化的金色螳臂刀,也是借用金翅螳蛉的力量。 上官泓听说过汤萍手里有一对血脉成色十分不错的刀螂兽,就是一对碧绿的小螳螂,对此她还十分羡慕过,为了不被汤萍比下去,她早早的就让自己的家人为自己也去寻找珍稀的螳螂灵虫,不过寻来寻去,螳螂没有寻到,上官家的人为她寻来的是一只同样珍稀的金翅螳蛉。 螳蛉,在世间是一种生得与螳螂十分的相似的虫子,前面也有一对臂刀,看上去就如小号的螳螂一般,但却比螳螂更善飞行。而在修行界里作为灵虫妖虫的螳蛉却不一定比螳螂小,而且,螳蛉在速度以及臂刀的锋锐之上都与各种的螳螂妖虫不相上下。作为灵虫,螳螂的身上要无杂色,通体越是碧绿橙色就越好,因此汤萍的那两只算得上是极品佳品了。而上官世家为她找来的这只螳蛉也是最罕见的品种,金翅螳蛉,简单而言就是翅膀是金灿灿的颜色,这样的螳蛉算得上是最好的。 唯一让上官泓心里有些不满意的就是这只金翅螳蛉到她手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幼虫阶段,若是能像汤萍那样是从小养起来的,将来才会有更大的成色。 可以这样说,这只金翅螳蛉应该算是上官泓众多灵虫之中最好的一只,是她的杀手锏,从没有拿出来示人,也是她准备留在最后作为奇兵来对付汤萍那些人的时候用的,不过今夜见到了祝氅的灵兽之后,权衡之下若要将那雍嚣除掉,那就只能让这只金翅螳蛉提前露面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一:波浪(八十八) 就在上官泓击杀雍嚣的时候,还同时发生着好几件事情。 首先就是汪存惜听邵稚说自己可以帮他取出困在这透明大虫子体内的剑时,她也有些疑惑不解,或者说是无从下手,刚刚败在上官泓的手下,汪存惜还对那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黑甲蜋心有余悸,或者说是对御灵修士的灵虫有了新的认识,再面对这条如同小房子一般透明的蜷缩在一起的大虫子时,尤其是知道这不但是上官泓的灵虫而且还能将剑修的长剑牢牢地困住之后,她的心中还真没有底。 首先就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虫子,以至于她刚刚落下看清之后还被吓了一跳,开始的时候她还纳闷为什么手段出众的剑修邵稚一直在这里呆着没有任何动作,此时才明白了邵稚的处境,而且听邵稚转述玩祝氅的话之后才知道了为何他的剑拿不出来,因为根本就不能触碰这条透明的虫子;其次就是汪存惜也不知道为什么祝氅说自己可以帮到邵稚,想一想祝氅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的琴声,难不成这让人无从下手的大虫子会惧怕音律吗? 多想无用,不如试一下,于是汪存惜摆好琴便以一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勾,她使用的还是对付黑甲蜋的法子,古琴上被轻轻勾动的是商音弦,顿时一声并不十分响亮但却尖锐的颤音便传了出来,那声音就如同罡风里绷得笔直的银丝线发出来的。说实话这声音发出时邵稚听到了没觉得声音有什么不同,而汪存惜更是心存忐忑,但是声音传出后,就见面前那只如同一大团水聚拢而成的大虫子的体表上顿时就泛起了无数的波纹涟漪来,然后连带着整只大虫子都开始不安颤抖蠕动起来。 与此同时邵稚与汪存惜也都察觉到那大虫子骤然而起的不安,最开始那大虫子就如同睡着了一样蜷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但随着这琴声的传来,它的身躯开始逐渐的伸展扭动,似乎是要逃走或者要对付他们二人。 有用! 汪存惜与邵稚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邵稚,顿时双目放光,而汪存惜则双手在琴弦上开始拂动起来。 祝氅说的没错,这种名为“栉蚕”的灵虫果然最惧怕的是音律,或许在受到琴声第一次惊扰的时候这栉蚕还有心思要对付他们二人,但随着汪存惜的声音不断传来,就如同一根根极细且坚韧的细丝反复地从栉蚕的体内切割而过,让它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只能在琴声之下瑟瑟而抖。接下来令邵稚与汪存惜吃惊的一幕就出现了,那栉蚕在琴声之下开始是抖个不停,抖动得还越来越剧烈,然后居然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终随着“当啷”一声邵稚的灵剑落地,那栉蚕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幸不辱命。”汪存惜如释重负地说道。 “多谢汪姑娘。”灵剑算是失而复得,邵稚的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忙不迭地向汪存惜道谢。 …… 皮凤岭觉得今夜异常的窝囊憋闷,而且他还觉得十分丢人,若是被上官泓亲手击败也就罢了,偏偏他驾驭着以泥土化作泥沙巨人准备大显威风的时候,上官泓并未亲自对付他,而是如打发什么不起眼又讨人嫌的东西一样,仅仅放出她的灵虫就狠狠地折腾了他一顿,而且还险些让他受伤。更令皮凤岭窝火无比的是,原本还是两只厉害无比的大虫子对付他,到后来居然有一只还撇下他跑去对付成大才了,偏偏一只灵虫他也很难对付,被那只黑色的巨蜈蚣纠缠的险象频出又无比狼狈,这一幕肯定看在了众人的眼里,最令皮凤岭恼火的是,上官泓甚至从始至终压根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嗯,这么说可能会有些歧义,这可不是说皮凤岭对上官泓有了什么心意,而是依着皮凤岭一向争勇好胜的心性,今夜的打击和遭遇对他而言不啻于一次极大的侮辱! 皮凤岭在空中呆立了一阵,似乎是在思索接下来该用的手段,又似乎是在下定什么决心。犹豫之中,皮凤岭并不在意此时处在危险之中的何宿酉,他想的是如何才能击败上官泓,让这个傲慢的女子付出代价,何宿酉的生死他才不在意,最后皮凤岭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的身形从空中笔直的落了下去,落在那个他与黑色巨蜈蚣翻滚争斗过的大土堆之内,整个人都没了进去。 很快,那个大土堆就开始塌陷起来,速度还非常的快,眨眼之间原本是土堆的地方居然塌陷成为了一个坑,而皮凤岭的身形就在那个坑的最底处,这个坑还在不断地向下沉陷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围绕着皮凤岭身形的所有泥土沙石似乎在不断的消失一般,与此同时皮凤岭的双目之中也满溢出几分狠戾的神采。 …… 景禄已经落在地面上,他的身后就是大半个身子还埋在泥土中的何宿酉。 他这是要出手救下何宿酉,这个大纨绔也意识到若没了此人很可能在场所有人就会散伙,虽说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钱潮那些人在他面前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但在这断肠谷内要找到钱潮五个人却非常难,至少他做不到,因此,那个今夜立了大功的家伙还不能死。 就在景禄的双脚在地面上站稳的时候,十几只的游甲正在地下快速而来,十几道泥土飞扬的直线快速地向何宿酉的位置延伸过去,而随着景禄的落下,空中无数闪烁着金光的亮点也随即一起蜂拥而下,由于速度过快,看上去就是无数金针齐齐地刺向地面。 随即景禄脚下的土地就开始发生变化,好大的一片范围之内地面的泥土开始闪烁起点点金光,这金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就连那十几只的游甲在高速地掘进过来时翻扬而起的似乎也不再是泥土,而是一蓬蓬的金粉。景禄盯着周围,待所有的的游甲都进入了这片金光闪闪的地面之后,他忽然松开了一个手诀的同时抬脚在地面上重重一跺。 “咚”的一声。 整片闪着金光的地面瞬间翻腾如沸瞬间又沉寂如冰。 山间林地中的地面能如何呢,自然是凹凸不平,满是灌木杂草的,但随着景禄这个手段施展出来,那片闪着金光的地面顿时平整如台,光滑似镜,就如这片地面完全是由黄金浇铸然后再经过精心打磨过一般! 景禄的脚下完全成为了一个整体,他如同站在一大片平整又不知多厚的整块黄金之上一般。 自然,先前进入这片范围之内的那十几只的游甲也就一同被禁锢在里面无法动弹了。 这个手段还真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对的游甲也有些束手无策的倪秋漪也被吸引,出神地盯着地面。 不过好景不长,景禄脸上的得意只维持了片刻,随即从脚下传来的震动告诉他,那些的游甲根本就没能被他困住,他的手段对上官泓那些灵虫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而且他还从脚下的震动判断,那些的游甲依然高速地向何宿酉而去,只不过潜得更深了一些而且在地面还看不出它们的动静而已,再过片刻,估计何宿酉就性命难保了! “快把他扯出来!”顾不得那么多,景禄回身就向着齐思旌大喊。 …… 与此同时,齐思旌正用一根手指一抹刀锋上的血迹然后在两张符箓上以指代笔的不知道画了什么,那就是同身符,是他准备用来击败上官泓用的,听到景禄的喊声后,齐思旌抬头看去,前面一片金灿灿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呀? 不对,景禄没有拦住那些的游甲,地面上又出现了飞扬的泥土,而且越来越多,这些家伙好厉害! 但马上他就看到了更大的危险! 甚至齐思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胡乱扯住了何宿酉发髻加衣领后齐思旌在发力的同时还嘶声地吼道: “成兄弟,住手!” 是成大才,就在刚才他从远处“轰轰隆隆”地跑了过来,之所以有如此的声响是因为他还拖着一个体型更大也更加沉重的东西。 嗯,那正是上官泓的灵虫,冲城螽! 前面一直没有说成大才究竟如何了,因为在早先他要从黑色巨蜈蚣的口中救出皮凤岭的时候被冲城螽一下就远远的撞了出去,那份力道让作为体修的成大才都吃惊不已,后来那只冲城螽似乎故意与他过不去一般不停地向着成大才冲撞,这将成大才惹得心头火起,所以在众人与上官泓争斗的时候,这位年轻的体修就一直在专心地与一只体型庞大同时又力大无穷的灵虫角力。 嗯,其实换作陆平川的话说不定也会被那冲城螽惹得大怒,一定要与之分出个胜负输赢来不可,大概体修大多都是性情直率又天真烂漫的人物吧! 皮凤岭最后是在那只黑色巨蜈蚣的纠缠之中找了个机会逃出来的,某种意义上说皮凤岭是败给了那只蜈蚣,但成大才则不然,他可是实打实的凭着自己体修的手段将那冲城螽给打得大败,如今正兴冲冲地拖着它回来找上官泓算账。 而成大才冲过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何宿酉被埋的那附近一片金光闪闪的晃人眼睛,但总算成大才看清了就在那片金光闪闪的地面与何宿酉之间,刚刚又泥土飞扬而起,还不少,差不多十几处之多,看那意思一定是上官泓又耍了什么花样,放出什么古怪的灵虫去杀何宿酉,不然那些泥土飞扬成一条线的东西怎么都向着何宿酉冲过去呢? 看到这里,头脑多少有些简单的成大才顿时着急起来,他所想的就是救下何宿酉,但看来那些人都没办法对付,那个叫景禄的正回身示警,似乎是让后面的人赶紧将何宿酉救出去,嗯,哪里用那么麻烦,干脆…… 就用上官泓的灵虫震死上官泓的灵虫吧! 想到这里,成大才深吸一口气,毕竟那冲城螽的份量绝对够沉,然后一声低喝就扯着它一起高高跃起,同时两膀用力抡着冲城螽头上那根长长的撞角把它的身子当成大锤向着何宿酉身前就砸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二:波浪(八十九) 这一天对于何宿酉而言,是让他极为露脸的一天,因为仅凭洒掉鲲油盏灯油一事就相当于废掉了上官泓对付众人的一个十分逆天的手段,日后这个灯盏上官泓不可能舍得再用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从这一点而言,何宿酉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但同时这一天对何宿酉而言又是倒霉透顶的一天,而他的倒霉也是从洒掉鲲油盏灯油的时候开始的,先被上官泓在暴怒之下刺了一针,虽然有邵稚相救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却被击飞落入了阵法之中,然后就沉陷下去无法动弹,这就是他倒霉的开始。 接下来嘛,伍德翰为了救他,为了不让他被上官泓挖出来杀死,情急之下发动了寒凝阵法,嗯,虽然的确阻止了上官泓,但何宿酉却因此饱受这彻骨奇寒之苦,后面皮凤岭以巨石砸击上官泓又让被埋在下面的何宿酉吃了不少的苦头,好不容易坚持到伍德翰解除了阵法,他才被扯出来,虽然没完全从地下出来,但总算是能透一口气了,好歹不会被憋死。 在被扯出半个身子的时候何宿酉还以为自己这就算是得救了,但他却想错了,这只是他从倒霉向更倒霉的一个过渡而已! 何宿酉是仰面朝天的落入伍德翰布置的阵法之中,又因为惶急害怕的原因他都不敢闭上眼睛,所以他是圆睁二目被埋入泥土中的,嗯,假如他就这样死了,绝对算得上是死不瞑目。后来又经历了寒凝阵的苦寒以及震击之苦,等被齐思旌费力地扯出半个身子的时候,眼睛里几乎都是土,什么也看不见。被扯出来后何宿酉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清,眼睛看不见别说对修士,就算是世间凡俗之人而言都是让人恐慌的体验,好在他的眼睛并不是瞎了,于是在大口喘息的同时,他也不知道取出什么药水就往眼睛上面倒,然后又使劲摇晃脑袋甩掉脸上的泥沙,这下总算是能看清楚一点了,但他发现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金光,那正是景禄为了救他而施展的手段。何宿酉的耳边还有人的叫声,就在他刚刚能看清楚一点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不远处的地面尽是一片金闪闪之色,如一个光滑平静又广大的黄金地板一般,随着“噗”的一下一阵泥土飞扬,就在那片金闪闪的边缘处有什么东西出现并且在地下以非常快的速度向自己钻了过来。 也不知道何宿酉是在地下被憋傻了还是怎的,他竟然没反应过来危险就在眼前,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齐思旌一声急切的大喊: “成兄弟,住手!” 何宿酉此时依旧有些糊涂,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马上他就觉得自己头皮一紧,一阵疼痛传来,齐思旌从背后冲过来不管不顾的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就开始发死力的向后拉扯,何宿酉此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他看到地面上那泥土翻涌向他而来的东西眨眼间就多出来不少,齐思旌这样拉扯他是因为那东西吗? 那是什么,很危险吗? 随后,何宿酉模糊的视野里就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庞大黑影! 那就是抡动着冲城螽狠狠砸下来的成大才! 开始的时候何宿酉还没有意识到这会有什么危险,不明白为什么齐思旌要拼命地将他向后扯,成大才这不已经来救他了吗? 但他马上就知道了。 成大才的性格与陆平川很有些相似,但比起陆平川来说,成大才就显得更为执拗一些。陆平川虽然也十分的鲁莽,但他的好处在于,只要别人说得有道理,尤其是钱潮的话,他一定会听进去并且乖乖照办。而成大才则不然,一旦他认定了要做什么事情的话,就算是错了事后可以改,但之前他一定会做一遍,就比如现在,他拖着冲城螽过来的时候就见到景禄对付的游甲的情景,景禄的手段的确很是好看,但却中看不中用,这一点从景禄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来,而且景禄在发现自己的手段无用后还有些慌乱的低头去看金板一般的地面,看到这里成大才就觉得这些纨绔果然无用,难怪那叫上官泓的女子总骂他们无能,既然那些虫子是从地下朝着何宿酉钻过去的,那在地面上狠狠地砸一下就算不能把那些东西砸死,震也能把它们震死了,对不对? 成大才想得的确不错,唯独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此时的何宿酉还有大半身子埋在泥土中呢! 这冲城螽也是一种十分珍稀的灵虫,说是虫子,但实际上比起大部分的妖兽体型都大,而且这家伙凭借着一层厚厚的黑壳还特别抗揍,嗯,力量还十分巨大,也因此,冲城螽的体重也格外的沉重。成大才先前就因为小瞧了它才吃了几次亏,这让他十分的恼火,等他开始认真对待的之后,渐渐的冲城螽就不是成大才的对手了,尤其到了后来,冲城螽发现自己不是成大才的对手后几次想逃却都被成大才拖住了,最后在成大才一顿不要钱的老拳之下,居然把这条黑色的巨型甲虫给打晕了,然后成大才这才扯住冲城螽脑袋上那根长长的撞角拖回来,现如今成大才就拿这冲城螽的撞角当作大锤的长柄,他一跃而起,狠狠的,用尽了全力向着地面就砸了下去! 虽然齐思旌出言阻止,但成大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景禄见势不妙立即飞身而起,以躲避地面上这次强力的冲击。 齐思旌也拽着何宿酉的头发又将他拖出来一些,但在扯下何宿酉一绺头发后又让他摔倒在地,保命要紧,眼看那黑乎乎的东西就要砸下来,齐思旌在最后也不得不飞了起来! 昏迷中的冲城螽庞大而又沉重的身子飞快地又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了“轰隆”的一声巨响! 其实冲城螽那沉重无比的身子刚刚砸下的时候,或者说是在那声轰隆巨响发出的瞬间之前,似乎冲城螽砸落的地方并不是坚固的地面,更像是砸落在一片泥浆污水之中,在那一瞬间,冲城螽原本坚固无比的身躯在巨大力量之下发生挤压变形乃至破裂开来时,地面上也如重物入水溅起水花一般无数的泥沙碎石纷纷而起。 “轰隆”一声。 那场景就如深海之中有什么庞大的海兽从极深的水下快速地浮出海面时一般,地面如海面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翻涌起巨浪,在成大才毫无保留的一击之下,庞大的力量沿着地面向各个方向传播出去,速度极快,而何宿酉根本就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在第一个浪峰冲到面前来时就随之一起剧烈沉浮,同时他的口中还“噗”的一声就喷出来一道血雾,显然在这种巨大力量的冲击之下受了不轻的伤,第一道泥土的波浪呈一个圆形扩散平息,所过之处,近一些的参天大树接连飞起,远一些的则如喝醉了酒一般都变得东倒西歪起来。而即便如此地面的震荡却没有停下来,成大才的这一击算是卯足了他全身的力量,再加上冲城螽身躯沉重坚固,砸落之处附近的地面如同被人扯起来又连续抖动不停的一张布匹,而何宿酉就是趴伏在这张布匹上的一只小虫子,随着震荡的继续,在轰隆声传出去之后地面之下还随着这震荡传出来牛吼般的咆哮,何宿酉真的是吃够了苦头,瞬间之内他就浪峰谷底的几个来回,最终在某次达到浪峰的时候身子被从泥土之中甩飞出去,而此时的何宿酉已经昏死过去了! 所以说何宿酉的霉运还没有结束。 齐思旌见了立即飞身而去将他接住了。 至于上官泓十几只地游甲嘛,实际上受到的伤害并不大,有几只随着地面的波浪翻涌被甩飞出来然后又落下去,在空中时能看到这种灵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地游甲通体黑褐色,身子整体扁平,长不足三尺,宽一尺有余,厚有七八寸,生着一层厚壳,正是这层厚壳保住了它们的命。从上面看地游甲就是一个长圆形的黑壳,而且壳的前端还锋锐如刀,它的眼睛,嘴巴和腿脚都在这个壳的下面,密集的腿脚短而有力正适合在泥土中快速的掘进,至于嘴巴嘛,则有一对螯钳一般的黑色利齿,如果它们能在成大才这一击落下之前钻到何宿酉的身边,那么齐思旌也只能从泥土中拽出半截血肉模糊的身子而已。 而随着震荡的继续,那些被震飞的的游甲落回地面就如鱼儿入水一般往下一钻就不见了。 很可能成大才的这一击只将他手中的冲城螽杀死了,当然,他还重伤了原本要救的何宿酉。 那声轰隆巨响传入耳中时上官泓刚刚斩杀了雍嚣,也确认了祝氅的身份,刚出言讥讽了两句就听到那边传来的巨响,上官泓见到后眉头顿时紧锁,留下一句话后就再也不顾祝氅赶紧冲了过去。 上官泓大怒! 就在那声轰隆巨响传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今夜她又损失了一只格外珍稀的灵虫。 冲城螽在砸落的瞬间就死了,纵然身体强悍坚韧,但在那样的巨力之下,冲城螽的身子几乎完全在地面上被拍扁了,到最后成大才的手中只有一根被掰断的撞角。 何宿酉倒霉的样子成大才看在了眼里,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刚才他全力施为,不知道那姓何的家伙是不是死了,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呼喊让他小心,回头看时正看到一脸怒容带着一道金濛濛的光飞来的上官泓。 自己刚刚弄死她一条虫子,这是找自己的麻烦来了,成大才想到这里随手将手里的撞角一扔,一声大喝,抡拳头就迎着上官泓而去! 【近来稍忙,在下保证不断更,但更希望喜欢的朋友能养一养再看,这样更连贯些,谢谢诸位的支持,祝一切顺利安好。】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三:波浪(九十) 但凡御灵修士都会与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或是灵虫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还是双向的,不论是御灵修士还是灵禽灵兽,都能真切的感受到彼此的情形,比如身处何地,比如是否受伤,比如灵气的盈亏,甚至时间久了以后,灵禽灵兽还能明确的知晓主人的心情变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成大才抡着冲城螽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将其拍扁的时候,作为冲城螽的主人,上官泓立即便感应到自己一只灵虫丧命,等上官泓扭头看去的时候瞬间便心中满是怒火。 成大才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这一行人之中,就因为他刚才的作为,他一下子就成了上官泓所厌恶痛恨的人之中仅次于何宿酉的人物,当然,就算知道了成大才也不在乎,因此见到上官泓飞来时还抡着拳头冲了上去。 上官泓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夜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刚刚死在这个体修手中的冲城螽不但是一种珍稀的灵虫,而且是她专门找来要对付陆平川用的,之前为了对付皮凤岭的泥沙巨人才放出来,后来又在她的授意下转头去对付成大才,上官泓本以为凭着冲城螽的坚韧外壳以及强大无匹的力量足以将这个体修纠缠住,虽然她没有奢望凭着一只灵虫就能击败一个体修,但同样她也没想到冲城螽这样的灵虫居然会这么快就死在对方的手里。 上官泓今夜所有展示出来的那些灵虫原本都与章益与娄青药这一行人无关,上官泓早前也料到了娄青药必然不会放弃青鸾之卵,那些人一定也会跟在汤萍和钱潮那些人后面捣乱,但她一直没有将那几个纨绔以及他们找来的那些爪牙放在心上,觉得随便就能将他们打发了。因此她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对付汤萍那些人,毕竟在五灵宗内汤萍钱潮那五个人的在炼气弟子中的名声实在太大了,有些事情她亲眼所见,有些事情是她听来的,但即便是没有亲见,也是经过上官泓多方求证之后确认下来的,因此在此次断肠谷之行以前,上官泓对汤萍那五个人格外的重视,她所有新找来的这些灵虫大部分都是针对性非常强的,就是为了分别应对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在她看来,娄青药与章益那些人就算人数再多,在汤萍那五个人面前也远远不够,因此她心里一直对这些人存着一份轻视。 当然也正是这份轻视让她吃了大亏。 现在不妨说一说上官泓专门为此次断肠谷之行而准备的那些灵虫了。 就比如阮善虫,阮善虫能为上官泓提供坚固的防护,原本依着上官泓的设想是在危急时抵御汤萍五个人的手段才预备的。对御灵修士而言,天下的各种灵禽灵兽包括灵虫在内,大多的手段都是进攻,而能给主人提供防护的却不多见,因此阮善虫算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灵虫,更何况其品种珍稀所提供的防护堪比钱潮的大盾,因此上官泓十分看重,但它也是上官泓损失的第一只灵虫,巧的是阮善虫也是重伤之后在成大才的重击之下才死掉的。 今夜死掉的第二只灵虫就是这只冲城螽,上官泓认真的想过一旦与汤萍五个人交手,自己首先就势单力孤,对方可是有五个人,很容易就会受到围攻,因此自己必须依靠灵虫来逐个击破,冲城螽就是专门对付陆平川的,这种灵虫体型大,力量大,外壳还异常的坚固,正是对付陆平川的首选,不过却不是唯一的一种,毕竟对手不是陆平川,她还有其他类似的灵虫没有拿出来,本以为够用了,但没想到第一次放出来用的冲城螽这么快就死在了这个体修的手中。 这两只灵虫的死让上官泓十分的心疼。 嗯,上官泓的心疼可不是因为养这些灵虫时间长了有了几分感情而心疼,上官泓是个心肠冷硬的人,她的心疼只是因为这两只灵虫还没有起到它们应有的作用就这么白白的死掉了,换句话说,她并不是心疼,而是有些可惜。 接下来就是栉蚕,那是上官泓用来对付李简的手段,李简在五灵宗内名声很大,是木秀峰令人瞩目的炼气弟子,再加上上官泓亲眼见过多次李简出手,所以对他颇有几分忌惮。这里要说的是,上官泓原本用来对付李简的也不是只有栉蚕这一种灵虫,只不过今夜在邵稚对她出手的时候,她只拿出了栉蚕来应对而已,在这里还要说的是,栉蚕在汪存惜的琴声之下并不是死了,而是逃了,但通过栉蚕就让上官泓对邵稚放下了几分戒备同时也对栉蚕的表现十分满意,虽然上官泓没有亲自与李简交过手,但凭着她的眼光看来,这个剑修似乎比起李简更容易对付一些。 至于她用来对付汪存惜的黑甲蜋,那原本是为了彦煊而准备的,这种个头不大的黑色甲虫不畏水火,数量又不计其数,最适合对付彦煊这样的对手,而且当时经过下面阵法中那寒气的检验,上官泓对这种灵虫的信心更是多了几分。 至于上官泓的身上嘛,自然不会只有这几种已经拿出来使用过的灵虫,还有,在这次断肠谷之行中,她逐渐地都会将它们展示在众人面前。 当然了,上官泓最大的损失还是鲲油盏的灯油,这一夜到目前为止,两只珍稀的灵虫再加上珍贵无比的鲲油盏灯油,这些损失远远超过了上官泓的预期,甚至上官泓开始根本没料到与这些人交手会有什么损失,此时她飞身而来,注意到了正在向她气势汹汹而来的成大才,更是着重的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正被齐思旌放在地上的何宿酉,其余所有人也正对她或是严阵以待或是正要施展手段,尤其是娄青药,那女子脸色铁青,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看到了娄青药,上官泓心里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这天夜里上官泓所有的损失都该算在娄青药的头上,但是,或许是今夜的损失让上官泓削减了几分以往对这些人的骄狂和轻蔑,很难得的她多想了一些,那就是眼前这个局面…… 对谁有利呢? 对呀,对谁有利呢? 上官泓自己的损失不小,她最为倚仗的鲲油盏大概只能再点亮一次而且估计也维持不到片刻就会熄灭,还有两只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来而且她也很看重的灵虫也死了。 这些人呢,他们折损了人手,有四个人死在了上官泓的手里,上官泓本以为会将这些人都吓跑,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反倒让这些人对她同仇敌忾起来。 而现在,不论是这些人还是上官泓自己,他们共同要对付的那些人在做什么? 现在是深夜,想来汤萍与钱潮五个人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休息吧。 但是,上官泓想到,假如自己没有与这些人起什么冲突,假如他们没死人而自己的鲲油盏里的灯油虽少,但也没有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而损失的话,在这断肠谷内,谁的优势最大呢? 上官泓感到一阵深深的后悔。 在她看来,毫无疑问,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甚至是自己受到挑衅后能压抑住心中的火气,暂时隐忍的话,优势最大的始终是她。 就算汤萍在钱潮的帮助下能找到青鸾之卵,就算娄青药这些人一个不少,就算到时候动了手,只要有鲲油盏在,难道还抢不到那青鸾之卵吗? 为什么一定要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呢? 所有的这些念头都是在一瞬间出现在上官泓的脑海,而此时成大才仍抡着拳头向她冲来。 上官泓本来应该再多想一些,想一想这个局面会不会是钱潮专门布置的,目的就是让她与这些人起冲突,这样不但为她此次断肠谷内增添不少的麻烦,而且将来她还多了许多的仇家,但此时上官泓看到的是成大才的面容和神情,这个家伙刚刚杀了她一只重要的灵虫,这本来就令上官泓愤怒,现在气势汹汹算是挟余威而来,而且这家伙的眼神中除了愤怒之外还多有蔑视,也对,他今夜还没吃过亏,还不知道厉害,还与这些人先前的想法一样,以为她上官泓只能凭借鲲油盏对付他们,哼! 到此上官泓的想法就又有了偏差,在她看来事情已经是眼前这个局面了,再也无法挽回,与其后悔那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这群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索性就将那个能将汤萍那些人找出来的家伙控制在手里,然后一走了之,至于这些人嘛,就任其自便罢了。 嗯,这就是上官泓的性格,就算想明白了事情原委也不会给自己留转寰的余地,只会一直向前直到山穷水尽也不会退一步海阔天空。 想到这里上官泓目光一厉,迎着成大才就冲了过去! …… 地面上,齐思旌看着空中发生的一幕,手里一直不停地摇晃着昏死过去的何宿酉,好一阵何宿酉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齐思旌见到何宿酉微微睁开眼睛之后就立即说道: “何兄,那女子今夜一定不会放过你了,你想不想让她吃个大亏甚至是直接败在咱们面前?” 何宿酉被齐思旌摇晃醒,被齐思旌抓着脑袋让他看空中的争斗,虽然刚醒身上除了疼痛就是虚弱,但几眼之后何宿酉就明白了,然后他无力地扭头看向齐思旌说了一句: “想……” “好,那就听我的!”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四:波浪(九十一) 成大才这一拳根本就没能打在上官泓的身上,上官泓借助金翅螳蛉两对羽翼的灵活以及高速,快速又迅捷的避开了眼前那沙包大小的拳头。 就在转瞬之前,狞眉厉目的成大才是在几乎与上官泓面对面的时候才一拳头狠狠的向上官泓的脸上捣了过去,这一拳打出还带着一声呼啸,显见是力道十足。成大才作为一个男子本不愿对女子动手,但这段日子断肠谷的经历又让他深深痛恨上官泓的狠辣与跋扈,这一拳含恨而出,只要打上了,这个女子就算不破相也会被他打的昏迷过去,如此他心中的火气也能发泄出去大半,但没料到这一拳却打空了,拳头挥出去后打在一片金濛濛的残影上,而上官泓的身形几乎是在瞬间就让过了他来在了他的背后,然后头也不顾的继续向前而去了。 嗯,成大才此前一直与冲城螽角力,上官泓这样的应对他还没经历过,尤其是上官泓连理都不理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而去,这让成大才觉得受到了对方傲慢的轻视一样,他勃然大怒,回头就怒吼了一声: “回来,跑什么!” 然后发动身形就追了过去。 成大才以为上官泓躲避他是想着继续去对何宿酉动手,所以才懒得与他周旋。 他想错了,他刚刚杀了上官泓一只珍稀且重要的灵虫,凭着上官泓睚眦必报的心性凭什么会放过他呢?就算上官泓擒住何宿酉心切,但对付成大才另有手段,而且依旧十分的毒辣。就在成大才一拳打出,上官泓高速的避让过去的瞬间,自上官泓的手中有无数比粟米还要细小许多的东西飞射而出尽数落在成大才的身上,整个过程十分隐秘,就如一把极细的沙尘飘落在成大才身上一样,在夜色中别说其他人看不清楚,就连与上官泓擦身而过的成大才也没有察觉到,只顾着恼火无比的回身怒吼,然后就要追上去继续撕打。 然而,成大才追出去不到两丈身上就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变化,他本来就体型强壮健硕,身材高大,追出去两丈之后随着“嗯”的一声似乎是疑惑的声音发出,成大才的身形陡然停了下来。此时在旁人看来这个大个子的身形更加壮硕了几分,虽然是在夜里,但这里所有人都是修士,所有注意到成大才的人都发现,这个大个子的身形除了变得更加壮硕之外,他体形的轮廓居然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成大才的身上,几乎是在这短短的片刻之内,生长出了许多细密的丝线一般的绒毛将成大才的四肢完全的包裹住了,前胸后背,头顶脚踝也都是这种刚刚生长出来灰褐色的,极细的丝线一般的毛,而且这种东西还不是从成大才衣袍的表面生长出来的,是在他衣袍以内,贴着肉长出来再钻透了衣袍才被发现的。 这些毛在肉眼可见地变长、变浓、变密,以至于遮挡住了成大才的脸面,让他双眼看不清楚,所以成大才才停下来一把就扯去脸上这些细毛,而且,就如同扯掉自己的头发一般,扯动之时,成大才觉得疼痛不已,这种疼痛他是完全能忍受的,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这种细细的长毛生长速度之快,刚扯下去便又是薄薄的一层,成大才在疑惑之中一把一把的开始扯,但那几乎是他完全扯不过来的速度,一把抓下之后,覆盖住他脸上的灰褐色长毛看似被扯尽,露出他的脸面来,但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他的脸就再次被纵横生长出来的密密细毛爬上了薄薄的一层而又被遮盖住,这将成大才气的哇哇直叫,更是一把接着一把的用力扯个不停。 但别忘了,成大才此时只是对着自己的脸上的那些细毛下手,完全忽略了他的身上! 开始的时候在旁人的眼里,成大才还只是体型变得更为壮硕,身形轮廓也只是有些模糊而已,但片刻之后成大才的整个身子都被一层厚厚的细毛所覆盖住了,逐渐的分不清他的腿脚和手臂,他的全身都被这些不断生长的细毛一层一层地缠绕、纠缠、捆缚,眨眼间就成了一个整体,就连成大才的胳膊也不知道粗了多少圈,而这些成大才并未察觉,他的双臂就如同在严寒之地穿上了厚厚的棉袍一般。 一根细丝是脆弱的,当然这是相对于成大才的力量而言,能被他轻松扯断,十根百根亦是如此,但千万根甚至更多呢? “成兄弟!”邵稚见了情急之下赶紧出言提醒。 到此时成大才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抬着双臂来扯脸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细毛,到如今两只胳膊根本就放不下去了,手臂之下,胸膛之前包括背后都是这种厚厚的且依旧在不断生长的细毛,他整个人此时似乎被困在一个庞大的丝线球内,先前所有的撕扯只是让他露出两只手和一张脸而已! 此时再想从这灰褐色庞大的丝线球内挣脱出去,即便是对于力大无穷的体修而言也做不到了,他还在空中,双腿是并在一起,此时被缠得死死的,以成大才的力量将两腿分开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也根本做不到,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更是被无数的细毛缠缚、托架在了胸前无法动弹,发现自己的困境之后成大才还拼命用力地伸展手臂,但为时已晚,一两根或者几十上百根的细丝他能轻松扯断,但此时这些细丝又何止千万呢,成大才拼尽了全力也只能让手臂有轻微的活动,随即但凡他手臂能活动的地方就瞬间再被无数细丝缠绕填满从而将成大才死死的禁锢住。 与此同时,只顾了活动手臂的成大才又忽略了他的脸面,仅仅动了几下手臂腿脚,他在惶急之中时早有无数的细丝在他的脸上爬了不知道多少层,等成大才想起来要抬手去撕扯脸上的那些细毛时,这才发现他的手臂已然无法动弹,到最后成大才唯一露在外面的是他双手十指,而且也在快速地被无数细丝所覆盖住。 就在上官泓避过成大才飞过去不久,空中随着一声唔哝不清的低吼落下去一个大大的灰褐色的毛团。 落地之后声响不大,还弹跳了几下! …… 成大才所遭受的是上官泓原本为陆平川预备的手段。 那些打到他身上无数比粟米还要细小的东西是一种虫卵,那是一种名为“勒蚕”的灵虫之卵。 在修行界里,勒蚕的成虫是一种灰褐色的蛾子,体型不大,比寻常的蝴蝶还要小,因此不会引起什么警觉,但别看这种蛾子小,它却能一次产下无数细小无比的卵。这里要说的是这种灵虫最具威力的其实就是它的卵,勒蚕的成虫会悄悄地寻找合适的又强大的妖兽,然后趁其不备在对方的身上产卵。勒蚕的卵一旦接触到身具灵气的东西会主动地向里面钻直入血肉,又因为其小,这个过程中寄主往往毫无察觉,而所谓的寄主嘛,比如妖兽或者是修士,这些卵一般会潜伏一段时间,然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开始孵化。孵化之前的寄主可能没有任何异状,而一旦那些卵孵化,则大不相同。勒蚕之卵的孵化就是在吸取寄主的灵气同时吐出无数坚韧又细长的丝线作成一个大大的茧将寄主完全包裹住,而且作茧的过程十分快且凶猛,快到寄主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且作茧的过程中,寄主挣扎的越激烈,这茧就会越厚,直到寄主再也无法挣扎为止,就如成大才身上刚刚发生的一样。 茧是用来保护勒蚕自身的,是限制寄主活动不让寄主拼命挣扎而伤害茧内那些勒蚕用的。勒蚕的成虫一般选择的合适妖兽都是些体型并不是很大同时又身具足够多灵气的妖兽,这样它所产下的那些卵在孵化之时做的茧才能将倒霉的寄主完全缠缚住,让其无法动弹,形成一个大大的毛团,就如现在成大才一样。 而接下来勒蚕的幼虫就会在这个茧内成长,直到最后破茧而出,成为勒蚕的成虫,也就是那种体型不大的蛾子,在这个过程中,修行界里的勒蚕作为一种妖虫所需要的所有的灵气都是从寄主的身上所吸取,在这个过程中,倒霉的寄主由于灵气被众多的勒蚕吸取而逐渐地衰弱下去,更无法挣脱出来,只能乖乖认命。被勒蚕选中的寄主是各不相同的,有的体内灵气足够支撑到勒蚕破茧而出,那时候寄主一般还活着,但也活不了多久,灵气亏失加上根本挣不脱这层茧的束缚,只有死路一条,还有的则体内灵气支撑不到勒蚕破茧的那一刻,这种情形之下,茧内的勒蚕所吸取的就会换为寄主的血肉,这样他们也照样能破茧而出,如无意外,成大才也会是这个下场。 上官泓预备这种灵虫之卵,纯粹是看中了它能以柔克刚的能力,将其预备下来就是为了对付汤萍五个人之中力量最为强大的陆平川用的,今夜若不是成大才杀了她的阮善虫之后又杀了她的冲城螽,让上官泓对他怀恨在心,否则的话,上官泓也不会将此物用在成大才的身上。 上官泓当然知道被勒蚕的茧包裹困住之后的结果,她还故意地给成大才多用了好多勒蚕的卵,打个比方说,假如对付成大才只需要十颗勒蚕的卵就足够的话,那么上官泓用在成大才身上的勒蚕卵就足有一百二十颗之多。 由此可见上官泓对成大才动了杀心!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五:波浪(九十二) “成兄弟!” 邵稚与成大才情同手足,见到成大才被困,邵稚急匆匆的就来到了他身边,或者说邵稚来到了一个绝对不小的灰褐色线团大球的旁边,这个大球细看之下就是由无数根极细的,仍在不断伸展的细丝缠绕而成,嗯,这丝线越细、线球越大,足以说明那些细丝在里面一根根一绺绺缠的严密紧实。若困住成大才的是沉重的铁链或是粗大的麻绳一类,只怕成大才凭着自身体修的力量早就挣脱开了,偏偏这种看似无力的细丝严密缠缚起来才最是紧固,所谓以柔克刚就是这个道理。 而邵稚到跟前看时,还发现那大线球表面上无数根细线仍如同无数细小无比的蛇一般缠绕不停,前面说过,里面的寄主不放弃挣扎,这勒蚕的茧就会越做越大,如此看来被困在里面的成大才仍然没有放弃,依旧在里面苦苦挣扎着。 邵稚平生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的对付人的手段,纵然他在修行界里有些见识,但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依照常理似乎将这些丝线都扯开就能把成大才救出来了。但他伸手刚触及到那大球的表面就马上缩了回来,因为那些正不停延伸缠绕的细丝真的如有生命的小蛇一般,邵稚的手放放上去立即就被他们得知,然后马上就在邵稚的手指上缠绕了几圈,大惊之下邵稚立即缩回了手,现在他大概知道了,只怕自己还没将这个线球撕开自己也会被缠绕住,束缚住,与成大才一样了。 这下邵稚再不敢碰这东西了,但他又不死心,毕竟多年的兄弟就在里面困着,现在虽然还在里面无事,但谁知道过一阵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邵稚是剑修,身怀利器,于是剑光骤起,瞬间道道白色的寒芒就穿透了这灰褐色大线球许多次,邵稚很是小心,担心会伤到里面的成大才,但一把剑才能有多大,从中穿过去也割不断多少细丝,杯水车薪,情急之下邵稚干脆手擎剑柄就在那灰褐色的大球上劈砍了一阵,剑光之中的确能斩断不少的细丝,在那线球之上留下道道剑痕,但同时邵稚的手上也明确的感受到了这种细丝紧密绞缠在一起的坚韧,而且,即便是被他斩断了不少的细丝,后面马上就有更多的再次伸展缠缚过来,剑痕也随之不见,也就是说他这几剑根本就没有用,只如抽刀断水一般,不可能将成大才从里面救出来! 又试了一次,依旧如此,邵稚彻底失望陷入深深焦急之余,苦苦的想着该如何做才好,嗯,这是他这个剑修在这天夜里受到的第二次打击。 第一次是他的剑被栉蚕牢牢的困住,没有了剑,邵稚空有一身剑修的手段却无法施展出来,只能尴尬的呆立在场,甚至当时上官泓若对付他的话就算不会让他有危险也会让他陷入狼狈之中; 第二次就是现在,邵家与成家是世交,邵稚与成大才又是幼时的好友,二人相处如兄弟一般,现在成大才被困,虽然暂时还未有生命危险,但作为好友却束手无策,无法将好友解救出来,这让邵稚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适当的挫折对一名剑修而言是好事,但却过犹不及,此种心态累积之后对于一个剑修日后的成长总是不利的,而且……这还不是邵稚今夜受到的最大的挫败。 最后邵稚想到想要救出成大才那就只有先拿下上官泓了,然后逼着她将人放出来,想到这里邵稚抬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上官泓,剑光白炽笔直的向上官泓射了过去! …… 从成大才抡着拳头与上官泓对上到他被困在一个灰褐色的大线团里又落在地上,这段时间其实很短,即便是邵稚在那大线团之前一番折腾也没多少时间,上官泓此时依旧在向何宿酉飞去。 就在白炽的剑光向着上官泓射来的时候,倪秋漪正迎面飞来阻拦上官泓,她的身边满是密密麻麻的金冠玄瓠蜂,嗡鸣声一直不绝,身处其中的倪秋漪看上去都模模糊糊的。 上官泓对倪秋漪施毒的手段十分忌惮,所以那只墨蝳蜍一直就在她的左眼之上,就在此时,借助墨蝳蜍的视野不论是倪秋漪还是她身边围绕的那些金冠玄瓠蜂都是一片模糊的黑影,但瞬间在那片黑影的前面出现了一团亮白色向着上官泓而来,那就是倪秋漪施毒术所放出的剧毒,上官泓看得清楚,那剧毒好大的一团却只在蜂群的前面向她压迫而来,看来这个女子应该是只想把她逼退而已。但上官泓却根本连躲避都没有,就跟没看见一般迎着那团毒物而去,这让倪秋漪大感意外。 与此同时上官泓则借助一直趴伏在头顶上的负劳早就看到了身后追来的一道白亮的剑光,那也是极大的威胁。 几乎就在那剑光要刺到上官泓的后背上,同时也是上官泓要一头撞进倪秋漪的毒物中时,陡然间猛拍她瞬间就拔高了身形,让过了扑面而来的毒物同时,一道白色的剑光收不住势头直接向前飞刺而去,那把剑穿透毒物余势不减,刺入了蜂群之中所指正是倪秋漪的胸膛! 虽然倪秋漪料到了上官泓这样的手段,但邵稚的剑势之猛还是让她心中吃了一惊,身形同时急急的向旁边一侧的同时,嗡鸣声顿时更急促了几分,她不打算放上官泓过去,所有密密麻麻的金冠玄瓠蜂都瞬间改变方向追着拔高身形的上官泓而去,上官泓也如料到这一点一般,随手将衣袖向后一甩便再次直扑何宿酉而去。 轻罗衣袖随意的那一甩,就甩出来一阵更加嘈杂的嗡鸣声,一团黑影在上官泓的身后极速的扩散而来,同样嗡鸣大作的迎上了飞扑而来的金冠玄瓠蜂。 不是只有倪秋漪才有这样数量惊人的灵虫,上官泓也有,而且更多,这次她放出来的是一种名为“金翅黑背蛉”的灵虫。 这种灵虫在之前也出现过,就在钱潮五人击败温良的那次,那是在一处名为“悬尸谷”的地方,在那里就满是金翅黑背蛉,就因为这种毒蜂厉害,所以钱潮在那里布置了阵法,后来还以自身作诱饵引诱刑让进入了那个小山谷,刑让的落败就与这金翅黑背蛉有关,当时他被这种灵虫几乎爬满了身,中毒逃走时又被李简斩断了一条手臂,这才彻底落败。 金翅黑背蛉也是一种不错的灵虫,常有御灵修士豢养,说起来上官泓所豢养的金翅黑背蛉比起当初悬尸谷的那些毒蜂还要更高阶也更凶猛一些,但有一点,从灵虫哦的品阶之上来比较的话,金翅黑背蛉比起倪秋漪的金冠玄瓠蜂而言还要差了一些,不如金冠玄瓠蜂更加凶猛和厉害,若双方数量相当的话,金翅黑背蛉一定很快就会被击溃,但上官泓一次放出来的金翅黑背蛉的数量要远远大于倪秋漪的蜂群,别看刚刚出现时只是一团不大的黑影,但扩散开来后却数量惊人完全将金冠玄瓠蜂的蜂群包围住了,金翅黑背蛉在个体战力上虽然不如对方,但是数量上的优势也已经将这个劣势完全抵消了,甚至还占着上风,一大一小两团黑影撞在一起后,往往四五只甚至更多的金翅黑背蛉同时攻击一只金冠玄瓠蜂,这就让金冠玄瓠蜂始终无法冲出去对付上官泓。 很快,混乱的嗡鸣声中就夹杂起了一阵细碎的“嚓嚓”声,那正是两种灵虫互相撕咬对方身体发出的,而地面上也很快就开始纷纷落下了大量这两种灵虫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一幕看得倪秋漪心疼不已更是心中冒火,就算她在御灵手段上与上官泓不分上下,但至少在家底上倪秋漪是无法与上官泓相比的,金冠玄瓠蜂是倪秋漪最拿得出手也是最好的一种灵虫,而上官泓却以数量更多的虫群与她的灵虫互相消耗,而且上官泓对各种灵虫都是一种合则用的态度,此时对自己灵虫的损失毫不怜惜,但倪秋漪豢养这些灵虫却费了很大心力心血,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的灵虫,但现在倪秋漪更是知道绝不能将自己的灵虫都收回来,那样的话上官泓的这些毒蜂立即就会将她死死的纠缠住,满是痛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灵虫,倪秋漪又恨恨的看向了上官泓,背后翅翼一振便追了过去。 而就在上官泓甩脱倪秋漪的时候,邵稚的灵剑再次向她飞刺而来,而且剑势越发的迅猛凌厉,这次让上官泓躲避的就有些慌乱了,避过之后她还有些烦恨的看了一眼不太远处的邵稚,想着用什么手段让这个剑修能停手老实一些。 就因为这样一耽搁,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急速的在空中靠近了上官泓,而在负劳的视野中上官泓也瞥见了那个身影,就在上官泓心中一惊要做出应对时,对方却抢先出手了。 那正是汪存惜! 汪存惜无法对抗她的灵虫,但同时上官泓也不愿承受对方的琴声,一时疏忽或是汪存惜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那张古琴的琴声在上官泓的身侧再次响起了。 旁人听起来或许没什么,但是听在上官泓的耳中就如身周围有无数铙钹齐齐被猛力敲响,混乱,强烈又刺耳的音律如同无数士卒刀枪并举都刺进了上官泓的耳中,让她原本就披散的头发瞬间张扬了起来;这声音又如无数绷得笔直的坚韧钢丝一根根被快速大力扯断时发出的锐响,每一声入耳都如在她头脑中狠狠的戳刺了一下,声音密集如雨时上官泓只觉得有一只五指纤细但却有力的手一直死死的掐在自己的脑海深处,那种痛觉绝不是外伤可以比拟的,这声音让她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一片,甚至口角鼻下都渗出来丝丝血痕。 此时的上官泓的痛苦就如银丝贯耳,金线勒身,更如赤着脚走在一条长长的台阶上,原本每一步都很轻快,而那声音传来时就像是有人故意难为她,将无数精美的花觥瓷瓶、琉璃酒盏都砸碎在这台阶上,一地碎碴,锋利尖棱铺的满满,偏偏她还必须要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琴声就如同催促她的鞭笞,让她每一步踏出都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都是一个血脚印,每一步都让她把身子绷得笔挺僵硬! 最要命的是就在上官泓的身子被这音律冲击的僵直之时,邵稚见到机会,刚刚刺偏的灵剑一个转身再次袭来,陷于音律巨大漩涡之中的上官泓此时可谓身处险境,栉蚕在空中是无法使用的,只能用在地面上,此时只能躲避,但身形却受汪存惜琴音所制,虽然她拼命的躲了,但依旧晚了一步,白亮的剑光在她的肩头擦出了一蓬血花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六:波浪(九十三) 很难说邵稚的这一剑帮的是不是倒忙,假如他不出手的话,或许汪存惜那蕴含十足威能的琴声会把上官泓彻底困住直到她全身僵直地从空中摔落下去,那这一夜的激斗也就可以结束了,而邵稚的这一剑虽然伤了上官泓,但上官泓毕竟是拼命躲避了,因此伤得其实并不重,而且正因为这一剑还让上官泓在短时间内摆脱了琴声对她的束缚。 就是因为剑伤带来的疼痛以及同时带给上官泓的愤怒! 上官泓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不可谓不丰,早年她就在五灵宗内飞扬跋扈,搅风搅雨,与人动过手,伤过人,杀过人,被惩罚过,最严重时还被宗门除名驱逐,再到后来好不容易返回五灵宗之后依然秉性不改,我行我素。但这么多年来,上官泓无论如何折腾也没有受过伤,因此刚刚被剑锋割破皮肉,鲜血外涌,冷风涌入体内的那种剧痛对她而言是第一次领教。作为女子,尤其是眉目清秀很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往往都对外伤有深深的忌惮,那就是虽然有各种灵药可以医治外伤,但依旧担心一旦愈合得不好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那会是终身的遗憾,更何况是上官泓,哪怕是被剑锋划破一层薄薄的油皮对她而言则更意味着深深的冒犯! 愤怒再加上剑伤带来的疼痛,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之下竟然让上官泓暂时摆脱了汪存惜的琴声对她的影响,这对上官泓而言就是机会,只要抓住了,那就能扭转局面。 此时倪秋漪正从后面振翅追过来,事不宜迟,上官泓立即动手,也未见她有什么动作,嗡鸣声中一大团黑影就向汪存惜席卷而去。 对上官泓而言,汪存惜的威胁大于邵稚的灵剑,而她放出来的依然是之前使用过的黑甲蜋,有这种灵虫在,对付汪存惜便不成问题。上官泓与汪存惜之间可以看成是两个人都对对方的手段深为忌惮,都无法抵抗对方的手段,她们二人动手只看哪一个能先出手占得先机。 而对邵稚则不然,上官泓并不知道邵稚之所以要趟这次的浑水是因为他有心要与李简较量一番,但在李简之前,上官泓已经与这个剑修多次动手了,虽然上官泓没有与李简动过手,但她曾多次目睹过李简出手,更是见过李简杀人时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人的眼睛是一把尺,心是一杆秤,虽然没有刻意的去衡量,但在上官泓看来,纵然这个剑修伤了自己,但他比起李简而言似乎差了一些。 当然,对方依然是一位剑修,对方的剑飞来之时她也必须要谨慎对待,更何况她身上的剧痛就是因这个剑修而起的。 可以这样说,在今夜之前,上官泓并未与什么剑修起过冲突,就算在以前她在五灵宗搅风搅雨的时候也不愿招惹木秀峰的弟子。再说邵稚,若是把上官泓换作其他人的话,邵稚至少会占据上风甚至会直接击败对手,可惜他遇到的是上官泓。前面的几次交手,已经让上官泓克服了对剑修的恐惧,而且就在不久前,上官泓更是已经窥破了这个剑修的弱点。 不能说上官泓窥破了所有剑修的弱点,但至少对付邵稚应该是有效的,而做到这一点,就是在栉蚕困住了邵稚灵剑的时候。 邵稚与李简不同,李简是那种近身的流派,与人争斗时手持两把白光炽烈的灵剑与对手面对面的贴身近战,这样的打法会让大部分的修士都不适应甚至是十分害怕,更何况李简的身法还极快,反应也是极其敏捷,所以上官泓为了想出对付他的办法也头疼了很久,许多手段预备下了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李简有效。 而这个剑修则不然,在栉蚕困住了他那把灵剑的时候,上官泓就发现这个剑修当时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无所事事,而且若不是祝氅多事的话,就连这个剑修也会被她的栉蚕所困。也就是说,离开了他的那把剑,这个剑修什么都做不了。当然在眼下的争斗中上官泓很难再将此人的剑困住,吃过一次大亏,想必这个剑修定然会格外的谨慎,但是,似他这种剑修其实是可以看作两部分的,一个是他的手段,也就是那把飞来飞去伤人用的剑,那的确是令人头疼的,即便能避过去也要格外的谨慎;另一部分则是他本人,剑被困住了,他就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当他的灵剑放出去对敌时,他手中就是没有剑的,也就是说不理会他的剑,一味地猛攻这个剑修本人,就算他的剑再锋利犀利,其本人也是相对较弱的,在御灵修士合适的手段面前必然会被压制。 或许剑修都可以这样对付吧,嗯,除了李简那样的。 修士历练的意义应该就在于此,除了师父教授的以外,许多东西都要自己去领悟,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也算让上官泓受益匪浅。 想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已经对邵稚出手了,与对付汪存惜一样,上官泓动用的也是难以计数的灵虫,但又与对付汪存惜不同,她放出去对付邵稚的灵虫名为“黑风蚊”,这种灵虫品阶其实并不高,甚至还算是比较低阶的那种,但在上官泓看来却正适合对付邵稚,正因为品阶不高所以这种灵虫才会悍不畏死地直往邵稚的身上扑。 黑风蚊比起黑甲蜋就要小了很多,基本上与夏日水塘边草丛中寻常可见飞舞成群的蚊蚋一般大小,但它们却更加的密布成群。前面说这种灵虫的品阶较低,这一点也不为过,但却不妨碍在修行界里这种妖虫的凶名赫赫,要知道在修行界里一些地方即便不是禁地也鲜有修士敢于进入,就是因为那里有惊人数量的黑风蚊。这种妖虫觅食的时候是根本不在乎个体的损失,它们繁殖得快,有了损失很快就会补足数量甚至比以前更多。黑风蚊一般捕食的都是妖兽,陷入包围之中的妖兽,基本上不论品阶高低,当然也不能相差太大,黑风蚊作为低阶妖虫还是无法捕食中阶妖兽的,对方能逃出去,其他的不论是体型大,力量大抑或是速度奇快无比也都没有用,因为几乎在眨眼间妖兽的身上就会覆盖厚厚的一层黑风蚊,剧烈地挣扎翻滚或许会将身上的黑风蚊杀死无数,但同时会有更多的黑风蚊扑上来,这种妖虫尖细的嘴巴能破开妖兽身上厚厚的皮,只要叮入妖兽的血肉中就会使其中毒,很快就会让那倒霉的妖兽放松瘫软下来,成为无数黑风蚊的血食,往往剩最后下的就是一张皮以及内里的一副骨架。 邵稚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他看到的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烟,但还伴着低沉不绝的嗡鸣声,邵稚哪里还猜不到这是数量多到难以计数的虫群呢,而且这如烟似雾一般的虫群速度还非常快,转瞬之间就会对他形成合围之势。 再次被放出的黑甲蜋并未能将汪存惜团团地围困住,吃过一次亏的汪存惜这次使用了游斗的手段,她的想法也很简单,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不是她的琴声能对付的,但她的琴声却能对上官泓造成不小的影响,既然如此那就带着这些黑甲虫来回地游走,不让它们围困的同时还频频的靠近上官泓,再以疾风吹骤雨的手法演奏出乱糟糟如同疆场鏖战、刀剑交击一般的乐声。汪存惜的身法虽不是最快的,但相比于黑甲蜋而言依然快了一些,因此可以做到,也因此每当琴声袭来时,上官泓都会全身一僵,面色骤变同时速度大减,的确是拖延了她的速度,因此汪存惜一直是上官泓不小的麻烦。 而此时倪秋漪已经趁机来到了近前,借助玉灵术,她的左臂化作了一根一丈多长漆黑如墨染,笔直锋锐如马朔一般的利器,凭借着自身的高速直向刚刚受伤又频繁受琴声所扰而速度大减的上官泓背心刺过去,在倪秋漪看来,就在刚才这个难缠的上官泓受伤了,那就说明她还会第二次再受伤。 就在倪秋漪要得手的时候,她忽然面色一变,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拔高身形,几乎就贴着倪秋漪的鞋底,一张灰褐色的大网倏忽之间就飞掠了过去,再慢上半分,倪秋漪就要被那张大网完全网住,而此时的地面上,先前曾经被上官泓用来对付过祝氅的噬灵鼠的大蜘蛛花彩娘再次出现了,正拖着一个黄牛大小、圆滚滚满是纹彩的大肚子对着刚刚躲避过去的倪秋漪接连不断地喷出灰褐色的大网,将其的身形不断从上官泓的身边逼退,很快这花彩娘还在上官泓的指挥下迅速地再次钻入地下以躲避倪秋漪施展的剧毒,但转瞬之间就在另一处地方再次顶飞泥土钻了出来,这次除了倪秋漪之外,这花彩娘大蜘蛛还对空中不停盘旋来去的汪存惜喷射过去几张大网,彻底封堵了汪存惜的去路,让她顿时就陷入了黑甲蜋的重重包围之中。 邵稚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剑修,他的灵剑的确有不小的威能,但一般而言那是相对于修士而言,此时面对如烟如雾一般的虫群他的灵剑能起到的作用就实在不大了,浓密的黑风蚊,一剑穿透过去能杀死几只?够不够这虫群的九牛一毛?此时的邵稚只能依靠自己作为剑修那灵活迅捷的身法不断地避让。 但上官泓身上的伤是他弄出来的,上官泓对他已有杀心岂能会容他一味地躲避呢?就在邵稚的身形被漫天的虫群逼退时,忽然在邵稚的身后,地面上泥土开始无声的翻涌,那里居然如绽开了一朵令人心寒的花朵,又如同地面上张开了一张令人心悸的大嘴,从中一条细长如蛇的长舌飞速的伸出向着邵稚的腰腿就卷了过去! 邵稚是剑修,感应自然灵敏,已经在面前的重重危机之中感应到了身后的凶险,侧身躲避时一道白光炽烈而下,直接斩断了那长舌一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也是御灵修士的手段吗? 邵稚心有余悸地想到,这上官泓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就这么短短的片刻,那低沉不绝的嗡鸣声几乎将他围在当中了,要立即从这里冲出去,不如也学刚才汪姑娘那样,带着这些虫群去找上官泓,找机会给她一剑。 就在他要冲天而起的时候,从地面上那张裂开来如漆黑大嘴一样的东西里面又一条长长的细舌电射而出直接卷住了邵稚的双腿,然后扯着他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黑风蚊虫群也终于趁机将包围合拢,既被缠住,又被困住,总之邵稚此时的处境危矣!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七:波浪(九十四) 让邵稚陷入重围的是一种名为“地葵花”的灵虫,在修行界里,的葵花只有在人迹罕至的凶险之地里才能寻得,这种灵虫也是一种体型不小的妖虫,但很少有人能见到这家伙的全貌,因为这种妖虫平时只隐藏在地下,因此隐蔽性很强,就算是刻意的寻找也很难将它找出来,可一旦有什么猎物在它附近的地面经过时它便会突然现身发动袭击,当然不是完全从地下钻出来,的葵花猎食的时候,就如同地面上忽然间就裂开了一个不小的洞口,又如一张狰狞的大嘴,从空中看的话那张大嘴分五瓣,如花朵一般,这也是地葵花名字的由来。那张大嘴里面却密布利齿,而且还不小,一辆四驾的马车可以轻松地就被其完全吞下去。的葵花猎食的时候或者是猎物直接掉落进去被它吃掉,或者就是它的舌头会急速地向猎物卷过去,将其缠缚后再拉扯进那张大嘴中吃掉,而它对付邵稚显然就是用的后一种办法。 这种灵虫产于中洲的西部,既然能被上官泓相中,自然也是一种珍稀且难得的灵虫。 邵稚刚刚被扯着摔落在地时就以自己的灵剑再次斩断了缠住他的长舌,那的葵花指一种精明的灵虫,两次被斩断长舌,意识到了对手的危险,立即便向下逃遁,地面上那张漆黑的大嘴便迅速合拢了,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邵稚起身之后还谨慎地查看以防再次被其暗算,很快便确认刚才偷袭他的家伙已经蛰伏了起来,但现在邵稚还有其他的麻烦,就这样一折腾,黑风蚊已经彻底将邵稚围困住了,让他身边四周以及头顶一片黑漆漆,原本就是黑夜,但片刻前邵稚还能看到头顶的点点星光,而现在则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片嗡鸣不断的黑暗向他压迫过来。 …… 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了祝氅的眼中,事情的发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祝氅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原以为这次来五灵宗做的事情就算有麻烦但也不会太难,可是哪里料到半路上遇到的上官泓就如此难缠,偏偏上官泓最终的想法还与他们一致,也是来打汤萍那些人主意的,现在正主不知所踪,他们双方反倒是先打出了真火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祝氅毕竟曾经是五灵宗的弟子,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总该听说过宗内炼气弟子中顶尖高手的手段大概是什么样的,今夜上官泓的表现已经远超了那些他早前听说过的炼气高手,在他看来上官泓如今在五灵宗内的炼气弟子中就算不是第一人也差不多,至少她应该罕有对手才是,想到这里的时候祝氅就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一点,假如没有他们这一行十几人,在断肠谷中只有汤萍那些人和上官泓,那么上官泓现在所展现出来的这些厉害的手段都是用来对付谁的呢? 还会是谁呢,自然只有汤萍那五个人。 也就是说上官泓今夜做展露出来的这些手段原本都是用来对付那五个人的,只不过阴差阳错的与他们结怨以至于大打出手,她的这些手段都用在了他们这些人的头上。祝氅总感觉上官泓的手段针对性很强,这一点可以从她对付邵稚和成大才的手段上看出来,祝氅自己也是御灵修士,平日里也有刻苦钻研的东西,从他自己本身而言就没想过要研究什么能专门克制剑修体修的方法,想来他们一行所有人都应该如此,而上官泓则不然,她的手段对邵稚对成大才实在是太有效了,一出手就将这二人克制得死死的,但是祝氅又不认为上官泓是专门为了对付他们这一行人,那还能是什么人呢? 听说汤萍那五个人之中有体修也有剑修,想来上官泓对付成大才与邵稚的手段原本就是对付汤萍那些人用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祝氅还看了旁边一眼,那里一片浓黑还有低沉不绝的嗡鸣声一直传出来,偶尔在里面还有不太明亮的白色剑光出现,想来是邵稚在里面以自己的灵剑抵抗着无数的黑风蚊。 看到这里祝氅又在心中摇了摇头,原本他还以为祝氅作为剑修一定会令上官泓大感头疼,但实际上却远非如此,虽然他现在知道了邵稚表现不佳的原因所在,但总觉得这位剑修在今夜的表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虽然刚才借助汪存惜的琴声伤了上官泓,但那也不是重伤,除了将上官泓激怒之外就没什么用处了。先前是他的剑被困住,现如今本人又被这黑风蚊围困住,从那种灵虫的包围中若要硬闯就是找死,若没人救他的话,即便是剑修也只有死路一条,只要被黑风蚊爬满了全身后不消片刻这位剑修就会落得个血肉无存的下场。 看来还是要自己出手呀。 这上官泓真的很强悍,在被算计吃了大亏又被夺了先机的情形之下,依旧不慌不乱仅凭自身的手段与他们周旋,面对如此多的对手,不但不败不退反而将他们都压制住了,纵然有一两个人的手段令她忌惮,但想拿下她却绝非易事,在祝氅看来若继续这样斗下去,自己这一行人很可能还会折损人手。 今夜对付上官泓是祝氅一力促成的,眼下局势如此不堪,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要想个办法扭转局面。 到此祝氅又忍不住想到,上官泓究竟是忌惮他们这一行人呢还是更忌惮汤萍那五个人? 这个问题其实就是祝氅想知道自己这一行人与汤萍那五个人比起来究竟如何,假如断肠谷内没有上官泓,只有他们与汤萍那五个人,真到了最后他们要与那五个人动手,那样的话他们能不能胜出、能不能做到那几个纨绔想让他们做的事情呢? 原本祝氅还是对此行很有信心的,但现在却改变了想法,旁的不说,上官泓对待那几个纨绔一直十分的轻蔑,仅有的几次对话都以无能或是废物呼之,似乎对他们这一行人十分的不屑,而从上官泓准备的这些手段上来判断,这个女子对汤萍那五个人则更加的小心谨慎。而且,祝氅也想到了,上官泓的那个古怪的灯盏,应该不是为他们这一行人所预备的,那也不该是炼气弟子该有的宝物,想来该是上官泓专门从长辈的手中讨要来对付汤萍那些人的,如此看的话……后面的推测就让祝氅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此看这次的五灵宗之行或许他就根本不该来,很可能就算没有上官泓他们都是白跑这一趟。 这五灵宗还真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啊! 祝氅对自己有个很清楚的认知,要改变眼下的局面除非他将自己最厉害的那只灵兽放出来对付上官泓,但那样的话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眼下要击败上官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就比如刚才邵稚击伤上官泓的那次,不正能说明联手的重要吗? 想着这些的同时,祝氅的身后舒展开两只如黑帆一般的蝙蝠翅膀来。 这是祝氅施展的玉灵术。 …… 再说上官泓那边,眼下的局面似乎完全倒向她了,令她忌惮的汪存惜不足为虑了,现在那女子正被黑甲蜋团团地围住无法脱身,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对上官泓出手;而倪秋漪也正不停的躲避着大蜘蛛花彩娘喷射出来的大网,躲避之中她的身形距离上官泓也越来越远,至少短时间内无法对上官泓构成威胁;除此之外,那个剑修被困在黑风蚊的虫群之内,那个大个子体修则被勒蚕的茧困的死死的动弹不得,至于其余的人嘛,都或惊或恐根本不敢再来争斗,到此上官泓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此时何宿酉似乎因为伤情的原因瘫软在地,正满是恐惧地向她看过来,在他的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一直使用符箓的家伙,还有一个就是布置阵法的那个家伙,嗯,正说着又有二人落在了何宿酉的身边,一个人身形窈窕,背后展开一对白鹤双翼,正是脸色铁青又紧张的娄青药,还有一个则是满脸复杂的宗飨,上官泓微微一笑,看来娄青药要亲自动手护着那家伙了,手下败将,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份底气。 想到这里上官泓还往远处看了看,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章益居然还在远处一动不动,而且见到她看过来,他竟然还微微一笑。 不知道章益作什么打算,事不宜迟,上官泓准备先擒走那家伙再说。 以上所有只是上官泓的匆匆一瞥,看过之后她便发动身形直扑何宿酉。 然后有人便拦住了去路。 是景禄。 “闪开!” 上官泓毫不客气地对拦住去路的景禄厉声喝道,景氏之中景禄还算个知道用功的子弟,但他的手段却不在上官泓的眼中,若他再敢出手阻拦,上官泓自有手段能让他吃些苦头。 奇怪的是一向傲气的景禄居然一脸冷笑地就闪在了一边,根本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不过,在上官泓路过的时候景禄却忽然伸手向自己身侧指了指,示意上官泓看过去,那里正是一大团嗡鸣不止的黑甲蜋,汪存惜在里面正以琴声苦苦支撑着,但上官泓的眼中正看到自己的黑甲蜋之中再次出现了无数的金色小亮点,那正是景禄的手段。 上官泓不惧景禄的手段,但景禄的手段却对她的虫群有莫大的伤害,上一次汪存惜脱困就是因为景禄相救。见此之后上官泓马上明白了景禄的意思,这家伙应该是看明白了汪存惜的琴声对她有不小的压制作用,与其他出手拦阻上官泓,莫不如将困住汪存惜的虫群驱散,让汪存惜得以对上官泓再次出手,而且上官泓还知道,但凡她再对汪存惜施展类似的手段,想必这景禄一定会出手破坏掉! 只要他不拦着自己就好,怒视了景禄一眼后,上官泓的身形加速,目标正是地上的何宿酉。 原本黑压压的黑甲蜋虫群之中已经旋转起一股金色的风暴,金光闪耀之下不知道多少黑甲蜋已经被那些金色的亮点击打得肠穿肚烂而跌落下去,而就在这时,在他们激斗的这片较为平坦的山林猛然间明亮起来,火光冲天而起将四下里映得通红一片,上官泓再次意识到了不妙,转头看时就发现一只如同大蝙蝠一般的家伙正弓着身子猛烈地喷吐着熊熊火焰,就如同栖霞山弟子的凤息术一般,烈焰腾腾,噼噼啪啪烧在半空,上官泓马上就意识到那烈焰所烧的正是她的灵虫黑风蚊,而里面困住的则是那个剑修,而那个正在喷吐烈焰的,上官泓一眼就认出来,正是祝氅。 不好,那个剑修也要脱困了。 随即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轰隆之声。 扭头看时,上官泓正看见巨大的石块从空中落下,正卖力的喷吐着大网的花彩娘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虽然不致命但也将这只大蜘蛛砸得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落石远非一块,紧接着空中接连又不停地落下巨石,好在那花彩娘见机快,挣扎着快速钻入地下算是捡了一条命。 但这样一来倪秋漪那里就失去了压制,也就意味着那个善用毒物的女子很快就会再来对付上官泓。 形势似乎一下就变得对上官泓不利起来。 而且,落石这种手段……上官泓立即想起那个双目中满是挑衅意味的年轻人,她立即闪目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那个家伙的身影,此时上官泓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紧张来…… 那家伙在哪里? 上官泓刚想到这里时,从下面忽然伸出一只泥沙大手,一把就将身处空中上官泓半个身子紧紧的抓住了,不由分说的就在地面上先摔打了两个来回,与此同时地面上还无声的出现了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大坑,那大手随即狠狠的就将狼狈不已的上官泓扔了进去,就在这同时空中沉重的呼啸传来,一连串的巨石重重的砸落进去,随着轰轰声不断直到将那大坑填满为止甚至还隆起成一座小山,而紧接着那只泥沙巨手就在上面又是一阵猛烈的砸击又将隆起的小山全都砸进了泥土之中。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看呆了。 这局势怎么忽然间就变了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八:波浪(九十五) 所有的人都被刚刚发生的一幕震撼得目瞪口呆。 这一晚上他们这些人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本来要散伙各自离去,是在祝氅的主导之下才再次布置了针对上官泓的一个局,而此次能否成功所有人心中其实都没有底。而自从何宿酉将上官泓鲲油盏的灯油倒掉之后,他们就一度陷入了莫大的兴奋之中,都以为上官泓没了鲲油盏之后就很容易拿捏,这些日子因她而起的怒火与怨恨总算可以好好的清算一番了,可以有仇报仇,无仇解恨。 但结果却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即便不动用那个灯盏,上官泓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也能说得上是力压众人,就算有一两人她要特别忌惮,但也有相应的手段能够对付,一番争斗之下不但没能将上官泓拿下,反而在她面前频频吃亏,虽然上官泓自身也有损失,但别忘了她是以寡敌众,不但不慌不乱,还能不退不败的稳占上风,足见此女的强悍了。 可以这样说,原本章益与宗飨请来的这些人都是各自世家之中有手段的翘楚人物,个个不凡也个个心高气傲,而今夜随着争斗的进行,原本他们心中的那些傲气都被上官泓消磨掉了不少,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变得灰心沮丧起来。 而就在这时,就在上官泓占尽上风即将对何宿酉动手的时候,忽然间形势大变,稳占上风的上官泓忽然间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还被深埋在了地下,甚至被埋住之后还频遭重击,这种反转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从手段上众人早就知道那是皮凤岭对上官泓动手,但是上官泓都被埋住了,生死不知,而皮凤岭的身形却依旧不见,地面上除了那只泥沙巨手依然矗立之外,就是那片被砸得几乎粉碎的乱石。 这……就结束了? 上官泓到底是死了还是重伤被埋在地下? 皮凤岭到底又在哪里呢? 就在人们疑惑不解时,忽然间人影一动,众人只觉得眼角一跳,然后就看到皮凤岭出现在那只泥沙巨拳之上,此时所有人都想恭喜一番,但马上就都闭了嘴,因为他们看到皮凤岭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是高兴的神色,反而是神情紧张,还频繁地转着身来回来去的低头在地面上左右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 由此所有人便都意识到,即便受了刚才的重击,上官泓似乎还是逃脱了皮凤岭的掌控,否则皮凤岭不会如此,至此所有人便重新开始紧张起来。 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皮凤岭并不理会众人,紧锁着眉头找了一番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他低头定定的看着地面,目光似乎追随着什么痕迹一路看过去。嗯,开始那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曲曲的,到后面才变得笔直起来,这也让皮凤岭的头也慢慢的抬起来,直到进入他眼帘的是瘫坐在地正一脸疑惑的何宿酉为止,立即,皮凤岭脸色大变,只有他知道自己大意了,被上官泓钻了空子。 “小心!” 皮凤岭急切地对着何宿酉喊道,同时身形一振便从那泥沙巨拳之上飞跃下来,向何宿酉所在的位置疾飞而来! 但他依然晚了一步。 距离较近的倪秋漪也看出了端倪,从上官泓被扔进去又被巨石砸满砸实的那个大坑的位置,地面一道微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隆起,很不显眼,那道痕迹拐了几拐之后就一直向着何宿酉延伸而去。 而就在皮凤岭喊出那声“小心”的同时,就在何宿酉的身前,在何宿酉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下,“轰隆”一声响,无数泥沙碎石被来自地下的力量顶得冲天飞起,从中一个黑乎乎的庞然之物快速的挺立起身形来,那是一只黑色的巨型蜈蚣,头上两只如暗灯一般的眼睛正死死的盯住了何宿酉,而就在这巨型蜈蚣的头颅之上,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窈窕的身影,那正是有些狼狈的上官泓,她的眼神也冰冷无比居高临下的向何宿酉看过来。 “过来!” 身后已经有人追过来,所以上官泓根本就不作任何耽搁,喝了一声后随着巨型蜈蚣向何宿酉扑去的同时她左臂向前一探,顿时一个近两丈长的金蝎大螯出现,对着何宿酉当胸就钳了过来,她此时依旧想的是将此人掳走。 何宿酉被吓得“啊啊”大叫,即便身上有伤也依旧拼了命的向后退缩,若落在上官泓的手里,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 何宿酉的腿脚因为成大才抡着冲城螽猛砸地面的时候被那强大的力量震断了,这是他今夜连连的霉运之一,除了腿脚之外他还有多处内伤,这样的伤其实不算什么,只要丹药得力,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但争斗之中一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医治。现在对何宿酉而言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自上官泓与那巨大的蜈蚣从地下钻出之后,即便腿脚不便外加全身疼痛难当,他竟然手脚并用的向后退缩了足有两丈之远,但这种速度是绝不可能逃过上官泓的。 此时看起来何宿酉想逃得一劫,唯一的希望是身边之人出手对付上官泓。但奇怪的是,不论娄青药还是宗飨,抑或是齐思旌与伍德翰,在上官泓的金蝎大螯钳向何宿酉的时候,居然身子停的稳稳的,一动不动,当然娄青药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是要出手,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就是现在!” 有人既兴奋又紧张地大吼了一声,是一直在何宿酉身边的齐思旌。 何宿酉总有一种倒霉透顶的感觉,从他答应做此次针对上官泓的诱饵开始,他就一直倒霉,到现在明明那些人可以出手救自己而齐思旌却偏偏要让他亲自出手对付上官泓,还说这是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机会,甚至那小子还在刚才特别交代上官泓若来动手切莫出手帮他,当时几乎把何宿酉气死,但眼下也只能照他的方法去做了。 此时上官泓的眼中只有何宿酉,只要擒住了他,今夜所有的损失也算勉强能弥补了,但毕竟他身边还有几位帮手,所以要速战速决。上官泓早就打算好了,抓住何宿酉之后她会立即远遁,再不理会这些人,只要有这家伙在手,剩下这些人在断肠谷也就没有任何意思了,必然会散去。若擒不到,则将其杀死。正是担心那些人会出手阻拦,所以上官泓出手如电! 但是,齐思旌的吼叫上官泓自然听到了,“就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会有什么不对吗? 对方还会有什么奸计不成? 上官泓的脑中飞快想着的同时,一条左臂化作的金蝎大螯几乎要触及了何宿酉的身形,然后她就惊讶地看到有一道光从何宿酉的手中直射而来! 糟了,果然还有埋伏! 同时她还注意到何宿酉身边有四个人,那四个人本应该出手拦阻,但那四个人却一个个站得稳稳的,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似乎就是站在那里看热闹的! 这就不对了! 上官泓与何宿酉之间的距离非常之近,两丈多远而已,这个距离之下,那道光极速地出何宿酉之手再到击中上官泓连一瞬间都谈不上,纵然上官泓借助金翅螳蛉的翅翼大大提升了身法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再加之上官泓这一抓是全力以赴,根本就没想着躲避什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打算躲避什么,唯一能让她担心的是旁人出手对付她,但那些人没有,可她却没想到出手反抗的居然是重伤之下的何宿酉。 而且,那道光打在身上之后,除了眼前一闪之外不痛不痒,不寒不暑,闪光之后她就觉察不到任何异常! 还有就是,在那道光打中她之后,在她的金蝎大螯钳住何宿酉之前,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上官泓还清晰的看到了眼前几人脸上的神情: 何宿酉一脸的惊恐恐惧;娄青药,宗飨还有伍德翰三人则是慌乱中还有许多疑惑和怀疑;只有齐思旌是满脸目的达成之后的兴奋,想来出自何宿酉之手的那道光应该与他有关,而且大有古怪,以至于这家伙兴奋之中脸上的血色还不断往上涌; 不对…… 有诈! 上官泓果断放弃了,通过这几人脸上的变化她就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来,就在金蝎大螯张开来要死死钳住何宿酉的时候随着一道金光闪耀,上官泓硬生生的驾驭身形直直的冲天而起,与此同时那只巨大的黑蜈蚣也瞬间就钻回了地下。 然后就是“轰隆”一声大响以及一声微弱的惨叫。 借助负劳,上官泓已经注意到身后皮凤岭正直直地飞来,而且右拳蓄势已经做好了动手阻拦的准备,上官泓因为心中的猜疑和不安而拔高身形,同时也将皮凤岭蓄力的一击躲避了过去。 但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的何宿酉却没躲过去。 早在上官泓拔高身形之前皮凤岭就因为来不及赶到近前,于是蓄力的右拳对准上官泓的背影虚虚的一拳砸下,立即伴随着上官泓冲天而起的身形,一个泥沙巨臂骤然隆起,攥握成拳后向着上官泓原本所在的位置就猛然捣了下去,重重地砸击在地面上。 这个变化出人意料,原本娄青药与齐思旌等人正因为上官泓的突然离去而错愕,巨大的泥沙巨拳就落下了,猝不及防中这几人纷纷飞起躲避,而何宿酉则是惨叫着被震飞了起来,虽然没有被那泥拳直接打在身上,但强大的震击让他身上原有的伤势更加重了几分! 至此何宿酉的霉运依旧未完全结束。 第五卷:初鸣 五百七十九:波浪(九十六) “可惜!” 齐思旌为了躲避皮凤岭泥沙巨拳重击的震荡而急急飞起,在空中时犹不解为何上官泓眼看就要钳在何宿酉身上为何却突然罢手。他亲眼所见何宿酉将他给的同身符打在了上官泓的身上,当时齐思旌心中大跳,以为事成而兴奋欲狂,接下来只要上官泓的那只大螯狠狠钳在何宿酉的身上,就相当于钳在了她自己的身上,那螯钳对何宿酉用了多大的力,她自己就会承受多大的伤害,说不定会在自身受伤的同时上官泓会惊怒交加,不明就里之下会对何宿酉起了杀心,那样的话上官泓继续动手就只能断送了她自己的性命! 可惜呀,可惜! 上官泓怎么就突然罢手了呢! 是刚才自己脸上因为心情激荡而颜色更变被她看出来了吗?应该是这样吧,唉,心里居然如此藏不住事,坏了大事!还有,齐思旌立即又想到了一处失误的地方,刚才上官泓出手,他们几个护在何宿酉身边的居然不动手相救反而无动于衷,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想来上官泓一定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立即停手闪避的。 可惜! 想明白了这一点齐思旌算是对上官泓的认识又深了一层,这个女子的心思缜密如发,反应又迅捷如电,当真是强悍又难缠的对手。 其余几人想的则没有齐思旌这样深,他们只是看到这一幕感到十分不解,早在娄青药与宗飨来到何宿酉身边的时候齐思旌怕他们误事便将同身符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还一再要求几人过一阵上官泓若对何宿酉动手的话千万不要动手阻拦,只管看着便好,这几人虽然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按照齐思旌的话去做了。上官泓的确来对何宿酉出手了,何宿酉也的确无事,那同身符打在上官泓的身上似乎没有任何效用,上官泓更像是被惊走的,但却是安然无恙,这就与齐思旌所说的有些不同了,刚才齐思旌几乎是向着几人保证只要上官泓过来就一定会吃个大亏,但现在上官泓过来了又闪开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且何宿酉用来对付上官泓的那东西打在她身上也没有任何效果。 娄青药问道: “齐公子,你不是说可以借此将上官泓拿下吗?” “这……谁知道她会突然停手呢,否则她必然会狠狠的吃一番苦头,不过只要那符箓打中了她,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不必再担心何兄的安危,上官泓想来是在刚才窥破了什么,知道了厉害,不敢再出手,这样我们至少算是保住了何兄。” 齐思旌有些尴尬地答道,而这话也被地面上正苦不堪言的何宿酉听到了,他此时可谓苦不堪言,原本两条腿就在成大才的那次重击之中被诊断,就算用了药也疼痛不止,刚才皮凤岭的泥沙巨拳重砸下来的时候他又躲无可躲,虽然没有被直接打在身上,但那份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又让他弹跳翻滚了好一阵,全身再次剧痛不已,在听到齐思旌在头顶上方说不用再担心他安危的时候,这何宿酉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上官泓飞至空中紧紧地盯着齐思旌。 就在刚才何宿酉发出的那道光打在她身上的瞬间,上官泓也看清了那是一张符箓,既是符箓那一定与那个一脸病样的年轻人有关,只有此人一直在使用符箓对付自己。而被这符箓打中后却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是让上官泓最为不安的,寻常符箓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的,上官泓自然清楚,符箓的威能与寻常的五行法术相似,被打中的人或是全身烧起烈焰或是被冻结成冰,又或者像钱潮的符箓那样,被打中的人如同身上压上了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无法动弹,或者就是符箓会爆出强烈的白光让人短时间内根本睁不开眼睛,嗯,还有被钱潮符箓打中的人会立即被荆棘藤蔓死死的缠缚再也无法逃脱。而刚才她被那张符箓打中之后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仅仅是一道不强烈的闪光而已,这就很不正常,而且那还是何宿酉在生死之间对她使用的符箓,那家伙不可能在那样紧要的关头用毫无作用的符箓诈自己,这就说明那张符箓一定另有名堂。 最重要的是在那符箓打中她的时候,那个一脸病样的年轻人,也就是齐思旌,当时表现得极为兴奋,脸色都潮红起来,就如同直接亲手将她击败了一样,与此同时,其余几人也没有对上官泓向何宿酉的出手进行阻拦,似乎他们都在等,等着上官泓的螯钳落在何宿酉的身上,因此,上官泓立即便察觉不妙,她猜测自己真的抓在何宿酉的身上很可能倒霉的是自己,这才硬生生的住了手并立即避开了那里。 现在看那个一脸病样的年轻人满脸的可惜之色,如同错失了什么难得的良机一般,上官泓便愈发的确定自己刚才的决定是正确的。 上官泓虽然是五灵弟子,但毕竟是出身世家,而且被驱逐之后在自己的世家里又过了许多年,本质上讲她与眼前的这些世家子弟没什么区别,这里讲的区别是指他们对修行界的认识。在家中耳闻目染,上官泓对修行界里一些有名的大小世家就算不熟悉也多少有所耳闻,刚才中了那张符箓之后上官泓就在思索着这是什么手段。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于是便试探着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这位公子,阁下应该是姓齐的吧?你与绛州齐家是什么关系?” 闻言齐思旌微微错愕,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会被上官泓看破,但是齐思旌出身的绛州齐家毕竟是修行界里有名的大世家,凭借自家的实力他也不担心对方的报复,干脆直接的答道: “上官姑娘好眼力,居然只凭一张符箓就看破了在下的身份,不错,在下正是出身绛州齐家,如何?” “过奖了,若不是这同身符我还不敢确认齐公子的身份,嗯,没想到在这断肠谷能遇到大名鼎鼎的齐家公子,此间事了之后嘛,对齐公子,对齐家,必有厚报。” 上官泓这话就是在威胁了,换作旁人或许会有所忌惮,可齐思旌却压根就不为所动,冷冷一笑说道: “上官姑娘既有这个心意,不论是在下还是绛州齐家,登门之日必然会洒扫恭迎,哼哼,也不是在下说大话,以我齐家的实力,不论是你的上官世家还是令师尊丘前辈,想来也不会因为晚辈之间的龃龉而大动干戈,在下说的是否也有些道理呀?上官姑娘,如今咱们势成水火,多说无益,你想要掳走何兄,那就请自便,且看你能不能得手就是了。” 上官泓对齐思旌的话也不在意,听他说完后就笑道: “哈,齐公子说笑了,你的同身符都用上了,我怎么可能还对那个姓何的动手呀?” 地上,何宿酉听到这一句后心中一动,开始齐思旌让他使用同身符的时候并未多做解释,只说这种符箓可以救他的命,现在他隐约的明白了一点,好像那两张符箓被自己的血一浸,然后自己用一张,另一张用在上官泓身上后,那个恶婆娘就不能对自己出手了,嗯,这符箓倒是不错。 此时在娄青药身边的宗飨早就想结束这场争斗了,他向前大声说道: “上官,今夜对付你就是因为我等实在无法忍受你的袭扰之苦,你也太过毒辣,接连袭扰让我们损失了四人,总不能任由你继续胡为下去,这才定计要合力对付你,虽然我们未能将你擒住,但今夜你也有了不小的损失,而且你想做的事现在看也做不成了,咱们彼此再斗下去终归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依我看今夜不如就此罢手,咱们暂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我知道你来这里要做什么,你也知道我们的目的,可咱们都要对付的人现在却不知在哪里,依我看在最后水落石出之前,咱们相安无事最好,等真到了那一步再各凭手段见个真章,如何?” 现在这个局面远不是娄青药想要的,她想的是能拿下上官泓,彻底的扫除这个竞争者,因此宗飨的话让娄青药有些不满,不过刚才的争斗她也看在了眼里,知道就算自己也出手的话依旧是于事无补,这上官泓的强悍远超了众人的预料,因此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宗飨说完之后也没作任何表示。 眼下众人听宗飨说完,便都看向了上官泓,斗到现在这些人中依旧有对上官泓不服气的,但也有与宗飨一个念头的,接下来就看上官泓何去何从了。 上官泓冷冷一笑: “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笑话!宗飨,你以为开始我不是这么想的吗?我开始见到你们的时候也想过,说不定你们在还有些用处,至少能帮我牵制一下汤萍那些人,所以我并不想对你们动手,但是……” 说着上官泓用手一指依旧瘫在地上不能起身的何宿酉厉声说道: “若不是这个家伙先出手羞辱我又出手意图伤我,我怎么会与你们为敌,可笑啊,你们居然还打算以他为饵来谋算我,今夜也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是你们在打我的主意,若非如此我怎会对你们频频袭扰?才死了几个人而已,难道你们就承受不住了,是担心你们一个个地都死在这断肠谷内吗?哼,还说什么两败俱伤,就凭你们?没错,齐公子的同身符在下的确忌惮,不可能再对姓何的出手,不过他现在那个样子就算我不出手也能将他带走,没错吧?齐公子,你的同身符虽然高明,但我也对齐家的符箓有所耳闻,尤其是你这同身符,它迟早会失效,不会一直约束我的手脚,对不对?哦,对了,我还听说过一些,以我现在的情形,齐公子就算你再想对我用同身符也不可能了,对不对?现如今嘛,宗飨,要么你留下那个姓何的家伙带着这些人离开,要么咱们便继续下去,待把你们都打发了,我再把那姓何的带走也是一样,你说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波浪(九十七) 章益在今夜的表现一直都非常的平静,就连最后宗飨与娄青药二人飞身而下去保护何宿酉的时候,章益也无动于衷,只在高处静静的看着。 事情到此,章益已经对此次的断肠谷之行基本上不再抱有多大的希望,也就是说在他看来这次断肠谷之内不太可能将钱潮除掉了。而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章益是从上官泓的身上看出来的。 前面祝氅是凭借他以前在五灵宗的经验判断上官泓差不多能算是五灵宗内第一人,即便不是也差不多,而章益与祝氅不同,章益一直在五灵宗内呆着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经历了上官泓当初被驱逐出宗门,到后来上官泓再次返回五灵宗,以及后面上官泓与林涧之间的种种冲突,虽然在以前章益对上官泓没有下过多大的心思,但他对上官泓的了解要远超过祝氅,比起宗飨与景禄而言他了解上官泓也更深一层。 但今夜,上官泓所展现出来的手段绝对出乎了章益的预料。 在此次断肠谷之前,章益的手下在向他描述上官泓的时候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心狠手辣”,“心狠”指的是上官泓的性情,“手辣”除了是指上官泓不出手则以,出手必伤人命外,还更说明上官泓的手段高明。 而章益凭借着他大纨绔的身份,宗内炼气弟子之中什么样的高手他没有见过呢? 以前五灵宗内,炼气弟子中公认的第一人就是筑基时间并不太久的那位范衠师兄,此人也是上一任的五灵炼气弟子之首,虽然他很少出手,不过但凡见过他出手的都说这位范师兄的手段确实高明无比,当得起炼气弟子第一人的名号。后来范衠师兄筑基了,虽然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位置传到了钱潮那五个人的手上,但在宗内人们公认的炼气弟子第一人并不是他们五人,当时的种种排名就杂乱起来,总体而言是骆缨,骆宾,言霜,陆双,文苑,还有方央方寒姐妹,崔隐,顾渊这样名头正健的人物,甚至就连马琥那样的也有人吹捧,一时间乱纷纷的没有个确定的名词,不过那些都是人们纷传而已。 后来嘛,像骆缨,言霜这些人物也都一个个地筑基了,似乎宗内炼气弟子之中再就没什么排名了,嗯,钱潮那五个人的名声也就渐渐日盛起来,但章益总觉得还轮不到他们五个人。 可能是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章益一直忽略了上官泓,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见上官泓出手的时候太少了,或者说没有见过,只是听过传言而已。 前面几日,上官泓也在他们面前展露过手段,但是或者是凭借她的那个灯盏,或者是凭借什么麻烦无比的拘灵术,但这些手段在章益看来都算不上什么,灯盏肯定是从丘化壑那里求来的,而拘灵术的话在面对面的争斗中又用不上,只能作为一种偷袭的手段而已。 而今夜,是章益第一次见上官泓拿出真正的手段与人相争,当然,这也算是托何宿酉的福,若不是他倒掉了上官泓那个灯盏里的灯油,恐怕上官泓也不会被逼地与众人实打实的硬碰一场,可以说上官泓今夜的表现让章益大为吃惊,在此之前,他没有料到上官泓居然能如此强悍,强悍到远超了他的想象。 由此,章益与祝氅也算是不谋而合的认为上官泓就算不是五灵宗内炼气弟子第一人也差不多,至少在宗内她一定罕有对手。 在章益的打算之中,此次断肠谷若不能除掉钱潮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要争取与上官泓合作对付钱潮那些人,在见到了上官泓的手段之后,章益一度还十分兴奋,认为将来的合作伙伴强悍如斯是一件好事。 但是很快,章益就多想了许多事情。 虽然以前他对上官泓的关注并不是很多,但这个女子的手段大体是什么章益心里还是清楚的,见到上官泓游刃有余的与众人争斗,压制邵稚,压制成大才,压制皮凤岭,以灵虫对付汪存惜,轻松无比的斩杀祝氅的灵兽,以及她虽然忌惮但依然能与倪秋漪平分秋色,在整个过程中,上官泓作为御灵修士展露出来的手段,也就是她那些层出不穷的灵虫看在章益的眼里……总让他有种上官泓对这次的断肠谷之行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并不算什么,章益这些人也是如此,但上官泓的准备也太充分了些,甚至可说是有些过分了。 上官泓许多手段都有很强的针对性,就比如在她面前或是受压制或是吃了亏的剑修与体修,章益敢断定,别说在五灵宗内,就算放眼整个修行界里所有的炼气修士,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上官泓这样轻松的就能对付同阶的体修与剑修,以往仅凭名头就能让人头疼不已的体修剑修在她面前一直处于下风,而做到这一点若不是提前刻意精心的做过一番准备的话,章益觉得凭借上官泓以前的手段是做不到的。 而在断肠谷之前,唯一能让上官泓如此谨慎对待的体修与剑修还能是谁呢? 自然只有钱潮五个人之中的陆平川与李简了,也就是说她对付成大才与邵稚的手段原本都是用来对付那两位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便断定上官泓提前预备的手段之中一定还有专门对付彦煊的,对付汤萍以及钱潮的。 上官泓的这些手段必然是有用的,从今夜她与众人的争斗就能看得出来,应该说相当有效。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承认自己在开始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他以为多找一些真正有手段的人物来帮忙就一定能对付钱潮,看来是想错了。 而即便上官泓有了如此充足的准备,她还依旧对能否击败钱潮那些人心中没有底,甚至可以说是很没有把握,否则的话,她的手中就不会有那盏油灯了,一定是她认为即便做了诸多的准备依旧不能保证一定击败钱潮那些人,这才从丘化壑那里求来了那个灯盏。 而那个用来对付钱潮的灯盏的灯油却被何宿酉倒掉了,可笑的是那个灯盏原本应该是对付钱潮用的,更可笑的是他们双方原本最终的目标都是钱潮那些人,而现在他们还在这里打得不可开交。 以上官泓现在不借助那个灯盏所展露的手段就能将自己这一行人折腾得狼狈不堪又无可奈何,但即便如此上官泓还要备上那个灯盏去对付钱潮那五个人,由此得之,自己这一行人即便最后对上了钱潮那五个人,想来能除掉钱潮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章益摇了摇头,事情想简单了,这上官泓据说一直在与汤萍作对,由此她对钱潮五个人的了解一定超过自己,嗯,若是早知道这一点的话就好了,那就不用当时怂恿宗飨大动干戈地将这么多人请过来了,自己直接与上官泓合作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还忍不住的看了看前方下面的宗飨与娄青药二人,尤其是娄青药,在他看来这位娄姑娘的打算一定会落空的。 在认为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章益便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此时他的目光便看向了与上官泓做对峙状的景禄。 这个做事只知道胸口一热就血涌脑门的景氏子弟,做事鲁莽率性又不计后果的家伙,他此次主要的目的也是钱潮,正是为了除掉钱潮等人而一雪景桀之事给景氏带来的耻辱,章益更是能猜到这其中一定少不了宗澄给景禄的种种影响,也只有那个女子能让景禄神魂颠倒。 殊不知宗澄真正的目的却是将他除掉,然后嫁祸给钱潮五人,这样一来就算景氏之中一定会有人因为再也无法压抑怒火而对钱潮五人出手,之后不论景氏的人能否除掉钱潮五人,只要他们动手了就一定会受到宗门议事堂的打压,实力与势力会再次受损,宗内五氏,宗景桓凤章,景氏排名仅在宗氏之后,被宗氏深深忌惮,如此借助宗门打压景氏才是宗澄这样做的唯一目的。 章益叹了口气,开始的时候他不该答应宗澄,当时就该深思熟虑一番。当初他同意宗澄的计策是因为那时他还没有考虑将来与上官泓联手,而且当时他除掉钱潮的心情迫切,觉得若是此行失败还有景禄之死能托底,能借景氏之力除掉钱潮,算是多了一层保险,但现在看来,这个方法却不是个好办法。其实后来章益考虑到这个办法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宗澄已经暗中做好了安排,对此他也很无奈。 章益其实是在担心自己。 钱潮死了或者那五个人之中还有死伤,其实对于大纨绔而言算不得什么,不论是姑获仙子抑或是汤伯年,就算不讲道理的康釜在内,连排名在最末的章氏都无法撼动,更不要说兴师问罪了,嗯,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宗门一直在打压宗内五氏的原因。 而一旦死的人之中有景禄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成功的嫁祸给了钱潮,谁又能保证景氏的人不会起疑、不会严加追查这件事情呢?毕竟景禄死的时候有宗氏的人在,有章氏的人在,那就肯定会被细细的严密的调查一番,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被他们查出来,那麻烦可就太大了,毕竟章益自己也是知道此事的,实情大白的话,宗内景氏与宗氏之间必定会有一场大乱,而且章氏也无法独善其身,也会受到牵连。 这其中有一点是章益最为担心的,景禄若死,他作为在场的当事人必定会经历一番严格的审问,这是章益十分害怕的,到时候审问他的人很可能会是章氏自己的人,但说不定就会对他使用幻术手段来审问,那样的话他就相当于完全将自己彻底敞开了让人看一样,尤其是他作为崇灵血修的秘密也就再也保不住了。 那样的话他会有什么下场呢? 最好的下场就是跟景桀一样修为被废然后驱逐出去,而对章氏而言最简单也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悄悄地将他除掉,免得事情暴露从而牵累章氏。 所以章益此时已经走到了宗澄的对立面。 他要想方设法地保住景禄。 宗澄的计策中要除掉景禄当然不是章益动手,也不可能是宗飨动手,章益知道,在他与宗飨请过来的这些人之中一定有人效命与宗澄,准备在关键时刻刺杀景禄,但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或者那些人都是谁,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他或他们找出来。 所以今夜自争斗伊始,章益就在冷眼旁观的盯着在场所有的人。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一:波浪(九十八) 章益这样做还有一个打算,如果他能够将宗澄派来的人辨认出来的话,如果他们这些人最后与钱潮等人还有一战的话,那时也将是宗澄派来的人对景禄下手的时候,到时候他会想方设法,见机行事,让钱潮等人看破那人的意图从而出手将景禄救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能由钱潮那些人将行刺景禄之人生擒,这是最理想的。如果不能做到,那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景禄不死,否则连带着他也会有麻烦。 但是章益总觉得凭着钱潮的精明,到时候他在暗中动些手脚,届时钱潮一定能发现景禄的危险,而且他相信钱潮那些人一定会出手救下景禄。钱潮那些人已经因为景桀的事情而得罪了景氏,想必对于缓和与景氏之间的关系一定非常看重,他们一定愿意将景桀救下来从而化解与景氏之间的仇怨。而再将那下手行刺之人生擒住的话,钱潮五人也一定会交给景氏去处理,这样的话宗澄就会暴露,不管这其间景氏与宗氏之间如何勾兑,最终宗澄是没办法逃过去的,肯定会受到宗氏的严厉惩罚,而这也正是章益想要的。 章益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争取将来与上官泓联手对付钱潮那五人,但他不介意再多出一个痛恨钱潮的人来,他熟知宗澄的心性,若此次真能如章益所想的那样进行下去,那不但宗澄利用钱潮五人来削弱景氏的计策失败了,景禄想必也会对她由爱转恨,景氏也会痛恨她,虽然景氏不可能将她如何,但最后她一定会受到宗氏的惩戒,而且是非常严厉的那种,如此一来,宗澄这次算是一败涂地。依着宗澄的为人,她日后必定会痛恨钱潮五个人,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一来,就算将来不能做到他与上官泓再加上宗澄联手对付钱潮,至少也算是为钱潮那五个人树立了一个大敌,以宗澄爱玩弄阴谋诡计的性格来看,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让钱潮那些人吃个大亏,说不定那时候他与上官泓就可以趁机取了那些人的性命。 章益打算得不错,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钱潮五个人在来这断肠谷之前就知道了宗澄要杀景禄的事情,因此他的想法是一定能实现的。 不过,令章益头疼的是……宗澄派来的人会是谁呢? 不但是谁不知道,章益还认为宗澄甚至派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而且,说不定依着宗澄的心性她不但派出了刺杀景禄的人,还暗中布置好了事成之后杀人灭口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事情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毕竟她要杀的是景禄。 也就是说,宗澄派来的人很可能不是一个,而是几个,那么…… 那个人或者那些人是谁呢?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个人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了,分别是张沥,翟耜,廉甑和周考四个人,这四个人当中有没有宗澄派来的人呢? 甚至章益还希望最好宗澄派来的人手都在这四人之中,这样就能省去不少的麻烦,当然这不大可能,但是章益总觉得那个中了上官泓金蝎尾针之毒,死状惨烈的张沥是个值得怀疑的人物,在章益看来,宗澄之所以能使唤得动她的人手,必然是开出了什么对方难以拒绝或者梦寐以求的条件,而宗澄最拿得出手也对人最有诱惑力的是什么呢? 是她自己。 而且是连带着五灵宗氏背景的她自己。 宗澄的样貌身材绝对不在宗内那“梅敏双姝”之下,堪称绝色,再加上她身后宗氏那庞大的实力,也就是说,宗澄假如以自己作为诱饵又或者说是条件的话,只有对男子才有最大的吸引力。 所以章益就将倪秋漪与汪存惜从被怀疑的名单里勾除了。当然了,即便是女子也可以被重利所惑,但是倪秋漪与汪存惜二人的来历以及过往的经历章益都知晓,在看他看来,倪秋漪是那种心如磐石的人物,能让这个女子动心的东西至少是宗澄拿不出来的,而汪存惜因为早年经历的坎坷曲折,早就是心如死灰般的人物,这样的女子更难对什么东西或是事物动心,也不是宗澄能够收买的,所以在章益看来,宗澄这次派来行刺景禄的一定是男子。 在已经死了的四个人里面,最有可能的人物就是张沥,因为他不但出身于修行界里有名的大世家,而且还生的一表人才,英俊不凡,抛开出身的话,张沥比起对宗澄迷恋不已的景禄而言不知道强了多少,假如最后不得已宗澄要按照诺言下嫁的话,也不算太委屈了她。而其余三人嘛,廉甑粗鄙丑陋,翟耜猥琐肥胖,周考则是个没有城府又易冲动的人,想来这三人都不会入得了宗澄的眼,而且也都不是能托付大事的人。 可惜,这四个人都死了,而且还都死得很惨,因此就算有怀疑也只能作罢了。 那剩下来还有七人,分别是祝氅,邵稚,成大才,皮凤岭,伍德翰,齐思旌,何宿酉。 这些人之中首先可以排除掉的就是何宿酉,至于原因嘛就是在昨日上官泓以拘灵术化身中阶妖禽杀了他们的人之后,所有人都沮丧惶恐不已,这其中以何宿酉为最,众人商议时也是这个家伙极力主张离开断肠谷,为此还不惜与章益唱反调,后来要以他为作诱饵引诱上官泓入局的时候这家伙也很不情愿,若不是知道自己单独走会被上官泓特别照顾而性命堪忧的话,估计这何宿酉很可能会偷偷地溜走。这个人阴险,胆小,城府又不是很深,还喜欢出风头,总之章益对此人的印象很差,从他的表现来推断此人不可能是被宗澄派来的。 然后被章益排除的人物是祝氅,说起来祝氅应该是个很值得怀疑的人物才对,因为就在何宿酉吵嚷着要散伙、让大家各自逃命的时候是祝氅稳定了局面,而且为了消除上官泓的威胁同时也提振众人的士气,祝氅还一手策划了对上官泓的第二次布局,这是让章益有些意外的,他没料到祝氅居然还很有几分计谋手段,也正因此,祝氅看上去才更急切地希望这次的断肠谷之行能继续下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断肠谷中与钱潮那些人遇上,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与钱潮的争斗中行刺景禄。不过章益知道祝氅的事情,他曾是五灵弟子,而且还曾是宗飨一位叔父的弟子,这个人此次想的只是希望借助宗飨之力返回五灵宗,且不说这个想法是否可行,单单他曾经修习过禁术这一点而言就不可能与宗澄有任何的可能,由此章益便也将此人勾除了。 剩下的人当中,成大才与皮凤岭也都被章益所排除了。这两个人并不是一处来的,成大才出身的恩州成家乃是有名的大世家,而皮凤岭出身的金州皮家只能算是个中等的世家。成大才生的彪悍鲁莽,而皮凤岭也算相貌堂堂,但这个人与成大才一样都是个急躁的脾气,换句话说就是都没什么城府,章益最开始还怀疑皮凤岭的做派是装出来的,但观察的时间久了就明白此人天性如此。对这样的两个人,若是能与之熟识并结交的话,那这二人都能成为不错的朋友,至少以这二人的秉性都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来,但是这样的两个人却都不是托付重大而又隐秘事情的好人选,一旦他们心中有事,脸上就很难藏得住,所以这二人在章益的心中也就没了嫌疑。 至于邵稚嘛,在他刚来的时候章益就对此人有些怀疑,此人是个剑修,与成大才一样都来自恩州。恩州邵家也是修行界里有名的大世家,邵家与成家是世交,邵稚与成大才更是如兄弟一般,二人一直算是形影不离。邵稚此人很是散淡,甚至可用慵懒来形容,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为另一种的傲慢。他并不是被邀请来的,宗飨的书信只邀请了成大才,邵稚是主动要来的,这也是让章益最怀疑的一点。不过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章益才觉得此人可能就是来找李简一较高下的,还有那个成大才则是对陆平川不服气。尤其是在今夜,章益才真正的看出了邵稚的深浅来,作为剑修,章益相信邵稚必定是有手段的人物,但可惜他遇到的是上官泓,而且还是为了对付李简而做足了准备的上官泓,因此邵稚从动手开始就被上官泓所压制,就算他伤了上官泓那也是在汪存惜的协助之下才做到的,若是单对单地与上官泓相斗,邵稚一定不敌,这一点想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而正是这位剑修在屡屡受挫之后的表现才打消了章益心中对他的怀疑,邵稚的表现是尴尬,急切,恼恨,羞愧,这就如一个一直被人夸奖和吹捧同时又洋洋自得的孩子在第一次遭受打击之后的表现一样,章益甚至认为此人内心都开始动摇起来,对自己有了怀疑,由此可知此人所表现出来的散淡不过是故作深沉罢了,如此城府浅,如此看重输赢脸面,由此得知此人也绝不是什么能托付大事的人。 到此就剩下两个人了,齐思旌与伍德翰。 齐思旌在断肠谷里所有的表现都与一个有些心高气傲的大世家之子一样,而在今夜,齐思旌的表现让章益开始有所怀疑。在齐思旌的符箓无论如何连上官泓的裙子边都碰不到的时候,此人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再不出手了,章益当时还只是好奇,以为他是因为连连吃瘪而不愿再与上官泓斗下去,放弃了。但就在后来,在何宿酉从地下挣扎出来的时候,齐思旌的所作所为才真正引起了章益的疑虑,他居然将自家最神秘的同身符交到了何宿酉的手里,在何宿酉对上官泓使用了同身符之后,上官泓便不能再对何宿酉出手,也就是说齐思旌将何宿酉保全了下来,让队伍中唯一一个能找到钱潮的人能继续出力,只要何宿酉在,那这个队伍就能继续下去,就有与钱潮等人相见并相斗的可能,从这一点上来看,齐思旌起到的作用其实与祝氅有相似之处,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而章益最怀疑的人其实是伍德翰。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二:波浪(九十九) 伍德翰,相州伍家子弟,这伍家在相州算得上是个大世家,据说再早以前伍家就算在修行界里也是非常有名的,实力显赫,盛极一时,家中所传承的阵法之术除了是伍家立足的根本之外,更是令人惧怕色变的手段,其因变化莫测而天下闻名。但随着岁月更替,渐渐的伍家人才凋零而且后辈儿孙中再无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这一点至少对阵法之术的传承影响不小,总之伍家是盛极而衰一点一点的开始走下坡路。到此时的伍家已经衰弱了,早已不复往日光景,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用这句话来形容伍家的现状再合适不过,漫长年月的积累,伍家之内不知道存了多少令人垂涎的宝物但却无力再守下去,而这也是伍家被觊觎的原因,其余什么过去的旧怨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借口罢了。 一个正在衰败之中的大世家就如一头威名已久但却年迈病衰的猛兽,纵然早已力不从心,但表面爪牙依旧,仍然维持着一副凶狠强悍的外表,暂时足以镇得住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物,但实则伍家已经外强中干。 在修行界里,许多大世家在彻底的败亡之前都会经历这个阶段,伍家正是如此,此时群獠环伺,自然都想饱餐一顿,嗯,也就是将伍家瓜分掉,但是在摸不清伍家的底细前没人敢动手,历来大世家就算衰败了但绵延多年一定会有其底蕴,临死反扑的威力也足以令人忌惮,尤其是伍家与一般的大世家还有不同,是以阵法立足的,这么多年谁知道伍家人已经在自家布置了多少厉害的阵法,只怕伍家平静的庄园实则如刀山火海一般凶险,贸然行事一定损失惨重,因此相州那些有意瓜分伍家的世家之中没有哪家愿作这个出头鸟,只能继续观望,这也是伍家到目前还平安的原因。 伍德翰作为伍家子弟自然知道自家的实情,这伍德翰是个方脸的年轻男子,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厚嘴唇,生了一副敦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呆板的面相,这幅尊荣实在与大世家傲慢华贵的公子有些不相配,但他却是伍家人口中后辈子弟里极有阵法之学天赋的人物,因此在相州的炼气修士之中也算有些名气,也正因此才被宗飨看重,一封书信将其请来帮忙。 说实话在最初的时候凭着章益的眼力,总觉得看不透这位伍德翰,或者说是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这个人平日里沉默少语,很少与人攀谈接触,虽然伍家开始没落,但请来的这些人除了伍德翰外便再无相州修士,因此基本上除了宗飨章益之外,便没有人知道伍家真实情况,又因为伍家往日里在修行界的名声,所以其他人也只当伍德翰是大世家之子,不过性格内向而已,而且众人在知道了伍德翰擅长阵法之后,更觉得此人神秘。 但是伍德翰的表现却让人失望。 在断肠谷内,目前为止章益这一行人并没有与钱潮那些人动过手,但钱潮那些人对付遇到的中阶妖禽妖兽的场面他们却见了许多次。炼气修士自然不能与中阶的妖禽妖兽硬拼,那五个人做到这点完全凭借的钱潮的阵法之术,他们发现钱潮在布置阵法时显得轻松随意,倏忽之间阵法便成,而且对付那些强悍的妖兽有立竿见影之效,不论多么凶悍狰狞,但凡踏入其中无不立即软倒,甚至就连空中飞行的中阶妖禽,钱潮也有办法以阵法降伏。见识了钱潮的手段后,撇开他们此行的目的先不论,至少这些人都算开了眼界,对钱潮的阵法之术是服气的。 而伍德翰的阵法只在对付上官泓的时候显露过,说实话,有钱潮比着,他的阵法之术在众人的眼里很是一般。 第一次是他们上次联手对付上官泓的时候,虽然伍德翰布置了不少阵法,众人也都寄予了厚望,但令人失望的是上官泓居然能忍受他的阵法一段时间后再从容逃走,相比于钱潮的阵法,伍德翰就明显弱了不少,那次就让所有人都对伍德翰轻视了几分。而第二次也就是今晚,嗯,说起来何宿酉是最有资格评论的,毕竟他今夜连连倒霉就是因为伍德翰的阵法,伍德翰的表现也不能说太糟糕,毕竟他以阵法救了何宿酉一命,但总体看来此次的阵法似乎是专门给布置了坑何宿酉一般。 这次对付上官泓可谓是混乱不已,而也就是在今晚,章益却从伍德翰的身上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当时何宿酉被困在阵法中,自然伍德翰要解开阵法免得让何宿酉真的死在地下,他也因此受到了上官泓的阻挠,二人一个追一个逃得满场乱飞,看得人眼花缭乱,期间伍德翰被追的可谓是狼狈不已,险象频出,好几次险些被上官泓擒住。说起来那个过程并不长,很快汪存惜就拦住了上官泓,但章益却清楚,上官泓的身法不论是邵稚的灵剑还是齐思旌的符箓都能避得开,她却始终未能捉住伍德翰,要知道上官泓在与众人相斗时其身法大增主要凭借的是背后一对彩蝶双翼的加持,所以速度与灵便远在众人之上,而伍德翰凭借的仅仅是自己的身法。 就是这些让章益的心中猛然一动。 作为崇灵血修,章益在五灵宗内也一直在隐瞒着自己的手段与实力,但即便如此,假如上官泓是红了眼睛追在他的身后的话,章益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不会被上官泓追上并伤到,所以在见到伍德翰身法的时候章益立即判断此人一直在迷惑众人,隐瞒自己。 因为性格的原因,伍德翰在众人中存在感并不强,又因为上一次对付上官泓的经历,人们都对他轻视了几分,由此就更显得此人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人物,甚至还有人对他有些不屑。但他在与上官泓追逐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身法在这些人之中恐怕就连那位剑修邵稚也会自叹不如,虽然他当时竭力地表现出一副惊慌恐惧、狼狈逃窜的样子,但身法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骗不了章益。在章益看来仅凭着伍德翰的身法就能判断出此人一定是个有手段的高手,但他却故意表现得庸庸碌碌甚至还有些无能,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的做派与章益一直在五灵宗内的表现是一样的,都不愿意自己成为瞩目的人物,都不愿意被人注意到。 然后章益便又想到伍德翰出身的相州伍家的形势,一个正处在没落衰败之中的大世家,一旦真的被人窥破了家中的虚实,接下来相州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大世家一定不会等到伍家自行消亡,或许某个月黑风高之夜伍家就会陡然热闹起来,人影幢幢,剑影来去,火光冲天,惊叫四起,待一切平息之后相州便再无伍家。这样的形势之下对伍家而言,最好能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援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伍家稳固形势,苟延下去,所以接到宗飨的书信,伍德翰便很快应邀而来。 但是,想来伍家之人也该明白,伍德翰这次不过是帮宗氏的一个晚辈胡闹而已,就算做成了又能凭着这些让宗氏领伍家多少人情呢? 显然对于伍家的现状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如果伍家的子弟能与宗氏的女儿结成道侣呢? 宗澄难嫁的事情在修行界至少那些大世家的人是知道的,首先就是此女生的极美,然后就是此女的父母长辈为其选过的未来夫婿都死了,原因很可能就是不入此女之眼,一般大世家已经不再打这个主意了,毕竟前面死了不少人了,他们也都不愿让自家的晚辈去冒这个险。 但伍家人不同,自家接近岌岌可危的形势,任何的机会都可能是溺水之人垂死之时侥幸抓到的浮木,当然婚嫁大事仅仅由宗澄提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妥甚至是儿戏,但假如宗澄在书信之中做出了什么承诺甚至是立下了什么誓言的话,那便不一样了。宗氏之中,宗澄婚嫁之事几经折腾,在修行界里已经弄得沸沸扬扬,如今的关键就在她本人的态度上,这一点诸多大世家也算已经清楚了,所以假如宗澄开口同时又许下诺言甚至是立誓的话,那至少是有不小的希望。 不论真心与否,假如宗澄承诺事成之后她会下嫁伍德翰,那样的话,穷途末路的伍家就算一把紧紧的就抱住了五灵宗氏的大腿,凭着这一点,想来在相州那些虎视眈眈的大世家即便百思不解,即便很不情愿,但都不敢再打伍家的主意,如此就算是为伍家续命了。 可是,章益又看了看伍德翰的面容,此人憨愚如农家田舍子,宗澄能看上这样的人吗? 宗澄真的要在这些人之中选的话,那位死在上官泓手中的张沥明显是最好的选择,张沥出身于如日中天的大世家,而且其本人更是英俊潇洒,手段也很是不凡。 但是伍德翰也有张沥无法比拟的优点,至少比起张沥而言,面对宗澄洒出来的诱饵,明显是伍德翰更容易动心,也更愿死心塌地的为宗澄做事。 有没有可能宗澄还安排了人手要在事后除掉伍德翰呢? 会吗? 有这种可能呀! 同时章益还想到,伍德翰绝对不会是看起来那么木讷,此人成长于如履薄冰一般的伍家,他懂得藏拙,一定是个心思很细甚至很深的人,甚至说不定宗澄对付他的后手他也料到了,他的表现一定是为了误导众人而故意所为,也只有这样不起眼不被重视的人物才有机会突然间从背后出刀,既致命又令人防不胜防。 相比之下,齐思旌虽然也让章益有疑心之处,但他更像是为了与上官泓一较短长罢了,使用同身符似乎就是为了恶心上官泓。 当然,章益不会放松对齐思旌的警惕,这两个人都是接下来他要格外关注的人物,不能让景禄死在他们任何一人的手中。 但是到了最后如何才能让卖个破绽让钱潮发现景禄的危险呢? 很快,章益就想到了,若真能与钱潮那些人对上了,想必景禄一定会死死地缠着钱潮不放,很可能到时候根本就不用自己做什么,钱潮便能察觉出伍德翰的意图。 想明白了这些章益把目光投向了眼前,刚才宗飨劝说,但显然上官泓不依不饶,她眼下中了同身符依旧不走,还要继续纠缠下去,接下来动手且看这伍德翰如何表现吧。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三:波浪(一百) “……待把你们都打发了,我再把那姓何的带走也是一样,你说呢?” 上官泓说完之后冷冷的看着宗飨,而宗飨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泓如此强硬,寸步不让,这让一向听惯了顺耳话的宗飨被气的胸膛起伏,脸色也微红起来,不过上官泓到也的确有资格这样说,刚才一番争斗,她以一人之力搅得众人大乱,根本未呈败相,而且上官泓今夜的损失不小,不可能被宗飨几句话就说动。 “你……上官,冤冤相报到何时……今夜难道真的要闹到无法收拾为止吗?” “哈!宗飨,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原本就很可能在最后会打上一场,我本来也想等最后再依形势作定夺,是你们这帮蠢货让这一战提前开了个头,既然如此如何结尾嘛……就轮不到你们了!” 上官泓说这话时还打量着周围所有人,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蔑视。 那就是要继续动手了,而且刚才上官泓眼神中的挑衅和不屑也同时惹恼了所有与她对峙的人。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剑啸一道炽白耀目的剑光笔直的向上官泓头颅贯来,不用问出手的正是邵稚,出手的同时邵稚还大喊了一声: “将我兄弟放出来!” 邵稚耐着性子听上官泓说完,成大才仍旧被困在那个大线团中,如今一点声息也没有,时间长了必有危险,待他听到此女还要动手就再也忍不住了,他要拿下这个女子救出成大才,于是便抢先动手了。 剑势极快,这一剑多少有些不太光彩,邵稚当时在上官泓的身侧,这一剑应该算是偷袭,同时又是在急躁与愤怒中发出的,剑光如一道耀目的白线,瞬间就贴着上官泓向后仰过去的脸颊而过,灵剑上强烈的白光一度映得上官泓面色苍白但同时眉眼更是冷峻。 众人之中的祝氅见了心中暗怪邵稚鲁莽,若所有人依旧这样乱纷纷的各自乱打下去,与刚才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会让上官泓牵着众人的鼻子走,这上官泓虽然厉害,但并非不可击败,但却一定要有章法才能做到。 刚刚放完狠话,上官泓自然要拿出几分颜色给这些人看一看,再次挫一挫这些人的锐气,她此次也算是拿出了真实的手段,就在长剑贴她笔尖而过的同时上官泓右臂扬起,一条手臂瞬间化作了近两丈长粗大有力的金蝎大螯,硕大的螯钳顺着灵剑飞过去的方向如电般伸展了出去,速度并不一定比那灵剑快,但胜在上官泓心中清明冷静,剑光袭来之时就有了打算,那螯钳大张着就在前方等,等到邵稚的灵剑飞过之时那只螯钳才猛然发力! 上官泓当然不敢去硬碰灵剑的剑锋,这把剑是剑修自用的灵剑,谁都知道剑修的剑比寻常修士用的要好上许多,而且剑的主人又是出身大世家,想来这把剑一定是成色极佳的上品,上官泓担心自己会受伤,她所钳的是这把剑的剑柄,“嚓”的一声,上官泓的身子被一股力道带动的在空中一偏,就如同人在水中抓住了一条大鱼,若不松手就会被其带入深水一样,但也仅此而已,随即上官泓就稳住了身形,而她那条大螯钳依旧动个不停! 邵稚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 同时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脸色一变,他们都没想到今夜招惹的景氏如此强敌! 上官泓时机拿捏的真好,面对剑修含怒蓄势而来的一剑,她不但躲了过去,竟然还恰到好处的直接就将此剑的剑柄夹得死死的。出手早一分就夹在剑锋上,她必然受伤,晚一分就夹空了,除了面上不好看之外对手很可能会立即操纵灵剑再次袭来,那就会麻烦无比。而她掌握的时机算是刚刚好,准确无误地钳在剑柄之上。邵稚的那把白光闪闪的长剑就如同一只受伤负痛,落入猛兽爪牙之下的小兽一般不停地挣扎,那把剑白光被钳住之后白光瞬间更加炽烈了几分,不停地颤抖,像极了要拼命地从上官泓那只螯钳的掌控中逃脱出来,一时间剑柄与螯钳之间摩擦而生的“喳喳”声便不停传来。 而上官泓则暗道了一声可惜,这一钳她用了全力,原本想的是直接将这把灵剑的剑柄钳断,这样就算不能废掉这把剑也更能在众人面前立威,可惜呀,此剑果然如上官泓所料,成色极佳,剑身刚硬强韧,她虽然将其钳住了,但那感觉就如用铁钳夹住了一根铁条,无论如何用力也不可能将其剪断。 邵稚的脸上则有了几分灰败之色,亲眼所见的这一幕对他信心的打击很大,他此行可谓接连受挫,这是他的灵剑第二次被人家困住了,第一次是栉蚕,让他束手无策,若说第一次上官泓对付他有些取巧的话,那这第二次那上官泓没用什么灵虫,居然是直接将他的剑抓住了,那份儿眼力以及胆量让他自愧不如,这对于一个剑修而言可谓是个沉重的打击,这一幕若是发生在二人公平比试之时,几乎可以立即宣告邵稚落败! 在剑修的眼中,一般而言能当作对手的只有另外一个剑修,但此次的经历让邵稚摒弃了这种想法,同时也让他要与李简一较高下的心思熄了下去,五灵宗一个御灵修士他都不是对手,那五灵宗的剑修更可想而知了。 而随着邵稚心情沮丧低落下去,螯钳之下的那把剑也白光渐熄同时上官泓还感觉到剑身之上那股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很快,那把剑就是一把微耀白光的利剑,似乎是被驯服了一般。 其实原本在邵稚动手的时候,还有人准备同时出手,但随即所见的一幕就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那可是剑修的灵剑,此时在动手之前所有人都会想一想假如那一剑刺的是自己,那么自己能不能躲过去,就算躲过去了能像上官泓这样将对方的剑也擒住吗? 若是不能,那自己凭什么再去和上官泓斗? 即便是对上官泓恨之入骨的皮凤岭也沉吟起来。 尤其是何宿酉,他的一颗心正不断的沉下去,他也看出此时众人斗志全无,若真的一哄而散留下他一人的话,他此时有伤在身根本就逃不快,况且上官泓前面也说过,这同身符的效力不会一直在,一旦失效岂不是要任由那上官泓发落,想到此何宿酉就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直冒。 上官泓微微一笑,随着剑身上的光芒减弱,她看到所有人或是犹豫不决或是左右他顾,总之这些人在她显露的手段之下畏惧之心渐起,争斗之心渐熄,这正是她想要的,以力服人,击溃所有人心中的斗志,最后他们就会一哄而作鸟兽散。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诸位!” 是祝氅,就听他大声急切地说道: “诸位,此时切莫松了心中的那股气,此时逃走是最简单的,但若真的就此逃走,日后一定贻害无穷!” 祝氅故意地把“逃走”二字咬得极重,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我等原本是受两位公子相邀而来,是来帮忙的,估计诸位开始与我所想一样,都觉得此次的事情就算不是易如反掌我等也不至于铩羽而归,最后总能令两位公子满意,甚至诸位之中还可能还对某个有名气的五灵弟子不服气,此来就是为了会一会此人并与之争个高下,但大家都没料到的是两位公子所托的事情可能不难,但遇到的上官泓竟如此厉害,成了我等眼下无法逾越的难关。若换个地方也换个时间,我等之中任何一人独自对上了此女,打不过逃了也就逃了,甚至逃走的时候还可以想着待回去之后刻苦修行,总有一日能找她雪耻。但眼下我等却绝不能逃,诸位想想,若真的就此放弃离开这里,上官泓此女必定会成为我等心中再也无法甩掉的梦魇,只怕今日一逃,我等心中就再无痛快之时,日后不论各位再有任何可喜之事或是难得的成就,高兴之后总会想起某年月日曾与诸多伙伴一起围攻上官泓一人,本以为十拿九稳却被对方一人就打得大败而逃,唉,逃时狼狈不已、逃走后更是不愿让人知道此事,我这样说没错吧?只怕我等今日一逃,自此之后诸位心中便再不会有快意之时!而且今日之事难免会成为我等心中的魔障,会对我等日后的修行贻害无穷,诸位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祝氅的话的确是一个很合理的推断,今日众人若真的被上官泓吓跑了,日后心中不快也就罢了,但对上官泓的惧怕大概就会从此深深地埋在心底,将来再遇到此女时心里就会先生出几分畏惧来,很可能会转身就走或者是低头不敢与之对视,若现在真的一走了之,说不定这些人会有不少会怕她一辈子。最关键的是祝氅后面说的那一点,此次的事情必定会被这些人深深地引为耻辱,这份耻辱再与恐惧纠缠,上官泓说不定真的就会成为他们心中的魔障,这种魔障的影响不是只针对剑修,所有的修士都是如此,这些人的修为都是炼气高阶,或许不久后就有机会冲击筑基的瓶颈关隘,对炼气修士而言那机器重要,过程之艰难就如同横渡一条激流滚滚的大江,而心中的魔障就如同拴在他们腰间沉重的铁链一般,若不破除,很可能对他们将来筑基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听进去了,也都认同祝氅的观点,但是关键之处在于,要如何才能击败上官泓呢?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四:波浪(一百零一) 祝氅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上官泓听了之后已经是眉头皱起,就听祝氅继续大声说道: “我知道诸位此时心里定然还有疑虑,这上官泓如此厉害,我等该如何对付?还有,就算打赢了她也是我们联手将其击败,是倚众敌寡有些胜之不武,若论起个人手段依然不敌此女,心中很可能还会觉得这样做有几分不光彩,是不是?诸位且听我说,我知道诸位在各自的家中都是长辈们青眼有加,寄予厚望的人物,或许我等之中还有几位很可能是自己家中被着力培养的栋梁之才,但即便如此一个大世家也不可能将家中所有的资源和心血都向一人倾斜,对不对?那样的话必然会兄弟失和,家宅不宁,但实不相瞒,咱们各自在家中的境况或许会让五灵宗内一般的炼气弟子所羡慕,甚至是艳羡,但在这位上官姑娘面前却实在不值一提。她所出身的上官世家在修行界内也算得上是有名的大世家,而且上官姑娘在家中所受的重视一定远超了诸位。如各位所知,在下也曾是五灵弟子,而且与这上官泓一样都曾因为过错而被五灵宗驱逐了出去。直至今日,在下无时不在想着如何才能重返五灵宗,唉,由此在下也深知重新成为五灵弟子该有多难。诸位或许不知,成为五灵弟子不难,但是被驱逐之后重新被五灵宗所接纳实在是难于登天,那需要自己的世家做出巨大的牺牲或是让步方可!在下的祝家并非什么大世家,实在是做不到,但上官世家为了上官泓居然真的那么做了,而且还做成了,所以上官姑娘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五灵弟子,所以我才说上官泓在其世家之内一定是极受重视的人物,否则绝不会动用阖族之力将她重新送回来。诸位不妨想一想,各自家中的长辈会为了自己一人而置其他的兄弟于不顾吗?在这一点上,诸位与在下的家中恐怕都做不到,而且不止我等,宗,章,景三位公子也在此,恐怕三位公子家中的长辈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祝氅的话此时依旧没有说完,但他所言非虚,就连宗飨,章益与景禄三人的情形也说的差不多,由此众人点头,但却有些不明就里,便不作声听他继续说下去。 当然上官泓听到这里也不知道祝氅究竟要说什么,也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在下还知道上官泓的师父乃是五灵宗内名为丘化壑的结丹长老,这位丘长老的名声或许在修行界里不显,但他却是名动天下的姑获仙子的师兄,想来一定有惊人的手段,至少不会输于那位姑获仙子。而且我在五灵宗时还听说这位丘长老原本并不愿收徒,但却将上官泓收为了自己的大弟子并悉心教导,最令人惊奇的是在上官泓被驱逐之后,他们之间的师徒名分并没有断,传言说丘长老自此便经常登上官世家的门甚至在那里长居,想来一定是继续为上官姑娘传道授业,由此也足见这位丘长老对上官泓的看重,呵呵,这一点更是我等所无法与之相比的,没错吧?” 众人又是一番点头。 “诸位,在下也是御灵修士,今日这里人多,御灵修士包括上官姑娘,娄姑娘,倪姑娘共有四位,因此在下接下来所言自然可以得到印证。众所周知,御灵修士的手段都在其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论起手段,在下在上官姑娘面前自然是自叹不如只能献丑。从前面的交手中想必诸位也该看出来上官姑娘精擅御虫之术,拿出来对付我们的灵虫也都厉害异常,比如对付汪姑娘的黑甲蜋,对付邵公子的栉蚕和地葵花,对付成公子的勒蚕,对付倪姑娘的花彩娘,前面出现过的地游甲,还有死在成公子手中的阮善虫和冲城螽,以及现在上官姑娘正以玉灵术所借力的一定是一只极品的金翅螳蛉,嗯,这些是我们看到的,恐怕上官姑娘没有让我们看到的灵虫还有不少吧。呵呵,实在是令人羡慕呀,这里在下要说的是她手里的灵虫虽然在中洲都可以找到,但却几乎要跑遍整个中洲才能凑齐,而且还是要专门去那些蛮荒凶险之地经历些艰险才能找到。敢问诸位,这些是一个炼气弟子能做到的吗?再问娄姑娘和倪姑娘,二位舍得自家长辈放弃修行为你们这样奔波吗?还有,前面咱们已经见过的那些珍稀灵虫,若是细细打听的确可以找到售卖的,似在下这样的御灵修士别说人家一定不会拿出来让我看,就算我有幸见了一定会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挪动脚步,心中迫切想要得到的同时又会哀叹囊中羞涩,嗯,倪姑娘,咱们二人家世相似,恐怕只有娄姑娘才能拿得出那笔灵石,但即便如此,那样的灵虫也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下所说没错吧?” 上官泓的灵虫的确都是珍稀难寻的极品,所以娄青药听后点头。 倪秋漪则开口说道: “在下也是专门养虫子的御灵修士,不过在下养的虫子与上官姑娘的相比实在有云泥之别。” 听到这里上官泓隐隐的知道了祝氅要说什么了,不由得轻轻冷哼了一声。 当然周围人等也大概明白了祝氅的意思,其中章益还眉头一挑,暗道很可能这些人会被祝氅再次说动,但是如何对付上官泓依旧是个大问题,不妨且先听下去。 祝氅继续说道: “前面我说过,这位上官姑娘不但极受上官世家的重视,更是深受那位丘长老的重视,之所以如此想必是上官姑娘自身有什么我们看不出但却被她的长辈们格外重视的资质,嗯,上官世家能全力的让她再回五灵宗,凭什么不能倾家财为她寻找购置这些珍稀的灵虫呢?丘长老对她如此重视,凭什么她不能从长辈那里得到那盏令我等头疼不已的灯盏呢?唉,我等与上官姑娘相斗处处落于下风,但诸位真以为与咱们相斗的只有上官泓一人吗?咱们斗得不止有上官泓,还有上官世家对她的重视和雄厚的财力以及丘化壑对她的偏爱和额外的关照!所以诸位,今夜与上官姑娘相斗,败了,不丢人!若胜了,呵呵,诸位足可值得夸耀一番了!” 祝氅的这番话算是将上官泓手段如此强悍的根本原因说了出来,诚如他所言,在各种资源之上,莫说这些被请来帮忙的人,就连宗飨,章益和景禄三人也是不如上官泓的,祝氅之所以这样长篇大论,毕竟现场指认并非个个都是御灵修士,其余修士根本无法理解御灵修士见到上官泓那些珍稀灵虫之后会作何想,好在他说了这么多,总算是让众人都听明白了,之前与上官泓相斗始终无法将其拿下反而处处受制吃瘪,根本原因是上官泓背后有一个大世家的全力支持,除此之外还有她师父对她的溺爱和放纵,再加上上官泓本身的确资质不错,在御灵之术尤其是驾驭灵虫一道上有独特的天赋,这些加在一起,他们不吃亏才怪。 确如章益所想,祝氅的话的确是将众人心中的沮丧涤荡的差不多了,甚至上官泓忽觉自己钳住邵稚灵剑的那条手臂居然又微微抖动起来,斜乜一眼才有些吃惊地发现那把灵剑的光芒正一点点地恢复着。 还不够,祝氅暗道,他的目的到此也只达成了一半,另一半还要让众人的斗志再次激发起来。 “在下还未说完,诸位可知这位上官姑娘为何预备如此之多的珍稀灵虫吗?呵呵,说起来在下以前对上官姑娘的手段略有耳闻,上官姑娘以前豢养的灵虫自然也都是在下听说过却得不到的极品,但却听闻也只有三只而已,如今一下子多了如此之多,在下若猜得不错的话,想来上官姑娘是对此次的断肠谷之行极为重视,添置这些珍稀的灵虫正是为了对付汤萍和钱潮那五个人。在下被驱逐离开五灵宗的时间不短了,但此次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的事情,那五人进入五灵宗修行的时间并不久,他们是在上一次五灵宗甲选的时候才来的,到如今也不过才十余年而已,就算那五个人的资质再好,前几日咱们也都见过了,他们的修为与我等相比也是仿上仿下而已,没想到上官姑娘对那五人如此重视。邵公子是不是觉得这位上官姑娘的手段对你极为克制?还有那边的成大才成公子,何等勇猛的人物,也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还有她其他的手段,诸位,在下敢断言,上官姑娘在此行之前一定是针对汤萍钱潮那五人下了一番心思才找来的这些珍稀灵虫,最明显的例子就有两个,她对付邵公子的手段一定是预备着对付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的,所以才会如此有效。而对付成大才公子的也一定是要用来对付那个名为陆平川的体修的。正常而言,体修剑修,我等谁能说与之交手一定能胜,恐怕心里都会有几分忐忑吧,而上官姑娘却举重若轻,若非事前准备的几位充分,她怎能做到?” “住口!” 祝氅快要说道关键点了,上官泓厉声喝止,此时她右臂所化的金蝎大螯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了,邵稚的剑正重新闪耀着灼灼白光而且挣扎的也越来越厉害! 祝氅却瞥了上官泓一眼继续说道: “汤萍钱潮才五个人而已,比我们人少的多,修为又相仿,但上官姑娘却如此重视,诸位可知是为什么吗?” “住口!” 上官泓大怒,邵稚的剑几乎要控制不住一般,她干脆将其用力甩向别处,紧接着背后金翅一振,整个人化作一道金线般向祝氅电射而去!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五:波浪(一百零二) 已经动手称量过这些人的斤两,上官泓对他们已经心中了然,一对一的动手,她不惧怕任何一个,大部分人她都有把握能对付,即便其中有一两个让她有些头疼忌惮的,但那样的人物同样也拿她无可奈何,想来只要她认真对待,这些人纵然走马灯一般与她轮流斗上几个来回她都有把握能将他们击败,至少也能做到不败。 前面就说过章益与宗飨请来的人都是有名气、有手段的人物,将这些人放在五灵宗内也能脱颖而出,但问题是这些人来自不同的世家,他们秉性各不相同,有的锋芒外露,有的阴沉内敛,有的鲁莽冲动,还有的则沉默不合群,但不论如何这些人大多还都有一份大世家子弟的矜持,他们绝大部分彼此互不熟识也缺乏信任,而且每个人来这里的心思也不一样,所以人虽多但乱纷纷的还是一团没有拧成粗绳的乱麻,在动手的时候他们所想的除了能亲手击败上官泓从而在人前夸耀之外,其余就是担心在上官泓的手里吃亏落败,那样不但自己的脸上无光捎带着还会让自己的世家蒙羞,当然他们更担心会死在这里。 因此他们在对付上官泓的时候是各顾各的一通乱打,只顾着琢磨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手段完全施展出来去压制对方,但伙伴之间却没有任何的照应或是协同,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上面这些也是上官泓一直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原因。 不过上官泓也清楚,这些人的手段也都不弱,所缺的是有人能够将他们调度起来,取众人之长而避众人之短,那样的话这些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假如有人能看破这一点,居中发号施令让这些人变得进退有据,攻守有方,那样的话她就会有麻烦。 很庆幸宗飨与章益那几个大纨绔都是无能之辈,就算能看到这一点他们也没有调度之才,不过祝氅的那番话却让上官泓越来越警惕,她甚至后悔应该在对方刚开口的时候就动手让那段话烂在他的肚子里。而祝氅一番话说虽然还没说完,但最后一定是要这些人服从他的调度,接下来由他来指挥继续争斗,前面他的一番话已经打动了这些人,让他们信服,后面众人也一定会服从他的号令,而这正是上官泓不愿看到的。 所以她没等祝氅说完便抢先动手了。 上官泓后背两对金光闪闪的翅翼瞬间划出一道粗大的金线直逼祝氅,同时右手食指已经化作了金灿灿的金蝎尾针,长近半丈直刺祝氅的胸口,这一击来势奇疾,许多人没反应过来时就见那道金光已经在祝氅的身前了。 上官泓不忌惮祝氅的手段,但现在她有些忌惮此人的头脑,那就不能任由他发挥下去,必须除掉他! 祝氅大惊,那里还顾的再说下去,保命要紧,他身形向后疾退,但发动就慢了一步,速度更是不如对方,只怕不消片刻他就会遭了上官泓的毒手。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并非所有人都在上官泓突然动手的时候还在发呆,有两个人反应最快,几乎同时也发动了身形。 一个是倪秋漪,另一个则是皮凤岭。 倪秋漪以玉灵术借力于金冠玄瓠蜂王的一对翅翼,使自己的身形大为提高,整个人一道黑影就从斜刺里向上官泓冲了过去。说起来倪秋漪最厉害的手段是施毒术,但此时上官泓与祝氅之间的距离颇近,而且她也不好判断接下来祝氅是斗是逃,施毒之后毒物总会笼罩一片范围,万一把祝氅波及到那就不好了。嗯,这也是倪秋漪施毒术的一个弊端,与人独斗时这施毒术很是厉害,但人多的时候尤其是乱战成一团时她还真不好施展。 刚才祝氅的话她听得认真,大致也明白了祝氅的意思,但倪秋漪一向以来都是侧重个人的手段,对于指挥调度多人联手她并不在行也从未想过这样做,因此今夜成败的关键似乎在祝氅的身上,所以她见上官泓动手之后立即便发动身形去救。 与倪秋漪同时发动身形的还有皮凤岭,准确来说皮凤岭比倪秋漪还要稍稍晚一点,但他的身形却是最快的。皮凤岭也是今夜连连在上官泓手中吃亏的人物之一,这让他胸中的怒火越积越多,之前介绍这位皮公子的时候曾说过此人如陆平川一样身具上佳的土灵根,所修的“山甲术”更是一种门槛非常高的法术,之前他对上官泓重视不足才连连吃亏,最后将他逼急了才将自己这压箱底的手段拿了出来。就在刚才不论是上官泓还是祝氅说话的时候皮凤岭都听得十分不耐,几次都想再对上官泓动手,这是由于山甲术只要完全施展出来就会一点点的耗尽他的灵气,不过也算是有个好处,山甲术在修士身上维持的时间越久,那威力也就越大,当然,到最后皮凤岭难免会因为灵气耗尽而虚弱上一阵子。 祝氅所言的确有道理,但皮凤岭听得更是着急,就在他几乎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上官泓却抢先对祝氅动手了,这正中皮凤岭下怀。 虽然发动身形比倪秋漪晚了半步,但皮凤岭的速度却比倪秋漪明显要快,最惊人的是他并非飞过去,而是站在一只巨大的泥沙巨手的掌心里由它托着极速地切入到祝氅与上官泓二人之间。 在旁人看来这一幕就显得十分的惊人,原本皮凤岭所在是在地面靠近何宿酉那里,与祝氅有一段距离,而在上官泓动手之后几乎是瞬间地面泥土翻涌,轰隆声起,皮凤岭身形极速地离地而起斜斜向上而去,他竟是被一只似乎能无限伸展的泥沙巨臂托举着硬塞进了上官泓与祝氅二人中间去,甚至在这个过程中皮凤岭如卖弄一般还一直背负着双手。 皮凤岭的出现十分突兀,当时祝氅大惊失色,正十分纠结地想着要不要以自己最厉害的那个手段来保命,然后他面前上官泓冰冷的眉眼就被一个人的背影遮挡住了! “皮……” 祝氅大惊,这种情形之下,皮凤岭这样做是极其危险的,本来祝氅与上官泓就十分近了,皮凤岭这样硬挤进来,面对上官泓几乎是四目相对的距离,完全没有了闪转腾挪的空间,皮凤岭面对的是上官泓那剧毒的金针,张沥就是惨死在这金针之下,此时皮凤岭根本躲无可躲,在这个瞬间祝氅所想的是: 我与此人没有这样的交情呀,他为何如此救我? 然后他就在皮凤岭的后背看到一截猛然刺穿过来的金闪闪锐利长针,祝氅见了心就往下一沉,不解皮凤岭为何舍身相救的同时他更知道又少了一个人,胜算便又少了一分。 对于上官泓而言,这些人死几个都无所谓,她是来杀祝氅的,既然这个家伙急着来送死,那就送他去死好了,所以在皮凤岭从斜下方直接闯入进来面对她时,上官泓毫不犹豫的右臂猛然前探,金蝎尾针“嚓”的一声轻响就将皮凤岭刺了个对穿,在确定刺穿此人的时候上官泓心里还一声冷笑,活该! “皮公子!” 这一幕被正赶过来的倪秋漪看了个清清楚楚,开始皮凤岭的速度超过她拦住上官泓的时候倪秋漪就暗叫不妙,这皮凤岭居然大剌剌的背着双手去阻拦上官泓,这也太过托大了,分明康哦i是去送死,然后她就看着上官泓将皮凤岭刺穿了,看到这里倪秋漪心里一沉,暗道今夜或许真的不能胜这上官泓了,己方又被杀了一人。 不止倪秋漪心中一沉,所有人都是如此,纠缠众人心头的阴霾骤然浓重了几分,还有人心中责怪皮凤岭鲁莽自大这才断送了性命。 此时也是上官泓的长针刚刚刺穿皮凤岭,她此时还与之面对面,上官泓唇角刚刚微微上翘却猛然发现对面被刺穿的皮凤岭脸上不但没有半分痛苦之色,竟然依旧一脸的冷笑,而且此人两嘴角上翘的弧度比她还要更明显! 不对! 然后皮凤岭整个人便开始龟裂起来! 先是他的脸色迅速的血色全失,脸上皮肉瞬间僵硬,尽是一片灰青晦败之色,同时从眼角嘴角开始出现丝丝裂痕,上官泓发现时对面的皮凤岭眼中再无半分神采也无半分动作,甚至连他的长袖衣袍都不在随风而动,整个人就如化作了一尊石雕一般,上官泓立即大惊,同时右手向后猛然一抽,“嚓”的一声冒出点点火星,然后就是“哗啦”得一下,皮凤岭整个人居然碎散开来,头颅与身躯化作了无数碎石一般掉落下去,连同将他托举过来的那只泥沙巨手同时也溃散成无数泥土纷纷落下。 上官泓惊得目瞪口呆。 而祝氅虽然也惊,但立即明白皮凤岭手段高明,以此术救了自己,机会难得,就在上官泓微微发愣的时候他更是拼命的向后逃。 这一幕所有人看了都再次震惊。 上官泓立即就注意到了祝氅的举动,明白自己上当,但祝氅依然不远,还有机会! 也就在此时,就在地下,随着泥土翻涌皮凤岭的身形在此出现,轰隆声中他再次被一只泥沙巨手飞快的托举而出,不但身上半点伤痕没有就连衣袍上也几乎纤尘未染,这就是山甲术,只要能与大地山川相连,在山甲术发动的时间之内,所有对皮凤岭的攻击都会被大地所吸纳,凭借着他上佳的土灵根,他可以在瞬间就借土遁走,在原处留下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石像。 只不过此时他距上官泓与祝氅已经远了些,但此时倪秋漪的身形已经追至了上官泓的身后。 “倪姑娘,拦住他!”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六:波浪(一百零三) 上官泓被皮凤岭的手段震惊错愕然后立即醒悟继续向正在后逃的祝氅出手,这中间的停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金色长针再次向祝氅刺过去的时候,皮凤岭那尊石像碎裂而成的大小石块才刚刚落下而已。但正是这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救了祝氅,因为此时倪秋漪的身影已经接近到了上官泓的身侧。 虽然祝氅也发动了玉灵之术在背后有一对如同蝙蝠一般的大翅膀正拼命扇动,但在身法上他明显不及上官泓,此时祝氅眼前濛濛的一片金光,其中有一个金色亮点尤为耀目,那正是上官泓金蝎尾针的尖,被它刺中的话一定会步张沥的后尘,但祝氅此时已经不再惊慌,他料定上官泓定然不愿为了杀死自己而受伤甚至身死,鱼死网破不是这个女子想要的,因此就在此时倪秋漪在上官泓的侧后向她发出了致命一击! 上官泓心中暗道可惜,借助负劳的视野,她能看到倪秋漪出现在她身侧,随即劲风引动,一道细长的黑影先刺过来随后才发出尖锐的啸声。 御灵修士这样贴身比拼大致所用的都是玉灵之术,倪秋漪的右臂借助玉灵术化成一只两丈有余,细如酒杯,漆黑如墨,锋锐如马朔的尖锐长刺,这个手段与上官泓右手食指所化的金色长针有异曲同工之妙,倪秋漪所借用的正是金冠玄瓠蜂蜂王的长针,不但细长锋锐更是剧毒无比,现在正狠狠的对着上官泓的背心而来,若上官泓依旧穷追祝氅的话,倪秋漪的漆黑长刺便能轻松的从她左肋入、右肋出,撇开这长刺上的毒性不谈,这样的重创也足以让上官泓命丧当场。 上官泓无奈,生死之际,她只能暂时放弃祝氅,电光石火之间猛然转身同时左臂向外格挡,左臂挥动的刹那就化作了金翅螳蛉的锋锐臂刀,“叮”的一声将倪秋漪的漆黑长刺架开,此时她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上官泓,右手上那根几乎半丈长的金色长针如同瞬间暴涨一般便对着倪秋漪当胸刺了过去! 在场四位御灵修士,如果都这样面对面争斗的话,抛开上官泓那些大量珍稀的灵虫以及倪秋漪的施毒术不论,当然祝氅身上还有以禁术改造过的灵兽,这些都不论,仅以这种近身相攻的手段而言,上官泓排在第一位应该是没问题的,其次就是倪秋漪,然后是娄青药,祝氅则排在末位。但是,倪秋漪虽然排在上官泓之后,但此女的手段与上官泓相比相差并不大,上官泓想快速的击败倪秋漪几乎不可能。 倪秋漪比之上官泓其实更加的冷静和冷硬。 面对上官泓刺来的毒针,倪秋漪竟然没有躲避,如同要与上官泓换命一般左臂抬起,两个人在上一个瞬间还是冷冷的对视,下一刻倪秋漪就看不见了! 倪秋漪面目生得难看,但身材也算得上是颀长高挑,身上穿了一套深紫色的罗裙,随着她左臂抬起,刹那间左手与左臂不见,只见那袖口之中瞬间就密密麻麻涌出来几十只暗黄细长的多节长肢来,每一条都比倪秋漪原来的手臂要细,但每一条又都有一丈多长,每一条的末端还各有一深色锋锐弯钩,同时每一条还都显得极为的灵活,这些东西似腿似脚,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自出现起就如一蓬乱树枝一般向着上官泓全身上下齐齐勾去。 上官泓右手食指借用的是她金蝎灵虫的尾针,另一臂所借用的是金翅螳蛉的的臂刀,与她相似,倪秋漪现在用的自然也是相同的套路,所不同的仅仅是借用的灵虫而已。 倪秋漪此时以玉灵术所借力的是一种名为千足蜒的灵虫,这种灵虫的外观嘛,与世间民居内常见的俗名为“钱串子”的虫子几乎一般无二,当然修行界里的千足蜒比之世间的钱串子不但要大了许多而且毒性何止猛烈了千万倍。这种灵虫有剧毒,多腿脚,善奔跑,奔跑如风且无声,密生的腿脚细且长,就是现在倪秋漪左臂袖中涌出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多节长肢的样子,每条腿脚的足上还生有一只锋锐的毒钩,只要被钩到了就会中毒。这种灵虫其实并不罕见,罕见的是头上两条触须通体金黄如金线一般的品种,那种被命名为“金须千足蜒”,颇为珍稀。御灵修士大多都知道一句话,为“步步生毒莲,金须千足蜒”所说的正是它,这种灵虫一般体型如算盘大小,随着年深日久,身上会生出更多的腿脚来,身子也会变得越来越长,毒性也愈发的强烈,据说即便是被它爬过的地方都有剧毒残留,御灵修士豢养这种灵虫自然是看中它的毒性。至于倪秋漪嘛,她出身小世家,当然没办法得到上面所说的那种珍稀的金须千足蜒,但她这只也算是煞费了一番苦心才得来的,至少头上有一条触须如同金线一般,勉强也能唤作金须千足蜒。 倪秋漪在得到自己的千足蜒之后更是独辟蹊径,她利用这种灵虫是以玉灵术借用那只千足蜒身上所有的腿脚,足有二十多对之多,也就是此时在上官泓面前眼花缭乱,密密麻麻之中藏了四十多个剧毒的锋锐钩子向她袭来! 这样的手段也让上官泓在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对方使用的是什么灵虫,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但本能又告诉上官泓对面的手段极为凶险,每一个锋利的倒钩上都闪耀着与众不同的寒光,这让上官泓心里慌乱起来。 说起来这一幕看上去还有些瘆人,倪秋漪生的本就丑陋了些,再加上陡然间伸出来如此多怪异长肢如一蓬鬼手一般,此时的倪秋漪看上去的确是令人心胆俱寒! 这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纵然倪秋漪被上官泓刺中,但同时上官泓也会在那些毒钩之下体无完肤,这样两个人都会在此殒命,虽然二人谁也不想死。这就是在赌,二人都赌对方会先放弃,同时又因为二人几乎是迎面撞上去的,速度都极快,因此做出任何决定都是在刹那之间。 也就是说二人在互相撞过去的时候,每一个刹那间她们心中所想都是不同的,每一个刹那,双方都在等着对方退却,避让,逃开! 千足蜒的腿脚乱纷纷伸展,如冬日叶子落尽的树丛在寒风中摇摆一般,而上官泓的金蝎尾针就如雪地里火苗跳跃的火堆一样显眼。某个刹那,上官泓的目光透过千足蜒那密集嶙峋的腿脚从间隙里面看到了对面倪秋漪的双目,令她吃惊的是对方双眼之中一片冰冷如同冻结的湖面一般! 倪秋漪没有半分的退让之意! 这就好比一场孩童们玩的瞪眼睛的游戏,谁先眨眼或是先笑了便是输家,而与那游戏不同,此时二人若都继续瞪下去的话,那便是都身亡命丧的下场! 上官泓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不论倪秋漪是真的有与她俱死的决心还是装出来的一往无前,总之是上官泓先眨的眼睛,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气势与心态上被对方击败,原因很简单,她才不愿与这个女子同归于尽。 所有人都被这惊险至极的一幕震惊了,自皮凤岭施展手段救下了祝氅之后,他们便准备加入战团,随即就看到了这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幕,随即在上官泓退让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上官泓的身形随着一道金光陡然拔高,避过了倪秋漪的攻势,而在她避让的同时,一只小小的蝴蝶自上官泓背后飞出。 上官泓自然注意到了众人的举动,她不想陷入重围也不想此时被打扰。 倪秋漪也见到了那只小小的蝴蝶,彩翼扑张着快速飞高,料到了那是上官泓接下来要耍的手段但她却无暇顾及,因为上官泓避过她之后再次身法暴涨直追刚松一口气的祝氅而去。 论起身法倪秋漪并不比上官泓慢多少,再加上祝氅故意围着倪秋漪打转躲避,所以她再次拦下了上官泓,二女再次正面相撞,斗在一起。 忽然间倪秋漪发觉背后光华大放,越来越亮,此地夜色几乎尽被驱逐,依着倪秋漪的猜测,她大概知道身后的古怪是刚才上官泓放出的那只蝴蝶折腾出来的,她没有打算回头去看的意思,面前上官泓的身形转动的如同陀螺一般,锋锐的臂刀飞快不停的在她面前凛冽的斩过,其中还夹杂着点点致命的金芒,终究那是金翅螳蛉的臂刀,倪秋漪不敢直撄其锋,只能与之游斗并重点防备对方刺过来的毒针,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 冷不丁上官泓的身形慢了下来,此时她的脸被那光华映得不断改变颜色,上官泓看着倪秋漪忽然冷冷一笑,然后竟然停手同时发动身形要绕过倪秋漪再去追击祝氅,倪秋漪不解自然要出手拦阻,也因此她转过身来。 身后所见让倪秋漪大吃一惊! 空中有一只巨大的彩蝶正不停地慢慢扇动翅膀,两片如大船帆一般的蝶翅上色彩纷呈,迷幻流丽,迷离变化,将好大一片地方都映照成幻彩之色,倪秋漪刚转身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一个个痴呆呆地仰头看着那只大蝴蝶一动不动! 就如贪婪之人久久地凝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不好,那只蝴蝶会施展……幻术! 刹那间想明白了,但同时倪秋漪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盯在那只蝴蝶的大翅膀上,那上面不停变幻的色彩就如一个有无穷吸力的深渊一般,将倪秋漪的目光与神志都吸引了进去,再也无法扯回来,在目光完全被蝴蝶吸引之前,倪秋漪还注意到上官泓的身形正飞速地向同样呆愣愣的祝氅而去,她心里最后想到的就是…… 糟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七:波浪(一百零四) 从倪秋漪看见上官泓放出那只小蝴蝶却无暇阻拦,再到她也被那只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蝴蝶迷惑住,这中间过去的时间只能说是片刻而已,而就是这短短的片刻后,他们十几个人都在痴呆呆地盯着那只幻彩迷离的大蝴蝶一动不动。 片刻前那只小蝴蝶忽然变大的时候还释放出了极强的敌对之意,所谓敌对之意就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威胁出现,从而迅速地把目光从上官泓与倪秋漪的争斗之中移开,纷纷警觉无比的注视在那正放出幻彩来的蝴蝶身上,从而让他们都中了招,被那幻彩所惑陷入进了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这只蝴蝶就是上官泓以前所倚仗的三只灵虫的一只,也是被人们所知晓的,因为上官泓当时只有这三只灵虫而已,但这只蝴蝶真正的手段以前却很少有人能见识过。诚然,这只蝴蝶一定是极为珍稀的品种,上官泓在与倪秋漪斗得不可开交之时还能利用它将其余所有人控制住,这一点在场其余的三位御灵修士谁也做不到,足见御灵修士手段的高下与其所豢养的灵虫灵兽的珍稀程度有着极大的关系。 琵琶金蝎,海市幻衣蝶,玄甲百足龙,这是上官泓最初的三只灵虫,其中的玄甲百足龙就是她那只黑色的巨蜈蚣。这三只灵虫都是上官泓拜师之后丘化壑先后给她的,也是上官泓豢养时间最长的灵虫,此时将众人完全都控制住的就是海市幻衣蝶。琵琶金蝎和玄甲百足龙都是丘化壑在中洲千辛万苦为弟子找到的,唯独这海市幻衣蝶丘化壑在将其送与上官泓的时候就说过,这种灵虫并非产自中洲,这只蝴蝶名字中的“海市”就是它的来处。 海市在哪里,没人知道,但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偶然能够看到,一般出现时都是在遥远的海天相接之处。据说海市出现时所呈之景虽然各不相同,但远远看去无不是云雾缭绕,琼楼玉宇的仙境,而且有时还能看到行人如织的辉煌大城,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罢了。那种仙境一般的景象无疑对海上行船之人有着不小的诱惑,奈何海市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即便它出现的方向是顺风,大船鼓满了帆破浪急行也无法到达,甚至往往还会以发生触礁或是驶入海中漩涡的惨剧收场,后来人们便认为所谓的海市其实就是海中水妖幻化出来骗人的景象。 但同时也有典籍记录了一些奇事,讲的是大船遇到海市之后,待那海市消失不见,再过一两日船上之人却在海上见到了一些不应该在茫茫大海中出现的东西,比如飞得疲累不堪,外表奇异且华丽无比的鸟儿,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那些鸟儿根本就不是海鸟,当然也可能在那船只的附近有什么荒岛一类的,那些鸟儿是从岛上一路飞到船上的。但是在那些记载中还有在海市消失之后在茫茫无边际的大海之中看见海面上纷飞的蜂蝶一类飞虫的事,就算附近有海岛,蜂蝶也绝无可能从岛上闯入茫茫大海之中。因此也有人认为海市其实并非是什么幻景,那就是仙境一样的存在,至于那里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或者是总发生船毁人亡的事情,则是其中的仙人不愿凡间世人闯入而使得手段罢了,而那些鸟儿或是蜂蝶则是海市消失前没来得及返回去从而遗落在大海中的,若无意外,它们最终只会在力竭之后坠海淹死,而遇到了海中的大船算得救了。 而上官泓的海市幻衣蝶就是这样来的,所以这种灵虫的名字中会有“海市”二字,她得到时还只是一粒异彩闪耀的卵,丘化壑行走天下见多识广,识得此物,极为偶然的机会在一艘远行的大船的船帆上发现了一枚罕有的卵,便将其取下藏在身上,后来自然是送给了他当时唯一的弟子,再后来这只蝴蝶便成了上官泓的强力臂助。 此时所有人都被幻境困住就是这只蝴蝶的手段之一,但却是上官泓轻易不会动手的手段,这种手段就相当于皮凤岭正施展的山甲术,过后这海市幻衣蝶也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不能给她做任何事情。 在此不妨再简单地说一下上官泓的事情,前面祝氅对众人侃侃而谈,说到了上官世家对上官泓的倾力扶植以及丘化壑对她的格外重视,虽然都是他的猜测,但所言大多不差,上官泓的确有值得上官世家极力培养的资质,而且她的那种资质就与汤萍的伴灵根一样,都是极为罕见的。后来上官世家又觉得将上官泓一直留在家中的话,很可能就会耽误了,对上官泓的资质而言只有更大的天地才适合她,所以才将她送入了五灵宗,最开始上官世家就是想请丘化壑将其收为弟子。 而丘化壑因为一心想要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白狐,经常不在宗内,受到上官世家所托之后便觉得既不能辜负了上官世家更不能荒废了这个孩子,于是便想让上官泓拜入自己师妹姑获仙子的门下,毕竟姑获仙子名望更大而且授徒有方,门下弟子多有出色的人物,上官泓在她门下将来一定能有一番作为。可惜的是姑获仙子第一眼看见上官泓就不喜欢,觉得此女不是安分的人物,将来必然是个惹祸的根苗,因此当场便拒绝了。嗯,不得不说姑获仙子看人的确还是很有几分眼光的,后来上官泓被驱逐的事情也足以证明。而当时在丘化壑看来,放眼水云谷御灵派的一众结丹长老,也只有姑获仙子配有这样的弟子,不料姑获仙子竟然还没相中,他心里便也有些不悦,毕竟他原本是想将一个可造之才,一个资质罕有的弟子送给她却遭到了拒绝,就如同赌气一般,丘化壑便亲自将上官泓收为了弟子。 到此便可以说一说上官泓的那个资质了,此女自降生起便拥有极为罕见的“虫母之体”。 所谓虫母之体与寻常修士所拥有的中上,中平,中下的灵根资质是完全不同的,上官泓所拥有的虫母之体完全是只能做御灵修士的一种罕见资质,而且从名字上也能判断,上官泓就算成为御灵修士也只能成为那种只豢养各种灵虫的御灵修士。拥有虫母之体,灵禽灵兽便与她无缘,但在豢养,驭使各种灵虫上,她有着远超众人的优势,甚至可说是她天生就有一种能让灵虫对其产生亲近感或者对其臣服的能力,所以在驭使灵虫的时候也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至于青鸾之卵嘛,前面也交待过,这是她答应自己的亲妹妹上官岫一定为其得到的东西,同时又因为那也是汤萍梦寐以求、苦苦寻找的东西,因为要与汤萍争一口气,所以不到最后尘埃落定,上官泓是绝对不会放弃对青鸾之卵的争夺。 在场的御灵修士就有好几位,其中刚刚与她交手的倪秋漪也是一位只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而且她的手段还很是不弱,但倪秋漪却根本就不具什么虫母之体,此女擅长施毒,之所以豢养灵虫只是因为修行界里只有灵虫多带毒性,而且驾驭起来也相对简单些。 汤萍的伴灵根与上官泓的虫母之体都是极为罕见的资质,两种资质相比较的话算是各有高下。身具伴灵根的汤萍若要有什么大成就便只能想方设法的补齐自己的伴灵根,那就只能借助拥有上古真灵血脉的灵禽或是灵兽相助,所以她也只能成为一名御灵修士,别看她前两只珍稀的灵兽得到的容易,越往后便会越发艰难,看看丘化壑奔走天下的辛劳就能知道难度究竟如何了。不过伴灵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汤萍习修一些其他的法术,除了御灵之术以外,上官泓还可以施展碧波潭的冰寒之术以及月映林的幻术,这是上官泓所不能的。 但是上官泓的虫母之体却胜在简单二字,她可以轻松的就驾驭众多的灵虫,纵然是寻常的灵虫在她手中也能比在其他人手中更加强悍几分,也就是说她凭空的就比其他人的手段强了几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优势但目前还不明显,在将来上官泓筑基之后行走于外,若是遇到了什么珍稀又十分厉害的灵虫,只要她想得到,收服那些灵虫时相较于其他御灵修士要经历一番凶险折腾相比则简单得多。 …… 再说回此时众人的情形。 章益这些人个个都痴呆呆的盯着那彩蝶不放,若是继续下去哪怕再多片刻的话,那今夜他们也就彻底的败了,而实际上他们被困在彩蝶所成的幻境之中若不被惊醒,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之内,所以,上官泓此时完全放松下来,因为此时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今夜她已经赢了,所以此时她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不过或许是上官泓时运不济,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此时只要再给上官泓片刻,以她的手段就能将这里所有人杀死,当然,她现在是不能杀何宿酉的,毕竟她与何宿酉之间还通过同身符有一层古怪的联系,对何宿酉出手,上官泓会自受其害,除此之外还有那几个大纨绔,上官泓也不可能真的对他们下杀手。剩下的这些人之中那些让她有些忌惮的倒是可以顺手除掉,比如汪存惜,倪秋漪和皮凤岭这几人,还要把那齐家的小子捉了,审问他一番如何解除同身符的效力,当然,最先要除掉的就是刚才一番长篇大论的祝氅。 就在上官泓放松心情向背对自己的祝氅而去,准备将此人杀死之时,忽然间在海市幻衣蝶那迷幻般的色彩之中一声杀伐之威十足的铮鸣冷不丁的打断了上官泓的从容,让她脸上瞬间变色!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八:波浪(一百零五) 突然出现的自然是琴声,那当然就是汪存惜手段了。 第一声琴音出现时还满是杀伐之意,如九渊之下老龙低吟,沙场之上将军侧目,更如雪亮宝剑出鞘时颤颤长啸充满了嗜血的渴望,余音未散之时紧接着琴声便骤然纷乱了片刻,如同一阵急雨毫无征兆地落入平静的湖面带起乱糟糟无数涟漪,如一蓬蓬蔽日的箭雨忽然射入行列密集的军阵之中惨叫声顿时四起,又如无数人红了眼刀剑并举的撞在一起开始胡乱砍杀,或者说更像是某个女子无意间回忆起过去某个人、某件事而心中骤然涌起的无穷愤怒与怨恨,绝世容颜骤变狰狞夜叉,一颗玲珑心也瞬间化作了嗜人的深渊,但随即这些便都随着琴音的消失而不见了,而且应当是双手十指齐齐地按在琴弦之上,就连原本该悠悠荡荡回响一阵的余音也立即不见! 然后,琴声再响,只一声,而且是个破音,空旷的殿堂之内好像有人用力摔碎了一个琉璃玉盏,或是如极细的一根琴弦被两根纤白的手指用力扯断时发出来的,余音颤颤不绝。 但是这个声音进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时就如有一根细细银针在自己的耳内轻轻的戳了一下,绝不是那种贯脑而过的力度,而是那种浅尝辄止的轻轻一刺,感觉到痛但同时又不会受伤流血,随着这个声音的入耳,在场所有人眼前纷纷乱景幻境便都被瞬间模糊、虚幻乃至不见,消散得无影无踪,困在幻境之中的人便都清醒了过来。 这绝对算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经历,清醒过来的人无不紧张地喘着气,定力浅的人犹一脸迷惑,定力深的马上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便满脸的怒容。 而那琴声却急速再变,不过此次的琴声听在众人耳中便没什么奇特之处,就是觉得音律古怪了些而已,全然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上官泓! 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上官泓在琴声响起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妙,她虽然不通音律术,也只能凭借海市幻衣蝶才能施展幻术,但她却明白音律术之中正有专门克制幻术的手段,意识到不妙后她立即便向加速而去,要抢在对方阻拦之前除掉有些浑噩的祝氅。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时上官泓抬着右臂,一根半丈长的闪闪金针直刺祝氅的后心,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此时汪存惜的琴声已经几个变化了,而此时最后一个变化正是专门针对她的,此时的汪存惜正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飞快地向祝氅身边靠拢,上官泓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撞在一堵软墙之上速度骤减,越是向前那阻力就越大,眼看着祝氅几乎就在眼前她却无法将金蝎尾针刺在他身上,正着急时祝氅总算完全清醒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吓得就逃开了,就在上官泓怒极要对汪存惜下手之时,对方双手不停地同时目光一寒,陡然间从那软墙之内如有千百锋锐长针同时向她身上刺来一般,至此,上官泓只能又是不甘又是恼怒的身形暴退。 至此上官泓想要快速击杀祝氅的打算已经失败了。 …… 一般而言,若非提前做好应对之策的话,修士很难抵御同阶修士对其施展的幻术,就如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一样,海市幻衣蝶虽然是异常珍稀的灵虫,但它的幻术也只能相当于炼气修士所施展出来的,但即便如此,除非这位修士具有坚定的心志否则很难恢复神智的清明。 大部分修士的心志要经历磨砺之后才会变得坚定起来,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出生起便具有坚定的心志。 譬如剑修,往往剑修都是心性坚韧之人,算得上心志坚定,但即便如此在场唯一的剑修邵稚也被幻术所迷,足见幻术手段的难以抵御,而且邵稚还不是第一个从幻境中恢复清醒的,由此可见他的心性至少还欠缺进一步的打磨和历练。 最先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是汪存惜,她与上面所说的两点都不同,汪存惜本身不是个心志坚定之人,最初在虢州之时她还只是个天真烂漫还有些懦弱怕事的小世家之女,但此时的汪存惜与当时比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心如磐石,心底冷硬,心志坚定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汪存惜,此时只有四个字才最适合她,那就是“心如死灰”。 汪存惜过往的经历在前面曾细细地描述过,她遭逢大变,不但自己受到了长久的折磨与屈辱的蹂躏,就连她最心爱的人以及最至亲的人也都相继惨死,在求死不得之下,她忍辱含垢地蛰伏了许久,就为了能手刃仇人。那段扭曲的经历彻底改变了她,摧毁了这世间对她而言所有的美好和温情,报仇之后她便一路从孟彩楼的地界逃入五灵宗地界,虽然她的姑丈为她找到了安全的容身之地,但从那时起汪存惜的日子就只能用苟活来形容,以往所经历的一切屈辱,在大仇得报后如同心魔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旁人看世间青山绿水,而在汪存惜的眼睛里这一切都是灰色的,甚至她还一度憎恶自己更厌弃这个世间,一度想赴死的汪存惜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种不甘,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过来,从此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继续复仇。表面上看她的大仇已经亲手报了,但虢州养家还在,而养家才是她所有苦难,所有屈辱,所有血仇的根源所在,于是她悄悄把一颗复仇的种子深深的种在了死灰一般的心底,默默地开始了新的修行之路。 这也是汪存惜第一次遇到幻术,而幻术是什么呢? 通过声音,色彩,甚至嗅、触等感识之力让人陷入迷惑之中无法自拔,这就是幻术。 任何人心中都有喜欢的,厌憎的,恐惧的,只不过平日里被清醒的神智所压服根本表现不出来而已。幻术就是通过感识之力的引导,将人心底所爱,所憎,所惧的事或物或人,统统都释放出来再无限放大,直到这些最终战胜理智,然后就如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又或者能让人如同身临其境,经历自己过往之中大喜大悲的一幕幕,从而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场所有中了幻术的人无不如此,当时人们脸上或喜或悲,或惊或惧,依着他们各人过往的经历而表现不同,而唯独汪存惜表现出来的是恨与怒。她对虢州养家的恨意实在是太深了,在幻境之中她只觉自己已经经历了漫长年月的艰苦修行,总算有了能够血洗养家,将其上下尽皆除掉的实力,因此幻境中她自然就看到了养家人的幻相,就是那些人作祟害得她遭受了巨大的苦难,于是怒海之中以恨为帆,血池之内以剑为桨,她立即就在幻境之中对养家之人痛下杀手。 在琴弦之上弹奏十张狂,即便是在漆黑不透光的封闭房屋之内,对汪存惜也没有任何的影响,所有的章节与指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心底。即便是在幻境之中,她弹奏得也丝毫不错。但有一点,虽然她弹奏自己的古琴是几乎无意识之下所为,是受了幻境的迷惑引起,但那张琴毕竟是在她身前手边真实存在的,而她要对付的人却只是幻相而已,所以严格来说,汪存惜是被自己的琴声所惊醒的,或者说最初响起的琴声就是汪存惜暴怒无比的要在幻境之中开始一场血腥杀戮,也就因为这个举动汪存惜才能从幻境之中挣脱出来。在幻境之中拨动真实存在的琴弦,以声声入耳的琴音去攻击并不存在的血仇之敌,早在她拨动琴弦的刹那其实她就无意间找到了从幻境中脱离出去的路径,那恨杀之意十足的《十张狂》一入耳就让她满眼的幻景立即不真实起来,甚至可说汪存惜在无心之下还将她对《十张狂》领悟突破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这对她日后的修行都极为有利。 历经大难,心如枯槁又坚如磐石的汪存惜从清醒的那一刻起便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幻术,而在《十张狂》中正有相应的音律章节可以应对,于是她便毫不犹豫地以同行所有人为目标,一个破音便解除了所有人眼前的幻境,旋即她便以《十张狂》的音律及时的阻止了上官泓,算是救下了祝氅。 “上官泓,你好大的胆!” 怒喝的是景禄,也不知刚才在幻境之中他经历了什么,此时的景禄一脸的暴怒潮红,双目之中犹有血丝。 上官泓冷哼了一声,暗道可惜,她的那只海市幻衣蝶已经被她赶紧收了起来,否则的这只她极为看重的蝴蝶在众矢之的的情形之下很可能会被对面这些人所伤。 娄青药一脸的惨白之色,不知道她在幻境之中经历了什么,此时正以怨恨无比的目光看着上官泓,而她身边的宗飨却眼神飘忽似有不舍之意,还悄悄的侧目去瞥身边的娄青药,看起来在刚才的幻境之中这位宗公子倒是有一番让其很是流连的经历,而且很可能与他身边的这位娄姑娘有关。 反应最大的是章益,他脸上还有额头上都是涔涔的汗水,手脚似乎犹在战栗,面容也正从极大的恐惧之中恢复过来,恐怕他刚刚在幻境之中经历的正与他最大的秘密有关,估计是在幻境之中经历了一番身份被拆穿之后让他深深绝望的经历,虽然已经明白刚才不过是中了幻术,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了,即便清醒了也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甚至这次的经历也让章益对上官泓更加警惕起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八十九:波浪(一百零六) “诸位!” 祝氅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位上官泓姑娘最想要捉住的一定是何宿酉何兄,我们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依我看,咱们不妨收拢些,免得被她趁虚而入。” 其实祝氅这是在聚拢众人以便于他接下来行事,更是防止人们当中性情较为急躁火爆的再一次胡乱的与上官泓斗在一起,那样的话他前面的长篇大论就算是白说了,好在他前面的话被众人都听进了心中,这一次就连最为冲动的皮凤岭也与众人一起挡在了上官泓与何宿酉的中间,双方就此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就听祝氅的声音继续说道: “在下前面说过,上官姑娘的灵虫俱是珍稀无比的品种,每一只都厉害无比,刚才还真是惊险呐!咱们都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有了这幻境之中险些出不来的经历,足可证明在下先前所言不虚,上官姑娘仅凭一只灵虫就将我们所有人都控制住了,实在令人汗颜,在下绝没这个手段,恐怕倪姑娘与娄姑娘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吧?若非汪姑娘及时相救,恐怕我等就生死难料了,只要上官姑娘动念,这里能活下来的人恐怕就只有几位公子还有何宿酉何兄了,呵呵,真那样的话,咱们这次也就彻底的败了。” 这些都是实情,若不是汪存惜的话,恐怕到现在这些人还都呆愣愣一动不动的任人宰割,他们之中不相干的人上官泓杀起来会毫不犹豫,可能会真的只留下那几个大纨绔还有一个何宿酉。 祝氅这样说也是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而上官泓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还要废话到什么时候?” “呵呵,很快,刚才在下说话时被上官姑娘打断了,但那些话比较重要,在下不得不说。” “那就快些,别耽误我动手。” 此时的情形是上官泓与所有人对峙,被所有人警惕的盯着,但又与之前不同,之前那些人虽是将她包围,但却乱纷纷的胡乱对她出手,对于那种情形上官泓根本不惧。而现在那些人则只是凑在一起与她对峙却没人出手,这就让上官泓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诸位,上官姑娘刚才拦着在下不让在下把话说完,现在这些话总可以说出来了。刚才咱们谁也没躲过上官姑娘的手段,斗了这么久想必诸位此时也该清楚上官姑娘的厉害了,不妨在心里将上官姑娘与自己好好的比一比,是不是咱们每个人与之相比都有些差距呢?前面我提到了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上官姑娘的手段的确厉害,让咱们吃够了苦头,但从一开始那就不是针对咱们预备的,而是为汤萍那五个人特别预备的,甚至她的那个灯盏也是为那五个人而预备的,就是打算在不能击败那五人的时候使用,这一点在下没说错吧,上官姑娘?” 上官泓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哼了一声。 祝氅则继续说道: “诸位都是人中龙凤,想必在下这样说诸位心中可能会不服气,凭什么那五个人就比咱们如此多的人还要厉害呢?唉,但实情很可能就是如此,诸位想想,咱们在个人的手段上应该不比那五个人差,况且在人数上还比那五人多出不少来,但为什么上官姑娘如此重视他们五个人而对我等又如此轻视呢?这样说诸位心里可能不舒服,但上官姑娘的确是煞费苦心的为对付那五个人做了万全的准备,虽然迄今为止她还没有与汤萍那五个人交手,但她为那五个人准备的手段随便拿出一些来就让咱们如此狼狈,吃尽了苦头,这些日子咱们不但被接连消磨锐气还折损人手,步步艰难乃至于险些因此而放弃此行,嗯,这话恐怕让诸位听着不舒服,但实情却正是如此。那么关键的问题就来了,我们也不算太弱,与汤萍那五个人相比又差在哪里呢?” 说到这里祝氅看了一眼上官泓问道: “想必这个问题的答案上官姑娘一定知道,而且还知道我等就算想明白了也很难做出改变,所以才对我等毫不顾忌的接连出手,对不对?” 上官泓冷笑道: “是又如何,纵然你们能想明白,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景禄对这个问题最为关心,因为他此来就是为了除掉钱潮,听上官泓说完后就忍不住向祝氅问道: “究竟是什么?” “唉,景公子,诸位,我们与汤萍那五个人相比,就算他们五个人是资质出色的五灵弟子,就算他们在手段上略胜我们一筹,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五个人一定非常齐心。” 这是很粗浅的道理,几乎人人都明白,不少人听完后有些不解为何祝氅这样说。 景禄听完皱眉道: “这算什么?” “诸位,自从到了瑞轩镇之后我也设法打听了一下此次咱们要对付的五个人,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听说汤萍那五个人自炼体之时就在一起,在正式进入五灵宗后依旧在一起,关系一直密切,他们五个人在五灵宗内有不小的名声,做过也参与过许多大事,十余年一直是共进共退。诸位,千万别小看这十余年的成长,他们五个是从没有手段到手段低微再到一点点凭借他们的手段在五灵宗内有了偌大的名头,所有这些他们五个人都是在一起的,这可是个十分重要的过程,虽然他们相识的时候不算幼年,或许算不得总角之交。但对修士而言,他们这样绝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成长起来的,这一点在下说的不错吧?想必他们五个人除了各有手段之外,彼此间一定熟悉无比,各自的脾气秉性,各自手段的长处短处也都一清二楚,又因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知道面对危险或是强敌之时该如何联手应对。甚至还可以这样说,他们五个人在一起联手之时一定能发挥出远超五人的力量,这绝不是随便找五个修为手段都差不多的修士联手就能与之相比的。嗯,在下说的这些,上官姑娘以为如何呀?” 本来齐心协力,共同联手的道理这些人是都懂的,懂但却不愿做,都觉得自己可以几百上官泓,但却一而再的吃苦头。没想到祝氅所说的却超越了他们想的那种同心协力,在祝氅看来汤萍那五个人的齐心协力是截然不同的,寻常人同心齐力就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但汤萍那五个人是从成为修士那一刻起就在一起一直至今,这就真的能将他们五人看作是从孩提时代就一起成长起来的,这样的五个人在一起不但大于五,甚至大于十的可能都有,真如此的话……难怪上官泓会对汤萍五个人如此的重视。 旁人不论,章益在后面盯着祝氅,此时他才意识到之前有些小看这个人了,此人有用,或许日后能成为他一个得力的臂助,嗯,待此次断肠谷事情结束之后他就要想办法让此人听从自己的调遣。 上官泓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祝氅一眼,说道: “还真可惜,你被驱逐了,若你能一直留在五灵宗内,想必你也一定能闯出些名堂来。” 祝氅一笑,说道: “呵呵,我就当上官姑娘这是在夸奖在下了。诸位,再反观我等,首先一点咱们是不久之前才聚在一起的,除了邵公子与成公子之外,咱们之前彼此就没有打过交道,因此不可能像汤萍那五个人一样亲密无间,就算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也不可能对彼此能熟知到如汤萍那五人一般,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在联手之时很难如汤萍五人一样默契如一人。想来那五个人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各自接下来要做什么,甚至不用任何的提示就能及时的在最适当的时候出现在最适当的位置,或是为伙伴解围,或是同伙伴一起痛击对手。唉,别说咱们在一起做不到这样,甚至就算回去之后与家中兄弟恐怕也不好说能做到那样吧?” 这是一句大实话,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如此。 “还有最让咱们吃亏的一点,那也是我刚才说过的,诸位都是人中龙凤,是各自家中被寄予厚望的人物,自然也都各有非凡的手段,这眼光与心性嘛当然也非寻常人可比。手段高明并非坏事,但坏就坏在各位都是只肯争先而不愿居于人下的人物,在与上官姑娘相斗的时候更是互不相让,争相出手,估计各位都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单独击败上官姑娘,若是能做到成,自然是件面上有光而令人得意的事情。可惜呀,就算各位都是金珠美玉,若不串在一起就是一盘散沙而已,嗯,上官姑娘的手段今夜咱们也都领教过了,虽然咱们人多,但一对一的与之相斗,恐怕任谁都讨不了便宜去,偏偏在今夜咱们就算一直在吃亏也没想过该做出些什么改变,这一点在下没有说错吧?” “继续这样没有章法的乱斗下去,也不过是一个一个的排着队让上官姑娘击败而已,到最后依旧是一场大败,估计等不到天亮咱们也就该的个饮恨断肠谷各自逃命的下场,诸位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下却认为现在我们依然还有机会……诸位!” 此时祝氅忽然提高了声音。 “祝某不才,略通一些正奇伐谋之术,在下恳请诸位接下来能听祝某调遣,咱们令行禁止,扬长避短,一定能击败这位上官姑娘,出一口这段时间憋在胸中的闷气,如何?” “哈,就凭你!”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波浪(一百零七) 在祝氅说完之后众人有过短暂的沉默,都是来自不同世家个性骄傲的人,就算有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但骨子里也照样有一股傲气,若不是有几个大纨绔在此说不定人人都想成为发号施令之人,怎么会甘愿居于人下听从他人的调遣,况且这还是在与强敌的争斗中遵从他人的命令,打的痛不痛快且不说,祝氅又对自己的手段有多少了解呢,万一他思虑不周、指挥失误出现了危险怎么办?或者他的求胜之道是以牺牲某人为代价去击败上官泓的话……而自己又是那个倒霉鬼,那又该怎么办呢? 虽然犹豫,但是并没有人出言反对,这些人也都清楚再凭着自己的手段继续和官泓死缠烂打,就算眼下自己能不败,但击败上官泓的机会也不大,谁知道那个女子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呢。已经斗了好一阵子了,没人能想的出击败对方的法子,而且除了祝氅之外,其余所有人在衡量自己之后也确认好像自己并没有指挥他人的能力和手段,片刻后,打破沉默的是邵稚,他率先说道: “在下愿以祝兄的马首是瞻,只要能击败这上官泓。” 邵稚今夜心中的闷气积攒的够多了,只要能击败上官泓,他不在意听从别人的调遣。 之后便是倪秋漪,她也点头说道: “好,我也愿意听从祝兄的调遣。” 汪存惜也表示愿意,然后是齐思旌,皮凤岭犹豫了一下便也点了头,接下来是伍德翰,他最后一个应允的,似乎有些勉强,是见众人都应允便只能从众,最后出乎预料的是就连景禄也表示愿意暂时听从祝氅的号令。 上官泓盯着对面那些人的举动,应该说她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这些人纷纷的点头愿意听那个祝氅的指挥让上官泓心里有了一些不妙的感觉,最为对手她自然不愿对面那些人拧成一股绳来对付她,就在此时她就听对面的祝氅说道: “多谢诸位,既然愿听我调遣,那接下来诸位切不可再随意对上官泓出手,咱们接下来动手可是有规矩的……” 后面的话上官泓就听不到了,祝氅说着说着就抬头看了上官泓一眼,发现她也在听便立即压低了声音而且还以衣袖遮掩住自己的嘴巴,这是连猜都不让上官泓猜,如此小心更让上官泓眉头紧皱,然后她便见到因为祝氅说话声音小了,那些人还往一起聚了聚,想来祝氅正在进行布置,或许是说到了关键之处,那些人还不是地点头,不止如此,除了祝氅之外其余之人也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回答祝氅的问话,那些人在说话的时候还不时警惕地回头目光不善的向上官泓看过来。 这样的举动让上官泓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对方这是在她眼前谋划着如何对付她,而她却对祝氅的计策一无所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蠢,为什么要让那些人从容地商议对付她的法子呢?干脆先下手为强,打断他们,打乱他们,于是她便抢先动手了。 “谁愿意陪你们胡闹下去!” 上官泓说完便动手了,发动灵虫比发动法术要快得多,几乎是瞬间她的身形模糊不见,如同消融在夜色中一般。而在祝氅那些人看来那一幕就有些诡异,就见上官泓的身上忽然间冒出大量的浓烟瞬间将她包裹住再也看不见了,眨眼间他们的面前就竖立起了一堵漆黑的高墙,同时震耳的嗡鸣声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那声音之密之急令人心头发颤! 那是黑风蚊,难以计数的黑风蚊如高墙轰然倒塌化作了漆黑的浓墨巨浪一般向着祝氅等人便席卷而来。 之前上官泓第二次对付邵稚的时候就曾提到过,黑风蚊并非什么高品阶的灵虫,甚至正相反,这是一种品阶较低的灵虫,这种灵虫的好处在于它们豢养容易,因此御灵修士使用这种灵虫一般都是凭借它们数量上的优势,就算有什么损伤也不会令御灵修士心疼,时间不久就能让其完全恢复过来,更何况是上官泓这样心肠冷硬的人物了,所以她一出手就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黑风蚊都放了出来,不但声势惊人,在数量上更是多得可怕! 但是上官泓对付这些人的手段却还不止这些,黑风蚊只是她吸引众人目光的手段,就在这些人被这漫卷天地一般的黑风蚊惊住的时候,上官泓的另一只灵虫花彩娘已经悄悄地从不远处钻出地面来,在黑风蚊那有些震耳的嗡鸣掩护之下,喷出的一张大网似乎是无声无息地在空中完全铺展开来向着这些个聚在一起的人物就罩了下来,而那花彩娘大蜘蛛在喷出这张大网之后就迅速地再次钻入了地下。 与此同时,在漆黑的蚊虫浪涛之中依稀有一点金光透出来,那正是上官泓,黑风蚊是她所豢养的,黑水一般从她身旁涌过,但每一只都与她保持着距离,上官泓在虫群之中静立不动,等待着机会,她右手的食指又化作了半丈长金光灿灿长针,这点金光透出去就足以吸引那些人的心神,让那些人胆寒,让他们慌乱,只要有一丝的破绽让她抓住,她会立即化作一道金光从这片漆黑之中电射而出,眼下的局面只有杀几人,立一立威,才会彻底让他们胆寒而退。 邵稚是剑修,最先发现了危险不只眼前更是来自身侧,一张黑黄色大网已经在空中对着他们完全展开正急急的罩了过来,他立即示警: “小心!” 众人这才被惊醒,意识到危险之中还有凶险袭来,祝氅飞身躲避的同时还大喝了一声: “依计行事!” 也不知道祝氅所说的依计行事究竟如何,面对如此庞大密集如黑浪一般的虫群,他们纷纷散了开来,但更像是被虫群所冲散的,邵稚最先发动身形以避开那张大网,其余人也是如此,而齐思旌却身形不动,一侧身甩手之间一连串的亮点就迎着飞来的大网而去,那自然是他的符箓。 并非所有人都躲避那虫群,章益忽然眼睛一眯,他发现那些人之中竟然有人飞身向前迎着虫群而去,而且那个人居然是伍德翰,这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他很想知道接下来这位在阵法之术上表现一般的伍公子会施展什么手段。 众人此时虽然散开了,但依旧是警惕的面对着扑来的虫群,更是警惕着里面透出来的一点金光,都在提防上官泓会突然冲出来下手,而就在此时在众人背后的方向忽然“轰”的一声传来,随着震动,人们身后的地面上一只泥沙巨手一下就从地下冒出,高塔一般的粗大手臂高举,无数草根纠缠泥土与碎石而成的巨手之中紧紧的抓着一只肥鼓鼓,好多条长腿兀自不停挣扎的东西,那居然正是上官泓的灵虫花彩娘,它在偷袭了众人之后马上就钻入地下,在上官泓的驭使下从地下潜到众人身后准备择机再次偷袭,不料却被皮凤岭找到,直接抓了出来。 虫群之中的上官泓眉头微微一皱,毕竟花彩娘不是黑风蚊这样低品阶的灵虫,若有个万一,她还是会心疼的。 “轰轰”的巨响传来,众人身后的地面砂土飞扬,震颤不已,就见那只泥沙巨手抓着上官泓那只花彩娘开始猛烈地在地面砸击起来,皮凤岭对上官泓极为痛恨,如今抓住了她的灵虫自然不会留手,那力道之大恐怕花彩娘经不起几次就会被砸扁拍散! 与此同时忽然间几道微光轻闪随即尖啸一般的风声传来,齐思旌发出去的那几张符箓在与那花彩娘的大网相遇之前纷纷爆了开来,这种符箓今夜已经出现过,正是何宿酉引诱上官泓的时候曾经动用过的“漩涡符”,多张漩涡符在空中同时发作,形成几个开始还看不清楚但却极速转动有着强大吸引力的漩涡。马上这些漩涡就能被清楚的看到了,符箓爆开来后,花彩娘喷出的那张大网便到了附近,立即就被几个漩涡强大的吸力纠缠撕扯,揉成了几个团,极具黏性的蛛丝飞快的旋转缠绕并粘黏在一起,而且看起来那几个漩涡就如同互相争抢这张大网一般彼此拉扯,原本一张威力十足的大网被拉扯成了一根打了几个粗大绳结的麻绳,绷得笔直还随着拉扯加剧还不断颤抖,最后竟然还在那漩涡强大力量之下“啪啪”几声被扯断了,就此花彩娘那张大网的威胁彻底被解除。 而此时伍德翰也早就动作起来,随着他娴熟的几个手诀,一团旋风开始围绕着他呼啸起来。 与此同时忽然一道炽白的剑光笔直的刺入了黑风蚊的虫群之内,虫群之密几乎将那剑光完全遮掩,但随即从中便有一根被斩断的长索飞了出来,紧接着被伍德翰身周围的那道旋风一绞就甩飞出去了。 那是地葵花,上官泓察觉到了伍德翰的威胁,便以地葵花偷袭,不料却被邵稚破坏掉了。 而这就是祝氅向众人反复强调的,既然凭个人之力无法与上官泓相敌,那众人就要彼此关照,旁人施法之时要为其守护左右。 众人的身后“轰”的又一声,一个粗大无比的多足黑影瞬间从地下钻出,对着正不停砸击的巨大泥沙手臂就扑了下去,那正是上官泓的大蜈蚣,名为玄甲百足龙的那只,上官泓舍不得自己的花彩娘被皮凤岭弄死,就见高塔一般的泥沙巨臂居然一下被那只巨型蜈蚣扑击得拦腰而断,纷纷溃散重新化作了泥土,而花彩娘也算捡了条命,虽然伤重,但落地后立即就钻入地下不见了。 而此时伍德翰也发动了,随着他手诀一停,两手同时向前一推,瞬间林木疯狂摇摆,地面飞沙走石,呼号声中,众人的衣带袍角猎猎而起,一股猛烈的大风从众人的身后席卷而来!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一:波浪(一百零八) 在章益看来,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伍德翰一定是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伍德翰的法术准备完毕发动的时候,瞬间如百兽齐齐哀嚎,瞬间虫群的嗡鸣便完全被掩盖了,大风骤起,气势滂沱,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已经逼近到眼前来的虫群猛烈无比的吹袭而去。 在场所有人都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但精妙之处就在这里,这一阵大风在途经他们众人的时候虽然风力也不小,但并不至于将他们吹得身形晃动,只不过衣袍或是衣裙飘摆不止而已,而这股大风一旦越过了最前面的伍德翰,就如大坝决堤一般,以伍德翰为界,大风越过他之后便陡然剧烈起来,威能尽显,草叶如万箭攒射,瞬间不见,杂石如败兵奔逃,一溃千里,附近的灌木杂草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木杆草茎,而且还如被什么重物压倒在地面上一般根本直不起腰来。与此同时附近的高大的林木更是疯狂的摇摆扭动不停,不时咔嚓咔嚓的声音传出,强大的风力或是将这些合抱之木拦腰折断或是连根拔起,接连不断的顺着风势飞向了远处的夜暗之中。 章益的眼力很好,看得更是仔细,在他看来这一阵大风本可以从出现就如此猛烈,但那样的话,一定会对众人有影响,倒不是说会将众人吹得不见踪影,但处在大风之中的人一定能从风力的猛烈之中揣摩出伍德翰手段的强弱。很可能伍德翰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手段才让这股风在越过自己之后才威力急剧提升,也因此章益才认为伍德翰这个手段净妙异常,至少在这控风之术上,这位伍公子差不多已经达到入微的境界了,比起他在阵法之术的表现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同样是大风,他见过钱潮挥动自己的羽扇将白麟直接从澄观恩试的擂台上吹进了天水湖中,当时那一幕就让他心惊,因为钱潮引发的大风实在太猛烈又太突然,而现在再看伍德翰的手段,风势之猛烈不亚于钱潮那次,但他竟能精妙的操控风力,倒显得比钱潮的手段都高明几分。 而随着这股大风的突然出现,上官泓先前召唤出来如同烟海浓雾一般的黑风蚊虫群几乎瞬间荡然无存,黑风蚊的体型很小,细如米粒一般,就算这种灵虫厉害、就算它们数量难以计数也无法与如此猛烈的大风抗衡,瞬间便随风而去了。 但是,最诡异的也在此时,原本在黑沉沉的虫群之中还有一点金光透出,人们都知道那一定是那根金光灿灿的剧毒长针,是上官泓的利器,被众人身为忌惮。但就在大风骤临之际,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点金光居然也随着大风而消失了! 虫群被吹散,里面就应该露出上官泓的身影来,她或许会孤零零,或许被这大风吹袭的狼狈不堪,但直接消失不见则让人十分的意外,依着前面上官泓所表现出来的强悍,就算伍德翰引发的这股大风再猛烈,她不该如此才对呀? 涤荡过虫群之后,大风便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盯着眼前,寻找着上官泓的下落。 可是所有人四下里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上官泓的踪迹。 “到底去哪儿了?”还有人开口问道。 片刻后仍未能寻到上官泓的踪迹,便有人迟疑的说道: “难道是……逃了?” 会不会是上官泓见众人开始联手,担心自己不敌,所以干脆趁着这股大风遁走了? 不应该呀,依着上官泓强悍的手段,再凭着上官泓霸道蛮横的性情,她不应该逃走才对。况且刚才她的虫群虽然被伍德翰的大风吹散了,但能看得出上官泓这手段也绝非什么寻常手段,好大一片山林都如同笼罩上浓雾一般,如此多的灵虫都放出来了,怎么吃了点亏就会逃走呢? 不应该呀。 由于不确定,所以人人都加着小心,然后便开始有人四下里飞来飞去的寻找起来。 可能是刚才伍德翰的那股大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在附近发现仍有些黑风蚊留了下来,于是见到的人还互相提醒着让其他人不要被那种灵虫叮在身上。 遍寻不到,接下来就连祝氅也疑惑起来。 “难道真的逃走了?” 祝氅自言自语的说道,同时还望向了不远处的邵稚,对方是位剑修,按理说感应之力在众人之中是最强的,而邵稚的脸色却一直未见轻松。 邵稚的感应之力的确比起其他人要强不少,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确定上官泓究竟是逃了还是藏匿起来,在邵稚的感应之中危险的感觉始终存在,而且就是上官泓带给他的那种凶险的感觉,现在那种感觉虽然弱了不少,但……邵稚觉得那种凶险并没有远离,而是……这是邵稚最疑惑的地方……将他们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那感觉就是他们这么多人被对方一个人包围住了! 其实就算是换作了李简在此也会十分的疑惑,就算有天生感应之力的李简此时也会觉得危险就在这些人周围。 听到了祝氅的话也注意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邵稚沉吟着说道: “祝兄,我总感觉上官泓并没有逃走,而是藏在什么地方准备对付我们。” 然后便是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怎么这些虫子又飞回来了!” 没错,刚刚被大风吹散吹得不知去向的黑风蚊虫群再次出现了,当然比起先前的架势要逊色太多了,数量上少了许多,稀稀落落,不过却正在慢慢的重新汇聚,而这句话却让祝氅瞬间警惕起来,他来回来去的打量着,转了一周之后终于确认下来,就在众人的前后左右又出现了那种黑风蚊,虽然不多,但是细弱的嗡嗡之声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 祝氅的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接下来所有人便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嗡鸣声已经又大了一些,同时一团一团,一蓬一蓬的黑风蚊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不断的汇聚在一起,出现在他们的身前左右,甚至是头顶脚下,大有将他们包围的架势。 祝氅大声喝道: “大家小心,上官泓果然没这么好对付!” 而邵稚的脸色则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此时能更明显的察觉到上官泓的存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在伍德翰发动那阵大风之前,在邵稚的感应之中虫群是虫群,其势如同一片汹涌的波涛,而上官泓则是上官泓,她与这虫群明显不同,是隐于这片波涛之中如待机而动的凶猛鱼儿。但是大风过后虫群再现之时,在邵稚的感应之中,上官泓的气息竟然与黑风蚊的气息完全的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区分开来。此时他们前后左右都有渐渐汇聚而来的黑风蚊,而在邵稚的感应中,更像是上官泓被刚才的大风撕裂成了千万碎片一般,此时她的气息正随着每一团甚至每一只重新聚拢在一起的黑风蚊而便的渐渐强烈起来,而正是这种来自前后左右的上官泓的气息,让邵稚惊疑不决同时又震惊不已。 或者说在邵稚看来,上官泓就是包围住他们的虫群,好像每一只黑风蚊都是她! 这是邵稚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形,也是邵稚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段。 而邵稚的表现又一直看在祝氅的眼中,担心之中他更是追问了上官泓的下落,邵稚无法应答,只能脸色难看的让众人小心。 虫群重新聚拢,而且还将他们包围住了,脸上最难看的自然是刚才发动大风的伍德翰,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面对着将他们渐渐包围且数量不断攀升的黑风蚊虫群,伍德翰脸色难看,他干脆再次使用刚才的手段,狂风的呼号再起,如同无数受了重伤的野兽在死前的哀号一般难听,大风过处,虫群便不见了,但接下来那些原本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的黑风蚊居然再次出现。 伍德翰不死心,接二连三的使用这个法术,但每次都是如此。 尤其是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既然上官泓逃了,那咱们不如干脆离开这里”之后,明显的能察觉到虫群再次汇聚的速度提高了不少。 然后伍德翰干脆住手,反正他的手段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很快,虫群再次恢复成大风之前的样子,不对,是比大风之前更加危险,最初他们只是面对虫群,而今他们是被虫群完全的包围住了。 到此,所有人脸上都神色紧绷,背对背的围成一个圈,各自警惕面前。 这虫群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才大风的影响,数量不但没有变少,反而像是更多了,而且形成的这个包围圈还在不断变小。 或许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后悔不该继续对付上官泓了。 忽然间,浓黑如墨的虫群之内,一点微弱的金光透出,最先看到的人正是祝氅,他不由得说了一句: “上官泓!” 声音里隐隐的还有几分慌乱之意。 好几个人同时向祝氅所面对的方向看过去。 但邵稚却突然间紧张无比的大喊: “不对,那不是上官泓,小心!” 但邵稚的示警此次却没起到什么作用,眼前难辨真假,祝氅面对的虫群之中的那点金光越来越盛,似乎隐身在其中的上官泓正在冲出来一般,此时他高度紧张,若有邵稚的感应之力,他或许就不会死死盯着面前,而就在此时,邵稚猛然间甩头向一处看去…… 此时祝氅面前虫群之内的金光就要冲出来,而在围拢成一个圆的虫群之内,在邵稚刚刚扭脸过去的方向上,一个黑影刚刚从虫群中悄无声息的现身…… 金光乍现。 同时祝氅面前的金光却消失不见! 那个黑影随即被闪耀起来的金光映亮了脸庞,邵稚看到那正是上官泓,她身形如电直扑祝氅!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二:波浪(一百零九) 虽然当时邵稚出言示警了,而且语气声音还十分急切,但是终不敌祝氅亲眼看到的更显得真实,就在邵稚大叫的时候,漆黑浓烟一般的虫群中一点金光越来越亮,那明显就是上官泓从里面杀出来的迹象,祝氅在紧张与慌惧之中根本不敢错开眼神,因此即便是听到了邵稚焦急的声音,祝氅却始终没有去看邵稚那边,他不敢看,因为之前他就明白上官泓的杀意都在他身上,因为就是他在指挥着众人,万一邵稚错了,那自己就会落得个呼号而死的下场。 也因此,在虫群中那个金色的亮点快速的从模糊到清晰一直到变成有些耀眼的光团时,祝氅也已经把心一横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是瞬间之后,在那团金光最亮眼的时候,也就是从虫群之中冲出来的时候却一下就溃散掉了,化作了无数飞舞的亮点然后不见,甚至祝氅还看清了那些正在消失的金色亮点居然是一只只正在便回黑色的黑风蚊,那团金光居然是一团闪着金光的黑风蚊!它们身上的金光小时候就很快的飞了回去与虫群二位一体! 这是祝氅才明白他看到的金光根本就不是上官泓那根致命的毒针,到此时无论是祝氅还是其余几个这才知道上当,这才想到片刻前邵稚刚才的示警。 众人齐齐的向后看去。 而此时上官泓刚刚借助拔高身形避过了邵稚一道炽白的剑芒,从这些人的上方正急速扑落下去,手中金灿灿长针所指的正是转头过来一脸惊骇的祝氅。 此时上官泓与祝氅相距不过两丈多不足三丈而已,这个距离要取祝氅的命就是瞬间而已! …… 上官泓的胆子不可谓不大,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也让她吓了一跳! 祝氅的身形并不高大,还有些瘦削,所以在人群之中也算显眼,而就在他转头过来的同时,祝氅的脸上竟飞快地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原本他五官相貌都很普通,但绝不能说祝氅生的难看,可随着他扭脸转头之时,明显的就能看出他的脸上口鼻居然十分惊人的正向前突出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口吻前突而类犬!这个变化让他的脸一下就变得既别扭又恐怖,突起的最前端正是他已经变大了许多的鼻头,鼻子下面同样向前突出来的嘴巴能完全地张开一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张开的角度,甚至能完全将一个人的脖颈完全咬住,自然里面的牙齿也变得森然锋利起来! 与此同时祝氅整张脸也变窄了一些,额头后倾,面色也在迅速地变成黑灰之色,或者说是他的脸上极快的长出了一层黑灰色的毛,眉毛再难辨认出来,两只原本不大的眼睛也陡然间变得锋利凶狠,目光中原本的灵智清明却消失不见,甚至就连他的双耳也满是黑灰色的毛同时还尖尖地向上翘起。 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内,祝氅的头居然变得如同狰狞猛犬一般! 或者说他现在的变化更像是世间传说中能迷惑人的妖怪在生死关头现了原形!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祝氅扭过头的短短时间之内发生的,而且这样的变化也是在太过惊人,就连正挺着金蝎毒针要刺杀祝氅的上官泓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被吓了一跳,陡然一惊之中那根金蝎毒针都抖动了一下,因为这样的情形上官泓也是第一次见到。 祝氅的变化别说上官泓看了惊骇,其余之人见了也都被吓了一跳。 但上官泓的身形却依旧高速的扑落下去,如无意外,那个起了变化的祝氅依旧会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被刺中,然后就该在毒性之下哀嚎翻滚直到死去。 随即就见祝氅已经大张了嘴巴,就如一只猛犬长大了满是利齿的大嘴要发出犬吠一样,但发出的却是一声细微但却刺耳的“吱”声,紧接着就见那张大嘴深处青光跳跃随着“呼”的一声尖啸,一道数丈长的青光斜斜向上直冲上官泓而去! 那道青光实则是一道青焰,无比炽热,别说上官泓根本无法承受,就连在下面呆着的邵稚都觉得炙热难当立即就闪到了一旁,上官泓更是面色大变身形在空中几个极闪却依旧无法避开,毕竟改变了模样外贸的祝氅只要轻轻转头就能将这道青焰一直对准了她,无奈之中更是有其余人的手段纷纷袭来,上官泓躲避不得只能再次飞快的向后而去再次隐身于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之中不见了。 虽然上官泓暂退,但人们此时对祝氅的好奇要远超了对上官泓的警惕,也难怪众人惊奇,别说皮凤岭,邵稚这样不是御灵修士的人物,就算是娄青药与倪秋漪见了刚才祝氅的样子都震惊不已,这种手段她们二人也没有见识过。 其实这也是玉灵之术,不过是祝氅借力的灵兽特殊一些而已。 祝氅之前放出来攻击上官泓的灵兽都是蝙蝠,而且就连他背后一对小帆一般的翅翼也是蝙蝠之翼,想来他所豢养的是以蝙蝠灵兽为主,施展玉灵之术借用的自然是他最厉害的一只蝙蝠,与豢养了灵禽的其他御灵修士相同,他提高身法自然要借用那只蝙蝠的翅膀。众所周知,这玉灵之术不但可以提升御灵修士的身法,同时还能让御灵修士自身增加一些手段,眼前就有两个例子,上官泓与倪秋漪,其实这二人很相似,争斗之中身背后都以御灵之术将自己豢养的最好的灵虫的翅翼借用过来以增加身法,而她们的两只手臂还能同时借用两只不同的灵虫的力量来对敌,比如上官泓,一只手可以化作琵琶金蝎的剧毒尾针,另一只则可以化作金翅螳蛉锋利无比的臂刀,而倪秋漪同样也能如此,只不过与上官泓相比所借用的灵虫不同罢了。再将其他的御灵修士也算进去的话,娄青药也能将自己的手臂化作自己灵禽白鹤的尖喙,如同舞剑一般去对敌,至于汤萍,那就更加的简单粗暴,她的手臂能化作灵猴大黄的手臂,一条毛渣渣的巨猿长臂,力大无穷。 而祝氅现在动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段,只不过上官泓也好,倪秋漪也罢,她们借用的或是臂刀或是长针,这些都不会表现在她们的脸上,唯独祝氅的这个手段要借用的正是他那只蝙蝠灵兽的头! 因为祝氅要借用的正是那只蝙蝠喷吐青焰的手段,所以发生变化的才是他的头,而不像其他人一样是手臂,所以他的变化才会如此惊人。 没错,祝氅最厉害的那只蝙蝠的头就如一只猛犬的头颅。 他的那只蝙蝠名为“刁陈婺女蝠”。 这种蝙蝠灵兽除了生有如同狗头一般的脑袋之外,与其他的蝙蝠灵兽基本上没什么区别,全身黑灰色,就如祝氅的脑袋化为猛犬头颅时脸上的毛发一样的颜色。 刁陈婺女蝠说起来也算是一种拥有上古血脉传承的灵兽,它喷吐的青光炙热无比,当然只有血脉越纯的刁陈婺女蝠的青焰才会越厉害,虽然祝氅以这种手段逼退了上官泓,但很难说他那只刁陈婺女蝠的成色究竟如何,因为在场之人都没有见祝氅将那只蝙蝠放出来对敌,只不过是以御灵之术借了一次力而已。而祝氅绝对不会将那只蝙蝠放出来,一旦放出,旁人不说,至少在场的其余三位御灵修士便都能看出他对那只刁陈婺女蝠动过了什么手脚,那可是祝氅的秘密。 而祝氅的这种类似的手段其实旁人也曾经使用过,正是汤萍。 玉灵之术一般借用的都是灵兽灵禽或是灵虫的部分力量,就连刚刚祝氅的所作所为也是,但汤萍的手段还有些不同,她曾经不止一次在施展强力的冰寒法术或是幻术的时候借用她的灵狐小白的全部力量,这样能让她的法术威能大大加强,每当这个时候起变化的也在汤萍的头上,她一对小耳朵就会在当时化作毛茸茸的雪白狐耳,但她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再加上耳朵藏在她的长发之中,一般不会让人注意到。还有一种说法是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禽灵兽被这样借力的时候,血脉越纯的,其主人的变化就越小,汤萍借小白施法时起变化的只有耳朵,而祝氅则是整张脸都化作了狗脸,或许说明他那只刁陈婺女蝠的血脉杂驳不堪,但即便如此也能将上官泓逼退。 嗯,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随着御灵修士修为与手段的不断提升,总有一日,祝氅再施展这样的手段时面容就能不再发生任何的变化,而一张口也能喷吐出猛烈的青焰来! 随着上官泓的身形再次隐入虫群之中,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祝氅的脸又恢复成了他原来的相貌,但是恢复之后他却脸色发白,似乎是因为刚才对付上官泓动用的那个手段让他灵气损耗过巨所致,不但如此,就连他身后的一对蝠翼也眼见着消失不见,接着祝氅似乎无力支撑一般向地面落下去。 众人对此也没作多想,毕竟刚才对付的是上官泓,而且祝氅还动用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法术,想必此时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众人之中,邵稚最是关注上官泓的动向,看了几眼祝氅的变化之后,邵稚竟然又发现自上官泓进入虫群之后,她的气息就再次与眼前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完全融合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她确切的位置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三:波浪(一百一十) “祝兄,你如何?” 见到祝氅脸色苍白而且还摇摇晃晃地落向地面,有人便急切地询问,没有开口的也都看向了他,很显然,在不经意之间祝氅似乎已经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我无妨,小心提防那上官泓!” 祝氅略显虚弱的说道,似乎刚才他施展的手段实在损耗了他过多的灵气。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祝氅刚才的手段的确会损耗灵气,但那点被损耗的灵气远远不会让他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他故意做给众人看的,主要是让上官泓看,其次嘛,祝氅才是真正保存实力的那一个。他是料定了自己那个手段一定会让众人吃惊,想来上官泓,娄青药还有倪秋漪都应该没有见过,也的确如此,当时他喷吐青焰,但这三人震惊的表情他都看在了眼里,这才让他有了借题发挥的余地。 祝氅知道现在上官泓只要将自己杀死就能击溃众人取胜的信心,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人就会无心再战,彻底灰心,会立即逃散而去。那正是上官泓想要的,所以他料定了接下来她一定还会对他出手,而且还会更加狠辣,因此才故意示敌以弱,在借助喷吐的青焰逼退上官泓后他故意让自己脸色变得苍白,又故意显得有些虚弱,就是要让上官泓错以为他刚才因为施展那个法术保命而灵气大损,让她看到得手的希望,从而引诱她继续动手。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借此顺理成章地落到地面上去,这才是祝氅最想要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皮凤岭的手段,不论是皮凤岭那次以泥沙巨手抓住上官泓将她在地面一顿砸击,还是后来皮凤岭从金蝎毒针之下救他的那一次,祝氅虽然不知道那是山甲术,但在他看来皮凤岭的手段忽然大涨,隐隐的根本不惧上官泓的手段,就算不敌也足以与之抗衡一阵而不落败,而且似乎还不用担心皮凤岭在争斗中会有性命之忧,所以祝氅确定下来接下来对付上官泓皮凤岭是主要的力量。 祝氅虽然不知道皮凤岭身具上佳资质的土灵根,但他也猜到了皮凤岭的手段该是一门厉害的土系法术,而这样的手段在空中施展,在远离了地面的泥土的话想发挥出十成十的威能就做不到了。为此在动手之前祝氅还专门低声地问过皮凤岭,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复,既然要以皮凤岭为主,那就要让他将自己的手段完全发挥出来,于是祝氅便定下了要在地面附近对付上官泓这个最基本的谋略。 其余修士,包括上官泓在内,不论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手段的发挥都不会受什么影响,但皮凤岭却会因为踏足大地而能利用脚下无穷无尽的泥土和石块作为对付上官泓的手段,想来这样一定能增加一些胜算。 所以,只要祝氅落向地面了,就能将上官泓也引诱下来。 当然,祝氅还有另一个心思,那就是藏拙。 隐藏实力对于每一个在外的修士而言都是有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在面临险境的时候应对的更加从容,而对性格谨慎的祝氅而言,就算今夜能击败上官泓,他也不愿将自己的全部实力都让人看在眼里。 而且对于祝氅这样精打细算的人来说,多人抱团合力击败一个强敌,要善于运用每个人的力量与手段,有力使力,有智使智。而一群人有力又有智的话,那想取胜就不难,而他祝氅就是其中那个有智的,只要他能调动众人,那么也就不用他在其中使尽全力,这样的好处就是让众人摸不清自己的底。 …… 众人几乎都随着祝氅落到了地面上,四面的黑风蚊虫群就如同浅海区域内疯狂旋转的大漩涡一般,漩涡的中心露出了海底的砂石,四面都是激流水墙,他们这些人就处在这个漆黑的大漩涡的正中心处。 邵稚一直神色紧张又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此时凭着超过在场所有人的感应之力,他一直无法确认上官泓的确切位置。 前面说过,在众人落下来之前,在上官泓退入虫群之中以后,邵稚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对上官泓位置的确切把握。 那种感觉是邵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原本感应之中上官泓是一个气息很强烈的人物,对于邵稚而言,她就如暗夜里的灯火一般容易辨认。但就在她进入那虫群之内的瞬间,在邵稚的感应之内上官泓的气息顿时就模糊起来,仿佛原本的上官泓的气息就如一块大石头,在她进入虫群之后,她的气息就化作了万千的沙粒一般瞬间就布满了整个虫群,那感觉真的就如这虫群是剧烈旋转、风力猛烈的飓风,把上官泓撕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后围绕着他们这些人转动不止。邵稚感觉前后左右都有上官泓的气息,但每一处的气息又都不强烈,可气息虽然不强烈,但是那种凶险的感觉却更强了许多,因为邵稚刚才就经历过了,上官泓可以从随时从这虫群的任意一处杀出来,防不胜防,这就让邵稚十分的被动,而这正是让他既不解又震惊的地方。 在经历了刚才的短暂交手之后,这些人也都开始对邵稚的感应信服起来,毕竟片刻之前那么多人都被虫群中冲出来的金光所迷惑,只有邵稚的判断是正确的,因此在失去了上官泓的踪迹之后,人们便都把目光投向了邵稚。 假如邵稚能准确地感应到上官泓的位置并以此指点众人,那么这些人一定有手段能将上官泓逼出来,就比如邵稚的剑,齐思旌的符箓以及伍德翰的法术等等,都是能在虫群之内发挥威力的,可惜的是他们看到邵稚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剑修一脸的疑惑与惊慌,不用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他找不到上官泓的踪迹。 有人还为此不解,他不是剑修吗或者刚才他不是找到上官泓了吗? 倪秋漪豢养的灵虫是远没有上官泓这样几乎达到了海量的级别的,因此让她同样以虫对虫的去对付上官泓的黑风蚊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把身上所有的灵虫都用上也做不到,而她的另一个手段是用毒,但这个手段同样需要知道上官泓此时的位置,所以她想的也是借助邵稚的感应找出上官泓,然后对其下手,在见到邵稚的神情之后,倪秋漪不解的问道: “邵公子,怎么了,难道上官泓远离了这里藏得很深吗?” 邵稚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见众人都看向他才开口说道: “说来大家可能不信,但现在我的感觉就是咱们被上官泓一个人包围了,在我的感应之中,这虫群之内到处是上官泓,虽然她出来时就是一人而已,但我却找不准她的位置,因为四面八方都是她,唉,只有在她真正现身的时候我才能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这话听在祝氅还有娄青药的耳中并不算什么,都以为是上官泓用了什么古怪的手段遮掩了自己的气息,甚至有可能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剑修感应的,但是听在倪秋漪的耳中却让她心中一动。 倪秋漪马上就追问道: “邵公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上官泓有什么类似分身之术的手段还是……?” “绝不是分身之术,加入是分身之术的话,那么上官泓的幻术就高明到另咱们都望尘莫及的地步了,嗯,在我看来就好象这里有多少虫子就有多少个上官泓一样,四面八方将我们团团的都围住了。” 这话依旧在众人耳中没引起什么注意,反正上官泓的手段一直都表现的强悍无比,会让邵稚有这样的错觉似乎也说得过去,唯独倪秋漪听到之后心里一动再动,终于让她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前面刚刚说过,上官泓身具罕见的“虫母之体”,这虽然是御灵修士一种极为有用的资质,但却是只对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有用,自然其他御灵修士在修为高深之后随着阅历的增加也会知道这些,但是对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而言,这种“虫母之体”的资质远不如什么上佳资质的水灵根或是土灵根那样有名气,或者说接触不到,又或者说只有专门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才有机会听说过“虫母之体”,所以祝氅还有娄青药听到邵稚的那番话之后根本就没什么反应,而同样作为只豢养灵虫的倪秋漪却知道这“虫母之体”,不但知道,倪秋漪还知道有一些高阶的甚至于说是神奇又不可思议的御虫之术只有拥有“虫母之体”的御灵修士才能施展出来。 就比如倪秋漪知道的一种“聚散无形,化身千万”的法术,那种法术就是一种高阶的御虫之术,是指拥有“虫母之体”的御灵修士能让自己同时附身在召唤出来的所有灵虫之上同时他的本体会消失不见,施展了这种法术之后,不论灵虫的数量有多少,每一只都是她的耳目,她可以通过每一只灵虫的感官去观察去窥伺自己的对手;同时每一只灵虫又都是她实体再现的媒介,她可以通过任意一直被她附身的灵虫让自己重新化形而出,在最不起眼,最不被人预料的地方现出身形来,给对手致命一击。 真的是好羡慕呀! 倪秋漪心中暗道,看来祝氅说的是对的,难怪上官世家还有那个叫丘化壑的修士会如此重视上官泓,她竟然拥有这样罕见的资质。 想到这里的时候倪秋漪抬眼看着面前漫无边际一般的虫群,暗道哪里还用找上官泓,眼前都是她,而且她正在盯着众人! 这样的对手……真的能被击败吗?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四:波浪(一百一十一) 上官泓所施展的正是倪秋漪猜想到的手段,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手段在修行界里还有“聚散无形,化身千万”的说法,但这个手段的确要求御灵修士必须身具“虫母之体”才能施展,而这个手段在丘化壑教授她的时候将其称之为“虫身术”,这是一个总称,里面涵盖了多种神奇的法术手段,而倪秋漪看到并猜测出来的这个手段只不过是“虫身术”的最基础手段而已,更加厉害的手段还有许多,只不过限于上官泓此时的修为,她也只能借助的品阶的黑风蚊将“虫身术”发挥到如今这个程度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十分的惊人了。 正如前面倪秋漪所猜想的一样,上官泓的身形在虫群之中已经消失了,此时倪秋漪等众人的眼前只有一片黑茫茫的虫群,他们无法确认上官泓在其中躲藏的确切位置,也就无法准确的对其下手。在这里我们可以打个比方,假如他们都能不惧眼前的不计其数又凶狠无比的黑风蚊,能够深入其中去寻找上官泓,而且也给这些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在虫群中慢慢的寻找,甚至是一寸一寸的细细搜寻,那么,就算他们把整个庞大的虫群内部上下都搜遍了也找不到上官泓。 前面说过,上官泓的身形已经在虫群内部消失了,这个“消失”的意思其实就是字面的意思。 或者说上官泓没有消失,她是转化了一种形态,而这种转化远超了这些人的想象,她其实一直就在这些人眼前,但这些人却辨认不出而且还刻舟求剑一般的想要把她找出来,那岂能找到! 早在上官泓发动虫身术的时候,她就与整片茫茫的虫群融为了一体,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将这些人团团围住了,上官泓就是这片嗡鸣不止的虫群,而这片虫群也可以看作是上官泓存在的另一种形态,就在这些人眼前,只不过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罢了。 若不是邵稚的话,倪秋漪也不会想到“虫母之体”,而让倪秋漪怀疑的正是邵稚说过的话,他感觉上官泓一个人就将他们所有人都包围了。 这当然不是上官泓第一次施展这个手段,学而时习之,手段才能精纯,上官泓手段不弱,自然经常习练。但这却是上官泓第一次以这“虫身术”来对付修士。她很喜欢或者说很享受发动这个手段的时候带给自己的感觉,在“虫身术”施展的时候上官泓的身子就风化了一般溃散了,不是消失更不是死,而是同时附身在无数黑风蚊的身上,让那些黑风蚊依照她的意志行事。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这就是“虫身术”这个名字的由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个手段带给上官泓的全新视野和角度,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之内不知道有多少黑风蚊,也不知道上官泓变化成为了多少灵虫,但至少最里面那一圈但凡能看到能感应到倪秋漪与祝氅这些人的那一面所有的黑风蚊都是上官泓! 而且只要上官泓愿意,这里所有飞舞不停,嗡鸣不止的黑风蚊都能成为她的一个化身,而且她还能随时从灵虫的身上抽离出来,现身而出,就像刚才她耍了个声东击西的手段要刺杀祝氅时一样。 而这大概正是“聚散无形,化身千万”这个说法的由来。 刺杀失败再次隐入虫群之后,上官泓的就再次消失了,还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而这种形态下的上官泓很可能是最接近李简那种有先天感应之力的人。 李简的先天感应之力再加上作为剑修的那份“剑心清明”,几乎能让他在争斗之中得到一个类似于“第三人”的视觉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自己的对手,从而能窥到破绽或是抢占先机。而现在的上官泓虽然是凭借自己去观察自己的这些对手,但她观察的角度之广甚至可能连李简都达不到。 无数细小的黑风蚊聚在一起上下飞舞与祝氅这些人暂时互相对峙,祝氅等人或许察觉不出,但其实上官泓一直在紧紧地盯着他们。几乎每一只黑风蚊那细不可察的小眼睛看到的就是上官泓看到的,这个感觉很奇怪,人的眼睛只能目视前方,谨慎小心盯着对手的时候也只能从一个方向观察,不可能看到对手身背后的情形,但上官泓此时的目光却能围绕所有对手一周、从上到下毫无死角地观察着自己的这些对手,这感觉就如人蹲着身子盯着地面上觅食的蚂蚁,但却看得细致入微。不但如此,上官泓还能同时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此时被黑风蚊所包围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眼神的变化,个人的姿态举动,或者有什么小动作,与旁人说了什么话,都丝毫不差地被上官泓知道了。 常人欣赏一幅山水总要一点一点地才能全篇观赏,不可能一眼就看出画中所有精妙之处,但上官泓却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她此时就是同时又全方位地盯着自己的对手,就像一眼就能看全一幅山水一般。 这其中上官泓最先注意的依旧是何宿酉,她如此大动干戈就是为了击溃众人将这家伙捉住,现在的何宿酉因为伤重而坐在地面上,后背倚靠着半截树桩,正一脸恐惧与懊悔地看着嗡鸣大作的虫群。 而娄青药的脸上则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或者说这个女子现在一脸的麻木之色,也面无表情的盯着虫群在看,不过上官泓在娄青药的眼中却看出来无比的恨意。嗯,她能恨谁呢?当然是她上官泓了,若不是她恐怕娄青药现在还做着能夺得青鸾之卵的大梦呢,真是可笑。至于娄青药身边的宗飨,上官泓则懒得在他身上多耗费哪怕半点的精力,看都不看就错过去了。 几个纨绔之中的景禄与那些被请来帮忙的家伙们混在一起,此时正满眼警惕地盯着四面的虫群,上官泓注意过他之后就暗骂了一声愚蠢然后就不再理会。 不过这几个大纨绔之中倒是有一人引起了上官泓的注意,那就是章益,此时的章益是单独在一处,与宋飨娄青药并不在一起,而且这个家伙在眼前这种情势之下居然还显得一脸的轻松,这就让上官泓有些好奇了,她的目光是前后没有死角的盯在章益身上的,那种轻松的姿态不是作伪,就是那种心中没有压力才能表现出来的。难道是这个家伙知道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才放弃了,而且还知道自己不会将他如何所以才会如此轻松吗? 也不尽然,片刻之后上官泓就在章益的目光中找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她发现章益的目光总是盯向一个人,而且眼神中隐隐的还有一丝的警惕,而被章益关注的那个人则是那些人之中的那位有些蹩脚的阵法师,看到这里上官泓就有些迷惑了,章益为何要盯着那个人呢,难道这些人之中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吗? 顺着章益的目光,上官泓把精力集中在伍德翰的身上,这个人方脸粗眉的,一副憨厚木讷的面相,而且此时的表现也是警惕之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惊慌,这是正常的表现呀,不知道为什么章益那个家伙会如此关注此人。嗯,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先前施展的控风之术倒也能让人看得入眼。 祝氅的脸色依然发白,眼神里也透露着许多的不安和警惕,前一次上官泓现身刺杀他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施展了一个连上官泓以前都没有见识过的法术,现在想想那应该也是玉灵术,只不过他是将自己的头化作了一颗猛犬的头颅看上去实在令人震骇和惊惧而已,想到这里上官泓还思索了一下祝氅对付她的时候借用的是什么灵兽的力量,施展一次玉灵术居然会消耗祝氅大半的灵气,她只以为那会是一只什么猛犬灵兽,却没有往刁陈婺女蝠的方向去想。 还有就是上官泓十分仔细地看了看此时正站在地面上的祝氅,想着接下来该用个什么法子除掉此人,只要他死了,这些人就算还有一两个会留下来与她拼命也不足为虑了。 齐思旌站在祝氅的侧面,与祝氅的表情表现都差不多,若不是这家伙以“同身符”添乱,恐怕此时上官泓已经带着何宿酉离开这里了,因此上官泓对他有些憎恶,此间事情结束之后,她不介意让这个齐家的公子永远的留在断肠谷内。 比起祝氅与齐思旌的警惕与不安,汪存惜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她目光低垂,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包围住众人的黑风蚊,不过两只手却一直按在琴弦之上,上官泓知道这个女子随时都可以弹奏出那种令她无法抵御的琴声来。 接下来就是皮凤岭,对此人上官泓从最开始的毫不在意到现在已经对其有了几分忌惮,这个家伙是上官泓有些看走眼的,原以为就是个无用的世家子弟,但现在看此人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凭着他表现出来的,上官泓料定自己的手段能将他伤了的不多,就算是这“虫身术”恐怕也奈何他不得,是个不弱的对手。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邵稚与倪秋漪的对话。 对倪秋漪上官泓多少有些忌惮,这个女子的御灵手段与自己相比差不了许多,若凭借“虫身术”的话,上官泓觉得应该可以击败她,但这个女子却是个用毒的高手,而且到现在为止她用毒还算有些分寸,不知道她全力施展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把这个女子施毒术也算进去的话,真的与之性命相搏,上官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此女与那边只会弹琴的那个不同,她是个劲敌! 至于邵稚,上官泓最开始还对这个剑修很不屑一顾,甚至在她看来比起李简,宗飨他们找来的这个剑修实在有些逊色。 但是当她听到邵稚对倪秋漪说他们所有人如同被上官泓一个人所包围的时候,她立即忍不住又重新关注起这个剑修来,就算此人的手段差一些,但毕竟是剑修,剑修的感应的确强于寻常修士,而且……很明显那个面容丑陋的女子将这个剑修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居然抬着头盯着虫群陷入了思索中,很快她又注意到那个丑女的脸上表现出震惊,羡慕和不甘的神情来。 上官泓立即警惕起来,这才想起这个女子也是个专门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难道……自己的秘密被她窥破了?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五:波浪(一百一十二) 与汤萍的伴灵根一样,上官泓的“虫母之体”也是一种会引起有心人觊觎资质。 汤萍身具伴灵根的消息在她年幼的时候就被泄漏,之后就引来了秦家对她的种种谋算,至今麻烦犹在,在五灵宗之内秦家家主之子秦随诂还阴魂不散地打着她的主意。秦家人不可能直接夺汤萍的伴灵根为己所用,他们的方法嘛,就是想方设法地逼迫汤萍嫁给秦家的某位子弟,以夫妻间阴阳和合的方式从汤萍身上夺走她修行的资质,对那位娶了汤萍的秦家子弟而言不啻于是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一般的天大好处,而对汤萍而言若这些真的发生了,她不但会受辱,而且修行的路也就算是走到了头,甚至很可能会在婚后不久灵根就完全消失成为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 所以钱潮一直处处针对秦随诂,提防并打压此人,当然了,根源在秦家,而他们五人对付秦家则是后话了。 而上官泓身具“虫母之体”的消息也走漏了,假如她也不慎落入觊觎她资质的人手中的话,那她的处境就会比汤萍更加的凶险。 与汤萍的伴灵根不同,虫母之体是无法帮助修士提高自身修行的,所以表面看上官泓似乎不应该有什么危险。但实则不然,虫母之体这种罕见的资质虽然对寻常修士而言没什么用,但身具这种资质的御灵修士却是一味大补的良药! 而且是只针对那些有着上古真灵血脉的灵虫而言的大补良药! 也就是说,假如真的有御灵修士因为知道了她身具虫母之体而对她起了心思的话,那此人一定有一只珍稀无比的灵虫,这只灵虫一定是一只上古异虫的子嗣,但凡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禽,灵兽或是灵虫,它们每向前一步其实就是让自己身上所具备的珍稀血脉更加精纯一分,但是要做到这一点何其难也,不但要经历漫长年月的煎熬苦修,还要它的主人寻遍天下为其寻找能助其成长的异草异果,其中的艰辛实在是难以向外人道也。 但是……假如那位御灵修士能找到并抓住一个身具虫母之体的修士,并让自己的灵虫将其吞掉的话,则对那只灵虫的成长有着莫大的好处! 都说御灵修士的手段完全在其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御灵修士若想再进一步很可能拖他后腿的也是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以及灵虫,这里所说的关键时刻最早的就是筑基修为的御灵修士到了要突破结丹瓶颈的时候。 绝大部分的御灵修士在修为达到了筑基之后就要在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之中选一个作为自己的本命灵兽或是灵禽或是灵虫,一旦这层关系确定下来,本命灵兽与御灵修士本人的修为进益基本上就是绑在一起的,这一点就与汤萍和钱潮五人有点相似,所以一般而言御灵修士都是选自己品阶最好,成长期望也最高的那一只。这其中的例子很多,比如姑获仙子的本命灵禽是一只九头姑获鸟,丘化壑的本命灵禽是一只人面鸮,汤萍的大师兄杭骓的本命灵禽是一只大鹏鸟,而汤萍二师姐苏婴的本命灵兽是一只有蛟龙血脉的大蛇,等等诸如此类,可见本命灵禽灵兽的选择一定要选一只最佳的,就算不具上古真灵血脉也要尽量找一只品种珍稀的,这样对御灵修士本人才有好处。 但修行界里不是人人都像上面这些人一样有机会得到或是捉住那样珍稀的灵禽灵兽,只能尽量的去找最好的,而这里面的差别就太大了。修士自身的修行资质还千差万别,良莠不齐呢,更何况是灵禽灵兽或是灵虫了,到了要突破结丹瓶颈的时候,若是灵禽灵兽的品阶足够、跨过那道至为关键的门槛并不难的话,对其主人而言自然是有莫大好处的,相当于是修士能从自己的本命灵禽灵兽的身上得到莫大的帮助。 但怕就怕出现那种御灵修士的资质与悟性都足够了,偏偏他的本命灵禽灵兽却差了些成色,这样可就把那位修士害惨了! 经历年深日久的枯燥修行之后却不能跨过那道关口,所差的只是自己的本命灵兽能向前哪怕小小的一步,这对御灵修士而言都是极大的煎熬,所以每当到了关键时刻,所有的御灵修士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本命灵禽灵兽得到哪怕一点点的提升,甚至会为此不惜一切手段。 到此就要说道那些豢养拥有上古真灵血脉灵虫的御灵修士了,他们的应对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灵虫的血脉更加精纯,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些传说里才有的奇花异果之外,就是身具“虫母之体”资质的御灵修士,如果自己的灵虫能以这样的修士当作血食的话,效果绝对立竿见影,嗯,至少典籍之中有这样的记载,专门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也对此深信不疑,也因此但凡有这种“虫母之体”资质的御灵修士无不严格保守自身的秘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但凡是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虫,只要能吞食一个有“虫母之体”资质的修士,那样对这只灵虫而言后面的成长就会顺风顺水的一帆风顺,捎带着也能让它的主人获益匪浅。 总之这些都是上官泓的危险所在! 丘化壑曾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上官泓,她身具的“虫母之体”的确能让她将来取得不凡的成就,但前提就在于她能平安的修行下去,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个秘密,也不会引来什么别有心思之人的觊觎,否则的话,一旦筑基她要到宗外行走之时,也就是危险的开端。 而在今夜上官泓因为迟迟不能彻底击败这些人,又见这些人居然被祝氅撺掇的要联手对付自己,烦躁与不耐之中她这才动用了“虫身术”这个手段,她以为修行界里知道“虫母之体”的人应该寥寥无几,眼前这些人岂能知道这些。 但是……她太小看倪秋漪了,小看了这个小世家出身不但精通用毒而且御灵手段也不弱的女子,倪秋漪在御灵一派的学识上也广有涉猎,对虫母之体的事情虽没有精研但也是知晓的,而且从邵稚对倪秋漪说完之后她脸上的神情判断,上官泓断定这个丑女应该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这让她一下心里就慌乱起来。 就算倪秋漪无法确认上官泓的罕见资质,但只要怀疑就足够威胁到上官泓了,假如消息被这个女子泄露出去,那才是上官泓真正麻烦的开始,谁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呢,哪怕只是被人记在心里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了,那该怎么办? 简单……杀了她! …… 上官泓对倪秋漪起了深深的杀心,但她并没有想到她在今夜施展的“虫身术”也为她招来了一个一生的大敌,那正是倪秋漪。 在章益与宗飨这边的人当中,倪秋漪其实是一个与上官泓很类似的人物,这里所说的并不是单单指她们的手段,更是指这二女的心性上也很相近。 倪秋漪也是一个心肠较为冷硬的人物,手段同样狠辣,在邛州当地她在年轻一代修士之中绝对是个令人胆寒的女子。与上官泓不同的地方在于倪秋漪出身于小世家之中,受成长的环境所限,她的想法和心思没有上官泓那么多,更是因为出身于小世家的缘故,倪秋漪做事没有上官泓那样霸道,但这并不是说倪秋漪性情温婉,恰恰相反,倪秋漪绝对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旁人不招惹她或者待之以礼,她便会与其他人井水不犯河水,而一旦受到了冒犯甚至是侮辱,那倪秋漪一定会让对方后悔。 那此次断肠谷之行中倪秋漪受到冒犯了吗? 何止! 上官泓一共杀了四个人,若说张沥是她心中厌恨的人一定要除掉的话,那其余三个人的选择就很随机,她就是为了杀人,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心中畏惧胆寒最终崩溃逃走,所以上官泓当时是不在乎死的是谁的,只要是那群人之中的某位就可以。也因此,现在祝氅这些人一个个地都认为自己险些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也都对她无比痛恨仇视,所以才能同仇敌忾。 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倪秋漪,在邛州时那些浮浪的世家子弟饮酒时对她相貌的取笑之言她都无法忍受,一定要取走对方性命才肯罢休,更不要说在这断肠谷内她自认为受到了上官泓的致命威胁。言语侮辱尚且要当场索命,如今对方危及了自己的性命,倪秋漪怎么可能会放过上官泓呢?就算一时无法杀了对方雪了心中仇恨,那也要先将这笔账细细记下藏在心里,而且还要一点一点的计算利息,等到了她能够向其讨还的时候就连本带利的都让对方还给自己,一点都不能少! 虽然倪秋漪猜出了上官泓的资质,更是看到了她的手段,心中也微微的有些畏惧,但是倪秋漪绝对是那种欲强则强的性格,绝不会被对手的强悍所吓退,况且就算上官泓身具“虫母之体”这样的罕见资质,在御灵手段上倪秋漪自忖很难是其对手,但是不要忘记,邛州倪家最出名的是施毒之术,有了这个手段相佐,恐怕真以性命相搏的话,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在上官泓今后漫长的修行生涯中,因为她的冷硬的心性与狠辣的做事风格,毫无疑问,她还会不停的得罪许多人,除了娄青药与汤萍,还有眼前的众人之外,她还会给自己制造更多的对手和仇家。当然,或许上官泓不会将娄青药当成什么对手,但在将来但凡能给上官泓添麻烦让她手忙脚乱甚至身处险境的时候,娄青药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其余被上官泓得罪过的那些人也会给她添不少的麻烦甚至是让她有性命之忧,这些都会是上官泓日后会一一领教的。 但这些人中没有哪一个能与倪秋漪相比,因为倪秋漪几乎就是另一个上官泓。这里不妨提前透露一些,上官泓筑基之后在修行界里遇到的几乎让她丧命的危险之中至少有三成与倪秋漪有关,因此后来这二人成为了见面后在人前就毫不顾忌地冷眼相对,在人后更是迫不及待就大打出手的仇家。 而这一切在倪秋漪甘冒奇险、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只具有上古真灵血脉的毒虫之后,她再对付上官泓就不止是因为之前的仇怨那么简单了…… 顺便说一句,倪秋漪对上官泓身具“虫母之体”的事情一直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起,所以很难说清她后来历奇险去找那只有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毒虫到底是不是因此而起!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六:波浪(一百一十三) 从上官泓被祝氅逼退重新隐入虫群之中,到她观察众人然后想出了新的办法,时间过去也只是片刻而已。这点时间对上官泓而言无所谓,而对正处在无数黑风蚊包围之中的众人而言则是一种煎熬,谁知道什么时候上官泓会再次突然出手呢?而且下一次她从哪里出现也不可能判断出来。甚至,假如身边包围的这不计其数如黑烟浓雾一般的黑风蚊同时飞扑而来,那将如骤然停转的巨大漩涡一般激起滔天的波浪,虽然可以逃,但那也说明他们无法击败上官泓,而且上官泓真的那样做的话,一定会先将何宿酉困入虫群之中,他们逃走没问题,但失去了何宿酉这次断肠谷之行也就可以结束了,所以他们只能硬撑下去。 上官泓当然不会让他们久等,很快她就再次出手了。 最先发现危险的仍旧是邵稚,当时所有人依旧是背对背的围成一个圆面对着嗡鸣不止的虫群,邵稚忽然间心中一跳,他的感陡然间便牢牢的锁住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气息他已经非常地熟悉了,正是上官泓,被邵稚察觉到时上官泓还未从虫群之中出来,但身法已经完全展开,但等到邵稚大声的喊道“在这里”的时候,上官泓的身形已经从虫群中冲了出来,正足不沾地,身形似箭一般直扑祝氅! 经历过上一次上官泓的声东击西之后,所有人都对邵稚信服起来,因此在听到他示警之后所有人或是侧身或是转身,总之齐齐地都发现了正扑向祝氅的上官泓。 上官泓此次出手几乎没有半分的声响,披散着长发,带着凛冽的杀机挥舞着长长的臂刀向着众人之中的祝氅电射而去! 祝氅的面色倒是冷静,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身边诸人中邵稚一脸冷峻,灵剑上的白光正在闪耀,下一刻剑光就会化作一道耀目白线直奔上官泓而去;伍德翰一脸的谨慎,手诀早就捏好了,他手上还电光闪闪的;齐思旌的手中早就捏上了几张符箓,此时他手臂虽然未动,但那几张符箓却已将开始发出淡淡的黄光来;汪存惜是面容最为平静的一个,但她的双手已经按在了琴弦之上,只等上官泓再逼近一些。 其余皮凤岭没有任何动作,盯着袭来的上官泓脸上露出冷笑,而他旁边的倪秋漪却眉头紧锁,似乎是觉得那里不对劲。 倪秋漪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似乎其余人都在发现上官泓后就立即被她完全吸引住,要出手对付她将她拦下来,而倪秋漪则看得更加仔细,自上官泓一出现她觉得有些不对,电光石火之后她就发现了究竟哪里让她觉得奇怪,那就是这一次上官泓的右手并没有化作那根奇毒的金色长针,而是完全正常,飞扑向祝氅时上官泓应该是要以左臂所化的锋利臂刀去斩祝氅。 倪秋漪当然知道上官泓左臂的臂刀锋锐异常,而且她的身法还快,若真的让她的手,只怕祝氅就是个血溅当场的结局。 但是倪秋漪总觉得不对……上官泓为什么不用她的毒针了呢,那可是她必杀的手段,只要被刺中了就无药可医,而且死得还极为痛苦,是绝对能够震慑人的杀器,就算她要使用臂刀也不妨碍她右手化作金针以备有机可趁呀? 倪秋漪的疑问其实可以换一个说法,那就是上官泓的金蝎去哪里了! …… 此时有人已经动手了,灵剑的光芒与法术的光辉同时闪耀出来,强烈的光彩让上官泓的脸色都白亮白亮的有些耀眼,仿佛没有任何的血色。 也就在众人都被上官泓吸引住,动手对付她的时候,在祝氅身后的地面上,泥土突然被从地下急速钻出来的东西顶的飞扬而起,一根长长的暗金巨尾突然冒出,尾尖是金光灿灿近丈长如长矛一般的毒针,那长尾略一弯曲,对准了毫无防备的祝氅背后就猛然刺了过来! 倪秋漪并没有立即动手,强烈的怀疑让她十分谨慎,等她被骤然出现的金光吸引的时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次上官泓将自己的大蝎子放了出来潜藏在地下,等她主动现身将众人都吸引过去之后,那只奇毒无比的大蝎子这才突然从祝氅的背后偷袭! 居然又是声东击西! …… 再次面对上官泓,在祝氅做出逃避的动作之前,伍德翰与邵稚几乎同时出手了。 应该说伍德翰同时准备好了两个法术,他两只手各自已经捏成了手诀,一只手上电光闪闪,显然准备的是一个落雷闪电之类的法术;另一只手上则总有一股细细的风在缠绕,正常而言风是无法被看到的,但他那只手的袖口总被手上的风吹拂得飘动不已,能同时使用两个不同的法术,足见伍德翰在五行法术上有着不俗的造诣,而且,比他的阵法之术应该强了不少。 当然这些也都落在了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章益眼中。 伍德翰并没有同时将两个法术同时使用,只是动用了其中的一个,就见他右手上的电光倏忽不见,但同时随着一声闷雷,一道粗大雪亮的闪电从上而下的直击上官泓而来。 与此同时,邵稚的剑也带着耀目的白光飞刺上官泓。 一击是来自上官泓的头顶,一击是来自上官泓的身侧。 凭着上官泓的身手以及她之前的表现,伍德翰的这个法术想打在她身上很难,而实际上伍德翰也没想着自己能一举击败上官泓,应该说他只是想让上官泓前冲的势头缓一缓而已。上官泓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今夜里她都是如此高速,在伍德翰看来她不大可能更快了,随着他的法术发动,闪电落下,依着上官泓此时前冲的势头,这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就一定会落在她的头上。不论是对速度的判断还是时机掌握,伍德翰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出手之后,上官泓若不想受伤,就只能身形骤减让那道威能内敛的闪电在她面前落空,但是这样做的话,正巧就为邵稚创造了机会,他的剑就有可能从上官泓的身上洞穿而过! 伤了上官泓只会招来她的记恨,而上官泓若是死在这里,那一定会招致丘化壑的怒火,看到这里章益心中暗赞,既要阻止这上官泓,同时自己还不想惹麻烦,这伍德翰不仅手段高明,更是个心机够深沉的人物。 …… 与此同时,在祝氅的背后。 长矛一般金光闪亮的金蝎尾针正狠狠地刺向祝氅的后心处。 祝氅此时前后不能兼顾。 上官泓从虫群中再次现身向他袭来时祝氅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直到后背一阵金光闪出将正扑过来的上官泓的脸都映得微微亮起,他才意识到自己背后有危险,他一下就想明白了,但瞬间之后上官泓就能欺身到他面前来,臂刀扫过他必然身首两断,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 而就在那金蝎尾针出现,皮凤岭虽然未动,但看向上官泓时的冷笑却更多了几分,显得胸有成竹。 可以这样说,倪秋漪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她本人也是一位专门豢养灵虫的御灵修士,是从上官泓的手段的变化察觉出不对之处。而皮凤岭则不然,在山甲术的加持之下,脚下这片土地之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毕竟那上官泓那只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琵琶金蝎是藏身在泥土中对祝氅发动的偷袭,那感觉就如皮凤岭的手背上有一只不停爬动的小虫子一般,他自然知晓。 其实也就是在伍德翰的雷电刚刚从天而降的时候,在那金蝎的尾针也刚刚对准了祝氅的后心刺过去时,祝氅背后的泥土再次剧烈翻涌,一只泥沙巨手紧紧攥着一只体型庞大的暗金色大蝎子快速的隆起,被这样一打搅第一针当然刺空了,金色长针闪电般刺入祝氅身边的泥土中,祝氅眼睛余光还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瞥了它一眼。 头顶正有惊雷落下的上官泓也同时脸色一变,似乎是知道自己这次的声东击西又要失败一般她身形骤减下来,紧接着闪电就在她身前半丈多远的地方轰然落下,强烈的闪光将上官泓看向自己金蝎的目光都隔断了。 琵琶金蝎毕竟是珍稀的灵虫,凶猛敏捷,就算被擒住了,一击不中居然立即就发动了第二击,同时两只大螯早就不停地挥动起来,猛力的不停胡乱砸击,泥沙巨拳上泥土碎石纷纷如雨一般的落下,不消片刻大概这家伙就能挣脱出来。 …… 祝氅似乎松了一口气,上官泓被挡了下来,他这才想到回头去看看身背后的情形。 琵琶金蝎的第二击更加的凶猛,祝氅转头时琵琶金蝎几乎快要从那泥沙巨手之中挣脱出来,皮凤岭脸上的冷笑却敛去了,还有些恼火地回望过来。 祝氅转过头来时正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巨大泥团忽地一下从地下翻涌而出,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背后,这让祝氅倒退了半步,也就在这时忽然“突”的一下,半截金光闪闪的尖锐之物从那团泥土中透了过来,泥土都飞到了祝氅的脸上身上,而让祝氅吓得心中狂跳不止的是,那金色的尖锐之物距他的额头不过半尺而已,若刚才他不退,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那自然是琵琶金蝎的长长尾针。 这个变故让祝氅又向侧方避让了几步,这才看清原来身后刚刚冒出来的也是一只巨大的泥拳,而此时那只庞大的暗金色大蝎子已经挣脱了束缚,但却因为刚才的一击被重新攥住了长长的尾巴,此时原来的那只泥沙巨拳正五指大张地重新抓过去,又将它重新紧紧地攥入手心中。 好险!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七:波浪(一百一十四) 伍德翰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上官泓被他引落的那道闪电逼停的刹那,邵稚那把白光闪闪的灵剑已经到了,锋芒触及她的肋间,上官泓此时躲无可躲,眨眼之后那把剑就要从她的腰肋之上洞穿而过! 其实在这个刹那上官泓注意的并不止是邵稚的灵剑,她的目光被皮凤岭所吸引,两只泥沙巨手合力之下终于将她的琵琶金蝎擒住了,一只巨手正牢牢抓着金蝎的身子,另一只巨手则死死地攥住金蝎那长长的尾巴,虽然琵琶金蝎拼命的挣扎但却无法挣脱出来,而那两只泥沙巨手正在同时发力拉扯,金蝎正发出刺耳的怪声,此时巨手下方的皮凤岭正向上官泓冷笑着瞥了一眼,如同示威一般,似乎是要当着她的面将这只她极为看重的灵虫扯为两截,诚然,不少人也都盼着能看到那一幕。 然后邵稚的剑就从上官泓的身上洞穿而过! 当时皮凤岭瞥了上官泓一眼之后便抬头看向那只被他捉住的金蝎,所以上官泓中剑的那一幕并没有看清楚。 此时人们的心神大部分都被祝氅身边的混乱所吸引,就算有人注意到上官泓那里也只会以为是邵稚那一剑又落空了而已。而伍德翰,邵稚还有倪秋漪因为离得近又一直盯着所以看得最清楚,而且看过之后他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就见邵稚的剑的确快如闪电的刺穿了上官泓,刺穿之后还带着闪亮的白色剑光直接刺入了后方的虫群之中。 邵稚最开始只觉得心中痛快无比,想必这一剑会让上官泓即便不死也会受极重的伤,邵稚这一夜受的憋闷气太多了,总算是可以心中痛快敞亮了,但随即他就发现情形不对。最明显令人不解的是这一剑透体而过竟然没有带起任何的血花来,就连上官泓衣裙之上也没有任何的血渍,甚至在中剑之后,上官泓不但安然无恙甚至对邵稚刚才刺她的那一剑如浑然未觉一般,就好象那一剑没有刺中,但这三人都是亲眼看着那把灵剑从上官泓的右肋入,左肋出,任何修士被刺了这样的一剑必然都是一蓬鲜血飙出再随着一声惨叫整个人便躺倒在地人事不醒。 可上官泓中剑之时就如一个有形无质的虚影一般,甚至在灵剑从她身上穿过之后才如意识到什么一般侧头向邵稚冷冷的看了一眼。 当然,上官泓也并非完全无事,看似没有受任何伤害,但她的脸色却有些微微发白。 伍德翰虽然看得清楚,但是他却看不明白,只觉得上官泓瞬间就高深莫测起来,她的手段也显得更加的诡异而又强大,让他暗暗又增添了几分惊慌,捎带着心里的犹豫就又多了些。 邵稚也没有看明白,但他的感应在上官泓中剑的刹那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强烈的异常,在他的剑刚刚刺中上官泓的时候,先前他对倪秋漪说过的那种众人都被上官泓包围住的古怪感觉刹那间便又回来了,虽然上官泓看上去就在那里,但在感应之中就如同在中剑的刹那上官泓又与身后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融为了一体,当然,灵剑透体而过就是短短的一瞬间,瞬间之后,邵稚的感应之中上官泓便又到了原处。 虽然感应到了这些,但对邵稚而言这些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上官泓中剑之后能够安然无恙,不过刚刚那一幕却让邵稚对上官泓有了深深的阴影,今夜连番的挫折让他也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是不可战胜的,之前被邵稚激发起来的斗志便自然熄了几分。 邵稚看不明白,但倪秋漪却想明白了,上官泓中剑却不死不伤,甚至身上连个血点都没有,这实在违反常理,虽然倪秋漪没有邵稚那种感应之力,但是她顺着上官泓身具“虫母之体”这一点去想,很快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 聚散无形,化身千万。 虫身术。 上官泓就是凭借虫身术躲过了刚才致命的一剑。 在修行界里将虫身术描绘为“聚散无形,化身千万”的法术,不仅仅是说这种法术是一种能对抗强大对手的厉害法术,它的用处很多,甚至在这种法术最先被记载的时候就是以一种“遁术”的手段而被留在了典籍之中。拥有“虫母之体”资质的御灵修士因为遭遇大敌而面临绝境的时候可以凭借此术逃出生天。据说施展这种法术的修士首先要豢养一种数量极多的灵虫,品阶不一定要高,但要飞的快而且数量也是越多越好,就像现在包围众人的黑风蚊一般。当然作遁术使用的时候那些灵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蓄势待发又咄咄逼人了,而是仓皇无比的向各个方向,各个角落飞速而逃。这样的灵虫除了数量极多之外,往往体型还十分的细小,不论什么缝隙之中都能隐藏,它们逃得快,再加之数量太多,根本不可能完全都被击杀,只要它们分散开来,如大风吹浓烟一般快速散去就极难被完全清理,而那位要逃命的修士此时就会施展虫身术与无边无际的灵虫融为一体从而趁机逃走,安全之后再重新化形而出。 还有一种说法是以这种法术逃生时,海量的灵虫之中哪怕只有一只逃了出去,那位修士就能借此脱离险境,所以最初这个法术也被称之为“虫遁术”。当然前面所说的只是一种被人们夸张的极端情况,拥有“虫母之体”的御灵修士真的借助这种手段逃生的话总会付出代价,可以这样说,使用虫遁术逃命时就要将当时所有的灵虫都看作那位修士,这其中灵虫的损失一定会反馈在那位修士的身上,简单说就是损失的灵虫越多,逃出生天之后那位修士受到的伤害就越大,就算逃出去也要马上觅地疗伤才行。 上面所说的只是一种逃生的遁术,而典籍之中还记载了关于这种法术的另一种用法,是在对敌之时做防御用的,也就是刚才上官泓所施展的,在即将遭遇重创的时候,拥有“虫母之体”的御灵修士在已经放出自己数量极多的灵虫的情形之下,他可以在瞬间让自己与不计其数的灵虫融为一体,这其实就是虫遁术,是借助虫遁术来躲避或者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 这样说有些晦涩,不妨以刚才上官泓为例,邵稚的剑刺中她的刹那,她又重新回到那种“化身千万”的状态,所以在邵稚的感应之中那种众人被上官泓一个人团团包围的感觉就再次出现,而灵剑相当于是刺了个空,瞬间刺过之后,上官泓便立即“回来了”,就如同前面所言以虫遁术逃生之后一般,至于为何上官泓在整个过程之中一直呆在原地,那则是整个过程是在太快了,灵剑穿过去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瞬间之后上官泓便再次现身,残相犹在时她便再次现身原处,所以就造成了邵稚以灵剑将她刺了个对穿她却没有任何伤害一般。 还有一点,不论是虫身术还是虫遁术都是很消耗灵气的,而且灵气的消耗还与召唤出来的灵虫数量有关,数量越多则灵气消耗越大,现场黑风蚊数量庞大,所以上官泓在躲避邵稚灵剑的时候一来一回再加上前面两次偷袭,灵气的损耗已经能在她脸上显现出来,因此她的脸色才有些微微发白。其实上官泓的灵虫若是再减少个三成四成也足以她施展而且也更能承受灵气的损耗,但她有些贪多,总觉得灵虫越多声势才越壮。 …… 在祝氅那边,人们都看着两座高塔一般的巨大泥沙手臂上正不停挣扎扭曲的金色大蝎子,等着看它被扯成两段。 也就在邵稚的灵剑看起来刺穿了上官泓的身体,倪秋漪,邵稚还有伍德翰都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发生了两件事情。 首先是在皮凤岭的背后,一道黑色的长索无声却又迅如闪电一般自黑风蚊的虫群之中飞射而出,瞬间就在皮凤岭的腰腿上缠绕了好几圈,在皮凤岭还未反应过来时那跟长索上骤然间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一下就把皮凤岭拖得离地而起,眨眼的功夫不到就被拖入了黑压压的虫群之中不见了踪迹,这下让众人及大惊不已又措手不及,有人甚至都惊叫出来。 同时,在人们刚刚注意到皮凤岭的遭遇正顺着他消失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在祝氅的旁边,地面“轰隆”一声大响,一个庞然黑物从地下钻了出来,泥土纷纷如雨落下,那家伙身形足有几人合抱的巨木粗细,钻出时就数丈之高,身上无数短粗细腿还不停地蹬动看得人心头发寒,在那黑色巨物的顶端是两只幽幽如灯盏一般的巨眼,那正是上官泓的那只玄甲百足龙,也就是那只黑色的巨蜈蚣,它瞬间从地面钻出然后对准了正担心皮凤岭安危的祝氅便猛扑了下去,口中两只硕大有力的螯牙正对准了祝氅的腰身。 上官泓确定了皮凤岭绝对是个碍事的人物,所以在对付祝氅之前一定要先将他控制住,哪怕时间短些应该也够了,否则又皮凤岭坏事,她就算放出自己的大蜈蚣只怕也无法奏效,所以她先以的葵花暗算了皮凤岭,这才以自己的大蜈蚣去对付祝氅。 嗯,她先是暗算皮凤岭,等众人又被吸引过去的时候才对祝氅下手,可以说这又是一次声东击西!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八:波浪(一百一十五) 连番遇险之后,祝氅才意识到他还是有些小看了上官泓,本以为只要能让众人听从他的指挥,扬长避短、配合得当,击败上官泓就不成问题,但是没有料到再次交手之后上官泓的攻势如此刁钻诡异,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更不给他发号施令的机会,而且还认定了他是这些人之中的首脑人物,每次只针对他下手,让他心惊胆战,也难怪上官泓如此做,谁让他出头将这些人重新聚拢在一起呢。 从刚才琵琶金蝎从背后险些刺中他开始,到转瞬之后他看到那只金蝎子被两只泥沙巨手擒住举到高处,中间相隔的时间是在太短,局势反转的又太过迅速,他心中的惊慌刚刚开始散去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但也就在这时皮凤岭忽然就遭了上官泓的偷袭,瞬间就被拖进了上官泓放出来的密密虫群之内不知死活,在祝氅犹被这一幕震惊之时,身背后忽然又“轰隆”一声同时强大凶猛的气势瞬间就包裹住了他,此时的祝氅心中暗叫苦也,这上官泓好厉害,攻势如此迅猛,虽然他还没回头但也知道身后一定又出现了新的危险! 不过这次也依旧是有惊无险,就在名为玄甲百足龙的大蜈蚣向着祝氅扑下来时,也是祝氅再一次狼狈无比的躲避同时胆战心惊的回望之际,忽然间一声古怪刺耳又沙哑无比的尖叫声从上方传来,空中有一庞然巨物突兀出现,在不辨敌我之际所有人心中不禁一凛,毕竟那个出现的家伙看上去狰狞无比,仅从那家伙出现时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可以知道那又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存在,紧接着那东西就从祝氅的头顶飞速掠过去,此时黑色巨蜈蚣正扑向祝氅,甚至此时明显祝氅是慢了一步的,眼看就要被那巨蜈蚣扑到的时候,那东西便直接就扑在了巨蜈蚣的头上,与此同时祝氅只觉得自己脚下猛然一震几乎将他弹飞出去,大骇之中的祝氅猛然发动身形,险之又险的从那巨物的身下躲了过去,紧接着便是重物落砸落时地面的震动,轰隆声,更加刺耳的尖鸣以及无数条腿来回极速蹬踏地面时发出的如同雨点一般的擂鼓声。 人们此时才知道后来出现的是倪秋漪放出来的灵虫。 正是金须千足蜒。 前面倪秋漪在对付上官泓金蝎毒针的时候曾以玉灵术借用过着金须千足蜒的能力,那次她让自己的一条手臂化作了这只灵虫所有的腿脚,当时她一条膀臂就化作了密密杂杂难以计数的怪异肢体,令人看了就觉得及恐怖又古怪。金须千足蜒是剧毒灵虫,而且每一条腿脚末端都有一个毒钩,被钩伤便会中毒,因此倪秋漪的那个手段不仅看上去恐怖而且还十分的厉害。当时二人对撞,互不相让,倪秋漪是以换命的方式来与上官泓对赌,她就赌上官泓必然惜命不敢真正冒险,当然她赌对了。 上官泓不可能与倪秋漪换命,两败俱伤也不行,虽然她不相信倪秋漪真的有与她俱死的决心,但情势所迫她若不避两个人很可能就真的同归于尽,所以上官泓退让了,她变动身形及时的避开了倪秋漪,看似明智,但上官泓明白在这次胆量与意志的比拼中,她落败了。这里多说一句,那次主动的退让令上官泓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并引以为耻,虽然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上官泓总觉得自此之后她在气势上就输给了倪秋漪,当时倪秋漪撞过来时那种于寻死一般的眼神深深的留在了她心中,甚至令她有些畏惧。 再说回两只灵虫的剧烈争斗,金须千足蜒,这也是倪秋漪相当看重的一只灵虫了,毕竟她的家底远没有上官泓那么殷实。此时那只灵虫正与黑色的巨蜈蚣在地面激烈的撕咬在一起,地面瞬间震颤如擂动起来的鼓面,两只灵虫都是腿脚多的灵虫,数不清的腿脚几乎同时在用力蹬踏,庞大的身躯还因为激烈的撕咬角力而翻滚不停,地面泥沙瞬间飞扬而起,同时两只庞大的灵虫还各自发出能让人耳内生疼的怪声,虽然都很低沉,但都如钢针一般刺入众人耳中。 这个场景就如一座巍然高塔忽然长满了腿正趴在地上与一座跨越大河的廊桥厮杀在了一起,这样形容有些古怪但至少可以说明双方都是庞然巨物。正因如此众人都担心被波及到便立即纷纷闪避,原处只留下两只泥沙巨手依然在不定的发力撕扯手中的金色巨蝎,那巨蝎被扯得身体绷直,但犹腿脚挥舞着挣扎不止,似乎它身体之强韧根本不是这两只举手能扯断的,不过这也足以说明尽管皮凤岭中了暗算,但目前他还没有性命之忧,至少还活着。 正常而言不论是金须千足蜒还是上官泓的玄甲百足龙,本体的体型都不大,金须千足蜒的本体不过寻常的算盘大小,玄甲百足龙或许能更大但也不过是更加细长一些而已,它就算再大,本体在上官泓的腰间也只能缠上一圈多一点罢了,至于那只琵琶金蝎,本体不过真的如一只琵琶大小,而现在人们所见是三只巨型大虫,如此庞大的提醒则是它们的一种化形术而已。不论是灵禽灵兽还是灵虫,也不管它们有没有被修士所豢养,在修行界里吸纳天地灵气,自身有了修为实力之后就可以这样化形,一般类似这种灵智不高的灵虫便只能让本体的体型在大小上发生变化,能变得更大更恐怖,但具体能变多大则受它们自身的能力所限制了,也就是说修为越高,那体型也就会越大,而且它们争斗时会在第一时间先让自己变得更大,这样才占优势,甚至还能让对方瞬间明白实力的差距从而逃之夭夭。 现在人们看到的就是两个庞然巨物在厮斗,倪秋漪的金须千足蜒因为腿脚比较长的缘故,在地面上显得更高一些,就如一座倒下来又长出无数长腿的高塔一般,但行动起来却显得非常的灵活,进退如风,游走迅疾,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家伙头上有一根一丈多长金光闪闪的触须,嗯,其实若不是有那根金色的触须在也很难分辨出哪一端才是它的头颅所在,这既是倪秋漪将它豢养的原因同时也是让她遗憾的地方,若是这只千足蜒头上两条触须都是金黄色闪闪发光的话,那它才是真正的珍稀灵虫。但即便如此这只金须千足蜒依旧是剧毒无比的灵虫,它所有的腿脚上都生有毒钩,而且口中利齿更是剧毒无比,修士但凡被它咬伤或是钩伤,不消片刻就会面色铁青的毒发身亡。 而上官泓的大蜈蚣则明显矮了一截,但却显得更长,不过却因为腿断的缘故在灵活上似乎不及金须千足蜒。应该说上官泓的这只大蜈蚣是一只珍稀的异种,似乎并不以毒性见长,却胜在其盔甲坚韧又力大无穷,口中一对令人恐惧的大号螯牙纵然是合抱的铁柱也能轻松咬断。虽然金须千足蜒灵活,多次趁着大蜈蚣首尾不能相顾的时候狠狠的咬在它身上或者以它众多的钩足去对付这大蜈蚣,但就因为这家伙体表坚韧无比,虽然有了些伤损,但却没有真正中毒。 虽然两只灵虫在体型上相差不大,而且看似还打成平手,但斗得时间稍长则倪秋漪的金须千足蜒便不是对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它的品阶与那玄甲百足龙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品阶上的差距会直接反应为双方实力上的差距,虽然刚一动手的时候不显,但接下来品阶差一些的必然后力不足。 假如那只金须千足蜒的两条触须都是金黄色的话,那至少它能与那只大蜈蚣战个平手。 当然倪秋漪自己也知道这些,不过她也没想过自己的灵虫能胜过上官泓的灵虫,这样做不过是救急而已,至少破了上官泓的一次偷袭。 还有一点,祝氅也是御灵修士,虽然不是专门豢养灵虫的那种,但眼光还是有的,而且……此时说好的是合力对付上官泓,那其他人的手段就要用上才对。 “齐公子……”祝氅看向了齐思旌,这是他第一次发号施令。 也在同时,倪秋漪忽然听到一种有别于黑风蚊的嗡鸣声传来,急忙扭头看时就发现上官泓的身形正从一片混乱飞舞的黑影之中冲了出来,而先前在她附近的邵稚与伍德翰的身形却不见了,那显然是上官泓又放出来不少的灵虫将那二人困住了,而她则赶过来继续要对祝氅动手。 上官泓刚刚冲出来的那团黑影之中有风声,有白光闪耀,但倪秋漪看过去是担心的并不是邵稚与伍德翰二人,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上官泓身背后的两对金色翅翼又换回了她原来的那对彩蝶之翼。 倪秋漪马上就明白上官泓要以何种手段再次出手了。 就在此时已经有几张符箓带着炙热的气息飞向了上官泓的那只黑色巨蜈蚣,下一刻就会贴在它身上。 倪秋漪却在心里叹息着:拼家底,还真拼不过她呀! 第五卷:初鸣 五百九十九:波浪(一百一十六) 对于御灵修士而言,所谓家底绝不是指各自储物袋里有多少灵石,而是指自身所豢养的各种灵禽灵兽的多少,放到上官泓与倪秋漪这二人身上的话,就是她们二人各自所拥有的灵虫的种类与数量,当然灵虫的珍稀程度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标准。 倪秋漪无意间发现上官泓身背后的翅翼从金翅又变回了她最初的那对彩蝶之翼,她便知道上官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肯定是要放出一只有着金翅的厉害灵虫来,既然有翅翼,那只灵虫一定能飞行,翅翼还是金灿灿的颜色,说明那灵虫一定是珍稀难寻的品种,否则上官泓在后来的争斗中也不会以玉灵术借用那只灵虫的翅翼来用,因此倪秋漪才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上官泓放出的灵虫一定飞行迅疾灵活,而且非常厉害,这让她有些头疼。 倪秋漪此时身背后也有以玉灵术借用的灵虫翅翼来增强自己的身法,她借力的那只灵虫是金冠玄瓠蜂的蜂王,这只蜂王是倪秋漪所拥有的品阶最高的灵虫了,倪秋漪的身上除了这只蜂王以外,就还有一只金须千足蜒勉强能看,其余的灵虫她当然还有,在对付一些寻常修士是也很有效,但在上官泓面前拿出来的话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即便是那只蜂王放出来也不一定就比上官泓的品阶高,品阶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灵虫的实力再加之上官泓是个纯粹的御灵修士,因此倪秋漪才有些头疼。 而这就是倪秋漪不如上官泓之处,仅以御灵修士的家底做比较的话,倪秋漪相对于上官泓而言明显就单薄了许多。倪秋漪的手段是以御灵之术辅助她的施毒术,的确很厉害,但有一点,以前倪秋漪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不论是做事还是与人争斗,尤其是与人争斗时就算对方的人数众多她往往也是独自一个人,看上去势单力孤但实则却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样她的手段可以全力施展,以用毒为主,以灵虫为辅,总能击败对手,她的名声也是这么打出来的。但是这次在断肠谷中她却受到了限制,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形,上官泓可能下一刻就放出那只金翅灵虫对祝氅下手,同时上官泓本人已经与众人混在一起,周围人多纷乱,倪秋漪就不可能动用她的施毒术。她的施毒术施展之后或是形成一片毒云瞬间将对手笼罩,或者在对手前冲或后退的必经之路上留下毒云等着对手自己撞进去中毒,而此时周围如此多的自己人,每个人都不受倪秋漪控制,这时她若动用施毒术,很可能发生上官泓没中毒而自己人却糊里糊涂的中了毒的情形,所以才让倪秋漪头疼,面对手段惊人又咄咄逼人的上官泓,倪秋漪就只能以自己的御灵之术,以自己逊色于上官泓的灵虫与之相抗。 可是,假如上官泓继续放出什么厉害的灵虫来的话,那倪秋漪就囊中羞涩,在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手段了。 倪秋漪暗暗地想到,看来此役之后自己也要多走些地方,多寻一些能用的灵虫傍身才行。 …… 倪秋漪心中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间一连串“嗤嗤”的声音传来,如同火红的热炭之上被浇上了水,嗯,又如同将烧得炙红的烙铁直接烙在皮肉之上所发出的。 就见原本正与金须千足蜒激烈的缠斗在一起的黑色巨蜈蚣突然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若不是先前一连串的怪声,人们还以为这家伙是被金须千足蜒咬中了,这是毒发之时的表现,而由于它翻滚的过于激烈,比之刚才与金须千足蜒撕咬时更加的剧烈,因此金须千足蜒都禁不住连连后退,不敢过于接近担心会受了它的波及。就见那家伙不止是翻滚,就如正在经受什么极其难熬的痛苦,庞大细长的身子不停地翻卷扭曲,翻来扭去,刺耳低哑的声音听起来还满是痛苦,不仅如此,片刻后似乎是痛苦的感觉达到了巅峰一般,这大蜈蚣还不断地凭借它那数不清的断腿在地上跳荡起来,或者说是痛苦的痉挛,让本就如同擂鼓一般的地面更加的震颤起来,这样一来不止是那只金须千足蜒,就连周围的众人也都谨慎地后退不止。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嘛,人们注意到那黑色巨蜈蚣翻滚的时候可以发现在其身上有许多的亮点,而这些是原来根本就没有的,这家伙就是一只通体乌黑细长的大家伙,而那家伙折腾的剧烈,又不易看清那些亮点是什么,只能看到那家伙暗红色庞大的身躯上满是一个个暗红之色的斑点。 而那正是齐思旌的手段,他将自己的符箓在黑色巨蜈蚣的身上贴了好多张,不得不说这齐思旌在符箓之术上的确有些造诣,他那些符箓贴上之后并没有烧成烈焰也没有化作寒冽的冰霜,而是如同一个个烧红的烙铁一般紧紧的贴附在黑色巨蜈蚣的身上,那可不是一张两张这样的符箓,齐思旌大手笔,对待上官泓的灵虫显得格外大方,居然一口气在这大蜈蚣的身上从头至尾几乎贴满了,每一张都是炙热的暗红之色,高热炙烫的热力源源不断地通过紧紧贴附的符箓让这大蜈蚣感受到灼烫的痛苦,偏偏这符箓贴上之后还怎么也甩不掉。若是一两张或许这大蜈蚣还能硬挺,但如此多的红热符箓贴在上面,这家伙岂能承受得住,所以才如此疯狂地在地面上折腾起来。 这黑色巨蜈蚣在早前能将皮凤岭折腾得狼狈不已,但是在皮凤岭面前却吃了大亏,这也是祝氅的安排。上官泓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能合理的安排自己不同的灵虫分别去应对不同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现在祝氅的办法也是如此,齐思旌的符箓虽然连上官泓的裙子边都追不上,但上官泓的这只黑色大蜈蚣肯定没有那样的速度,现在又与倪秋漪的灵虫激烈争斗,这又不是什么公平的单对单的较量,就是生死之斗,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保存己方实力同时又消耗对方才是正道。 …… 而就在黑色巨蜈蚣痛苦翻滚的时候,在上官泓身形后面原本是邵稚与伍德翰消失的地方忽然一阵飓风翻卷升腾急剧的扩散开来,呼啸之中将弥漫在那里的无数细小灵虫尽皆裹挟在一起不停地旋转起来,而在那飓风之内,伍德翰站在正中,这阵飓风正是他的法术造成的,而在飓风边缘处,还有一人几乎半跪在地上,单手以一把白光闪闪的灵剑拄在地上,不论是身上的衣袍还是鬓发都有些散乱,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正大口的喘着气,那正是邵稚,而且他还受伤了,不论是握剑的手上还是低垂的一条手臂都有鲜血淌下,很显然是被刚才的虫群所伤。 剑修对付眼前的局面有两种办法,最简单的就是迅速击杀上官泓,只要她一死这些灵虫也就散去了;假如无法击杀对手的话,那剑修应对如此众多的灵虫,其手段就很难起到作用。邵稚才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但他却又无法击杀上官泓,他的灵剑对付寻常修士极为有效,甚至能将对手吓走,而面对浓雾一般的虫群时他的表现就差了许多,四面八方的细小灵虫向他围拢住的时候,几道剑光才能击杀几只?其实邵稚刚才哪怕不逃走也该立即避开继续去追击上官泓,但他却耽误了,或者说还在为刚才自己一剑过后上官泓丝毫不受伤的事情而吃惊,因此才被瞬间出现的虫群所包围,因此受伤也就是难免的事情。 而伍德翰面对虫群当然有自保之力,开始上官泓以黑沉沉的灵虫将他们包围的时候他就以一道围着他旋转的旋风来保护自己,那些虫子虽然厉害,但没有一直能冲破那道旋风,然后他就听到邵稚连声的闷哼,动了恻隐之心他这才让旋风瞬间化为飓风将邵稚也包围住,算是救了邵稚一命。 “多谢。”邵稚擦拭了一下脸上血渍说道。 伍德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样做将来会不会是自己的麻烦。 …… 黑色巨蜈蚣剧烈的扭动中重重地撞在如同双塔耸立的一只泥沙巨臂之上,它痛苦之中扭动的力道极大,竟然一下就将那只高塔般的巨臂撞倒溃散开来,这下原本被抓着的琵琶金蝎便得以喘息,恰巧溃散开的那只泥沙巨手正是死死抓住它身子的,这下那巨大的拉扯之力一下便消失了,不过饶是如此这琵琶金蝎也没能逃开,另外一只泥沙巨手还死死地攥住了它的长尾将它吊在空中,任凭它如何嘶嘶怪叫也逃脱不得。 祝氅一边飞身后退的同时一边大声说道: “倪姑娘……” 倪秋漪看得清楚,她当然知道另祝氅惊慌的不是那只被吊在空中的金色大蝎子,而是上官泓刚刚又放出来的那只,四片大翅翼伸展开来如同鼓满风的大帆,而挥动之际只能看见一片闪耀的金黄色光芒,那家伙通体黄黑交错醒目的粗条纹,细腰尖尾,就如同一只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胡蜂,但它与胡蜂最大的不同是:它最前面的腿脚,那竟是一对长逾丈余的锋利臂刀,飞来之际,那臂刀还闪耀着寒光。 居然是金翅螳蛉,倪秋漪叹了口气,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若上官泓还有什么厉害的灵虫放出来的话,她可就真的技穷了。 看着倪秋漪刚刚放出来应对的一只大蜂的时候,上官泓嘴角轻扬冷蔑地笑了一下,但随即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一声沉闷的声响从身后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之中发出,上官泓忍不住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的脸色顿时变化,再回过头来时她身后彩蝶双翼一震,整个人速度加快地冲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波浪(一百一十七) 面对上官泓放出的金翅螳蛉,倪秋漪表现得十分犹豫,或者说在对那只来势汹汹的金翅螳蛉做出鉴别之后,倪秋漪有些不愿放出自己的灵虫与之相斗,而她的表现自然被祝氅看到了,情势紧急之下,不得已祝氅再次叫了一声: “倪姑娘!” 倪秋漪之所以犹豫首先一点就是如果她将自己的金冠玄瓠蜂王放出去应对金翅螳蛉的话,那么作为御灵修士,她的身上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灵虫了,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自保的手段了,说到灵虫,她身上当然还有,但说实话在上官泓面前除了金须千足蜒与金冠玄瓠蜂王之外,其他的真不够看,就算拿出来也不过是献丑而已,现在金须千足蜒与上官泓的黑色大蜈蚣相对,虽然那家伙被齐思旌贴了一身的符箓,但至少还未死,犹在挣扎,这样她的金须千足蜒就不好收回来,如今再将金冠玄瓠蜂王放出去,作为御灵修士她就真的没什么手段可以施展了,对倪秋漪而言就处在一个既尴尬又令人十分不安的境地,虽然她还有施毒术,但此时不但她身边有同伴在而且上官泓也马上就到眼前,施毒术很可能会伤及同伴,所以根本没机会施展。 可眼下众人之中能将上官泓的灵虫阻挡下来的,算来算去也只有她倪秋漪了,无奈之下,倪秋漪最终还是将自己的金冠玄瓠蜂放了出来,直扑金翅螳蛉而去。而在金冠玄瓠蜂王出现的时候,倪秋漪背后原本用以增强其身法的两对近乎透明的翅翼也同时不见。 祝氅也是御灵修士,他见到倪秋漪的变化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祝氅的计策算是被上官泓打乱了,皮凤岭现在情况不明,这是最糟糕的地方,现在只能尽可能的拖住上官泓。 金冠玄瓠蜂王,就是一只比寻常胡蜂大了何止千万倍的巨型黄蜂,总体而言这金冠玄瓠蜂王与上官泓的那只金翅螳蛉从外形看有不少相似之处,二者体型相差不大,现在看起来都是巨型的灵虫,模样也相近,也都是通体醒目的一道道黑黄色粗条纹,同样的细腰尖尾,乍一看似乎二人的灵虫是一样的,其实却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一点就是金翅螳蛉有一对锋利的臂刀,那是它最厉害的手段,除此之外金翅螳蛉并无毒性,而金冠玄瓠蜂王的利器则是它的尾刺,完全伸展出来时如同长矛一般,尖锐无比且有剧毒;其次就是金翅螳蛉的翅翼闪着烁烁的金光,而金冠玄瓠蜂王的翅翼就是半透明的深茶色,但是它的头却近乎完全是金黄色,但也仅此而已,金冠玄瓠蜂王的头并不能发出什么光芒来,但是金冠玄瓠蜂这种灵虫,头的颜色愈发金黄则其品阶越高,这也是其名字中“金冠”二字的由来。但是珍稀品种的金冠玄瓠蜂的头同样也能闪耀金光,也就是说倪秋漪的这只金冠玄瓠蜂王只能算是不错,但绝不是什么珍稀的灵虫,就算倪秋漪过去使用这只金冠玄瓠蜂王十分顺手,以之对敌也无往不胜,但在上官泓的诸多珍惜难寻的灵虫面前面前,她这只金冠玄瓠蜂王有些不够看。 在此就涉及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上官泓放出了她的金翅螳蛉之后,倪秋漪就一定要将自己的灵虫也放出去对付吗? 为什么倪秋漪不继续施展玉灵术,自己单独上前去解决那只金翅螳蛉呢? 当然可以这样做,但倪秋漪却觉得这样做没有把握。 御灵修士对敌的时候或是以玉灵术借用自己灵兽的力量与对手周旋,或是将自己的灵禽灵兽放出攻击对手,还可以同时使用这两种手段,自己与自己的灵兽打配合来共同攻击对手。而两个御灵修士若是动了手的话,在摸不清对方底细之前,基本上二人用的手段也都是相同的,也就是玉灵之术对玉灵之术,御灵之术对御灵之术,这样就可以摸清对手的实力以及对手的灵禽灵兽的实力。 玉灵术与御灵术是有很大不同的。 玉灵术多表现的是御灵修士个人的修为与实力,可以这样说,御灵修士在施展玉灵术的时候,其本人从所豢养的灵兽灵禽那里能够借用到的力量可以看作是兵器架子上的刀剑,豢养的灵禽灵兽越多,也就是兵器架子上的刀枪剑戟的种类数量越多;灵禽灵兽的品阶越高,成色越好,就相当于兵器架子上的刀剑越是锋利。 但是如何利用这些兵器还是要看御灵修士本人的造诣。 可以这样形容,两个御灵修士互相都以玉灵术争斗就如同两个武士各自带着自己所有惯常使用的兵器进行一场比武一般,在这样的比武之中,双方的兵器或有锋锐沉重之别,或者有人用的是神兵利器而对方手里的只是寻常的枪棒,又或者有人能同时双手各持一把兵器而对方只能用一件兵器,但是比武的胜负却不是凭借武器的数量和优劣就能决定的,世间武士的比武胜负的关键往往是武士个人的武艺高低,就算双手拿的都是神兵利器但武艺低浅的人往往连对手的枪棒都碰不到就被打翻在地。 这一点从倪秋漪与上官泓之前的争斗中就可以看出来,整体而言,倪秋漪的灵虫在品阶上都与上官泓的有差距,甚至差距还不小,可以说上官泓手里拿的是锋锐的宝剑而倪秋漪的手中只有粗糙的木棒,但之前二人相斗算是平手,而之所以如此只能说是倪秋漪个人的造诣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过了上官泓的,这包括了胆识,机变和经验等等。 而御灵术则又不同。 御灵术是将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放出来直接去对付敌手,这也是御灵修士最基本的手段。前面将御灵修士的灵禽灵兽比作了兵器架子上的刀枪剑戟,那只是说御灵修士在借用灵兽的力量为己所用的情形之下,而一旦将灵兽直接放出来的话,胜负的关键就看灵兽本身的实力了。 在此可以用汤萍做个例子,汤萍使用玉灵术的时候最喜欢借用灵猴大黄的一条手臂,让她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瞬间一条手臂化作金毛乱生粗壮无比的巨猿之臂,借助此术,汤萍能瞬间拥有远超过自己平时的力量,以此对敌十分的灵便高效。而一旦汤萍将大黄放出来任由它化作暴怒巨猿去对付敌人的话,大黄能发挥的力量其实远超了汤萍借用它手臂之时,力量霸道再加上速度惊人,因此对敌有着恐怖的破坏之力,比汤萍施展玉灵术的时候更加让对手胆寒。而这则是由大黄的血脉所决定的,灵猴大黄身具上古真灵通臂灵明猿的血脉,再加上汤萍精心的豢养培育,有这样的表现也就说的通了。 但有一点,那就是大黄毕竟是只猴子,就算灵智超过了其他的猴子它依旧是一只猴子,它可以依照汤萍的命令行事,但它对局势的把握,敌情的变化等等则完全不理会,只会按照命令去做。敌我形势简单清晰的时候自然无碍,但局势一旦混乱复杂起来,大黄则有可能因为机变不足或是吃亏或是坏事。 再说回到上官泓,就算她本人某种程度上不及倪秋漪,无法凭借玉灵术将其击败,但是上官泓所豢养的灵虫却都是珍稀难寻的品种,就算不及汤萍的大黄,但也不是倪秋漪的那些灵虫能够与之相比的,因此倪秋漪才对放出自己的蜂王去对付金翅螳蛉十分的犹豫。 而凭借玉灵术的确可以将对手放出来的灵禽灵兽斩杀,但那是力量对比之后有足够把握的情形之下,而且类似的情景之前就发生过,祝氅在对付上官泓的时候曾放出了一只名为“雍嚣”的灵兽,这只灵兽还是他以禁术改造过的,算得上十分厉害了,当时上官泓可以选择也放出一只灵虫与之相斗,但是上官泓却不然,她仅凭玉灵术就干脆利落的斩杀了雍嚣,不但如此还故意将雍嚣的头抛在祝氅的脚边示威,由此可见上官泓的强悍。 但同样的事情现在倪秋漪却做不到,面对上官泓的金翅螳蛉的时候,如果她能做到只身上前仅凭玉灵术一击必杀的话,她就不会有刚才的犹豫,道理很简单,那就是上官泓的金翅螳蛉单独放出来的时候倪秋漪根本没有轻松斩杀的把握,击败这只灵虫她应该能做到,但那要费一番手脚才行,但那样她也就被这只金翅螳蛉纠缠住了,而此时上官泓正急速地冲过来,谁知道她身上还有什么厉害的灵虫可用,到时候她或与金翅螳蛉一起夹击倪秋漪,或是直接对付祝氅,这些都是不利的局面。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之前倪秋漪与上官泓相斗的时候,二人面对面互不相让的时候倪秋漪可以窥破上官泓的心思毫不相让,以一种近乎于换命的姿态与之相斗,最终将上官泓逼退,但是在面对着金翅螳蛉的时候这样对付修士的经验却完全用不上,毕竟面对的是灵虫而已,没有修士的满腹心思,真要与之换命,说不定就会求仁得仁了,倪秋漪才不会这样做。 这些就是令倪秋漪纠结犹豫的所在,她看着自己的金冠玄瓠蜂王冲上去便立即落了下风,实力相差比金须千足蜒与那只黑色巨蜈蚣之间的差距还大。 这种感觉倪秋漪之前从来没有过,就在这次的争斗之中,这位邛州倪家的倪姑娘认识到了自己在手段上的欠缺,过后经过她的一番辛苦,终于成为了令上官泓既头疼又痛恨的人物。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一:波浪(一百一十八) 上官泓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欣赏倪秋漪的窘迫,因为她有更大的麻烦。 就在她见到倪秋漪的金冠玄瓠蜂王而哂笑的时候,从她身后如同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之内传来一声闷响,这个声响并不大,祝氅这些人或许听见了或许并不在意,但是上官泓却在那声响发出的时候心里猛地一缩。 寻常修士所用的灵剑若是被人损毁了还能有所感应,更不要提御灵修士的灵禽灵兽了,但凡御灵修士都与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若要形容的话就如同灵禽灵兽是御灵修士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即便是养的时间短的也如身上的衣袍相当,因此只要有一只或是受伤或是被杀的话,御灵修士几乎会在立刻就产生感应,此时的上官泓就是如此,原本她还以为凭借自己的地葵花以及数量惊人的黑风蚊,就算拦不住那个家伙也能阻挡他一时半刻,从而让她有时间将祝氅击杀掉以解决今夜这场乱战。但就在刚才那声闷响传来的时候,上官泓就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自己的地葵花已经在对方的重击之下一命呜呼了! 又死了一只。 她的灵虫多是珍稀之属,虽说是上官世家为她购置的故此她不是很珍惜,但在断肠谷内每一只都可能会派上大用场,因此每死掉一只对上官泓而言都是一份不小的损失。更何况今夜她的损失已经不小了,阮善虫,冲城螽,当时损失这两只灵虫的时候已经让她怒不可遏,现在地葵花又被对方杀掉了,想着那人能将自己变成石像一般的手段,上官泓估计自己的虫群很可能也无法阻止对方,若再慢上半步很可能那家伙就会从她的虫群中追出来,想到这里上官泓更加快了速度直扑祝氅。 上官泓还有其他的手段吗? 有,不但还有手段她甚至还有未曾拿出来使用过的珍稀灵虫,这也是她敢一个人对付如此多人的底气所在。 虽然还有手段来对付这些人,但上官泓心里是十分不愿意的,对付这些人付出的代价远超了她的预期,甚至会影响到后面她对付汤萍那些人的成败,但今夜这场争斗也让上官泓认识到了这些人的难缠,现在看来这次断肠谷之行最糟糕的局面莫过于同时对付汤萍钱潮五人还有眼前这些人,那样的话还真难说她提前做的准备够不够用,所以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有机会能打发走他们就不能错过了。 上官泓准备拿出来对付祝氅的灵虫名为“蝎尾红蛉”,与金翅螳蛉一样,都是在此次断肠谷之行以前上官世家为她找来的,这种灵虫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蝎尾飞龙”,其实与金翅螳蛉一样都是能飞行又极为厉害的灵虫,甚至这蝎尾红蛉的珍稀程度犹在金翅螳蛉之上。蝎尾红蛉若是放出来就能看到其外形与蜻蜓十分相似,但在比例上要显得比蜻蜓更加细长,当然体型也要大许多,与现在正在激斗中的两只灵虫相仿,通体暗红如热炭,几条腿都是乌黑色,两对透明翅翼,它的腹部显得十分细长而且越向后越细直至向上卷起与蝎尾十分相似,而且尾部也有毒针,那毒针更是与毒蝎的尾针几乎一模一样,蝎尾红蛉有剧毒,毒性猛烈,仅次于她琵琶金蝎的毒性,而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蝎尾红蛉与琵琶金蝎相比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它能够灵活而又快速的飞行,这在对敌之时极为有用,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它给对手施毒的手段,这种灵虫不但能振翅极速的接近对手然后将毒针刺入对手体内让其中毒身死,在对手厉害无法与之近身的时候,蝎尾红蛉还能通过尾部的毒针直接将毒液喷射而出毒杀对方,由于其毒性猛烈,据说即便是上品灵剑之上被滴了一滴蝎尾红蛉的毒液,也会很快就被烧蚀出一个圆洞出来。但蝎尾红蛉这个手段的缺点就在于它毒液喷射的距离并不能太远,所以上官泓还是要尽量的靠近祝氅才行。 蝎尾红蛉是上官泓准备用来对付汤萍那五个人的厉害手段,是她打算在与汤萍的争斗中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才使用的,这种灵虫只要动用估计对方就会有人因此而死,所以从上官泓本心而言十分不愿在此时就拿出对付这些人用,但是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对这场争斗十分厌烦了,今夜的遭遇既超出了她的预料更是让她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原本她已经将这些人打得斗志全无,眼看对方就要溃散逃走,真如此的话她也算没有白忙碌一场,有些损失也算能够接受。但没想到那祝氅居然要横生枝节,所以还要再多费一番手脚,依着她的心性,这祝氅是必死的,而且杀了他之后,想必这些人十之七八就会再无斗志,立即就会散去,就算还有一两个死硬的家伙收拾起来也就更轻松了。 …… 上官泓飞来之时冰冷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身上,祝氅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于是侧头说道: “汪姑娘,景公子。” 景禄点头,示意明白。 祝氅又说道: “诸位,咱们想办法将她留住……” 中了上官泓的暗算,皮凤岭不在,这有些打乱了祝氅原本的计策,此时他也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局面发生改变,他总觉得皮凤岭应该无事,能逃出来。 就在这时,上官泓的身形已经到了近处,而且她也注意到了汪存惜的身形正在向前而来,很明显是要阻拦她,对她出手,同时景禄还跟在那个女子的身后。对这个女子的琴声上官泓十分头疼,她要对付祝氅,就一定会受其侵扰,而她不是冲着汪存惜来的,不可能专心对付她,但又绝不能小瞧她,不过好在上官泓不必再如何向前了,也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只要能争取到片刻的时间,她的蝎尾红蛉就能将毒液喷到祝氅的头脸之上,然后就可以看着那家伙的头颅骨肉销融。 嗡鸣声骤起,无数的黑甲蜋就向着汪存惜席卷而去,同时上官泓的右臂发生了变化,以往她只是右手食指化作一根半丈的金色长针,而此次她整条手臂都化作暗红色,粗如壮汉腰身,而且还是一节一节的怪异无比,而在末端则有一根二尺有余的黑红长针,一眼看去上官泓的一条手臂变得如同巨蝎之尾,而那正是蝎尾红蛉的尾针,上官泓准备下一刻就将毒液喷射到祝氅的脸上。 而景禄的身形早就出现在汪存惜前方,早前祝氅就给景禄交代过,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能保证汪存惜的安全即可,这一点景禄自然能做到,此时就有无数金灿灿的亮点迎着扑来的黑甲蜋就撞了过去,混在一起之后迅速就立即翻滚旋转起来,在汪存惜的身前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金色光团。 上官泓自然注意到了,此时她无暇去怒视景禄,因为她出手在即…… 也就在这时,汪存惜手指勾动了第一根琴弦,琴音入耳之后上官泓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策在哪里,她太急切的要击杀祝氅了,为此就算见到了汪存惜她依旧主动冲过来的,以为可以拖延她片刻,以为可以冒险成功,但之前她明明已经吃过对方这琴声的苦头,就应当对其深为警惕才是,不该这样心存侥幸的以身犯险,她自己的确有厉害的后手要拿出来对付祝氅,但同样这个抚琴的女子也有,此时那琴声比上一次她感受时更加的厉害,而且一出手就让她如遭雷击! 汪存惜吃过上官泓的亏,知道她的厉害,加之此时紧急,若不能阻止住这个女子,他们这些人就全败了,因此她这一次毫不藏私的将自己最厉害的琴音弹奏出来让上官泓听。她依次拂动琴弦,指法由慢到快,奏出的是流水之音,乐曲的意境应该是春冰融动,小溪潺潺,继而流水欢快,浪花跳跃之景,但实际上这琴音的威能与其意境却完全不同,第一声琴音落入上官泓的耳中就如同一个惊雷落在身边,震耳欲聋的炸响直入她的脑海之中,瞬间她眼前不远处的祝氅就模糊起来,如同眼中蓄满了泪水时视物一样,光影扭曲之中,哪里还能分辨出祝氅在何处,随着汪存惜纤白细嫩的手指在琴弦上依次来回的滚拂不停,对上官泓而言则是耳边惊雷滚滚似乎永不停歇,每一声都让她心底震颤继而全身颤抖,此时不要说击杀祝氅,上官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渐渐的不由自主的随着那琴音而动,就如同闻乐歌而起舞的野兽一般,最终,上官泓惊惧万分的发现她竟然无法再控制自己! 胜负只在一念之间,上官泓暗道不好同时暗怪自己不该如此莽撞,此时她都感觉自己有一种全身灵气要溃散的迹象,这让她大骇! 汪存惜旁边对付那些黑甲蜋的景禄却觉得这琴声太小,在附近虫群嗡鸣之下根本不显,若不是看到上官泓呆愣愣目光发直的停在了原处,他甚至会以为汪存惜根本就没有动手。 虫群之中再次传来一声沉闷不已的声响。 祝氅大喜,他知道汪存惜的琴声厉害,但没料到对付上官泓会如此有效,看来不需要旁人出手了,再过片刻这上官泓只怕就会因为承受不住琴声而昏死过去。当然祝氅此时也再次察觉到虫群之中传来的声响,他细细的看过去时心中又是一阵欢喜,暗道局势竟越来越好了,之前被暗算的皮凤岭居然脱险了,正从那边的虫群之中走出来。 但随即祝氅就脸色剧变,扯着嗓子就喊道: “且慢……住手!”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二:波浪(一百一十九) 祝氅心中欢喜是因为他看到了皮凤岭。 前面说过,众人所处之地如同一个急速旋转的大漩涡中心地带,四周浓烟黑雾一般又嗡鸣不断的黑风蚊就是随时都可能倾覆下来淹没这里的漆黑海水,而皮凤岭就如同一个破开旋转激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海底巨人一般。准确来说应该是祝氅猜测自己看见的一定就是皮凤岭,因为从黑沉沉的虫群之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身影。 皮凤岭自然不是那个样子,但是今夜他已经展示过将地面的泥沙塑成巨人之形然后藏身其内并操控那巨人的手段,虽然那泥沙巨人的手段并不怎么成功,甚至被上官泓放出来的灵虫就给破掉了,实在是有些丢人,但不论如何那都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手段,所以祝氅再见到虫群之中走出来的那个巨人的时候本能的就想到了皮凤岭,而且还笃定那就是他,因为除了皮凤岭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当然祝氅现在所见到的巨人与先前所见的泥沙巨人是有些不同的,之前塑成巨人之体的是泥沙,而现在这个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岩石巨人,通体几乎是一整块暗青色坚硬坚固的岩石,压迫感更加强烈,看上去就如以半座小山雕刻出来的一样,巨人身上腿脚四肢俱全,就连头颅之上的五官也很明显。除此之外,此时的石巨人的体型较之先前的泥沙巨人要小了一些,但依然是巨人之态,从那黑沉沉的虫群之中一步踏出的时候气势十足,而且……看那石巨人的手里似乎是将什么大物件一路拖着走了出来。 这就是皮凤岭的山甲术,算是现在皮凤岭的山甲术能达到的巅峰了。 对祝氅而言局面似乎越来越好了,汪存惜刚刚以琴声困住了上官泓,本就让他喜出望外,而先前中了暗算的皮凤岭又脱险了,胜利在即又没有折损人手,这自然让祝氅心中高兴。 但他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就在祝氅满心欢喜的要提醒众人别让上官泓逃脱的时候,刚刚从虫群之中一步跨出的石巨人,或者说就是皮凤岭本人,他被上官泓以地葵花暗算,就算他有山甲术护体,也受了一番惊吓,偏偏那地葵花不但厉害还对他纠缠不放,怒火中烧之下皮凤岭施展手段化身成为石巨人直接将那地葵花打死了。黑风蚊虫群之中,皮凤岭倚仗着自己的石巨人之态并不惧那些数量惊人的黑风蚊,但在黑沉沉如海水一般的环境中分辨出来路还是耽搁了些时间,两件事加在一起就让脾气本来就冲动急躁的皮凤岭对上官泓更恨之入骨了。 石巨人的手中拖着的是灵虫地葵花的尸身,皮凤岭将其击杀之后就把它完全从泥土之中扯了出来,这东西别看出现的时候只如在地面上裂开了一张令人恐怖的大嘴,但完全将它扯出来更是庞大的身躯,皮凤岭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上官泓用这个家伙暗算自己,那么一会儿见到了上官泓就要把这东西扔到她脚边让她好好的看一看,这样他心里才会出一口气。 而皮凤岭从黑风蚊虫群中跨出来时前面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更是听不到汪存惜的琴声,周围乱嗡嗡的一片他怎么可能听到呢,他也没有去注意汪存惜是不是在弹琴,目光瞬间就被上官泓吸引了,当时上官泓的身形因为受琴声的影响在空中僵直了一般,但在皮凤岭看来似乎那是上官泓正在与祝氅等人对峙,毕竟在她身后还有两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大飞虫在激斗之中,看到这里皮凤岭自然而然的就认为现在还是上官泓在占据上风,正是需要自己出手扭转局势的时候,再加上他心中对这个女子的痛恨,于是二话不说,庞大又有力的岩石手臂猛然抡起,将手里拖着的地葵花的尸身直接就向上官泓掷了过去! 祝氅也正是因为看到了石巨人的这个举动才大惊失色,暗道不好,急急的大喊: “且慢……住手!” 但为时已晚,皮凤岭已经松开了手,地葵花那庞大又扭曲的尸身带起沉闷的风声直向上官泓的后背砸了过来! 祝氅大恨,如此大好局面居然被自己人给破坏掉了,他万分恼火,但又不得不立即大声喊道: “快躲开!快……” …… 祝氅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他看到被那石巨人掷过来的东西实在太过庞大了。虽然那东西是直直的向着上官泓而来的,但是如此庞然大物,又如此快的速度,想必那力道一定极大,他与上官泓是隔了段距离互相面对面,那东西就算能打中上官泓然后也不会停下,他若不躲一定会受池鱼之殃,到时候骨断筋折恐怕都是轻的。而正因为被抛掷过来的东西大,就连汪存惜与景禄在内若不躲避的话也会受其波及,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正是皮凤岭这一掷救了上官泓。 听到祝氅大叫之前,汪存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专注于自己的琴弦之上,心无旁骛。景禄则一直盯着上官泓的变化。等这二人闻言去看时,那地葵花的尸身几乎就快到眼前了,而且他们也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再加上祝氅心急火燎的一声大喊,这二人立即便身形如电一般的向一旁闪避而去。 也就是说汪存惜的琴声忽然间就断掉了。 上官泓在汪存惜的琴声之中虽然身形无法自控,但心中却一直很清楚,更是恐惧无比又懊恼不已,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局面时,忽然间琴声一停,如此机会她岂能不抓住,更何况通过头上负劳的视野她更是看到身后袭来的庞然大物,那就只能逃了! 琴声一停,几乎在瞬间上官泓的身形就在原地不见了,目睹这一幕的祝氅心中懊恼万分,然后立即就是地葵花的尸身带着一道威猛的罡风而过,然后沉重无比的砸在地面上,让地面剧烈的震颤不已。 不过虽然这一击威猛霸道,但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就连那正在激斗或者说正在一个追一个逃的金翅螳蛉与金冠玄瓠蜂王都没有受到波及,只不过在那地葵花的尸身飞快的划过之时受了些罡风的牵引,然后便立即就恢复了追逃之态。 唉,可惜! 祝氅想着这些的同时还飞快的想到上官泓这次逃脱之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他瞄了一眼附近包围众人的黑压压无穷无尽一般的虫群,这才是上官泓最厉害的手段呢,若她要鱼死网破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上官泓真的发动虫群,那众人就只有逃走了,如此海量的凶猛灵虫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但那样一来人心也散了,这自然不是祝氅想看到的,在他看来继续对付上官泓就必须让她不在虫群中躲藏,要让她主动现身而出才行。 但怎样才能做到呢? 想到这里祝氅快速看了看周围,此时岩石巨人形态的皮凤岭正迈着沉重的步伐而来,皮凤岭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帮了一个不小的倒忙,只以为自己为众人化解了一次危机。他早早的就看到那两只正在拼死争斗飞来飞去的灵虫,皮凤岭并不认得金翅螳蛉,但他却认得那只灵虫背上金光灿灿的翅翼,那翅翼以前一直在上官泓的后背上出现,对上官泓的灵虫他自然能杀则杀,于是便俯下身去,如同高塔弯腰一般,伸出手臂去捉那金翅螳蛉,令人想不到的是如此庞大的身形居然动作还非常灵变,居然一伸手就快如闪电,一把就将正追击金冠玄瓠蜂的金翅螳蛉抓住了,或者说是几根粗大的石头手指将其翅翼捏住了。也算这金翅螳蛉倒霉,上官泓逃得慌张无比所以有些疏忽,没有下令让其也赶紧遁走,所以金翅螳蛉依旧按照上官泓先前的命令与金冠玄瓠蜂一直纠缠直到被捉住,它的臂刀虽然锋利,但它被捏住的是后背翅翼,臂刀根本就伤不到对方,然后岩石巨人才如同抓住了一只蜻蜓一般向祝氅再次走了过来,这个举动倒是帮了倪秋漪大忙,她先前都以为自己的这只蜂王会死掉。 一起凑过来的还有邵稚与伍德翰,此时祝氅心中已经有想法,顾不得抱怨皮凤岭,他沉声说道: “伍公子,上官泓接下来很可能会发动这虫群对付我们,若真如此,要有劳伍公子施展手段抵挡上一阵了。” 伍德翰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的虫群,面有迟疑的说道: “这虫群实在太多太密了,在下的手段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多……” 祝氅打断了伍德翰的话说道: “咱们尚有一线希望,伍公子能支撑多久就多久,我们要趁这时间把上官泓激怒,让她主动出来与我们争斗。” “什么办法?”倪秋漪问道。 祝氅不答而是指着前面说道: “先将上官泓的两只灵虫都捉了再说。” 很可能是石巨人形态下的皮凤岭捉住金翅螳蛉的举动提醒了逃走的上官泓,她正在命令自己的琵琶金蝎与玄甲百足龙赶紧逃,但是那只大蝎子的长尾依然被一直高塔般的泥沙巨手死死的攥住,无法逃脱。至于那只黑色的巨蜈蚣,则因为身上被齐思旌贴了许多炙热的符箓显然受伤很重,行动不便,而且倪秋漪的金须千足蜒还在旁边戒备,不过此时众人再看时,才发现那黑色巨蜈蚣已经有小半个身子已经钻入了泥土之中,金须千足蜒因为打不过对方也不敢上前阻止,再过片刻恐怕这家伙就逃走了。 “留下它!” 不等皮凤岭走过去,景禄便施展了手段,那只正要钻地逃走的黑色巨蜈蚣所在的地方忽然间一片灿灿金光,地面一片金黄,好大一片地方就如同是一整块硕大的黄金一般,这下那只巨蜈蚣便再也钻不动了而且还被卡在了里面,露在外面的身子恐惧无比的扭动翻卷,无数条细腿也风车一般徒劳的胡乱蹬踹。 捉住了。 邵稚忽然面色一变说道: “她要开始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三:波浪(一百二十) 邵稚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众人被上官泓一个人所包围的感觉,而且这一次还与前面发生过的有所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一次那种被包围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在之前邵稚的感应之中,但凡上官泓藏身于虫群之内找不见踪影的时候,他便能察觉到上官泓如同化身千万一般将他们团团的围住,但是当时邵稚除了上官泓之外还是能感应到那些虫群的,那种感觉就类似于无数的上官泓以及无数的黑风蚊一起里外两层的将他们包围住了,只不过是上官泓在前,黑风蚊在后而已。而此时邵稚的感应之中,虫群似乎不见了,他的感应所及之处,都是上官泓的气息,虽然个体极为微小,但却数量惊人,要知道即便是滔天的骇浪也是由无数微小的水滴而成的,由此邵稚最终确定,上官泓这次要发动所有的黑风蚊将这里完全吞没。 其次就是邵稚还明显的察觉到了上官泓的愤怒,他能感应到的每一份细微无比的上官泓的气息之中都包含着一份怒火和杀意,邵稚能感应到个体,当然也能感应到整体,数量上的极大优势将上官泓的怒火和杀心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可以说此时眼前浓烟黑雾一般的虫群之中每一只细小的黑风蚊都对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恨之入骨,单个的黑风蚊其实微不足道,而一旦它们的数量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步时,被这股愤怒驱使所激发出来的破坏力就相当的恐怖了,至少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承受的。 …… 包围众人的黑风蚊虫群原本除了嗡鸣声之外就没有任何异动,就如同是上官泓用来囚禁这些人的高墙一般,在邵稚示警之前,虫群真的如夜里漆黑的海水一般,而祝氅所有人所处的地方则如什么大能之士以惊人的神通手段排开海水露出的海底相似,嗯,这么说的话他们这些人在虫群的包围之中就如在海底寻宝的队伍一般。 而随着邵稚的示警,人们都发现了周围虫群起的变化。 无法想象海水如山岳一般四周环立,然后顷刻间四面水墙倾覆海水如万马奔腾一般激烈的冲刷下来会是怎样的奇景,想来此时众人所见就算不及但也该相差不远才对。 十几丈高环立的虫群黑墙之内,刹那间所有的黑风蚊都开始疯狂的鼓动翅翼,嗡鸣声也在瞬间达到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地步,向上看,虫群疯狂起伏舞动如同沸腾的黑水一般,在其下,虫群如洪水肆虐,汹涌而来。 人人脸色惊恐难看,就连主张与上官泓继续斗下去的祝氅也是如此,四面的虫群齐齐涌来,上方能让他们逃走的那片小小天空也就越来越小,真若合拢了,就算飞出去也是一身的黑风蚊,在疯狂叮咬之下说不定半路就跌落下来,而且很大可能还会再落入这虫群之中,那样不消片刻就会落个血肉无存,白骨撑皮的下场。 不少人都抬头看着,头顶能看到的夜空会越来越小,每一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刻,除了抬头看,众人大多还都焦急的看向祝氅。 只有一人对此毫不畏惧,那就是岩石巨人之态的皮凤岭。 祝氅大声说道: “伍公子!” “明白!”伍德翰答道。 宗飨已经大惊失色,四周异变突起时他就一把抓住了娄青药的手腕,扯着她就要起身飞起,但娄青药不但没有跟着飞起反而还将他也扯住了,嗡鸣声中就见娄青药嘴唇翕张也不知道对宗飨说了什么,如此嘈杂想必宗飨也听不清楚,不过娄青药的意思通过表情也算表达清楚了,她不想走。 逃走容易,随便飞身而起,这些人就能脱离这里的险境,但是,一旦逃了,他们这次断肠谷之行也就算到此为止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布局算计上官泓,之前失败过一次,就因为那次惹得上官泓几次对他们出手让他们接连折损人手,而且还都是惨死,假如这次还要在上官泓的手段之下仓皇逃窜的话,娄青药清楚,这些人再遇到上官泓时心里除了恐慌就无其他了,甚至面对汤萍,钱潮那五个人的时候也会如此,那此行就断无任何希望可言。 娄青药还要最后看一看,毕竟祝氅一直没有放弃,还在发号施令,她要看看此人能否如他所言击败上官泓,他也做不到的话,那时娄青药才会彻底死心。 祝氅让伍德翰立即出手之后又想起什么来马上回头看去,正看见章益飞身而下拖着何宿酉的衣领将其拖到众人这边,见此祝氅才放下心来。若是何宿酉被这黑风蚊完全吞没了,就算他们能击败上官泓,何宿酉也必会被上官泓掳走,那样他们也算失败了。 虫群汹涌而来! “快呀!” 伍德翰也不说话,神色凝重的两臂大张,两只手上各自五根指头飞快的变幻着手诀,他的衣袍最先飘摆起来,继而在场所有人都被一阵大风所包裹了。 …… 邵稚感应的没错,上官泓非常愤怒。 或者说是非常的窝火,上官泓在断肠谷内的种种遭遇让她有一种精心打扮之后还穿着华丽的新衣裙出门却淋了一场大雨,或者是穿着精致的新鞋子出门却一脚踩进泥坑之中的恼火。 而上官泓的恼火大部分还是针对她自己。 就算这些人之中有几人的手段令她有些忌惮,但从始至终上官泓一直很看不上这些人,对他们就是很直接的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轻视,那几个有些手段的人在她看来只要她不吝惜手段也一定能将其击败,她生气的是自己做事拖泥带水的不痛快。 刚进入断肠谷的时候上官泓就发现了这些人,当时她的打算是既然他们跟踪汤萍那五人,那她就干脆跟在这些人身后,既是偷懒也免得自己直接跟在汤萍五人身后不慎露了行藏,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那后面就算受到了挑衅也不该再作改变。而在她受到了何宿酉的挑衅之后,要么不作理会,继续跟着这些人,直到最后动手的时候再与他们算一算总账;或者是在她第一次报复的时候就应该干脆一些,直接将这些人尽皆除掉,嗯,必须说准备充足而且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上官泓当时的确有这样的实力,只不过是没有这样的心思而已,现在看来若她真那样做的话也不可能再有后面的这许多麻烦。 可她偏偏既想着能出口气还想着通过他们来继续跟着汤萍五人,失策呀,她不将这些人当作对手,没对他们下重手,而对方早将她当成了大敌,她想的是惩戒,是利用对方,而对方却处心积虑的要将她彻底击败。 原本上官泓打算的是螳螂捕蝉,她作黄雀,只要跟着走最后她就能择机而动。但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她既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又不能干脆果决,结果现在反而是她与这些人几番交手互相消耗,成了一个鹬蚌相争的局面,而且互相都将对方视作仇雠,都杀红了眼。嗯,鹬蚌相争,本来她可是想作渔翁的,但现在看谁才是渔翁呢? 至少在场所有人都不是。 但就此离去上官泓心里又极为不甘,今夜她蒙受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大到让她心痛不已的程度,对这些人她从开始的厌恶和轻视直接变成了仇恨必欲除之而后快,也罢,既然开始做事不果决不干脆,那现在就干脆将他们全都除掉,虽然他们造成的损失再也无法挽回,但是至少能够除掉一个不弱的竞争对手。 …… 伍德翰身上的衣袍在风起的时候还胡乱的飘摆,片刻之后他身边众人的衣袖袍角都停了下来,唯独伍德翰身上的衣袍不论袖口还是衣带就如同浸在清水中一样轻轻的悬起,同时在伍德翰的身上还有一层蓝濛濛的浅光发出,这一幕令人称奇。 随着那阵大风越发的猛烈并向四周扩散出去,风力便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了一圈正不断扩散的风墙,呼啸着,猛烈的旋转不停。 黑风蚊的确是令人头疼且畏惧的灵虫,它们品阶不高,个体细小,但从不单独出现,只要遇到了就是惊人的数量,往来之时如滚滚的黑风一般。修行界里一般修士并不惧怕这种灵虫,一般遇到了都可以逃走,黑风蚊的优势是数量而不是速度,更没人愿意与这些家伙周旋,毕竟逃走不难,而逃不掉的话,则死状凄惨。 此时汹涌而来的黑风蚊有些吃亏,原因就在于它们个体实在细小,它们此时状若汹涌而来的黑水无法抵挡,但实际上个体却比鸿毛还轻,在强大的风力面前,黑风蚊身上那小小的翅翼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被那风力碰到之后便立即身不由己的随之而动,伍德翰的法术刚刚施展就不知道多少黑风蚊被强大的风力裹挟着,疯狂的围着众人转着圈,若从远处看的话则是一道黑色的飓风冲天而起。 暂时无事,在这飓风之内,没有任何一只黑风蚊存在,都被挡在了风墙之外。 正在施法中的伍德翰沉身说道: “祝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抓紧做,我坚持不了许久的……” “明白。” 祝氅应了一声之后便又向众人说道: “对付上官泓就不能让她藏在后面只用虫子来对付我们,咱们要将她逼出来,要激怒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三只被咱们捉住的灵虫。” 说到这里,祝氅抬头看了看岩石巨人之态的皮凤岭,那石巨人的手里还捏着那只仍不断挣扎的金翅螳蛉,祝氅又说道: “皮公子,交给你了,一只一只的杀……慢慢的杀,要让上官泓看见,让她心疼,将她激怒!” 祝氅说完心中还叹了口气,这样做实在是将上官泓得罪死了,他并不愿这样做,但为了能够重返五灵宗现在也只能得罪她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倒是这个皮凤岭因为周考之死算是恨死了上官泓,此事由他来做正合适不过。 祝氅的话刚说完,那岩石巨人的胸腹之内就传来一声“明白”,然后就见那石巨人另一只手就抬了起来,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岩石巨人那粗大的青石手指居然灵巧的一片一片的扯掉了金翅螳蛉后背上金光灿灿的翅翼,金灿灿的翅翼被扯下之后顿时就失去了光彩,一张废纸一般飘落在地,这让倪秋漪盯着地上出神,然后就落下了第二片失去光彩的翅翼,直到落下来的是一条腿的时候倪秋漪才抬头,正看见那岩石巨人在慢条斯理又兴趣盎然的一条一条的扯断金翅螳蛉的腿脚,直到看到那锋利无比的臂刀也一根一根的扯了下来又落在地面,倪秋漪才叹了口气,暗道祝氅这个手段的确有用,她的灵虫虽然品阶不高,但养的时间久了也格外珍惜,若被人这样虐杀的话,她一定也会怒火难遏,更何况是上官泓呢! 此时的金翅螳蛉只剩下了头,胸,腹,原本珍稀无比的灵虫现在成了细长的一条,被岩石巨人捏在手里还抖了几抖,似乎那金翅螳蛉还没有死,至少头上残存的触角还在动。 最后岩石巨人侧身,其实皮凤岭也不知道上官泓现在藏身在虫群之中的何处,他就是为了让对方愤怒才故意这样,面对着被风墙阻隔的黑压压虫群,岩石巨人太守将还未死的金翅螳蛉那在眼前看了看,又向着虫群之内抖了抖,紧接着就将其送入口中,“咔嚓”一声就咬碎了它的头颅!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四:波浪(一百二十一) 皮凤岭控制着岩石巨人杀死金翅螳蛉的方式的确算得上是虐杀了。 就算他们对上官泓恨之入骨,但毕竟那也是珍稀无比的灵虫,是多少御灵修士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好东西,若是在与上官泓激烈的争斗之中施展手段将其杀了,那也就杀了,甚至还会心中痛快,但是像皮凤岭这样将其捉住了再一点一点慢慢折磨着虐杀,即便心肠冷硬如倪秋漪看了之后也觉得心中不忍。 御灵修士是有别于其他修士的,他们的手段来自于他们所豢养的灵禽灵兽,而灵禽灵兽又是有生命的,御灵修士将它们养的时间越长,投入的精力和心血越多,对其自然也就更加的亲昵几分;随着灵禽灵兽逐渐的成长,羽翼愈发丰满、爪牙更加锋利,它们能起到的作用也就越来越重要,御灵修士对其的依赖也就越深几分;同时灵禽灵兽的灵智也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渐渐增长,养的时间越长的灵禽灵兽就会越来越像御灵修士身边的一个小孩子,是乖巧但也有脾气的那种,它们与自己的主人一起面对几乎所有的危险,漫长的年月中很自然的就会产生一种超越了朋友之间情义而更类似与家人一般的情感,甚至有些性情孤僻的御灵修士会觉得自己的灵禽灵兽比其他的修士更加的可靠,至少它们不会背叛自己。 几乎所有的御灵修士都是如此,即便是倪秋漪这样精通施毒术的人物也是这样,因此当御灵修士见到自己养的灵禽灵兽被别人捉住然后慢慢虐杀的时候,不论自己被虐杀的灵禽灵兽是否珍稀,都一定会被深深激怒,要与那人不死不休的。 这个主意是祝氅想出来的,而他同样也是一位御灵修士,看来只有同一类人才知道彼此最看重什么,想来上官泓作为御灵修士,即便她的心肠更加冷硬也不会例外。 应该说祝氅的想法不全对,但却同样有效。 前面不止一次说过,上官泓在此次断肠谷之行以前得到了许多珍稀的灵虫,那些都是上官世家通过各种手段为她找来的,是专门为上官泓此次夺取青鸾之卵而预备的,总之上官泓是身不动膀不摇轻松的就得到的这些珍稀的灵虫,其中就包括刚刚被虐杀的金翅螳蛉。但是上官泓却只将这些灵虫视为可用之物,并不觉得它们有多么珍稀。 毫无疑问上官泓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御灵修士,她与其他御灵修士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心肠的冷硬。那些珍稀的灵虫在她看来最大的价值就是它们对她有用,就算她珍惜其中的几只不过也是因为在关键时刻它们更有用而已,在它们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它们能为自己出力,即便是因此而死,上官泓也不会觉得可惜,因为她觉得这样就很值得了,自己的灵虫为自己而死且死得其所,这就是上官泓眼里的“有用”。 可若是她的灵虫白白的毫无意义和价值的死了,她也会觉得可惜,因为那是糟蹋东西。 以眼前为例,假如金翅螳蛉就是她专门用来对付皮凤岭的,如今被皮凤岭弄死了,不管这只灵虫有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上官泓都不会觉得可惜,因为这是那只金翅螳蛉该做的事情。但她身上所有的灵虫之中没有一只是用来对付这些人的,都是为汤萍和钱潮那些人预备的,但已经有不止一只她看好的灵虫白白死掉了,而现在又有一只死在了皮凤岭的手里,就算上官泓不心疼那些灵虫,但那些毕竟是“她”的灵虫,只有她才能决定那些灵虫什么时候死以及如何死,而现在那只金翅螳蛉已经死在了皮凤岭的手里,这感觉就如有人无礼的闯进了她的房中还将她准备送礼用的精美花瓶打碎了一样。 所以,看到皮凤岭虐杀金翅螳蛉的时候,上官泓心里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因为自己灵虫被杀而起的愤怒,她首先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然后才是愤怒,因为皮凤岭故意毁掉了她的东西! 当然,上官泓愤怒还因为皮凤岭杀掉金翅螳蛉的手法完全是对她的一种挑衅和侮辱。 哪怕一件物品不被主人喜欢,但当它被一个主人所厌恶的人以十分轻佻浮夸乃至挑衅一般的手段毁掉时,都足以会引起主人的愤怒。 皮凤岭如同卖弄一般将金翅螳蛉一点一点的扯碎,最后还夸张无比的将金翅螳蛉的头放进口中咬得粉碎,这些足以让上官泓大怒了,她恨不得立即指挥虫群将那里所有人都化作一具具的枯骨。 可是……那该死的大风! …… 应该说祝氅的这个计策有了一个成功的开头,皮凤岭的举动已经将上官泓深深的激怒了。 反应最明显的就是伍德翰,上官泓大怒之下更加不遗余力的催动所有的黑风蚊源源不断疯狂的向它们涌过来,如汹涌的浪涛冲击拍打堤坝一般冲向那道风墙,然后立即就被呼号旋转的大风席卷的再无踪影,虽然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只黑风蚊能够闯过风墙,但伍德翰引发的飓风也因此停下了继续向外扩展的势头,看起来压力大增,伍德翰瞬间也倍感吃力,不过好在这个手段他也是刚刚才使用,自身灵气消耗并不大,暂时依旧能支撑下去。 祝氅自然注意到皮凤岭杀死金翅螳蛉后虫群发生的变故,他更担心的看向了伍德翰,见到对方似乎还能支撑的时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杀掉金翅螳蛉之后,岩石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吊在空中的琵琶金蝎与只露出半截身子的玄甲百足龙,刚刚杀了一只而已,皮凤岭要继续下去,这样才能彻底激怒上官泓。 宗飨的手与娄青药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们二人既希望祝氅的计策能够成功,这些人能如愿的引出并击败上官泓,又害怕会再次遭遇失败。宗飨也打定了主意,若祝氅的计策成功,只要能让上官泓再次现身,为了身边的女子他也准备亲自动手去对付上官泓。 章益的目光则从背后时不时就停在伍德翰的身上,他看到了周围汹涌翻滚的虫群,更看到了呼啸转动的飓风,面对上官泓的这个手段他自问也只能退避三舍,但没想到这伍德翰凭借一己之力居然能将其阻挡住为众人争取时间,还真是小看了这位伍公子,章益瞄了一眼那岩石巨人,暗道虽然这皮凤岭的手段此时看起来最是强悍,但说不定在这些人当中真正论起手段这位伍公子才是力压众人的存在。 另外虽然打定了主意将来要与上官泓合作,但章益在此时也希望这些人能击败上官泓,以此来杀一杀上官泓的锐气,这样将来再提与她的合作或许才能更加顺利一些。 还有一人也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呆,那就是何宿酉,他现在身上依然有伤,虽然用过了药物但一时半会儿依旧行动不便,所以在祝氅的计策中没有将他计算在内。何宿酉知道自己被上官泓盯上了,若被其所擒,那个歹毒的婆娘就算利用了他最后也不会给他个好下场,所以此时的何宿酉除了害怕与担心之外,所期盼的都是众人能够击败上官泓。除此之外何宿酉还有一点不服气,在他看来他本人的手段完全被那姓祝的忽略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受伤所致,可是……现在上官泓那个古怪灯盏内的灯油几乎没有了,假如他再次施展厌胜术的话……会不会有奇效呢? 当然,阻止何宿酉这样做的依旧是他身上的伤痛,伤筋断骨的他的行动很不方便。 地面的震颤中,岩石巨人走到那高塔一般的泥沙巨臂前,那就是皮凤岭自己施展的手段,在他靠近之后那只泥沙巨手直接就向岩石巨人伸了过来,而那巨手之中死死攥着的正是上官泓的琵琶金蝎,此时那只金色的大蝎子依旧在拼命的挣扎不休,即便是落入了巨大的岩石手掌之中,仍然不死心的以两只大螯拼命的反抗,一根半丈多长金灿灿的剧毒尾针也在岩石巨人手上刺来刺去,发出“叮叮”的声响。 邵稚此时瞬间就感应到虫群之内的怒火瞬间就炽盛了许多,同时他还能隐约的察觉到上官泓的慌乱与焦急,与之前皮凤岭杀死金翅螳蛉的时候相比,上官泓心情的起伏显得更加的激烈。 到底与上官家送来的那些灵虫不同,海市幻衣蝶,琵琶金蝎,玄甲百足龙,这是上官泓自进入五灵宗之后就一直养在身边的三只灵虫,从幼虫甚至是从孵化开始就由她亲手调教,与其他的灵虫自然是有区别的,现如今三只灵虫之中有两只落入皮凤岭的手中,恐怕过不多时这两只灵虫也会落的金翅螳蛉的下场,想到此时,上官泓愈发的狂怒起来。 自然伍德翰的压力就更大了一些。 在皮凤岭看来刚才他那样虐杀金翅螳蛉都没有将上官泓引出来,看来是杀得太快了,还不够刺激上官泓,而且他的手法上还有失误,他一上手就将金翅螳蛉的翅膀扯了下来,那样一来金翅螳蛉肯定就算废掉了,上官泓就算再心疼也不会为了一只被废掉的灵虫出来与众人拼命,既然如此,那这一次就要更慢一些,先不急着将上官泓的灵虫彻底废掉,只让它受苦,让上官泓心疼,同时还要做得更夸张一些,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折磨这两只虫子的时间也要更久一些才好。 当然,只要上官泓出来了,那就该怎么痛快怎么来了! 因此这一次皮凤岭将那大蝎子抓在手中之后,他只是用那岩石巨手不停的大力揉捏着那只大蝎子,一边手上发着力一边走到了不远处那片闪闪金光的地面前,那里正有那只露出大半个身躯兀自不停翻卷扭曲的大蜈蚣,琵琶金蝎此时被那岩石巨手捏的身子几乎变形,不停的发出低哑的嘶鸣,尾针不知道在岩石巨人身上刺了多少次,别说那岩石坚硬无比它根本就刺不进去,即便是刺进去又能如何,这岩石之体岂会惧怕毒液,皮凤岭倒被这琵琶金蝎弄得很烦,索性一只手抓着它的身子,一只手抓着它的长尾,两只手用力就将这琵琶金蝎的身子绷得笔直,同时一只沉重无比的岩石大脚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跺在那黑色大蜈蚣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身子上,轰隆震颤过后再抬起脚来时,明显可见那大蜈蚣的挣扎就无力了许多,显然这一脚几乎要了它半条命,若不是有外面黑色的硬甲,这大蜈蚣就直接被踩扁了。 接下来皮凤岭就不急了,居然如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双手扯一扯琵琶金蝎,再跺一脚大蜈蚣,折腾的不亦乐乎!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五:波浪(一百二十二) 上官泓在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中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除了心肠冷硬之外,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性情凉薄,在她身边除了自己的亲妹妹之外,再无任何人跟随。她是有师承的,算得上是名门之徒,按理说这样的人物在宗内身边总会有几个追随的人物,但她除了在刚刚返回五灵宗与林涧明争暗斗时身边有几个人之外,事后所有的人都被她打发了,然后她便如息交绝游一般,不论去哪里还是做什么身边只有她的妹妹。 据说上官泓之前的性情并非如此,很可能是被驱逐的那次经历造成了她的这种变化。 不论如何,返回五灵宗之后的上官泓对待绝大多数的人或者事都是态度冰冷。 但是,人是极为复杂的,不论心肠多么冷硬的人在内心深处总会有些柔软的地方,只不过极少能被人发现而已。对于上官泓而言,能让她内心柔软的人物早已在多年之前就化作了枯骨,而且那人的死还与她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宗门当初驱逐她的决定并没冤枉她,也不能完全怪林涧嫁祸于她,在当初的那件事情上,林涧甚至还被她所利用。上官泓当时借助林涧之手害死那人之后就感受到了无尽的痛悔,所以才没理会林涧背地里做的小动作,可以说她当时是做好了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林涧的嫁祸对她而言不过是她的自赎而已,至于后来她被逐出宗门不过是一场从轻发落的流放罢了,从那时起,这位上官泓姑娘的内心才真正的开始变得冰冷坚硬起来。 但还是那句话,不论心肠多么冷硬的人物在内心深处总会有些柔软的地方,对于上官泓而言,能让她重视而且还有些感情牵绊在内的,恐怕就是她从小就养在身边的三只灵虫了。 那三只灵虫都是她的师父丘化壑给她的,或是幼虫或者直接是未孵化的卵,上官泓在这三只灵虫的身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前面文中对上官泓如何养育自己的灵虫几乎没有提到过,但是前面却不止一次提到过汤萍对自己身边的灵禽灵兽还有灵虫如何花心思精心喂养的,可以说上官泓做的一点都不比汤萍差,而且那三只灵虫在她身边的日子还远远超过汤萍豢养灵禽灵兽的时间,性情孤僻的御灵修士甚至会觉得自己的灵禽灵兽会比其他修士更加可靠,这句话用在上官泓的身上再合适不过。琵琶金蝎,玄甲百足龙,海市幻衣蝶,这三只珍稀无比的灵虫都是从小小的一只被上官泓养到现在能为她出力的地步,其中花费了多少心思只有上官泓自己知道,也因此,这三只灵虫与上官世家这次为她准备的那些灵虫都不相同,至少在她心里那些灵虫是远不能与她那三只灵虫相比的。 上官泓就算可以将天下万物视作刍狗,唯独那三只灵虫对她而言却有着一份异乎寻常的亲昵。 而现在琵琶金蝎与玄甲百足龙正在被皮凤岭任意的蹂躏践踏,这是上官泓绝对不允许的。 还有一点,就算上官泓心肠冷硬,性情凉薄,但也有几个人对她而言十分的重要,就目前宗内而言就有两人,一个是她的胞妹,另一个则是她的师父,就算有血缘在内,丘化壑的份量在上官泓的心中也是最重的。除了师徒之情外,在多年前她被驱逐出宗门的那次,原本那件事在宗内闹得沸沸扬扬,群情激愤,宗门本来是要将她处死的,是她的师父丘化壑闻讯之后赶回宗内才将她保了下来。当时丘化壑算是把不讲理的手段使尽了,又是恐吓又是威胁,既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又私下里不知道答应了人家多少条件,最终她没有死,而是被逐出师门,算是救了她的命,而就算被驱逐,丘化壑却没有断了与她的师徒关系,甚至还为了她长居上官世家就为了能继续教导她。 所有的这些都让上官泓对自己师父万分的感激。 而那三只灵虫也正是丘化壑给她的,所以她更加看重。 但也就是那三只灵虫之中的两只,现在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依着上面这两个原因而言,上官泓就绝对会被皮凤岭的举动彻底激怒。 当然,上官泓也能猜到对方这样做就是为了能将她从虫群之中引诱出去,她现在这样发动虫群,对方首先就是无法找到她,然后这个手段虽然暂时被抵挡住了,但对方能支撑的时间必不会久,再过段时间那个引发大风的家伙必然就会力竭,到时候这些人就彻底败了。 但是……那时候恐怕那两只灵虫也已经死在对方的手中! 就算这些家伙败走了,也是在将她格外珍惜的灵虫杀死之后才逃走的! 那该怎么办? 到底是先击败他们还是先救下自己的灵虫呢? 稍加犹豫之后,上官泓就有了决定,当然不能任由对方杀了自己的灵虫,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都抵不上那两只灵虫! …… 最先察觉到上官泓的依旧是邵稚。 那种感觉就如同包围众人的无尽怒火忽然间都集中在了一个点上,邵稚察觉到的时候就知道祝氅的手段果然奏效了,上官泓从虫群之中现身而出。 祝氅曾言“对付上官泓当以控制为主,消磨为辅,上官泓的手段咱们都见了,任何一人都无法单独将其击败,嗯,就算是皮公子的手段亦是如此,大不了她一走了之,所以咱们要分出个主次来,我等之中能让上官泓真正忌惮的手段非汪姑娘的琴声莫属,而汪姑娘对上官泓的手段同样一筹莫展,所以除了汪姑娘之外,所有人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出尽所有手段将上官泓困住,最好是一有机会就将其牢牢的困死,有人得手时其余人则要准备好,咱们各种手段紧密相连,让她没有任何施展手段的余地,同时由汪姑娘出手以琴声对付她,这样才能将其击败。” 邵稚牢牢的记住了这一点,所以在他刚刚察觉到上官泓现身之后,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他便直接出手了,算是没给上官泓任何的机会。 而且一出手便是邵稚作为炼气剑修最厉害的手段……剑境! 上官泓是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现身的,铁青的脸上双眼能喷出火来,满头披散的长发因为怒气勃发而胡乱飘摆,如河底的一蓬水草一般,皮凤岭的岩石巨人虽然厉害,但在她看来只要舍得拿出手段就能让其后悔不该来这里,手段她自然还有,只不过是先前舍不得再用,但现在那家伙成功的让她找到了疯狂发泄一番的理由,就在她现身而出准备让皮凤岭付出代价的时候,忽然间先是觉得觉得心头一颤,然后是脚下一阵松软,继而身周围便燥热起来。 那没来由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上官泓不解,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其他的不同之处,这里是山林之地,落脚之处不过是泥土混着杂石的起伏地面,脚底的感觉该是坚硬厚重,绝不该是松软无比的,上官泓吃惊中向下瞟了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落脚之处竟然是细细沙砾,地面松软,在她双脚落地后细沙便没过了鞋面,这让她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再抬眼看,脚下的细沙向四外蔓延而出似乎无穷无尽,而且还是一片平坦,目光所极尽是黄沙漫漫,杳无人迹,这绝不对!就算刚才争斗激烈,这附近的林木总有残存才对,都不见了,而且这里是山林,起伏不定,为何成了一片平坦的荒漠,而最让上官泓惊骇的是对手,是祝氅还有宗飨娄青药那些人……都不见了! 这是……幻术吗? 对方什么人会使用幻术,这些日子没发现呀! 紧接着她更骇然的发现现在明明是夜里,为何空中一轮耀眼的红日高照,那大太阳比平日里更加接近地面,如一轮硕大耀目的金盘,炙烤之下,没过她鞋面的细沙很快便开始发烫,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燥热起来。 这就是幻术吧,上官泓想到。 这自然不是幻术,而是邵稚的剑境。 邵稚虽然今夜在对付上官泓时表现不佳,但其的确是一位已经有了自己剑境的剑修,这一点对于剑修而言十分难得,而这也是邵稚一向自负的原因,虽然他平日里表现的散淡,但内心还是个有很强争胜之心的人,所以才会对李简很是好奇,生出了要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这也是邵稚此次来五灵宗的原因。 李简的剑境前面已经施展过不止一次,李简的剑境以诡奇为主,可以用“竹林风过,剑影无声”八个字来形容,而邵稚的剑境则完全不同,他的剑境乃是“热砂烈阳,赤地千里”,正如现在被困的上官泓所感受到的一样。 上官泓料到对方将自己引诱出来会用更加猛烈的攻击自己,但没想到对方会使用幻术,当然这是她认为的幻术,剑境之中的烈阳之下,上官泓目光所极的黄沙都开始扭曲起来,这是受炙烤之后热力上涌所致,上官泓很着急,她的海市幻衣蝶就能施展幻术,因此她也明白中了幻术的人要么一直被困着,要么对手可以趁机偷袭,不论什么手段对她都十分不利。 时间不过是片刻而已,上官泓却觉得过去了一盏茶之久,忽然在前方扭曲的光影之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上官泓!”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六:波浪(一百二十三) 上官泓对章益这一行人因为跟的时间长了,只要见到他们的身形,就算是模模糊糊的身形也能将其认出来,虽然不知道名字,但那人的长相以及那人的手段也早就清楚了,所以邵稚的身形在剑境之中远处扭曲不定的光影中出现时,上官泓立即就认出了他同时还感到十分的惊讶。 是那个剑修。 上官泓因为天赋异禀,即便是在没有进入五灵宗之前也是被上官世家倾全力培养的人物,纵然在经验之上可能会少一些,但是家中人为她传授的却是事无巨细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修行界里的所有,加之她也好学,所以知道的绝不少。而剑修作为修行界里最擅争斗的一个存在自然会为其反复提及,这剑境嘛,上官泓虽然是第一次经历,但是关于剑境的种种传闻或是规矩她却知道不少,甚至还曾当面请教过一些剑修,因此见到邵稚的那一刻她便做出了判断,她并不是中了什么幻术,若是幻术,那这施法之人也太高明了,只能是剑境,也只有中了剑修的这种高阶手段时她才会有最开始的那种心悸一般的感觉。 一般人可不会如上官泓这样,若是与上官泓易地相处的话,恐怕早就被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当然了,对付一般寻常的修士邵稚也根本就用不到剑境。 在意识到自己身陷剑境之中后,上官泓心中有些放心同时却还更加的焦虑起来。 既然是剑修对付自己,而且用的还是剑境这样的手段,那也就是说接下来只会是这个小剑修对自己出手,说实话上官泓凭着邵稚之前的表现还真没意识到此人居然有了自己的剑境,这次也算是她看走眼了,如此看来此人与李简相差或许并不大。身陷对方的剑境之中,虽然上官泓只能见到对面的那个小剑修,看不见旁人,但她知道,此时剑境之外的祝氅那些人依旧能够见到自己,既能观战也能对自己出手,但是这个剑修恐怕绝不会允许旁人插手,这是有原因的,剑境一出就意味着是剑修与对手的独斗,若此时再依靠旁人出手才能获胜的话,这对发动剑境的那位剑修而言不啻于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所以此时上官泓便只要提防邵稚一人即可。 而她焦虑的是,对方以折磨她灵虫的方式将她从虫群之中引出来,如今她已经现身了,本来想的是立即出手去救自己的灵虫,却不了身陷剑境之中,对方会不会因为计谋得逞而干脆杀了她那两只灵虫呢? 若那样的话,上官泓的举动可就算是太失策了。 不过即便如此,上官泓在邵稚面前依旧要保持一贯的冷静与蔑视,听到对方大声唤她的名字之后,她轻蔑的一笑,说道: “我当是谁的小伎俩,原来是你这无用之辈!” …… 可以这样说,众人是在听到邵稚的那声“上官泓”之后才意识到上官泓出现了,然后众人的目光才找到了乱发飘扬,怒不可遏的上官泓,果然有效,所有人都在想,祝氅的办法果然将上官泓引出来了。 再次见到上官泓令众人既兴奋又紧张,可是……这上官泓是怎么了,为什么现身之后有些发呆呢,还目光有些茫然的四下里张望,这是怎么了? 但不管怎样,要对付的家伙既然现身出来了,那接下来众人就该出手了。 “且慢!” 祝氅忽然出声止住了跃跃欲试的众人,在不解的目光中,祝氅继续说道: “早就听闻这位邵公子剑修之术了得,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剑境,乃是邵家之中被寄予厚望的人物,说起来剑境这种手段我等实在难得一见,嗯,如今看来,邵公子正在以自己的剑境困住了上官泓,此时嘛,咱们倒是不方便动手了。” 剑境二字,在场之人都是听说过的,听祝氅这样说便纷纷转头再看,不远处就是上官泓与邵稚互相对峙,没有任何的异状,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有人疑惑的问道: “祝兄,何以见得邵公子施展的是剑境?” “看不出来嘛,这很正常,在下也是猜的,就算上官泓中的是幻术,在咱们眼中也看不出来,无非是她行事会怪异罢了,呶,大家看,这上官泓现身却不敢有所行动,一看便是被困住了,否则的话自她出现就该去找皮公子动手去救她的灵虫,而现在却呆立不动与邵公子对峙,若不是剑境的话,在下实在想不出邵公子还有什么手段能将上官泓留在原地。” 众人点头,但有人又问道: “那既然邵公子将她困住了,我们何不一齐出手将上官泓击败呢?” 祝氅再说话时面色就郑重了许多: “这剑境据说是剑修最厉害也是最为看重的手段了,施展此术与对手相斗,首先就是对敌手的一种……嗯……一种认可和尊重,对剑修而言施展了剑境就如同开始了一场并不隆重但却非常郑重的仪式,是只能由剑修和他的对手参与的仪式,我们若是出手的话,一来是有可能会破坏邵公子对上官泓的出手,二来嘛,过后说不定就会招致邵公子的不满甚至是怨恨,所以,各位,且先看一看,咱们只做好出手的准备即可。” “还真是有些麻烦!” 邵稚会发动剑境来对付上官泓是在祝氅的算计之内的。 在祝氅看来邵稚这位剑修的手段其实不弱,当然那要看与什么人相比较,与寻常修士比他自然厉害无比,但在上官泓面前却处处受挫,仅凭他寻常的手段根本无法击败上官泓,这一点几乎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祝氅更是看出来邵稚其实是个争胜之心很强的人,否则也不会参与此次的断肠谷之行,他没受到邀请,仅仅是为了能会一会钱潮那些人之中的剑修李简。而在遇到李简之前,他在上官泓的面前就频繁吃瘪,简单说就是他的剑连上官泓的裙子边都碰不到,虽然也曾剑伤过上官泓,但那次是汪存惜的琴声配合之下才做到的,只凭他自己恐怕无法做到,而且最让他内心受挫的是他的剑还曾经被上官泓擒住过,这对任何剑修而言绝对都是不小的打击,在此情形之下,邵稚若不能击败上官泓恐怕还会贻害他日后的修行。将上官泓引出之前,祝氅在交代事宜的时候就注意到邵稚的脸色,那是在心中憋了好大一口气得不到发泄的愤懑,所以祝氅料定邵稚一定会破釜沉舟,以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去对付上官泓,而剑修压箱底的手段又是什么呢,自然是剑境了,早就听说这位邵公子是一位拥有自己剑境的剑修,所以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祝氅立即就猜到上官泓之所以呆立不动一定是中了邵稚的剑境。 其实祝氅也觉得若此时能众人联手一起将上官泓击败最好,但是邵稚的做法也算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道了,毕竟邵稚的感应最强,能最先发现上官泓,及时的出手将其困住,要知道既然上官泓敢于现身出来那就说明她应该还有对付皮凤岭的手段,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拦下,凭着上官泓的身法与层出不穷的手段,皮凤岭说不定就会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个亏甚至是被其将那两只灵虫救走,那样的话,上官泓再次发动周围这些黑压压的虫群,众人恐怕就再没有办法将其引出来了。 同时祝氅心里还想着且先看看再说,邵稚能将上官泓困住,便是一个好的开始,那就该尊从他的想法,而且毕竟他所施展的是剑境,说不定这位邵公子出手之后今夜这场争斗也就该结束了。 …… 剑境之中,依旧燥热难耐,邵稚听到对方称自己的剑境为小伎俩后冷冷一笑。 上官泓却继续轻蔑的说道: “这位公子居然施展了剑境,看来是要单独对付我,我也不知道阁下出身是哪个威名远播的大世家,可依着你今夜施展的手段来看,啧啧,莫不如让你其余的那些同伴一起出手,混在人群之中就算败了也是众人之责,无所谓,没人注意,但像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败了之后可就更加丢人了,这位公子觉得呢?” 这话一出就将邵稚心中的火气勾引了出来,他冷哼一声说道: “牙尖嘴利,让你知道厉害!” 以往邵稚的剑出手的时候是发着亮白色的剑光,而在这剑境之中,上官泓看到的却是一个瞬间就到了自己身前的红线,那把剑的剑身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红亮,而且随着那把剑瞬间的迫近,一股灼烫无比的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 上官泓没有与李简交过手,更没有领教过李简的剑境,若是此时换了曾与李简较量过的云熙的话,一定能察觉出两种剑境的区别,李简的剑境以诡奇为主,困在其中的人不会觉得自身受到什么压制,而在邵稚的剑境之中,上官泓的行动都受到了不小的限制,她试过了,闪转腾挪之间颇为不便,脚下是松软无比的细沙,走一步就要陷一步,若飞身而起的话,立即就会觉得越是向上便越是灼烫难当,根本无法承受,这就逼得上官泓只能在松软的细沙之上与邵稚周旋。 她有些笨拙的避过了迎面而来的一剑,虽然没有看到背后拿到红线突兀得就消失不见,但紧接着上官泓就察觉到危险再次迫近,这一次她是向后一个趔趄,同时在她双脚刚刚踏足之地细沙被激扬而起,一道炽热红线从细沙之中直直向上冲起,若不是上官泓躲避得及时,她一定会受伤! 但这次上官泓却看清了,那道冲起的红线剑光瞬间不见,与此同时,一股灼热难当的危机感却从她背后而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七:波浪(一百二十四) 若说之前邵稚的手段在上官泓看来显得平平无奇的话,那么在这剑境之中邵稚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的剑现在诡异无比的从各个角度刺向上官泓,速度更是快了不少,这既让上官泓手忙脚乱同时又大为不解,难道他这手段只能在剑境之中才能施展吗,若是早如此,上官泓恐怕早就将他视作大敌了,之前更不可能轻飘飘的就能将他打发。 前一刻邵稚灵剑的锋芒散发着滚烫的气息从正面瞬间而至,下一刻上官泓就不得不拧腰闪身避过身后扑来的焦灼热浪,一剑刺空之后上官泓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机,立即就要应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下一剑,正面的一剑刺空后剑锋很可能瞬间就出现在两肋,而刺向她咽喉的一剑瞬间就会对准了她的背心,有时候红亮的剑光还频频的从脚下细沙之直冲而起,但冷不丁的就会从空中笔直的钉落,让人防不胜防。而且越拖下去,邵稚的手段就如同这里不断累积的热力一般在不断加强,灵剑刺出也越发的绵密起来,就如同他同时操纵着许多把灵剑轮番不停的向上官泓出手一般,而上官泓则不然,她被牢牢的限制在地面上,只能狼狈无比的应对,好在对方灵剑刺来的方向总是热浪先至,这才让上官泓能够勉强支撑。 但是,上官泓自己清楚,她不可能支撑太久,这剑境之内本就焦灼燥热,随着邵稚的频繁动手,四周的空间便显得更加的炙热难耐起来,上官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身上的衣裙在热力之下几乎能将自己的肌肤灼伤,脚下是火烫的细沙,头上是炙热的烈阳,她既不敢飞起,又在闪转腾挪之间破费气力,这让她的身法十成之中先去了四五成,除此之外她披散着头发,原本乌油油的长发也在焦热之中变得干枯卷曲,如一蓬失去生命的枯草拖在脑后,喉咙处早就干燥的要冒火了,至于眼前,因为这里满是惊人的热力,别说远处,渐渐的近处也开始光影扭曲,而邵稚的身形则更是完全变成了一团模糊不定的光影而已,在如此情形之下,她只能勉强支撑着暂时不落败而已,但身形已经不由自主的显得愈发的沉重不堪了。 上官泓的情形自然看在邵稚的眼中,他自然心中痛快,这一夜的争斗中他在上官泓面前就没有真正的占据过上风,反而是处处窝火,如今上官泓的狼狈自然令他畅快无比。 邵稚遵从了祝氅的布置,在第一时间就将上官泓困在了剑境之中,没给她机会去找皮凤岭的麻烦,但是既然使用了剑境,邵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经旁人之手去击败上官泓,这并不是指他不希望此时有人来对上官泓动手,而是说他早就打算以自己的剑境直接击败上官泓。 虽然之前他对付上官泓处处落于下风,但毕竟现在动用的是剑境。 邵稚家中的长辈曾经对他说过,能击败一个剑修的只能是另一个手段更高明的剑修,邵稚对此深信不疑,也由此他对自己之前的表现深以为耻,原本他并不打算以剑境对付上官泓,那是见到李简之后与之交手时可能会用到的,而且还是李简的手段高明的情形之下,邵稚对自己的剑境有绝对的信心,相信凭借这样的手段就算李简也不是他的对手,更是相信凭着自己的“热砂烈阳”剑境一定能击败眼前这个强敌。邵稚有一份不小的争胜之心,他觉得只有取胜,只有在众人都准备好大战一场的时候由他出人意料的单人就将上官泓拿下,这样才能让这些人忘记今夜他所有的狼狈。 不论邵稚这样想是否妥当,他的确有资格这样去想,至于原因依旧还要着落在他的剑境之上。 邵稚的剑境与李简的截然不同,李简的剑境可以简单的称之为“竹林剑影”,被困在李简剑境中的人不受任何的限制,这样的剑境以诡奇为主,力求快速击败对手;而邵稚的剑境则不然,上官泓从被困之始就受到了不小的压制和限制,主要体现在身法上,脚下是松软无比的细沙,飞身而起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身形一飞起来就会觉得周身灼烫无比,而且飞得越高就如同越接近空中烈阳一般难以承受那份热力,只有落回到地上,但即使这样脚下的细沙同样也火烫异常,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随着邵稚频繁出剑,上官泓已经感觉到那难耐的炙热在不断的累积,纵然她暂时能维持不败,但等剑境之中完全是一片火炎之地的时候,那就是上官泓落败之时。 上官泓的确越发的狼狈,除了对方那火热红亮的灵剑不断袭来之外,她还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烤干了,热力不断的升腾,热锅上的蚂蚁已经不足以形容上官泓,应该说此时她就如在承受炮烙之刑一般,终于在一次后仰身形躲避对方灵剑的时候上官泓的目光在空中发现了更令她感到恐惧的一幕…… 空中除了原本那个如金盘一般火红炙热的烈阳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又多出来一轮闪耀金光的太阳,只不过是那第二轮烈阳看起来明显要小了许多,但是……谁知道它会不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变得如那轮离她最近也令她焦热无比的烈阳一样呢? 而这正是邵稚这“热砂烈阳”剑境的不同之处,热砂烈阳剑境达到极致的时候,剑境之中会有十轮红热无比的烈阳当空照耀,而此时以邵稚的修为还只能在他的剑境之中出现两轮烈阳,这已经是他现在修为的极致了,但是若真的让两轮烈阳当头炙烤暴晒的话,上官泓绝对无法取胜。 …… 从陷入剑境之中开始,上官泓就在想着如何从这剑境之中脱身,或者最好能同时反击那个小剑修,向他还以颜色。 这样的想法大概也只有上官泓这样的人物才会有。 要细说剑境的话,则要将其与幻术先做一番比较。 从上官泓的遭遇可以看出,剑修施展的剑境与幻术师所施展的幻术看起来十分类似,但实际上二者有着很大的不同。 修士与世间的凡俗之人一样,都有五感,即试、听、嗅、味、触,但凡幻术师施展幻术对付敌手的时候都是从这五感入手,或者除了幻术师之外的其他有幻术手段的灵禽灵兽也是如此。 就比如不久前上官泓的海市幻衣蝶曾经将这里所有人都困入幻境之中,它能做到这些所依靠的就是翅翼之上迷离的幻彩,这些人看到的同时心神就会被吸引进去,也就陷入了幻境之中;再比如汪存惜,她的琴声就是对敌的手段,某种程度上而言,汪存惜其实所修的也是一门幻术,许多伤敌的手段都是通过琴声让对手陷入或是疯狂或是旖旎的幻境之中,只不过乐律术所包括的不仅仅是幻术,琴声除了能令对手陷入幻境之外,本身也具有多种威能,两者相结合才是高深的乐律术。 而剑修的剑境却与幻术完全不同,虽然被困的人感觉上会有些相似,但剑境的发动所依靠的是剑修本人的“剑心”,所影响的也只有对手的内心,至于对手的五感则根本就不涉及。 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某处有钟楼,每当钟声敲响的时候不远处房间里的磬也会随之响起,就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轻轻的敲击一样,令遇到的人心中惊疑畏惧,钟响磬鸣就是由此而来。 而剑境与钟响磬鸣就是同样的道理,剑境发动之时,剑修以自己的剑心去直接影响对手的内心而不是对手的五感,剑心就好比是那口正被敲响的大钟,而对手的内心就如同是不远处房间里面的磬,在浑厚悠扬的钟声笼盖之下,磬总会发出或强或弱的和鸣之声,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剑修的对手就被困在剑境之中了。 而这也是上官泓在陷入剑境之前最先感觉到的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悸的原因,就是在那一刻她的“磬”被迫与邵稚的“钟声”和鸣了,从此她便身陷剑境之中。 从这里也可以得出剑修择徒首重心性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心性坚韧强大能克服修行路上的心魔之外,心性强大所发出的“钟声”也就越强。 那么上官泓有没有办法能够从邵稚的剑境之中逃脱出来或者还能顺带着反击邵稚呢? 应该说上官泓对剑境很是忌惮,但她所忌惮的是李简的剑境,在上次澄观恩试的擂台之上她就见识过了李简的剑境,硬生生将木秀峰一个名为云熙的弟子直接逼得心魔发作,当场发狂,还是几位结丹修士出手才将其制服。那次的情形给上官泓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琢磨一旦与汤萍那五个人因为青鸾之卵起了冲突真正的大打出手的话,这个李简该如何应对呢? 她为此煞费苦心的想了很多办法,有些已经在邵稚的身上得到了验证,很有效果,但是这些似乎都是与剑修相斗之法,而不是陷入剑境之后自救的法子。 而被困剑境之中有办法摆脱吗? 有。 而且还不止一个。 首先就是依靠自己的同伴相救,当然这个办法对上官泓无效,她独来独往的哪里来的同伴呢。 其次嘛就是剑境其实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灵气消耗就决定其无法支撑很久,若是被困的修士有手段能一直坚持到对手剑修无法支撑的时候,也算是从中脱身了。 第三就是陷入剑境的同样也是一位剑修,这种情形之下就不是钟响磬鸣了,而是“钟响钟鸣”,双方都会不断的催发自己的剑心试图去影响对方,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形就是剑境轮番交替出现,二人如走马灯一般在对方剑境之中争斗的情形,这也将是两个剑修比拼的最激烈的阶段,手段在此时或许已经退居其次,双方的输赢更在哪一方的心性更加坚韧强大之上。 第四个办法则是利用了剑境的一个局限性,那就是剑境只能对修士内心产生影响,或者再扩大一些对灵智已开的灵禽灵兽也有作用,而对“非人”之心则没有半点作用。 而上官泓的唯一机会就在最后一个办法之上。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八:波浪(一百二十五) 上官泓有办法能从剑境中脱身而出吗? 准确说是没有,或者说是没有类似的准备。 上官泓所有的假想敌只有汤萍那五个人,在她之前的设想之中,李简绝对是个需要高度警惕、优先处置的对手,甚至对付李简的重要性要排在汤萍,钱潮,彦煊和陆平川之上,一旦因为争抢青鸾之卵上官泓与这五个人动了手,那首先要做的就就将李简拿下。她亲眼目睹过李简杀人,不论是他身法的迅捷还是杀人之时的出手果断都给上官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官泓并不以心肠冷硬自诩,在她看来李简才是那种真正心肠冷硬的人物,他杀人之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是其余四人都不能与之相比的。 嗯,这是因为上官泓不知道李简的过往,不知道他在来五灵宗之前就曾经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杀得几进几出、人头滚滚,但有一点上官泓是知道的,那就是一旦动手,李简只要有机会的话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她锋芒相向,完全不在乎她背后的师承和世家。 所以相较于其余四人,李简才是头等的大敌。 也因此上官泓为了对付李简而准备了多种手段。 她知道李简有自己的剑境,但在上官泓的设想之中,只要动手,她就要全力的先对付李简,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让李简失去战力而毫无作为,然后她才能安心的对付其余四人。 也就是说上官泓所有的准备都是竭力的阻止李简对她施展剑境。 对付李简的手段她今夜也拿出来对付邵稚,虽然没有将所有的手段都亮出来,但至少证明那些手段在邵稚的身上有用。 不过她现在身陷邵稚的剑境之中,虽然说邵稚对她有偷袭之嫌,但也让上官泓心里对将来对付李简时能否避过他的剑境而产生了怀疑,剑境发动时她根本就无法抵挡,心中一悸便落入其中,这与上官泓的设想就太不一样了,今夜几次交手,她对邵稚根本就看不入眼,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家伙就能轻松的让她落入剑境之中,假如对手换作了李简的话,那么她提前作的所有准备到底有没有用呢? 抛开这些想法不谈,假如她上官泓连眼前这小剑修的剑境都无法摆脱,那日后又怎么可能摆脱李简的剑境呢? 应对李简的剑境,还有应对钱潮的阵法,上官泓最终的手段就是鲲油盏,但是……想到这里上官泓的心中更加痛恨何宿酉……灯盏之内的灯油所剩无几,恐怕点亮之后片刻不到就会油尽灯枯,而上官泓更不可能以鲲油盏来摆脱眼下的困境。 那就要再想其他的办法。 …… 一名修士从生涩变得成熟,除了自身修为与手段的提升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经历的更多,懂得也更多。上官泓的经历嘛,比起眼前众多的对手也就在伯仲之间,或许差一些,但相差也不会太多,但是她懂的东西却一定不比这些人少,可说在学识之上她是超过众人的,而所谓学识不过是记问之学,问于长辈然后记在心中并时时揣摩,在这一点上上官泓是超过众人的,毕竟她是一个大世家倾全力培养的人物。 但在上官泓所有的记忆之中,无论如何的搜刮也找不出应对剑境的有效法子,但她是个不服输的人,原本的目标也不是眼前这些人,假如真的败在这个小剑修的手中,即便不死上官泓也没有脸面再继续下去了,她会立即离开断肠谷。 但是,那却是她极不愿的结果。 所以上官泓准备拼一次。 …… 剑境之外,祝氅的耳边有人这样说道: “奇怪了,这上官泓怎么总躲来躲去的,她那么多虫子怎么都不用呢?” 还有人这样问祝氅: “祝兄,这位邵公子的手段的确了得呀,虽然看不明白,但那上官泓先前何等嚣张,现在也会这样狼狈,嘿嘿,诶,说不定可能不用我等再出手了。” 此时众人的眼中,上官泓在邵稚面前不停的躲闪,众人无法体会到上官泓现在那种焦热炙烫的感觉,但她此时的狼狈却都被众人看到了,实话实说,上官泓是个身材窈窕,面貌秀美的女子,平日里更有一份沉稳端庄且慑人的气质,但此时她却如同走在烧红的铁板上的猴子一样不停的连蹦带跳,踉踉跄跄,步伐一时笨拙不堪一时又疯癫不已。人们偶尔能见到她的面容,也与秀美二字无关,面色潮红且满脸的慌乱与惊惧,眉眼间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愤怒,狞眉厉目的有些扭曲,原本满头乌油油的秀发此时如同一团脏旧的破布一般拖在她的脑后甩来甩去,此时的上官泓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癫狂病发作的疯子无异,也难怪这些人看后觉得心中畅快。 除此之外众人还能看到邵稚的那把诡异出没的灵剑, 以前邵稚出手时如何这些人自然记得,实话实说邵稚若是对他们出剑的话,在场之人恐怕没几个能避开的,但上官泓却能轻松的躲过,因此众人便觉得这位剑修的手段不过如此。但现在不同,虽然那上官泓依旧能避过邵稚的剑,但已经远没有之前那样轻松,而且还显得十分狼狈,随着时间过去片刻,人们还发现甚至有几剑几乎就刺在上官泓的身上,会不会是这位邵公子憋得怒气太久了,觉得一剑将其击败是便宜了这个女子,此时是故意以手段戏耍她呢? 至少看来这位邵公子是有可能将这上官泓击败的。 祝氅闻言后不置可否,说道: “但愿如此,我等也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人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那样倒是便宜了她,嘿!” …… 邵稚是故意戏耍上官泓吗? 当然不是,他更愿意速战速决,干脆利索的击败上官泓,那样才能显出他的手段来,但可惜呀,他做不到,这上官泓就算在他的剑境之中受到诸多的限制,依旧不是轻易就能击败的。 不过支撑的时间越久,吃得苦头也就越多,邵稚冷冷的想着,在他看来上官泓必然会败。 …… 忘了是从自家长辈那里听来的还是丘化壑告诉的,上官泓知道剑修的剑境只能针对修士起作用,当然,结丹修为的御灵修士身边那些灵智已开的灵禽灵兽也能受到剑境的影响。当时听后上官泓明白剑境只能针对“人心”起作用,总而言之就是只要有灵智的,不论是人还是灵禽灵兽,都能被剑境困住。 上官泓自然不知道剑境为何能做到这一点,她也不可能知道,因为那是剑修独有的手段,但反过来想的话,那就是剑修不可能对一只灵智未开的灵禽灵兽施加剑境的影响,这一点应该是错不了的。这里就产生了一个让上官泓看重的点,假如被困在剑境之中的修士忽然变成了一只灵智未开的灵禽灵兽会怎么样呢? 上官泓身上所有的灵虫虽然都是珍稀的品种,但依着她的修为,这些灵虫没有任何一只达到了灵智开化的地步,那种地步至少需要她的修为达到结丹方可。 原本上官泓应该在第一时间就以自己的灵虫作为反击的手段,但是一来是她陷入剑境的时间不长,片刻而已;二来第一次领教剑修的剑境,难免心中会慌乱失措,再加之邵稚的手段绵密不停,因此上官泓在剑境之中被迫处于守势;最后嘛,上官泓也是刚刚想起剑境的这个特点,这才决定动用自己的灵虫,在刚才之前她还认为自己的灵虫放出来也无法承受这里的焦热。 上官泓不敢小看邵稚的剑境,此时她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解决的法子,不但能让她从剑境之中脱身,说不定还能顺手收拾这个小剑修的方法,但在那之前,上官泓还要验证一下自己所想。 …… 剑境之外,有人忽然说道: “诶,快看,上官泓出手了!” 果然,上官泓出手了,众人明显能感觉到此时上官泓的行动都笨拙了许多,因此在她放出一大团黑压压的灵虫的时候被邵稚抓住了机会,一道剑光从其腰肋间一闪而过带出了一蓬血花,上官泓明显的躲闪不及,瞬间痛得五官似乎都拧在了一起。 “哈哈,好漂亮的一剑!”有人痛快无比的喊道。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一大团灵虫就欺近了邵稚,与此同时就在众人的担心与注视之下,在邵稚的身前忽然间爆发出一团浓密耀眼的剑光,剑气森森同时密不透风,如同一个有形有质的光球一般向前撞去的同时还上下飞舞,又如一张大嘴一样将所有扑飞而来的灵虫都吞噬掉了,这一切几乎就在瞬间结束,上官泓的手段就这么失败了。 “嘿嘿,好啊,邵公子好手段!” …… 这只是上官泓的一次试探,受这剑境压制,她料想到放出灵虫时自己会有危险,但即便加了小心还是受了伤。 她受这剑境的压制,但邵稚明显不受任何影响,不但如此上官泓还猜想邵稚在自己的剑境之中肯定还能受到某种程度的加持,因为对方出手击杀她所有灵虫的手段是之前从来没有施展出来过的。 不过……也就这样吧,虽然受了伤,虽然白白的损失了不少的黑甲蜋,但是上官泓想要验证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在这剑境之中,上官泓根本不敢飞身而起,几乎只要她双脚离地就会立刻周身火烫难熬,这也是为什么她要一直在细沙之上笨拙的躲避邵稚的攻击,但她刚才放出的黑甲蜋却不然,那一大团灵虫在飞扑过去之时就从上到下几乎能将邵稚完全包围住,速度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不但如此,上官泓还暗中让几只黑甲蜋高高的飞起以观其效。 就在邵稚如同卖弄一般将绝大部分的黑甲蜋都一一斩杀的时候,上官泓的全部心神却都放在那几只已经飞得很高的黑甲蜋身上。 …… 将那好大一团飞来的黑色甲虫完全斩尽,邵稚只觉得心中痛快无比,这才是剑修该有的样子。 然后在看向上官泓的时候,邵稚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甚至还想对着上官泓喊一句“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但是这句话他并没有喊出来,因为看到上官泓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对方有些异样,虽然腰间染血,虽然她的灵虫都被自己杀了,但此时那个女子从仰头之中低头向他看来的时候,脸上竟然满是冷笑! 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九:波浪(一百二十六) 上官泓的想法的确得到了验证。 首先一点就是她确信自己的灵虫黑甲蜋不受这剑境的任何压制。 她放出了好大的一团黑甲蜋去攻击邵稚,与此同时还让不起眼的几只直接向上飞去,这样不论从自己灵虫飞行的速度上还有高度上都能确定这剑境对其毫无影响,或者说是剑境对灵智不开的灵虫无用,这一点是让上官泓最为关心的,是她摆脱这剑境的关键,因为她身上所有的灵虫都是那种灵智未开的,确认之后她就如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其次就是剑境对她本人的影响正在不断的加重,否则的话她也不至于因为放出灵虫这样稍微的一个举动就被邵稚抓住了机会,灵剑刺伤了她,伤口并不很重,上官泓不在意,但那里的疼痛却提醒上官泓形势的紧迫,若再不能从这剑境之中脱身而出的话,时间拖得稍久恐怕自己就必然会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第三点也是上官泓非常重视的,那就是在这剑境之中她受到了压制,让她无法真正的放开手脚,但邵稚的手段却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加强,一定是这剑境的缘故,刚才邵稚斩杀她黑甲蜋的手段就令她十分惊讶,这一夜的争斗还从来没见这位小剑修能用出这种令人瞳孔一缩的手段来,想必是只有在这剑境之内他才能做到,既然如此,那上官泓就不宜再放出其他的灵虫去对付邵稚了。灵虫上官泓身上自然还有,但是此时她本人受到剑境的重重限制,无数的黑风蚊被外面那股暴烈的飓风挡住了无法发挥作用,再依着刚才邵稚除掉她黑甲蜋的手段看,就算上官泓再将其他的灵虫放出去,除了耽误时间以外就是白白送死了,上官泓虽然对自己的灵虫看的不是很重,但却并不想白白的让它们死在这里。 也就是说,此时上官泓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使用自己想出来的那个法子。 而对邵稚而言,在他以相当漂亮的手段将上官泓放出来攻击自己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灵虫都除掉后很有些心满意足,他最想看到的是上官泓脸上或是愤怒或是恐惧的神情,但令他十分不解的是,对方的脸上居然是他看不懂的冷笑,这让他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 剑境之外,众人看过了邵稚的手段后赞叹之余开始议论纷纷。 “这位邵公子果真是个有手段的人,之前还真没看出来,就是不知道上官泓还敢不敢将她的那些虫子再放出来?” “倪姑娘,刚才那些虫子叫什么名字,怎么在别处没有见过?” “上官泓果然不敢再出手了,呶,现在小心翼翼的,哼……” 也有人有些心急,说道: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放心,那位邵公子一定能击败上官泓。” 忽然有人大声叫好道: “哈哈,邵公子又刺中了那上官泓一剑,好哇!” 但马上便又有人说道: “诶!上官泓的头怎么了?刚才邵公子刺中的是她的手臂,怎么……” “是啊,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祝氅也与众人一起观战,上官泓身上所谓的变化祝氅更是一眼就看到了,不止是他,倪秋漪与娄青药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上官泓身上起的变化之后,这三位御灵修士同时一愣,都意识到那很可能是上官泓要施展的什么手段,但一时间却不知那究竟是什么。 到底祝氅是因为偷偷的修习禁术而被逐出的五灵宗,他对禁术比娄青药与倪秋漪了解的要多不少,呆愣了片刻之后,在倪秋漪与娄青药依旧是满脸疑惑的时候,邵稚心中突突的一阵跳,他猜到上官泓在做什么了,从上官泓现在的变化来看,她施展的也是一种禁术,这种禁术有好几个名字,祝氅张口就能都说出来,但是他实在不明白深陷剑境之中上官泓施展这个法术有什么用,难道她以为那个手段就能让她摆脱险境击败邵稚吗? 祝氅对禁术有些研究,但对剑修的事情知道的就不多了,所以他当然不清楚上官泓究竟要如何脱困。 而祝氅心中突突的一阵跳也是因为上官泓所施展的那个禁术,也是他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才敢拿出来使用的手段,没想到上官泓也能施展出来。 这时旁边还有人说道: “祝兄,这上官泓是不是在耍什么手段?” …… 上官泓这一次毫不拖泥带水,身处险境之中,既然想到了脱困之法便立即着手去做,哪怕有什么风险。 上官泓所施展的正是一种禁术。 玉茧术。 上官泓对这个被列为禁术的法术只知道这个名字,而这也是祝氅知道但没有说出来的几个名字之一。 这个法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为施展它有风险,一旦失控,很可能会让施法的御灵修士殒命或者是更悲惨的下场。 简单来说“玉茧术”可以看成是一种“反玉灵术”。 玉灵术是御灵修士常用的手段,是御灵修士借用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的力量为己所用的手段,比如之前上官泓右手食指所化的半丈金针,比如倪秋漪的手臂可以化作一根马朔长短的锋利长刺,再比如祝氅的脑袋发生的惊人变化等等,类似的手段经常出现,不足为奇。 但是“玉茧术”却是将玉灵术反其道而行之,是修士将自己的力量“借”给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去使用的法子。 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御灵修士是将自己全部的修为以及灵气都加在自己的灵禽灵兽身上,让其在短时间内可以爆发出远超寻常灵禽灵兽的力量并以此去击败对手。 还有一点,御灵修士施展玉灵术时,要消耗自己的灵气来维持这种状态,比如上官泓借用自己金蝎的尾针时就是如此。但是玉茧术施展之后,得到力量的灵禽或是灵兽则不需要耗费本身的灵气就可以完全受用主人的全部力量,不受任何的限制。 而在这个过程中,修士除了将自己修为灵气都“借”出去之外,还会处于一种失去意识的沉睡状态。 正是这种失去意识的沉睡状态才让这玉茧术变得风险很大,主要是因为修士若要醒来重新掌控自己的话,只能是由“借”走他力量的灵禽灵兽主动唤醒他,否则的话这位修士就会一直处在这种状态之中,这也是为什么玉茧术会被列为禁术的原因。 御灵修士豢养灵禽灵兽,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如汤萍那样对自己的灵禽灵兽珍爱呵护的,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灵禽灵兽不听话的时候御灵修士也会使用些适当的惩戒手段让其俯首听命。 但实际之中一些没耐心或者不珍惜自己灵禽灵兽的御灵修士会将这种惩戒手段滥用,如此就会造成自己的灵禽灵兽听话但不会与其主人一条心。试想,假如御灵修士施展玉茧术将自己所有的修为灵气都“借”给了这样的灵禽灵兽,那就好比一个家财万贯的大财主将全部身家都托付给一个有二心的手下,那样的话很可能那个有二心的手下就会卷款而逃让那大财主家徒四壁、身无分文。若类似的事发生在施展了玉茧术的御灵修士身上的话,很可能会是那只灵禽或是灵兽立即遁走重获自由,而且还会一直霸占这份力量,至于那位倒霉的御灵修士嘛,很可能会被自己的灵禽灵兽想方设法的弄死,就算不将其杀死也无所谓,不过是身上多了点东西而已,不碍事即可。 之前一定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所以这“玉茧术”才被列为了禁术。 但并不是说玉茧术就一定不能施展,只不过要施展这个手段需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施展玉茧术将自身所有力量“借”给的那只灵禽或是灵兽,一定没有戕害主人的心思,一定不能觊觎主人的力量,一定完全的听从自己主人的安排。 说的简单,但是真正做到其实是很难的。 世间养狗子的人家都知道即便是养了多年的狗子有的也会护食,道理很简单,无非一个“贪”字,在这修行界里,人与人之间尚且很难绝对信任,更何况是绝对的相信一个畜生呢? 不过就在这断肠谷内,能做到的还真有人在,而且不止一个,首推就是汤萍,汤萍是完全且绝对的信任自己的灵狐小白的,大黄也可以,其实能补齐她伴灵根的五只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灵禽灵兽都会得到她的信任,只不过她目前只有两只而已;其次就是上官泓,她都这么做了,自然是绝对相信自己的灵虫,而她要将自己全部力量“借”出去的正是她的海市幻衣蝶,前面说过,上官泓身上灵虫虽多,但只有三只最得她的心,也是她将这三只灵虫自幼养大的,正是海市幻衣蝶,琵琶金蝎,玄甲百足龙,上官泓对这三只灵虫的珍爱不亚于汤萍对自己的灵禽灵兽,正是因为金蝎与大蜈蚣的缘故,她才身陷邵稚的剑境之中。 还有一人则是祝氅,至于娄青药与倪秋漪都做不到。 至于祝氅为何能做到,不过是禁术而已,他被逐出五灵宗是修习一种“以兽魂易兽魂”的禁术,这种禁术在向前一步则是邪术,所以才被列为禁术,所谓的再向前一步则是以“人魂易兽魂”,也就是“灵兽之体,修士之魂”,妥妥的是禁术。 实际上祝氅在被驱逐之后没了五灵宗规矩的制约,早就偷偷的跨越了这一步! 祝氅一直有一种手段不愿拿出来使用,而那个手段就是以玉茧术将自己的全部力量完全借给一只“人魂易兽魂”的灵兽,可以说他这是以禁术去发动另一个禁术,威力自然强大,而且他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风险,他早就在那只灵兽的体内以禁术的手段布下了某种禁制,让其在出力之后不敢不唤醒他,否则的话必然会遭到痛苦的反噬。 正因如此,祝氅也是能施展这玉茧术的御灵修士,只不过他身边就有三位御灵修士,因为担心被看破,所以才一直不敢动用那个手段。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波浪(一百二十七) 忽然间上官泓的目光在某一刻冷不丁的就透过了四周因为炙热而产生的扭曲蒸腾的光影,虽然时间短,而且看到的景象同样的模糊不清,但她还是认出了处在剑境之外聚在一起的祝氅那些人,与此同时她还察觉到自己所受的限制以及这剑境之中令她难以忍受的焦热也减轻了许多,最主要的是在这一刻她重新感应到了剑境之外她的那些灵虫,黑风蚊依旧被伍德翰的飓风所阻挡,琵琶金蝎与黑色巨蜈蚣依旧在对方手中,不过倒是没有继续受苦,那个岩石巨人暂时停了手,估计是在盯着剑境中的动向。 自陷入这剑境之后上官泓就发现自己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大碗倒扣其中,切断了她与剑境之外灵虫的一切联系,这才是对她最大的限制。 这是正常的,如果将上官泓的内心比作成一只不大的小虫子,而将邵稚的剑心比作是一个牢固又密不透风的盒子,发动剑境就相当于将这只小虫子装进这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小虫子所感受到的都是盒子里面的情形,外面如何它自然不知。放在上官泓的身上就是她在剑境之中所感应到的就只是邵稚这些年修行得来的峥嵘剑心,是邵稚剑心之中独有的一个小天地,这里面自然没有上官泓放出来的那些灵虫,也就是说上官泓对外界的一切感应都被邵稚的剑心所阻断了,所以她才感应不到自己外面的那些灵虫。 只有赤地千里,热砂烈阳。 这里可以多说一句,“热砂烈阳”是上官泓在邵稚为她准备的这个盒子里所感受到的,而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云熙感受到李简的剑境则是“竹林剑影”,两种剑境的不同可以看成是邵稚与李简的手段有所不同所致,但即便是手段相近的剑修,他们若有自己的剑境也会呈现出截然不同来,其实剑境的不同与剑修手段的关系不大,主要还是与剑修本人的性情或是过往经历有关。 李简的剑境就与他的过往经历有关,他出身将门,自幼熟读兵书,兵法之中与敌接战讲究的是“以正合以奇胜”,李简在来五灵宗之前在军中也是个少年将军,但正是因为少年之故,他并未真正掌过兵,同样因为年少之故,他对兵法之中的那个“正”字他并不十分感兴趣,只对“奇”字有偏好,对那些出奇制胜的法子最感兴趣,应该说他当时谋略之术还远谈不上老辣,成为真正的将军还需不少的磨炼,但李简后来再没机会在军中历练了,因为他被带到了五灵宗,后来进入了木秀峰成为了一名剑修。“奇”字就这样随着他一起来到了五灵宗,在他的剑心之中生根发芽,这个“奇”字虽然不能完全支撑起所有的对敌制胜之道,但在剑修的手段之中却异常有用,李简将其持之以恒,这也是他的剑境“竹林剑影”以诡奇为主的重要原因。 至于邵稚嘛则是与他的性情有关,看似十分散淡的一个人,但实际上邵稚却是个热情而豪放的人物,甚至以前以为城府浅还显得有些飞扬跋扈,随着年纪日深再加上家中长辈的劝诫,这才一点一点的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成了现在的样子,但不论如何,在散淡的外表之下,邵稚依旧幼时的自己,也因此才造就了他这“热砂烈阳”一般的剑境。 说回上官泓,在那异状发生的时候上官泓还曾经怦然心动,犹豫要不要停下这玉茧术立即以虫遁术脱身,毕竟这玉茧术是她无奈之下才不得不用的手段,若能够以虫遁术脱离这剑境,除了立即就不受剑境之苦以外,上官泓自问还有手段能够扳回局面,嗯,正是因为之前在剑境之中她失去了对自己虫群的联系,所以才无法使用虫遁术。 但这种情形仅仅是刹那而已,就在上官泓起心动念之时,光影模糊之中剑境外面的景象刹那间再也不见,与外面虫群的联系也随之而断,同时焦热难当的感觉也更加的真切起来。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形,是因为邵稚也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泓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就算出身的修行界,眼前所见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也远超出了他想象的古怪变化,某个刹那,他完全被上官泓的样子惊呆了,说不上是害怕,但至少是被震惊到了,由此出现了短时间的心神失守。前面说过剑境就如同将剑修的心化作一个大盒子将对方的心装在其中而产生的结果,邵稚心神失守就如同那个大盒子上出现了一个破洞,自然就能让身处其中的上官泓能够窥到剑境之外的情形,甚至还能让那只小虫子爬出来,好在邵稚见机快,及时的收摄心神,将自己的剑境重新稳定下来。 他自己也暗道好险,再看对面的上官泓时心中便沉静了许多,邵稚的打算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上官泓使出什么手段来,只要她还在自己的剑境之中,就一定能将她击败。 …… 剑境之外,喝彩声不断。 “好啊,哈哈,邵公子又给了她一剑!” “她也有今日……!” “活该!” “邵公子好手段!” 但是很快喝彩声与叫好声就平息了下去,原本满眼的兴高采烈也换成了疑虑和不解。 “这……这上官泓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手段吗……还是剑境把她弄成这样的?” “祝兄,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众人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虽然上官泓对自己的海市幻衣蝶绝对信任,但必须要说明的是这是她第一次施展玉茧术这种禁术,又因为是禁术,所以上官泓很是小心,担心在某处出什么岔子,因此法术从施展到完成中间是隔了片刻的,这也就造成了上官泓身上的变化是一点点发生的,虽然速度也不慢,但比起瞬间就完成所有的变化,这种一点点的改变更让初见这种手段的邵稚感到震惊。 上官泓为施展这玉茧术付出了代价,正因为她专心于玉茧术,所以频频被邵稚抓住机会,连续中了几剑,好在她躲闪的狼狈却也及时,至少是避过了要害,因此就算伤重也不过是皮肉伤。 开始外面众人只当上官泓要被邵稚击败,为此还高兴不已,或喝彩或叫好,但随着上官泓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众人的声音便越来越小,就算互相询问也得不到答案,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 众人之中只有祝氅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上官泓肯定是初次使用这种禁术手段,显得十分的生涩,若是换作了他的话,完成这个法术只需瞬间而已,毕竟那是他一直舍不得放弃又耗费心血钻研的领域。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 “我的天,那究竟是什么!” 祝氅并不明白为什么上官泓在此时要施展玉茧术,但他没来由的察觉到了一种不妙,说不定这个女子真有什么手段能击败邵稚从剑境之中脱身而出,那样的话就要早作安排才是。 众人之中还有一人如祝氅一样也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此人正是何宿酉,众人里面他算是与上官泓动手最多的一个,原本他也以为邵稚能够将那恶女子击败,但是在看到上官泓身上发生的惊人变化之后,何宿酉心里就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求人不如求己,想到这里何宿酉费力的移动受伤的手臂,咬牙忍着疼痛在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摸索起来。 …… 剑境之内,邵稚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直对上官泓手段齐出,也的确频频的让上官泓身上飙血,但问题是根本无法阻止上官泓,这个女子宁愿受伤也要将那个手段继续下去,在邵稚看来上官泓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徒劳而已,只要她处在自己的剑境之中就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索性就让她败的心服口服,于是邵稚停了下来,如同负气一般他倒是要看一看上官泓的这个手段究竟有什么用。 邵稚的停手让上官泓接下来就顺畅了许多,很明显上官泓明白了邵稚的意思,在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之后,上官泓就闭上了眼睛。 这玉茧术也总算是完成了。 那究竟……是什么? …… 上官泓闭上眼睛的同时,整个脑袋连同两肩一起似乎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重重的垂了下去,乱糟糟的长发也随之低垂,遮蔽了她的脸面,但与此同时,上官泓颈后早就出现的一个硕大浑圆的东西随之就翻了上来,这东西出现在上官泓的身上尤其是颈后,显得极为不协调,也正是这东西的出现才引得众人疑惑议论,也让邵稚惊疑不定。开始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那东西翻上来之后立即就取代了上官泓的头颅,掌握了这具身躯的主导权。现在看它浑圆硕大,满是绒绒的灰毛,最惹眼的是它一左一右有两只比上官泓脑袋还大的漆黑圆球一般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紧了邵稚! 随着玉茧术的施展,上官泓的身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臃肿不堪,原先窈窕曼妙的身姿不见了,变的肥蠢不堪,早前在她与邵稚周旋的时候还有布帛撕裂的声音传出,这也是她身材变形所致,从衣服的破裂之处,在上官泓的胸腹位置上还有几条多节多毛灰沉沉类似腿脚的东西伸了出来,不但如此,上官泓的一条手臂也变长了许多,而且手臂之上同样也生出来无数细密的灰色短毛,与那些多节多毛的腿脚一起并列在胸前,而她的另一条手臂因为身上罗裙被臃肿的身子撑起来的缘故,裙袖后褪而完全露了出来,这条手臂倒是没有任何异变,依旧玉藕一般,只是无力的低垂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上官泓的变化还远不止这些,随着她身材的突然臃肿,她罗裙下摆之内也变得沉重粗笨,就如同两条玉腿变作了象腿一般粗壮,而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上官泓身后的裙摆忽然间被什么东西顶的高高掀起,不过却没有任何的春光外泄,令人惊骇的是好大一截灰色多毛,肥颤颤,圆滚滚的东西瞬间就从上官泓的裙摆之内伸了出来拖在地上,那看起来似乎是该是这怪物沉重硕大的肚子一般。 上官泓的双脚还站在地面上,随着她双眼闭上,立即就传来“唰”的一声,早就陷入沉眠之中的上官泓居然将两脚尖儿踮起,姿势古怪的站着,与此同时,随着这一声,在上官泓臃肿不堪的身后出现了两片张开来足足五丈有余的巨大灰色多毛翅翼,如两片大帆一般,这巨大翅翼出现后马上又是“沙”的摩擦之声传出,两边的翅翼上下一分,从两片一下就变作了四片,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左一右上面两片最大的灰色翅翼上还有两个硕大的黑点,如两只诡异威严的眼睛一般,也盯向了邵稚。 现在人们才算看清楚了这东西的全貌,就是一只体型不小但翅翼却更为庞大的巨蛾,上官泓的身子就是这巨蛾的一部分,而上官泓很显然并不主导这大蛾子的行动,她一直深深的垂着头,毫无动静。 紧接着“嗡嗡”之声立即传来,是那四片硕大无比的翅翼开始急速的鼓荡起来,与此同时在那大蛾子的头颅上有两只如同大鸟羽一般的触角高高的翘起来。 随着翅翼的鼓荡,上官泓的双脚已经完全离开地面,她依旧深深的垂着头,如同死了一样,而那两只漆黑大球一般的巨眼之内却出现了奇异的神采!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一:波浪(一百二十八) 在众人看来,不论上官泓施展的是什么法术,那只灰沉沉的大蛾子肯定是她第一次放出来使用的厉害灵虫,即便是认出了上官泓玉茧术的祝氅也这么认为,毕竟上官泓身上的灵虫众多,再多拿出一些来也会令人不惊奇。但其实这只他们刚刚见到的大蛾子依旧是上官泓的那只海市幻衣蝶,只不过众人看到的是海市幻衣蝶变幻之后的形态而已。 当然,如果众人知道此事的话肯定不会相信,因为那只大蝴蝶他们见过,先前上官泓就仅凭那只大蝴蝶便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幻境之中,而就是那一次人们也都看清了那只大蝴蝶的样子,应该说海市幻衣蝶的本体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尤其是它的翅膀,色彩迷离流幻,与现在这只丑陋肥硕甚至还有些令人恐惧的灰色大蛾子相比截然不同。 这只能说明上官泓的这只蝴蝶异常珍稀,海市幻衣蝶,首先就是它的来历神秘,毕竟还没有人真正的踏足过那传说中的海市,至少记载之中没有,关于那个神秘的地方所有的都是传说而已,海市幻衣蝶被公认就是从海市之中流落出来的,这种蝴蝶除了本身固有的各种手段之外,它名字之中的“幻衣”二字就是说它拥有改变自身形态的能力。 但是这种能力也有局限,首先就是它能变幻的必须是同样有翅膀能飞行的灵虫;其次就是,不论海市幻衣蝶变换成什么灵虫的形态,前提就是它必须提前吞食过那种灵虫,只有这样它才能既变幻成那种灵虫形态同时还具有那种灵虫的能力与手段。 正因为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这只海市幻衣蝶才被上官泓最为看重,这也是丘化壑给自己弟子最重要的馈赠了。可以这样说,那只被皮凤岭一点一点几乎撕碎了最后是被咬死的那只金翅螳蛉也是珍稀的灵虫,但它在上官泓看来不过尔尔,若不是因为此次的断肠谷之行这只灵虫能起到一些作用的话,上官泓或许会直接将其喂给自己的海市幻衣蝶吃掉,这样自己的蝴蝶就能再多一种变幻的能力。 此时海市幻衣蝶所变幻的形态,是一种名为“灰涂摄心蛾”的灵虫,本体就是一只灰色的大蛾子,当然真正的灰涂摄心蛾的身上是不可能还挂着一个沉睡不醒的上官泓。灰涂摄心蛾的手段与海市幻衣蝶有些类似,那就是除了翅膀上都可以挥出无数的毒粉之外它也可以使用某种幻术,然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灰涂摄心蛾有直接伤害对手的手段,它的翅膀大,飞行速度快,而且它的嘴巴平时是螺旋卷曲的,真正对敌的时候就会伸得笔直,前端锋锐如长刺且有毒,海市幻衣蝶虽然更珍稀,但总是缺少了一些直接伤害对手的手段,所以上官泓才会这样选择,施展玉茧术的时候让自己的蝴蝶变幻了形态。 现在就是上官泓的玉茧术完全施展之后的样子,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禁术,但上官泓实际上使用的要更加的复杂一些,毕竟海市幻衣蝶并不是以自己的本体借用上官泓的全部力量,而是使用的变幻之后的形态,所以上官泓在施展这个禁术的时候更加的谨慎。 在闭上了眼睛之后,上官泓就完全的进入了死一样的沉眠之中,接下来就要全靠这只灰色的大蛾子了。 …… 剑境之中的邵稚一直死死的盯着对面,此时那只灰沉沉肥硕无比的大蛾子已经开始急速的抖动其翅膀来,嗡嗡的声音不断传来,但是邵稚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 警惕之中,邵稚依旧对上官泓的变化感到万分惊奇,这次的五灵宗之旅的确是开了眼界,以前没有见过的现在也见到了,上官泓现在的样子古怪而又诡异,他既不知道上官泓究竟施展的是什么手段更不知道这个女子现在到底怎么了,是灵气消耗过大而脱力了吗?那个大蛾子就是她要对付自己的手段?很难将上官泓与那只巨蛾区分开来,此时看对面那巨蛾的胸口处,满头乱发垂下来遮蔽着她昏死一般的更加低垂的头,接下来要对他出手的究竟是这只蛾子还是上官泓本人呢?还有就是她身上长出来的那只大虫子令人看了总觉得心中不舒服,尤其是那一对漆黑大球一般的双眼,当然令邵稚也不舒服的还有左右两片大翅膀上的黑点,也如一对更大的眼睛一般盯着他看。 装神弄鬼,邵稚心中暗道,不论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手段,只要她依旧还在自己的剑境之内,那她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作为剑修,邵稚始终对自己的剑境颇有信心。 直到对面那只大蛾子两只漆黑大球一眼的眼睛里闪过一片奇异的神采,与此同时,邵稚就觉得自己也被强烈的震动了一下。 邵稚的身形并没有丝毫的动弹,他感受到的那种震动直接发生在他的心中,而且那种感觉还十分的不适,就好象将他整个人封在一整块冰或者水晶之中,然后有人再猛力的将其击得粉碎一般,接着就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和不安,邵稚大惊,立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但是对面那只肥硕的巨蛾除了继续不断的震动自己的硕大无比的翅膀之外,就是死死的盯着他,没有任何的举动。 邵稚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就在那个刹那之后他就变得急躁起来,原本还想气定神闲的等对方出手,但现在他变得耐不住性子只想早点结束这场争斗,在此时的邵稚看来,在这剑境之中他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了,他也已经给过对方机会了,对方此时也该将手段都施展出来了,却一直没有动作,难道还要一直等下去吗?他施展剑境这样的手段是为了将对面那个女子击败的,可不是这样干站着傻等的,何必等对方先出手呢,莫不如现在就动手将她解决掉。 但是问题就发生在邵稚动手的那一刻,剑修对自己的剑与御灵修士对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一样,都有一种神奇的联系,先前动手时他的灵剑来去迅捷自如,而且随心而动,如臂使指,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与灵剑的一切联系。 这是今夜第三次,之前邵稚还有两次失去自己灵剑的经历,第一次是他的灵剑被栉蚕困在体内,而他却不敢伸手去取;第二次是他的灵剑被上官泓直接抓住了,那更是让他赧颜羞愧的事情,不论如何,那两次他都能看得见自己的灵剑也能感应到自己的灵剑,可眼下的局面比先前遇到的都要更加糟糕,那感觉就如同他根本没有什么灵剑一般,但他明明是个剑修! 对面不论究竟是一只巨型的大蛾子还是上官泓,都是被困在他的剑境之中,他若没有灵剑,那这剑境是怎么来的? 而就在这惊骇之中,邵稚就看见对面那只肥硕巨大的灰色大蛾子扑展双翼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一般而来! 最直观的感觉就是那两只如同漆黑大球一般的眼睛瞬间就到了他对面,灰色巨蛾到了邵稚面前立即就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头俯视着他,而邵稚此时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一个剑修没有自己的剑便失去了所有的手段,此时的邵稚看着自己面前,那是上官泓的头顶,上官泓依旧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满头的乱发向下胡乱飘散着,然后他慢慢仰起头去看面前的大蛾子,去看对方的眼睛。 …… 其余人都被邵稚的举动弄的疑惑起来,有人还好奇的抬起头也向上方看去,但是上方根本没有任何的异样。 祝氅忽然察觉到不对,他发现没来由的这位邵公子仰着头的同时身子竟然开始颤抖起来,邵稚的面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上官泓或者说那只灰色的巨蛾还在对面有一段距离,而邵稚就如同仰着头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身子开始发抖,而且还越来越厉害! 不止邵稚看到了这一幕,章益,倪秋漪,何宿酉这些目光敏锐的人都察觉到了邵稚的异常,倪秋漪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距离上官泓闭上双眼仅仅过了片刻而已。 …… 邵稚当然是中了幻术,在上官泓闭上眼就后他就中了幻术,就是在灰涂摄心蛾两只漆黑大球一样的眼睛闪过奇异神采的时候,邵稚就受到了幻术的影响。 灰涂摄心蛾施展幻术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它的眼睛,一旦与之对视,目光就如同铁块被磁石吸引一样无法移开,再佐以它翅膀上古怪的大眼睛图案以及振翅时发出的嗡鸣声,自负的邵稚瞬间就入彀了。 不论是海市幻衣蝶还是灰涂摄心蛾都是灵智不开的灵虫而已,邵稚的剑境能将上官泓牢牢的困住逃脱不得,但是上官泓施展玉茧术后便彻底陷入沉眠之中,此时这只不具灵智但却严格听从上官泓命令的大蛾子就替代上官泓成了邵稚的对手,不同的是上官泓若继续与邵稚相斗始终会受到剑境的种种压制和限制,而换作这只外形诡异的大蛾子之后,对它而言剑境根本就不存在! 它可以完全的发挥自己的威能,不对,是远超平时的威能,因为此时这只灰涂摄心蛾的身上同时还拥有上官泓全部的力量! 邵稚就如同傻了一般仰着头痴呆的望着,身上的战栗越来越明显,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对面的那只灰涂摄心蛾才刚刚开始行动,整个肥硕的身子也横了过来,两只漆黑大球一般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邵稚,突然一道灰影就向他撞了过来! 与此同时,祝氅也叫道: “快,快动手!”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二:波浪(一百二十九) 那只灰色的大蛾子身形快似闪电一般飞扑邵稚,而邵稚却如傻了一般依旧呆愣愣的不作任何动作,看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上官泓面对面的击败了一位剑修……而且还是在剑境之中! 这对众人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就算邵稚今夜的表现平平,但是在场众人谁敢说轻松的就能将其击败,更何况上官泓还是在陷入剑境之中击败的邵稚呢? 这时祝氅在震惊之余忽然意识到了一点,玉茧术一定是上官泓击败邵稚的关键,如此看来这玉茧术能够克制剑修的剑境!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收获,毕竟也算多了一种对付剑修的办法。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祝氅的这次断肠谷之行也算是行万里路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的收获,但是玉茧术能够克制剑修的剑境这个认知却是错误的,至少不完全对。 的确众人都明白此时的邵稚已经被上官泓击败了,若不救援估计这位剑修就是死路一条,但这些只是表象而已,祝氅只看到了表面,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上官泓对剑修有很深的认识与了解,这些都是不知道上官泓从多少前辈人物那里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的,上官泓正是凭借着这些才想出了以玉茧术对付剑境的办法,事实证明她的办法有效。 但是上官泓的这个办法却不适合祝氅,道理很简单,祝氅最厉害的那只灵兽是被他施展过邪术的,人魂易兽魂,是灵兽之体但修士之魂,既然是修士之魂,那么祝氅的那只灵兽就是有灵智的,很可能灵智还不低。假如他施展了玉茧术,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借给自己那只灵兽的话,处在剑境之中依然会受到剑境的影响。 这些是祝氅所不知道的,不但不知道甚至此时他在心里还有一些得意,认为果然多经历一些事情是对自己是有好处的,然后他便将此作为一件重要的事情牢牢的记在心里。 这里不妨提前说一下,祝氅在后面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日后还会与钱潮,汤萍五个人多次打交道,其实这次断肠谷之中他与钱潮五个人也仅仅是初见而已,待这些人的修为都突破筑基之后,在修行界里祝氅才真正开始与钱潮与汤萍五个人作对,而其中一次祝氅吃大亏的经历就是因为他笃信玉茧术可以对付剑修的剑境。 …… 邵稚的性命再一次危在旦夕,说实话此时祝氅也很是有些无奈,他们这一行人之中有来自恩州的一位剑修和一位体修,这应该是好事,按理说体修剑修都是修行界里令人生畏的人物,但没想到这两位的表现却如此让人失望,一个体修到现在还被困在上官泓的手段之中,另一个剑修又命悬一线,若不救援下一刻就会死在当场,此时再损失任何人都是对士气的沉重打击,祝氅绝不愿看到这一幕,其实早在邵稚出现异常的时候他便安排了倪秋漪立即前去相救。 除此之外对于眼下的局势,祝氅是有判断和安排的。 在他看来上官泓凭借玉茧术就是为了从邵稚的剑境之中脱身而出,或许她会因为恼恨邵稚的阻拦而对其痛下杀手,但不论怎样上官泓从虫群中现身而出就是为了救走她的两只灵虫,所以重点还要放在皮凤岭的岩石巨人那里,两只灵虫都在那巨人的手中,而且过一阵最激烈的争斗也很可能会发生在那里,而且他还认为上官泓不可能一直保持着玉茧术的大蛾子形态,肯定会在脱离了剑境之后就从沉眠之中清醒过来,凭着一只灵虫的机变是不可能救出另外两只灵虫的,毕竟它面对的是如此多的修士。甚至为了防止上官泓再耍什么声东击西的伎俩,祝氅在大喝一声之后也自己随即便向皮凤岭那里靠过去,之前上官泓想杀死的人始终是他,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安全起见他本人干脆直接也往那岩石巨人跟前凑了凑,这样就算一会儿上官泓对他动手,附近的人也可以及时的施以援手。 倪秋漪此时依旧施展玉灵术借用金冠玄瓠蜂王的翅翼来增强自己的身法,应该说是祝氅提醒的她早一些,否则的话她还真会慢那灰涂摄心蛾一步。倪秋漪虽然也是御灵修士,但接触禁术较少,并不知道上官泓施展的是玉茧术,只当那是上官泓施展了一个什么古怪的法术而已,当然这个法术一定很厉害,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剑境之中击败邵稚。 倪秋漪笃定这位剑修已经败了,之前上官泓在剑境之中是什么表现她还记得,受到不小的限制而且一直被压迫在地面上,身法更是显得笨拙狼狈,以至于在后来上官泓施展这个古怪的法术时中了好几剑,但此时她施法完毕后再看那只大蛾子,飞行速度之快比她的金冠玄瓠蜂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倪秋漪便认为此时邵稚的剑境已经失效了。 这一点倪秋漪倒是没有猜错,邵稚被大蛾子漆黑大球一样的双眼吸引的同时又引自己心底剧震,从那一刻起让上官泓吃够了苦头的剑境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时她与那只灰色的大蛾子是同时扑向邵稚,不同的是倪秋漪要将邵稚从绝境中救出来,借着提前发动的先机,倪秋漪将邵稚救出来是没问题的,她自信不会让邵稚死,哪怕与那大蛾子动手。正常而言就算倪秋漪与一只灰涂摄心蛾动手的话,她也是能够将其击败的,无非因为那是厉害的珍稀灵虫,要她多费一些手脚罢了,但是此时这只灰色的大蛾子却不是倪秋漪能够招惹的,它除了拥有自身原有的实力之外,同时还有正在沉眠中的上官泓全部的力量,虽不能说它就能一定将倪秋漪击败,但仅仅一个意料不到再加上猝不及防就能够让倪秋漪吃个大亏。 但看起来似乎并不用与那大蛾子动手,倪秋漪来到邵稚背后的时候那只大蛾子正瞪着两只漆黑大球一般的眼睛飞近了,距离邵稚没多少距离了,而且那家伙原来螺旋盘曲的黑色长嘴已经绷得笔直,如一根黑色的长刺,长刺锋锐的尖端前方正是邵稚的胸膛。 而此时的邵稚依旧浑身抖动不停的站在那里,马上就会落得个被破胸透体的下场。 这到底是什么法术能让剑修变成这个样子,一边想着倪秋漪一边快速伸出一只手去抓邵稚的衣领,她准备猛得一把将他扯过来然后再作计较。 令倪秋漪绝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的手要抓到邵稚衣领的时候,邵稚猛然间自己转过身来而且面上神情一改刚才的恐惧惊骇,变得狞眉厉目暴怒无比,最重要的是他在看到上官泓的同时身前就爆出来一团亮白耀目的剑光! 上官泓大骇! 她看到面目狰狞的邵稚双眼之中,眼白与瞳仁都不见了,竟然完全变成了一团灰沉沉的混沌浑浊,与那只丑陋肥硕的大蛾子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瞬间邵稚的双目就被那团剑光完全遮蔽住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震惊了所有人! …… 由海市幻衣蝶变幻而成的灰涂摄心蛾,除了外形之外还拥有灰涂摄心蛾所有的手段,这种蛾子最厉害的手段并不是它那根有毒且如黑色长刺一样的嘴巴,而是它天生具有的幻术能力,它名字中的“摄心”二字就是夺取对方心神并让对手为己所用的手段。 邵稚的变故其实早就发生了,只不过祝氅等人并没有发现而已,邵稚在被灰涂摄心蛾的两只漆黑大眼里的异彩惊得心中剧震的时候,他就已经中了这只大蛾子的手段。只不过到底他是一位剑修,心性较寻常修士而言要强大不少,而这就是抗拒幻术的资本,他的心神当时就被那大蛾子攫住了,但并未完全沦陷,众人看他浑身颤颤而抖正是邵稚在心中正与那大蛾子的幻术相抗衡的表现。 可惜呀,前面说过,这只大蛾子此时还拥有上官泓全部的力量,若仅仅是一只灰涂摄心蛾的幻术,邵稚说不定就能成功抵抗住,无非是狼狈一些而已,但再加上上官泓的全部力量之后,邵稚的抵抗只是徒劳,最终完全沦陷成为了这只大蛾子的傀儡。 嗯,也不能说他变成了傀儡,毕竟是心性强大的剑修,但即便如此在邵稚的眼中,哪里有什么飞身来救他的倪秋漪,他身后只有一个正冷笑着伸着手要害他的上官泓! 耀目的剑光在倪秋漪与邵稚中间爆出来,刹那之后就出现在倪秋漪的身后,同时还带出来一蓬飞溅的血花! 与人丰富的争斗经历就了倪秋漪一名,她在邵稚瞬间回身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妙,瞥见对方眼中的灰色时身形如同本能一样急速的躲避,万幸的是,她堪堪的避过了胸前要害,可谓是凶险无比,差之毫厘的话就会把命断送在这里。 剧痛让倪秋漪身子痉挛不已,但是危险还远未结束,一剑之后邵稚显得更加的暴怒起来,似乎是因为没能将他眼里的上官泓杀死的原因,就在倪秋漪拖着继续飚飞的血珠急速后退的时候,白亮的剑光瞬间又出现在邵稚的身前,呼啸中再次向倪秋漪飞刺而来。 而那只灰涂摄心蛾并没有对邵稚出手,就在邵稚转身对倪秋漪出手的同时,那只大蛾子翅膀一振便转变方向,但是它并没有如祝氅所想的那样来对付岩石巨人,而是对准了正施展法术维持飓风的伍德翰而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三:波浪(一百三十) 祝氅很明显是失算了。 首先是他没有料到上官泓的手段,当然是那只灰涂摄心蛾的手段会如此厉害。虽然倪秋漪被邵稚所伤,但祝氅绝不相信邵稚会临阵倒戈,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就只有一种解释,邵稚中了那大蛾子的手段,应该是幻术,否则他怎么会对着自己人出手呢?寻常的幻术都是以控制为主,中了幻术之后修士一般是被困在幻境之中无所作为也无法摆脱,也就相当于被控制了起来,再有就是中了幻术的修士会因为幻境之中的所见所闻而过分惊悸,以至于做出对自身伤害极大的事情。 但是祝氅没有料到灰涂摄心蛾的幻术能让自己的同伴变得疯狂又危险,其实这只大蛾子的摄心术并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邵稚并没有成为那只大蛾子的傀儡,这还得益于他作为剑修的那份坚韧心性,否则的话邵稚一定会变得更加疯狂,破坏力也更大,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在邵稚的眼中身后来救他的倪秋漪就是来害他的上官泓,神智迷乱不清之中他立即就出手了,让倪秋漪血溅当场。 就这样祝氅等人的力量再次被削弱了。 其次就是祝氅没有料到上官泓借助玉茧术击败了邵稚之后,并没有立即从沉眠之中清醒然后去解救自己的两只灵虫,反而是继续保持着玉茧术的状态,而接下来才是最要命的,那只拥有上官泓全部力量的大蛾子并没有来找那皮凤岭也就是岩石巨人的麻烦,此时大部分人手也都在岩石巨人附近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反而是震荡它那巨大的翅翼,方向一变立即就对着伍德翰扑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后祝氅大悔不已。 此时祝氅等人的处境就如同在一个不大的土丘之上躲避滚滚的洪水,四面黑风蚊的嗡鸣声不断,之所以那些浓烟黑雾一般弥漫的虫群还没有涌进来基本上全靠着伍德翰的法术,一道旋转不停的飓风如高大的风墙一般将虫群都阻挡在外面,众人才得以在飓风之内继续对抗上官泓,也就是说此时的伍德翰是这些人在洪水激流中保命的那个土丘。 当然这样说有些夸张,就算伍德翰支撑不住,这里的人还可以立即逃走,但是若他们真的逃了,在这断肠谷之内恐怕就再也鼓不起任何的勇气去面对上官泓,人心一散再聚拢起来就太难了,更何况现在这些人没有散掉还是祝氅一再出力才勉强维持住的局面,人们心中或多或少都已经对上官泓有所畏惧了。嗯,还有一点就是逃,估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逃出去,上官泓或许会放走所有人,但她一定会紧盯着何宿酉,任何企图将何宿酉带走的人必然会遭她的毒手。 所以,此时这只大蛾子转头扑向伍德翰无疑是釜底抽薪。 但问题是一只灵虫怎么可能会这么聪明呢? 上官泓当然有她的办法,虽然现在她处在沉眠之中,隔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但是她在陷入沉眠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她完全信任这只海市幻衣蝶,而这只蝴蝶也完全听命与她,于是在进入沉眠之前上官泓就做了精心的安排。她想清楚了就算自己冲破这剑境的束缚,那些人也一定会继续以她那两只灵虫做文章来牵制她,对付她,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莫不如自己掌握主动,他们希望自己击败邵稚之后会去对付那岩石巨人,那她就偏不,此时这些人之中有两个关键点她可以去攻击,除了祝氅之外就是那个阻挡她虫群的伍德翰,祝氅那家伙一定会与众人呆在一起,得手不易,那就不如转而去攻击那个发动风墙的人,虽然那样做会有些危险,还有可能会害了她那两只格外珍惜的灵虫,但完全被对手牵着走的话,她很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上官泓之前就安排好的,这只大蛾子不过是照着做而已。 撇开这些先不谈,在那只灰涂摄心蛾向正在卖力维持飓风的伍德翰飞去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心中惊骇焦急的,有一人的心中却盼着那只大蛾子能够杀死伍德翰,这个人就是章益。 章益心里虽然还不敢完全确认,但是被他怀疑的人之中伍德翰是被宗澄派来杀景禄的嫌疑最大的人,这个人沉稳内敛,沉默少语,先前的表现一直是手段不济,但是此时再看在这伍德翰的表现与之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就凭他一人阻挡下着虫群便能知道此人绝对是个有手段的人物,至少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若与上官泓相斗的话,绝对不会是先前被上官泓追得狼狈无比又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当时的伍德翰被上官泓逼得逃来逃去,现在想来一定是故意为之。 所以章益才最怀疑伍德翰。 章益并不想被宗澄的计策所拖累,对付钱潮虽然重要但前提是不能让自己在宗内惹上麻烦而被人注意到,因此他不希望宗澄的计策能成功,所以在那只大蛾子扑向伍德翰的时候,章益倒是满心希望它能杀死伍德翰,至少也让伍德翰支撑不住而不得不停止那个法术,然后大家再从这断肠谷里面退出去,如此一来此次对付钱潮也就失败了,但以后他还能找到机会。 …… 局势相当不妙,倪秋漪在中了邵稚一剑之后还在继续被邵稚追杀,上官泓能够击败的剑修,倪秋漪不一定就能对付,至少不会像上官泓那样轻松,更何况就算她放开手段还击的话,邵稚毕竟也是自己人。 再有就是伍德翰,他的重要性更大。 这两个人都要救。 汪存惜不待祝氅发话,灵琴与她的身形已经急急的飞了出去,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与倪秋漪很投缘,不想看着这个刚刚结识的朋友就此糊里糊涂的死掉,因此闪电般向着邵稚与倪秋漪那里而去。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人影追向了那只大蛾子。 但是倪秋漪那里或许还好些,毕竟离得稍近,汪存惜或许还来得及,而伍德翰那里就似乎有些晚了,眼看那只大蛾子就到了伍德翰的身前! 自邵稚将上官泓困在剑境之中后,皮凤岭的岩石巨人始终保持着一只手紧紧的攥着琵琶金蝎,一只沉重的大脚重重的踏着上官泓的大蜈蚣身上的姿态,事情的翻转来得太快,更是始料不及,突然间光华一闪,皮凤岭的身影已经站立在岩石巨人的头颅之上,此时众人刚刚发动身形,皮凤岭一出现便立即发动了手段。 …… 虽然一直在施法,但现场发生了什么伍德翰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灰色的大蛾子扑向邵稚的时候伍德翰就觉得不妙,而在那灰色的大蛾子转向他的时候,一股莫大的危机感便让他通体透寒,剑修都败了,他能对付那只恐怖的大蛾子吗?除了惊骇之外伍德翰还在心里暗骂,怎么局面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正在忧郁着要不要停下自己的法术逃开的时候,伍德翰的目光就被对面那对漆黑大球一般的眼睛吸引住了。 忽然之间,在伍德翰与飞扑而来的大蛾子中间,厚重的高墙瞬间从地下耸立而起,泥沙激荡,隆隆声中眼看着那高墙便蹿起十余丈高,拦住了大蛾子的去路。 倪秋漪中剑的部位是腋下肋间,血将那里的衣裙濡湿了好大一片而且依旧在汩汩不断的涌出,伤口以及伤口的剧痛并不是倪秋漪此时最大的麻烦,她面前的邵稚才是,倪秋漪明白自己的处境,眼前这位剑修一定是中了什么幻术一类的手段,与之距离过近而且对方手段犀利,若没有受伤的话她或许可以与之周旋拖一拖时间,但此时她根本没有把握击败他,不过作为擅长用毒的修士,她倒是有与之同归于尽的手段。 如此糟糕的局面,倪秋漪既恼火又不甘,她在犹豫着,若真的命丧于此,要不要拉着这个糊里糊涂的剑修一起死呢? 对面的邵稚一双浑浊的灰色眼睛始终盯着倪秋漪,转瞬之后就再次出手了。 但是汪存惜的琴声也在此时奏响,金杯掷碎,玉瓦摔破,琉璃倾倒,珠帘散落,瞬间纷乱的琴声就将邵稚完全包裹住了。 灰涂摄心蛾险些就撞在那堵厚重的高墙之上,肥硕的身躯在巨大的翅翼连番急速的拍打之下竟然灵活的一个翻转,与此同时似乎是担心那只大蛾子会从上方翻过去,厚重的高墙瞬间便又涨高了许多,但很显然这只大蛾子没这个打算,它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转之后在面对那堵高墙的时候,巨大的羽翼在极短的时间里先是齐齐向后拢然后刹那间就向前猛力拍击过来。 轰隆声中高墙倾覆。 …… 高墙瞬间耸立而起的时候章益还觉得有些可惜,暗道这伍德翰或许命不该绝,但随即他便发现了不对……四周围呼啸的风墙竟然急速的减弱,周围黑色洪流一般的虫群早已迫不及待,甚至已经有不少的黑风蚊闯过了风墙涌了进来,再看那伍德翰的时候章益竟然发现此人的双眼完全变成了一团浑浊的灰色,呆愣愣又颤抖不止的立在那里。 伍德翰竟然与邵稚一样都中了那种古怪的法术! 而邵稚已经伤了一个自己人! 章益的心里怦怦的跳了起来,他马上就看到了机会! “宗兄,事已至此看来我等也要学一学景兄弟了,不然的话这次注定是白走这一趟,宗兄有手段,请速速拦下上官泓的虫群,我去挡住那位伍公子。” 宗飨无奈,暗道也值得如此,他此时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但该做的总要做一做,哪怕是做个样子而已,免得过后娄青药埋怨,于是便应了一声飞身而起。 而章益其实是另有心思的,他并不是想帮忙扳回眼前的局势,他想的仅仅是借机杀掉伍德翰而已!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四:波浪(一百三十一) 琴声入耳,邵稚眼中原本横眉立目、正欲对自己动手的上官泓忽然间就不见了,或者说是所有的景象都从他的眼中消失了,先是闹钟剧烈无比的刺痛,让他所有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立即这股剧痛就都转移到了双目之中,邵稚一声闷哼猛然闭上了双目,此时他只觉得两眼之中似乎糊的满是烂泥,根本就无法睁开,然后被人用力翻着眼皮用烈酒一遍一遍的冲刷,那是难以抑制的剧痛,而且随着琴声的继续两眼中的痛感还越来越强烈,让他两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但是,随着这琴声入耳,眼中剧痛的同时,邵稚忽然察觉到自己心中积累的那团恐惧,暴怒以及许多难以言说又让他烦躁不堪的情绪都随着琴声的入耳而逐渐被荡涤的一干二净,那琴声开始刺耳难听但渐渐的居然悦耳受用起来,双目虽然依旧疼痛不止,但是他心里却越发的清明熨贴起来,某一刻琴声一停,他双目中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不见,心里也彻底轻松敞亮起来。 邵稚慢慢的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所见才是真实,但是入眼第一个人就是面色苍白的倪秋漪,她是什么时候到自己面前来的?而且那女子还一脸紧张警惕的盯着自己,这是怎么了?唤了一声“倪姑娘”之后,邵稚才注意到倪秋漪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一只手还一直捂在她的肋间,那里一定有个可怕的伤口,因为血透过倪秋漪的指缝正汩汩不断的流出来,谁能把这个几乎能与上官泓匹敌的女子伤成这样呢? “你这是……” 倪秋漪依旧有些不放心的盯着面前的邵稚,要感谢汪存惜,她来得太及时了,不然的话很难说倪秋漪会不会死在邵稚的手中,正常而言邵稚要伤倪秋漪也不易,但当时二人距离太过接近而且倪秋漪对邵稚完全没有戒心,这才受了不轻的伤。现如今虽然汪存惜匆匆的到别处去了,似乎邵稚无事了,但倪秋漪身上的时时传来的剧痛让她一直对邵稚深深戒备。 邵稚中了灰涂摄心蛾的手段不过短短的片刻而已,但那段时间里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任何的印象,而且在那大蛾子的手段之下他心神受到了不小的震荡,许多事就算今夜发生的也记忆混乱了,所以见到受伤的倪秋漪之后邵稚最先还以为她也是被上官泓所伤。 倪秋漪一直盯着邵稚,这位剑修双目之下如同泪痕一般各自流下了一道长长的灰痕,那颜色正如先前他双目中浑浊的灰色,此时这位剑修的双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只不过看起来还有些懵懂而已,看到这里倪秋漪大致确定这位剑修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才苦笑了一下,虚弱的说道: “看来你没事了,邵公子……” “我……” 我出什么事了? 邵稚这个时候才隐隐的明白了什么,从对方的语气之中,他隐约的意识到倪秋漪身上的伤很可能是自己所为,但是刚才……他完全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边各种嘈杂混乱的声响不断,邵稚回头看了过去,首先注意到的是四周围原本呼啸着旋转不停的风墙几乎不见,风声也消失了,虫群的嗡鸣声也就更显得大了不少,但取而代之的是蓝莹莹的火焰绕成了好大的一个圆取代了风墙,火苗跳动燃烧放出灼灼的热力,就是这强大的热力将但凡接近过来的虫群瞬间都化作了灰烬。 与此同时,耀目的电光一道紧接着一道从上方不断的划下,还伴随着隆隆的惊雷之声,邵稚发现五灵宗那位名为章益的大纨绔也与人动手了,看来局面必定非常的困难,空中那滚滚惊雷就是被他引下来的,而与他斗在一起的人并不是上官泓……居然是伍德翰,都是自己人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呢?而且那位伍公子除了面上一幅凶狠暴戾的表情之外,他的双目之中竟然是一片浑浊的灰色,好熟悉的颜色! 看到这里时邵稚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的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再凑到眼前看了看,顿时他就愣住了。 空中的惊呼声接连不断,又引得邵稚抬眼,就见几个人影飞快来与追逐,身影之前还有不少闪光的亮点,除此之外最醒目的还有一种金灿灿的大网追逐着一只体型肥硕,翅翼更是巨大的灰色大蛾子。 就在看到那大蛾子的时候,邵稚猛然间身形僵直,他想起来了,也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邵稚是在看到那大蛾子头上两只如同漆黑大球一样的眼睛之后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的,包括自己如何与那大蛾子对视,如何失败,如何反身就给了倪秋漪一剑! 他失败了,直到此时邵稚才意识到即便是施展了剑境,自己也照样败在了上官泓的手中。 剑境啊! 败的真彻底。 不是说能击败一个剑修的只能是另一个手段更高明的剑修吗? 怎么与长辈们说的不一样呢? 邵稚的脸色迅速的黯淡了下去,所有的胆气豪气都消失不见,他的心也在滑向一个沉沉的深渊。 施展了剑境都无法击败一个御灵修士…… 倪秋漪从邵稚神色的变化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对此她爱莫能助,只能怪那上官泓太过强大。 多说一句,这次失败对邵稚的打击是巨大的,让他后来消沉不已,后面在邵稚离开断肠谷返回之后很久都没能从这次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以至于影响到了他的修行,而且这次教训的影响之深几乎贯穿了这位邵公子今后一生,至于邵稚如何摆脱的,那些都是后话了,而且在后面邵稚摆脱心理的阴影还多亏了钱潮五人的帮忙,那些暂且不提。 …… 在邵稚反戈一击的时候祝氅就知道事情不妙,变化永远比计划多,而后来伍德翰也两眼变成一片浑浊灰色的时候祝氅几乎绝望。 这大蛾子怎么这么厉害,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它而攻击自己的同伴,那就完了! 伍德翰中了那大蛾子的手段后立即就停下那引发飓风的手段,然后面色狰狞的开始对着自己人出手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没有伍德翰维持着,那风墙若是消失散掉,虫群势必会无法阻挡的汹涌而入,那样他们这些人就彻底的输了。 这上官泓也太难对付了! 祝氅忽然发现章益的身形忽然间如闪电一般迎向了陷入狂乱之中的伍德翰。 与此同时宗飨的身形也高高的飞起,这两个大纨绔要亲自下场了吗? 章益之前说的不假,宗飨有手段可以挡住虫群,不过宗飨所依靠的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手段,论手段他不过平平,但他毕竟是五灵宗氏的子弟,在宗内是一等一的大纨绔,身上的好东西自然不少,除了长辈赐予的那些珍贵物品之外,宗飨身上还有许多厉害的灵器,眼下他们这些人之中能阻挡虫群的也只有他了。 飞到最高处宗飨的身形便停了下来,同时一个细腻精致的细颈长嘴白玉小酒壶出现在他身旁,宗飨手诀变化的同时还团身转了一圈,那小酒壶如同被人拎着倒酒一般也转了一圈,一股细细的明亮酒线就出现了,酒香四溢,但那酒水并未落下,而是继续如同一条线一般随着宗飨的转动连接成了一个圆,与此同时宗飨的手诀也施展完毕,呼得一下这一圈酒线便燃了起来,微蓝的火焰围绕着宗飨的身形在空中跳动成一个不大的圈,再随着宗飨的一声叱,这一圈酒线,这一圈正在跳动不已的蓝色火焰忽然间就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几乎与原先的风墙一般,然后就拖着一道蓝幕一般落了下去。 落下之时,伍德翰的风墙尚未完全消失,但已有不少黑烟一般浓密的虫群冲了进来,随着那一圈蓝色火焰的落下,火苗还在风墙残风的作用下呼呼猎响,但随即那强大的热力就让附近的虫群顿时化作了灰烬。 宗飨的手段比起伍德翰而言要有效的多,这完全是凭着刚才那个小酒壶里面的酒水燃烧在阻挡虫群,不会消耗宗飨任何的灵气。 这一幕自然被祝氅看在了眼里,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让他在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同时他还想到,要解决现在的局面最先要做的就是将上官泓从玉茧术的沉眠之中唤醒过来。 眼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嘛,祝氅将所有人在心里都过了一遍,最后把目光看向了正在邵稚附近弹奏琴声的汪存惜身上,或许只有这个女子能做到,于是他便大声喊道: “汪姑娘,想办法将那大蛾子身上的上官泓唤醒过来,否则我们依旧处境不妙!” 原本汪存惜是飞向伍德翰的,听到后面祝氅的喊话后微微一停,便远远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向着那大蛾子而去。 祝氅喊过之后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寒意,因为他这才发现那大蛾子居然正向他扑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五:波浪(一百三十二) 伍德翰与邵稚不同,他的心性与邵稚相比要差了不少,根本无法与大蛾子的手段相抗衡,因此完全中了灰涂摄心蛾的摄心术,虽然两只眼睛也完全变作了浑浊的灰色,但邵稚伤倪秋漪时是将其看作了上官泓,可以这样说,邵稚那样做虽然也是大蛾子的手段所致,但他出手伤倪秋漪是他本人依据在幻境之中的所见然后权衡之下主动做出的判断。而此时的伍德翰则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彻彻底底的沦为了灰涂摄心蛾的傀儡,死心塌地的听命于那只大蛾子,就如一个顺从的奴隶一般,灰涂摄心蛾要他做什么,伍德翰就会去做,完全不会有自己任何的考虑在内。 而那只大蛾子在控制了伍德翰之后,景禄与齐思旌就已经飞速的靠近了它,形势紧急之下,二人手段齐出,但很明显这灰涂摄心蛾并不想与这二人纠缠,它接下来的目标或者说是上官泓陷入沉眠之前为它定下的第三个目标正是祝氅,所以大蛾子并不与景禄和齐思旌二人撕缠,甚至都不愿理会他们,只想摆脱了这二人直扑祝氅而去,但这两个人此时哪里肯放过这大蛾子呢,所以手段齐出,光华闪闪的频繁出手。 说句实话,齐思旌与景禄见识到了邵稚与伍德翰发生的变化,动手之时已经算是非常谨慎了,但若他们二人知道这大蛾子真正的实力,他们很可能就会更加谨慎一些,但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玉茧术的厉害,同时那大蛾子也没有对他们出手,所以他们二人才敢这样纠缠灰涂摄心蛾。 大蛾子虽然没有动手,但它是有傀儡的,所以,中了摄心术的伍德翰便在大蛾子的催逼之下对着齐思旌与景禄发动了手段,说起来这还是邵稚抵抗住了摄心术,否则的话对齐思旌和景禄动手的便是两个人。 这也是景禄第一次感受到伍德翰的实力,微风被伍德翰的灵气压缩成半月的长刀形,高速震荡之下然后急速的劈斩而来,景禄在躲避并暗骂的同时还心惊于这位伍公子的手段竟然如此犀利,风刃斩过之时,即便是比过去了,景禄依旧有些心悸,那姓伍是真想要他的命呀,真被风刃斩在身上,他不是身首两处就是被腰斩的下场。 看不出来呀,这个姓伍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当然,景禄想的没有那么多。 …… 此时正是宗飨飞上空中以他那个小酒壶里面的烈酒画出一个大大的火圈,凭借一圈炙热无比的火焰来阻挡四周无尽的虫群之时。 也是章益飞身而出去满怀杀心的要除掉伍德翰的时候。 章益选择的时机很是恰当,齐思旌与景禄二人都被伍德翰胡搅蛮缠般不要命的出手搅得狼狈不已,若他们去对付伍德翰那就放任这大蛾子不管了,所以章益此时出手去拦下伍德翰就很及时,对伍德翰出手也就显得理所应当。 但章益也低估了这位伍公子的手段,至少此时伍德翰所表现出来的身法非常高明,与他之前要解开阵法放出何宿酉时被上官泓所追杀时的表现完全不同,几乎判若两人,他身形如电而且机敏异常,总是非常及时的挡在齐、景二人身前,手段始终是以层出不穷的风刃为主,一道一道半月一般的风刃高速不停的向着齐思旌与景禄二人切斩而去,让这二人在对付灰涂摄心蛾的同时还要分心的去躲避伍德翰的风刃,甚至一度被折腾的手忙脚乱。章益加入之后,便以法术频繁的引下落雷,道道惊雷如白蛇一般从夜空中直击伍德翰,但是令章益感到吃惊的是,他第一次对伍德翰出手相当于是从背后发动的致命偷袭,第一道粗大的闪电来势更是惊人,骤然间撕裂夜空直击下来,按理说寻常的修士根本无法躲避这样的手段,但伍德翰却只是向侧旁一个偏移,便恰到好处的将章益的落雷术避了过去,然后便继续对着齐、景二人出手。在看到伍德翰先知先觉一般的避过了自己的手段,章益心中便是一惊。 这伍德翰果然隐藏的不止是一点半点,此人实在是高明又棘手呀! 难怪宗澄会选择此人,章益心中暗道,接下来,偷袭不成便只能是频繁的对着伍德翰出手,以期能法术的绵密不绝来将其除掉。 在五灵宗内,在那些大纨绔之中,应该说章益的手段一直表现的很是平常,但实则不然,与那些大纨绔在一起时,章益表现的很是自谦,但他的手段在那些人当中也能排在前几位。这里要说的是他能拿得出手让人看到的手段就很是不错,这样说是因为章益有能拿出来让人看到的手段,还有些不能让人看到的手段。 假如章益真与那些宗内的大纨绔们起了冲突而且是生死斗的话,那些大纨绔们有一个算一个或是独斗或是联手对付章益,都未必是他的对手,甚至到最后很可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凤游,这并不是说凤游非常厉害,而是说凤游真正在修行界里打磨历练过,要机灵的多。这样说还因为章益有一套不为外人所知而且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手段,那就是他作为崇灵血修所独有的手段。 崇灵血修的手段是借助自身血脉催发出来的,与寻常手段有很大的不同,施展的时候一定会被旁人注意到,所以那套手段章益从来不在人前展示,除非是那样的手段使出来后,所有见过的人都死掉。 也因此修行界里但凡是要除掉某个知道了身份的崇灵血修或是将其生擒,派出的人手都要非常多的原因。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章益想以自己平常的手段去对付伍德翰,但是他却连伍德翰的衣服边都碰不到,因此心中十分的惊讶。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伍德翰此时完全是灰涂摄心蛾的傀儡,他的一举一动完全听命于那只大蛾子,章益对伍德翰出手,伍德翰其实是不知道的,此时他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能听命行事,但灰涂摄心蛾那两只漆黑大球一般的眼睛却能把章益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伍德翰所有对章益手段的躲避,那些险之又险又恰到好处的身法表现,其实都不是伍德翰自己有意识做出来的,而是在灰涂摄心蛾的控制之下做出来的。 但是章益却不知道这个原因,只当伍德翰隐藏的深,其真实的身法远在众人之上,让他的手段一直落空。 章益毕竟是个聪明人,很快他就看出端倪来。 他发现伍德翰进攻的一直是景禄与齐思旌二人,因为那二人一直是对着那只大蛾子出手,而伍德翰对他不理不睬则一定是因为章益根本没有向那大蛾子施展过手段,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便明白过来,原来伍德翰只顾着攻击那两个人仅仅是因为要保护那只大蛾子,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让伍德翰对自己出手就简单多了。 此时正是邵稚心情无比低落消沉,祝氅同时大喊着让汪存惜想办法去弄醒上官泓的时候,当然祝氅也发现了那大蛾子瞪向了自己,他知道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 空中,一连串粗大的闪电落下来,伴着阵阵撕裂般的惊雷声。 这次章益动手攻击的便不再是伍德翰而是换作了那只肥硕的大蛾子。 虽然伍德翰一直在捣乱,但齐思旌与景禄的手段总算起到了作用,让那大蛾子团团乱转,但毕竟有伍德翰捣乱,他们二人的手段得不到完全的施展。但章益不同,他没有伍德翰的牵制,所以手段施展的时候能十分从容,不但威力大而且声势惊人,他突然改变目标让那大蛾子也没有料到,因此有几道粗大亮白的闪电猝不及防中就接连落在了那大蛾子肥硕无比的身上……刹那间整个大蛾子通体耀目刺眼,整个身子包括那巨大的迟翼齐齐的被描上了一层亮白无比的白边,在那闪电的威能之下,灰涂摄心蛾的身形在空中都似乎停滞了刹那,即便是闪电之后就见它那巨大的翅翼之上还有道道的电光来回不断的游走,而且很明显的能看出来灰涂摄心蛾应该是受了不小的伤损,它的速度已经显得慢了不少。 章益果然猜对了,伍德翰瞬间就在空中转身,撇下齐思旌与景禄二人,瞪着一双浑浊的灰色双眼却面容平静的向他而来。 很显然章益的威胁比齐思旌与景禄要大得多,所以章益成了那只大蛾子必须要拦下来的人,甚至因为刚才所受的伤损,章益还成了灰涂摄心蛾必须要除掉的人物。 这些从伍德翰的手段便能看出来,此时伍德翰的身形模糊,他将自己包裹在一层不断高速转动的风团之中,同时在他身周围还有十几道嗡鸣不断的围绕他转动的粗大半月形风刃,他整个人如闪电一般就像对准了章益撞了过来! 而章益则暗道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六:波浪(一百三十三) 这是章益自己争取到的机会,而且很可能只有一次,除了冲过来的伍德翰之外,章益还注意到了汪存惜,在他眼中,邵稚的表现就与伍德翰一模一样,而刚才邵稚就是在汪存惜的琴声之下得意恢复的,如此看来在她的琴声也一定能让伍德翰立即摆脱那只大蛾子的控制,那样的话章益就没有再对其出手的理由了,所以在汪存惜奏响琴声之前,他必须抓住这机会才有可能除掉伍德翰。 章益因为自身是崇灵血修的原因,所以一直以来都非常低调,他在旁人面前施展手段的次数很少,全力施展的机会几乎没有,而现在他就要以自己能拿出来被人看的手段全力去击杀伍德翰。 隐在袖中的双手十根手指手诀变幻的飞快,就在伍德翰向他转身飞来的同时,在章益的身边也发生了些惊人的变化,开始是红,蓝,白三个小球围绕着他转动,刹那间这三个小球便由枣子大小变成人头大小继而又涨到了车轮大小,光华闪闪,其中那最醒目的红色大球是一个满是烈焰、热浪滚滚的炙热火球,蓝色的是寒气森森、冻得坚如钢铁的冰球,而白色的则是一个电弧不断冒起又消失的光球。 滚滚热流再加上砭人肌肤的寒气在章益身周围不断的旋转着,还有令人汗毛都能竖起来的白色电球,但即便如此章益也不敢托大,伍德翰的手段他已经看到了,衡量之下他认为自己仅以正常的手段而言不一定能胜过伍德翰,至少要做到一击必杀是有困难的,所以要将其除掉的话还需要动一些脑筋才行。 伍德翰飞来时周身围绕着一层高速旋转的风团,这让他的身形轮廓显得有些模糊,除此之外,在他身周围还有不知道多少细碎的风刃在嗡鸣不停的旋转着,凭着这个手段似乎他就算进入上官泓的虫群之中也能支撑下来,让那些黑风蚊也对他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伍德翰有出手的机会,所以章益要频繁出手压制对方,让对方在自己的手段之下不停的躲闪,只有这样将其调动不停才有可能从中找到破绽或是抓住机会,所以自伍德翰转身起,空中就一直白光闪耀,落雷滚滚中一道道粗大白蛇一般的闪电不停的轰落,自然都是追着伍德翰身形去的,至少章益的这个想法是实现了的,自始至终,伍德翰都被迫不停的躲避着,空中击落的闪电频密的或是落在伍德翰身前,或是落在他身形的侧面,闪闪亮白的电光之下伍德翰的脸显得异常苍白,这让他那对浑浊的灰色眼睛更为醒目。 自然,伍德翰因为不停的躲避从上方落下的闪电,这就让他直冲章益的打算落空了,随着闪电不停的落下,伍德翰的身形也不停变换着,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猛冲过来的势头,就连方向都在道道闪电的逼迫下发生了改变,而这一切都是章益要达成的目的。 围绕着章益旋转的三个大球之中,红色的火球与蓝色的冰球已经化作两道长线一般飞了出去,只有一个白色的电球依然留在章益身边旋转。章益的打算似乎很简单,就是以那两个大球去撞击伍德翰,任何一个撞在他身上,其中蕴含的威能都能立即将伍德翰烧成活人或冻成冰雕,那样章益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但是第一次尝试却失败了,原本在空中落雷不停的逼迫下,伍德翰前行的势头一缓再缓的同时红色的火球便出现在他肋间只有几尺的距离,下一刻他就该在轰隆爆裂中化作一个满身烈焰的火人,但伍德翰的身形突然加速后退,火球几乎是贴着他衣袍的前襟擦了过去,火球刚过伍德翰身形就迫不及待的便再次急速前移,寒气森森的蓝色冰球便擦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整个过程可谓险之又险。 章益对此已经并不惊讶,伍德翰已经借着刚才的前冲又向他靠近了许多,不能再让他继续向前了。 红色与蓝色两个大球飞速的一个旋转便再次撞向了伍德翰,与此同时空中依旧落雷滚滚,瞬间之后,在一道惊雷直击伍德翰头顶的同时,蓝色光球在落雷之前,红色光球在落雷之后,两个蓄满威能的大球几乎同时划过,此时不论伍德翰向前还是向后躲避抑或是迟疑片刻,都会被击中。章益死死的盯着,但却看到伍德翰向侧向前一个闪移,身形还未稳下来的时候落雷在他身侧击落,寒气森森的冰球同时在他胸前极速划过,同时热浪滚滚的火球在他身后闪过,就这样伍德翰再次化险为夷。 前面说过,伍德翰此时完全就是那只灰涂摄心蛾的傀儡,除了他施展的手段之外,所有对危险的预知和躲避,都是那只大蛾子在操纵,所以伍德翰才能从容避过头顶滚滚落雷,尤其是刚才章益这一击,真换作了伍德翰本人亲自去应对的话,说不定就会在慌乱中受了重伤,甚至丧命也有可能。 伍德翰第二次躲避几乎必死的攻击之后,章益的眉头终于紧锁起来,再耽误下去对方就要到他面前了。 一连串的落雷几乎是密不透风的伍德翰身前落下,驱赶着他不得不暂时向后退去,与此同时蓝色的冰球与红色的火球从他一左一右高速无比的撞了过来,就在两个大球临近伍德翰的时候,空中闪电更加频繁,就在红蓝两个大球要撞上来的时候,伍德翰前后左右雷电齐落,就如一个白光耀目的囚笼一般将他身形几乎桎梏住了,这次章益势在必得,然后就是红色的火球与蓝色的冰球齐齐的撞在了伍德翰的身上。 “轰”的一声! 寒冰与烈火对冲,两种截然相反的威能瞬间便齐齐释放了出来,浓浓的白汽瞬间弥漫,好大的一团瞬间完全遮蔽住了伍德翰的身形。 不对,没打中! 章益心中大震,自己的法术有没有打在对手的身上他一清二楚,虽然看起来刚才那一击伍德翰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但是火球与冰球是直直的互相对撞在一起的,中间的伍德翰在撞击前的刹那就避开了,好快! 不过还能补救,他逃不了! 章益冷着脸紧盯着那团浓密的水汽,他身边仅剩的那个白色电光闪闪的光球已经疾速的飞了出去,直接冲进了那团白汽之中,让那一片弥漫的水汽瞬间就变得亮白耀目起来,随即章益最后的手诀松开了,水汽之中忽然一连串的霹雳爆响,白光刺目,胳膊粗细的电光白蛇便不时的从那团水汽之中探出头来,甚至道道粗大的闪电在整团水汽的表面蔓延嗡鸣,其内里更是电弧交错纵横来去不停,与此同时,依旧不放心的章益还立即还施展了另一个手段,随着他手诀的再次变换,一大团氤氲的白色寒气出现在他胸前,刹那间细如银针,密如急雨的冰晶不停歇的飞进那团水汽之中再从另一边呼啸着穿透出来。 正在施法的章益还想着如此的攻击……至少会让他受伤才对吧? …… 汪存惜的身形已经高高的飞起,在她的下方,既有正在对付伍德翰的章益,还有一直在纠缠灰涂摄心蛾的景禄与齐思旌。此时在章益的面前是一大团电光缭绕的氤氲水汽,而景禄与齐思旌则一左一右的追逐在大蛾子的身边,符箓闪着点点光芒不停的飞射而出,还有一张金光闪闪的大网始终飞来飞去的拦在那大蛾子的前面,正是这张大网才让那大蛾子才没有将他们二人甩脱。 祝氅的吩咐是让汪存惜一定要将上官泓唤醒,汪存惜原本要打算帮助伍德翰脱离大蛾子控制的,因为并非是御灵修士的原因,汪存惜有些不明白祝氅为何这样下令,但祝氅的语气十分急切,看来这样做非常重要。 让陷入疯狂的邵稚恢复过来对汪存惜而言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就算所有人都陷入了幻境之中,汪存惜也有办法能让众人快速的恢复清明,但是将上官泓唤醒到底该怎么做呢? 毕竟汪存惜连上官泓施展的什么手段都不清楚,她不是御灵修士,自然没听说过什么玉茧术,此时她只能看见上官泓如同死人一样挂在那只大蛾子身下,半点知觉都没有,那蓬乱的长发还胡乱甩来甩去的,这看起来也不是中了幻术的样子呀! 那该如何将她唤醒呢? 不对症那该如何下药呢?似乎汪存惜以往的手段应该不会有用。 想到这里的时候汪存惜的手下意识的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了一下,她心中想的是以往的手段很可能不会奏效,而手在琴弦上拨弄的也是之前惊醒陷入幻境中人的曲调,这随意的拨弄对汪存惜而言是无心之举,但是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伍德翰在那浓浓的水汽之中不可避免的受了一些伤,这一点作为操纵者的大蛾子也察觉到了,不过它才不会顾惜伍德翰,一具可以暂时有用的傀儡而已,因此只让他在里面忍着,待有时机的时候才对章益发起致命一击。可是随着汪存惜随意的拨弄琴弦,水汽之中的伍德翰立即就有了反应,究竟伍德翰是如何表现的,因为被那浓浓的水汽遮蔽所以看不到的,但是大蛾子却顿时就着急起来,它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傀儡有了要脱离自己控制的趋向。 灰涂摄心蛾或者说是海市幻衣蝶,这只灵虫虽然灵智未开,但最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更何况现在它还被连个修士接连不断的攻击着。因此,大蛾子立即就把没有对它出手的汪存惜列为了必须除掉或是赶走的人,而它此时又被两个修士纠缠无法脱开身,所以要对付汪存惜就必须由它的傀儡动手,而那个傀儡此时也处境不妙,所以……要尽快解决掉章益! …… 章益这边立即就有了变化。 他的法术未停,但对面那团氤氲的水汽却急剧的鼓荡了起来,这也引起了章益的警觉,随即他就注意到那团水汽快速的扩散开并向他而来。 …… 汪存惜总算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办法,她所修的《十张狂》之中有一篇“悼亡”的曲子,所谓“悼亡”的曲子是指摆酒备馔邀亡友与己共饮之意。之所以汪存惜想到了这首曲子,是因为她注意到上官泓现在的表现真的就如同死了一样,而《十张狂》之中的“悼亡”真正的用途则是以乐律之力暂时让亡者回魂,这本是《十张狂》之中的禁术而又近乎邪术的曲子,其用途是在争斗之中将刚死之人重新唤醒并听从自己的号令,据说这“悼亡”若是完全发挥作用,不论新死旧死,所过之处几乎可以组成一支亡者大军为自己效命。 当然,汪存惜还远达不到那种程度,但是倾全力弹奏这“悼亡”一曲,没准就能让死了一般的上官泓醒来! 就在这时,下方呼啸之声交错而鸣。 浓浓的水汽几乎散尽,章益与伍德翰相隔不到一丈的距离对面而立,伍德翰的身上密密血线正从身上点点伤口中不断涌出,而章益的身上则是道道割痕,也是血染衣袍,包括他的脸上也是如此,其中一道伤口几乎可见颧骨,而就在水汽散去之前,在章益的身前有一只似马似狐、有质无形的东西被水汽一冲而显露出来,看那东西的姿态似乎是在抵抗伍德翰,未等水汽散去,那东西倏忽便不见了。 刚才的一击实在太过凶险了,无奈之下为了保命,章益不得已动用了自己崇灵血修的手段,就是那似马似狐的东西,好在水汽氤氲兼之场面混乱,没有被人注意到,而此时章益也终于意识到这伍德翰绝不是那么好杀的!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七:波浪(一百三十四) 琴声低沉柔颤,在汪存惜指尖的勾挑托抹之下,“悼亡”一曲在灰涂摄心蛾的上方奏响,乐声缓滞,喑哑呜咽,到底是高阶的乐谱,非是汪存惜经常习练的曲谱,她十指生涩,指法生疏,琴声也时而停顿消寂,又在不经意间入耳,如此琴声不堪品味,如负重上山,如老农拉锯,如山泉的流动被放缓了无数倍一般,又如大片黑黏的泥浆裹挟杂草碎石从山坡上无声又缓慢的流下,虽然慢,但其势却不可阻挡。 这自然不是给下方正与大蛾子纠缠的景禄与齐思旌听的,按理说这样的乐声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影响,但奇怪的是以往汪存惜的琴声不会对目标之外的人物产生影响,唯独这一次,景禄,齐思旌还有不远处的章益听到这琴声之后都在心里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后背之上总有一股凉气盘旋不散。 当然,也仅此而已。 这琴声当然也不是给那大蛾子听的,琴声之下的大蛾子不会有任何的异常。 这“悼亡”一曲是给正在沉眠之中的上官泓听的。 此时的上官泓就如同挂在这灰涂摄心蛾身上一串多余的东西一样,这大蛾子的第三个目标是祝氅,灵虫远比人的想法要简单的多,既然上官泓为它制定好了出手的顺序,那它就会严格且不会有任何更改的去执行。 所以在对付了伍德翰之后它便返身向着祝氅而去,其余人对它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也因此对于景禄和齐思旌频繁的对它出手,大蛾子也只是飞来飞去的想将这两个人甩下而已。在此期间,上官泓从大蛾子身上露出来的头颅和手脚虽然没有半分自主的举动,但都随着大蛾子的飞舞而摇来晃去,尤其是她的头还有那蓬散乱的长发更是晃动的十分惹眼而且看上去毫无生气,真的如同死人一般。 玉茧术与玉灵术很是不同,玉灵术是御灵修士向自己的灵禽灵兽借力,或者说是借一种手段;而玉茧术嘛则是御灵修士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借给自己的灵禽灵兽,这其中也包括了御灵修士的肉身,否则的话这一点就很难达到,看上官泓的样子也能看出来,她身体的大部分与那只灰涂摄心蛾融为了一体,既然是一体,那主导这具怪异肉身的就只能是一个独立的魂魄,所以上官泓要进入沉眠。此时上官泓就如同假死一般,比真正的死去不过是她口鼻之间尚有微弱的呼吸而已。 “悼亡”的作用又正是唤回死者的魂魄,虽然此时上官泓未死,但是在玉茧术期间,她的魂魄只在这大蛾子肉身的一隅,汪存惜不懂玉茧术,但她从上官泓的状态入手,尝试着的弹奏“悼亡”曲,却歪打正着的找到了克制玉茧术的法子,乐曲声化作了无数看不见的小手,在大蛾子的体内一阵细细的摸索最后将上官泓的魂魄找到并拉扯住,然后慢慢的要将其重新拽回到她原来的肉身之中。 而对于上官泓而言,她的意识出在一片真正的虚无之中,只有灰涂摄心蛾在完成了她之前交代的事情之后才会将她重新唤醒,或者就是被外力所弄醒。 琴声的出现,这就如同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间一点极微弱的星火闪耀又旋即不见,而且等了很久都在没有出现,以至于到后来某个被惊动的意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如同在绝对的寂静之中好像出现了某种令人识海微澜的声响,细听却又再也没有,只有绝对的寂静而已。 但无论是想再看到那点星火还是想确定究竟有没有什么微不可查的声响出现,疑惑或是怀疑的出现就说明一个沉寂之中的魂魄正在被唤醒。 或者说对于上官泓而言,此时她如同在一个没有窗口而且门也被严密封堵的房间内沉睡,忽然间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不管那人的脚步有多么轻,那扇门只要被推开,不论是外面的光还是人走动的轻响都会被沉睡中的上官泓所察觉,很可能她就会醒来。 星火闪耀并没有再出现,但是仿佛从虚无之中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既连贯又微弱的声响,若是细细辨认的话还会察觉那声音还有抑扬顿挫的变化。 那自然就是汪存惜正在弹奏的“悼亡”。 睡得正浓正香的人受到打扰本能的会主动摒弃声音或是光亮对自己的影响,比如将头深埋在大被之中继续享受黑甜梦乡,而若是做不到的话,熟睡之人则会变得气恼起来,俗称的“起床气”便是如此。 上官泓现在正是这样,她十分的想再次恢复到先前那种绝对的宁静之中,但那股细弱的声响却如丝线一般连绵不绝,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远远的不知道跋涉了多少山水才送入她的耳朵,又如就是一队鼓乐在她的身边吹打喧腾,好不热闹! 睡得深沉香甜之中的上官泓根本就不情愿醒来,她不情愿,那只大蛾子更不情愿。 “悼亡”对于灰涂摄心蛾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对上官泓却有,随着上官泓的魂魄在大蛾子体内悸动一般的甦醒,正在纠缠激斗之中的灰涂摄心蛾立即便察觉到了自己内里所发生的变化,很显然这只大蛾子对此很是惊慌,而且它还准确的找到了引发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上方的汪存惜。 灰涂摄心蛾试图远远的离开汪存惜,离她那古怪的声音远一些,听不到才好,但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它,会跟着它,那怎么办?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命令自己的傀儡去对付那个女子,让她停下来或是将她赶走,别再发出那种声音来。 但是此时的傀儡,也就是伍德翰却正在与章益争斗之中,章益对着大蛾子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所以,问题就似乎该一个一个的解决。 所以章益忽然间发现伍德翰的攻势更加的猛烈了,甚至可用疯狂来形容! …… 贪睡赖床又被人催着起床是一种不好的体验,如今的上官泓正在经历与之类似但又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不愉快经历。 “悼亡”曲子始终呜呜咽咽,汪存惜的指法也在短时间之内就显得熟练了许多。 而对于绝不愿醒来的上官泓而言,这首曲子在她那方天地之内如九霄之上有人放肆的大声说笑,毫无顾忌;又如九幽之下无穷无尽的悲泣抽噎,压抑愤懑;极远之处似乎有万马奔腾而来,蹄声如江潮涌动,浪高风寒。 总之就是不再给上官泓片刻的安宁。 如市集嘈杂,如车马惊嘶,如谈笑风生,如互相骂仗,如婴孩啼哭,如群犬吠鸣,如粗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如大风卷地而来,如惊雷滚滚,如暴雨倾盆,还有觥筹交错,叫卖吆喝,暮鼓晨钟。 所有的这一切似乎在瞬间就将上官泓原本宁静寂静的天地完全填塞的满满当当,让她在没有一个清净虚无的所在,让她的“起床气”累积的无以复加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而爆发之时就是处于沉眠之中的上官泓醒来的那一刻! …… 章益喘息着,忍着身上的伤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伍德翰。 剧烈的争斗之中,章益已经落于下风,这倒不是说章益不是伍德翰的对手,而是说仅以正常的手段而言,章益还真无法击败对方,而且他还一直处于下风,这让他对伍德翰的认识更加深刻了一层。就在片刻前伍德翰忽然变得极为疯狂,为此章益愈发的狼狈,身上还添了不少新的伤口。 就在刚才,伍德翰如同要对他发动最后一击一般完全放弃防御不要命一样的就冲了过来,附近空间里如同瞬间多了无数锋利的刀刃一样齐齐向着章益切割而来,那样的手段章益无法抵挡唯有硬抗,而正常的手段又无法击败这个对手,所以万般不愿死在这里,更不愿死在伍德翰手下的章益无奈之下要动用他秘不示人的、崇灵血修所独有的手段。 当然,仅仅是这样打算而已,就在章益做好了与伍德翰鱼死网破的准备之后,伍德翰在即将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却骤然间就停了下来,同时还全身颤抖不止的用双手捂住脸庞嘶声的嚎叫起来,见到此景错愕之后,章益才抬头看了过去,果然,那个姓汪的女子做到了,这伍德翰想来是被那大蛾子所控制,如今大蛾子还有上官泓的那个古怪的手段被破解了,至少那大蛾子消失不见了,伍德翰也就及时的从那手段中解脱了出来。 好险呐! 章益准备最后对付伍德翰的手段究竟如何尚不可知,他抬起来又藏在袖中的一只右手原本发生了一些不能让人看见的变化,现在正迅速的恢复成原状,崇灵血修的手段都是催发自身血脉才能施展的,这样做身体就会发生明显异于常人的变化,章益担心被人看穿所以那只准备发动法术的手还用袍袖遮掩了起来。 好险呀,若是将这手段施展出来没准还是能被人看出端倪,章益心中暗道,同时他又看了看对面嚎叫声弱下来不少的伍德翰,此时他双手还捂在脸上,但从双手指缝间汩汩的浑浊灰色粘稠之物不断涌出,想来是那大蛾子的手段失效后才会如此。 也好可惜,失去了这么一个击杀此人的机会! 章益想到,看来要除掉这位伍公子还要日后再找机会了。 与此同时祝氅看着空中那一幕也十分吃惊,的确是他让汪存惜去唤醒上官泓的,他知道只要上官泓醒来,这玉茧术就破掉了,接下来一切就该按照原来的方向发展。 但是汪存惜究竟能不能破掉上官泓的玉茧术祝氅当时心中并没有底,当时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让汪存惜去做的,没想到她真的做成了。 在见到汪存惜成功之后,祝氅在兴奋之余心中忽然一紧:玉茧术竟然能被破解! 而且这汪存惜破上官泓的玉茧术还显得轻松无比,略显踌躇之后手指在琴弦上一顿拨弄就做到了,那可是玉茧术,虽然是上官泓的玉茧术,但他祝氅最厉害的手段也是玉茧术,是以禁术发动另一个禁术,厉害无比也不能轻易动用的,但那也是玉茧术,汪存惜能破掉上官泓的玉茧术,那就说明他最强的手段在这个女子面前也会同样被轻松化解! 以后要小心这个女子呀! 祝氅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身边一阵轰隆大响连续不断,土石泥块激扬之中,随着几声惊呼,一条体如巨蟒一般的家伙突然从地下钻出,瞬间就将皮凤岭的岩石巨人缠得结结实实!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八:波浪(一百三十五) 在中洲的极西之处是一片荒漠之地,那里并不是五灵宗管辖的地界,也不与五灵宗的地界接壤,应该是孟彩楼或是摩天崖这两个大宗门的地界。但实际上这两个大宗门对那片荒漠之地也没什么兴趣,那片地域说起来还十分的广袤,之所以那两个大宗门都对那里没有兴趣,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里实在是太过荒凉了,据说即便是结丹的修士放开身法接连飞上几日都无法穿越那里,放眼望去尽是漫漫黄沙,正午时分旱风扑面,酷暑难耐,到了夜里却滴水成冰,彻骨奇寒,说到水,在那荒漠之中千里之地想找到一滴水几乎难于登天,一片枯黄死寂,没有半分生机,所以不论是孟彩楼还是摩天崖都懒得理会那个地方。 其实这两大宗门若将那片荒漠之地平分的话,他们所占的地域就算不能与穆阳宗相比,也差不多可以与五灵宗齐平,而这两大宗门之所以不愿理会那里真正的原因嘛,则是越是深入那片荒漠之中就愈发的凶险。 虽然那里千里之内连只飞鸟都找不到,但据说就在那片漫漫黄沙的下面却热闹的很。 但凡典籍之中关于那片荒漠的记载里面都有沙下巨虫的故事,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有修士在抄近路时进入过那片荒漠,也不知怎的,可能是疲累也可能是大意,飞行的高度便渐渐的接近地面,但总有百来丈之高,忽然之间黄沙滔天而起,震耳欲聋的嘶吼之中一条类似怪蟒巨蛇一般的怪物从黄沙之下直冲而起,城门一般大小的无底大口张开,瞬间就将那修士吞入了腹中然后便落入黄沙之中再也不见,待黄沙沉寂一切如故之时,依旧是黄沙漫漫,沙丘连绵,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类似的故事有很多,真假难辨,毕竟修士孤身遇险的细节不可能被描述的那么清晰,但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在那片荒漠的黄沙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凶险。典籍之中记录的还有多人同行进入那片荒漠的事情,据逃回来的人所述,大抵异变发生时就是这个样子。 典籍之中还记录了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过去的某年月日,荒漠之中似乎是有什么重宝现世而出现了异象,在那荒漠深处夜夜光华直冲牛斗,而且经年不变。这种异象必然会被孟彩楼与摩天崖都注意到,或是好奇或是警惕,这两大宗门便先后都派出人去查看。 据说当时那两伙人还在荒漠中遇到过,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首先就是都是想弄清楚荒漠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冲天而起的光华究竟是吉是凶;二来嘛,若真的是有什么天下难得的宝贝现身,那自然要带回各自的宗门。双方分属两大不同的宗门,平时就明争暗斗不断,且众人又都身处在偏远荒凉之地,更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所以起冲突是难免的,几番争斗之后互有伤亡,但就在最后双方都接近那光华冲天而起的地方时,为了阻止对方,两方的人手展开了一场如同火并一样的争斗,而就在争斗最激烈的时候,猛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手段惹下了大祸,引来了致命的危险,黄沙之下处处怪吼传出,天地顿时变色,无边的沙暴遮天蔽日,漫漫黄沙都涌动了起来,疯狂旋转卷成了海上的大漩涡一样,所有人都被波及到了,所有人再想逃走也根本来不及,恐怖的吼叫声中,一个个令人恐惧的怪物从沙暴之中现出骇人的身形同时张开狰狞的大嘴,惨叫声接连响起,这两大宗门派出去的定然都是结丹的高手,但在这样天灾一般的凶险面前他们也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挣扎的余力。 幸运的是双方都有少数几个幸运的人物勉强逃了回去,这才在两大宗门之中都留下了相同的记录,而且他们所描述的那种恐怖的怪物也基本相似。 这两大宗门自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后来又分别派出过更多更精干的人手深入那片荒漠之中去探寻那冲天冒起的光华,但即便是派出去的人之中有元婴界别的人物带队,下场也几乎一样,那些人幸运的话能逃回几个,不幸的话便再无消息。 后来那两大宗门就不愿再派人手去那里了,而且这两大宗门开始还对此时保密,后来也就将此时宣扬了出去,一时间引得中洲六宗的其余四宗也在私底下派出人手去探查,就算距离那里最远地处中洲以东的大宗门狮子林也派出人手去探查过,五灵宗自然不能免俗也派人去过那里,当然也是受了损失之后空手而归。除了大宗门之外,其余修行界里那些有实力有势力的大世家也有不少悄悄的派人进入过那片荒凉之地,当然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之所以说这件事,是因为两个原因,其一就是极西之地荒漠深处那冲天而起的光华依然存在,依旧引得人们对它既好奇不已又议论纷纷,但是再无什么人愿意深入那里去冒险了;其二嘛就是在损失了许多的人手之后,中洲的修士们自然知道在那片荒漠的黄沙之下有极为危险的妖虫存在。在后来的年月中,有人依旧进入那片荒漠,但不是为了探寻那冲天而起的光华究竟有什么秘密,而是针对那片黄沙之下妖虫,也因此不用深入那片荒漠之中。中洲如此广袤,能人自然是有的,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手,后来终于将这种妖虫捉住了,当然,能被捉住的自然是幼虫时期的那种妖虫,成虫的恐怖就连元婴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而这种妖虫现在断肠谷中也出现了,就是现在猛然间从地下冲出,以巨蛇一般的身躯将皮凤岭的岩石巨人紧紧地勒缠住的那种! 青胆沙摩虫,这是后来修士为其取的名字。 这种虫子也被修士们称之为“地龙”或者“毒沙虫”,成年的青胆沙摩虫体型难以估量,因为中洲六宗都在那片荒漠之中吃了亏之后就将那里列为了禁地,很少再有人敢闯进去,所以成虫究竟如何很少有人能详尽的描述出来,毕竟亲眼见过的人大部分都丧命于虫腹之中了。但是将岩石巨人缠住的这只身子就如一人勉强合抱的树干一般,长度就难以知晓了,它在将那岩石巨人仅仅缠绕住的时候,似乎大部分的身子依旧藏在地下。 青胆沙摩虫,除了它这令人恐惧的身形之外,它的头颅之上并没有眼睛,它们平时都深藏地下,不见光亮,所以眼睛对它们无用,但这种妖虫却感应极为敏锐,地面上细微的震动都能让它们在深深的地下也能感知到,只要有猎物的动静它就会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出来将其猎杀。除了头颅上没有眼睛之外,青胆沙摩虫的头颅之上只有一个张开来狰狞无比的大嘴,张开嘴巴时能远远超过它身子的粗细,而且口中密布着一圈一圈的利齿,但凡被它咬住的东西,在被吞掉之前就被那些利齿层层的切得粉碎。 这种妖虫的手段除了那张看了令人胆寒的大嘴之外就是它如巨蛇一般不知道多长的身子,它力量极大,这一点倒真的与各种妖蛇猎杀对手的手段一样,只要被缠上了,轻则无法脱身被其一口咬住,重则直接被它发力勒得断为几截,下场依旧是被它吞下。 除此之外,青胆沙摩虫还是一种有毒的妖虫,但它向对手下毒的方式却很奇特,并不是通过毒牙直接注入对手体内,而且它的口中也没有毒牙,它是将自身的毒液通过那张令人畏惧的大嘴急速的喷出来伤害对手。除此之外,这种妖虫的体表极为坚韧,但就在这坚韧的外皮上还有无数细小的孔,开合自如,一旦它发现对手十分厉害难以对付时,只要能以它的身子将对方缠绕住,那些细小的孔之中也会有毒液流出涂抹在对方的身上。 必须要说的是青胆沙摩虫的毒液并非是寻常那种令人见血封喉立即毙命的毒液,但却有着很强的腐蚀之力,纵然是一根钢铁浇铸的粗柱,涂上了它的毒液之后也能在片刻之后就被销融断开。 这青胆沙摩虫也是断肠谷之前,上官世家为上官泓找来的,在那些珍稀灵虫之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品种,原本这青胆沙摩虫上官泓是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算用的,而且她还有专门对付的人物,正是陆平川。 她知道陆平川的厉害,之前就见识过他的手段,对体修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因此才认为这青胆沙摩虫正是克制体修的灵虫,而且她还认为在这青胆沙摩虫面前,陆平川只要被这虫子缠住了就只有一死的下场,而且很可能因为毒液的腐蚀性最后陆平川会尸骨无存,这也令上官泓有些矛盾,因为那样的话也就相当于将康釜深深得罪了,那可是连她师父丘化壑都招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上官泓对于这青胆沙摩虫用与不用心里还很是犹豫。 至于同样身为体修的成大才,在上官泓看来还远达不到让她动用这沙摩虫地步,而现在看,这只灵虫用来对付皮凤岭的岩石巨人却是恰到好处!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一十九:波浪(一百三十六) 杀手锏一般的青胆沙摩虫被放了出来,自然说明上官泓已经从沉眠之中醒了过来。 但是上官泓的醒来却不是简单的被琴声直接惊醒,而是分成了两个步骤,一个是她藏在灰涂摄心蛾体内的魂魄被惊醒,第二个则是她本人或者说她肉身的醒来。 虽然陷入沉眠之中的时间并不长,但上官泓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之后却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一般,就如一个荒冢间的孤魂被一声惊雷震的悠悠醒转,或者说更像是一个久旱之地埋在地下的草种,不知多久之后终于遇到了罕见的雨水而萌发出来。 就在片刻之前,上官泓的意识在汪存惜不断弹奏的“悼亡”之下渐渐的甦醒。 考虑到这“悼亡”的用途,我们很难真正体会到亡者的魂魄在琴声之下醒来时会是什么感受,但上官泓的魂魄是在绝对的沉寂或是宁静之中受到聒噪嘈杂的纷扰,最后不堪其扰而醒来的,或者说上官泓的感受就是在一片虚无之中忽然有了一个“我”的意识。这是上官泓第一次施展玉茧术,她之前也不会知道从这种沉眠之中醒来会是什么感受,但是当时她意识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明显还察觉到自己有一股十分不耐烦甚至是恼火不已的感觉,她只当这是被惊扰之后的自然反应,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假如汪存惜的修为到了那个地步,能够以“悼亡”唤醒死者为她所用,醒来的亡人也是满腔的怒火或者更甚一步,是充满了杀戮的欲望,这也是“悼亡”手段的体现。 上官泓这样醒来时,之前所施展的“玉茧术”并没有失效,她依然与大蛾子是一体的,但是正在竭力阻挡灰涂摄心蛾的景禄与齐思旌却明显的察觉到这只大蛾子至少在速度之上降低了许多,这二人马上明白这是汪存惜那琴声所致,顿时便精神大振。 而上官泓在灰涂摄心蛾的体内恢复意识之后,接下来就该是她肉身的苏醒,那样的话,“玉茧术”才算是彻底失败。 醒来之后,琴声依然不觉,上官泓便明白这是汪存惜正在对自己施展手段,既然是被对方唤醒的,那就说明这“玉茧术”应该给对方造成了麻烦,上官泓原本打算是由那大蛾子在做完事情之后再唤醒自己,并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她还想抵抗一下这古怪的琴声,但很明显她失败了,琴声就如无数只粗暴的大手抓着她,将她硬塞回自己原本的肉身之内。 肉身醒来,才是上官泓彻底醒来,才是“玉茧术”真正被破解掉。 最先发现的是景禄,在与大蛾子的缠斗之中,灰涂摄心蛾从景禄的上方飞过,其间景禄一边施展手段一边抬头看去,那只大蛾子与上官泓合在一起的怪异身形他早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但这一次灰涂摄心蛾从他头顶上飞过时,景禄自然看得见大蛾子胸前上官泓一直低垂着的头还有那蓬乱发,就在大蛾子飞过的短短时间内,景禄猛然间注意到上官泓的双眼在那蓬乱发的遮掩之下竟然微微的睁开了,而且还是在盯着他! 假如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依着景禄的性子是绝不惧上官泓的,上官泓若盯着他的话,景禄肯定是瞪回去,但在那一刻景禄心中居然瞬间便慌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齐思旌的身形正位于大蛾子的上方,为了阻止这大蛾子,他已经一连串的甩出来好几张“漩涡符”,几张微黄色的符纸已经贴近了大蛾子,就在上官泓低垂着头翻开眼皮看着景禄的时候,那几张“漩涡符”就同时爆了开来,在大蛾子的上方形成了一个纠缠撕扯之力极强的漩涡,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就带动着灰涂摄心蛾疯狂的旋转起来。 景禄前一刻还因为上官泓忽然睁眼看他而心惊,没料到眨眼之间那只大蛾子连带着上官泓一起便极速无比的旋转成了一团灰色的影子。 “漩涡符”只是齐思旌一个控制的手段而已,没有什么伤害,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片刻之后,那团灰影就停了下来,也就在这时,众人便看到上官泓的身形便从大蛾子的身上脱离了出来。 上官泓的再次出现一下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而此时也是章益为了自保要冒险施展他崇灵血修的手段然后便惊讶无比的看到伍德翰掩面停手的时候,泪痕一般的灰浆正不停的从他的指缝间流出,这正是因为“玉茧术”被破解,大蛾子之前对伍德翰施展的“摄心术”失效所造成的。 重新出现的上官泓又恢复成她本来的样子,略显疲态的大蛾子正震动着翅翼悬在她身后,施展“玉茧术”之时,上官泓的身形最开始是变得臃肿不堪,现如今与大蛾子分开后上官泓便重新恢复了她的窈窕曼妙,甚至可说是有些春光外泄,毕竟之前她的衣裙被自身急剧的臃肿撑破了不少,衣裙碎裂,虽然还不能说是衣不蔽体,但多少也有些旖旎的味道在。 上官泓的情形与邵稚和伍德翰清醒过来时完全不同,她没有任何的异常,先用她惯常的冰冷目光扫视了一周,最后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在上方正盯着她的汪存惜,这个弹琴的女子好厉害呀,居然能破解她的“玉茧术”,是个必须要多加提防的人物,接着那只有些疲惫的大蛾子忽然将翅翼向前一兜一护,就将上官泓的身形完全遮蔽住了。 重新出现的上官泓正是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关注的人物,人们都警惕的提防着她会施展什么其他的手段,因此在见到她的身形被那大蛾子的翅翼完全遮蔽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上官泓要发动什么厉害的手段了,所以祝氅立时就大吼了一声: “阻止她!” …… 随即那大蛾子的翅翼“呼”得一下便重新伸展开来,上官泓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不过此次有两点不同,首先就是上官泓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裙已经不见了,虽然上官泓依旧是披散着满头的乱发,但至少是换了一身新的衣裙,这样动手的时候才不至于尴尬;其次就是那只体型肥硕的大蛾子不见了,但它那巨大的翅翼还在,就在上官泓的身后,就在刚才身形被遮蔽的时候上官泓便施展了玉灵术。 此时上官泓面对这些人没有任何的惧意,反而是冷冷的一笑,然后目光便投向了刚才发出喊声的祝氅。 祝氅自然是一直紧盯着上官泓,他忽然发现上官泓在眨了一次眼之后,双目之中眼白皆无,两眼之内是一片深深的漆黑,顿时祝氅就察觉到自己心神一阵恍惚。 因为这个原因,祝氅根本就没有听到身边不远处发出的那“轰”的一声,青胆沙摩虫狰狞无比的现身而出,巨蛇一般的身子瞬间就将岩石巨人的身子完全的勒缠住了。 …… 上官泓对自己施展“玉茧术”之前的处境当然是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在“玉茧术”被破解她被迫现身而出之后,最先关注的就是眼下的情势。 在她的身形被大蛾子的双翼遮蔽住之前,上官泓发现原来呼啸的风墙不见了,这是好事,说明那个发动风墙的人一定是中了灰涂摄心蛾的手段,果然如此,那家伙正捂着双眼在章益面前全身颤抖,看那样子章益应该是正与他动手,嗯,想不到章益也下场了,这倒是少见呀,而且看起来章益还显得有些狼狈,若是时间再久些说不定章益就会落败,还真是可惜了! 可是,风墙不见了,原本飓风呼啸旋转的地方怎么烧起了蓝色的火焰呢? 这又是什么人的手段? 马上上官泓就看到了空中正悬身不动看着自己的宗飨,一定是他,此时也只有宗飨才有这样的手段,想不到这个没胆的家伙居然也下场了。嗯,此人的手段虽然平平,但却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她自己身上倚仗的是诸多的珍稀灵虫,而宗飨的身上多的则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他家长辈给的,所以绝不能小视。 看到了宗飨,上官泓的目光便找到了娄青药,那个女子还在原处未动。 接下来上官泓就注意到了毫无斗志,满脸丧气的邵稚,施展“玉茧术”之后伍德翰都中了灰涂摄心蛾的手段,那么这个剑修也一定逃不过,而且看起来效果还出奇的好,那个面貌丑陋的女子想来一定是受了不轻的伤,衣裙染血,面色苍白,想来也应该是那个剑修所为了,不然他为何一脸的愧疚。嗯,一个受伤,一个无斗志,至少暂时解决了两个对手,很不错! 局面弄明白了,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救回自己灵虫了。 琵琶金蝎与玄甲百足龙还活着,这一点上官泓确认,但都受了不轻的伤,此时也正是对方以她的灵虫威胁她的时候,但上官泓不会给对方机会,她的办法是双管齐下。 在借助玉灵术向祝氅施展“摄心术”的同时,她还放出了青胆沙摩虫去对付岩石巨人,在此期间,上官泓要做的就是抓住祝氅不放,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只有这样她的两只灵虫才有被救的可能。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波浪(一百三十七) 祝氅距离上官泓并不是很近,这是因为之前景禄与齐思旌一直死死的将灰涂摄心蛾拦住了。这段距离令祝氅比较安心,他其实很怕上官泓,而他所说的要击败上官泓所依靠的也是众人的力量,但是当他注意到上官泓双目之中的眼白忽然间完全消失的时候,祝氅才意识到上官泓的危险不是这点距离就能消弭掉的。 摄心术,即便是对水云谷月映林那些习修幻术的弟子而言也是一种较为高阶的手段,幻术对敌时的作用至少在修士炼气阶段主要是用来控制对手,接下来进阶的才是“化敌为我”,也就是摄心术这样的手段,再接下来则是更为高阶的“无中生有”。因此能掌握“摄心术”的弟子并不多。“化敌为我”这一点从前面中了摄心术的伍德翰便可以看出来,一旦修士中了摄心术,他便会彻底成为施术者的傀儡,令行禁止,绝对服从,即便让其去死,也会毫不犹豫的赴死。 但是上官泓只是一个御灵修士,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法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通过玉灵术借用灰涂摄心蛾的力量施展幻术,是以御灵修士的身份来施展一个幻术。而且她所借用的力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灰涂摄心蛾的力量,前面说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灰涂摄心蛾不过是海市幻衣蝶的一种幻形而已,这“摄心术”也是海市幻衣蝶改变自己形态之后才能施展出来的一种手段。如果上官泓是直接从一只灰涂摄心蛾那里借用这“摄心术”的话,那效果会比现在要好一些,毕竟现在她借用的“摄心术”是海市幻衣蝶幻形之后才具有的,不能说这种手段是假的,但毕竟其中还拐了一个弯,而且这还是上官泓第一次施展。 在这里可以举个例子,同样能施展幻术的灵兽还有汤萍的灵狐小白,而且汤萍在过去的经历之中曾不止一次的借用过小白的力量。小白没有海市幻衣蝶那种吞掉一只灵兽之后就可以幻化为对方的形态并且可以拥有对方手段的能力,但小白的天赋为冰为幻,这就让汤萍从它身上借到的正是小白自身最擅长的手段,是它本体的手段。嗯,再加之汤萍本身还是从月映林的鹅镜仙子,在同辈之中也算是精通幻术,所以但凡她这样施展出来的幻术都是十分强大又难以抵御的。 若是汤萍借用小白的力量对祝氅施展幻术的话,祝氅早就陷入幻境之中,但这些则是上官泓做不到的。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上官泓在试图控制祝氅心神的时候遇到了抵抗,若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的话,抵抗幻术最根本的倚仗就是修士本人的心性,比如邵稚,他能抵抗住“玉茧术”形态下灰涂摄心蛾的摄心术,这一点祝氅就绝对做不到。但是此时这摄心术是由上官泓施展出来的,没有了“玉茧术”的加持,再加上上官泓的生疏,居然让祝氅堪堪的抵抗住了。 但纵然邵稚心性坚韧,却依旧受到了幻术的影响,将倪秋漪误认为是上官泓,邵稚都无法彻底抵抗,更何况祝氅呢,所以此时的祝氅绝不好受。远处上官泓死死的盯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似乎就在面前一般,而且还闪耀着另祝氅心悸的邪魅神采,祝氅知道那是上官泓对他施展的手段,也想把头一偏就避开,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自从他与上官泓的目光碰在一起后,他的脖子就如同铁铸的一般半点不能转动,或者说上官泓的那漆黑的目光之中仿佛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让他也无法挪开目光分毫。同时在祝氅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异常,既像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命令他去服从上官泓,又如同有个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企图硬生生的钻进他的头脑中然后鸠占鹊巢一般,而这正是“摄心术”入侵修士心神的迹象,好在祝氅勉强能够抵抗住。 片刻,大滴大滴的汗水就从祝氅的额头淌下,他支撑的越来越辛苦。而上官泓则对这个手段越来越熟悉,祝氅却在这种抵抗消磨中变得越来越疲惫,此消彼长之下他很快就会被上官泓所控制,形势可算危矣。 而且这种趋势还逐渐明显起来,片刻之后,祝氅的双目便有一层淡淡的灰色出现,双目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救了祝氅的是汪存惜。 在祝氅抵抗上官泓的“摄心术”之前,他曾经发了一声喊,要众人去对付上官泓,但马上他就因为苦苦抵抗“摄心术”而不再言语,祝氅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已经算是个主心骨一般的存在,人们在苦斗上官泓无果的情况之下也愿意听他调遣,尤其是此时有一只似蛇非蛇的怪物从地下冲出来将皮凤岭的岩石巨人紧紧的勒缠住了,接下来如何做众人都想知道祝氅的安排,但他喊了一声之后就再无声响自然会引起众人的注意,甚至有人向上官泓冲过去时还好奇的回望,这才发现祝氅正大汗淋漓的僵立在原地,最让人吃惊且担心的是祝氅的双目居然也在发生邵稚和伍德翰一样的变化,人们这才知道上官泓已经对祝氅动手了,甚至人们还因为担心接下来祝氅会在失去理智之后立即就对自己人动手,所以对祝氅提防起来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能解决这种局面的自然是汪存惜,而上官泓的“摄心术”也算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在场众人她对汪存惜的手段颇为忌惮,只有那古怪的琴声能令上官泓痛苦不已。此时祝氅的情形非常糟糕,汪存惜自然也看在了眼里,本来她还打算飞到上官泓的近前去施展手段,但现如今当务之急则转到了祝氅的身上,所以,汪存惜便急匆匆的向着祝氅飞了过来。 忽然一阵铮鸣的琴声传入祝氅的耳中,瞬间祝氅只觉得闹钟如针刺一般的难受,眼前也金星乱闪,即便是未中“摄心术”,但毕竟是受了幻术的影响,这种影响消失之时的痛苦让祝氅几乎要呻吟出来。 …… 所有人都把心思用在了祝氅的身上,这正是上官泓想要的,当然还不是最好的结果,最好的结果是祝氅被她控制住然后对那些人疯狂出手,上官泓才不会顾及祝氅的死活,只要这些人再次乱起来,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现在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足够了。 片刻前就在青胆沙摩虫从地下猛然蹿起之时,站立在岩石巨人头顶上的皮凤岭就察觉到了不妙,身子立即下沉直接没入其中不见了。岩石巨人顿时便动起来,准备应对眼前的危险。但是青胆沙摩虫的速度比这岩石巨人要快得多,它的身子奇长如蛇,再加之它钻出来的位置正在岩石巨人的脚下,几乎是瞬间那既粗又长更是力量奇大的身子就在岩石巨人的身上螺丝盘旋了许多圈。 青胆沙摩虫虽然没有眼睛,看不到岩石巨人的动作,但是它感应灵敏,而且还是缠在对方的身上,所以通过岩石巨人身上的震动便能将对方的反应知道的一清二楚。有句话用在这里或许不太合适,但也足以说明眼下岩石巨人或者是皮凤岭面对的局面,那就是“百炼钢不如绕指柔”,岩石巨人的身子都是取自地下深处坚硬的岩石,但比起百炼钢岩石则要脆了许多,而青胆沙摩虫自然也不是绕指柔,但它却用自己奇长无比的身子将岩石巨人缠了起来。 操纵岩石巨人的皮凤岭当然知道上官泓的灵虫要做什么,无非是要救走这两只灵虫罢了,所以在这条怪虫从地下蹿起的同时,岩石巨人踏在玄甲百足龙身上的沉重大脚更加用力,而且攥着琵琶金蝎的那只粗大的岩石巨臂也高高的举了起来,防止被对方夺了去,但这样它就只能用一只巨臂去对付青胆沙摩虫。 很明显这样做肯定不够。 两条粗大无比的石腿先被层层缠绕,然后随着青胆沙摩虫的发力,岩石巨人便再也迈不开步子,然后青胆沙摩虫如大蛇一般的身子就沿着石巨人的腰腹向上,一圈一圈,期间岩石巨人还将一只蓄满力量的大手伸过来要将捉住它,但却被躲闪了过去,而且那青胆沙摩虫还顺势在那条粗大的岩石巨臂上也缠了上去,片刻就将其箍在腰际动弹不得。 皮凤岭的岩石巨人对付寻常灵虫的确有效,但此时对付青胆沙摩虫却失去了效用,而且此时正是人们发现祝氅的异状,都以为接下来祝氅会如邵稚和伍德翰一样陷入疯狂的时候,所以,尽管皮凤岭急得心头冒火却没有人理会他这里的情形,就在这时候,那只他说不出名字的怪虫已经开始沿着他高举那只大蝎子的巨臂开始向上继续爬过去了,眼看着上官泓就能将自己的灵虫救走。 忽然间又是“轰轰”几声,地面之上泥土飞扬,围绕着岩石巨人的身躯几只泥沙巨手瞬间出现,粗大有力的手掌张开来,或是抓住缠在岩石巨人腿脚上的沙摩虫的身子,或是抓住缠在它胸口、后背的粗滚身子,还有一只最大的泥沙巨手一把就直接抓住了正爬向被攥住的琵琶金蝎的沙摩虫头颅。 皮凤岭还是有几分手段的,既然现在得不到众人的帮助,那就只能自己先应对这场面了,他倒是认同祝氅的看法,绝不能让上官泓救走自己的灵虫。 唯独抓向青胆沙摩虫头颅的时候落空了,但也不算完全落空,至少是抓在了青胆沙摩虫的脖颈的部位,然后所有的泥沙巨手同时发力向下撕扯拖拽,要把这如长蛇一般的怪虫从岩石巨人的身上扯下来。 上官泓为这边争取到的时间也就到这里了,此时汪存惜的琴声响起,祝氅虽然难受,但立即就恢复了清明,上官泓的“摄心术”宣告失败,同时这些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然后不用祝氅的在发号施令便立即要赶过来。 就在这时,青胆沙摩虫几乎被几只泥沙巨手抓着从岩石巨人那条高高举起的手臂上扯下来,它那令人恐怖的头颅在空中甩了几甩,然后狰狞的大嘴忽然间张的大大的,露出里面令人心寒的层层利齿,紧接着从无底洞一般的喉咙中一股暗绿色的汁液随着“呲”的一声怪响便喷了出来,直接喷在那条高高举起手臂与岩石巨人身子相连的肩膀上,顿时“嗤嗤”之声大作,浓浓白汽升腾,还有一股刺鼻难闻的气息也弥漫开来。 然后就见岩石巨人那条高高举起的巨臂就开始摇晃起来,就见与之相连的岩石巨人的肩膀随着那暗绿色汁液流淌滴落正肉眼可见的消融不见! 最终在其无法支撑的时候,那条攥着琵琶金蝎的手臂便重重的落了下来,摔得粉碎。 这一切也只在片刻间完成的。 完了,让上官泓得手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再看地面上,碎石散乱,哪里还有那只琵琶金蝎的影子,想必是在落地的时候就逃掉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一:波浪(一百三十八) 在今天夜里屡屡受挫的人不止邵稚一个,还有一个皮凤岭,他们两个人虽然出身还有手段都不相同,甚至就连性情看上去也截然不同,但他们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对一时的胜负看得很重。 不久前皮凤岭凭借着岩石巨人击杀了上官泓的地葵花,还将她两只极为看重的灵虫都抓住一顿折磨,心里憋闷的怒气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宣泄,而且接下来在祝氅对付上官泓的计策之中,皮凤岭捉住的两只灵虫是重要的诱饵,正是凭着这两只灵虫才把上官泓从虫群之中重新引诱了出来,也就是说皮凤岭的角色现在很重要。 这里简单的说一下皮凤岭,他并不是出身于什么大世家,但由于资质上佳的原因,在成长的历程之中一直受到家中长辈的看重,此人的确有手段,算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此人并不顽劣,只是在性情上有些冲动好斗了。这些加起来就让皮凤岭早早的就习惯了在同辈修士之中一直是引人注意的人物,在自家的同辈之中,他纵然不能出谋划策但也一直被格外器重。过去在家中的时候皮凤岭也一直没有让自己人失望过,但就在今夜,他不但接连受挫,而且就在刚刚还将上官泓的两只灵虫弄丢了一只。 失职或者说把事情办砸了,比接连在上官泓的手中吃苦头更让皮凤岭恼火,比起受挫时的颜面丢失,皮凤岭对同伴的质疑和不信任更加难以承受。 所以在岩石巨人一条如同孤峰一般的手臂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石,让那只被他折腾的已经奄奄一息的琵琶金蝎瞬间遁走的时候,皮凤岭由于羞愧而感到脸上一阵火烫,仿佛同伴们都在用失望和责备的目光看着他,这让他勃然大怒,除了要更加提防那只大蜈蚣逃走之外,他还要将这只古怪的如大蛇一般的怪虫撕得粉碎。 青胆沙摩虫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地面上“轰轰”声不断,泥土不停的激扬而起,更多更粗壮的泥沙巨臂接连从泥土中猛然突起,然后张开巨木粗细的五指抓向青胆沙摩虫,许多只这样的大手紧紧的抓住青胆沙摩虫大蛇一般的身子死命的拉扯着,双方都进行着剧烈的撕缠,互不相让,皮凤岭的手段的确将身上紧紧勒缠的怪虫扯得松动了一些,但同时也不断有泥沙巨臂被那巨蛇一般的身子一个缠绕就勒住了,然后在巨力之下重新化作地面上的一堆泥土。 …… 对于祝氅而言,似乎事情的发展永远与他心中设计好的不一样,这也是祝氅在这次断肠谷之行中得到的一个重要的教训,那就是假如对方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么不论自己策划的多么周密,布置的多么合理,在强敌面前都有可能显得苍白无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俗语道“有力使力,无力使智”,只有在力量不足的情形之下,才会动用计谋算计,而且就算计谋有效,往往还会事倍而功半。 他们这边人虽然多,但毕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人心就如山岭一样高低不齐,先前就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没有任何章法,在上官泓面前一败再败,几乎斗志全失,纵然有人依旧不屈不挠的与上官泓缠斗,但那也不过是不服输的莽夫之勇罢了。不久前众人才在他的唇舌鼓动之下才准备再与上官泓放手一搏,这算是同心了,但距离要将一团乱麻拧成一根结实的绳索相差实在是太远。 眼下的局面就足够糟糕了。 这都是因为上官泓的手段总是既强悍又出人意料,此时他们作为诱饵的两只上官泓的灵虫已经逃走了一只,仅剩一只大蜈蚣虽然仍被皮凤岭的岩石巨人踩在脚下,但皮凤岭的情形并不好,那只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祝氅也说不出名字的怪虫凶悍无比,不知道皮凤岭还能支撑多久。 除此之外,上官泓的威胁更是不能小觑,祝氅刚才几乎就被她的手段控制住,幸得汪存惜及时救援,否则后果难料。 还有一点也让祝氅头疼,那就是人手的问题,今夜与上官泓动手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再死人,但到现在已经有几人无法再出手了,首先一个就是何宿酉,重伤之下都站立不起来,其次就是成大才,现在依旧被困在上官泓的手段之中无法挣脱,也不知道死活,刚才倪秋漪又被邵稚所伤,血染罗裙,看起来伤得不轻,想来无力再战,唉,这就少了三个人。除此之外嘛,中过上官泓手段的伍德翰似乎没事了,正飞身而来,但被祝氅寄予厚望的邵稚此时却显得意志消沉,如同斗败的鹌鹑一样垂头丧气,斗志全无,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指望上他。 想到这里祝氅叹了口气,究竟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呢,上官泓这是有意为之,她故意又放出了一只厉害的灵虫来,而她却在一旁伺机而动,只放手让自己的灵虫去折腾,这样即便她是孤身一人也算将众人都牵制住了,现在祝氅不敢让仅剩的那只大蜈蚣也逃走,若那只大蜈蚣也逃了,上官泓立即就会遁走,然后借助外面无边无尽的虫群来对付众人所以必须要派人去给皮凤岭那里去帮忙。而众人最终的目的又是击败上官泓,眼下上官泓就在面前,即便她现在什么都不做也要盯紧了,这局面真是糟糕,上官泓借助一只灵虫居然就化解了他们在人数上的优势。 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候,那边正与青胆沙摩虫争斗的岩石巨人又出了新的状况,那只怪虫再次大口张开来,对准了岩石巨人就又一次喷出了暗绿色的汁液,似乎这家伙已经察觉到皮凤岭就躲在岩石巨人的胸膛中一般,暗绿色的毒汁“噗”得一下就全喷了上去,顿时“嗤嗤”声大作,浓浓白汽冒出,几乎是眨眼间毒液流淌的地方就塌陷了下去,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浓浓的白汽之中急速飞出,正是皮凤岭,他若再不出来,那毒液很快就会溶到他的身上去了。 见到此景祝氅也很快就决定所有人都去皮凤岭那里,不能在让那只大蜈蚣逃了,上官泓现身出来就是为了救走它,只要那只大蜈蚣在手,就能牢牢牵制住她。 所以祝氅立即大声命众人去皮凤岭那里援手。 …… 很快,祝氅头疼的一个问题,宗飨就将其解决了。 就在祝氅脑筋飞快的考虑眼下局面的时候,章益也是如此。 在面对上官泓的时候,在场诸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使力的,一类是使智的,大多数人是使力的,在此情形之下都在等着祝氅下一步的命令。而除了祝氅之外,还有人也在考虑着眼下的局势。 自然就是章益了。 眼下的这场争斗在章益的眼中已经索然无味了,只有一件事让他觉得有些遗憾,那就是刚才没能借着伍德翰中了摄心术的机会趁机除掉他,此时章益已经对此次断肠谷之行报的希望越来越小甚至萌生了退意。 上官泓的确很厉害,这一点章益不否认,但在他的心中上官泓依旧与钱潮那五个人有不小的差距,眼下这些人在上官泓面前都如此狼狈,指望着借助他们去除掉钱潮……看来当初是打错了主意。眼下这支队伍在上官泓面前不论是人手还是人心,都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不堪再用,因为对什么青鸾之卵毫不在意,所以章益此时更想一走了之,但他却不能这样做,毕竟当时是他与娄青药撺掇着宗飨找人手才有的这次断肠谷之行,他若再提出半途而废大家散伙而去的话,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既然他们要继续打下去,那就让他们与上官泓在这里彻底的斗一次。 章益的心智不再祝氅之下,自然也能看穿上官泓的打算,以宗飨那一圈火墙为界,外面有上官泓黑压压的虫群,那是上官泓要发动的厉害手段,里面是她被捉住的两只灵虫,看来上官泓极为看重那两只灵虫,为此她不惜现身来救,也就是说只要她将自己的大蝎子与大蜈蚣都救走,上官泓就会立即回到她的虫群之中,以无法阻挡的虫群来彻底击溃这些人,想来祝氅担心的也是这个,所以他要保住仅剩的那只大蜈蚣不再逃走以牵制上官泓,但这样的话局面就有些被动了。 假如……火墙外面上官泓所有的灵虫都死了的话,上官泓是不是就只能留下来与众人死战呢? 这样的话不但祝氅那边就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对付上官泓,同时损失了那么多的灵虫也一定会让上官泓更加愤怒,下手也更不会留情了,双方只能面对面的继续动手。 嗯,这样打下去,至少对这支队伍而言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只要上官泓多下杀手,再死几个人这支队伍就会彻底散掉,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只能从这里离开,章益才不会在乎娄青药能不能得到那只青鸾之卵,他要回去继续谋划着如何才能除掉钱潮那五个人。 但是除掉外面的那些灵虫,章益却没有这个手段,其实就算他有这手段也不会动手去做,那样得罪上官泓太深,不过,他做不到的事情,却有人能做到,那就是宗飨。 “宗兄,”章益靠近了空中的宗飨说道“眼下对咱们的人不利,我去帮忙,但外面那些虫子始终对咱们是最大的威胁,有它们在,咱们的人始终要多一层顾虑,宗兄有手段,请务必将它们尽数除掉,只有这样咱们今夜才能有一线机会。” 章益是故意这样说的,毕竟这次是帮着娄青药才来的,他也相信宗飨此时也变得摇摆不定,果然在他说完转身就要去对付上官泓的时候,宗飨叫住了他: “章兄弟,你觉得……唉……你觉得眼下咱们还有机会吗?” “宗兄,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嗯,你就算现在放过了上官泓,事后难道她还会对你心存感激吗?再说了,事在人为,我也不知道此次能不能成功,但已经僵在这里了,若不尽全力去做就轻言放弃或是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的话,事后宗兄会不会后悔呢?” 这倒是给了宗飨一个不错的理由,宗飨是个性格反复且犹豫不决的人,但章益的话让他想到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与娄青药一起远走高飞了,还在乎上官泓做什么?真如章益所言,就算在这断肠谷之内他帮着上官泓从汤萍的手里抢到了青鸾之卵,估计上官泓依旧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见面之时依旧张口“无能”闭口“废物”的,既然如此,那还在乎她做什么呢? 而且就算此次不能帮着娄青药夺到那青鸾之卵,但他此时的表现依旧决定着娄青药对他的态度,卖力与不卖力可是大不相同的,想到这里,宗飨便也打定了主意,精神一震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先去,待我解决了那些虫子也去与那上官斗一斗!” “好。” 就此,章益的计谋便达成了。 …… 忽然之间热浪滚滚,眼前所见让上官泓眼角跳动不已,脸色更是气得铁青无比,她转头看过去,冷冷的喝道: “宗飨,你好……”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二:波浪(一百三十九) 时间要稍微倒回去一点点,上官泓的玉茧术被破解之后,倪秋漪与邵稚之间还发生了一次深刻影响这二人的对话。 当时是在上官泓刚刚现身出来之后,邵稚已经意识到自己彻底失败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剑境之中被击败的,作为一个内心骄傲的剑修,他几乎被彻底的打垮了,虽然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伤,但整个人的气力已经彻底完全的不见了,再也提不起任何斗志,两肩低垂,面容灰败,精神萎靡不振,看向上官泓的目光之中甚至还多了一些畏缩之意。 倪秋漪就捂着伤口站在邵稚的旁边,她伤得不轻,左肋之下被邵稚的灵剑贯穿而过,虽然已经用过了随身带的药物,但这样的伤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倪秋漪此时稍微有些动作就会牵扯的伤口血流不止,阵阵剧痛,因此接下来对付上官泓她必然是无法再战了。不过,倪秋漪无法再战是因为身上的伤势,但她发现身边的邵稚居然也一直干站着没有动身前去对付上官泓的半点意思,她冷眼看了看对方,这家伙身上半点伤势都没有,不过脸色却灰败丧气的很,看到这里倪秋漪就明白了,暗道原来还真有人能被另一个人打怕了,居然还是个剑修,忍不住在心里嗤笑起来,她看着邵稚开口说道: “邵公子想必以前事事顺心吧?” 邵稚被汪存惜的琴声惊醒之后弄清楚倪秋漪身上的伤是自己留下的,在灰心之余更是对倪秋漪满是愧疚,已经道过歉,然后就在想自己的心事,冷不丁听倪秋漪问话,一时间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何意,便疑惑的侧头看了过去。 见对方没有回答,倪秋漪便再次问道: “邵公子之前一定是事事顺心,所以在今夜这番挫折之后才会如此灰心,对不对?” 这也算是说中了邵稚的心事,他听后默然不语,头却更低垂了几分。 倪秋漪继续说道: “看来一定是这样,今日邵公子的确不顺,在上官泓手中处处受制,我猜今夜之前邵公子与人动手都该是无往而不利,风光无限,而今夜是邵公子第一次经历这样惨败吧,我听说剑境是你们剑修很厉害的手段呢,对不对?虽然平日里邵公子故意表现的散漫随和,但其实你是个心气高甚至还十分些苛责自己的人,加之之前一直都顺风顺水,所以第一次经历惨败之后才会如此斗志全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邵公子,我没有说错吧。” 前面说过,邵稚虽然给人的印象是个性情散淡的人,但实际上的确如倪秋漪所言,闻言邵稚有些惊讶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居然能看自己如此透彻,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但是说的对归说的对,所说的这些有些类似于揭开邵稚的伤疤了,因此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倒不是生气,而是在失败之后对自己失望和厌弃的情绪之中陷得更深了。 倪秋漪冷眼看着邵稚的脸色,知道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心事,邵稚的心情是这个女子无法理解的,在倪秋漪看来,败了之后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手击败才是正理。这个男子应该说是有几分手段的,毕竟是个剑修,可是不都说剑修都是心性好的人吗,怎么这个男子这么没起色,心里脆弱的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真是让人一只眼都看不上。若放在平时,倪秋漪才懒得与这样的人物多说什么,但现在她身上的伤是这个男子留的,而且那边的上官泓依旧在耀武扬威,可这个没出息的男子跟吓破了胆一样连帮忙都不敢了,哼,可不能就让他这么干站着,必须让他去跟上官泓去拼命,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呢! 于是倪秋漪便不再顾及邵稚的感受,开口道: “我出身于小世家,自幼第一次听说剑修之时,家中长辈告诉我,但凡剑修无不是手段出众之辈,令人敬畏,嘱咐我若是将来遇到了一定要小心,不可轻易招惹,不但如此长辈们还说剑修还都是心志坚毅之人,否则便无法成为剑修。说起来依旧是我出身于小世家的缘故,见识与阅历也都短浅的很,邵公子,你还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剑修呢,之前对你还很好奇,啧啧,可是邵公子的表现怎么与我自幼听来的完全不符呢?都说剑修的心性好,如百炼钢一样坚韧,可是……邵公子千万勿恼……如今看来你的心性嘛,怎么就如一个粗瓷大碗一般,硬是够硬了,但摔在地上就会彻底碎掉,然后嘛,拼都拼不回去……” 一边说着倪秋漪还故意满是挑衅的看着邵稚,而邵稚也被倪秋漪的话气到了,不悦的扭头就看了过来,旋即便想到这女子所言虽然难听一点,但好像说的句句属实,想到这里便一下子怒气全消而羞愧难当,立即就把头又扭了回去,都不敢与倪秋漪的目光相对。 倪秋漪见了微微一笑,她可不想就此放过邵稚: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邵公子,今夜咱们是布局对付上官泓,提前谋划又人数众多,但哪一个没在上官泓的手下吃过亏的?说起来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强悍又难缠的对手,真是平生仅遇的大敌呀!说起来我很高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就算现在我不是她的对手,但日后也有了一个明确的追逐目标,就算日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依旧不敌她,但只要不放弃,就不会被她甩开的太远,至少还是跟在她身后的,那就还有机会。邵公子,此时此刻若不是我身上有伤,我定然会不服气的再次上前与她继续斗一斗,可惜呀!” 听到这里邵稚脸上火烫,倪秋漪的伤正是他在中了幻术之后造成的,听到这里他还以为倪秋漪依旧对他不满,正要说什么时又听倪秋漪说道。 “邵公子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怪你将我伤了,且听我继续说下去,有句话邵公子一定听说过,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我一女子,修习的又是被人们所畏惧厌憎的虫毒之术,面对强敌一再受挫,还想着要继续与之纠缠争斗,可是邵公子你呢,一败再败而已,为何就对其畏之如虎,难道邵公子认为自己彻底败给她而且再无翻身的机会了?邵公子认为施展自己最强的手段依旧败给上官泓很丢人是吗?你错了,其实败了之后的彻底服输才最丢人。书里面还有句话叫什么……对了,见贤思齐,用在这里或许不合适,但是见到强大的对手,即便是打不过,只要还有一战之力就不该畏缩逃走,只要是面对面的争斗,纵然依旧不敌也无法找到她的破绽,但却能从其身上学到些什么,胜负看淡一些,关键是可以拿她当个磨刀石用一用,邵公子,剑修难道终其一生都顺风顺水吗?那些名满天下的剑修大能在成名之前就从无败绩吗?不可能的,都是历经磨砺和打熬才闯出来的,像你这样的遭遇他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呢!还有,利剑的锋刃岂能以朽木磨砺,只有强大的对手才是磨刀的好石头。怕就怕自身根本没有磨砺的必要,比如鸡蛋,撞在石头上就粉碎了,会流一地的腌臜。宝剑锋从磨砺出,越是强大的对手就越难能可贵,邵公子,我都明白的道理,难道你一个大世家出身的剑修还不如我吗?” 听到这里邵稚心有所感,这次忍不住看向了倪秋漪,此女虽丑,且因失血而面色苍白,这更让她有些吓人,但他第一次察觉到这个女子的目光很是明亮。 “邵公子,看得出你是个心重之人,但在我看来,你若一直纠结败这次在上官泓手中惨败的经历,或是后悔或是自责,甚至自厌自弃,我敢断言,你日后便再无翻身之时,甚至日后再见到上官泓,你就会如老鼠见到猫一样,就算不逃也会在气势上就先矮了她三分,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不会有,那样的话,她就会成为一直压在你心头的大石头,是你永远也过不去的关隘,成为你但凡遇到就要退避三舍的克星,你想想是不是这样?而且你真的愿意将来那样吗?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发生的已经过去了,根本无法改变,但将来却依旧在你的掌握之中,就看你如何去做。失败并不算什么,今夜这里并不只你一个人在受挫,但最可怕的是失败之后就一蹶不振,那才是真的败了,还有,邵公子若一直像想在这样表现,若你一直如此我估计上官泓以后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因为你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连被她轻视的资格都没有,只会被她无视,更会被所有人看不起。但若是邵公子将你剑修的心性重新捡起来,屡败屡战且坚韧不拔,跌倒之后就算一时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只要你一直挣扎着向前,恐怕也没有人会轻视你这个剑修,邵公子,只有不言败,不服输,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这一番话说的邵稚心中澎湃,也不知道他听到哪里开始就定定的盯着倪秋漪看,认真的听着对方的每一个字,不在乎对方眼神中的蔑视和语气中的揶揄,他只觉的随着倪秋漪的说话心中怦怦跳个不停,热血奔涌,更觉得在她面前十分羞愧,但这种羞愧就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一时间所有因为败给上官泓而起的阴霾都被对方的言语扫荡一空,而且,他忽然从这个丑女的容貌之中还寻到了几分妩媚的韵致,让他看得有些发呆,听到最后,邵稚郑重的向倪秋漪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姑娘教我,若非倪姑娘,在下还不知何时才能明白这些。” 说完这些之后,邵稚便转身长啸一声,身形如电一般向着正热闹的地方飞去。 倪秋漪见了之后嘴角微微上翘,她只是想鼓动着邵稚去跟上官泓拼命而已,她以为自己得逞,却没料到今日的这番话为她日后带来了不少的烦恼。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三:波浪(一百四十) 宗飨被章益说动了,身形再次高高地飞了起来。 先前他放出一圈火墙时所用的那个精美的细颈小酒壶再次出现在他身前,但这一次宗飨的手中没有掐捏什么手诀,而是一把就将那小酒壶抄在手里,壶嘴往嘴里一塞之后仰头就开始喝了起来,也不知道这酒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佳酿,就见宗飨喉结上下耸动,显然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咽酒浆,不多时宗飨忽然一停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酡色,说起来宗飨这个大纨绔几乎天天与一帮狐朋狗友饮酒作乐,酒量自然是不差的,也不知那小酒壶里究竟是何等烈酒,几口入腹之后居然让宗飨这个天天泡在酒里的人物出现了微微的醉态。 紧接着那小酒壶就不见了,这时宗飨的双手才并在一起,十根手指波浪一般的变幻起手诀来。 必须要说的是宗飨阻挡虫群的手段比起伍德翰来说要高明许多,火墙烧起来之后宗飨便不再理会而是负手盯着下面众人的争斗,不像伍德翰还要保持一个施法的姿态身子一动不动的维持那一圈呼啸转动的风墙,要知道那风墙是在不停的消耗他的灵气,而宗飨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担忧。 此时火墙依然无声的跳动着,一圈蓝色的火焰向上散发着惊人的高热,但凡从上方经过的黑风蚊无不在瞬间就化作了灰烬,甚至不用从上方经过,只要靠近了那一圈蓝色的火焰,在热力的作用之下,黑风蚊的双翅就会首先烧起来,然后整个身子就会瞬间被烤的焦糊而落下去,有的还烧起来,不大的身子化作了很小的一点火星一闪即灭,还有一声微微的“啪”得一声。自从这一圈火墙出现之后,这微微的“啪啪”声就连成了一片,小小的亮点密密麻麻的闪耀又消失,总之在这一圈火墙的阻挡之下,外面如同蓄积起来几丈高的黑水一般的虫群没有任何一只能冲进来。 宗飨准备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双手十指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古怪的手诀,此时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的酡红了,似乎是酒力上涌一般,到了释放法术未能的那一刻了,在动手之前他先看了看下方的乱局,人影来回高速的穿梭着,各种声响不断传来,他在其中找到了上官泓,章益正将她拦了下来而且已经动了手,然后宗飨的目光又望向了火墙之外一直发出低沉嗡鸣的虫群,暗道虽然以前也不睦,但终究是没有翻脸,但自此之后这上官泓大概就是对头了,宗飨并不愿给自己树立强敌,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然后他便发动了自己的手段。 蓝色的光芒骤然间强烈起来从地面射向空中,同时强烈的余热从四面八方向里面众人所在的地方汇聚,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争斗也暂时停止,人们的目光都吃惊的向外看了过去。 只有从空中向下看才能看到这一幕发生时的全景,原本地面的黑暗之中只有一个蓝色的光圈,那就是宗飨划出来的火墙,光圈之内人影幢幢正在激斗,光华不断闪耀,嘈杂混乱。突然之间热力急剧上涌,那个光圈先是线条变得粗重了许多,然后那几乎纯蓝的颜色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向外快速的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黑暗尽除,远处的黑沉沉的林木山峰被染上一层蓝色,地面的蓝芒也向空中映照而去,让群星都黯淡了许多。这景象实在有几分诡异,而且在这片蓝色瞬间向外面各个方向极速铺陈过去的时候还伴随着声音不大却又密集无比的“啪啪”之声,声音随着蓝光的向外向远处而去,而且蓝光所到之处,其前端还有无数闪耀的亮点,如同蓝锦之上的撒金装饰一般。 这番景象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似乎是这片蓝色晕染到了极致,然后所有蓝色的光芒便齐齐的暗淡了下去,最后就连最初的那个蓝色光圈也不见了,只有远近残存的林木在毕毕剥剥的烧着。 前面听到的细小又密集的“啪啪”声就是上官泓的虫群齐齐燃烧时发出来的,而那些瞬间闪耀又消失不见的密集亮点则是无数的黑风蚊在绕少的瞬间发出的点点光亮。上官泓令众人都恐惧无比的虫群,就这样在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就完全化作了灰烬,甚至在蓝光黯淡消失不见后,四周围还有一股奇怪的烧虫子时才会有的怪味道弥漫开来。 这就是宗飨的手段,其实严格说起来并非他本人之力,最为关键的就是他的那个小酒壶以及壶中的酒浆,若没有这个,仅以宗飨本人的实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上官泓表现的手段出众,很大程度上与她身上那些寻常御灵修士远不企及的珍稀灵虫有莫大的关系,而与她相仿,宗飨虽然本人的实力平平,但他身上却有众多家中长辈所赐的各种灵器,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二人的手段其实很相似。 …… 宗飨的突然出手破坏掉了上官泓的计划。 上官泓原本打算的是在救回了自己的两只灵虫之后就立即返回火墙之外的虫群之内,然后她便有手段越过那一圈火墙以这些虽然不厉害但却数量极为惊人的黑风蚊来对付所有的人,虽然黑风蚊不是很厉害,但即便是耗也能将他们都耗死,到时候不逃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但她没料到的是祝氅居然再次出手了,玉茧术被破解后她从沉眠中醒来就发现了周围的火墙,也猜到了是宗飨的手段,当时她还在心中冷笑,只当宗飨也只能如此绝不可能再进一步,哪里料到宗飨不但再次出手了,而且是在瞬间之内就将她所有的黑风蚊都灭杀了。 上官泓勃然大怒! 不过上官泓的怒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黑风蚊一只不剩的都被杀了,而是愤怒于宗飨居然敢真的撕破脸皮与自己作对。 在五灵宗内,大纨绔与寻常的小纨绔不一样,他们做事是有一定底限的或者说是更有规矩,与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惹是生非的小纨绔不同,无论他们要达成什么目的或者是满足自己的什么欲望,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利诱”这个手段,毕竟灵石丹药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河滩上没人理会的石子一般,所以他们对那些小纨绔低劣的手段向来看不起。其实他们基本上谁也看不起,包括那些有师承的弟子以及在宗内弟子中十分出名的人物,不过有一点,他们不会去主动招惹那些人,除了所处的圈子不同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平日里不务正业,浮浪无状,这些早就招致了他们各自长辈的不满,再若做了任何出格的事情传入家中长辈的耳中后都会受到责罚,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对类似与上官泓,汤萍还有陆平川这样有师承的人物敬而远之,还有就是像钱潮这样没有师承但在宗内名声却很重的人物也是如此。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景桀,他就因为要打钱潮五个人的主意最后落了个修为被废然后逐出宗门的下场。 上官泓自然明白这一点,她也利用了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上官泓敢于下手击杀章益与宗飨找来帮忙的那些人的原因。 这里面有一点,那就是不论上官泓的手段有多么毒辣,她所对付的都是那些被找来帮忙的人而已,她并没有冲着那些大纨绔下手,这也是上官泓做事的一个底限,也是彼此间的心照不宣。就是说宗飨章益这些大纨绔找来不少的帮手与上官泓作对,而且屡次对付上官泓的也是那些人而非是大纨绔们亲自对她下手,所以她放手击杀的也只是那些人,也就是邵稚,倪秋漪,祝氅这些人。只要宗飨,章益这些大纨绔没有亲自动手对付上官泓,那就是说那个底限就还没有被突破,双方可以有口舌之争,但互相讥讽毕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泓在宗飨面前一直出言不逊的原因。 但似乎底限就是为了突破才设立的。 在五灵宗内怎样都好,之前宗飨等人与上官泓打过不少的交道,彼此间都觉得对方不顺眼,不过也算相安无事,不过是唇枪舌剑或是互相白眼罢了。但是在这断肠谷内,事情就开始变得一点点不一样了,最先就是景禄出手,这就让上官泓心中恼恨,然后就在刚才章益也出手阻拦她,虽然章益表现的依旧是那副伪君子一般的和善面容,还出言相劝,但动起手来却毫不留情,这又让上官泓对这些大纨绔的怒气陡然添了几分。 直到宗飨出手,上官泓以为宗飨只会在一边看热闹而已,没料到出手最重的就是这个她半只眼都看不上的家伙,他一出手就彻底废掉了她的一个手段,而且宗飨出手还意味着她与眼前这些人的冲突已经达到了最无所顾忌的地步。 那些纨绔们要亲自对付她了。 这其实也给上官泓出了个难题,假如这些纨绔们在她手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事后他们的长辈会善罢甘休吗? …… 祝氅等人见到那震撼的场面之后马上就明白形势发生了什么变化,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上官泓会用那数量惊人的虫群来对付他们了,那是可怕的手段,从这一点上来说的确是件好事。 而且祝氅马上就意识到,既然宗飨将上官泓的虫群都灭杀干净了,那接下来还在他们手中的那只大蜈蚣也就失去了作用,毕竟那只大蜈蚣就是个诱饵,是引诱上官泓从那虫群中现身出来用的,而现在虫群都没了,那大蜈蚣自然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除此之外,祝氅想的更多一些,他想的是虽然是宗飨将上官泓的虫群灭杀的,但上官泓未必就肯对那些大纨绔们下毒手,毕竟之后的麻烦实在太大了,所以,上官泓要将他们击败肯定还会从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下功夫,而之前因为祝氅一直发号施令的原因,所以他成了上官泓几次出手的目标人物而险象环生。如今虫群没了,上官泓势必会更加疯狂的出手,那么他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了。 也的确如此,祝氅看到上官泓虽然铁青着脸对着宗飨怒骂了一句,但是身子却依旧是向着这边来的,谁知道她会先救自己的灵兽还是先动手杀自己呢。 忽然祝氅想到了一个主意,就在那片蓝色的光芒黯淡消失片刻后,祝氅就大声说道: “宗公子的手段高明,如此多的妖虫居然瞬间斩灭,如此一来便解了我等的后顾之忧,接下来我等只需全力对付上官泓即可,皮公子,那只蜈蚣已然无用,速速除掉,然后拿出手段击败上官泓!” 祝氅的意思其实是提醒上官泓,你若还打我的主意,那边你的灵虫可就要死了,如何取舍想来上官泓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这样转嫁祸水有些不地道,但想来能窥破祝氅心思的人应该没有,而且,让上官泓把目光投向皮凤岭也是明智的选择,毕竟他手段高明,就算被上官泓盯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事,况且周围还有这许多人,定然不会让他遭了上官泓的毒手。 但是章益在听到祝氅说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听出来对方的真实用意,眉头微微一皱,暗道这祝氅如此心机也是个要小心的人物。 只有皮凤岭听到之后顿觉心中痛快,他早就不想留着那个该死的蜈蚣了,大声答应一声就要下手。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四:波浪(一百四十一) 祝氅的话自然引起了上官泓的注意,此时比起击杀祝氅,她更不愿意任由皮凤岭将自己的玄甲百足龙杀死,所以,祝氅的目的达到了,若不是受到了章益的纠缠阻拦,上官泓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自己的大蜈蚣救出来。 皮凤岭虽然有手段,但他是个爱冲动的一根筋,多少有点直肠子,肚子里的弯弯绕比祝氅差的就太远了,所以根本听不出来祝氅是把祸水往他这边引,而且依着他的性子,就算是能听出来也无所谓了,他甚至还会十分高兴,这样他就能直接对付上官泓而不是她养的虫子。自从他们惹上上官泓之后,就处处受气,再加上皮凤岭新交的好友周考死在了上官泓的手中,因此他对上官泓恨之入骨,可以这样说,就算今夜他们这伙人真的溃散逃走,皮凤岭都不愿离开这里,他会留下来想方设法的给上官泓捣乱,寻找能够重创她的机会。因此在听到祝氅大声说那只大蜈蚣已经没有用处,可以杀掉的时候,皮凤岭也不多想,心里十分痛快的就大声答应下来。 此时皮凤岭这里已经被那只青胆沙摩虫折腾的一塌糊涂,上官泓的那只大蜈蚣依旧在岩石巨人的脚下踩着,根本就逃脱不得,但此时皮凤岭就算要杀大蜈蚣也无法让岩石巨人先把脚抬起来,因为岩石巨人的双腿被青胆沙摩虫巨蛇一般的身子紧紧的缠缚住了,根本无法动弹,如不是这岩石巨人的双腿实在太过粗壮,只怕早就在巨力的勒缠之下断掉了,那样的话,被压在下面的大蜈蚣也就可以趁机逃走了。其实皮凤岭此时也无法再自如的操纵这岩石巨人,早前随着青胆沙摩虫几次喷吐毒汁,不但将皮凤岭从这岩石巨人的体内驱赶了出来,而且岩石巨人那小山峰一般的身子早就千疮百孔了。 最早是这岩石巨人的一条手臂从肩膀处就被毒汁熔断,琵琶金蝎就是在那次趁机逃走了,然后岩石巨人的胸口处还被毒汁融出来一个大洞几乎快要前后通透了,皮凤岭就在那次被腐蚀性极强的毒汁从岩石巨人体内驱赶了出来,除了狼狈不堪之外还让他无法直接操纵这岩石巨人,而这岩石巨人仅剩的一条手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青胆沙摩虫巨蛇般的身子大力勒缠之下已经硬生生的断掉,剩下的断臂还被其紧紧的缠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当然青胆沙摩虫现在也不太好,皮凤岭被从岩石巨人体内赶出来之后异常的恼恨,所以对其下手更是倾尽全力。现在青胆沙摩虫的身子被十几只泥沙巨手齐齐的抓住并且大力的撕扯,原本这样对青胆沙摩虫几乎没有伤害,但皮凤岭有办法,地面上已经突出来几处如高塔般的石锥,石锥尖端锋棱锐利,青胆沙摩虫的身子在那些泥沙巨手的大力按压之下被那尖刺一般的石锥锋棱或是刺入了体内,或者是直接刺穿,尖端从那巨蛇般的身子另一侧直接透了出来,而且所有的伤口之中青胆沙摩虫头颅之下的伤口最是可怕的。 伤口就是弱点,皮凤岭自然不会放过,那些泥沙巨手抓着青胆沙摩虫的身子不断用力将它的伤口在石锥的锋棱上摩擦撕扯,在这其中有的石锥在青胆沙摩虫拼命的挣扎之下断掉了,还有的则接被伤口处流淌的毒汁销融掉了,但随即就有更多的石锥从地下刺了出来,立即那巨蛇一般的身子就在大力之下再次撞了上去,剧痛之中,这青胆沙摩虫庞大的身子禁不住痉挛颤抖。除此之外,青胆沙摩虫的身上还被贴上了许多的符箓,这手段齐思旌不久前在大蜈蚣的身上用过,每一张都如同一个烧红的烙铁一般死死的按在它的身上,灼痛难当。 在整个过程中,虽然青胆沙摩虫的挣扎异常的激烈,但却根本无法摆脱那些泥沙巨手以及身上的符箓,如裂帛一般撕裂的声音从它那种令人恐怖的大嘴里不断的发出。 现在祝氅下令要击杀那只大蜈蚣,皮凤岭也早就想杀了它,毕竟逃掉的那只大蝎子已经让皮凤岭羞愧难当,那这大蜈蚣就绝不能放过,只要是能让上官泓愤怒或是痛恨的事情皮凤岭现在都愿意做,但难就难在那大蜈蚣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在岩石巨人沉重的脚下被踩着,而岩石巨人的双腿又被那怪虫的身子缠着,皮凤岭纵然有手段此时也无法让岩石巨人抬脚,而且,他还不敢贸然就靠过去,那有些危险。偏偏也不能拖,那怪虫的身上也不知怎么开始流出一些古怪的汁液,就如它喷出来的那些毒汁一般,在腐蚀之力的作用之下,岩石巨人的双腿上白汽渐渐冒出,随着那巨蛇一般的身子逐渐收紧,恐怕这岩石巨人会彻底破碎掉,到那时这大蜈蚣也会瞬间逃走。 既然是杀,那么杀一个是杀,杀两个同样也是杀,反正它们都是上官泓的灵虫,而且这只如巨蛇一般怪虫看起来还要更厉害一些,不仅如此相比被捉住的那只大蜈蚣,皮凤岭对这青胆沙摩虫更加的痛恨,若不是它的话,那只大蝎子还逃不掉,他也就不会觉得羞愧难当,反正这两个东西都要死,那么哪一个先死就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皮凤岭便决定先除掉这只青胆沙摩虫。 在他的施法之下,地面上冒出来的泥沙巨手变得更多了,皮凤岭看得清楚,青胆沙摩虫头颅之下的那个伤口是最重的,所以他准备从那里入手。 泥沙巨手有的抓住了青胆沙摩虫的头颅,但被它直接咬得破碎散掉,但随即便有几只大手有抓了过去,直到将青胆沙摩虫的头颅死死的抓住为止,与此同时在那个可怕的伤口后面也抓上了好几只有力的泥沙巨手。 伤口就是弱点! 青胆沙摩虫的身子本来强韧异常,之前皮凤岭想以泥沙巨手将其扯断却做不到,但现在不同,它的身子上有不少的伤口,尤其是头颅下面这个伤口,是被石锥的尖棱穿透、前后通透的可怕伤口,只要对着这里大力的撕扯一定能将这家伙的身子从这个伤口扯断开来,也就是将青胆沙摩虫的头颅直接硬扯下来,到时候它岂能不死? 皮凤岭的确没有想错,隔着那个可怕的伤口,众多的泥沙巨手如同拔河角力一般开始拉扯起来,这时候青胆沙摩虫那裂帛一般难听的声音发倒是听不见了,那是因为它的嘴巴被几只大手死死的捂住了,根本张不开。自然青胆沙摩虫拼命的挣扎,巨蛇一般的身子还将几只大手直接甩断了,但再次冒出来的大手很快就填补了原来的空白,而且数量比先前更多,虽然叫不出声音来,但青胆沙摩虫的身子痉挛的更加厉害了,似乎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火候差不多了,皮凤岭得意的想到,甚至还故意看了一眼不太远处一直无法冲过来的上官泓,对方脸上那怒恨的神情令他心中无比痛快。 然后“啪”得一声,如皮鞭重重抽在皮革上发出来的一般,青胆沙摩虫的身子无法承受这样大的拉扯之力断了开来,而且断口正是在那个可怕的伤口处。 用力实在是太大了,前后抓着青胆沙摩虫的身子互相拉扯的多只泥沙巨手猛然向后甩去,甚至直接在地面上重新砸碎化作了泥土。 看到这一幕皮凤岭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杀了一只,还真不容易呀! 祝氅这些人自然也都看到了那一幕,震惊之余也都庆幸皮凤岭又击杀了一个强敌。 头颅被硬生生扯掉的青胆沙摩虫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巨蛇般的身子甩动的更加无法阻挡,甚至一下就将原本抓在它身上的泥沙巨手都甩脱了,如同被胡乱抽动的皮鞭一样到处甩来甩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附近的人纷纷躲避,不过人们也不太在意,毕竟头颅都被扯了下来,这家伙必死无疑,现在不过是它临死前的疯狂罢了,过一阵恐怕它就会彻底消停下来。 但很可惜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 青胆沙摩虫的头颅被扯断处,那种有很强腐蚀力的汁液黏液被不断的甩出来,这是让众人都不敢靠近的原因,担心身上沾染了会受其害,但是人们盼望的它力竭之后轰然倒下的情形始终没有发生,片刻后皮凤岭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终于,那家伙的狂暴渐渐平息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青胆沙摩虫不但没有倒下,反而更像一只巨大的怪蛇一般挺着身子,被扯出来的伤口断处正对着皮凤岭,猛然间那伤口处张开来发出一阵更加难听的如裂帛一般撕裂人耳的声音,不但如此,皮凤岭还震惊的发现青胆沙摩虫向着他张开的已经不是什么伤口,而是生满了一圈一圈利齿的可怕大嘴,这时候皮凤岭才意识到,这家伙根本不能以刚才那样简单的方法杀死,看似扯掉了它的头颅,实际上不过是让它的身子稍微短了一点而已,而那被扯出来的伤口已经成为了它新的大嘴! 这样可怕的虫子,上官泓究竟是从那里找来的!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青胆沙摩虫的叫声一停,从那张可怕的大嘴中立即就有一道暗绿色的粗线直喷皮凤岭,正是它的毒液,皮凤岭绝不敢被这东西沾染在身上飞身便躲,而就在此时,青胆沙摩虫新的大嘴张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对着正在飞逃的皮凤岭就吞了过去。 而且此时青胆沙摩虫的身上还没有了泥沙巨手的阻拦,这让它的速度更加的快如闪电!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五:波浪(一百四十二) 上官泓心急火燎,但无奈的是她被章益拦住了。 这也是章益与上官泓之间第一次交手。以前在五灵宗内,章益与上官泓之间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二人当然都知道对方,上官泓一向看不起宗内的那些大纨绔,因此即便是遇到了也不会给任何一个大纨绔好脸色看,但又由于这些大纨绔的背景,上官泓也不会真正去招惹他们,那样引起的麻烦不小。同时因为上官泓的凶名,宗内的那些大纨绔都知道上官泓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也都对她敬而远之。所以长久以来在五灵宗内,上官泓与那些大纨绔之间即便是互相有什么言语上的龃龉,但也仅此而已,双方都小心的掌握火候,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冲突,所以这次在断肠谷之内,也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双方动了手。 上官泓对所有的大纨绔印象都不好,认为他们无非都是一些游手好闲的废物,五灵宗的大纨绔也的确大多数都如上官泓所想的那样,但也并非都是如此,在这些大纨绔之中有几个人上官泓依旧是不能太过小看的。 首先一个就是凤游,虽然凤游因为贪色好酒所以名声最差,但在诸多的大纨绔之中凤游却是上官泓认为的最有手段的一个,这当然是与凤游早年间曾有一段时间凭一己之力在修行界中混得游刃有余有关,而且上官泓早前还曾因为凤游口花花的毫无遮拦而与之暗中较量过几次,结果如何没人知道,虽然之后凤游就不敢在上官面前放肆,但上官泓也非常惊讶于凤游的手段,所以对凤游她不敢掉以轻心;其次就是景禄,景禄如今也在场,虽然表现出来的手段一般,但那是因为景禄也不愿与上官泓真正撕破脸,宗内五氏的后辈子弟之中据说最用功的一个就是景禄,而且他也是资质最好的一个,这一点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都证实过,虽然上官泓认为景禄是真的蠢,被一个女子迷惑的团团转,但她对景禄的手段却不敢小视,一直多加着几分小心;第三个就是章益了,章益是大纨绔之中行事最为低调的,甚至可说他都不像是一个大纨绔,虽然他也经常与那些大纨绔们混在一起饮酒作乐,但除此之外几乎没听过章益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待人接物时这个章益还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这就让上官泓一直摸不清章益的底细,据说章益的修行也很用功,但她最惊讶的是章益会参与到宗飨与娄青药的断肠谷之行,她当然不知道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主要是章益与娄青药撺掇的,但就是因为摸不清章益的底细,所以上官泓对章益也不敢小视,总觉得这家伙平日里如同伪君子一样一定也该是个手段不弱的人物,至少也该是个心机深沉而阴鸷的人物。 其余的还有几位令上官泓同样不敢小视的大纨绔,在此就不一一列出。 此前上官泓一直好奇章益的手段究竟如何,今夜她就见识到了。 之前施展了“玉茧术”之后,上官泓就陷入了沉眠之中,所以章益出手对付伍德翰的场面她并没有看到,但等上官泓听到祝氅让皮凤岭赶紧击杀她的大蜈蚣的时候,上官泓急切无比的要去救援,章益就在这时候拦住了她。 说实话,上官泓没有心思与章益纠缠,那边她的玄甲百足龙危在旦夕,可能很快就会遭了毒手,因此她对章益所使的手段以躲闪为主。当然,章益也不可能愿意将这个宗内凶名赫赫的女子得罪狠了,因此所用的也只是寻常的落雷之术,一道一道的电光伴随着惊雷的炸响绵密不停落下,刺目的白光频频闪耀,白蛇从空中惊现又直直扑落,几乎不离上官泓左右,封堵住她的去路。 与之前对付伍德翰不同,此时章益自然是有意相让,没有使出全力更没有下重手。而在快速的躲避了几次之后上官泓很快就品味出章益的手段究竟如何,虽然那些雷电没有一道落在她的头上,但上官泓心中明白这是章益不愿彻底与她交恶所致,此人的手段绝对不俗,他的雷电几乎是追着她的身形但又总与她距离几尺,不论是落在身前还是身后,不论她的速度如何变化,也不论她如何闪转腾挪,这个距离从开始就没有变化,能把手段使到这个地步既能让她无法靠近自己的大蜈蚣又不会伤了她,这章益不但有手段更是个有心思的人。 但不论如何章益的所作所为都让上官泓寸步难行因而更加急火攻心,因为无法摆脱,恼怒之下她还猛然间向章益出手,意图将对方逼退,但也都被章益及时的避让了过去。 这就如同一个僵局,如果一直这样耗下去的话,上官泓似乎无法摆脱章益,章益当然是无所谓,但上官泓则拖不起,所以上官泓在飞快的考虑着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面。 打破僵局的人很快就到了,正是汪存惜。 汪存惜应该是不清楚章益心中所想,或者是亲眼目睹之后明白这个大纨绔不愿深得罪上官泓,而对此她却不在意。 所以也就不好说汪存惜赶到之后是一心对付上官泓还是因为章益一直对上官泓的处处留情而心生不满,总之她人刚到那蓄满威能琴声便一起传了过来,几根细细的琴弦在汪存惜玉指的拨弄之下几乎颤成了一团虚影,章益虽然毫无感觉但上官泓的身子却在铮铮铁鸣一般的琴声之中骤然僵住。 果然汪存惜的手段对上官泓是最有效果的,当然汪存惜的弱点就是这琴声对上官泓的灵虫效果欠佳,否则的话她就是能死死克制住上官泓的人物。 也就在此时,章益刚刚变幻手诀发出一道闪电,蓝白亮目的电蛇直直落下,直击上官泓的头顶。 章益所有的出手都是经过计算的,他盯着上官泓的动向,不论是方向还是速度,甚至是上官泓有可能的变化都在他心中,唯独他算漏了汪存惜,这也是他第一次下场交手,他原想还是凭一己之力阻止上官泓,看看最后能将上官泓逼迫成什么样子,所以那道闪电是配合着上官泓当时的身法发出来的,落下的时候上官泓应该已经向前几尺所以落不到她的头上,但是汪存惜的琴声却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直接让上官泓僵在原处,闪电同时落下直击上官泓的头顶! 章益大惊! 纵然是寻常手段,但毕竟是落雷之术,其中所蕴含的威能落在任何一个修士的头顶上也是必死的结局。 章益从来没想过要让上官泓死在他的手里,那样不但事后丘化壑不会放过他,会成为极其麻烦的一件事情,同时还将他日后的打算都破坏掉了,章益还想着日后能与这个女子合作一起对付钱潮汤萍那些人,她若死了可就少了一个极佳的合作人物了。 但是这闪电落在寻常修士的头顶是个必死的结局,但落在上官泓的头顶上却并非如此。 电光骤然下落直直的击在上官泓的头顶,首先起变化的就是上官泓满头的乱发,原本如破布一般的长发在电光之中似乎每一根都闪耀出刺目的光芒,同时上官泓的衣裙飞扬中还骤然间有了一层粗重黑色的轮廓,但同时她本人却发出强烈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似乎上官泓还在强烈的光芒之中痛苦无比的仰起头要发出一声吼叫来,但强大的雷电冲击之下似乎她口中都有白光喷出。 完了! 章益暗道,难道这么厉害的上官泓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中了吗? 那个弹琴的女子怎么抓机会能抓得这么巧妙? 心念电闪,疑问未消的章益紧接着就看到上官泓的身形在强烈的白光之中爆了开来,无数亮点出现在原处然后瞬间崩散开来! 同时还有一阵嗡鸣声入耳。 此时电光消失,那些亮点就显出了自有的颜色,是闪闪的金色,无数金色的亮点嗡鸣着,迅疾无比的向着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汪存惜飞扑而去! 那是……生着金色翅翼且通体金黄的甲虫。 看到这里的时候,章益心中瞬间大定,上官泓绝没有死,假如她真的死了岂能还有后手去反击汪存惜呢? 汪存惜的琴声对付上官泓十分有效,但是面对上官泓的灵虫时总有些力不从心,嗡鸣大作中她脸色大变,她也清楚上官泓定然未死,既惊讶于上官泓手段的诡异又惊惧于眼前扑来的密密麻麻的灵虫,汪存惜随即抽身便退。 可是……章益四下里寻找……上官泓究竟去了哪里? 景禄发现了汪存惜的处境,知道这个女子虽然能对付上官泓,但对付上官泓的虫子却力有不逮,于是快速的飞身而上,施展手段时无数的金色亮点出现在那密密麻麻的金色甲虫之中彼此混为一体,然后景禄发出的金色亮点便开始疯狂旋转成一团。 也就在此时,忽然间邵稚急急的冲了过来,大喝了一声“快躲”便一把扯住了景禄的手臂带着他向一边掠去,同时还有一张暗红色的大网就从景禄原先所处的位置瞬间飞过。 景禄犹在吃惊之时,邵稚的零件已经化作了一道亮白长线直刺了下去。 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只通体暗红,几只腿脚都是鲜红之色的大蜘蛛一个弹跳,硕大的身子居然灵便无比的跃起避过了邵稚的灵剑。 这种颜色的大蜘蛛当真是第一次见到,章益与景禄都被那大蜘蛛吸引了,景禄还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 邵稚说道: “那是上官泓!” “什么?” 似乎正是为了证明邵稚的话一样,那把灵剑瞬间返回依旧刺向那暗红色的大蜘蛛,而这次那大蜘蛛却一个人立而起再次避过了邵稚的灵剑,诡异的一幕就在此时出现了,大蜘蛛如人一般站起来时人们看到的竟然是刚刚不见了的上官泓,就如同她在章益雷电击落的时候瞬间就逃到了那只大蜘蛛的肚腹之下一般,不对……随着那大蜘蛛的人立而起,也不知道该说是那大蜘蛛还是上官泓,总之他们一起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原本暗红色大蜘蛛硕大的肚腹和身子都不见了,地面上只有上官泓站立,但是那大蜘蛛几条细暗红色的腿脚却依然从上官泓的背后向前伸展过来,同时上官泓还冷冷的看着他们。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六:波浪(一百四十三) 倪秋漪伤口处的出血似乎渐渐止住了,但剧痛却依旧在,她依旧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那样一定会牵动伤口让血再次涌出来,所以眼下的争斗她根本无法参与进来。而此时的倪秋漪却如忘记了伤口的剧痛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上官泓。今夜早些时候邵稚说过一句话“在我看来就好象这里有多少虫子就有多少个上官泓一样,四面八方将我们团团的都围住了”,当时正是上官泓用黑烟浓雾,无穷无尽的黑风蚊将众人包围住的时候,正是邵稚这句十分恰当的形容,才让倪秋漪猜测上官泓很可能身具那种极为罕见的“虫母之体”的资质。 而现在倪秋漪见到一只暗红色圆滚滚的硕大蜘蛛眨眼间人立而起然后眼睁睁的竟然变成了上官泓本人,心惊之余她就更加确定上官泓一定身具那种“虫母之体”的资质。 见到这一幕后,同样作为专司豢养并驭使各种灵虫的御灵修士,倪秋漪明白在御灵之术上她与上官泓之间的差距实际上比她原想的还要大,双方仅以各自的灵虫以及御灵手段互相争斗的话,她一定不是对手。当然这不是说现在上官泓转头去对付倪秋漪的话,倪秋漪就一定会死在上官泓的手中,毕竟倪秋漪家传的手段还在,那就是施毒术,今夜倪秋漪的施毒术因为种种限制并未发挥多大的作用,但假如上官泓真对她起杀心下杀手的话,凭借自己的施毒术,倪秋漪也有机会最后能拉着上官泓一起死,就算做不到也能给上官泓留下难以治愈的毒伤甚至能让上官泓的修为就此止步,所以倪秋漪并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不过倪秋漪心里却有了其他的心思,原本倪秋漪没有把大宗门的弟子当成一回事,现在看来她以前的确是浅薄了,大宗门之内还是能人辈出的,就比如这上官泓,还有他们一直追踪的汤萍那五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放在修行界里,不论在何处都该是一等一的人物。同时这断肠谷之行还真是奇妙啊,认识了不少人,更是涨了不少的见识,最重要的是倪秋漪找到了一个强大到足以时时鞭策她发力追赶的对手……和一定要除掉的仇敌! 倪秋漪认定的仇敌正是上官泓,先前的种种经历就不说了,此时她身上一阵一阵的剧痛都是拜上官泓所赐,虽说那伤口是邵稚留下的,但邵稚也是在中了上官泓的手段之后才糊里糊涂的将她认做了对手,所以这笔帐也要算在上官泓的头上。 而既然是仇敌,倪秋漪冷冷的盯着上官泓背后伸出来的八条鲜红的怪异蜘蛛腿,那早晚都要将她除掉,但那种“虫母之体”的资质罕见,怎么就出现在她身上了呢,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呀,出身大世家,在大宗门内又有师承,身上还有这么多珍稀无比的灵虫,哼!等等……或许事情换个角度看,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既然自己知道了上官泓的资质……或许该让她物尽其用,如此看来的话,此次断肠谷之后,自己也该考虑考虑去寻一只珍稀点儿的,有什么上古真灵血脉遗存的灵虫来养一养了,将来也可以作为自己的本命灵虫来用,自己已有的灵虫以前看着不错,但经历这次断肠谷之后再看就觉得都差了许多成色,回头多打听打听,好好的找一找,弄到一只专门留作将来为上官泓预备的! …… 上官泓的这个手段若她不具“虫母之体”资质的话,是决计无法施展的,先前她能与不计其数的黑风蚊融为一体,是借助她这奇异资质施展的“虫身术”,而就在刚才她首先施展的是“虫遁术”,在章益的雷电落下的瞬间,她与先前布置躲在地下的那只通体暗红色的大蜘蛛融为了一体,躲过了这几乎致命的一击,而且在遁走的同时上官泓还放出了不少金黄色的噬人甲虫去攻击汪存惜,这就让她的手段看起来更加的高深莫测。原本她想利用这只通体暗红色的大蜘蛛去接近并救出自己的大蜈蚣,但察觉到景禄的作为后,出于对汪存惜的忌惮她不想让景禄再次破坏了她的手段,所以在景禄援手汪存惜的时候她暗中偷袭景禄,没料到早前被吓破了胆的邵稚竟然出手救下了景禄,同时还窥破了她的行藏,无奈之下她这才现身而出,而现在她虽然是人形但从背后却伸出八只鲜红的蜘蛛腿脚,这副样子看着令人不寒而栗,这依旧是“虫身术”。 又或者说这是一种更加高阶的“玉灵术”,但不论如何都是这些人第一次见到的惊人手段。 上官泓并不像施展这样的手段,有可能会让她的秘密泄露出去,但宗飨的出手已经深深的触怒了她,这几个大纨绔若不出手,教训教训这些人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就是了,但现在已经成了她与这几个大纨绔负气争斗的局面,宗飨,章益,景禄还有娄青药这几个大纨绔她不会将他们如何,但是他们找来的这些人必须都除掉,大纨绔都下场了,看来他们对那青鸾之卵的执念太深了,既然如此要让这几个大纨绔知难而退的话,那就只有将他们请来的这些帮手一个不留的都除掉。她的秘密想来这几个纨绔就算看到了也想不到,这些帮手到时候都死了也就无所谓担心一说,所以上官泓现在是完全放开了自己手段去跟这些人争斗的。 而邵稚原本因为败在上官泓的手中而意志完全消沉下去,不敢也不愿再战,但经过倪秋漪的一番说教之后重新振作了起来,比起旁人对上官泓手段的惊骇,此时他反而更加清醒,两次连刺上官泓不中之后,他一边大声提醒众人一边连连的以灵剑对上官泓发动攻势,同时章益也在惊叹之后再次对上官泓出手了。 剑光来去纵横,邵稚明显比先前卖力了许多,同时还伴随着不时落下的道道电光,上官泓这次并没有飞身而起,而是将身形悬在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和机变在剑光与电光之中来回的穿梭,此时她背后并没有增强身法的翅翼,人们只看见过那只大蜘蛛八条鲜红的腿脚,按理说在两个人如此频密的攻击之下她很难躲避,但是在电光与剑光之中,上官泓的身形竟如同鬼魅一般,躲闪之际甚至还在身后拖着一道虚影,等章益与邵稚等众人看清楚时才再次被惊到。 先前看到的是八条鲜红的蜘蛛腿从上官泓的背后向前伸来,在面对章益与邵稚的攻击时,那八条腿中有六条向下一弯落在地面上同时就将上官泓的身形托了起来,这让她看起来如悬身在地面附近一样,不但如此那六条鲜红的蜘蛛腿跑起来还快速迅捷无比,上官泓在地面上所有的闪转腾挪都是依靠那六条腿完成的,虽然是高速的动个不停,但在此过程中,上官泓本人的身形几乎一动未动。 谁都没料到上官泓还有这样的手段,不用飞身而起身法也能如此灵变,不但如此她在躲避的同时身形还总是向着残存的岩石巨人那里靠过去,明显就是想去解救她的大蜈蚣,若不是伍德翰发现了她的企图,以一排风刃密密麻麻贴着地面席卷而来重新将她逼退,说不定这会儿上官泓已经靠到自己的大蜈蚣近前去了。 ……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被扯断头颅后的青胆沙摩虫不但以伤口瞬间化作一张新的大嘴而且闪电般向皮凤岭吞咬过去之时。 青胆沙摩虫的这个变化出乎了皮凤岭的意料,他还以为自己击杀了这个凶悍狰狞的怪虫,没料到下一刻自己却陷入了莫大的危险之中,心中犹在惊骇之中时,那张无底大洞一般的大嘴已经到了面前。 祝氅与齐思旌还有伍德翰等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怪虫的大嘴一下就将皮凤岭吞进了一半去,换作了旁人的话也就必死无疑了,但皮凤岭之前为了救祝氅还硬接过上官泓的金蝎尾针,被刺了个对穿,但上官泓随即就发现自己所刺的皮凤岭瞬间就化作了石像而真正的皮凤岭则出现在别处,此时也是如此。 就见青胆沙摩虫原本还要将皮凤岭的身子大嚼特嚼,但立即就开始甩动大嘴将皮凤岭的身子都吐了出来,没有半点血花,更没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场景,吐出来的都是细碎石渣,没有被咬碎依旧成型的只有皮凤岭的一对腿脚,但那些被甩在地上也不出所料的碎掉了,成了散乱的石块,不用问皮凤岭又施展了他那借土遁走的手段。 旋即,皮凤岭的身子就从泥土之下冒了出来,他的脚下所踩的是一只泥沙巨手平摊开来的手掌。 皮凤岭的脸色很难看,虽然这怪虫伤不了他,但上一次他施展同样的手段是应付上官泓,而今被她的一只虫子逼得也要用这土遁的手段来躲避,他只觉得窝火不已。 …… 上官泓虽然一直被阻挡着,但大蜈蚣那里的情形她却一直盯着,此时那只青胆沙摩虫至少暂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虽然那边的几个人正疯狂的对它出手,但看起来青胆沙摩虫犹占着上风,仅凭这毒液的喷吐一时间就让那几人都不敢靠过去。 这就给她争取到了时间,对付眼前几个家伙的时间,能少一个人总能少一分阻力。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七:波浪(一百四十四) 纵然上官泓打定了杀人的主意,但对方依旧在人数上占着优势,而且争斗依旧激烈无比,没有半分停歇,重要的是上官泓并没有占据上风。 虽然伍德翰加入了阻挡上官泓的争斗中,但是表现最亮眼的却并不是他,而是邵稚。 地上,上官泓凭借着身后六条鲜红色的蜘蛛腿在地面上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奔跑并且时不时的变换方向,每当她身形忽然向斜刺里一偏的时候,就会有一道剑光与她擦身而过,或是一道闪电随即劈落在她原来的位置,又或者是一道嗡鸣犀利的风刃从她原来的方向斩了过去,每一次都显得凶险无比。 上官泓心里衡量着几个对手给她的威胁,应该说她躲避剑光的次数是最多的,一剑落空之后随即另一剑就从其他方向上再次出现,剑光一道一道不停的从她身边掠过去,虽然每一次那把灵剑袭来之时上官泓心里并不惊慌,躲避的也并不很吃力,但剑光雪亮,剑势凛冽,那毕竟是个致命的威胁,不可掉以轻心,而且她还发现对方的攻击也变得频密了许多,一剑之后便又是一剑,中间的间隔越来越短,角度也越来越刁钻,不但如此,那个剑修有时出剑并不是为了刺中她,而是故意以灵剑将她向章益的惊雷或是伍德翰的风刃那里驱赶,每当此时就是上官泓最为紧张的时候,稍有差错她就会当场飙血,即便不死也是个落败的下场。 这个发现令上官泓十分不解。 上官泓并不知道在她施展玉茧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她猜测那个剑修肯定中了灰涂摄心蛾的手段,然后才伤了那个貌丑却很有几分手段的御灵女修。在玉茧术被破,从沉眠中醒来之后,她见到邵稚时对方就如赌桌上一败涂地,输得两手空空、家徒四壁的赌徒一样沮丧,当时那个剑修的样子一看就是再无任何的斗志,甚至让人有一种此人心丧若死的感觉,不禁让上官泓感叹如此心性居然还是个剑修,蔑视之余她便觉得此人再无威胁。上官泓心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她是在剑境之中被迫施展玉茧术对付那个剑修,剑境可说是剑修最看重的手段,所以施展剑境之后又在自己剑境之中被击败一定是莫大的耻辱,所以那个剑修才会如此。 本来都不打算再理会那个剑修了,但没料到短短的时间之后,这个剑修竟然再次赶来与她争斗,而且并不是消极的敷衍了事,而是精神抖擞甚至还有些卖弄手段,似乎先前被击败的耻辱已经被他完全的抛在了脑后。 不,那个剑修并不是卖弄手段,他现在的表现与先前的毛躁相比变得更加成熟了,上官泓已经开始察觉到了那个剑修发生了变化,与先前相比此时这位这剑修已经让她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同时还觉得他有些厌烦,若不是棘手的对手她绝不会如此,可那剑修之前……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修士能在失败中吸取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既磨砺心志又增长阅历,但时间如此之短,他不该有这样的变化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别说上官泓不解,就连章益也十分惊奇,之前他自然也看到了邵稚那副如丧考妣的倒霉样子,当时也觉得这个剑修算是无用了,没想到邵稚现在居然表现如此用命。 章益心中将这些归功于邵稚是个剑修,不是都说剑修的心性坚韧吗,想来就该如此吧。 的确如上官泓所想,邵稚比之前更显得成熟了。 倪秋漪的一番满是讥刺的话对邵稚而言就是一副良药,虽然苦口但却非常有效,不但重新激发了邵稚心中的斗志,还让他找到了一种新的看待或者解决问题的角度。就比如现在,败了之后还来与对方动手,在之前邵稚绝不会如此做,他觉得那是种耻辱,已经败了,哪里还有脸面再与对手纠缠呢,但正是倪秋漪的话让他明白:假如参与到许多人一起齐心努力才有可能成功的事情当中,要做的事情比他个人的胜负荣辱更加重要。 这句话自然可以用来形容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还可以将这句话精炼一下,那就是:只要定下了一个目标,在为其努力的过程中个人一时的得失都不算什么,目标的达成才是最重要的,就比如他的修行,难道就因为被击败一次而要彻底将其否定吗? 自然不能。 所以再次与上官泓交手的邵稚才真正表现出了几分剑修沉稳的风采来,除了不断的寻找对手的破绽并且出剑之外,邵稚还把目光放在了几个同伴的身上,这也是他的一个进步,他盯着两个同伴的出手时机,在判断上官泓动向的同时还计算同伴出手的时间,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去配合,或是自己给同伴创造机会或是从同伴的出手中寻找机会,这也是上官泓总感觉邵稚的灵剑在驱赶着她撞向章益的落雷和伍德翰的风刃的原因。 都是聪明人,很快章益和伍德翰便明白了邵稚的用意,不用言语便能心领神会,就算三个人的配合总是无法达到最佳或者精妙的地步,但这样尝试已经让上官泓越发显得狼狈,而这也是他们配合的开始,再加上他们都是手段不弱的人物,三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稍加磨合之后,上官泓的处境便迅速变得危险起来。 而这就是之前为什么上官泓一直对祝氅出手的原因。 若是一盘散沙,上官泓并不担心,即便他们人再多,在上官泓的眼里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堆得更多一些罢了,就算其中有几根硬骨头但终究是肉。当然这些人并不是肉,但他们若是一直这样没有任何的章法也没有任何的配合,只是一味的各自施展手段强攻,那对上官泓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从前面的争斗中就可以明白这个道理。但就在这些人被上官泓打得几乎信心丧尽的时候,祝氅站了出来收拾局面,说动众人要与上官泓再战。这些人心再齐上官泓也不担心,唯独担心的是这些人或是自己领悟或是有人指引然后攻守有度,进退有方,那才是上官泓最不愿看到的。这些人之中只有祝氅跳出来要承担指挥之责,虽然上官泓不知道祝氅究竟如何,但只要有她忌惮的苗头出现就一定要将其扼杀,所以一段时间之内她的出手目标都是祝氅,只要能将他除掉,那么这些人就彻底散了。没想到的是祝氅还没有死,这些人就已经开始出现了上官泓最不愿看到的变化,只有三个人而已,彼此间的配合不过是个雏形,还生疏的很,但就是这三个人蹩脚的合作便已经让上官泓有些吃力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泓在此次断肠谷之前要准备那么多珍稀灵虫的原因,在上官泓看来,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才是她真正的大敌,别看人数比这些人少多了,但那五个人从进入宗门开始就在一起,只要外出就形影不离,共同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生死,能一路走过就说明这五人早已经心意相通,与这五个人相斗的难度要远远的超过了章益与宗飨带来的这些人,所以她才会大费周章的做准备。 雷声隆隆,电光闪闪,亮白的剑光呼啸着来去纵横,留下道道残留的白光剑影,还有嗡鸣扫过的风刃,或是横切或是竖斩,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沟壑,上官泓就凭借六条蛛腿在其中发足狂奔,是不是的便跃起或是急速转向,同时她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局面,那把灵剑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几乎是用剑锋在驾驭着她奔跑的方向,将她逼入一片雷电形成的刺目耀眼的森林之内,炸雷惊鸣之中,风刃凶险的斩过来时原本的嗡鸣声都被遮掩住了。虽然处处都是危险,但上官泓感觉最大的危险就是那把灵剑,或者说那把灵剑的主人变得愈发的老练让她已经开始头疼了,到底是剑修,眼力好,感应能力更强,虽然他的剑并不危险,但他总能适时的抓住机会将她驱赶到真正的危险面前。 上官泓越来越狼狈,对手的攻击总是有先有后的,其中的间隙就是上官泓可以抓住的机会,或者是原本可以抓住的机会,但现在却不同了,为了躲避剑光她要躲闪,为了躲避接踵而至的落雷她又要躲闪,两次攻击看似一前一后但实则后面的风刃才是真正对付她的杀招,躲避前两次的攻击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送到了风刃的面前,虽然也能避让过去,但却多了不少的凶险甚至让她后背发寒,同时不论是剑光还是电光,抑或是风刃都开始变得绵密起来,那把灵剑尤其让她头疼。 其实这还是在章益有意放水以及伍德翰不愿为自己树立强敌的情形之下,若这三人全力施展的话,上官泓至少已经受伤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八:波浪(一百四十五) 随着三人不断的出手,在某一时刻,邵稚,章益还有伍德翰三人的手段几乎达到了完美合击的地步,一击发出之后这三个人都禁不住一愣。 这一次出手三个人不但都准确拿捏了上官泓的动向,而且出手的时机,对上官泓动向的把握以及彼此间手段互相的策应都堪称完美,在时间上三种手段紧密衔接,没有任何的间隙能让上官泓可以利用。在空间上,灵剑,闪电还有风刃,这三种手段在上官泓的前后几乎封堵了她所有可以逃避的路线。 似乎下一刻就该是上官泓重伤落败或是飙血而亡的场面! 这当然是偶然之间才能发生的情形,不然的话以这三人的默契程度本不可能发出合击,但上官泓此时一直是在地面上极快的奔跑来不停躲避他们三人的手段,若是只针对在地面上活动的上官泓而言,他们三人做到完美合击虽然机会小但也是可能的,而且若上官泓依旧还是在地面上躲闪的话,这次的合击至少会让她受伤,但这三人的手段还是同时落空了,就在灵剑穿过闪电又被风刃击打得翻滚成一个白亮圆盘的时候,地面上却失去了上官泓的身影。 “在上面!”邵稚大声说道,他的感应一直紧紧的锁死了上官泓。 之前宗飨灭杀黑风蚊虫群的时候远近的树木不少都被引燃了,听到邵稚的话后,章益与伍德翰立即抬头寻找,果然借着林木的火光他们看到空中一个暗红色的大蜘蛛正拖着八条长长的鲜红长腿高高跃起,而且此时它上升的势头用尽正要向下落去。 可是,怎么看到的居然是大蜘蛛,跃起来的不该是上官泓吗? 难道就是这一跃而起的瞬间上官泓又使了什么手段到了别处吗? 不论形态上有什么变化,剑修的感应锁定的是对手的气息,因此邵稚并没有被那大蜘蛛骗过,而且似乎是猜到了章益与伍德翰心里的疑惑,那又大喊了一声: “那就是上官泓!” 然后亮白色的剑光如笔直的白线直射空中正在落下的大蜘蛛那圆滚滚的肚腹。 那就是上官泓? 章益与伍德翰既非御灵修士又是第一次见上官泓的这般手段,更没有邵稚的感应,待他们犹豫间见邵稚的灵剑已经刺了过去这才将信将疑,索性也有样学样的放出手段去攻击。 空中的大蜘蛛在邵稚的灵剑刺来的时候奋力的在空中一个团身翻滚,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道亮白的剑光,然后在闪电与风刃袭来之前就落在了地面上,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幕立即又出现了,那大蜘蛛在地面上根本没有停留,原本坚实的地面就如平静的水面而那只大蜘蛛就如一粒极细的沙砾落入水中,连个涟漪都没有激起来,随即才是电光劈落然后风刃斩过,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连串的匪夷所思令章益与伍德翰束手无策,他们就算手段在同辈中算是高明的,但也只有在能够看到对手的时候才能出手,现在对手藏入了地下,这该怎么办呢? “在这里!”邵稚又是一声大喝。 邵稚是剑修,只要上官泓潜入地下并不深,他的感应能牢牢的锁住她,同时他的灵剑白光爆闪从空中直追上官泓于地下,耀眼的白光直坠而下在地面瞬间不见了,若是章益与伍德翰细心,他们就会发现剑光刺入地面的位置已经不是刚才大蜘蛛钻入地下的位置了。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泥土碎石激扬中地下一物冲天而起,正是那只大蜘蛛,与此同时,几乎是紧追着那冲出来的东西,飞扬密集的泥土之中一道白光也紧跟了出来速度飞快的向上追去,那正是邵稚的灵剑。 就连这次它们冲出来的这个位置同样也不是刚才灵剑刺入地下的位置,看来不论是那只大蜘蛛还是邵稚的灵剑即便在地下也追逐了片刻,或许正是灵剑将大蜘蛛从地下逼迫了出来。 章益看得心中一动,暗道邵稚的这个手段以前到是没有看出来,忽然空中传来“叮”得一声锐响,就见泥土纷落中邵稚亮白的灵剑打着转被击飞了出来,看到这里章益与伍德翰便准备立即施展手段,可是等他们从纷纷落下的泥土碎石中看清了那蜘蛛时,包括了邵稚在内,他们都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只大蜘蛛上升的势头犹在,入眼的依旧是那暗红色圆滚滚硕大的肚子,身上八条生满了细暗红色细毛的腿脚很是显眼,但这些之前都已经见过了,不算什么,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在那大蜘蛛胸口前面原本头颅的位置却不见了它的脑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挺起的腰身、胸膛以及混乱飘散的长发中一张他们早已熟悉的脸,那正是上官泓! 之前上官泓也有过类似让人们目瞪口呆的变化,那是她击败邵稚的时候,整个人与一只硕大的灰蛾融为了一体,现在的情形与那时极为类似,但不同的是当时上官泓如同死了一般,而现在上官泓却保持着神志清醒,甚至还一直冷冷的盯着他们。 然后那只说不清是上官泓还是大蜘蛛的家伙再从空中落下,这次倒没有再次直接进入泥土中而是在地面直接就稳稳的站住了,整个过程中,邵稚,章益和有伍德翰都有机会出手的,但就是因为这一幕太过诡异了,他们三人说不清是怕还是惊,总之是忘记了出手只顾呆呆的盯着看。 浑圆壮硕的暗红色身子,八条细暗红色的腿脚,这就是一只体型大到令人心中发寒的大蜘蛛,但偏偏头颅的位置生出了半个女子的身子,它们之间的比例就如同一张桌子的正中只放置了一个长嘴细颈的小酒壶一般,让它看起来极不协调,偏偏上官泓是个姿容与身材都算上乘的美女,此时就算只有半个身子却在这大蜘蛛身形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她半个身子曲线凹凸有致,再加上她看向众人的冰冷眼神,这也更让她显得诡异离奇起来。 邵稚醒悟过来的最早,虽然对方的样子实在诡异,但对方的气息却一直是上官泓,只不过在他的感应中上官泓已经变得更强大了一些,由此他断定这一定是上官泓施展的什么厉害手段,借以对付众人,于是灵剑再次飞出的同时邵稚还大声说道: “快动手!” 随即章益与伍德翰才意识到情况可能变得麻烦便紧跟着也出手了。 上官泓现在所施展的依旧是“虫身术”,其实也可以将其看作是更加高阶的“玉灵术”,寻常御灵修士施展玉灵术只是将自己灵兽的手段借来用一用而已,但上官泓的“虫身术”却可以与自己的灵虫合而为一并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这手段与那“玉茧术”也是不同的,施展“玉茧术”上官泓要陷入沉眠,但这“虫身术”则不然,上官泓很清醒,现在她驾驭着自己灵虫的身躯,使用它的手段同时这种合而为一的状态还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上官泓的力量,虽然不是“玉茧术”那样将她与灵虫的力量两两相加,但现在的上官泓却可以将一部分大蜘蛛的力量据为己有,这也是为什么在邵稚的感应中上官泓变得更加强大的原因。 三人的手段随即便密不透风的到了,而那半人半蜘蛛的上官泓所表现出来的也果然印证了邵稚的感应,虽然依旧还是在地面,虽然此时的上官泓囿于蜘蛛的形态无法飞身而起,但那躲避的速度却明显要比先前快了许多,不论三人出手有多绵密迅疾,以前上官泓抓不住的空隙现在却游刃有余,在地面上就如一块到处乱窜的火炭一样,再次情形之下,章益与伍德翰也不再放水而是都拿出了几分真本事,数道闪电同时从空中击落,一排排的风刃化作来回呼啸冲撞的浪峰,还有邵稚的灵剑,拖着长长的白色虚影眼花缭乱的追逐在那个暗红色圆滚滚的大蜘蛛肚子后面。 但不论如何,那半人半蜘蛛如同怪物一般的上官泓在疾风暴雨一般的手段之中来回的穿梭,速度极快的变换身形方位,虽然处境比之前更加凶险,但上官泓却显得更加的从容了,顶不济是在难以躲避的时候八条细暗红色的蜘蛛腿齐齐的用力向下一蹬,那硕大的暗红色身躯便电闪一般的跃了起来,待落地之时危机便早已解除。 就这样纠缠了片刻之后,章益最先察觉不对,以上官泓现在的速度,要摆脱他们三人的纠缠很容易就能做到,但她偏偏就在这种可以闯出去的时候却置那边她危在旦夕的大蜈蚣于不顾,只一味的与他们三人纠缠,这就有些不对了。 章益盯着半人半蜘蛛如同怪物一般的上官泓,看着她在电光和剑光中来回穿梭,不时还因为风刃的夹击而跃起,或高或低,要说现在的上官泓样子古怪但却不狼狈,就连她身上的衣裙也一点都不凌乱,甚至在躲避众多手段的时候她还显出几分行云流水般的从容,若不是她那乱糟糟几乎根根竖起的乱发,此时上官泓就如一个蜘蛛女妖一般妖艳…… 头发! 如同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章益心中猛然怦怦的跳了起来……没错,是头发! 可是,那还能算作头发吗? 也就在这时,上官泓才似乎重新想起来那边她还有一只大蜈蚣要去救,身形一偏就向青胆沙摩虫那边冲过去,她要闯出去,自然邵稚还有伍德翰等人一定会出手相拦,当然还会发动身形追上去。 章益猛然间大喝一声: “别动!都别动!”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二十九:波浪(一百四十六) 章益的警告还是稍微晚了一些。 伍德翰所处位置的背后不太远就是上官泓的青胆沙摩虫,也就是说伍德翰的背后才是最热闹的所在,上官泓闯出去时是正面向他,要从下方到他的背后去,此时伍德翰相当于正面阻挡上官泓,因此除了一直施展手段阻止之外,他的身形并没有动。其余的章益和邵稚基本上是面对着青胆沙摩虫的方向,上官泓当时相当于背对着他们二人要加速逃走,就在此时章益已经发现了上官泓布置在附近的凶险,急切之下大声警告,但是见到上官泓要逃,邵稚在章益发出警告之前就已经开始飞身前去追赶上官泓。 万幸的是邵稚是位剑修,机敏且反应快,刚刚察觉到异样时就听到了章益的大喊,顿时就停住了身形。 正常而言邵稚也该发现上官泓施展的手段,但这是在夜里,上官泓出手又十分的隐秘,而且之前还故意逃来逃去的吸引他们三人的注意,所以她的手段这三人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多亏了章益心细,否则的话邵稚即便不死也是个重伤退场的结局。 就在邵稚发动身形的时候,动身之际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衣袍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出现了道道如同被极锋利又极薄的刀刃割出来的破口,从前襟到下摆满是这种破口,而且衣袍上被无声割开的破口还随着他身形向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同时邵稚也立即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胸腹还有双腿上一道道的微凉的感觉传来,不仅仅是微微的凉意,还伴随着微微的疼痛,这让他瞬间警惕,也就是这时章益的警告声入耳,邵稚硬生生的收住了身形,本能的反应之下,他认为危险在前方,所以身形骤然向后。 “别动!”章益急得又是一声大喝。 可惜又是稍稍的晚了一步,邵稚身形后退之中忽然停住,僵僵的悬在空中,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因为就在他发动身形想要退回原处的时候,后背,腰间还有双腿上也都出现了类似的一道道的微微凉意。 此时景禄刚刚帮着汪存惜将上官泓放出来的金色甲虫尽数驱散,二人正准备过来帮忙便听到章益这边的声音不对,便加快身形要赶过来看个究竟,但就在景禄与汪存惜快接近章益与邵稚二人的时候,章益急得用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再次大喊道: “景兄弟,你和汪姑娘千万别过来!” “为……到底怎么了?” 景禄有些吃惊的问道,开始他还不清楚,但随即他就看到了邵稚的情形,邵稚的身上,他的衣袍好像被人用利剑上上下下割了许多次,然后一抹一抹的血痕正从那些衣袍被割破的地方洇开,前胸后背无不如此,渐渐的原本一件白袍就要变成一件殷红的袍子,而邵稚的脸色或是惊惧或是失血变得有些发白。 “这是……”章益的喉结上下移动,他有些畏惧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蛛丝……都别动!”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才开始警惕又细细左右查看,接下来的所见令他们震惊不已,在附近的火光之下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是一种极细又近乎透明的丝线,绝不是一根两根那么简单,就在上官泓与他们三人周旋的地方,上下空间之内一根根这样的丝线无声又笔直的纵横穿插,左右横亘,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楚,而且从邵稚身上正在变得血红的衣袍可以推断,就是这种丝线,极细又极锋利,邵稚发动身形就是撞在了上面,然后想要退回来的时候又撞在了身后的这种丝线之上,就是这种锐利的丝线,能在无声无息间就将一个剑修的衣袍割破直入血肉,让其受伤染血,这还要幸亏邵稚见机快,停下来及时,若他收不住势头直接向正假意逃走的上官泓追过去的话,那顷刻间他的身形就会被这种凶险又阴险的细丝纵横交错的切割成碎块! 嗯,之所以说上官泓是假意逃走,是因为在章益喊出第一声的时候上官泓就收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后回头向身后上方冷笑着看了过来。 还真是可惜,上官泓暗道,只有一个人中了她的手段,而且还被章益坏了事,那剑修虽然受了伤,但那样的伤势还要不了他的命,只不过是流点血而已,若章益不多事的话,这个剑修一定会因为自己的速度而在那些锋利的细丝之下被直接切斩成一堆血肉再从空中落下,这对这些人而言才是一次严重的内心冲击。 可惜。 章益自然看到了上官泓的举动,还清楚的看清了上官泓脸上的冷笑,不过他更注意的却是上官泓那满头胡乱飘散的长发,上官泓平日里容姿秀美,满头乌油油的长发一般是盘成一个端庄秀气的发髻,今夜她狼狈不已,那一头的长发早就乱了,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该是现在的样子。 此时上官泓头上的乱发颜色变得浅淡了许多,如同灰白色,而且比平时更长,甚至垂下来能过她的腰际,但是此时并无多大的风,上官泓满头的乱发却向各个方向胡乱的飘散,章益回想似乎上官泓成为这半人半蜘蛛的形态之后,她头上的乱发就是如此,当时没人注意,都被她那诡异无比的样子震惊到了,没想到眼前的凶险就源自她满头的乱发。 没错,章益猜对了。 那只暗红色的大蜘蛛,它的手段除了能喷出来暗红色大网之外,单独扯出来的一根丝线能如刀锋一样锐利,正常而言这是这种暗红色大蜘蛛在逃走时给对手布下致命陷阱的手段,而上官泓则将它的这个手段借助自己满头的乱发施展了出来,先前在躲避邵稚,章益和伍德翰三人的手段时她除了在地面来回的躲避之外还时不时的急速跃到空中再落下,整个过程三个人都被上官泓本人吸引住,想的也是怎样才能击败她,但没有料到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上官泓的长发化作了根根锐利的蛛丝布置在了这里,长丝的两端都粘黏在附近山林间的大树或是巨石上,在上官泓觉得满意之后,这片区域,包围着他们三个人就形成了一团由无数看不见的锋利刀刃形成的陷阱,借着上官泓才假意要离开以诱使这三人动起来,那样他们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惜呀,只伤了一个邵稚。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上官泓还有后手来对付眼前这几人。 接下来,他们便看到半人半蜘蛛的上官泓迈动着八条鲜红色长腿,不紧不慢似乎十分随意的踱步一般重新走了回来,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轻松,不过行走之间拖着一个圆滚滚的暗红色大肚子扭来扭去,这让她看上去说不出是滑稽还是诡异。停下来的时候上官泓举头向上看去,众人却看到她那八条鲜红色的长腿同时向下一屈,顿时她整个人都矮了一截,然后就见一抹暗红冲天而起,上官泓的身形高高的跃了起来。 此时除了上官泓谁也不敢接近这片区域,更不要说冲进来救人了,汪存惜倒是有新前来对付上官泓,但是她根本无法靠近过来,而距离远了她的琴声便无法对上官泓造成伤害。这里的陷阱是上官泓布置的她一定对此处十分熟悉,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不知道上官泓这样跃起来究竟要做什么。 半人半蜘蛛形态下的上官泓并不能御空而飞,所以跃起之后接下来就该她落下去了,但是众人却见到上官泓跃到最高处后竟然停在了那里! 不仅是停了下来,而且上官泓还开始在空中踱起步子,就见那八条细长鲜红的蜘蛛腿迈开,或蹬或踏自有章法,每一步都踩在虚无之处,就如在多石又崎岖的山地行走一般,与在地面上截然不同,章益一眼就看明白了,此时的上官泓就如一个真正的蜘蛛女妖,而这里就是她的蛛丝巢穴兼陷阱,这些纵横密布的蛛丝对旁人虽然有致命的威胁,但对此时这种形态之下的上官泓而言却没有半点危险,不但如此,这些蛛丝还是她在空中稳住身形的凭借。 没想到这蛛丝除了锐利之外居然还如此强韧,能让上官泓如此大的身躯在上面行走自如。 然后他们便看到上官泓在空中扭动着那暗红色的庞大身躯径直的向邵稚而去,但走出没两步一道亮白刺目的剑光就向上官泓而来! 邵稚此时身上满是伤痕,或深或浅,血流不止,而且他身上也由刚开始的微微的疼痛变成阵阵的割肉般的剧痛,见上官泓居然在空中停留而且还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邵稚大惊,于是便鱼死网破的再次以灵剑向上官泓刺来。 “省省吧。” 上官泓轻蔑的说了一句,同时抬臂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身前轻轻一个拨弄,看不见的蛛丝被上官泓拨动了,发出嗡嗡的颤鸣瞬间声响便连成一片,与此同时邵稚的灵剑飞来时由一道白亮的直线变成了震颤不已的曲线,片刻那把灵剑便也随着那些看不见的蛛丝一起震颤起来,速度骤减! 与此同时,邵稚却一声闷哼,身上多处齐齐飙血!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波浪(一百四十七) 拨动了一根蛛丝,却带动几乎所有的蛛丝高速震颤同时嗡鸣大作,上官泓当然不通什么乐律术,那嗡鸣声也没有任何的威能,她这样做的厉害之处在于这轻轻的一拨便几乎让所有的蛛丝都活了起来,在她拨动之前,那些蛛丝还能被看到,聚拢目光还能看到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密密细丝,在她拨弄之后,所有的蛛丝都化作了舞动成虚影的锋芒。 邵稚的灵剑发出之后就在密密的蛛丝之中穿行,他的灵剑自然能斩断不少,只要他的灵剑飞过去,只要那些蛛丝能够缠绕上去,纵然没有被灵剑斩断也会在震颤中自行断开,然后如细细的触手一般便缠缚了过去,缠在剑身上的自然会被锋刃割断,但是缠在剑柄上的则越积越多,越积越厚,最终无法动弹,这样邵稚的灵剑再次被上官泓擒获了。 章益与伍德翰也受到了波及,这二人同样被细密的蛛丝所包围,最近的蛛丝离他们不过几寸而已,章益脸前就有好几根,他亲眼看着那几根蛛丝瞬间震颤成一团模糊虚影久久不绝,身上的袍子已经有了好几处被切出来的浅浅破口,还有几根蛛丝在震颤中几乎就要贴上他的喉咙和耳根,这让章益心惊胆战不已,额头鬓角的汗水已经淌落,但他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让他受伤。 伍德翰还要更糟糕一些,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只有一道,正不断的渗着血珠,但若凑近了看就会发现伍德翰的头上正被一根蛛丝勒住了,那极细极坚韧的细丝正慢慢的切入他的皮肉之中,但伍德翰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任何动作都会让那蛛丝收的更紧,而且身边的蛛丝太多了,若是惊动了其他的蛛丝,它们立即就会立即像蛇一样缠绕上来,那样身上就会再多出更多的伤口。 三人中邵稚的处境才是最糟糕的,先前他一进一退就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甚至在后背上还有好几根蛛丝依旧嵌在他的皮肉之中,待这些蛛丝随着上官泓的拨弄而齐齐震颤的时候,那些染过邵稚血的蛛丝便都如细蛇一般缠绕了上来,两臂,一条腿,腰肋,胸口,到处都有着蛛丝,随着那些蛛丝的慢慢收紧,血也在不断的涌出,邵稚就如被十几把利刃慢慢切割一样,其痛苦可想而知,但最糟糕的是,即便如此邵稚也要忍着,就算他的身形在莫大的痛苦之中开始痉挛颤抖,也要挺住,因为在他身下这样的蛛丝同样密布,一旦他撑不住摔落下去,在落地之前就要遭受一场千刀万剐般的酷刑,最终落在地面上的只会是一团血肉模糊而已,死无全尸。 邵稚的惨相让上官泓很是满意,她继续迈开八条细暗红色的蛛腿攀着那些蛛丝向邵稚而去,蛛丝颤动不知,但她却如履平地,路过章益的时候还冷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她便凑近了邵稚,看着邵稚惨状她冷笑着说道: “你若乖乖的在那边呆着,我都不愿继续理你,你却自己来送死,这是何苦呢?” 说话的时候上官泓满头的长发就如有生命一般扬起,每一根都对准了正血流不止的邵稚延伸了过去。 “看得出来,你能过来继续与我相斗,很可能是迈过了心里的一个坎儿,对你而言或许很重要,不过……还真是可惜了!” …… 上官泓就在眼前,邵稚却只能张着双臂盯着对方,他不能有任何动作,任何细微的举动都会让他剧痛难当,有一种骨肉被撕裂开的错觉。 此时的邵稚万念俱灰,眼下对他冲击最大的并不是再次败在上官泓的手中,他对此已经不在乎了,让他最恐慌的是死之将至。上官泓到他面前来肯定不是来讥讽几句然后就放过他的,很可能对方心念一动之下他身上割入血肉中的蛛丝就会猛烈的收紧,那样他必死无疑,甚至上官泓不用做什么,只看着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支撑不住而落下去,那样也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恐慌之中一个念头从邵稚的心中冒了出来,如果刚才没有过来对付上官泓,恐怕自己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糟糕的局面了吧? 可是,那样的苟活有意思吗? 邵稚想到了自己从幻境之中被琴声惊醒过来,恢复了神志并且弄清楚了发生的一切之后,那种万念俱灰,极度的沮丧以及对自己的深深的失望与否定,假如他没有被倪姑娘的话打动再来对付上官泓,依旧在那种绝望之下,在那种无尽的自我贬低和否定中……那样活下去有意义吗? 那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他觉得自己现在虽然狼狈不堪,血染衣袍,浑身剧痛,但这样才叫痛快,至少他没在强敌面前低头,心里面除了有些许的不甘之外,没有任何的后悔。 想到这里邵稚便想到了倪秋漪,假如自己没有伤了倪姑娘的话,说不定刚才倪姑娘就会与自己一起来对付这上官泓了,她是个有手段的人,若有她在,情况一定会更好些。 不,不可能。 假如他没有伤了倪姑娘,那等他从幻境之中清醒的时候,倪姑娘一定会与上官泓斗得正酣,哪里还有机会跟自己说先前那番让他醍醐灌顶的话呢?那样的话就是倪姑娘与章益和伍德翰在此对付上官泓,而他则一直沉浸在绝望和否定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甚至后面她还会不会对他说这番话也都不好说。 已经发生的事情肯定无法改变,他伤了倪姑娘,倪姑娘却因为受伤无法争斗才对他说了那番话,这一环扣一环的看似偶然很可能是早就注定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缘分吧。 可惜自己就要死了! 想到这里邵稚心里的不甘忽然更多起来,他扭头,回望,这个动作的对邵稚而言已经不能用痛苦来形容了,而应该称之为危险,因为他脖子上也有勒进皮肉中的蛛丝,但邵稚在自认为的临死前依旧强忍着剧痛也要回头再看一看那位倪姑娘。 …… 邵稚那边的情形自然都看在了倪秋漪的眼中,她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的确,邵稚现在的局面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但她仅仅是鼓动邵稚继续去找上官泓的麻烦,去找上官泓争斗而已,她从没有因为自己的伤而想要通过上官泓害死邵稚,因此见到邵稚此时的惨状,倪秋漪的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倪秋漪叹了口气,感慨这上官泓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就在这时她看到邵稚回头向她看了过来,那一眼让倪秋漪心里更加的纠结起来。 也罢,虽然伤痛难当,倪秋漪也打定主意尽她所能去救邵稚,如果救不出来……那她干脆也不在这断肠谷内呆着了,立即就走,此生一定想尽办法杀了上官泓为他报仇! ……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管放开手脚尽力去做,这样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后悔,毕竟曾经拼命的努力过。 这是宗飨在灭杀了上官泓所有的黑风蚊之后的一点感悟,对于宗飨这样的大纨绔而言,能有这样的想法也算一个不小的进步了,只不过现在宗飨并没有料到,不久之后,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现在的这一番感悟并不足以安慰他,届时他经历的痛苦会影响他的一生甚至让他性情大变。 灭杀了黑风蚊之后,宗飨便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做些什么,他注意到了章益在阻拦上官泓,也见到了那边众人在合斗一只厉害的怪虫,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帮忙的时候,很快章益那边的情形便起了变化。 最先起变化的是上官泓,她居然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蜘蛛的怪物,紧接着上官泓就完全占据了上风,一举擒住了三个人。 …… 上官泓皱着眉头顺着邵稚的目光看了过去,正看见倪秋漪面色苍白摇摇晃晃的从下方飞来,她轻蔑的一笑,原来是在搬救兵,可惜,那个女子看起来已经自身难保了,也罢,不耽误时间了,章益这三人只留下一个章益即可,其余二人杀了之后便赶紧去办正事。 然后上官泓满头灰色的长发如同无数极细的小蛇一般翘动身子向邵稚伸展而去,毕竟是个剑修,上官泓没想让他死的太过难看,准备给此人留一个全尸。 就在这时宗飨赶到了。 在上官泓意识到危险之前,先是一阵浓烈无比的酒气袭来,紧接着就是一道粗大的亮蓝色长焰直扑上官泓! 灼灼热力之下,上官泓正伸向邵稚的灰色长发先被烤的卷曲然后瞬间就大部分化作了灰烬,而上官泓在那股浓烈的酒气袭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妙,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蓝色就已经开始向下落去,算是避过了这一击。 就见宗飨口吐这蓝色的火焰身形如电一般冲到了邵稚的近前,那滚滚的热力几乎让邵稚已经涌出来的血瞬间干涸,凝固紧贴在身上,但同时邵稚也觉得身上一松,原先仅仅地勒着他的那些蛛丝已经在热力之下纷纷断开。 “宗飨!”地面上传来上官泓气急败坏的声音。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一:波浪(一百四十八) 上官泓怒不可遏,落在地上之后便马上就要施展手段对付宗飨。 宗飨是这几个大纨绔中上官泓最看不起的人物,但也是上官泓最为重视的,此人虽然不学无术,但身上却带着许多他家长辈赐给他的东西,宗飨的真实手段在上官泓看来不值一提,但他家长辈给他的那些东西才是让上官泓最忌惮的,那些东西就如同灵器一样,但却比灵器要厉害的多,刚才宗飨灭杀她的黑风蚊一定就动用了那些东西,由此可见其威力之巨。为了避免这家伙碍事,上官泓打定了主意要尽快将其拿下。 当然宗飨也已见识过了上官泓的手段,与她有着同样的心思,此时就看谁的手段施展的更快了。 上官泓仰头怒视着宗飨,满头浅灰色乱蓬蓬的长发乱舞,就如河底好大一蓬水草一般向上招摇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向上向着宗飨的方向蜿蜒延伸向去,她的灰色长发越是向上便越是松散,开始还是浅灰色的一蓬,越向上便显得越松散稀疏,但扩散的却越来越大,好大的一团淡灰色细丝向着宗飨就摇晃着而来 虽然没有向下去看,宗飨也能清楚的察觉到来自下方的威胁,他的手中正抓着那个长嘴细颈的小酒壶,壶嘴塞入口中,宗飨仰头猛的就饮了一口,就这短短的片刻,上官泓浅灰色的长发距离宗飨的靴子不到半丈了。 宗飨饮了一大口酒却不咽下,这让他两腮圆圆的鼓起,然后“噗”得一声向上喷去,这个举动令人十分不解。 随即,宗飨就觉得自己一条腿上忽然间一股力道传来,扯着他几乎要坠落下去。 上官泓有些心急了,刚刚缠住了宗飨的小腿就要动手,也就在此时白光一闪邵稚的灵剑出现。邵稚虽然受伤不轻,但却神志清醒,见到宗飨施展手段对付上官泓,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便忍痛留在旁边出力,他这次并不是以灵剑直刺上官泓,因为实在是难以刺中她,他退而求其次,选择在一旁保护宗飨,白光闪闪的灵剑在宗飨的脚底打着转的飞了几个来回,旋转的剑锋之下,上官泓延伸上来的无数细丝就被斩断了一大半,宗飨顿时就觉得脚上的力道消失。 而这让上官泓再次大怒,后悔没有早些将这个碍事的剑修除掉。 章益也施展了自己的手段,但是几道惊雷都被下面的上官泓敏捷无比的避让了过去。 忽然间,在场众人都似乎嗅到了一股酒气,尤其是章益与邵稚等离得近的,觉得那酒气异常浓烈,而且还是从上向下而来,再看时,竟发现空中居然正在落下细密的雨丝,冷不丁邵稚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一阵阵的蛰痛,再闻那味道,这才意识到落下来的不是雨水而是酒水,眨眼间这落下的酒水还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四处已经有“沙沙”声传来。 酒雨,这是什么手段? 这就是刚才宗飨向着空中喷出一口酒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吗? 上官泓自然也察觉到了,她仰着头,脸上已经落下了好多的酒雨水滴,她早就辨认出这雨水是烈酒,她立即就想到了刚才宗飨喷向她的蓝色长焰,那炽烈的火焰就带着一股灼热无比的酒气,想到这里,再看看身周围的密雨,上官泓明白接下来会是如何的局面,暗叫不好。 “两位离开这里。”宗飨一边捏着手诀一边说道。 此时章益与邵稚受不再受那蛛丝的束缚,章益无伤,听了宗飨的话连忙飞身架着受伤的邵稚躲避。 而此时,上官泓一缕浅灰色的长发再次如无数细蛇一般凑近了宗飨的脚踝,她最后依旧要最后试一次。 到了最后发动的时刻,宗飨的手诀已经停下,口中也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后便立即喝了一声“疾!” 瞬间,这里便明亮起来。 同时一股强大的热力瞬间便扩散开来,填充了好大的一片空间。 所有正在落下的酒雨以及已经落入地面的酒水同时被点燃了,原本夜空之中看不见的雨滴在邵稚的手段之下顿时化作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蓝色长线落下来,那是一滴滴的烈酒在燃烧时又急速落下形成的,而地面已经落下的酒水也“腾”的一下都烧了起来,地上一片蓝焰跳动。 最先有动作的是伍德翰,火雨之下,上官泓残存的蛛丝纷纷化作灰烬,伍德翰便重获自由,带着脸颊上的血痕他立即便避开火雨的范围。 而上官泓却依旧在地面上。 她乱蓬蓬的长发早被酒水浸湿,十几丈的浅灰色乱发也在那一瞬间就烧成了一道浓重的蓝色,这让上官泓又惊又怒,到此时她才清楚宗飨的手段她无法抵挡,在这里她以蜘蛛的形态不可能占到便宜,猛烈的热力之下她必须暂避一时,暗红色蜘蛛庞大的身子上也是处处蓝焰,耐受不住地面蓝焰的烧灼痛苦,八条腿猛地一踏身子便向前跃去而落地时又如落水一般直接进入了泥土中,连同上官泓正在猛烈燃烧的长发一起都不见了。 …… 这就是上官泓所担心的事情,而且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被宗飨饮下又喷出的酒水是什么。 宗飨身上被长辈赐予的东西有很多,而今夜他只拿出了一件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是那一壶酒。 五灵宗氏之内也有擅长酿制灵酒的人物在,不过那位酿制的灵酒与汤伯年所炼制的有很大的不同,首先一点就是那位前辈酿制的灵酒并不是帮着修士恢复灵气用的,而是配合某种特殊的手段来释放威能用以对敌的;其次就是宗氏之中所酿制的灵酒绝少有外人能够拿到,或者说就算能得到也没有用,因为发挥这种灵酒威力的手段只在宗氏之内,旁人就算得到这种酒也无法使用。 这就不像汤伯年的灵酒,不但能够快速的恢复修士消耗的灵器,而且有的珍贵灵酒还能对修士的修行有莫大好处,而且汤伯年的灵酒弄到虽然也不易,但主要的原因是争抢的人太多了,不易抢到罢了。 所以宗氏之内擅长酿制灵酒的那位前辈并没有什么名气,不如汤伯年远矣。 今夜,但凡宗飨施展的手段都离不开那一壶灵酒,从他灭杀上官泓的虫群到他口吐蓝焰救下邵稚,再到现在这密密麻麻落下的酒雨火雨,这些都是依托着灵酒而施展的手段,若是没有这酒,宗飨虽然还有其他可用的宝贝,但这样厉害的火焰他肯定无法施展出来。 …… 上官逃入地下,似乎宗飨便无计可施了。 邵稚与章益虽然避开了,但距离并不远,眼见着上官泓再次钻入地下,旁人连找都找不到上官泓的时候,邵稚却有办法对付,他立即忍着痛施展手段,一道亮白刺目的长线直追上官泓于地下,瞬间就刺入地下不见,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片刻后地面蓝焰中“轰隆”一声,一个圆滚滚八条细腿的身躯从地下慌乱的跳了出来,烈焰之下旁人虽然找不到,但邵稚的感应却牢牢的锁死了她,灵剑在泥土中比上官泓的行动更加灵活,因此眨眼间就将上官泓从地下逼了出来。 半人半蜘蛛的上官泓跃出,紧接着便是邵稚的灵剑追出来,自再次出现,上官泓的身上就纷纷燃起了点点蓝火,似乎是为了逃避后面紧追不放的灵剑,上官泓居然再次逃入地下。 但这一次却明显不同了,此时火雨变得稀疏起来,地面上依旧滚烫无比,但自上官泓再次逃入地下之后,人们就注意到地面上有十数道泥土飞扬的长线从上官泓钻入地下的位置出发,几乎是并排出现同时向着祝氅,皮凤岭正在激斗青胆沙摩虫的地方而去,不知道地下是什么,原本地面上已经弱了许多的蓝色火焰被那些东西从地下经过之后立即便火焰消失了。 章益刚才见邵稚的手段有效,见此时地面上许多的长线泥土飞扬这延伸过去,便对身边的邵稚说道: “邵公子,找出上官泓继续出手呀?” 邵稚却皱着眉头盯着下面说道: “那些都是上官泓,在下也不知道该对哪个下手才好。” 宗飨的手段都在那一壶烈酒之上,他原本对上官泓有不小的忌惮,不过自施展手段以来用到的都是烈酒,虽然不是饮酒,但是几次施法都是将烈酒含在口中,不知不觉间早就吞下了一些,他原本酒量不差,但这终究是他长辈酿制的烈酒,与他平时饮用的大有不同,虽然吞下的不多,但此时宗飨已经有了几分的醉意,他见上官泓逃了,但料定上官泓是去救她的灵虫,与其在这里等,那就不如到前面去守株待兔,顺带着将上官泓的灵虫除掉也是好的。 嗯,若不是有了醉意,宗飨是不会有这样念头的。 宗飨的身法比地下的上官泓要快了许多,眨眼就到了青胆沙摩虫的近前。他自然也不认识这种灵虫,但此时众人都被这个怪虫逼得无法近身,尤其是那暗绿色的毒液,就算是落在地上也能在地面上融出一个大坑来。 但面色酡红的宗飨却毫不在意,他冷笑一声,手里又握上了那个长嘴细颈的小酒壶,这一次并没有饮酒,而是伸手将小酒壶的盖子打开,随着宗飨几个手诀,一道亮晶晶长长的就先就从酒壶口那里涌了出来,而且瞬间就是一根几丈长的酒线而且越来越长,已有醉态的宗飨还伸手从拿到酒线上捞了一把送入口中,然后哈哈一笑,紧接着就两腮一鼓喷出一道蓝色烈焰来。 长长的酒线遇到烈焰顿时也烧了起来,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道酒线自燃烧开始就化作了一条蓝色的火蛇,火蛇越来越粗,蓝光越来越盛,最后随着宗飨一声叱,那蓝焰火蛇对准了青胆沙摩虫就猛扑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二:波浪(一百四十九) 皮凤岭一直在寻找着杀死青胆沙摩虫的办法,但可惜的是他对这只大虫子也没什么好办法。 先前皮凤岭几乎被青胆沙摩虫吞下去,不得已用土遁之法逃脱,被青胆沙摩虫咬碎的是他留在原处的一个石像而已,但自那之后,皮凤岭就被这只大蛇一般的怪虫从岩石巨人的残躯那里驱离了,接下来青胆沙摩虫与皮凤岭就形成了一种对峙的状态,皮凤岭拼尽全力无法击杀它继而再去杀死那种大蜈蚣,但青胆沙摩虫也奈何不得皮凤岭,不过它喷吐的毒汁倒是能让皮凤岭立即躲闪,就算有祝氅和齐思旌在一旁策应,二人也拿这怪虫无可奈何。 时间其实过去的并不长,皮凤岭土遁躲避过青胆沙摩虫大口的时候正是上官泓再次从土地之下跃出,化身成为半人半蜘蛛的怪物形态的时候。此时犹在对峙,宗飨因为料定上官泓潜入地下后一定会去救她的大蜈蚣,所以干脆就提前一步身法如电一般的来到这里等待上官泓,而且还施展了一个很惊人的手段,从他的小酒壶中逼出一道长长的晶亮酒线,然后施法让那道烈酒化作了蓝焰翻腾的炽热火舌,迎着青胆沙摩虫就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宗飨的手段惊得呆了一下。 灼浪袭来,青胆沙摩虫明显比对付皮凤岭的时候要谨慎许多,弓着身子还向后退缩了一阵,当然也可能是在蓄积力量,果然,下一刻一道长长的暗绿色毒汁就喷向了正步步紧逼而来的蓝焰火蛇,必须要说的是那蓝焰火蛇的身形比起青胆沙摩虫要小不少,但是它却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蛇,只是宗飨借助自己壶中的烈性灵酒施展的一个手段而已,正在燃烧的烈酒就是它的本体,因此既不可能感到畏惧更不可能因为青胆沙摩虫的毒汁而受到什么伤害。 “嗤”得一声,浑浊的雾气蒸腾,让皮凤岭头疼不已的手段对蓝焰火蛇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青胆沙摩虫明显是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身子向后缩的更紧了,紧接着,一道硕大的蓝光闪耀,蓝焰火蛇如同真正的巨蟒捕食猎物一般身子一蜷一弹,热浪扑卷中就从空中扑了过去。 青胆沙摩虫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还试图张开大嘴将对方的身子拦腰咬断,但是蓝焰火蛇的身子就是聚拢成型正在滚滚燃烧的烈酒,一口过后那蓝焰火蛇的身子瞬间断处再合,没有任何的影响,而且青胆沙摩虫的这次攻击还相当于把自己送到了对方的面前,那蓝焰火蛇也不撕咬,一个交错之后就立即沿着青胆沙摩虫巨蛇一般的身子攀了过去,而且还是不停缠绕着向前,顿时青胆沙摩虫的身上便烧起了腾腾的蓝焰。 想必那烈焰灼烧之痛实在是难以承受,青胆沙摩虫被蓝焰火蛇缠上之后顿时就疯狂起来,凄厉无比的嘶鸣声顿时就传了出来,如同几把钢针同时刺入人耳中一般,不但如此,那青胆沙摩虫为了摆脱这蓝焰火蛇的纠缠,狂暴无比的在地面上摔打,每次那圆滚沉重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时,除了地面剧烈的震颤之外,还腾起一阵爆开的蓝色光焰,似乎蓝焰火蛇的身子被它直接砸的破碎了一般,但每次青胆沙摩虫再次抬起那硕大沉重的身子时,那条蓝焰火蛇还牢固无比的缠绕在它的身上,瞬间地面就震颤了几次,都不能将那蓝焰火蛇甩飞出去。 这样的挣扎对那蓝焰火蛇没有任何作用,而且它还开始沿着青胆沙摩虫的身子一路弯曲向后,整条火蛇变得越来越长,也就是青胆沙摩虫的烧灼痛苦越来越强烈,因此挣扎的也就越来越疯狂。 宗飨的这个手段有些类似于彦煊的火灵,那条蓝焰火蛇的一举一动都如一条大蛇,灵性十足,但它并不是火灵,宗飨也不是一个专修控火之术的修士,它只是一个手段而已,而且若无那壶烈酒,宗飨也无法施展出这个手段来,但有一点,这条蓝焰火蛇的热力,估计比起彦煊的火凤之灵也不遑多让了。 这里还要说的是这青胆沙摩虫终究是珍稀的灵虫,等闲灵禽灵兽受到这样的灼烧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但这青胆沙摩虫不但没死,仍在疯狂挣扎,而且经历如此的痛苦居然也不逃走,上官泓当时放出它来时给它的命令就是死守在这里,这大虫子经历极度的痛苦也依旧不逃,换作了寻常的灵禽灵兽只怕不用主人交代早就逃得没影了。 皮凤岭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先前他拿这青胆沙摩虫束手无策,现在看着它痛苦的挣扎,心里只觉得痛快无比,但皮凤岭也看出来这青胆沙摩虫似乎一时半会还烧不死,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命力如此之强,于是皮凤岭便准备趁机下手帮忙。 而祝氅则看向宗飨来的方向,景禄,章益,邵稚,汪存惜等人正在赶过来,同时与他们一起的,在地面上泥土飞扬的几道明显的痕迹也在想这里而来,早就见识过上官泓的手段,祝氅明白这一定是上官泓在那边没有讨到便宜正在向此处而来,想必地面之下正泥土飞扬而来的十几道痕迹之中就有上官泓。 想到这里祝氅顿时警惕起来。 泥土是不惧火烧的,正在疯狂挣扎中的青胆沙摩虫庞大沉重的身子忽然间就被攫住了,而且还被举了起来,地面之下齐齐的伸出来不少的泥沙巨手,紧紧的抓着它的身子,这样一来蓝焰火蛇在它身上蔓延缠绕的就更快了,痛苦到了极致,那青胆沙摩虫居然能从众多泥沙巨手的共同攥握之下挣脱出来,疯狂扭曲抽打,瞬间不少的泥沙巨手就被抽散了,但同时还有更多的泥沙巨手不断的冒出,眼看着青胆沙摩虫的情形岌岌可危。 皮凤岭看得冷冷一笑,然后目光才看向已经残破不堪的岩石巨人,上官泓的大蜈蚣依旧被踩在它脚下,但岩石巨人两条高塔一般的粗腿依旧被青胆沙摩虫缠缚的死死的,那巨蛇般的身躯实在太长了,此时蓝色的烈焰还未烧到这里来,青胆沙摩虫的缠缚依旧是死死的,岩石巨人无法动弹分毫,而且随着青胆沙摩虫体表流淌出的毒液,估计过不多久这岩石巨人的双腿就会完全被腐蚀掉,那时候那大蜈蚣很可能就会趁机逃走。想到这里皮凤岭又看了看那便剧烈挣扎的怪虫,暗自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快的除掉那大蜈蚣。 章益,景禄等人跟随着地面上十几道泥土不断飞扬的土线一路而来,估计地下那些东西也快钻出来了,章益还大喊了一声: “小心!” 地面下的危险已经临近了,祝氅紧张的避开那一道道而来的翻扬土线,宗飨也在空中看着下面,看着那一道道土线到了青胆沙摩虫的近前,忽然“轰轰”作响,翻扬而来的土线停了下来从中一道道绿影直冲了出来,速度奇快,随即就是连续的“噗噗”声,皮凤岭从地下召出来的十几只泥沙巨手几乎同时被撞断,而且还有绿影直接向着皮凤岭撞了过来,当时他靠近了被缚住的岩石巨人正在出神,猝不及防之下,皮凤岭险些被撞到,仓皇后退才勉强躲了过去。 然后人们才看清那些绿色的东西究竟是何物,居然是一只只如同牛犊大小的碧绿色的大蚂蚱,通体碧绿没有任何杂色如同碧玉雕成,唯独如同马脸一般古板的脸上两只大眼睛是血红色的,显得有些狰狞。 这种灵虫名为“红眼螽斯”,口中生有一对大螯,撕扯撕咬之力惊人,善跳跃,一对最大的粗腿足有牛腿般粗细,且头颅坚硬坚固,撞击之力惊人,也是它的主要手段,撞倒之后再被撕咬,没有修士能抵御这样的攻击,而且,这种红眼螽斯还有手段与这青胆沙摩虫差不多,它两眼血红,那可不是只为吓唬对手的,红眼螽斯还能通过双目将毒液极速的喷出去,被那毒液沾染上的修士很快便会全身麻痹而死。 自然这种红眼螽斯也是上官泓刚刚拿出来的珍稀灵虫,而且现在这些红眼螽斯的个头并不是最大的,因为它们只能算作是幼虫,待这些家伙长成之后体型会如黄牛般大小,威力也就更加惊人。 自出现撞倒皮凤岭的那些泥沙巨手之后,所有的红眼螽斯便把目光都投向了身躯残破的岩石巨人,对于正在烈焰中拼死挣扎的青胆沙摩虫不理不睬,随着那对健硕无比的大腿猛力在地面蹬踏,土石飞扬中,一道道极速的绿影便向着岩石巨人的身躯撞了过去。 “拦住它们!” 祝氅大喊了一声,他明白上官泓现在急切无比的要救那只大蜈蚣,足见那只灵虫对她十分重要,现在上官泓还未现身……等等! 祝氅心里猛然一惊,刚才章益与景禄那些人是跟随者地面上的土石翻扬而来,他们原来与上官泓相斗,一路这样跟过来那就说明上官泓就该藏身在那些泥土翻扬石块乱飞的土线之中,但是,刚才祝氅看得明白,那些土线之中钻出来的就是那些碧绿色大蚂蚱一样的灵虫,并没有见到上官泓的身影,那……现在上官泓在哪儿? 她不可能逃,只可能是隐藏在某处正盯着众人! 邵稚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身法大不如前,因此赶过来的较慢,但虽然身上有伤,但此时他精神健旺,感应之力没有任何的折扣,刚刚到达的时候正是那些牛犊大小的红眼螽斯将岩石巨人撞得随时乱飞的时候,邵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上官泓的所在,但是看清之后他却脸色大变的急切喊道: “停下来,别过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三:波浪(一百五十) 现场一片混乱,赶过来的人们都慌忙出手去对付那些速度惊人的红眼螽斯,一旁的青胆沙摩虫虽然不再受那些泥沙巨手的抓握,但那蓝焰火蛇依旧在它身上不断的烧灼,因此它的痛苦还在,所以地面上因为青胆沙摩虫的剧烈挣扎而没人敢靠近过去。 这上官泓还真是心肠冷硬啊,祝氅暗道,眼看着那只怪虫都快被烧死了上官泓依旧让它紧紧的缠住身躯残破的岩石巨人,为了救一只虫子几乎要打上另一只灵虫的命,在祝氅看来那正在承受烧灼之苦的青胆沙摩虫似乎比那只被抓住的大蜘蛛厉害多了,当然,他并不知道那只大蜈蚣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值得上官泓如此看重。 祝氅意识到场面虽乱,但上官泓却一直没有现身,只有这些灵虫在吸引着人们的注意,他细细的来回看了几圈也没有上官泓的踪影,这让祝氅深深的警惕起来,谁知道什么时候上官泓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呢,以她的手段若要发动想必一定是沉重一击,又或者能立即救下那只大蜈蚣。 各种手段或是闪光或是呼啸的对付着地面上出现的那些碧绿色的大蚂蚱,但说实话,红眼螽斯跳跃的时候速度奇快无比,众人所施展的手段效果实在有限,正因如此才引得其中几人心急起来。 章益出手的时候与地面的距离便越来越近,正施展手段时冷不丁就被从侧面跃起的一只红眼螽斯重重的撞在了章益的身上,他倒也机敏,意识到不妙是立即便施展护体灵光自保,但即便如此他就如被大锤狠狠的砸在了肋间,闷哼之中章益的身形胡乱翻滚着抛飞了出去,而那只将章益撞飞的红眼螽斯则安稳的落回了地上。 同样倒霉的还有景禄,当时他在向后避过一只侧向撞过来的红眼螽斯,目光被从身前擦身而过的红眼螽斯遮挡了一下,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有一个家伙从正面撞了过来,眼前遮挡视线的那只红眼螽斯刚刚掠过,出现在景禄面前的就是另一只已经撞过来的红眼螽斯,牛犊大小的身形上那张如扭曲马脸一般古板可怕的脸上一对红色的大眼满是凶悍与狰狞,正死死的盯着他! 景禄被吓得一声惊叫,躲闪不及就被狠狠的撞在了胸口上,这下直接将他撞得后背弓起向后飞跌而去,除了撞击的剧痛之外景禄还觉得体内的气都被这一撞之力挤了出去,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只红眼螽斯借着撞过来的势头,满是钩爪的腿脚立即就死死抓住了景禄的衣袍不放,景禄就看见那家伙大嘴一张,两只大刀一般锋利的大螯左右一分就对准了他的脖颈咬了过来,他被吓得“啊”得一声大叫,瞬间一团金光将他与那只红眼螽斯包裹住,瞬间金光又消失不见,景禄已经重新稳住了身形,但脸色有些发白,刚才有惊无险,除了胸膛肚腹麻木疼痛之外就是他被抓破的衣袍,身上便再没有伤口,倒是那只红眼螽斯已经化作了残肢碎块落了下去。 这一幕看在了伍德翰的眼中,似乎是被景禄的手段惊到了,伍德翰明显的愣了一下,就是这片刻的分神让他险些中招,眼角余光之中,伍德翰意识到有东西在极快的向他撞过来,他立即发动身形倒飞躲避。 空中,先前被撞得七荤八素浑身难受的章益正飞回来,此刻正看见伍德翰速度奇快的躲避一只红眼螽斯的撞击,必须要说这红眼螽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至少章益清楚自己无法躲避,但他去看到伍德翰身形倒飞的速度居然与那红眼螽斯正面撞击的速度相当,二者之间的距离开始是忽然变小然后维持不变紧接着二者之间居然还能渐渐的再拉开距离,眼看着那红眼螽斯因为飞撞的势头耗尽要落回地面,也就在这时,那只红眼螽斯的眼睛忽然一暗,但它眼中原本的红光却像飞出来一般直射伍德翰,那是红眼螽斯的毒液正通过它的双目喷射出来! 那毒液速度也极快。 伍德翰的面色大变,他身形倒飞的速度骤然大增但依旧会被血红色的毒液泼在身上,伍德翰不知道这是毒液,但他绝不愿被这东西沾染,千钧一发之时就见伍德翰以章益难以想象的速度向旁边一偏身,似乎是让过了那道毒液同时“哧啦”一声就见伍德翰在胸前衣袍上扯下一片布帛随手扔开,那片破布上斑斑点点的尽是被腐蚀出的破洞,随即伍德翰身形再骤然加速从后面上方向着正落向地面的红眼螽斯而去,显然伍德翰被刚才的惊险惹得大怒,他身法如电的追上去,身子一横右臂一探,五指似乎是抓在了那红眼螽斯的身上又似乎没有抓住,然后立即倒飞,就这么短短的一触,那红眼螽斯牛犊一般的身形就在空中碎开了,落在地上便散落开来,这一幕让章益看得眼角直跳,他大概看清楚了伍德翰的手段,是几道风刃围绕着他的手高速的转动,如同几把锋利的刀片一样将那只红眼螽斯完全的斩碎了。 这个伍德翰果然一直在藏拙,章益暗道,从刚才那家伙暴怒中显露的手段看,若真的与之生死斗,他未必就能稳赢伍德翰。 虽然没有不知道上官泓现在藏身何处,但现在的情形比祝氅原先预料的要好一些,虽然上官泓现在仍然不知道藏身何处,但接下来一定是众人与上官泓今夜的最后也是最激烈的比拼,将直接决定今夜究竟哪一方生出。此前在力量的对比上,祝氅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这还要怪邵稚,不但失败之后心灰意冷的不愿再战,关键他还将倪秋漪重伤了,直接导致那位很有手段的倪姑娘现在只能在远处呆着,这一下就少了两个人,当然后来事情的发展让祝氅又看到了希望,大纨绔们都要亲自下场了。虽然章益在藏私,没有尽全力,但表现出来的手段也不弱。宗飨更是如此,他一出手就是威势无比,直接解了众人最大的恐慌,想必接下来对战上官泓的时候这位宗公子一定还有更惊人的表现。 令祝氅还感到惊喜的是邵稚,本来祝氅对这个剑修已经不报希望了,不知是他自己想通了还是倪姑娘跟邵稚说过什么呢,总之邵稚在倪秋漪受伤之后才表现的真如一个剑修一般刚硬,即便被上官泓上了依然面容冷峻的赶过来,不错。 虽然上官泓一直没有出现,但只要邵稚到了这里一定能将她找出来,祝氅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计算着自己这一方的人手以及各自的手段,他在考虑依据这些人的手段该如何调配人手才能一举击败上官泓。 皮凤岭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把上官泓的那只大蜈蚣杀掉。 青胆沙摩虫厉害,而且已经有宗飨在对付了,之前祝氅就说过让他除掉那只大蜈蚣,这也是皮凤岭十分愿意的事情,但他却没能做到。皮凤岭多少有些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可,而且他考虑的也对,现在上官泓不知道在哪里,找不到,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去杀死那只大蜈蚣,上官泓既然看重那大蜈蚣,想来在动手的时候她就一定会出现,到时候众人也就能齐齐对她出手了。 不过想归想,但要做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岩石巨人现在根本无法在皮凤岭的操纵之下动起来,而且周围那些牛犊大小的大蚂蚱还在不停的猛力撞击着岩石巨人的双腿,皮凤岭知道,只要岩石巨人彻底粉碎掉,那只大蜈蚣也就逃走了,现在那两条高塔一般的双腿已经被撞的摇摇欲坠,随时胡乱飞溅,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对于自己的手段皮凤岭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他认为只要在岩石巨人粉碎的时候能给他片刻,他就能再次抓住那只大蜈蚣或者是立即将它杀掉,但关键是……看着那些令人畏惧的碧绿色大蚂蚱……该如何才能靠近呢? 以泥土形成一个泥沙巨人对皮凤岭而言不难,但眼前这岩石巨人则要多耗费他不少灵气,其坚固沉重自然不在话下,也因此同时承受青胆沙摩虫的毒液腐蚀以及红眼螽斯的大力重装依旧能不倒,但是终究是支撑不久了。嗯,与其让它倒在上官泓的灵虫之下,莫不如自己将它弄碎,只有这样才能占得先机。 皮凤岭只需要在岩石巨人垮掉之时片刻的时间而已。 所以他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他的举动自然引起了那些红眼螽斯的注意,或许是皮凤岭的行为是对那些大蚂蚱的挑衅,又或许是那些红眼螽斯得到了什么命令,就在他走上前去的时候,皮凤岭就受到了那些大蚂蚱的围攻。 “哗啦”的一声引起了祝氅的注意,他侧头看去正看见祝氅的身形被一只碧绿的红眼螽斯撞得粉碎,当然若是人被撞上了除了惨叫之外就会被撞得飞起,但皮凤岭却是被直接撞碎了,化作了一地碎石,祝氅知道,皮凤岭有这手段,应该无事,也果然如此,随即在附近某处皮凤岭的身形便被一只泥沙大手从地下托了出来,然后皮凤岭继续大步向前,而那只泥沙大手却顺手就抓住了一只作势要撞击的红眼螽斯,甩手就将其远远的抛了出去。 红眼螽斯的数量毕竟是多的,皮凤岭在靠近岩石巨人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被撞碎,然后依次有一次的从地下出现,他的身边已经有五六只泥沙巨手在不停的为他抵挡,但随着红眼螽斯渐渐聚拢,想靠近过去依旧步履艰难。 看似蛮干,但就在这期间,原本岩石巨人脚下被撞的满地都是的碎石却在悄悄的聚拢,逐渐的形成了一只大手的形状,那就是皮凤岭为那只大蜈蚣准备的,岩石巨手比起现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会被撞散的泥沙巨手而言,要厉害得多。 只需要片刻而已,就能让上官泓看重的东西死在她眼前。 皮凤岭一根筋的想道。 也就在这时,邵稚拖着满身的伤痕赶来了,见到皮凤岭的举动他立即大喊: “别过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四:波浪(一百五十一) 皮凤岭还试过以自己的手段修复受损的岩石巨人,但那时这些正在肆虐的红眼螽斯并没有出现,岩石巨人的身躯只受到青胆沙摩虫的破坏,因此当时修补岩石巨人使其不会崩溃还是有可能的,但现在却绝无可能,在数量众多的红眼螽斯的撞击之下,岩石巨人的身躯正岌岌可危,而且为了靠近岩石巨人他不知道已经多少次被那些红眼螽斯重重的撞在身上,虽然对他造不成实质的伤害,但每次使用那种借土而遁的法子都是会让他消耗一部分灵气,而且被撞击时的疼痛他依然能感受到。纵然他防护的越来越周密,但越靠近过去,红眼螽斯的攻击就会越密集,好几次他已经很接近了,但总会有一只红眼螽斯重重的撞击让他无法躲避,这让皮凤岭很是恼火和无奈。 邵稚的喊声传过来的时候,也是皮凤岭最接近岩石巨人的时候,受那些红眼螽斯的牵制,皮凤岭根本就没有听到邵稚的喊话声。 祝氅听到了,而且他从邵稚脸上的神情马上就猜到了为什么他会如此,转头再看过去时正看见皮凤岭已经艰难的接近了岩石巨人,祝氅的心马上就悬了起来! 找不到上官泓,那就把她逼出来嘛,皮凤岭一边向前一边想着,身周围那些泥沙巨手不时的抓起附近的红眼螽斯扔出去,或是在红眼螽斯的撞击之下散成一堆泥土,但随即便有心的泥沙巨手从地下冒出,继续护卫在他的身边,就这样皮凤岭的身边虫子的低鸣与“嘭嘭”的声音不断,泥沙一直飞扬而起。皮凤岭不在乎那只大蜈蚣是什么灵虫,关键它是被上官泓所看重的灵虫,将它弄死,对上官泓而言一定是个不小的损失,必定能让她恼火心疼,而且相信在杀掉那只该死的大蜈蚣的时候,上官泓一定自己跳出来阻止,这样也就相当于将她引出来了,然后众人再合力将其击败,那样今夜也就算没有白折腾一场。 皮凤岭打算的的确不错,他想过自己将那只大蜈蚣抓住要扯碎之前上官泓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其实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而且很可能一出现就对某人展开致命一击,嗯,说不定就会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想的也不算错,只不过他依旧没有想到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眼前就是岩石巨人粗如高塔的双腿,虽然被青胆沙摩虫的身子缠缚的不能动弹,但上官泓的大蜈蚣就在一只沉重的大脚下面被牢牢的踩着,总算是到了,皮凤岭心中高兴,暗道总算是过来了,只要他的手能触及到这岩石巨人的腿脚上,这岩石巨人就会崩溃,但崩溃下来的总归还是石头,那就能被他所用,借助之前的布置,他就能再次的将其制住,也能任意的将其杀死,他的速度要快,此时那些红眼螽斯就如同发了疯一样不停的撞过来,他快没有时间了。 “快停下!”祝氅已经意识到了,大声的向皮凤岭喊道。 但是已经晚了,皮凤岭的一只手已经触摸到了面前坚硬的巨石。 高塔崩裂,轰然倒塌,大石坠落,碎石纷飞! 大部分的石头居然是落向了皮凤岭的身后和两侧,那里是那些红眼螽斯撞击过来最猛烈的地方,这些石头依旧为皮凤岭所用,崩塌后落下来也落向后面为他抵挡危险。 我只要片刻即可! 一只岩石巨手猛然间从地面出现,那正是先前被红眼螽斯从岩石巨人身上撞下来的乱石所化,怪石嶙峋的大手五指张开,直接向乱石纷飞之中猛然抓了进去,虽然没有亲自掌控着岩石巨人,但这毕竟也是皮凤岭的手段,他清楚的知道大蜈蚣所在的位置,它一直被压制在那里,所以他有信心一下就能将其牢牢的攫住让他逃脱不得! 而且这一步必须要快,稍慢片刻恐怕那大蜈蚣就会趁机逃走了。 但是,崩飞的乱石之中一只巨螯伸出一下就将岩石巨手钳住了! 皮凤岭的面容瞬间僵住,他绝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同时另一只巨螯也从中闪电般的就伸了出来,皮凤岭犹在发呆之中,腰部已经被那巨鳌钳得死死的,而且将他轻松无比的举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可怕的身影从岩石巨人正在崩溃的那无数落石飞石之中显现了出来! 黑色的粗大的身子覆盖着厚厚的黑甲,黑甲之下无数条粗壮的短腿乱动不停,庞大的身躯向上挺立,在这怪物最前端该是头颅的位置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身形,没有腰身和双腿,只有上半身,她一条手臂化作巨螯正钳住了皮凤岭处心积虑布置的岩石巨手,而另一只手臂干脆就将皮凤岭本人钳住了,高高的举起,目光正冷冷的与皮凤岭互相注视。 那正是上官泓。 皮凤岭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蠢,他还一直想找上官泓算账,怎么也找不到,没料到上官泓就在他的眼前等着他上钩。 “轰隆”的一声,岩石巨手被钳断,怪石嶙峋的大手摔落下去,重新化作了一地的碎石。 早在那些红眼螽斯泥土翻扬的从地下来这里的时候,上官泓其实就与它们在一起,这一点邵稚先前并没有感应错,但一到这里上官泓就迫不及待的通过“虫身术”与自己的玄甲百足龙融为一体,这样她才最安心,也算是将大蜈蚣救到了,出了这么多岔子就为了将最重要的灵虫救走,最重要的事情她当然会第一时间完成。 但是做完这些之后,上官泓却不急着从这岩石巨人的脚下离开了,外面都是她的灵虫,通过它们上官泓就能掌握这里的局势,她注意到了皮凤岭的举动,看出了他的心思,与其出去与那些人面对面的争斗,那倒不如通过偷袭将这个令她厌憎还杀了她的金翅螳蛉的家伙直接除掉来得痛快,所以她蛰伏了下来,静静的等着皮凤岭自己送上门来。 当然,若不施展“虫遁术”的话,上官泓也无法从岩石巨人那沉重的身躯之下挣脱出来,所以她这样做也是在等皮凤岭,既然对方要杀她的大蜈蚣,那必定首先要将这沉重无比的大脚移开,在皮凤岭要动手的时候动手对付他! 至于那只青胆沙摩虫,此时便完成了它保护大蜈蚣的任务,且由于受到的灼伤不清而被上官泓收走,瞬间便消失了,只留下那依旧猛烈燃烧的蓝焰火蛇,当然岩石巨人倒下,红眼螽斯便把目光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或是奋力猛撞或是毒液喷射,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起来。 要杀皮凤岭也必须要快! 除了皮凤岭本人的手段就很高明之外,附近的人也一定会来捣乱,因此刚刚将皮凤岭举起来,上官泓注意到皮凤岭眼中的震惊与迷惘依旧很浓的时候便果断的出手了。 巨螯猛然用力,下一刻皮凤岭就该是个被腰斩而亡的下场。 但是传来的并不是皮凤岭的惨叫,而是“咔嚓”“哗啦”的声响,上官泓眉头微皱,用力之时她便察觉到了部队,巨螯传来的感觉十分坚硬,果然被捉住的皮凤岭瞬间就化作了一个石雕像被大力的拦腰钳断发出“咔嚓”的声响,然后才“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碎石。 这时岩石巨人破碎的身躯依旧没有完全落地,不少的大石碎石依旧滚滚而落,发出轰隆的声响。 上官泓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皮凤岭动手了,对他的手段已经熟悉,猜到这家伙的手段类似于一种土遁之术,在她看来这个手段的确高明,但不论如何,只要是这样的遁术,逃得越远,耗费灵气就越大,依着这个家伙的脾气,他未认输也未被真正击败,一定还会前来与自己争斗,所以,上官泓料定了皮凤岭此时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她几乎是瞬间就找到了对方。 自然上官泓没有邵稚的感应之力,但是在附近的地面下的泥土中有他不少的灵虫。 甚至在那具石像还未完全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附近的地面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不远的某处,距离很近不过十几丈而已,那里的地面已经沸腾翻滚成了一锅粥一般,而且范围还在快速扩散不停,几道泥土激扬飞溅的土线是不是的呈现出来,仿佛地下正有一场激烈的追逐,很快就再次沉寂下去,似乎地下的东西正在追入地底深处,突然间地面一个翻腾,一个样子古怪难看满身泥土的怪虫出现,似乎是被地下什么东西抛飞出来,待落下后那东西飞快的就再次钻入泥土中不见了,而那被抛出来的怪虫正是之前上官泓曾经动用过要用来对付何宿酉的“地游甲”,也名为“土行鳖”,在泥土之下,这种灵虫是最厉害的,而且防护力强悍,当时受过成大才砸击在地面的重重一拳,震击之下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如今再次被上官泓放出来对付遁入泥土中的皮凤岭。 自皮凤岭在泥土中瞬间出现,所有的地游甲便锁定了他,然后便迅速的向他包围聚拢了过去,皮凤岭对付一两只地游甲,甚至是四五只都不在话下,但问题在于这种灵虫上官泓一口气放出来很多,数量占绝对的优势,所以皮凤岭也无法抵挡,最终不得不从地下猛然冲了出来。 而在地面之上,上官泓早就静静的等待了,她恰到好处的猛然将一只巨螯向前直击,一下子就将刚刚从泥土冲蹿出来的皮凤岭钳了个正着。 这让皮凤岭感到十分的憋屈和窝囊,正要张口怒骂两句的时候不了上官泓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巨螯上的力道猛然传来,“咔嚓”“哗啦”声中,皮凤岭再次土遁而走。 虽然两次都没能击杀皮凤岭,但上官泓嘴角却微微翘起,对这皮凤岭的手段她更多了几分认识,现在她有把握下一次一定能将其彻底击杀!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五:波浪(一百五十二) 这次皮凤岭遁走之后立即就在一阵地泉猛然突起般的土石激荡之中从地下神色惊慌的冲了出来,以往他借土而遁后都会很快就再次现身,而且是由一只泥沙巨手将他从地下稳稳的托举出来,这样做就算没有什么气势至少也还有几分从容的风度,当然这是皮凤岭有意为之。但这次皮凤岭出现时惊慌狼狈不已,就如地下有什么难以抵御的凶险在追逐他一直将他逼的逃出来一样。 但是上官泓就如早就知道他会在何处出现一般,皮凤岭借土而遁之后她就移动庞大的身形,换了个位置,那里正是皮凤岭冲出来的地方。 这些皮凤岭自然料想不到,就在他的身形冲破泥土的束缚冲上来的时候上官泓已经在恭候了,就见她单臂闪电般向前一伸,一只巨螯便精准的钳了过去,皮凤岭脸上原有的惊慌还没消退此时便化作了惊骇之色,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的腰直接就被巨螯牢牢的箍住了,再也逃脱不得。 当然,在钳住对方的同时,上官泓也察觉到巨螯上传来的感觉骤然间变得坚硬起来,她立即放缓力度,果然不出所料,皮凤岭在被钳住的瞬间便又施展土遁之术逃走了,留在上官泓巨螯之中的又化作了一座石像。 但是这一次上官泓并没有将皮凤岭留下来的石像钳碎,也没有抛掉,而是一直钳住不放,但脸上却出现了几分冷笑,她另一条手臂原本也是一只大螯,但此时那只手臂已恢复原貌,但手上食指却化作了一根半丈长金灿灿的长针,上官泓慢慢将其抬起来并对准了那具石像的心口位置,然后便屏息凝神,如同等待一般。 这个举动有些奇怪,那就是个石像而已,皮凤岭早就逃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呢?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见到了上官泓,也从对上官泓此时惊人形态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而且也都看见了上官泓已经连续几次对付皮凤岭,对上官泓现在的举动几乎所有人都不解,但是所有人又都意识到一件事情:如此多的人都没能将她拦住,上官泓已经救回了她的大蜈蚣,这是不是最糟糕的还能难说,但现在皮凤岭似乎被上官泓盯上了而且还处于危险之中。 上官泓正将金色长针对准了石像的胸口,猛然间联通被钳着皮凤岭的石像一起向后疾退了半尺,刚刚好将一柄白光闪闪的灵剑让了过去,那是邵稚的灵剑。受伤之后的邵稚伤痛在身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身法,但是灵剑的精准依旧在,虽然不清楚上官泓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一个石像究竟做什么,但眼下已经到了对付上官泓的决斗阶段,因此邵稚忍着痛向前飞了一阵之后就将灵剑刺了过来。 避过了邵稚的灵剑,上官泓也注意到对方那些人都在向自己而来,有的已经非常近了,有的正在准备施展手段,每到关键时刻这些人就总来碍事,还真是烦人呐,上官泓想着,然后她眼角余光就在自己身侧有瞥见了那片白光。 受伤之后身形明显不便,但邵稚在操控灵剑上似乎却得到了某种加强,刚才灵剑刚刚刺过去,瞬间之后就调转而会,锐利的剑尖高速直刺上官泓的腰肋。 这下有些出乎上官泓的预料,她不得不再次躲避,即便有些难得的狼狈,但依旧可以避过去,但这次邵稚操控自己灵剑的手法却不知怎的异常精妙,剑身在掠过上官泓的同时竟然一个盘旋,锋利无比的剑刃旋转着切向上官泓。这个变故大出上官泓的意料,再次躲避已经来不及,逼得她不得不冒险,一片金光瞬间出现同时还伴着“啪”得一声,那是上官泓在千钧一发之时以右手的金针疾挑灵剑的剑柄,可谓险之又险,同时上官泓的身子还向后仰,免得被剑刃所伤,这一次上官泓的心都提了起来,好在总算让她做到了,耀目旋转的白光骤然间就向上而去。 但就是邵稚的纠缠,让上官泓面色发白的同时也失去了先机,刚刚直起身,头顶的惊雷便落了下来,这让她再一次狼狈的逃遁,然后是伍德翰的风刃,还有个头相同都是人头大小的十几个金球,那是景禄的手段,在呼啸中连续不停的撞向上官泓,还有祝氅放出来的大小不一,飞行迅捷,面目狰狞的蝙蝠也纷纷飞扑而去,当然,邵稚的灵剑也接连不停的折返回来,这些都让上官泓既忙碌又狼狈。 但即使再狼狈,被她一直用巨螯抓住的披风林的石像却一直没有丢掉,更没有打碎,而且在应对的同时上官泓还一直将部分心神就放在这石像之上。 就好象被她捉住的是真正的皮凤岭一般。 但有一点,那就是皮凤岭这次借土而遁,已经有短不长但也不太短的时间没有出现了。 终于让人们大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上官泓抓着那个石像左右躲闪,在她以手中的金针刺死祝氅一只狰狞的大蝙蝠的同时,祝氅突然间发现不知道何时,被钳在上官泓手中的披风林的石像居然又重新化作了他本人! 皮凤岭面色苍白,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莫大的恐惧一般。 巨螯之上的感觉发生了变化,上官泓在争斗之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直未将这个石像抛掉为的就是这一刻,她终于将这个令她厌恶恼恨的家伙等回来了! 下一刻上官泓就会转身,毕竟皮凤岭还在她手中,那半丈多长金光灿灿的剧毒长针就会刺入皮凤岭的体内。 “救人!别让她伤了皮公子!” 祝氅厉声喝道。 其余之人有的已经发现了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有的则在祝氅的提醒之下看出了端倪,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皮凤岭眼下的确还在上官泓的手中。 进、退、躲、闪,上官泓此时身躯庞大,但身法却异常灵便,所有的手段都被她或轻松活狼狈的躲开,接着她偏头目光冷冷的看向了皮凤岭。 但随即又十分不耐的扭过头,金针狠狠的刺穿了一只飞到近前来的大蝙蝠的脑颅。 后面还有更多的蝙蝠,还有人中的各种手段,甚至那个弹奏古琴的女子也已经离得很近了,上官泓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死死的纠缠住她,不让她杀死皮凤岭。 做梦吧! 忽然间,皮凤岭一声凄厉的惨叫传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六:波浪(一百五十三) 上官泓一只手臂化作巨螯紧紧的钳着皮凤岭,不让其逃走,其本人则抬着另一只手臂,以那根半丈长的金针在与众人周旋,庞大的身形在无数条细腿沙沙的迈动之下,居然灵活无比,但毕竟对手众多,看似她腾不开手再去伤害皮凤岭,但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她的背后,先前她化身为半人半蜘蛛形态时那八只鲜红色的蜘蛛腿忽然再次出现,而且其中一只还冷不丁狠狠的刺出,蛛腿尖端如矛,一下就刺穿了皮凤岭的右肩窝,鲜血顿时涔涔而下,皮凤岭开始还瞪着眼咬着牙强忍着不出声,上官泓便故意用那蛛腿在他伤口中搅动了几下,鲜红的蛛腿之上硬毛如寸许长的钢刷一般,皮凤岭终于无法忍受那剧痛,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来。 此时要说明为什么皮凤岭借土遁之术逃走却又回到这石像之中了。 皮凤岭身具上佳土灵根资质,因此才能修习高明的“山甲术”,这山甲术之中就有土遁之术,这土遁之术与上官泓的虫遁术其实有类似之处,上官泓借虫遁走,则附近周围必须有她的灵虫在,而且越多越好,这样遁走的机会才会越大。而土遁之术则更为方便或者看上去高明,毕竟不论何处脚下都有土石,也就是说表面上看皮凤岭随时都可以借土遁走。 但实际上皮凤岭的土遁之术也有限制,那就是土遁之术发动之时,他遁出去的距离是有限的,应该说这个距离会随着皮凤岭修为的提升而增加,但在目前来说,这个距离其实并不远。这一点与上官泓的虫遁术也很类似,就比如她在这断肠谷内,若她提前在五灵宗留下了些自己的灵虫,如此远的距离,上官泓绝不可能施展虫遁术瞬间回到五灵宗内,那就太离谱了,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少目前来说只有钱潮的传送阵法。 上官泓几次都被皮凤岭以土遁之术从眼前逃走,她见多识广,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猜出了皮凤岭的手段,而且以的虫遁术作为参照,料定皮凤岭能遁出去的距离不会远,有了这个推断之后,她便有了对付皮凤岭的办法。 她使用的是名为“土相虫”的灵虫,这种灵虫其实本身并不厉害,或者说并不善于争斗,本体如通体滑腻的大蛇或者更形象的说是如不知道变大了多少倍的巨型蚯蚓,它在泥土之中的行动也缓慢无比,但这种灵虫却有手段改变附近的一种五行属性。 天地万物莫不是金,木,水,火,土而已,而这种灵虫既然名为“土相虫”,那它能改变的则是“土”。 这样说吧,皮凤岭发动土遁之术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是遁于土中,而“土相虫”能把附近一片区域内的“土”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并不是说附近所有的土石瞬间就都进了“土相虫”的肚子里,但附近万物五行属性之中的“土”属性会在短时间内被“土相虫”封闭在自己的肚子中,同时看似脚下地面依旧是土石坚固,但实则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样的作用是很大的,比如在破坏一些阵法的时候,动用“土相虫”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将布置在地面,山石之上的阵法直接破坏掉,原本是上官泓用来对付钱潮用的,现在被她用来对付皮凤岭。 嗯,在“土相虫”发动之时,至少在皮凤岭施展土遁之术的时候,他就只能往土相虫的肚子里遁去,再远一些,以“土相虫”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影响,但以皮凤岭眼下的修为也不可能遁得那么远,实际上“土相虫”能影响的范围要超过皮凤岭能借土而遁的距离,所以,土遁之术施展的时候,皮凤岭只能出现在“土相虫”的肚子里,而且在遁走的刹那,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如此糟糕的经历。 “土相虫”的确不擅长争斗且行动缓慢,但却极为坚韧,想从它的肚子里逃出来绝非易事,至少不是现在皮凤岭能够做到的。实在难以想象皮凤岭遁走之后出现在“土相虫”的肚子里时是个什么感受,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他一定惊骇欲绝,在无法打破“土相虫”的身子逃出来的情形之下,那他想要逃命就只能再次施展土遁之术,否则时间稍久一些,他就直接在“土相虫”的肚子里被当作血食克化掉了。“土相虫”是上官泓的灵虫,因此自然听从上官泓的吩咐,这附近不小的一片范围之内,除了“土相虫”的肚子里面有“土”,其余就只有被上官泓一直钳在手中的皮凤岭石像。 也就是说上官泓在皮凤岭逃走之后就一直抓着那石像不松手,其实在等着他再次土遁回来,回到她的手中。 多说一句,御灵修士给灵禽灵兽还有灵虫起名字的时候,但凡名字中有一个“相”字的,那就一定与五行有关,而且还远不是喷火御冰这样简单的手段,都是类似“土相虫”这样能改变五行属性的高明手段,类似的灵禽灵兽或是灵虫,日后汤萍也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的到几只,据说若是能集齐了五行“相”兽,御灵修士可以凭借他们施展出类似仙人神通术的厉害手段,只不过能集齐实在太难罢了,这只“土相虫”并不是上官世家为上官泓找来的,说起来还是上官泓与汤萍的师爷偏心,是玉壶山上那位名为丘隆的元婴长老在早前送给上官泓的,除了大机缘之外,这样罕见的灵虫也只有元婴级别的大能修士才能找到。 …… 说回眼前,这是皮凤岭最狼狈的一次,之前虽然也有狼狈之时但至少没有受伤,但这次不同,他从“土相虫”梦魇般的肚子中土遁而出,没想到逃出来居然还在上官泓的手中,瞬间皮凤岭便明白过来,恐怕他再次施展土遁之术,能去的地方便只有那个他绝不愿意再回去的地方,而且被上官泓抓在手中的时候,因为附近所有的“土”都在“土相虫”的肚子中,他有手段也施展不出来,只有被对方一直钳住了无法脱身更不能施展手段,接下来就是上官泓如同示威一般刺穿了他的肩膀。 皮凤岭的惨叫让所有人的心头顿时都收紧了。 命在旦夕,皮凤岭的性命就在上官泓的一念之间,那声凄厉的惨叫提醒众人上官泓依旧是一个强悍且可怕的对手。 而上官泓冷笑着看着众人,眼神里满是挑衅和不屑,皮凤岭的惨叫声和惨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片刻,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因此上官泓也得以片刻喘息,这皮凤岭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今日她显露出来的手段太多,这是她所不愿的,因此在场这些人除了几个大纨绔之外她一个也不打算放过,见众人住手,上官泓似乎是为了再激起这些人的怒气一般,背后红影一闪,立即便再次传来披风林的一声惨叫。 又一条蛛腿刺穿了皮凤岭的另一侧肩膀,失血加上剧痛,几乎让皮凤岭昏迷过去,他脸色惨白,五官扭曲,整个阵子痉挛战栗。 “怎么都住了手?是不打了还是不敢了?”上官泓冷冷的说道。 斗了多久了,今夜自从何宿酉将上官泓引到这里便开始了一场恶斗,有心算无心而且还人多势众,可是一直到现在,众人一直处在下风,上官泓却越来越强悍,已经伤了好几个了,就算那几个大纨绔下场,可再斗下去真能击败她吗? 祝氅敏锐的察觉到众人心里的勇气正如皮凤岭伤口处的血一样在不断的滴落,消失。 这绝不是祝氅想要看到的,没来由的,祝氅心中生出一股怒气来,他只想通过给宗飨帮忙以回到五灵宗内,没想到达成目的最大的障碍竟然是上官泓,祝氅想再成为五灵弟子的愿望很强烈,同样这愿望要落空的时候他的怒气也就更强烈。 “上官!你也太过狠毒了!”景禄冷冷的说道。 “狠毒?哼!今夜我本来并不打算对付你们,是你们在此布下陷阱再定计将我引到这里,凭借人多势众来对付我,如今却说我狠毒,哈!”说这上官泓环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一群无能之辈,也罢,你们狠毒,我却不能太狠毒,宗飨,章益,景禄,还有那位娄姑娘,你们四位请回吧,我不想再与你们动手。尤其是你,娄姑娘,心思不要太多,就算想法不切实际,也不该不择手段!” 后面的娄青药被几句话说的脸腾就红了。 “至于你们……”说着上官泓以右手的金针轻轻的一划,意指那些被宗飨还有景禄请来帮忙的人“就自认倒霉吧,早前我就杀过你们的人,今夜又成了这个样子,想来咱们早就结下了死仇,为免将来麻烦,我不可能放你们离去的,要怪就怪你们一念之差,不该来这里。” 上官泓不该这样说的,其余人原本因皮凤岭的惨状而心生恐惧,怯战之意正在萌生时就因上官泓话中对他们的斩尽杀绝之意而泯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绝望。 若说先前众人是为了几个纨绔而与上官泓交手的话,接下来如果再动手则是为了他们个人的性命了。 就算能意识到这些人的心思,上官泓对这些也并不在意,她甚至还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 “就从这个家伙开始!” 说完,她背后红影闪动,一根鲜红的蛛腿直刺皮凤岭的心口! 惨叫传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七:波浪(一百五十四) 惨叫传来之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人虽多,但眼下伤者已几位,若今夜再有死者,那无疑对众人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 但惨叫声并不是皮凤岭发出的,马上人们就发现有一个身形特异的怪物挡在上官泓与皮凤岭中间,上官泓刺向皮凤岭的一条鲜红色的蛛腿已经刺穿了那个怪物,自那怪物肌肉虬隆的后背上,半截血红色如长矛般的尖锐就停在皮凤岭心口前不到半尺之处,通透的伤口正喷涌着鲜血,正是因为这怪物以自己的肉身做盾才救了皮凤岭一命。 片刻前就在上官泓动手的时候,有一团黑影速度惊人的撞了过去,那就是现在救下了皮凤岭的怪物,这怪物生着狗头,肉翅,粗腿,锐爪,全身暗褐,彪悍健壮,此时正以两片肉翅交叠护在胸前,但依旧还是被上官泓的蛛腿刺了个对穿。 是祝氅。 人们见到这惊人一幕的时候立即便意识到那时祝氅,之前只有祝氅施展玉灵术反击上官泓的时候,曾经将自己头化作了一个狰狞怪异的狗头,现如今这个怪物应该就是祝氅再次施展的化身才对。 果然,人们也发现祝氅不见了,而且先前祝氅距离上官泓与皮凤岭算是众人之中最近的,是最有机会下手去救人的,那一定是他。 但是,所有人最吃惊的并不是祝氅此时狰狞的形态,而是……他居然会舍命去救皮凤岭,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包括被救的皮凤岭在内,他当时被上官泓制住逃脱不得又受了伤,只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心中一时间满是不甘和绝望,万没想到会有人肯舍命救他。 就在今夜,祝氅曾经险些被上官泓的金蝎毒针刺中,当时皮凤岭第一次施展土遁之术为祝氅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但是皮凤岭那样做毕竟是因为有高明的手段而胸有成竹,自信不会被上官泓伤到,而现在祝氅却是实打实的以自己的肉身为皮凤岭抵挡伤害,并为此受了重伤,两相对比绝对不同。 祝氅这样做是要报答先前皮凤岭救他的情义吗? 这可能吗? 上官泓也被祝氅的举动惊到了,她更没有料到祝氅能甘冒性命之险置己身安危于不顾,舍身来救皮凤岭! 这不应该呀。 这些人其实早就该崩溃了,就是这个祝氅,凭借几句话就让众人重新振作了起来,上官泓已经从祝氅的手段猜到了祝氅的身份,也就明白了祝氅的心思,因此也对这个人起了杀心,但却一直杀之不得,没料到现在,还是这个人竟能舍命相救他人,这是上官泓没想到更无法想明白的。就这样,一时间上官泓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最应该的是继续出手,原本想杀一个,而现在却是两个一起杀的好时机。 但她错过了! …… 祝氅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他们这支队伍,虽然在一起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但依旧算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他们的来处各不相同,出身也不相同,目的更是不一样,此前也互不相识,在一起之后最开始还是互相提防试探,就算在一起有些时间了,彼此间认识了,但距离无话不谈还远得很,不可能成为生死之交,彼此间在千钧一发之时也不可能愿意为了别人的命而让自己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更不用说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了。 现在祝氅所作的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换皮凤岭的命。 就算他冲过去时施展了什么一直秘不示人的手段,让他身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至少是强韧许多,但依旧在上官泓的攻击之下被刺了个对穿而鲜血喷涌。虽然祝氅避过了要害之处,但仍旧受了重伤,他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在那紧急的时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旦他没有掌握好火候或者是上官泓刺中的是他的心口或是脑颅,那祝氅当时就会毙命! 祝氅并不愿这样做,本质上说他还是个比较自私的人,活这么大也没有什么知心的好友,但偏偏就是他舍命救下了皮凤岭。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出于他对上官泓的恐惧。 毕竟对方刚才已经明明白白的放出话来,除了几个大纨绔当然还包括何宿酉之外,其他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祝氅对上官泓所说的没有任何怀疑,他这样做最大的理由就是自保。 在上官泓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想必此处众人就已经绝望,绝望之下或许会拼死抵抗,可是一旦皮凤岭惨死在上官泓的手中,那很可能就会成为众人心防之上最致命的一道伤口,要知道皮凤岭是这些人之中最仇恨上官泓的,也是出力最多的一个,他若死了,剩下的人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人心是最不可信的,这一点祝氅深信不疑,上官泓放言要将他们这些人全都除掉,那么众人就应该同仇敌忾与之死战,这样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一旦出现一个吓破了胆的临阵逃走,那么局面一定会立即崩溃,那样就会成为上官泓追杀他们所有人的局面。 就算现在剩下的人都是对上官泓恨之入骨的,但还是那句话,人心是最不可信的,祝氅最担心的就是某人忽然借机遁走,那样局势就是一边倒的败局。 而祝氅是先前上官泓几次三番出手要杀的人,旁人或许有侥幸能投出去的,但一定不会是他祝氅! 所以他不能让这些人离开,现在言辞已经没有用了,他必须要做件事情给这些人看,让在场这些人将心里的恐惧全都抛掉,让他们的血沸腾起来,让他们知道有人不怕死,更不怕上官泓,只有抵死相争才有生路,让他们有样学样的跟着他一起来对付上官泓! 也只有那样,祝氅才有机会赢得这局残棋! 就算是死,祝氅也要成为最后一个死的人。 …… 祝……祝氅……救自己的是祝氅! 皮凤岭从绝对的惊愕中醒悟过来。 …… 好痛啊! 祝氅强忍着不让自己摔落下去。 …… 以前此人依靠言辞聚拢众人与她相斗,而今他这样做与他之前蛊惑众人时是一个目的,而且更加有效,他这是通过自己重伤救人的举动来激起其他人的血性,接下来那些人恐怕更要惟此人的马首是瞻了! 上官泓猛然醒悟过来,此人绝不能留! …… 有些意思了,这个祝氅还真是个人物,看来事后该将他笼络住,必有用处。 章益眯着眼想到。 …… 而其余人,不包括其余的大纨绔,那些人果然如祝氅之前所料,本来在绝望之下都生出了死战之心,如今再见到祝氅这样的举动,瞬间,所有人只觉得全身的热血直往头顶涌去,虽然他们对祝氅知之不多,但至少祝氅现在所为是为了从上官泓的毒手之下救出自己人,只有连死都不怕的人才会如此,没想到这位祝兄竟是个令人敬佩的人物! …… 此时祝氅的身子被刺穿了,皮凤岭的两肩膀更是如此,被刺中的瞬间祝氅就忍着剧痛拼命的向后发动身形,不但强行从上官泓尖锐的蛛腿上退了出来,而且还凭着后退的疾速撞向身后皮凤岭,同时更是一道乌光一闪直击上官泓钳着皮凤岭的那条手臂。 祝氅动手了,按理说上官泓就该立即行动,至少也该以巨螯直接将皮凤岭直接钳作两段这样才好,但是祝氅的反应比她还快,在上官泓刚刚醒悟过来的时候祝氅就已经行动了,而且,周围如此多的人立即红着眼睛对她出手根本不给她去观察祝氅这边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就在她意识到该立即杀死皮凤岭的时候,她那条钳住皮凤岭的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与此同时她眼前光华闪闪的是各种侵袭到了面前的手段,为了应对眼前的危险,上官泓不得不松开了手。 祝氅后背撞着皮凤岭直接向后摔落,带着几道血痕齐齐的跌落在地。 上官泓只能匆匆回头瞥了一眼,便又不得不扭脸回去应对眼前。 倒在地上时,祝氅气喘吁吁,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胸前靠右的位置一个大血洞正汩汩的冒血,这样的伤势比皮凤岭要严重许多。时间耽误不得,祝氅忍着剧痛,捂着伤口艰难的起身,脸色难看的望向同样面色苍白的皮凤岭,他拼了命将此人救了下来,可不是让他赶紧逃命的,这就好比是做生意,将本逐利,他付出了,现在轮到对方做出回报了。 “皮公子……”祝氅声音颤抖的说道“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现在咱们已经不再是为了那几位公子做事了,也不是为旁人复仇,皮公子,现在是为了咱们能活下去,有什么最厉害的手段此时尽管施展出来吧,否则可就没有机会了!” 这话说的的确很实在,此时他们与上官泓的争斗已经不再是为了宗飨等人,也不是为了死掉的周考或是张沥等人复仇,现在他们拼死相争,就是为了能继续活下去,而且祝氅相信,皮凤岭一定还有手段。 皮凤岭是个不轻易受人恩惠的人,性格冲动且自负,虽然之前也救过祝氅,但还是刚才祝氅舍命相救的行为更让他看重,再加上此时的形势以及祝氅的话,皮凤岭望向祝氅的目光发直,祝氅说完之后他便重重点头。 …… 就在众人齐斗上官泓的时候,祝氅明显虚弱了不少的声音传来: “诸位!现在才是咱们今夜最吃紧的时候了,嘿嘿,上官姑娘想要咱们的命,咱们自然不愿意,咱们还有希望,现如今我只求诸位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在地面上,切莫让她……嘿嘿……逃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八:波浪(一百五十五) 听到祝氅毫不忌讳的大声对众人说话,让那些人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在地面上,还说什么切莫让她逃了,上官泓疑惑之中更是心头火起,她不知道重伤之下的祝氅怎么敢如此口出狂言,扭头转身要将祝氅去杀死时却慌忙见向侧旁躲闪,一道白蛇闪电从天而降,躲闪中上官泓竟然还远离了祝氅一些,这让她恼恨的瞪了章益一眼。 闪电之后瞬间各种手段再次齐至,上官泓再是强悍也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去应对,根本抽不出身去对付祝氅,不过……争斗中的上官泓依然在思索着祝氅刚才的话……不让自己逃了,还要将自己留在地面上,这祝氅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让自己留在地面上,这是要用什么手段? 脚下的土地? 他舍命救下那个会施展土遁之术的家伙是要借助对方的手段对付自己吗? 但那个狂妄的家伙已经被自己击败了呀,至少是重伤,两肩膀都被她刺穿了,他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呢? 可若不是他的话,眼前这些人之中,将那些因为受伤而无法参展的人都算进去,也只有那个能施展土遁之术的家伙能借助脚下的大地来施展手段。 想到这里,上官泓还忍不住的抓住机会回头瞥了一眼,正看见皮凤岭两件鲜血汩汩,正艰难的起身,看他身形摇晃、脸色苍白,恐怕不处理伤口过一阵就会失血而死,他还能施展什么让祝氅寄予厚望的手段呢? 就在这时,鹤唳声响,两片白色的大羽翼骤现,一道紫影流光般突袭而来直至上官泓面前,一阵密集的“叮当”之后,白翼翻转,紫裙人影瞬间后撤,显然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上官泓的声音随即就传了过来: “还真是良言难劝呐,没想到娄姑娘竟然亲自下场了,也好,那就在领教一下娄姑娘的手段!” …… 祝氅先前的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这些被请来帮忙的人听的,更是说给这些大纨绔听的。 表面上听来,祝氅在拼死救下皮凤岭之后,浑身浴血的激励自己的同伴,也的确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但他的话中还隐藏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眼下已经不再是他们被请来为这几个大纨绔出力那么简单了,现在众人与上官泓争斗并不是为了帮着娄青药击败竞争对手从而能进一步去争抢青鸾之卵,这上官泓强悍,他们一路上折损人手也就罢了,今夜他们布局以众凌寡,却依旧伤了好几个人,刚才上官泓还放言,接下来会放过那几个大纨绔,而对他们这些被请来帮忙的要赶尽杀绝,上官泓的厉害他们已经深有体会,因此对她的话并不怀疑,所以现在他们是为了活命而与上官泓死斗。 但是这中间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几个大纨绔对上官泓的话会怎么看。 这次断肠谷之行实在艰难,到了此时,祝氅也好,其余被请来的人也罢,在上官泓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一定会对这几个大纨绔的心思有所猜疑。 万一……这几个大纨绔见实在打不过上官泓而心生退意的话……那他们就只能任由上官泓屠戮了。 这几个大纨绔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他们看起来对上官泓都横眉冷对,但毕竟他们还有上官泓都是五灵宗的弟子,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愿事情最后弄得十分难看而退让一步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这些被请来帮忙的就只能被上官泓屠戮以发泄心中的怒气了。 还有一点,就算他们对上官泓不服气,依旧要与她对抗下去,但与上官泓斗得如此艰难,即便是这一场他们胜了,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看得出来,这上官泓并不在意他们,她在意甚至忌惮的是汤萍与钱潮那五人,一个上官泓就如此难以对付了,再去对付那五个人的话,有胜算吗? 就算众人齐心将上官泓击败了,最有可能的结果依旧是众人与这几个大纨绔们一拍两散,各自回家。 简单地说就是这些人已经对这断肠谷之行心生畏惧了。 所以众人在争斗的同时,不仅是祝氅,其余之人也都在暗中观察着这几个大纨绔的反应。 …… 纨绔之中,娄青药与景禄都有着必须将此次断肠谷之行进行下去的理由。 景禄是为了杀死钱潮,为景桀报仇,受宗澄的蛊惑,他的这个心思还很强烈,一直不曾改变,眼前众人若都散了,那他要做的事绝对会变得更加困难。 而娄青药则一直没有改变心思,就是为了夺取青鸾之卵,即便是先前上官泓出言威胁,娄青药也毫不在乎,她笃定上官泓不敢将她杀死,有了这点保证,哪怕机会渺茫,娄青药也要继续下去并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击败这个对手。 至于宗飨嘛,其实他早就想放弃这次断肠谷之行了,但离开的前提必须是娄青药心甘情愿才行,再加上他受烈酒影响,此时体内热血翻涌,性情也变得冲动易怒起来,他想的就是除非娄青药无奈放弃,否则就一定要与上官泓斗下去,凭什么这一路上一直受她的窝囊气,又凭什么不能让娄青药心满意足呢? 但是娄青药却担心宗飨还有其余几人受到上官泓刚才言语威胁的影响而畏缩怯战甚至被对方吓破胆,所以这位娄姑娘也出手了,她要以这种方式来阻止纨绔们可能的退缩,而且在向宗飨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时还可以借此激励他。 果然,娄青药出手之后,宗飨精神大振,他自然是明白了娄青药的想法,见她与上官泓斗得凶险激烈,担心的同时更是愈发的激动起来,又从那个精美的长嘴细颈小酒壶猛地饮了一大口酒,面色更加的酡红起来,紧接着张嘴就是一条长长的灼烈蓝焰滚滚而出,直扑上官泓,直气得上官泓脸色铁青还要慌不迭的躲闪不停! 至于章益,则有自己的打算。 对他而言这次断肠谷之行已经可有可无了,这次的收获除了认识到日后应该将祝氅这个人拉拢到自己的麾下之外,章益还对上官泓有了深刻的认识。 章益早就认识到此次他能杀死钱潮的机会并不大了,在对付钱潮五个人一事上,唯一值得合作的恐怕只有上官泓。但是,这个女子的性情却越来越让他担忧,上官泓做事完全不为他人着想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为,性情冲动冷酷,做事易走极端,这都是她的缺点,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独来独往,崇尚力量,实在不是个好的伙伴之选。 但在宗内怨恨钱潮那些人,愿意不遗余力的对付他们的,恐怕也只有上官泓一个。 所以章益日后还是要想方设法与之联手,原本章益对自己还有几分信心,但现在那份信心已经荡然无存,即便是双方都有共同的目标,日后即便章益如何花言巧语的游说,上官泓也大概率不会与他合作,甚至都不会与他交谈,原因就只有一个,上官泓看不起他们这些纨绔,就算今夜他们能将上官泓击败,依着她的性情那不过是他们倚众敌寡而已,他依然没有与上官泓联手的资格。 换句话说就是,若要奠定日后合作的基础,章益今天夜里必须拿出一些能让上官泓看在眼里并牢牢记在心里的手段,甚至是让她忌惮的手段,只有这样他在上官泓的眼里才不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游手好闲的纨绔,才有资格与她讨论合作的事宜。 也罢,章益心中暗想,那就拿出些手段让上官泓好好看看,让她清楚自己的分量! 刚巧娄青药加入了战团,对付上官泓的人便又多了一个,章益趁此机会便开始双手不停的变幻手诀,准备施展一个强大的法术。 当然,章益也不会伤了上官泓,但刚才祝氅喊话的时候他自然听明白了,祝氅让众人一要拖住上官泓,二要将其压制在地面上,这一点刚好章益能做到。 两只手的十根手指头连番不停变换手诀的同时,章益还盯着上官泓,心中默默念叨着:除非现在飞遁而走,否则再过一阵你便只能困在这地面上了。 此时是在夜里,若是在白日的话,章益的手段一定会被上官泓第一时间察觉,但此时即便周围有火光照耀,夜空也只如一块巨大无比的深色缎子,在这样的背景遮掩之下,章益的法术施展出来并已经隐隐的显露威能的时候上官泓才猛然抬头望去。 原本火光照耀下,夜空中依旧能清晰的看到点点星光,但此时群星消隐,上方闷雷滚滚由远而近,头顶之上的一片漆黑之中还不时的有电光隐现,而且还越来越频密。 若在白日,章益的手段一定会十分惊人,人们会看到几乎遮天蔽日的乌云黑沉沉的从空中压下来,翻卷不定的乌云之中电光闪闪,似乎随时都会有惊天的霹雳轰击下来。 此时并没有这个声势,但蓄积的威势却依旧强盛,上官泓陡然间惊觉之时,章益已经施法完毕,虽然上官泓强悍,但章益有把握能让上官泓乖乖的留在这里,她若直冲到那片乌云之中便是自寻死路,她若察觉不妙想先逃远再飞走的话,章益能在瞬间引下无数惊雷如同闪电的牢笼一般将她困在这里。 也就是说祝氅刚才说的要众人将上官泓拖住,将她压制在地面上这两点,章益一个人就做到了。 上官泓醒悟过来猛然扭头看向章益,正看到对方衣袂飘飘的悬于空中,全身衣袍无风自动,就连散下来的头发都飘摆不止,而且见到上官泓望过来的时候,章益还对着上官泓微微一笑,这引得上官泓面色更加难看。 竟然被他一个人困住了! 这也是上官泓第一次认识到章益居然有这样的手段,之前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出来,更没有听说过呢? 然后就听空中的章益说道: “诸位只管放手施展手段,在下保证上官姑娘绝非怯战之人,她一定不会走的。” 上官泓听得心中恼火,但却无暇去针对章益,因为就在她的头顶,那凶险的感觉越来越近,冷不丁就是一连串亮白无比的电蛇接连频密的向她直击而来,纵使躲闪也是狼狈无比!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三十九:波浪(一百五十六) 愚蠢! 虽然被众人密不透风的法术手段逼得有些狼狈,但上官泓却在心里嘲笑章益。 道理很简单,上官泓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虽然她对章益的法术感到吃惊,根本没有料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章益居然有如此手段,但在她看来章益这样做反倒是帮了她一个忙。上官泓承认,现在她的确不敢飞身而起去闯头上黑压压、乌沉沉的雷云,看似她被章益困住了,但是上官泓从来没想过要逃走,与其说章益的手段是将她困住了,倒不如说章益现在是将所有人与她困在了一起。 羊与虎困在同一笼中,难道还指望羊群能将猛虎杀掉吗? 甚至在上官泓看来章益这样做就是逼迫在场所有人与她死战,好歹度的心肠。毕竟她若要逃的话,章益定然发动这片雷云阻拦,那么其余那些被他们请来的人呢?这些人若是心里崩溃了要逃走的话,章益会十分体谅的放他们离去吗?这片雷云很是惊人,上官泓自忖无法硬闯出去,可那些人若要逃走会不会也被云中殛雷轰成齑粉呢? 哼,这些纨绔的心肠也够狠毒的,这摆明了是逼着他们与自己不死不休呀! 恐怕只有这些人死绝了,宗飨章益这些人才会彻底死心吧。 上官泓冷眼看着那些对她冷着脸频繁出手的家伙们,心中暗自嘲笑这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也罢,那就杀两个人给他们看看,现在他们凭借一时血勇之气还有些棘手,估计等听到几声惨叫,在见到鲜血喷涌之后这些人才会冷静下来,才会毛骨悚然,不过就看他们要逃时究竟会死在谁的手上了。 既然要杀,那该拿什么人最先开刀呢? 上官泓心里早有目标,自然是那两个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且又被她记恨的家伙了,至于手段嘛,既能要除掉他们又要让这些人胆怯才行。 那自然是祝氅与皮凤岭了。 …… 表面上看来上官泓被这些人围攻纠缠的厉害,根本就没有任何对祝氅和皮凤岭出手的机会,但实际上上官泓却是胸有成竹,甚至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她在争斗中压根就没有看身后的两个家伙一眼。 此时的上官泓完全是半人半蜈蚣的骇人形态,在那庞大的蜈蚣身子的挺立的前端是上官泓的半截身子,正挥动两臂,以两只巨螯以及后背上八只鲜红色的尖锐蛛腿与人们对抗,所有人都以为上官泓那半截身子所在的位置就该是那只巨蜈蚣头颅的位置,上官泓以自己取代了巨蜈蚣的头颅,以这种方式得到了对这庞大身躯的控制,毕竟他们先前见过上官泓半人半蜘蛛的形态,那是她半个身子就是在蜘蛛头颅的位置上。 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此时这种形态的怪物其弱点一定就是上官泓,所以众人与之相斗也都是对着上官泓露在最前面的半个身子出手,法术,符箓还有灵剑,时不时还有一个身穿紫裙的窈窕身影疾风般的飞扑而至,拍打着两只白羽大翼与上官泓密不透风的斗上片刻,然后便恰到好处的后退而去,为其他人纷至沓来的手段让出位置来,一时间电光,火光还有剑光将上官泓团团的围住。 大概众人觉得这样就是将上官泓困住了吧,毕竟章益已经施展手段,让上官泓无法逃走,听祝氅刚才所言似乎是有对付上官泓的办法,要他们做的仅仅是将上官泓拖住而已,那现在这样应该算是做到了吧? 但就在此时,所有人,包括维持着雷云翻涌的章益以及忍痛观察战局的祝氅在内,他们几乎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上官泓此时那庞大的蜈蚣身躯。 激烈的争斗之中,上官泓自然会不停的游走,她一直挺着一截身子,显得十分高大,包括依旧拖在地面上的庞大蜈蚣身躯在内,都依靠着无数条细短的黑色腿脚“簌簌”不停的前后密集划动才能行动,而且速度不慢,甚至能在地面上快速的闪转腾挪,行动如风,所有人都被那昂起的身子最高处最前端的上官泓吸引着,盯着她两只手臂所化的巨螯以及背后八只不时刺出来的尖锐蛛腿,或者是盯着她的眼睛,试图发现她任何的企图,没有人特别去注意上官泓背后庞大的蜈蚣身子,甚至对它长长的身子就如习以为常一般。 或者换句话说,众人眼里的上官泓此时就是这只巨蜈蚣的头颅,正被他们当作要害紧紧的盯着,但却没有人注意到这巨蜈蚣的尾巴。 上官泓对祝氅出手之时,娄青药正再次飞扑而来,未交手之前,娄青药忽然发现上官泓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嘲弄的神情,这让她顿时警惕起来,以为上官泓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要用在她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正在盯着战局的祝氅忽然间看到上官泓背后,那无黑色长长的蜈蚣身子最后面的尾巴猛然翘起…… 除了祝氅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就连祝氅也是在对方向自己扑落而来是才看清楚的,那哪里是什么大蜈蚣的尾巴,那分明是那大蜈蚣狰狞凶猛的头颅,正瞪着两只暗红的大眼,张开两片凶狠无比的大螯向自己猛扑过来! 惊骇之余,祝氅还想到上官泓的半截身子不是取代了这巨蜈蚣的头颅吗,怎么这巨蜈蚣是两个头? 要说明的是即便是巨蜈蚣,身子的长度也是有限的,所以上官泓在与众人的争斗中借助不停的游走来调整位置,众人只以为她是因为躲避而频繁移动,并没有察觉她真正的意图,直到上官泓找到了下手的最好位置和时机,趁着祝氅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争斗的情形时,她猛然发动。 这玄甲百足龙当然只有一个头颅,只不过上官泓所在的并非是它的头颅位置而已,这也算是上官泓提前留的一个后手。 瞬间,祝氅再次陷入险境之中,而这样的变故并非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但随即所有人便都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 邵稚的反应是最快的,他的剑光最先追着大蜈蚣的头颅而去,但实话实说,依旧慢了一步。 不得不说的是上官泓还是有些小看了祝氅。 祝氅是个惜命的人,尤其是身负重伤而强敌犹在的情形下,因此格外小心。在观察着场上所有变化的时候他不希望此时在有任何人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他担心别人,自然更对自己以及皮凤岭的情形格外注意,因为他们二人都有伤在身,都行动不便,尤其是他,胸前一个通透的伤口,血依旧没有止住,而皮凤岭则在不停的变幻手诀,应该是要发动什么威力强大的手段,所以他更不该受到任何的干扰才好,此时再有任何人被杀,都将是对众人沉重的士气打击。 狰狞丑陋的巨蜈蚣那硕大的头颅扑下的时候,为了活命,祝氅忍痛拼命躲闪,陡然间他身形再次发生变化,一对残破的肉翅黑翼瞬间出现并从背后向前奋力抽打,就这样祝氅的身子几乎是拖着一道血线向后疾退而去,而他原来所在之处“轰隆”一声大响,那巨蜈蚣猛然扑落,泥沙翻飞。 毕竟重伤在身,向后疾退的祝氅根本就无法停稳身形,身子在地面一阵翻滚才停了下来,伤口更是迸出血来,停下之后祝氅艰难扭头看去正见到那巨蜈蚣硕大的头颅抬起来时一个侧偏避过一道白亮的剑光,而那蜈蚣头颅扬起之处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大坑了。 祝氅最担心的是皮凤岭,待他再寻找皮凤岭的身形时,正看见不远处皮凤岭的身形如同慢慢沉入烂泥沼泽中一般,只剩下染血的两肩外加他的脑袋,而且还在不断的向下而去,看到这一幕后祝氅才放下心来,而且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看来是要开始了。 …… 一击不中,正与众人激烈缠斗中的上官泓暗叫可惜,但是……不急,跑了一个祝氅,旁边还有一个皮凤岭。 眼前这些人变得更加疯狂了,这让上官泓多少有些头疼,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后面的人,动手要快才行,可是,片刻后上官泓准备好再次以那巨蜈蚣出手的时候却奇怪的发现明明刚才还在的皮凤岭居然失去了踪迹。 他刚才明明浑身是血的在这里,短短时间,身上又有伤,能跑去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从上官泓的身后一个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上官姑娘一直在找机会除掉在下,可惜呀,一直都没有得手,嘿嘿,刚才也是,在下敢说,刚才的机会错过了,上官姑娘便再无机会,而且从这一刻起,上官姑娘就注定要失败了。各位,祝某伤重,不能与大家一起对付她,不过过一阵一定有大变故发生,诸位莫惊,那正是皮公子施展的手段,咱们对付上官姑娘这样的人物首先就是控制她,然后是消磨她,最后才是击败她,在下恳请诸位将压箱底的手段都施展出来,一定要确保她首尾难顾,寸步难行,只要她走脱不得,咱们就有机会,汪姑娘,到时候请务必全力施展,对付这位上官姑娘,咱们只能拼尽全力,呵呵,否则的话,上官姑娘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波浪(一百五十七) 上官泓对祝氅话中的嘲讽并不在意,但却把祝氅所说的“大变故”听进了心里,她正琢磨这是不是对方故意说大话的时候,便听祝氅说那是什么皮公子施展的手段,似乎十分厉害,这才引起了上官泓的警觉,因为此时她也不知道那个两肩头被她刺穿的家伙到哪里去了,祝氅话里其余都是对众人的鼓励之词,让众人将各自压箱底的手段都拿出来,对她进行控制,消磨最后才是击败,这些上官泓也不在意,乌合之众而已,他们若真能做到这一点岂会等到现在,倒是祝氅所说的什么“大变故”让上官泓心里隐隐的总有些不安。 皮凤岭究竟去了哪里,刚才一直将目标锁定在祝氅的身上,以为他受伤必逃不了,可如今却不见了,去了哪里? 不可能是逃了,有一人逃这里所有人都会崩溃,难道是躲起来施展什么手段吗?那家伙所有的手段都与土石有关,若平时逃入地下是很可能的,但现在脚下这片泥土之中有一只“土相虫”,这就是上官泓克制皮凤岭的根源所在,有那只灵虫在泥土之中上官泓还真不相信皮凤岭能再次施展他的手段。 但却不得不防范,眼下这些人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在绝望之中施展出什么惊人的手段来呢。 …… 皮凤岭此时已经沉入了地下。 若是上官泓看得仔细的话,她应该还能发现皮凤岭原来所在之处的地面上原本那些斑斑点点的鲜血也不见了,假如她能发现的话,应该就会对皮凤岭的消失更加的警惕。 祝氅舍命救下皮凤岭之后,凭借着救命之恩以及眼下形势之急迫,求皮凤岭将最厉害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对付上官泓,其实不用祝氅求,皮凤岭死里得生之后已经对上官泓的仇恨达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根本不用祝氅开口,皮凤岭自己也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来。 就在刚才,祝氅亲眼见到皮凤岭根本不理会自己的伤口,而是直眉瞪眼的盯着上官泓的同时还变幻了一番繁复的手诀,或许正是这个手段的原因,他的伤口中涌出更多的血全都泼洒在地面上,大量的失血让皮凤岭的脸色更加苍白,原本还有些不解的祝氅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却安定了下来,知道那是皮凤岭接下来的手段毕竟非同凡响。 祝氅钻研最多的就是禁术,虽然修行界里的禁术多种多样,不论其如何施展,禁术的威力都是惊人的,而一半以上的禁术在施展的时候要用到血或是魂魄,这两样算是许多禁术或者邪术在施展时必要的媒介,祝氅虽然不知道皮凤岭要施展什么手段,但想想这里人多,他自己最厉害的手段就是邪术,此时都不方便动用,那么皮凤岭将要动用的应该只能是个禁术才对,此人先前表现的手段已经很惊人了,若是禁术,那必定威力不凡,而且看皮凤岭施法时两眼直勾勾的吓人表情以及他施法时从伤口处泼洒出来的鲜血,祝氅毫不怀疑那法术发动时上官泓也会大吃一惊。 他猜得不错,皮凤岭要施展的的确是一个禁术,是“山甲术”之中名为“血沙术”的禁术。 每一个门类的法术中,总有几个手段或是修士施展时会对自身造成一定的损害或者直接就是被师长严令不得擅自动用,这些一般都被称之为禁术,在皮凤岭的“山甲术”中禁术不止这“血沙术”一种,但是能应对眼前局面的只有“血沙术”。 他之所以被上官泓擒住,就是因为在地下泥土中有一只“土相虫”在作怪,有那只灵虫在,这附近好大一片范围内的岩石泥土都不能为皮凤岭所用,所以第一步皮凤岭要做的就是与那只“土相虫”去争夺这片范围内五行之中“土”属性的归属,只有击败了那只“土相虫”,皮凤岭才能继续施展“血沙术”中后续的手段去对付上官泓。 上官泓放出那只“土相虫”在,脚下的土地就断了与皮凤岭的所有联系,别说从泥土中召唤出泥沙巨手,也不要说施展什么土遁之术,他就算最简单的遁入地下都做不到,在上官泓面前几乎就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可能是受伤之后淌在地面的血痕提醒了皮凤岭,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血沙术”,那是一个要用修士自身精血为引才能施展的法术。 这片地方的土石已经完全不为皮凤岭所用,但“血沙术”开始发动之后,这片泥土但凡浸染了他精血的就可以再次被他所用,皮凤岭就可以以血化沙,以自己上佳的土灵根为源,去跟泥土中的那只“土相虫”去争夺这里所有岩石泥土的控制权,又由于这也算是皮凤岭第一次动用这个禁术,他并不知道该用自己多少血,索性身上的伤口是现成的,再加上皮凤岭这冲动的性子,所以祝氅才看见他施展手段时伤口再次喷涌出不少的鲜血来。 然后便是地面上所有的血渍都汇聚在皮凤岭的脚下,籍此,皮凤岭的身形终于能再次渐渐的沉入地下,在上官泓出其不意的对祝氅出手的时候,皮凤岭的身形已经大半没入地下,他对上官泓的攻势并没在意,专心与自己的手段,很快便不见了,同时地面上残存的血渍也都渗入了地下。 而这一切都看在了祝氅的眼中,他从不担心皮凤岭会悄悄的逃走,凭着此人的睚眦必报以及好勇斗狠,祝氅相信接下来皮凤岭要与上官泓拼命,所以他才故意的又说了一番话。 众人听了祝氅的话后将信将疑,但皮凤岭果然是不见了,不过先前他们都见到皮凤岭的伤势,对于祝氅所说的大变故更是充满了疑虑。、 …… 几乎就在片刻后,上官泓便知道了皮凤岭去了哪里,就在脚下的泥土之中,虽然无法直接看到,但皮凤岭正在地下攻击“土相虫”,那是她的灵虫,自己的灵虫受到了威胁或者是进攻,作为主人上官泓一定会有所感应,正是突然察觉到“土相虫”遇到了麻烦,上官泓才吃惊起来,本来以为把“土相虫”放出来,一定能让皮凤岭无法施展手段,但没想到的是皮凤岭居然在重伤之下还能潜入泥土之下威胁她的灵虫。 上官泓的神情变化落入了旁人的眼中,尤其是祝氅。 “哈哈,上官姑娘想必已经知道皮公子在做什么了吧!” 祝氅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其实与祝氅的性格多少有些不符,平日里的祝氅并不是个爱说话引人注目的人物,但现在他把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上来就必须有所改变,先前的话众人将信将疑,他必须打消人们的疑虑同时鼓励众人继续与上官泓斗下去。 争斗中的上官泓冷冷的瞥了祝氅一眼,似乎是为了示威,但实则是放出更多的灵虫去对付在地下折腾的皮凤岭,就将她身形猛然一退的同时,人们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颜色不一,几乎铺满了地面的各种大小灵虫,带毒针的,带大螯的,带钩爪的,有单独出现的,有一出现就是一团团数量不少的,大的如牛犊,小的如牛眼,骤然出现时惊得众人几乎齐齐的一呆,上官泓灵虫的厉害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如今这一幕人们都以为上官泓要以这些看上去狰狞丑陋的灵虫来对付他们。 他们多虑了,就在众人出手之前,这好大一片铺满了地面的灵虫居然齐齐的往地下一钻,有的还往空中一跃落下后便直接钻入了泥土之中,眨眼间地面竟然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泥土翻动过的痕迹,那些灵虫已经一只也不剩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看来那位皮公子在地下一定是做了什么正威胁到上官泓,不然这个凶悍的女子不会放出这么多的灵虫去对付他。 或者就是祝氅刚才所言的什么“大变故”是真的。 但不论如何,这总是个好事情。 祝氅的脸色却凝重起来,刚才上官泓的举动看得他惊心不已,不知道这女子身上究竟呆了多少让人头疼的灵虫,偏偏那些灵虫都钻入地下去了,不用问自然是去对付皮凤岭了,如此多的灵虫……不知道那位皮公子能不能抵挡得住。 放出如此多的灵虫之后,上官泓便又与众人斗在一起,但双方的心中谁都没有心思,都盯着地面的动静,所有人都知道在看不见的地下也发生着一场更加激烈凶险的争斗。 此时就是个僵局,上官泓想将对方尽数斩杀的话,很难做到,毕竟几个大纨绔也下场了,手段也都不弱。 而章益与宗飨这些人想将上官泓击败也很难做到,上官泓的强悍是他们平生仅遇的大敌。 或许打破僵局的关键就在地下,假如皮凤岭能够击杀上官泓的那些灵虫,继续施展他的手段,那么对章益宗飨这些人则是一个好消息。 可若是皮凤岭在地下败了,甚至是直接被那些灵虫杀死分食了,凭着这些人对付上官泓勉强只能维持一个不败的局面,时间久了恐怕还会有变化发生。 也就在此时,底线之下的动静终于传到了地面以上,而且看起来地面以下的争斗不知道要激烈多少,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势传出来,但是人们眼看着地面忽然间就鼓起了几个个头不小的土丘,还有地方直接塌陷了下去,伴随着的还有地下传来的震动,索性双方各自后退不再动手,而是都死死的都盯着地面,等待着地下争斗能分出个胜负来。 这中间皮凤岭的身形从一个塌陷的大坑里被高高的抛了出来,这看得众人顿时以为他败了,但却见皮凤岭根本没有理会众人而是脸色难看的直接又从那个大坑之中钻回了地下。 然后地下的争斗便更加的激烈了,土丘不停的隆起又塌陷,还有一道道隆起如同互相追逐一般在地面出现,地下的泥土沙石如同热泉喷发一样从塌陷的大坑之中喷涌上天。 动静持续了足有一盏茶之久,之后依旧不减,但是再接下来便有灵虫的尸体从地面之下或是随着泥土翻涌出来或是直接从地下喷射而出然后落在地面上,且尸体都残破不全。 终于上官泓打破了平静,率先出手了,众人见了连忙应战。 这时候祝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哈哈,看来上官泓姑娘并没有除掉皮公子呀,现在看来反而是你的灵虫都被除掉了吧,哈哈!各位,刚才我说过,过一阵子一定有大变故发生,请各位不要保留,施展手段将上官姑娘留在这里!”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一:波浪(一百五十八) 上官泓放出来众多的灵虫,纷纷钻入地下去对付皮凤岭,地面以下虽然人们都看不到,但是想来彼此争斗的十分激烈,现在看似乎是皮凤岭占着上风,当然也不像祝氅说的那样所有的灵虫都已经被完全清除掉了,如此短的时间里皮凤岭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祝氅这样说不过是要让上官泓忧虑分神而已,但地面以下的动静一直在继续着,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此时地面依旧剧烈震荡,泥土沙石不停的隆起塌陷,时不时的泥土猛烈翻涌中就能看见一两只灵虫残破的尸身,甚至还有活的的灵虫猛然从地下钻出,似乎是要逃走,但紧接着泥土翻扬之中,一只土褐色的泥沙大手从地下以更快的速度伸了出来,直接将那黄犬大小的灵虫抓在手中,然后倏忽间便又缩回到地下。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稍稍的放下心来,至少这些看起来说明皮凤岭此时正占据上风。 也正因此,上官泓才开始不安起来。 在这些对手之中,不算那些纨绔,仅以手段而言能让上官泓忌惮的大概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汪存惜;另一个就是皮凤岭。 上官泓虽然无法承受汪存惜的琴声,但是汪存惜更无法抵抗她的灵虫,所以上官泓对汪存惜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至少她有办法对付那个女子。唯独这皮凤岭,上官泓能明显的察觉到此人对她的恨意深,这让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家伙算得上是那些人中韧性最强的一个,而且手段也不弱,他的手段不是最厉害的,但却攻守兼备,也可以说皮凤岭是最不惧上官泓的人物。 那汪存惜只有在旁人的协助之下才最让上官泓忌惮,而皮凤岭自己就能对上官泓造成莫大的威胁,先前他就独自击杀了上官泓的地葵花,现如今在重赏之下,那家伙还能有手段潜入泥土之中,看得见的威胁还能有所应对,而看不见的威胁在上官泓看来才是真正的危险,再加上之前祝氅口口声声说什么皮凤岭会引起什么“大变故”,还鼓动众人将她困在这里,似乎等那大变故发生的时候形式就会逆转。 所以上官泓此时发自心中的感觉到了危险。 而应对的方式其实很简单。 就在这时,祝氅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家都小心应对,上官姑娘要做鱼死网破之争了,只要咱们能挺过她的手段,接下来就该咱们反击了!” 上官泓听了心中暗恨,不过祝氅说的倒一点也没错,上官泓此时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施展手段击垮对方而已。 就在片刻前,为了对付皮凤岭她已经放出来不少的灵虫,几乎铺满了地面,让人们看了咋舌不已,而就在祝氅话音刚落的时候上官泓再次出手了,令见到的人顿时色变! …… 在众人的眼中,上官泓的身形几乎在瞬间就模糊了起来,那是因为她的身周围突兀的出现了好大一团深褐色枣子大小的毒蜂将她的身形几乎遮蔽,令人头疼胆寒的振翅嗡鸣之中,如同一团黑雾迅速扩散开来。 这种场景并非是第一次见到了,但这一次也有不同,可以说这是上官泓亮家底的一次,就在人们慌忙准备各自的手段要应对眼前的危险时, 又惊讶无比的发现那片扩散开来的黑雾中远不止一种飞虫,那些枣子大小的毒蜂不过是最先出现的而已,紧随着出现的灵虫源源不断。 除了那些毒蜂,从那片黑雾之中还飞出一团团如蜻蜓一般的灵虫,其翅翼透明闪耀,如水晶磨制而成的刀刃一般,飞行速度极其迅捷但却听不见它们发出任何声响,若仔细看,这种灵虫细长的身子尾端还生着一跟纤细锋利的银色长针,想来那必定是致命之物;还有一种个头细如粟米几乎看不清样子的小飞虫,它们的数量也极为惊人,凑在一起如同浊水之中化不开的一团浓墨,刺耳的细密嗡鸣令人闻之生畏,不知道这种灵虫有何厉害之处;还有从地面上腾空而起的,如同蝗群一般的灵虫,其样貌还有大小与蝗虫也无差异,唯独身体却是火红之色,凑在一起时如同流火一般,这必然是一种高阶灵虫,自它们出现时离得近的人便察觉从那里传来一阵阵灼人的气息;还有大团大团金光闪闪的甲虫也夹在其中,每一只都有黄豆大小,翅翼拍打间闪闪的金光耀目,盘旋飞转极为灵便,它们夹杂在黑色的虫群中开始并不显眼,但等它们单独凑在一起时便能察觉到来自这种灵虫的压迫感。 地面上也是如此,除了先前飞起来的火红色的蝗虫群之外,还有如寻常酒坛大小的黑亮甲虫,如同半个黑球一般趴伏在地面上,样子狰狞丑陋,原本一动不动紧接着这些家伙便展开翅翼拼命拍打着摇晃着飞起来,它们发出的嗡鸣声大有震耳欲聋之势,在虫群之中几个冲撞之后就聚在一起然后便气势汹汹的飞扑而来;不止这些,放眼可见的地面已经完全变黑,那些都是被上官泓放出来的灵虫,乌黑之中忽然地面一阵翻白,一片黑云便从地面齐齐的升了起来,同时地面的黑色也弱了几分,腾空而起的是一大片如同黑色飞蚁般的灵虫,脑袋上生有尖锐的螯牙,狭长的身子在白色膜翅的拍打下如同地面卷起了一片黑烟。 那些都是能够飞行的灵虫,除此之外,地面上还爬满了众多不能飞行,上官泓的灵虫岂有凡品,那些不能飞行的灵虫都跑动迅疾如风,一团团一只只,或是生着毒刺或是生着有力的螯牙,或如洒在地面上无数的黑豆,或如从洞穴中钻出来的幼狼大小,每一只都在上官泓的命令之下找准了目标,或是迈开细如丝线但却密集无比的腿脚奔跑如飞,或是将有力的后腿在地面用力一蹬身子便如箭矢般飙射而出,还有的个头不小,迈动几条长腿时身子下面还有穿梭不停的灵虫涌过,有的则在地面下潜行,趁着众人被眼前情景吸引悄悄的靠近准备伺机发动偷袭。 而上官泓也发生了改变,或是觉得这半人半蜈蚣的形态多有不便,她便借助虫群浓密的遮掩将自己身形一抖,瞬间裙裾飞扬她整个人便重新出现,而背后的八条细暗红色的蛛腿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硕大的彩蝶双翼,翅翼幻彩迷离的在她背后轻轻拍打,与此同时那只与她分开的黑色巨蜈蚣则落回地面,急促的迈开所有的短腿,气势汹汹的向着祝氅所在之处扑去。 描述出来的远没有上官泓真正放出来的灵虫多,她放出来的各种灵虫很快就如黑烟浓雾般,必须要说章益的手段十分有效,这些数量惊人的灵虫在刚出现时有一些接近了上方厚重翻涌的雷云,一时间电光闪闪,雷声轰鸣,但随即虫群便稳定下来不再靠近上面的乌云,周围火光之下呈现出一幅惊人之景,雷光隐现的厚重云团之下还有一大团翻卷不停,嗡鸣不止的黑烟浓雾飘荡不散,其中隐隐的透出几分色彩来,接着周围残火的照耀,在那些各种灵虫组成的黑烟浓雾之中翅翼齐振,不时还有一两只体型庞大,目光冰冷的大家伙出现随即又缩回去,地面上也黑漆漆一团,各种细碎密集的沙沙声如春雨之下蚕食桑叶一般,令人心头发麻! 这情景短时间内惊呆了所有人,他们猜想过上官泓会有许多厉害的灵虫,但眼前所见大出他们的意料,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非凡人物,他们仅凭那些灵虫出现时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便知道接下来会艰难无比。人人脸色难看,虽然祝氅前面说了不少,也的确鼓舞人心,但面对上官泓不遗余力的反扑时,人人心中都有了几分震惊和畏惧。几个大纨绔也是如此,不过他们脸色中倒是更多一些郑重。 除了与上官泓对峙的那些人之外,倪秋漪因为身上伤重无法参战,但却在后面看的清楚,一边看她一边心惊,几十种,不计其数的珍稀灵虫出现,这上官泓是要拼命了吗? …… 实话实说,这其实也不是上官泓身上灵虫的全部,但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几种在她看来实在用不上的才没有放出来。 这算是上官泓对眼前这些对手所能表达的最高级别的尊重了,差不多她是将眼前这些当成了汤萍与钱潮那些人对待,当然在她心里依旧没有将这些人当成对手,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尽快的击败这些人,摆脱这恼人的麻烦而已。 狮子搏兔,亦须全力,这个道理她当然懂,但不知怎的,上官泓总觉得这些人不配,不过斗到现在她已经对今夜的争斗十分不耐了,这些人的死缠烂打让她十分厌恶,再加上还有一个皮凤岭在地面下的泥土中不知道能施展出什么手段来,所以她才有些不情愿的将自己的部分家底拿出来给这些人看。 所有的这些大小灵虫,都是上官泓为了汤萍和钱潮那些人所准备的,即便种类众多,数量也惊人,她总觉得或有纰漏不足之处,但是若要对付眼前这些人,她便觉得十分不值,但是在她的不停的逼迫之下,这些人已经到了要与她鱼死网破之时,说起来若不是有这几个大纨绔下场,上官泓才不愿放出这些灵虫来,不过也无所谓了,在这些人看过了她的灵虫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死在这里。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二:波浪(一百五十九) 最开始祝氅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他完全被上官泓召唤出来的灵虫所震惊了,上官泓身上的灵虫众多,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但具体有多少他就不知道了。眼前不但种类繁多,而且几乎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数量更是惊人,地面上黑压压一片,分不清多少虫子在爬动,半空中黑烟浓雾弥漫,那也是数不清的飞虫聚集一处,若不是上面有雷云压制,只怕这片黑雾的范围会更广。令人心乱如麻的嗡鸣声之中,还混杂了不知道多少凶猛虫子或是磨牙或是爬动是发出的“沙沙”声,听在人耳中更是寒意陡生。 之前祝氅一直认为自己这些人被上官泓压制主要的原因是人心不齐而且打动起手来各自为战完全没有章法,否则如此多人不可能敌不过对方一个人,当然上官泓的强悍也是一个原因,但是等看到上官泓放出来的那些灵虫之后祝氅的心里才产生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惧,御灵修士的手段都在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上,如此多强悍凶猛的珍稀灵虫,足可见上官泓能将自己人牢牢的压制住是有原因的,可笑自己还一直以为能击败她,此时祝氅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一直鼓动众人留下来与上官泓争斗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眼前那些可都是珍稀的也就是凶猛的灵虫,今夜议事之时何宿酉吵嚷着要散伙的时候如果顺从他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至少不用面对眼前这几乎令人绝望的局面。 此时已经完全看不见上官泓的身影,不知道那女子现在是什么神情,想来她是对皮凤岭在地下的折腾起了警惕之心,现在上官泓要全力对付他们了,那么……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灵虫……自己这边的人到底有没有胜算呢? 也就在这时候,祝氅的眼角忽然跳来跳去,这让他更是一阵心烦意乱,然后他才发现从那边弥漫的黑雾之中,从变得漆黑的地面之上,有一只狰狞的大家伙正游动着庞大的身躯向自己扑来。 是上官泓的那只大蜈蚣。 祝氅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用过了些药物,但伤口处犹在渗血,剧痛自然一直纠缠着他,现在的祝氅不论是体力还是灵气都大不如前,别说与那只巨蜈蚣周旋,就算逃命想飞身而起都难,撒开两条腿跑路也是歪歪斜斜,两脚虚浮无力,在那巨蜈蚣的攻击之下,祝氅片刻都支撑不下去。 好狠呐,这上官泓看来绝不会放过自己! 忍着痛,踉踉跄跄的起身,这样的速度在那巨蜈蚣面前只有死路一条,就在祝氅绝望中回头看时,忽然间轰轰两声,两只黑色丈余高的巨狼几乎是从天而降,爪牙狰狞的拦住了黑色巨蜈蚣。 那是娄青药的灵兽,乃是具有上古真灵巨狼“苦衔”血脉遗存的灵兽,早前娄青药与汤萍交手的时候就将这两只巨狼唤出来助战,可惜,被汤萍所豢养的上古凶兽“屏蓬”的子嗣也就是两只小黑猪击败了,现在祝氅的形势危急无比,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分身去救,无奈之下娄青药便只能将自己的灵兽放出去应急。 客观的说,这两只黑狼在上官泓的玄甲百足龙面前也不够看,但总归是应急而已,祝氅已经松了一口气,知道此时他仍旧会被波及到,扭身便踉踉跄跄的抛开,而在他的身后狼嚎之声和剧烈的争斗嘈杂传了过来。 …… 在对付祝氅的同时,上官泓对所有人都同时动手了。 接下来有两件事,她至少要完成一件,其一就是将章益与宗飨请来的这些人尽可能的除掉,最好是面前这些人只剩下一个在地下折腾的皮凤岭,就算做不到也要让这些人再死一两个,这样也会让他们因崩溃而各自逃散;其二就是与章益狠狠的碰一碰,击败他,打破他的手段对这里的控制,说到底上官泓对皮凤岭还是有些忌惮,将章益击败或是赶走,这样万一皮凤岭真有什么十分厉害的手段,她也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随着上官泓心中一个无声的命令,所有的灵虫便齐齐发动,嗡鸣声骤然大噪几乎震耳欲聋,虫群如漆黑的浓烟瞬间扩散飘荡一般,将在场所有人都席卷了进去。 当然,这样做会有许多灵虫死掉,上官泓对此并不在乎,而且她认为仅凭这些虫群或许还不易奏效,要除掉对方的人手最好是自己与虫群互相配合,但她现在并没有急着出手的意思,要先看上两眼,借助放出来的灵虫,她要借机寻找出这些人之中谁是最弱的那一个,然后便从他开始动手。 …… 双方的争斗到了此时自然也都将各自看家的手段拿了出来。 宗飨此时是最卖力的一个,他一只手捏着手诀另一只手抓着那个小酒壶往嘴里倒酒,在他的身边烈焰腾腾的同时还有两个人受他庇护,一个是娄青药,另一个则是邵稚。娄青药也是御灵修士,就算先前对上官泓还有几分不服气,但现在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如对方了,至少她的灵兽在应对眼前场景的时候就很难发挥作用,其实这反倒更让她迫切的想得到青鸾之卵,有那青鸾在手的话,这些虫子算什么! 至于邵稚,身上有伤,行动多有不便,再加上他单人独剑似乎天生应对这样的场面就吃着亏,因此只能与宗飨呆在一起,好在祝氅能对付这些灵虫,他只需要以感应牢牢的锁死上官泓并以灵剑飞刺即可。 不知道今夜宗飨究竟饮了多少酒,此时嘴角还有衣袍前襟尽是喝猛了呛出来的烈酒,此时他面色完全酡红,两只眼睛也尽是血丝,脑门额头还有鬓角上汗水涔涔,看上去并不想面临险境,倒完全是一幅饮酒过量即将大醉而倒的样子,不过他身形稳固,身周围时不时还有蓝焰翻腾,他也频繁的鼓腮嘬唇的吹出一道道亮蓝色的火舌,扫荡面前如阴霾一般扑卷而来的灵虫。 相比之下伍德翰的情形可能是最轻松的,他一个人抵抗着向自己扑来的所有灵虫。伍德翰似乎精擅御风之术,此时在他身周围有一道呼啸不停的旋风将他上下团团包裹住,这让他的身形显得有些模糊,但凡扑过来的灵虫会直接被卷走,有的个头大一些的还会被那旋风高高的抛上去,引来雷云中一道闪电将其轰为齑粉,头顶上传来的雷鸣电闪引起了伍德翰的注意,盯着上方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章益,然后他似乎还是放弃了。 上方雷云翻卷,那是阻止上官泓飞逃而布置的,伍德翰想的是他有手段将上官泓的灵虫都卷向空中高处,那样一定会触发上面那厚重雷云之中的闪电,但想来空中雷云一定是章益的手段,数量如此之巨的灵虫同时引发雷电劈落的话,会不会在瞬间就让章益的灵气消耗殆尽呢,那样的话局面就很可能对己方不利了。 与伍德翰相似,景禄的身形被一团闪亮的金色包围着,那是景禄的手段,无数金色沙砾旋转成几个连环相套的金球将景禄护在正中,那些灵虫不论是细如粟米还是大如黄犬,只要撞上来就会被那些高速旋转的金色沙粒撕扯的粉碎,因此景禄显得甚至有些安闲。 相比之下齐思旌就显得有些忙乱,他所擅长的是符箓之术,此时这样的局面,就算换作同样擅长符箓术的钱潮在此只怕也不易应对,危险不止来自空中,还来自脚下的地面,好在齐思旌准备的充足,也不知他究竟带了多少符箓,面对眼前这汹涌而来无法抵挡的虫群,他一张一张不停的将手里的符箓放出去,随着符箓威能释放时的灵光闪耀,地面上一阵又一阵的冰霜凝结,将大片大片爬过来的灵虫直接冻得冰硬再不能动弹,地面上也寒雾阵阵,空中或是随着一声轰鸣炸裂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滚滚热力释放时波及范围之内所有的灵虫尽皆化作灰烬,或是随着一阵狂风呼啸一个大漩涡出现,周围所有灵虫尽皆被绞了进去开始疯狂旋转。 总之齐思旌的面色紧张有严肃,丝毫不敢懈怠。 章益的情形比齐思旌要好一些,因为要维持头顶上那片翻滚厚重的雷云,所以他的身子悬的最高,当大片大片的灵虫黑烟漫卷一般向他扑过去的时候,章益几乎是在最后时刻才施法在自己身边形成了好大一个亮白光球,出现之时那光球上就电光频闪还有噼噼啪啪的雷鸣之声,紧接着那光球便冲进了虫群之中,与之正面相撞的灵虫瞬间化为乌有,即便是距离远些,那光球撞不上的,但凡离那光球稍近一些也被那光球上散发出来的细如女子长发一样的闪电击中,噼啪声如响鞭一般密集发出,几个来回扫荡之后,章益的面前居然显得空空荡荡。 至于汪存惜,此时并非是她的手段派上用场的时候,因此在争斗之前她便有意的远离了上官泓,此时她倒并没有被那些灵虫盯上,成了最轻松的一个。 藏身在虫群最浓处的上官泓盯着四周,很快她就确定了要动手的人物,然后身形便悄然而动。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三:波浪(一百六十) 一张符箓直直的从齐思旌的手中飞出,薄且柔韧的符纸自一出手就变得如笔挺的铁片一样,随着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以及距离齐思旌的手越来越远,整张符纸便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黄光,与此同时,符纸之上以朱砂写就的古怪符文也开始微微红亮起来。这张符箓向前穿过了一道浓烟,那其实是由体型细小却数量惊人又密集无比的灵虫汇聚而成的,它们正向齐思旌飞扑而去,符箓穿过之时不少灵虫被它撞得旋转混乱,但这并没有让符箓将威能释放出来。它继续向前同时速度也越来越快,如同飞剑一般,甚至符纸的边缘在路过虫群时还切断了几只相撞的灵虫翅翼,最后迎着一个酒坛大小黑黢黢圆鼓鼓瞪着两只可怕大眼的家伙而去。 这个大家伙是从地面上飞起来的,体型大且振翅的力量十分威猛,但凡有体型小的灵虫接近了就会被它的翅翼抽打出去,因此它飞过之处其余的灵虫都纷纷躲避它,符箓迎面笔直而来,速度很快,那个大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不妙,赶忙剧烈振翅想急速的拔高身形躲避那张符箓,但可惜它还是满了半步,就在它身形刚刚向上的时候,那张散发着黄光的符箓直接就贴在了它身上,瞬间红光就闪耀出来,那只被直接贴中的灵虫酒坛大小的身子在那个刹那闪耀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红光,随即热流与红光便齐齐的向四下里迸发出去,化作了一个火红的圆球在黑压压的虫群中摧枯拉朽一般扩散开来,任何灵虫只要被囊括在那个火红的巨球之内,瞬间便都化作了灰烬,红光与热流消散之后连半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这就是齐思旌的符箓。 类似的景象在他眼前不断的出现,看似威猛而且轻松,但实则齐思旌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最严重的威胁始终是上官泓,现在面对的不过是她放出来的灵虫而已,谁知道什么时候上官泓就会冷不丁从虫群之中现身而出动手呢,还有,齐思旌还有一件事有些不明白,地面上的那些虫子并不能飞行,对众人的威胁并不大,那上官泓将它们放出来要做什么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 地面上一层又一层被齐思旌以符箓冻毙的灵虫,也不知道上官泓究竟有多少灵虫,即便地面已经厚厚的一层了,但后面依旧有源源不断的虫群快速的爬过来。齐思旌应对灵虫的手段较之其他人要繁琐不少,符箓要对付空中的同时他还要紧盯着地面上的动静,就因为他对地面那些灵虫总有些不在意,因此才出现了疏漏,简单说就是他只顾了盯紧空中而来的威胁忽略了地面上那些灵虫,直到他冷不丁察觉到地面之上忽然随着一片怪声响起道道黑线急速的向他射来,同时还隐隐的有一股腥辣的味道弥散开来,齐思旌这才知道地面上那些虫子究竟有什么手段。 御灵修士豢养灵虫不过是看中了他们或是有天生强悍的噬咬之力或者就是有强烈的毒性而已,地面上的那些想来就是后者,那腾起来的密集黑线不用问自然是那些毒虫向他喷射的毒液了。 齐思旌绝不敢让那些毒液沾染在身上,无奈之下身形骤然向后飞退躲避。 他只当是自己一时大意之下出现的疏漏,但这其实是上官泓盯上了他,要对他出手的前兆而已。 向后飞退的同时,齐思旌还将几张符箓向地面甩了过去,顿时一片寒白冷雾凝而不散覆盖了好大一片,但凡被笼盖在其中的灵虫都被冻得冰硬再也无法动弹,虽然化解了这突发的情形,但毕竟齐思旌先前的节奏被打乱了,他先是忽视了地面的威胁而受到了攻击,手忙脚乱的躲避时又忽略了空中正向他汹涌而来的灵虫,而且,从这个意外开始,好像对面涌向他的各种灵虫数量更多了,不止齐思旌这里,所有人的情形都是一样的,忽然间便觉得压力大增。先前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如同一道墙将上官泓的虫群稳稳挡住,但就因为齐思旌的疏忽,就如同这堵墙之上出现了一个缺口,虫群如果从这里突破过去,大概就能将他们包围住了,而齐思旌当下要做的就是施展手段将这个缺口堵上。 甩手便有三张符箓拍成一列急速的飞了出去,但是接下来见到的情形让齐思旌绝对没有料到。 最前面的那张符箓在钻入一团如浓墨一般的虫群之后便消失了,如同一小块冰扔进了浓浓的黑水之中融化一般,齐思旌有所感应时心中陡然一惊;然后第二张符箓倒是从那团浓墨虫群中穿了过去,可惜后面的情形隔着浓密的虫群齐思旌看不到,那张符箓穿过去之后就如同染上了许多浓墨一般,原本淡黄色的符纸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墨迹,而且那墨迹还在不停扩散迅速将整张符纸都染得漆黑,旋即第二张符箓也不见了,消失之处只有一缕黑烟一般的许多极细小的灵虫追逐着前面的虫群而去,这张符箓竟然被那些灵虫咬碎了吞噬掉了,那想来第一张符箓也是这样消失的;第三章符箓飞在最后面,它的下场齐思旌看清楚了,就在这最后一张符箓快要装进那浓烟一般的虫群之中时,侧旁一道黑影扑来,那是一只圆滚滚的丑陋家伙,个头不小速度很快,居然张着大嘴一下就将那张符箓吞入了腹中,符箓是由威能的,而且就在那家伙的肚子里释放出来,就见那家伙吞下符箓之后瞬间身子膨胀了许多倍,但并没有爆裂开来,那家伙只是飞行速度骤降,如同吃的很撑一样笨拙的拍打着翅膀向一侧慢悠悠飞去,甚至齐思旌还目瞪口呆的注意到那家伙圆滚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身子还在肉眼可见的变小,想来片刻后它就会恢复如初。 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看得齐思旌又惊又怕,这意味着接下来他的符箓将威力大减甚至完全无法发挥作用。 齐思旌见到的正是上官泓准备用来对付钱潮的手段。 钱潮的符箓之术令上官泓忌惮,所以才准备了这些灵虫应对,说实话上官泓得到前面那两种灵虫之后并没有机会使用,而且这两种灵虫的数量并不是很多,所以之前也没有拿出来使用。而现在嘛,首先上官泓算是验证了这些灵虫是否真正有效,看过之后上官泓还是满意的,那接下来就要趁热打铁将齐思旌除掉了,有了这两种灵虫在,就算是废掉了齐思旌的手段,接下来动手就简单多了,毕竟拔去了爪牙的狼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符箓失效,黑压压的虫群正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向齐思旌涌过来,此时他便只有被迫再次向后飞逃,同时再想办法除掉眼前的虫群。 别人也是如此吗? 齐思旌向后飞退的同时还想着这个问题,眼角余光之中,其他人虽然也压力大增,但被逼退的似乎只有他一人,这让齐公子还有些羞愧。 但就在齐思旌的身形向后倒退着疾飞的时候,上官泓提前在就在他身后做的布置发动了,在齐思旌的后方地面上,泥土纷纷扬起,一只只个头不同,花色也不同但都有一个圆滚滚大肚子的蜘蛛从地下现身而出,同时“滋滋”的怪声响成一片,瞬间一张张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蛛网从后面向齐思旌罩了过来。 这些蛛网飞来的速度不同,罩过来的方向也不相同,密密麻麻,有先有后,有高有低,有的来势缓但飞的高而且网子还巨大无比,有的迅疾却飞的低虽然网子不大但却是许多张聚在一起,总之将齐思旌几乎所有能逃遁的方位都封堵的死死的,只等他落入网中被缠的如同一个球落下去,若想不被那些蛛网缠缚成一个球,齐思旌便只有向前而去这一条路。 齐思旌顿时惊骇欲绝,其实此时他就该意识到自己被上官泓盯上了,在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危险之后,他便只有硬着头皮再向前迎着汹涌而来的虫群闯过去,否则只要被那些网子套在身上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位齐公子很可能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危险,这时他脸色异常凝重,瞪着眼睛一张张不要钱一般向前甩出符箓,不等那些符箓被对面的灵虫吞噬毁掉,他提前就以手诀将符箓的威能释放了出来,当然这让他自己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符箓爆开时,红光热浪荡涤附近所有的灵虫,而齐思旌就处在那红光热浪的波及范围之内,虽然处在威能最弱之处,但那如同炮烙之刑的炙烤苦楚也让他苦不堪言。 红光消散,不等热浪消失齐思旌就必须咬着牙向前而去,否则身后那一张张仍旧不断袭来的蛛网就无法躲避,不但如此向前的同时他必须要继续如法炮制,继续尽量靠前再去忍受炙烤之苦,只有这样才能远离身后那些该死的蜘蛛们。 齐公子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接连几张符箓之后,他鬓发散乱,衣袍被烧焦多处,满脸的惊恐慌乱,但不论如何,受了这一番罪总算是里那些蜘蛛们远了不少,而且在他狼狈的时候章益发现了他的处境,连忙动用法术为他解围,从上方那厚重翻滚的雷云之中一道道雪亮的闪电接连劈落下来,几只追着齐思旌向前来的大蜘蛛在雷电的威能之中化作了齑粉,其余的见势不妙纷纷的再次钻入地下不见了,这就让齐思旌的处境大为好转了。 前方还有一张符箓,现在知道自己的手段受限,所以齐思旌不敢托大,宁肯再次忍受炙烤之苦也不敢再让局势变得糟糕,红光热浪之中,又不知道有多少灵虫被化作了灰烬,虽然还有漆黑如墨云一般的虫群涌动,但到此刻,齐思旌总算能回到先前他所处的位置。 但也就在此时,在那张符箓爆裂之后炙烈的余热还未消失,同时又是齐思旌放松心情向前而来的时候,他忽然从对面的虫群之中似乎看到了些许光亮,又或者是在黑压压的虫群之中窥见了一个更加漆黑的身形,齐思旌心中陡然一惊,那是上官泓吗? 正是上官泓。 不过她并没有从虫群之中冲出来对付齐思旌,齐思旌只见到从那黑水一般的虫群之中伸出来一只手臂。 白玉藕一般的手臂,葱管儿一般的嫩白五指,那绝对是女子的手臂,而且只可能是上官泓的手,距离虽然不远,但上官泓仅仅伸出一只手臂来,既不是她手臂惯常化作的巨螯也不是金蝎的尾针,就是手臂而已。 齐思旌一时有些错愕,不知道上官泓要做什么,但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五根纤白手指忽然之间变成了乌黑之色,这黑色瞬间就蔓延到手腕停下,然后那只手臂就在齐思旌目瞪口呆之中骤然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他的脖颈咽喉抓了过来。 速度之快,齐思旌实在难以躲避。 好在他还知道若被抓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拼命向右边闪身,然后左侧肩头就传来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以及更令他恐惧的麻痒之感!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四:波浪(一百六十一) 混乱之中,正手忙脚乱的众人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当然发出惨叫的正是齐思旌。 众人扭头看时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齐思旌正发动身形倒退向后飞去,有一道长长的黑线从密集的虫群之中一直延伸出来落在他的肩头,他的速度并不慢,但那道黑线却随着他的身形向后而不停的延长,再细看,众人才吃惊不已的发现那道黑线落在齐思旌肩头上的居然是一只漆黑如墨的手,原来那道黑线竟是一条奇长无比的手臂! 抓在齐思旌肩膀上的那只黑手并不大,看那手形就是个女子手掌的模样,但想来力量应该绝对不小,那五根乌黑的手指如乌铁所铸钩爪一般,已经抓破了齐思旌肩膀上的衣袍直接抓进了他的血肉之中,所以齐思旌才会表现的十分痛苦,脸上五官扭曲。 紧接着那只黑手似乎抓着齐思旌肩膀血肉陡然发力,剧痛之下齐思旌再次惨叫的同时不得不在空中停下了身形,强烈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然后他就在那只黑手的拉扯之下身形居然开始向前,向着他前面那片密集的虫群而去,显而易见,假如他被拖进去,那必是死路一条。 而顺着那道黑线看去,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但距离齐思旌较近的章益与景禄看清楚了,那道黑线连接的居然是一条从虫群之中伸出来的手臂。 这条怪异无比的手臂从虫群中伸出来,最前面居然如一段白玉藕一般,在手腕处才变成黑色延伸出去近十丈抓在齐思旌身上。 不用问,这自然是上官泓的手段了。 章益立即动手救援,上方雷云翻涌,震耳欲聋惊雷声就在虫群的上方炸响,数道白亮刺眼的电光呈一条线般密集劈落,每一道直冲而下的白色电蛇都准确的落在那道黑线之上。 与此同时景禄的身形也紧急发动向齐思旌而去。 长长的黑线一般的手臂承受了数次雷电的威能,顿时就溃散了,刺目的白光之后就化作了几缕黑色浓烟随即汇聚一起,然后便飞快的钻入虫群之中,看到这一幕章益才明白那条黑色的手臂竟然是由无数黑色细小的灵虫所化。 但并非所有的灵虫都逃进虫群之内了,化作黑色手臂的灵虫的确如此,但化作手掌抓在齐思旌肩头的那些却并没有逃,他肩膀衣袍破处不见半点血渍,却能见到里面一片漆黑之色,如同中了什么剧毒一般,那并不是中毒的表现,而是无数黑色细小的灵虫留在他左肩正在噬咬他的血肉,这样的剧痛想来任何人都难以承受,景禄已经到了齐思旌痉挛不止的身形旁边,一眼就看到几层黑色细虫几乎爬满了他整个肩头,而齐思旌颤抖着要伸右手去抓自己的左肩伤处,被景禄一把就制止了。 “齐公子,我来救你,忍住了!” 景禄在齐思旌背后说了一声,然后伸手从面抓住了齐思旌的左右两臂,接下来应该还有一番痛苦,所以他才让齐思旌忍住了。 果然,随着景禄的施法就见齐思旌整个人都被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笼罩,尤其是左肩膀的伤处,更是有无数闪亮的金色颗粒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继而还有无数小黑点一般的东西也随即被冲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浓,那正是上官泓留在他身上的虫子,一只只的都在金光之中消散不见,这个过程想来必定不会舒服,就见齐思旌身形猛然顿了几顿,然后拼命的向前挣,似乎要挣脱控制一般但却一直未能奏效,景禄早有准备一直死死的抓着他的双臂,直到片刻后齐思旌受伤的左肩涌出鲜血景禄才停了下来。 “好了,齐公子,已经为你清理干净了!” 齐思旌虚弱的点了点头,受了这番苦,他衣袍前襟和后背已经汗湿,额头上也早已大汗淋漓。 “多谢。” 齐思旌说了一句,抬头看向那片黑压压密集的虫群时目光中已经多出来许多的仇恨。 …… 见到章益与景禄一齐出手救援齐思旌,上官泓就知道自己很难得手,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又抓住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就在上官泓对付齐思旌的时候,还有一场争斗也在进行着,那就是她的黑色巨蜈蚣与娄青药的两只巨狼。 黑色巨蜈蚣是被派去继续对付祝氅的,上官泓就是欺祝氅此时重伤在身根本无法应付,而娄青药见后便将自己的两只巨狼放出去帮忙。 前面也说过,这两只黑色的巨狼虽然也是难得的灵兽,但在上官泓的玄甲百足龙面前依旧不够看,但是今日上官泓的这只黑色巨蜈蚣已经是受伤之体,之前已经经受了好一顿折腾,所以无法发挥出平日的战力,即便如此,两只丈高巨狼依旧处于下风。 两只巨狼与巨蜈蚣激烈的斗在一起,獠牙利爪对付厚甲巨螯,若它们换个对手对付的是其他的灵禽灵兽,这两只巨狼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还会勇武异常,但它们遇到的是这只巨蜈蚣,上官泓如此看重这只灵虫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它们的獠牙还有利爪锋利异常,也根本就破不开那层厚厚的黑甲,同时还要格外提防对方的螯牙,渐渐的就落于了下风,好在这两只巨狼的速度比巨蜈蚣要快,这才维持了一个勉强应付的局面,但看起来也不会长久支撑下去,不过好歹趁着两只巨狼与黑色巨蜈蚣斗在一起的机会,祝氅已经逃离了那里。 救援祝氅是娄青药最主要的目的,在祝氅安全后,娄青药只要将自己的灵兽收回即可,但就在这段不长的时间内,娄青药的两只巨狼已经都受了伤,而且黑色巨蜈蚣还在最后时刻抓住了机会,以口中的大螯出其不意的咬住了一只巨狼的腿,任凭它如何挣扎根本走不脱,巨蜈蚣可没有生擒这巨狼的打算,只是单纯的没能咬断而已,不得不说娄青药的灵兽也是难得的品种,换了其他的早就被咬断了腿脚废掉了,但这种情形再拖片刻,这只巨狼腿被咬断也就废掉了。 娄青药虽然一心想得到青鸾之卵,但她已有的灵禽灵兽都是养了很久的,自然舍不得,一来她没有上官泓的家底丰厚,可以任意消耗,二来作为御灵修士在自己的灵禽灵兽受伤的时候一定会赶来救援,即便是上官泓还会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的灵虫,所以更不要说娄青药了,因此在巨狼的声声哀嚎之中她拍打白鹤双翼直接赶来相救。 而此时也是章益以雷电击断上官泓那条漆黑长臂的时候,上官泓虽然不愿就此放过齐思旌,但娄青药那里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她果断的把目光盯向了娄青药。 娄青药身形如电,两臂都化作了丈余长的白鹤长喙,锋利无比的尖端如两把长锥直刺黑色巨蜈蚣的厚甲,与此同时,邵稚发现之后也放出自己的灵剑直刺而来。 黑色巨蜈蚣此时并没有躲闪,而是将自己的尾巴向空中高高的翘了起来。 “吱啦”一声,娄青药的白鹤长喙居然也无法刺破巨蜈蚣的厚甲,锋利的尖锋在巨蜈蚣黑色的甲片上摩擦着滑开了。 或许相比于娄青药的白鹤长喙而言,邵稚的灵剑才更加锋利,白亮的剑光紧随着娄青药的身形而来,眼看就要刺在巨蜈蚣的身上,但就在这时,一只暗金色巨螯从斜上方猛然挥动,“叮”得一声竟然直接将邵稚的灵剑打得团团转动着飞了出去! 那巨螯正是上官泓的手臂所化,而此时上官泓又一次与黑色巨蜈蚣融为一体,那巨蜈蚣高高翘起的尾巴末端正是上官泓的半截身子,她两只手臂都化作了金蝎巨螯,身背后还有一对彩蝶双翼,这是上官泓第一次在人前显露三虫合一的形态,而且刚一显现出来便以巨螯击飞了邵稚的灵剑。 这也是上官泓最具威势的形态,之前她不论如何也要救下自己的大蝎子与巨蜈蚣正是因此。 此时众人或许都将心神集中在上官泓身上,但她却格外留意着地下的动静,旁人或许不知,但她却心知肚明,放出去对付皮凤岭的灵虫已经死了大半,这让上官泓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因此一现身便毫不客气的动手了。 两只巨狼,一只被巨蜈蚣钳住了一条腿脚逃脱不得正哀嚎不已,另一只为了救援张开大嘴以满口利齿咬住了巨蜈蚣的几条短腿并不停撕扯,可惜,巨蜈蚣的腿脚何其坚韧,任凭它如何用力也奈何不得。 上官泓的巨螯带着风声就挥动而来,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那只巨狼松开巨蜈蚣的腿脚转身就要逃走,但却晚了一步,被暗金色的巨螯一下就钳住了腰身直接拎了起来,同时白影闪动,娄青药见自己的灵兽被上官泓擒住,顿时慌了,头脑冲动无比的就冲了过来,而上官泓畸形恐怖的身子疾疾向后躲闪,两根锋锐的白鹤长喙险些刺在她身上,一击不中娄青药步步紧逼,上官泓扭动身形的同时巨螯闪电般再次挥出,“叮叮”两声,上官泓就将扑到自己身前的娄青药直接打飞了出去。 若不是不能杀她,上官泓刚才可以直接钳住娄青药的身子。 “上官泓!” 被击飞的娄青药大吼一声,面红耳赤、热血上用的再次疾疾冲来。 “别去!”宗飨看到这一幕惊慌的喊道。 白光先至,锋芒无比,仍是邵稚的灵剑,就听上官泓哈哈一笑,居然举着那只巨狼去撞邵稚的灵剑,慌得邵稚赶忙控制灵剑躲避。 娄青药身形骤然向下而去,一对白鹤长喙分别刺向巨蜈蚣的双目,那里倒的确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找死!” “咔嚓”一声,巨蜈蚣的身形猛然向后缩去,同时鲜血飞溅,狼嚎声起,地上留下一只三腿残狼在血泊中挣扎,而娄青药自然又扑了个空。 上官泓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废了娄青药一只灵兽,这看得娄青药睚眦欲裂,一脸怒恨的向上官泓看了过去。 而上官泓则冷冷的与娄青药对视,片刻后,上官泓轻轻说了一句: “娄姑娘,好事成双!” 又是一声哀嚎,被上官泓抓住的那只巨狼被硬生生的钳成了两段,鲜血纷飞中残尸落地。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五:波浪(一百六十二) 两半残狼尚未落地,雪花依旧在空中飘零,上官泓正一脸得意的对着娄青药冷笑的时候,猛然间她脸上笑容敛去,扭脸之时满头乱发飞扬,一股旱风扑面而来,眼前所见尽是一片蓝焰扑腾而来,火焰未至之时,滚滚热流那灼烫无比的气息瞬间便将上官泓包围住了。 两只具有上古真灵苦衔血脉的黑色巨狼一死一残,残的那一只虽然暂时没死但日后注定再无用处,相当于上官泓一个照面便毁掉了娄青药两只十分看重的灵兽,由此二人之间的仇恨算是结下了。 这一幕更是引得宗飨大怒。 宗飨的过往之事前面曾经详细的说过,这位平日里不论性情还是做事都拖泥带水却又极好虚荣的宗氏子弟,今日因为施法之故频繁动用那个酒壶,以壶中烈酒化作烈焰,在此过程中不知道已经饮下了多少烈酒,早就有了不少的酒意。 说实话这位宗公子平日在宗内过得并不痛快,长久以来他想要的都如镜花水月一般,可见而不可得最后都是一场空欢喜,偏偏他家中管教的还很严厉,内心虽然苦闷又不敢违逆自己的长辈,同辈之中也无知己,平日里只能与一帮酒肉朋友饮酒作乐聊以排遣,看似风光实则有苦自知。这次他深深的迷恋上了娄青药,欲罢不能之下才铁了心要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也因此这娄青药就成了他的逆鳞一样。 但就在刚才,娄青药的两只灵兽在上官泓手中一死一伤,就眼睁睁的发生在他面前。若在平时,这位拖泥带水的宗公子一定会愁眉不展不知道该如何做,但今夜不同,酒力的作用之下,此时他格外的冲动易怒,如完全变了个人一般,看到娄青药一脸愤怒已极的神情,宗飨瞬间怒火万丈,他深深迷恋的女子或者说他的女人就在他面前受人欺凌,这口恶气是酒怒之下的宗飨完全不能忍受的! 管你是谁的弟子,管你有多大的恶名,欺负老子的女人就要你好看! 所以宗飨也不招呼,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就直接对上官泓下了狠手! 宗飨距离上官泓并不很近,在上官泓懒腰将第二只巨狼钳断时他就猛地从小酒壶里饮了一口,两腮鼓起。用力将口中烈酒对准上官泓喷出,再施展手段,瞬间一条蓝色的火龙直扑上官泓! 这是迄今为止宗飨施展的威力最强的手段。 火风呼啸之中,上官泓瞬间就从扑袭而来的热力感受到了宗飨对自己的愤怒,她面色骤紧,完全没有了对付其他人时的轻松或是不在意,畸形庞大的身躯瞬间扭动呈现防御之姿,同时一大团白森森如雪球一般的东西出现在她前面,那团东西迅速的扩散开来,但还未将上官泓完全遮挡的时候蓝焰火龙便冲到了。 上官泓自己被遮挡住了,但她面前那团正在扩散开来的白森森的东西尚不足护住拖在地面的黑色巨蜈蚣,热力袭来,上官泓马上就清楚自己的巨蜈蚣无法支撑,恐怕片刻后就会被烤干烧起来,无奈之下,瞬间那黑色巨蜈蚣便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上官泓一人。 当然地面之上原本还有数不清的灵虫,几乎爬满,烈焰之下,瞬间便消融不见。 宗飨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他敢与自己拼命了? 就因为娄青药吗? 上官泓躲避之时还忍不住想到。 她面前那白森森的东西也是一种灵虫,名为“冰丝蝉”,这些“冰丝蝉”现在还只是幼虫,通体晶莹雪白,单看一只的话说不定会觉得这小家伙的样子有些憨态可掬,但这种灵虫乃是一种体内蕴含冰霜寒气的异虫,也只在中洲的极北之地才能找到,随便一只都能让半个天水湖那样大一片湖水结满厚厚坚冰,若它们能蛹化为成虫长出翅膀来,那时候才是令人头疼的存在,它们飞行来去迅捷自如,只要有一只落在修士的身上便足以将其冻成冰雕当场毙命,所以这冰丝蝉是一种十分珍稀的灵虫。 上官泓正是为了应对彦煊的手段而预备的这些冰丝蝉,她不止一次见过彦煊的火凤之灵和凤翎刀舞,假如她将来面对彦煊的滚滚红焰,若无应对的手段,她的灵虫再多也只能化作灰烬,为此她不但预备了冰丝蝉而且数量还不少,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依旧没什么底,这冰丝蝉或许只能做应急之用。就在刚才,宗飨酒怒之下对她动手之际,上官泓瞬间便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那已经不是宗飨要报复她了,此时的情形明显是宗飨对她起了杀心,上官泓不得已将这冰丝蝉放出来抵挡,但尚未准备好,宗飨的蓝焰火龙便冲击而至! 众多的冰丝蝉出现时,上官泓便感觉到一股她自己也有些难以承受的极寒,但是就在对面蓝色的火焰冲击之下,寒气瞬间便被灼灼热浪所取代,然后便彼此来回交替,这感觉并不舒服。冰丝蝉数量多,原本团成一个球,出现后便准备扩散开来成为一个圆盘以抵御烈焰,说实话,上官泓以前从未将宗飨放在眼里,但这一次热浪袭来遍体灼痛之时,上官泓才意识到了她或许做的有些过了,已经将这些大纨绔们都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蓝色的烈焰之中,不知道多少冰丝蝉一个挨一个团在一起如同一个圆形大盘挡在上官泓身前,原本白森森的一个大圆在烈焰的冲击之下很快便透明起来,如一整块圆形冰块在经受烈焰的灼烧,烈焰炙烤中还很有几分晶莹剔透,上官泓就是透过它看到面前滚滚的蓝焰。烈焰在这个透明如冰的大圆阻挡之下无法直接将其烧穿或是熔化,滚滚蓝焰便从边沿处越过继续向前冲击而去,后面无法被烈焰直接冲击到的地方便是上官泓此时的藏身之地。 承受宗飨怒火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上官泓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宗飨平日不敢如此,他这是疯了吗,他难道要与自己拼命? 不止上官泓吃惊,所有人都被那道蓝光耀目,滚滚倾泻而下,热浪灼人的火龙惊呆了,尤其章益与景禄,几时见过这位宗兄如此大动肝火,而且对付的还是上官泓呢。 上官泓觉得窝囊,什么时候她被一个无用的纨绔逼迫成这样过,正在思考如何破解眼下困局的时候,片刻她便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噼啪”声,心中一紧立即循声找过去,立即她便心惊的发现面前由冰丝蝉组成的透明冰盘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拳头大小不规整的圆形裂痕,那正是冰丝蝉的个头大小,上官泓顿时大惊,这是冰丝蝉体内的寒气完全释放后又要被烤干之时才会有的表现,这宗飨真的是要与她拼命了,这火焰之威看来竟不在彦煊之下! 上官泓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向面前圆盘上点了过去,指尖之上顿时便传来滚烫的感觉,如同手指伸进沸水中一般立即便缩了回来。她顿时便决定下来,不能任由宗飨这样张狂下去了,再拖下去受伤事不定还会送命,更不能这样被动憋屈的躲在这里,要出手教训一下那小子。 此时僵持的局面之下,人多的优势便显露出来,就在这时,亮白的剑光无声的从蓝焰之中闪现出来,邵稚看准机会出手了,倒不是他有意偷袭,而是宗飨这蓝焰火龙的声势实在过于强盛,完全掩盖了他的剑啸声,指尖一道弧线绕过正抵挡烈焰的透明大圆盘直取躲在后面的上官泓。 紧接着空中雷声滚滚,章益也看出上官泓此时的处境,他有意打压上官泓的气焰,随即数道闪电便同时从上官泓的正上方直接击落而下。 最糟糕的是,就在此时上官泓忽然察觉到正在地下折腾的皮凤岭几乎将她所有放出去钻入地下的灵虫都除掉了,好厉害,现在纷乱无比,地下折腾起来的动静完全被遮掩了,她留在地面之下的土相虫恐怕很快就要单独面对那个家伙了。 就这么一分神,上官泓眼中便满是亮白的剑光,大骇之中她拼命躲闪,不惜承受圆盘之外的滚滚火焰,但依旧“嗤”的一下,锋利的剑刃在上官泓身上斩开一道深深的伤口,窘迫,狼狈,窝囊再加失血的疼痛,狞眉厉目中上官泓顿时发作起来! 就是在上官泓要发作的瞬间,许多只圆滚滚体型如同酒坛一般的黑色灵虫瞬间出现在上官泓头顶上,章益劈下来的闪电准确的落向上官泓的头顶,紧接着就被那些灵虫用身子抵挡住了。闪电的威势之下,被击中的灵虫直接化作齑粉,但上官泓根本就不在意,为了自保就算这里的灵虫死光了她也不会心疼,管它们是不是珍稀呢,只要留得自己这青山在就一定能将对面那些家伙都烧的面目全非! 突然间地面轰隆大响,泥土激扬冲上半空,先前那巨蛇一般狰狞恐怖的青胆沙摩虫再次出现,梦魇一般可怕的大嘴完全张开来,对准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娄青药闪电般扑了过去! 上官泓清楚自己最大的威胁是宗飨,而宗飨最大的软肋是娄青药! 就在娄青药花容失色的同时,地面上早有处处泥土翻涌,从地下钻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大小蜘蛛刚一出现便将一张张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蛛网喷射而出,上下左右严密的封堵了娄青药所有的逃避路线。 你最在意什么,我就要打碎什么,宗飨,看你救还是不救!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六:波浪(一百六十三) 上官泓! 宗飨此时处于一种从未有过的暴怒状态,胸中如有一团烈火在烧,但事发突然,他一直在对付上官泓而且还占据上风,现在想要去救娄青药显然慢了一步,况且他的手段威力虽大,但要救人却不易做到。 若娄姑娘今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上官泓,那咱们二人便只有一人能出这断肠谷! 宗飨在心里发着狠! 而这正是上官泓想要的,在宗飨发疯般的要去救援娄青药时,哪里还有心思对付她,因此将上官泓困住的蓝色烈焰顿时就消失了,松了一口气的上官泓盯着宗飨的举动冷冷一笑。 与此同时,娄青药一张俏脸被突然而来的青胆沙摩虫吓得煞白,那怪物的一张大嘴已经完全张开,满口丑陋尖利又密集的牙齿,就如一个不见底的深洞向她吞噬而来,或许是之前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死瞬间,娄青药在面对青胆沙摩虫时完全是一幅被吓坏了的样子,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办法脱身。 而下一刻,娄青药的脸色更白了,不止是她的脸色,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刺眼惨白的光,也不止是她,刚刚发动身形去救她的宗飨,还有盯着这一切的上官泓,还包括了上官泓附近那密集无比的虫群在这一瞬间都处在这刺目无比的强光照耀之下。 是章益! 上官泓眯眼睛的时候想到。 然后就是一声震天的霹雳声响,一道粗大的闪电如白色巨蛇一般从雷云中直蹿下来,抢在娄青药被吞噬之前落在了青胆沙摩虫的身上,这巨虫身上直接被闪电打中的地方瞬间化作了齑粉,同时它庞大的身躯还从被闪电打中的地方断开了,一半落向地面,另一半则吃痛钻回地下。 强光之下,这一幕娄青药离的最近却根本看不到,她只感觉白光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身子重重的落了下去。 但是危险却尚未解除,章益的闪电只能赶走青胆沙摩虫而已,那些大大小小的蜘蛛喷过来的蛛网他便无能为力了。 眼前依旧一片白光时,娄青药忽然觉得身上一紧,她立即就知道不妙,正要挣扎时,一股力道从背后带着她向前而去,恐惧让娄青药发出了一声惊呼,瞬间之后她全身就如被无数极细且坚韧的细绳死死的捆了无数圈,包括头上脸上都是如此,而且那些细绳的力道奇大还在不断的收紧,全身上下同时被束缚后娄青药就算有手段也再施展不开,整个人如一块木头般从空中摔落了下去。 这时众人的眼睛才从刚才的强光中勉强恢复了过来。 “噗通”一声,娄青药便落在地上,好巧不巧的,距离上官泓的虫群并不远。 从那片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之中立即便有黑压压,密密麻麻的灵虫潮水般向被缠的动弹不得的娄青药涌过去。 上官泓心中大喜。 …… 依着上官泓的本意她并没有杀死娄青药的想法,她要做的只是挟持住她,然后逼着宗飨几个纨绔离开断肠谷,这办法应该奏效,只要能将娄青药抓在手中,就不怕宗飨不答应。 宗飨自然看到了娄青药的遭遇,此时他心心念念的娄姑娘几乎是命在旦夕,他立即便飞身去救,但却不敢施展自己的手段,娄青药距离那些爬过去的虫子实在是太近了,烈焰的高温之下,他担心娄青药会受到波及。 而此时所有人都向这里而来,其中自然有人能破解眼下娄青药的困局,是伍德翰,他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便出手了。 娄青药刚刚落在地上,地面上灵虫便纷纷向她爬过去,情势危急,忽然间一股飞沙卷石的大风贴地而起,那些黑水一般汹涌而来的灵虫在大风之下瞬间如浮尘一般被吹走,不过娄青药的身子也被吹的滴溜溜的乱撞着追着那些灵虫而去,竟然直接滚进了虫群之中,这一幕看得宗飨更是大怒不已。 这也算是伍德翰忙中出错,他只顾对付那些成群的虫子,施展的大风却将娄青药直接吹入那边黑压压的虫群之中,察觉之后他立即补救瞬间便换了个手段,娄青药被蛛网缠缚得团身缩脚如同一个球一般,随着伍德翰施法,娄青药身周围顿时刮起了一股不大但却呼啸有力的飓风将她与那些灵虫隔离开来,地面砂石纷纷被卷到空中,当然还包括那些依旧向娄青药扑去的各种灵虫,这下可就热闹了。 上官泓的灵虫在靠近上方黑压压低沉厚重的雷云之后就会被雷云中发出的闪电所击杀,当然太过细小的灵虫不会触发惊雷,但个头稍大一些的自然可以,所以这片黑压压的虫群一直小心的控制着高度,不向上去自己触霉头,而随着那道飓风呼啸着将娄青药护在当中,被强大的风力卷上半空的各种灵虫瞬间就多了起来,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不少个头如黄犬牛犊一般的灵虫胡乱打着转被直冲而上,空中雷电滚滚,惊雷阵阵,白光频频闪耀,密集的雷声响成一片,不知道有多少灵虫在雷光中化作齑粉。 多事! 上官泓横了一眼伍德翰,然后就见一个人影疾风烈火般向着那飓风中的娄青药而去,那自然是宗飨了。 娄青药未死但却危急万分,此时对宗飨而言,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先将娄青药安全的救出来。 宗飨的举动自然看在上官泓眼里,她禁不住冷笑,岂能让他得手! 但上官泓也有自己的麻烦,邵稚的零件,伍德翰的风刃,还有景禄向她飞射而来的一连串速度奇快的金色圆珠,这些让上官泓慌乱起来,发动身形躲个不停,而肩头受伤的齐思旌则在上官泓必然要躲避的一个方位直接甩过去几张符箓,最前面是“漩涡符”,发动之时上官泓刚好在逃向那个方向,疯狂旋转的漩涡有着强大的吸力,顿时上官泓的身形就被吸了进去开始转起来。 齐思旌见了大喜,他后面几张符箓则是威力强大的火焰符,只要先将上官泓控制住了就能让她饱受烈焰炙烤,就有希望击败她,不止他这样想,见到上官泓忽然间胡乱转动的其余人也以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纷纷出手。 “轰轰”声中,齐思旌的符箓释放出威能来,在上官泓原本旋转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持续爆发出滚滚热浪与刺目红光的火球,但邵稚却脸色一暗,就在齐思旌的火焰符箓爆发的瞬间,他就感应到上官泓逃走了,邵稚的反应也快,灵剑不是对准那团烈焰而是笔直的向着虫群的某处激射而去。 上官泓从虫群中出现的方位与宗飨隔着中间的娄青药。 但上官泓身形刚刚出现,邵稚的灵剑便到了,上官泓在中剑的刹那看向了邵稚,与此同时,她的身形却瞬间变得漆黑无比,然后就完全溃散开来,如同一团有形无质的浓烟向后飘进了虫群中,那些都是无数细小无比的灵虫,就在即将中剑的刹那,上官泓发动了虫遁术,灵剑穿过那团灵虫之后瞬间便没入后面的虫群中,紧接着从灵剑消失的地方上官泓的身形就在那里再次出现,而且依旧轻蔑的看了邵稚一眼。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心惊不已。 宗飨对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眼中只有被困住的娄青药,要救她就只能以身犯险落到地面冲进那团虫群之中,那必然十分危险,但宗飨完全不在乎,他身形斜斜向下直冲了过去,伍德翰发动的飓风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他要直接撞进去然后抓住娄青药立即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就在祝氅眼看就要冲进黑压压的虫群之时,他猛然间觉得自己周身一紧,骤然间一股缠缚之力将他抓住了同时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道拖着他向后而去。 就在刹那之前,宗飨飞过的地面上大片大片的泥土飞扬,一道道黑蛇般的东西从地面冲出,那些东西细如麻绳,长有数丈,原本这样的长度根本够不到空中众人,但宗飨自己降低高度则被抓了个正着,一条条如同长舌一般湿黏的东西直接在他身上缠了十几道! “上官泓!” 除了上官泓还能是谁呢,宗飨一声大吼,而虫群也在此时纷纷散开,露出里面正呼啸旋转不停的那道飓风,还有旁边站立的上官泓。 伍德翰的飓风只能让娄青药不受那些灵虫所伤,但上官泓若在旁边的话,那飓风难不住她,娄青药现在可以说已经落入上官泓的手中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手。 一道耀目闪电击落,上官泓的身形再次化作了无数黑色细虫,然后人们便看到她一脸怒意的从虫群中再次现身,还向章益冷冷的看了过去。 而正是这一眼让上官泓似乎发现了章益的什么弱点,甚至在扭回头之后还忍不住又侧头看了看章益。 宗飨连连怪吼,他全身已经冒出滚滚蓝焰,那些将他束缚住的长舌一般的东西受不住这烈焰的灼烧,一条条的开始回缩。 这一幕看得上官泓眉头紧皱起来,随即飓风之内,随着一声轰隆,一个庞大的黑影在里面出现,看那轮廓正是上官泓的那只巨蜈蚣,果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不但如此,那巨蜈蚣出现的时候还将娄青药的身子顶在了头顶,还如同戏耍一般颠了颠。 看到这一幕,人们便知道不好,娄青药还是落在了上官泓的手中。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七:波浪(一百六十四) 娄青药被拿住了! 上官泓心中大喜,这下便可以利用她逼迫宗飨那几个大纨绔离开断肠谷,看宗飨现在为娄青药拼命的样子不愁他不答应,只要这几个家伙一离开事情就好办了,今夜虽然辛苦而且还有不小的损失,但总算是能去掉一群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局势发生突变,自己这边重要的人物被人拿住了,所有人都停了手,准备看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其中章益盯着这边的同时还在思索着什么,而景禄还颇有些忿忿不平之意。 其余人之中有两个最值得一说,一个是祝氅,另一个则是伍德翰。 祝氅见到娄青药落在上官泓手中的时候胸中猛地跳动了几下,这一幕让他焦急万分同时也知道完了,上官泓接下来肯定会以娄青药的性命来威胁,逼着这几个纨绔离开断肠谷,他们最多是心中愤愤不平觉得受了些羞辱而已,但剩下的人不出意料的话都会死在上官泓的手中,这一夜的苦斗,上官泓对他们这些人必然有很深的恨意,她不敢动那些纨绔难道还不敢拿他们这些人撒气吗?必然不会放过他们,只待这些纨绔离开,她一定会大开杀戒,这就与祝氅最开始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祝氅最渴望的事情是能够重返五灵宗,但如今娄青药都被上官泓擒住了,他别说重新成为五灵宗弟子,今夜能不能从上官泓的追杀之下逃生都是问题,要知道他为了救皮凤岭而有伤在身,何况先前他还一直是上官泓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所以他的处境比任何人都危险。 想到这里的时候,祝氅心中发寒,他才不指望那些大纨绔会庇护他们,忽然他冷不丁想起了皮凤岭,他潜入地下已经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那位皮公子究竟怎么样了,若最后这几个大纨绔真的离开了,说不定活下去的希望就完全着落在皮凤岭身上了。 不知怎的,眼前形势看似尘埃落定,但祝氅心里总还残留着一丝希望,他总觉得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而伍德翰考虑的则是纨绔们被逼走之后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还能如何呢,上官泓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想到这里伍德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想法自救,但上官泓的强悍众人都看在眼里,该如何做呢? 祝氅,倪秋漪,汪存惜,齐思旌也都想明白了眼前的处境,一时间每个人的脸上神情都凝重起来,受伤的倪秋漪也面色难看的飞身而来,她要亲眼看看这些大宗门的大纨绔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几个人都明白,接下来上官泓一定会以娄青药的性命威胁宗飨,很可能他们这些人就会遭到这几位大纨绔的背弃,那样的话别说先前宗飨或是章益答应他们的条件,就算活着离开断肠谷,离开五灵宗都是异常艰难的事情,众人或疲或伤,身死几乎完全取决于上官泓,想到这里,他们也都以目光左右去瞥那几位大纨绔,看他们的脸色,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 何宿酉躲在后面心中暗自冷笑,他在嘲笑那些人,早先他就提议众人及早散伙,赶紧离开断肠谷,却被祝氅驳了回去,不但如此,祝氅还凭借一番花言巧语又让众人对付上官泓,可结果呢? 折腾了一夜还不是自讨没趣! 何宿酉明白的确如祝氅所言,上官泓放过谁也不会放过他,但是他现在却比任何人都有逃命的把握,这并不是拜之前齐思旌的“同身符”所赐,而是他自己拼出来的,那就是上官泓那个古怪又强大的灯盏已经被他几乎毁掉了,里面的灯油所剩无几,想到这里何宿酉心里就觉得痛快。或许那灯油珍贵无比,不然上官泓不会那样暴怒的要杀他,但终究他现在还活着,而且他的厌胜术要施展的话可不需要什么名贵珍稀之物,只要有上官泓的画像就够了,而那样的画像他的身上还有不少,绝对能撑到上官泓那个灯盏里的灯油烧完,到时候看上官泓还敢不敢打他的主意! 伍德翰忽然想到,若是……娄青药忽然死了的话,宗飨会怎么办? 相貌普通,甚至还有几分忠厚之相的伍德翰眯着眼睛沉默着,这个时候没人注意他,所以也就没人发现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几分阴狠之色。 宗飨必然会拼命,但是难就难在要让人们以为娄青药的死是上官泓造成的,这个……实在是太难了。 伍德翰叹了口气。 若是……伍德翰继续想着,他明白自己的实力,在上官泓面前很难逃生,但他又绝不甘心就此命丧这断肠谷,早知这次的事情会如此坎坷,他才不来这五灵宗,不该答应那个女子。 若是现在就动手,不管那些纨绔们如何表现,大家一起出手对付上官泓,又会如何? 那样用处不大,真能击败她还用折腾这一晚上吗? 若是……伍德翰忽然想到……出手,但不是对付上官泓,而是去救娄青药的话,上官泓会不会对娄青药出手?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逼着上官泓对娄青药动手,这个法子或许可行,现在大家都凑在一起也都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差不多自己只要大呼一声就都心知肚明了吧? 真那样做,那几个纨绔又会如何做呢,尤其是宗飨,他会看透这些吗,到时候他又会向谁出手呢? …… 宗飨还在拼命挣扎,他满身蓝色的烈焰,身上束缚他的湿黏长舌被烧的越来越少,酒力之下宗飨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娄青药已经落入了上官泓的手中,他还一门心思的想冲进去救下娄青药。 “宗飨!还不停下,”上官泓忽然一声厉喝,冷冷的看着对方“难道你要逼着我杀了娄青药吗?” 这句话如兜头一桶冰水将宗飨完全泼醒了过来,他身上的蓝色烈焰还在,但向前死命挣扎而来的势头却消失了,此时束缚他的那些湿黏的长舌也受不住烈焰的烧灼纷纷快速缩回地下,宗飨则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那团飓风之中,没错,娄青药就在上官泓的手中被控制着,不需要上官泓动手,只要她心念一动,飓风之内的那只大蜈蚣就能让娄青药香消玉殒。 “上官!”宗飨也歇斯底里的吼道“若是娄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就不死不休!” “住口!宗飨,你怎么除了蠢还分不清眉眼高低,与我不死不休,凭你也配!” “哼,上官,我就不信你敢将娄姑娘如何?” “哈!你千万别逼我,还有,娄姑娘身份尊贵,杀了当然会有麻烦,但我自有手段让她好好的受一番羞辱,让她生不如死,谁让她发昏想吃天鹅肉,要与我争抢青鸾之卵呢,怎么样,你若是舍得的话,我就试给你看,如何?” …… 眼前是不是个好机会? 伍德翰紧紧的顶着那团旋转不停的飓风,被蛛网缠成了一个团的娄青药还有上官泓的那只巨蜈蚣都在里面,而那飓风是伍德翰自己施展的手段,若是他做一些手脚同时大喊一声“快救娄姑娘”的话,人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只要娄青药飞起来了,场面就一定会乱起来! …… “你……究竟要怎样?” 宗飨忍耐着怒气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我要怎样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上官泓冷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你,还有你,你……” 上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章益与景禄,接着步步紧逼的说道: “我放过娄青药,但你们三个要带着娄青药立即离开这里,至于旁人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如何?” 果然如此,所有人同时心中一沉,看来还有一场生死斗,这场争斗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真的是要为自己的命而争了,不过……不知道这位宗公子是怎么想的……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宗飨,看他如何回答。 宗飨一时语塞,他的酒意醒了一大半,脸上额头汗水涔涔,这是个让他倍感为难的问题,人是他请来的,如今上官泓的要求就是让他用那些人的命去换娄青药,不答应吧,娄青药危险,若答应的话……宗飨也明白这样做是在太过分了,因此宗飨一时为难住了。 果然靠不住,心中叹了口气,伍德翰就要发动手段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不可能!”章益忽然大声说到“上官,我们可以答应你不再打那青鸾之卵的主意,由得你还有汤萍那些人去争,但是在场这些人都是我与宗兄请来的,他们只是来帮忙的,要与我们一起离开。”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章益会如此说。 上官泓十分意外的看了章益一眼,然后才冷漠的说道: “你说了不算数,我说的才算!” 就在此时,忽然间整个地面摇晃起来,上下起伏,颠簸不断,地下深处如有牛吼一般的怪声发出,与此同时上官泓脸色大变! 她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土相虫已经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几乎死掉,现在那皮凤岭有重新得到了在这里施展手段的能力! 大变故! 上官泓立即向众人身后的祝氅看了过去,正看见祝氅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一幕让上官泓吃惊不已,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蜈蚣在飓风之内摇来晃去的身形不稳,如同喝醉了一般! 而伍德翰看到了,这下他总算有机会喊出来那一句: “快救娄姑娘!”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八:波浪(一百六十五) 地面剧烈震动之时,上官泓原本正站在地上与宗飨对峙交谈,神情得意且态度强硬,地面剧烈震动时她的身形也瞬间摇晃起来,同时她的脸色更是骤然间大变。 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吃惊不已,但上官泓并不仅仅是因为地面的强烈震动而感到心惊,她最吃惊的是“土相虫”对上皮凤岭之后居然败得这样快,之前她就察觉到先前放出去的那些钻入地下的灵虫几乎都被杀了,当时上官泓在吃惊的同时还有几分侥幸,那就是即便皮凤岭在泥土之中手段厉害,他对付“土相虫”总该要有一段时间才对,而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她以娄青药相要挟,逼着宗飨这几个大纨绔答应立即离开断肠谷的,虽然刚才章益出来横插一脚让她有些意外,但是只要宗飨答应下来,章益再怎样也无所谓了,毕竟这些纨绔以宗飨的身份最高,他带着娄青药离开后,局面就依然会向着她设想的方向发展。 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却突发异变,让她猝不及防,措手不及的同时,还很可能让她错失眼前的机会! 身形摇晃中的上官泓依旧不敢相信,她的“土相虫”虽不擅长争斗,但却胜在坚韧异常,没料到它在皮凤岭面前居然如此快就败了! 而随着“土相虫”的落败,形势对上官泓而言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旁人看来这异变似乎只是地面的剧烈震动以及地下深处传来的如同牛吼一般的闷响,但对上官泓而言却完全不一样, 她不知道皮凤岭施展的是什么手段,但已经深深的后悔之前没有提前将这个家伙除掉,让他成为了最大的麻烦,之前那祝氅蛊惑众人的时候就说过会有什么大变故发生,大概说的就是现在了,因为就在地面剧烈震动的同时,上官泓放出来的灵虫之中,但凡无法飞行而只能在地面活动的那些,数量绝对不少,整个地面几乎都爬满了,黑漆漆的一片,所有在地面上的灵虫都在剧烈震动开始的瞬间都无法从地面借到半点力。 这种情形要简单形容的话就是所有地面上那些数量众多依靠着毒刺尖牙而汇聚成片或是凭借强大的弹跳力撞来撞去,或是突然钻出来施以偷袭的那些灵虫,不论它们个头体型大小,都在地面剧烈震颤的瞬间齐齐的陷入了一个烂泥潭中,任凭它们如何挣扎,腿脚如何卖力的蹬踏,但是烂泥之中丝毫不受力,所以它们也就无法在动弹分毫,不能向前爬,无法急速弹跳而起,更不能从地面以下突然钻出来,就如同被粘黏在地面上一样,虽然挣扎的厉害但却无法行动,包括上官泓的那只黑色巨蜈蚣在内。 上官泓放出来的灵虫最简单分类的话就是分成能飞的与不能飞的,虽然能飞行的灵虫要稍多一些,但地面上那些灵虫依旧差不多是总体一半的数量,就在这个瞬间,她一半的灵虫都在无法听从她的命令,这顿时就让上官泓心中大惊。 而这只是皮凤岭“血沙术”的开始而已。 血沙术的关键就在修士的精血,以血化沙为己所用,在土相虫藏在地下的时候,这里连一粒沙砾都不听皮凤岭的使唤,只有浸染了皮凤岭鲜血的泥土才能为他所用。偏偏先前皮凤岭被上官泓伤得不轻,两肩头都被刺穿,鲜血在地面染红了好大一片,即便血沙术是禁术,好像原本动用它也用不到如此多的精血,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增强了皮凤岭手段的威能,他凭借血沙术在地面以下争斗时威力更加强横,即使面对“土相虫”也很快便将其击败赶走,重新掌握了此处的泥土沙石。 而上面那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皮凤岭对上官泓真正的报复,他要把上官泓正踏足的这片地方变成一个如弱水一般,纤毫必陷且无法脱身的流沙巨坑,而且还要让这里如刀坑、如油锅一般凶险致命! 这绝不是皮凤岭的妄想,而且这位皮公子还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察觉不妙之后上官泓一定会立即将她地面那些灵虫尽数收走,那可就不好了,皮凤岭对上官泓的恨意几乎无可复加,但凡能让上官泓感到吃惊,愤怒和心疼的事情他都十分愿意去做,现在机会就不错,不但能挫败上官泓逼走那几位大纨绔的图谋,而且还能重创她! 犹在吃惊之中的上官泓猛然间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向下沉了一些,好像就是地面剧烈震动起来的时候,当时她还在对“土相虫”落败如此之快感到吃惊而并未察觉到,而此时脚底传来的松软感觉又再一次让她警惕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伍德翰发出了一声大喊: “快救娄姑娘!” 这一声喊又让上官泓有些分神,娄青药是个重要的筹码,已经得到了上官泓怎么舍得再被夺走了,喊声刚落她就注意到宗飨已经向前伸着一只手臂要飞身而起,为此上官泓心中还忍不住冷笑,暗道即便地下的那个小子有什么手段要施展,娄青药至少现在还在她的手中! 但立即上官泓就大骇起来! 首先是地面上,他们今夜争斗之地是山林间一块较为平坦之处,这个地方是由伍德翰选的,地势平坦方便他布置阵法,但即便是平坦,地面上依旧有坑洼不平之处,就在上官泓要去争抢娄青药的时候,她却骇然发现就在这短短的瞬间这里居然变得异常平整,而且地面上尽是极细的沙粒,如海边的沙滩一般。这个情景甚至让上官泓怀疑是不是再次中了邵稚的剑境,在剑境之中她所见正是无边无际的细沙荒漠,但剑境之中应该只有她与邵稚两人而已,此时她眼中所有的对手都在,而且头顶上还是章益所施展出来的厚重雷云,这不是剑境,什么时候地面变成这样子的。 其实地面的变化就发生在剧烈震颤的时候,只不过是上官泓没有注意到而已,而这也是为什么她脚底感觉松软,身子仿佛下沉的原因。 紧接着上官泓就更加惊骇的察觉到自己放出来爬满地面的那些灵虫不但不能听从她的命令,而且也再不能收回了。 地面尽是松软无比的细沙,上官泓但凡在地面上的灵虫就如落入水中快被淹死的飞虫一样徒劳的挣扎着,黑压压的地面上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黄沙之色,那说明原来爬满那里的灵虫已经被这里松软的细沙吞噬了,就这细沙之下,有强大的吸引之力,让所有在地面上的灵虫既动弹不得更逃脱不得,身子不停的向下陷进去。 此时地面上那些正拼命挣扎不止的大小灵虫还在不停的往细沙之下陷进去,体型细小的早已不见,体型不大但也不太小的正在徒劳挣扎,只有那些个头大的灵虫还能勉强支撑。 与此同时上官泓还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与她抗衡,她在意识到自己的灵虫危险之后就准备将它们收起,以往只要她心中动念放出去的灵虫就会瞬间回到她的灵兽袋中,但现在任凭她如何命令,那些灵虫大部分都无动于衷一般只管往细沙之下沉去。 这时上官泓才意识到她要失去自己近半的灵虫了,都是珍稀难寻的,这样的损失绝对不小,即便是上官泓对这些灵虫并不在意,但也觉得这样白白的损失了实在是可惜。 这让上官泓对皮凤岭的恨意也更强烈了,这就是祝氅所说过的大变故吗? 相比之下那只黑色巨蜈蚣的表现算是最好的,它的体型是最大的,所以即便要沉入这片细沙之下也会是最后一个,而且在皮凤岭的血沙术的作用下,这只巨蜈蚣不但勉强能稳住身形,居然依旧将娄青药顶在头上,只不过此时众人已经看不到那团飓风之内的情形了,随着地面泥土尽化作了细沙,飓风卷着黄沙旋转呼啸,里面的情形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所以宗飨才最为着急,异变发生,又听到伍德翰大喊了一句“快救娄姑娘”,宗飨就再也无法控制,不管不顾的向着那团飓风而去。 伍德翰喊出这一声的同时也发动了手段,飓风瞬间一分为二,下半部化作层层风刃高速旋转着切割巨蜈蚣的身形,而上半部的风力如同一只手一般将被缠缚的如同一个球一样的娄青药瞬间托起向着宗飨就抛了过去,若没有皮凤岭发动血沙术,伍德翰这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激怒上官泓,而此时他却能将娄青药救了出来! 当然上官泓也发动了身形,但她立即就察觉到自己的身形沉重无比,抬脚都难,而且脚下还有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不让她挪动分毫,甚至还要将她扯进细沙之中。上官泓眼睁睁的看着宗飨一把就将娄青药抱住了,但她还是要去自己的大蜈蚣那里,娄青药已经丢了,现在她只为了救下她的玄甲百足龙,再过片刻那大蜈蚣恐怕就会完全沉陷下去。 损失一半的灵虫上官泓只觉得可惜,但这只巨蜈蚣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拦住她!”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第五卷:初鸣 六百四十九:波浪(一百六十六) 上官泓心急火燎的就要发足狂奔,但她险些摔倒在第,立即就发现自己几乎无法迈开脚步,脚下的细沙之中似乎一双只大手一直在紧紧的抓着她的两脚踝,让她一动不能动,就在此时上官泓眼睁睁的看着宗飨一把就将娄青药接住了,这意味着她手里最重要的筹码被夺走了,但她对此已经不在意了,形势逆转之下,当务之急是将她的巨蜈蚣救回来,然后再作计较……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察觉到了一抹白亮的剑光袭来,那个剑修倒是能找机会,现在她被困在地面上动弹不得,似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上官泓当然不会任人鱼肉,她立即发动了虫遁术,身形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几乎就在同时邵稚的灵剑便呼啸着从她刚才立足之处刺了过去,然后马上一个急转便向旁边密集黑压压的虫群之中追了过去。 上官泓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密集的虫群之内,她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就从中冲了出来,刚一出来迎面就是邵稚几乎到了她面门的灵剑,但如同早就预料到邵稚会如此一样,上官泓身形一避险险的让过灵剑同时速度不减的继续向自己的巨蜈蚣飞去,现在那只巨蜈蚣无法逃脱下面细沙的束缚,要救它其实也简单,只要上官泓随便哪根手指头触碰到那只大蜈蚣即可,但这就需要上官泓以身犯险了。果然,半路上遇到了伍德翰风刃的横劈竖斩,这让她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左右躲避,伍德翰的这一轮攻势十分猛烈,让上官泓焦急不已,也因此齐思旌的符箓悄悄飞到她的身后都没有察觉,然后热浪与红光随着一个巨大火球同时爆裂开来,上官泓的身形瞬间就被烈焰所吞没了。 就在齐思旌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从黑烟浓雾一般的虫群之中,上官泓居然再次冲了出来,在齐思旌的符箓发动的时候她就无奈的再次施展了虫遁术,不过并没有完全避开那符箓的威能,这次出现时她就显得有些狼狈,满头的乱发有一半几乎被烧焦,身上明显还有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来。 这一幕看得齐思旌眉头紧皱起来。 上官泓的眉头皱的更紧,形势对于她而言越来越紧急,就这样被众人阻挡了一次,再出来时她就发现自己的巨蜈蚣此时只有一半的身躯还在细沙之上,而且地面之下的那家伙一定是察觉到了她要做什么,明显是在与她作对,那巨蜈蚣下沉的速度明显比原来快了许多。 对上官泓而言,就算这里所有的灵虫都死光了都无所谓,她原本就有的三只灵虫才是最重要的,绝不能丢在这里。 …… 祝氅在皮凤岭发动血沙术引发地面剧烈震动时先是惊讶,继而大喜,逆转局势,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在眼前。 但看了片刻后,上官泓那种高明又古怪的逃生法子引起了祝氅的注意,两次,她都是瞬间不见然后立即就从虫群之中再次现身出来,虽然不明所以,但祝氅认定上官泓的这个手段与那密集的虫群一定有关系。然后祝氅就注意到宗飨在将娄青药接住之后居然没有继续对上官泓出手,而是在手忙脚乱的撕扯娄青药身上的那些蛛丝要将她从束缚中放出来,看到这里他顿时又急又气起来,暗道这个宗飨,难怪上官泓总骂他是个废物,现在如此紧张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他怎么还在着急那个女人! “宗公子,现在正是对付上官泓的好时机,娄姑娘已无大碍,且先放一放,对付上官泓要紧!”祝氅忍着伤痛挣扎着赶过去急切的劝道。 娄青药身上被缠缚的蛛丝坚韧而且还有很强的黏性,宗飨别说将其扯断,他自己的手几乎都被黏在上面扯不下来,正恼火时听到祝氅的喊话,便有些没好气的回道: “我该如何做?” “上官泓的虫子,宗公子手段强悍足以将其尽数灭杀,若不除掉她的虫群,她的手段咱们就没办法限制。” 此时娄青药依旧被蛛丝缠缚的团成一团丝毫都不能动弹,虽然难受但她总算还知道对付上官泓才是最重要的,在听了祝氅的喊话之后她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按他的话去做,快!” “好吧。” …… 上官泓再次冲向自己的巨蜈蚣时多加了许多的小心,她完全放开自己的身法,在背后一对彩蝶双翼的加持之下,速度奇快无比,她避过了邵稚的灵剑,避过了伍德翰的风刃,避过了齐思旌的符箓,还避过了景禄向她射来的无数金色亮点的高速冲撞,然后她的巨蜈蚣就在眼前了,此时只有小半个身子还在细沙之上,这巨蜈蚣名为玄甲百足龙,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风正拼命挣扎,露在外面的众多短腿不论如何摆动蹬踏,那庞大的身子依旧在细沙之中不断沉下去。 就在眼前,上官泓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这里没什么让她记挂的东西了,那她就能放开手脚,当然眼前这里的情形对她而言十分不利,或许对这些人她可以暂避锋芒,然后在寻找机会对付,今夜的损失实在太大了,眼前又近乎功败垂成,下一步如何打算还没想好,救回自己的巨蜈蚣之后究竟是与这些家伙择日再战还是继续择地再战呢? 但是,突然间地面的细沙如沸水一般搅动起来,暴雨般的哗哗声中有两只黄沙大手猛然伸出,一只迅疾的抓向几乎就在手边的上官泓,另一只则一把就抓在了黑色巨蜈蚣的身上,巨大的力道让巨蜈蚣挺起来的高大躯体顿时矮下去了许多。 这当然是皮凤岭的手段了,他在这片细沙之下对外面的情形掌握的清清楚楚,这次上官泓遭遇了好几次阻拦,但都被她避了过去,皮凤岭故意不提前出手,就挑选上官泓几乎触及到那巨蜈蚣的时候才骤然发动,这个时机挑选的非常好,那只抓向上官泓的大手直接将其紧紧的握在手中。 但皮凤岭便立即察觉到那只黄沙大手之中瞬间便空空如也,上官泓再次施展手段遁走了。 上官泓第三次从虫群之中冲出来时正是宗飨仰头痛饮壶中烈酒的时候,今夜他自觉被上官泓欺负的厉害,心里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加上酒力再加上娄青药的催促以及说不定真能击败上官泓的希望,他又一次动用那一小壶烈酒。 邵稚,齐思旌等人的纠缠让上官泓既恼恨又厌烦。 好在都躲避过去了,但依旧是因为这一番纠缠,上官泓发现自己的巨蜈蚣在细沙之上只剩下它头颅盯上的一片不大的黑色,而且眼看着就要完全消失,就在这时,忽然间这里完全被染上了一层亮蓝之色,就见祝氅正弓着身子,鼓着两腮,一条巨大的蓝色火龙从他口中被喷了出来,灼灼热浪中直扑上官泓的虫群而去! 上官泓被惊呆了片刻,眼看着那边她的虫群在蓝色火龙的席卷之下瞬间化作灰烬! 急怒交加,上官泓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怎么也传不过来,心窝处如有一堆火在烧,喉头还微微的发甜,她强忍住才没有将那口血喷出来。 好个宗飨,这笔帐我给你记下了! 但让她更加惊骇的事情也发生了,转头之际她就发现细沙之上只有巨蜈蚣头顶一片黑色,而且转瞬就要不见! 上官泓冲过去的过程中,皮凤岭再次捣乱,两只黄沙大手再次出现一把一把的向上官泓抓过来,避开之后上官泓两眼发直,细沙之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她那只巨蜈蚣的任何痕迹,她心中先是一阵剧烈的起落,紧接着就把心一横,刚陷进去,应该还在那里,想到这里她身子如闪电一般看准了巨蜈蚣消失的地方就冲了过去。 这一次皮凤岭没有阻拦她,而是任由上官泓冲下来直接把手插进细沙之中。 果然还在! 上官泓心中大喜! 巨蜈蚣庞大的身躯在被上官泓触碰到的时候便从细沙之中消失了,这下上官泓才彻底放心,就算那边所有的灵虫都被宗飨烧死了,只要她的蜈蚣,蝎子和蝴蝶在,她就能施展出令人胆寒的手段来,只要这三只灵虫在,她就依然有希望。 现在该走了,至少今夜不能再与这些人纠缠了,损失如此之大,想想还是妖怪自己。 上官泓似乎忘记了她最开始在这细沙之中根本就迈不开腿脚了,救回了自己的巨蜈蚣之后,思绪万千的同时,她在想把手臂抽出来却难上加难。 这又让上官泓再次惊骇起来。 手臂被这细沙桎梏住了,若是这个样子落败,也太可笑了! 可任凭上官泓如何拼命,如何施展手段,她的一条手臂总不能从细沙之中抽出来,这让她近乎绝望! 就在这时,细沙慢慢沉下,然后上官泓才震惊的看到眼前一幕,她的手臂上紧紧的抓着两只手,随着细沙继续下沉,皮凤岭就从细沙中慢慢出现了,这一幕十分诡异,就如扯住上官泓的是流沙中的干尸一般恐惧,上官泓看到那人只露出头和肩,正仰面与自己对视,满脸兴奋的得意,这让那张相貌平平的脸显得分外狰狞。 “上官泓,下来吧!” 皮凤岭猛然一声大喝。 所有人便都看见上官泓的身子猛然间就完全被拽进了细沙之中! 瞬间这片细沙之地就如沸腾了一般动荡起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波浪(一百六十七) 原本由皮凤岭施展血沙术形成的这片细沙,在经历了最初剧烈的震动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当然即便表面平静这片细沙之中也蕴藏着莫大的危险,上官泓地面上所有的灵虫就在那种平静之中或迅速或缓慢的沉入细沙之下不见了,每当有一只灵虫陷入这深沉的细沙之中,上官泓与之的联系很快就会彻底断绝,上官泓明白,沉入细沙之下就意味着死,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要将自己的巨蜈蚣救出来。 但很明显,皮凤岭的目标并不是那些灵虫,皮凤岭真正想对付的是上官泓。 如果说这片平静的细沙是锅中被烧的冒着青烟的热油的话,那么上官泓本人就如同落入滚热油锅之内的一滴水,这样说也不完全对,看她被皮凤岭完全扯进细沙之下后折腾起来的动静,上官泓远非一滴水那么简单,她应该是一勺水,只有这样整个油锅才会炸开! 所有人都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黄沙之中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漏斗,在里面就出现了皮凤岭,正伸着双臂死死的扯住了上官泓的双腕,皮凤岭当时仰望的表情狰狞而又兴奋,如荒野地下不知道饥渴了多少年的野鬼抓住了无辜的路人一般,然后上官泓就被他猛得拽进了细沙之下,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幕上官泓似乎根本无法抵抗,这是不是说……她要失败了呢? 紧接着众人就不得不向后退,因为随着上官泓的消失,细沙之下顿时就折腾开了! 被泼了一勺清水后热油炸裂的滚油锅或者正在沸腾翻滚的一锅滚水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这里的动静,自上官泓被扯下去之后,整片细沙之地顿时就动荡了起来,上下强烈的颠簸,左右前后拼命的摇晃,闷声如雷不断从细沙之下发出,细沙翻腾如浪,时不时就有大量的细沙如骇浪一般翻卷扑腾飞扬而起,又或者冷不丁地下某处激烈的力量冲天而起,如地下热泉喷发一般高高的将无数细沙冲上夜空。 人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担心受到波及不停的向后退去,刚停下来细沙如大潮拍岸纷纷漫卷而至,众人便只得再次后退而去,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才可以安心的看着这眼前的奇景了,然后人人看得目不转睛。 何宿酉本来是在最后面的,此时也明白如此动静大概上官泓要被击败了,不顾身上的伤痛挣扎着过来看热闹,这一幕他可不想错过。 而宗飨那边总算是在旁人的相助之下将娄青药身上的蛛网扯下去大半,因此娄青药总算能恢复了行动,她身上剩余的蛛网想完全扯掉根本不可能,只能重新再换一套衣裙了,但现在她可没这个心思,眼前皮凤岭与上官泓正在细沙之中正在剧烈争斗,这一幕决不能错过,很可能皮凤岭就能击败上官泓。 众人原本以为皮凤岭将上官泓扯下去之后很快就会分出胜负,毕竟不论泥土沙石还是眼前的细沙,都是皮凤岭拿手的手段,上官泓在其中应该处于劣势才对,但时间过去片刻后,细沙之地上依旧动荡躁腾,黄沙弥漫,一直没有分出胜负来,没想到上官泓的强悍依旧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在地下黄沙之中也能与擅长土系法术的皮凤岭斗得不可开交。 地下的争斗究竟如何没人能看到,当然邵稚可以通过他的感应之力察觉到地下的战况,他旁边正是同样受伤的倪秋漪,紧紧盯着黄沙之上的同时,邵稚还侧头轻声的对倪秋漪说着地下的情形。 终于,半盏茶的时间不到,这片细沙之地的动静总算小了一些,动荡的不像开始时那么严重了。 此时细沙之上出现了两个沙丘,而且这两个沙丘正不断快速的互相追逐着,速度都很快,眨眼之间就能在这片细沙之地上转几个来回,追逐之势甚急,就如同临近水面处有两条大鱼之间的争斗一样,其实这样说也不妥,两个沙丘互相快速的追逐,不用问,自然是上官泓与皮凤岭二人在互相追逐,但依着那沙丘的高度,这二人早应该从细沙之中显露出身形来,不该仍旧被黄沙所覆盖才对,此时的情景看起来这片细沙就如同一张奇大无比的布帛铺在地面上,两个小孩在布帛之下爬动玩耍,不论如何活动,身上总是被布帛所覆盖一样。 看到这里的时候邵稚似乎松了一口气,转头轻声的又对倪秋漪说了几句。 突然间最前面的那个沙丘越鼓越大,已经高高隆起而且还在向上攀高,明显能看出是内部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般。 “那是上官泓!”邵稚轻轻的说道。 刚说完,就见那沙丘最高处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女子的手,自然是上官泓的,在她第二只手挣扎出来之前,后面的沙丘已经撞了上去,紧接着就见那高高隆起的沙丘顿时就塌陷了下去,黄沙弥漫,其中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声响,然后依旧是两个沙丘在追逐不止。 接下来上官泓换了一种方法,高速的追逐中,处在前方不停逃跑的那个沙丘忽然间一个彻底转向,迎着后面的沙丘就撞了上去,“轰”的一声,再次激扬起细沙无数,而就在细沙突起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其中一个沙丘突然爆开,从中一个人急切的拔高身形快速飞身而起,那正是上官泓。 而且众人还看清了当时上官泓一脸的不甘和慌乱,不过此时她虽然从细沙之中现出身来,但也只有半个身子,其余依旧处在细沙的包裹之中,而且那些细沙还随着她身形骤然拔高而快速隆起,某一刻,上官泓向上拔高的力道与下面那些细沙的力道达成平衡的时候,出现了短短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从下方就有一股更大的力道拉扯过来,同时上官泓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再次落下而且细沙直接将她整个人再次吞没,瞬间动静便陡然增大,持续了片刻,然后细沙之上再次出现那互相追逐的两个沙丘。 见到此景众人便都安心下来,上官泓要逃,这说明在这细沙之中她不是皮凤岭的对手,而她又逃不掉,则说明皮凤岭应该完全掌握了局势,此时不过尚未彻底击败上官泓而已。 接下来类似的场面便开始频繁出现,身陷细沙之中的上官泓拼命的想要逃走,但却始终无法逃脱。 祝氅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想到皮凤岭此时身上有伤,虽然看起来他处于上风,可一旦因为伤势的原因让上官泓反败为胜那可就不好了,于是他便说道: “汪姑娘,皮公子身上被上官泓伤过,还不轻,现在正是至关重要之时,只有汪姑娘的能去帮忙援手。” “好。” 此时上官泓根本不可能放出灵虫对付汪存惜,因此汪存惜大胆的直接飞到那片细沙之上,而且她也明白,最前面那个一直逃窜的细沙隆起才是上官泓,为了让琴声能对上官泓的影响大一些,汪存惜也开始追逐起最前面的那个已经不是很大的沙丘来,在不停变换方向的飞行中,琴声奏响。 最前面上官泓的那个沙丘在琴声响起的时候很明显速度就慢了下来,这倒方便了汪存惜,直接放慢身形在那沙丘之上不停的拨弄琴弦,细沙不是什么严密之物,虽然禁锢住了上官泓,但上官泓所处的地方并不深,汪存惜的琴声很明显可以清晰送入她的耳中。那不大的沙丘在琴声响起后因为速度减缓而被后面的皮凤岭追上,就如受伤无力的猎物被追上一样,立即就加速向前,但很快势头就减缓,想来是皮凤岭知道上面的汪存惜正在帮忙而且觉得汪存惜的琴声比他出手更加有效,因此琴声响了一阵之后,皮凤岭便不再上前,而是仅仅的跟着上官泓。 除了琴声对上官泓十分有效之外,还有一点人们也渐渐的察觉到了,那就是上官泓宁愿忍受琴声的威能也不愿意潜入更深之处去躲避,想来这细沙之下的深处比那琴声更令她忌惮害怕。 汪存惜的琴声只针对上官泓,对同在细沙之中的皮凤岭没有任何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见上官泓在细沙之中越来越慢,直到后来完全停止了下来,不但如此那个沙丘的高度也瞬间降低,隆起的细沙沙沙回流,最后那里只能看见细沙之上一个小小的隆起。 有过了一阵,细沙之下有动静传来,看得人不明所以,此时汪存惜一直见不到下面的动静,料想上官泓或是昏迷或是被皮凤岭所擒,于是琴声便停了下来。 又过了一阵之后然后“呼”的一声,皮凤岭的身形从下面的细沙中出现,正在猜想中的众人见了大喜,以为这场争斗总算有了结果,皮凤岭安然出现,那上官泓一定已经败了,于是纷纷向这边而来,但是离得近了才发现皮凤岭脸上除了有失血导致的发白之外却没有什么喜悦之色,而且目光之中还有些迷惑。 “皮公子,如何,上官泓是不是败了?” 闻言皮凤岭摇了摇头,盯着下面说道: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上官泓在下面占不到便宜,但我要彻底击败她也要多费些手脚,后来汪姑娘的琴声响起后上官泓明显无法支撑下去,我还趁机伤了她几次,但到最后,她完全没有余力的时候便昏死了过去,但那时她整个人却发生了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变化。” “什么变化?” 皮凤岭也不说话,略作思索后才手一挥,众人下方的细沙顿时翻涌起来,渐渐的将一个好大的深棕色圆球之物顶了出来,谁也没想到细沙之上一个小小隆起之下还有如此大物。 众人见了之后无不惊奇。 “这是……这是何物?” “上官泓在里面?” 皮凤岭说道: “不错,这东西就是在她昏死的时候才出现的,一出现就将上官泓裹在其中,我在下面试过了,打不开,坚固异常!” “上官泓不会死了吧?”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一:波浪(一百六十八) “没有,”听到有人问上官泓是不是死了,邵稚立即说道“上官泓肯定没死,她是……” 听到邵稚说上官泓没死,众人之中的几个大纨绔都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上官泓真的死在这里,将来定然是一件令人头疼不已的麻烦,她没死自然是件好事。 而说到这里邵稚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上官泓,在邵稚的感应之中,上官泓就在眼前这个深褐色的圆形之物内部,但她的状态却非常奇怪,按理说她败在了皮凤岭的手中,而且听皮凤岭刚才所言还将她伤了,但是邵稚并没有感觉到上官泓有什么重伤之后的慌乱,在眼前这个不小的圆形之物内部,上官泓似乎很是平和。而且,现在上官泓被众人包围,正常人一定会想着如何才能逃走,应当焦急焦虑才对,但在邵稚的感应之中,圆形之物内的上官泓就如睡着了一般平静。 “是什么?”见邵稚不言便有人追问道。 略作思考之后邵稚最终说道: “诸位,在我看来上官泓就如在里面休养生息一般。” “什么?” “休养生息?” “难道她还想出来后与我们再战吗?” “依我看不如将这东西打开,把上官泓捉出来。” 皮凤岭听了之后两手一摊说道: “我试过了,至少凭我现在不可能将这东西打开。”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 眼前众人所见的圆形之物,其实并非是上官泓的手段,而是上官泓那只海市幻衣蝶的手段,那只蝴蝶在察觉到自己主人深陷莫大危机之中而无法脱身时便会有此变化。 原本上官泓在细沙之下被皮凤岭以及汪存惜的琴声一起逼迫的无路可走,尤其是汪存惜的琴声,几乎将上官泓逼上了绝路,再多听一阵的话很可能上官泓自身的灵气就会在琴声的扰乱之下彻底混乱,那样对上官泓将来的修行都有极大的损害,甚至会彻底废掉她的修为。 海市幻衣蝶是一种来历神秘的灵虫,根据典籍的记载,此种灵虫会在遭遇性命危险之时进入一种“化蛹”的状态,蝶类灵虫都会经历一个幼虫,作茧,羽化成蝶的过程,一般而言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但是海市幻衣蝶则不然,在遭遇到极大的危险之时它可以重新“化蛹”以保护自己,而所谓的“蛹”其实就是众人正看到的这个头颇大的圆形之物,外壳坚固异常,水火不侵,至少在此时,除非是从里面破开,否则的话不论是利刃还是烈焰,都无法奈何它分毫。 而对于豢养海市幻衣蝶的御灵修士而言,在巨大危险就在眼前时,若也想经由这“化蛹”来保护自己,那海市幻衣蝶则必须为他的本命灵虫。 上官泓最重视的三只灵虫,海市幻衣蝶,琵琶金蝎,玄甲百足龙,这三只灵虫对她而言都非常重要,但直到此时她并没有选定哪一只作为自己的本命灵虫,因为实在不好选择,但就在刚才,皮凤岭与汪存惜的联手替她做了选择,当时那种情形之下,上官泓若要度过难关便只能借助海市幻衣蝶的“化蛹”,所以她只能选择海市幻衣蝶。 之所以之前她一直没有做出选择,那是因为琵琶金蝎与玄甲百足龙也有各自极为厉害的手段,但若要施展则必须让它们任意一只做她的本命灵虫,三只珍稀无比的灵虫在手,上官泓实在不好取舍,所以才一直耽误至今。 这里多说一句,汤萍的本命灵兽就是她的灵狐小白,这一点汤萍其实更没得选,因为是小白的出现才开启了她的灵根,从那一刻起,小白就成为了汤萍的本命灵兽。 说回眼前,“化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处在其中的御灵修士会在这个阶段结束之后,身上所有的伤势愈合同时灵气足满。 当然,对于“化蛹”究竟可以施展多少次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能拥有海市幻衣蝶这样的御灵修士其手段定会不弱,岂能总遇到性命之忧呢,在典籍之中对此也没有清晰的记载。 …… 娄青药对上官泓的恨意颇深,她两只灵兽丧命,没错,那只断了腿的黑狼也已失血而亡了,加上刚才她还被上官泓的灵虫以蛛网擒住,这被她因为大辱,此时应该算是击败了上官泓了,但对方却躲在一个深褐色圆乎乎的东西里面,这让她怎能甘心呢? “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站着等她出来吗?”娄青药恨恨说道。 “待她出来,将她痛责一顿,然后让她离开断肠谷也就是了。”宗飨说道。 “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我知道诸位都痛恨这女子,但是她若死了,就真的是一件大麻烦了……” 说话的是章益,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邵稚打断了,邵稚插嘴说道: “小心……” 然后所有人便都感应到了一些不同,自那圆乎乎的东西之内忽然间一股灵气波动透了出来,这股波动之强让在场所有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与上官泓交手一夜,对其也算十分熟悉了,刚才的灵气波动众人都清晰的察觉到那正是上官泓的,唯一与先前不同的是那股灵气波动变得比先前更加强悍了! “后退!”皮凤岭大喝一声,同时施展手段,沙沙之声中就见那圆乎乎深褐色的大球便开始向细沙之下沉去,他并没有收自己的手段,刚才就是凭借血沙术击败的上官泓,此刻很可能上官泓从那东西里面出来,那就该继续让她困在细沙之中继续对付。 没想到这场争斗居然还没有结束! 很快那东西就完全沉了下去。 这片细沙之地忽然一颤,正在后退中的众人陡然一惊,立即就见皮凤岭的身形瞬间沉入细沙之下。 这一次就在没有什么动荡折腾了,只有这片细沙的表面不停的微颤,渐渐的随着时间过去,人们还注意到在那圆球沉下去的地方渐渐的开始隆起一个小丘来,上下微微起伏,细沙四面流淌,那情形就如地下有两个强大的对手正在暗中角力一般,忽然一个恍惚,众人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眼前细沙尽数不见,原先的细沙之地完全变成了一整块坚硬无比的青岩。 看到这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便笼罩住众人心头,想来应该是皮凤岭难以困住那个圆球或是圆球之内的上官泓,不得已才让整片细沙之地化作一块大石头,打算以此来封堵她。 片刻后,整块巨大无比的青岩也颤了起来,不停有细微断裂之声从地下深处传出来,众人退到远处脚下依旧能感觉到地下正在不断膨胀的力量。 最终“轰隆”一声,无数碎石冲天而起,同时一道人影也疾疾的向后退来,正是皮凤岭。 “小心,她要出来了!” 整片青岩的中心处炸裂而出了一个深深的石洞,从中有一道幻彩迷离的彩光透出来直射天际,同时所有人都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从那青岩深处慢慢升起来! “上官泓!” …… 上官泓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且是在挣脱了血沙术对她的束缚之后,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绝望,尤其是娄青药,就算之前上官泓损失了八九成的灵虫,但她此时的气势也远非之前能比,甚至娄青药都怀疑上官泓是不是已经筑基了,当然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此时的上官泓只是单纯比之前更强大而已,但就因如此,娄青药才觉得绝望,之前他们联手才能勉强与之匹敌,现在上官泓变得更强大,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就更没有办法对付了。 上官泓出现时整个人几乎都焕然一新,争斗了一夜早已蓬乱无比的长发,还被宗飨的烈焰几乎烧去一半,此时虽然依旧披散,但满头乌油油一根都不缺,而且之前争斗中她也多次受伤,再次出现时身上的伤口完全愈合,连个疤痕都没有。衣袖破裂,露出来的半截手臂隐隐的还透着一股雨润内敛的光泽,双眼更是显得比之前通透,当然眼神中对众人的冷意依旧不变,除此之外嘛,她原本的一身衣裙依旧还是经历争斗之后的破烂狼狈,但整个人的神采韵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令人看了心中生寒的改变。 上官泓从青岩中飞出后,看向众人之后,忽然展颜冷冷一笑,紧接着一道华丽的光芒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光芒就在上官泓的背后,她原本凭借以增加身法的那对彩蝶双翼再次出现,但与之前不同的时,此时的彩蝶双翼不但变得更大了一些,而且色彩上也更加光彩琉璃近乎于辉煌闪光,随即双翼鼓荡,一股强大的气势就像所有人冲击而去,但上官泓本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上官!难道你还要继续斗下去吗?” 宗飨喊道,自上官泓出现他就察觉到一股莫大的危险,喊话之前他看了看娄青药,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莫大的失落,当然还有不甘,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斗下去局势就真的不好再控制了,娄青药似乎已经默认了失败的结局,斗了一夜,多少人受伤,居然还不能击败上官泓,反倒让她更加强大,娄青药知道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那青鸾之卵与她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宗飨也下定了决心,此次断肠谷之行就到这里了,可以离开了,但是,或许是残留的酒意,或许是对上官泓深深的不满,宗飨一定要将所有人带出去,之前娄青药在上官泓手里的时候为了心上人的安危他可以将别人当做礼物送给上官泓,但现在娄青药在他身边,形势比那时好一些,别看此时上官泓表现的异常强大,但宗飨还有另一壶更加厉害也更烈的灵酒一直没有拿出来使用,倒不是舍不得,而是饮下之后虽然更加强大但对他本人也有更深的反噬,现在只要上官泓答应他们这一行人都可以离开,他就满意了,这也算是宗飨索要的最后一点的体面。 “怎么,”上官泓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有很强的穿透力“现在要离开了吗?宗飨,我之前的提议不变!” “不可能!”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二:波浪(一百六十九)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上官泓说话的时候脸色越来越冷,而她身背后一对彩蝶双翼的光却越来越盛,某一刻的时候众人眼里只有光芒却没有了上官泓的身影,即便那片光芒正快速的向着他们而来,似乎正飞过来的只是一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大蝴蝶而已。 要动手了。 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接下来这最后一战了! 祝氅还有其他被宗飨与章益请来的人都紧张到了极点,他们非伤即疲,没人能保证自己会在接下来的争斗中活下来,令人宽慰的是那几个纨绔并没有在最后出卖他们,但也仅此而已,就算有他们在场,也不一定能击败现在的上官泓。 眨眼间,上官泓已经到了众人的面前,此时他们才发现上官泓似乎也在发着强烈的光芒。 就在众人准备最后拼命的时候,已经气势汹汹飞到众人面前准备出手的上官泓突然间发出了一声惊叫,此时人们都死死的盯着她,就看一团烈焰忽然间从她身上腾起,上官泓脸上顿时出现了惊骇和痛苦交加的表情,将上官泓包裹住的烈焰瞬间就取代了上官泓背后双翼放出来的光芒,一个大火球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奇怪的是距离如此之近,看上官泓神情痛苦但众人却一丝热力都感觉不到。 “动手啊!” 忽然有人大叫一声,正是何宿酉。 厌胜术! 何宿酉准备了很久了,为的就是这一刻! 被烧灼中的上官泓脸上除了痛苦之外还出现了极其为难的神情,似乎有件事该不该做她拿不定主意,但犹豫的时间越久她就会越痛苦,而且何宿酉大喊一声之后,众人也都纷纷醒悟过来,顿时各种手段同时向上官泓招呼过去! …… 同样是在今夜,在断肠谷某个地方,星光之下五个人影正向某处看去。 是钱潮,汤萍五个人。 这两日钱潮一直在那处他布置的天威之地忙碌,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还测试了几次,让几个同伴见识了这里的玄机,今日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入夜后五个人便找了个地方藏身,半夜时李简忽然有所感应,然后在他的提醒之下,五个人才从藏身处走出来,正看见断肠谷夜色的远方一道幻彩的光芒冲上天际。 那道光芒正是上官泓从青岩内部冲出来之前发出的,李简感应到的也是上官泓将海市幻衣蝶选定为自己的本命灵虫之后所发出的灵气波动。 “那里怎么了,那道光是怎么回事?”彦煊不解的问道。 “是不是这断肠谷里面有什么宝贝出世了,诶,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喜欢热闹的陆平川说道。 “应该不是。”汤萍说道,按理说那道光她该认得才对,但是她自己的经历都很懵懂,因此并不能确认。 “离得太远了,我也感应的不是很清楚,”李简说道“但我总感觉这股灵气波动好像与上官泓有关。” “上官泓?” “对。” 汤萍听了点了点头,现在她大概知道那道光芒是怎么回事了,然后她转向钱潮说道: “钱小子,很可能是你的计策起作用了,李兄刚才说那灵气波动与上官泓有关,我若猜得不错,那道光发出来的地方一定是上官泓正与什么人争斗的地方。” 汤萍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钱潮闻言立即问道: “为什么?” 彦煊则说道: “她是在与宗飨那些人争斗吗?” 李简说道: “嗯,应该是钱兄弟的计策奏效了,咱们将他们甩开,让他们互相斗,今夜就该是如此。” 陆平川则按捺不住的说道: “嘿嘿,这样的热闹,那咱们更不该错过呀,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再晚估计他们就打完了。” 汤萍又向那个方向看了看,此时那道光芒已经不见了,她说道: “李兄的感应想来错不了,若与上官泓有关的话,那道光就是御灵修士选定了自己的本命灵禽灵兽之后发出来,唉,我的本命灵兽是小白,不过那时候我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这种事情师父对我说过,而且还说过关于上官泓的事情,上官泓只豢养灵虫,师父说她有三只非常好的灵虫,一只蝴蝶,一只蝎子还有一只蜈蚣,都是珍稀的异种,这三只灵虫任何一只在其他御灵弟子手里的话,完全可以作为本命灵虫来养的,但是上官泓就因为有三只,所以难以取舍,因此一直没有选定究竟该用那只。其实暂时不选也可以,师父说将其留在临近筑基的时候再选定一只的话,对于筑基都是有好处的。看刚才那道光,应该就是上官泓选定了自己的本命灵虫,而且看那道光的颜色,我觉得她选的很可能就是她那只蝴蝶,师父说那只蝴蝶很了不起的,可惜她老人家没遇到过,不然我若养一只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那只蝴蝶有很厉害的保命手段,主人遭遇危险,凭借蝴蝶的那个手段便可以不死,但前提是必须将其选定为自己的本命灵虫才行。这样看的话,上官泓大概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吧,否则她没道理在这断肠谷内将自己的本命灵虫确立下来,嗯,上官泓手段很强的,没想到宗飨那些人能把她逼成这样。还有,陆大哥,那里到咱们这里有些远了,现在想来他们也该是最后关头了,咱们赶过去也大概什么都看不到。” 的确,他们五个人所在之处距离上官泓与宗飨等人争斗之处有些远,这一点从先前那道直冲天际的光芒便能看出来。 陆平川却不死心的说道: “既然是最后关头了,那咱们更应该去看一眼呀,万一上官泓被打跑了,或者上官泓把那些人打跑了,咱们总该知道才好,对不对?” “陆兄,”钱潮说道“放心吧,那两伙人谁也不会跑,现在他们正是最警惕的时候,而且的确也有些远,放心,这里的事情咱们忙完了,从明日起,就该轮到咱们去找他们了。” 陆平川对钱潮的话还是听的,闻言不舍的说道: “唉,那就有点可惜了。” 汤萍则问道: “钱小子,咱们冷不丁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会不会让他们怀疑?” “当然不会,我有办法,让他们以为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们。” …… 在钱潮五个人的目光遥遥注视的地方,也就是宗飨与上官泓争斗之处,烈焰还在翻腾,惨叫声声,但古怪的是处在烈焰之中的并非是上官泓,而是何宿酉! 就在片刻之前,上官泓中了何宿酉的厌胜术之后,本来全身剧烈灼痛,正犹豫是该逃走还是使用灯油已经所剩无几的“鲲油盏”时,忽然间上官泓感觉身上灼痛完全消失不见,而且就在她身上的烈焰消失的瞬间,猛烈的火焰从对面那些人的身上烧了起来,将那些人都吓了一跳,烈焰之中有人在胡乱的挣扎着,还发出一声声难听至极的惨叫声。 竟然是何宿酉,是对她发动手段的人,上官泓大为疑惑,但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看向齐思旌哈哈大笑起来,眼前这一切都是拜此人所赐,要知道上官泓与何宿酉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正是齐思旌的“同身符”,先前为了防止上官泓杀死何宿酉,齐思旌将这种符箓交给了何宿酉,并由他打在了上官泓的身上,如此一来上官泓伤何宿酉就等于伤她自己,反之亦然。 而就在刚才,何宿酉以为必死无疑,因此也要与众人一起跟上官泓拼命,但他除了有伤在身之外,还忘记了自己与上官泓之间的同身符,他想再对上官泓施以厌胜术,但他只有同身符,却没有齐思旌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玉牌,结果这个法术最终在同身符的作用下返回到了他的身上,算起来这也是何宿酉第一次感受自己的手段是个什么滋味。 这就很尴尬了,众人顿时大乱,何宿酉不论对宗飨这些人而言,还是对上官泓而言,现在都是最重要的人物,毕竟在跟丢了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之后,只有他能将那五个人的行踪找出来。 上官泓哈哈大笑,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眼下似乎也不宜再动手了,她若再对这些人出手,看这样子说不定何宿酉真的会死在他自己的手段上,那样可就不好了,还是让那些人赶紧将他救出来才是,且看这些人接下来究竟是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要对付他们还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上官泓便毫不拖泥带水的飞身而去了。 何宿酉还在烈焰之中惨叫挣扎,身边众人几乎个个束手无策,他的厌胜术岂是旁人能破解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烈焰中受苦。 至于齐思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章益却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在何宿酉倒霉之前,烈焰还在上官泓身上的时候,上官泓表现出来的痛苦绝不是装出来的,那是实实在在的难以忍受,而且章益还看出来上官泓当时已经打算要暂时逃走以躲避了。没想到何宿酉的手段如此厉害,想到这里章益侧头又看了看正在地上打滚的何宿酉,旁边众人正七手八脚的对着他施展手段,但奈何都不对症,正不知该如何做。 看来此人有用,章益想到,而且是有大用,想到这里他取出来一块黑色巾子,随手一抖一甩,整张巾子就将翻滚中的何宿酉盖住了,顿时何宿酉的翻滚便止住了,惨叫声也停了下来,只有精疲力竭的喘息从巾子下面传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三:波浪(一百七十) 次日正午,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在一处山巅歇脚,这里地势高,视野开阔。 在此次断肠谷之行以前,钱潮就对陆平川说这次会在外面呆得时间久一些,因此陆平川专门备足了美味吃食,对他而言,这一日之内必须要有一顿饱餐才行,因此到了午餐之时五个人在山巅选了一块平整的大石,酒食摆下,五个人一边享用一边说着话。之后无事,陆平川就开始守财奴一般的查检自己储物袋内的收获,引得汤萍也凑过去看,里面的东西实在不少,陆平川啧啧几声后就说道: “诶,这次在这断肠谷算得上是收获最大的一次了。” 对此彦煊也有同感,附和道: “不错,我也弄到了不少的灵草呢。” “嘿嘿,这次出来值了!诶,钱兄弟,你不是说这几天咱们要找那些家伙吗,可咱们还是在这里兜兜转转呀?” 钱潮笑道: “并非是咱们找他们,那些人当中有人有手段能找到咱们,咱们只需找个开阔的地方,让他们更方便找到咱们即可。” 汤萍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钱潮说道: “我其实挺担心上官泓下手如果过重,会不会把宗飨和娄青药直接赶走,钱小子,那样的话你这整个计策可就要落空了。” 彦煊不解的问道: “上官泓有那么厉害吗?阿萍,那天夜里你不是说她把那只蝴蝶定为自己的本命灵虫,很可能是遇到危险才不得不如此,这样看的话,我倒觉得说不定上官泓会被宗飨那些人赶走。” 汤萍摇了摇头: “彦姐,我师父在上官泓重返五灵宗后见过她几次,然后就跟我说在宗内筑基以下以手段而言很可能上官泓是第一人,让我格外小心她呢,当时咱们还不是什么炼气弟子之首呢,许多成名的师兄师姐还未筑基都在宗内,但我师父却偏偏说上官泓很可能是宗内炼气弟子手段第一,我听了还有点不服气,还被师父骂了一通,想来师父的眼力应该错不了的。还有,她将自己的那只蝴蝶定为了本命灵虫,对她的修为与手段也有一定的加强,所以更不能小觑她。宗飨和章益为了对付咱们才从外面请来不少的人手,咱们要小心应对,但别忘了上官泓也一定会为了对付咱们做了更多的准备,丘长老弟子少,对上官泓几乎有求必应,她一定从我那位丘师伯那里得到了不少厉害的东西,再加上上官世家还在背后全力支持她,这次上官泓真的不能小觑。最要命的是上官泓不能容人,睚眦必报,宗飨那些人能逼着她仓皇间定下自己的本命灵虫,她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陆平川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那上官婆娘有这么厉害吗?” “陆大哥,可不能小看了她。” 李简说道: “陆兄,宗飨那些人里面既有剑修也有体修,他们昨夜刚刚打了一场,依着汤姑娘的意思打得还激烈异常,我倒是很希望今日能见一见那些人,看看昨夜那场争斗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从那二人身上至少能看出些上官泓手段的端倪来。” “嗯,也对,诶,钱兄弟,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快点找到那些家伙呀?” 似乎李简的话应验了,就在五人下山的时候,几乎就在半山腰处,忽然间远远的空中一只浮云般的中阶妖禽疾速振翅而来,由于离得远,五个人并未在意,这断肠谷内的妖禽妖兽不但多不胜数,而且彼此猎食很是常见,但就在那只妖禽俯冲而下的山林之中,五个人忽然注意到那里人影疾闪。 那些人显然是被那只俯冲下去的大鸟惊到了,若不疾速的躲避,要将他们找出来还真不易,而这断肠谷中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宗飨等人和上官泓了。 “嘿嘿,是宗飨那些人吧?”陆平川说道。 中阶妖禽俯冲而下,强大的羽翼带着庞大的风压,下方的林木顿时开始胡乱摇晃起来,似乎远远的传来几声惊叫,然后就见那妖禽庞大的双翼猛力拍打,身躯顿时重新拔高带着无数绿叶碎枝向上而去。 “没有得手。”李简说道。 “他们怎么被妖禽盯上了?”彦煊说了一句。 “不对,那不是妖禽。”汤萍抬头看向空中,那只中阶妖禽正在快速盘旋,眼看就会再次俯冲而下。 “什么?” 不止汤萍一个人察觉不对,五个人之中钱潮,汤萍还有李简都察觉到那只妖禽不对劲。 在这断肠谷中,三方人手躲避这里面的妖禽妖兽都各有手段,宗飨那些人的手段钱潮五个人早就见过了,是一种名为“血隐符”的符箓,在遭遇到难以匹敌的妖禽妖兽时,他们会将那种符箓甩出去,化作道道暗红色的线疾速飞向远方,符箓之上有他们个人强烈的气息,以此将这里最然凶猛但却灵智不开的妖禽妖兽骗走。 但就在刚才那只妖禽俯冲之时,宗飨那些人明明可以使用那种“血隐符”但却只顾了狼狈异常的躲避,断肠谷是凶险的禁地,想来他们准备的“血隐符”一定足够才对,若没有了那种符箓想来他们也就该从这里离开了,不可能有胆量继续留在这里。但就在刚才他们面对那只中阶妖禽时却不动用,这就说明了问题,既然能排除符箓用光的情形,那就只能说明那只向他们俯冲的妖禽有问题。 至少那只妖禽是用“血隐符”无法骗走的,但中阶妖禽又不该有这样的灵智,这就是问题所在。 李简纯粹依靠他的感应,但是距离实在有些远,他的感应无法覆盖那里。 钱潮则盯着空中那只大鸟看,中阶妖禽,那不可能是上官泓的灵禽,而且不是说上官泓只豢养灵虫么,那这只大鸟又是怎么回事? 汤萍也疑惑不解的紧紧的盯着。 那只大鸟再次俯冲而至。 令钱潮五个人有些吃惊的是,随着妖禽双翼拍打的风力下压,他们看到宗飨那些人居然团团的聚在一起,炼气修士就算人再多一些,合力施展手段也不可能伤了中阶的妖禽,而且在中阶妖禽的利爪之下也只有骨断筋折的份儿。 但是,令他们五人不解的一幕又出现了,见到下方众人都聚在了一起,那只中阶妖禽居然显出了几分犹豫,似乎拿不准主意究竟该不该攻击过去,但它毕竟已经快到那些人头顶了,似乎是索性一搏似的,那大鸟以锋利的钩爪狠狠的向宗飨那些人抓了过去。 白光忽然出现,巨大的白色光球一下就将宗飨那些人都笼罩在内,而那只中阶妖禽的身形则给猛然反弹而出,空中还飘散着不少的羽毛,那大鸟身形一连串的翻滚,想来这就是它先前犹豫的原因所在了,但很快这中阶妖禽就重新恢复过来,但看它的架势居然是在空中再次盘旋,似乎对下面那些人犹不死心,准备再次俯冲过去。 以五个人现在的见识,都知道那些人是被什么强大的护身宝物救下了,那东西汤萍的身上就有,作为大纨绔,不论是宗飨,景禄还是章益,自然也会有,这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那几个大纨绔竟然舍得用保命之物救下所有人,这一点令汤萍不解。要知道保命之物汤萍身上也只有两件而已,一件是她师父赐的,一件是她六爷爷汤伯年给的,不到万一她才舍不得用。同样的道理,就算宗飨这样的大纨绔,身上的保命之物也不会多,自然对其格外珍惜才对,现如今竟然舍得拿出来护住所有人,这可与那些纨绔们平日里的行事有些不太一样。 就在那只大鸟重新俯冲而下的时候,远远的从那片山林之中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大吼: “上官……你不要做得太过!” 那是景禄的声音,但是……上官? 上官泓! 难道是那只大鸟? 汤萍猛然醒悟,喃喃道: “我明白了,拘灵术……” 她的话四个同伴都听到了,但来不及问,因为那只凶猛的大鸟已经俯冲下去了。 强烈的白光再次出现,与此同时,那只中阶妖禽庞大的身形再次被弹开,不过这一次下面被压制的人们却展开了反击,就在大鸟身形还在空中翻滚时,下方白光小时候一道浓烈无比的金光射出,追着空中翻滚的大鸟而去,速度奇快! 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使用后一般是生成一个强力的屏障,将对手或是危险隔绝在外面,就是刚才两次出现在树林中的白色光球,而此时射向那只大鸟的浓烈金光,也是一种保命之物,只要将对手除掉也算保住了性命。 就比如汤萍的如凤牌,也有这样的功效,只不过那道浓烈的金光是景禄发出来的,可见他家长辈给他的保命之物不是盾而是矛。 接下来的一幕让五个人再次看得目瞪口呆,那只身形翻滚的大鸟看起来不可能避过那道金光的冲击,眼看就要遭遇危险的时候一团瞬间膨胀开来的白絮将那大鸟的身形包裹住了,金光打在上面只将它疾速的向上推了很远,随即金光消失,而后白絮消失,从中显出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形来。 正是上官泓。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四:波浪(一百七十一) 在这断肠谷中追杀宗飨那些人的还能会是谁呢,当然是上官泓。 昨夜或者说今日凌晨天不亮的时候,上官泓与宗飨这些人狠狠的斗了一场,虽然最后上官泓没有胜,但表面看来宗飨那些人也没有败,在最后上官泓并没有对宗飨这些人继续出手,而是选择了抽身而退,快速离开,嗯,当时的章益自然不敢阻拦她。 当时的情形甚至可以说有些好笑,何宿酉以厌胜术偷袭上官泓,但他完全忘记了“同身符”的事情,结果在那符箓的作用之下,上官泓身上冒起来的滚滚火焰却突兀消失,与此同时何宿酉却开始在烈焰中哀嚎打滚,这一幕的发生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还引得上官泓哈哈大笑。 何宿酉的作用很重要,至少在找到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之前,这个人还不能死,但是上官泓可没有驱散他那法术的手段,而且她也绝舍不得用灯油几乎耗尽的鲲油盏去救何宿酉,在她看来宗飨请来的人不少,很可能其中就有人能施法救治何宿酉,但若是上官泓依旧在那里给那些人造成压力的话,很可能那些人都会全力的戒备她或者逃走而任由何宿酉自生自灭,那可就不好了。 因此,上官泓最后放过了宗飨这些人。 不过上官泓虽然离去,但绝不是说她就放过了那些人,除了她没这个气量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这一夜的争斗让上官泓蒙受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就是鲲油盏,灯盏还在,而且完好无损,但灯盏之内的灯油却所剩无几,这是让上官泓最为心疼和愤怒的。 从宗飨与章益那里离开之后,上官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查验自己的损失,取出来的第一件就是鲲油盏,里面的灯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只有灯芯上还有剩余的一点点而已,上官泓不知道再次点燃这个灯盏的话,它能支撑多久,是片刻还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呢?这很难确定,但有一点上官泓清楚,就算这鲲油盏还能用,以后也勉强只剩下一次使用的机会了! 这可是她从丘化壑那里得来的最宝贵的物件,有了它,上官泓在面对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底气,现如今却灯油几乎全无,上官泓越看越气,越看脸色就越铁青,越看就越是痛恨何宿酉,恨不得立即返回那里将何宿酉抓来让他死的凄惨无比! 但可惜,比起这鲲油盏,她来断肠谷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妹妹上官岫,也就是上官世家的孩子能得到一只有上古真灵血脉的青鸾作为灵禽,那不论对上官岫还是对将来的上官世家而言都极为重要。而要得到那青鸾之卵就必须要紧盯着汤萍五个人,但现在弄丢了那五个人之后只有那个该死的东西有手段能将汤萍五个人找出来,也罢,就让他多活几日,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将那家伙身上的古怪火焰扑灭,若他被自己的手段烧死了,还真是咎由自取了,若他没死的话,接下来还要提防那家伙会在最后偷偷溜走,毕竟那家伙可狡猾的很。 除了鲲油盏之外,上官泓所携带的灵虫也损失了十之七八,这笔帐她牢牢的给宗飨记下了。 上官泓最重视的三只灵虫还在,虽然有两只身上带伤,但修养之后就会复原,别看其他死掉的灵虫也都是珍稀的品种,但上官泓其实并不心疼。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家中费尽心力为她寻来的,本来在这次断肠谷中该派上用场的,这么白白的死了,她觉得有些可惜。上官泓看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角度,她的灵虫绝大部分都是死在宗飨的手中,若在以前,宗飨绝不会这么做,虽然打交道不多,但宗飨的脾气秉性上官泓还是清楚的,他只是一个贪慕虚名却内心懦弱的家伙而已,这次竟然敢对她出手,而且还都是重手……那娄青药对宗飨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上官泓看来,宗飨就算对娄青药有心思,就算娄青药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也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双方各自的长辈都会极力反对的,这一点宗飨自己也该清楚才对,可他表现的好像为了娄青药的事他什么都可以不顾,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一样,这就绝不寻常,难道宗飨还真的会为了娄青药反抗自己整个宗氏吗? 到此上官泓还没有想到宗飨会有与娄青药私奔的念头。 不论怎样,清点过自己的损失之后,上官泓心里的火气没有灭反而更加旺盛了,总觉得不该放过那些人,再加上她还担心何宿酉会不会死,所以后来她又悄悄的趁着夜色摸了回去,最重要的是她还要继续盯着他们,直到找到汤萍为止。 …… 上官泓离开后,何宿酉身上的古怪烈焰被章益取出来的一块巾子给扑灭了,当时火灭之后众人查看过,何宿酉虽然难受但身上却不见什么烧伤,他这厌胜术只有在将对手烧死的时候顺带着将对手化作灰烬,若是中途将这法术破掉了,被烧的人除了之前痛苦了一阵之外身上并无外伤。 上官泓离开了,是在何宿酉浑身起火翻滚哀嚎的时候离开的,所有人都明白她为什么走,不过是担心何宿酉被烧死而已,何宿酉无事之后,上官泓说不定就再回来,危险只是暂时解除而已。这一夜的争斗多人受伤,苦战之下本以为击败了她,但没想到最后还险些翻盘,若不是对方担心何宿酉被活活烧死的话,恐怕现在她还在这里而且胜负已分,那个女子的强悍,这次所有人算是彻底认识到了。 强敌离去,又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很自然的,众人都对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不抱什么希望了。 最主要的是娄青药似乎是绝望了,上官泓损失大,娄青药的损失也不小,除了她的两只黑狼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之外,娄青药还在争斗中被上官泓生擒了,对她而言,除了感到深深的侮辱之外,娄青药更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恐惧。己方人多势众,且个个手段都不弱,又是谋划之后精心布置之下,居然还不能击败上官泓,而且她自己还被上官泓擒住,这对娄青药的打击非常大,继而动摇了她要得到青鸾之卵的信心。 要知道争夺青鸾之卵,他们面对的不是只有上官泓这样可怕的对手,还有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娄青药与汤萍交过手,当然她与上官泓在之前也动手过,但比较而言,汤萍与她上次交手的时候是设计让她以为青鸾之卵就要被取走,所以当时娄青药大急之下算是没有留手,因此她算是早就对汤萍的手段知道个大概。在娄青药看来汤萍的手段或许比今夜上官泓所表现出来的有些不足,可能汤萍比上官泓还要差一些,但不要忘记,汤萍的身边还有四个形影不离的伙伴,那四个人里面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想除了上官泓之外,还有五个强大的对手,而己方连伤带疲外加信心受挫,就算最后真的因为青鸾之卵起了争斗,众人都眼红的情况下,自己还有胜出的把握吗? 但就此离去的话,娄青药又绝对不甘心,那是青鸾之卵,若是得到了,以其作自己的本命灵禽,对她将来的修行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宗飨已经不想再呆在这断肠谷了,太危险了,再遇到上官泓,娄青药再落到她手里该怎么办?所以他现在很想立即离开这里,争什么青鸾之卵,不如两个人你侬我侬的隐世而居,离这些烦恼和危险越远越好。 景禄嘛,则对刚才那一战并不是很在意,他此次来断肠谷要针对的是钱潮那五个人,是为景桀报仇,这关上官泓什么事,上官泓不过是节外生枝而已。 想到这里的时候景禄猛然心里一动,眼前的形势他自然看得明白,这些人已经斗志全失,很可能就此散伙各自离去,若真这样的话,他可不可以去找上官泓呢?反正他要对付的是钱潮五个人,对什么青鸾之卵他才不在意,从这一点来看,他与上官泓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想明白这点之后,景禄便打定了主意,这些人如果离去,那他则立即去找上官泓,反正没什么深仇大怨,目标又一致,想来上官泓不会拒绝他,毕竟多了一个帮手。若是这些人还要继续下去,那就继续吧。 至于祝氅这些人嘛,大部分心中都有些泄气,毕竟如此一场布局还落了个这样的结果,因此人人都对上官泓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但忌惮归忌惮,对上官泓的恨意同样也是真的而且更加刻骨。至于未能将上官泓击败,其实也不能怪祝氅或是众人无能,这一战他们的对手假如换作是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的话,就算他们不会败的更惨也至少是更快。这并不是说钱潮那五个人就一定比上官泓手段更加高明,而是那五个人总在一起,互相之间早就知道该如何联手才最高效,上官泓是一个人一双眼睛,加上她头上的灵虫负劳不过才多出一双眼睛而已,而那五个人个个眼疾手快且在争斗中心意相通,彼此间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争斗开始就会选择适合自己对付的对手,不用交流也能知道该何时去为同伴分担压力,再加上五个人个个也都是手段不弱的人物,就算几个大纨绔提前下场也拼尽全力恐怕他们只会败得比今夜更快而已。 那还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吗? 不如就散伙吧,回去之后各自磨砺自己的手段,至少将来找机会要把从上官泓这里受得气还回去。 章益看到众人情形,心里轻轻一叹:看眼前这情形只怕要散了吧?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五:波浪(一百七十二) 但章益此时却并不想这支队伍现在就散掉。 其实章益也觉得此次的断肠谷之行已经索然无味,如果没有今夜的这场争斗的话,他也认为恋栈不去实在没什么意思,管他什么青鸾之卵呢,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这场争斗打了这么久最终依旧是这个结果,若此时这支队伍散掉,大家各自返回,过后等章益再因为要对付钱潮的事情去找上官泓合作,猜一猜到时候上官泓会是什么反应呢? 上官泓会答应吗? 不要说同意与章益合作,上官泓甚至会不屑于与章益谈论这个问题。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如此多的人,机关算尽,手段尽出也无法对付上官泓,凭什么上官泓会跟他合作呢? 为了从汤萍和钱潮的手中争抢青鸾之卵,章益与宗飨找了不少的人帮忙,这首先就让上官泓看不上眼,她独来独往惯了,要对付什么人都是凭自己的手段,借助旁人之力在上官泓看来就先落了下乘。然后他们人虽然多,但却没有一个能用的,几次布局针对上官泓却都失败,还接连死了几个人,这就更加让上官泓看不起,自己没本事对付钱潮,就找了一帮人帮忙,但找来的却都是没用的废物,这就让宗飨和章益显得既没有手段又没有眼光,上官泓凭什么会跟他合作呢? 只怕到时候章益把话说出来后,除了上官泓的轻蔑和不屑,他什么都得不到。 就是因为章益这些人一直都被上官泓所蔑视,所以上官泓一定会拒绝他的提议。 而要让上官泓重视自己的话,办法也有,那就是击败她,当然这里所讲的击败上官泓不是在争斗中凭着手段将上官泓打败,这一点看起来可能性已经不大了,章益所想的都在那枚青鸾之卵上,那可是三方人手都要争抢的东西,若想尽办法让上官泓得不到那枚青鸾之卵,虽然一定会让她更加愤怒,但与她合作反而会更有可能。 在进入断肠谷又见识了几次钱潮等人对付中阶妖禽妖兽的手段之后,章益就有了几分明悟,他越来越确认这次的断肠谷之行其实就是钱潮那五个人为上官泓挖的一个大坑,不但能坑了上官泓,更能坑到娄青药。 章益相信,就算到最后三方的人手会为了一只青鸾之卵而大打出手的话,那只被争抢的卵也一定是个赝品,而且钱潮等人一定抢不到,就算能抢到也一定会巧妙的让给娄青药,因为最好的结局就是由娄青药最后得到那枚卵,那样的话娄青药会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狮子林,不管这个女子之前答应过宗飨什么,她都会对其弃之不顾,嗯,到时候就可怜宗飨了。而这样一来上官泓也肯定认为青鸾之卵已经没希望了,从此绝了这个念想,不再盯着钱潮五个人,这样的话,接下来钱潮五个人做事就会轻松许多。至于娄青药吗,就算过后发现那青鸾之卵是个赝品也是有苦说不出,就算她将这个消息放出来上官泓也只会认为她是得了便宜再卖乖,绝对不会相信。 而实际上那枚青鸾之卵很可能已经落入汤萍的囊中,或许汤萍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但没有了上官泓的干扰,他们能更放心的继续寻找,嗯,一石二鸟,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计策。 而这对章益来说也是个好计策,甚至章益更希望是由汤萍得到那枚卵,断肠谷的事情结束后他会再作观察,只要确定汤萍已经得到了青鸾之卵,他就会去找上官泓,添油加醋的将这件事情的告诉她,上官泓这样的性情,宁肯受委屈也不愿受愚弄,何况在断肠谷里还凶险重重,在得知真相以后一定会勃然大怒,对那五个人的恨意也会更深许多,而她对钱潮五个人的恨意就是章益与之合作的基础。另外嘛,上官泓在断肠谷内折腾了那么久却徒劳一场,最后为她醍醐灌顶的人是章益,这样章益也一定会被上官泓另眼相看,再以言语引导,不怕与她的合作不成。 所以,章益现在还不能让这支队伍就此人心崩散,各自离去,他要把这些人都留下来。 他瞥了一眼同样垂头丧气的祝氅,从现在起,这个人就不能发号施令了,所有的人,包括宗飨在内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诸位,”章益开口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这一夜的争斗,咱们没有占得任何便宜,不但有几位受伤,最后还让对手安然而退,而且还是上官泓主动退走的,想来这一夜的折腾落了个这样的结局,诸位的心里一定都不受用,咱们今夜依旧是出师不利,在下若说得不错,诸位之中是不是已经有人开始心生退意,打算离开这里了?没关系,这也正常,但依在下看来,目前依旧不是死局。” 旁人是不是心生退意且先不论,宗飨的心里早就不打算继续留在断肠谷中了,他只想带着娄青药赶紧远走高飞,听了章益的话,宗飨有些暗怪章益,此时就连娄青药都开始心灰意冷了,章益何苦还要多事呢,于是他便说道: “章兄弟,咱们所有人都出手了,上官泓的手段你也领教了,唉,难道继续留下来还有机会吗?” 说完宗飨还特地看了看娄青药无神的双眼。 章益没想到答他话的是宗飨,这样也好,若能将他劝得继续留下来,那其他人也就不在话下,他答道: “在我看来嘛,咱们依然还有机会……”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类似的话祝氅之前已经说过了,现如今再听也不新鲜,根本无法吸引众人的注意,但唯独最关心此次断肠谷成败的娄青药把目光盯向了章益。 祝氅的声音响起: “愿听章公子高论。” 祝氅此次来有所图,所以但凡有机会他就不会放过。 章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上官泓的手段的确大出咱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前在宗内还没觉得她又多厉害,现在才知道这是个不好惹人物。诸位,表面看起来咱们这一夜是白折腾了,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首先一点,咱们这一夜至少将上官泓随身的各种灵虫除掉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她一共带了多少的灵虫,但依着咱们看到的那些,上官泓一定损失惨重,我虽然不是御灵修士,但也知道御灵修士的手段都在其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的说法,放在上官泓这里就全在她那些虫子的身上,今夜仰赖宗兄出手,上官泓但凡拿出来的灵虫几乎都被灭杀了,这对她的手段一定是个不小的削弱。还有就是,在争斗刚起的时候,何宿酉何兄不顾生死将上官泓那个古怪灯盏内的灯油完全倾倒了出来,嗯,在我看来,上官泓在乎那些灯油要胜过后来她损失的那些灵虫,没有了那个灯盏,想来对上官泓更是个沉重的打击。” “可是上官泓后来对付咱们也没有用到那个灯盏呀?”宗飨问道。 “不错,后面她的确没有再次动用那个灯盏,唯一的原因嘛就是里面的灯油所剩无几,诸位,咱们要清楚,在这断肠谷内,咱们的对手不止是上官泓,而上官泓要对付的也不是我们,毕竟咱们在这里可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那青鸾之卵……” 在这里章益故意把“青鸾之卵”四个字咬得很重,为的就是让娄青药重视起来。 “其实今夜的争斗嘛,有利也有弊,咱们削弱了上官泓,这一点肯定错不了,但咱们与上官泓鹬蚌相争,这样一来真正高兴的只有汤萍那些人,不过有一点请各位注意,上官泓之前一定做了不少的准备,嗯,这从她对付成大才成兄以及邵稚公子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在下推断,她的那个灯盏本来应该是用来对付汤萍那些人的厉害宝物,这一点应该错不了,没想到阴差阳错,几乎被咱们所毁。” 听到这里邵稚默默点头,他的旁边是刚刚被救出来的成大才,这位体修被上官泓的勒蚕茧困住的时间太长了,灵气损失不小,虽然被救出来但面色一直不好,整个人也没精神,甚至显得有些懵懂,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章益继续说道: “还有后来她应对宗兄喷吐烈焰的手段,我推测上官泓所有的准备都是针对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的,她将对付李简和陆平川的手段用在了邵公子和成兄的身上,还把防备彦煊的手段用来对付宗兄,一旦不敌她还可以利用那个灯盏,嗯,这样看的话今夜咱们倒好像真的给汤萍那些人帮了一个忙,其实不然,我觉得上官泓的身上一定还有许多手段没有拿出来,而且随着她身上灵虫的减少,在遇到汤萍与钱潮五个人并且动手之后,上官泓才会真正的与那五个人拼命,毕竟她不少的手段已经被我们毁掉了。” 娄青药迟疑的说道: “你是说……接下来咱们要让上官泓与汤萍那些人斗一场?” “早晚会斗一场,但不是咱们现在就促成他们大战一场,而是在最后,在见到娄姑娘最想要的东西时,还希望娄姑娘到时候能够沉住气,让上官泓与汤萍那些人先动手,我们伺机而动,即便是动了手也尽量的让他们去斗,只有这样咱们才有机会。”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六:波浪(一百七十三) “可是,”宗飨依然想把局势再扳回去“章兄弟,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汤萍那些人,而且上官泓刚才离开这里只是因为不想让何兄弟被烧死,假如过后上官泓再来袭扰咱们的话,那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所有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到了章益的脸上,宗飨问出的的确是众人最关心的问题,假如上官泓再次前来大开杀戒,那时候该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章益沉吟道“但是,并非是个无解的问题。宗兄,景兄弟,咱们这次已经跟上官泓彻底撕破脸了,所以日后也就不要再有什么顾虑,若是上官泓再来袭扰的话,嗯,至少我身上长辈赐予的几件保命之物就可以用上了,总不能任由她嚣张肆虐,诸位都是咱们请来帮忙的,总不能让大家在这里就遭了她的毒手。” 听到这里景禄没什么反应,应该是觉得无所谓,但宗飨听后面色有些微变,此时他的酒意已经下去了七七八八,基本上又恢复成原先的性情,听到章益的话总觉得不过该将上官泓得罪死了。 章益见了微微一笑: “宗兄,你总觉得那上官泓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但她若真的可以讲通道理的话,之前会对咱们那样出手吗?她难为娄姑娘的时候可没想着将你得罪死了会如何,这样的人你还替她着想作甚。” 听到这里,娄青药侧头向身边的宗飨看去。 “嗯,也罢。”宗飨说道,章益的话又让他想起不久前娄青药被捉住的情形。 “其实,宗兄,诸位,咱们并不是拿上官泓一点办法都没有,嗯,说起来就是在上官泓离开前,何宿酉何兄对她发动了手段,大家当时应该还有印象才对,何兄的手段最初是在上官泓身上的,然后转瞬间才出现在他自己的身上,诸位,最重要的是上官泓在何兄的手段之下面现痛苦难当之色,这一点在下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是绝对错不了的。” 当时上官泓身上先有火光冒出,这一点众人都清楚,但立即那团烈焰就出现在何宿酉的身上,时间间隔实在太短,但仍然有人与章益一样一直盯着上官泓,所以经章益这一提醒,果然有几人附和,上官泓当时的确是面现痛苦之色,也就是说……假如没有齐思旌的“同身符”,至少在刚才上官泓就不是主动离去,而是被迫逃走了。 这样看的话,齐思旌反而是帮了倒忙,想到这里的时候,这位齐公子的脸色古怪起来。 章益见了赶忙说道: “齐公子将同身符拿出来用,当时是为了保住何兄,谁能想到后来局势会发展成这样呢,这怪不得齐公子,而且当时若不是齐公子的同身符,只怕上官泓在盛怒之下会一直对何兄出手,若何兄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就算不愿离开也很难再找到汤萍那些人了,所以齐公子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还有一点,诸位发现没有,咱们与上官泓交过几次手,似乎她对付何兄的手段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她的那个古怪灯盏,就算这不是她唯一的办法,但至少也该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但那灯盏内的灯油又被何兄倒掉了,假如日后她再次中了何兄的手段,那她该如何自救呢?使用那个灯盏,在下觉得上官泓定然舍不得,那个灯盏的确厉害,但灯油所剩无几,她一定要留着对付钱潮那些人,也就是说今后遇到上官泓的话,何兄的手段一定会有用,至少对上官泓有震慑之用,让她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 何宿酉被自己的手段烧得七荤八素,就觉得全身难受无比,加上先前他身上就有伤,所以在中了自己的手段之后真是让他痛苦难当,后来被章益救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了,但经了这一番折腾之后他的精神正在萎靡之中,本来他觉得这次肯定是要散伙了,但只要众人一散,上官泓放过谁都不会放过他,那他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正在心中害怕时,冷不丁听章益说自己的手段将有大用,抬头看时才发现众人所有的目光都向他看来,各种神情都有,一下子被众人注视,这让他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兄,再遇到上官泓,你只管将你那手段施展出来即可。”章益说道。 “好……好!” 何宿酉忙不迭的答应,他也没想到被人看不入眼的厌胜术此时倒成了对付上官泓的利器。 章益的话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宗飨已经被他说服了,景禄根本就不想走,也就只有被请来帮忙的这些人了,章益不能保证他说的被所有人认可,因此他还要再加一把火: “诸位,刚才说了一通,也不知道诸位听后作何打算,若是仍然觉得此地此行凶险无比,依旧觉得应该离去,我与宗兄不会强人所难,不过诸位也该深有体会了,那上官泓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先前又放出话来针对大家,她若对诸位出手,在这五灵宗宗内的地界上,我与宗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在下觉得,各位就算是离去也该选一个最好的时机,别看此时上官泓不在此处,但她一定在盯着咱们的动向,因此选一个上官泓无法分神的时候才最安全。就比如何兄,那上官泓对他一定最为痛恨,但上官泓现在却不敢对何兄出手,因为只有何兄能找到汤萍与钱潮那些人的方位,所以看起来找到了汤萍那五个人就是何兄最危险的时候,但其实嘛,找到了那五个人反而是大家最为安全的时候,到时候上官泓一定不敢再失去那五个人的踪迹,所以那时候诸位再离开的话,应当不会受到她的阻拦,至于何兄嘛,放心,即便是你返回去了,在下也一定保你周全。” 章益这话除了指出众人逃走的最佳时机之外,还有两层意思,首先就是众人若是一定要离开,那他与宗飨也只能保证这些人在五灵宗地界内的安全,毕竟事情没有做完,几个大纨绔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所以将来上官泓或是上官世家对他们有什么报复,他们几个大纨绔就不会插手了,毕竟半途而废在先,他们这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其次嘛,章益请来的人不多,现在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一个何宿酉了,本来他还对这个家伙有些不屑,但最后见识到他的手段对上官泓的作用后,章益便改变了主意,这个家伙日后定然有用,就算将来与上官泓联手也要有能够对付她的手段,而何宿酉正是他用来防备上官泓的,所以现在就要拉拢过来,章益刚才的话基本上就是向何宿酉承诺,就算是半途而废,章益依旧会保何宿酉不受上官泓的报复。 这倒是让何宿酉既吃惊又感激。 章益要拉拢的人还有一个祝氅,他也算是一个有些心机城府的人,将来倒是可以为他所用,不过祝氅是冲着宗飨才来的,所以他不便开口,另外,他的话说完了,剩下说动众人的事情就该着落在祝氅的身上了。 若是走的话,这些被请来的人也早就走了,与上官泓斗了这几次之后,原本与他们毫无瓜葛的事情如今却成了这些人与上官泓的私仇,有人的确想要离开了,比如邵稚,这次他最大的收获就是看清了自己,想着快些回到自己的世家内去用功夫。但也有人并不想走,尤其是皮凤岭,若是旁人都走了,他甚至要在这里找一找钱潮那些人然后给他们帮忙,只要能给上官泓搅局捣乱即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不过总体而言,即便是想离开的愿望也并不强烈。祝氅更是不愿离开,但凡有希望能够返回五灵宗他一定会紧紧抓住,所以他没费什么口舌就将所有人都说动了,众人继续留在这里为几个大纨绔做事。 但说归说,现在受伤的人就不少,邵稚,倪秋漪,成大才,皮凤岭,祝氅的身上都有不轻的伤,虽然各人身上都有疗伤用的灵药,但在众人都要留下来之后,几个大纨绔纷纷将各自所带的疗伤药物取出来为众人服用,好歹是大纨绔,想来他们的药物应该更有效才对。 药物再好,伤口愈合总要时间,但上官泓却不愿给他们时间,盘点了损失之后上官泓火气旺盛,就算几个大纨绔还有何宿酉不能碰,但其他人上官泓却一个都不想放过。 不过终究上官泓此时对何宿酉的手段还是有些忌惮的,所以她便使用之前用过的手段来继续与这些人作对。 拘灵术。 上官泓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在拘灵术起效的时候,她化身成为一只中阶妖禽,那就相当于她暂时拥有了筑基的修为,炼气弟子的手段总不该能伤到筑基修士吧? 这一点的确是让上官泓赌对了。 一路尾随又寻到合适的中阶妖禽之后,上官泓就对宗飨还有章益这些人亮出了锋利的爪牙,从空中疾风一般的猛扑而下。 而众人在那只中阶妖禽扑下来的时候就意识到那是上官泓,毕竟他们小心翼翼的怎么会有一只中阶妖禽专门从远处飞来对付他们呢,在那只大鸟临近的时候何宿酉还以自己的厌胜术试了一次,结果无效,当时众人纷纷躲藏,何宿酉笃定上官泓不敢伤了自己,所以硬着头皮在那里施法,也幸亏他在那里,否则那次很可能就有人会死,上官泓见到何宿酉之后起了要将他掠走的念头,也幸亏何宿酉躲避的快,否则早就被那巨大的鸟爪抓走了。 第二次俯冲的时候是章益以自家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为众人抵挡了一击。 上官泓没料到这些纨绔为了保住这些人会舍得这么做,不过既然他们舍得,上官泓便决定索性多来几次,看他们的保命之物耗尽了之后还能如何。 第三次俯冲的时候则是宗飨为众人抵挡住了,不过景禄看穿了上官泓的心思,于是趁着上官泓飞起的时候以自家长辈赐予的宝物对着她发动了攻击,这是上官泓之前玩没有料到的,景禄这一击若是真打在她身上的话,只怕她瞬间就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好在丘化壑在被罚闭长关之前也给上官泓准备了应急保命的宝贝,这才让上官泓躲过一劫。 但这也让上官泓有些胆寒了,她明白若将这几个纨绔逼得太紧,至少那景禄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来,想到这里,她冷冷看了几眼后便飞身而去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七:波浪(一百七十四) 章益等一行人见上官泓离去,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便也慢慢的飞走了。 之所以说他们是慢慢的飞走,主要是因为他们多人身上都有伤,行进起来根本就快不得。 接着不久之后,在钱潮五个人的目光中,上官泓的身形再次出现,这次她就显得低调的多了,只在林梢间悄悄跟进,身上披着那件黑裘远远的坠在章益那些人的后方,不久之后上官泓的身形也在他们五个人的眼中远去了。 这一幕很有几分嘲讽的意味,这两方人手刚刚还性命相搏,现如今前面的知道后面上官泓跟着却无可奈何,上官泓对前面那些人的想法也心知肚明,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都在寻找钱潮与汤萍五个人,而他们不知道的却是刚才所有的举动都被他们要寻找的那五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一前一后两伙人远去了,陆平川才回头说了一句: “走了,走远了。诶,钱兄弟,那上官泓婆娘怎么变成了一只大鸟?” 那只中阶妖禽瞬间变成上官泓的一幕五个人都印象深刻,别说陆平川好奇不已,五个人见了都非常吃惊,但这个问题钱潮自然无法回答,汤萍开口道: “陆大哥,那是拘灵术。” “拘灵术?” “不错,是一种御灵手段,算是炼气修为的御灵修士能修习到的最高阶的法术了,很厉害的。”说到这里汤萍发现几个同伴还是有些不理解,便继续说道“嗯,咱们都听说过,唯有剑修可以越阶杀人,其实御灵修士也可以做到,只不过就是麻烦了一些,所用的就是刚才咱们见到的拘灵术。这么说吧,上官泓施展拘灵术,定然是将一只中阶妖禽制服,然后将它全部力量暂时拿过来为己所用,在这个法术起效的时间之内,她不但自身要化作那只中阶妖禽的外形,而且其修为和手段与那只被制服的中阶妖禽完全相同,也就相当于一个筑基修士,这个手段若是运用得当,是有可能击杀真正筑基修士的。” “这么厉害?”陆平川咋舌道。 “那只……嗯……被她拘禁的中阶妖禽,上官泓在开始的时候是怎么降伏的呢?”钱潮问道。 “据说过去施展这个法术的御灵修士一定要通一些阵法之学,降伏高品阶的妖禽妖兽只有这一个办法,完整的拘灵术也的确包括阵法,但是阵法之术实在晦涩,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钱小子这样,还听说一些半瓶醋的御灵修士在施展拘灵术时,因为布置的阵法没有起作用而导致自己身死,反正就是天长日久之后,修习和使用这个法术使用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几乎就是失传了,不过我的那位师爷,他老人家却独辟蹊径的有了新的法子可以绕过阵法那一步。” “哦,是怎么做的?”钱潮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我师爷独创了一种诱灵饵,那是一种对妖禽妖兽充满诱惑力的东西,只要见到了就会拼命的去吞掉。其实制作的主要材料就是妖禽妖兽的妖丹而已,但其中还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妖禽妖兽吞下那东西之后就如人吞下了蒙汗药一样,药力发作后就会任人摆布,别说中阶妖兽,就算是高阶的妖禽妖兽吞下那东西也是如此。唉,真没想到,丘师伯将这个法术也传给上官泓了。” 彦煊听后便问道: “阿萍,那这个手段你会不会?” “当然不会了,别说我,就连我师父对这拘灵术恐怕也只是一知半解,或许她老人家知道如何拘灵,但最关键的诱灵饵她却不会配制,哼,我那个偏心眼的师爷有什么好东西,好手段都紧着他的宝贝儿子传授,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一样,现在不出所料的,那些东西但凡能用到的,估计上官泓身上都有,全都带来准备对付咱们了。” “嗯,”钱潮说道“你若能掌握了拘灵术,困住一两只高品阶的妖禽妖兽并不难。” “算了,那法术不学也罢,我师父说这拘灵术有些太过取巧,而且拘灵术失效之后御灵修士还会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灵气都会被耗尽,所以御灵修士在动用拘灵术的时候都会提前离开,免得拘灵术失效自己陷入危险中。你看上官泓刚才匆匆的离去,其实也是担心对方趁机对付她。好了,不说他们了,钱小子,现在咱们见到他们了,我看着好像咱们甩掉他们的这几天里他们打得很热闹呢,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我没细数,但似乎章益和宗飨的人又少了几个,是不是这样?” “的确如此。” 钱潮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沓纸张,每一张上都有人像,刚才其他人注意的看着局势,而钱潮则将所有人都确认了一遍,他手里拿着的是章益与宗飨请来的所有人的画像,正一张张的翻阅,他记忆力极好,但凡刚才见到的就把那人的画像递给汤萍,到最后留在钱潮手里的还有四张画像,正是死在上官泓手中的四个人,分别是张沥,翟耜,周考还有廉甑。 “死的,就是这四个人吗?”彦煊看着钱潮手中的画像问道。 “不错,”说着钱潮将手里的画像递了出去然后有些不解的继续说道“咱们将他们甩掉的那一天,上官泓就杀了两个,这几天又死了两个,这上官泓虽然做事杀伐果断,但这样做……也显得太狠毒了一些呀。” 此时他们五个人都不知道为何上官泓会与章益和宗飨那些人有这么大的仇怨,虽然将他们都甩掉,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针对,没料到上官泓居然连下杀手,而且看今天的架势,若不是那几个大纨绔动用了寻常修士根本没有的宝物,今日必定还会有人死在这里。 汤萍则看着那四个死人的画像,说道: “张沥,翟耜,周考,廉甑,这四个人都是有来头的,尤其是张沥和翟耜,都是出身于大世家,就算翟耜在家中差一些,但张沥却很不一般,他的死很可能就会成为上官泓将来的麻烦,周考与廉甑都是小宗门的弟子,嗯,小的宗门做事往往比大世家还不择手段,有仇必报,就算明面上不敢招惹也会在背后使绊子。这么看的话,钱小子,你的计策算是成了,上官泓将来一定会为杀死这四个人付出代价的。” 李简听后说道: “何止这四个人,刚才见到其他的人,也多有受伤的,其中那个名为邵稚的是个剑修,但我看他一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的样子,陆兄,那些人里面的成大才是个体修,刚才我见那个人虽然身上没有伤,但面色发白,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其余还有受伤的人,想来他们都是为上官泓所伤,刚才虽然离得远,但我远远的看着那些人看上官泓的时候都是恨多于恐,看来这几日他们之间因为互相交手已经结下了深仇,只怕将来这些人但凡有机会也会给上官泓找麻烦的。” 剑修与体修都在上官泓的手中吃了大亏,陆平川也收起了自己的大大咧咧,说道: “李兄弟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刚才那些家伙的倒霉相了,这么说来上官泓还真得小心应对才行。” “钱小子,接下来怎么做?”汤萍问道。 钱潮看了看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说道: “你猜那些人去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在寻找咱们五个人了。” “不错,”钱潮笑道“可咱们在这里,看,那些人正在去的方向,那是什么地方?” 汤萍纳闷的向已经看不到任何身影的山林远处看了看,正疑惑间忽然她想明白了,立即说道: “他们正在赶去的方向,正是咱们昨夜藏身处,对不对?” “不错,嗯,现在我大概知道宗飨那些人是如何确定咱们位置的了,他们之中地的确有人能找到咱们,但是方法有些笨,只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方向,然后一直赶过去,中间若担心有什么偏差会再次确立几次,想来今天他们确定咱们方位的时候就在早上,那时候咱们还没动身,所以他们要沿着那个方向一直找下去。” “知道这些又怎么样?”陆平川问道。 “有大用的,陆兄,知道了这些咱们就可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 接近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开始渐渐的变暗起来,夜晚快要来临了。 章益与宗飨这些人总算找到了地方,那是山壁间的一处天然洞穴,洞口有垂下的藤蔓遮掩,邵稚示意里面没有任何人,等人们进去之后就发现这里是个不错的容身过夜的地方,里面不小,而且一眼就可以确认最近有人在这里呆过,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洞里面非常的整洁,洞壁有被灵剑修整过的痕迹,还有石台石凳等物,石台上还有蜡烛燃过淌下来的油滴,众人看着这些的时候都明白,至少何宿酉没有找错方向,只不过是众人距离远了些,赶过来后扑了个空而已。 “该死的上官,今日若不是她,我们能更早的找到这里。” “今日也只能如此了,嗯,倒省得我们再去找地方休息了,我看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吧。明日一早咱们再继续。” “好。” 夜幕降临,上官泓在崖壁上冷冷的看着半山腰处的藤萝间透出来的灯光,白日里的遭遇让她现在不敢贸然再对这些人下手,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跟着他们找到了汤萍与钱潮那些人,包括何宿酉在内就没任何用处了,到时候她会下手将他们都除掉。 一夜无话,天亮的时候章益等人从藏身处出来,接下来就该何宿酉施展手段了。 盯着那团烟气飞行的方向,何宿酉忽然说了一句: “看来距离那五个人不远了。” “哦,为何这么说?” “娄姑娘,若咱们距离他们很远,这方向的变化就不会太大,我还记得昨日早上烟气往哪个方向飘,现在的方向与昨日可大有不同,只有距离近了才会如此。” “原来如此。” 上官泓也在远处盯着这一幕,她当然听不见何宿酉的说话声,但是烟气飘荡的方向她自然能看到,与昨日相比,这方向有了不小的变化,由此上官泓心中明白,距离那五个人越来越近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八:波浪(一百七十五) 就因为判断距离汤萍与钱潮五个人很近了,所以这几日里何宿酉每日都会几次施法来确定那五个人的位置。果然如他们所想,那五个人离他们的确不远愿,所有人都看到每次何宿酉施法的时候,那团烟气所指出来的方向都会有所改变,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如此,若是距离远是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的,但是这几日里他们一路追寻下来却总不能亲眼看到那五个人的身影。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一无所获,在这几日里,在何宿酉的不断确认之下,他们接连找到了好几个那五个人过夜用的藏身处,当然找到的时候那五个人早就不知去向了,里面除了异常整洁之外就是空空如也;然后在众人的催促下何宿酉白日里更是频繁施法,这样他们找到的痕迹就更多了,虽然依旧是频繁扑空,但找到的地方都明显有那五个人活动的痕迹,比如那五个人猎杀过妖禽妖兽的地方,现场除了凌乱异常之外并没有妖禽妖兽的尸身留下,但从地面残留的血迹或是凌乱的鸟羽一眼就能判断那五个人必定在此处耽搁了一阵,因为他们有所收获,还有一些地方似乎是那五个人临时休憩之处,都是视野开阔的地方,而且在那里还能找到饮食之后的痕迹,想来那五个人是在那里用过膳食。 所有的这些都让宗飨与章益这些人既兴奋又着急,兴奋的是看起来他们距离那五个人越来越近了,着急的是几天过去了,他们总是慢那五个人一步,现在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对方似乎近在眼前但就是找不到,因此才令人心急。这一切当然是钱潮几个人故意为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宗飨那些人身上多有伤势,为了最后能保证娄青药抢到那枚青鸾假卵,那些人的伤总该愈合才好,否则的话钱潮早就安排让那些人找到他们五个了。 而宗飨那些人当然不会料到是这个原因,虽然他们也觉得总是扑空与他们之中伤者拖后腿有些关系,但是他们并不是很在意,也没有对为何总是慢一步起疑心,毕竟钱潮那些人在前面,谁能知道他们下一刻要去哪里呢,这样跟在后面本身就很被动。但他们在考虑如何才能追上那五个人,想要追上最好的时机就是趁着那五个人停下来的时候马不停蹄的赶路,但这样的机会要么不好抓住,要么就有点危险。 白日里谁知道那五个人会停留下来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从他们找到过的汤萍那五个人的藏身过夜处来看,这五个家伙到了夜里一定不会到处乱跑,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藏身处过夜,也就是说找到那五个人最佳的时机是在夜里。 但问题也在这里,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那五个人为什么一定找个藏身处过夜呢? 很简单,因为夜里的断肠谷比白天更加危险,许多在白天酣睡一整天的妖禽妖兽都会在夜里醒来,然后趁着夜色的遮掩纷纷出来觅食,因此到了夜里能听到各种兽吼鸟鸣还有它们之间互相争斗折腾的动静。这些汤萍五个人当然清楚,所以夜里从来不赶路,而宗飨那些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他们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找到钱潮五个人比起夜里出行遇到的危险更加重要。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白日里总是处处扑空。 商议之后,虽然有人表示担心,但也有人直言既然危险那不妨走得慢些,走得更小心些,反正一整夜的时间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又不会变换位置,只管慢慢摸过去也就是了,最终他们所有人都同意冒这一次险。 这个想法是在白天商议的,他们当然考虑到了身后跟着的上官泓,为此还准备夜里悄悄的离开,一点声息都没有,若是能将上官泓也甩掉的话,那这个计划就算是一石二鸟了。因此在入夜之前他们早早的选定了藏身处,并在里面打通了另外一个出口。 天黑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何宿酉施法确认了几次,汤萍那五个人的位置始终没有变化,这就说明那五个人已经找好了过夜的地方,又感觉上官泓应该也已经疲倦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才在宗飨与章益的带领下悄然无声的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应该说上官泓的确有些大意,她没有想到宗飨这些人还会有将她甩丢的念头,入夜前她看到那些家伙找到了一个藏身处之后她便也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准备过夜,因为之前那些人在夜里一直很安静,所以上官泓并没有料到她有可能在天亮之后找不到那些人。 半夜时分,上官泓倦意上涌,因为要监视宗飨那些人,所以上官泓就只能在林木的枝叶间休憩。就在她斜靠着一根树枝闭着眼睛进入了浅睡后,对面宗飨那些人所选的藏身处的山梁背后有道道亮光闪耀,但看起来距离并不近,即便是一道浅浅的红线遥遥的冲上天空也没有将上官泓惊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令上官泓警觉的睁开双目的是山梁对面忽然闪耀起的一阵强烈白光,在那光芒的辉映之下整道山梁的轮廓都清晰可见,白光发出的时候上官泓瞬间就睁开了双目,而且立即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芒。 前几日她以拘灵术对付宗飨与章益那些人的时候,章益首先拿出自家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来抵挡她的攻势,强烈的白光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巨大半圆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并且将上官泓反震而出,当时上官泓还非常吃惊,没料到这些纨绔居然舍得用这样的东西来保护被他们请来的这些人。 而此时半夜时分,山梁之后出现了强烈的白光,那正是同样的保命之物在抵挡来自夜色里的各种凶猛的妖禽妖兽的围攻所发出来的,而宗飨那些人选好的过夜之处就在那道山梁上,上官泓瞬间就明白过来,一定是那些家伙想甩掉自己同时悄悄的去找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半夜里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瞒过了自己的耳目,竟让他们真的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悄悄溜走了,这实在太不应该了,不过好在那些家伙在半路上遇到了昼伏夜出的妖禽妖兽,而且情形一定非常糟糕,否则的话那几个大纨绔不可能再次动用他们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 也幸亏他们是大纨绔,别人可能一件都没有的东西,他们身上却不止一件,否则那些人大概今夜就会横死在半路上了,居然动这个心思,愚蠢啊! 夜色之下,上官泓发动身形悄悄的飞身而起,此时山梁那边的白光已经消失了,等她悬身在山梁上的林木之上时,正看到星光之下,许多人影狼狈至极的逃窜回来,看到这里上官泓才明白原来这些家伙的藏身处还有一个出口,真难为他们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接着就见那些人匆匆的钻进去就再也不敢出来了。 忍着笑,上官泓悄悄的退了回去。 …… 这次的失败让逃回藏身处的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刚才路上实在是太过惊心了,白日里看这断肠谷还觉得虽然偶遇危险但总体而言这里还算安静,但在夜里这断肠谷就完全显露出它的狰狞来,树林里,草丛中,崖壁上,甚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到处都有致命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磷火一样的眼睛忽然间从黑暗中睁开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虽然他们一行人走得小心,但在那些昼伏夜出的妖禽妖兽的眼里,他们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显得可笑无比,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猎手就等着他们走上前来,走入它们的口中。 宗飨这些人在邵稚的提醒之下也的确能避过一些危险,但问题是此时出来觅食的妖禽妖兽实在是太多了,夜色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只是障碍并不是掩护,被远远的发现之后,危险就从远处直接飞扑而来,而一旦动用“血隐符”来护身的话,就相当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扔进了一块大石头,顿时激起无数的涟漪,把更多凶险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向前走了不远便无法再走下去了,被他们所吸引的中阶妖禽妖兽越来越多,黑夜里无数令人胆寒的目光都向他们汇集,羽翼的拍打声越来越密,林木间的蹄爪声也如潮一般,血隐符已经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动用长辈赐给的宝贵的保命之物,这才让他们免除了沦为妖兽血食的下场,也因此才明白为什么汤萍那些人一定会在夜里找个安全的藏身处。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等到天亮。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一大早何宿酉就施展手段再次确定了汤萍那些人的位置,似乎与昨夜确定的方向没什么大的变化,然后这些人才再次起程。 而这一天似乎注定就是不平常的一天,在赶路的途中,何宿酉几次施法重新确认那五个人的位置,然后众人就发现那五个人的方向没什么大的变化,这若不是预示着汤萍那五个人在藏身处附近没有离开就说明那五个人此时正在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快到正午的时候,何宿酉才发现那五个人的方向变了,他们立即调整继续追下去。 追了好一阵,也不见前面有任何动静,何宿酉再次施法,那团烟气从他手中冒出向一个方向飘过去的时候,人们忽然间听到一阵嘈杂无比的尖厉鸟鸣声,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团烟气飘过去的方向,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并不远。 “是他们!”有人忽然说道。 不是很远处一条并不高的山,众人眼中已经有人影从山上出现了,而且是急匆匆仓皇无比的,很快那五个身影就都出现了,每一个都显得狼狈不已,显然正在逃命,而就在那山的后边,随着沉重的羽翼拍打声,林木纷纷倒伏,一只体型庞大的妖禽已经飞起来,出现在那五人的身后,正瞪着眼睛狰狞的直追过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五十九:波浪(一百七十六) 没什么人会总是一帆风顺,即便是事情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的钱潮五个人也一样,就在这一天,在宗飨和章益那些人正处心积虑的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却遭遇了一次严重的意外。 这几日钱潮带着几个同伴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宗飨与章益那些人绕圈子,事情的起因是行至某处山下时李简提示前方崖壁之下有中阶妖兽潜伏,而且还不是一只,似乎是一窝的样子。 当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开阔,从那几只妖兽的旁边绕行过去又不惊动它们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这些日子钱潮一直在花心思带着宗飨和章益那些人在群山间转圈,钱潮判断那些人应该越追越近了,因此见到妖禽妖兽动手对付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但陆平川是个一心只能占便宜的,见了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妖禽妖兽却不去抓,心里总觉得好像丢了东西一般,于是今日就在众人依旧要绕行过去的时候,陆平川便对钱潮说反正也不是很着急,莫不如将那几只妖兽捉住然后在继续赶路。 钱潮也大意了,一来他有些拗不过陆平川,二来他也觉得宗飨与章益那些人不会那么快就追来,左右无事,干脆就把那几只中阶妖兽捉住,免得陆平川一路总是嘟囔。布置阵法捕捉中阶妖兽对钱潮而言已经是驾轻就熟了,眨眼间阵法便布置下去,然后不等钱潮动作,陆平川就主动去逗引那几只妖兽,他已经在李简的指点下知道了那几只潜伏的几只妖兽的位置,一块大石头扔过去便将它们都惊动了,然后就是一顿吵嚷加石块将那些中阶妖兽都激怒从洞中钻了出来。那些中阶妖兽见到挑衅它们的居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伙,嗯,要不说这里的妖禽妖兽灵智不开呢,它们也不细想这其中是否有诈,只当陆平川是送上门来的血食,一个个嚎叫着就扑了过来,结果嘛自然是在阵法中被困住,动弹不得。 陆平川喜得眉开眼笑,看着倒在地上那些体型壮硕肥大的妖兽心满意足,忙招呼李简过来帮忙。 李简擎着剑刺死了一只妖兽之后忽然间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前面说过,这几只妖兽是在一处崖壁之下钻洞潜伏,很明显李简是察觉到崖壁之上有什么动静,紧接着李简便飞身而退同时还一把抓住陆平川的手臂也向后而去,这个举动顿时就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怎么了?”陆平川还十分不解的问道。 “上面……” 李简的话没说完,呼啸声中“轰隆”一声,有什么大家伙从上面重重的砸落下来,很明显那家伙身躯庞大沉重,地面都被震得颤了几颤。 待人们稳下心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落下来的是一只全身生有斑斓鳞片的大蛇,这家伙的身子足有水缸粗细,由于过于沉重身子摔落后几乎陷入泥土中,而且五个人还发现这家伙并不是单独落下来的,空中还有不少羽毛飘零,这才看清楚它的那张大嘴之中还死死的咬着一只尚未断气的大鸟。 在这断肠谷内,妖禽妖兽之间互相猎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在刚才同时进行着两个杀局,一个是崖壁之下钱潮布置阵法要对付潜伏在洞中的妖兽,另一个则是在沿着崖壁向上不知道多高之处,这条鳞片斑斓的巨蛇隐藏起来准备猎食要归巢的妖禽。钱潮的阵法奏效在先,捉住那几只妖兽的时候,那条鳞片斑斓的大蛇还在紧紧的盯着空中盘旋的越来越近的妖禽。 他们所处的这处山崖上下奇高,所以或是李简没有感应到上面的动静或是感应到了但觉得离得远没有威胁,因此并未在意。 就在李简上前帮忙的时候,崖壁之上也见了分晓,一只归巢的中阶妖禽没有察觉到自己巢穴附近的危险,正逐渐收拢双翼向崖壁顶上的巢穴飞去,但就在它要落入巢中时,忽然间从侧旁茂密丛生的藤萝之后一条大蛇的身子闪电般的就冲了出来,事发突然,猝不及防之下那只大鸟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一劫,大蛇那狰狞的大嘴瞬间就将它半个身子咬在了口中。 正常而言下一步就该这条大蛇缩回身子然后将猎物全部吞入腹中。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一来是那只被咬住的大鸟拼命的挣扎,唯一一只还在蛇口之外的翅膀更是没命般的在那大蛇头上拍打;另一方面嘛,这次这条大蛇的身子蹿出来的有些多了,大半身子都悬空,慢慢向回缩或许能回到崖顶,但在那只大鸟拼命挣扎之下,它身形顿时失稳,咬住了那只大鸟的同时偌大的身躯也从崖顶处落了下来,当然即便是落下来它口中依旧死死的咬着那只大鸟。 这条大蛇身躯坚韧,皮糙肉厚,对它而言从崖顶上坠落而下并不能将它摔死,因此虽然急速下坠但这条巨蛇也不在意,大不了落到崖底摔一下然后再寻个安生的地方慢慢将猎物吃掉,但是它怎么可能知道在崖底有一个已经困住了几只中阶妖兽的锁灵阵正等着它呢,它的体型虽大,但现在钱潮也习惯于将阵法布置的更广一些,结果它摔落之处正在阵法之中,落地的同时整个庞大的身躯顿时就失去了一切力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对众人而言这绝对是个意外,吃惊之下纷纷抬头看去,而对陆平川来说这就是个意外之喜,原本捉住几只妖兽之后他就已经心满意足,现在天上又掉下来一只叼着大鸟的巨蛇,这样的收获自然让陆平川眉开眼笑,见旁人都在向上看,他也仰着头往崖顶往天上看去,以为还会有好东西再落下来。 其实此时陆平川若赶紧的将地上所有的收获都塞进他的储物袋中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了,但他仰着头看来看去耽误了时间,等他失望的低头去收拾满地的中阶妖兽时,一眼就看到那条巨蛇的口中叼着的大鸟,没想到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那只大鸟居然还活着,当然本来它就受了严重的伤再加上这重重的一摔,必然是死定了,现在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陆平川对一只妖禽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怜悯,看了之后走过去随手就抓起那只大鸟的脖颈再用力一扭,“咔嚓”一声便扭断了它的脖子。 正是这个举动,为他们招来了麻烦。 断肠谷中但凡精心筑巢的妖禽,大多都是雌雄一对儿的,同栖同宿,如同夫妻一般在这断肠谷内讨生活,一只遇到了危险,另一只必然拼命来救。 也不知道被大蛇咬住了身子摔下来的这只究竟是雌是雄,它的遭遇必然会引来伴侣的寻找,而那只寻来的大鸟正向着自己伴侣跌落之地俯冲过来时,正看见陆平川一把扭断了那只大鸟的脖子! 虽然那只被巨蛇咬住又被重重的摔了一次的大鸟必然是活不成了,但它的伴侣岂能知道这些,它只看到随着“咔嚓”一声,自己伴侣的脖子就被扭断了,因此这份仇恨自然都算在了陆平川的头上,见到自己伴侣惨死,它顿时暴怒,全身羽毛根根倒竖,尖利的鸣叫骤然发出,气势汹汹的就扑了下来! 李简顿时就意识到了莫大的危险,急忙叫道: “快走!” …… 陆平川还犹豫要不要在逃走之前将地上那几只妖兽的尸身赶紧收起来,丢在这里就是在太可惜了。 “陆大哥!”汤萍气得喊了一声。 李简也不会让他继续犯傻,一把抓着陆平川的手臂就向前没命的飞去。 对钱潮五人而言这就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一次寻常的猎取妖兽会招来一只中阶妖禽的追杀,但几乎是马上,他们就再次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翻过一道山梁之后,钱潮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人影,那正是宗飨与章益那些人,没想到他们追的如此快,这再次吃了一惊,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是要带着这些人继续转两天的,谁能知道一次意外就让他们遇上了呢? 不过这倒也有好处,双方相遇猝不及防,因此钱潮五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这倒不是装出来,毕竟他们五个都没料到会提前遇到对方,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所以宗飨与章益等人见到了钱潮五个人脸上吃惊无比的神情之后,他们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几日一直是在被钱潮牵着鼻子绕圈子,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是找到他们五人了。但是宗飨这些人立即就又慌乱起来,因为他们也看到了追在钱潮与汤萍身后的那只中阶妖禽,因为不了解前后的经过,甚至在刚看到那只妖禽的时候还有人以为是上官泓先找到的那五个人,正施展手段追杀他们。 章益盯着钱潮,他注意到钱潮好像说了几句什么,立即章益就意识到了不妙,他担心钱潮会带着那只中阶妖禽冲过来将祸水引到这里,因此章益还大声的让众人散开退后。 嗯,看起来似乎钱潮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那只中阶妖禽最想对付的不是他而是陆平川,因此钱潮是拉着陆平川一起向宗飨与章益这些人重来,这个举动很快就让对方看明白了,顿时那些人便四散而开。 在这里要说一下上官泓了,在见到了汤萍与钱潮五个人之后,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看那五个人的表现应该还没有找到那枚青鸾之卵,就是说她还有机会,但这还意味着宗飨娄青药这些人同样也有机会。 好东西嘛,上官泓自然是不愿与别人分享的,就连机会也是一样。 既然找到了汤萍那五个人,那还需要那个姓何的该死的家伙做什么呢? 而且,钱潮与陆平川带着那只中阶妖禽冲过来的时候,章益让众人分散开来,好死不死的,何宿酉仓皇后退时所去的正是上官泓藏身的方向。 上官泓盯着越来越近的何宿酉心中在盘算着,究竟是杀了他还是留着他呢? 现在杀了他,然后自己紧紧的盯着钱潮那些人,钱潮与汤萍肯定会想尽办法将所有人都甩掉,上官泓有信心只要被她亲自盯住了就不会让对方甩脱,而宗飨与章益那些人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毕竟没有了何宿酉,他们在这断肠谷内只能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但那样同样也有一点不能让上官泓满意,出于对何宿酉的痛恨,她觉得即便是以金蝎尾针刺杀都是让那家伙捡了个大便宜,上官泓有好多手段都想用在何宿酉的身上呢,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那就……留着他? 先不理会这些人,继续在后面跟下去? 那样的话最后宗飨与章益这些人依旧是她的麻烦。上官泓倒不是怕这些人,这样想是出于对钱潮和汤萍的忌惮,这些人在上官泓看来不算什么,但假如他们中了钱潮的计策很可能就会成为她更大的麻烦。 或者还有第三个办法……那就是将这个该死的家伙掳走,这样一来优势依然在她手中,很可能过上几日宗飨那些人就会再次被钱潮甩丢了,而她则可以利用那家伙继续追踪。 这倒是个好办法。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波浪(一百七十七) 带着那只中阶妖禽冲进宗飨与章益那些人群之中,然后让那只大鸟转头去攻击那些家伙,这一点显然钱潮是做不到的,先不说宗飨与章益那些人已经开始纷纷四下里散开,防备的就是他这一手,而且就算那些人没有散开来钱潮与陆平川也冲了进去,那只中阶妖禽也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目标。 比起世上的人而言,妖禽或是妖兽若是与同类结成了伴侣的关系,彼此会更加的忠贞不渝,不得不说这一点人有时候都无法与之相比,而且它们一旦相守便是那种生死不离的关系,终它们一生都会彼此依靠,相依为命,如今在后面紧紧追赶的那只中阶妖禽认定了害死它伴侣的就是陆平川,当然它这么想也没错,所以它一定要为自己的伴侣报仇。 此时这只中阶妖禽正处在仇恨暴怒的状态下,对一切都有一种强烈的破坏欲望,这里附近还有很多修士在场,它也的确恨不得见到一个就杀死一个,但那必须是将陆平川击杀之后的事情,毕竟它是亲眼看着陆平川一把扭断了它伴侣的脖子,这个仇它一定要报! 因此现在那只中阶妖禽看上去是在追赶陆平川与钱潮二人,其实它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平川,此时的钱潮若是改变方向或是停下来,那只大鸟根本不予理会,它的眼里只有陆平川。 而这对钱潮而言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不能总这样下去,死死追赶在后面的那毕竟是一只中阶妖禽,虽然陆平川是个体修且手段不弱,但在一只中阶妖禽的尖喙利爪面前,他的身躯再强壮坚韧也等同于纸糊的、脆弱无比,要命的是此时已经险相频生了,那只妖禽接连俯冲了几次,若不是陆平川还算机灵恐怕现在就丧命在对方锋利无比的鸟爪之下。 汤萍的身上有汤伯年和姑获仙子给她的保命之物,使用那东西一定能解了眼前的危急,但是就在前面五个人逃过来的时候钱潮就将汤萍的提议给否定了,他们五个人根本无法与宗飨或是章益这样的大纨绔相比,汤萍身上能保命的东西最多也就两件而已,在钱潮看来这断肠谷之行还远没有到最关键也是最激烈的时候呢,汤萍身上的宝物可以看作是五个人最后的倚仗,既然是最后的倚仗总该留在最关键的时刻再使用,谁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呢? 至于眼前的危急嘛,倒不是钱潮狂妄,他认为自己有手段能将这只中阶妖禽除掉。 没错,钱潮觉得自己在现在这种没命奔逃的过程中也能施展手段除掉一只强悍的中阶妖禽。所以在逃过来的过程中他就让其余三人改变了方向暂时先脱离危险,他与陆平川继续向前而来。 …… 今日总算是找到了钱潮这些人,但许多人都觉得依旧不完美,若是能在不被钱潮那些人察觉的情形下找到他们再悄悄的继续跟在那些人身后那才算完美,看看现在,他们找到了钱潮这五个人,可对方也同时发现了他们,而且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五个人也不知道惹了什么祸,居然正被一只中阶妖禽暴怒的追赶,这就有些奇怪了,之前他们已经见识过好几次钱潮阵法的厉害了,怎么这次会如此狼狈呢?他们这些人已经有过被中阶妖禽袭击的经验了,所以他们之中不少人见了以后便以为钱潮五个人是被上官泓先发现的,而且正在被上官泓用那个厉害的法术攻击。 章益当然不这么想,但他也对钱潮五个人的处境感到意外,在见到钱潮与那个大个子体修带着那只中阶妖禽向着他们这边一路冲过来之后,章益的第一反应就是钱潮这是见自己这边人多,打算冲进人群让那只中阶妖禽改变目标从而有机会逃走,于是他立即下令让众人散开,免得受了那中阶妖禽的伤害。 人们如梦初醒,纷纷放开身法疾疾的各自退开,那一夜与上官泓的争斗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虽然有些人身上依旧未能痊愈,但宗飨,章益几个大纨绔拿出来的疗伤灵药的确有奇效,即便是受伤最重的祝氅、邵稚还有倪秋漪,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至少不影响他们放开身法,至于何宿酉,他的伤势只是看起来厉害,此时几乎无碍了,因此在章益下令速速散开的时候,何宿酉的身形立即向后疾退。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惊人了,那钱潮手段厉害,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似乎也拿后面那只死追着不放的中阶妖禽没有办法,不过也有人看出来,钱潮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那只中阶妖禽频繁袭击的并不是钱潮,而是那个壮硕的大个子,闯祸的应该就是他才对,就在刚才那家伙若不是忽然摔倒,估计就被那只大鸟一爪子抓个正着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正发生的惊险牢牢吸引着,包括何宿酉在内,他担心自己会被波及到,因此后退的距离较远,然后才敢安心的去看眼前情景,就在刚才他也看到陆平川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倒,但也恰巧就将后面抓来的锋利锐爪避了过去,否则说不定那家伙的背心之上就会被抓的血肉横飞……忽然间,何宿酉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力道并不重,但足以让他的心瞬间就沉入了深渊,同时一根金黄色的长针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向前轻轻探了出来,何宿酉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斜乜着眼看,他当然认出来那是上官泓的利器,张沥就是被这根毒针刺了一下然后便翻滚哀嚎了很久,最后还是众人不忍才给了他一个痛快,现如今……何宿酉绝望的想到……他终于落入上官泓的手中了! 然后他听到了上官泓的声音,那女子的话如同九幽之下传来的冰冷回响: “不要乱动,否则我必杀你!” …… 汤萍,李简还有彦煊三个人已经在后面停了下来,焦急的看着钱潮与陆平川二人,刚才陆平川几乎被那只中阶妖禽抓住,让三个人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彦煊最是担心,忍不住对汤萍说道: “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这三人中,对钱潮最为信任的是汤萍,既然钱小子说了他有办法应付那他就能做到,但关心则乱,毕竟现在他们二人处在莫大的危险之中,因此汤萍脸上也显出几分焦急来,倒是李简表现的最为平静,没料到在这里遇到宗飨和章益这些人,这好像与钱潮的计划不太相符,但是既然遇到了李简便放开了他的感应。 汤萍强作镇定的说道: “应该没事……钱小子可从来没有说过大话的” 这话似乎是说给彦煊听,但更像是安慰她自己。 李简的眉头忽然皱了皱,眼睛向一处盯了过去,然后便对汤萍说了几句。 接下来彦煊与汤萍便忍不住都向李简所说的地方看了过去。 …… 章益的目光一直盯着全场,最紧张的钱潮与陆平川那里他要看,其他的也要收在眼底,他注意到了对面还有三个人,其中就有汤萍,另外两个应该是栖霞山那个女子还有那个叫李简的剑修。他忽然注意到好象是那个叫李简的剑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侧着头跟汤萍说了几句,然后那三个人居然都齐刷刷的向一处看了过去。 章益注意到那三个人的目光是看向他身后的侧方,那里会有什么呢? 冷不丁的章益忽然想起来,今天可不只是自己这伙人找到了钱潮五个人,一直跟着他们的上官泓一定也在附近,看汤萍那三个人显得有些吃惊的样子,难道是…… 章益极为小心,装作最不经意的左右环顾,他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何宿酉,此时何宿酉正慢慢的向后退着,而在他的腰间正钳着一只黑色的大螯。 上官泓! 她捉住了何宿酉! 糟了! …… 钱潮的身形陡然拔高。 那只中阶妖禽根本就不理会他,这就是他的机会,若对方的目标是他的话,他必然就不会如此从容,钱潮的身形与那只中阶妖禽一样高而且距离还非常近,只有几丈之远,依旧惹得那只中阶妖禽凶狠的看了他一眼。 若在地面上可以相对从容施法的话,钱潮应付起来能更简单一些,这是他第二次在仓促的情形之下对付中阶妖禽。嗯,说起来上一次也是陆平川而且是被两只雷公鸟攻击,但当时的情形比现在其实更简单些,雷公鸟喷吐闪电但是不追人,这就让钱潮有时间施法,那次也是他的“五行逆阵”第一次实际使用,效果还不错。而此次钱潮的“五行逆阵”用处就不大了,陆平川被那只中阶妖禽追得满地乱跑,阵法布置下来或许那大鸟早就赶着陆平川逃得远远的了,所以这次就逼着钱潮更换手段来应对。 钱潮竭力的保持着与那中阶妖禽一样的高速,同时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在他身周围忽然间浮现出一个个的小亮点出来,很快就密密麻麻起来。 所有人顿时都目不转睛的看了过去,钱潮要动手了,他们要看一看一个炼气修士如何对付一只中阶妖禽。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一:波浪(一百七十八) 见到了钱潮身边那些飞舞不定,很快就密密麻麻起来的小亮点,汤萍马上就知道钱潮要使用什么手段了,是“符玺之术”,她原本以为钱潮要再次将他那个“五行逆阵”布置出来,先让那中阶妖禽摔在地上再作应对,没想到钱潮要用的是“符玺之术”,这个手段虽然神奇但却是钱潮第一次拿出来对敌,汤萍为此心中很有几分担忧。 符玺之术,是钱潮自创的手段。在寒水池的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曾经与一位来自瀛洲名为公羊黼的修士动过手,那次的争斗十分惊险,公羊黼当时将钱潮派在寒水池负责观察动静的商介还有另外一位张师兄捉住了,并以这二人的性命为威胁。钱潮最后虽然击败了公羊黼,但也只算做险胜,玄一玄商介二人就性命不保,即使后来想起还让钱潮后怕。之后在瑞轩镇钱潮才从庄先生的口中得知那个对手的来历,并从庄先生那里详细的知晓了关于瀛洲修士所具有的“仙人血脉”的事情。 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可以让他们直接驭使天下符文,施法的时候比起中洲修士又是口诀又是手诀的要简单的多,钱潮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就对这“仙人血脉”十分羡慕,奈何他身为中洲修士没有这样的血脉也就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作为中洲修士,他只能做到以自身灵气作为笔墨来刻印书写符文而已。但是,既然无法以灵气直接化作符文再加以利用,那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做到与那些瀛洲修士类似的效果呢? 这就是钱潮很长一段时间里冥思苦想的,办法总是有的,就是后来钱潮自己领悟出来的“符玺之术”,他这个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但凡能用到的符文都预先刻印成玉印,使用的时候将刻有符文的玉印挑拣出来凌空排列即可。 这个手段听起来简单,但在创立它的过程中让钱潮伤透了脑筋,可以这样说,即便是同样精通阵法之术而且已经筑基的骆缨,假如钱潮将这个手段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她,骆缨十有八九也无法施展这“符玺之术”。 道理很简单,瀛洲修士因为自身所拥有的“仙人血脉”的缘故,所以可以自如的以自身灵气化作所需的符文并加以排列,从而施展出法术或是布置成阵法,血脉之中天生自有的手段所以他们自然掌握的熟练无比。而钱潮的“符玺之术”之所以能达到与瀛洲修士类似的效果,则全凭着钱潮天生的聪慧。在瀛洲修士看来,所有的法术都可以看作是不同符文作用而产生的结果,阵法也是一样,法术越是威力惊人,阵法越是繁琐,则用到的符文也就越多,不仅仅是数量多,还有符文互相彼此之间的排列,更不要说这其中还有同一个符文需要反复出现并且是出现在不同的位置上,所有的这些四个字便足以形容,那就是“繁琐复杂”,仅凭这些就能让性格泼辣的骆缨无法应付,也只有钱潮这样天生聪慧且有惊人记忆力和应变之力的人才能掌握。 虽然看起来钱潮的“符玺之术”比起瀛洲修士的“仙人血脉”要差了不少,但实际上不是所有的瀛洲修士都能掌握并使用所有的符文,他们获益于自身的“仙人血脉”,同时也受制于“仙人血脉”,每个瀛洲修士因为自身“仙人血脉”的优劣,能掌握并使用的符文数量是不一样的。而钱潮的“符玺之术”虽然看起来繁琐异常,但这却让他这个不具任何“仙人血脉”的中洲修士能使用所有的符文,唯一能与钱潮的“符玺之术”相比的或许只有庄先生所创立的“苦仙之法”了,但“苦仙之法”使用的前提必须是瀛洲修士,钱潮并不能修习,所以,钱潮的“符玺之术”应该是唯一与“仙人血脉”媲美的手段了。 除此之外,使用“符玺之术”布置阵法时,自身灵气该如何先后激活这些刻有符文的玉印也是件麻烦事,要知道骆缨布置阵法基本上是凭借现成的布阵之物,简单说就是提前刻印了符文的灵器,骆缨在布置阵法的时候就如同在使用一件寻常的灵器一样,当然布阵若是熟练了便都是如此,钱潮也是这样。但骆缨已经习惯了这样布置阵法,若舍去那些布阵之物,让她凭借阵法之学按照实际所需以自身灵气现场刻印符文布置一个现成的阵法的话,她应当能做到,但肯定不会立即而成,这一点她比起钱潮来说就有不小的差距,而这种现场布置阵法其实就是“符玺之术”的雏形,只不过钱潮这样做所凭借的就是储物袋里提前备下数量惊人的玉印而已。 就如同现在人们看到的一样,从钱潮身上出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亮点迅速的向着那只中阶妖禽而去,很快就上下左右的将其围住了。 前面说过,这只中阶妖禽最痛恨的是陆平川,所以它才对钱潮不予理睬,而这正是钱潮的机会,因为这样他才可以从容的施展“符玺之术”,但即便如此那只中阶妖禽也注意到自己身周围的奇怪东西,因为灵智不开所以它并不害怕,但依然是不耐烦的振翅将不少玉印远远击飞了出去,钱潮身上立即便有替补的玉印飞出去到同样的地方去补位。 但凡阵法总要有个凭借,也就是将阵法布置在什么东西之上,最简单的就是将阵法布置在地面上,比如伍德翰为了对付上官泓布置的那些阵法,都是在地面上的,再比如钱潮的锁灵阵也是在地面上,对付断肠谷里地面上奔跑如飞的中阶妖兽很有奇效;也可以将阵法布置在山谷的两侧山壁之上,这样即便是飞过的妖禽在空中也能受到阵法的影响。 而最难的就是现在钱潮这样,将阵法直接布置在空中,而且位置还在不断变动,甚至说钱潮此时要布置的这个阵法是一直处在高速飞行之中而且没有任何凭借。 阵法初成,那只中阶妖禽忽然侧头向一直伴飞在它身边的钱潮盯了过来,似乎它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而钱潮就在对方目光变得更加狠厉之前迅速的发动了自己的阵法。 其实这个阵法很简单,就是钱潮最常用的锁灵阵,这种情况下让钱潮布置更麻烦的阵法他也很难做到,与之前相比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钱潮是将其布置在空中,而且这个阵法还一直随着他高速的飞行。 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钱潮的手诀,但是那些将中阶妖禽包围起来的密密麻麻的小亮点忽然之间亮光大盛,如同那只大鸟处在一个强烈的光圈之中,随即就见那只中阶妖禽就如瞬间被打晕一般斜着向下重重的摔落而去。 中阶妖禽斜下方正是拼命奔逃的陆平川,瞬间失去所有灵气的中阶妖禽摔下去的速度比先前追赶时更快,一下子就将下面的陆平川完全的撞倒,陆平川狼狈不已的,惊呼了一声后就满地翻滚,紧接着庞大的鸟身子翻滚过来就将他压在了下面。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二:波浪(一百七十九) 陆平川直呼倒霉。 他也发现了后面那只该死的中阶妖禽就只追着他不放,对其他人却不理不睬,这里这么多人,那该死的扁毛畜生就只死盯着他,这让陆平川越想越气。此时钱兄弟已经让汤萍三人脱离危险了,他依旧紧紧的跟着,一定是在想办法救自己,处境虽然危险,但陆平川并不是很怕,不过此时他也没有机会回头去看,只能闷着头一刻不停的向前疾冲,而且他还不敢跑成一条直线,那样的话他很快就会被身后上方那只中阶妖禽抓住,不停的变来变去中陆平川只觉得狼狈不已。 说起来类似的危险陆平川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了,基本上每一次都是因为他多手多脚,但是这次却是他逃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仓皇的一次,毕竟现在的情形对钱潮而言都很棘手,亡命奔逃的时间长了陆平川也纳闷钱兄弟为什么还不出手,甚至还想找机会回头看一看,忽然间他感受到身后非常近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后面似乎有强光向前照射过来,陆平川立即心中一松,暗道一定是钱兄弟出手了,就在这时他忽然间感觉自己后背上传来一股大力,那力道霸道凶猛,猛然间就将他撞得向前滴溜溜的跌滚出去,翻滚间陆平川总算找到机会向后看了看,他瞥见后方一个大家伙和自己同样在地面上不停的翻滚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陆平川总算放心了,他知道定然是钱兄弟的手段奏效了,后面那个正滚过来的大家伙就是一直追赶他的那只中阶妖禽。 然后那只中阶妖禽被一块石头阻挡了一下,身子一下弹起然后从空中打着转的同时重重的砸在了陆平川身上,这一下的确挺重的,砸的陆平川都忍不住叫了一声。 ……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汤萍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钱潮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一幕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的,他们并不知道钱潮是以“符玺之术”在那只中阶妖禽周围凌空布置了一个“锁灵阵”,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钱潮的那个手段是什么,只看到随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亮点同时光芒大放,那只中阶妖禽便一下子从空中撞在地面上! 一个炼气修士居然击败了一只中阶妖禽,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钱潮击败那只中阶妖禽还显得异常轻松,就连身上的衣袍连褶皱都没多半个,气定神闲! 瞬间,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意思了。 就在所有人都被钱潮轻松击败一只中阶妖禽而震惊的时候,忽然间他们发现那只大鸟的羽翼忽然重新动了起来……身子也是! 这才说得过去嘛,一个炼气修士凭什么能击败一只中阶妖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多人见到这一幕的时候才如释重负,若钱潮真的在他们眼前击杀了一只中阶妖禽,那接下来还怎么对付他们? 就在有人这么想的时候,猛然间天地似乎一暗然后瞬间白光降临,接踵而至的是雷霆巨响,滚滚惊雷之中道道白光从空中齐齐落下! 被巨响震的身子发颤的人们最开始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是有人出手了,要在这里将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拿下,然后逼着他们去寻找什么青鸾之卵? 不应该吧,那钱潮刚刚才显露手段击败了一只中阶妖禽,就算那中阶妖禽没有死,也是被钱潮从空中打落了下去,如此手段,谁敢对他出手! 然后就听钱潮大喊了一声: “陆兄,咱们走!” “好!” 紧接着先是“咔嚓”一声然后就见那只大鸟居然飞了起来,追上了钱潮要远去的身形。 …… 首先,那只中阶妖禽被钱潮以“符玺之术”追着它布置出来的“锁灵阵”瞬间就将全部灵气都抽离的干干净净,但是锁灵阵只是控制之用,并不能将其击杀,因此在中阶妖禽摔落在地乃至将陆平川都砸在身下的时候,它还活着。 不过很显然它活不了多久。 被这只中阶妖禽一路追过来的陆平川早就烦透了这个家伙,现在这家伙全身的灵气尽失,则正是陆平川的机会,他挣扎着从这只大鸟的身子下往外爬,而这就是人们看到那只大鸟落地后羽翼还在继续动弹的原因,陆平川这下被砸的七荤八素,否则早就跳出来了,他钻出来的时候吃力,人们才觉得那只大鸟正在挣扎,因而心生恐惧。 但陆平川才不怕,被砸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家伙与其他中了钱潮阵法的妖禽妖兽没有任何区别,这下他就放心了,向外钻的过程中外面似乎有惊雷声响,但他并不在意这些,总算从里面钻出来,听到钱潮让他赶紧离去,陆平川也是个记仇的家伙,被这只中阶妖禽追的一肚子闷气,他岂能放过这个家伙,顺手就扭住了它的脖子,发力之下“咔嚓”一声,这两只中阶妖禽倒是落了个同样的下场,也算是对苦命鸳鸯吧,到此陆平川还觉得不够,倒不是觉得不解气,而是这么大的一只妖禽若是扔在这里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宗飨还有章益那些人了吗? 想到这里,在钱潮的催促之下,干脆陆平川一把扛起那只大鸟追着钱潮就走了。 …… 章益自然也被钱潮的手段震惊到了。 他一直认为钱潮是个难缠的对手,而这份儿难缠应该主要体现在钱潮的心智之上,对钱潮的手段,章益曾经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见过,一把扇子直接将白麟扇进了天水湖中,虽然厉害,但在章益看来,钱潮的手段大多都是取巧之能,或者说在章益看来,钱潮有些太过借重于外物了,那些看起来威力十足灵器,在章益的眼中甚至有“奇技淫巧”之嫌。 但是刚才的一幕让章益改变了对钱潮的看法,他对钱潮更加的看重和谨慎了。 什么是外物,章益身上带着的保命之物就是外物,这东西威力虽大但那是他的长辈赐予的,不是他自己亲手炼制的。 而他眼中钱潮的那些“奇技淫巧”居然连中阶妖兽都能击败,这就已经不再是外物的范畴才对。 那是钱潮炼制的,就是钱潮自己的手段! 一个手段高明,心智甚至可能还在自己之上的对手,章益心中想到,绝对是个大敌! 章益是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人,他被眼前所见惊到了,那么旁人也一定是这样,包括上官泓在内。 要知道就在刚刚,上官泓已经将何宿酉捉住了,正准备带走,而现在钱潮显露出这惊人的手段既震惊了全场更是解救何宿酉的唯一机会! …… 上官泓心中的震惊其实没有章益想得那么大。 她甚至还见到过更加惊人的一幕,那是之前在守镬山中发生的,当时她发动了最后的手段,然后便准备与田双柚离开那里,上古凶兽屏蓬在在上官泓手段的作用之下提前产子,引得守镬山内所有的中阶妖兽妖禽竞相争食,千钧一发之际,远在守镬山最中心处的钱潮引发了他提前布置的“引灵阵”,当时的景象给上官泓的震撼她至今记忆犹新,无数凶猛狰狞的中阶妖兽妖禽如柳絮一般齐齐飞起,但凡向上而去接近那层浓厚无比乌云的便都被其中落下的闪亮惊雷化作齑粉,隆隆巨响中还有倒霉的妖兽远远飞来落在她与田双柚附近。 应该说上官泓的眼界着实不错,甚至还在章益等一干大纨绔之上,当时那景象虽然惊人,但上官泓认定钱潮的手段一定与守镬山有关,毕竟钱潮擅长布置阵法,所以后来上官泓对钱潮虽然忌惮,但并不畏惧,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这次断肠谷之行前做了那样多准备的缘故,即便如此,她依旧担心会不够用。 而刚才钱潮施展手段击败了一只中阶妖禽,上官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观察对方手段的机会,上一次在守镬山内,她引发了屏蓬提前产子之后知道接下来整个守镬山就会大乱,所以早早的就向出口而去,钱潮当时动手之际她已经走得远了,所以根本就没有看清钱潮是如何引发那惊人景象的,而刚才也是上官泓第一次仔细的观察钱潮的手段。 比起旁人,上官泓看得更加仔细,她看得出来,那只中阶妖禽的目标一直是陆平川,这才给了钱潮施展手段的机会,若是那只大鸟也对钱潮出手甚至是只追赶钱潮的话,想来钱潮再施展那个手段至少就不会那么从容,至少钱潮若对自己施展这个手段的话,她一定能加以破坏,至少她不觉得那个手段对自己是个威胁。 不过……上官泓马上就想到了其他……钱潮的那个古怪手段是能击败中阶妖禽的,一定威力无比,而且钱潮为了救陆平川,施法之中与那中阶妖禽离得非常近,而他却显得一点都不惊慌,这份镇定就极为难得,一段时间没见钱潮出手,想不到再见之时这钱潮变得更加棘手了! 上官泓想这些的时候,一直是稳稳的控制着何宿酉,让他乖乖的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她自认为很小心了,但脑中思绪这么多就是分神了,就在她也发现了地面上那只中阶妖禽的身子又开始动的时候,上官泓猛然间察觉到身周围白光一片! 然后才是震天惊雷! …… 钱潮的想法是继续甩开这些人,今天遇到对方是个意外,那索性就开始接下来的步骤,当然钱潮的接下来要做的依旧是吊着这些人转圈子,但是接下来嘛会比前一阵子要热闹的多。 现在就该离去,但对方这次一定会紧紧追赶,正在这时,对面惊雷阵阵,居然有人在宗飨这些人后方动了手,白光之中钱潮瞥见了一席黑裘,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下正是好时机,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大声招呼陆平川赶紧离去。 二人急匆匆的飞向汤萍三人,身后还传来惊呼声: “是上官泓!” “又是她!”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三:波浪(一百八十) 章益发动手段从天上引下来的惊雷连绵不断又猛烈无比,既气势无匹又无孔不入,就如一个电光牢笼一般完全将上官泓困在其中。 上官泓醒悟的时候十分后悔,看什么钱潮的手段,又不是没有见过,既然捉住了何宿酉就该立即悄悄的退走不给章益任何机会才对,现在可好,想走都走不掉了。但眼下她已经陷入了章益的算计之中,一道道的惊雷不停的在她身边劈落,强大的雷电如无数闪亮的白蛇乱蹿,但每一道闪电距离击打在上官泓身上都差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就是章益对上官泓最严厉的警告。 何宿酉被上官泓抓着,若是雷电直接落在上官泓的头上的话,上官泓受创的同时何宿酉同样会遭殃,这应该是章益投鼠忌器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章益给上官泓留的最后一点机会,就看她会不会沿着这个台阶走下去了。 上官泓从道道雷电的间隙看过去,正看见章益同样在一直看着她,这位宗内存在感并不高的大纨绔此时正慢慢的走过来,除了不断加强他雷电的威能之外,脸上的表情却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平静,看向上官泓时没有半分的愤怒甚至一点的波澜起伏都没有,这让上官泓心中一动,比起宗飨的犹犹豫豫以及景禄的鲁莽冲动,这个章益才是份量最重的一个,此时他的表现正是下定了决心要做某事,同时为了做成这件事他还将情绪上的起伏波动完全都摒除了,看得出来,若是上官泓接下来不按章益的意思去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最强烈的攻击,至于上官泓最后如何那就不是现在考虑的事情了。 章益绝非虚张声势,随着惊雷的不断轰落,此地的上空已经开始汇聚起一片不小的雷云,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而章益的意思很清楚,上官泓若是一意孤行要强行带着何宿酉离去,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最强大的雷电劈落下去,反正何宿酉落到上官泓手里的话,除了让上官泓尽占优势之外他也不可能有个好结局,还不如直接由他来给何宿酉一个痛快,免得他最后死前还要受一番折磨,当然,在这同时上官泓也一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看头顶那片乌沉沉的雷云越来越重,章益全力施展之下,上官泓重伤必不可免甚至更糟糕的结果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泓既恼怒又不服气,什么时候宗内百无一用的纨绔中有章益这样的成色了,不过同时她也发现章益的眼神也明确的告诉了她,若她此时放过何宿酉,不耍任何手段的立即离去,他则会网开一面。 …… 钱潮与陆平川与汤萍三个人重新聚在一处。 “要不要教训他们一顿?”依旧一肚子火没有发泄出来的陆平川说道。 “不,”钱潮立即阻止,同时深深的向那边人多的地方扫视了一圈“我们抓紧离开。” “好厉害的手段!”彦煊吃惊道。 “是章益。”李简看着那里闪闪的雷光说道。 “还要带着他们绕圈子吗?”汤萍问道。 “也快结束了,我们走吧!” …… 很快五个人的身影便在远处消失了,而在这边由于眼前这一幕的声势实在惊人,不但隆隆巨响中雷电如同密雨般不停落下,而且对付的人还是梦魇一般的上官泓,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打算掳走何宿酉,几乎就让她得手了,也幸亏章益警醒才拦住了她,此时正在僵持对峙,情势紧张无比,因此雷光闪耀的最频繁之处牢牢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连钱潮五个人的消失都没什么人注意到。 上官泓注意到了,雷光的间隙中她注意到远处汤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开始若不打何宿酉的主意而是甩开这些人去跟着汤萍那五个人会怎么样呢?此时上官泓多少有些后悔了,暗怪自己又犯了冲动的老毛病,接下来几日估计该轮到钱潮与汤萍那些人对付眼前这些人了,自己正可以坐山观虎斗,让汤萍那些人教训他们,眼下却没来由的又陷入了麻烦之中,而且章益此次看起来寸步不让且步步紧逼,他的意思上官泓已经明白了,要么放过何宿酉,这样大家一起还有继续追踪汤萍、抢夺青鸾之卵的机会,要么就一拍两散,他们失去何宿酉同时上官泓自己也会身受重伤甚至不排除死在这里的可能,至少她不会再留在这断肠谷中了。 此时所有人也都围拢了过来,现在这些人身上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各自手里都做好了准备,大有闪电一消失便上前再次围攻的架势。 按理说上官泓能够从章益的手段之中带着何宿酉冲出去,但那样做她依旧有些舍不得。 这样做所凭借的就是丘化壑给她的保命之物,使用那种宝贝自然可以出去,但上官泓除了舍不得之外,还有些不服气。之前长辈们所赐的保命之物已经被用过好几个了。就在前几日,章益和宗飨各自都动用了一个,那是在抵抗上官泓凭借“拘灵术”所化的中阶妖禽的时候,这在上官泓看来很值得,毕竟她当时化身中阶妖禽,发动的攻击也是中阶妖禽的全力一击,对方使用那种宝物很应该。景禄也用过一个同时上官泓也被迫用过一个,景禄的保命之物有强大的威能,当时使用目标任务自然是上官泓,其威力相当于结丹修士的全力一击,上官泓无奈之下不得不将丘化壑给的保命之物拿出来抵挡,这在上官泓看来也很应该。 但是现在让上官泓拿出所剩不多的保命之物来抵挡章益的不断轰落的闪电,上官泓就十分的不服气。章益不过一个炼气弟子,他的攻势凭什么要浪费她宝物呢? 要知道那样的宝物只要使用就会消耗掉。 最关键的是,上官泓的护身宝物数量实在不多,就跟她的鲲油盏之内的灯油一样了,嗯,若那灯油没被倒掉,她现在也不惧章益的闪电。 其实不止鲲油盏,上官泓原本许多灵虫也可以勉强应对眼前的局面,但无奈的是在那次夜斗之中,她的灵虫大多都死在了宗飨的手中,虽然现在她还有一些厉害的灵虫,但那些都无法应对眼前的场面,到此时,上官泓才开始为那些枉死的灵虫感到心疼和可惜。 眼下就是这么个局面,上官泓被章益的手段困住了。 终于,权衡再三之后,上官泓无奈选择了妥协,在章益还有其他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之下,她将拦腰把何宿酉制住的那只黑金色的大钳子松了开来,然后身形缓缓向后,这就相当于放过了何宿酉,同时右手食指依旧对准了何宿酉的后背,若章益耍诈,她会立即刺死对方。 章益见了立即做出了回应,在上官泓身后不断劈落的密集闪电出现了一条通道,上官泓的身形骤然间加速,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影从闪电之中冲了出去,瞬间便隐入了山林之中。 …… 何宿酉的心都调到了嗓子眼,被上官泓抓住之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有个好下场,当初张沥临死前的惨状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左右是个死,与其窝囊倒不如死的壮烈些,于是他便想着索性与上官泓拼个鱼死网破,但这件事想一想容易,真做起来可就难了,毕竟千古艰难唯一死,他几次下决心动手反抗又几次胆怯气消,不由得心里一边诅咒上官泓一边骂自己没出息。 待章益出手之后他忍不住全身一僵,眼神一热,之所以如此是没料到那个大纨绔竟然会施手段要救自己,这令他心中无比的感激同时祈祷着章益能将上官泓赶走,隆隆的惊雷之中他看到章益一边施展手段一边慢慢踱过来,目光一直平静无比的看向上官泓,在这其中没有看何宿酉一眼,很快何宿酉也就明白了一些,他冷不丁的醒悟过来,假如上官泓不顾章益的威胁要带着他逃走的话,在章益的手段之下,上官泓如何他不会知道,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活路,章益从天上引下来的道道粗大惊雷一定会在攻击上官泓的时候捎带着将他也轰成齑粉,这一点他从章益那张毫无表情且平静的可怕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似乎也不错,总好过像张沥那样死的凄惨无比。 但是……若章公子能成,那他岂不是还可以逍遥快活的活下去? 生死之际,何宿酉甚至都在赌咒发誓只要能活下去他必定会洗心革面的去做一个好人。 终于,腰间那令他胆寒无比的禁锢感轻轻的消失了。 何宿酉则浑身无力的一下子瘫软在那里,待他大口喘息着转回头去看时,正看见上官泓披着黑裘的背影没入山林之中。 就是这个该死的婆娘让自己受了这番折磨还如此胆战心惊,何宿酉恨恨的想着,不能放过她,他的手哆哆嗦嗦的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张纸,上面自然是上官泓的画像,他要让这个女人再尝一尝被幻火焚身的痛苦! 也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扯住了他。 “何兄,此事之后,我自会保你平安,何兄一定无比痛恨上官泓,但若是你将她得罪的太狠的话,以后会给我添不少的麻烦。” 说话的人正是章益。 何宿酉马上明白过来,连忙起身行礼,说道: “多谢章公子救命之恩,刚才是在下鲁莽了,思虑不周。” “无妨。”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四:波浪(一百八十一) 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钱潮五个人早已经逃得没有踪影了,令宗飨和章益这些人忌惮不已的上官泓也不见了,似乎之前是白白的折腾了,当然,此时刚刚过正午,他们还有时间,惊魂未定的何宿酉再次施展手段确定了钱潮那些人逃离的方向之后,章益与宗飨便带着这些人追了下去。 不过很显然钱潮那五个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趁着他们对付上官泓的功夫,那五个人也不知道逃得有多快,章益宗飨这一行人整整追了一个下午也再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这其间何宿酉还在章益的要求下不止一次的重新确定钱潮等人的方向,结果确实那五个人一直没有改变方向,就是沿着一个方向一直逃下去的,直到夜幕降临,这些人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寻了个藏身之处过夜,准备天亮之后再去追赶。 这一天的经历对这些人来说可谓是起伏跌宕,首先就是苦苦寻了多日的汤萍与钱潮五个人终于找到了,这是令众人都高兴的事情,但问题是就在他们找到的时候也看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钱潮居然能够击败一只中阶妖禽,在那只中阶妖禽在钱潮的手段之下重重摔落在地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心也都沉了下去,对方有这样的手段,他们竟然还在变着法的在断肠谷寻找他们,还要与他们争抢什么青鸾之卵,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上官泓本来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但见到那一幕之后,似乎上官泓的威胁都不怎么可怕了,当然上官泓一直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同样在见到那惊人一幕的时候,何宿酉居然悄无声息的落入了上官泓的手中,若不是章益发现并及时出手的话,此时何宿酉就已经落入上官泓的手中了,他的下场先不谈,至少在钱潮汤萍五个人继续逃走后他们便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那些人。 被请来帮忙的那些人都回想着钱潮击败中阶妖禽的那一幕,手段上的差距让这些人对钱潮已经生出了不小的畏惧,此次断肠谷之行的前景也就愈发的黯淡起来。 这些人之中,除了章益之外,景禄是盯钱潮盯得最紧的一个,毕竟他的目标就是除掉钱潮,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看钱潮比章益更要细心一些,此时他也注意到了人们中弥漫的氛围,便开口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钱潮今日击败那只中阶妖禽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但在我看来,咱们也不必过于担心。诸位,不知道今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那只妖禽自从一出现就一直追着地上跑的那个大个子,正眼都没瞧过钱潮一眼,这才让钱潮有机会施展出他那个古怪的手段,但是诸位想一想,加入是咱们替换成那只中阶妖禽与钱潮动手的话,身边出现了那么多可疑之物,难道诸位会任由钱潮继续下去吗?一定会出手加以破坏,钱潮的手段虽然厉害,但想来一定需要聚精会神的认真施法,嗯,这个手段想来应该是他最厉害的手段了,今日也是为了救那个大个子,偏巧那只笨鸟又不理会他,所以才让钱潮得手了,真的等到咱们与他动手,我敢保证这个手段他根本就无暇施展。” 景禄说完,章益立即随声附和,景禄的说法确有道理,也的确能让一些人安心,但在其他人的眼中,钱潮必然是个可怕的对手,就算他的手段需要不被打扰才能顺利施展出来,但当时钱潮施展那个手段的时候与那只中阶妖禽离得很近,几乎是挨着的,在场众人哪一个有胆量这样做呢?而钱潮在那种情形之下不但能稳住心神还能顺利施法击败那只中阶妖禽,足见在心性胆识之上这个人一点都不输上官泓。 众人都不言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至少经过这次之后,这些人再没一个敢小看大宗门弟子,先前心中的矜持狂傲都悄悄的收了起来。 比起被请来的那些人,娄青药经历了这一天的事情之后变得更加的焦虑烦忧起来。 之前娄青药与汤萍交过手,知道汤萍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但对汤萍其他四个同伴的手段就知道的不多了,所见也仅仅在澄观恩试的擂台上,但当时在擂台之上钱潮十分轻松的就击败了对手,几乎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因此她对钱潮的实力知之不多,今日她总算见到了钱潮的手段,让她大吃一惊,钱潮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居然击败的就是一只中阶妖禽,娄青药自问绝对做不到,因而心惊不已。 就算景禄说了一番话宽慰众人,娄青药的心中对钱潮也已经生出了几分畏惧之心。不止如此,今日她不仅见识到了钱潮的手段,更是见识到了那五个人逃跑的手段,仅仅被上官泓耽误了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那五个人竟然就逃得不见踪影,整整追了一个下午,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想到这里娄青药心里一叹,既能打还能跑,这样的对手真的在最后关头遇到了,自己这些人真的有取胜的把握吗?最关键的是现在他们的行藏已经暴露了,钱潮那些人占据了主场的优势,很有可能那五个人一路要出断肠谷回到五灵宗内,一直等到她娄青药不得不返回狮子林,然后他们再来找寻那青鸾之卵,这样看的话,这次断肠谷之行乃至这次的五灵宗之行都是个失败! 对于娄青药的变化,宗飨毫无办法,依着他的心思娄青药早就该与他一起离开这里了。 上前宽慰娄青药的人是章益。 “娄姑娘是不是担心今日被钱潮和汤萍那些人发现了咱们,他们会回到五灵宗内好长时间不再出来?”章益问道。 “的确有这个担心。” “娄姑娘完全不用有这个顾虑,这么说吧,就算咱们来找那青鸾之卵必须要从钱潮和汤萍那些人手里抢,就算今天他们发现了咱们在跟踪他们,那五个人也不会回五灵宗的。” “哦,这是为何?” “呵呵,娄姑娘,假如你是汤萍,你对那青鸾之卵求之不得,关心之下,就算你知道旁人没有那枚卵的线索,但你知道有人在不停寻找的话,你会放心吗?” 见娄青药陷入沉默,章益继续说道: “就算咱们没有线索,就算咱们在断肠谷内是漫无目的的乱转,一定会让汤萍担心不已,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断肠谷虽大,但万一我们在无意间找到了那枚青鸾之卵的话,消息传回去至少汤萍会悔断肠,所以他们五个人很可能会甩开我们,但不会返回五灵宗,这样我们就仍有机会。” 听到这里娄青药点了点头,脸上的焦虑之色减缓了不少。 章益则继续说道: “另外嘛,娄姑娘不妨想一想,汤萍那五个人在宗内都是消息灵通的人物,他们岂能不知娄姑娘的处境,这样一来与其现在返回,他们当初就不该来这断肠谷,在宗内等到娄姑娘不得不离开不必在这里冒险要强得多?甚至我都怀疑他们在来断肠谷的路上就发现了咱们在跟踪,要知道那五个人可是异常精明呀,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来了这断肠谷,嗯,我有一个猜想,可能是我胡思乱想的,但总觉得有这种可能……” “是什么?” “娄姑娘,我觉得很可能再过段时间,因为那青鸾之卵的缘故,这断肠谷内会发生什么事情,在下并非是御灵修士,对御灵一道一窍不通,权作胡说吧,我觉得或者是那青鸾之卵孵化之时有什么惊人的天象或者是引发断肠谷内妖禽妖兽的什么异动,不论如何,从那些变化中都可以找到那枚卵或者是刚刚孵化出来的青鸾的位置。” 景禄在旁也在听,听到这里不解的插了一句: “就算如此也不耽误钱潮五个人继续等到娄姑娘离开,然后再来寻找呀?” “不,景兄弟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知道章公子的意思了,”娄青药说道“不凡之物必有其生,必有异象出现。而即便是真灵再现,群小也会趁其弱小戕害于她,又或者青鸾出世便展翅飞走从而更加难寻,总之汤萍那五个人一定有什么咱们所不知的线索,而眼下这段时间正是最关键的时候,错过了的话,即便是留在五灵宗内的汤萍也很难再找到那青鸾之卵或者是孵化出来的小青鸾了,章公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所以汤萍与钱潮就算知道娄姑娘现在的处境也不可能返回五灵宗,我的推测若是真的,那咱们现在其实与钱潮那些人是争夺最激烈的时候,我估计钱潮那些人一定是想趁着青鸾之卵未现世之前将其找到,免得引发断肠谷内什么动荡争抢。” 章益这一番话算是重新鼓舞了娄青药,看着那女子脸上重新坚定起来的神情,章益在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也算是他为钱潮那些人打得掩护吧,章益怎么可能知道钱潮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找到那青鸾之卵呢,但章益早就怀疑这此断肠谷之行是钱潮在给娄青药和上官泓挖坑,但在断肠谷的时间也不短了,想来钱潮那些人也该把最后的计策展现出来了,再次之前不能让这些人散掉,他们必须参与其中,尤其是章益希望借此坑上官泓一把,这样日后与上官泓联手合作才有机会,所以在见到娄青药一脸忧虑似乎在打退堂鼓的时候,他必须让其重新鼓起勇气来。 应对这种情形,只要让对方觉得仍有希望即可,所以章益才编造了上面的一番说辞。 只是章益没料到今夜他说的话会一语成谶。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五:波浪(一百八十二) 同样是在这个夜里,在距离章益与宗飨这些人的藏身处其实并不很远的某处,正是钱潮五个人选好的过夜之处,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令双方都很意外,而且已经打乱了钱潮先前的计划,因此在章益那些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钱潮五个人也在谈论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最先发问的依旧是汤萍: “钱小子,今天还真是个意外,没想到他们提前发现咱们了,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钱潮此时正在“哗哗”的翻着手里一本旧书,听到汤萍的问话后手上一停说道: “很简单,咱们只要表现的很正常就够了。” “很正常?”汤萍听了有点儿迷惑“怎么才算是正常?” “我问你,汤丫头,咱们出来寻宝,如果有人悄悄的跟在咱们的后面图谋抢夺咱们的宝贝,他们人不少,个个手段不俗而且又都心黑手狠,那咱们正常的反应该是什么?” 汤萍一时没明白过来,没等她说话,陆平川就在一边说道: “那还用说,敢打咱们的主意,当然是结结实实的教训他们一顿,再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彦煊说道: “或者是想办法将他们甩掉,不让他们找到咱们?” 汤萍也说道: “这么说的话,咱们也可以立即返回宗内,反正娄青药在咱们这里也没几天了,等她走了不就没事了?” 钱潮说道: “嗯,首先有一点是我之前没有料到的,在章益和宗飨那些人之中一定有人能够以什么手段找到咱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们追得不会这么快这么紧,原本咱们与章益那些人碰上不应该在今日,还要向后延几日,更不是白天的那个情形,倒是把我原来的计划打乱了,不过并不碍事,只是我很好奇,那些人之中会是谁有这个手段,嗯,很可能是今天上官泓要掳走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几个同伴点头,钱潮继续说道: “事情现在发生了变化,就不能再依着原先的计策进行了,既然他们能找到咱们,那彦姐所说的将他们甩掉是行不通的,只要那个人在,他们就能一直确定咱们的位置,这样的话咱们根本甩不掉他们,就成了与他们在断肠谷内不停的周旋了,当然,正常而言咱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必要的样子我们一定要做一做,做出一副要将他们甩丢的样子来;嗯,至于汤丫头说的返回宗内等娄青药离开嘛,这一点可不行,那我们全盘的计划就都成了泡影,而且这样做的话也显得有些怪异,我估计娄青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咱们返回宗内……” “那我们不回去而是继续在这里跟他们兜圈子,他们会不会起疑心?”汤萍马上追问。 “咱们假设一下,汤丫头,就算你知道那青鸾之卵就在这断肠谷的某个地方,而且那个地方也极其隐秘难寻,一般人极难找到,但你若是知道了有人正在断肠谷内寻找青鸾之卵的话,你还会不会安心的呆在宗内呢?” “这……”汤萍想了想说道“当然不放心了,就算那些人没头苍蝇一样在断肠谷里乱撞,万一他们够运气,真的先于咱们找到了青鸾之卵,那可是一件能把人气死的事情,我绝对不甘心,也不会放心,所以就算知道他们找到的可能性极小,我也会留下来继续盯着他们。” “对呀,所以咱们不回去也很正常,就是因为担心对方会捷足先登。嗯,正常的套路嘛,应该是咱们要表现出想方设法的将对方甩掉,在自认为将对方都甩掉之后,再继续寻找青鸾之卵或者说在好奇心之下反过来咱们还应该试图去跟踪那些人才对,而这又变成了与那些人在断肠谷内来回的周旋了。” “就是说一定要跟他们周旋一阵了?” “没错,嗯,接下来嘛,咱们发现无论如何都甩不掉那些人,那剩下的就该是依着陆兄所说跟他们打上一场,所表现出来的嘛,就是试着将他们赶走……”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四个同伴都惊奇起来,当然陆平川是惊喜,他听了后立即问道: “嘿嘿,钱兄弟,真的要跟他们动手?” “没错。” “还要这么麻烦呀,我以为接下来就该带着他们去天威之地取那枚假卵了呢。”汤萍听了说道。 “那是最后一步,前面所说的都是必要的步骤,一环扣一环,虽然咱们不能将他们赶走,但必要的姿态是一定要做的,否则就会有破绽,让有心人起疑。就比如今日,咱们遇到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目的,若不做出些什么反应来的话,那就好像是咱们心甘情愿的带着他们去找青鸾之卵一样,所以咱们在几次都甩不掉他们之后一定应该转头对付他们,而且要表现的十分恼怒,还应该不止一次的对付他们,咱们要表现的越来越急迫,下手也要越来越重才行,只有咱们折腾的越厉害,对方才会越放心,这才是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的跟着咱们之后的正常表现。” “嘿嘿,我喜欢。”陆平川笑道。 “要对付他们几次?”李简问道。 “三次,前两次适可而止,第三次就该是在布置好的天威之地内进行了,咱们一步一步的将他们引进去,那也是咱们所有谋划的最后一步。还有,今天见上官泓动手抢人,我估计咱们对付他们的时候很可能上官泓会现身继续打那人的主意。” “被上官泓盯上的那人是谁?” “名字是何宿酉。” …… 清晨,宗飨与章益这一行人早早的就从藏身过夜之处走了出来,今天他们还要继续去寻找钱潮那些人。 出发前的事情当然是先由何宿酉施展手段确定钱潮那些人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五个人正在一片林木茂密处躲藏着,悄悄的也盯着何宿酉的举动,正是钱潮五个人。 昨天在与章益这一行人的追逐中,他们五个人在李简的指点之下,既没有被对方追上,也没有远远的将他们甩开,原因就是钱潮很想亲眼看一眼这些人究竟是以什么手段来找到他们的。 一团烟气从何宿酉紧握的拳头中升腾了出来,凝聚成团,漂浮不定,然后随着何宿酉也不知道是一句口诀还是一个手诀,就见那团烟气慢慢的开始向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那团烟气飘过去的方向正是钱潮几人的所在。 原来如此,见到这一幕钱潮轻轻颔首。 随后宗飨这些人便动身了,他们一个个鱼贯的从钱潮五个人上方飞过,这些人知道了那五个人所在的方向,但是却不知道那五个人准确的位置,他们用的是最笨的办法,向着那个方向一路找寻过去,但没想到他们刚刚飞过之处的下方就藏着那五个人。 钱潮五个人的身上都佩戴着刻印有“隐灵阵”的小木牌,即便是邵稚从他们头顶飞过也不会察觉到下面的五个人,所以才有了被寻找的五个人仰着头看着那些人飞向远方去找自己的一幕。 很快那些人便飞远了,陆平川见状正要活动一下时却被钱潮一把就扯住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一会儿之后一个黑裘身影出现了,正是上官泓,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宗飨那些人的后面,很快便也消失在那个方向上。 “是上官婆娘。”陆平川说道。 “还真难为这位上官师姐了,”汤萍声音冷冷的说道“委屈巴巴的跟在那些人后跑冤枉路,哼!” “汤丫头,那何宿酉刚才使的是什么手段,我看着好像与幻术有些像。” “厌胜之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那就是厌胜之术啊,你知道的多吗?给我说一说。” …… 接下来的几天钱潮五个人就开始与章益宗飨那些人绕起了圈子。 很快章益那一行人就发现那五个人滑溜异常,在这几日的追逐之中,他们也都心知肚明那上官泓一定就跟在后面,上官泓他们甩不掉,而钱潮那五个人他们总摸不到,三方人手就在这断肠谷内转来转去的。 那五个家伙异常警醒,每当他们好不容易发现了那五个人的踪迹,对方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然后便立即急速遁走,几天的时间里,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好像那五个人不将他们甩掉不罢休一般,而且一逃便是很远,中间还不停的变换方向,让章益这些人跑了许多的冤枉路程; 后来他们发现钱潮那些人居然开始反过来追踪他们了,几次何宿酉施展手段确定那五个人的方位时,他们发现那五个人竟然不知不觉的跑到了他们的身后,这样的情形又发生了几次,而且他们始终不明白这五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最后一次,章益这些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五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五个人这一次并没有如先前那般立即遁走,而是五个人都起身向章益这些人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幅被激怒的样子,那一次,钱潮那五个人不但没逃,还在原地等了一阵,似乎在等章益这些人过去说话,章益等人当然没有过去与钱潮攀谈的心情,双方远远的对峙了一阵之后,钱潮那五个人才慢慢的隐入山林中不见了。 之后章益心中隐隐的有了些不安。 然后便是天色渐暗,双方各找藏身处过夜。 再天亮的时候一切照旧。 何宿酉照旧施展手段先确定钱潮五个人的方向。 但这一次与前几日都不同,从何宿酉紧握的拳头里升腾出来的烟气径直快速的飘向不远处的一个树丛,然后就在那里悬浮不动了! 这个场面上一次发生时还是在何宿酉第一次凭这个手段将跟踪他们的上官泓找出来时,已经过去多日了,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一时间人们都愣住了! 随即在唰啦啦的声响中,一个人分开遮挡的树枝树叶从里面轻轻走了出来,正是一脸浅笑的钱潮! 人们顿时大惊! “小心!”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六:波浪(一摆八十三) 上官泓这天早上照例醒得很早,天不亮的时候她就悄悄的摸到了章益和宗飨那些人过夜的藏身处附近,若是来得晚了,说不定那些人就已经走了,而且在之前那些人还试过多次要将她甩掉,因此上官泓必须要来的早些。 近来上官泓总觉得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章益与宗飨这些人近几天总能在这茫茫大山之中找到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的踪迹,在第一次找到汤萍那些人的时候上官泓还犹豫过,犹豫着要不要甩掉章益这些人直接去跟着汤萍那些人,但是马上她与章益这些人就都认识到了那五个人的机警,在察觉到被跟踪之后那五个人很快便再次消失了,这让上官泓自忖即便是凭借黑裘恐怕她也会跟丢那五个人,这才作罢,打定主意还是要跟在章益这一行人的后面。 让上官泓觉得可能要出事情是因为她发现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在试了几次又总被追上之后,那五个人开始对章益这些人格外重视起来,应该是那五个人不明白为什么总会被章益这些人找到的缘故,他们五个人为了弄清缘由居然反过来要跟踪章益这些人,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自然会暴露在何宿酉的手段之下,很快便被找了出来。然后上官泓便觉得汤萍那五个人应该是被章益这些人无休止的跟踪激怒了,就在昨日,他们最后一次被章益这些人跟上的时候干脆就不走了,五个人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来,似乎要等章益这些人能过去与他们谈一谈,看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很想笑,章益这些人若是能与他们谈的话岂会一直在后面跟着,果然过了好一阵之后她便看到那五个人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借助茂密的林木消失了。 也就是那一幕让上官泓觉得很可能汤萍五个人会对章益这些人做些什么,那五个人可不是好招惹的,尤其是汤萍,绝对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家伙,但是上官泓又很好奇他们会怎么做。 上官泓到了之后又过了一阵,章益那些人才从藏身处内鱼贯而出。 见到那些人出来时上官泓还在想着汤萍五个人会不会在今天就给他们一个教训,严厉的警告他们不许再跟着呢? 然后她就看见了走在人群中间的何宿酉,见到这个家伙上官泓的目光转冷,章益请来的这些人假如有一个人必须要死的话,那就是这个家伙,若不是他,就没有后面一系列的争斗,她也就不会蒙受如此大的损失,因此这次断肠谷的事情结束,不管结局如何,上官泓都不会让这家伙安然离开。 接下来的情景上官泓就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次了,何宿酉施法,确认出汤萍那些人所处的方向,然后众人便开始循着那个方向一路追过去,近几日在半途中何宿酉还会停下来再次施法,毕竟离得近而且汤萍那些人也在不停的移动,所以多次确认汤萍那五个人的方位是很有必要的,之所以他们能接连找到那五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今天很不相同。 上官泓看到从何宿酉的拳头中冒出来一团浓烟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只等着看那团浓烟飘向哪个方向,但那团浓烟飘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悬在一丛乱木上方,原本上官泓还在心里确认那个方向,但猛然间她心里剧烈的跳动了几次! 那团浓烟怎么停了下来! 不是应该一直往那个方向飘一直到消散为止吗? 怎么悬在那里了! 那团浓烟下面……有人! 当初她第一次被何宿酉的这个手段找出来的时候那团浓烟就在她头顶上悬着,而现在又是如此,当初何宿酉找出自己时用的是自己的画像,所以那团烟才径直的飘向了她又停在她的头顶上,而刚才那家伙用的是谁的画像呢? 上官泓并没有看仔细,但一定是钱潮的…… 因为上官泓已经看到在那团浓烟之下,钱潮那略显瘦弱的身形分开遮挡的树枝灌木,一脸浅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要动手,上官泓马上想到,刚才还想着汤萍那些人会什么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小心!”章益那些人中已经有人开始惊呼起来。 …… “钱潮!” 钱潮并没有走近,现身后就停下来笑眯眯的说道: “三位公子还有娄姑娘,你们带着人天天跟在我们身后,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见到了钱潮,景禄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听钱潮说完之后他便立即说道: “断肠谷这么大,难道你们来得,我们就来不得?” “景公子说的不错,断肠谷这么大,自然能来的便都可以来,但是刚才这位老兄施展厌胜术,而且用的还是在下的画像,想必这几日与诸位在这里频频偶遇,就是拜这位老兄所赐了,既然是找我们,那为什么找到了又不来找我们交谈叙话呢?” “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忽然随着一声暴喝,钱潮身后的乱木之中蹿出来一个身形高壮无比的大汉“天天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一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干脆把他们废在这里也就清净了!” 正是陆平川,他看准了一脸吃惊的何宿酉身形猛然就冲了过去,还大声问道: “就是你这小子天天耍手段找我们的吗?老子把你打死,看别人还怎么找?” 陆平川长得其实并不难看,但身形高大粗壮加上他吃得一向不错因此显得脸上满是横肉,加上生气发怒的缘故,更是让人觉得他此时狞眉厉目、凶神恶煞一般,他牟足了气力紧握着一只沙包大小的拳头,瞪着一双铜铃大小的牛眼直勾勾的就像何宿酉冲了过去,在钱潮五人之中,他的身法仅次于李简,速度也是奇快,就如同何宿酉面前有一堵高大厚重的墙壁向着他倒塌下来一般,把何宿酉吓得“啊”了一声身形便往后退。 陆平川自一出现就吸引了成大才的注意,现如今陆平川又向何宿酉出手,成大才怎么会放弃这个称量对方斤两的机会呢,大吼了一声便从后面冲出来迎面冲向陆平川。 何宿酉在后退的过程中,因为吃惊害怕的缘故手伸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不知道要如何对付陆平川,而钱潮已经将他的举动看在了眼里,汤萍说过这个家伙的手段大概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但却非常厉害的,因此他眉头微皱间右手轻轻一抬,瞬间几道淡黄色的光芒电射何宿酉的胸口! 是符箓。 齐思旌马上就认出了钱潮的手段正是符箓,此时已经动手了,成大才去挑战陆平川,既然如此,同样抱着在符箓上与钱潮一分高下的齐思旌便也施展出手段来,钱潮的符箓刚一出现,章益这边的人群中便同样有道道浅黄色的光芒射向了钱潮。 但钱潮的身形立即就被另一个人遮挡住了,那人一身青袍身形高大,几乎是迎着齐思旌的符箓而去的,就在与那些符箓要撞在一起的时候,忽然间炽白的剑光接连闪现,道道袭向钱潮的黄光在剑光之下化作了被斩开来的黄纸摇晃着向地面飘落。 剑修! 当然是李简,他一出现便有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剑气将对面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如同每个人的脸前都悬着一把剑尖微颤的利剑一般。 剑光骤现,李简的目光同时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个,上方一道白亮剑光正对准了他的胸口闪电般疾刺而来,李简身形瞬间向上迎向那道剑光,就在要被透体而过的刹那,一道更加耀目的白炽剑光在他身前骤然闪现,两道剑光相撞发出“叮”的一声悠长的剑鸣颤音,袭来的灵剑被李简的剑击打得翻转不停的飞了出去,同时李简的目光向下牢牢的盯住了人群中的一个,那正是邵稚,两剑交击,算是两位剑修的一次交手,邵稚已经隐约的知晓了对方的手段,面色正有变化时,森然凛冽的杀意便从李简的身上散发出来,这股杀意虽然只对着人群中的邵稚,但这股杀意之寒令所有人都有一种如堕冰窖的感觉! 李简是故意的,他想再看一看对方的这个剑修有多少斤两! 所有人,包括几个大纨绔在内,都被李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机惊到了,认为钱潮这些人今日是来拼命的,正要施展手段或抵抗或防备之时,异变又起。 随着李简的杀机刚至,众人纷乱之时,猛然间他们身侧不远处响起一声高亢入云,清越无比的凤唳声,红光先至,然后热浪席卷,人们侧目时才震惊的看到一只满身烈焰翻滚的火鸟舒展庞大的火翼、拖着长长的火尾在空中一个俯冲向下瞬间便再次冲天而起,然后那只火鸟径直的撞向一个已经现身飞起的窈窕身影,火光再次大盛,瞬间火鸟不见,在那窈窕身形的背后一对赤焰流丽,火光升腾的火凤双翼出现,强烈的火光甚至让那窈窕的身形轮廓都显得略暗了一些,因此一时间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但随即那女子双手一摆,从她双手之上各自伸展出一把如凤翎一般的火焰长刀来,火刀之上的烈焰映亮了女子的面容,正是容貌秀美无比的彦煊,她平静的看着众人,凤翎火刀所指威胁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紧接着一声巨猿咆哮如洪水般倾泻而来,伴随着的还有轰隆的巨响,地面一阵颤动! 在彦煊的对面,一只满身金毛的巨猿不知何时出现,几丈高的身形令人仰头看时都有窒息之感,两只海碗大小的金色瞳子闪着令人胆寒的光,吼叫时大嘴之中更是獠牙利齿密布。那巨猿巨木一般的手臂紧紧的攥着拳头,作势总想对着众人飞扑而来,口中更是阵阵低吼,正是汤萍的灵兽,身具上古灵兽通臂灵明猿血脉的大黄,而就在大黄现在显得狰狞无比的大脑袋之上,站着一个一身湖蓝衣裙,身形玲珑,眉眼娇俏却又板着脸冷冰冰的女子,正是汤萍,此时的汤萍与平日又很不同,她披散着满头乌油油的秀发,但左右两侧各有一截雪白色的毛茸茸尖耳从秀发之中露了出来,不但如此,此时她的双瞳也显出一种冰蓝之色,整个人更散发着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 除此之外,人们还听到了一阵“呼噜呼噜”的咆哮,从那只巨猿的身后两侧,各有一只通体漆黑,体如黄牛的大野猪踱了出来,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众人,这两个家伙的口内各有一对如同匕首一般森寒的骨白獠牙突出来,正是汤萍的灵兽,上古凶兽屏蓬的子嗣,长尾和短尾,这两个家伙出现之后,凶险的感觉更是浓重了几分。 汤萍的出场虽然没有彦煊那么华丽,但她一次就将自己最厉害的灵兽都亮了出来,除了大黄与长尾短尾之外,在玉灵术之下,身具上古九尾大天狐血脉的灵狐小白更是暂时将全部力量都交给了她,所以她出现时虽然没什么大的动静,但是三种极品灵兽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已经将对面所有人的异动都暂时压制了下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七:波浪(一百八十四) 就在不少人都被汤萍与彦煊出场的气势所震慑的时候,在钱潮那边已经发生了几次短暂的交手。 首先就是陆平川,表面看他是冲着何宿酉去的,后被成大才所吸引才改变了方向,实际上陆平川对何宿酉才没什么兴趣,他不过是故意把对方人群中的体修逗引出来过招而已,二人都是高大粗壮的身材,都是毫不减速的冲向对方,都是沉重急促的步伐,然后两只几乎差不多大的拳头便毫无花巧的撞在了一起,“砰”得一声,两个人又都被对方强大的力量反震的向后倒退。 陆平川大喜,能遇到差不多的对手他自然高兴,连眉毛都弯了起来,大声笑道: “嘿嘿,小子,没想到你还有些斤两,来来来,再来再来!” 说罢陆平川就向着脸色明显凝重的成大才再一次冲了过去,成大才倒也不畏惧,挥动着大拳头迎战,两个人身形交错间“砰砰”声大作。 齐思旌再没向钱潮出手,但他却发现钱潮向何宿酉甩过去的符箓速度非常快,这一点在他之上。而何宿酉也不知道到底要施展什么手段,慌乱之中只顾着在自己的储物袋中不停的摸索,没料到瞬间那三张散发着浅黄色光芒的符纸就到了他身前,然后就见他立时仰面躺倒。 说来也奇怪,这三张符箓贴在何宿酉的身上既没有强烈火光也没有弥漫的冰雾,更没有任何的声响,好像一点威能都没有的样子,但何宿酉却立即仰天摔倒,躺在那里便一动不动了。 这是什么符箓?齐思旌禁不住好奇。 但也有人立即就意识到何宿酉被钱潮捉住了,就算现在钱潮五个人正在面前,但日后这何宿酉依旧该是个有大用的人物,祝氅见何宿酉倒下,而那符箓似乎没有伤到他,便立时飞身向前去抢何宿酉。 而景禄见到钱潮放到了何宿酉便立即出手反击,一股金黄色如无数沙砾般的激流自他手中骤然射向了钱潮。 此时正是汤萍刚刚现身而出,灵猴大黄发出巨猿咆哮的时候。 而钱潮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挡上了一面厚重的黑色大盾,景禄的手段击打在上面完全被挡住了,密集细碎的“当当”声不断传来,渐渐的那面黑色的大盾也在这密集的击打之下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钱潮面上出现了惊奇之色,还悄悄的探出头去向外看了一眼,随即“咚”得一声,面前那面黑色大盾陡然变得更加厚重起来,在景禄的手段之下变得稳固异常,这是钱潮将两面大盾合在一处抵挡景禄的手段。 而就在钱潮向外探头的时候,他发现了祝氅的企图。 祝氅想要抢回何宿酉,但是当他一把抓住何宿酉的一条手臂欲将其快速拖到后面安全处时,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看起来没有受任何伤的何宿酉居然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沉重,他用力拉扯之下何宿酉居然纹丝不动,就如祝氅抓着一根小树枝想将一个粗壮沉重的树桩从地下拖拽而出一般,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何宿酉明明没有受伤却躺在那里连个手指头都不能动,那三张符箓就如三座小山一般将何宿酉牢牢的压迫在地面上。 那正是钱潮的“千钧符”,而且钱潮出手就在何宿酉身上贴了三张,这份重量岂是祝氅一个御灵修士能拉扯的动的,不过祝氅马上就找到了症结所在,立即就要伸手去撕何宿酉胸前的符箓,只要将那符箓撕掉,何宿酉就能行动自由,但随即他就惊骇的发现不知何时一圈亮点已经出现在他与何宿酉周围,拜他所赐,何宿酉多遭了一重罪,就见祝氅忽然间身子一软,像何宿酉一样倒在了地上同样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钱潮岂能让他将自己的符箓撕掉,锁灵阵悄然发动,在承受景禄攻击的同时还将救人心切的祝氅也拿下了。 至于李简与邵稚,一剑之后二人便再没交手,这倒不是邵稚交手之后心生胆怯,而是他所处的位置在彦煊的火凤之灵俯冲而下的时候险些受了波及,让他不得不向后退去,这才没有与李简再次交手。 而景禄的手段施展之后见到钱潮居然安然无恙,不由得心中恼怒,他此行唯一的目标就是钱潮,因为那青鸾之卵的缘故,此时就算不能杀钱潮也要摸一摸他的底细,但没料到自己的手段被对方轻松的破解了,这让景禄十分的恼火和不服气,他快速的变幻手诀,准备再次对钱潮发动更加强力的攻势。就在景禄的手段准备完成时,他忽然心中一凛,稍稍抬眼才注意到身子悬空的李简正冷冷的盯着他,手中的长剑白炽的光也越来越耀目,浓烈的杀意让景禄有一种即将被湮没的感觉,似乎只要他敢再出手,李简就会立即对他发动密不透风的攻势! 李简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少年将军,杀心大起之下立即就会让对方心绪不宁,手足难安,而景禄仅仅是个大纨绔,撇开这层身份的话,他就是一个手段还不错的炼气弟子,纵然有些眼界,但如何能与杀神一般的李简相比,四目对视之下景禄很快就败下阵来看向别处,但这又让景禄觉得十分气恼,互相瞪眼睛他都居然都被对方夺了气势,不甘心之下准备再次向钱潮出手。 也就在这时宗飨的一声大喝响遍了全场: “住手……都住手!” 正斗得激烈的陆平川与成大才二人立即分开了,陆平川见成大才退后还十分不满的说道: “喂,小子,跑什么,干嘛要听那个混蛋的话,咱们还没打痛快呢!那个姓宗的小子,闭上你的鸟嘴,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陆平川才不理会宗飨的身份,宗飨也被陆平川的话气得噎住,他知道不能与这个浑人讲理,此时看这个阵势,这五个人明显是提前侦知了他们的藏身地,以有心算无心来偷袭他们,现在所有人不但被这五人算计还被这五人的气势所夺,尤其是何宿酉和祝氅还被钱潮击倒了,现在不是能用强的时候,要先稳住对方然后再想办法,于是他又故意装作气恼的大声说道: “钱潮,汤萍,你们要做什么!” 钱潮懒得理会,与这些大纨绔打交道、斗嘴皮子的事情一般都由汤萍出头,他也不理宗飨,抬脚就向地上倒着的两个人走了过去。 汤萍声音响起,语气里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哎呀,这不是宗内大名鼎鼎的宗师兄吗?哦,还有章师兄和景师兄,嗯,赖着不走但也不剩几天的娄姑娘也在这里呀,呵呵,还真是让人惊奇,怎么宗师兄不带着这些人在宗内饮酒,反而有兴趣来断肠谷里面溜达了呢?” 宗飨冷冷的说道: “这断肠谷难道你们能来,我们便不能来吗?” “当然能,宗内宗外对宗师兄来说都是一片坦途,宗师兄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宗师兄你来便来罢,怎么还带着这许多的外来人进了宗内禁地呢,宗内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五灵宗可是非请莫入的,一旦触犯的话惩罚之严,想必宗师兄心中有数。” 汤萍五个人是宗内炼气弟子之首,这番的咄咄逼人自然不是装出来的,但景禄听后很不舒服,立即毫不客气的说道: “人是我们带进来的,你又能怎样?” 钱潮在一边忽然说道: “景禄,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遍吗?你若敢,我便立即杀了他!” 钱潮的话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就见钱潮手里正拿着一个储物袋翻找,那正是何宿酉腰间的,此时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面前却有几把寒光闪闪的灵剑,剑尖向下颤巍巍的悬在何宿酉头顶或是胸前,钱潮说话时一直冷冰冰的盯着景禄,眼里是少有的杀机,只要景禄敢再不服气的说些什么,他立即就会对地上的何宿酉下杀手! “你……”景禄的脸都憋红了,但硬生生的闭了嘴,只哼了一声。 “够了!汤萍,钱潮,这些是我们的朋友,带他们来禁地见识见识,之前嫌麻烦就没与宗内打招呼,这件小事就算宗门过问我也能说得过去,就不劳你们这炼气弟子之首发问了吧?” 汤萍冷冷一笑,说道: “好啊,这一条算你搪塞过去了,但是这些日子你们总是频繁的跟在我们五个的后面,宗师兄,你们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汤萍,不过遇到几次而已,你又何必担惊受怕成这样呢?” “宗师兄,这断肠谷又不是瑞轩镇的市集,那里巴掌大的地方,只要去了就能遇到,可断肠谷比咱们五灵宗占地还要大,哼,在宗内一年之中都遇不到宗师兄几次,怎么在这断肠谷内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你们呢?” “凑巧而已!” “哈!”钱潮忽然大笑一声“那还真是巧了,如此大的断肠内,我们这些人进来就如一大锅热汤里面就撒了一点点盐花一般,怎么能这么巧就总遇到一起呢,而且还总是宗师兄你们这些人在我们后面,嗯,到现在我才知道,是不是都是凭借这位老兄的手段?” 钱潮说着用脚踢了踢躺着的何宿酉,还从他的储物袋里面拿出了一沓显得霉旧的纸张,他将这些纸张抓在手里抖动着向众人展示,每一张上面都绘着人像,自然是他们五个人的画像。 “嗯,之前看这位老兄施法用的正是在下的画像,没想到他不止给我画了像,汤丫头,还有你的,好几张呢,咱们五个人的都有,嗯,画工还不错。” 汤萍听完便看向宗飨,宗飨却无话可说,他也没料到钱潮击败了何宿酉之后会在第一时间去翻捡对方的储物袋。 就听钱潮的声音继续说道: “嗯,这位老兄不但有一手好丹青,还有一手好雕工呢,汤丫头,看看,他还给咱们五个人都雕刻了小木人,活灵活现的,我可没有这个手艺,不错不错,这个可要带回去,回头染上颜色摆在桌案上当镇纸用。” 众人都知道,那是何宿酉施展厌胜术和巫蛊之术要用到的,想来这何宿酉是为了最后与钱潮等人争斗才准备了这些。 不过事情很快就出现了偏差。 “诶呀,汤丫头,不止咱们的,哈哈,”钱潮笑着看向对面所有人,然后从何宿酉的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画像胡乱向众人一抛“看看,诸位,这位老兄不止给我们五个人画了像,你们在场有一位算一位,他都画了,哦,还有小木人呢,雕刻的还真是不错呢!” 纸片胡乱飞,数量不少的小木人更是被胡乱的扔在了众人的脚边。 不论是画像还是小木人,都是何宿酉施法用的,他不论是画钱潮五个人的像还是雕刻他们五个人的小木人,对章益宗飨那些人来说都很正常,但作为同伴,这个家伙偷偷的绘制自己人的像是要做什么? 居心叵测的家伙! 最讽刺的是躺在一旁的祝氅,他仰面倒地一动不能动,但他的胸前就落着几张画像,其中一张正是他本人的。 所有人看向何宿酉的目光都复杂起来! 何宿酉是被钱潮擒住了,他只是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而已,但现在神智却很清醒,自从钱潮开始翻捡他的储物袋何宿酉就知道不妙,但他没料到钱潮竟然将他袋子里面那些不能拿给众人看的东西都给抖搂了出来,此时相当于钱潮毫不顾忌的让他阴暗的心底暴露在众人面前,此时的何宿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八:波浪(一百八十五) 钱潮的发现让宗飨一下子就哑口无言,让他感觉尴尬无比,虽然是个大纨绔,但本质上来说宗飨还算是个讲理的人,如今何宿酉施法用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这在宗飨看来就相当于是捉了贼还拿了赃,实在无言以对,更何况这家伙居然将包括自己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画了像,真不知道这个何宿酉要做什么,眼前这情形就相当于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一样,宗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若不是钱潮将何宿酉画的其他人的画像都拿出来抛出来给人们看,章益倒是很想说几句搪塞一下,但他瞟见那些画像之中居然有自己的一张时顿时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继续闭嘴。 汤萍也没有料到被钱潮捉住的那个家伙居然还把他那边所有人都画了像,这可是个意料之外的发现,厌胜术施法所用就是靠那个画像,否则便不能施法,还有巫蛊之术,用的是那些雕刻好小木人,这家伙不但给自己五个人都预备齐了,连他们那边的人都没有放过,这么看此人一定是个心底阴暗的家伙无疑,见宗飨尴尬,汤萍便轻笑着说道: “宗师兄,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你们又为什么来这里,咱们的心里彼此都清清楚楚的,现在就不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娄姑娘当初一定要留在五灵宗我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别忘了之前我曾经与这位娄姑娘交过手的,那次也是你们两位一路在我们后面悄悄的跟着,被我们略施小计就引了出来,对不对,唉,怎么现在在这断肠谷之内,这个毛病还没改掉呢?” 汤萍曾经与娄青药交过手并将其击败过,那次是在一处山腹内的岩洞中,钱潮以石头做了一个假卵。而娄青药和宗飨二人一路尾随着钱潮五人到了那里,汤萍当时的表现正是那种如获至宝的兴奋与激动,一下子就把娄青药骗过了,让她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争抢那假卵,然后二女就在那里动手斗了一场,最后娄青药败于汤萍,而这也成了娄青药后来滞留在五灵宗的理由。 汤萍说到这里看向娄青药,对方也满是怨恨的看着她,汤萍才不管娄青药怎么想,继续说道: “娄姑娘,那青鸾之卵是你我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它在五灵宗的地界之内,那先天就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但毕竟天下宝物本来都是无主之物,有能者居之,既然娄姑娘想插一脚进来,也可以,若你能凭着本事自己找而且在我们之前将它找到了,我心服口服的同时更会高看你一眼,不过嘛,娄姑娘既花容月貌又身份贵重,却想凭着一些偏门的手段来与我们争的话,可就有些让我不解了,嗯,我知道让娄姑娘放弃很难,不妨我先说句话请娄姑娘记下了:你若一意孤行,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汤萍的话让娄青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尤其是汤萍所说的“偏门”手段,无非是指她以自己作饵迷惑宗飨的事情,青鸾之卵的事情成与不成,至少在宗飨这里她就已经欠了一笔。而汤萍的话也让宗飨脸上难看,身在迷中不自知,宗飨还最不愿意听别人说他被娄青药的姿色所诱惑,于是沉身说道: “住口,汤萍,休要胡言乱语!” 而娄青药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景禄却因为刚刚在气势上被李简压倒正不服气,于是便恨声说道: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我不管什么卵不卵的,那东西最后归谁我不管,汤萍,你现在带着人这样耀武扬威的围住我们,是要做什么,是要与我们动手吗?” 陆平川听了顿时来了火气,怒骂道: “姓景的小子,你是不是皮子痒?” 听到景禄的话后汤萍眉头皱起,瞟了他一眼之后便轻蔑的说道: “还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也好,本来今天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担心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所以才来问一问各位这几天的事情,现在看来倒不是误会,既然如此嘛……” 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有些人甚至已经权利戒备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以为下一刻这五个人就要动手,这里要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斗了。 就听汤萍的声音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嘛,那今日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心里有数也就够了。看在几位师兄都是宗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有理我们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了,这次咱们就此别过,但是你们三位给我记着!” 汤萍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无比。 “这次放过你们并不是因为我们忌惮你们背后的势力,你们三位各自背后的长辈都是宗内受人尊重的人物,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脸面也只能帮你们这一次,有这一次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若是你们还要继续的话,那下一次三位师兄在我们面前可就没有半分的情面可言了,咱们手段上见真章,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会有伤有损,若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话,我们自然认了,若是发生在三位师兄身上,还希望三位师兄到时候硬气一些,牙齿打落和血吞,胳膊断了袖中藏,如何?” 宗飨还未说话,景禄的声音马上就传了过来: “哼,早该如此!” 汤萍闻言转头冷冷的盯着景禄看了一阵,最后轻蔑的吐出两个字: “愚蠢!” 接下来章益这些人就见到钱潮汤萍五个人居然真的离去了,临走时陆平川还回头冲着成大才喊话: “喂,小子,回头找个机会咱们再打一场,今天可没有分出胜负来!” 宗飨与章益这些人都有些迷惑不解,对方刚才占尽优势,却说走就走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好像真的是给这几位大纨绔的长辈情面一般,还有人或是拔高身形或是悄悄尾随了一阵,都能证明那五个人的确是远去了,没有任何停留。 而这就是钱潮五个人之前所商定的,第一次与这些人纠缠不需太过激烈,既要有震慑又要有分寸,因此五个人这次显得有些虎头蛇尾,虽然汤萍狠话说了不少,但好像真的是因为这几个大纨绔不太好惹他们只能暂时避退,谁都知道这几个大纨绔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几句话就离开断肠谷。 既然汤萍等人离开了,那接下来自然就是要救人了。 钱潮在走的时候自然是将自己布置下的阵法撤掉了,就连贴在何宿酉胸口的三张符箓也被他一把扯下,这里有一个精通符箓的齐思旌,钱潮担心自己的符箓会被对方偷学了去,这倒让齐思旌连想看一眼钱潮符箓的心思都没能实现。 当有人小心翼翼的接近了何宿酉与祝氅二人后,才发现果真无事,但他们立即便发现这两个人依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查看后才发现二人体内灵气荡然一空,难怪会如此。 众人对祝氅没什么,毕竟他刚才是为了救人才被钱潮捉住的,而此时地面上还有不少被钱潮扔在这里的各种画像和小木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画像,这些都是从何宿酉的储物袋中翻出来的,人们自然明白那是干什么的,所以祝氅被人们扶将起来,悉心照料,而没有人愿意理会何宿酉,不但如此围在他身边的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十分阴沉恼火,其中性情最是冲动的两个人,一个是皮凤岭,一个是成大才,这二人见到何宿酉居然还在背地里打自己的主意时顿时愤怒起来。 皮凤岭俯视着地上的何宿酉冷冷的说道: “何兄,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本该戮力同心才对,可你怎么偷偷的在磨要杀我的刀子呢?” 何宿酉此时根本就没办法面对众人,而且钱潮的阵法虽然撤掉了,但他体内灵气依旧空空如也,旁人要对他做什么他万难抵挡,正是又害怕又难堪之时,偏偏成大才比皮凤岭的脾气更火爆,手里将自己的一张画像揉成纸团后一把就扔在了何宿酉的脸上,怒骂道: “姓何的小子,少给老子装死,老子之前可没有招惹过你,说,你偷偷的画老子的像这是要做什么!不说话,老子直接挖坑把你埋在这里!” …… 在这些人吵吵嚷嚷的时候,上官泓十分沮丧的又悄悄的返回了。 刚才汤萍和钱潮五人离去的时候,上官泓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打算起身跟随那五个人,将这些人撇下,但没料到那五个人离开时十分惊醒,上官泓根本无法跟近了,然后越过一道山梁那五个人便失去了踪迹,无奈之下上官泓只能返回来。 对今天的事情上官泓可谓失望至极,她还以为汤萍这些人大费周章的找到宗飨这些人一定会大打出手,这样的话不论哪一方有损失对她而言都不是坏事,可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这五个人出场的时候或是出人意料或是很有声势,但最后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就走了,草草收场! 明明已经将何宿酉捉住了,怎么不动手将他除掉? 马上上官泓便又想到,或许那五个人料定了宗飨和章益这些人不会放弃,这次是警告,下次才是他们真正对这些人动手? 这么麻烦做什么!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六十九:波浪(一百八十六) 皮凤岭和成大才明显不打算放过何宿酉,他们两个一个站着骂,一个蹲着骂,一个气得不停的用脚踢他,一个则伸出大手去捏何宿酉的脸,连番斥责,好笑的是何宿酉此时半点反抗余力都没有,再加上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的从地上找到了何宿酉偷偷绘制的自己的画像,恼恨之下也都围拢过来讨说法,他们都见识过上官泓中了何宿酉的手段之后的样子,那么强悍的上官泓中了这个手段都惨叫着泼命般的奔逃,他们这些人若中了这手段又会如何呢? 会不会被直接烧死? 虽说之前大家都看何宿酉不顺眼,但也只是觉得此人看旁人的时候目光猥琐而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另一番狠毒心思,他居然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人群之外的祝氅刚刚就是为了救他才中了钱潮的阵法,此时正在休息恢复,体内灵气依旧空空荡荡一样不能动弹,在知道了事情原委尤其是手里捏着一张自己的画像之后祝氅也气不打一处来,背靠着一棵大树盯着何宿酉生气。 何宿酉此时的难堪可想而知,除了难堪之外他还感到深深的恐惧,道理简单,在这断肠谷内上官泓肯定不会放过他,那他想安然的离开这里必须要与众人抱成团,但现在那个该死的钱潮居然当着众人将他私下里做的事情都抖搂了出来,让他一下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这其中还包括那几个大纨绔,之前他们在瑞轩镇等待的时候何宿酉给所有见过的人都偷偷画了像,现在被钱潮张扬了出来,在承受众人唾骂的同时他还心惊胆战的发现那几个大纨绔看他的眼神都冷冰冰的,说不定没死在上官泓的手里,他就会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被什么人暗算了,这当然让何宿酉既担心又害怕! 最终为何宿酉解围的是章益。 章益虽然也因为何宿酉给自己也画了一张而心中恼火,但接下来这个人的作用还是不可或缺的,他见众人围着何宿酉不肯罢休,叹了口气,暗道钱潮随意一个发挥就让众人沸腾许久,但总不能让何宿酉被赶走吧,于是便走上前对恼怒中正吵嚷不休的众人说道: “诸位也就不必太过恼火,且听我一言,在下相信这位何宿酉何兄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这一点章某可以为何兄作保。” 章益说得斩钉截铁,众人听他如此说立即便不解的看了过来。 “人嘛,形形色色,过往经历还有脾气秉性都不相同,有人性情豁达爽朗,有人则过于拘谨含蓄,有人天不怕地不怕,有人则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至于说到何兄嘛,说起来还是在下以书信相邀将他请来的,所以他若结识了诸位之后又作下对诸位不利的事情,在下也是有责任的。但在下并不认为何兄给我们所有人偷偷的画像是存了害人之心。嗯,何兄做事一向以小心为上,至少对咱们来说他应该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是一定有的。诸位也都看到了,他那些画像之中还有在下的一张,难道他还有心思主动害我吗?” 说到这里章益停顿了一下,让众人慢慢消化刚才他所说的,很明显,何宿酉就算胆大包天也不会冒失道要对付五灵宗章氏的子弟,见众人点头章益才继续说道: “这次在下将何兄请来,不论事成与否,过后都会承何兄一个人情,必有回报,这一点何兄还有诸位都是心知肚明的,当然了,因为之前与何兄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何兄对我,对宗兄还有景兄弟都不甚了解,担心过后我们会因为保密之故而将其灭口,所以在私底下他悄悄的给在下,给宗兄都绘制了施法用的画像,这些嘛,无非是何兄缺少一份儿安全感只为自保而已,这份儿心思也无可厚非,至于诸位的画像嘛,诸位都是有手段的人,想来他为大家画那些像也是一个心思。诸位想想,难不成何兄绘制了在下的画像就一定会对在下动手吗?那样的话会给他的何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所以说何兄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他天生胆子小、预备万一罢了,事情也绝不会成那个样子,至于他担心事后会遭遇不测,呵呵,这也是咱们相处的时间短的缘故,其实大可不必。诸位想想,他的那些画像若今天不被钱潮闹出来,恐怕过后何兄也会悄悄的将其烧掉了,不可能害咱们,那样他也没什么好处呀?嗯,只不过是他的这份小心被钱潮当成了一个离间咱们的机会,何兄,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宿酉没料到章益会帮着他说话,感激的看过去,却发现章益虽然是帮着他说话,但眼中的寒意和怒意都在,心中一个哆嗦,连忙说道: “正是,正是,在下绝无要害诸位的意思,在下的心思……唉……都被章公子说对了,还望诸位切莫与我一般计较。” 章益听他说完便立即说道: “诸位,今日咱们遭遇了钱潮与汤萍五人,诸位也应该感觉得出来,这五个人比起上官泓还要难缠,此行还要诸位齐心做事,当然不论成与不成,事后诸位也都算是将汤萍和上官泓都得罪了,章益在此立誓,此次断肠谷之后,一定保得何宿酉何兄周全,不让何兄或是何家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上官泓或汤萍的任何打压。” 立誓?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何宿酉更是目瞪口呆,心中瞬间就堵满了,百感交集之下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章益说完,立即就看向了宗飨,章益请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何宿酉,一个是已经死了的廉甑,所以他立誓也只能保护一个何宿酉,其余人都是宗飨请来的,所以就不该由章益说什么了,娄青药立即会意,见宗飨还呆愣不动,便立即悄悄的在背后推了宗飨一把。 章益已经立誓了,其余人都看向了他,宗飨立即明白过来,虽然有几分不愿,但依旧是按着章益刚才所言郑重的对众人立下了誓言。 成大才将手里的纸团轻轻砸在何宿酉的脑袋上,说道: “也就是章公子才能将你保下来,若不然,哼!” 然后便起身不再理会他,因为那些画像而起的热闹到此便应该告一段落了。章益这手也算比较漂亮,收拢了人心,更是让何宿酉日后能为他所用,还有一点,刚才章益立誓的时候说的是保证不让他受到上官泓或是汤萍时候的迫害,但若对付何宿酉的是章益本人的话,则没有违背这个誓言,也不知道何宿酉有没有听明白,亦或是已经听得明明白白,因此才费力挣扎着站起来对章益行礼表忠心。 ……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他们不会因为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的一番狠话就被吓走,但被钱潮与汤萍五个人这样一折腾,宗飨与章益这些人就被耽搁了。 最简单的就是何宿酉画的那五个人的画像还有雕刻好的小木人都被钱潮带走了,钱潮做事倒也不算过分,离开的时候只拿走了那些画像和小木人,何宿酉的储物袋被他扔了回去,而何宿酉若再次确定那五个人的方向则必须重新绘制画像,这个其实并不难,关键是何宿酉在钱潮的锁灵阵中呆过,全身灵气空空荡荡的,众人若想再次追踪钱潮那五个人就必须等何宿酉恢复灵气再画一张钱潮的像才行,因此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几个大纨绔相对而坐,其他众人亦是如此,都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那些大纨绔且不论,对于这些被请来的人而言,刚才是他们第一次与汤萍与钱潮五个人的正面交锋,在他们看来那五个人与汤萍有着明显的不同。 首先一点就是汤萍那五个人似乎做事有些分寸,他们即便是出手也不像上官泓那样狠辣,前些日子他们除了在夜里与上官泓苦斗了一场之外,还在白日里受到过上官泓的袭扰,有得有失,但他们认为最后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对于上官泓的狠辣,这些人已经深有体会,每次上官泓对他们出手都是冲着杀人去的,而且这个女子的手段也实在强悍,不论顺境逆境,都是个令人心寒的存在。而汤萍那五个人做事则与上官泓不同,至少这五个人更加理智一些,还遵循一点先礼后兵的路数,早上的遭遇应该算是那五个人对他们的一次偷袭,在之前只有他们偷袭上官泓的经历,凭借的是人多,面对汤萍五个人的时候他们在人数上依然占有优势,但没料到对方五个人就敢于对他们下手,而且计划的十分周密,事后人们再思忖,若不是那五个人开始就没有伤人的心思,他们五个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能趁着众人震惊而放倒几人,应该是因为这几人忌惮那几个大纨绔的背景才没有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绝吧。 其次就是手段上的,这一点不论是中了钱潮手段的何宿酉和祝氅,还是成大才与邵稚都深有体会,就算没有交手的人也都被彦煊与汤萍出场的气势所震慑住。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与那五个人交过手,但在他们看来似乎这五个人单独任何一个去对付上官泓的话都很难取胜,但他们五个人在一起就是另一种情况了。现在这些人已经明白过来,那五个人今日就是针对何宿酉的,弄明白为什么总被追踪然后借机向那几个大纨绔摊牌,但从他们出现到出手,不但何宿酉根本无法抵挡,其他人或被牢牢的拦阻或被对方的声势所慑、气势所夺,等明白过来的时候钱潮就已经得手了,即便如此,众人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是何宿酉在对方的手中令他们投鼠忌器,二来则是真动了手恐怕他们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 因此且不论那些大纨绔如何,在场这些被请来帮忙的已经再不看好此次断肠谷的结果了,尤其是何宿酉,有了今天的遭遇之后,他心里对钱潮已经有了不小的恐惧。 “成兄弟,那陆平川如何?” “嗯,不好对付啊,那会儿我差不多算是用了八成力了,但那小子还显得轻飘飘的,这样的对手……至少我家里没有。” 邵稚点头,然后就听成大才问道: “那李简呢?他如何?” 邵稚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不如他。” “哦?”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波浪(完) 正因为钱潮五个人出其不意的这样一闹,章益与宗飨这些人在后面的日子便开始愈发的小心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钱潮五个人要比上官泓更令他们头疼,毕竟他们还可以做局偷袭上官泓,但面对钱潮五个人的时候他们却被被偷袭了,而且在偷袭发生之前章益宗飨这些人一点异常都没有察觉出来,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现在让这些人放弃已经不可能了,在断肠谷内待了这么多天,吃了这么多苦,而且还损失了人手,这样两手空空的返回去实在说不过去,章益,宗飨这些人必然会继续跟踪下去,那情况就变得更加困难了,一方面他们要防着跟丢了那五个人,另一方面还要防备着那五个人察觉到他们的行踪后再次对他们下手。 上官泓的难缠之处在于手段强悍,而钱潮那五个人的神出鬼没和难以琢磨更令人头疼。 在那次早上的偷袭之后,章益判断钱潮那些人一定会暗中观察他们,看他们是否会继续跟踪下去,那五个人有闲心针对他们,则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那青鸾之卵,不妨先隐忍两天,只确定他们的位置而不作追踪,待他们觉得平安之后再追踪下去。而且接下来他们对钱潮五个人的追踪也变得与之前大为不同。 他们再不敢靠近那钱潮五人,当然,之前他们也不敢靠近过去,也就是说他们再追踪钱潮五个人的时候距离更加的远,远到他们几乎就看不到那五个人,可是这就让他们很难掌握那五个人正在做什么,万一那五个人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他们也不可能得知,就算知道了赶过去恐怕也来不及,这样憋屈窝囊的跟了几天之后,宗飨认为再不能这样了,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他们最后一无所获,既然那五个人已经知道他们了,估计也明白他们这些人不可能离去,与其这样跟着他们莫不如就正大光明的让他们看到,上次那五个人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以后只要他们个个都提高警惕,做好随时动手的打算,想来那五个人也不敢轻易的对他们动手,即便是动手,在他们有准备的情况之下那五个人也不一定就能占到便宜。 章益随即就补充道也不能故意的就去招惹那五个人,依着章益的意思,接下来这几日就要劳动何宿酉多辛苦一些,平时都是每天确定四五次那五个人的方向,以后嘛,每个时辰最好都确定一下,同时他们这些人也要动起来,在不同的方向上频繁多次确定钱潮五个人的方向,除了看起来他们这些人更像是在寻找那枚卵之外,他们还能同时确定钱潮那些人的活动轨迹,找出他们的行动规律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钱潮五个人当然会发现他们,也曾经几次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追过来兴师问罪,双方几度剑拔弩张险些动手,但最终互相都是斗了几句嘴之后就散了。 …… 上官泓在那天早上偷袭发生之后就不打算继续跟在宗飨这些人身后,那天早上她就试过,看能不能跟住了汤萍那五个人但是败了,后来她又几次找到机会准备在汤萍五人身后一跟到底了,不过马上她就发现汤萍这些人实在太狡猾了,他们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时不时的还忽然就转回来,明显是在防备宗飨那些人,这让上官泓几次试图跟踪五人但却几次失败,那五个家伙实在滑溜了,一个不留神便立即就消失不见。 最终上官泓无奈的只得重新在宗飨这些人的身后慢慢的跟着。 …… 事情的转机依旧是一个早上。 这天早上章益宗飨这些人发现钱潮那些人不知为何,迟迟的不从他们的藏身处出发。 何宿酉过一阵子就会以自己的手段重新确定一下那五个人的位置,这几日他很辛苦,白日里除了不停的要寻找那五个人的方向意外,到了夜里还要将消耗掉的画像重新画出来,现在他施法频繁,那种画像自然消耗的就多,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不止绘制钱潮一个人的画像,其余四个人的都有,每次确定他们的位置时用的画像都不相同,这样才能确保那五个人始终在一起。 这天早上何宿酉确认过那五个人的方向,然后众人便向那里出发,但很快便察觉到不对,他们要去的居然是钱潮五个人昨夜里过夜的藏身处,昨天天色未晚之前,他们悄悄的看到了那五个人选定的藏身之处。 章益立即让众人都停下来,为了确保不会弄错,他单独带着何宿酉从几个不同的方向试了好几次,而每次钱潮五个人的方向都指向了那个藏身处的方向,由此章益确认钱潮五个人依旧在那藏身处内并没有出来。 这可就奇怪了,那五个人起的一向很早,这些日子向来都是他们跟在那五个人的后面,而今日天色早已大亮,日上三竿之时那五个人还在藏身处里,他们在做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 不管钱潮那五个人想做什么,至少他们这些人只能等下去。 这一幕让跟在后面的上官泓都纳闷不已,心中不解,当然她也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天近正午的时候,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人们忽然发现钱潮那五个人从藏身处里鱼贯而出,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向某个方向而去。 这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做了什么,还是商议了什么事情吗? 纳闷归纳闷,不论如何等的人出现了,在那五个人的身影几乎模糊的要消失的时候,章益这些人便悄悄的追了过去。 …… 很快,章益那些人的身影在上官泓的眼中也变得模糊起来,这是她才慢慢的向前。 前面汤萍那些人是一路直行,没有拐弯,所以章益这些人在跟踪的时候先路过了五个人的藏身处才继续追下去的,而上官泓也是如此。 但是,就在上官泓飞过汤萍五个人的藏身处时,冷不丁的从下方传来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 “上官师姐!”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一:惊涛(一) 在听到有人唤她的时候上官泓心里就猛的一翻,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僵直了一下,这个声音虽然不是经常听到,但她绝对非常熟悉,那是汤萍的声音,声音传来的同时她立即向下看去,正看见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女子正一脸笑意向她慢慢的飞过来,在她后面还跟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最前面的正是汤萍,后面还跟着钱潮,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四个人。 竟然是他们! 怎么可能是他们? 与章益和宗飨那些人一样,在青鸾之卵出世之前,上官泓也不愿面对汤萍这五个人,她的打算也与宗飨章益那些人一样,等着那青鸾之卵出现后,她再出其不意的现身放手争抢。 但是……汤萍这五个人不是明明已经向着那边远处过去了吗? 后面还跟着宗飨与章益那些人,这是她亲眼看到的,那眼前这五个人……? 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眼花,的确真真切切的看着宗飨与章益那些人跟在汤萍五个人身后向远处去了,那眼前这五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泓并没有与钱潮五个人交过手,但她自认为通过多方的打听之后对这五个人比较了解,但是眼下这五个人引开的宗飨和章益那些人的手段她觉得很陌生。 就在这个瞬间,上官泓冷不丁的就感觉这五个人更加的难缠和不可琢磨了。 同样还是在这个瞬间,上官泓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或许危险了,汤萍既然带着自己的四个帮凶现身出来见自己,说不定此处也有他们的布置,他们要对她下手了! 顿时上官泓就警惕起来。 很可能是前几日她对汤萍五个人的追踪露了马脚,让汤萍五个人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毋庸置疑,今天这一切一定是这五个人刻意为之,他们故意在自己的藏身处久久不现身,为的就是通过这种反常的举动将外面所有人都吸引住,让外面的人疑惑同时焦急。在经过了一上午的等待后他们才迟迟现身,而且是立即远去,引导宗飨那些人立即紧紧追赶。 想到这里上官泓忽然想起前几日汤萍五个人在早上偷袭宗飨那些人的事情,那次这五个人并没有动手,但在最后离开之前汤萍可是放了一顿狠话,想来宗飨不会把汤萍的威胁放在眼里,但他也应该没想到这五个人做事倒也果决,见他们不肯就范立即便要放手对付他们。 上官泓相信,在宗飨与章益那些人正急匆匆前往的方向上必然有一个专门为他们预备的陷阱,否则这五个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么之前出现的汤萍五个人一定是假的了,这手段倒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泓瞟了一眼汤萍身后的钱潮,想必前面出现的五个人应该是这家伙的手段才对,又或许,上官泓犹豫着,听说汤萍还从月映林的鹅镜仙子那里修习幻术,难不成那五个是汤萍施展的手段? 但不论如何,想来宗飨那些人要吃一个大亏了。 如此一来汤萍五个人便能解决一个对手,相信他们能做到,但如此一来在断肠谷内能与他们相争的就只剩下她上官泓了。 那汤萍会如何对付自己呢? 很可能她如何对待宗飨便会如何对她。 汤萍一直笑吟吟的飞到了上官泓的近前,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这反而让上官泓更加不适应了,她试探着问道: “汤萍,你……” 汤萍满面笑容的说道: “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啊,上官师姐。” 就在此时,上官泓忽然察觉到在远处,也就是宗飨与章益那些人追着假的汤萍而去的那个方向上,远远的有异乎寻常的事情发生,那种异变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却让上官泓面色大变,甚至不顾面前的汤萍带给她的危险感觉而注目片刻,看着那里的情景,上官泓的脸上早已变色,从她看到的情形来判断,汤萍五个人为宗飨和章益那些人布置的陷阱绝对凶险,难道汤萍不顾及那几个大纨绔的性命了吗? 看了片刻后上官泓扭脸看向汤萍问道: “你要把宗飨和章益那些人怎样?” 汤萍则看着上官泓意味深长的说道: “诶呀,上官师姐在这种情形之下还在想着别人的安危,还真是令人意外呀!” 听到这句话,上官泓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 片刻之前。 宗飨与章益一行人一直跟在汤萍五个人的后面,上午那五个人实在有些不寻常,很可能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他们追得紧,但因为担心被察觉而离得并不近。 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异常,而且那五个人的速度还不慢,似乎是目的很明确,让他们追得还有些辛苦,但很快似乎到了某处之后五个人的速度便陡然放慢了,这让后面追踪的章益一行人顿时小心起来,不过很快他们发现那五个人好像并不是在怀疑身后有人追踪,而是在经过之处仔细的上下寻找,那五个人中有四人上下不断逡巡,只有那个名为李简的剑修处在最后似乎是在警戒,很快他们还发现那五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凹之地,似乎正是适合藏东西的好地方,所有的这些联系在一起之后一下就将娄青药的心勾了起来,同时其余人见状也都打起了精神,以为今日或许会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就这样汤萍那些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后,宗飨与章益这些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是娄青药显然不甘心一直在后面等动静,因为担心青鸾之卵真的就在那里被汤萍等人提前一步找到,娄青药又十分心急的想进一步向前靠过去,那样可就有可能被发现了,但在她的坚持下,他们这一行人依旧悄悄的又靠近了不少。 很快他们便跟随着那五个人的脚步进入到了那个山凹之地,而汤萍那五个人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小心的搜寻前进。 他们这一行人进入那山凹之地后,娄青药还好奇又细心的左右看着这片刚被那五个人仔细搜索过的地方,试着从中发现什么端倪,但这里似乎与其他地方又没什么不同,无非都是山石林木而已,正左右环视之时娄青药忽听有人小声说道: “他们停下来了。” 果然,随着宗飨这些人越跟越近,前面的汤萍五个人已经停下了身形,聚拢在一起,似乎在悄悄说话,然后五个人还时不时的扭头向后,向章益宗飨这些人的方向望过来。 应该是又被发现了,看来那五个人又要快速的离开了吧? 也说不定,他们在这附近如此小心,想来那青鸾之卵或许就藏在这里,若真如此的话,那五个人很可能会前来驱赶,那说不定就会爆发一场争斗了。 但接下来看到的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五个人居然齐齐的转过身来,再一起盯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哪怕看不到也在向这里张望。 这样过了一阵后,章益这些人猛然间察觉到了异样,他们发现那五个人在空中的身形居然开始模糊起来,不是因为距离远了而身形模糊,是那五个人正在凭空消失,这个过程还越来越快,就如同将五种颜料每样各取一点滴入水中然后看着它们晕散开直至不见一样,那五个人的身形就如进入温水中的冰块一般眼见着便消失不见了。 最后一个消失的是钱潮的身形,章益眼尖,他发现那个钱潮在消失之前脸上一直带着一种讥诮味儿十足的笑意! 上当了! 章益立即心生警兆。 “小心!” 邵稚慌张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然后一边骤起!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才意识到这里是那五个人专门为他们所布置的陷阱。 “快走!”章益大喊道。 立即有人便绝望的吼道: “出不去了!” “切莫乱闯!” “危险……” 章益看着四面的情形顿时心里也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意! …… 汤萍瞟了一眼远处,然后把目光重新看回上官泓,正与对方的目光对上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笑吟吟的问道: “上官师姐怎么也出现在断肠谷呢?” 上官泓意识到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虽然之前不想面对汤萍,但此时已经被对方拦下来了,索性就坦然面对了。 “汤师妹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我在这里自然是来找那青鸾之卵的,怎么,难道汤师妹你不是为了那东西而来?” “上官师姐说笑了,我们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当然也是为了青鸾之卵,唉,劳累奔波,很辛苦呢。不过,我很好奇,上官师姐跟在宗飨这些人后面做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能在师姐之前找到青鸾之卵吗?” 上官泓一笑,说道: “偶然遇上了,我和你见到我的时候一样好奇,就想看看这些大纨绔要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汤萍故作释然的说道“唉,我还以为上官师姐也要学宗飨这些人呢,他们没本事找不到青鸾之卵,进了这断肠谷之后就总是悄悄的跟在我们后面,之前将他们甩掉过,后来不知怎么又被他们粘上了,实在是令人厌恶,上官师姐,那些家伙打的主意就是在我们后面一直悄悄的跟着,等我们找到了他们便出手争抢,实在是令人烦恼。” 上官泓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汤师妹,青鸾之卵嘛,那样的宝贝别说见到之后宗飨那些人会动手争抢,就连我见了也一定会出手的,这一点汤师妹就不用试探了。” 上官泓很想看看她这样说之后汤萍的反应,会不会立即就对她动手,不料汤萍却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青鸾之卵这样的宝物,也只有我们师兄弟之间才有资格争一争,其他人打它的主意就是痴心妄想。” 汤萍把“痴心妄想”四个字咬得很重,其中的意思上官泓自然听的出来。 “汤师妹将我拦下就是问话吗?” “师姐可别误会,咱们在这里偶遇,自然要过来打声招呼,过后上官师姐要去哪里我们自然不敢拦着,不过若是上官师姐不忙,倒不如随我们一起到那边看一看,宗飨那些人一直贼心不死,所以今日才会算计他们,现在看他们都该被困住了,上官师姐,要不要随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对呀,甩都甩不掉,上次还警告过他们了,但他们一直贼心不死,如此看来只有打一打他们的威风锐气,让他们知道厉害,这样才能将他们赶走,想来那里一定热闹的很,上官师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呀?”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二:惊涛(二) 章益与宗飨这些人一直追踪的钱潮五人当然不是那五人本人,而是五个人使用了“化身符”之后的分身。就在章益这些人一路追踪而去的时候,那五个人其实还在他们的藏身处内静静的呆着,章益这些人路过那里时只要有人到那藏身处里多看一眼必然会看到他们五个,那样也就戳破了五个人今日的所有算计,但是钱潮在谋划今日的这个计策时就笃定他们一定不会进来查看,而且他们五个人各自控制着自己的分身飞快的离开,也根本就没给章益这些人查看的时间,他们担心被甩丢了便只能急匆匆的跟上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那片山凹之地就是钱潮在这几日悄悄布置下来的一个大陷阱,这些天里钱潮五个人其实一直是带着背后的尾巴在一个区域内绕圈子,几天之前他们就曾经路过此处,当时钱潮看过之后就选定了这里,白天他们五人带着身后的尾巴绕圈子,到了夜里,钱潮就会悄悄的离开,到这山凹之地一点一点的将这个陷阱布置完成。 钱潮布置的陷阱自然是以阵法为主,此处之前还有一些中阶妖禽妖兽,都被钱潮以阵法驱逐,然后这里就被他费尽心思的布置了不知道多少个阵法。别小看了此处,钱潮五个人想做的不仅仅是要凭借陷阱惩罚章益宗飨那些人,而是彻底的解决因为青鸾之卵引发的所有纷争。 五个人在这断肠谷内的时间不短了,在这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钱潮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没必要在这里继续与他们熬下去,再耽误时间说不定娄青药那些从狮子林赶过来的长辈们等不及,真的会来直接将她带走,那前面所有的铺垫可就都白费了,所以他们五人决定正式推动局势向最热闹也最激烈的方向而去。 也因此,与其说章益与宗飨这些人会在这里步入陷阱,倒不如说是他们会进入一个连环计之中。 钱潮五个人在那天早上对宗飨这些人的偷袭更是有意为之,不仅仅是为了警告他们,而且警告是没有任何用的,宗飨还有章益这样的大纨绔对他们五个人的警告不会在意,但是经过那次一闹之后,对方再继续跟踪他们五个人就不会像先前那样了,至少不敢靠近他们,而这在今日就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五个人在使用了“化身符”后,各自操纵着自己的分身将宗飨这些人往陷阱那边引,对方之中名为邵稚的剑修若是靠的太近话,说不定就会察觉到那五个分身的异样,毕竟人与分身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是不同的,而且当时钱潮的“化身符”几乎可以瞒过所有同伴,除了李简,因此对那些人之中的剑修他格外小心,担心会被其窥破。 但如今经过那天早上的折腾后,宗飨这些人在追踪的时候会离得更远,在这几天之内李简已经测试过许多次,至少他的感应无法在这个距离上捕捉到对方,之能远远的看到而已,李简如此,也就是说那位名为邵稚的剑修也无法通过自己的感应来发现那个五分身的蹊跷,直到那片山凹之地的阵法启动时,邵稚才第一个察觉到了大祸临头。 …… 阵法发动的时候,所有人最先感到的就是一阵强大到令人心悸的灵气波动骤然间从他们所处的地方荡漾开来,这灵气波动不是单独的一波,而是许多,毕竟钱潮在这里布置了许多的阵法,同时启动之下乱纷纷许多强大的灵气荡漾同时从山凹之地许多地方出现。 对于章益和宗飨这些人而言,他们仿佛就是汇聚在水面的一群小鱼,灵气波动则可以看作是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如果他们身周围涟漪道道,但都是因为空中落下的细雨引发的,他们才不会惊慌;若不时泛起的涟漪是因为许多小石子落在周围引起的,他们也不会惊慌,因为那些也伤不到他们。但刚才在这山凹之地出现的灵气波动虽然杂乱但却浑厚,明显带着一股翻江倒海般的势头,就如无数沉重的巨石砸入水中激起的波涌一般,这种情形之下,就算水底的大鱼都会被惊动,更不用说水面的小鱼了,瞬间就会被惊得四散而逃。 所以章益在察觉不妙之后立即便大喊了一声“快走!” 可惜,他们就不该进来,那阵令他们心悸的灵气波动就是阵法已经被完全发动的迹象,此时再走,对他们而言难如登天! 有人立即便要飞身而起,但是体内灵气运转之下整个人不但没有飞升,却重重的摔在地面上,这下顿时引得人们瞬间慌乱至极,都以为那人是受了阵法的影响而会倒下,于是乱纷纷的各自立即便要飞逃而走,哪知正因如此,几乎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只要灵气运转他们的身子就再也控制不住,直挺挺的向下倒去,并不是受伤倒地,而是只要御空术一发动,那地面就如一个巨大的磁石,而他们则如小铁钉一般顿时就被紧紧的吸附了过去,越是催动灵气便越有一股大力将他们按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钱潮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大型的“五行逆阵”,现在这片山凹之地的自然法则都在阵法的作用下发生了改变。 许多人倒在地面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碎石,草叶逐渐的挣脱束缚,居然慢慢的漂浮起来,此时除了不停的催动自身灵气还想着挣脱这股力量、拼命逃走的人被紧紧的挤在地面上,而其余一些人在大惊之下灵气运行不畅,他们却突然更加惊骇的发现自己整个人受到了一股强大而又奇异的力量的托举,身子居然不受控制的慢慢的升起,与身周围那些渐渐悬浮而起的碎石草叶一模一样,这吓得他们连连挥舞手臂,惊叫不已,有人还想趁机发动御空术飞走,结果再次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我们……出不去了!” “切莫乱动!”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三:惊涛(三) 令章益等人恐惧的还远非这些,在他们被这古怪的阵法弄得逃不出去的同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令所有人面色惊骇苍白起来。 所有人正慌乱不已的想办法要从这里逃出去时,忽然间他们发现就是这片山凹之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有规律的一波又一波的向外鼓荡,想来那也应该是钱潮布置在这里的阵法才对。这样折腾所造成的结果便是灵气波动持续不断的向四面八方而去,在这妖禽妖兽横行的断肠谷内,这样大规模大范围的灵气波动,对远近的妖禽妖兽而言无疑是一种强烈的信号,更何况那灵气波动对于妖禽妖兽而言或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或着满是召唤之意,但凡这频繁不断的灵气波动波及之处,几乎立即被空中以及地上的妖禽妖兽感应到了,一只只的无不向着灵气波动的源头之处看来。很快,远近之地,也不知道多少中阶妖禽妖兽或是怒气冲冲,或是充满疑惑,还有的则显得急不可耐,它们或是舒展开庞大的羽翼或是放开四蹄,从空中或是从山林之内风驰电掣的向着这片山凹之地赶来。 当时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或者试图逃走却被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或者是放弃了挣扎身子却随着无数碎石一起浮了起来,开始是小石子,随后众人便惊恐的见到黄牛大小的石头也渐渐的飘了起来,还有更大的被半埋的山石也在不断的向上而去,带着下面泥土不断的翻涌漂浮,附近的所有树木也是如此,就如被不知道多少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向上用力拔一般,枝叶摇晃的“哗哗”声以及根系断裂的“啪啪”声连成一片。 忽然间随着一声悠长又显得兴奋不已的兽吼声,他们发现一只体型硕大,形貌凶悍的中阶妖兽在一处山梁上出现了,正直勾勾的盯着下面。 对于被困在这里的人们而言,这就相当于屋漏偏逢连夜雨了,眼前他们的困境正无法解决,没料到此时还有妖兽前来凑热闹、添麻烦! 章益看到那只中阶妖兽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寒,他马上就猜到了钱潮再次布置的真正用意,这里的陷阱肯定不止是将他们困着这么简单,那一阵阵灵气鼓荡他当然能清晰的感应到,那就是钱潮要对付他们的手段,而且是不用那五个人亲自出手就能对付他们的手段。 章益开始还不知道这一阵阵的灵气波荡是何意,但就在这眨眼之间在这山凹之地的周围已经出现了好几只妖兽,都站在高处,目光或是凶狠或是疑惑的向下看着他们,而且透过漂浮而起的林木山石,章益还看到空中已经有许多只扑展双翼的中阶妖禽正在盘旋而来,想必也是被这一波又一波的灵气波动所吸引而来的。 想必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中阶妖禽妖兽被这灵气波动吸引过来,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会被团团的围住,天上地下都是如此,某个时刻这里的阵法突然失效,那时候就是他们大祸临头之时。 若来到这里的妖禽妖兽只有一只的话,它或许还会等待一下,看看动静再说,但随着空中的鸟鸣或是林中的兽吼不断传来,已经到了这里的妖禽妖兽便感觉到了危机感,这里除了有将他们吸引而来的灵气波动之外,就是下面的那些修士,在它们的眼中那些人就是血食而已,若只有它自己能独享自然不用着急,但随着后面天上地下的动静传来,想必独享是不可能了,那便有心急的妖禽妖兽提前动手了。 猛然间妖兽皮毛光泽的一个闪动,一只体型修长健硕的妖兽便对准了下方一人直接扑了下去! 见到有妖兽扑下去,空中一只性子同样有些急的妖禽也猛地拍打双翼让自己的速度达到最快然后闪电般俯冲了下去! 顿时就有人发出了恐惧无比的惊叫声! 而见到这一幕的时候,章益立即就想到:钱潮那五个人就是想让他们这样死吧? 猛然间扑落下来的妖兽,健硕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当然那是在阵法的范围之外,也不知道这里阵法的边界之处在哪里,下方正惊恐的人们忽然间看到那只妖兽的身子猛地被什么东西向上一托,那个弧线便到此为止了,那只妖兽如同猛然间扎如深水中一般,下落受阻然后又被水力拖着向上浮去,在这个过程中那只妖兽同样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四只爪子还飞快的,连续不断的蹬踏抓挠,四条腿转动的跟车轮一般,但到了此时那只妖兽也如他们所有人一样完全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身子颠倒翻转完全不能自主,好不容易遇到一块青牛大小的石头,那只妖兽立即就四爪紧紧的抱住再也不敢松开,然后它还惊恐无比的向附近,向下面的众人看去,这也是众人第一次从妖兽的脸上见到如此惊慌的表情。 而那只俯冲而下的妖禽则要倒霉的多,它收拢双翼,身形几乎是笔直的冲了下来,若没有这里的阵法,那下方众多修士中定然有一人会遭了它的毒手,但正因为这里的阵法,才让这里众人有惊无险。 就见那只大鸟的身形原本笔直而来,在空中越过了某个界限之后,快如闪电的身形便猛然间有了下坠的势头,与此同时那只大鸟也彻底慌乱起来,疯狂的鸣叫着并拍打着自己的两翼意图重新飞起,但是庞大的身子却如被抛落的沙包一般种种的砸落而下发出“轰”得一声,说起来也巧,在下方正是被阵法紧紧挤压在地面不能动弹的何宿酉,这只大鸟险些砸在何宿酉的身上,何宿酉一直想飞逃出去却做不到,正慌乱恐惧之际身边又落下一只羽毛凌乱的中阶妖禽,而且那只大鸟几乎与他面对面,两眼还死死的盯着他,顿时几乎将何宿酉吓死过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四:惊涛(四)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这片山凹之地也不算太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汇聚于此的妖禽妖兽越来越多,前面那两只已经跳下去或是俯冲下去的妖兽妖禽明显是给后面赶到的同类起到了示范的作用,即便是中阶的妖禽妖兽,但毕竟灵智不是很高,它们到此后见到了下面山凹之地中的修士而且注意到有同类已经准备去吃独食了,于是在那两只妖禽妖兽的带动之下,不少的妖禽妖兽便急吼吼的也跟着扑了下来。 章益与宗飨这一行人不论是被阵法紧紧的挤压在地面的还是悬浮在空中的,他们都惊恐无比的看到四面接连有妖兽大吼着猛然扑落,空中更是一连串的尖厉鸣叫中无数道黑线直直的向下而来。 当然,它们的下场也与最先的那两只妖禽妖兽一样,但凡进入了阵法的范围之后立即便身不由己,不能飞行的妖兽一个个惊恐万状的浮在空中,发出一连串恐惧的哀嚎来,四只爪子风车一般团团的转圈抓挠却没有半点借力之处,庞大的身躯如水中浮萍一般,而那些俯冲而下的中阶妖禽则如一块块沉重的大石头一样直接砸向了地面,一时间连连轰响中还夹杂着它们畏惧不已的鸣叫声。 这样的情形发生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很快这山凹之地的下方就不知道多少大鸟蜷着羽翼倒在地面上动弹不得,而空中不少如同游泳一般的妖兽还不停的发出恐惧的哀鸣来。 就算灵智不高,后面赶来的还有之前没有扑下来的妖禽妖兽也被吓得不敢再往下扑了,这片山凹之地中除了对他们充满诱惑力的灵气波动之外,似乎还充满了致命的凶险,但是它们在没胆量继续扑过去后却更舍不得转头离开,于是一边感受着那种令它们心痒不已的灵气波动一边不停的向下张望着。 在此期间内还有人险些受伤,这些人之中,成大才是漂浮在空中的,因此险象环生,最开始是他飘来飘去的距离一只同样无力漂浮的妖兽越来越近,对方见到他不停的飘过来之后目光顿时凶狠起来,看起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他打个牙祭,于是一声怪吼之后便将四只爪子重新抡得与乱转风车一般,中阶妖兽那锋利的爪子若是落到成大才的身上立时能将他撕成碎片,就算成大才胆子大见此情形也面色发白嘴唇开始哆嗦起来,偏偏他的身子却依旧轻飘飘的向着那妖兽而去,只不过速度很慢,眼看着他就要遭了那妖兽的毒手时,就在下面众人的惊呼声中,一道黑影瞬间砸落,几乎是贴着成大才的身子而下,并没有砸中他,但却将那只妖兽撞得向下猛地一沉便立即浮起,身子打横转着圈的飞远了。 这时倒在地面的邵稚焦急的声音才传入他的耳中: “成兄弟,赶紧发动御空术落下来!快……” 发动御空术,身子便会沉重的如同挂满了铅块一般飞速坠落,这一点许多人都知道了,眼下只有地面上对成大才来说才更安全一些。随着御空术的发动,成大才的身子便如沉重的石头一般径直的从空中落了下去,这家伙此时也起了几分飞智,他也发现了但凡运用御空术,整个人就会被一股力量挤压到地面上动弹不得,而什么都不做的话,整个人又会如柳絮一般漂浮而起,那有没有一个办法能让人既站在地面上活动而不是倒在地上,又不会如柳絮浮萍漂浮而起呢? 在落地的刹那成大才便停下了自己的御空术,身子并没有倒下而是有了要悬浮而起的势头,马上他便想着再次发动御空术,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假如不受打搅的话成大才说不定真能做到这一点,但可惜的是他还未想出解决的办法时,空中便有数道黑影呼啸着砸落而下,几只妖禽庞大的身躯顿时就将成大才牢牢的压在了下面,当然他是体修,皮糙肉厚的不会受到伤害,但身上压着几只中阶妖禽,这种情形之下纵然成大才原本能想出办法来也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四面八方,不论是羽翼拍打的声音还是远近出来的妖兽吼叫声都在向这里汇聚,所有人的恐惧也在快速的积累着,此时就算他们能找到逃脱这阵法陷阱的办法也没人敢去试了,这陷阱虽然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但毕竟它对外面那些中阶的妖禽妖兽同样有效,某种程度而言,这个大陷阱此时保护了他们。而且,外面的妖禽妖兽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向上看去,短短的时间之内,这片山凹之地的正上方已经满是妖禽的羽翼,几乎如乌云一样要将这里遮蔽住,而且那片乌云还眼见的越来越厚,已经完全遮蔽了上方的天空,四面不知道多少妖兽正低着头死死的盯着他们,若不是扑进来之后又被困住的妖禽妖兽实在太多了,充满恐惧的吼叫名叫此起彼伏,估计后面赶到的妖兽见了他们这些修士早就迫不及待的扑过来了。 而此时将那些妖禽妖兽吸引来的灵气波动却一直没有停下来,还在源源不断的吸引着断肠谷的妖禽妖兽。 而且,正常而言,断肠谷内的妖禽妖兽是互相猎杀的,甚至有一些彼此间还称得上是天敌的存在,但此时不计其数的妖禽与妖兽汇聚在这片山凹之地的周围和上空,它们之间居然没有发生任何的争斗与猎杀,而是都在静悄悄的看着下面的修士,空中的妖禽们也是如此,很明显见到了下面的那些修士之后,它们早对经常猎杀的目标失去了兴趣,或者说是那源源不断发出的灵气波动让它们彼此间没有起争斗。 章益忽然意识到,眼下他们这些人的命都掌握在钱潮那些人的手中了。随着这里聚集的妖兽妖禽越来越多,一旦这里的阵法忽然间失去了作用,那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死期,数量如此多的中阶妖禽妖兽齐齐的,源源不断的扑向他们的话,就算他们有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恐怕也无法应对眼前这样的局面! 钱潮布置的这里,他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好厉害的钱潮! 布置了这样的一个死局。 猛然间倒在地上向上向四周张望的章益发现在这山凹之地的某处出现了几张脸! 有汤萍,钱潮,李简,还有上官泓…… 上官泓和汤萍?!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 应汤萍之邀,上官泓与这五人一起前来看个究竟,她这样做除了对上官泓的不服气之外,实在是对宗飨与章益那些人现在如何了充满了浓重的好奇,或者说是想看看汤萍这五个人会如何对付那些人。 距离并不是特别远,因此路上用的时间并不多,出发时远处传来的灵气波动上官泓自然能感应的到,而且在路上远远的向那股波动发出的地方望去,上官泓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远远的看过去,无数的中阶妖禽齐齐的展翅盘旋,由于数量过于的庞大惊人,无数的大鸟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由羽翼组成的大球,而且正在不断的旋转着,各种各样的鸣叫声或长或短或尖或厉的不停传入耳中,而在那无数的中阶妖禽的下方似乎是个山中的低洼之地,想来宗飨与章益那些人就在那里了。那灵气的波动离得越近便感受越强烈,上官泓还发现四下里的远处空中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许多黑点正在不断的向这里飞来,甚至在他们飞行之时还有中阶妖禽从他们身后上方快速的超越而过,舒展双翼飞快的向那边热闹的地方而去,而且路过的中阶妖禽还对他们几个修士却毫不理睬。 而在地面上,上官泓也发现了许多正在向那边狂奔的妖兽,下方茂密丛生的林木中明显可见一道道妖兽撞过去时发生的林木摇晃痕迹,有的大树还被撞的剧烈摇摆。 看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泓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黑裘,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踌躇,她有些犹豫该不该跟着汤萍这五个人继续向前,这已经不再是面子的问题了,若这汤萍在这断肠谷内真的对她起了杀心,看前面的阵势,一旦发动起来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还偷眼瞥了一下汤萍,却发现汤萍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惧,相反还有几分惊奇,想想也对,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出自钱潮之手,恐怕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吧。 正犹豫间,就听汤萍说道: “上官师姐,我们到了。” 上官泓心中暗叹,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先看看他们会如何处置宗飨那些人再说。 离得近了之后,眼前所见更是令上官泓心中发寒,越是向前便越能感觉到一股由上而下的罡风,是由那些难以计数的中阶妖禽发出的,它们的翅膀不停的拍打,猛烈的风力从上向下不断的传来,扑面生疼。而同时也在承受这罡风的还有下面同样数量惊人的妖兽,在这山凹之地的一圈,不知道多少中阶妖兽静静的蹲立趴伏,都齐齐的向下看去,一个个的都毫无动静,既像是在偷窥猎物又像是在等待时机一跃而下。在那一圈的后面,还密密麻麻的有无数的妖兽同样如此,若不是实在挤不过去,后面这些怎么也会到前面去看一看,明显看得出来,能在那一圈最前面呆着的应该是这些妖兽之中战力最强也最为凶悍的,也因此后面那些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面。 不过令上官泓最奇快的是这些妖兽此时居然是乖乖的呆着而没有互相厮杀,这倒是奇事。 当然这个时候上官泓并没有见到宗飨与章益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如何,此时他们距离山凹之地的最外沿大概有几十丈的距离,再往前的话,至少在上官泓看来是做不到了,地面上尽是一只只体型彪悍,凶猛狰狞的中阶妖兽,哪怕是飞过去,距离那些正盘旋不停的妖禽也太近了,实在太过凶险,即便是有黑裘在身她也不敢这样冒险。 但是这五个人的行事总是出乎上官泓的意料,上官泓还在犹豫不决,就见钱潮的身形已经往地面落下去,而且其余的四个人也都跟在他身后毫不迟疑的向下落去,此时他们下方那些妖兽察觉到他们到来后还抬头向他们看了过来。 就在上官泓以为危险就要发生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惊人变化,钱潮似乎有一个细微举动,但她没有看清楚,然后就见地面上他们要正落下去的那片地方的妖兽猛然间大乱,一个个如受惊的小兽一般慌乱无比的四散奔逃开,有的还直接被后面挤得落进了那山凹之地内,整个过程钱潮带路,后面四个人就跟在他后面没有任何犹豫,上官泓则有些畏惧的落在了后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上官泓的一场,汤萍还回头向她招呼道: “上官师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上官泓知道即将落脚之地必然有钱潮布置的阵法,立足那里实在让人担心,但此时听汤萍这样说她却从中听出来几分嘲讽的意味,于是上官泓将牙一咬,跟着也落了下来。 脚踏实地后,并无什么一样,上官泓又紧走了几步与那五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向这山凹之地里面看去,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黄牛大小,房屋大小的岩石居然漂在空中缓缓的转动,还有无数碎石草枝,大小断木,当然还悬浮这许多正不断惊恐哀嚎的各种妖兽,一只只的体型健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如泡在水里一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有的如同任命一般随意的飘着,有的仅仅的抓住一些巨石断木随波逐流一般的飘着,有的任凭四个爪子舞动如风却依然不能自已的漂着。 而地面上,却有许多羽毛凌乱,羽翼蜷缩的大鸟正一动不动,有的还能叫两声,有的则完全无法动弹,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而与这些折翼大鸟一样同样倒在地面上的,则正是宗飨与章益那些人。 他们正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五:惊涛(五) 上官泓第一次见到宗飨还有章益这些大纨绔如此狼狈。 平日里一贯用鼻孔看人,个个趾高气昂,眼高于顶的大纨绔,如今在山凹之地的地面上狼狈的或卧或躺,除了眼珠能转动之外全身都动弹不得,脸上表情各异,当然面上的神情都很精彩,尤其是宗飨,见到了他们这些人到来之后一张脸直接憋胀的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与宗飨倒在一处的是娄青药,干脆闭上了眼睛,景桀的脸色最是愠怒难看,至于章益倒是面色还平静一些,但一对眼珠子飞快的瞟来瞟去也不知正在打着什么主意。至于其他人上官泓则根本就不在意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难的了,说起来还是汤萍这些人有办法,这些人她杀不尽也赶不绝,但汤萍才第二次出手就将他们尽数的困在这里,而且还如此难看,说实话,若非此时是与汤萍这五个人在一起,上官泓真的会忍不住大笑一场。 宗飨这些人当然还活着,他们所有的人都只是被困住了,并没有受到伤害。看到这里上官泓就知道汤萍应该没打算将事情做绝,否则的话这里众多的妖禽妖兽早就将他们都吞入腹中然后散去了。她估计汤萍接下来要做的与她之前没做到的差不多,无非是逼着宗飨这几个家伙答应下来立即离去,至于其他人嘛,很可能汤萍为了杀鸡儆猴,会除掉几个或者是都除掉,这些人就都无所谓了,只要剪除了这些恼人的爪牙,尤其是那个姓何的家伙,接下来宗飨这些人在这断肠谷内就再也无法跟在他们五个的后面,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争抢青鸾之卵了,想到这里上官泓还在下方地面上找了找,很轻松的就将她最痛恨的那家伙找了出来,何宿酉见到上官泓看过来之后明显更加的恐惧起来。 至于汤萍让她一路跟过来看热闹嘛,上官泓心中冷笑,这无非是汤萍的敲山震虎之计,借着处理宗飨这些人来警告她,让她也不要再打那青鸾之卵的主意,否则他们五个能对付宗飨也就能对付她。 那样的话,汤萍还真的是小瞧在自己了,想到这里上官泓看向何宿酉的目光更冷了,那阴森狠毒的目光几乎把何宿酉吓得半死。 …… 汤萍看了一阵便开口对着下面说道: “诶呀,这不是宗师兄,章师兄和景师兄吗?哇,还有娄姑娘,你们都在这里,这么有闲情逸致吗?人们都说这断肠谷很大,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前几日我们刚刚邂逅过宗师兄一行人,没想到今天便又重逢了,呵呵,也不知到底是这断肠谷太小了还是事情太巧了!” 前面说过宗飨此人的性情,他既好面子又有些懦弱,但不论如何这好面子是排在前面的,作为大纨绔之首他很注重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此时他却如此之狼狈,这个样子是万万不愿让别人看到的,就连这件事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但偏偏他们是中了汤萍那些人的圈套,而且汤萍说话的时候还充满了嘲讽调侃的意味,这是宗飨绝对无法忍受的,听见汤萍的调侃,宗飨愤怒了,他躺在那里脸色通红的说道: “汤萍,你要做什么,你们这样算计我们……到底想要怎样,这样的折辱,当心最后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汤萍听了眉头一挑,懒洋洋的说道: “诶!宗师兄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哪里敢算计你呢,宗内大纨绔都以宗师兄的马首是瞻,像我这样的小虾米哪里敢得罪你呢,更不要说算计了,我们只不过是出来之后见到这里热闹无比,心里好奇就赶过来看一看,没想到是几位师兄在这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算计你们了,我们可是后面才赶过来的,而且还是与上官师姐一起过来的,怎么说是我们算计你们呢?” “哼,我们是……” 宗飨正要大声反驳却马上闭了嘴,难道接下来要说是他们是跟踪者汤萍五个人来到这里,然后那五个人凭空消失之后他们才有的现在的下场吗? 宗飨缓了缓才继续说道: “汤萍,你少卖乖,这里如此凶险古怪,一定是你们布置下来的阵法陷阱,对不对?钱潮,你敢做不敢当吗?” 钱潮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有什么敢做不敢当的。” 钱潮说话的时候一边开口一边往前走,没有几步他就跨入了这山凹之地的阵法中,这里的阵法都是他布置的,他当然提前就做了准备,抬脚迈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下面躺着的那些人都注意到了钱潮的举动,下意识的认为钱潮下一刻也会身子悬浮而起,手脚乱蹬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哪知钱潮走进去后步履平稳的向前走动,根本不受阵法的影响,这期间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甚至看着钱潮伸手向前一推,将一块悬浮着挡路的大石头如推水面浮木一般转着圈向别处慢慢漂去。 钱潮向前走了几步就来到了宗飨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宗飨与娄青药,这里的阵法发动时这二人是在一起的,所以此时他们还在一起,钱潮低头看了看他们便说道: “诸位现在的处境嘛,有两种解释,其一,宗师兄可能有所不知,这天下灵脉有大有小,它们到处穿行,无处不在,很可能在某处就会螺旋缠绕在一起。而且灵脉嘛,也是有许多种类的,不同种类的灵脉凑在一起也会产生不同的效用,这里让几位师兄动弹不得的可能就是一处天然而成的灵脉阵法,宗师兄你们不清楚这些,不慎踏入这里,所以才着了道。” 宗飨对钱潮俯视下来的目光觉得十分不适: “一派胡言,若是如此,那你在这里怎么没事!” 这时候陆平川也试着踏进了这山凹之地,五个人身上都有钱潮提前制作的克制这里阵法的物品,所以陆平川走进来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不过陆平川听到宗飨的说话后便不在乎的说道: “你凭什么跟我钱兄弟比,他知道这里该怎么进怎么出,若像你一样,嘿嘿,到哪里都是待宰的货!” “胡说!” “这有什么胡说的,”钱潮从宗飨身边开始四处溜达“别处也不提,只在咱们五灵宗的地界之内就有这样的地方,正是五灵宗有名的禁地……寒水池,那个地方就是只能由炼气弟子进入而筑基以上的修士根本进不去,所以才成了宗内曾经的藏污纳垢之地,后来那里还是被我们五个人彻底的清扫了一遍又将其彻底封闭的,难道这件事宗师兄没有听说过?呵呵,寒水池我们都能来去自如,更何况这里了。” 钱潮说这些话的时候恰巧就路过章益的旁边,章益与景禄倒地的地方挨在一起,钱潮看起来十分自然的低头看了看景禄又看了看章益,景禄没什么反应,但当时的章益胸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他自然知道寒水池,上次钱潮五个人进去直接将他吓得差点逃离五灵宗,但时过境迁,此时章益的心性比当时不知道要稳了多少,况且他也早就怀疑钱潮这五个人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才处心积虑的要除掉这五人,现在听钱潮冷不丁的提起了寒水池,就算胸中跳动的如千军万马奔腾一般,章益的脸上却如无波的湖面一样平静。 瞥了一眼之后,钱潮都为章益的表现喝彩。 “哼!”景禄倒是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忽然间听陆平川骂了一句: “他奶奶的,又是你这家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就见陆平川蹲在何宿酉的旁边,他进来之后倒不是什么人的身上都搜,唯独何宿酉,上一次钱兄弟就从这小子的储物袋里面搜出来不少东西,但可惜的是钱兄弟那次居然还把储物袋还给那家伙了,这让陆平川有些不爽,因此这次他进来之后就直接冲着何宿酉而来,反正那家伙也不能动,陆平川直接就抓过他的储物袋,他另一只大手从里面一摸便摸出来厚厚一沓正是他们五个人的画像,陆平川一眼就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而且他还认为那家伙故意将自己画得那么丑,恼火之下有心将这些画像都一股脑摔在这家伙的脸上,但陆平川马上又觉得说不定钱兄弟会有用,而且这些画像也不能给这些人再留下,于是他就捏着那一沓画像一边拍打着何宿酉的脸一边怒骂道: “上次是你,这次又是你,你这个狗东西,仗着有几分手段,记吃不记打,对不对?” 紧接着就听陆平川的口风一转,骂的人可就不仅仅是何宿酉了。 “哼!你们这些人,真让老子看不起,什么东西都想要,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照一照,想要没问题,有本事自己去找,自己没本事,就起歪心思,打算抢别人的,又怕抢不过,就在外面找帮手,你就是那帮废物找来的,那帮废物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来这里送死?就你贼眉鼠眼,就你出力最多,是不是!” 嗯,陆平川每骂一句就抓着那一沓画像在何宿酉脸上用力一下,立时就是“啪”的一声,很快何宿酉没有几两肉的脸就通红一片,又羞又恨更多的则是害怕,倒是紧咬着嘴唇一声也不哼。 陆平川这一番骂可就是当着这几个纨绔肆无忌惮的辱骂他们了,宗飨越听脸色就越红,越听脸上的怒气就越重,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喊道: “够了!” 钱潮五个人当中,宗飨最不该招惹的就是陆平川,就听陆平川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嘿,偏不!姓宗的,你算老几!再敢嚼舌头,信不信老子在你脸上也来几下让你清醒清醒,哼!你以我骂他你就没事了,看你这眼神,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你还敢偷着看我!” “啪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此时最紧张的反倒不是宗飨或者是何宿酉了,而是章益,就在前几日的早上,钱潮五个人偷袭他们之后,为了安在场所有人的心,章益曾经起誓要保护何宿酉不受汤萍或者是上官泓的迫害,可现如今只怕何宿酉一嘴的牙都被打的不剩几颗了。当然章益最担心的是钱潮五个人最后真的对何宿酉动手,上一次他们就知道了这何宿酉是个关键人物,不然这一次怎么会直接再找他的麻烦呢,只要他们将何宿酉杀掉,就算其他任何人都不碰,然后立即遁走,接下来在这断肠谷内,只怕他们就再也找不到那五个人了,而且,毕竟章益起过誓,若这何宿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章益就是没能守住自己的誓言,到时候必遭誓言反噬的。 而上官泓也想到了这一点,假如汤萍五个人真的将何宿酉除掉了,那接下来还真是件麻烦事!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六:惊涛(六) 宗飨不敢招惹陆平川,便盯着正闲溜达一般的钱潮恨声说道: “钱潮,你刚才说我们此时的处境有两种解释,那第二种是什么?” 钱潮头也不回的说道: “第二种解释就最简单了,直截了当,这里所有的阵法都是在下布置的,此处就是专门为宗师兄你们布置的一个陷阱,之前一路将你们引到这里来的那五个人是假的,不过是手段而已,就是为了让你们自己踏入这陷阱之中,而你们也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呵呵,在下说完了,宗师兄觉得哪一种解释最合理呢?” 宗飨听完怒道: “哼,我就知道是你们耍的阴谋诡计……” 此时汤萍开口说道: “好了,宗师兄,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们处心积虑的要害你们一样,我们哪有那么大的心思花在你们身上,今日不过是个小小的算计罢了,而且也不能怪在我们头上,我记得上一次早上咱们遇到的时候当时我就把话都说明白了的,既然咱们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那就各凭本事,我们可不希望宗师兄你们这些人一路总跟在我们的后面,若在被我们发现的话,那可就不好看了。但是呢,那次之后我发现宗师兄对我说的话置之不理,这几日依旧如故,唉,这又何苦呢!换了旁人被宗师兄这样重视说不定还会很高兴,但可惜呀,宗师兄你们打我们的主意,那我们自然要让宗师兄知道我们的态度,对不对?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场面。” 宗飨阴沉的说道: “汤萍,你不敢对我们如何,就把主意打到了这里的妖禽妖兽身上,是不是?你这是打算借这断肠谷的妖禽妖兽来对付我们?哼,好大的胆,就算现在你们占着上风,我也不信你敢对我们做什么,一旦我们几人在这里出了事,过后但凡在外面的五灵弟子都会被细细审问的,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倒是别说你师父,就连汤伯年都护不住你!” “宗师兄可不要乱说话,谁想弄死你了,往这边好好的看一看,这里可不止我们五个,还有上官师姐呢,假如我真的起了杀心要将你们这所有人都喂给妖禽妖兽,至少我们不会带上官师姐来这里,悄悄的让你们死在这里不是更方便吗?现在宗师兄可以放心了,你死不了的。” “哼!” 这时陆平川放过了满脸肿胀的何宿酉,一边往怀里揣对方的储物袋一边走过来,宗飨的嘴硬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走近后他直接就蹲在了宗飨脸前,先看了看宗飨,然后伸出大巴掌轻轻在宗飨脸上拍了拍,最后一双牛眼瞪着宗飨的双眼说道: “姓宗的小子,你给老子听着,之前汤妹子说过,一定要留着你,不能让你死了。你这废物虽然什么用都没有,但是你姓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打狗还得看主人,嘿嘿,更别说把你弄死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你想的没错,把你们都弄死了,可能我师父也保不住我,所以你死不了。但若是我在这里结结实实的打你一顿,把你打得猪头狗脸不成人形的滚回宗内,嘿嘿,估计你们宗氏的人也不会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去找我师父算账,就算找上门也是自讨没趣,现在听明白了吧?老子再听你说话不好听,我就直接拿鞋底子踹你这张脸,反正怎么难看怎么来,不止你,那边那俩小子也是一样,我看谁说话还敢带刺儿,哼,你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什么脸讨价还价,难道躺着也算伸直腰杆儿了吗!” 宗飨的脸更加憋胀难看了,他早就听说过陆平川不是好惹的,但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刚才陆平川就拿一沓画像就几乎把何宿酉打晕过去,现如今又被这家伙当面威胁,宗飨真没想到这家伙带给人的压迫感如此强烈,而且人们都说这家伙说得出就做得到,现在以为嘴硬还真是自讨苦吃。 见宗飨不说话了,陆平川才无趣的站了起来,跟这些人斗心眼是汤萍和钱潮的事情,他不再理会,左右看了看之后他先是被空中那些漂浮着的中阶妖兽吸引,但那些家伙即便身不由己但爪牙都在,凑过去的话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抓成重伤,只能无奈放弃。接着,陆平川就看到地上倒着的那些中阶妖禽,比起悬浮在空中的中阶妖兽而言,这些重重摔落在地后羽翼蜷屈的大鸟们更加容易对付一些,自摔落在地之后它们就拼了命的想要从这里飞走,但越是这样它们就越被钱潮的阵法紧紧的压迫在地面上不能动弹。陆平川见了之后心里高兴,刚想开口让李简过来帮忙,但马上就想到那边还有个上官泓,李简留在那里就是应对上官泓的,于是他干脆弯下腰从后面靠近,然后大着胆子直接抓住一只大鸟细长的脖子便用力扭断,就这样,一只中阶妖禽就糊里糊涂的死在他的手中,连一声鸣叫都没有发出来,等陆平川喜滋滋的将这大鸟装入自己的储物袋后却发现下面居然有人,而且还是跟他动过手的那个体修。 “嘿嘿,你小子怎么藏在这下边了。” 宗飨见到陆平川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能总这样呆着,于是他便再次开口说道: “汤萍,如今落到你手里,你究竟要怎样?” “我们要怎样?多简单呀,宗师兄,今日就想要你一句话,上官师姐在这里也可以做个见证,将你们放出来自然可以,只要你亲口答应之后立即离开这断肠谷即可,如何呀?” 宗飨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娄青药此时就在他身边,其实依着他本心而言早就想离开了,但现在若是答应下来别说娄青药过后会闹,就算其他人恐怕也会多少有些看轻他,宗飨是很好面子的,于是他瞟了娄青药一眼之后便说道: “办不到!” “宗师兄,虽然我们不能将你们几位如何,但是别忘了,你身边这些人我们可就没什么顾忌了,嗯,不过呢我们也不愿意造太多的杀孽,不如这样吧,那位给我们画像而且有手段能将我们找到的那位老兄,事情如此只能对不起你了,只要死你一人,眼前这僵局就可以化解了,你死之后,我们立即将这里所有人都放出来,然后我们便远遁而去,你们再也找不到我们,这样几位师兄就只能返回五灵宗,其余的各位就可以各自回家了,如何呀,各位?”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七:惊涛(七) 听了汤萍所说的话,何宿酉的脸瞬间就苍白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叫汤萍的女子,袅袅婷婷的,长得还很娇俏,怎么看也不是个凶恶的人,可怎么一张嘴竟然就要他死呢!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毫不顾忌的说出来,轻轻巧巧的讨论着将他除掉之后事情会如何发展,仿佛只除掉他一个是打破今日这僵局最合适的法子,因为只需要死他一个人即可! 而且在她说这些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将何宿酉放在眼里,完全忽略了他,这让何宿酉既气又怕。 何宿酉最害怕的是这个办法说不定是让所有人此时都认可的法子,将他推出去送死换众人活命,没人会反对,他本来就不受众人喜欢,加之上一次早上钱潮将他擒住,将他储物袋里的秘密都呈现在众人面前,人们对他就更是冷眼相看了,那次若不是章益替他说话,只怕这些人都不会饶过他,即便有章益的面子在,但假如只死他一个就能将众人都救出来的话,那几个纨绔不论,其他人估计都巴不得汤萍那些人这么做呢。 这时候陆平川听到汤萍的话后,立即就来了精神,扭身大步的回到了何宿酉面前说道: “汤妹子,你说的人就是这小子吧,嘿嘿,真要弄死他吗?太简单了,只要我一脚踏下去,管保他马上断气!” 陆平川那双大号的靴子就在何宿酉的眼角边还故意用力跺了跺脚,听到他的话再加上脑袋旁边的强力震动,何宿酉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前面陆平川拿着一沓画像打他的时候他还很硬气,一声没吭的,现在生死面前他终于承受不住,大声的告饶起来: “不……不行,章公子……救命啊!” 宗飨一直沉默,这让何宿酉毛骨悚然,此时他也只能向章益求饶。 章益躺在那里大声说道: “汤萍,不可!” 章益居然会为何宿酉出声,这有点儿出乎钱潮的意料,他并不知道章益曾经为何宿酉的安全立过誓,好奇的向章益看过去时正发现景禄一直在冷冷的盯着他,钱潮自然知道景禄的心思,微微一笑,毫不理会。 汤萍也会章益的反应有点好奇,而且那个家伙居然指名点姓的要章益帮他,这就有点儿意思了,不过汤萍本来就没有在这里杀人的心思,刚才所说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吓唬人罢了,见到此景之后她又微微一笑,说道: “那位老兄你怎么如此胆小,我们还没动手你就吓成那样子了,哼,实话实说,我们也不愿那么做,可谁让你给他们带路呢,而且,这位老兄,将你杀了是最简单的办法,如若不然的话……诶……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何宿酉声音发颤的问道。 “嗯,这个办法就更简单了,不用死人,钱潮在这里布置的阵法很厉害吧,把你们都困住了,而且外面那些妖禽妖兽也进不来,宗师兄不愿答应我们离开断肠谷,而我们又不愿轻易杀人,那不如这样,就暂时委屈诸位一些日子,大家就乖乖的躺在这里好了,等我们去办正事,也不知道会有多久,不过待事情办完了嘛,自然回来将诸位从这阵法之中放出来,如何?” “好!”何宿酉立即喊道。 “不可!”宗飨大吼。 何宿酉听了宗飨吼的那一声立即便闭了嘴,不过没等宗飨再次开口,汤萍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宗师兄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明白,这里不是宗内,而你自己也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难道你的话就算数吗?哼!宗师兄现在到底是舍不得我们将你们要找宝贝提前得到呢?还是觉得被我们晾在这阵法中多日太过丢人现眼呢?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索性我们先把这些被你们找来的人都放走,然后过几日再来将你们放走,没了这位能给我们画像的老兄,在这断肠谷内,想来你们也折腾不起什么浪花来,对不对?” “你……” “我怎么了,宗师兄,我现在说的都能做到,你能吗?” “我……” 何宿酉听着汤萍的话,此时他忽然觉得比起杀人汤萍那五个人似乎更注重与宗飨这几个大纨绔作对,而且她后来提到的办法的确可行,尤其是最后一个,被请来帮忙的人先都被放走,也就是他们这些人,然后过两日再把宗飨这些大纨绔放出来,这样谁都不用死,听起来倒是个好主意,可惜那几个大纨绔应该不会同意,而且何宿酉无意间还瞥见了上官泓,对方似乎也中意这个办法,还对他冷冷一笑,何宿酉心里顿时就是一寒,假如自己这些人先行被放走的话,上官泓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再加上他在众人面前已经没了人缘,到时候估计也没人会帮他,唉,还真麻烦呀,早知如此,这次五灵宗之行说什么他也不会来。 此时所有的人都被汤萍吸引住了,都在等着看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这正是钱潮想要的,前面说过,今日是个大日子,章益和宗飨这些人今日中的是个连环计策,被困在这里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就该发动第二步了。 就在宗飨与汤萍继续斗嘴的时候,钱潮似乎是转了几圈看够了之后有些无聊的向回走,在他迈了几步还没有走回到汤萍身边时,忽然间不论是山凹之地外面的汤萍和上官泓等人,还是山凹之地内的钱潮,陆平川以及躺着的宗飨这些人,他们都同时察觉到脚下或者身下传来一阵微微的颤动,并不强烈,而且感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而且很快就消失了,颤动发生后钱潮有些好奇的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望过去。 这是今天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不能让上官泓和宗飨那些人看出破绽来,所以异动发生时,每个人的表情都要拿捏到位,在此之前钱潮并没有跟汤萍等几个同伴说过异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只说过会有事情发生,提前知道了或许表情上就会有破绽,莫不如不知道,待发生的时候还能有些惊奇感,他让四个同伴表现自然别被看出破绽即可。 汤萍在察觉到脚下传来的颤动时立即望向了钱潮,正看见钱潮驻足转身回望。 上官泓自然也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异样,不过这阵颤动的感觉并不强烈,上官泓在察觉到的时候并未很在意,而且她在注意到钱潮的举动后也本能的以为这与钱潮无关。 而躺在山凹之地内的人,能感应到颤动,但因其不强烈的原因,他们之中有人好奇有人则与上官泓一般并不在意,而且但凡能看见钱潮表情的,也与上官泓是同样的想法。 那颤动一闪而逝,然后钱潮有些迷惑的转身,准备走出来,他还没忘了回头又叫着陆平川一起出来,似乎是对刚才脚下的颤动有些担心。 陆平川对脚底下的颤动根本就不在意,听钱潮招呼他后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就在钱潮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震颤再次出现了,这次一下变得强烈了不少,钱潮甚至身形还趔趄了一下,与此同时山凹之地外面天上地下的那些中阶妖兽妖禽居然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声响大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就在这时,李简忽然大叫一声: “陆兄,快出来!” “啊,怎么了?” 陆平川的话刚说完,就见陆平川头顶上一直漂浮的妖兽正慢慢的向地面落下来,挥动的爪子险些抓在陆平川的头上,但紧接着那只妖兽竟然又向上浮去,不仅是妖兽,地面上的那些妖禽也是如此,它们仿佛恢复过来一般,有的发出鸣叫声,有的还拼命的开始用翅膀拍打地面,一时间乱纷纷的羽毛飞扬起来。 “阵法……要失效了!” 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一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何宿酉反应最快,他一直被阵法压迫在地面上,听到后面传来的说话声,他立即便试着从地面直起身子,居然能做到,虽然阵法的压迫还在,但若是拼尽全力,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站起身来,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陆平川听到李简的话之后拔腿就要往上面跑去,但好巧不巧的正看见何宿酉两只胳膊撑地要起身,他没好气的一脚就踹在何宿酉的脸上,将他重新踹倒,还骂了一句: “奶奶的,谁让你起来的!” 汤萍也见到了这一幕,她自然知道这些都是钱潮做的,但眼下要演给这些人看,于是她便焦急的问道: “钱小子,怎么了?” “不知道,”钱潮大步回到她身边“不是我弄的。” 彦煊则担忧的看着依旧在山凹之地内的那些人,问道: “那他们怎么办?阵法若失效,他们不就……” 阵法失效,章益与宗飨这些人自然可以重获自由,但同时他们要面对这里数量惊人的妖禽妖兽,只怕是凶多吉少。 而上官泓在一旁一直察言观色,他们五个人的表现没有破绽,上官泓相信可能是钱潮的阵法出了什么问题,眼下阵法失效,说不定宗飨这些人会有多少死在这里,若有一两个纨绔被中阶妖兽妖禽吞了,那这五个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而且,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上官泓都开始慢慢的向后退去了。 宗飨的声音焦急无比的传来: “钱潮!这到底怎么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八:惊涛(八) 钱潮的阵法失效了? 这太重要了,听到这句之后上官泓的眼睛瞬间就向旁边汤萍几个人盯了过去,但随即与她目光相迎的是一对冰冷沉静,杀意内敛的眼神,那正是李简,李简身后则是汤萍与钱潮几人,其实自从被汤萍与钱潮截住后,上官泓就发现李简看她的目光就一直如此,她知道汤萍这些人中必然有人会专门注意她的动向,一定是这个杀伐最为果断的李简,她对此并不意外,也不在意他的目光,眼神径直向汤萍那边看过去,这里的阵法究竟如何,汤萍必然不会跟她说实话,但答案应该能从汤萍和钱潮的身上看出来。 今天是个重要的转折,钱潮之前就对四个同伴专门都有过交代,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现在这个局面。 首先就是让李简从头至尾要死死的盯着上官泓,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李简都不用理会,然后就是汤萍,到时候她必然为人们所瞩目,她要做的也简单,就是盯着钱潮,脸上的神情是那种很急切的想从钱潮那里得到答案,当然同时她还不想被旁人看出破绽的那种,再往后就是彦煊,异变发生时,她应该就站在汤萍的身旁,要表现出惊奇疑惑的神情来,最好还要紧紧抓住汤萍的一只手臂,与汤萍一样,她也要表象的想从钱潮这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就是陆平川,钱潮对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只是让他别乱说话而已,至于钱潮自己嘛,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事前钱潮反复的向几个同伴强调过,比起天威之地内的争抢,能骗过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他要四个人到时候不必夸张,只要表现自然即可。 也因此,不论在上官泓还是宗飨那些人的眼中,此时钱潮与汤萍五个人都显得紧张而又慌乱,但很自然。 李简自始至终就高度戒备着身边的上官泓,这一点不论上官泓还是宗飨章益都注意到了而且也能明白为何如此,毕竟是手段高明又心肠狠毒的人物,她在身边总是个威胁,钱潮那些人必定会选一个好手提防她,而且让李简来做这件事也最合适不过。之前地面震颤,阵法紊乱,人们开始慌乱,但李简对那些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他只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上官泓的一举一动上,实际上李简也不完全是在做戏,他的确很忌惮上官泓,若真的她有什么异动,李简会毫不犹豫的挥剑便斩。 而上官泓与宗飨章益最关注的人物是汤萍和钱潮,这里的阵法是钱潮布置的,阵法出了问题,自然要问钱潮,而此时的钱潮脸色虽然平静,但也逐渐的开始紧绷起来,目光中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和不解,上官泓与章益之前只见过钱潮或胸有成竹或风轻云淡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呢。同时汤萍还一直在追问他,钱潮此时还不能表现的特别慌乱,除了言语之外还要以目光和表情来安定几个同伴,说到这番表现的效果嘛,嗯,至少在上官泓和宗飨章益那些人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破绽。 至于汤萍的表现嘛,从上官泓的角度只能看到汤萍半张脸,正满是惊疑和不安看着钱潮,与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一定是担心事情万一不妙被旁人听到就不好了,那样局面就对他们不利了,倒是汤萍身边的彦煊在察觉到发生的异变之后,先是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然后便不安的挽住了汤萍的手臂,说起来彦煊的宗内除了貌美之外,似乎人们对她的评价中也有胆小这一条,如此表现也属正常,而且她也与汤萍一样,都一直看着钱潮,似乎都想从他的口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陆平川嘛,倒是简单的很,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的,是个粗心鲁莽的人,上官泓也是瞥了他一眼而已,那家伙在一脚将要挣扎着起身的何宿酉重新踹的仰面朝天之后才走回来,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还远远的问了钱潮一句: “钱兄弟,这到底怎么了?” 是啊,到底怎么了? 就在刚才钱潮五个人还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汤萍也趾高气昂的与羞辱奚落着宗飨这样的大纨绔,上官泓虽然在汤萍身边但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地面上不论是宗飨这些人还是那些摔落下来的中阶妖禽都无法动弹,至于空中,那些被吓破了但的中阶妖兽似乎都任命一般慢悠悠的悬着,再往上就是无数羽翼遮挡而成的厚厚浓云,那些妖禽虽然数量多但始终不敢在俯冲下来。 就是地面的两次震动,一次比一次强烈一些,之后钱潮布置的阵法便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形。 上官泓在李简目光的逼视之下根本不能靠近过去听汤萍与钱潮说话,偏偏那两人说话的声音还越来越小,这让她心里除了生气好奇之外,便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就在这时,忽然间地面再次有震动传来,这次远远不是第一次的微微颤动了,也比第二次更加强烈,几个人的身形也随之摇晃,随着这第三次震动的传来,山凹之地内忽然传出一阵阵的惊叫声。 汤萍五个人还有上官泓自然被吸引了目光。 景禄愤怒的声音传来: “钱潮,你要做什么,要杀就杀,何必这样羞辱人呢!” 就在刚才地面的震动之中,空中那些悬浮的妖兽几乎齐齐摔落下来,不仅这些摔落的妖兽们被吓得不轻,更是几乎将下面那些人吓破胆,因为就在那震动传来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那股将他们紧紧压迫在地面上的力量忽然减轻了不少,如要消失一般,好在这股势头突然消失,那些摔落的妖兽再次向上漂浮而去,当然,不止这些妖兽,此处正悬浮的大石树木都是如此。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山凹之地内的众人都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钱潮的阵法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但他们却没人为此高兴,若钱潮的阵法此时真的忽然失效了,对他们而言并不是获救了,而是要直接面对摔落下来的这许多凶猛狰狞的中阶妖兽,钱潮那些人或许不会做事太绝,但那些中阶妖兽若自由了则一定会要他们的命的! “钱潮!”宗飨也被吓得不轻,脸色发白,他紧紧的抓着娄青药的手恼恨又慌张的骂道“我们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其他人也是如此,都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不轻。 章益并没有出声,但他注意到随着第三次地面震动传来,山凹之地环伺一圈的那些中阶妖兽还有空中盘旋的那些中阶妖禽似乎有了些不同的变化。原本所有妖兽的眼睛都齐齐的望着山凹之地内他们这些修士,但此时,那些中阶妖兽们却都纷纷的直起了身子并抬起了脑袋,有的四下里不停的不安张望,有的则目光对准了断肠谷的某处定定的出神,章益转动眼珠,发现除了那些胡乱转着脑袋寻找的妖兽之外,其余大多中阶妖兽共同望向的都是一个方向,这让他心里也十分好奇,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了?转念他马上就意识到连自己都这么认为,那恐怕所有人都会这么想,要知道章益一直认定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他们眼前的处境都是钱潮的计策,是钱潮挖坑算计娄青药和上官泓的,但章益没有料到钱潮居然如此手笔,为了让所有人都步入他的算计之中,居然用断肠谷内无数凶猛的中阶妖兽妖禽作为背景,而且这手段还十分的高明。 此时,这片山凹之地上方的无数盘旋的中阶妖禽也纷纷的拍打羽翼让自己飞得更高一些,这样一来压在这片山凹之地上方的浓云变得疏淡了许多,至少上空的蓝天白云再次能看到了。 这些变化是一定会被人们所发现的,此时一个念头已经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冒了出来:断肠谷内某个方向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底是什么事呢? 可惜被困在这阵法之中。 上官泓支着耳朵,也听不明白汤萍与钱潮小声的交谈到底在说些什么,似乎“灵脉”两个字好像被反复提及过。上官泓对灵脉,对阵法什么的并不精通,钱潮之前说过什么灵脉纠缠可以天然而成阵法,当然那是他敷衍宗飨的话,但是当初在守镬山内钱潮最后引发那惊人一幕的情景她始终记得,过后她曾经请教过自己的师父,丘化壑说很可能是钱潮善用灵脉的缘故,对此上官泓依旧不是很明白,但灵脉与阵法或者说灵脉能影响阵法,这一点她从丘化壑的口中得到了证实。上官泓的目光也被吸引着向断肠谷内某个方向远远的看了过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但隐约的她又听到彦煊那女子有些担忧的说了一句,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与下面那些依旧被困住的人有关。 彦煊的那句话好像是“那下面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上官泓听到这句话后立即就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不论什么原因,钱潮的阵法很快就可能失效! 第五卷:初鸣 六百七十九:惊涛(九) 钱潮的阵法一旦失效,这里所有的妖兽妖禽都会疯狂起来,至少被困在山凹之地里的宗飨那些人会面临极大的危险,没有了阵法的限制,凭着眼前这些妖兽妖禽的数量,纵然宗飨几个大纨绔的身上有各自长辈给的保命之物,恐怕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一旦将其用光,那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而且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想到这些之后上官泓心中不免有些吃惊,若真的与她想的一样,那汤萍五个人绝对会遇到无法摆脱的大麻烦,宗内五氏,一下子可能有三氏会死人,再加上娄青药还牵涉到两个大宗门之间的关系,这绝对是一件引起震动的事情,那样的话不用三氏出手,宗门必然会严密彻底的调查此事,到时候但凡是来过这断肠谷的一定会受到最细致也最严厉的审问,各种手段之下在断肠谷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一定会被他们弄清楚,到时候就不止是汤萍五个人倒霉了,说不定连她上官泓都会受牵连。 虽然上官泓对汤萍五个人有可能遇到的倒霉事并不放在心上,但目前在她看来还不是他们倒霉的时候,至少那枚青鸾之卵到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汤萍那些人也是知道利害关系的,若真的在这里死几个大纨绔,想来他们也没心思再找什么青鸾之卵了。现在看来,上官泓觉得当务之急钱潮该立即将困在那阵法之中的人都救出来,或者至少将那几个大纨绔都救出来,其余的就留在那里等死,这样既能免去麻烦还能让宗飨这几人断了抢夺青鸾之卵的念想。 对!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钱潮应该能想到这一点才对呀,可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就在这时,猛然间异动再次发生,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强烈的震动,而是所有人都察觉到远方某处有另外一股灵气波动震荡过来,应该是距离远的缘故,那股灵气波动传到这里的时候就变的十分微弱,但奇怪的是此处钱潮的阵法一直在不停的有灵气波动向外散播出去,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妖禽妖兽被吸引住不肯离去的主要原因,又因为离得近,此处所有人时时都能感应到这股强烈的灵气波动,但即便如此,远方的那股灵气波动传荡到此处后依旧能被这里的修士清晰的察觉到。 百兽嘈杂跳踉,虎啸虽远亦可使其寂然无声,如此看来,发出这灵气波动的定然该是非凡之物才对! 而正是这股灵气波动一下子就让这里乱了起来! 地面上所有的中阶妖兽在那灵气波动传来时瞬间便齐齐的都站起身来,一只只都把头扭向了那灵气波动传来的方向,那股波动出现之后便消失了,随之这些妖兽们似乎如失去了什么至宝一般又同时开始疑惑与不安起来,各种嘶鸣低吼也同时响起,围拢在这里的兽群开始不稳起来。 而在空中,那些不断扑展双翼的妖禽已经有有一些开始向着远处而去,留下来依旧不肯走的也显得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原本好大一片覆盖这里的羽翼浓云已经不成形了。 那股灵气波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得突然又消失的迅速,除了汤萍五个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觉得刚才感受到的灵气波动陌生的很,就连汤萍几个知道内情的也没料到那是钱潮的提前布置。 似乎上官泓在什么地方感受到过类似的情形,她十分疑惑,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经历过,随即上官泓便第一次从钱潮的脸上看到了惊慌的神情,钱潮似乎要做什么,应该是要将宗飨那些人救出来吧,但却被汤萍拦住了,她扯了扯钱潮的衣袖说了几句后便对着山凹之地内的众人大声说道: “宗师兄,不知道这断肠谷内出了什么事情,这里肯定会天塌地陷,而且我们也要走了,要我们帮忙可以,不过之前问你的问题你可一直没有回答,假如我们出手帮忙将你们放出来的话,你要答应我们立即带着人离开断肠谷,如何?” 妇人之仁!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得到宗飨的保证吗? 上官泓听了汤萍的话第一感觉便是什么时候汤萍做事这样婆婆妈妈的了,现成只要将那几个纨绔弄出来即可,还要什么宗飨答应呢,他们请来的那些人死不足惜,就凭这份犹豫不决,已经足以让上官泓对汤萍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些都是钱潮之前的安排而已。 宗飨犹豫了,前面几次地面震颤震动,让他们所有被困的人都提心吊胆的,那些正悬浮在空中飘来荡去的妖兽们似乎也知道将它们困住的力量即将消失,一只只的看到了重获自由的希望,正从上面向下凶狠的盯下来,而地面上那些妖禽有的几乎能挣扎而起,若不是阵法及时恢复的话,有几只几乎要展翅飞起。所以宗飨有些犹豫,万一钱潮这阵法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算过后汤萍五个人会付出代价,但是眼下这个劫难他们还是逃不掉。 而宗飨短短片刻的犹豫之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汤萍妥协,但未等他开口,猛然间从远处又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灵气波动。 这次远方的灵气波动比上一次要强了许多,虽然仍谈不上强烈,但引起的效果绝对让所有人震惊。 那股灵气波动同样也是传来之后便迅速消失,但仿佛对这里的妖禽妖兽充满了更加强烈的吸引力,让它们瞬间就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置之不理,就见之前不安的那些中阶妖兽们如同听到号令一般齐齐的放开蹄爪,迫不及待的发力狂奔起来,由于这些妖兽们都处在山凹之地以外,同时它们又都清楚山凹之地内的古怪,所以狂奔之时便刻意的避开了那里,前面的已经跑远了,后面的要绕个弯才能赶上去,这样一来这数量庞大的妖兽群必然就有先有后的,只见暂时在后面的一只只拼了命的向前赶超,而前面的也是同样如此,担心被后面的赶上,一时间蹄声杂沓,嘶吼连连,泥沙飞扬,远处林木一路摇晃着延伸而去。 至于空中的妖禽,此时已经齐齐的振翅向远处,向刚才那灵气波动传来的方向飞去,一只只的拼命拍打翅膀,相较于地面上的那些妖兽而言,它们的速度更快一些,但速度也就迅疾无比,仿佛去的晚了便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一般。 这只是一个短短的瞬间,但形势似乎明显向着对汤萍五人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就听汤萍声音几乎有些尖厉的逼问宗飨道: “宗师兄,你究竟如何?” 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不解的的上官泓明白,汤萍这时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随着汤萍的话音刚落,地面上再一次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似乎是因为这一次的震动而彻底的将钱潮的阵法破坏掉了,山凹之地内除了兽吼鸟鸣之外就是惊呼连连,但随即从中便有许多的妖兽腾跃而起奔向远方,仿佛它们因为落后了许多而不甘心,要拼命的追赶前面的兽群队伍,同时还有不少的大鸟拍打着羽翼飞了起来,闪电般的向远方的鸟群追去,它们竟然都对近在咫尺的宗飨那些人不理不睬! 哈哈的笑声同时也从那里发出,宗飨一张脸笑得涨红起来。 而上官泓终于想起来她为何对这个情形感到熟悉了,那还是在守镬山她算计汤萍的那一次,她施展手段让被困在那里的上古凶兽屏蓬提前产子,上古凶兽亦是真灵之属,其子嗣对那里的妖禽妖兽而言绝对是大补的血食,因此每次屏蓬产子必然会引起守镬山内所有的妖禽妖兽死命的争抢,就在这里,就在刚才,那些妖禽妖兽的表现与当时守镬山感应到屏蓬产子的那些中阶妖禽妖兽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远处的灵气波动绝对与青鸾之卵有关! 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否则为什么汤萍一定要将宗飨那些人逼走呢? 绝对是这样! 上官泓明白了,在她看来这一次是人算不如天算,纵然汤萍这些人掌握着关于青鸾之卵的什么消息,但这一次他们搞砸了! 宗飨已经哈哈大笑着起身,看来他也想明白了什么,向汤萍得意的说道: “幸亏没来得及答应你,否则宝物现世还真就便宜了你,诸位,那些妖兽妖禽正前往的地方一定是那青鸾之卵的所在,还请各位最后出力一把,宗某过后必有重谢!” 而此时,一个人影早已飞上了空中,正是一脸渴望的上官泓! “追上她!”汤萍急得喊道。 就在这时,有一股灵气的震荡从远处传来,比起前两次,这一次的灵气震荡更加的强烈,此时所有人还距离那发出灵气震荡的地方较远,但依然感觉如同在一只山岳般庞大的沉睡猛兽身边感受对方呼吸和心跳一般,真真切切!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惊涛(十) 在所有人当中,上官泓的反应是最快的,她最先一个飞上空中,就在她身形拔高的同时,一对幻彩琉璃的彩蝶双翼出现在她的背后,羽翼扑展拍打,托出一道长长的绚丽光影,而上官泓的身形瞬间就已经在远处了。想明白了刚才发生的异动意味着什么的上官泓欣喜若狂,身形快如闪电,她看准了空中的早已远去的中阶妖禽还有地面上正疾疾奔跑的中阶妖兽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在上官泓看来,汤萍他们这次不但计划的不错而且实际做起来也几乎完美,先设计将宗飨那些蠢货都困在阵法之内,同时五个人还现身将她也拦住,在有心算无心的局面下,上官泓也没有绝对能击败这五个人的把握,因此不敢妄动,更何况汤萍也没有一见面就与她撕破脸,反而还与她虚与委蛇,炫耀一般的请她跟着这五个人一起到下方那个山凹之地去见宗飨那些人。至于汤萍的打算,上官泓很清楚,应该是当着她的面逼着宗飨这些人答应离开断肠谷或者直接将他们请来帮忙的人都除掉,不论如何做都能解决了一个不算很强但也绝对不弱的对手,接着就该轮到她了,看这架势汤萍这是想在今日将两大竞争对手都赶出去呀。钱潮在那里布置了阵法,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布置,想来是应该有的,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有底气,所以上官泓的处境也一直不妙,说不定接下来汤萍说出条件,而她又不答应的话,双方就要翻脸乃至动手了。 只不过汤萍或者说钱潮这一切算计得很好,但是却人算不如天算。 甚至上官泓都认为这是上天有意在帮她。 上官泓清楚,在寻找青鸾之卵这件事情上没有了师父丘化壑的帮忙后,她就一直落于汤萍那五个人的下风,在钱潮还有其余三人的相助之下,汤萍一直在寻找青鸾之卵的事情上走在她的前面,而且她还怀疑有些关于青鸾或青鸾之卵的事情,汤萍知道,而她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劣势。所以一定是汤萍知道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在娄青药即将离开五灵宗的时候还急急火火的进入断肠谷之内寻找,这一点曾经让上官泓疑惑过,现在看嘛,她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就因为眼前发生的异变! 上官泓一手策划过在守镬山之内对付汤萍,她在那里经历了一切,她施展手段引发的屏蓬提前产子就能引得守镬山内一片混乱,所有的中阶妖兽妖禽都会去争抢刚刚产下的小屏蓬,她见过当时那些妖禽妖兽的贪婪与急切,因此也明白能吞掉年幼体弱的真灵血食对这些中阶妖禽妖兽有着巨大的诱惑。所以,当小青鸾这样身具上古真灵血脉的非凡之物孵化或者即将要孵化出来的时候,必然也会引起众多贪婪目光的觊觎! 也就是说之前发生的地面颤动直至震动,以及远处怪异的灵气波动,那些都是青鸾之卵即将出世的征兆。 至于为什么青鸾之卵出世会引发这样的异动,上官泓就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对此也好解释,不凡之物必有其生,类似青鸾这样的真灵出世必然会有不凡之景,想来当初那只来产卵的大青鸾一定为其后代选了一个不凡之地,所以在青鸾之卵孵化前会有这样的异变发生,而且正因为这样的异变才影响到了钱潮所布置的阵法,才让宗飨那些人捡了个大便宜! 就这样,前前后后,前因后果在上官泓的心里就都捋顺了,对所见、所经历的一切她没有任何的怀疑。 纵然身具上古真灵的血脉,成长起来之后一定能成为傲然天下的存在,但小青鸾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仅凭自己一定无法抗衡如此多的妖禽妖兽,这也就让它成为了绝佳的大补血食,就如守镬山内的妖禽妖兽拼了命的争抢屏蓬每五百年才会产下的子嗣一样。 也因此,对于刚才那些数量惊人的妖禽妖兽来说,刚才被困在山凹之地内的宗飨那些人相较于青鸾或青鸾之卵而言,无异于糟糠相较于蜜糖了,所以,那些妖禽妖兽在察觉到那股非凡的灵气波动之后便立即对这些修士失去了兴趣,马上便起身去寻找去争抢,那种诱惑力之强又是修士所不能理解的,这也是为什么阵法失效之后,那些原本困在山凹之地的妖禽妖兽如弃鄙履一般放过近在咫尺的宗飨那些人,第一时间拼命的向那灵气波动发出的地方追过去,它们已经晚了一步,想来是极为担心去晚了便失去了这样难得的机会。 这就是让人惋惜的地方了,宗飨那些人居然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还真是让人遗憾。 飞上空中的时候上官泓心中忍不住一直感慨,这么久了,总算是能找到青鸾之卵了,总算能得偿所愿了,同时她还在笑汤萍,前面机关算尽,现在算不上满盘皆输,但至少是功亏一篑,想吃独食,哪知到头来还要与人争抢。当然,汤萍如此,她也是如此,汤萍居然让没能将宗飨那些人赶走,而且他们此时就在她身后紧紧的追赶,想到这里上官泓心里就又沉了下去,她动身最早也最快,身后那些追赶而来的都是她的对手。 同时上官泓还在叹自己,早知道这青鸾之卵出世会有这样惊人的异动,那之前又何苦一路追踪钱潮,追踪宗飨这些人呢,找个地方静静的等着不就得了?汤萍那五个人应该是早知道青鸾出世是这个样子,而且也知道这个日子快到了,但他们又不知道确切是哪一天,所以才会在时间临近的时候急切的想把所有的对手都赶走,哼,还真是痴心妄想。唉,想想自己这段时间里的损失,此时大事在即的上官泓才感到了心疼,她蒙受的损失实在是太多了,那些珍稀的灵虫还在其次,若是那鲲油盏的灯油哪怕还有一半甚至一小半,她都有把握让汤萍和宗飨那些人摸不到那青鸾之卵的边! 可惜呀! 想到这里上官泓便意识到追在自己后面的正是宗飨那些人,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停下来或不敢来就好了! …… 至于宗飨嘛,最后汤萍步步紧逼的时候,宗飨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而且他还异常的愤怒,困住他们的阵法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失去效用,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当时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在那种情形之下汤萍就是在用宗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这是让宗飨发怒之处,偏偏当时他也只会无能狂怒而已。 宗飨并不知道当时他们正经历的异动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只有慌张和害怕,但是他不知道,却不影响他身边的娄青药在第一次灵气波动传来时就瞪大了眼睛,她是一个御灵修士,家学渊源,娄青药就算手段差一些但在学识上也有旁人不及独到之处,那灵气波动传来便让她吃惊不已,当然第一次灵气波动实在是过于微弱,娄青药还未完全察觉便消失了,直到后面第二次强烈了一些的灵气波动传来,娄青药当时虽然无法动弹,但却瞬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更是潮红一片。 娄青药当然没有去过守镬山,但她来五灵宗的目的就是为了青鸾之卵,因此提前做了不少的功课,更是在自家长辈的带领之下远远的见过之子林内的真灵兽,知道真灵兽是什么样的存在,当然即便如此在青鸾之卵孵化的时候该不该有这样的异动她不清楚,但是那远远传来的灵气波动之中却有一种蛮古洪荒的气息,而这正应该是真灵级别的存在身上才有的,她很笃定这一点! 娄青药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心潮澎湃起伏的同时,瞬间她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难怪那五个人知道她快离开却依旧来这断肠谷,看来不是他们不懂耗到她返回狮子林再来寻这青鸾之卵,而是这青鸾之卵的孵化不等人,那五个人若不及时的进来寻找,想必等她离开之后再来断肠谷就不可能找到了。 也因此娄青药便认为冥冥之中她与那青鸾很有几分缘分,说不定自己就是它的主人! 所以,在宗飨即将答应汤萍的时候娄青药立即小声的制止了他。 宗飨对娄青药告诉他的根本就不敢相信,但为了娄青药他赌了一把,而且赌赢了。 至少他们自己认为赌赢了。 接下来上官泓的反应他们都看到了,流星闪电一般向着远处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而去,再看看那些妖禽妖兽的表现,还有汤萍五个人惶急意外的神情,答案水落石出,今日大概就是青鸾之卵出世的日子。 而汤萍等人却不知道! 所以他们才会着急的算计所有的对手,将他们赶走,可惜的是他们失败了,而对娄青药而言,这就意味着她还有机会。 当然,别人也有!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一:惊涛(十一) 先是上官泓突然之间就向远处飞去,在她彩蝶双翼的加持之下,速度奇快,眨眼间她便已经身在远处了。 紧接着便是阵法失效,宗飨这些人重获自由,而且一同被困住的妖禽妖兽也根本不理会他们后,宗飨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便带着所有人飞身而起,追着前面的上官泓而去。 随即他们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是汤萍气急败坏甚至是带着哭腔的声音,焦急的催促着同伴们一起去追。 此时两个对手已经抢先出发了,接下来汤萍五个人必须立即追上去,否则便是个破绽,于是随着汤萍那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五个人的身形也疾疾的飞起,追着前面的宗飨和上官泓而去,而且他们五个的速度还要快,要尽可能的追上前面的两拨人,有机会的话一定还要动手迟滞他们。 当然这些都是钱潮提前的计策而已,而且汤萍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是这件事一个恰如其分的注脚一样,让前面的上官泓和后面的宗飨等人再次确定了他们心中所想,而且也更加让他们认为汤萍五个人今天搞砸了,当然并不是汤萍五个人算计的不巧妙,一切只是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意外,谁能想到就在最关键的时候青鸾之卵要出世,而且引发了惊人的异动,这些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开始追赶前面那些人的时候,陆平川就放开喉咙大吼了一声: “奶奶的,都给老子站住!” 这一声吼出来时,陆平川用上了体修的“吼术”,声音如大风一般从后面滚滚而来,前面有几个人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声浪一冲全身一颤,几乎身形不稳,然后立即便催动全身灵气将御空术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这些也都是钱潮之前吩咐陆平川做的事情,在听到汤萍那有些夸张的声音时,他几乎要笑出来,今日一切在钱潮看来进行的都算顺利,是个不错的开始。 这一切都是钱潮的计策,前面已经说过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是钱潮为所有人选定的大日子,是他们三方所有人在这断肠谷内的最后一天,之前他们所有的计策都会在今天付诸实施。 此时天上地下,原先那些原先汇聚与此的中阶妖禽妖兽正在奔命一般赶过去的地方,也是上官泓还有宗飨那些人也在拼命的追赶而去的地方,正是钱潮在这断肠谷内布置那枚青鸾假卵的地方。 那里是钱潮通过阵法扭曲灵脉暂时制造出来的一处天威之地,接下来按照原先的计划,上官泓还有宗飨那些人一定能在那里发现那枚假的青鸾之卵,然后一定会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斗,当然,钱潮与汤萍五个人必定也会追过去,追到那里与他们动手同时也是保证事情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 利用这个山凹之地布置阵法将宗飨那些人困在此处,是今日计策的第一步,在这里最难的并不是如何布置此处的阵法,而是五个人要表现的毫无破绽,不论是宗飨那些人还是上官泓,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至少察言观色的眼力是有的。山凹之地这里突出的就是一个反转,首先要让他们都认为汤萍钱潮五个人要在这里将他们都赶走,然后才是突然发生的异变让局势瞬间反转。 异变的源头就是钱潮布置的天威之地,从那处天威之地到这个山凹之地,有一条灵脉蜿蜒流转的将这两个地方连通在一起,钱潮便施展手段,将这条灵脉当成了一根长长的线,就在汤萍与宗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在宽大的袍袖中便变换了几个手诀,而实际的作用就相当于扯动那根长线,让长线另一端的铃铛响起来,随即便发生了第一次那最轻微的地面颤动,同时汤萍四个人便知道好戏正式登场了。 五人之中,汤萍算是今天的重中之重,不管是钱潮发动之前还是发动之后,不论是上官泓还是宗飨那些人都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毕竟是她要得到青鸾之卵,她对宗飨和上官泓的敌意应该最盛才对,所以在钱潮发动之后异变传来之时,所有人都被引导的认为是他们五人的计谋落空,这个时候汤萍的脸上的神情变化一定不能让人起疑,她要表出震惊,不敢置信,愤怒不已,惶恐紧张和急躁不安,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放下心来,不过这里的事情也发生的太过玄妙了,为了让他们笃定自己的想法,汤萍的表现就更重要了,所以她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急急的要同伴们跟她一起追上去。 而为了今天表现的没有任何的破绽,汤萍在之前还一直琢磨到时候该如何表现,为此她还很是苦恼,私下里悄悄的不止一次问过钱潮,钱潮的答复是“你什么都别想,你这样问来问去然后还总想着怎么表现才好是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最好把之前我跟大家交代的这些都忘掉,到时候你就只想着青鸾之卵,不要想别的,该得意就得意,该着急就着急,一切都顺着你的脾性来就最好。” 至于汤萍今日的表现吗,还不错,至少在钱潮看来没有破绽,尤其是她最后夹带着哭音的喊声之后,立时就能看出前面的人速度更加的快了几分。 起身追赶之后,陆平川还凑过来小声的问了句是不是把他们都骗过了,被彦煊扯着他的袍袖叮嘱了几句,陆平川听了连连点头。 钱潮也小声的说道: “不错,应该是骗过他们了,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汤丫头,咱们追过去,从现在起一直到最后他们逃出断肠谷,咱们都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来!” 的确如此,在这山凹之地仅仅是个开始,他们所有人连一点争斗都没起,而接下来在天威之地哪里才是这次断肠谷之行的重头戏,在结束之前他们五个人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来。 忽然陆平川兴奋的说了一句: “诶,他们打起来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二:惊涛(十二) 上官泓飞在最前面。 局势惊人的反转,其实上官泓仍有些不敢置信,虽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水到渠成的让她认为今日青鸾之卵就会出世,而且就应该在远处正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但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呢,或者说是太不可思议,凭什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没有,偏偏今天汤萍那五个人设计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青鸾之卵就会出现呢? 而且,局势的反转都是朝着不利于汤萍那五个人的方向发展的,这自然让其他人惊喜不已,但同时也更让上官泓心中起疑,虽然汤萍最后的喊声中都带着几丝的哭腔,但依旧无法让上官泓彻底放心。 必须说汤萍与钱潮五个人的表现让上官泓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来,从始至终,上官泓一直都对那五个人的表现冷眼旁观,以她的眼力和阅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她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放心,直觉告诉她这或许甚至很可能是汤萍那些人布置下的计谋,而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都中计了。 虽然速度奇快的向前飞行,但她的心中总有那么几分怀疑无法抹去。 直到她飞行了片刻之后,心里的疑虑才慢慢的开始打消。 上官泓飞行的方向前方,波浪般的山岭向远处延伸而去,遥遥的看去,最远处依稀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由于距离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此时上官泓已经确定那股既令她渴望又令她心悸的灵气波动就是从那座巍峨的山峰处传出来的,也就是说不管那里是不是真的有青鸾之卵,至少可以肯定那里应该有什么不凡之物,那就说明赶过去看一看肯定值得,至少现在所有人都在向那里飞去,而且……令她震惊的是……她发现相比于被远处那座巍峨山峰的灵气波动吸引到的妖禽妖兽而言,那山凹之地的灵气波动所吸引的中阶妖禽妖兽简直可谓是九牛一毛而已! 高高的飞上空中之后,上官泓的视野自然开阔无比,这时她才发现正在赶往巍峨高峰那里的中阶妖禽妖兽的数量远超了她的想象。不管山凹之地那里之前聚集了多少妖禽妖兽,与此时的情景相比,它们的数量不过是汇成江河的一条小溪而已,上官泓目光所极,空中满是密密麻麻的羽翼,遮天蔽日,从远到近或者由眼前到天边莫不如是,近一些的当然能看清是振翅而飞的中阶妖禽,远处的便只能看作是一团团的黑点,而且令她感到震撼的是,目光极处还有黑点从远处出现,而且是各个方向都如此,就连他们身后也是一样,那座巍峨的山峰正在将整个断肠谷内所有的妖禽都在吸引过去,这情景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羽翼而成的超大漩涡一般,而上官泓发现自己置身其中之后心里面便自然而然的生起了一股畏惧来。 除了空中根本数不尽的羽翼之外,在地面上也是如此,断肠谷里的妖兽们虽然不会飞行,但在巨大无比的诱惑面前它们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空中的妖禽慢,而且声势也一点都不差,飞上空中之后上官泓便再也无法辨认出地面上那些正在发足狂奔的妖兽之中哪些是刚刚从山凹之地跑过来的,地面杂沓无比的奔跑声比那些数不清数量的妖禽弄出来的声响还要大,上官泓发现越向那个山峰接近,地面的震颤便越激烈,而且最醒目的是离那座山峰越近,似乎下方的林木便越稀少起来,起而代之的是各种颜色的皮毛花纹汇聚在一起! 之前与汤萍那五个人刚刚到达那处山凹之地时,见到那里汇聚的妖禽妖兽,上官泓还以为那几乎是将整个断肠谷的妖禽妖兽都吸引了,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实在可笑,这断肠谷何其大,里面的妖禽妖兽何其多,而眼前所见嘛……才是真真正正的将整个断肠谷的妖禽妖兽都吸引而来了! 被眼前所见震撼到的同时,远处那座巍峨的山峰依旧有灵气波动传出来,或许是那里的不凡之物降世的时机临近了,也或许是因为上官泓距离那里更近了一些,总之,她觉得那股灵气波动越来越强,而且每当有一次灵气波动传到她的面前再透体而过的时候,上官泓都有一种瞬间便经历了无比悠远岁月的强烈不真实感,那股灵气波动让她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对蛮古洪荒的恐惧,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这灵气波动中还有一种上位者威临,下位者畏服的意味,就是这种感觉让上官泓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疑虑。 在上官泓看来,钱潮纵然手段再是高明,阵法之术再是卓越无比,山凹之地那里也的确有不间断的灵气波动向外散发出去,但是那里的灵气波动与现在的比起来就如大山脚下的一颗小石子一般,现在经历的灵气波动之中那种远古荒蛮,那种威慑天下的气势,是钱潮这样的炼气弟子绝对不可能通过现有的手段布置出来或是模仿出来的,远处那巍峨山峰那里必定有什么自远古便存在的血脉传承在经历了长久的沉寂之后渐渐萌发生机! 那里必然是青鸾之卵的所在,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上官泓的心中火烫起来,看向远处的眼神更是灼热无比。 但待她回头观望时,眼神则变得冰冷肃杀,一片寒意! …… 在上官泓身后紧紧追赶的正是宗飨那些人。 比起上官泓宗飨这些人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算是后知后觉,这些人当中娄青药的神情最为激动,脸上满是红霞,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方,满是炽热,当然在看到上官泓的时候她的目光同样会变得冰冷无比。除了娄青药之外,倪秋漪和祝氅在感受到那越来越清晰同时也越来越强烈的灵气波动之后,同样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至于其他人,比这三人的表现则要更平静一些,毕竟他们当中也只有这三个人是御灵修士。 当然有人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上当了,毕竟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了,原本许多人都以为这次被钱潮等人困在阵法当中,算是彻底完了,就算钱潮能放过几个大纨绔,但对他们而言必然不会手软,岂料事情的发展一波三折,眨眼间让他们动弹不得的阵法居然崩溃失效了,而造成这些的是莫名其妙而来的断肠谷异动,偏偏这异动还是青鸾之卵即将出世的征兆,也因此在阵法失效的时候那些中阶的妖禽妖兽才没有伤害他们。 想想吧,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因此,肯定会有人怀疑这是不是个圈套,他们从一个圈套正在赶往另一个圈套。 当然,这种想法似乎又不是很靠谱,毕竟在他们的前面是比他们提前向那边飞去的上官泓,她是最早一个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向那边而去的人,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紧追不舍的汤萍与钱潮五个人,其中那个姓陆的体修一边追赶还一边不依不饶的骂着脏话,让他们赶紧停下来云云。 这么看,那边又好像不是个圈套,否则的话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应该立即将他们都甩丢然后逃的无影无踪才对,至于上官泓,她应该或是追在汤萍那五个人身后或者是继续在他们后面鬼鬼祟祟,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几乎迫不及待的要将他们都甩下。 难道今天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然后他们见到的一切除了震撼之外,还将他们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 如此多的妖禽妖兽,比先前他们在山凹之地那里见过的多了何止百倍千倍,一眼望去,不论天上地下尽是或展翅而飞或发足狂奔的妖禽妖兽,而且目光所极无不如是,这个场面比先前他们见到的妖禽妖兽之间的大战更加的宏大,一看便知在远处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这,至少在这些人的认知当中不应该是钱潮一个炼气弟子能够做到的,况且他们也在惶急无比的追赶上来,不似作伪。 正因为所见实在太震撼,甚至章益都在想他之前的关于钱潮的猜想是不是错了,钱潮五个人进入断肠谷就是因为眼前这番情景呢? 不过章益并没有急着否定他之前的想法,而是准备继续看下去。 此时他们这些人不但要紧紧的追上去,不能让上官泓甩下更不能让上官泓抢先到达那里,更不能让后面的汤萍五个人追上来,而实际上,最令他们担心的是越是向前,他们附近扇动翅膀急速飞行的妖禽就越来越多,比起前后的对手,这些家伙才是让他们最为胆寒的。 忽然间有人喊了一声: “小心前面!” 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再看时就见前方的上官泓身形变得模糊不清,倒不是她加快速度远远的到前面去了,而是她见后面的人紧追着不放她又无法将人们都甩脱,于是便起了杀心,一股浓淡均匀,呈粉红色的粉末从她那彩蝶双翼上不断的洒落,而上官泓的正后方正是宗飨那些人,片刻后他们就会冲进这团粉红色的烟雾中。 “有毒!”倪秋漪大叫了一声。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三:惊涛(十三) 在今日一切发动之前,钱潮曾经不止一次向自己的四个伙伴细细的讲述他整个计划,每一步会在哪里发生,该是什么样子的,当时他们每个人该怎么做,钱潮说的都很详细,对每个人都有特别的交代,为的就是到时候不出任何的纰漏。当然,其余四个人尤其是汤萍听的更是仔细,今日一切都开始之后,发生的一切的确也都是按着钱潮之前所言来进行的,五个人都小心行事,没让上官泓和宗飨那些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对汤萍而言,她心中一直都存折一种很深的期望,她知道这些都是钱潮布置的,都是假的,因此她希望今天的事情顺利结束,然后她会亲自追问钱潮那枚青鸾之卵的下落,从钱潮进入断肠谷之后的种种变现来看,她总怀疑那小子已经知道了青鸾之卵的所在,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 他这么做是担心自己在青鸾之卵有了着落之后会被上官泓看出破绽来吗? 汤萍有时候就会这么想。 但不管怎样,钱小子口风如此之严,看来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就只能先将眼前的这一关过了再说。 很快山凹之地这里该做的戏份都做了也结束了,五个人接下来急火火的飞身而起向着前面的宗飨等人追过去,人到了空中之后,汤萍,彦煊等四个人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了,那感觉就如刚刚跨过一条小河,但转身就发现在即站在浩瀚的大江边上,他们目光所及,尽是喙爪羽翼,遮天蔽日,地面上更是啼号咆叫,声震四野,天上地下的妖禽妖兽难以计数,齐齐的浩浩荡荡的向远方而去! 钱潮说过今天会是个大场面,可谁也没料到这个场面会如此大! 在今日之前,钱潮也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届时该是什么样的场景,但等他亲眼见到自己造成的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也被惊到了。 空中乱云涌动,地面波涛滚滚,羽色毛皮充盈天地,莽莽苍苍间尽是妖禽妖兽的身影,这究竟有多少妖禽妖兽呀! 陆平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禁不住喃喃的说了一句: “我的乖乖呀……” “天呐!”彦煊轻呼。 李简没有说话,面容平静,但目光中却闪着几分兴奋之色。 汤萍看了片刻便扭头看向钱潮,钱潮则沉声的只说了一个字: “追!” 所有人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在此时露了马脚,前面是宗飨那些人,再前面则是上官泓,依着钱潮之前的定计,从这里到那天威之地,他们五个人要与前面这些人狠狠的斗上一场,当然,钱潮也向几个同伴保证过,在那灵气波动之下,不论他们五个人如何折腾,也不会让那些妖禽妖兽看他们半眼。 那就追吧! 汤萍的目光透过空中无数中阶妖禽的羽翼向远处看去,天地相接之处有一座隐隐约约的巍峨山峰,现在所有的人,所有的中阶妖禽和妖兽都在向那里赶去,这个场面真是难得一见,汤萍相信整个断肠谷都被惊动了,此地所有的妖禽妖兽都在赶往那座山峰。 至于那座山峰,汤萍当然知道,那里是钱潮布置的天威之地,之前第一次甩脱了宗飨这些人后,钱潮带着众人在那里呆了几日,为的就是完成他的布置,但看现在这个局面,即便汤萍知道那里没有青鸾之卵也在心里犯嘀咕,因为眼前这个声势还有从那里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都太过惊人了。 对,最让汤萍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那里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他们在寒水池内,从花骢的身上得到了两滴“混沌之血”,其中一滴被他们上交给宗门了,另一滴则被钱潮用来制作假的青鸾之卵,也就是说现在那股灵气波动中所蕴含的,能将上官泓和娄青药都骗过的气息其实是上古凶兽混沌的气息,只不过如今的修士有几个真正面对过上古真灵青鸾,又有几个近距离接触过上古凶兽混沌的呢,所以,只要是同级别的气息出现,再加上先前钱潮五个人的一番谋划,就这样骗过了上官泓还有宗飨那些人,让他们误认为所感受到的灵气波动就是青鸾之卵所发出的。 钱潮五个人恰巧正是近距离接触过这两种上古真灵的人,尤其是混沌的气息,他们更是印象极为深刻,当初寒水池内,在接近了混沌所在之后发生的那些让他们有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因此他们五人知道这股气息是混沌的,但飞在前面的宗飨还有上官泓等人,则越来越相信此去一定是青鸾之卵,也因此个个的脸上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比如上官泓,越向前飞脸色便越是潮红,而娄青药亦是如此,其余几个大纨绔,包括章益在内都对这股灵气波动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其余人等嘛,想到接下来便是最后的一场争斗,他们的脸色则越来越紧绷慎重起来,当然还有几分对那灵气波动中未知强大气息的恐惧。 他们在空中再向前,那些中阶妖禽便显得越来越密集了,上官泓不在意这些,她也发现这些妖禽根本连理会她的兴趣都没有,她抽空偷眼回望,瞬间目光中满是森然杀意,她认定了前面必然有青鸾之卵,那么身后跟着的便都是她的对手,那就要想办法阻止或者赶走他们,上官泓背后的彩蝶双翼频繁拍打间,忽然淡淡的粉红色粉末在她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然后身后就传来惊叫声: “小心前面!” “有毒!” 的确有毒,而且是剧毒,但上官泓不认为这个手段能将宗飨那些人再弄死几个,但至少能迟滞他们,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正拼命追赶的汤萍五个人,只要能让他们凑在一起,必然有争斗发生,那样上官泓的目的就达到了,希望到时候他们动手能更激烈一些。 马上,背后传来一阵大风的呼啸,然后就是接连两声体修的大吼,震得人耳内生疼,还有火焰的声音以及剑鸣,上官泓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更加拼命的向前,向着中阶妖禽越来越密集的地方飞去。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四:惊涛(十四) 上官泓放出的粉红色的粉末的确是有剧毒,但这团粉红色并没有向后方宗飨那些人席卷过去,而是留在了空中原处,不过不论是上官泓还是宗飨那些人都在高速的向前追逐飞行之中,这就相当于疾驰的木船撞向水中的暗礁一般,宗飨那些人言看着就要撞进那团粉红色之中去,只要有人身上沾染了那粉红的粉末,只怕那人必死无疑。 倪秋漪是用毒的行家,只一眼她就看清了那团粉红色中的凶险,立即便大声示警: “有毒!” 她这一喊所有人便都明白了,高速的飞行之中众人忙不迭的或向上拔起或向下坠去,还有或左或右的以图避开那团毒云。 但不论如何,在高速的追逐中忽然变向,速度必然会慢下来,而在宗飨那些人的后方是紧追不舍的汤萍五个人,速度并不在他们之下,本来就在逐渐的缩短彼此间的距离,宗飨那些人纷纷躲避时钱潮五个人便追了上来,不过局面也就换成他们五个人正对着那团毒云的位置要撞过去。 那声“有毒”钱潮五个人自然也都听见了,也知道就是前面那团飘荡的粉红色,“我来”,钱潮说了一句,然后他的身形就从五个人中突了出来,似乎要第一个冲进那团毒云之中。 但就在接近之后,钱潮的右臂猛然向前一挥,与此同时仿佛有股力道一下子就将他的身形抓住了一般,让他瞬间在空中停滞,而他刚刚挥过的右手中正拿着一把扇子,正是他的利器麻姑羽扇,三片大羽毛完全呈现出来。就在钱潮右臂挥出的同时,空中便是一阵猛烈的呼啸声,强大的风力在钱潮面前凭空出现,呼啸着向前席卷而去,那团粉红色瞬间便被撕扯拉伸向前奇快的飘荡过去了,同时他身后四个伙伴已经到了近前,陆平川与李简一左一右的同时扯住钱潮的手臂向前发力,瞬间身形迟滞的钱潮便再次向前疾飞而去。 眨眼间,钱潮五个人就追平了宗飨这些人,其中那个姓陆的大个子还向因为毒云而避到一边去的成大才打了个招呼,就在此时钱潮忽然心中一动,抬眼一瞥,果然景禄正在不太远处冷冷的盯着他,而宗飨侧目时,正与汤萍目光相对,就见汤萍冷冷一笑,在超过去时还满是揶揄的说了一句: “宗师兄,承认了。” 宗飨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本以为刚才在躲避上官泓毒物的同时还能给钱潮五个人找麻烦,迟滞他们的速度,但没料这对钱潮那五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麻烦,被他们轻松化解,眼看着那五个人已经超过他们,宗飨自然不甘心,但这些人中娄青药才是心里最着急的人,前面的上官泓还没有追到,现在又有钱潮这五个人追了上来,事关她心心念念之物,娄青药当然不会让钱潮五个人顺利的过去,急急的便喝了一声: “拦住他们!” 她话音刚落,一道雪亮的长线便从钱潮五个人的身前极速的划了过去,五个人的身形齐齐的一滞,与此同时宗飨那些人便从各个方向飞扑而来了。 争斗由此开始。 邵稚的灵剑之后便是齐思旌的符箓,一连串发着浅黄色光的符纸从钱潮五人侧后方袭来,同时侧面还有数道猛烈呼啸而来的风刃,倪秋漪与汪存惜都在向前而来,此时倪秋漪身上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但她明显有些顾忌,钱潮那把扇子还握在手中,她不知道一扇之下钱潮会消耗不少灵气,只知道她的灵虫在刚才那样猛烈的大风面前根本就无法抵抗,瞬间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至于用毒嘛,在断肠谷待了这些日子之后,尤其是上官泓就在前面,倪秋漪对钱潮五个人有点下不去手,简单而言就是这五个人与上官泓不同,对他们并没有赶尽杀绝之意,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多数仇敌,因此临到动手倪秋漪反而犹豫起来。汪存惜的双手则已经按在了自己的琴弦上,只要再动一动手指,琴声便能影响这五人。 其余祝氅只是冷眼旁观,不愿出手,皮凤岭的手段虽然在地面上威力才最大,但钱潮五人上方已有小房子大小的落石呼啸着砸了下来。 此外,何宿酉倒是很想出手,他对钱潮和陆平川很有几分怨恨之意,但不久前在山凹之地内不能动弹时,他的储物袋就被陆平川抢走了,否则的话此时他的手段倒是最合适的,习惯性的往腰间一摸,何宿酉顿时泄气,别人都是向前冲,唯有他悻悻的没有动手。 陆平川忽然发现对方这些人之中,那个名为成大才的体修也没有动手,便好奇的放开嗓门问道: “成小子,你怎么不过来?” “哼,我怕把你打死!” “哈哈……” 陆平川一声大笑身形向上冲起,与此同时李简炽白的剑光就在他身边也爆闪出来,从空中落下的许多房屋大小的石头或是被陆平川一拳一拳“轰隆轰隆”的打得粉碎,或者就是在李简的剑光之中被瞬间斩开。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的身形也动了起来,钱潮的身形放缓落在了后面,随着“呼呼”几声响,几面黑沉沉厚重大盾接连飞出,迎着齐思旌的符箓便撞了过去。 “叮”的一声,白光爆闪,李简的青竹灵剑疾挥之下便将邵稚的灵剑击飞。 五个人的身形都动了起来,便将伍德翰飞射而来的风刃避开了,钱潮瞥见汤萍还有彦煊似乎有出手对付伍德翰的意思,便喊了一句: “不要与他们周旋,别让上官泓抢了先,快追,这里交给我们。” 汤萍会意,这是故意让宗飨和娄青药这些人听的,于是也不说话,与彦煊加快身形便从宗飨这些人猛然甩掉,向着原处的上官泓疾疾追赶而去。 “呼呼”的声音骤然急促起来,钱潮的一面大盾中了齐思旌的第一张符箓瞬间便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这个变化让钱潮吃惊不已,这时他第一次见识“漩涡符”的威力,虽然他的大盾旋转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它疯狂旋转的时候钱潮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大盾。 与此同时,空中一阵密集的剑啸声,白影闪闪如密集的鱼群一样无数灵剑从钱潮身边出现,向着正要继续出手的伍德翰而去,惊得伍德翰瞬间便身形向后。 “轰”的一声火光爆裂,齐思旌第二章符箓撞在钱潮的第二面大盾之上,这对钱潮来说倒是寻常,并不稀奇。 火光爆闪之时,钱潮想起什么立即抬头说道: “李兄,你过去与彦姐他们在一起。” “好!” 李简应了一声,他的身法在五人之中是最快的,眨眼间便一连串虚影出现,而李简也已经出现在汤萍与彦煊身后了。 紧接着出现的便是瓷瓶摔碎的声音,一股寒气在钱潮的身后弥漫开来,他的一面大盾被冻得满是冰花,运转不便。 “陆兄,你也赶过去,我马上就过去。” “好。” 如此多的人,居然连五个人都拦不住,不论是娄青药还是宗飨,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陆平川准备发动身形去追赶汤萍三个人时,忽然间铮鸣声起,钱潮与陆平川瞬间全身剧震…… 汪存惜的“十张狂”奏响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五:惊涛(十五) 钱潮的眼前幻相连连,那都是让他全身热血瞬间凝结成冰的可怕场面,而且汪存惜的琴声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片刻间便让钱潮在幻境中如同煎熬了许久一般,这是非常折磨人心志的手段,纵然摆脱了这琴声制造出来的幻境,短短的时间内也能让人迅速的疲惫不堪,精气神几乎瞬间全无。 这是钱潮第一次领教乐律术的厉害,猝不及防之下便中了招。 他们五人之中有三人可以破解汪存惜的手段,其中也包括了钱潮,他自己炼制的钤影镜下面还有一个小铃铛,只要提前将钤影镜取出,发觉不妙时晃动那小铃铛即可,就是这么简单,但可惜的是钱潮百密一疏或者是他忽视了汪存惜的手段,总之他的钤影镜一直在他的储物袋中并没有取出来。第二个是汤萍,她当然有手段可以对付汪存惜的琴声,或者说汤萍自己无法抵御她的“十张狂”,但是即便是她受了汪存惜琴声的影响,她的灵狐小白也会瞬间让她恢复清明,然后再从容的施展手段对付汪存惜,这是身上灵虫不计其数的上官泓绝对做不到的,海市幻衣蝶纵然再是珍稀,也不如拥有上古真灵九尾大天狐血脉的小白,要知道在典籍的记载中,九尾大天狐最强大的手段被称为“冰寒奇幻”,正对应汤萍的两种手段。 至于第三个人嘛,则正是陆平川。 应该说所有的幻术对陆平川能造成的影响都不大,甚至比起五人中心志最为坚韧的李简,陆平川也应该是最不容受幻术影响的,这并不是说陆平川比李简的心性更好,而是因为陆平川是个很简单的人,他头脑中杂七杂八的东西少,除了有点儿爱占小便宜外,他算得上是个心性醇直的人,而所有幻术对修士起作用的一大原因就是让其心中杂念滋生,瞬间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但要对陆平川做到这一点便有些困难了,他的心中就没有那么多的杂念可以喧宾夺主,更何况陆平川还有手段对付幻术。 那就是“镇吼术”。 陆平川此时所掌握的吼术只有两种,镇吼术与惊吼术,惊吼术能以惊涛骇浪般的巨大声响给对手造成伤害,而镇吼术则是专门对付幻术用的,是他的恩师康釜前辈手把手教的,而且为了让他掌握还专门带着陆平川到外面找到一只蜃虫让他练手,结果当时陆平川一吼之下便将那只蜃虫击杀了。陆平川在听到汪存惜的琴声之后自然也是浑身不舒服,联系到刚才听到的有人弹琴的声音,他立即便想到自己很可能是中了对方据说会弹琴而且还很厉害的一个女子的手段,他请汤萍说过,那琴声实际上就是幻术手段,想到这里陆平川便毫不犹豫的猛吸一口气,然后便嘴巴大张: “嗷……” 镇吼术施展时并不能伤人,所以宗飨那些人只是觉得这大个子忽然间大叫了一声,但镇吼术却对施展幻术的人有影响,汪存惜被这一声大吼震得花容失色,身形一僵更是手上失稳,险些一把扯断几根琴弦,那琴声自然便难以为继了,让钱潮无法摆脱的“十张狂”便停了下来。 而钱潮也受了这一吼的影响,瞬间如同赤着身子被扔进了满是滚水的大锅中,热烫无比,但他眼前幻相消失不见时那种热烫难耐的感觉也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气血翻涌的兴奋之感。 也幸亏陆平川这一吼十分及时,钱潮刚刚恢复时眼前视物还觉得有些模糊,但就在这模糊之中他陡然发现一团金黄色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面黑色大盾瞬间出现挡在了钱潮的胸前,然后那团金黄色便撞了上去。 没有什么沉重的撞击声,也没有锐气击打盾牌时的锐响,钱潮黑色的大盾上传来的是密集的“叮叮当当”声,如同无数沙砾撞在上面一般。 这是景禄出手了。 景禄此次只为了杀死钱潮而来,今日看这情形似乎有重要的大事发生,虽然景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看娄青药的脸色便能猜个大概,他心里很清楚,娄青药还有宗飨这两个人,不管能不能达成他们的目的,都会立即离开这里,不可能为了他的事情有什么耽搁,所以杀死钱潮为景桀报仇的事需要景禄自己找机会去做。 但是钱潮是个机警且狡猾的人,想将其除掉实在不好找机会,他本以为机会应该出现在最后与上官泓还有汤萍那些人乱斗之时,混乱之下才有机会,但是就在汪存惜的琴声响起后景禄立时就发现钱潮的身子在空中一僵,整个人仿佛置身他处而且还在经历什么大事一般脸上神情变换,就如同傻掉了一样。 景禄的心中顿时激动的猛跳了两下,他甚至不敢相信机会竟然来得这么早! 当然在陆平川的镇吼之下,钱潮的那种状态很快便消失了,及时的使用大盾抵挡住了景禄的偷袭。 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大盾之后钱潮露出面容,目光复杂又冰冷的看了一眼景禄,暗道纵然将来救了此人也很难与之为友。 而钱潮被偷袭的一幕也被陆平川看在了眼里,顿时心头火起,陆平川当时所处与景禄相去并不远,再加之陆平川本人的身法仅次于李简那也是迅疾无比,所以众人只听一声粗嗓门的怒骂,然后就见陆平川的身形已经出现在景禄的面前,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形几乎比景禄高出两个头来,正低着头怒目看着景禄,这下景禄吃了一惊,他正为没能杀死钱潮而可惜,哪里料到眼前一闪这大个子居然会过来找寻他的麻烦,顿时脸色大变,正要施展手段时就觉得胸前一紧就被陆平川抓了起来,此时宗飨在后面见了连忙喊道: “陆平川,你不要胡来……” “噼,啪!” 陆平川既没理会宗飨更没给景禄任何反抗的机会,冲到面前一抓衣襟便是正反手两个耳光,景禄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眼前金星乱闪,耳内钟鼓齐鸣,强烈的疼痛以及更强烈的羞辱感让他浑身颤抖,好像那大个子打完又骂了一句便放开了他,但他被打得头昏脑胀根本不能还手反击。 钱潮快速向前,对陆平川说道: “陆兄,不要与他们纠缠,别让上官泓抢了先才最要紧。” 当然他这句话也是说给宗飨这些人听的。 “哼,奶奶的,走!” 但在临走前陆平川还觉得不过瘾,转头就对着宗飨那些人发出一声惊吼,声浪如巨浪,滔天滚滚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景禄,毕竟他离陆平川最近,就觉得全身内脏被人以重手齐齐的拍打了几个来回,难受无比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还憋得通红,其余人也是大惊无比。 刚才还在那五个人前面,眨眼间那五个人便都超越了他们,宗飨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追!” “也不急,”章益说道“宗兄,且让他们先过去,这样就让他们与上官泓去争,如此咱们才更有机会。” 宗飨狠狠的看了看前方: “好吧。” 可也就在此时,几张符箓慢悠悠的飘了过来,就在宗飨众人不解的时候骤然间白光大放,强光瞬间让所有人眼前都是雪亮一片,再也无法视物,宗飨恼恨无比的声音便再次传了出来。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六:惊涛(十六) 含光符的强烈白光也惊动了一直处在前面的上官泓,回头看时她便吃惊的发现那五个人已经将宗飨甩在后面,五人之中汤萍显然是最心急也是速度最快的,此时与她已经相去不远,上官泓回头的时候正与汤萍四目相对。 好厉害呀,宗飨那些人怎么就没纠缠住他们呢? 当然,上官泓马上也想到或许宗飨那些人是故意让汤萍前来将她纠缠住的,于是与汤萍对视一眼之后,上官泓回头之后便身法大增,瞬间便再次将双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后面传来陆平川的声音: “嘿,那婆娘好快!” 汤萍记着钱潮交待过的话,假如前面真的有青鸾之卵而且同时上官泓还在自己前面去抢的话,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与上官泓去争,所以在上官泓猛然加快速度之后,汤萍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很快就将四个伙伴甩在了后面。 “阿萍!” 彦煊见了焦急的叫了一声,无奈此时汤萍拼了命的向前追,那速度彦煊有些跟不上了,而她又十分担心汤萍会被上官泓暗算,无奈之下一声凤唳之后红光迸现,热浪滚滚中彦煊的身背后一对火凤双翼凭空出现,火光流丽的羽翼拍击之下,彦煊窈窕的身形拖着一道长长的红光火影瞬间便到了汤萍身后。 其余钱潮三人见了更是拼命的向前追去。 身后有浑厚的热力袭来,上官泓回头时脸颊也被火凤双翼的光芒映得通红,她的彩蝶双翼在火凤双翼面前便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汤萍追得好急呀,上官泓暗道,还有,那个栖霞山的彦煊速度竟然比汤萍还要快,显然彦煊是担心汤萍的安全才故意守在其身旁,否则的话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在前面与后面的汤萍对她前后夹击了。 也罢,总是要动手的,难道真的要被他们缠住吗? 钱潮三人渐渐的追了上来,追赶的过程中钱潮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上两眼,虽然他实际上是担心宗飨那些人不能跟上来,但看起来却是在提防宗飨那些人追上来。 上官泓动手了。 就在钱潮回头去看宗飨那些人距离有多远的时候,上官泓的彩蝶双翼忽然间迷离幻彩大放,若从远处看的话,那长长的流光残影瞬间就将汤萍为首的五个人都遮掩住了。 汤萍,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四个人瞬间身法一滞几乎停在原处,钱潮是在回过头来时才将上官泓的彩翼幻光看了个满眼,前面他就中过汪存惜的琴声,此时再一次被彩蝶双翼的幻光所迷,直接进入了幻境之中。 看起来似乎是五个人都中了幻术,这其中也包括了心性最为坚韧的李简,嗯,还有陆平川,虽然他最为单纯也最难被幻术所迷,但是这次陆平川却是单纯的被那迷幻的色彩所吸引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出神,不知不觉的就陷入其中。 不过马上五个人便从幻境之中挣脱了出来,打破这个局面的人分别是汤萍和钱潮。 中了幻术之后,彦煊还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听在上官泓耳中让她大喜不已,只要对手看到彩蝶双翼上面的幻光,上官泓便有更多的时间将对手远远的甩在后面,她身后的可是汤萍呀,是上官泓自己认定的最强的一个对手,想到这里时她还很有几分得意,一边加快身形继续向前一边按捺不住得意与好奇,她还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上官泓刚回头时正看见汤萍满眼的混沌与迷惑,一脸的惊恐慌张,显然是陷入幻境之中的表现,而且她身后的彦煊也是如此,或者说彦煊的表现比汤萍更加不如,脸上出现的是恐惧的神情,再后面则是三个男子,那三人的表现各有不同,但身法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也就是说上官泓得手了。 而就在上官泓得意的想回过头去的时候,她忽然间发现汤萍起了变化,本来已经扭过头去,吃惊之下她立即重新回头去看,初看时汤萍没有任何的不同,但却又显得很是不同,上官泓对汤萍是有所了解的,换了旁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她立即便向汤萍的双耳看过去,果然发现了端倪。 一路的急急追赶,汤萍的发髻被风吹的有些散乱,加上此时她速度大减几乎停在原处,发髻有些下垂,遮住了汤萍的双耳,虽然脸上的神情依旧不好看,但就在她乌油油的头发中,两个雪白的长长尖耳悄悄的露了出来! 看到这里上官泓心中又惊又恨,她知道自己彩蝶幻光已经困不住汤萍了,而且她还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汤萍自己做到的,而是汤萍的灵兽,那只据说有着上古真灵九尾大天狐血脉的白狐的力量。 果然,汤萍混乱混沌的目光很快就变得清澈冰蓝起来,两只眼睛里再也看不见眼白与眼仁,只有一片澄澈的蓝,如同北地极寒之处万年不化的湖面一般,这种目光让上官泓很不舒服,因为她甚至从中看不出汤萍对她的愤怒,只有让她捉摸不透的危险感,在汤萍恢复之后,上官泓还恍惚的看到一道白影在彦煊的身上轻轻一卷,瞬间彦煊便也恢复清明,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胸膛起伏,脸色通红,还有些恼怒的向上官泓看了过来。 上官泓以极快的速度扭回头来,倒不是因为彦煊眼中的怒火,之前她听丘化壑说起过那种白狐的神通之术,据说名为冰寒奇幻,只要一眼就能让人进入幻境,刚才中了彩蝶幻光之后,她的白狐立即现身护主,主动占据汤萍的身形施展手段克制幻术,而且只要那只小白狐愿意,随时可以对她施展幻术,这才是上官泓担心的。 而就在上官泓扭过头来时,后面又传来一声幽幽的铃声。 发出声响的是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就挂在一面同样精致的小镜子的手柄下面,而这面镜子就是钱潮的钤影镜。钤影镜是钱潮炼制的灵器,但凡盯着这面镜子看的人差不多都会陷入幻术之中,而下面挂着的小铃铛则是解除幻术用的,只要铃声响起,身陷幻境中的人就会如梦初醒,它的功效可不只是被钤影镜弄得陷入幻境中的。钱潮在与宗飨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就吃过汪存惜的亏,将宗飨那些人甩下之后钱潮依然心有余悸,便将自己的钤影镜取了出来,虽然他也看到了上官泓的彩翼幻光,但在幻境之中,钱潮正在慢慢消失的神志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铃声。 铃声响起。 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同时如梦初醒。 与陆平川的镇吼术不同,被铃声唤醒的人就如同头顶落下一滴极为冰凉的水,整个人一个寒噤便醒了过来,然后便各自道了一声好险。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七:惊涛(十七) 事情发生的太快,就在汤萍想着解救后面的三个同伴是,后方传来的铃声让她回望了过去,见到钱潮三个人已经脱离了幻术的控制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汤萍的性情多少也有些睚眦必报,至少她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更何况刚才上官泓针对的是他们所有人,换作旁人在她的手段之下只怕就全都要遭罪了,而且此时她的小白的力量还在,所以汤萍再回头时眼中便满是寒意。 恰巧此时上官泓也回望过来,已经知道自己的手段对汤萍这几个人用处不大,上官泓此时是想看看汤萍有没有对她动手的打算,回头时正看见汤萍正盯着她,而且眼中的蓝光越来越亮,而且还满是怒火,顿时上官泓心中一紧,知道汤萍要对她动手了,立即便回头向前加快了速度。 这时候他们已经追逐了一阵子,远处那座巍峨的山峰已经越来越近了,山体的轮廓能看清个大概的同时也显得越来越雄伟,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不论是上官泓还是追在后面的汤萍五个人,他们身边附近各种大小,各种羽色的中阶妖禽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汤萍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也就催促着汤萍早些动手,万一到了妖禽密集的地方在施展手段,万一波及到了上官泓附近的中阶妖禽,说不定就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几个手诀瞬间完成,一丝灵气波动子汤萍那里发出。 上官泓也注意到附近越来越多的中阶妖禽,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往妖禽密集的地方钻去让汤萍投鼠忌器,但那样做她同样也是在冒险,正犹豫间,忽然她察觉到了几分异样,那就是她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湿冷起来,这种变化应该早于她察觉就开始发生了,但最初她根本就未察觉,但等她能察觉的时候身上已经一阵一阵的感到寒意侵彻,就好象冬日早晨的浓雾一般令人不舒服,而且向远处看,上官泓也发现越远的地方便越是模糊,比如就在刚才,那座巍峨的山峰她都能看清轮廓了,如今又模糊起来。 上官泓立即便意识到这是汤萍在对她动手,她恨恨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的雾气似乎更浓,那五个人离得不远,却只有几个隐约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面,而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等她再回过头来时竟然发现眼前已经是一片更加浓厚的雾气了,别说远处那座巍峨的山峰,就连附近越来越密集的中阶妖禽都被浓雾隔绝,甚至那些中阶妖禽拍打羽翼急速飞行的声音也如同快速远去一般越来越小,这一下就令上官泓有些慌了手脚。 这必然是汤萍的手段,上官泓周围空间的温度下降的越来越快了,寒意的侵袭让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的颤抖了几下,除了视野受限之外,她对外面的所有感知正渐渐的被这片浓雾隔绝,而最让她觉得恐惧的是,眼前这片浓雾并非只是让她感到寒冷以及看不清这么简单,也不知道是这浓雾随着时间越长便威力越强还是她一直向前深入浓雾的原因,总之,上官泓还吃惊的发现她遇到了一股隐隐的阻力,她的速度越快,那浓雾中的阻力便越大。 这必然是汤萍的幻术,上官泓断定,说不定她此时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变化,只不过是被汤萍的手段迷惑了眼睛而已,不论怎样,幻术手段总该有个距离的限制,假如她能离汤萍远一些,应该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于是焦急之中的上官泓心头火起,强行发动身形拼命的向前闯了过去,越向前便越吃力,越向前便越慢,直到最后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几乎被禁锢在这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的浓雾之中动弹不得! 身子保持一个姿势无法动弹,这感觉实在太恐怖了,万幸,上官泓在挣扎中猛然发现若是向后的话,她的身子居然可以动,也就是说在这片浓雾之中,她不能向前,只能向后! 冰寒奇幻。 在汤萍还有钱潮五个人的眼中,前面的那团浓雾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一个同样的距离,或者说是那团浓雾其实也在飞速的向前飞行着,再换一种说法的话就是那团浓雾只在上官泓身周围的一片空间弥漫着,而且还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浓,原来还能看清其中上官泓慌张恐惧的样子,但很快,那团浓雾便浓重成一团氤氲的白汽,当然其中还有森森的寒意,而上官泓的身影已经完全湮没在其中了。 片刻之后,随着李简的一声“小心”,就见一个人影向后倒飞,急惶惶的从那团浓雾之中便撞了出来。 正是上官泓。 她在浓雾之中偶然间发现不能向前只能向后,为了能从这古怪至极的浓雾中逃出去,她便只能向后飞退,也的确如她所料,越向后她便感觉越轻松,视野便越开阔,直到她完全从那团浓雾中退出来,却不料与后面直飞向前的汤萍五个人遭遇在一起。 应该就是这样,上官泓气恼的想着,汤萍的手段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能抢在她的前面。 汤萍的身形始终是在五个人最前面,此时已经来在了上官泓的身边,她有些揶揄的笑道: “上官师姐,这么着急往那边去,是不是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在等着师姐呀?” 汤萍说话的时候身子并没有停下来,上官泓猛然发现那团浓雾居然跟着汤萍向前的速度一起向前而去,当然了,上官泓不可能因为受到阻碍就停下来,当然也会继续向前,听到汤萍的说话后,她也不遮掩,冷冷的说道: “汤师妹,我要找的是什么,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咱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就不必打这个哑谜了,哼,今日之变,看来不在汤师妹的预料之中吧?” 汤萍闻言立即便顺着上官泓话中的意思说道: “不错,原本我们打算的是先将宗飨那些人赶走,然后才全力的对付师姐,唉,错就错在我们没办法估算准确的日子,早知如此就早日发动才好,哪里会有今天的尴尬,不但宗飨那些人还一直吊在后面,更是还有上官师姐你这个最大的麻烦,看来还真是要费一番手脚呀。” 上官泓见汤萍说话倒也坦率,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一道灵气波动传来,经历他们几人之后便急速的向更远的地方扩散而去,体会着刚才那灵气波动之中所蕴含的满是洪荒远古一样的气息,上官泓看着汤萍,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语气变软的说道: “汤师妹,你身上的灵禽灵兽不少了,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这只青鸾不应该被师妹如此重视才对,怎么汤师妹一定要得到它呢?” “上官师姐,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早就听说上官师姐豢养的都是珍稀无比的灵虫,走得是纯粹的御虫之道,怎么忽然间也对一只灵禽有兴趣了呢?” “那只青鸾对我的确无用,但她对我妹妹,对我上官家来说极为重要,所以我才一定要得到它。” “原来如此,”汤萍点头道“也不瞒上官师姐,那只青鸾对我而言同样非常重要,否则的话,我们毕竟算是同门师兄弟,若能相让,师妹一定愿意玉成师姐的。” 上官泓也点了点头: “也罢,好东西不抢是到不了手的,毕竟咱们也算是同门,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再动手也就没什么负担了。” 正在这时,后面的陆平川忽然说道: “诶,后面那些家伙追上来了。” 钱潮马上说道: “我们来对付。” 汤萍则一直盯着上官泓,说道: “嗯,我也正是此意,知道了师姐的心意,也就在没什么负担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八:惊涛(十八) 上官泓知道此次必然会与汤萍等人有一场撕破脸面的争斗,但她之前一直认为那应该是在最后争夺青鸾之卵的时候,在那之前她应该尽量不与汤萍等人接触,到最后经历一场恶斗再夺得那枚青鸾之卵,这是她之前的打算。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此时也是为了青鸾之卵,但此时他们谁都没有看到那枚卵,所以在上官泓看来现在还不是良机,更何况宗飨那些人还在,正在追过来,若是她与汤萍动了手的话,说不定宗飨那些家伙就会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眼前那团阻挡她的浓雾还在,上官泓知道自己没有可能闯过去,刚才汤萍也已经把话都挑明了绝不会放弃青鸾之卵,后面的宗飨那些人也追了上来,三方若纠缠在一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上官泓又十分迫切的要到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去,因此对被拦阻,被追赶以及被纠缠十分的恼怒,纠缠之中说不定哪一方的人就会跑到前面去占了先机,她绝对不愿出现这样的情形,看了看附近越来越多的中阶妖禽,上官泓心中发狠同时把牙一咬,暗道也罢,此时当然不宜与汤萍缠斗的,索性就因势利导,让他们吃个意料之外的大苦头,哼,就算有人死了也只能怪他们自己! “汤师妹,那就对不住了。” 上官泓冷冷说道,同时已经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个皮卷,就是一块显得十分古旧的皮革卷成了胳膊粗细的筒被一根皮绳系住了,皮绳被她一把扯掉,迎风一抖那块皮革便展开了一部分,上面有文字,有图案,有咒符,字迹线条都是黑红之色,密密麻麻满篇皆是。 而汤萍的脸色在见到那个皮卷的同时瞬间就苍白了几分,她喃喃的说道: “那是……万驭图卷!” 然后汤萍陡然提高了嗓门,满是怒气的说道: “丘师伯怎么如此草率,居然把这东西给了你?还有,难道你要用这东西对付同门吗?” “汤师妹!”上官泓立即接口答道“我师父只有我们姐妹两个弟子,而且我还是大弟子,有些好东西给我当属正常吧?还有,亏汤师妹还记得我们是同门,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被你们害得要闭百年长关,在这段时间里没办法护佑我们姐妹,总要拿些好东西给我们姐妹防身用才是,你说对不对?” “你师父被罚百年长关是咎由自取,哪有长辈谋夺晚辈东西的?说出来也不怕人耻笑,而且这还是师爷提出来的惩罚,若非如此恐怕宗门会对他的处罚更加严厉,上官师姐,你是说师爷当初做错了吗?” 此时汤萍已经心头火起,言语中不再称丘化壑为师伯,而是以“你师父”代之,况且她还是第一次当着上官泓的面直斥丘化壑当时做事有失尊长体面,这话听在上官泓的耳中顿时将她惹得大怒,她声色俱厉的斥道: “汤萍!不要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哼,最后提醒你一次,既然知道此物厉害就赶紧让开路,否则姑获师叔恐怕要再换一个关门弟子了!” “冥顽不灵,怙恶不悛,”汤萍毫不退让的说道“上官泓,有什么本事你尽管施展出来便是!” “如你所愿!” 她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附近众人都听到了,就算宗飨那些人只听了个尾巴也大概猜出来汤萍与上官泓要动手,而且好像上官泓又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拿出来了,既然如此,宗飨那些人反而不急了,在章益等人的命令之下,他们齐齐的放慢了速度,就是要看上官泓与汤萍火拼一场。 钱潮更是仔细的向上官泓的手中看过去,一张未完全展开的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他也不识得的符文与图案,看汤萍的面色,那东西似乎十分厉害,记下来就见上官泓将右手拇指放入口中用力一咬,然后便把一抹指尖血都涂在了那皮卷上,立时那皮卷上黑红色的文字和图案线条便从黑红色变成了殷红色,接着上官泓才继续将皮卷展开来! 万驭图卷乃是丘化壑与姑获仙子的师父丘隆祖师早年使用的,并非出自他的手,而是这位丘祖师游历天下的时候在机缘之下才找到的宝物,后来丘化壑为了寻找白狐而搜罗天下,这位丘祖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便将这万驭图卷给了他,嗯,说起来同样是这位丘祖师的弟子,姑获仙子从他手中可没得到过几件好东西,像万驭图卷这样的宝物更是不可能了。 至于它的作用嘛……则是控制比使用者更高一个境界的妖禽妖兽,比如现在上官泓想做的就是是控制附近的中阶妖禽对付汤萍等人,不过关于此宝还有一些不能确定,那就是不知道万驭图卷能不能对拥有真灵血脉传承的灵禽灵兽有效。 即便涂上了自己的血,但上官泓依然未将这皮卷完全展开,并非她不愿,而是她不能,即使她此时是筑基的修为也不能完全将这万驭图卷都展开来。嗯,据说只有修为到了结丹的境界才能勉强将其完全展开。当然展开的皮卷上是什么,钱潮与汤萍等人便看不清了,上官泓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便故意侧了侧身子,待她的目光警惕的到了汤萍钱潮等人一圈再落回那皮卷上之后,似乎也有些错愕,旋即表情就被震撼所取代,再抬眼看向汤萍时目光中多了许多的蔑视和不屑。 被那皮卷遮挡,也不知上官泓变幻了什么手诀,猛然间所有人便都察觉到了莫大的凶险! 中阶妖禽的速度当然是比他们这些炼气修士要快许多的,因此他们身边一直有体型大小不一的妖禽不住的飞过去,之前所有人都对这些凶险的大家伙充满了畏惧,但是在那灵气波动发出之后,别说空中的这些妖禽,只怕他们在地面被那些妖兽撞倒了对方都不会再看他们第二眼,也因此现在所有人都对那些妖禽不再担心,当然肯定是不敢离它们过近的。 而就在刚才,随着那万驭图卷的展开,正不知所以的人们猛然便发现了异常,原本所有的妖禽都是急匆匆不要命一般向着远方那巍峨的山峰而去,但忽然他们发现有不少的中阶妖禽拍打着庞大的羽翼竟然盘旋了回来,所有路过上官泓附近的中阶妖禽仿佛都在闯一道关一般,只要能抵抗住便径直的飞过去,头也不回的不理会此处的修士,而闯不过去的则在远近不同的地方随着一声声尖厉的鸣叫便盘旋而回,起初这样的妖禽不多,但骤然间尖厉的鸣叫声响成一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中阶妖禽都飞了回来,在上官泓的身后还有头顶盘旋,看那架势似乎已经完全身不由己的被控制住了,接下来只要上官泓一句话,那些大鸟们就会向汤萍,向所有对上官泓不利的人飞扑而下! 而这就是万驭图卷的真正用途,只能说上官泓的修为低浅,而且还是第一次使用,现如今她也只能控制附近的中阶妖禽而已,若她是筑基的修为的话,这万驭图卷只怕连高阶的妖禽妖兽都能控制。 第五卷:初鸣 六百八十九:惊涛(十九) 从后方赶过来的宗飨等人被钱潮,李简还有陆平川三人拦截住了,双方剑拔弩张的但并没有动手,而是齐齐的看向了上官泓那里,在前面彦煊与汤萍并肩而立,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 在上官泓的身后,百十只中阶妖禽上下盘旋着,虽然这个数量在满天的中阶妖禽中根本不算什么,但在上官泓的身后也如同一个盘旋不止的小旋风一般,况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中阶妖禽加入进来,每一只路过这附近的中阶妖禽都会经历一个眼神从惊恐到迷惑再到狞厉的过程,这个过程很短,几乎是眨眼间便完成了,然后上官泓背后的旋风便又强了几分,所有的中阶妖禽看向汤萍看向宗飨那些人的时候眼神都是恶狠狠极具威胁和威慑,这才让宗飨那些人即使追赶了上来也不敢有什么的造次,也把钱潮几个人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彦煊紧紧抓着汤萍手臂,上官泓的这个手段让她有些畏惧,那些可都是中阶妖禽,是他们根本无法对抗的。 但是很快彦煊就感觉到汤萍在挣脱她的手,这让她又吃了一惊。 “汤师妹,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想得美!” 汤萍一边说着一边甩开彦煊向前而去。 “上官师姐以为这样就能将我们吓退吗?” 说着,汤萍也展开一物。 那东西除了钱潮之外,其余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都是第一次见到,当然上官泓也是如此。 早在钱潮怀疑汤萍的灵根非同一般的时候汤萍便发现了这一点,她不想对钱潮有所隐瞒,于是便带着此物来找钱潮并将其展示给钱潮看,正是现在汤萍展开来的东西。说起来此物是她的师父姑获仙子传给她的,是姑获仙子早年间在外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被她视为至宝,而且若非此物,当时的姑获仙子也不可能将阿九降伏住,后面更不可能将其收为自己的灵禽了。 阿九嘛,是只极为聪明的九头姑获鸟,同样也是上古真灵姑获鸟的子嗣,她知道自己被捉住都是因为那件东西,所以心里对它总有几分忌惮,后来便趁着姑获仙子不注意偷偷的将其吞入了自己的腹中,姑获仙子知道但并未在意,只当是那件宝物放在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了,就这样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直到要将这东西传给汤萍的时候姑获仙子才找阿九去要,阿九自然不肯,姑获仙子当时又是哄又是劝还拿出一瓶对高阶灵禽极有诱惑力的丹药,这才让阿九重新将这件宝物吐了出来,也正是通过这件东西,钱潮才知道汤萍的小白狐身具上古真灵九尾大天狐的血脉,知道她的大黄其实是上古真灵通臂灵明猿的子嗣,还有就是汤萍接下来要得到哪几种灵兽才能补齐她的灵根。 当然了,这件宝物绝不是简单的记录上古真灵的图卷,别忘了阿九也是上古真灵子嗣,若非这个图卷,当时修为仅仅是筑基的姑获仙子根本就不可能将其制服。 在汤萍的手中展开来的同样也是一个皮卷,与上官泓手里那个至少在颜色和材质上很是相似,所不同的是她这个皮卷不用自己的血就可以完全展开来,皮卷上面没什么咒符一类,除了文字之外上面都是各种上古真灵的绘像,上官泓手中的万驭图卷所有的字迹以及图案线条都是黑红色,如同凝固干涸的血渍,而汤萍手中皮卷上所有的字迹和图案都像是黑色,而且看起来像是以铁笔烧红之后一点点在上面烫上去的,汤萍随手展开,正中正是一只九条尾巴的大白狐的形象,形神兼具颇具灵性,威仪神秘之感更是扑面而来。 此物一拿出来,上官泓便立即注意到了,她盯着汤萍手里看,上官泓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此物,但之前她听丘化壑说过一些事情,而且还是在丘化壑将万驭图卷给她时说的,想着当时丘化壑说过的话以及说话时的神情同时盯着汤萍手里的东西,上官泓的脸色瞬间就起了几个变化,最后居然一脸恼怒的喝道: “好无耻!若我没有看错,这是真灵图卷吧?此物对我师父寻找白狐真灵极有好处,当初我师父听说你师父有此物后十分高兴,带着重礼找你师父去求想得到这本图卷,哪怕是暂时用一用也可以,你师父却推说弄丢了,不肯拿出来,如此吝啬,哼,累得我师父行遍天下也找不到想要的灵兽,现在却在你的手里,可见你师父半点同门之谊都没有,是个……” 汤萍顿时大怒,脸色通红的打断了上官泓的话: “你住口!我师父最起码没有无耻到起心思谋夺晚辈之物!上官泓,说句我们这个辈份不该说的,师爷偏心!你师父从师爷那里得到的好东西还少吗?到底是亲儿子,我师父明白,也从来不争什么,可你现在去打听打听,大名鼎鼎的丘祖师门下有谁能给他撑起门面来?你那师父气量狭小,自私自利,声名狼藉,还几乎从未给宗门出过力,他够资格吗?旁的不说,你这次进断肠谷,身上有黑裘,手里有鲲油盏,现在还把万驭图卷拿了出来,指不定还有什么厉害物件没拿出来吧?哼,这些都是师爷给你师父的,对不对?哪天再遇到师爷我也敢说他偏心眼!我师父那里有什么,拼死拼活得了一个真灵图卷还被你师父惦记上了,这可不是师爷所赐,是她自己在外面找来的,为了这个东西她差点儿丢了性命,凭什么给你们!就算是借也不行!你师父的名声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借出去岂能要得回来,只怕当时真的借给你师父现在也到你的手中了吧?我师父那里好东西不多,自然要留着给弟子,我是她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得了这真灵图卷有什么错吗?” 鲲油盏嘛,在上官泓第一次对宗飨出手的时候汤萍见过,后来才想起是何物。 而这番话说出口意味着汤萍与上官泓真正的撕破脸了,上官泓被这番话气得热血上涌,脸色憋胀的通红,一双眼睛里更是血丝隐现,她咬着牙恨声说道: “好,好,好,姑获师叔的弟子果然伶牙俐齿……” “哼,不止伶牙俐齿,我师父的弟子个个是宗门栋梁,比师伯门下强多了!” 嗯,不得不说这句话倒也是实话。 “好……好!既然如此,那就看你这栋梁之才如何应对!” 说完上官泓便发动了,她手中万驭图卷上已经展开来的那部分,所有的文字线条瞬间都变成了殷红色,与此同时,一直盘旋在她背后上百只甚至更多的中阶妖禽齐齐的把冰冷的目光投向了汤萍以及众人,顿时强大的威压以及凶险将所有人都笼罩住了,就连后续不停飞来的中阶妖禽都在这强大的杀意之下纷纷绕行。 宗飨那些人都被吓呆了,汤萍与上官泓的对话听起来似乎还牵扯到上一辈人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眼前的危险却是实实在在的,那几乎能实质化的杀意让他们恨不得立即转身便逃,唯独章益瞪大了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将来他对付钱潮,汤萍必然也是个大麻烦,而今在上官泓的手段之下,这个女子居然毫不畏惧更毫不示弱,她又会有什么手段呢? 甚至章益还觉得上官泓这手段一定会被汤萍克制住。 庞大的羽翼连成片,凶猛的眼神如电,钩爪锋寒,上官泓身后所有的中阶妖禽随着一声尖厉的鸣叫便俯冲而来。 顿时惊叫连连!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惊涛(二十) 上百只中阶妖禽齐齐的俯冲而下,个个都目光狞厉,杀气腾腾,不可阻挡,这场面足以将怯懦之人直接吓破胆。宗飨那些人之中已经有人后悔的要命了,在那些大鸟的铁羽之下他们所有人根本就逃不掉,只能心胆俱寒的等着厄运的来临。当然了,其中也有人见到汤萍根本就不畏惧上官泓,心里便多了一份侥幸,难道她能对付上官泓吗? 除了汤萍之外,钱潮四个人自然也被这一幕惊住了,即便是朝夕相处知道汤萍手段不俗,但他们五个人之中能对付中阶妖禽妖兽的只有钱潮一人,而且还都是凭借阵法之术,汤萍可从来没有展现过这样的实力。彦煊,李简还有陆平川三人虽然担心但总觉得汤萍能对付眼下的局面,而钱潮则是对汤萍最有信心的一个,因为他之前见过那真灵图卷,知道那个皮卷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记录所有上古真灵样子用的。 真灵图卷,能被丘化壑这样的人物看在眼里,不惜厚着脸皮去讨要的宝物,岂能只是一副画卷而已。在没有真灵兽的御灵修士手中,在其遇到尚不成气候的真灵兽时,可以使用此图卷将那真灵兽大大的削弱,以至于可以将其顺利制服,当年仅为筑基修为的姑获仙子之所以能独身一人便制服一只拥有上古真灵血脉的姑获鸟,便是仰赖这图卷的威力,这也是为什么阿九不愿意让姑获仙子把这皮卷传给汤萍的原因,因为其对阿九而言也是一个威胁。嗯,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丘化壑知道姑获仙子有这个宝物之后便很想将其弄到手的原因。 而对于拥有真灵兽的御灵修士而言,这真灵图卷则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大加强其所拥有的真灵兽的威力,甚至让自己的真灵兽在刹那间完全与它的祖先一样强大! 换句话说就是有用真灵兽的御灵修士假如同时还有真灵图卷的话,那么他可以在一瞬间让自己的真灵兽如上古真灵一样强大,也就是至少在那片刻间他是无敌的。 当然了,真灵图卷这样的威力也不是随便就能施展的,根据姑获仙子所言,这真灵图卷上绘制了世上所有上古真灵的图案,修士使用其强化过自己的真灵兽之后,对这本真灵图卷没有半点损伤,但是修士的真灵兽却会力竭而一段时间内再不能为修士效力,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这就是真灵图卷与万驭图卷的不同了,上官泓动用万驭图卷,除了她自身修为的限制之外还需要她本人的一点血,而汤萍动用真灵图卷则对她的真灵兽有负担,之后一段时间之内便无法再让其效力,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上官泓的万驭图卷更灵变一些,但别忘了,汤萍动用真灵图卷相当于召唤出一只无敌的上古真灵为她作战,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若她有心击杀上官泓的话,是绝对能做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泓在认出汤萍手中拿着的是真灵图卷之后便大为愤怒和忌惮的原因。 上官泓知道,一旦汤萍动用了真灵图卷的话,她以万驭图卷操纵的众多中阶妖禽根本不是对手,一方是寻常的中阶妖兽而已,而另一方则是上古真灵,哪怕是片刻的时间,上古真灵的力量也足以将这里所有的妖禽妖兽尽皆屠戮。 但是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随着上官泓发动,汤萍也发动了。 …… 汤萍已经闭上了眼睛,真灵图卷在她几句没出声的口诀之下,皮卷上那只九尾大狐狸顿时线条明亮起来然后闪耀出亮眼的白光,将她的脸庞映得雪亮,顿时她头上的一根绿玉簪子先是断开然后落下,却化作了两只通体碧绿、有些慌张的小螳螂,它们一溜烟的就钻进了汤萍的储物袋中去了,紧接着汤萍的发髻一下子便完全散开了,乌油油的长发并没有披散下来,而是如同沐浴时浸在温水中一般向上飘扬而起,这就将汤萍的两只耳朵完全显露出来,两只雪白色,毛茸茸的尖耳,而且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长长的白影如同一条大尾巴一样围着她窈窕的腰身绕了几圈。 说实话,汤萍的这种变化其余四个同伴已经见过几次了,但是唯独这一次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是最为强大的,而且那灵气波动中蕴含的威势还在不断的攀升,甚至能与远处那座巍峨山峰传来的灵气波动分庭抗礼,一时间空中的中阶妖禽也都混乱起来,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有的还被惊得转身便逃! 在人们的注视之下,尖厉刺耳的鸟鸣中受万驭图卷控制的中阶妖禽转瞬便至,飞在最前面的中阶妖禽已经与汤萍不到一丈之远,利爪长喙都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下一刻汤萍略显纤弱的身子就会被锋寒的爪子撕成碎片! 此时上官泓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惴惴,万一汤萍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万一她对那真灵图卷并不熟悉,万一她在中阶妖禽的利爪之下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她将来一定会面对姑获仙子和汤伯年的无穷怒火,就算这二人自重身份不会对她出手,别忘了汤萍在姑获仙子门下还有许多师兄师姐呢,那些人也绝不会放过她,想到这里时,上官泓才有些后悔,刚才被汤萍言语激得有些冲动,眼下说不定就闯下大祸了。 就在汤萍的性命眼看不保的时候,一股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汤萍的眼睛睁开了。 冰蓝色如同冻湖一般的眼睛,那是一种绝对平静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与情绪波动,平静而又深邃,随着她眼睛的睁开,寒气便瞬间充盈了整个天地。 上官泓就在汤萍的对面不远,汤萍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上官泓忽然觉得虽然与其离得近,就是面对面,但在汤萍睁眼的一刹那,又好像那对目光是隔了千山万水看过来的一样,将她由外而内,由表及里的看了个透,在那目光之下,上官泓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被对方看了个清清楚楚,让她心中震撼的同时还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悲凉感。 不对! 不是隔了千山万水,仅仅是距离远不会有这样的沧桑,那对目光仿佛是穿透了无数年月的更替最后才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绝不是汤萍的眼神,一个年岁比上官泓还小的女子不可能有这种深邃苍凉的眼神,那是……上古真灵借助汤萍的双眼在凝视她! 随即汤萍的身形在上官泓的眼中发生了变化,那里还有什么汤萍,那是一只巨大的,皮毛胜雪,尖耳蓝眸的白狐,正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悦的看着她,在这白狐的身后,九条雪白色的大尾巴如同白云一般向天际飘荡着,而在那只白狐的头顶上站立着一个一身湖蓝衣裙的窈窕身影,那正是汤萍,正一脸愠怒的看着她! 很快,上官泓便又发现了不同,她此时已经不是在空中了,而是站立在积雪没膝,寒风凛冽的雪原之中,眨眼间那只大白狐以及汤萍便不见了,四周白茫茫无穷无尽,天地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而在钱潮还有宗飨这些人的眼中,看到的却与上官泓看到的截然不同。 钱潮等人感觉到了那股砭人肌肤的寒意,同样宗飨那些人也是如此,但是这股寒意还未达到让他们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没有人因为这股寒意而退缩,但是远比这股寒意更令人恐惧的是汤萍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近乎于绝对的威压感,钱潮四个人只是吃惊而已,但并不畏惧,知道这时汤萍在与上官泓对抗,而宗飨那些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汤萍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感实在太过强大,对他们而言有一种野兔忽然路遇猛虎的惊骇,或者说是冬日里履冰渡河时脚下冰面咔嚓咔嚓齐齐作响时的绝望,不论是谁,娄青药还是倪秋漪,又或是祝氅,这三个御灵修士就算没有这样的经历也该明白此时汤萍施展的是玉灵术但又绝对不只是玉灵术那么简单,与她融为一体的绝对是真灵级别的强大存在,也就是说此时的汤萍拥有了上古真灵的强大力量。 汤萍此时身上的气息令这附近密密麻麻的中阶妖禽都胆寒不已,纷纷逃命一般的拍打翅膀要远离她,就连地面上的妖兽感觉到那股强大而又绝对无法抗拒的气息后也没命的向各个方向落荒而逃,而那只扑向她离她最近的中阶妖禽如梦初醒一般,惊骇欲绝中在空中翻滚起来,羽毛乱飞,胡乱的拼命拍打鸣叫。 哪怕汤萍这样的实力只能维持短短的片刻间,这就足够了。 而就是这片刻要结束的刹那,那股对修士而言尚可忍受的寒意却对路过的以及飞扑而下的众多中阶妖禽产生了致命的影响,寒气所及,天地瞬间冻结了一半,地面上的中阶妖兽一只只的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再不能动弹,而那些妖禽妖兽如同一个个沉重的包袱一般纷纷落下,羽毛翅尖尽是厚厚冻霜,波及之内所有的妖禽妖兽都再无生机! 与此同时,上官泓也被一股力量又重新拉扯回来,她看着眼前乌发披散下来的汤萍,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天地,脸色煞白!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一:惊涛(二十一) 一切又开始恢复原样,片刻前汤萍满头向上不断飘荡的长长秀发已经完全披散了下来,略显凌乱发丝中可以看到刚才她雪白毛茸的尖耳也恢复了正常,眼睛也不再是深邃的冰蓝之色,一对黑白分明的杏眼正看向满脸煞白的上官泓,最主要的是先前在她使用真灵图卷的时候众人齐齐感受到的那股砭人肌肤的寒意也瞬间消失于无形,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 原本这里热闹异常,空中是羽色相连,羽翼相接、不计其数的中阶妖禽,地面上则是密密麻麻、蹄爪簇拥,头尾相连的中阶妖兽,原本这里远近之处尽是兽吼鸟鸣,鼓翅震荡,蹄声杂沓,纷乱异常。但片刻之后这里却忽然变得静悄悄没有半点动静,空中好大一片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先前不计其数的中阶妖禽都在汤萍的手段之下瞬间被冻结然后便无力的落了下去,而地面上也同样如此,这里所有的修士包括汤萍在内都无法想象刚才这些妖禽妖兽经历了怎样致命的奇寒,总之地面上除了那些摔落在地的妖禽之外,那些爪牙锋利的中阶妖兽更是一个个被冻得一动不动,半点生息也没有,放眼所及,好大的一片地方都是一片死寂。 当然这种情形不会一直下去,受那灵气波动的影响,远处不论空中还是地面依然有数不清的中阶妖兽妖禽正在赶来,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让它们警惕,但那股强大的气息出现之后便消失了,而远处的灵气波动却一直存在,于是贪婪战胜了恐惧,它们重新开始前仆后继不要命的向这边飞快的涌过来,估计很快就会填补天地间的这片空白。 但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宗飨那些人在经历了刚才的不可思议之后,惊骇中只觉得各自背后有一股寒意正飞快的蔓延全身。如此强敌,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应对呢?说起来这些人最先见到的是钱潮布置阵法对付中阶的妖禽妖兽,今日又在那片山凹之地内亲身体会过钱潮阵法的滋味,那五个人中他们对钱潮的畏惧和忌惮更多一些,好像其余四人在他们看来不过尔尔,但谁能想到汤萍居然出人意料的展现出如此恐怖的手段! 所以此时他们再看向汤萍时眼中的忌惮与恐惧便更多了。 当然,作为修士有些道理他们也都很清楚,刚才那绝对不是一个炼气修士该有的手段,作为炼气修士的汤萍也绝不可能在一瞬间便击杀如此多的中阶妖禽妖兽,必然是有所倚仗,好像她与上官泓各自手中的那个古旧的皮卷就是引发刚才那一幕的原因所在,嗯,这里还要说一下上官泓动用万驭图卷控制众多的中阶妖禽的场面就足够骇人了,一旦汤萍无法阻挡的话,至少他们会遭受池鱼之殃,上官泓对付汤萍五人的同时必不可能放过他们。 汤萍能够抵挡住上官泓的攻势,而且引发的结果还如此骇人,这就令人好奇起来,就好比那几个大纨绔以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抵抗上官泓的攻击,过后,被使用过的宝物也就消失不见了,被损耗掉了,而汤萍手里的那个皮卷还好端端的在她手中,而且她看起来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不是受了重伤或者灵气消耗殆尽的虚弱样,但是世间万物一盈一损必有定数,汤萍不可能如看起来那样轻松,她必然应该付出某种代价才对,而这就引出来下一个问题,就算汤萍付出的代价高,谁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施展一次刚才那样的手段呢? 真那样的话,他们这些人凭什么去跟汤萍那五个人去争抢什么青鸾之卵,那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而且对于那些被宗飨青睐的人而言,还有另外的体会,刚才那些中阶妖禽妖兽瞬间便被冻毙,若是汤萍刚才对他们存有杀心的话,想必现在他们这些人已经在下面躺着了,他们没想到的是汤萍在放过了那些大纨绔的同时,对他们居然也网开了一面,这就让这些人内心复杂起来。不止如此,若汤萍不施展刚才的手段,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全部被那些中阶妖禽杀死,至少也要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汤萍刚才出手,竟然相当于将他们救了下来,所以这就让他们心里更加的复杂起来。 这一点章益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对汤萍的手段也感到深深的震撼,明白将来要除掉钱潮或者将他们五个都除掉绝非易事,但仅以眼下所见而言,汤萍的举动也让他感到异样。他们几个大纨绔,还有上官泓,汤萍都没有伤害,但是被他们请来的这些人汤萍居然也让他们安然无恙,看看地面上那些死去的中阶妖禽妖兽便能知道,假如汤萍有心杀人的话,这里很可能瞬间便只剩下他们五个,就算她担心事后会有大麻烦,此时也该是争抢青鸾之卵的关键时刻,她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而这就说明汤萍那五个人必然另有打算,首先这更加让章益确信前面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一定是钱潮搞的鬼,其次嘛,章益悄悄的打量一圈,这些人被他们请来,汤萍五人虽然没有伤害他们,但他们却在上官泓的手中吃够了苦头,还有人死在了上官泓的手中,嗯,想必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这些人以及这些人背后的势力,还有那几个死掉的人背后的家族,都会视上官泓为仇雠,嗯,这大概就是汤萍还有钱潮真正的打算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章益还看了依旧脸色苍白的上官泓一眼,暗道这个女子或许还没意识到将来会麻烦缠身吧? 至于上官泓则是被震撼到了。 上官泓因为自己“虫母之体”的体质,将来在御虫之术上一定会不可限量的成就,这是她先天的优势,但同样也因为这“虫母之体”,她也无法豢养那些拥有上古真灵血脉的灵禽灵兽,这也是她的遗憾。因此汤萍手中的真灵图卷就算到了她的手中的话,用处其实并不大,远不如万驭图卷更加的实用。 但是丘化壑由于本人的缘故,对姑获仙子手中的真灵图卷一直有一种执念,但却得不到手,所以执念便化作了怨念。 在将万驭图卷传给上官泓的时候,丘化壑曾经细致的对她讲述过真灵图卷的一些事情,丘化壑明确的告诉上官泓,一位拥有真灵兽的御灵修士,假如其手中再有真灵图卷的话,那此人将是非常可怕的。当然了,当时丘化壑说这些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对姑获仙子十分不满,因为姑获仙子的灵禽阿九正是上古真灵姑获鸟的子嗣,阿九虽然厉害,但是较上古真灵的威能相差就太大了,但姑获仙子却可以凭借真灵图卷让阿九在短时间内重现上古真灵九头姑获鸟的恐怖实力。在他向姑获仙子讨要真灵图卷遭拒之后,他便偏狭的认为这是姑获仙子为了克制他而故意所为,自己的这个同门师妹这样做就是为了能压他一头,是为了保留一个击败他的手段。 当时上官泓对真灵图卷的威力还有些半信半疑,听丘化壑说那图卷强大,假如在丘化壑动手抢汤萍的白狐时,汤萍身上就有那图卷,难不成一个炼气弟子还能击败一个结丹修士吗? 这个问题只能让丘化壑发笑而已,他告诉上官泓,汤萍身上真正厉害的是姑获仙子给她的那面玉牌,汤萍纵然当时身上有真灵图卷而且也有心思使用,但在结丹修士面前她根本就来不及,瞬间就会被控制,而汤萍身上的玉牌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它会在汤萍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便骤然发动,若不是那面玉牌,就算当时康釜在那里,丘化壑也早把那白狐抢到手了。 而上官泓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所想到的却是汤萍,她已经确切的知晓了汤萍的灵兽也就是那只小白狐是九尾大天狐的子嗣,那么假如汤萍从姑获仙子那里得到了真灵图卷的话……那绝对是上官泓不愿看到的事情。当时上官泓只是这样一想,她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纵然汤萍是姑获仙子的关门弟子,但那样珍稀的宝物恐怕她不一定能得到,毕竟她前面的那些师兄师姐,姑获仙子门下的弟子们几乎个个所豢养的都是真灵兽,凭什么一定给汤萍呢? 但偏偏就是汤萍拿出了这真灵图卷,而且将她以万驭图卷引发的攻势在瞬间就消弭于无形,而且,若汤萍对她有杀心的话,现在的上官泓已经僵毙当场了。 好厉害的真灵图卷,好厉害的大天狐! 其余的钱潮四人除了震撼之外便是惊喜,都没有想到汤萍的手段有如此威力,其中彦煊放心之余还喜上眉梢,陆平川倒是盯着地面上那些中阶妖禽妖兽的尸身不住的看,琢磨着该不该去将那些都收起来。 只有汤萍知道自己这一击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她的灵狐小白在发出那看不见的一击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汤萍知道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在这个小家伙彻底恢复之前它无法给自己出半分力。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二:惊涛(二十二) 上官泓脸色煞白,双目无神的盯着汤萍,这番表现看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当然她是因为汤萍的手段而震撼,但是现在这样的表现看在不同人的眼里却有不同的感受。 宗飨与章益请来帮忙的那些人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泓也能表现的如此狼狈、如此心情灰败,当然,那几个大纨绔也是第一次见上官泓的这幅样子,但他们对上官泓只有痛恨,因此见到此时如同斗败的鹌鹑一般的上官泓,心里面还是有几分痛快的。 娄青药与宗飨见到上官泓这副样子,吃惊之余便开始琢磨上官泓会不会在灰心之下退出这次青鸾之卵的争夺呢?眼下看起来是汤萍那五个人完全占据着上风,今日他们屡屡得手,情势对娄青药而言一点都不轻松,甚至说不定汤萍在击败了上官泓之后接下来就会对他们出手,将他们彻底赶走,但即便如此,娄青药也没有退出的打算,此时那股灵气波动就在前方,感觉强烈,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就算得不到青鸾之卵,也要亲眼看着究竟谁能将它拿到手,只有这样她才会彻底死心,也算给她这次五灵宗之行画上最后一笔。 而章益则想的与旁人不同,说实话章益并不知道汤萍究竟是如何出手在瞬间击杀如此多的中阶妖禽妖兽,此时章益心中已经对汤萍很有了几分忌惮,也难怪上官泓会表现的极度受挫,灰心丧气。但章益的想法与旁人不同,此时他很担心上官泓会因为这次的受挫而意志消沉,甚至会对汤萍生出畏惧之心乃至日后不敢与之相争相斗,甚至章益还担心上官泓会认为得到那青鸾之卵无望,接下来会转身便离开断肠谷,那样可就不好了。章益日后还打算与上官泓联手对付钱潮,而且他猜到了钱潮此次计策的大概还准备顺水推舟,这样将来上官泓必定会痛恨钱潮与汤萍五人,若她甩手离开了,今后在没有算计汤萍的心思的话,那将来还如何与她合作呢? 章益想要的是一个阴狠毒辣又能听命行事的合作伙伴,上官泓虽然不是个听话的人,但他觉得自己将来总有办法驾驭她,而上官泓若对汤萍有了深深的畏惧心理,那可就糟了,那样的话将来上官泓必然不会与他合作,不好,不好,可千万不要如此。他心中虽然着急,但所有这些都不是能在这里说出来的,此时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盼着上官泓振作起来,变得更加的阴狠狡诈才好。 在场众人还有一位与章益有差不多相同的担忧,那就是钱潮。 钱潮先是被汤萍的手段惊到了,不但改变了钱潮对御灵术的看法,更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如此厉害,正感慨间钱潮便注意到了上官泓的脸色,顿时让钱潮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他开始担心刚才汤萍那样施展手段是不是有些过犹不及了,上官泓的样子看起来是被吓破了胆,若她不敢再继续下去的话,那对钱潮的全盘算计来说绝不是件好事,要知道戏到目前为止也只演了一半而已,就在远处的那座巍峨的山峰,也就是钱潮布置的天威之地那里,钱潮主导的这出大戏会在那里达到最高潮,所有的计谋也该在那里达成最终的目的,但是这一切都必须要有上官泓,没有她的话,钱潮的计策也就没办法再推进下去了。 此次断肠谷之行以前,钱潮便对将来有着更深远的打算。首先就是上官泓在钱潮看来从来不是一个同级别的对手,她或许能在将来给他们五个人制造一些麻烦,但始终不是五个人的心腹之患。其次在五灵宗内钱潮看重的对手有两个,一个就是他们五人在幼鸣谷时期的老对手,秦随诂;另一个则正是此时在场的章益。在将来筑基之后能在宗外海阔天空的行走,宗外既不受宗内规矩约束,更得不到长辈的庇护,既自由又危险。 让钱潮担心的一种危险就是,那些对他们五个人有仇恨的家伙说不定就会互相勾结起来,在外面对他们动手。 就比如现在的章益还有上官泓,出发前钱潮就觉得事后这二人很可能会联手,然后在宗外给他们五人制造更多的危险,钱潮对章益有些忌惮,此人能忍,而且宗门还想在章益的身上挖掘出更多的关于“崇灵血修”的线索来。在钱潮看来章益狡猾,但上官泓却不同,章益在宗外,在修行界里很可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上官泓却很难做到,除了性格上的原因之外,那就是将来在修行界里盯着她的眼睛一定不会少。钱潮的打算是能从上官泓的身上推测出章益的一些举动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要求几个同伴在断肠谷内对章益和宗飨请来的那些人不能下杀手的原因,这样仇恨就归结在上官泓一人的身上,而且那些人也不是不能拉拢,日后施展些手段,就算不能全部化敌为友,至少能拉拢其中一些人,这样就相当于无形中在修行界里多了许多双盯着上官泓的眼睛,对上官泓的举动知道的多了,就算无法推测章益做了什么也大体能知道章益的行踪。 所以,钱潮居然也如章益一般都在盼着上官泓可千万不要被吓破胆。 汤萍反而对上官泓此时的表现根本就不在意,因为是同门的缘故,而且因为上官泓向来对汤萍的敌意最盛,所以汤萍对上官泓也格外的用心,也因此在场所有人之中汤萍是最了解上官泓的人,处于对上官泓的了解,她料定在出现更大的危险,更多的困难或者更强的对手时只会让这位上官师姐更加的疯狂,这个女子不会认输,哪怕一时局面极度不利她也只会默默忍耐而不可能服软。 所以,汤萍认为在自己动用了真灵图卷之后,接下来上官泓还会出招,而且说不定更加厉害! 所以汤萍更加警惕起来。 至于上官泓,此时仍处在一种深深的震撼之中。 或许是在这断肠谷内对付宗飨那些人时上官泓都是占据上风的缘故,她没有料到与汤萍第一次交手会是这样,若不是汤萍对她没有杀意,此时她已经凉透了,这与之前她在宗飨那些人面前的表现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上官泓无法接受。 失败了吗? 上官泓才不会这样想,只要活着,便有机会,此时与其说她是为了争夺青鸾之卵,倒不如说现在成了一场负气之争,击败汤萍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比得到青鸾之卵更重要了。 丘化壑给上官泓的东西绝对不少,而且都是寻常弟子见都没有见过的,就像上官泓的脸色从煞白变为铁青之后取出来的东西,连汤萍都不识得,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厉害,但一定又非常厉害,否则上官泓也不会如此深重。 有眼光的人当然有,那人也曾是一位五灵弟子,正是祝氅,在见到了上官泓取出来要对付汤萍的东西之后他瞬间便瞪圆了眼睛,脸上的神情由吃惊变为大骇,甚至还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那……那是……灵尸!”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三:惊涛(二十三) 上官泓的身前出现了一个深棕色如一只黄牛大小、圆乎乎通体有毛的物件,就如一个毛团一般,很难辨认是什么,至少离她最近的汤萍也看不出来那是何物,但汤萍可以笃定那东西不是个死物但却又不像是什么灵禽灵兽一类的东西,她还可以确定这东西应该是个极为厉害的物件,因为就在这东西出现之前,汤萍紧盯着上官泓,发现了上官泓脸上出现了短暂而又决然的神情,那是人在咬牙下了某种决心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深棕色的大毛团一定非同寻常,其威力不会比汤萍手中的真灵图卷差,想到此处汤萍在顿时警惕起来,同时更是好奇不已,关于那位丘师伯,她的师父姑获仙子说过许多,但丘化壑那里好像没有什么宝贝是这样的一个大毛团的样子呀。 随即,汤萍身后就传来祝氅因为吃惊或者说是恐惧而变得结结巴巴的声音: “那……那是……灵尸!” 听后汤萍第一时间还在纳闷,灵石? 那东西怎么会是灵石呢。 祝氅曾经是五灵弟子,而且在五灵宗内的时候他是一名御灵派的弟子,后来因为修习禁术又闹出人命才被宗门驱逐出去,被逐出宗门的祝氅并没有洗心革面,反而是在禁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再加上没有了宗门规矩的管教,他终于跨过了禁术与邪术之间本就模糊不清的界限。他被驱逐出去的年月也不算短了,这些年来祝氅一直在禁术与邪术之中浸淫,自然在某些方面知道的要比汤萍,比娄青药和倪秋漪这些同为御灵修士的人更多一些,某些程度上,祝氅对邪术禁术的了解已经超过了杂学最丰的钱潮。但即便如此祝氅也没有第一时间便认出来上官泓身前那东西是何物,不过就在他盯着那深棕色的毛团多看了几眼之后,祝氅的心里在疑惑之中猛得打了个突,然后一股寒意便从他心底瞬间冒起,同时他还开始后悔此次来五灵宗,无端的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危险当中! 与此同时,他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除了上官泓听到后微微的有些意外,其余人则各有表现,大多都是迷惑,甚至不少人都与汤萍开始一样将“灵尸”听成了“灵石”,满脸疑惑的看向上官泓身前的那个不小的毛团,这其中还包括了同样身为御灵修士的倪秋漪,她不知道“灵尸”是何物,但她从祝氅的语气中听出了恐惧之意,瞄了一眼祝氅后才疑惑的看向上官泓身前。而那几个大纨绔中,宗飨与景禄应该没听说过“灵尸”,听了祝氅的话后不解其意,而娄青药看起来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应该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总之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至于章益,看起来他是知道“灵尸”为何物的,正不敢相信的细细看向上官泓身前的那个毛团。 汤萍的四个同伴之中,钱潮在听到祝氅的话后脸色骤变,他杂学最丰,知道灵尸是什么,但也只是在书中读到过关于“灵尸”的记载,如今听祝氅说上官泓身前的东西就是“灵尸”,钱潮瞪大了眼睛正看过去,其余李简,彦煊还有陆平川三人则对“灵尸”一无所知,只是好奇的盯着那东西看。 至于汤萍,在听到身后祝氅所说之后,本来疑惑的脸上更是出现了深深的怀疑,然后她细观,接着汤萍脸上的神情就开始变化起来,先是惊,后是惧,最后是怒。 …… 灵尸是什么? 在祝氅看来,灵石是通过近乎于邪术的手段得到的,只有御灵修士才有可能制作或者说是炼制灵尸,而且炼制灵尸的修士也不可能是炼气修士,那样也可以得到灵尸,但其威力实在不值一提,即便是筑基修士制作出来的灵尸也非上品,只有结丹修士炼制的灵尸其威力才会非常恐怖。简单的说灵尸就是御灵修士通过独有的手段炼制的法器或者法宝。当然,灵尸这个名字中有一个“尸”字,则说明炼制这样的法器或者法宝所需的材料并不是矿物,宝石或者妖兽的皮筋角骨一类的寻常材料,炼制灵尸所需的是尸体,是灵禽灵兽的尸体。 山野间那些无主的妖禽妖兽,纵然再是厉害,将其捉来也不可能炼制成灵尸,炼制灵尸需要的…… 是御灵修士自己豢养了多年的灵禽或者灵兽! 关于为什么从山林间捉到的妖禽妖兽不能炼制灵尸,有一种说法是灵尸最厉害的地方在于,炼制灵尸的灵禽或是灵兽要被自己的主人亲手杀死的,这样其在死前必然会经历一番痛苦并产生深深的怨恨,而这股怨恨才是灵尸的威力所在。至于为什么祝氅认为炼制灵尸是一种邪术,那是因为炼制灵尸实际上是以秘术强行将灵禽或是灵兽的肉身与魂魄分离开,肉身在失去了魂魄之后就是行尸走肉一具,接着便以秘法保存起来,而魂魄则被御灵修士以特有的手段将其封禁起来,当然,这其间还有一连串的手法是祝氅不可能知道的,那是专门针对魂魄的法术,经过繁复的过程之后,那只可怜的灵禽或是灵兽的魂魄已经残缺不全,唯一剩下的便是无边的怨恨。 所谓“灵尸”指的其实就是失去了魂魄的灵禽灵兽的肉身,让其发挥威力的关键则是修士手中这只灵禽或是灵兽的魂魄。 动用灵尸其实就是让这只灵禽或是灵兽的肉身与魂魄重新合二为一,前面说过,此时它的魂魄已经算是残缺不全的了,这样的灵禽或是灵兽根本无法活下去,动用之后它很快就会死去,但是就在它短暂的“复活”期间,它会毫不吝惜的发挥其所有的潜力,完全将威力在那短短的时间里释放出来,而这也是为什么只有结丹修士炼制的灵尸才有恐怖威力的原因,要知道结丹的御灵修士所豢养的灵禽灵兽少说也要在其身边数百年之久,哪怕一个湖泊只有一条不大的小河的水流入,数百年的水量蓄积在一起,突然间堤坝绝口,其威力必势不可当! 而让祝氅真正害怕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依着上官泓的修为,就算她知道如何炼制灵尸,眼前那个灵尸也不可能是她炼制的,而且在汤萍施展过手段之后,她接下来的手段必然也会更厉害才对,也就是说她身前的灵尸一定是别人炼制然后送给她的,换句话说,那个灵尸一定是她的师父丘化壑炼制的! 五灵宗内一个堂堂的结丹修士用这种近乎邪术的手段炼制灵尸,这本身很可能就触犯了五灵宗的规矩,居然还给了自己的弟子,竟然还被自己的弟子拿了出来! 在祝氅看来,上官泓既然要动用灵尸,就说明她没打算放过这里的任何人!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四:惊涛(二十四) 汤萍知道什么是“灵尸”,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在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就算听到祝氅的话,她也是十分疑惑与慎重的将眼前所见与她所知的“灵尸”往一起进行比对,然后她的脸色才有了变化,惊奇,疑惑,震惊,愤怒! 疑惑也好,惊奇也罢,无非是因为汤萍第一次亲眼见到“灵尸”,而她的愤怒却是针对两个人,一个是上官泓,另一个则是丘化壑。 在五灵宗,炼制灵尸的手段并没有被明确归类为邪术,只被看作是禁术而已。在修行界里禁术邪术非常之多,一般摆布操弄生灵魂魄的法术都被视为禁术或是邪术,而邪术与禁术之间也有一个标准或是界限,那就是被摆布操弄的是修士魂魄的话,就会被视为邪术,否则就会被视为禁术,人们对邪术的抵触与厌恶自然要远远超过禁术。 但终究禁术往往再向前一步便是邪术,所以即便是禁术也会为人们所诟病的,一般而言,但凡操弄这种法术的修士也都秘而不宣。 尤其是炼制灵尸这样的法术,对于御灵修士而言,炼制灵尸绝对是一种冷血薄情,心肠冷硬,背弃手足的做法。 要知道灵禽灵兽对于御灵修士而言,绝对是相当于亲密伙伴一样的存在,以汤萍而言,虽然她对自己的四个同伴都非常亲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灵兽袋里的那些大大小小,活蹦乱跳的灵禽灵兽都是她的心头肉,每一只她都给起了名字,每日里细心喂养和调教,天长日久这种感情绝对是非常深厚的,这也是为什么御灵修士中往往那些性情孤僻的人居多的原因,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的灵禽灵兽比接触到的人更加可靠可信。 再比如娄青药,在之前的争斗中,她的两只苦衔巨狼惨死在上官泓之首,这就让她与上官泓之间结下了不浅的仇恨,也让她与上官泓几乎再无和解的可能。 即便是上官泓这样心肠冷硬的人,断肠谷内她手中死掉的珍稀灵虫不计其数,她都不在乎,唯独对自己一手养大的三只灵虫极为看重,为了救下它们不惜以身犯险,足可见即便是上官泓也无法跳出这个窠臼。 在场一共五位御灵修士,以上官泓心地最为冷硬,以祝氅最精通禁术邪术,但这五个人中将来也很难会有人将自己精心豢养多年,陪着自己出生入死,历经风险的灵禽灵兽炼制成“灵尸”。 而有人却可以做到。 那就是这“灵尸”的炼制之人,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 上官泓身前那个如毛团一般的东西,在遭遇不幸之前,正是丘化壑原先的灵兽,名为“猊”。 而之所以丘化壑会狠心的将自己豢养了数百年的灵兽杀死,炼制成灵尸,还与汤萍的师父姑获仙子有关。 姑获仙子当年拜师丘隆祖师,当然丘隆祖师在当时也只是结丹修为,丘化壑是丘隆祖师的独子,不论姑获仙子还是丘化壑,他们当时所养的灵禽灵兽都是丘祖师为他们找的,姑获仙子所养的是一只灵禽,丘化壑的便是已经被炼制成灵尸的“猊”,应该说在那时候这位丘隆祖师就偏心自己的儿子,一众弟子间,丘化壑的“猊”算是最好的灵兽了,当然,“猊”并不是具有上古真灵血脉传承的灵兽,不过当时的丘化壑也对真灵兽没有特别的追求。 事情的转变是在姑获仙子筑基之后,这里必须要说的是在当时她还没有这姑获仙子的名头,一次外出为宗门做事,当然不是她一个人,是与宗内其他修士一起结伴而行,结果遇到的敌手实在太过强大,那次既是姑获仙子九死一生的一次经历,也是她最大的一次机缘,争斗之中不但与她一起出来做事的同伴尽皆战死,就连她的灵禽也被对方所杀,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只能逃走。奈何对方心狠,一定要取她的性命,在后面紧追不放。就这样追逐的过程中又经过几次争斗后姑获仙子伤情更重,几乎被逼的走投无路,后来还是在追逐的过程中出现了一只九头姑获鸟才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对方转而去打那只真灵兽的主意,这样姑获仙子才得以喘息,后来她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一个极其隐秘之处藏身,那里应该是什么修士羽化之后遗留下来的,其中宝物众多,也就是在那里她竟然找到了现如今被汤萍拿在手中的“真灵图卷”,也就是降伏那只九头姑获鸟的关键宝物,接下来嘛,姑获仙子利用手里的真灵图卷先收服了那只九头姑获鸟,也就是现如今她身边的阿九,然后再与阿九一起对付追杀她的人,即便是有阿九相助,击杀强敌的过程也依旧充满了危险,好在九死一生之后姑获仙子总算是将其斩杀。 这就是姑获仙子得到九头姑获鸟的简略过程,之后不论是姑获仙子还是阿九,双方应该说是互相成全,一起在修行界里闯出了不小的名堂,也因为这只九头姑获鸟的缘故,姑获仙子的名头才开始叫响的,到现在姑获仙子的名声在宗内宗外可以说是大名鼎鼎。 但姑获仙子不知道或者知道但也不在意甚至是无可奈何的就是,她的那只九头姑获鸟让师兄弟之中的丘化壑眼红不已更是嫉妒有加。 丘化壑气量小,为人又偏狭,丘隆祖师对自己的儿子当然花费的心血比其他的弟子都要多一些,再加上他的“猊”也是师兄弟间最好的灵兽,这也就让他的手段在丘祖师门下是最好的,毕竟御灵修士的手段都在自己所豢养的灵禽灵兽身上嘛。但这种情形直到姑获仙子带回阿九之后就变了。 九头姑获鸟,那是上古玄鸟之一,上古真灵的子嗣,比丘化壑的“猊”不知道强了多少,就这样,在当时姑获仙子的实力一下子就在师兄弟之间跃至首位,同时也让丘化壑对自己的“猊”有了强烈的厌弃之感。 将姑获仙子的那只真灵兽夺为己有,或者是让自己的父亲出面强行要来那只九头姑获鸟,这种事情就算是丘化壑做得出来,丘隆祖师也绝对拉不下脸,所以,丘化壑想得到一只真灵兽就必须要自己去寻。当然,前文之中也说过,丘化壑问过自己的父亲,与他最合适的真灵兽是什么,白狐真灵还是丘祖师告诉自己儿子的,从此丘化壑才开始一门心思的寻遍天下去找白狐,可以说正是这位丘祖师的纵容和偏袒才让自己的儿子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五:惊涛(二十五) 但凡大机缘、大造化,绝对不是自己一门心思的想找就能找到的,当然了,这也不是说个人的辛苦努力就一点用都没有。 还是以姑获仙子和丘化壑为例,在两个人都是筑基修为的时候,比起丘化壑,姑获仙子算是丘祖师门下为宗门出力最多一个。在五灵宗内,对结丹修士有一个严谨而又繁琐的排名法则,首先是结丹修士要亲自为宗门出力,这自然算是对宗门的功劳;其次是结丹修士为宗门培养了多少弟子,这当然也算结丹修士为宗门的发展做的贡献;第三则是结丹修士的弟子在筑基之后为宗门的事情奔走,其功劳也会算在师父,也就是那位结丹修士的头上。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标准,在此就不必一一赘述。 比如钱潮五人这样的炼气弟子,每个月每个人都能从宗门得到一份灵石与丹药的供养,但不论炼气低阶与高阶,不论师兄还是师弟,这份供养的种类和数目都是相同的。而对于那些结丹的前辈而言,宗门同样每个月都会有一份供奉,而结丹修士的供奉可就不像炼气弟子那样了,他们每个人从宗门得到的供奉是依着他们个人的排名而定的。当然,修为到了结丹这样的境界,自然有许多手段能得到重灵石与丹药,这样看的话似乎这份供奉就不是很重要,也的确如此,而真正重要的却是这个排名,要知道修为到了结丹这个境界之后,若想继续有所进益是很难的,不过宗门能提供的帮助还是很大的。比如栖霞山定期会向宗门提供一些数量不多,但却极为珍稀的丹药,比如汤伯年以天灵地宝秘制的极品灵酒,再比如一些只有大宗门独有的珍藏典籍,甚至,在宗内还有瞬息就能让人到达极远之地的传送法阵,总之,宗门在结丹修士的修行上能提供的帮助实在太多了,而所有的这些都要依着宗内结丹修士的排名而定。 除了结丹修士之外,筑基修士也是如此。 姑获仙子早早的就知道这个规矩,所以自筑基起,便开始为自己累积功劳,成为了丘祖师门下弟子出外出办事次数最多也最勤的一个,当然她的努力也能回馈到自己师父的身上。 而反观丘化壑,因其是丘祖师的独子,所以在修行之上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顾虑,因此嘛,极少为宗门做事。 在那些已经身份超然,修为高深的结丹修士中还有这样的一个说法,那就是当初姑获仙子得到姑获鸟的那次,宗门要求丘祖师门下派人,丘祖师门下的弟子多有辛劳,也该丘化壑出去做事了,他本人也想去尝尝新鲜,但那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因此心里不是太情愿,所以最后那次的差事就又落在了姑获仙子的头上。 也就是那次,历经几个月,等姑获仙子再次返回的时候便带回了令丘祖师都目瞪口呆的九头姑获鸟,而从此也成就了姑获仙子的名头。 所以说,个人的辛苦努力还是有用的。 但丘化壑却又另一番心情。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师妹在这次外出做事中经历的危险,只看到那只让他心动艳羡的九头姑获鸟,那可是真灵子嗣,是拥有上古玄鸟九头姑获鸟血脉的灵禽,有了它,除了在手段上能突飞猛进之外,还对修士的修行有莫大的好处。而这一切就因为他嫌弃那次外出路途太远而放弃了,被他的师妹抓住了机会,所以他还一度认为是姑获仙子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真灵兽。 当然,丘化壑也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必然会被他人鄙夷,所以不能有所表现,但是在心里却对自己的灵兽“猊”产生了嫌弃之感。 “猊”虽然也算是珍稀的灵兽,但与九头姑获鸟的子嗣如何相比呢? 从此之后,丘化壑便开始频频外出,并不是为宗门做事出力,而是鬼迷心窍一般的也想找到一只真灵兽,把自己的师妹比下去。 后来随着岁月消磨,丘祖师成功突破元婴大关,成为玉壶山上新的元婴修士,而他门下众多的弟子因为无法结丹而纷纷陨落,丘化壑是他的独子,自然能在他的悉心指点之下顺利修行,而且早于姑获仙子先突破到了结丹的境界,但这并没能让他高兴多久,因为很快,姑获仙子便也成为了一名结丹修士,其突破时的顺畅就如水到渠成一般,这就让丘化壑更加想得到一只真灵兽了。 所以,丘化壑在结丹之后除了外出寻找白狐,几乎没做过什么事,少数几件因为其私心重且不讲理,所以还被列为宗内“五大不讲道理”之一。 而姑获仙子在结丹之后不久便有了现在的名头,在自己的师门,姑获仙子排名在丘化壑之后,但是在宗内,她的排名早就远远的超过了丘化壑,宗内种种好处,丘化壑根本就不去想,因为想也没有用,这些年他几乎没有为宗门出力,凭什么享受宗门的好处呢,而姑获仙子则不同,她的修为与地位都是自己争来的,在御灵派,在五灵宗内都是身份重要的人物,自然也能享受宗门提供的各种好处。而丘化壑这些年来连弟子都懒得收,就算与他关系深笃的上官世家求他,他开始也只想着将上官泓引入到自己师妹的门下,被拒绝之后才不得已自己将上官泓收为了弟子。 接下来就该说一说那个“灵尸”具体是怎么来的了。 那还是在丘化壑结丹之后不久的一次外出,他好端端的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带着一身伤,在外面他也不知道闯进了那处危险的禁地,遭遇到了莫大的危险。不但自己受伤,他的灵兽“猊”更是伤重,若非如此他们这一人一兽也不可能逃回来。 但丘化壑却认为这次自己受伤完全是受了“猊”的拖累,假如它能更厉害、更机灵一些,那他就不会受伤了,再假如……它是一只真灵兽的话……他丘化壑哪里还用天下奔波,千辛万苦的去找什么真灵兽呢! 亲密伙伴之间,有人会格外的珍稀对方,而有的人却不能,丘化壑就是这样的人物,尤其他这次回来还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姑获仙子的大弟子名为杭骓的,居然独自在外仅凭自己也降伏了一只有上古真灵大鹏血脉遗存的灵禽,这个消息让他嫉恨交加,不如自己的师妹也就罢了,居然连师侄都不如了!他在外辛辛苦苦寻了多年,最后不但两手空空,还带着一身伤狼狈至极的逃回来,再加上这个消息的刺激,让丘化壑心里瞬间极度不平,捎带着看向伤痕累累的“猊”时,目光也变得更加阴冷了。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六:惊涛(二十六) 任何御灵修士的灵禽灵兽,其修为都会随着自己主人修为的提升而增长,只要这位御灵修士能够将自己的修为突破到结丹的境界,那么它也会随之一起成为高阶的灵禽灵兽,不论这个御灵修士养了多少只灵禽灵兽,都是如此。 一般而言只要到了高阶,灵禽灵兽都会灵智大开,这一点与它们有没有上古真灵的血脉是没有关系的。当然假如是真灵兽突破到了高阶,那么其灵智以及手段都要比寻常的灵禽灵兽要高一些,这一点可以对比姑获仙子的阿九以及丘化壑现在的灵禽号骁鸟,号骁鸟自然是高阶的灵禽,但其现在也只能开口作人言,而阿九却不但能言还能幻化人形甚至能与姑获仙子斗心眼使小性,两相对比足可见真灵兽与普通灵禽灵兽的区别。 也就是说“猊”在被丘化壑狠心杀死之前已有心智,纵然不是很高,但必然也和一个孩子或是少年人一般,跟在丘化壑身边久了,它也应该知道跟着自己的主人万里奔波,辛辛苦苦所寻找的灵兽是用来替代自己的,想必已经在心里憋了一口怨气,而且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它为了救自己的主人还受了重伤,但是它的主人却把失败而归的罪责全都归咎于它身上没有上古真灵的血脉才不够厉害! 很可能到此时“猊”都没有料到朝夕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主人心里不但对它厌弃更是起了杀心,所以当死之降临时,“猊”的心里才会有冲天的怨气与怒气! 五灵宗内,虽然有规矩管着,但可以说大部分的结丹修士都对邪术有所了解,而且其中还不能排除有人偷偷的使用,毕竟五灵宗是大宗门,内部结丹修士的数量众多,而人多了则必然良莠不齐。邪术如此,那么禁术则更甚,其实禁术主要是针对宗内炼气弟子而言,对于结丹修士来说除了邪术是不该使用的以外,基本上没有禁术可言,所以炼制“灵尸”的手段嘛所有结丹修为的御灵修士几乎都知道,与其他所谓的禁术不同的是,炼制“灵尸”只有心底冷硬、自私无情的人才做的出来,而且一旦被人知晓的话,必然会影响旁人对其的看法,至少会被人鄙夷,所以这个手段很少有御灵修士会用,纵然是对自己的灵禽灵兽不满意,大不了再多弄一两只来养也就罢了。 其实丘化壑开始也是做的这个打算,并没有想在得到白狐真灵之后便将“猊”抛弃掉,奈何他心胸太过偏狭,受伤而归本来心里就憋了好大的火气,本来就看自己那只受伤颇重的“猊”便觉得极为碍眼,再听说自己师妹的弟子都得到了真灵子嗣,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他这位师伯,妒火攻心之下丘化壑难以自抑,暴怒之中便对自己的灵兽下了毒手! 不知道事后看着自己灵兽的尸体,丘化壑有没有后悔,或许没有,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其炼制为“灵尸”,要知道将高阶灵兽炼制成“灵尸”是一个细致的需要极大耐心的过程,毕竟这个手段的重点是对“猊”的魂魄上动手脚,这个过程中是出不得半点错误的。 很可能在五灵宗内丘化壑是唯一一个能狠心肠杀死自己灵兽并炼制成“灵尸”的御灵修士。 就算他杀了“猊”,但毕竟作为御灵修士总得有灵禽灵兽傍身才行,之后他才将“号骁鸟”作为了自己的灵禽来豢养,说实话,那只号骁鸟本就有些成色,算是半路才被丘化壑降伏的,在手段威力之上,号骁鸟或许比“猊”要强一些,但其对丘化壑的忠诚度比起被杀死的“猊”而言要差了许多。 或许真正找到想要的白狐之后,那只号骁鸟的下场也会与“猊”差不多。 确认那就是“灵尸”之后,汤萍的表现先是吃惊,疑惑,最后她的反应是变得十分愤怒。 汤萍马上就意识到“灵尸”绝对是她的那位师伯炼制的,也只有那位师伯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之后才到了上官泓的手中,而现如今上官泓要以“灵尸”来对付他们。 亲手将自己豢养多年的灵兽杀死,然后残忍的将其炼制为“灵尸”,在汤萍看来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背叛,而偏偏做这种事情的人却是她的师伯,同样是长辈,设想一下,她师父姑获仙子可能杀死阿九吗?绝不可能!再到她自己,小白,大黄,还有那一堆她喂大养大的灵禽灵兽,不论哪一只在争斗中有个伤损她都会难过不已,更不可能亲手将小白或是大黄杀死,这种想法从来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的心中! 作为御灵修士,汤萍此女几乎将自己的灵禽灵兽看得与四个同伴一样重要,而炼制“灵尸”的作为,在她看来相当于让她亲手杀死钱潮,杀死彦煊一样,别说这种事情不可能,即便是有人鼓动她这样做,想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与之拼命,所以在见到“灵尸”的时候,汤萍的怒火一下就被勾了起来,捎带着对上官泓的看法更加恶劣起来,这种东西她居然敢拿出来使用! 在此之前汤萍只是对这位同门的师姐有敌意而已,但还能将自己与上官泓之间的矛盾视为同门之内的龃龉,但此时在汤萍眼中,上官泓已经是陌路仇人一般,即便没有仇,她的作为也让汤萍深恶痛绝。 还有一点令汤萍感到愤怒,此时这里人多眼杂,她当着这么多人将“灵尸”取出来用,就算她不想放过这里任何人,汤萍认为她不可能做到,也就是说丘化壑炼制“灵尸”的事情一定会被人所知晓,到时候人们除了鄙夷丘化壑之外,又会如何看待姑获仙子呢?毕竟他们是同门的亲师兄弟,师兄用这种为人所诟病和不齿的手段,那么师妹又会如何呢,道貌岸然,名声卓著的姑获仙子会不会在私底下也做些令人厌弃的事情呢? 汤萍的愤怒在于上官泓这样愚蠢冲动的做法,会影响到自己师父的声名。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七:惊涛(二十七) 上官泓今日的确是冲动了,可以将她的冲动看作是被汤萍逼出来的,又或许是她心里那份儿极度的不服气才到导致的。 上官泓先前手中的万驭图卷就是了不起的宝物,甚至还可以这样说,这样的宝物就算宗内那些结丹的御灵修士看在眼里也会堵顿起觊觎之心,很可能宗内就只有这一份,因此在场的这些修士,许多都没有听说过,即便是眼界开阔知道此物的也都深谙这是极为珍贵的宝贝,同时它还极厉害。 上官泓用它来对付汤萍就是因为她闯不过前面的那片浓雾,被迫从中退了出来,这就算她在汤萍面前败了一场。对付汤萍对上官泓而言是件有些头疼的事情,只要出手,便不是对付一个人,而是同时对付五个难缠的对手,她身上原先那些珍稀的灵虫已经大部分被宗飨那些人除掉了,面对那五人,尤其汤萍也是御灵修士,她不敢轻易的使用剩余不多的灵虫,最要紧的是现在三方人手是比着看哪一方能先到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去,上官泓便又想着一举让自己占尽优势,嗯,同时嘛,还有在汤萍面前炫耀的意思在,让汤萍看到她有厉害的宝贝傍身,要让汤萍因为忌惮而不敢继续。 可惜的是她身上最有用的宝物不能拿出来使用,刚才在浓雾中,若把鲲油盏点亮,她哪里还用狼狈的逃出来呢,鲲油盏的灯光之下只怕汤萍放出来的浓雾瞬间就会消散于无形。 所以,上官泓只能将万驭图卷拿出来了。 万驭图卷的确是宝物,能让她这样的炼气修士操纵附近好大范围内所有的中阶妖禽,上官泓原本以为这东西拿出来一用,数量惊人的中阶妖禽不用真的将对方都击杀,强大且庞大的气势威压之下,那些人自己就都吓得纷纷逃散了,也因此,她觉得稳操胜券。对面两方人手,也不是个个都能除掉的,上官泓与汤萍想的其实一样,都准备在筑基之后到了宗外再真正的斗一斗,所以汤萍那几人都死不得,宗飨那些人嘛便只留下那几个大纨绔即可,当然,上官泓想这些并不准备主动留情,而是任由那些人使用各自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也算对那些人的一次消耗了。 但她没料到打算的很好,但汤萍的身上居然有真灵图卷,那是稳压她手中万驭图卷一头的宝物,而且汤萍还有真灵兽。形势瞬间逆转,原有的优势就被打破了,同时被打破的还有上官泓手执万驭图卷看向众人时心中的那份蔑视。 正是好胜的年纪,形势反转上官泓自然恼怒不已,还有一点就是汤萍对付她用的一定是姑获仙子给的宝物,一拿出来就将她师父给的宝物比了下去,好像捎带的是在说自己的师父比不上汤萍的师父,这让上官泓甚至觉得受到了深深的侮辱,极度的恼火之下,上官泓头脑一热便将“灵尸”取了出来。 在真灵图卷面前,还真不好说上官泓身上哪一件东西能胜过它,即便是鲲油盏的灯油一滴未损,当真灵图卷让小白瞬间拥有真灵级别的威能时,那盏油灯也未必能保全,而上官泓身上得自丘化壑的其他宝物不论品阶还是威力都在鲲油盏之下,包括现在出现的“灵尸”。 可惜的是真灵图卷使用的条件也太过极端了,必须是拥有真灵兽的御灵修士方可,汤萍就是这样的修士,但她已经使用过一次,先前发出恐怖之威的灵狐小白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眠之中,汤萍明白至少在这断肠谷内,小白不可能醒来,虽然她身上还有一只真灵兽,就是灵猴大黄,但是接下来在天威之地还会有一场大战,尤其是钱潮还有一番布置都要一一实现,所以汤萍不想此时第二次动用真灵图卷。 姑获仙子当时跟汤萍说起这“灵尸”的时候就显得对其十分厌恶,并不愿多说,不过她却跟汤萍特别强调过,“灵尸”尤其是以高阶灵禽灵兽炼制的“灵尸”,在大略估计其所具备的威能或是能造成的破坏时,并不能以其生前的品阶作为参照,“灵尸”的威能只与其魂魄中因为自身遭遇而产生的怨恨和怒气有关,死的越惨,怨怒越多的“灵尸”,从其发动到其最后暴毙的时间就越短,但越是如此威力便越是恐怖,纵然是结丹的修士遇到“灵尸”这样的东西,恐怕也不好对付,至于其他的高阶灵禽灵兽遇到灵尸的话,恐怕只有受戮的份儿。 若真的遇到了,结丹修士还可以打不过就逃,结丹以下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元婴修士自然可以对付“灵尸”,剩下的,能对付“灵尸”的,恐怕便只有真灵级别的存在了。 也就是说,在“灵尸”面前,不论是汤伯年还是姑获仙子给的保命之物都不一定护得汤萍周全。在他们五人之中,只有汤萍身上宝物最多,其余四人嘛,根本没有同级别的宝物傍身,钱潮身上东西的确不少,在同辈的修士中算是厉害的,但他的那些炼器在“灵尸”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汤萍才能保护他们四人周全。 而在这种情形之下,汤萍也只有再次动用手里的真灵图卷才能让自己和四个同伴万无一失。 …… 一道黄光,一只一尺多高的小猴子瞬间就蹲汤萍的肩膀上,在那里挤弄着眉眼对上官泓不停的“吱吱”叫个不停。 上官泓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汤萍手里的真灵图卷还可以再使用一次,看来将“灵尸”拿出来实在莽撞了。汤萍这次要用那只猴子,看来这真灵图卷对她也有限制,否则为什么不用白狐呢,糟糕! 当然,上官泓也看出来很明显汤萍并不愿意再次动用真灵图卷,否则也就不会先亮出这只小猴子来威胁她了。 若真的她再次动用真灵图卷,依着上一次的威力,估计“灵尸”肯定会瞬间就被其撕得粉碎,那样就第三次败在汤萍的手中了。 至于自身的安全,上官泓倒不担心,她相信汤萍不会做出危及她性命的事情来,但有一点,不杀她却可以伤她,虽然第一次汤萍发动真灵图卷没动她半根寒毛,但第二次可就说不定了。 若不用这“灵尸”……那也太泄气了,好像自己被汤萍吓住了一样。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上官泓!你闹够了没有!”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八:惊涛(二十八) 宗飨并不知道什么是“灵尸”,毕竟术业有专攻,但他到底还是有眼力的,上官泓前面用手中的皮卷引发的攻势让人心惊不已,此时见到上官泓身前那个他并不知道名字的东西时,他当然知道一定是比刚才的皮卷更加厉害的东西,发动之时百只以上的中阶妖禽齐齐的飞扑而来,令人魂飞胆丧,若不是被汤萍破解,他这样的大纨绔就算不死也不伤,至少也会手忙脚乱的狼狈好一阵。所以在见到上官泓取出来的“灵尸”时,宗飨便意识到了强烈的危险,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身边的娄青药却知道,最关键的是宗飨从娄青药的脸上看到了骇然惧意,追问之下才知道上官泓拿出来的东西很可能是高阶妖兽的尸体,既是尸体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宗飨便又问了一句“那东西很厉害吗?” “厉害吗?”娄青药觉得这句话十分可笑,一脸惧意的说道“我们……可能都会死!” 都会死?! 虽然现在关系敌对,但宗飨依旧觉得上官泓没有胆量杀死他们,至少在对付他们几个大纨绔的时候上官泓该有所顾虑才对。但是刚才上官泓使用万驭图卷时的那一幕还让他心有余悸,争斗之中,那里还能顾得那么周全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今日到现在,宗飨也渐渐的看出些眉目来,汤萍与钱潮五个人的确狡猾,而且他更是猜测汤萍身上的宝物之多相比上官泓可能也不逊色,不过同样都是对手,汤萍与上官泓却截然不同,最简单说来就是汤萍五个人做事一直留有余地,而上官泓则恨不得赶尽杀绝。 之前上官泓从浓雾中退出来后就使用那张皮卷控制了附近所有的中阶妖禽并以此来攻击汤萍,宗飨当然明白,上官泓在对付汤萍的时候绝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些人,彼此都是对手,收拾一方的同时还能将另一方顺手也收拾了,那何乐而不为呢。而接着汤萍使用的手段绝对让宗飨对这个丫头有了新的认识,上百只中阶妖禽瞬间冻毙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这样的手段别说炼气修士,即便是筑基修士面对如此多的中阶妖禽的围攻恐怕都要暂避一时,汤萍的手段将宗飨等人惊得目瞪口呆,肯定他们都会想到汤萍如此强悍,那接下来还如何与他们五人争夺呢,但这个想法先放在一边,宗飨还想到了另一点,汤萍有如此强大的宝物,瞬间击杀这么多的中阶妖禽,而他们这些人却没有伤到分毫,当然那股寒意是感受到了,但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伤害而且也已消弭不见。 汤萍完全有能力瞬间也将他们这些人全部击杀的,宗飨对此深信不疑,就算汤萍不愿给自己惹麻烦,可那些宗飨还有章益请来帮忙的人也都安然无恙,汤萍居然也放过了他们,这就与上官泓完全不一样。 假如刚才的争斗上官泓的手段更强的话,那现在的情况绝对会不一样。不论上官泓这个疯女人如何对付汤萍,她绝对不会放过宗飨这些人,毕竟宗飨这边已经有四个人惨死在她的手中了,多死几个又能如何呢。而对被请来给宗飨帮忙的那些人而言,上官泓出手不会有任何的顾忌,说不定恼怒冲动之下他们几个大纨绔也会伤在她的手中。 幸亏汤萍的手段更胜一筹。 所以,汤萍相当于将他们所有人也都护住了,在心里宗飨认为自己欠了汤萍一个人情。 除此之外,宗飨的心中还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重。 刚才上官泓引发中阶妖禽对他们群起而攻之,幸亏被汤萍施展手段破解了,否则的话则那么多中阶妖禽的围攻之下,宗飨几个大纨绔纵然有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但那东西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说不定威能消失的时候那些中阶妖禽还在,到时候就危险了,就算汤萍对他们几个没有杀心,但敌意肯定是有的,斗了这么久,上官泓对他们下手那次有所保留呢,就算不敢杀他们几个,但是将他们击伤总是能做到的。 然后就是汤萍施展手段,让宗飨大吃一惊,同样,也是因为汤萍不愿伤他们才让宗飨这些人安然无恙。 现如今嘛,上官泓要动用什么“灵尸”,虽然没听说过此物,但宗飨已经注意到了汤萍的慎重,接下来这二人再次争斗的话,估计又是一番惊人的景象。在宗飨看来,上官泓拿出来的手段自然应该是一次比一次更加厉害才对,所以汤萍才会如此慎重小心,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要在上官泓的手段之下再经历一次奇险。 也不知道汤萍这次能不能再次快速的破解掉上官泓的手段,看样子似乎不易,而且汤萍身后有她的四个伙伴要护着,至于他们这些人就算汤萍有心也都保全,但万一她力有不逮那该如何呢? 而且也不能将自身的安危都放在旁人的身上,更何况汤萍还是对手。 最关键是官泓那疯女人此时一副不管不顾、没完没了而且下手还没轻没重的疯样,真说不定自己这些人当中会有谁伤损在她的手中。 到底是修士,这些日子以来宗飨身上的血性已经被渐渐的唤醒起来,真的在争斗中有个伤损在他看来也无所谓,但若是因为别人争斗波及而受伤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宗飨的眼中被殃及的都是无能之辈。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才是宗飨无法忍受的,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泛泛之辈。 什么时候他堂堂的宗氏之子,五灵宗的纨绔之首,不但无法自保还要仰仗别人保护自己的安危了? 以前他可是走到哪里都被人仰视更是一言九鼎没人敢违逆的人物,怎么现在不是自己要与人动手,别人动手居然也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受波及而受伤呢? 最重要的是必须要阻止上官泓,这么多人进入这断肠谷不是来拼命的,是来争抢青鸾之卵的! 所以,宗飨压着怒火猛得大喝了一声: “上官泓!你闹够了没有!” 第五卷:初鸣 六百九十九:惊涛(二十九) “做事总要有个分寸,”宗飨一边大声说着的同时,身形拔高并且向前飞来“你若做事再这样不计后果,任性妄为,那大不了咱们就在这里火拼一场!” 宗飨既然出头便绝不是虚声恫吓,他说完这些话停下身形与上官泓对峙,而同时立即便有强烈的酒气弥漫开来,再看时只见一条手臂粗细,长蛇一般,通体透明且亮晶晶的东西不知何时出现,绕着宗飨的身前背后缠了几圈,如一条透明的粗绳。 这东西看上去如冰雕一般但却并不僵硬冰寒反而显得灵动异常,依着这气味应该是酒水做成的但它又如有生命一样,若再细看还能看见此物身上满是密密的细小鳞片,四条足爪或张或抓各有动作,最前面是它的脑袋,看脸面狰狞威猛然如同一个龙头一般,须目鳞角一应俱全,尤其是一对眼睛最是奇特,它通体透明,唯有一对眼睛如火炭一般是暗红色,让它陡然增添了无数的威仪,正充满威慑的一眨不眨的瞪视着对面的上官泓,似乎是对上官泓满是敌意,它忽然透明的身子向前一伸,小小的嘴巴完全张开来喷吐出一团不大的浓白雾气,顿时酒气更加浓烈,瞬间“呼”的一声,白雾化作火团一闪而逝,但释放出来的热力却让汤萍,上官泓以及钱潮等人觉得脸颊有种烧灼的炙热感。 那东西难不成是灵兽? 可是宗飨并非是御灵修士,那这东西到底是个活物还是仅仅是宗飨施展的手段呢? 沿着它那如透明长蛇一般的身子向后看便发现它越来越细,直到末尾处只有小指头粗细,而且竟然出自一把晶莹剔透的白玉小酒壶的壶嘴中,好像是这条透明的龙是从小酒壶中钻出来的,又好像是小酒壶中装的是什么仙界烈酒,倒出来之后便化作了一条“酒龙”。 玄妙都在那个酒壶之上,之前宗飨施展手段也动用过一把精致的酒壶,但那一把是细腻的细颈长嘴白瓷小酒壶,而这一把则是雕花白玉小酒壶,显然不是先前宗飨对付上官泓时所用。 这个酒壶同样也是宗飨的长辈赐予的,五灵宗内的大纨绔,身上除了长辈赐予的保命之物以外,还可能会有些寻常修士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倒并不是那些宗氏奢侈或是过分宠溺自家子弟,而是有些东西是自家子弟要用一辈子的,这里可以用汤萍与上官泓二人为例,她们藏在身上的宝物别说炼气修士,就算是筑基修士甚至是结丹修士见了都会动心,不论是万驭图卷还是真灵图卷,即便她们二人的修为突破到了结丹的境界也依旧可以使用,差别之处就在于随着她们二人修为的提升与突破,这两件宝物能发挥的威力便越来越大。她们二人并非大纨绔尚且如此,那就不用说宗飨这样的大纨绔了,那个白玉小酒壶就是他的长辈给他宝物,与万驭图卷或是真灵图卷算是同一级别的物件,威力强大,但使用的后果却让宗飨头疼,至于其与“灵尸”相比如何他更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为了卖弄,当然也可能是宗飨的确担心上官泓仍有可能会伤到他,以防万一的同时更是为了震慑对方,宗飨便不止拿出了一件宝物,还有另一件也出现在他身边,那是一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黄玉雕盘龙纹的酒卮,悬在宗飨的另一侧,那酒卮几乎半透明,里面晃晃荡荡的似有多半的酒浆,辛烈纠缠的酒气让人的眼睛都感觉到一丝辣意,而酒卮口部上沿光影摇晃,热力上冲,如同那酒卮里装的并非是美酒而是炽烈翻滚的岩浆一般。 这个酒卮连同里面盛装的烈酒才是宗飨最厉害的宝物,说起来宗飨拿出来的两件宝物都是可以应对上官泓的,但他却舍不得用,宗飨的私心就是不论能否找到青鸾之卵都会与娄青药一起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从此二人双宿双栖远离所有烦恼,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而那就是在修行界里过活了,他与娄青药都没有在修行界里打混的经验,但也知道宗外鱼龙混杂,人心叵测,所以总要有手段能保证他与娄青药的安全才行。他一向散漫能有什么手段呢,但他却有长辈所赐的宝物。那个白玉小酒壶以及黄玉酒卮就是他与娄青药日后在修行界里平安的保证,这两件宝物各有妙用,宗飨的打算是遇到危险或是难以应对的局面时,便以白玉小酒壶应对,而在遇到躲不过也避不过的大危机,性命受到莫大威胁又万不得已的时候则可以动用这个黄玉酒卮。 也就是说这黄玉酒卮要比那白玉小酒壶还要厉害许多。因为都是宗飨为将来做的准备,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在断肠谷使用,而现在嘛,上官泓跟疯狂了一般,也不知道她接下来动用的那个毛团一样的东西会有多厉害,若是倒霉被她伤了或是害了,那可就空有宝物傍身了,所以为了自保,宗飨便一次将两件宝物都拿了出来。 …… 宗飨都出面了,自然景禄与章益也追了过来。 景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靠猜的,他清楚上官泓刚才发动众多中阶妖禽的攻击会将他们一起波及,也就是说刚才汤萍发动的那个他看不明白的法术其实还给他们帮了忙,但景禄才会不领那五个人的人情。而现在嘛,上官泓要使用的手段想来会更加可怕,否则宗飨不会上前,现在的情形看上去就跟宗飨与汤萍一起联手对付上官泓一般。 宗飨如此重视,景禄便不能轻视,他到这断肠谷是来对付钱潮的,若是因为上官泓或是死在这里或是因伤而不能除掉钱潮,这些都是景禄不愿意的,所以他便也跟了上来。 景氏在宗内虽然地位与实力均不如宗氏,但别忘了景禄可是被景氏里那些老家伙们都看好的一个人物,所以,景禄平日里的一些条件比起宗飨要好不少,此时他平时惯用的那些金色细沙并没有拿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亮金色的圆球在他身前,随着这圆球轻微的上下起伏还有隐隐的嗡鸣声不停的传出。 至于章益则是紧跟在宗飨身后的,他知道上官泓的“灵尸”,更是知道不能让她动用那个东西,否则就真如宗飨所说,是众人提前在这里火拼了,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死伤,在章益看来,他们几个大纨绔不能有伤,至于钱潮与汤萍嘛,都是死在上官泓的手中也无所谓,但说不定倒霉的会是谁,而且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会在上官泓的手中受伤,那才是最让他憋屈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压制住上官泓,今天肯定会有一场激烈的争斗,但不该是在这里。 章益所属的章氏比起宗氏与景氏而言就差了许多,派在宗内五氏之末,但章益的身上也有些不同凡响的东西,那是一面灰沉沉的玉牌,足有巴掌大小,其上刻满了雷纹,正中雕刻的是一只无角青牛的头,自一出现似乎周围天色都暗了几分,更是隐隐的似有雷声翻滚。 第五卷:初鸣 七百:惊涛(三十) 上官泓没料到自己要与汤萍见个高下的举动竟然把后面的三个大纨绔引了过来,马上她就意识到一定是这几个大纨绔见到她先前的手段害怕了,先前是汤萍替他们挡了,但他们担心接下来会再被波及,所以这三个人才会上前,这是来威胁她的,她若要继续动手,很可能这三人就会与汤萍一起向她动手了。 想到这里,上官泓冷冷的说道: “真稀奇呀,没想到你们竟要联手对付我了?” 听到这话汤萍一愣,侧目看向了宗飨三人,但没有言语。 “联手?还不至于,”说话的是宗飨,说话时还向汤萍那边斜瞥了一眼“但也不是不可以,上官,你这样做事不顾后果也太莽撞了,有些事情在断肠谷发生也就该在断肠谷结束,但你这样做事倒像是要把这里的事情带回宗内继续下去,嗯,倒不是我们怕你,但却不能任由你这样胡为下去,否则的话就算你师父也承担不起。” 上官泓听完立即冷笑道: “哈!无非是怕死罢了,还找这么多的理由!” 已经做好动手打算的汤萍倒清闲下来,也不作声,就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上官泓的话音刚落,章益便立即开口说道: “上官,在这断肠谷内一共有三方人手,现今都在这里,咱们到这里可不是来玩的,这些日子争来斗去的也不是因为有什么旧怨要了结,还不都是为了那青鸾之卵,今日嘛,看这惊人的场面……” 说到这里章益故意停顿了一下,此时天上地下已经有源源不断的中阶妖禽妖兽正奔涌纷飞而来,填补先前因为汤萍施展手段而形成的好大一片空白,地面上的动静他们感受不是很深,但在这空中,不知道多少中阶妖禽拍打着羽翼快速接近,如涨潮时的江水一样汹涌,章益还故意用手一划来突出他想强调的意思,然后继续说道: “看今天这场面,实在罕见,想来在断肠谷内该有大事要发生,再想想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说不定就应在那青鸾之卵的身上。上官,你现在这个气急败坏的样子无非是想着一举将我们都击败,然后你就可以安然的去寻找那青鸾之卵了,对不对?不过嘛,上官,有一点你可不要忽视了,这场面的气势的确难得一见,就算那里真的有咱们要争抢的青鸾之卵,可咱们却都耗在这里了,嗯,看看,若那里真的有青鸾之卵,可不止咱们想要得到,整个断肠谷内的妖禽妖兽与咱们都是一个心思,你的对手可不止我们,对不对?” 听到这里上官泓闪目看向四周,果然如章益所说,虽然他们停在这里,虽然刚才汤萍施展手段除掉了不少的中阶妖兽妖禽,但是远近更多的妖禽妖兽却一直在不停的向那发出诡异灵气波动的山峰群涌而去,上官泓是御灵修士,她当然知道这些妖禽妖兽为什么,加入真的是青鸾之卵,那么不论是卵还是刚刚出生的小青鸾,对妖禽妖兽而言无异于洗经伐髓的灵丹妙药! 很显然上官泓被章益的话说动了,接着章益便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那里究竟有没有青鸾之卵还在两说,毕竟咱们谁都没有过去亲眼看一看,没错吧?而且咱们谁都不知道那颗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对不对?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一切都还是个未知呢,你却在这里要把我们都赶尽杀绝,呵呵,宗兄说的不错,你的确太鲁莽了,下手过于狠辣,做事不考虑后果,这可不好。当然,你若执意如此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与汤姑娘暂时放下芥蒂一起合力对付你,想来就算你手段高明,在我们面前也不见得一定能讨了便宜去,大不了咱们两败俱伤,谁也别想得到那青鸾之卵,对不对?否则的话我劝你还是将这东西收起来,咱们离那边要发生大事的地方也不太远了,而且看起来此时咱们不论哪一方好像都没有办法将其余两方都击败,那就不如暂罢干戈,到哪里去看一看,若不是什么青鸾之卵,那我们就没必要在这里剑拔弩张了,若是青鸾之卵嘛,在那里再将各自的本事都施展开来,最后不论什么人得了那颗卵,其他人也都无话说。这样总好过连那边究竟是什么还不清楚就在这里要分出个高下来要好吧?真依着你的想法,说不定咱们在这里死伤惨重最后连青鸾之卵是什么样子的都见不到,你觉得呢,上官?” 汤萍听完章益的话忍不住侧目看了看,那番话也是汤萍所想,她实在不情愿在这里就再次动用真灵图卷,两只真灵兽总要有一只能听她使唤才让她心里踏实些,不过……汤萍忽然觉得章益这番话听起来有些熟悉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她马上意识到刚才若是换作钱潮来劝说上官泓的话,很可能也是这样一番理由而且同样让上官泓很难拒绝,想到这里她才有些明白钱潮为何一直都对这个章益很重视,听他刚才所说,话里话外都在鼓动上官泓放弃眼前的争斗前往天威之地,这就让汤萍有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章益是他们安插在宗飨那些人里面作策应的细作一般,想到这里汤萍心中一动……会不会这个家伙已经看破了钱潮的计谋呢? 至于上官泓,她取出灵尸后见到汤萍的反应时便有了些许后悔,但她并不是觉得“灵尸”的出现会给她还有她的师父丘化壑带来什么非议,反正她师父的名声也就那样了,别人再非议还能如何呢,上官泓是警醒自己又犯了冲动的老毛病,不该在此与汤萍多做纠缠,更不该提前将自己的手段暴露。章益说的对,那边的山峰那里虽然总有阵阵的灵气波动不断的传来,但究竟是不是青鸾之卵还不能最终确定,毕竟她没有亲眼见到,其余人也是如此,那既然这样就不该糊里糊涂的与汤萍,与宗飨这些人在这里消耗,莫不如有台阶便下,到那边去亲眼看一看,真的是青鸾之卵的话,她再施展手段击败这些人也不迟。 想到这里,上官泓又冷冷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暂时不作纠缠,待那边水落石出再作计较吗?” 章益答道: “正是如此。” “那汤师妹觉得呢?” “也好,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若那里不是咱们找的东西,大不了各自一走了之,若是那东西,”说到这里汤萍忽然冷冷一笑,有些蔑视的看了看上官泓“若那里真的有青鸾之卵的话,上官师姐就算得不到,也总该看上一眼,对不对?” 上官泓没理会汤萍言语中的威胁之意,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看一眼。” …… 此时他们的周围已经有不少的中阶妖禽拍打着羽翼飞过,也不知是汤萍先前手段的余威犹存还是上官泓的“灵尸”震慑,总之,那些中阶妖禽有意无意的让开了他们,随着三方的谈妥,气氛并未缓和多少,但至少那个毛团一般的“灵尸”已经被上官泓收起,也就在“灵尸”不见的瞬间,幻光大放,上官泓当然是故意的,即使谈妥了她依旧要占据上风,她知道众人对她彩翼幻光的忌惮所以才有意为之,人们也的确不敢睁眼去看,而这就耽误了时间,上官泓则趁机早就飞远了,空中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 “该死!”景禄骂了一句。 就在宗飨等人见那幻光消散要发动身形向前追去的时候,钱潮五个人的身形已经齐齐的飞了出去,依旧在他们的前面,好像又恢复到先前的情形了。 “追!” 可是他们刚刚放开身形将与那五人见的距离稳定下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空中飘飘荡荡的几张符纸……骤然之间强烈的白光爆闪,宗飨这些人直接就看了个满眼,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刺目的白光淹没! “钱潮……!” “我杀了你!”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一:惊涛(三十一) 钱潮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上,听到后面一阵叫骂声,他嘴角微微上翘,宗飨这些人就该呆在后面,这样才能让他们五人能一直与上官泓纠缠,这也是钱潮早就想好的,现如今中了他的“含光符”,一时半会儿的那些人便追不上来了。 不过向前看的时候钱潮忽然发现汤萍的身形却犹疑起来,还东张西望的,他顺口便问了一句: “怎么了?” “上官泓呢?” 听了这话钱潮才赶紧抬眼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不知道多少的中阶妖禽都不停的拍打着羽翼,黑压压一片又乱纷纷一片,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先前还能看到的上官泓彩翼光芒却消失不见了。 “李兄?”彦煊马上看向李简,凭着他天生的感应应当可以找出上官泓的位置。 可惜的是李简居然也皱着眉摇了摇头。 “一定是黑裘。”上官泓说道,她知道若上官泓全力发动黑裘的话,在李简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并不难。 “反正知道她要去哪里,向前追就是了。”钱潮说道。 一旁的陆平川开口说道: “这里这么多的大鸟,保不齐那上官婆娘钻到鸟群的下面去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此处已经离那座巍峨的山峰也就是钱潮布置的“天威之地”并不太远了,那里的情形也能看清个大概,那里如同燃起了惊人的大火一般,浓浓的黑烟如巨大的黑柱至上天际,当然,那并不是浓烟,而是无数的妖禽聚在一起盘旋不停才呈现出来的景象,眼看鸟群越来越密,而他们最终是要进入那下方的天威之地的,说不定上官泓是看到远处的情形提前钻到如乌云一般的鸟群下方去了,想到这里他们五个一边向前疾飞,一边寻了个中阶妖禽还算稀疏的地方直接钻了下去。 此时的鸟群分成了好几层,他们钻下来时好几次险些与下面疾疾飞过的大鸟相撞,几乎是擦着那些平日里见了都心惊胆战的妖禽的翼尖或是脖颈向下,旁人还好说,陆平川还干脆骑在了一只妖禽的脖子上,引得那只猛禽侧头看他,纵使他胆子大也被吓的“啊啊”的怪叫,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是从上面来到了下面。 陆平川抬眼一看便立即说道: “嘿,那不就是上官婆娘吗!” 果然,浓重的鸟群之下,前方远处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鸟群之中脱离了出来,那正是上官泓,似乎陆平川的嗓门大了些惊动了上官泓,她还回头向后方望了望。 “追!” …… 强烈的白光之后,眼中的刺痛犹在,宗飨这些人个个捂着眼睛,等待眼中残余的强光消失。 “该死的钱潮!” 终于能勉强睁开眼睛了,但受过“含光符”的闪耀之后再看四周,总觉得这片天地似乎光线暗淡了不少,就如同到了傍晚一眼,可实际上此时不过正午而已。 “快追!别让他们占了先!” 有人大喝了一声,立即所有人便都在宗飨的带领下向着灵气波动发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随着眼睛的回复,四周的天地才逐渐恢复了先前的光彩,但是马上宗飨便察觉到不对。 “他们人呢?” 前方,好大一片纷乱拍打的羽翼在他们的脚下铺陈开来,一直向远方而去,在那灵气波动发生的地方所有的中阶妖禽都盘旋向上,如同一道羽毛的飓风,但是在他们前面本来应该有的上官泓还有钱潮那些人却不见了,就算他们受到“含光符”的拖延,那几个人的速度也绝不会那么快,不可能现在就已经到了那里,那么……那些人到哪里去了呢? “反正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哪里,量他们也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去,咱们一边向前追一边找,说不定那两伙人又动上手了。” …… 强烈的彩光一闪,引得上方几只中阶妖禽不由自主的向下看了过来,但它们看到的只有一条长长的光影,光影最前面才是上官泓本人,她现在十分的急切,好不容易才出在现今的优势地位上,后面是被她向来忌惮的汤萍五人,若不快一点很可能下一刻那五个人就会追上来,也就在这时又一股灵气波动传来,距离那座山峰越来越近了,这灵气波动也越来越强,上官泓在波动传荡过去的同时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惊涛骇浪迎面拍打的感觉,那并不是浑身被水浪冲击的湿淋淋往下淌水的感觉,而是一股力量直接就穿透了她的身子然后速度没有任何改变的便向后而去,这种感觉让她既惊悸又兴奋。 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一个粗嗓门的声音: “上官婆娘,给老子站住!” 那正是汤萍五人中的那个最粗鲁的大个子,上官泓一下就警醒了,因为刚才经历灵气波动而产生的恍惚瞬间不见,那五人已经追上来了,速度要更快才行。 …… 宗飨等人没命的向前追赶,可是前方除了中阶妖禽哪里有那些人的身影呢? 他们也是追的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与汤萍五人的距离,但却就是找不到那五个人的身影,忽然一个粗嗓门的声音从无数振翅而飞的中阶妖禽下方传来: “上官婆娘,给老子站住!” 居然……在下面! 可是,该怎么下去呢? 他们已经错过了汤萍五人钻下去的地方,现在他们下方的中阶妖禽彼此靠得极近,哪怕在稍微近一点互相的羽翼拍打时就会撞在一起,而这些大鸟的数量又是如此之多,所以才渐渐的分了好几层出来,这种情形之下要他们从这些凶悍的中阶妖禽中间到下面去……就算他们知道这些大鸟此时都被那边的灵气波动所吸引不会理会他们,可是凡事总有个万一,万一有一只中阶妖禽觉得他们碍眼讨厌冷不丁给他们来一口或是一爪呢? 没人敢冒这个险。 偏偏看前面的情形,若是不到下面去的话,到了那灵气发出的地方,那里中阶妖禽更加密集,无数的羽翼汇集在一起纷纷拍打着盘旋不止,在那里他们再想找机会落下去寻找青鸾之卵就更难了,难道在那里他们就有胆量吗? 下面又传来了那个粗嗓门的声音,听的出来已经在前面了,再不做决定只怕就算到了那里他们也会被这中阶妖禽相隔,只能眼睁睁……不能这样说,因为他们根本也看不见,都被这些妖禽阻挡住了,只能任由上官泓和汤萍那些人去争抢了。 “到下面去,我先来!” 说话的是娄青药,她脸色决绝的说道,最看重青鸾之卵的当然是她,但此时若僵在这里便很可能失去机会,需要有人第一个钻下去,那就只能是她,宗飨刚要伸手阻拦,紫裙的窈窕身影一个倒飞便插入进下面中阶妖禽的行列中,几乎就是钻下去的,她的身形自然会与周围的中阶妖禽接触,但这样的举动居然没有让它们发怒,紫色的衣裙立即就在鸟羽之中不见了。 很快下方便传来娄青药的声音: “下来吧,没事的。”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二:惊涛(三十二) 越是向前飞,上官泓的高度就越低,这倒不是她想落到地面去,实际上此时的地面她也根本就不敢落下去,下方的地面早就都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中阶妖兽了,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越靠近那灵气发出的地方,离那座山峰越近,妖兽就越发的密集起来,同样空中也是如此,不计其数的中介要群如同汇聚在一起的乌云一般越来越厚也越来越重,黑压压的离下方地面也就越来越近,这才让上官泓不得不一边飞一边顺着上方中阶妖禽的分布走势不停的降低高度。 猛然间又一阵灵气波动传荡而来,距离那座山峰更加的近了,那灵气波动也与在远处时感觉到的截然不同,上官泓的身形几乎在空中一滞,身后陆平川的叫骂声又传来了,她丝毫不敢耽误,立即再次向前而去。 …… 娄青药是第一个从云层一般的中阶妖禽中钻下去的,虽然很快她的声音便在下面传来,告诉众人并没有危险,但是依旧还在鸟群之上的众人谁敢轻易的就与众多的中阶妖禽擦身而过呢? 换句话说就是青鸾之卵对娄青药而言无比重要,但对其他人则不是,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娄青药虽然安全的下去了,但谁知道换了自己钻下去的时候遇到的中阶妖禽会不会忽然大嘴一张或者爪子一扬,那样的话日后可就吃什么都不香了,所以娄青药的话说完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第二个钻下去的人会是谁呢? 当然是宗飨,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是他为了娄青药张罗来这么多人帮忙,如今在这关键时刻,娄青药为了自己能奋不顾身,但这还不够,宗飨不论如何也该为众人以身试险才对。 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还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宗飨心里脸色凝重,盯着下面不断拍打羽翼飞过去的中阶妖禽,那些大鸟之间彼此的空隙实在太小了,真难为刚才娄青药怎么有胆量就这么钻下去,宗飨知道眼下这一关他避无可避,必须要从这些凶猛狰狞的妖禽中间下去,犹豫不决,拖延久了,别说身边这些人会看不起他,哪怕最后他钻下去了娄青药也会对他非常失望。 反复的粗重呼吸了几次,宗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身形猛然向下一沉便湮没在无数的鸟羽之中。 稍待片刻之后,鸟群之下便传来宗飨故作镇定的声音: “诸位……不必怕……没事的……还是下来吧!” 听到这里,章益与景禄互相对视一眼,章益点点头,说了声“我先来”之后身形便直坠而下。 …… 向后瞟了一眼,上官泓发现汤萍那五个人追得很快,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的缩短着。 但她已经不急了,优势的积累能让她早于那五人到达那个对她以及所有人有着极大系因为的地方,那些人根本没有办法在她到达之前赶上来了,此时上官泓的身形已经不再逐渐落下去了,相反,她的身形在向前急速飞行的同时还不停的向上爬升高度,因为她已经来到了那座山峰的半山腰处,正沿着山峰的走势向上攀升。 此时与上官泓一起飞速向上攀升的还有数不清的正沿着山峰向上攀爬奔跑的中阶妖兽,这是好大的一座山峰,林密石怪,若在别的时候这里都该有个好风景,但在此时上官泓在斜着向上飞的同时,看到的不再是山林景秀,而是无数色泽不一的毛皮,不知道多少中阶妖兽奋力的撒开蹄爪不要命的向上攀爬,在陡峭险要处总有倒霉的家伙一声长嚎便坠落下去,甚至还有更上面翻滚下来的身形一连串撞飞了不知道多少更倒霉的家伙。 而此时上官泓的身后便是黑压压浓云一般的妖禽,到了这里,妖禽便只能更加卖力的拍打羽翼向上而去,不然的话它们便会直接撞在这山峰之上,而妖禽与妖兽之间,则正是斜向上疾飞的上官泓。 向脚下看了一眼,正发现下面远处那五个人正抬眼看来,居然也到了,上官泓暗道。 …… 所有的人都胆战心惊的一个一个从鸟群之中钻了下来,但是这同样耽误了时间,等待着人聚齐的时间里娄青药不止一次的想要孤身向前追去,但都被宗飨扯住了,越是到了最后便越是要小心,放她一人去追赶宗飨实在不放心,但要他陪着娄青药一起,他同样也欠缺一些胆量,好歹劝住了娄青药,耐着性子等着众人一个一个的从鸟群之中钻下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这也很正常,别说擦身而过了,他们在钻下来的时候就是擦着那些中阶妖禽的羽毛下来的,自然心惊胆战。 这其中有一个人几经犹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的钻了下来,那就是何宿酉,他实在不愿继续趟这浑水了,此时所有人都朝着那发出灵气波动的地方而去,到这个时候他基本上便没什么要做的了,若此时逃走想来上官泓必然不会盯着他,但是……要不要逃呢? 他几乎是最后才钻下去的,章益钻下去之后景禄便一直留在最后,当然是在看着这些人的表现,何宿酉虽然不在乎景禄,但此时若是逃了,那可就不止得罪了上官泓一个了,想来这样做也相当于将章益这个大纨绔得罪了,那以后的麻烦可就更多了,想到这里何宿酉只能咬着牙,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边将身子硬往下坠去,期间他都不敢睁眼,觉得身边一空的时候再睁眼才发现自己居然钻了下来。 景禄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停稳之后便问道: “那些人呢?怎么又不见了!” 的确,在前方根本就看不到上官泓或是汤萍那些人的半点影子。 “就在前面,快,我们追过去!” …… 如此极速的飞行,上官泓的发髻早就散乱了,不得不说后面汤萍五人突然间追得急切异常,如同驱赶一般让上官泓心头更急,她急惶惶不顾一下的发动身形,以至于最终超越那山峰的时候几乎一头撞进上方纷乱如墨云一般大鸟云中,幸亏她及时的收住了身形。 下面便是那怪异又强大的灵气波动发出的地方了。 就在上官泓的身形在最高处刚刚停稳当的时候,一股强大无匹的灵气波动骤然传来,在那一刹那,上官泓如同见到了幻景一般,但还未等她分辨出看到的是什么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浓重的鸟羽黑云之下,上官泓呆愣了一个刹那,向下看去时脸上的神色如痴如醉,在动身向下而去之前她还特意的回望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对手们都在哪里。 汤萍五个人已经晚了一步了,至于宗飨那些人根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上官泓看罢身子便闪电一般的向下瞬间不见。 而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刻,上官泓本人并不知道,她面上的神情狂喜但双目之中却闪烁着不多见的狞厉,这两种情绪虽然并非是完全对立的,但同时出现在上官泓脸上时也让她显得怪异而又狰狞。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三:惊涛(三十三) 因为之前章益的一番话,上官泓对今日究竟能不能找到青鸾之卵又有了怀疑,但是当她的身形在山峰之上最高处悬住不动的时候,忽然间所感受到的一切终于打消了上官泓所有的疑虑。 险些撞入上方的中阶妖禽之中,然后险险的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大无匹的灵气波动骤然而来,受那灵气波动的影响,上官泓在短短的刹那如同受到了洪水的淹没,一时间她眼前尽是幻景,但持续的时间实在太短,等她意识到眼前乱景是那灵气波动引发的幻相时,所见已经消失不见,她根本就来不及看清楚,但是那一刹那的恍惚既让上官泓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同时全身还让她热血潮涌不止! 那是因为除了这灵气波动之外,她还感应到了其他非同寻常的东西。 身在最高处,向下看便能看清山峰这里的玄机,其实这里并非是一座孤零零的大山,而是由高耸的山梁簇拥而成,山梁围绕,中间便形成一个谷地,不大,但却很深,草木葱茏,玄机并不在山峰之上,而是在那谷地之中,先前那诡异又强大的灵气波动就是从谷地的深处发出来的。 而最让上官泓激动的是,除了这灵气波动之外,她在此处还察觉到一股时时存在的灵气,正从谷地深处满溢出来,那才是最让人心惊的,更是一种强大且危险的存在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那灵气波动夹杂在一起扑面向她袭来。 刚刚接触到那股气息的时候上官泓心头还忍不住一阵阵恐惧的悸动,但回过神后她马上就欣喜若狂! 普通的妖禽妖兽产子养子都是带在自己的身边,妖禽妖兽在何处筑巢,便在哪里喂养自己的子嗣,但真灵兽却截然不同。 作为御灵弟子,上官泓自然知道真灵级别的灵禽灵兽不论是产卵还是产崽,都会寻找一些不受打扰的清净地方,而最佳之处则是“天威之地”。她不懂灵脉之学,但还是知道天威之地的形成与灵脉的汇集与纠缠有很大的原因,灵脉是看不到但却能感应到的,无数的灵脉如参天巨木的根须一般满天下蔓延,其中必然有多条灵脉汇聚之处,但凡这样的地方都是修士眼中的福地,其灵气浓郁丰沛,适合修士修行,因此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宗门开宗立派的所在,又或者是由大小世家占据并在此传承家学。 比如五灵宗,就是中洲之南最大的一个灵脉汇聚之地。 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灵脉汇聚之地中,还有一些地方因为灵脉如同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而引得灵气以古怪的方式发散出去,那也是一种灵气波动,这样的地方并不多见,但几乎每一个这样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其内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灵禽灵兽栖息,原因就是那种古怪的灵气发散方式,在灵禽灵兽乃至修士的感应之中,就如同那里面有着极为强大又危险的存在一般,别说进入,哪怕是感受到那种灵气波动也会被吓得仓皇而逃。 这样的地方就被称之为“天威之地”。 正因为灵禽灵兽对天威之地敬而远之,所以才会成为真灵兽看中产下子嗣的地方,就是因为那里安全,它们的子嗣在里面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上官泓此次是来寻找青鸾之卵的,在之前肯定没有见过青鸾之卵,但她想那必然是非凡之物,或是孵化时或是接近时都应该有非凡的气息,这一点上官泓很笃定,这也是为什么那股诡异且强大的灵气波动让她无比动心的原因。 上官泓自己并不知道该在哪里去寻找那青鸾之卵,只能打汤萍的主意,而汤萍五个人在知道娄青药近期会离开五灵宗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多等些时日,等娄青药走后再来寻找,反而是急火火的直接进了断肠谷,这就让上官泓怀疑汤萍是等不及,那一定是无比重要的事情才会让汤萍如此,今日看这场面,差不多断肠谷所有的妖禽妖兽都被吸引而来,那就该发生些不凡之事,想想之前在守镬山里,所有的妖禽妖兽争抢屏蓬子嗣时的场景,与眼前所见何其相似,大概断肠谷的这场打乱就是因为青鸾之卵了。 抱着这个心思,上官泓又感受到了那谷地深处时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她也算是有眼界和见识的,很快就判断出谷地之中不应该有什么强大的灵兽或是灵禽,极有可能这里就是一个天威之地!而此时她上下的景象也在佐证这一点,若是那谷地中有强大的灵禽灵兽存在的话,围绕这里不论是空中黑云压城一般的中阶妖禽还是将这里围的铁桶一般的中阶妖兽,这至少是一种威胁,妖禽妖兽可不是修士,它们没有气量,纵然真灵兽也是如此,受到挑衅便只会爪牙相向,因此,那谷地深处若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话只怕早就杀出来了,上官泓虽然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到山巅这里的,但她的速度依旧比这些妖禽妖兽慢了几步,此时这里早就乱糟糟天上山上全是妖禽妖兽了,但这里却只有天上地下这些不计其数的中介妖禽妖兽,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从这谷地之中厮杀出来,因此,上官泓判定那谷地就是个天威之地,其中必然空空如也! 不! 并非空空如也。 那枚青鸾之卵一定就藏在里面! 想通了这些之后,上官泓只觉得欣喜若狂,心花怒放,知道心愿即将达成! 纵然你们奸滑似鬼,上官泓在空中回望下去,正看到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正竭力的向她而来,她笑着看着对方,在这抢夺青鸾之卵的事情上还是败下阵来! 一脸激动大喜的同时又冷冷的盯了汤萍五人一眼,上官泓的身形如闪电一般便向那谷地内扎了下去。 “站住!” 远远的汤萍还嘶声的大喊了一句,那种惶急,愤怒,焦躁与绝望的语气交杂,听得上官泓心旷神怡! 因为她要成功了!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四:惊涛(三十四) 宗飨与娄青药飞在最前面,准确的说是所有人都跟在娄青药的后面。 在下方的地面上数不清的各种妖兽挤挤挨挨的向前飞奔着,越向前这些妖兽的速度变越慢下来,这也没办法,因为在最前面的妖兽正在往山上攀爬,速度比起在地面奔跑自然要慢了许多,而在此时,许多体型小的妖兽居然直接跳跃到了那些体型大的妖兽的背上,从妖兽的背上继续向前奔跑。 而在头等上方,则能看到无数中阶妖禽的腹部软羽以及无数锋利的钩爪,还有无数正在拍动的羽翼。 对宗飨这些人而言,此时的天象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前方一片阴沉沉,他们如同暴雨即将到来之前贴在乌云之下不要命的向前飞。 看不到汤萍与上官泓那些人的身影,想来他们早已经顺着那座山峰的山势向上而去了,他们已经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宗飨追上去侧脸看了看娄青药,发现她脸色铁青,不由得叹了口气。 终于他们所有人都来到了那座山峰的脚下,在这里所有的中阶妖兽都在向上攀登而去,而所有的中阶妖禽也在这里如同遇到强大的上升气流一般向上而去,宗飨这些人也不例外,娄青药当先,宗飨紧紧的追赶在她身边,后面是众多追随而来的人们,在上下前后几乎都是妖禽妖兽的情形之下提心吊胆的向上而去。 山势险峻,越往高处便越是陡峭,有些地方几乎就是绝壁,许多地方别说多少年了无人光顾,那些地方就算是山间禽兽也难光临,如今却有无数妖兽挤挤挨挨,战战兢兢的向上攀爬,整座大山热闹异常,就见苍岩之间猛虎飞跃,绝壁之上蟒蛇游走,挂松之上猿猴跳荡,不时的就有妖兽发出一声惊叫然后身子便从峭壁之上弹跳着滚落下去引发一连串的吼叫出来。 与妖兽相比,那些妖禽更加平静一些。 冷不丁的一阵灵气波动传来,宗飨这些人如同被迎面的一个大浪冲击了一般,所有人的速度骤然一滞,他们都被这灵气波动中那股惊人的气势所摄,但随即便又恢复正常,娄青药心中又惊又喜,眼里的神采更加闪亮了,但同时这股灵气波动也让不少人心中惊惧,但现如今他们也只能跟在娄青药与宗飨的身后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了。 竟然还看不见上官泓与汤萍那些人的身影,在向上而去的时候娄青药还在想着,他们去了哪里呢? 当然她最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迟了一步,这才是她最着急的。 终于娄青药的身形来到了山巅之处,也见到了这幅奇景。 这里并非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而是山脉围拢而成的一个谷地,很深,其中草木茂盛。 这个谷地的最上沿基本上是山脉围拢的一个不规则的圆,此时所有被吸引来的中阶妖禽都以这个圆为界,盘旋围绕着形成了一个向上而去的大漩涡,数不清的羽翼将天色都遮蔽了,让这个谷地内更显的有些昏暗,娄青药发现似乎这里真的有一圈看不见但实际存在的边界,那些妖禽在高空中盘旋的时候都不敢越界半步,当然后面的妖禽总是想办法向前挤过来的,而前面的妖禽则拼命的在维持着这个圆的边界,因此挤挤挨挨的就见空中凌乱的羽毛纷纷落下。 就连那些早已经攀爬到最高处的中阶妖兽也是如此,难怪总有妖兽会惊叫着跌落下去,那个看不见的界限对所有的妖兽同样存在,他们爬到了最高处却不敢翻越过去,只敢停留在边界这里等待,想走舍不得,想进去又不敢,偏偏后面不计其数的妖兽一直在想前来、向上攀爬,而上面的能供妖兽停留的地方却有限,时间长了便分出了几个层次来,最前面也是最高处同时也最靠近那道界限的妖兽应该是最强大的中阶妖兽,但凡后面向前拥挤的让它们恼火无比时,它们就会返回头或是咬或是抓或是大尾巴甩或是爪子拍打,总之一定会有不少的妖兽就这样被从山巅之处打落下去,然后接下来它们的位置或是被更强大的妖兽取代或者是身后出现的空白处很快被填满,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一只妖兽敢于翻过那界限到里面去看一看。 娄青药与宗飨是最先达到的,他们二人身形刚停便立即有一道灵气波动夹杂着那谷地内都有的灵气而来,瞬间两个人面色同时大变。 宗飨是害怕了,他就算之前听说过什么天威之地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会遇到,所以那股灵气扑来之时他真的以为在下方那个谷地之中隐藏着什么极其强大又凶险的存在,瞬间他想到了逃走。 娄青药经历了片刻的惊恐之后便明白过来,这里是一处天威之地,她当然想不到能让无数中阶妖禽妖兽止步不前的天威之地会是钱潮布置出来的,她只以为这里就是一处天然而成的天威之地,只有这样一切才说的通。 难怪,难怪汤萍那五个人在知道她待不久的情形下还会来断肠谷寻找青鸾之卵,汤萍的确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这茫茫群山之中,这座山就算雄伟但在群山之中也不过是沙滩上的一粒沙子而已,谁能想到这里有天威之地呢?汤萍那五个人如大海捞针一般极难找到这里,但他们却知道那青鸾之卵孵化、小青鸾出世的时间,更是知道只要临近那个时间就会有非同凡响的景象发生,就是现在这妖禽妖兽如漩涡般汇聚的奇景,那时候这里就像旷野深夜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样一眼就能找到,没错,一定是这样,随着日子越来越近,他们会在前面布置阵法想逼着宗飨答应退出,可惜呀,异变就是在今天,更可惜的是发生的异变还将他们的打算与布置都破坏了,哈! 这一切还真是有意思! 就在这时,谷地之内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怒喝: “上官泓……站住!” 随即有些阴暗的谷地之中忽然有光华迸发出来,有剑光,有火光,还有冰冷的寒光!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五:惊涛(三十五) 因为自身的缘故,娄青药不论是与上官泓还是汤萍都没有过长期的接触,或者说每次她与这二者见面都带着剑拔弩张的敌意,许多次甚至在见面不久便动手打了起来。而在娄青药的印象中,汤萍与上官泓见面则要平和许多,她好像更愿意与上官泓虚与委蛇,至少表现的与宗飨或者是章益很相似,看来汤萍也不想得罪上官泓这样的对手,每次见面都是一口一声“上官师姐”的叫着,虽然虚情假意但到底是没有撕破脸皮,但刚才娄青药听到的这一声“上官泓”却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听那声音传来她立即就认出来是汤萍,难得汤萍这次直呼了上官泓的全名,而且那声调和语气也与先前占据上风时的得意洋洋截然不同。 汤萍的那声“上官泓”满含着愤怒和急躁,甚至还有些微的绝望之意,嗓音干涩嘶哑,足见汤萍当时的心情,很显然上官泓当时在做的事情引发了汤萍极大的愤怒,更让她无比焦急。 而这也正是娄青药最害怕的,下面的谷底是个天然而成的“天威之地”,至少娄青药这样认为,在天威之地内会有什么她也清楚,那么上官泓做了什么能把汤萍急得那样呢? 自然是青鸾之卵了! 也就是说上官泓已经发现了青鸾之卵甚至更可怕的猜想是她已经将其攫取在手了,而这自然是让汤萍睚眦欲裂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发出那样几乎声嘶力竭的一声喊,然后下面才有了动手的迹象。 他们在争抢青鸾之卵! 这个想法一起,娄青药的脸色顿时铁青之中还泛起了丝丝潮红,双眼更是瞪得滚圆,眼前的这个局势算是对众人都比较公平的局面,也是她娄青药优势最大的局面,若这样青鸾之卵若是被夺……她侧头看了宗飨一眼……那会让她后悔很久,紧接着她身子立即便从空中直直飞扑而下,快如闪电一般向着下方光亮爆闪的地方而去。 “喂!” 宗飨大惊,他们刚刚赶到这里,娄青药都没有来得及给宗飨解释这里是天威之地就直接冲下去了,这可把宗飨吓坏了,下面谷地之中那强大无匹的气息满溢出来,这上下那么多的中阶妖禽妖兽都为此止步,不敢越界分毫,娄青药就这么直冲而下……犹豫了片刻不到,宗飨脸色一凝同时眼神一定,整个人也紧追着娄青药的身子极速而下。 这对宗飨而言是个极大的考验,也是他迄今为止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陪着他看中的女子一同赴险,那下面究竟有没有危险或者说有什么样可怕的危险且先不论,至少宗飨打定了决心要陪着这个女子一起闯一闯,有危险就算一起扛不下来至少也算是能一起面对了,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宗飨在刹那间起了与娄青药一同赴死的念头。 当然了,宗飨也不是傻瓜,上官泓与汤萍都已经在最底下了,而且还那样肆无忌惮在危险的地方动手,或许那里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危机四伏,至少上官泓和汤萍这二人都不是鲁莽的人物,但不论如何这些都要到了下面才能弄清楚。 宗飨与娄青药的举动让后面跟随的人们都吃了一惊,已经到了这里,除了那不断传出来的怪异又强大的灵气波动之外,这谷地之内如同满溢而出的强大气息更人令人毛骨悚然,章益与景禄还有那些被请来帮忙的所有人立即明白为何这些妖禽妖兽不敢进入到那谷地之中,是因为这些禽兽们认为下面有莫大的危险存在,它们不敢深入其中,但这里的诱惑力又太大,也让它们舍不得离开,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奇景。 可是宗飨与娄青药居然直接就飞下去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这几日被请来的众人已经看得清楚,娄青药为了什么青鸾之卵几乎如疯狂一般,她与上官泓的不同之处就在与她没有上官泓的手段,否则还说不定哪一个更加狠辣呢。而现在娄青药居然直接就进入了那个危机四伏令人心惊胆寒的地方去了,跟着一起进去吗? 说实话,大部分人是不情愿的,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这些人疲累伤损,此时都觉得还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可之前汤萍的那声嘶喊所有人都听到了,是在下面传来的,这说明上官泓与汤萍那些人已经下去了,他们居然如此大胆,而更重要的是那两方人手现如今已经斗在了一起,法术与灵气的寒光火光在上面都能隐隐的看到,还能听到一两声大吼传来,那下面危险,怎么他们如此大胆,就不怕惊动下面那最危险的存在吗? 章益略加思忖之后便说道: “这里……应该是天威之地吧?” 章益知道天威之地,但没遇到过,眼前他看到的还有感受到的让他想到了天威之地,不过依旧不敢确认。 祝氅在一旁说道: “章公子说的不错,这里应该就是天威之地,否则上官泓与汤萍不可能那样毫无顾忌的在里面动手,若非天威之地,他们别说进去,恐怕刚刚靠近就被粉身碎骨了。” 到底是在五灵宗修行过的,见识不一般,祝氅也认定此处就该是一处天威之地,他更知道天威之地一般而言是真灵兽产子产卵的地方,想到这里祝氅便清楚今日一定是自己在这断肠谷的最后一天,不论如何这次的苦差事都要有个结果了。 然后同样作为御灵修士的倪秋漪也慢慢的确认下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天威之地。 “就是说那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了?”景禄还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他问话的时候谷地最底处忽然一只火红大鸟冲天而起,然后他们才听到一声清越入云的凤唳之声。 “这地方对我们没有任何害处,唯一的用处就是阻挡这些妖禽妖兽们进入的。”祝氅伸手指了指上下的中阶妖禽妖兽“当然,现在里面已经打得火热了,上官泓……还有汤萍五个人才是危险所在。” 听到这里景禄放下心来,微微一笑: “那就好办了,章兄,我们赶紧追上去给宗兄帮忙吧。” “好。” 章益知道景禄不过是想去对付钱潮,今天是他除掉钱潮最好的机会。 虽然依旧对下面那强大的气息满是疑虑和不安,但先前几人的一番话总算打消了众人心头大部分的恐惧,然后在章益与景禄的带领下,向着闪光最强烈的地方扎了下去。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六:惊涛(三十六) 因为空中无数中阶妖禽浓云一般遮蔽住了,越是往下光线便越黯淡,娄青药与宗飨当先一路向下,只觉得四周围越来越暗,而且温度也越来越低,他们两个就如同快速的潜入一个满是未知的深渊之中。 当然,昏暗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冷不丁出现的任何光彩都能让人觉得刺目不已。 就在他们两个向下极速的飞行了片刻还不见底,都觉得这个谷地似乎深不可测的时候,猛然间,一道粗大的炽白夺目的剑光冲天而起,刹那间强烈的杀意无形却有质的在他们身边弥漫,让周围愈发显得冰冷起来,也让宗飨与娄青药二人大骇之中瞬间便止住了身形。 寻找青鸾之卵虽然重要无比,但总要保住命才行,这下面正有两方人手杀得难解难分! 宗飨与娄青药在惊骇之余很快就明白这股杀意并不是针对他们二人,那道粗大的剑光也并非对着他们而来,只是冲天而起,而且与他们那位剑修邵稚出手截然不同的是,在那道粗大白炽的剑光的后面,还有一个挺拔矫健的身形,借着那剑光的照耀,宗飨二人立即认出那正是汤萍五人之中的剑修,李简。 李简擎着剑,身形停住的时候剑光也迅速的黯淡了下去,与宗飨与娄青药二人距离并不太远,一上一下而已,他抬头冷眼看了看正在上方的宗飨二人,也未说什么,然后便低头看向下方,紧接着宗飨与娄青药二人就看到强烈炽白的光芒再次从他的灵剑上迸发出来,与此同时那道剑光与李简一起闪电般的就都刺了下去! 李简的速度之快如雷霆万钧,这一幕让娄青药与宗飨的心中同时发颤,没想到对方是近身流派的剑修,更没想到对方的身法如此之快,剑势更是威猛无匹! 白光顿时消隐,立即下方火光滚滚,热浪一波又一波的向上袭来! 原本还显得阴暗一场的谷地,顿时就被火光映照的明亮无比,而在宗飨与娄青药看来,下方似乎有两道浓艳炽红的火光不停的如长鞭一般反复的来回抽打,猎猎的火声不停的呼喇喇作响,如无数长鞭齐齐抽动一般,他们二人再次被这一幕惊呆,下面如此凶险,上官泓与汤萍那些人斗得如此激烈,此时倒不宜急火火的冲下去了,莫不如先看清楚再说。 可惜,火光虽然强烈,但他们二人依旧无法看清楚下面局势究竟如何,就见火势冲来荡去之中,忽然一个窈窕的身影冲天而起,她背后的火光实在太强烈了,这让那个窈窕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凹凸有致的黑色轮廓而已,在这断肠谷内呆得时间不短了,又打了那么多次,不论是宗飨还是上官泓都立即认出来那个冲起来的窈窕身影正是上官泓! 看起来似乎是上官泓不敌对手或是要逃或是避让。 而紧接着便有一声清越响亮的凤唳声从火海中发出来,刹那间火光更盛,就见一直烈焰滚滚的火凤从下而上的直追上官泓而来! 火灵,火凤之灵……那一定是那名为彦煊的女子吧,宗飨看得眼角直跳,以前只知道她生得好看而且炼丹术还不错,没想到手段竟如此威猛霸道! 凤声又起! 上官泓的身形虽然已经拔高了,但她背后那只烈焰火凤张开不大的嘴巴却吹出一道灼红夺目的烈焰来! 上官泓无奈,在热力之中瞬间彩翼大张,身形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转了一个弯再直直向下,几乎与那火凤擦身而过,而那道灼红长焰则冲天而起…… 就算不是冲着宗飨与娄青药二人来的,此时他们也慌乱的连忙远远避开,即便躲远了依旧觉得脸面上有微微的灼痛感! 好厉害的彦煊! 接下来下面的火光之中还闪过了一道剑光,上官泓似乎是躲过去了,身形再次隐入火光中看不清楚,随即便有一声震天惊雷般的大吼狂风一般驱除了大半的烈焰,虽然没看清人,但那声大吼一定是那名为陆平川的体修发出来的,一直紧紧盯着下面的宗飨还再次捕捉到了上官泓的身影,他看到上官泓踉跄的随着那些瞬间熄灭的火焰一闪而过。 旋即下方嗡鸣声大作,那嗡鸣声单个听起来一定刺耳无比,但却是无数的嗡鸣声连成一片,分不清彼此,直让人头痛不已,整个空间如同被无数只手同时拨弄一般震动起来,此时后面的章益,景禄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宗飨与娄青药的附近,人群中的倪秋漪听到这嗡鸣声顿时就明白,上官泓一定是放出来不少厉害的灵虫对付那五人,听那嗡鸣声就能辨认,这时候的上官泓才是将家底亮了出来,虽然没看到下面是何灵虫,但一定比她之前动用过的都要厉害许多! 这一次火光与剑光同时迸发出来,火光是彦煊,众人在上方看到一个曼妙的红裙人影飞起然后一声凤唳,顿时滚滚烈焰从她口中喷了出来,势不可当的席卷而去,与此同时,“锵锵”的剑鸣也响成一片,点点寒光簇聚攒射,无数剑影满天追逐,更有叮叮当当的剑鸣之声不断传出,随即还有大风呼啸,卷起地面无数砂石断木向谷地上方直冲而去,这还不算完,众人再次见到了上官泓的身影,她是被一股洪水般的寒光剑流冲击的不停向后,不过这也正将上官泓的强悍衬托了出来,就见她此时双臂都化作了琵琶金蝎的两只大螯,正舞得团团虚影,每一把刺到面前来的灵剑都被她击飞了。 而钱潮的灵剑只是个让上官泓不得不手忙脚乱应对的幌子,真正的杀招是李简! 李简的身形完全融入进钱潮的剑光寒流之中,钱潮的身法虽然不是特别快,但是他灵剑的速度却绝对不慢,无数灵剑寒光闪闪的刺向上官泓,其中有一把剑不是钱潮的,而是李简的,也就是说在那剑光寒流之中还有李简的极速向前的身形! 看钱潮的剑势,根本没有因为其中多了一个李简而放慢或是避让,而看李简的身形更是因为一心要刺中上官泓而全力发动,如此凶险又如此完美的配合实在是难得一见,上官泓在抵挡了不知道多少把钱潮的灵剑之后冷不丁便看到了闪闪剑光之中李简如寒星一般的双目正迎面而来! 还有他手中炽白刺目的剑光!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七:惊涛(三十七) 钱潮与李简这惊险无比又精彩绝伦的联手几乎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让所有人同时震惊。 似乎论起真实的手段,这五个人每一个与上官泓应该都有些差距,这一点是他们这些人都这样认为的,毕竟他们与上官泓斗了好几场,对上官泓的强悍印象极深,但汤萍那五个人似乎更胜在取巧。但此时这五个人不但敌住了上官泓还与她斗的激烈无比,看上去那五人除了对上官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惧意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他们那种匪夷所思的打法,衔接绵密,风雨不透又连绵不绝,而且……谁敢让自己处在同伴全力施展的手段之中去偷袭对方? 就算有这个胆子,一旦失手或是稍有差池,便是万剑穿胸的下场,纵然是互为多年好友的邵稚与成大才也不敢这样做,而这更衬托的钱潮与是李简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自己人做不出这样的配合也就罢了,假如应对这个手段的人不是上官泓而是换作了自己又会如何呢? 就算能抵挡得住如此多的灵剑,手忙脚乱之中能抵挡得住李简那致命一击吗? 所有人都在心里涌起了这个念头。 其中祝氅还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之前他就竭力的想让众人一心共同对付上官泓,眼前所见正是他想要众人做到的,但让身边那些人达到钱潮与李简这样的默契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在一起共事过,可是哪怕有钱潮与李简之间那份默契的十之二三,他们也不会在上官泓面前处处落于下风,甚至还很有可能联手将上官泓击败,一盘散沙终究是一盘散沙呀,祝氅还在心里叹了一声。 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这样配合下的攻势上官泓能不能抵挡得住呢? 很显然上官泓也被李简与钱潮的配合惊得面色一变,她以前绝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但她的强悍终究还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李简冷着眉眼几乎能挺剑刺伤上官泓的时候,此时的上官泓在旁人看来似乎根本就防备不住这一剑,眼看炽白的剑光就会透体而过时,但瞬间李简目光下移同时面色还同时更变,那一瞬间李简似乎满是惊讶和猝不及防,看起来似乎是有来自下面的危险出乎意料的向他袭来,下一刻地面土石崩裂四射,轰隆大响之中一个粗大的黑影极速向上冲起,恰到好处的将李简的身子直接撞得向上飞去。 那是上官泓名为玄甲百足龙的巨大黑蜈蚣! 上官泓为了救它不惜以身犯险是有原因的,这东西果然能在关键时刻起重要的作用。 所有人的心同时又是一颤,没想到这样的攻势居然都被上官泓化解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娄青药忽然心头警醒,瞬间她便明白过来,她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抢夺青鸾之卵的,而依着现在的情形看,上官泓与汤萍这些人斗得激烈,依着先前听到汤萍的那声喊,她还以为青鸾之卵被上官泓抢到手了,但那样的话上官泓就该立即逃走,绝不应该与对手这样激烈缠斗才对,也就是说,此时那青鸾之卵还应该就在这里的某处,想到此娄青药心中猛跳,此时两个强大的对手正斗的激烈,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想到这里娄青药的目光立即从争斗最激烈的几个人身上移开,开始向着四周细细的逡巡扫视起来。 而那只黑色巨蜈蚣刚刚将李简撞飞出去,立即随着一声大喝,随着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地面上的阴暗中一个粗壮的人影已经冲到了近前,黑色巨柱一般的玄甲百足龙刚刚从地下冲出来就被一股绝大的力量瞬间冲倒发出“轰隆”之声。 此时上官泓的情形与娄青药所猜想的是一样的,青鸾之卵并未得手,她只是察觉到青鸾之卵在这谷底的大概位置,就在她想去细细寻找的时候汤萍五个人就到了,而且是急火火不由分说的直接对她出手,再晚片刻上官泓或许就能找到那青鸾之卵,因此她心中的恼恨自然是可想而知,她不想与汤萍纠缠,只想取了青鸾之卵立即离开,然后直接返回宗内,但那五人也是如此想,而且纠缠的她根本无法分身,心里的火气再次被勾引出来,那双方就没有什么好说的,面对这五人竭力的阻拦,上官泓明白若想得逞所愿就必须要击败这五人。 但同时将汤萍五人都击败几乎是不可能的,上官泓纵然强悍但也没有这样的手段,交手之后她就立即就明白了这一点,此时要取胜就必须一一将其击败或是击伤才可以,只有这样她才能安然的去寻找那枚卵,而做到这些就要从这五个人中她认为的最弱的一个人下手才行。 而这个人嘛,正是陆平川。 不管旁人如何看汤萍五人的手段,上官泓对这五个人的实力高下有自己的排名,在她看来最难对付的自然是汤萍,其次是钱潮,然后是彦煊,接下来是李简,最后就是陆平川,这倒不是说李简或是陆平川凭实力仅能在那五个人中排在末位,而是这个排名是仅对对上官泓而言。 在上官泓看来,汤萍的身上必定有不少姑获仙子给的厉害宝物,这一点她深信不疑,毕竟丘化壑就给了她许多厉害的宝物,而且汤萍自身的手段也不弱,所以才是最难对付的,排在首位;钱潮排在第二则是因为他杂学最多,各种手段除了五行法术似乎不擅长外其余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比汤萍还要狡猾,所以暂时排在第二位;彦煊排在中间是因为她的控火之术实在令人忌惮,就在刚才彦煊一个人就将她逼的狼狈不已险些被灼伤;最后是李简与陆平川,他们的排名靠后则主要是因为他们手段的缺陷,不论是李简还是陆平川,他们二人与人争斗都要冲到对手身前才行,虽然他们的手段威力着实不小甚至可说是致命,但正是他们主动靠近对手的这个举动让他们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八:惊涛(三十八) 就像现在的陆平川,在黑色巨蜈蚣将李简向上撞飞之后,他立即就猛冲过来,以极大的的力量将那只黑色巨蜈蚣一下子就撞倒在地,玄甲百足龙正要发威就被撞倒,正不知发生了什么时,忽然一阵阵剧烈疼痛传来,竟然是陆平川不解气的用手抓住黑色巨蜈蚣背上一片厚厚的甲片死命掰扯,想着将其完全从大蜈蚣身上扯下来。 对于玄甲百足龙而言,那绝对是难以忍受的无比剧痛。就在陆平川发狠用力连着掀了两次都无果之后猛然间那黑色的巨蜈蚣开始反击,庞大的身子疯狂的翻腾卷曲,陆平川瞬间被甩飞,刚站稳时一对巨螯大牙瞬间就从后面将他的腰身死死咬住了。 更形象的来说是两只大螯牙从陆平川腰身一左一右将他死死钳住了。 换作旁人,整个身子瞬间就会被那对巨大的螯牙腰斩而开,但陆平川不但力大强壮而且身躯坚韧无比,而这也正是体修最大的特点,陆平川身躯的坚韧就如同钱潮的黑色大盾一样,能让他在对手的攻势与手段之中不受伤害。 不过虽然不受伤害,但终究那玄甲百足龙乃是珍稀无比的灵虫,力量之大几乎可以与寻常的体修媲美,两只大螯牙死死的钳在腰间的滋味也绝不好受,陆平川被黑色大蜈蚣咬住之后就“嗯”了一声,紧接着就是那黑色巨蜈蚣要甩头咬着他胡乱往地上砸,眼看着陆平川的身子被带起来一两丈高,然后便是一生闷喝: “哈!” 气流鼓荡中就见陆平川的身子在瞬间急剧的膨胀起来,身上衣袍都被里面隆起的强健筋肉撑破,原本被甩动起来的身子也瞬间稳了下来,甚至随着身高的猛然增加,陆平川的双脚又重新稳稳的站在地面上,骤然粗壮了不知道多少的腰身也几乎将黑色巨蜈蚣的螯牙撑破,而且陆平川的身子就如瞬间就沉重了千百倍一般,任由那黑色巨蜈蚣再如何发力也不能将他再次甩动起来。 巨灵之体。 上官泓心中暗道,这个手段她之前见陆平川施展过,虽然厉害,但对她而言不足为奇。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此时李简的身子还被撞的向上翻滚不能稳住势头,而另怀心思的娄青药已经悄悄的发动身形向着一旁悄悄的飞了过去,那里或许就有她梦寐以求的青鸾之卵,宗飨自然注意到了娄青药的举动,正在错愕犹豫着。 忽然间疑难之中“嗖嗖”的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着地面再次泥沙翻涌,“沙沙”声大作。 是陆平川那里,上官泓正在对陆平川出手,但钱潮却对陷入困境的陆平川不是很在意,目光却盯向了正鬼鬼祟祟的娄青药。 “嗖嗖”的破空声中,不知道多少或是灰白色或是黑褐色的大网向着陆平川飞快的罩了过去,将严严实实的网在其中,这些蛛网在网住了目标之后便开始不断的收缩起来,而且其本身就黏性极强,一旦沾上便很难脱身;而那“沙沙”声中,自地面以下不知道多少条如同大蛇一般却无鳞又无毛的光滑怪虫翻涌而出,立即就将已经不能动弹的陆平川里三层外三层的紧紧缠缚住了。 这下陆平川寸步难行,任凭他力量再大,也无法挣脱那黏性与弹性都极强的蛛网,更别说甩开缠在腿上的那些怪虫了,直气得他在里面一直口齿不清的大骂不已! 成了! 上官泓心中暗自舒了口气,这个大家伙被捉住了,是个不错的开头,接下来他应该不会再给她添乱了,但眼下的麻烦却并没有减少,上官泓警醒的很,也注意到了宗飨等人的到场,而且她也如钱潮一般注意到了娄青药的举动,为此她心中还忍不住冷笑,看来这位娄姑娘想趁着她与汤萍这些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来坐收渔翁之利,哼,这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但凭什么让你如愿呢! 不过,上官泓还是对宗飨与娄青药这些人在心里存了些轻视,毕竟她之前不止一次的将这些人击败过,因此她倒不忙着去对付娄青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刚刚将陆平川捉住了,现在正是用这个蠢货做文章对付汤萍的时候,运用得当,说不定连汤萍都会着了她的道,至于娄青药嘛,哼,上官泓也发现了钱潮的举动,看来钱潮可不打算让娄青药抢先拿到那青鸾之卵,他要去对付娄青药,这也好,那就先放过他,由着他去,接下来她要对付汤萍这些人,没了钱潮在这里捣乱她还能更轻松一些。 做好这些打算之后上官泓还得意洋洋,谁说她不会打算呢,这不也轻重缓急安排的很好吗,最重要的是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对付所有的敌人,总该让他们也都混战在一起才对。 想着这些,上官泓的身形疾速的向正在不停咒骂挣扎的陆平川飞了过去,她的右臂也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只硕大的螯钳化作了琵琶金蝎那根金闪闪的剧毒尾针,针尖所对正是被包裹的不能动弹却又在不断挣扎的陆平川前胸。 就算体修身体再是强韧,能不能扛得住不让这毒针刺入身体呢? 就算陆平川的身躯能扛得住,其他人会这么认为吗? 那可是琵琶金蝎的毒针,这里所有人都见过金蝎尾针杀人时的惨状,所以上官泓料定了汤萍众人一定会来救陆平川,而那时也是她的机会。 忽然传来了钱潮的一声大喝: “娄青药,站住!” 此时在钱潮背后的人基本上看不见他的身形,钱潮的身子完全被密密麻麻无数整齐排列的灵剑所遮挡了,那就是一面剑刃排列的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杀气逼人又寒光闪闪的大屏风,随着钱潮的一声大喝,无数的灵剑化作道道流光寒影向着娄青药的方向便飞射而去! “钱潮,你敢!” 这一声惊怒的大吼自然是宗飨发出来的。 第五卷:初鸣 七百零九:惊涛(三十九) 上官泓的身形疾速无比,右臂所化的金蝎尾针距离陆平川不过丈余,那剧毒锋锐的针尖所指却不是陆平川的胸膛或是肩膀,是陆平川的头脸,而这自然是有原因的。此时她捉住了陆平川,自然要以他作饵来进一步对付汤萍等人,陆平川是个体修,而且是个很不错的体修,别说在宗内炼气弟子中,即便是在厚土祠一种炼气修为的体修弟子中他肯定也能算是佼佼者,上官泓清楚体修的优缺点,力量大并不是他们最主要的特点,体修最厉害也最被看重的是自身躯体的坚韧,通过艰苦的修行让他们的身躯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既不惧各种灵器法器,也不怕各种各样的法术,只有这样才能他们在争斗中占据优势。 上官泓对自己的金蝎尾针当然有信心,别说寻常修士,纵然是钢铁磐石也能一刺而穿,但那并不是对体修而言的,面对陆平川的时候她也不确定自己的金针就一定能刺破陆平川的身躯,所以她选择了刺向陆平川的头脸,哼,体修再厉害也应该只是修炼自身的筋骨皮,总不能长年累月的磨练一张厚脸皮吧,所以金蝎尾针刺向头脸是最有效的选择,不论是喉咙脸颊还是眼睛都应该是陆平川的薄弱之处,只要能刺进去,那么今日陆平川就一定会哀嚎而死! 当然,上官泓至少此时还不想真正的伤害陆平川,或者说是不敢,此时这样做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而已,这倒不是她担心汤萍那几人会为陆平川复仇,她最担心也最害怕的是陆平川的师父康釜,若是陆平川今日真的死在她的手中,回到宗内消息散播开来后,即便她躲进丘化壑的洞府内躲藏也无济于事,红了眼的康釜一定会冲进去将她一拳打死,没办法,比起她的师父丘化壑,康釜才真正是宗内最不讲道理也人人畏之如虎的人物。 而上官泓既然如此忌惮康釜却偏偏还以琵琶金蝎的尾针去次陆平川的头脸,其实是故意做给汤萍那几人看的。 金蝎尾针刺向体修的胸膛有可能刺不进去,而刺在头脸上则危险大增,想来汤萍那几人一定知道这一点,上官泓这样做就是为了告诉汤萍,她此次针对陆平川绝对有下毒手之意,而这五人天天在一起情同手足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陆平川遇险甚至是丧命呢? 他们一定会来救援,那时候上官泓或许就能从对方的慌乱中找到机会。 “你敢!” 一个有些尖厉的声音传来,还很有几分慌乱之意。 正是汤萍,上官泓闻言暗笑,看来她的举动终于引起汤萍的注意了,她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虽然争斗的时间不久,但双方动手很是激烈,偏偏汤萍却很少对上官泓出手,都是其余四人在对付她,这就让上官泓心中警觉的同时更是十分的不爽,在她看来汤萍这样做对她便有十分的轻慢之意,让她有一种受了侮辱的感觉,她以金蝎尾针刺向陆平川的头脸也是为了逼着汤萍与她交手。 此时,针尖剧层层蛛网之下陆平川的那张大脸已经不到半丈之远了! …… “坐收渔翁之利,哪有那么容易!” 钱潮一声大喝,无数的灵剑汇聚化作了深海之中闪光的鱼群一般向前面的娄青药汹涌而去! 钱潮的这一声喝当然也被正刺向陆平川的上官泓听到了,她自然知道钱潮的用意,大概是要扰乱她的阵脚吧,上官泓心中好笑,暗道那里的麻烦还是留给钱潮应付好了,她要专心的对付汤萍。 “钱潮……你找死!” 宗飨也一声怒喝,但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仰头咕咚咕咚的从一个细白瓷精致小酒壶中大口大口的饮酒。 同时景禄也一声大喝: “快,去给娄姑娘帮忙!” 说完景禄的身形便向钱潮冲了过去。 景禄的话没有人听,毕竟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景禄请来的,说话有用的除了宗飨便是章益,章益看着景禄的背影一撇嘴,然后也对众人说道: “此时正是仰赖各位之时,还望各位竭力相助,现在嘛,先去拦住那钱潮要紧,别让他耽误了娄姑娘的事。” 众人这才应诺。 就在此时,上官泓窈窕的身影被好大一大片寒光剑影吞没了,寒流一般的剑光之中似乎有几把灵剑被击打得转着圈飞了上去,随即,一声响亮的鹤唳传来,白羽飘零中,醒目的白翼舒展拍打,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剑光之中飞快的向上冲出,那正是娄青药,很显然她在钱潮的手段中吃了个暗亏,身上虽然未见血痕伤口,但她脸色却有些发白,脱离险境后娄青药冷冷的侧头看了钱潮一眼,却并不打算还手,她有无比重要的事情要做,鹤翼一振,身子便急速向前而去! 钱潮似是大急,喊了一声: “李兄!快拦住她!” 由此,一场乱战正式开始了。 …… 一切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钱潮发一声喊,让李简去阻拦娄青药的时候,李简被黑色巨蜈蚣撞上空中刚刚稳住身形,而此时陆平川已经被许多蛛网所困,双腿还被好几条无鳞无毛的光滑怪虫紧紧的缠缚住了,上官泓自己也挺着金蝎尾针刺向陆平川的大脑袋。 听到钱潮的话后,上官泓反而显示一愣……怎么钱潮对这陆平川一点都不上心思呢,难道他认为自己这一针要不了陆平川的命吗? 是这小子心硬还是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破了? 空中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不用看上官泓就清楚,李简没有挺剑再次刺向自己,而是真的听了钱潮的话,向娄青药那边追过去了。 居然如此无视自己! 上官泓甚至有些生气,难道自己在钱潮的眼里就这样无足轻重吗? 还是一位凭着汤萍和彦煊就能对付自己呢? 哼! 近在咫尺! 上官泓金蝎尾针的针尖与陆平川那大脑袋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迫在眉睫! 这是真不打算要陆平川的命了吗? 还是算准了她上官泓不敢对陆平川下毒手,这样做也有点儿太过无赖了吧! 就在这时,上官泓的手腕忽然一紧,或者说是她化作金蝎尾针的那只手臂一紧然后便是一痛,但不论如何那剧毒无比且锋锐坚硬的毒针已经再也无法向前递出分毫! 上官泓大惊,这才注意到一只毛渣渣的金毛巨手一把抓住了她化作金蝎尾针的手臂,顺着大手后面粗壮的巨臂看过去,正是汤萍。 “彦姐,你快去帮钱小子,这里交给我!” “好。”彦煊说完转身便走。 上官泓却惊呆了,难道汤萍要以一己之力与自己抗衡吗?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迫切的危险,五个人中的三个人都到那边去了,一定是阻拦娄青药宗飨的同时还要去抢夺青鸾之卵。 不好!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惊涛(四十) 见到钱潮专心的去对付娄青药,景禄的心中就猛然一动,就算钱潮还招呼了李简让景禄有几分忌惮,不过他还是从中看到了机会……一个除掉钱潮的机会。 不管是娄青药还是章益,他们个人的打算与景禄没有任何关系,他答应来这断肠谷只为了除掉钱潮,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看起来今日就是他们在这断肠谷内的最后一天,这一点几乎无可置疑了,错过了今日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也就是说他要对钱潮下手必须就在今日,或者说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 而今日也必将是极为激烈的一天,这一点从汤萍那五个人与上官泓之间的激烈争斗就可以看出来,尤其是钱潮的手段,景禄看得格外仔细。 在以前景禄对钱潮还很有几分蔑视,认为此人不过是个善于取巧之辈,不过是个跟在汤萍身后跑来跑去的小角色,当然现在他已经改变了这个看法,知道钱潮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尤其是今日他还被钱潮的阵法困住过,因此对钱潮更有了几分忌惮。 但在景禄看来钱潮的手段以“奇技淫巧”居多,人太聪明往往就会如此,与人动手太过依赖这些并不见得其自身手段如何,假如让他与钱潮决出生死胜负的话,景禄一直认为自己有击败钱潮的把握。之所以有这样的把握是因为景禄认为此处应该没有钱潮提前布置的什么阵法才对,这里乱纷纷的,钱潮五人是一路急匆匆追到这里,而且立即就与上官泓起了争斗,根本没时间布置阵法,所以不用担心此处有什么钱潮提前的布置,只要将手段拿出来小心应对,取胜定然不成问题,但过程必然不会顺利,肯定会耗费一些时间,而这里还有钱潮的几个同伴,他们也不会看着钱潮吃亏,那样的话景禄想得手就不容易了。 所以,眼下的局势在景禄看来要除掉钱潮,就必须要借助自己这一方人数上的优势,借助那些人的力量,就算他们不能起多大的作用,至少也可以拖住包括汤萍在内的其余四人,这样在乱战之中他才有机会击杀钱潮。 所以景禄到了这谷底之后就盼着三方的人手混战在一处,这样他才有机会去对付钱潮,但没想到娄青药的举动引起了钱潮的警惕,那家伙为此还放过上官泓去对付娄青药,看来这钱潮倒是实心实意的为汤萍争抢那青鸾之卵,但……这不正是机会嘛! 景禄对什么青鸾之卵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眼里只有钱潮,其余四人虽然也该死,但若杀了会有不小的麻烦,只有除掉钱潮才是麻烦最小的。 因此,在钱潮追着娄青药过去的时候,景禄的心理猛地跳了一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倒是还记得先拉上身边众人一起,喊了一声让人们去给娄青药帮忙后,便就急不可待的追了过去。 章益当时冷眼旁观,身边众人对景禄的话并没什么响应,都在等着宗飨或是章益开口说话,唯独一人却显得有些为难,章益不动神色却看得清楚,那人正是伍德翰。 伍德翰在听到景禄要众人去给娄青药帮忙又看到景禄急火火的追着钱潮而去的时候,脸上出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犹豫,在章益的眼中那是做大事之前下定决心时才会有的表情,而此时能号令这些人的人是宗飨或章益,伍德翰首先看向的是宗飨,正看见宗飨仰头痛饮酒壶里面的烈酒,似乎要对钱潮出手了,但对景禄的话宗飨并没有表示,待他要再看向章益的时候就听到章益说的那番话: “此时正是仰赖各位之时,还望各位竭力相助,现在嘛,先去拦住那钱潮要紧,别让他耽误了娄姑娘的事。” 伍德翰没有注意到章益的目光,听到这样的命令之后,伍德翰随即便又把目光投向了钱潮,他的目标当然不是钱潮,而是追在钱潮身后的景禄,他来此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宗飨效命的,真正的目的则是受宗澄所托杀死景禄,而且是要求他在争斗之中击杀景禄并做成景禄是被钱潮所杀的样子。 这有些太难了,纵然伍德翰有些隐秘的手段是专门为此准备的,但做到这些是在是难为他了。 万一做的不干净,泄露出去,那他还有他的世家便招来无穷的怒火,那可不是一个即将没落的世家所能承受的。 但是,一旦事情能做到,他帮宗澄做成了这件事情,对方答应他的事情对他乃至对他的世家的好处又实在太大了,能让他的世家彻底扭转颓势,再不用担心周围的虎视眈眈。 伍德翰还知道即便他不做这件事,但参与了进来又临阵退却,时候宗澄必然不会放过他以及他的世家。 此时这位世家公子才深深的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颗棋子,而且是那一步走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的那种。 一咬牙,伍德翰便追着景禄而去! …… 这一切自然都是钱潮主导的,一边放开身形追赶娄青药,他还回瞥了一眼,见到对方那些人都追过来了,钱潮的心中反而轻松下来。 事情就应该这样发展,汤萍那边死死的纠缠住上官泓,他与李简还有彦煊则与宗飨这些人相斗,不如此景禄怎么有机会对他下手呢,不如此那暗中要害景禄的人又怎么能有机会呢?这都是一环套一环的。 而且将李简也调过来其实根本不是对付娄青药,而是为了保护景禄,钱潮可没有李简的感应之力,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只有李简才能准确的把握机会救下景禄。 至于娄青药,她根本就不在意身后的钱潮,那中强大又怪异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了,本身就是为了青鸾之卵而来的,娄青药才不管后面谁会给她捣乱,只有先将那宝物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身后的钱潮或是还有什么人,都交给宗飨料理吧! 猛然间,娄青药在谷底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瞬间血脉先停滞不行而后立即浑身便沸腾了起来,她的脸刹那间便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无比!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一:惊涛(四十一) 上官泓的右臂此时当然不是平时的纤纤玉藕,而是丈八长的烁烁长刺,只不过此时上面却抓着一只毛渣渣的巨猿大手,这让那剧毒的尾针既不能向前递送半分,也无法抽回半寸,不论上官泓如何发力,她的右臂都无法动弹分毫,这还不是最让她恐慌的,最让她难受的是从那巨猿大手上传来的庞大力道让上官泓右臂被握得阵阵剧痛不止,只怕不消片刻,她的右臂就会被汤萍捏断。 彦煊已经依着汤萍的话去钱潮那里帮忙了,上官泓实在难以相信汤萍居然要独力与自己对抗,可眼下她连自己的手臂都抽不回来,看来之前对这丫头的实力还是小瞧了。 “上官泓,你居然要害陆大哥!”汤萍冷冷的声音传来“好歹毒的心肠!” 上官泓侧头冷眼与汤萍对视,然后就见汤萍忽然张嘴对着她发出一声怒吼来……虽然对汤萍没有任何好感,但在上官泓的眼里汤萍自然也是灵眉俏目的好长相,但汤萍的这一声怒吼却直接将樱桃小口张得能吞下一口水缸,甚至口中还利齿森森,两只瞪得溜圆的杏眼也瞪成了一对铜铃般的牛眼,满是凶光闪烁! 不对! 上官泓立即警醒,这是汤萍的手段! 果然,抓着她手臂的哪里还是汤萍那丫头,分明就是一直全身金毛灿灿,强悍雄健,怒目圆睁,利齿獠牙的金毛大猴子,而就在这金毛大猴子的头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一身湖蓝一群的俏丽身影,那才是汤萍。 猛然间手臂上巨力传来,那金毛巨猿猛地抓着上官泓的手臂就向上甩去,下一个动作必然就是死命往地面抡砸,上官泓马上就明白此时自己的危险,比气力的话,她绝对不是这金毛巨猿的对手,毕竟这家伙也是一只如假包换真灵兽! 也不对,上官泓身形被巨力甩起来的时候瞬间又想到了,汤萍这是要施展手段将陆平川那个傻小子就出来! …… 向前疾追的钱潮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好奇之下他侧头回望了过去,身后不知怎的白茫茫一片浓雾向他席卷而来,浓重辛烈的酒气也随之将钱潮团团包裹住了。 钱潮没见过宗飨出手,不知道这酒气究竟是何意,就在他疑惑着准备回过头去专心对付娄青药的时候,忽然发现那片白茫茫的酒雾最后方忽然间洪亮起来,同时一股烧灼烈酒的气息更是猛烈的冲了过来…… 瞬间,钱潮的身形就被烈焰吞没了! …… 金毛巨猿猛得向上将上官泓抡了起来,但是还未等它的手臂抡起到最高处的时候,忽然间一阵金影恍惚,然后是“嚓嚓”乱响,就见金毛巨猿的大手中紧紧握住的虽然依旧是一根产长的金色尾针,但上官泓已经不见了,被金毛巨猿死死的抓在手里的竟然换成了那只硕大无比的琵琶金蝎,它的尾针虽然被抓住,但是两只大螯钳却依旧行动自由,一开一合“嚓嚓”作响的向着金毛巨猿粗如房柱的手腕便下手了。 而上官泓的身形依旧在被困成一团的陆平川对面,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琵琶金蝎,她虽然脱离了那巨猿的掌控,但她的金蝎却还在对方手中,而且……至少依着现在的局面……巨猿的手腕被钳的金毛乱飞但却一直不能伤及它分毫,琵琶金蝎依旧落在绝对的下风。 必须要想办法才行,想到这里上官泓又看了一眼对面依旧不停挣扎的陆平川一眼,抬起一足然后绣鞋在地面上轻轻一跺。 “轰隆”一声,地面再次震颤不止,玄甲百足龙再次从地下钻了出来,而且位置正是金毛巨猿的背后,想必接下来那家伙就会对金毛巨猿扑过去! 其实在玄甲百足龙从地下冲出来的时候,汤萍也发现了上官泓的意图,同时也将自己的灵兽召唤了出来,只不过玄甲百足龙出现时的声势完全将汤萍的灵兽遮盖住了,若是细听的话,会在“轰隆”的声响中听到一阵,嗯,类似酣睡的肥猪受到惊扰时不耐烦发出的哼叫声…… 自然,汤萍放出来的灵兽正是她得自守镬山的屏蓬子嗣,长尾和短尾。 所以,在玄甲百足龙气势汹汹的刚要扑向陆平川的时候,猛然间一左一右两道肥壮的黑影闪电般同时撞在了它的身上,没错,是肥壮,经过汤萍的喂养,这两只黑黢黢的如野猪一般的家伙吃得好睡得好,生得肥头大耳,獠牙都从口中伸了出来,实在不是个好长相,但却力大无比,两只大黑猪加在一起连大黄……也就是正抡起琵琶金蝎的金毛巨猿……都敢招惹,如今它们一左一右的猛力对撞,直撞得这只黑色的巨蜈蚣身形猛得一阵摇晃几乎轰然倒地! 不过这玄甲百足龙还是倒下了。 金毛巨猿已经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在背后轰隆声大作的时候就转头看了过去,见到那冲天而起的庞大黑蜈蚣之后,金毛巨猿立即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本来想抡着琵琶金蝎的尾巴将它在地面上反复的砸几次知道将其砸死,但现在金毛巨猿扭腰松垮,转身发力,巨臂手中的琵琶金蝎被它当成了一件武器一般猛得就砸在了黑色巨蜈蚣的身上! “砰”得一声,黑色巨蜈蚣本来就被两只屏蓬子嗣撞得不轻,又受了这一下重击,顿时摇晃起来,“砰”得又一下,终于黑色巨蜈蚣再也撑不住,如黑柱倾颓一般轰然倒下。 而就在金毛巨猿和长尾短尾同时对付那黑色巨蜈蚣的时候,就在陆平川脚下的地面上,一阵泥土翻涌,如同一条大鱼灵巧游弋时将背上如刀刃一般的鱼鳍露出水面一样,那些将陆平川的腿脚束缚的死死的无毛无鳞的光滑怪虫在锋利的背鳍切割之下纷纷断裂开来,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而已,寒光之后,至少陆平川的腿脚算是恢复了自由。 这些又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些都是上官泓的灵虫,灵虫所有的遭遇她都能同时感应到,这又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来想还想着不能被上官泓这样纠缠住,该到那边去抢夺青鸾之卵,但现在汤萍一出手就将她原先还略占上风的局面完全扭转了! 上官泓想强行放下这边去追娄青药,但就在这时,“轰”得一声,金毛巨猿抡着已经七荤八素的琵琶金蝎的长尾将其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上官泓顿时就瞪起了眼睛……该死!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二:惊涛(四十二) 就在上官泓被气得怒火熊熊的时候,汤萍忽然一声娇叱: “陆大哥,你可要撑住了!” 当然被困住的陆平川不可能回答她,然后忽然间北风呼号,冰寒袭来,上官泓只觉得如堕冰窖之中,不由得急急发动身形向后疾疾闪避,她躲开之后才发现这股冰寒气息的目标其实并不是自己,是汤萍故意为之将她惊退,真正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却是被诸多大网困得结结实实的陆平川。 此时陆平川连同身上一层厚厚的蛛网都被冻得裹上了厚厚的冰霜,上官泓一眼就看明白了汤萍的意图,寒气之下,先前罩在陆平川身上所有黏性和弹性都极强的蛛网被冻得如同铁线编织的一般,不论是黏性与弹性都大打折扣,这根本就无法再将陆平川困住,只要那个傻小子在里面稍稍用力,想来一定能够挣破所有的蛛网从里面解脱出来,可是……事情可能与汤萍原先打算的并不一样……至少现在被困在里面的陆平川已经停止了挣扎,而且那家伙子被困住后就在里面一直唔哝不清的骂个不停,现在不仅他没有半分的动作,那一个白花花的大冰坨子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上官泓紧紧的盯了片刻,那里依旧半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说……陆平川这个倒霉鬼被汤萍冻死了? 至少也应该是被冻成重伤才对! 忽然间上官泓忍不住想要发出狂笑来! 在如此紧关节要的关头,汤萍居然能搞出这么没头脑的蠢事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却亲手伤了自己的同伴……哈! 上官泓实在是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而汤萍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禁不住脸色瞬间就变了几变,既不敢相信又满是担心恐惧,看来她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同伴使用这样的手段,而听到上官泓的笑声后,汤萍脸上的愠怒顿时累积到了极点。 立即上官泓就笑不出来了,就见那只金毛巨猿抡着她琵琶金蝎的尾巴将那庞大的蝎子当作流星锤一般向她狠狠的砸了过来! “呼”得一声! 上官泓顿时色变,身形立即向后疾退,琵琶金蝎的身子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擦了过去! 金毛巨猿一击不中,抡着琵琶金蝎把腰身一拧同时一个跨步,大蝎子又被当成流星锤再次恶狠狠的向上官泓砸了下来。 但这一次差得就更远了,就在金毛巨猿旋转着挥舞大蝎子的同时,在它附近的地面上忽然间裂开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大嘴一样的洞口,从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条细长坚韧的长索一样的东西闪电般射出来,似乎是知道这金毛巨猿力大无穷,一半以上的长索同时都缠缚在金毛巨猿同一条腿上然后齐齐用力,那金毛巨猿抡动着琵琶金蝎砸向上官泓的时候忽然间身子一矮,它的一条腿被许多长索拖着猛然用力,一下就让它在地面来了个大劈叉,一击再次落空,直气得那巨猿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但这还不算完,那些长索的力量奇大,竟然能将金毛巨猿的身子在地面拖动。 与此同时,还传来一阵野猪恐惧的尖叫声,就见剩下的许多长索居然将不知道是长尾还是短尾给捆住了,正慢慢的在地面拖动着,那只肥壮的大黑猪四蹄都被缠住,只顾着张开大嘴发出刺耳难听的猪叫声。 与此同时,嗡鸣声疯狂响起,子上官泓身边出现一团数量不多但个头却极大、黑黄相间的大胡蜂,每一只的个头足有麻雀大小,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向正被慢慢拖动的金毛巨猿飞了过去。 上官泓的灵虫的确在宗飨的手下损失了不少,但并非全部,她剩下来的灵虫虽然不多,但都算是珍稀品种之中的上品,就比如现在出现的这种麻雀大小的胡蜂,名为“雀针巨蛉”,雀针指的是这种大毒蜂的尾针如鸟雀之喙,飞行迅猛,毒性猛烈,据说被这种大毒蜂蛰了,不论是修士还是灵禽灵兽都难逃一死,而且死的时候除了外面的一张皮以外,里面的血肉骨骼都会化作血水,十分恐怖。 汤萍的金毛巨猿一直抡着琵琶金蝎的长尾挥来挥去,砸来砸去的,这早就将上官泓深深激怒了,又因为那金毛巨猿是真灵兽,让上官泓妒忌不已,所以她便动了让汤萍失去一只灵兽的心思。 数量不多,但却个个如麻雀大小,飞行迅疾,嗡鸣大作见一团黑点就向着正被慢慢拖动的金毛巨猿而去。 就在那些雀针巨蛉对着金毛巨猿亮出尾刺狠狠的蛰过去的时候,在金毛巨猿的身上忽然一阵“滋滋”的声响,旋即一张张如桌面大小的白色网子便飞了出来,兜头便将许多的雀针巨蛉网在其中然后立即收缩成一个白团向后落去,就见在金毛巨猿的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不到拳头大小,通体莹白如玉的小蜘蛛,正不同的对着飞扑而来的大胡蜂喷吐着一张张白色的网子。 白玉蛛! 上官泓立即便认了出来,成色不错甚至让她都有些心动,这东西汤萍是从哪里找来的? 那正是汤萍那对名为大眼和小眼的白玉小蜘蛛,当然,雀针巨蛉的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但仅凭两只白玉蛛尚不能完全将它们都挡住,蛛网出现后,蜂群立即便分散开来,虽然仍旧不停的有大胡蜂被网住,但由于其前后左右团团乱舞总有白玉蛛忙不过来的时候,几只雀针巨蛉就是用这种方法突破了进去,眼看就要蜇在金毛巨猿的身上。 接下来令上官泓目瞪口呆的一幕又出现了,自那金毛巨猿的身上忽然间爆闪出几道碧绿色的光芒,那些好不容易躲避过两只白玉蛛的雀针巨蛉都被绿色的光芒从身子正中闪过,然后身子就一分为二摔落下去。 上官泓的眼睛瞪得溜圆才在那金毛巨猿的身上看到两只正在不停跳跃奔跑的碧绿色小螳螂,她立即就想到了,这两个小家伙好像可以化身为汤萍头上的一根绿玉簪子,原本她以为汤萍养这样两只螳螂不过是孩子心性,看中了两只螳螂的化身手段,没想到今日才亲眼见到这两个小家伙的真实本领,上官泓瞪着眼睛看得仔细,片刻之后她才确认下来,那两只小螳螂根本不是凡品,居然也是珍稀难得的品种,名为刀螂兽!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三:惊涛(四十三) 娄青药的身形再一次被无数寒光闪闪的灵剑包围住了,阵阵密集的剑啸之中那个紫色衣裙的人影顿时不见,或许是受了伤,团团剑影之中还有一声闷哼传来。 宗飨怒不可遏,他就在钱潮的身后,娄青药显然是被钱潮所伤,因此恨怒交加的宗飨对着钱潮就吹出了一条滚滚火龙,瞬间钱潮的身形被酒火烈焰所吞没了,恍惚间还有一个烈焰龙首从火海中探出来,左右睥睨之后张口怒吼,然后猛然又向烈焰中撞了进去。 此时这里一片热力鼓荡,火焰连天,光影扭曲,兼之热辣的酒气肆意冲荡,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足可见宗飨手段的霸道威猛。 即便如此,宗飨的脸色依然铁青,若娄青药伤得重,他一定不会放过钱潮。 钱潮威胁并伤害的是娄青药,这对宗飨而言已经不是触他的逆鳞了,而是直接将他的逆鳞掀开来再掰下去,是他绝不能容忍的。换作上官泓或是汤萍甚至是陆平川,李简那些人,宗飨都会有些忌惮,但对于钱潮他可就没有任何顾忌了,在汤萍这五人之中,钱潮在宗内是根基最浅的一个,虽然手段不错,名声也大,但他连个师承都没有,所以钱潮也是最让宗飨看不起的。关于钱潮的师承在整个五灵宗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宗飨自然不可能知道,所以在见到钱潮动手阻拦娄青药让她陷入危险甚至受伤之时,他勃然大怒,换了汤萍这样做,他下手或许还会有几分轻重,但这钱潮若是死了也就死了! 冲上前去对付钱潮的人都被这宗飨的手段吓得停了下来,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景禄,他甚至以为钱潮在宗飨这样的手段之下一定性命不保,为此景禄还对宗飨有些不满,他原想的可不是这样,钱潮只有死在他的手中才能算是他为景桀报仇了,这次的断肠谷之行他才算没有白来这一趟。 钱潮究竟死没死? 景禄身形飞起,忍受着炙烤死死的盯着下面的火海! 宗飨也在想着钱潮的生死,那家伙最是狡猾,难不成真的被烧死了? 而就在这烈焰翻腾,火龙盘绕,热力也鼓荡的最猛烈的时候,忽然间宗飨注意到他眼前一片红热之中忽然多出来一抹更加炽艳的红色, 那当然也是烈焰,但宗飨之前还没有想过,火焰与火焰居然也能这样泾渭分明,他的酒火烈焰是一片混沌的烈焰红,宗飨这手段也算是控火之术,因此他立即便明白那股火焰并非是他放出来的,而且那股火焰虽然不大……当然越来越大……但那颜色却显得与他的酒火烈焰截然不同,简而言之,似乎那股火焰更纯净了许多,再简而言之,那股烈焰绝非是宗飨这样依靠外物喷吐出来的! 最要紧的是那股热力是直接冲着他而来的,气势汹汹且速度奇快,这让他顿时一惊! 这是谁的手段! 酒火烈焰如沸水一般翻腾,而那股炽艳的红色出现的时候顿时就让宗飨感觉到了一股奇热灼烫向他袭来,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吹出来的酒火烈焰如同被驱赶一般分了开来,中间一道炽艳奇红的火浪向他猛扑而来,惊得他“啊”的发出一声大叫,火海之中,火龙昂首,向着那股炽艳火浪便冲了过去,随即便是烈焰在空中滚滚燃烧的奇景,而烈焰之中随着火翼盘旋,顿时所有的烈焰都被压制了下去,火海中便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头上衣袍上多有烧灼痕迹,正不停的冒着蒸腾的热气,如同身上的血脉都要被烤干一般,显得狼狈不堪,正是钱潮,他怒视了一眼宗飨,身子陡然加速再次向娄青药的方向疾飞而起。 景禄一直在盯着钱潮,见此立即就追了过去,同时还有几个人影也相继跟了过去。 宗飨自然也看到了,而且立即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钱潮的身上,他不知道钱潮是如何硬抗的他的酒火烈焰,见钱潮虽然全身热气蒸腾但却立即又去追着娄青药去下手,宗飨又惊又怒,正要追过去的时候忽然近距离听到一声清越响亮,高亢入云的凤唳声,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这才意识到身前不远处烈焰双翼舒展,一个红影女子正面对着她,再看时就见那女子红衣红裙,后背一对炽红无比的烈焰双翼,那正是彦煊! 果然是个美貌的女子! 这是宗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彦煊对视,烈焰翻腾之上红裙飘扬,乌油油的长发映着四下里的火光,秀美无比的佳人正一脸怒色瞪视过来,即便是动怒,居然也如此动人! 若不是彦煊动手快,只怕刚才钱潮真的会出危险,同伴险些被害,彦煊此时已经被宗飨激怒了。 而最让宗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女子也能硬抗自己的酒火烈焰,栖霞山的控火之术如此了得吗? 慢着! 那是什么! 正因为离得近些,所以宗飨才能看得清楚,他忽然注意到在彦煊两道娥眉正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奇异无比的花钿,就如以丹砂信手在眉心点上去的,但他确信在之前或者说刚才并没有这花钿,彦煊这个女子除了一身栖霞山女弟子都穿用的红裙之外,衣饰算得上很简单,甚至可说是素朴,没有过多的装扮,那这花钿是从何而来呢? 正诧异着,猛然凤唳声再现,炽艳奇红的烈焰滚滚而来,宗飨片刻后才注意到那居然是一只威仪天下的烈焰火凤,热浪滚滚绝不是宗飨凭个人修为手段就能抵挡的,他如同跌入滚滚岩浆之中,大骇之下宗飨飞身疾退。就因为彦煊的火灵遮挡住了宗飨的实现,他才没有注意到彦煊眉心间发生的变化,那个花钿越来越清晰,隐隐约约竟然是一只展翅而飞的火红凤凰图案! 与此同时彦煊的身形冲天而起,虽然没有了背后火翼的加持,但她的身形一点也不慢,她的火凤之灵在下方喷吐这熊熊烈焰不但将宗飨的火龙击溃撞散,还将宗飨驱赶得慌乱无比,只能向上飞身躲避,而彦煊则抓住了这个机会身法加速的同时鼓腮嘬唇,第三声入云的凤唳猛然降临,彦煊发动了自己的“凤息术”,瞬间滚滚火浪就将因为躲避火凤之灵而送上门来的宗飨吞没了…… 一声惊叫! 然后是白光闪耀,彦煊在空中依旧保持着一个喷吐烈焰而略向前倾的姿势,在她的嘴巴前面是被喷出来的滚滚烈焰,烈焰之中一个白色的光球闪耀,光球之中则是骇然无比,震惊无比的宗飨。 他被彦煊击败了!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四:惊涛(四十四) 宗飨此人手段其实一般,但他的厉害之处在于身上带的东西,那些东西自然是他长辈所赐,凭借着这些东西,就算他真实的手段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也会让宗飨产生一种自己很强的错觉。在宗飨看来,上官泓自然是很难对付的,他们这么多人这么久也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而上官泓的强悍在他眼里是因为她身上那些层出不穷的厉害灵虫以及丘化壑给她的宝物,这才让上官泓如此厉害,所以宗飨其实将上官泓视作同一类人,哪怕败在上官泓的手中他也会认为是丘化壑赐给她的宝物厉害。 刚刚到这里的时候他注意到上官泓一个人敌住了汤萍五个人,换句话说就是汤萍五个人才能勉强的对付上官泓,嗯,就是说五人若是分开来单独对付上官泓肯定就不是对手,而他自视与上官泓至少是个平手,只不过舍不得使用长辈赐予的厉害宝物而已,若真的勾起了他的怒火,想来他也能让汤萍那五个人吃够苦头。 但没想到彦煊一个人几乎一个照面就将他彻底的击败了! 滚滚的赤红烈焰中那个白光闪耀的球体,正是宗飨动用了自家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宗飨在内,白光抵消了外面的热力,让他得以安全,而宗飨此时绝对处于一种劫后余生的震撼之中,要知道以前只有上官泓施展“拘灵术”的时候才逼得他动用这样的宝物,当时没办法,那种情况下他们面对的是中阶妖禽的攻击,根本无法抵抗只能如此。但现在彦煊凭借自身手段几乎将他击杀,若不是他及时发动保命之物,恐怕在彦煊的凤息术中他早就化作灰烬了,这对宗飨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其实彦煊也被吓了一跳。 在宗飨的烈焰中,钱潮其实已经被灼伤,正因如此彦煊才勃然大怒,继而对宗飨全力出手,至于她眉心间出现的那个花钿嘛,那则是在她拜师大礼上她的师爷所赐,彦煊的这位师爷倒也是个大方的元婴修士,见面虽然没有赐给彦煊什么宝物一类的,但却赐给了她一个手段,就是她眉心间的花钿,当时那位老人家的说在她筑基之后这个手段才可以使用,今日彦煊在无比愤怒之下无意间将这花钿激发了出来,虽然她没有籍此施展出什么威力大的手段出来,但这花钿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她的凤息术,所以才逼得宗飨不得不以宝物来保命。 这还能说明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此时的彦煊已经距筑基不远了,否则这花钿也不会因为她强烈的情绪变化而出现! 换句话说就是汤萍这五个人其实都距离筑基不远了。 见到宗飨此时的情形彦煊也有些后怕,若这家伙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中那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好在宗飨擅长保命,彦煊不再理会他,回头看去正看见几个正围攻钱潮,她立即便飞身过去帮忙。 宗飨落败的时候他那一方所有的人都去阻截钱潮了,因此看到这一幕的人其实没几个,当然,章益将这一切丝毫不差的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更是惊讶异常,若彦煊能将宗飨逼成这个样子,那看来日后对付这五个人更需慎重周密的谋划才行。 …… 一只肥壮无比的大黑猪被许多长索捆缚着拖进了一个大嘴巴一般地洞里,看不清它的尾巴,也就不知道那到底是汤萍的长尾还是短尾,不过它倒显得极不情愿,完全被拖进去之后硕大的猪头还用力的探了出来,显然打算逃走,但随即就被一股力道完全拽了下去,地面上那个如大嘴一样的地洞随即消失,地面还上下起伏了一阵,就如同在咀嚼一样。 而汤萍显然对那只大黑猪的遭遇没放在心上,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大黄。 大黄所化的金毛巨猿不停的在地面踉跄着,不知道多少长索一样的东西死命扯着它在地面拖动,金毛巨猿愤怒的不停抡着手里的琵琶金蝎砸来砸去,想以此将那些长索砸断,终于一道长索准确的缠在了琵琶金蝎那庞大的身上,瞬间“嗖嗖”声响,又不知多少长索接踵而至,将琵琶金蝎缠缚的更紧了,当然扯动琵琶金蝎的长索是另一个方向的,上官泓自己不敢贸然去救,只能以这种方法将自己无比看重的琵琶金蝎救下来,免得被那只该死的巨猿直接在地面砸死。 短时间内出现了一个平衡,必须要说的是上官泓此次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地葵花都动用了,一半扯着金毛巨猿的一条腿,另一半则扯着琵琶金蝎,希望能将其从金毛巨猿的手中夺下来。 但是金毛巨猿的力量同样也不小,死死的攥住了大蝎子的长尾就是不松手,双方如同拔河一般几乎僵持住了。 “刷刷”几道绿色光芒爆闪,上官泓的眉头顿时紧皱,汤萍的那两只小刀螂兽已经连蹦带跳的到了金毛巨猿被缠缚住的那条腿上,刀螂兽的臂刀连番切斩,已经斩断了几根长索,这让金毛巨猿一下子就能站稳了。 当然,随着“嗖嗖”声接连响起,更多的长索继续向着金毛巨猿的腿脚射了过来。 地面上,泥土翻涌,如大鱼游动一般一道锋利无比的背鳍闪着寒光向那些地葵花便冲了过去,那是汤萍的“阿土”,它要去直接对付那些地葵花。 而上官泓显然不会让汤萍如愿,自她的脚下“唰唰”声也响了起来,几只地行灵虫放出,几道泥土翻涌而成的土线迅速的追着阿土而去。 几声难听的鸟鸣出现,自汤萍身后两道黑影如闪电一般飞出,扑展着剑刃一般的羽翼就像缚住金毛巨猿腿脚的长索飞去,那两只鸟儿是汤萍的刃翅莺,名为“铁头”和“铁尾”的,它们的速度奇快无比,飞过之时接连斩断了许多长索,看得上官泓眉头再次皱起,随即声响骤起,许多灰白色或是黑褐色的大网便追着那两只刃翅莺而去,逼得那两只鸟儿不得不紧急躲闪。 旋即,汤萍头顶上出现了一连串的刀剑一般的锋利冰凌,随着汤萍一瞥之后,呼啸声与寒意也同时出现,白色的冰凌闪电般的飞射而出,向着上官泓刚刚放出来的那些大蜘蛛而去,或是将其洞穿或是将其逼得躲入地下。 斗得正酣时,上官泓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哗啦声响,她意识到不妙急忙转头看过去时正听到“咔嚓”的一声大响,细碎的冰晶四下里密集的飞射而出,力道还不小,让她不得不小心戒备,与此同时还听到有人大声道: “冻死我了,哈哈,汤妹子,我出来了!”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五:惊涛(四十五) 在钱潮几次追击之下,娄青药已经多处受伤,都是被剑光包围的时候留下的,紫裙之上已经处处染血,发髻也被利刃割开,满头长发披散,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当然,钱潮下手是有分寸的,娄青药是他提前就预订好了要带走青鸾假卵的最佳人选,因此当然不能让她死在或是重伤在他的灵剑之下。 而娄青药也的确表现的十分坚韧,纵然身上处处疼痛,但她对身后紧追不放的钱潮几乎不闻不问,对他的灵剑能躲就躲,躲不过干脆就硬抗下来,拍打着两片白鹤羽翼在剑光中穿梭腾转,片片白羽飘零中娄青药始终没有对钱潮出手还击。 倒不是娄青药打不过钱潮,而是她根本没有心思返回身去对付钱潮,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在这谷底,随着娄青药的找寻,那中令她心情无比激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股奇异的灵气波动还在不停的释放出来,娄青药趁着上官泓被汤萍死死纠缠住脱不开身的机会抢得了先机,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而随着她与梦寐以求的青鸾之卵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股奇异的灵气波动就变得越发的强大起来,气势磅礴中既充满了浑厚的威严又有一种新生萌动的稚嫩,这感觉对娄青药而言实在太对路了,此时若有人对她说那发出灵气波动的不是青鸾之卵,只怕娄青药会一口啐在对方的脸上! 一向心思比较深沉的娄青药此时已经变得执拗起来。 忽然间又一阵灵气波动在不远处勃然爆发而出,在这样断的距离之下,那灵气波动给娄青药的感觉已经不再是面对决堤的汹涌潮水,对她而言,扑面而来几乎能将她席卷而去的是能够让沧海化作桑田的时间,离得越近那种恍惚感和不真切感就越强烈,就如同幻景一般,与寻常幻术不同的是那种幻景能将眼前所见的现实与头脑中出现的幻觉糅合在一起,让人无法分清,灵气波动穿透而过的时候,娄青药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千里万里一般,眼前纷乱杂呈变化异常且各有妍媸,或四时之变或异域之景,光怪陆离难以描述。 娄青药终于遇到了钱潮五个人曾经遇到过的麻烦,她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钱潮在青鸾假卵上使用了上古凶兽混沌的一滴精血,早在寒水池最底层,钱潮五个人接近混沌的时候就因为混沌的气息同时陷入幻景之中,若非它们五人身上带着玉壶山墨祖赐予的宝物,恐怕他们五个炼气的小修士根本就过不了那一关,而此时那青鸾假卵上也因为那滴混沌精血而沾染了上古凶兽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随着那灵气波动而鼓荡不停,娄青药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气息,而且她是距离那假卵最近的,所以,眼前总是不停的出现各种各样的幻景,逐渐的让她分不清虚实,若是久了,恐怕她就会迷失在其中。 而将娄青药解救出来的正是钱潮,就在她沉迷于眼前所见异景而几乎将青鸾之卵的事情要忘记的时候,忽然一阵疼痛传来,锐利的痛觉瞬间将她眼前的幻景斩得粉碎,娄青药的头脑也立即清醒过来,她查看伤口的同时还暗道侥幸,一来是被钱潮的灵剑所伤反倒让她从幻景之中清醒过来;而来则是钱潮这一剑虽然不清但并不是致命伤,流点血而已,如此看来还要多亏了钱潮! 当然,钱潮是有备而来,他根据自己的早先在寒水池的经历断定娄青药第一次接触上古凶兽的气息必定会出状况,所以他才及时出手,既伤了对方又将对方从迷幻中唤醒,只有这样他全盘的计划才能继续下去。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 在钱潮对着娄青药不停出手的过程中,他自己也在遭受着许多人同时对他的攻击。 被宗飨和章益请来的那些人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争斗的心思了,虽然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但今日他们所有人已经算是欠了钱潮和汤萍五个人的人情。 不止一次,那五个人或是放过了他们,或是手下留情甚至是从上官泓的手中将他们都救了下来,这些人之中,即使是对钱潮和陆平川最为痛恨的何宿酉也觉得再对那五个人下手有些不太合适,比起动手,何宿酉此时更想一走了之。 毕竟有上官泓在那里比着,这五个人的所作所为虽然令这些人不情愿再次动手,但终究是受了人家好处的,所以,在动手的时候,这些人便开始敷衍了事起来。 当然即便是敷衍了事至少也要看起来对钱潮五个人下手毫不留情,到底将他们请来的人是五灵宗内的大宗氏之子,是他们或惹不起或有所求的人物,若被看穿了那便是将他们得罪了。而与他们的敷衍了事相对应,在针对这些人的时候,保护钱潮的李简还有后来赶过来的彦煊也都心照不宣的故意手段夸张但却没什么威胁。 李简拦在钱潮身后一剑将邵稚飞刺而来的灵剑击飞,然后又立即飞身向前一剑将扑飞而来的成大才击退,而倪秋漪的一团灵虫刚放出来的时候,彦煊的烈焰便扫了过来,原本倪秋漪有时间躲避,而且还能将自己的灵虫尽数收起,但为了能逼真一些,她还故意让一些灵虫在彦煊的烈焰中化作了灰烬,然后才故作急惶惶的逃开。至于汪存惜,在弹奏十张狂之前故意一勾弦先发出了一声颤鸣,随即,正在追击娄青药的钱潮便将自己的钤影镜放了出来,镜子下面的小铃铛轻轻的晃动发出令人心神一震的铃声,而镜面发出了月白色清冷的光辉,但凡处在其中的人无不眼前幻相连连,难以脱身。 汪存惜随即抚琴抵消了钤影镜对众人的影响,接下来在铃声,琴声之中,火光四起,剑光纵横,还有体修时不时发出的一声大吼,时而见彦煊手执烈焰熊熊的两把奇长达到炫成火红的大圆,时而见成大才在剑光中飙血后撤,这其中还空中落石滚滚,有数不清的符箓来回对撞,火光冰雾齐齐迸发,而空中那些硕大的落石也都在犀利的剑光中被一斩而开。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六:惊涛(四十六) 在亲眼看到了什么之后,猛然间,娄青药觉得自己胸膛内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动,全身血脉骤停的同时还怪异的沸腾了起来,这让她浑身热潮不已,颤抖不止,面色也瞬间潮红无比,黑白分明的双眸也同时密布起了血丝,这让她看起来十分的诡异。而对娄青药而言,耳边所有的声音都瞬间归于寂静,什么争斗声,剑啸声,猎猎火声都不见了,此时针落可闻!不止声音,这片天地间的光芒也在迅速的被抽离,那些争斗的人影,来回耀眼的剑光火光都在瞬间消隐不见,只有一个地方除外,那里不但没有跟着这片天地变得黯淡下去,反而变得熠熠生辉甚至光芒四射起来! 那是一处高约半丈的石台,遮蔽隐藏在谷底的林木之中,并不大,因此即使从上面空中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古怪,唯有离得近了才能察觉到此处的不同。 比起彦煊而言,娄青药在辨识灵草上的造诣当然相差甚远,同样,比起钱潮而言,她在分辨灵石矿脉上的学问更是不如,但是,娄青药所见到的根本不用什么高深的学识,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在那石台附近的地面上,满满的全是珍稀无比的奇花异草! 娄青药是跟着那灵气波动到的附近,在找到那石台之前,在茂密丛生的林木之中见到了地上那些花花草草,原本她还没在意,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立即注目而视随即就在原地呆了一呆,虽然不如彦煊,但她在狮子林毕竟也是个大纨绔,珍稀的灵草即便不知道名字她总见到过甚至把玩过,在看到那些花草的同时娄青药就认出来其中几种是极为难得的珍稀灵草,是只能生长在灵气极为浓郁之处的罕见品种。 前面一直在说这谷底发出的灵气波动以及这里作为天威之地散发出来的令妖禽妖兽畏惧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气息,实则此处的灵气极为浓郁,断肠谷作为禁地本就是个灵脉相对集中,灵气更是丰沛的地方,而在这谷底,这灵气的浓郁更是远在别处之上。 灵气波动加上找到了珍稀无比的灵草,娄青药顿时亢奋起来,钱潮还在给她捣乱,闪闪的灵剑如一条条大鱼一般围绕着她,但娄青药根本不在乎,只要对方没将她杀死,那她就要继续找过去,而且,从见到那些珍稀无比的灵草之后娄青药就有了一个十分强烈的预感……青鸾之卵就在前面! 一定是这样! 越向前那灵气波动就越强烈,越向前地上的各种灵草就越多,直到娄青药在这片山林的稀疏之处见到了那个石台。 这石台高不足一丈,并不是很大,通体青白杂糅,正因为它的这个颜色所以在空中看才很不起眼。 见到这石台娄青药立即又被吸引了,凭着她的眼力便立即认出来这是一块蕴藏丰富且杂驳的原矿,换句话说就是这块石头绝非凡品,它其中应该包含了数种珍稀的矿石材料,若是炼器师见了必然狂喜不已,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块石头同时被数道灵脉同时沁润了不知道多少年所致,再细看的话,这块如台子一般的巨石或色泽温润如玉,或青莹如天,或透明如冰,或深沉如墨,各种材料汇集在一起闪着微微的光辉,足以说明这东西内里都是难得一见的上佳材料。 就在前些时日,为了营造出青鸾产卵之地的样子,钱潮煞费了一番苦心,这个石台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擅炼器,平日里更是注重收集各种珍稀的不常见的材料,然后就用在了这里,也就是说娄青药所见的这个石台其实是钱潮用自己的炼器材料造出来的。 当然,娄青药至少此时绝不会知道这一点。 至于这附近好大一片的珍稀灵草嘛,那不用问,自然是钱潮请彦煊出手了,几次进出禁地,彦煊身上的珍稀灵草已经难以计数,不过当时布置这里时彦煊还是心疼不已,她与钱潮约定,事过之后她还要回来将这里的珍稀灵草再采回去,当然,这个石台里面各种珍稀的材料钱潮过后也不会放弃。 除了这些之外,再加上此地被钱潮以阵法扭曲弯转又汇集的多条灵脉,再佐以阵法便成了天威之地该有的样子,至于那灵气波动嘛,当然是钱潮在青鸾假卵上布置的阵法发出来的,而在此处还有一个阵法,就布置在那石台上,能将这股波动放大之后在迅速的传播到各处去。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安排,才让娄青药对这里深信不疑。 注意到石台之后,娄青药身形立即便飞了起来,目光落在石台之上,在上面,也不知用多少珍稀的灵草堆出来一个座椅大小的草堆,就如一个鸟巢一般,当然这个鸟巢也太过奢侈了,堆在那里的都是炼丹师梦寐以求的珍稀灵草,一定是因为这里灵气太过浓郁的原因,那些堆成鸟巢的灵草居然还绿意盈盈的没有任何枯萎的迹象,而在那绿色的鸟巢之中……娄青药的心在经历了短暂的骤停之后便开始了疯狂的跳动,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双目都些肿胀起来,视物之时只觉得模糊不已,但她总算在一片绿色之中看见了一个麻栗色,长圆形的东西! “啪啪!” 娄青药甩手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两记重重的耳光,眼前才重新开始清晰起来。 长圆形,状如鸡卵,但个头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中间圆鼓,通体暗灰黄色还有密集的麻栗色条纹,鸟儿所产的卵因为担心为天敌所伤,因此都是这个样子,与巢穴看起来很像,一眼难以辨认。 对……那是个卵。 鸟卵! 青鸾之卵! 此时的娄青药进入了一个奇异无比的状态中,天地万物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在一片阴沉沉的黑暗之中,她向那石台而去,甚至某个刹那,她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什么来五灵宗,为什么进这断肠谷历险,她都记不起来了,天地昏暗之中只有那个石台闪着令人无比心动的光芒吸引着她,似乎那里有一切她想要的答案!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七:惊涛(四十七) 虽然在钱潮的计划中早就设计好要由娄青药带走那青鸾假卵,但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任由娄青药轻松的就拿走那枚假卵,众目睽睽之下,那样做的话就不符合常理了,是破绽。他要表现的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对娄青药不顾一切的追逐,并且竭尽全力对娄青药出手,这才是他正常的表现,作为汤萍一方的重要人物,他至少不能让娄青药轻易的拿到那颗假卵,因此娄青药看到那青鸾假卵的时候,钱潮其实就追在她身后不是很远的地方,按理说肯定也会看到那假卵。 钱潮当然不用看就知道那里有什么,毕竟那个地方就是他亲手布置的,但此时他要扮作与众人相同都是刚刚来到这里,所以他一定要表现出第一次见到青鸾之卵该有的样子。 宗飨与章益请来的人对钱潮出手时虽然敷衍较多,但他们毕竟人多,因此攻势也显得十分密集,钱潮一直处在围攻之中,忽然他身边出现多面黑色的大盾将他护得严实,顿时不论是法术还是灵器都被那几面黑色厚实的大盾挡开了,一时间或是“叮叮当当”或是“轰轰隆隆”的声音就在钱潮的大盾上炸响,同时各种刺目的光芒也都被那大盾所隔开了,与此同时钱潮却如傻了一般丁丁的看向前方,其神态表情与正失魂落魄一般的娄青药十分相似,娄青药的脸上痴呆呆的还有几分傻笑,而钱潮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似惊似喜的神情,很明显钱潮醒悟的要比娄青药快的多,他猛地激动起来,立即扭回头要去看汤萍,却马上又不放心的扭了回来看向了前面的娄青药,同时他还牟足了气力大喊一声: “汤萍……在这里!站住!” 招呼汤萍的用意自然是提醒汤萍这里有她想要的青鸾之卵,至于那声站住则是喊给娄青药听的,娄青药在钱潮的前面,距离那石台比钱潮要近许多,正常而言会先将那青鸾之卵拿到手,所以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钱潮如发疯一般身形向前猛然冲过去,同时灵剑,符箓如决堤之水一般就将娄青药包围住了吞没了。 …… 钱潮表现的并不夸张,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而他这番表现是在众人注视之下做出来的,自然他和娄青药的古怪举动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顺着他们二人的目光看过去……林木稀疏处的石台以及石台之上那个被绿盈盈的灵草堆成的鸟巢都被看到了,最重要的是鸟巢里面的那枚卵,大小如同一个小酒坛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想必那就是让娄青药梦寐以求的东西吧? 祝氅,皮凤岭这些人正是为了那东西而来的,为了给宗飨帮忙,从上官泓还有汤萍钱潮五个人的手中为娄青药将这东西抢到手,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现在那个被三方人手想尽办法得到的东西就在那里,谁也没想到青鸾之卵就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并不起眼,看到之时,不少人都在这样想着。 大多数人都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青鸾之卵,但看娄青药的反应想来应该不假,总算是找到了!为此有人松了一口气,还有人则感慨起来,在这断肠谷之中,他们人不但吃够了苦头,还与上官泓交恶,甚至张沥,翟耜等四个人还未见到此物就已经惨死在了上官泓的手中,就是为了这么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东西。 众人之中倪秋漪和祝氅格外的好奇,毕竟他们同样身为御灵修士,在见到那枚卵之后都瞪大了眼睛,想看一看这非凡之物究竟是何样,一时间都停了手,但经钱潮之手制作出来的青鸾假卵岂是这二人能看破的? 正因为被吸引住的同时还各有想法,所以短时间内众人的争斗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此时可不能停下来,景禄瞥了一眼那石台上的东西,他才不在意那究竟是不是什么青鸾之卵,那些与他无关,他最关注的还是钱潮,就在刚才,他真正领教到了钱潮的厉害,一个人在应付众多人手段的同时还在对娄青药不停的出手,景禄虽然自视高但现在也不敢托大,自忖独自应对钱潮很难讨得便宜,要杀他还需要帮手才行,因此在钱潮疯狂的对娄青药出手的同时他则大喊了一声: “别停下,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快,拦住钱潮!” 景禄的喊话让章益深以为然,他料定石台上的必是假卵,开始他也想看出端倪来,但随即放弃,辨别真假御灵修士比他更为在行,而娄青药都被迷惑住了,想来钱潮一定在那假卵上用足了功夫,此时要保证钱潮的计策进行下去,只有这样他拉拢上官泓的计策也才可以实施,于是章益紧接着景禄也大声喊道: “诸位,有劳了,快!” 喊话的同时章益见娄青药情形危险,身形如电一般便赶过去救援。 虽然这些人对钱潮出手大多都比较敷衍,但他们毕竟是被宗飨还有章益请来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可能因为钱潮五个人对他们有过恩惠便临阵变节,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该做的事情他们肯定还是要做,无非是下手的分寸各自把握罢了,虽然他们单独对付钱潮或许会落个失败的结局,但他们的优势就是人多,就算不拼尽全力,每个人车轮一般轮番向钱潮出手也足以让其难以再向前去。 因此,钱潮的身边瞬间便热闹起来,那些人团团的围绕着他频频的不停出手,虽然有李简和彦煊在一旁照应着,但钱潮瞬间就被拖得慢了下来。 至于娄青药,正处在找到青鸾之卵的狂喜之中,如同中了什么人的幻术一般,直到有人猛得一扯她同时一阵剧痛传来,她才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头被一把灵剑刺穿,带血的剑锋颤颤巍巍的就在脸侧,她这才注意到是章益救了她否则那一剑很可能从后心刺透她的胸膛,娄青药知道此时既关键又凶险,成了则大愿得偿,败了则遗恨千年,正要放开身形向前时猛然一阵虚弱传来让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就在这短短的追逐之中她已经被钱潮多次所伤,再加上刚才的伤势,累积起来她的身体已经接近难以支撑的地步。 “娄姑娘,快,我去为你挡住钱潮!” 听到这句,娄青药强挣扎着,跌跌撞撞的向几乎近在眼前的石台奔去。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八:惊涛(四十八) 片刻之前。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无数碎冰密集的四外迸射,陆平川终于挣脱了束缚,兴奋得他一阵大叫。 陆平川被上官泓的蛛丝缠缚住,那蛛丝就如专门克制陆平川一样,饶是他力大无穷也根本无法挣脱,汤萍知道要救他就不能使用蛮力,她自己也有蜘蛛灵虫,知道能作为灵虫被豢养的蜘蛛其蛛网都是黏性极强同时还非常强韧,想以蛮力将其扯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让自己被缠缚的越来越紧,被黏的越来越结实,那种情形下陆平川想自救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同伴的援手,而汤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那些蛛丝连同陆平川一起都冻起来。 寒气能让蛛丝上的黏性大大降低,最主要的是能让陆平川身上厚厚一层的蛛丝变得更硬的同时也变得更脆,这样一来凭着陆平川的气力从里面将其打碎并不难。 但难点或者说最危险之处也在这里,冻住那层厚厚的蛛丝的同时,必然也就将陆平川冻在了里面,虽然相处的时间够久了,但汤萍却不知道自己的手段陆平川能扛住几成,虽然都说体修身体强韧,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但真等要出手的时候汤萍还是十分的犹豫,她的控冰手段得自汤伯年的真传,再加上她平时也用功,比起一般的水云谷碧波潭弟子而言要强了许多,真有个差池恐怕就算是陆平川也经受不住那股寒意的侵袭。 最后汤萍还是咬着牙出手了,她想起了陆平川上佳的资质这才敢冒险尝试。 结果嘛,还是将汤萍吓了一跳,如她所想,在寒气之中陆平川身上厚厚的蛛丝蛛网都被冻得硬脆无比,但同时困在里面的陆平川却也没有了动静,一时间汤萍还慌乱不已,当时上官泓也以为汤萍弄巧成拙将陆平川冻伤了,为此还大笑不已,引得汤萍恼怒异常。 说实话,陆平川被困住后暴怒不已,也的确如汤萍所想的那样他凭自己根本就无法脱身,但这一点陆平川并不知道,当时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这让陆平川在慌乱中也只能不停的发力撕扯,但入手粘黏而且那蛛丝还如铁打的一般扯都扯不断,虽然汤萍喊了一声,但陆平川并没有听清楚,在那种情形之下他也根本没想到汤萍会以这样奇特的手段救他,猝不及防之下寒气袭来,的确让他吃了些苦。 好在他们五个人总在一起,即便是陆平川这样头脑有些简单的也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汤萍在救他,因为他感觉到了将自己束缚住的这些黏糊糊又甩不掉的东西居然变硬了,至少他再发力的话,不再是没个着力之处,换句话说就是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这缠住他的怪东西挣破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汤萍的寒气依旧是让陆平川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僵冻之下他根本无法调运全身的力量,只能逐渐的累积力量,就在这段时间内,汤萍则一直紧紧的纠缠住了上官泓,没让她走脱了。 最后嘛,则是陆平川突然发力,那些缠住他的蛛网都在大力之下碎裂开来,不过即使脱困,陆平川此时也不好看,身上的寒意不退,如同批了一件湿透了又冻成冰硬的厚棉袍一般身上几乎没有半点暖意,还不停的发着抖。 …… 陆平川被困住的时候,上官泓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策,钱潮去追娄青药了,李简也过去了,最后汤萍还把彦煊也打发过去给钱潮帮忙,这里只有被困住的陆平川以及将她纠缠住脱身不得的汤萍。 在陆平川没有挣脱出来之前,上官泓与汤萍之间斗得可谓是难解难分,她的地葵花将一直肥壮的大黑猪直接拖进了地下,而且还有不少的地葵花同时对付那只金毛巨猿,眼看着就要将她的琵琶金蝎救出来了,上官泓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的琵琶金蝎得救,那接下来就立即将汤萍甩下,必须要到那边去,汤萍一个人将自己死死的缠住,这个目的太明显了。 而就在这时,碎冰崩散,大叫声中陆平川重获了自由。 陆平川脱困,上官泓暗叫不好,但也仅此而已,汤萍五个人中她最轻视的就是陆平川,不过是有一身蛮力罢了,但那家伙脱困相当于汤萍那边的人手又多了一位,这就让眼下的局势对她更加不利了,接下来她或是要同时对付两人或是汤萍打发陆平川去给钱潮帮忙,那样的话……哼……汤萍的主意打得也太好了吧! 几乎就在陆平川脱困的同时,突然地面一震,随着一声难听的肥猪叫声,地面隆起好大的一个鼓包然后一头肥壮无比的黑猪从里面一跃而出,居然是汤萍的灵兽,刚刚被地葵花拖入地下的那只,就见那家伙跃出来后头一甩就将半根长索吐了出来,然后四条又短又粗的腿撒开了就冲到了金毛巨猿的身边,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就去撕咬缠住金毛巨猿一条腿的许多长索。 上官泓一见顿时皱眉,随即缠缚住琵琶金蝎的诸多长索同时齐齐的发力,更加卖命的拉扯其琵琶金蝎来。 双方角力有一段时间了,金毛巨猿的手打,琵琶金蝎的长尾越到末端便越细,渐渐的金毛巨猿已经开始握不住那根金色的长尾了,眼看着琵琶金蝎就会从它手中挣脱出去。 大概金毛巨猿也是着急了,本来就被地葵花折腾的火气十足,现在不但没能将这只大蝎子打死反而还要让它逃掉,金毛巨猿更加愤怒,既然这次杀不掉,那干脆就给它留个念想吧!在那长尾脱手之前金毛巨猿的身子顺着琵琶金蝎的方向猛地一歪,硕大无比的脑袋就歪了过来,然后张开大嘴一口就咬在了琵琶金蝎的长尾上! 琵琶金蝎的尾巴可不是完全都是那根金色的尾针,那尾针四尺多长且一直在金毛巨猿的大手控制之中,担心会被这尾针所伤金毛巨猿必须如此,现在它一口咬的是尾针后面的部分,这一口下去几乎将那长尾直接咬断,就见琵琶金蝎骤然间剧烈挣扎起来,随即一道金光般就从金毛巨猿的手中挣脱了出去然后立即就钻入了地葵花在地面弄出的大洞里面不见了。 就在这时,那边忽然远远的传来钱潮的喊声: “汤萍……在这里!站住!” 本来上官泓正因为琵琶金蝎受伤而勃然大怒,听到钱潮的这句喊话之后顿时面容一呆,听钱潮的语气以及话里的意思,难道那边……已经找到青鸾之卵了吗? 糟糕! 也在同时,刚刚脱困的陆平川总算是摆脱了身上剩余的寒意,他将这次自己遭得罪都记在了上官泓的头上,而此时上官泓距离陆平川并不远,不过几丈,而这个距离正是陆平川的“吼”发挥威能的最佳距离! 上官泓听到一阵“丝丝”声,转头看时正发现陆平川的胸膛高高鼓起,他正在猛力的吸着气,意识到不妙要逃离时就见陆平川忽然大嘴张开,惊雷般的发出一声怒吼来: “哈……!” 第五卷:初鸣 七百一十九:惊涛(四十九) 这谷底本来就有些阴翳,再加之上方盘旋不散的中阶妖禽如乌云蔽日一般遮断了阳光,更让谷底这里多了几分凉意,但上官泓却在骤然间如同被投入了猛火沸水中,全身每一处肌肤都灼痛难当! 刹那之前她还看着陆平川猛然对她张开了大嘴,就在那一瞬间,巨大的声浪汹涌而来,躲无可躲的上官泓就觉得眼前立即模糊起来,陆平川的人影如同虚影一样,瞬间就变得不真切起来! 原本这谷底之中并不安静,空中是乱纷纷的妖禽的鸣叫,上面的中阶妖兽也在不停的发出各种各样的长吼,各种声音从上而下的远远传来。而那边钱潮与众人缠斗的声音更是一直不停,附近这边不论是金毛巨猿还是汤萍那两只肥壮无比的大黑猪,都在发出令人耳内生疼的吼叫或是尖叫,而在陆平川的大吼传来之后,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都被那巨大的声响掩盖了下去,但绝不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上官泓的耳朵被一种更庞大也更霸道的声音完全占据了! 即便是在陆平川的吼声结束之后,上官泓的耳中依旧难以分辨出身边的动静来,她只觉得有一条极细的又极坚韧的银丝一直贯通了她的两耳,人的两耳之间不过一巴掌长短,但上官泓却觉得贯穿她双耳的银丝至少有几十丈那么长,而且都在她的脑颅之中,那银丝绷得笔直紧张又颤颤不绝,一刻也不间断的在她的脑海中发出锋锐似刀的声音,那声音不停的在她的头脑中切来割去让她痛苦难当,全身更是战栗不已! 不止是耳朵,还有心神,在陆平川大吼传来的时候,上官泓的头脑中出现了短时间的空白,懵懂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断肠谷内的这些修士之中,不论是宗飨那一方的成大才还是汤萍这一方的陆平川,上官泓对这两位体修都不怎么看重,尤其是成大才,虽然侥幸杀了她的一只灵虫,但也被她轻松的就困住了,所以在今日对付陆平川的时候上官泓也根本就没将他放在心上。 但上官泓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断肠谷中能让她本人吃到苦头的居然都是让她看不起的人物。 一个是何宿酉,凭借画像施展厌胜术,一度让上官泓狼狈不已更是痛苦不堪,此人更因为洒了鲲油盏的灯油而成了上官泓最痛恨的人物; 另一个就是眼前的陆平川,他的吼术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又让人看不起的手段,那可是体修堂堂正正的手段之一,一吼之下,就让上官泓如遭雷击,全身灵气几乎崩散,气血沸涌,却无半分气力可用。 恍惚中,上官泓似乎是看到了陆平川那高大壮硕的身形正在向自己扑过来,到底是上官泓,凶名赫赫的女子,她中了陆平川的吼术之后恢复的比旁人要快了不少,她心中本能般的明白不能被那家伙纠缠住,一个汤萍就够棘手了,再加上一个陆平川,她一定会被死死的困在这里不能脱身。 马上,上官泓的身子就踉跄着,摇晃不稳的向后躲去。 随着那种巨吼造成的头脑空白在慢慢消失,上官泓已经能够考虑自己如今的状况了。 陆平川一击不中,骂了句“上官婆娘,别跑!”然后大拳头一挥就再次扑了上来。 上官泓已经注意到汤萍明显被刚才钱潮的那句喊话吸引住了,正在动身赶过去,上官泓使劲儿的晃了晃自己的头,陆平川那一吼的余威尚在,稍远处汤萍的身影在她眼中依旧是模模糊糊,那丫头似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即便加快了速度。 而上官泓连汤萍看她时的表情都分辨不出来,这让她更加焦急起来。 后悔呀! 不该被汤萍纠缠住,在钱潮去追娄青药的时候她就该也跟去,现在看来那里应该是发现了青鸾之卵,那两方的人正在拼命争抢,而她却被汤萍和陆平川缠在了这里,甚至现在汤萍也打算去争抢青鸾之卵而将她留给陆平川…… 这怎么行! 陆平川的那一吼余威尚存,上官泓察觉到汤萍的举动之后也踉跄着转身,躲避过陆平川的一记重击之后,背后彩蝶双翼猛然拍打,身形盘旋翻卷着就冲了出去。 “上官婆娘,别跑!”后面还传来陆平川着急的声音。 上官泓的眼睛正在恢复,渐渐的看得越来越清楚,甩脱了陆平川,又将汤萍甩在身后,这时她才发现前面这里打得好热闹,宗飨的人都如捕食的恶鸟一般围绕着钱潮下手,各种法术,灵器还有符箓将钱潮围的风雨不透,呼啸不绝,而钱潮只能在其中凭借着几面大盾支撑,当然还有李简和彦煊一直在为他抵挡,李简的剑光随着他的身形连环爆闪,将齐思旌放出的许多符箓化作了碎纸片,而彦煊正喷吐着烈焰将景禄赶走,反手两把火焰长刀便在空中划切除一道似乎无法弥合的火红伤口,宗飨的人在热浪刀锋之下纷纷后退。其实换作李简或是彦煊冲向前去应该也能追上娄青药,但那样一来的话,很可能钱潮就抵抗不住,毕竟对方的攻势实在太过密集,钱潮的身上也出现了斑斑血痕,显然是在争斗中受了伤,但饶是如此,钱潮还一直在不停的向前追去,对那些能将他伤到甚至击杀的各种手段毫不在意。 而钱潮追逐的目标,正是娄青药。 娄青药是怎么了?上官泓看清之后立即皱起了眉头,在断肠谷这么久,死了人也伤过人,唯独这娄青药一直被宗飨保护的好好的,而且她也机灵,没什么要紧才不会冲到前面,可现如今娄青药的肩头上居然刺着一把剑,她的衣裙早已经被血濡湿,看那把剑的形制,应该是钱潮将她伤成这样的,看那伤口想来一定剧痛无比,但是娄青药这样娇滴滴的人物居然对自己的重伤毫不在意,拼了命的只管向前冲。 前面有什么? 上官泓心中怦怦跳的越来越厉害,顺着娄青药的方向就看了过去。 石台……上面是? 就在这时,钱潮甩出的几张符箓在娄青药的前方骤然爆开了,好几张含光符同时发威,强烈的白光瞬间便吞没了一切。 而上官泓此时刚隐隐约约的看清了个大概,就在她狂喜狂惊得要冲过去的时候,强烈的白光瞬间让她眼前雪亮一片,在也看不清其他! 可恨! 第五卷:初鸣 七百二十:惊涛(五十) 钱潮似乎是因为娄青药跑得急冲得快,情急之下一把含光符都甩了出去,然后瞬间同时发动,强烈的白光瞬间吞没一切。 白光之中还传来不少的怒骂声,尤其是娄青药,心里最恨,眼看她就要一跃而上去抓取那青鸾之卵,没想到白光刺目瞬间让她失去了方向感,而且钱潮这次用的含光符之多,让她双目都刺痛不已。 实则钱潮将这一把含光符用出去,既是为了做样子拦截娄青药,也是为了给其他有心思的人创造条件。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娄青药就会得到那青鸾假卵,那样一来钱潮在断肠谷的布局也就收官了,但是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他答应晁竹救她将来的道侣……景禄。救人很简单,只要防着别让景禄死掉即可,但那样也达不到晁竹的要求,这件事情的关键是要让景禄认清他所倾心爱慕之人的真实面目,也就是说最差也要把暗中意图对景禄下手的人找出来。 钱潮之所以开始让李简跟着自己一起对付娄青药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知道自己是景禄的目标,而景禄也是旁人的目标,至于那人是谁,钱潮不知道,但是李简凭着他天生的感应之力却可以找出来,只要那人对景禄有了杀心他就能察觉。 娄青药得到青鸾假卵无所谓,但那里有钱潮的布置,只要那枚假卵被取走,这里被钱潮布置而成的天威之地就会崩溃,那样的话此处势必会发生大乱,到时候就别说暗中要杀景禄的人,那些人都会惊慌无比的顾着自己逃命,就算上官泓也难以在那种情形之下去追娄青药,所以在娄青药拿到那假卵之前,钱潮要将景禄这件事情解决掉。 强烈的白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视物,这情形与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一模一样,但对于修士而言,纵然是在暗夜之中也可以看得清楚,所以这强烈的白光实际上是比漆黑的暗夜更有用的遮掩。 钱潮的含光符飞出去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总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是一直盯着钱潮动向的,他们一定会发现钱潮又故伎重施,虽然钱潮的符箓众多,但将他的含光符辨认出来并不难,毕竟钱潮所有的符箓中只有含光符不是追着对手要贴到其身上去的,含光符只要能保证强光爆闪而出时能让对手看个满眼即可,所以有几个有心人识破了钱潮的手段,并没有或者说受到强光的影响不大。 这其中就包括了景禄。 白光笼罩全场的时候,景禄不但竭力的避免强光入眼,同时他还窥视着钱潮的动静,钱潮还能干什么呢,当然是继续追着娄青药而去了,当时的钱潮眼中明显只有娄青药,纵身追去根本没防备,想来是钱潮以为自己的含光符将所有人的眼都闪到了,所以才没有顾虑的去追娄青药,而当时的情形对于景禄而言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或者说是绝佳的机会。 景禄在钱潮的上方,当时正拼命向前追去的钱潮将整个后背都留给了他,空门大开,眯着眼窥见这一切的景禄顿时心中大喜,然后立即就对钱潮动手了…… …… 强光骤然出现,不仅仅是景禄的机会,也是其他别有用心人的机会。 这里所说的并不是像针对景禄暗中下手的伍德翰,而是祝氅。 祝氅虽然并未完全避过含光符的强烈光芒,但他眯着眼总还能瞥见钱潮的身形,前面说过宗飨与章益请来的人在对钱潮动手的时候都有些敷衍,而这其中并不包括祝氅,他一心要通过给宗飨帮忙而达到能重返五灵宗的目的,加入今日宗飨或者说是娄青药想得到的东西被钱潮抢先一步拿到手了,那么祝氅这次就算白跑一次,只有苦劳而没有功劳,那样的情形之下宗飨大概对他只有一声无用的多谢而已。 想要宗飨为他的事情帮忙,那就要拦住钱潮。 但有一件事,那就是祝氅身上的灵兽已经被上官泓弄死了七七八八,他身上还有最厉害的一个但平时却不敢放出来让众人看到,原因很简单,旁人看见了,也就知道他在动用邪术,或者将他视作邪修,那样的话对他就很不利。 而在这强烈的白光之中……祝氅眯着眼紧盯着钱潮……这样的距离,若是将他那只平时根本不能示人的灵兽放出来的话,一来一回应该就是刹那间的事情,除此之外嘛,祝氅对钱潮的手段此时也有了几分了解,想来除了那只灵兽,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手段有把握将钱潮一击而败。 祝氅还是有些犹豫,但当断则断,不能犹豫,若白光之后众人恢复过来那时再想使用那只灵兽就会被旁人看到! 想到这里,祝氅把心一横,便对钱潮下了杀手…… …… 而真正阻拦住钱潮的是上官泓。 钱潮一次甩出的含光符不少,前面的已经将强烈的白光放出来,后面的才刚刚开始爆闪,钱潮就在这不断吞没全场的白光之中冲向娄青药。 上官泓也是在极端的时间内作出的判断,要对钱潮动手,该死的汤萍,那金毛巨猿将她的琵琶金蝎重伤了,完全不能再放出来对敌,否则的话上官泓更愿意同时将娄青药也一并收拾了。上官泓认定娄青药一定跟她现在的情形一样,两只眼睛就算是闭上了也都是刺目亮眼的白光,根本无法辨别方位,此时有威胁的只有钱潮,只有他追在娄青药的身后,所以要对他下手才行。 也因此就在钱潮追到了娄青药的身后时忽然感觉脚下猛然一震,然后一个庞然怪物就从他脚下的地面冲天而起,巨大的力道带着钱潮的身子冲上了半空,一下子就打断了钱潮的追击。 黑色的巨蜈蚣至少在冲出来的时候没有受强光的眩晕,一下子就将钱潮顶飞了。 …… 钱潮被顶飞的时候,也正是景禄对钱潮动手的时候。 但是,这位景公子却没料到就在他盯着钱潮正施展手段时,猛然绝觉得自己背心处一震,剧痛随即传来! 恍惚间景禄回头看时,看到的却是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第五卷:初鸣 七百二十一:惊涛(五十一) 强烈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就在人们闭着眼睛根本无法视物的时候,耳中却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有惊呼闷哼声,不止是一个人的,似乎是两三个人,而且是接连传来;有轰隆声和惊叫声,听的出来那惊叫声是钱潮发出来的,至于轰隆声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还有一个声音,先是一声怒哼,似乎是汤萍,然后有人大呼“你竟敢……噬虫”,这声音倒是祝氅发出来的,听起来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不知道祝氅遭遇了什么。 随着那些含光符一张张的化作强光,刺目无比的白光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场但凡被影响到的却不能随着白光的消失立时就能清楚的看清周围的一切,眼睛的恢复是渐渐的。 所有人受到含光符影响的人中,上官泓是恢复最快的,因为她咬着牙使用了许久不曾动用过的鲲油盏。提起鲲油盏,上官泓就最为恼火,此时很可能是整个断肠谷中最关键的时候,若是她鲲油盏的灯油没有任何的损失,嗯,也就是没有被何宿酉几乎倒光的话,很可能在她被汤萍五个人纠缠住的时候她就直接点亮鲲油盏了,那样的话她可以不再理睬那五个人所有的手段,直接在此处安心的寻找,因为在鲲油盏的灯光之下量那五个人也伤不到她,但现在嘛,她动用鲲油盏还很是纠结,那灯油所剩不多,能不能点燃都成问题,但未了青鸾之卵她又不得不如此,点亮鲲油盏的时候,上官泓的心中还无比痛恨何宿酉! 柔和的灯光亮起,瞬间就驱散了这谷底的阴翳,一切都笼罩在一层黄蒙蒙的灯光之下,籍此,上官泓只觉得双眼之中的刺痛感瞬间便消失不见,两只眼睛说不出的舒服,她试着睁开,果然视物清清楚楚的。 当然,这灯光只对她一人有效。 而上官泓在眼睛恢复之后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伸手将鲲油盏豆大的灯焰掐灭了,灯盏之内的残油或许还能再点亮一次,如今上官泓对这鲲油盏万分的珍惜,舍不得耗费半点灯油。 上官泓的眼睛恢复之后,看清了周围所有人的身形都在空中不动,或是闭着眼睛或是双手捂住脸颊,显然钱潮含光符的强光对他们的影响依然在,尤其是娄青药,要知道钱潮几乎所有的含光符都是贴着娄青药的脸爆闪出强烈的白光的,所以所有人之中她受到的强光刺激是最重的,此时的娄青药正佝偻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捂住脸颊,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焦急,不停的发出唔哝不清的声音,好像是在咒骂钱潮一般。 除此之外嘛,钱潮的身子被她的玄甲百足龙高高的顶起,正在空中翻滚,钱潮的身边围绕着几面黑色的大盾,但看样子钱潮并不打算与那只黑色的巨蜈蚣纠缠,他在空中就望向了下面某处。 而那里,则正是娄青药先前拼了命的跑过去的地方,是个石台。 上官泓目光看过去,瞬间便被石台之上的东西所吸引,两只眼睛顿时就瞪得大大的,面色也郑重起来。 也不能说钱潮制作假卵的手艺好,最关键的一点是,除了钱潮之外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青鸾之卵是什么样子的,而钱潮制作的这枚青鸾假卵既参照了真正的青鸾之卵的样子,又特地迎合了那些没见过青鸾之卵的人对其的设想,最起码那一滴混沌之血就是其中的点睛之笔,别说上官泓,就连当初捧着青鸾假卵细细看的汤萍都怀疑这就是真正的青鸾之卵。 也因此,上官泓的所有的心神都瞬间被那石台之上的假卵所吸引,这才没有注意到睁开眼睛之后附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附近少了几个人,上官泓就没有注意到,她根本就不可能把心思放在那些上面;其次嘛,好像有人喊了一声“噬虫”,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上官泓本来心里也紧张了一下,但随即所有的注意力就都放在青鸾假卵之上了,什么噬虫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首先,少了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景禄,一个是伍德翰,在白光最猛烈的时候,李简早就知道钱潮会动用这个手段,因此早有准备,并没有受到强光的侵害。钱潮早就与李简约定了保护景禄的事情,李简也在那白光最盛的时候察觉到了两股杀意,一股是景禄对钱潮的强烈恨意与杀意,而另一股杀意则是只针对景禄的,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景禄对钱潮出手的时候万没想到与自己一起来的人之中会有人要杀他,而伍德翰在动手的时候所使用的居然不在是他最擅长的风刃法术,而是一把灵剑。 这里要说明的是,伍德翰用来杀景禄的灵剑是钱潮炼制的,形制与钱潮自用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用料上略有不同而已,而这也是嫁祸钱潮的关键一步,毕竟那把灵剑上还有錾刻着钱潮的名号,一旦景禄被杀,身上还留有这把剑,那样的话钱潮就百口莫辩了,景氏一定会认为是他杀了景禄。 至于那把剑伍德翰是怎么来的就很简单了,钱潮身上灵石众多,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通过布彦犳贩卖他炼制的灵器得来的,伍德翰身后的宗澄既然想害钱潮,那么弄一把钱潮炼制的灵剑岂不是太容易了。 正是有了钱潮炼制的灵剑,宗澄才能想出这个除掉宗澄同时还能嫁祸钱潮的计策。 但是宗澄所有的谋划之中首先就错漏了晁竹,这是她最大的失策,这就使得钱潮在他们动手之前就知道她所有的图谋,并且还将计就计。 人们被强烈的白光弄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景禄对当时毫无戒备的钱潮动手了,而伍德翰也在犹豫之后下定了决心,恶狠狠的对景禄下手了。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李简凭借他的感应之力而清清楚楚的知晓了,按照之前钱潮与李简的商议,景禄一定要受些伤,流些血,但决不能死,而且他最好还能看清楚是谁对他下的手。之后,李简要立即将谋害景禄的人擒住。 所以,在伍德翰以钱潮的灵剑伤了景禄但还未致命的时候,李简就到了他的身后,手起剑落,伍德翰瞬间就无声无息的落了下去,与此同时,景禄也因为自身受得伤而难以支撑,对此,李简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行事,直接用剑柄将他打晕了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七百二十二:惊涛(五十二) 对于发生的一切,上官泓都没有注意到,眼睛恢复之后她所有的目光都被石台上看到的东西所吸引了,她看到娄青药不要命的向那里赶,钱潮为此还下手将其重伤,即便如此娄青药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钱潮也在拼命的向前追去,目光再向前知道看见那枚青鸾假卵,顿时上官泓所有的心神就被牢牢的吸引住了,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上官泓的情形比娄青药初见那青鸾假卵的时候要强不少,心神并没有失守,但一看见那枚假卵之后,上官泓便对周围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在断肠谷的这段时间内,上官泓算是吃够了苦头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偏偏还要压抑心中的怒火,此时总算在这里见到了要找的东西,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呢?更无心去寻找周围是不是少了几个人。 因此,李简出手擒住伍德翰、打晕景禄时虽然距离她并不远,但上官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顾了直勾勾的看着那枚青鸾假卵。 除了李简动手的那一幕她没有看到之外,上官泓还有一幕也没有注意到,而那一幕动手的则是汤萍。 汤萍是追赶着上官泓过来的,她出手是为了救下危险之中的钱潮,她的目标并不是从地下钻出来突然将钱潮撞上空中的黑色巨蜈蚣,而是祝氅,准确说是汤萍的这次出手直接就将祝氅多年的心血彻底废掉了。 前面说过,为了寻找青鸾之卵同时还为了节省时间,钱潮曾经孤身一人连续的在多个禁地之中搜寻过,其中一处禁地名为“虿谷”,其中毒虫密布,十分凶险。 在虿谷中钱潮找到了里面的高阶存在,是一只高阶的妖虫,名为“织锦婆”,就是一只藏身在地下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大蜘蛛,形貌既令人恐惧又丑陋无比,但这并不算是最诡异的,当时钱潮看了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有些犯恶心的是在那家伙圆滚滚的肚子上面,竟然疙疙瘩瘩、颤颤巍巍、密密麻麻的堆垒着无数灰白色的卵,每一颗足有葡萄大小,当时钱潮还以为那些卵就是这只大蜘蛛将要产下的子嗣,实际上当然并非如此,那次他返回五灵宗与汤萍和阿九见面之后,汤萍与阿九都断定那些东西是噬虫的卵。 这里要说的是,那只织锦婆都死在了钱潮的手中,好奇之下钱潮当然会带回一些他当时认为的织锦婆的卵,也因此,他们五人才得到了噬虫。 噬虫是一种极为稀少的妖虫,同时也是令妖兽妖禽恐惧的存在,这种妖虫除了难以被杀死之外,它的名字中有一个“噬”字,那就说明它是一种贪食的妖虫,而它所吞噬的并不是妖兽或是妖禽的血肉,而是其体内的灵气。噬虫一旦钻入遇到的妖兽妖禽的体内,就会立即不断吞噬对方身上的灵气,被噬虫纠缠的妖兽妖禽就如染上了无法治愈的大病一般,自身的灵气会源源不断的被噬虫吞噬,但它们却拿噬虫没什么办法,只能忍受。 正因如此,御灵修士中几乎没有人会豢养这种妖虫。 得到了噬虫之后,汤萍心思立即就活泛了起来,她的本意是将钱潮带回来的噬虫留在将来对付上官泓的那些厉害灵虫,到时候一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没料到在关键时刻却救了钱潮。 再说祝氅,他放出来的灵兽,勉强称之为灵兽吧,是一只祝氅以邪术手段制作出来的怪物,就是汤萍曾经在故事里给四个伙伴讲过的“人魂入兽体”的邪术。被放出来是一只披毛带爪,羽翼怒张,恶形恶相的畜生,但实则其内里的魂魄是一个被奸计所害的修士。灵禽灵兽包括灵虫在内,它们与修士相比最大的不同并不是它们不能像修士那样服用丹药使用灵石,也不是它们不能像修士那样可以使用灵器法器或是各种法术,天下但凡可以修行的与修士或者说与人相比,最大区别就在灵智上的欠缺,若他们有媲美人的灵智,哪怕是接近人的灵智,这天下修行界必定就是另一番不可想象的景象了,如果妖禽妖兽有了接近修士的灵智,先不说修行上的快慢,尖牙利爪再配上聪明灵动的心思,修士将不占任何优势。 祝氅放出来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蝙蝠,这种蝙蝠虽然难寻,但最难找的是控制这蝙蝠的魂魄,修士的魂魄,而且这倒霉的修士魂魄在生前还得是修为越高越好,就比如祝氅的这只蝙蝠之内所用的就是一个筑基修士的魂魄,那修士当然不可能是祝氅杀死的,在修行界里,邪修之间有着隐秘的不为人所知的交易手段,而祝氅就是通过这个渠道弄到的筑基修士的魂魄,然后才得到了这个不伦不类的大蝙蝠,之前他绝不敢将其放出来,就是担心有心明眼亮的人一眼就看破这大蝙蝠的底细,到时候他最大的秘密也就暴露了,而在强光爆闪之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不见,而祝氅却勉强可以看见钱潮的举动,这个时候正是他用这大蝙蝠对付钱潮的好时机。 毕竟回到五灵宗对祝氅而言太重要了。 那狰狞庞大的蝙蝠羽翼刚刚舒展开的时候就被赶来的汤萍注意到了,那家伙生得异常丑陋,尤其是一对血红色的双目让汤萍惊心不已,她早就知道这祝氅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驱逐出宗门的,心里已经存了警惕,在见到他放出来的所谓灵兽之后汤萍就觉得不一般,稍加细观立即就辨认出那是什么,由此也知道这祝氅已经在邪术的路上踏出了不可挽回的一步。 而且祝氅要对付的人还是钱潮,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祝氅刚刚放出自己的大蝙蝠,眼看着那家伙拍打翅膀凶狠的扑向钱潮,忽然就见一个湖蓝的身影追了上去,然后立即飞离,与此同时祝氅立即觉得不妙,那是汤萍,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就见自己的大蝙蝠忽然间就失去了先前的速度,同时还在空中如同喝醉了一般歪歪斜斜的不稳起来,随即就见那家伙居然惊恐无比的折了回来,这时祝氅才看到大蝙蝠身上居然千疮百孔一般,看到残留在大蝙蝠身体外没钻进其血肉中的小虫子,祝氅在呆愣了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最厉害的妖兽,也是他作为最后手段使用的大蝙蝠居然沾染了一身的噬虫。 他立即就意识到这只大蝙蝠已经彻底废了,再无用处! 第五卷:初鸣 七百二十三:惊涛(五十三) 大蝙蝠被彻底废掉的同时,祝氅还从汤萍愤怒的眼神中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想重回五灵宗的事情大概是不可能了,他原以为趁着众人的眼睛都不能视物时动用这大蝙蝠无人察觉,不料却被汤萍看到,不但看到了,这大蝙蝠还被汤萍亲手毁了,而且从汤萍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知道那大蝙蝠是怎么来的,最糟糕的就是这一点。就算今日娄青药能顺利的将那什么青鸾之卵抢到手,日后他想返回五灵宗,只要汤萍将今日的事情说出来,别说五灵宗会断然不会重新接纳他,不派出人去将他除掉就算他捡个大便宜了。 甚至说就算汤萍没有说出这件事情,祝氅也不敢冒险再回五灵宗,毕竟他心中有鬼! 一时间祝氅心中万念丛生,既失落沮丧又愤怒无比同时还无可奈何,甚至还有几分恐惧之意,御灵修士的手段都在其豢养的灵兽身上,他最厉害的灵兽被汤萍放出来的噬虫毁掉了,现在祝氅身上的灵兽虽然还有,但在汤萍这样可以独自对抗上官泓的人物面前只怕根本就不够看,甚至汤萍若有心不放过他的话,祝氅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汤萍此时可没有时间理会祝氅,一见那大蝙蝠没命的逃回去便知道自己得手,然后她立即便转身向着那边的石台飞去,这是钱潮在之前就布置好的,她还有一出戏要演,那就是在娄青药和上官泓的面前表现出对青鸾假卵的无比热切来。 现在的情形是大部分人的双目都因为含光符的缘故而根本睁不开,钱潮的身子还被撞得在空中翻滚,李简落到地面与赶过来的陆平川会合,他们二人将负责景禄与伍德翰,彦煊则佯作眼睛受到含光符的影响以双手掩面实则通过指缝观察形势。争抢亲鸾之卵的只有三个人,汤萍,上官泓还有娄青药,而此时三女之中处在最前面的娄青药反而成了最不占优势的一个,因为她的眼睛此时依旧难以睁开。 上官泓从见到青鸾之卵的震惊之中猛然醒悟,她察觉到了身后汤萍的接近,身形立即发动的同时还向扭头后看来,正与后面赶上来的汤萍对视,这对师兄弟的目光中都满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以及浓浓的敌意。此刻上官泓在前,汤萍在后,最前面的娄青药不能视物,最占优势的是上官泓而非汤萍,但汤萍追得急,眼看就要与上官泓齐头并进,上官泓决计不会让汤萍超过自己,与汤萍对视片刻后上官泓身边嗡鸣声随即大作,一团黑乎乎的灵虫出现在上官泓的身形周围让她的轮廓顿时模糊起来…… 汤萍也注意到了上官泓的举动,知道危险即将到来,连忙应对,双方距离不远,而且汤萍应对这种数量众多密密麻麻的灵虫也没有其他的手段,眨眼间氤氲的寒气顿时就在她身前积聚起来,随着她一起极速向前飞来,汤萍准备硬碰硬的与上官泓对抗。 其实就在嗡鸣声刚起,那团黑乎乎的灵虫刚出现的时候,汤萍甚至还未认出来上官泓动用的是什么灵虫的时候,猛然间一股力道极大的狂风以不可阻挡之势从上官泓的正上方直直的冲击而下,就见她的身形如被什么小山巨石砸中了一般直接就摔在了地面上,同时在强大的风力之下,地面飞沙走石,卷起的碎石断枝纷纷而起向上翻腾而去,而上官泓刚刚召出来的那一团灵虫早不知道被狂风吹到哪里去了,再也看不见,而在这呼啸中还传来钱潮急急的一声喊: “汤丫头,快!” 正是钱潮以麻姑羽扇为汤萍解了围。 嗯,虽说是做戏给这些人看,但钱潮这一声喊中满是焦急之意。 汤萍也不言语,身形如电一般便向前疾疾而去,由此汤萍便超过了上官泓。 被撞的头昏脑胀的上官泓又恨又怒,地面上一个轱辘就见庞大的彩蝶双翼拍打,她的身形带着迷幻般的光华瞬间便是一道长线向前,居然瞬间就拉近了与汤萍间的距离,同时地面“轰”的一声响,一根奇长无比的满是肢节的长臂一般的东西从地下冲出,向着钱潮就猛得刺了过去,与此同时还有一只麻雀大小雪白色有透明翅翼的白蛾子闪电般的追在了汤萍的身后,上官泓满脸的煞气,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想必那两个手段也都是她压箱底的,准备一举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击败击伤。 …… 此时娄青药正拼命的揉着自己的双眼,刚才地面上一阵猛烈的大风横吹,几乎带着她的身子翻滚着向前而去,她知道这肯定是汤萍与上官泓争抢青鸾之卵而激烈争斗所致,可恨的是她双目依旧……不……令娄青药狂喜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双目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看清前面石台的大概轮廓了。 片刻都不能耽搁,娄青药模模糊糊的看到石台上那枚珍贵无比的卵还在,她不理会身后的动静,迈开步子,忍着剧痛,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 那青鸾之卵似乎触手可及! …… 青鸾之卵到底是个活物,是非凡之物,也不知此时在那卵壳之内的小青鸾察觉到了外面的不太平,还是这真灵子嗣不愿落入人手,抑或是这天威之地有什么难以窥测的奇妙之处,总之青鸾之卵在娄青药,上官泓,还有汤萍都接近那石台之时猛然间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一次灵气波动! 这一次的波动发出时对距离最近的三人而言当真如迎头撞上了百丈巨浪一般,上官泓,汤萍都在空中,二女的脸上齐齐变色,各自都惊恐无比又难以置信,而她们的身形直接如风中的孤叶一般向后而去,根本没有半分抵抗之力,至于钱潮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那灵气波动的冲击之力似乎距离青鸾之卵越远就衰减的越厉害,钱潮只是脸色惊恐,但身形却只是在空中晃了几晃而已,并没受到多大影响。 至于娄青药,因为她在地上奔跑的原因,直接被那灵气波动冲击的仰面倒地,接连惊叫翻滚摔得好不狼狈。 这灵气波动倒是解了钱潮与汤萍的麻烦,上官泓接连对他们使用的手段在这强大的灵气波动之下消弭于无形,刺向钱潮的那根长臂瞬间不见,而飞向汤萍的那只白蛾子则直接被这强大的灵气波动粉碎了。 这一切自然都是钱潮的布置。 而刚刚稳住身形的汤萍立即用变了腔调的声音急急的喊道: “钱小子,快过去……” 第五卷:初鸣 七百二十四:惊涛(五十四) 此时,周围这些受含光符强光影响的人们才开始渐渐的能够勉强看清发生的一切。 也在此时,在上官泓,汤萍还有娄青药都被那青鸾假卵最强大的一次灵气波动冲击的向后狼狈退去的时候,有一个人成为了关键,这个人并不是钱潮,也不是一只冷眼旁观的章益,而是后面呆呆愣愣的宗飨。 宗飨,这个人始终在钱潮的算计之中,而此时却几乎处在人们的目光之外。 不久前,因为以火伤了钱潮,宗飨被愤怒的彦煊一举击败,对他而言那绝对是出乎意料之外,那不啻于一个沉重的打击,而宗飨显然难以承受,因此在这纷乱如潮的谷底,他竟然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宗飨此人是个典型的纨绔,自恃身份而向来眼高于顶,虽然身无长技却自视甚高,最重要的是他在以往长期养尊处优的日子里养成了一个骄矜且脆弱的性子,到处是笑脸,处处有人阿谀奉承,这样的人若一直顺风顺水则一直无虞,怕就怕他们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将他们素来养成的傲慢打破,把他们看周围一切时自有的那份假象击得粉碎,如此一来这样的人物大概率就会从此一蹶不振甚至自暴自弃。 宗飨从彦煊那里受到的打击就是如此。 一直以来宗飨觉得自己虽然出手的时机并不多,而且大家都因他的身世背景而敬他畏他,但实则他是个有手段,有头脑同时也有情义的人,纵然他不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也该是修士之中的佼佼者,是浊世的佳公子,是隐世的高手也是翩翩的少年,是天底下难寻的少年修士,同时也是个钟情又专情的奇男子,在他身上,既有百花之秀艳又有松柏之风骨,当真是天下难得的人物…… 当然这是宗飨对自己的定义。 但与彦煊一交手就将他对自己虚妄的定义打破了,至少打破了一半,仅仅一个照面而已,当时宗飨是因为娄青药的处境愤而出手,没有半分保留,诚然他伤到了钱潮,但紧接着彦煊的手段才真正让他骇然,若不是及时的使用自家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只怕他一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同样都是驭使火焰,他的手段在彦煊面前几乎不值一提,根本就是完败的结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狼狈保命,这对宗飨而言是个极大的打击。 败于彦煊之手让宗飨猛然醒悟自己的手段其实就是一般,若不是有自家长辈赐予的火酒,他的手段恐怕更加的不堪。 认识到这一点让宗飨心中极为难受,以至于他呆愣愣的出神,直到突然而至的强烈白光才让他醒悟此时身在何处。 宗飨并没有受到含光符太大的影响,这得益于他所处的位置,含光符的白光照耀之时,宗飨距离钱潮,距离那枚青鸾假卵算是众人之中最远的,因此虽然他也觉得眼睛有些不适,但却远不是其他人更本就睁不开眼睛那样。 虽然刚才一直在出神,但醒悟过来的宗飨很快就看清了眼下的局势,他看到了被冲击的狼狈翻滚倒飞的汤萍和上官泓,更看到了身不由己在地面滚来撞去的娄青药。 一个迷梦已经破灭了,被彦煊亲手击破,此时的宗飨再看到娄青药的时候就有了特殊的感觉,那个女子是他仅剩的慰藉,是他得以逃离这残酷现实的契机,只有与她在一起,他才能体会到这世界上所剩无几的美好,也就是说为了娄青药,此时的宗飨什么都愿意去做。 也正因此,在汤萍焦急万分的喊话让钱潮去抢那青鸾假卵的时候,宗飨的身形已经从后面一路向前,快如闪电的超越了许多人,在汤萍与上官泓的注视之下,一把就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娄青药抄起来,抓着对方直接就落在那石台之上。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也太过突然,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宗飨会半路突然杀出来,瞬间的惊愕之后,不知道几个“住手”同时喊出来,空中的钱潮手诀连动,无数利剑寒光闪闪的刺了过去,还有不少手臂粗细,两端锋锐的冰凌,还有一大群黑乎乎,密密麻麻叫不出名字来的灵虫…… 两个人的身形一落在那石台上,几乎半身染血的娄青药就立即忍着剧痛颤巍巍的向那青鸾之卵弯腰伸手,而众人的手段已经呼啸着,嗡鸣着齐齐袭来,然后就见一团白光瞬间便将宗飨与娄青药的身形遮蔽住了。 这宗飨居然再一次动用了自家长辈所赐的保命之物,面对众人的手段他连还手的心思都没有了,此时宗飨对这断肠谷的一切都厌恶头顶,包括刚刚被娄青药双手抱起来的青鸾之卵,若不是娄青药一心想要此物,宗飨恨不得一脚就将其踹得粉碎,但只要是娄青药梦寐以求的,那就是他宗飨心底最想得到的。 所有的手段落在那等白光之上,就如小沙粒落入湍急的流水中一般立即消弭于无形,而置身其中的宗飨与娄青药对外面的攻势甚至没有察觉。 娄青药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她干脆蹲下身去,两只手齐齐的放在这枚天下难寻的青鸾之卵上,感受着手在上面摩挲时的触觉,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旺盛生命力,还有那股奇特而又强大的气息……这就是青鸾之卵……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终于是我的了! 不枉这五灵宗一番辛苦,不枉这段时间以来的忍辱含垢,如今夙愿终于达成了! 白光的映照之下,宗飨看到蹲着身子的娄青药两肩不停的微微耸动,知道这是其激动所致,但此时对宗飨而言仅仅是他渴望的生活的开端而已,而且还有强敌环伺,现在绝不是高兴的时候,这劳什子青鸾之卵很有可能会在半路被发疯的上官泓或者更发疯的汤萍抢走,于是他沉声说道: “此地不可久留,宜速速离去才是!” 这话点醒了娄青药,她拼命的压抑着胸口的激动和起伏,肩头虽然剧痛,但她依旧稳稳的将那青鸾之卵捧了起来。 顿时,外面忽然大乱,怪异的咆哮四起,山崩地裂的动静传来,白光之中的宗飨与娄青药二人也禁不住的慌乱起来。 “快走!” 第五卷:初鸣 七百二十五:惊涛(五十五) 片刻之前,石台之外,当白光将整个石台都笼罩住的时候,上官泓还有汤萍都被惊呆住了。 她们两个自然认得那是何物,各种手段攻击过去如同泥牛入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上官泓再也看不到那石台上那个青鸾之卵,那是牵动她所有心神的东西,白色的光球遮挡了她的视线,不但如此还让上官泓束手无策,她只觉得心口处一股热流不断的向上翻涌,在这断肠谷内受了这么多的苦,甚至是受辱,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居然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此时的上官泓已经不能用愤怒,暴怒来形容,是怒火万丈之中还带着深深的绝望! 她的胸膛此时几乎完全没有起伏,脸色渐渐的由涨红化作灰白,眼睛里却多出了密密的血丝,嘴唇也被咬的几乎渗出血来,全身的热血都涌向心口在翻腾着,一阵又一阵的向上漾,眼前金星渐起,耳内丝弦长鸣,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燥热,喉咙处却一股甜意越来越浓,似乎随时她都会一口血喷出来。 依着上官泓的气量的心胸,她被眼前这一幕气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为过! 倒是汤萍的一声变了音带着哭腔的喊声唤醒了她。 “钱小子……怎么办!” 对呀,怎么办? 汤萍也是千辛万苦的寻找青鸾之卵的,抡起来他们五人比上官泓比娄青药所付出的辛苦和心血更多,现在也落了个这样的局面! 青鸾之卵落入了娄青药的手里,到底该怎么办? 钱潮赶紧安慰汤萍,特意凑近了汤萍说了几句,声音并不大,但离得近,上官泓依旧听到了。 “你别急……只要他们没回到宗内……这一路上……咱们就还有机会!” 对呀! 猛然间上官泓顿时惊醒过来,满是血丝的眼睛顿时凶光大放,没错呀!只要他们没回到五灵宗内,那她上官泓就不算败了,只要他们没回到宗内,那这青鸾之卵最后落在谁的手中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时上官泓才忽然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好像从那白色光球出现她就一直如不敢相信一般屏着呼吸,现如今这一口气才疏缓过来。喘息见上官泓还扭头向汤萍和钱潮看了过去,彼此相距很近,她看到了面色阴沉,脸色铁青,目光不善的钱潮,此人这样的表现倒是第一次见到;也看到了眼睛里不但泪水涟涟而且同样血丝密布的汤萍,她脸上的神情在上官泓看来都陌生的很,什么时候汤萍的神情会如此狰狞呢! 正是汤萍那满脸可怕的神情打消了上官泓继续出手的念头,即便是在回宗内的路上争抢,汤萍这五个人依旧是她的大敌,现在只要有机会上官泓都想对任何对手下手,但看起来此时汤萍绝不好惹,正处在爆发的边沿,任何一点的刺激恐怕都会让她彻底发作,想想她身上那些令人头痛的宝物,上官泓觉得还是暂时作罢,此时动手只会便宜宗飨与娄青药,留着让她将这股怒气都发作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吧,上官泓现在根本不愿去触汤萍的霉头。 这一切当然都没有超出钱潮的布置,钱潮不可能所有都计划的天衣无缝,因此在这里就只能见机行事,但总体而言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论争斗如何激烈,总不能让上官泓得到那枚青鸾假卵,所以汤萍在开始要使出全身解数纠缠住她,只要盯死了上官泓,娄青药还有宗飨就不用他们担心了,他们必然会急不可待的将那假卵拿到手。 …… 白光之内,娄青药蹲着身,激动不已的将那青鸾之卵捧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白光之外,忽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一时间地面剧烈震颤,山林扑簌簌的摇晃,四面山峰来回猛烈摇曳,落石滚滚而下,轰隆声响个不停! 而这些还只是看到的,对于身处这个谷底的所有人,不包括白色光球之内的娄青药与宗飨,他们都觉得那阵地动山摇绝不是寻常的地动而已,在发生的刹那,将谷底这片天地看作一个整体的话,那阵地动山摇是整片天地的剧烈动荡,按说大多数人争斗时都是飞在空中的,不该有强烈的感觉,但即使悬身在空中,这剧烈的地动山摇也让所有人觉得头昏脑胀,虽然他们身形在空中未发生什么变故,但都有了一种烈酒喝多了之后的头晕感。 没人看到娄青药做了什么,但在外面的上官泓心里却忽然出现一个念头,这地动山摇的异象一定与青鸾之卵有关,只怕此时娄青药已经将那宝物拿在手中了,刚刚的地动山摇一定与此有关。 这一点上官泓倒是没有猜错。 此处谷底这个天威之地完全是经钱潮的手制作出来的,早在布置的时候钱潮就费尽了心思,既要让娄青药拿到青鸾假卵,又要保证在娄青药得手之后不会爆发更激烈的争抢,钱潮的打算是只要娄青药得手了,那么这次在断肠谷的一番折腾就该结束了,必须要将所有人都从这里驱赶出去,让所有人慌乱起来,让场面变得混乱,混乱到即使是上官泓一时间也难以腾出手去对付娄青药,所以他将那枚青鸾假卵做成了一个关键之物……毁掉这“天威之地”的关键之物。 也就是说,只要那青鸾假卵被拿起来,钱潮在这里布置的天威之地就会失效。 进一步说的话,就是娄青药拿着那假卵逃走的时候,此时这谷地外面所有积聚的中阶妖禽妖兽便都可以进来搅局了! 对此,钱潮很有把握,因为天威之地被毁后,外面还有阵法会发动起来,那个阵法的作用就是以混乱的灵脉,狂暴的灵气将至少一部分妖禽妖兽赶进这谷底来! 诚然钱潮与汤萍脸上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其实钱潮的心中与他的脸色相反,他心里的一块沉重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谋划的再细致也要计谋达成才算有用,钱潮知道此时切不可露出破绽来,最关键的一步虽然做到了,但行百里者半九十,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道理他很清楚,简单说就是做戏就要做全套才行。 至于汤萍嘛,事前钱潮就跟她细细的说过,到时候要汤萍就把那青鸾假卵当成真正的青鸾之卵,至少在娄青药拿到那卵之后她的表现一定要如此才行,至于真正青鸾之卵的下落,钱潮并没有告诉她,担心的就是汤萍因为心里有底而露出破绽,他想要的就是汤萍心里这份七上八下,汤萍隐隐的猜到了,但却始终没有从钱潮口中得到答案,如今也只能把心一横,按照钱潮所说任着自己的性子发挥,倒也好,这样的表现在上官泓看来不但没有破绽,反而显得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