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死，圣朝之主请我出山》 第1章 麒麟子，顾长歌 “扶苏历四百三十年，你降生于山南道升龙城顾家，顾家家主欣喜不已，为你取名长生。” “你获得金色命格【长生】，你的寿命比起别人将更加悠长。” “你天生不凡，双眸能够看透因果迷雾，洞察其后的真相，你将这种能力命名为【堪虚之曈】 。” “你天生不凡，体质惊人，先天不漏，一出生便为【先天境界】。” …… 升龙城外，寒江之畔。 初春时节清风料峭尤自带着几分寒意，汹涌而过的江面上还有着浮冰。 岸边，杨柳依依。 纤长的柳枝上已是抽出了几枚嫩芽。 此刻在江畔上站着一队主仆，两人正在眺望着对岸的灵隐山。 在灵隐山上存在着一座道观，以山为名，名为——灵隐观。 因为山不出名，卦也不算灵验，所以在名寺名观众多的升龙城并不算出众。 只有在春天山上桃花盛开的时候。 从升龙城中外出踏青的游客才会顺路光临一下。 再观那一对主仆。 其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相貌甚是清俊，眉宇之间神采飞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可观其气度却又让人觉得格外的沉稳令人安心。 而他身边的书童小仆也很是清秀，生得唇红齿白，若是换上长裙，点绛朱唇，或许比之女子更为好看。 顾长歌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着自己的书童笑道:“画生啊，我决定了！” 他语气轻松恣意，带着几分洒脱。 “嗯？” 林画生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顾长歌道:“少爷，您决定了什么。” 顾长歌看着灵隐观的方向淡淡的道:“我决定去灵隐观修道，不回去了。” “哦。” 林画生下意识的应和着。 他一直是这样，因为待在顾长歌的身边不用思考什么问题，他知道自己主子会轻松的解决所有问题，同时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出错。 事实上。 升龙城顾家麒麟子这个称号一直很响亮。 特别是在那些同为豪商的家族之中，那些豪门的掌舵人时常恨铁不成钢的拿自己孩子和顾长歌进行对比。 最后只能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承认和顾家家主顾逢有很大的差距，自己技不如人。 时间缓缓过去。 某一刻。 林画生忽然神色一滞。 他的表情渐渐开始发生变化，整个人悚然的抬头看向顾长歌，神色惊恐的道:“少……少爷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修道，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老爷子那边就拜托你去给我说说了！” 顾长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转头看向寒江对面，脚步轻动如一只燕子，轻盈的在宽达上百丈的江面上滑过。 “少爷！” 林画生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慌乱的大喊着。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远处传来顾长歌的轻笑声。 林画生痛哭流涕大叫道:“不是啊，我是说我怎么向老爷交差，他会打死我的！！！” “如果你死了，我会在灵隐山下给你挖一口好坟，再给你栽上几棵柏树！” 顾长歌的声音越来越远。 “哦，还有你乡下的老娘还有妹妹，我也会帮你一并照料，你且放心的回去吧……” 远远的。 林画生看见顾长歌落在对岸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大袖一甩悠哉悠哉的朝着灵隐山的方向走去。 他呆滞了半天。 这算……什么事儿啊！！！ 林画生回神左右朝着看了看。 此处并非什么渡口，也并没有什么船家存在，他就算是想追上去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林画生懵逼的看着对岸。 他此刻的心情正如滚滚寒江水一样，带着些许寒意汹涌澎湃。 …… 顾家大少爷决定入观参玄了！ 这个消息像是风一样顷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升龙城，无数人纷纷表示惊讶。 这顾家大少爷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跑去外面当什么道士。 这可是升龙顾家！ 放在扶苏国偌大的东南之地，绝对是响当当的豪门世家，家族世代经商富可敌国。 对于很多人来说。 去顾家商行当差亦或者进顾家打杂也都是挤破脑袋的好事情，怎么还有人放着顾家偌大的家业不去继承，而是选择去当什么道士？！ 一时间整个升龙城中众说纷纭。 有人说顾家大少爷是晚上起夜的时候一不小心摔破了脑袋导致脑子不正常了。 有人说顾家大少爷是因为被一个神秘的女子欺骗了感情，心灰意冷之下看破了红尘。 有人说顾家大少爷不是顾家家主亲生的，他继承不了顾家偌大的家业，为了防止以后被人暗害早早逃离了是非之地。 千般人千种说法。 甚至有好事者连夜蹭着热点，写了一本《顾家大少的秘密》，引起一阵观看热潮。 …… 与此同时，顾家。 顾家家主顾逢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林画生问道:“这件事情是你泄露出去的？” 林画生都快哭出来了。 他连忙道:“这怎么会是我啊，老爷！上次回来之后您就直接把我关禁闭了，我也没地方说去啊，再说了我回来的时候旁边不是还有不少人听到了吗？” 闻言。 顾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仆从，顿时周围的仆从都慌乱的低下了头。 “哼！” 顾逢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冷光道:“看来是我加近来太好说话了，让有些人对家规都可以忽视了，我不知道你们里面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人不守规矩，但是你最好期待不要被我查到！” “除了画生，都给我下去吧！” 周围的仆从们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林画生悄悄看着顾逢心中忐忑不安暗暗叫苦，不知道顾逢单独把自己留下是做什么。 哒！哒！哒！ 顾逢手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却像是敲在林画生的心上一样让他心里慌得一批。 忽然。 顾逢抬头看着林画生问道:“长歌真的是直接横跨寒江而去的？” “嗯！” 林画生脸色苦闷的说道:“没错，我亲眼看到少爷从江面上划过去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追不上少爷。” 顾逢听完眼中目光闪烁，突然起身道:“走！一起去找找你家少爷！” 第2章 灵隐观，少年道人 灵隐观中有着一棵很古老的桃树，传说有着数百年的历史，树围比之水牛的腰还要粗上不少。 初春。 桃树上已然有一些许粉色的花骨朵挂在上面，只是还没有完全绽放。 少年道人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有些期待的喃喃道:“不知道这上面的桃花全部盛开是什么样的光景。” 嗯？ 忽然。 顾长歌耳朵微动看向院子门口。 只见一个神色愁苦的老道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方在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愁容更甚了几分。 青虚道长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长歌走近，眼中满是期许的道:“告诉我，你叫李歌！” 顾长歌闻言目光微动心头已是明了，脸上带笑的看着青虚道长摇了摇头。 “赵歌？宋歌？周歌？胡歌？” 青虚道长不死心的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顾长歌轻笑道:“顾长歌！” 前几日他入灵隐观中用的名字就是李歌，顾长歌这个名字在升龙城太过出名。 所以他怕就算是青虚道长没有见过也不敢贸然收下。 听到顾长歌承认青虚道长心里一时间万念俱灰，忍不住用手“啪”的一下用手抚在自己脸上。 糊涂啊！ 青虚道长心中懊恼。 前几天就不该看在银子的份上，急促的将这位大少爷给收入门下的！ 收下银子之后。 他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去城里怡红院见他的老相好，可谁料城里到处都在传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本着吃瓜群众不可放掉任何一个瓜的心态。 他美滋滋的向人问起这件事，结果是越听越不对劲，越不对劲心里头越慌。 这传说中入观玄修的顾家大少爷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自己前几天不就是收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吗？ 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歌？ 我滴个乖乖！ 他甚至拒绝了老相好留宿的请求连忙跑回来，结果直接被顾长歌的坦率给击破防了。 “大少爷，你别害我啊！” 青虚道长欲哭无泪的看着顾长歌道。 顾长歌拍了拍青虚道长的肩膀，笑道:“观主不用担心，有我在这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青虚道长眼角抽搐了一下。 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有你在这里才可能会出事吗？！ 他愁容满面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顾长歌是什么人？ 顾家家主的嫡长子，顾家家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些东西整个升龙城谁不知道！ 而自己将这个顾家的下一任家主收入观中，这不是直接断顾家的传承吗？ 以顾老爷子的能力。 完全可以让他毫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顾长歌看着青虚道长的表情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是了，不会给道长你添什么麻烦的。” “真的？” 青虚道长满脸希冀的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轻轻点了点头。 顿时青虚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看到顾长歌，整个人心里泛着嘀咕。 这位大少爷怎么就想不通跑到自己这来修道来了。 他收拾整理了一下情绪，旋即小心翼翼的对着顾长歌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顾长歌点了点头笑道:“道长请便。” 青虚道长闻言如释重负的离开这个小院。 …… 灵隐山的最高处是一个小亭子。 亭名“风波”。 顾长歌穿着道袍背负双手站在风波亭中看着周围辽阔天地的景色，在这里可以看见环绕着灵隐山奔腾而过的寒江，还有对岸不远处的巨城升龙城。 升龙城是扶苏国有名的大城。 哪怕是在富庶的东南之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城中人口超过两百万，周围有寒江、月江、大运河三条河流环绕，航运极其发达。 而顾家就是整个升龙城乃至整个扶苏国都排得上号的豪商世家。 但是顾长歌对此并不在意。 哪怕他是顾家基本确定的下一任家主。 前世，他就是一个企业家，奋斗了十多二十年刚刚把公司经营上市，结果就因为太过劳累而猝死。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一直在思考。 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他并没有享受到努力所带来的的任何回报，而在打拼的过程中除了疲倦和劳累之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快乐可言。 于是他悟了。 如果有时间有能力人还需及时行乐，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能够不为所困的实力！ 能够永远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用的寿命！ 这才是应该追求的！ 恰恰。 这个世界都能满足。 顾长歌站在风波亭中目光悠远，回忆自己这一世十几年所遇见的种种。 从出生开始他的脑海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时不时的响起，他曾经探究过，但是很快又放弃了。 因为无迹可寻。 他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至今为止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以及灵慧。 再者。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或许自己能够重重活一世也是因为对方的帮助也说不定呢？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也让顾长歌很好奇。 就目前他所能接触的一切来看，这个世界似乎是一个武道纵横的世界。 平常生活中也经常可以接触到修行的武者。 从九品武者、八品武者、七品武者……一品武者，再到后天境高手、先天境宗师循序渐进。 传说中先天境的高手能够轻松活到一百五十岁！ 而他……生来就是先天境。 再加上他的【长生】命格，甚至轻松活到一千岁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这个世界仅限于此吗？ 顾长歌没接触到更高的境界，但是心底却对此存疑。 就说这扶苏国将天下化为十八道，每一道治下又有诸多的郡治，比如这升龙城就是山南道升龙郡的郡府所在。 整个扶苏国治下人口超过三万万。 而像是扶苏国这样的国度似乎还有数十个，至于更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甚至都不会走出所在的郡治。 哪怕是先天宗师游历天下也至多走过十几个国度便不错了。 根据地图越大高手越强的定律，先天境界绝对不是修行的终点，在上面肯定还有更高深的境界。 现在位于先天境大圆满的他甚至已经有所感觉。 自己的修行瓶颈在松动。 这个世界绝对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如此一看仅仅只是在扶苏国算得上一流的顾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实力不够高寿命不够长，甚至都不能看清这个世界。 正思索间。 顾长歌听见了匆忙的脚步声，转头望去一个累得直喘气的小道童从山道上跑上来。 看见他后对方怔了一下，最后连声道:“顾师兄，山下来了一个人，好像是你父亲，观主让我请你下去。” 顾长歌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3章 道不同，父子之争 “咳咳，你们两位慢慢聊。” 青虚道长上完茶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生怕被顾逢留下来问罪。 屋内。 顾长歌和顾逢相对而坐。 顾逢端起眼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对面坐着的顾长歌同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顾逢。 顾家的掌舵人。 从外表看他的相貌其实很寻常，属于是放到人堆里都一点不起眼的那种，身上没有任何气势，哪怕是身上穿着整个扶苏国最好的绫罗绸缎也只会被人当做是乡下的小财主。 可实际上这是一个在扶苏国内极具传奇性的人物。 当初只是一个庶子的他将嫡长子驱逐，夺得了顾家家主之位，又通过合纵连横花费半生的时间，将升龙城顾家从扶苏国二流势力带到一流霸主之列。 外界之人对他的评价很高。 任何小觑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顾逢抿一口茶只是因为真的有些口渴了，并不是打算故意制造气氛来施压。 因为他知道顾长歌不吃这一套。 他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都有些怀疑顾长歌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从小开始顾长歌就表现得很成熟和同龄人相差甚大，而且总是一副天塌不惊的样子，如果和他比耐心他会比谁都有耐心和你耗着，同时也很有自己的主见，不会盲目的听从你说的东西，心里一直有自己的主意。 这让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躲在深山里修行的隐士。 可是顾长歌表现出来的经商天赋却又让他时常骄傲自豪觉得不愧是自己的种，这也是一直让他引以为豪的事情，他甚至一直都没有想过会考虑换继承人这种事情。 直到前几天。 顾长歌的书童回家给他带来一个晴天霹雳。 自己的好大儿准备入观玄修，不再过问世事，这让他差点直接当场裂开。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逢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缓缓问道。 顾长歌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记得以前顾长歌对商业挺感兴趣的，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修道了呢？ 顾长歌穿着道袍伸手提起茶壶给顾逢续上茶水，淡淡的道:“没什么想法，我只是单纯的对钱不感兴趣罢了。” 他以前的确对这个世界的商业有一些兴趣，那是因为他前世就是一个企业家，尝试一下只是想看看两个世界的贸易规则存在的差异性。 这是一种习惯性的本能。 顾逢听到顾长歌的话表情一滞，看着顾长歌欲言又止。 你生在我顾家竟然说对钱不感兴趣，难道我顾家这么浓郁的家风就没有半点影响到你吗？ 顾逢张了张嘴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两父子沉默了一阵。 直到过了良久之后顾逢才缓过来，沉声道:“回去吧，家里需要你，以后有你的带领顾家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顾长歌摇了摇头平静的道:“这又有什么意义呢，父亲，你不觉得和这个世界比起来，你所追求的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一些吗？”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就越会觉得扶苏国的渺小。 而仅仅只是在扶苏国内堪称一流的顾家，放到这一片天地之中不过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或许顾家可以发展起来，但是这需要多少时间呢？ 他有着比常人更多的寿命不假，但是却没有心思将自己的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况且他也并非家里的独子。 家中还有一个亲生弟弟，对方的天资他看在眼中，绝对能够撑得起顾家的下一代，所以他也并没有什么顾虑。 “父亲你不用急着反驳我。” 顾长歌看着顾逢淡淡的道:“我知道你这一生的追求是让顾家变得更强大，但是这不是我想走的路，我不想被家族束缚住，我希望追求更高的道路。”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父亲你以后就好好培养长云吧，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他天资聪慧不弱于我，定能带着顾家走向更好的方向。” 顾逢许久无言。 房间里一时之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寂静的味道。 屋外。 青虚道长装作若无其事的靠在柱子旁边，耳朵却是竖得老高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奇怪！ 怎么突然就没声了呢？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心里不禁泛着嘀咕，眼中带着担忧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这两个要是任何一个出了事，他都是逃不了干系的。 哗！ 突然之间。 门开了。 面无表情的顾逢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带着可怕的低气压朝着院子外走去。 这恐怖的气场差点让青虚道长喘不过气来。 他心虚的转过头盯着院子角落的一丛竹子，装作正在欣赏的样子，背对着顾逢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眼角的余光一直目送顾逢走出小院。 直到顾长歌从里面出来。 青虚道长连忙走过去满是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得回去了？” 顾长歌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出一个让青虚道长有些绝望的答案。 “以后就拜托道长多多照顾了！” 青虚道长眼中的期待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失不见，同时脸上强行挂上一抹笑容干笑着，道:“呵，呵呵，客气，您太客气了！” 此刻。 他的心里欲哭无泪。 完了！ 从此道观里多了个祖宗啊！ 而和他截然不同的是顾长歌脸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平静的看着周围。 从今天开始好好修行吧。 第4章 道阻且长 灵隐观的香火在这几年突然变好了。 即便是寻常时候也有不少香客上山，让这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观成为了升龙城周围薄有名气的道观之一。 究其出名的原因。 一不是来了什么名扬天下的道人，二也不是观里的运签变得灵验。 在几年前的一个春天。 城南东芽布庄的千金因为躲雨进了这家道观，遇见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道人。 传闻中中这少年道人温和有礼，相貌甚是清俊，贴心的安排人带她们住下，然而东芽布庄的千金见色起意，竟然半夜忽起准备潜入少年道人的房间欲行不轨之事，结果刚好被另一个夜宿道观的香客发现。 消息传回升龙城。 城中的千金小姐们顿时生出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成为了闺中必谈的趣闻。 不过她们关注的倒不是东芽布庄的千金。 而是那个少年道人。 这少年道人到底是长成什么模样才能引起东芽布庄的千金放下矜持？ 有千金小姐忍不住好奇去一探究竟，结果顿时惊为天人。 姐妹们！ 真的很俊唉！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升龙城的千金小姐都知道灵隐观之中有一个甚是俊朗的少年道人。 以至于到今日。 灵隐观逐渐成为了升龙城内大家小姐外出踏青游玩的热门景点之一。 大家都想和少年道人来一场偶遇。 如果能再在这场偶遇上加上命运两字那就再好不过了。 青松院。 顾长歌盘坐在屋中吐纳天地灵气。 如果有人能够看见天地间灵气的流动，就会发现顾长歌如同漏斗一样，疯狂的吸纳着这些灵气。 先天境界之前都是锻炼寻找气感。 也就是内劲，内气，到了先天境界之后就可以炼化外界的灵气了。 直到某刻。 顾长歌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微光，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全新的境界吗？” 原本只在经脉中流淌的真气竟然汇聚在了一个神秘的元府之中，这个元府的位置很难描述，仿佛在身体之中又仿佛在一处不可接触之地。 但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元府的存在，也能内视其中充盈的真气。 “扶苏历四百四十七年，你成功突破到元府境，踏入元府修行方才算是真正的入门。” “你领悟修行秘法《虚空剑经》！” “你领悟炼器秘法《天地熔炉经》！” “你领悟炼丹秘法《青木造化经》！” “你领悟阵术秘法《周天芥子经》！” 突兀的。 顾长歌听到了那道神秘的声音，随后脑海深处涌出一堆庞大到极致的知识。 嗯？ 他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一股庞大的知识涌入让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不知过了过久。 顾长歌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脸色有些苍白且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这还是这神秘的声音第一次给他灌注知识！ 那玄奥的修行方法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让顾长歌的心中闪过一抹匪夷所思。 虚者，空也！ 来者无踪，去者无迹！ 虚空皆有，虚空皆无！ 此为《虚空剑经》！ …… 以天为盖！以地为炉！ 以山川河泽万物为养料！ 此为《天地熔炉经》！ …… 天生万物皆有灵！ 青木者，植也！ 集万植之灵归于造化！ 此为《青木造化经》！ …… 周天为环，环环相扣！ 芥子纳须弥！ 此为《周天芥子经》！ …… 只是顾长歌现在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秘法，他对刚才神秘之声中的一句话很感兴趣。 元府境，修行之始！ 所以现在他所处的这一境界就是元府境了，而修炼之始…… 顾长歌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果然这个世界上的修行之道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先天并不是顶点。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测。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修行之路绝对不是止步于先天境就结束的。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接触到那些人。 “扶苏国有没有元府境的修行者呢？” 顾长歌思索着这个问题。 从九品、八品……到一品，再到后天境、先天境！ 在平常的接触之中哪怕是上三品，也就是三品、二品、一品的武者就能够称得上是高手。 后天境便可以名扬一道之地！ 而先天境更是被称作宗师级人物！ 整个山南道已知的先天境也就只有清泉剑府的府主一个人而已。 “顾家看起来很强，但实际上只是虚胖而已，或许顾家根本没有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那些潜伏在暗中的修行世家才是真正大鳄。” 顾长歌猜测着。 他做出这个判断并不是随口胡掐。 因为他看过顾家的藏书，里面并没有涉及到先天境之上的描述，这就意味着顾家很有可能并没有接触过修为更高深的修行者。 而扶苏国治下三万万黎民百姓！ 仅仅凭借先天境的高手是不可能镇得住的。 先天境高手可以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不假，可哪里挡得住数十万人。 同理。 如果扶苏国只有先天境的高手，怎么可能镇得住三万万的黎民百姓？ 民间武者众多。 这些人可不都是遵守规矩的主。 顾长歌心中明悟的同时有些警惕，呢喃道:“看来还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嗯？ 突然。 顾长歌耳朵微动，眉头微微皱起。 “清风！” 他朝着风波屋外叫了一声。 一个约摸八九岁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抹了抹嘴角挂着的糖葫芦碎屑，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顾长歌道:“师兄，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山门那里看看，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 山门？ 清风怔了一下，目光古怪的看着顾长歌道:“师兄，这里距离山门可是差不多有一里地了，您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声音？” “叫你去你就去！” 顾长歌淡淡的瞥了小道童一眼。 清风转身嘀咕着道:“去就去嘛，凶什么凶，跟个老虎似的！” 顾长歌眼中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道童的背影。 这道童是几年前灵隐观收养的孤儿，被清虚道长送过来给他跑腿用。 他原本不准备将他带在身边。 但是用堪虚之瞳看过之后，却发现这小道童竟然有紫色命格【圣人】，这让顾长歌颇为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紫色的命格。 堪虚之瞳能够勘破虚妄，也能够洞察命运。 命运即命格，气运。 想要改变命格很困难，气运却是时常在发生。 这十几年间顾长歌看见过不少命格，发现命格在自己的堪虚之瞳中似乎有着等级之分。 黑色、灰色、白色、绿色、蓝色、紫色、金色。 他的金色命格就是最顶尖的存在。 而小道童清风的命格也是极为稀有，只是这【圣人】二字却是不知何解。 除此之外蓝色的命格他也只见过寥寥几个。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命格都是黑色、灰色、白色这三种。 值得一提的是。 他见过的蓝色命格中就有顾逢，而他的命格为【帝王】。 第5章 岁大旱，灾民至 这很奇怪。 若是顾逢的命格是豪商之类，顾长歌尚且可以理解，毕竟顾逢在经营方面的确相当的有天赋。 可是这帝王命格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他可半点看不出来顾逢有着什么帝王之相。 “师兄！师兄！” 这时刚刚被他派出去探听消息的清风一路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的道:“外面真有事情唉，山门口现在来了好多的人！” “人？” 顾长歌将这些疑惑暂且抛在脑后，转而诧异的看向小道童。 清风点了点头道:“嗯，是一群逃荒来的难民，现在都聚在山门口想要讨一口饭吃，师父正头疼着呢。” 顾长歌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去年前年河西道大旱，庄稼什么的基本上颗粒无收，甚至干涸得连水都没得喝。 山南道虽说是同样少雨。 但是境内有着诸多大河经过，却是不曾缺少水用，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师兄，你怎么听到那里的声音的？” 小道童清风格外好奇的看着顾长歌问道，要知道这里距离山门可是有着老远的距离。 青松院在后山。 而山门则是在前山的位置，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横跨了整个灵隐观。 “想知道？” 顾长歌脸上带着一抹微笑的看着小道童。 小道童狠狠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顾长歌，他可真的是太想知道了。 “可是我不想告诉你啊。” 顾长歌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忍不住嘴角一翘，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决定看看前面的情况。 清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许久。 直到过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脸色涨红满脸羞恼的朝着顾长歌的背影大喊道:“师兄你真的是个大笨蛋唉！” “那你就是个小笨蛋喽？” 从很远的地方缓缓传来顾长歌的声音。 小道童闻言气恼却是没有办法，跺了跺脚还是选择了咬牙跟上去。 ……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救命啊！” “……” 灵隐观的山门之前哀嚎满地。 只见一群衣着褴褛的难民拜伏在灵隐观的山门之下，整个上山的石梯以及山下，放眼望去都是乌压压的一片人。 山门口。 几个灵隐观的道人正头疼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难民一个个瘦骨嶙峋看上去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其中几个小孩子更是已经饿得不成人样，骨架上只剩薄薄的一层皮完全看不见肉。 他们眼中闪过一抹不忍，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同样头疼的青虚道长。 青虚道长此刻一个头两个大。 救还是不救？ 灵隐观倒是还有一些存粮，可是这里跪着的人足足有数百之多。 观里的存粮甚至不够眼前的人填腹饱餐一顿。 最要命的是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有大批从河西道来的难民正涌入山南。 若是救了这批人。 后面来的人肯定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哪怕是把整个灵隐观都给卖了也喂不饱他们啊！ 恰在这时。 青虚道长看见了走过来的顾长歌。 他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走到顾长歌的身前。 “长歌，你看这……” 青虚道长指向山门前的难民。 若说整个升龙城谁最有实力救济这些难民的话，除了官府以外就只剩下以顾家为首的一众豪商了。 顾长歌看着眼前的难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这么多难民？ 灵隐观并不在升龙城的官道旁边，所处的地方相当的僻静，若说是一个两个难民寻过来他尚且可以理解，但是这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大一堆？ “清风！” 顾长歌忽然叫了一声。 后面一路跑过来正累得气喘吁吁的清风听到顾长歌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 “师兄！” 顾长歌转头向他问道:“你昨天偷偷跑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看到的难民多吗？” 清风闻言不禁有些心虚。 他有心想狡辩两句说自己没去，但是却敏锐的注意到现在的氛围有些严肃。 “没，没看到几个。” “城外也没有吗？” “城里不让难民进的，我就是在城外看见的难民。” 听到清风的话顾长歌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一些。 青虚道长听到这里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看了山下的难民一眼皱眉道:“长歌你的意思是这些难民有问题？” 顾长歌平静的道:“倒不是说这些难民有问题，只是他们来得有一些问题。” “毕竟昨日这些难民还没有大规模到达升龙城，我们灵隐观地处偏僻，不管怎么说也需要一两日再扩散到这里才对。” “来到一个地方这些难民首先会聚集在城门要求官府开仓放粮，只有这个办法行不通才会四处游散，自己想办法找食物。” 青虚道长心底一惊，道:“你是说有人故意把这些难民往我们这边在引。” “应该是了，只是想要知道答案还需问一问。” 顾长歌往下看了一眼，随后走到一个抱着小孩儿跌坐在石梯上的妇人旁边蹲下。 妇人是寻常百姓模样。 她怀中的小孩儿很瘦也很虚弱，看起来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躺在妇人怀里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看到顾长歌在自己面前蹲下。 妇人不禁慌乱的低了低头，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自卑、畏惧、羞愧，卑微得如同尘埃一样。 但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怀中的孩子。 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忽然弯腰艰难的说道:“行行好，给一口吃的吧，孩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清风，把你怀里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顾长歌头也不回平淡的说道。 清风闻言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长歌的背影。 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看见眼前的场景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怀里藏着的葱油饼拿了出来。 葱油饼被油纸包着。 虽然已经冷了，但是上面冒着的油亮光泽还是让人不禁咽着口水。 周围难民饿得发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道道咽口水的声音起此彼伏不断响起，葱油的香味冲击着他们的神经和理智。 清风见状有些慌乱的躲到了顾长歌的背后。 顾长歌瞥了周围一眼，淡淡的道:“都给我坐下！” 他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一股惊人的力量，周围蠢蠢欲动的难民精神猛地一震后一个个都骤然冷静了下来。 他们心里头生出一股无名的恐惧感，突然出现的压力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纷纷惊恐的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看着眼前的妇人，从清风的手中接过葱油饼淡淡的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 妇人眼睛一亮连忙道:“大人请问！” 周围的难民闻言不禁一阵羡慕的看着妇人。 顾长歌问道:“是谁让你们来这边的？” 第6章 乱世之象 妇人犹豫了一下，迟疑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没走到城门口，就有人给我们说这边的灵隐观在放粮施粥。” “是啊！好几个人呢！” “他们说灵隐观的观主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最是忍不得看见别人受苦！” “我们一路问着才到这边的，请行行好吧！” “……” 其他难民闻声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到最后一个个朝着青虚道长拜了又拜。 青虚道长顿时间脸都黑了。 我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 真是谢谢你啊！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还就乐呵呵的将这个名头给收下了，但现在肯定是在害他啊！ 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害道爷！ 顾长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将手中的葱油饼递给妇人，妇人一脸惊喜的接过，随后慌乱的将油饼掰碎喂给怀中抱着的孩子。 他怀中抱着的孩子瘦弱不堪奄奄一息，顾长歌甚至看不出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娘，你也吃。” 孩子艰涩的咽了两口后将手中的葱油饼推给妇人。 妇人看着葱油饼偷偷咽了咽口水，很快一咬牙脸上强颜欢笑道:“不，你吃，娘不饿，你快点吃。” 她目光警惕的看了周围一圈，犹如恶狼一般凶狠的盯着其他蠢蠢欲动的难民，在袖笼之下的手中握着一小片磨得很锋锐的石片。 这一路逃荒而来。 她深切的知道这群饿得眼睛发绿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在。 因为有顾长歌在这里的缘故，这些饥民用自己仅剩的理智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只是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看着葱油饼的目光还是让人心里瘆得慌。 顾长歌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许久。 青虚道长走到顾长歌的身边看着眼前的这些难民，很是头疼的低声问道:“长歌，你看这些难民该怎么处理？要施粥吗？” 他有些把握不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顾长歌拿主意。 顾长歌虽然年轻可做出的决断却不是他能够比得上的。 灵隐观这几年的香火不错，也算是有一些积蓄。 自去年听说其他地方有灾情之后，他听了顾长歌的话在观里储备了不少的粮食，只是让眼前的饥民饱餐一顿的话不是什么问题。 一起接触多年。 顾长歌也知道青虚道长身上虽说有很多小毛病，可也绝对是一个善良的人。 “可以，但不能在灵隐观这里施粥，或者说不能将全部人喂饱！” 顾长歌平静的回答道。 如果在灵隐观这里施粥，后面有难民听到消息肯定会蜂拥而至。 那可是整整一道之地的灾民！ 河西道向来是人口兴旺之地，即便逃荒的是一部分，来到升龙城的是这一部分中的一部分，数量恐怕也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之多了。 灵隐观又不是那些名满天下的名观大寺。 赈济眼前的这些灾民一顿也就顶了天了，要是再来个几千人怕是连山上的树都给煮了也不够。 青虚道长明白了。 他忽然走到前面大袖一挥朝着饥民道:“本观观小财微，无力给诸位施粥，请各位施主再去他处吧。” 瞬间。 山上山下的饥民沸腾了。 “道长开恩啊，我们远渡于此，只求一碗薄粥果腹就可以了！” “是啊！万望道长慈悲！” “求求您了，孩子真的要饿死了啊！” “救救我们吧！” “……” 灵隐观前顿时痛哭哀声一片，无数人把脑袋在石梯上磕得砰砰作响，场面一时间混乱之极。 青虚道长也无计可施，只得朗声无奈的道:“诸位，你们暂且抬头看看，我灵隐观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他指了一下山门口的二十几人。 灵隐观只是一个小观，观里的师兄弟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而已。 “虽然观中尚有几日的口粮，可是又该如何给诸位分呢？” 灾民们闻言面面相觑。 一时间他们也都冷静了下来。 人多粥少，再争起来恐怕上不了流血争斗。 若是还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来了升龙城还怕找不到饭吃吗？ 所以又何必在这里吊死？ 青虚道长见场面稳定了下来，又道:“这样吧，凡是带有小孩子的人可以留下，不过一个小孩只能有一个大人带着，我们也仅能做到这样了。” “谢谢道长！” “道长慈悲，永生难忘！” “万谢道长开恩！” “……” 霎时间灾民中有不少人感激的痛哭拜谢。 灾民中带有小孩儿的不少，听到自家孩子能有一口饭吃其长辈自是感激不尽。 整个难民团体也瞬间出现了分化。 原本还有一些心里不愿离去的灾民面面相觑，也不敢再继续就在这里了。 若是等会儿惹得这里的道长不收留人了。 那些孩子的长辈估计把他们撕碎的心都有了。 顾长歌瞧见青虚道长这一手分化也不禁在心底暗赞了一声。 真是好手段啊！ 看来道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灾民们知道这里没有吃的之后开始缓缓退去，青虚道长则安排其他道士开始施粥。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愁眉不展。 他来到顾长歌的身边皱眉问道:“长歌啊，你说暗地里给我们使绊子的人是谁？” “道长你有得罪过人吗？” 顾长歌看着他问道。 青虚道长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可别乱说，我向来是与人和善，从来不得罪别人的。” “那你觉得我们灵隐观得罪过人吗？” 青虚道长一愣，惊诧的看着顾长歌道:“你的意思是说……” “同行是冤家。” 顾长歌只这么说了一句。 近些年来灵隐观香火好了不少，有一些地方的香火自然会受到影响。 他目光看着远处灾民离去的背影幽幽开口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眼前问题。” 青虚道长顺着顾长歌的目光看去，忧心忡忡的道:“你说得没错，我前几天在城里的时候听到消息，不仅是河西河东这些地方，我听说漠北那边也有雪灾。” “灾民既然流落到了这里，那说明河西河东的赈灾不力。” “这是天下大乱之象啊！” 青虚道长叹了一口气。 顾长歌轻轻点了点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顾逢的命格，不由喃喃说道:“但是乱世才出枭雄！” 第7章 或许是人，或许是其他东西 往后几日果然有大批灾民赶到。 一时间升龙城外汇聚了二三十万的灾民，乌泱泱的一片引来许多人围观。 升龙郡是山南道的治所所在，郡守由山南道巡抚兼任，这一任巡抚名为周律，恰好就是河西道之人。 周律站在城头上看着脚下的难民，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家仆手中拿着信递向周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道:“老爷，刚收到老家那边来信，家里这一次收了不少好地呢！” “都给钱了吧？” “老爷您放心钱都给了的，家里知道老爷您爱惜自己的名声，都是花钱从那些人手上买来的，不过近来粮食比较珍贵，咱们都是用粮食换的，这地可便宜了！” “咱们从这边买粮食送回去能升值好几十倍，不论是银子还是良田，简直是哗啦啦的往咱们家里流！” “呵！” 周律轻笑一声，指着下面的饥民道:“这些愚民目光着实短浅，这大旱过两年就没了撑一撑也就过去了，何苦售卖良田背井离乡。” 家仆表情微滞，很快点头哈腰连声道:“老爷您说得对，这些人何其愚蠢。” “老家那边存粮还够吗？” “回老爷，银子没怎么花，存粮那边说还有一些，不过还有很多人愿意拿土地换粮食，老家那边让咱们运一些过去。” 周律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找城里的粮商谈谈，多买一些粮送回去，换一些土地。” “好的，老爷！” …… 城楼下。 顾长歌在小道童的催促下缓缓收回目光，神色平静的继续往前走去。 “师兄，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清风从后面追上来好奇的问道。 顾长歌淡淡的回答道:“也许是人，也许是其他东西。” “啊？” 小道童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顾长歌转头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淡笑道:“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或许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懂了。” “切！” 清风撇了撇嘴，一双灵动的眼珠子盯着周围乱转。 “师兄！” 他突然撒娇似的扒住顾长歌的衣袖对着顾长歌叫了一声，讨好而又谄媚的声音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长歌也顿了一下感觉有些反胃，只能无奈的低头看了清风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是男孩儿？ 若说是小女生倒也就罢了，男孩子的确不太适合撒娇这一套。 他心里自然知道清风的用意，随手掏出十几个铜板扔给清风，道:“自己去转吧，等会儿我会去寻你。” 清风欣喜的接过，闻言疑惑的抬头看着顾长歌道:“师兄你等会儿怎么找到我？” 或者说真能找到我吗？ 小道童心里吐槽着。 他不太相信顾长歌能找到他，毕竟这升龙城真的很大，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顾长歌瞥了他一眼，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怎么找到你那是我的事情，要不然你可以继续跟着我。” “嘿嘿！那就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转转吧！” 清风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拿着铜板儿转身花天喜地的跑了。 看着小道童的背影顾长歌摇了摇头。 …… 铁匠铺。 里面热火朝天，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顾长歌穿着一身道袍到访，铁匠铺的铁匠自然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铁匠铺的老板。 一个袒胸露乳身形魁梧的汉子，起身离开铁砧边拿起一块汗巾给自己擦着汗水，笑着看向顾长歌道:“小道长真是准时啊，东西我都已经给小道长准备好了。” 顾长歌微微颌首。 铁匠铺老板带着顾长歌来到一个角落，指着角落里的一堆矿石道:“这些就是小道长要的矿石了，我已经给小道长你提炼了一番。” 其他铁匠趁着闲暇一边打着铁，一边好奇的朝着这边看来。 几天前。 顾长歌来了铁匠铺一趟。 不过奇怪的是他不是来买什么农具或者兵器的，而是到铁匠铺买一些矿石。 这种要求很奇怪。 再加上顾长歌一袭道袍，所以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旁边有铁匠问道:“小道长你真的不用我们帮你打造一下吗？我们铁匠铺的手艺放到整个升龙城也都是排得上号的，无论您是要打造农具还是其他东西我们都能给您办妥当。” “不用了。” 顾长歌轻轻摇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东西。 这些矿石是他准备拿来炼器用的，突破到元府境时他获得了几大秘法，其中的《虚空剑经》是一门攻杀秘法，需要剑器配合才能施展。 虽然说可以直接购买一些剑器，可还有另外一门炼器秘法《天地熔炉经》在手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实验的机会。 见到顾长歌没有此意。 铁匠铺老板也只能放弃这单生意。 只是看见身形有些单薄的顾长歌，他不禁笑了起来道:“小道长，这些矿石可是有数百斤之重，您一个人估计是弄不回去的，要不您供一辆马车来我们帮您搬上去怎么样。” “有草绳吗？” 顾长歌向他问道。 铁匠铺老板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让人去拿了一些草绳出来。 顾长歌接过草绳随意编制了一个网兜，走过去将角落里的矿石都给扔进去，随后站起来神色轻松的提溜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后面看着这一幕的铁匠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老天爷！ 这可是两三百斤重的矿石啊！ 他们虽然常年打铁锻炼，甚至不少人身上还有武道修为在身，可是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用一只手就将这两三百斤重的东西提起来。 关键是看顾长歌的样子这还很轻松！ 霎时间！ 他们看着顾长歌的目光变了。 这小道长竟然是一个高手！ 顾长歌感受了一下重量后，转头将几锭早就准备好的银子放到柜台上，道:“这是剩下的尾款，东西我就拿走了。” 铁匠铺老板猛地清醒过来，连忙恭敬的道:“道长您慢走！” 此刻，他连称呼也改了。 直接将刚才口头上的小字给去掉，有实力在什么地方都会获得尊重。 待到顾长歌走远。 铁匠铺的铁匠们这才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一个个感到不可思议。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小道长看来武道修为不浅！”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真是太厉害了，看他的样子就算五六百斤的东西，他一只手也能轻松的提起来，老大你说这小道长是几品武夫？” 有铁匠向铁匠老板问道。 在这铁匠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老板，有中三品的修为。 铁匠老板思索了思考沉声道:“至少也是上三品，甚至有可能是后天境也说不定！” 后天境？ 铁匠们浑身一震满眼难以置信的看向顾长歌离去的背影。 第8章 草芥之命 顾长歌离开铁匠铺后感应了一下小道童的位置，提着矿石便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自突破到元府境之后。 不仅是体内的真气成倍的增长，同时也诞生了一种极为玄妙的感应能力。 这种感应能力很难描述出来。 顾长歌猜测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灵识，只是现在他并没有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更高深的修炼知识，故而无法判断是不是每个人突破了都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通过这种能力他很轻松的就锁定了清风的位置。 顾长歌不急不缓的走过去，提着一大堆石头的他落在街道上其他人眼中显得有些奇怪。 只是相较于男人。 路上的小姑娘对他的颜值更感兴趣。 元府境修士五感灵敏，即便是数十米外的窃窃私语声也能听得很清楚。 一路走过。 路上青春正好的小娘子们害羞的躲得远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目光闪烁好奇的打量着他。 顾长歌神色淡然。 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长得帅也是不是他的错。 他也不想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走了一阵后顾长歌感受到小道童和他之间只有几十丈的距离。 抬眼朝着前面望去。 他忽然发现前面街上有一处地方很是吵闹，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在那里。 隐约间。 他似乎听到了清风的声音。 顾长歌眼睛微微一眯，喃喃道:“该不会是那小子吧？” …… 人群之中。 一小块空地被隔了出来。 周围是围观的吃瓜群众，而中间的几人则是主角。 清风愤怒的伸手拦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前，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么追打她！” 再看他背后那小女孩儿，浑身脏兮兮的一片。 此刻正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双臂蜷缩在那里，娇小的脸蛋上全是惊恐和痛苦之色，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带着几条血淋淋的鞭印和爪痕，隐隐还能看见肌肤上绽开的伤口。 小女孩儿不远处。 一小块沾着灰尘和油渍的馒头正躺在地上。 其他几人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家丁，身上穿着统一的制服挽着袖子露出毛发旺盛的粗壮手臂，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条沾血的鞭子。 “小道士，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其中一个家丁手中拿着鞭子满脸凶狠的朝着清风冷笑了一声威胁道。 他倒是没有直接动手。 升龙城里名观大寺众多，有不少道观寺庙影响力巨大，不说是他就算是他背后的主子也不敢得罪。 虽说眼前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小道士。 但是他也不敢贸然动手。 清风咬牙挡在小女孩儿前面不为所动，脸上写满了倔强之色，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见状手拿长鞭的家丁不禁恼怒，冷声道:“这小乞儿偷我府上东西，难道不该打吗？” “放屁！” 清风指了一下背后的小女孩儿，道:“她这个样子还能进你们府里偷东西？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是一群饭桶不成？！” “哈哈哈！” 周围围观的人不禁大笑起来。 这小乞儿何其柔弱，的确进不了这些恶奴看守的地方。 为首的家丁看着这一幕握着长鞭的手紧了又紧，手指关节都在嘎吱嘎吱的作响。 他强忍着想要抽清风的冲动，恶狠狠的指着地上的那小块儿馒头盯着清风说道:“这是我家府上扔出去喂狗的东西，她拿了不算是偷？” “我告诉你！” 家丁目光冷然的道:“我家少爷说了，我家的东西就算是喂了野狗，也不会喂这些乞儿半分！” 哗！ 他的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清风愤怒的盯着他说道:“在你们眼里，人难道还比不上狗吗？” “呵！” 家丁哼了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人命如草芥，草芥可有狗命值钱？” “阿三，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穿着锦衣的青年在几个仆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皱了皱眉头。 几个仆人之中有一个分外引人注目。 他身材魁梧气势沉稳，背后背着一柄巨大的战刀，身上散发着惊人的煞气。 看着这一幕他眉头微蹙，旋即陷入沉默。 “少爷！”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丁猛地回神瞬间变了个哈巴狗，连着声音都放柔和了许多，赔笑着说道:“出了一点意外，一个小道士挡了路。” 青年瞥了一眼清风，又看了一眼他背后的小乞儿，眼中闪过些许厌恶的道:“看这小道士的穷酸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名观出来的，赶紧把他给我撵走，再把那小乞儿扔出城去。” “真不知道城卫军都是些干什么吃的，竟然把这些家伙给放了进来，有碍观瞻不说还污染了升龙城的空气，出门我就闻到一股子的腐臭味儿，这些家伙不死在河西跑这儿来干什么！” “好，我知道了少爷！” 家丁先是谄媚的点了点头，转过身的那一刻腰板再次硬了起来，用目光示意旁边的家丁道:“把这个小道士给我拉一边去！” 几个家丁得到命令，狞笑着朝着清风走去。 清风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也终于升起一抹恐惧。 他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在这危机时刻他不由得想到顾长歌，抿着嘴唇下意识的在心里焦急的大喊起来。 师兄，你在哪儿啊！ 几个家丁正伸出手准备向清风抓去，忽的从旁边吹过来一阵狂风。 围观的路人惊呼。 感觉这股狂风来得古怪，他们甚至都有些站不稳。 而那几个身形壮硕的家丁在狂风的吹拂之下更是直接被卷起扔到了一旁，噗通一下摔落到了地上。 “哎哟！” “嘶——” 几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痛呼连连。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青年公子看见这一幕目光一凝，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难看起来。 而他背后的刀客也不禁眯了一下眼睛，抬头朝着人群外看去。 少年道人从人群外缓缓走来，面色素静如若冠玉，道袍巍巍气度不凡，凡是挡在他周围的人都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推开。 “阁下动我的道童，可曾问过我？” 顾长歌目光淡漠的看向青年公子，对方竟是心中一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第9章 莫非你是想吃这块？ 清风虽然是顾长歌名义上的师弟，但实际上却是一直跟着他的，与其说是他的师弟不如说是他座下的道童。 “师兄！” 看见顾长歌的瞬间清风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顾长歌瞥了清风一眼轻轻敲了他一个脑瓜崩儿道:“现在知道外面的世界凶险了吧？” 他声音柔和平静，语气中却是没有半分斥责之意。 方才他在人群之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了解，清风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颇为欣赏。 这小家伙虽然平时淘气了一些，但是真到了要紧关头也不缺乏担当。 “你是谁？” 青年公子手中折扇一收目光紧紧的盯着顾长歌。 刚才顾长歌那一手着实让他心中一惊，那到底是什么妖风竟然能把他手下的人给轻易吹飞，只有当眼角的余光看到身边招揽的刀客时，他才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刀客是他花费了大价钱招揽的，足足有着二品的武道修为，若不是对方正好家中出事急需用钱，他几乎不可能招揽到。 顾长歌抬头看着他，神色平静淡漠的反问道:“我是谁重要吗？” 青年公子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强忍着怒气语气低沉的盯着顾长歌说道:“我对阁下还算是客气，但是阁下未免太无礼了一些吧？” 顾长歌摸着清风的脑袋，淡笑道:“无礼也好，有礼也罢，总好过无心之人！” “人若无心，无异牲畜，牲畜无智，何谈礼仪？” 顾长歌的声音掷地有声，沉沉的砸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中。 有人认出了顾长歌。 惊呼道:“这不是城外灵隐观的小道长吗？” 灵隐观？ 青年公子迅速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了一圈，最后在角落找到关于这个道观的记忆。 呵！ 他忽然冷笑一声盯着顾长歌。 他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出来的高人呢，原来就是个凭着好皮囊吸引人气的臭道士。 “那你是什么意思？” 青年公子恢复淡然看着顾长歌道:“她拿我府里东西，我惩戒他一番不为过吧？” “你说她拿你府上东西，那她从什么地方拿的？” “我府上后巷！” 顾长歌笑道:“既然是你府上后巷，那就不是你府上了，你又为何说是你府里的。” “哼！” 青年公子冷哼道:“此乃我家喂野狗之物，她从野狗之手夺去，不是偷？不是盗？” 闻言。 周围的群众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也是不齿这锦衣公子的作为，但也不能说他说的是错的。 倒是有几分机智。 顾长歌心中好笑，淡定的开口道:“好，便依你这么说吧，不过这左右不过是半个馒头，如此我赔你百倍如何？” “还是说……” 他话音一转从地上捡起那一小块儿布满灰尘的馒头，抬眼看向青年公子，意味深长的道:“阁下是非想吃这一块儿不可？” 青年公子闻言脸色更差了一些。 “原来如此，这人原来是想吃这块啊！” “我就说这位公子怎么抓着这一件事不放，结果是这么个想法！” “哈哈哈！” “……”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不禁哄堂大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青年公子的反应。 “你什么意思！” 青年公子咬牙切齿的看着顾长歌，心里已经是忍不住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牙尖嘴利的死道士！ “阁下什么意思？” 顾长歌反问。 青年公子目光冷然，开口道:“她偷我府上东西，我自要惩戒一番。” 顾长歌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道:“按扶苏律，作奸犯科者都是由衙门处置，你可没这权力。” “你是来找茬的？！” 青年公子脸色阴沉的看着顾长歌。 虽说扶苏律是这么规定的，但是谁不知道世家大族凌驾于律法之上，别说就是小乞儿了，哪怕是屠门灭族只要有实力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 况且谁会为了半块馒头把人告上公堂？ 更不要说这人还是他，要是消息传出去他估计自己会成为整个升龙城的笑柄。 顾长歌和善的笑道:“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当然……你想要如何理解都行。” “连山，给我弄死这个死道士！” 青年公子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的指着顾长歌道。 他身边的刀客抬眼看向顾长歌，成熟稳重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右手伸到背后握住刀柄，声音淡漠的道:“朋友，对不住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顾长歌脸上的微笑不变，只是看着刀客道:“朋友，我一向与人和善，从不和人纷争的。” 刀客道:“但是这世界就是如此，哪怕你不主动找事，但总有事情会找上你的！” 顾长歌思索了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果然是要有实力才能保护自己。” “你应该很强！出手吧！” 刀客拔出自己的武器目光警惕的看着顾长歌，刚才顾长歌出场的那一幕他却是没有忘记！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道士绝对是一个高手！ 顾长歌看着刀客，轻轻的道:“你真的要让我先出手？” 刀客神色一肃。 不知为什么当顾长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发寒，有种相当强烈的危机感生了出来。 他对自己的这种感觉很信服。 因为这是他在无数场厮杀之中练出来的直觉，这种直觉帮助他度过了很多的危机。 刀客不再犹豫，他手中的长刀猛的拔起、滑落，速度惊人突出一个快、准、猛！ 呀！ 周围的吃瓜群众惊呼起来。 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吓得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特别是那些被顾长歌颜值吸引过来的小姑娘，此刻的脸色更是煞白一片。 刀光如若银河直落！ 眼见着就要落到顾长歌的身上，却在某一瞬猛地一滞戛然而止，悬停在顾长歌身前不远的地方不得寸进。 嗯？ 嗯！！！ 在场的吃瓜群众惊疑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 刀客脸色难看的握着刀，看着顾长歌的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惊恐之色。 青年公子在后面没有看见刀客的脸色变化，只以为是刀客突然心软了，忍不住恼怒的大叫道:“连山，你在干什么！赶紧给我剁了他！” “我动不了了！” 刀客咬牙艰难的从牙缝里憋出这么几个字。 什么？ 青年公子正皱眉间。 忽见顾长歌缓缓伸出手对着刀客道:“你向我砍一刀，我废你一只手臂不为过吧？” 不！ 刀客眼睛瞪圆猛地抬头看着顾长歌。 只见顾长歌伸出右手随意的在刀客难以寸进的武器上轻轻一敲，一道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叮！ 金属绽裂。 寒光瑟瑟的宝刀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的碎片悬浮在半空之中。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此刻放慢。 无数人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些碎片在阳光下散发的寒光竟是如此的美丽，以及……毛骨悚然！ 顾长歌大手一挥。 漫天的武器碎片似飞蛾扑火般飞向刀客的手臂，一朵朵血花凭空绽放。 噗嗤！噗嗤！ 刀客紧紧的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却是咬紧牙关没有痛喊一声。 青年公子呆滞的看着。 直到注意到顾长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这才感觉到一种由心的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 还不待顾长歌说话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同时一道厉喝在人群外响起。 “你们都在这里堵着干什么！” 人群让开。 几道穿着甲胄的身影骑着战马走近驱散着人群。 吃瓜群众见状虽然心里不满，可是也没有谁敢反抗多说一句。 正惊恐的青年公子看见为首之人，忽然站起来惊喜的道:“长云兄！” 顾长歌抬头看去，神色微动。 第10章 清风，明月 来者几人很容易看出是军武中人。 其他人暂且不说，且说那为首的少年将领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再配合身上狰狞的铠甲和座下雄伟的战马，光是看起来就颇为英武不凡。 青年公子的话先是吸引了对方。 少年将领看着他眉头微皱，道:“你是……” 青年公子连忙道:“在下周集，曾和少云公子在两个月前的集会上见过！” 少年将军回忆了片刻找到些许记忆。 但是双方不过是萍水相逢，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也都不记得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神色不渝的抬头道:“你们在这路上……” 不经意的抬头他忽然愣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后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 周集此刻以为寻得助力，正准备添油加醋的叙说一番获得眼前之人的帮助，却不曾想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瞬间让他绷不住。 “大哥！” 顾长云看着顾长歌轻声叫道。 顾长歌看着眼前的少年将军点了点头，淡笑道:“好久不见，长云，你也长高壮实了不少。”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顾长云。 谁？！ 周集在旁边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这一幕。 大哥？ 这是在叫这个道士？！ 反应过来的他神色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逐渐变得惶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冰疙瘩，整个人毛骨悚然。 这眼前这少年将军是谁？ 升龙顾家二公子。 自几年前从军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崛起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少年英才，哪怕放到整个扶苏国都赫赫有名的妖孽。 而他的大哥…… 几年时间，这个名字甚至都要被人忘记了。 顾长歌！ 那位顾家大公子？ 周集人都傻了。 这位顾家大公子颇负盛名，但是向来低调也不爱抛头露面。 这么多年来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几年前甚至有顾家大公子入观玄修的传说，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哪怕是顾府之人也并不常见到这位大公子。 现在…… 周集看着眼前穿着道袍的顾长歌，脸色不禁变得格外苍白起来。 尼玛！ 这是真的啊！！ 他算是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顾长歌和顾长云两兄弟相顾无言许久，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并不算多。 现在两人也是简短的交流。 顾长云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瞥了一眼周集冷声道:“你也就这点儿本事。” 周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是不敢反驳。 升龙城一众大小家族，基本上都是围在顾家周围讨食吃。 得罪顾家大少。 甚至刚才还指挥手下去杀顾家大少。 他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两股战战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至于刚才的刀客更是不敢多言。 现在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时，脑海里不禁回忆着刚才顾长歌的出手。 那是什么级别的力量？ 后天境，还是说……更高？ 他本身就是上三品的武道高手，但是想要做到顾长歌这一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顾长歌必定是超越了上三品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位一直不显山水无比低调的顾家大公子绝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外面都在传顾家二公子天赋出众。 这位顾家二公子甚至在不久前就突破到后天境，成为扶苏国中最耀眼的翘楚之一，几十年后或许有很大的概率能突破先天境，成为一名先天宗师。 可是谁又知道顾家大公子的恐怖之处呢？ 刀客心中越发的震恐了起来。 “顾……顾兄。” 另一边周集心里也是天人交战，内心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惶恐所填满，他小心的看向顾长歌声音颤抖。 顾长歌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看见城外灾民没有？” “看！看见了！” 见顾长歌仍旧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周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放粮施粥百万石，这次的事情就此揭过。” 百万石！ 周集站在原地呆呆的张大嘴巴。 他家并不是做粮食生意的，所以虽然在这富商云集的升龙城也排的上号，可是家中并没有多少存粮可言。 仅是够自己家中族人使用。 再加上自河西大旱之后粮食的价格逐渐走高，如今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价位，哪怕是想要购买一百万石粮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想到眼前的局面。 周集猛地一咬牙立马应了下来，道:“在下会立马去筹措粮食！” 顾长歌点了点头淡淡的道:“记住，施粥之时往里面掺入一些沙土，石子。” “为……为什么？” 周集懵了下意识的问道。 你顾大公子既然可怜那些灾民，又为何需要这样做？ 旁边的顾长云平静的说道:“自然是为了防止一些人滥竽充数假冒灾民。” 周集顿时明白了。 若是普通的施粥或许一些寻常人会假冒灾民蹭吃蹭喝，但是如果往里面掺杂了沙子、石子，也就只有真正的灾民才会不嫌弃了。 瞬间。 他看向顾长歌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些东西。 另一边，顾长云看着顾长歌目光有些复杂的道:“大哥，你这次是准备回家吗？” “不。” 顾长歌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提着的东西说道:“这次进来只是拿一些东西，等会儿就会出城去了。” 顾长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陷入了沉默没有再继续开口。 这时顾长歌察觉到身边的清风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他低头望去看见清风指了一下后面的小乞儿，满脸不忍的道:“师兄，你看能不能……” 顾长歌往后看了一眼。 小乞儿的双眸很是明亮，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这边。 在见到他望去，连忙慌乱的低下头。 顾长歌目光微动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随后走到小乞儿的身边，问道:“你的父母呢？” “死……死了。” 小乞儿声音细若蚊蝇的回答着，同时带着一股淡淡的悲凉。 “你可有名字？” 顾长歌继续问道。 “二丫。” “可愿跟着我。” 小乞儿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之色，又惊又喜的看着顾长歌道:“我……我可以吗？” 顾长歌道:“当然。” “我愿意！”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顾长歌闻言手放在小乞儿的头上摸了一下，淡声道:“以后你就叫明月。” 第11章 剑吟 【扶苏历四百四十七年，天下大旱，天灾丛生，贪官横行。】 【你偶遇不平事，心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或许天下大乱会从此开始，心中不由一阵感叹。】 顾长歌带着清风和明月出城去。 听着脑海深处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漠声音，他不禁心中一凛。 果然。 这世道要乱了吗？ 凡是遇见大灾大难百姓受苦，这天下总是要乱起来的。 他抬眼朝着周围望去。 凡是在视野可触及的范围之内，到处都能够看到拖家带口的难民。 他们神色麻木的瘫坐的地上，有人向路过的路人乞讨，有人沉默的坐着神色悲伤，人间的苦难莫过于此。 “师兄！” 清风突然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顾长歌寻声朝着后面望去，看见清风神色迟疑一阵之后有些不解和的向他问道:“就这么放过那个家伙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顾长歌怔了一下，旋即一笑。 他身着宽松的道袍负手而立看着清风问道:“我且问你，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像是他这样的人多还是不多？” “多！肯定多啊！” 清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 顾长歌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世界上像他一样的人有很多，我刚才或许可以杀了他，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他。” “我不可能将世界上所有这样的人都给杀完，所以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 “相反，我不杀他，只是给他一些惩罚。” “他畏惧我，所以会竭尽全力完成我对他的惩罚，而这个惩罚却可以拯救很多的人。” “两相比较，你觉得哪个更有意义？” 清风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不得不承认顾长歌说的有道理。 如果只是单纯的看周集的恶自然是不想放过他的。 可如果和数十万的生命联系起来，这似乎就又有一些微不足道了。 顾长歌继续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渡口，随意找了一个船家递出几枚铜板，船家摇桨朝着对岸缓缓行去。 行及岸边。 顾长歌带着两人下船。 从这里再往前面走几里路才能到灵隐观，可谓是山高路远。 放在以前没人去完全是情有可原。 顾长歌对清风说道:“等会儿回去之后，你先带她去洗漱一番，再找观主要几件合适的道袍给她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兄！” 清风拍了拍胸口道:“我会安排妥当的。” 小乞儿神色紧张拘谨的跟在后面听着顾长歌对自己的安排。 对于未知的前途。 她心里除了茫然之外就只剩下担忧了，她不明白顾长歌为什么要收下她。 毕竟她看起来实在是一无是处。 她只是一个小乞儿，放到人堆里毫不起眼的那种，她真的能做什么吗？ 下一秒。 顾长歌像是听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转头看向她说道:“以后你就负责跟在我旁边端茶送水，这小子叫清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他，知道了吗？” 小乞儿先是一怔，然后连忙道:“我……我知道了。” “哼哼，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清风看着小乞儿挑了挑眉头，道:“整个灵隐观师兄排老大，师父排老二，我排老三，跟着我混没谁敢欺负你！” 顾长歌不由得多看了清风一眼。 整个灵隐观只有二十多号人，是正儿八经的道观，里面都是隐世修行的道人。 人少关系也简单。 这里不说是欺负人了，就连师兄弟之间帮个忙都是客客气气的。 除了这小子调皮捣蛋，时常整得观里鸡飞狗跳之外。 整个灵隐观那是一片宁静祥和。 看见清风有些兴奋的和小乞儿喋喋不休，顾长歌心想或许是这小家伙过去少了同龄的伙伴，所以有些憋坏了。 现在有了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倒也有了一个倾诉的地方。 回到观中。 顾长歌便开始闭关。 在闭关前他叮嘱清风和青虚道长在他没有出关之前不要打扰他。 他拿出买回来的矿石，脑海中浮现出《天地熔炉经》这一锻造法门。 江湖之人所使用的兵刃都是凡兵。 而修行者使用的兵刃是充满灵性的，甚至能够诞生智慧产生器灵，名为“灵兵”。 根据天地熔炉经所述。 灵兵有四阶，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哪怕是下品的灵兵也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远胜凡俗的神兵利刃。 “灵器最为重要的就是塑灵，这是一柄灵兵想要诞生灵性的根本，天地熔炉经就是熔炼一片天地的灵性，直接灌输融入灵兵之中。” 顾长歌自言自语道:“但是直接熔炼一片天地那是锻造极品灵兵才会用到的招数，我现在不需要也做不到这一步。” 他的目光看向旁边摆放着的一些东西。 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玉石，一截碧绿青翠的绿竹，一只体型硕大的老王八…… 这些东西都是他搜寻来的灵物。 他们上面带有的灵性是完成灵器塑造的关键所在。 哗！ 顾长歌摊开自己的手掌，手掌心突兀的浮现出一团火焰出来。 这是真火！ 燃烧体内的真气所形成的火焰，温度极其可怕能够瞬间将人燃烧成灰烬。 “试试吧。” 顾长歌静下心开始尝试了起来。 他第一次进行炼器尝试，心里其实并不报多大的希望。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可以说顺利得有些过头了。 顾长歌甚至有种自己已经炼制过千百万次的错觉，一切都有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他渐渐沉浸其中。 …… 几日时间匆匆过去。 青松院外。 青虚道长神色严肃的看着房门紧闭的房间，向旁边的清风问道:“长歌真的和你说过他是在闭关吗？” 清风翻了个白眼道:“师父，我拿这骗你干什么？” “可是这都有七天了！” 青虚道长心里不禁暗自嘀咕着，这哪怕是突破到先天境界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犹豫片刻之后。 他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清风闻言连忙拉住青虚道长，道:“师父，这里面怪得很，很热！我走到门口就感觉有一阵阵热浪冲出来。” “热？” 青虚道长越发的好奇了。 他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往前走去。 没办法！ 若是这位大少爷突破出问题了怎么办？ 要是死在了灵隐观的话，恐怕整个灵隐观的人都不够顾老爷子杀了泄气的。 靠近门口。 青虚道长果然察觉到一阵古怪的热浪，他心中不禁咋舌。 这位大少爷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呢？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靠近，想要凭借门缝看清里面的情况。 正准备伸头之际。 青虚道长突然心里一激灵，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危机感，连忙往后跳了一步。 哐当！！ 大门突然朝着外面猛摔，狂风热气呼啸而出让人浑身发汗。 旋即，一道清脆的剑吟响起。 铮！！！ 那一瞬间青虚道长和清风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生出了一片鸡皮疙瘩，好似有一柄锋锐的宝剑从肌肤上拂过…… 卧槽！ 两人心里齐齐惊呼一声，咽了咽口水看向屋内。 什么鬼？！ 第12章 龙阳之好？ 铮！ 顾长歌盘坐在地面上好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青色长剑。 剑长三尺二寸，通体青碧，隐隐带有几道不太明显的血色纹路。 此刻剑身在轻颤，有剑吟声响彻。 随着他的手轻轻的拂过剑身，长剑颤抖的频率也变得越发的快了起来。 顾长歌能够感受到它的情绪。 长剑有灵，它在喜悦。 顾长歌伸手轻轻叩击剑身，一道剑气骤然纵横而出飞向窗外。 哗！ 窗杦破碎，剑势不减。 小院内正懵逼的青虚道长和清风同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从身旁划过。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急忙转头看去。 原本还好好的围墙不知为何竟然已轰然倒塌，滚滚扑面而来的烟尘让他们呆若木鸡。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两人现在的表情是如出一辙，一脸的茫然之色。 最后只能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破开的窗口，猜测着肯定是顾长歌做了一些什么。 轰隆隆！ 天空略显阴沉，有春雷隐隐作响。 正坐在屋内看着手中长剑的顾长歌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忽然。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喃喃道:“春雷起，万物生，你的名字就叫惊蛰吧。” 铮！ 长剑铮鸣，颇为喜悦。 顾长歌面露笑意提剑而出。 正踌躇着是否进屋的青虚道长和清风下意识的望去，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少年身着道袍提剑而行，神色淡静平淡如水，眸光内敛深邃摄人，恍惚间两人如见天上谪仙降世，觉得顾长歌身上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气度。 “师兄，你……” 清风有些迟疑的开口。 顾长歌望向他略带疑惑的道:“怎么？” 清风顿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叫顾长歌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清风的目光很快注意到顾长歌手上的惊蛰剑，忍不住好奇的惊呼道:“师兄你从哪儿弄来的剑？” 青虚道长抚须赞叹道:“此剑剑身光滑如冰，气息内敛，又有一股锋芒藏匿其中，不出则已，一鸣惊人，端为一柄好剑。” 等等！ 他下一秒反应过来眼睛微张，悚然的看向背后那塌下的院墙，悄悄咽了咽唾沫。 我滴个乖乖！ 刚才不会就是这柄剑弄的吧？ 回忆着刚才的那一抹凌厉的气息，可不就是剑气这种东西吗？ 只是这得是多可怕的剑气？！ 青虚道长心中震惊，开始暗暗琢磨顾长歌的修为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 后天境？先天境？还是说先天之上的……元府境？ …… 时间眨眼而过。 夏日的艳阳比起往年更加的耀眼，近来还是雨水稀少干旱难耐，距离灵隐观不远处的寒江水位也降了许多。 几个月过去。 顾长歌又铸造了两柄剑。 因为分别铸造于谷雨和芒种时，他索性和惊蛰剑一般直接命名为谷雨剑和芒种剑。 青松院内。 顾长歌正在钻研虚空剑经，他越是研究就越发觉得这一门秘法格外玄妙。 虚空剑经讲究虚实结合。 一剑出，剑气隐匿于虚空之中，敌人对攻击根本无迹可寻。 虚空剑经的第一式就名为“隐刃”。 顾长歌手指轻叩惊蛰剑身，无声无息间凌厉的剑气激发迸溅而出。 没有任何踪迹。 位于小院内一角的铁锭上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剑痕累累的外表上再添一道新的伤疤。 顾长歌守护目光点了点头，喃喃道:“这第一式隐刃算是练到大成了，哪怕是我用灵识去探寻，一不注意也会失去对剑气的感知，虚空剑气果真是是厉害啊！” 他紧接着又开始翻阅脑海中关于虚空剑经第二式“飞虹”的记载，准备研究后面招式的修炼方法。 虚空剑经前面两式实际上都是打基础。 第一式主攻“隐”，第二式主攻“快”。 只有做到这两点之后，虚空剑经才算是真正的入了门。 虚空剑经本就是虚实结合之道。 要想虚实结合就要做到的就是快到极致的速度和难以寻觅的踪迹。 按照虚空剑经记载。 这门秘术修炼到圆满天上地下的虚空之中尽皆暗藏着剑气，只待一声令下这些剑气便会交织纵横，如同渔网一般落下将敌人给绞杀。 对手根本难以抵挡！ 试问，你连攻击有多少道，攻击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又该怎么抵挡呢？ “师兄，你的茶。” 顾长歌正钻研间一道清脆的声响忽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杯清茶放在了石桌上。 来者是一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道袍，却是盖不了白嫩脸蛋儿上的秀丽，双眸明亮如同星子，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灵气。 顾长歌对着明月点了点头。 他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心里也是不禁有些感慨。 之前收下对方的时候。 那还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浑身脏乱不说，身子骨也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结果没想到养几个月后才发现竟然是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目光看向墙角的那一块铁锭，眼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崇拜的看着顾长歌道:“师兄，你真厉害！” 顾长歌哑然失笑道:“我不厉害的，这个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师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那等以后你长大了就多出去看看，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厉害的人了。” 明月抿了抿嘴唇，目光紧紧的看着顾长歌摇了摇头道:“我哪里都不想去，我想跟着师兄。” “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顾长歌笑着问道。 明月反问道:“那师兄这么厉害，师兄你为什么不出去呢？” “我？” 顾长歌一怔，旋即笑道:“我不喜欢动弹，所以不想出去。” “那我也是！” 明月很快说道。 顾长歌一时间不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恰在这时。 院外又有一人进来。 来人皮肤白净好似羊脂白玉，相貌清秀动人，唇红齿白，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顾长歌的身上。 乍一眼看去此人不禁让人觉得惊艳，好似天上的仙女似的，可是对方身上却穿着男性的衣服。 顾长歌听到动静转头望去，看着来人光彩夺目的样子心里也是觉得一阵荒唐。 这世界上怎么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 特别是这人还是自己以前的书童。 想到这里顾长歌心里就不禁觉得一阵别扭。 现在升龙城甚至有传言。 顾家大公子的书童那叫一个清秀好看，你说顾大公子养这么好看的一个书童干什么？ 那位大公子会不会有龙阳之好？ 该死！ 顾长歌只能心中暗骂。 他都已经避世修行这么久了，怎么还能有这种诡异的传闻传入自己的耳中？ 第13章 东芽布庄大小姐 林画生看见坐在石桌旁的顾长歌，脚步匆匆走了过来连声道:“少爷，北边出事了！” 明月往后退了退，安静得待在旁边看着。 顾长歌意外的抬头看着林画生问道:“出事了？什么事？有人造反了？” 林画生脚步一滞。 他那张清秀的脸蛋儿上露出吃惊之色，待反应过来后兴奋的看着顾长歌道:“少爷，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是这件事的？” 顾长歌端起明月端来的清茶抿了一口，见真是这件事淡淡的说道:“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出奇，灾荒不断，民不聊生，贪官当道，不出什么意外才奇怪呢！” 他朝着林画生招了招手。 林画生连忙上前将手中的信递给顾长歌。 顾长歌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上说。 河西道有人起义闹事，带着一群灾民杀到了当地的县衙开仓放粮。 虽然起义很快被派兵镇压。 但是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其他地方，很多地方的百姓有样学样开始冲击衙门，已经饿疯了的人只想填饱肚子才不会管其他的事情，再加上暗中有人推波助澜。 乱象很快如星星之火般迅速扩散。 河西道、河东道、漠北道、东山道…… 扶苏国北边和东边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有起义的事情发生，甚至还有一些朝廷分封的郡王公开的宣称朝廷无道开始公然造反。 看完信上的内容。 顾长歌将信放到石桌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道:“看来这次是止不住了。” 林画生闻言不解的道:“少爷，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您怎么就知道止不住了。” “为什么？你见过千年不灭的王朝吗？” 顾长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经过几百年的积累，扶苏国的各大势力几乎都已经发展到了极限，这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它们想要继续朝上发展，你说该怎么办？” “再加上当今皇帝不过稚子，太后当权垂帘听政，廷上三相争权夺利，各地官员贪腐严重，内部本就千疮百孔，又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 顾长歌摇了摇头。 这种开局，不乱才怪呢！ 当然这一切也都不是他如此笃定做出这种判断的原因。 真的原因还在于之前听到过的神秘之音。 同眼前所看见的这些表象相比，提前就预说了这一切的神秘之音跟让顾长歌信赖。 想到这里。 他又不禁想到了顾逢的【帝王】命格，难道说顾逢在这乱世之中还能有一番大作为不成？ 顾长歌若有所思了一阵后缓缓回神，见林画生还站在旁边挥了挥手。 “行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画生见状脸色一垮，委屈巴巴的看着顾长歌道:“少爷你这也太绝情了吧，用完人家就抛弃，简直就像故事本里的渣男一样！” 顾长歌脸色有些发黑的看着林画生。 林画生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我见犹怜，特别是那一双眸子水光泽泽，好似一汪秋水，水光浮动让人心中直跳。 这家伙男身女相也颇为怪异。 “滚！” 顾长歌吐出一个亲切的字眼。 林画生见状只好灰溜溜的往外走，临走前口中还委屈的嘀咕有声。 “什么嘛，少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啊，可恶……” 顾长歌忽然看向站在旁边的明月，道:“明月啊，你说这家伙长得这么漂亮，要不要让他真的变成女人？” 他指着林画生的背影。 明月迟疑的问道:“师兄，男人还可以变成女人吗？” 顾长歌淡淡的道:“世界上只有两种性别，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只要让他不是男的，那不就变成女的了？” 噫！！！ 没走多远的林画生顿时一个激灵，加快速度朝着外面跑去，口中高喊道:“少爷，我错了，我滚，我马上就滚！” 明月这才反应过来，抿嘴忍不住笑。 …… 往后日子。 升龙城外的难民又开始逐渐变多。 除了躲避灾荒之外，更多的是躲避战乱之人。 顾长歌现在灵隐观的风波亭中，举目远眺看见各大道路上都有难民的踪迹。 他不禁微微皱眉。 随着难民的逐渐增多，他们在升龙城周围也闹出了不少的事情。 很多难民并非良善之辈。 在逃难的路上死得最多的就是老实人。 能够活下来的，心里肯定都憋着一股狠劲儿。 听说在这些难民里面已经有一些人拉起了些势力，开始在升龙城周围的村镇为非作歹。 顾长歌走下山。 道观里的香客比起以前少了很多。 灵隐观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沿途有着不少难民盘踞的地方。 现在这些路已不怎么安全。 所以很多香客为了安全起见怕有什么意外，已经不再往这边走。 “气死本小姐了！枉费本小姐以前还觉得这些家伙可怜，给他们送衣服食物！” 刚刚走到山脚。 顾长歌就看见一个身着青色纱裙的少女正满脸恼怒的对着丫鬟生着气。 小丫鬟跟着一起骂着。 忽然，青裙少女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顾长歌，她眼睛一亮挥了挥手道:“小道长，好久不见。” 顾长歌看见来人，微微一笑道:“慕小姐，你就不怕别人再说闲话吗？” 青裙少女闻言有些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道:“这都已经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还有……都说了那是一个误会！” 顾长歌眼角含笑的看着青裙少女。 青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之前让灵隐观名扬升龙城的东芽布庄大小姐慕薇。 几年前的一个夜晚。 这位大小姐借宿灵隐观，晚上起夜回屋找不到路一不注意就进了顾长歌的房间。 不巧被其他的香客正好看见。 于是就流传出东芽布庄大小姐趁着夜色夜袭小道长的传说。 顾长歌笑道:“谁知道这到底是一场误会还是你蓄谋已久的呢？” 慕薇翻了个白眼道:“好好好，就算我蓄谋已久的好不好？” 她装做恶狠狠的盯着顾长歌道:“哼，你给我等着，本小姐迟早要吃了你！” 顾长歌一时间有些不太自信起来。 他目光狐疑的看着慕薇道:“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怎么觉得你是认真的？” 慕薇闻言目光飘忽了一下道:“当然是……认真的了。” 顾长歌看了慕薇一阵决定终止这个话题，他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不禁问道:“话说刚才你是在骂什么，谁惹你生气了？” 说到这里。 慕薇脸色肉眼可见的生气起来，道:“还有谁，还不是那些流民嘛！” 第14章 长生之道 “流民？” “是啊，小道长你不知道，现在这些流民实在是太坏了！” 跟在慕薇身边的小丫鬟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刚才来的路上，有一堆人围住我们的马车，想把我和小姐抓去嘿咻嘿咻呢。” “嘿咻……嘿咻？” 顾长歌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她。 小丫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着他道:“没错，就是嘿咻嘿咻，小道长你应该很懂吧。” 顾长歌的目光微妙的道:“大概、也许、可能没有你懂得多吧。” 他的目光渐渐移向慕薇。 嘿咻嘿咻？ 慕薇脸色有些发红的瞪了顾长歌一眼，咬着红唇道:“你看我干什么，幸好武叔实力高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跑了。” 顾长歌笑了笑。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路上竟然变得这么危险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话说这些流民胆子越来越大了，衙门都不清理一下的吗？” “流民太多了！” 小丫鬟叹了一口气道:“官道上经常看见有人巡逻，但是小道长你们这里太偏僻了，现在很多人都不敢往这边走的。” 顾长歌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 慕薇和小丫鬟到主殿拜了拜灵隐观供奉的道君，便在观内的客房住下。 客房距离顾长歌居住的青松院不远。 要不然以前慕薇也不会找错地方，钻到顾长歌所在的院子。 直到第二天晌午。 主仆两人在吃过午饭之后这才启程准备回升龙城。 顾长歌照例送了送两人。 时维七月。 灵隐山上，郁郁葱葱。 山道旁边的山林之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树正在盛放。 幽香扑鼻。 几人走到山门前。 慕薇忽然停住脚步，在犹豫了一阵后抬眼看着顾长歌道:“我爹说现在城外混乱，或许从下个月开始我就不能来这边了。” 自几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后。 她几乎每个月都要来灵隐观一两次，说是来静修，但实际上来干什么实际上谁都知道。 顾长歌点头道:“这样也好，现在外面不安全，待在城里的确要好许多。” 慕薇试图从顾长歌的眼中看到一些什么，但是看了一阵她终究失望了。 女孩儿不由得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慕薇眼眸中有些期待的看着顾长歌。 她穿着一袭青色的纱裙，袖口上绣着淡紫色的牡丹，娇俏的脸蛋儿上不施粉黛依旧清美动人，那一对盯着人的潋滟眸光如幽潭似动人心魄。 顾长歌心中微动，神色却是格外平静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动的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慕薇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她沉默了片刻后轻声应了一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小丫鬟站在旁边颇有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顾长歌一眼，压低声音。 “小道长还不明白吗，我们小姐每个月都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云！” 前面的慕薇转头瞪了她一眼。 小丫鬟嘿嘿笑了笑后，匆忙的跟上慕薇的脚步。 慕薇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顾长歌，紧咬银牙转身离去。 顾长歌只是平静的注视着。 他抬头望去。 天地之间视野极其开阔。 远处群山漫漫青葱如苍龙，浩浩寒江奔腾似银绸。 江山如画，如此多娇。 顾长歌心如明镜。 想要长生，就要放弃儿女情长！ 长生路上是充满孤独的。 普通人数十年一过终归会容颜易逝，最后化作一堆白骨。 如果沉浸进去。 那么长生就是一种惩罚。 顾长歌从选择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 同时。 这也是他离家修行的原因。 想罢。 顾长歌准备回到自己的住所继续修行，心中却是突然猛地一抽若有所感。 他微微皱眉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怎么回事？ 顾长歌只觉得这种感觉来得有些莫名，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东西。 忽的。 他转头看向正朝着山下走去的慕薇两人。 心头略一思量。 顾长歌使用堪虚之眼看向两人的头顶。 在一片有些光怪陆离的视野之中，他看见两人的头顶有一片阴灰色的光芒，而在这片阴灰色内有血光闪过。 他紧皱眉头首次动容。 堪虚之瞳！ 能够洞悉迷雾之后的真相，也能够看透命运。 命运者。 命，为命格。 运，为气运。 命格天定，很难更改。 气运则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 有的人偶尔会鸿运当头，祥云朵朵，有的人有时喝水都会撒牙缝，而有的人……有血光之灾！ 顾长歌的神色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略一犹豫，看着前方慕薇两人的身影停下脚步。 …… 山脚下。 一辆马车正等待着。 驾车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好似老农般的中年人。 神色憨厚。 看见从山上走下来的慕薇两人他呵呵笑道:“看来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喽。” 小丫鬟瞪了他一眼道:“武叔，你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小姐本来就不怎么高兴了。” “呵呵，好，不说，不说了。” 武叔摇头失笑转头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慕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小姐，那位小道长我见过，是个心志坚定之人，你想要打动他估计比铁杵磨成针还要困难一些。” 小丫鬟愤愤不平的挥了挥秀气的拳头。 “哼！那家伙不识货而已，我家小姐明明这么好，不仅漂亮大方，而且善解人意，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姑娘！” “也就那家伙无动于衷罢了，升龙城里想要娶小姐的人，可以从西门排到东门去了！” “小姐，咱不便宜他了，换个人吧！” 小丫鬟对着慕薇说道。 慕薇稍稍回过神听到小丫鬟的话不由得对着她翻了个白眼，用葱白似的手指戳了戳她白皙的额头道:“小丫头你懂什么，你家小姐我可是一个专一的人！” 小丫鬟退了退揉着自己的额头撇了撇嘴道:“可是人家不领情怎么办！” 慕薇表情一滞。 旋即，她握紧拳头目光坚定的道:“你看好了，你家小姐我肯定能拿下他的。” “至于升龙城里的那些歪瓜裂枣就别说了，小姐我一个都看不上！” “可是小姐，我听说顾家的家主都准备来向老爷给他家大公子提亲唉！” “我……反正我不会嫁的！要是爹答应了，那就让她自己嫁过去吧！” 慕薇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故作镇定的说道。 但是……那可是顾家。 如果爹答应的话，自己真的能够反抗吗？ 慕微心中忧心的想到。 第15章 变故 升龙城作为有着两百多万人口的城池自然城门众多。 不过灵隐观和升龙城之间有寒江横跨，故而哪怕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两里地，可想要到达还需要绕很长一段路。 慕薇乘坐的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 坐在她旁边的小丫鬟打开窗帘朝着外面瞅了又瞅忧心忡忡的道:“小姐，你说那些家伙不会又来吧？” 慕薇瞪了她一眼道:“你个乌鸦嘴，别乱说话！” “嘿嘿！” 小丫鬟嘻笑道:“没事儿啦，反正还有武叔在这里呢，武叔可是一品武者，这些流民不是武叔对手的。” 慕薇闻言也是安心不少。 正在驾车的武叔是当年和爹一起闯荡江湖的好友，后来因缘际会留在她家，虽然干着驾车的事情，可实际上却是慕家少有的高手之一，实力位居一品。 一品武者距离后天境只有一步之遥，实力不是那些下三品的武者可以比拟的。 在状态完好的情况下。 一品武者随意击败十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马车外的武叔听到两人的对话道:“现在还是要小心一些，虽然有几十个人我也能应付，但是薇儿你们的实力比较弱，一旦战斗起来我也没办法照顾。” 慕薇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也曾习武，可是天赋却并不怎么样，实力只有八品左右。 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还行。 人一旦多了她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小丫鬟忽然好奇的拉开门帘，朝着正在驾车的武叔问道:“武叔，你说灵隐观的那个小道长有没有修为在身上？他是什么实力？” 武叔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眉头微锁，摇了摇头道:“看不透，但是……他应该有修为在身上。” 他回忆着和顾长歌之间的接触。 两人见面颇多，交流却几近于无。 不过这毕竟是慕薇看上的人，作为长辈他自然要好好的帮忙掌眼。 只是从这么久的接触来看。 这小道长性子着实淡泊了一些，至于身份来历更是无从知晓。 “唉！” 小丫鬟叹了一口气，托着自己的腮帮子道:“这小道长性子好，长得也好看，就是心太硬了一些，我们小姐这么漂亮都能拒绝。” 武叔忍不住一笑。 “臭丫头，闭上你的嘴！” 慕薇在车内羞恼的叫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闲得无聊的小丫鬟摆了摆手叹着气，坐在马车门口托着腮帮子看着周围的风景。 嗯？ 突然。 她琼鼻一皱有些疑惑的看着前方路边，拍了拍武叔的肩膀紧张的指着道:“武叔，武叔，你看前边那路边是不是有人藏着啊？” “人？” 武叔神色顿变，转头看去。 …… 树林中。 数十道衣衫褴褛的人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中年男子站在最前面。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虚浮苍白，唇边挂着两撇小胡子，目光贪婪的盯着不远处缓缓行驶过来的马车。 “你确定就是这辆马车？” 锦衣中年朝着旁边的人瞥了一眼。 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流民，整张脸鼻青脸肿好似一张大饼，甚至左手还耷拉着只用布条简单的挂在脖颈上。 “大人，没错，就是这辆马车，” 瘦弱男子连忙点头哈腰，目光愤恨的看过去恶狠狠的说道:“昨天我们发现这辆车上坐着的两个小妞很漂亮，正准备抢来献给大人您，结果没想到那个驾车的车夫实在是厉害。” 锦衣中年点了点头， 他看着前面马车的目光颇为玩味，摸着自己嘴角上的一撇胡须，道:“管他什么修为，那两小妞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瘦弱男子有些迟疑的道:“大人，那两小妞有这么个高手保护，想来也应该不是一般人，如果……” “如果？没有如果！” 锦衣中年瞥了瘦弱男子一眼道:“这升龙城也就那顾家能让我稍微忌惮一下，至于其他人……哼哼！” 他轻哼了一声回头看着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道:“你们刚刚加入我圣教，对我们圣教或许还不太了解，” “我告诉你们，我们圣教高手如云，不说什么上三品，哪怕是后天境乃至先天境的高手都是有的，之前给你们的圣血丹你们也应该试过了吧？” 一群人纷纷点头，目光火热的看着他。 那圣血丹着实厉害！ 只是吃下便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烧一样，整个人的力气在顷刻之间就增加了几百斤！ 锦衣中年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蔑视，脸上却正色道:“血云丹能够快速的提升修为，而这种东西我圣教内数不胜数，如此你们也应该能想到我圣教内有多强了吧？” “现下，我圣教刚刚进入扶苏国，正是缺人手，也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扶苏国朝廷昏庸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若是我圣教拿下扶苏国，尔等以后必定荣华富贵，甚至未必没有当个县令的机会。” 县令？！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的其他人眼睛都红了。 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哪怕只是一个县令也绝对是了不起的大官了。 “不好！大人！她们好像要跑！” 人群中忽然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目标正调转车头准备转向。 嗯？ 锦衣中年蓦然回头望去，冷笑道:“都已经到这里了还想跑？” “跟上！” 话音落下他直接纵身而出，速度快得有些惊人，同时手上捏着几颗石子猛地射出。 噗嗤！ 几颗石子得了内力加持威力惊人。 其中一颗竟然直接就贯穿了马的脖颈，霎时间鲜血喷涌，马车摇晃不止。 “武叔！” 小丫鬟惊慌失措。 武叔神色一变。 他迅速上前直接一掌拍在吃痛下正在挣扎的马儿头上，马儿当场毙命直接倒地不起，马车哐当一声往前猛倾，却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但是武叔的脸色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目光紧紧盯着后方，一道身影一马当先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冲来，而在后面还跟着数十个流民。 慕薇和小丫鬟也紧张的探出头往后面看去。 锦衣中年看见两女眼睛顿时一亮，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没想到还抓到了两个小美人儿！” 第16章 乱杀 锦衣中年目光愉悦的看着马车中坐着的慕薇还有小丫鬟，心中已经是有些按耐不住。 不错！ 真不错！ 这两个小丫头可比之前碰见的那些山野村妇好多了。 自从被教内派到这边来发展信徒之后，他就成天的在流民堆里面混，整天臭烘烘的不说，也是好些日子没有“进食”。 一群泥腿子里面能有什么天香国色！ 啧啧！ 还是这些大城市好啊。 瞧瞧这娇滴滴的小姑娘！ 锦衣中年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火热的目光，眼中满是躁动和贪婪的看着慕薇和小丫鬟。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慌乱的躲回马车之中。 与此同时。 武叔正脸色凝重的看着锦衣中年。 麻烦了！ 他心中暗道。 从这锦衣中年刚刚的那一手来看，这人的修为只在他之上！ 而且…… 他目光看向后面的那群流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这些流民光是看身体都算不得健硕这两个字，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些家伙的气血这么活跃？！ “薇儿，小云，你们两个赶紧走！” 回过神武叔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锦衣中年，压低声音向着车内的主仆两人说道。 慕薇眼中只是犹豫片刻就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担忧的道:“我知道了，武叔你一定要小心。” 她心里很清楚。 自己和小云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 与其留下来拖累武叔，还不如帮忙吸引一些目标。 “走？两个小美人儿你们准备往哪里走？今天你们是走不了的，还是乖乖留下来和叔叔一起……哼，好胆！” 锦衣中年的话还没有落下。 一道身影便已经纵身向他杀了过来，对方手中斩马刀闪烁的锋锐寒芒，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全力抵抗。 咻！ 他目光微眯从袖中弹射出一对寒光瑟瑟的利爪，运足全身内力往前挡住。 当！ 金铁交鸣。 震颤之下两人各自倒退十几步。 武叔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猥琐锦衣中年。 虽然两人倒退的距离看起来相差不多，可实际上他却是输了！ 一来他是主动进攻，对方被动防御。 二来他的武器是斩马刀，对方只是利爪。 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还只是堪堪打了一个平手，这绝对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同时也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对方的实力远胜于他！ 武叔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是一品武者了。 既然对方远胜于他，那就说明对方大概率是一名后天境界的武者！ 可是……这怎么可能？！ 在流民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存在，这无疑是相当不合理的一件事。 如此。 那就只剩下一种答案了！ 有人在流民之中谋划着什么事情！ 他心念电转，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锦衣中年瞧见后面逃跑的慕薇两人，冷笑道:“你们去给我把那两个小美人儿抓住，要是让她们两个跑了，你们找个地方自己自尽吧！” “是！” 流民团心头一跳顿时一拥而上。 武叔正准备拦下这些流民，却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从正前方袭来。 转头看去。 锦衣中年目光凶狠已经是近在咫尺，对方手中锋锐的利爪直接一个黑虎掏心式直插他的心窝。 武叔顿时一惊手中斩马刀往上一挑。 当！ 锦衣中年的攻击被格挡。 但是不过眨眼之间，下一道攻击接踵而至，如同连绵流水一般绵延不绝。 武叔只能不断格挡。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被锦衣中年抓住机会近身之后，武叔手中的斩马刀发挥受到了限制。 相反。 锦衣中年反而得到了最大的发挥空间。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慕薇和小云频频回头望来，看见这一幕顿时花容失色。 “武叔！” 慕薇脸色焦急心急如焚。 武叔咬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锦衣中年，道:“走！不要回头！” “哼！先取你性命！” 锦衣中年眼中寒芒闪动手中利爪挥动残影连连，铺天盖地般落下。 武叔瞬间陷入危局之中。 此刻，武叔心里也只有一阵无力感。 后天境高手！ 在这升龙城畔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高手出来？！ 整个山南道只有清泉剑府府主这么一个已知的先天境高手。 这也就是说在山南道！在升龙城！ 任何一个后天境也都是鼎鼎大名的存在，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眼前这人！ 武叔心中绝望，咬紧牙关准备用最后的声音让慕薇两人快跑。 慕微和小丫鬟也是满脸慌乱。 局势相当的不妙，事情似乎已经难以有转机。 可就在这时。 武叔猛地感觉自己的耳膜一阵刺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周围嗡鸣作响。 这是……什么？ 他不由得呆了一下。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了眼前锦衣中年身后的空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对方正神色愉悦的看着自己，好似在享受着处决敌人时的快感，对于自己背后的动静却是没有注意到丝毫。 直到某刻。 对方的脸色变了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也已经晚了。 隐约中武叔听见了这么一道微小的声音，他眼见着眼前的锦衣中年神色僵硬，脖颈之上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线…… 噗嗤！ 一颗好大的头颅从天而起。 血液飞溅三尺高！ 武叔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格外的僵硬感觉无比冰冷，就仿佛有什么尖锐的兵器抵债在他的肌肤上让他遍体生寒。 远处。 慕薇和小云也呆呆的看着。 那些流民团距离他们只有十几步的距离，看见两人的表情心中不免得意。 哼哼！ 现在知道大人的厉害了吧？ 直到有人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整个人突然僵硬在原地双眼失神的睁大，手中的兵刃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大……大人……” 他口中喃喃带着些许迷茫和难以言喻的恐惧看着那一颗好大的头颅。 对方的眼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 似乎在告诉他。 跑！ 快跑！ 噗嗤！噗嗤！噗嗤！ 周围忽然响起一道道声响，还不待回头他突然察觉到脸上多出一抹湿润，随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多。 下雨了？ 下意识的。 他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湿润，并放到眼前看了一下。 血！ 刺目的血红让他瞳孔巨颤。 他浑身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呆滞的缓缓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空中。 血液横飞。 一双双目光中带着还未散去的得意和狂热，可是这种场景却只让人觉得惊悚和恐惧。 噗嗤！ 这一次他听见了离他最近的声音。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开始旋转起来并且越来越高。 怎么回事？ 好晕，好疼啊…… 知道他看见下面无数的无头尸体，目光恍惚间注意到其中熟悉的一具。 原来……我死了啊。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他的的脑海内产生了最后一缕想法。 …… 血色遍地，一片死寂。 尽管天上阳光正好，周围的树林中虫豸啼鸣不断，可是这里依旧如死一般的安静。 哦，不对。 真有人死了。 活下来的武叔、慕薇、小丫鬟可以作证。 他们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地尸体，只觉得浑身冰冷僵硬如坠冰窖。 第17章 血灵教 直到过了许久之后，小丫鬟的一声惊叫这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小，小姐……” 她跌坐在地上抱住慕薇的右腿，满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片如同地狱般的场景。 慕薇现在也脸色苍白。 只是相较于现在瘫软在地的小丫鬟，此刻还能够站在这里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远处。 武叔也在这一声尖叫中回过神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眼前倒地的锦衣中年，又往后看了那一地的尸骸。 猛地深吸一口气。 武叔双手抱拳朝着周围沉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拔刀相助，武龙在此谢过了！” 他没有说出来相见之类的话。 对方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形，显然是不想或者不在乎这些。 只是对方这手段……绝对是先天宗师级别的存在！ 武叔心头震撼的想到，同时心里也闪过一抹庆幸，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够遇见这种层次的高手相助！ “武叔。” 慕薇走近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武叔摇了摇头道:“幸好那位前辈出手，要不然我估计已经死了。” 慕薇朝着周围望了望，转头向武叔问道:“武叔，那位前辈还在吗？” 武叔苦笑摇头。 这他哪能知道还在不在。 对方实力强大，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出手在哪里出手的。 这种存在可不是他能揣测的。 不过这位大人既然连面都不露，说明对方或许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种高风亮节让武叔心里升起一抹崇敬。 小丫鬟在那边缓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尽管依旧脸色苍白心惊胆颤，还是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一地的尸体跑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不等等我！” 小丫鬟抱怨的说道，泪眼汪汪都快哭了。 慕薇脸上闪过一抹无奈，道:“刚才我拉都拉不动你，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转头。 她看见武叔正蹲下翻看着那个猥琐锦衣中年的尸体，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问道:“武叔，你在看什么？” 武叔头也不抬的凝重的回答道:“此人修为高深，但是却混迹在流民之中，有些古怪。” “您的意思是？” 慕薇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武叔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道:“我怀疑这人身份有大问题。” 忽然。 他动作一滞。 用手拨开锦衣中年的衣袖看着里面的袖口，一滴鲜艳欲滴的血滴刺绣映入眼帘。 武叔瞳孔一缩，失声道:“血灵教！” 血灵教？ 慕薇和小丫鬟一脸迷茫。 小丫鬟迅速问道:“武叔，血灵教是什么？它们很厉害吗？” 武叔却是脸色苍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慕薇发觉武叔有些不对劲，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关心的问道:“武叔，你没事吧？” 武叔回神。 他摆了摆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深沉的道:“这件事有些麻烦了。” 慕薇和小丫鬟对视一眼。 小丫鬟急不可耐的道:“武叔你就别神神秘秘的了，快说说这血灵教到底是干什么的。” 武叔犹豫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向两人解释了起来。 “这血灵教是以前我和你父亲一起游历的时候遇见过的，此教颇为邪门，而且来历神秘，门内高手如云，难以估量。” “那次，我与你父亲游历至一个战乱的国家，前往一座人口百万的大城休整，可是直到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那座城池的所有人都被屠杀！” 慕薇和小丫鬟惊呆了。 一座百万人的大城都被屠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伏尸百万，赤血十里？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看了一下脚下的尸体道:“武叔您是说都是血灵教做的？” “不错。” “不过这也是我们后来才得知的。” 武叔回忆了那时的场面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这血灵教之所以邪门，是因为那些被他们屠杀的人只剩下一具具干尸，浑身的血液都被他们用一种未知的方法给抽走。” “干尸？” “没错，总而言之这个宗门极其古怪，也相当的神秘和强大。” “他们通常伴随着战乱、饥荒、瘟疫出现。” “原本我还以为在扶苏国内并没有血灵教的存在，现在看来血灵教早就已经潜伏了进来，或者说扶苏国内实际上一直都有血灵教，只是我们不知道。” 武叔起身看向慕薇道:“这件事我们要马上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早做打算。” “嗯！” 慕薇郑重的点了点头。 因为驾车的马已经死在了武叔的掌下，几人无奈只能走路回升龙城。 临走前。 慕薇忽然心头微动回头朝着周围的树林看了一眼，纤纤细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眉宇间闪过一抹犹豫和疑惑之色。 …… 待到几人走远。 顾长歌缓缓从树林之中走出。 他的目光看着慕薇的头顶，见其头顶的气运之云变成白色后没有再跟上去。 在他身边。 三柄长剑虚空而立滴溜溜的转着。 而在这三柄长剑的剑身上，还有赤红的血液正在缓缓滴落。 走到一地的尸体之间。 顾长歌蹲下将锦衣中年衣袖上的刺绣记在脑海中，喃喃自语道:“血灵教，这个邪道宗门竟然也出现了吗？扶苏国真是越来越乱了。” 在顾家的藏书之中就有关于血灵教的相关资料。 这是一个横跨众多国家的神秘宗门，没有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一旦出现战乱就会有他们的身影。 看来乱世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顾长歌沉默的想着。 第18章 风起云涌 【扶苏历四百四十七年，夏。】 【你偶遇血灵教，沉思许久，深感天下大乱已不可避免，你不由思索在这场乱世之中自己该如何去何从。】 【你击杀血灵教小旗冯程，血灵教开始关注升龙城区域，升龙城区域危险程度增加。】 顾长歌听着脑海中的声音若有所思，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尸体。 小旗？ 这应当是血灵教中的一个职位了。 只是看这个职位名称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高等职位。 不过…… “仅仅只是一个小旗就拥有后天境的修为，这血灵教果然和记载中的一样强大，或许其中就潜藏着先天境之上的高手！” 顾长歌心中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这血灵教绝对是一个烫手山芋，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自己决不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至于血灵教关注这边他倒是不在意。 这里死了人，对方自然要关注，但是杀死冯程的是谁对方肯定不知道。 顾长歌心中微动陷入沉思。 自己的修为目前在稳步提升，不过速度比起之前来说要慢得多。 这也很正常。 修行就是一场升级。 谁都知道升级游戏越到后面升级速度越慢。 只是自己不能就这么放任，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在敌人未知的情况下。 自己越强大自然是越好的。 除了修为之外就是其他的外物辅助，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三柄下品的灵剑。 数量还不够。 在《虚空剑经》之中也记录着一些剑阵，不过哪怕是最小的剑阵也需要十二柄灵剑才可以。 除此之外，还有丹药也不可少。 顾长歌给自己接下来的修行定下目标，转眼看着这一地的尸体。 哗！ 他手中升起真火。 璀璨的火光映在顾长歌的脸上，让他的脸庞看起来越发的清俊不凡。 随着他随手一抛。 真火落在冯程还有那些流民的身上，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 原地只剩下一片灰烬。 顾长歌转身离去。 再来一场风或者一场雨，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尘归尘，土归土。 …… 数日后。 扶苏国，河西道。 一座普通的深山之中众多身影来回走动。 在山洞内的石壁上挂着一个个用于照明的火盆和火把，腾跃的火光驱散洞内的昏暗和潮湿。 洞穴内通道交错纵横。 宛如蚂蚁的巢穴一般错综复杂。 在其中一个僻静的洞府之内，卫涯借着一盏油灯正捧着一卷书看着。 “大人！” 有人站在门口恭敬的拜道。 卫涯挑眼看了一下门外之人，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书籍之上，道:“说吧，什么事？” “回大人，被派往山南道方向的一个小旗失踪，其下弟子均不知其去向。” “山南道？” 卫涯微微皱眉道:“山南道除了清泉剑府的府主之外未曾听说过有先天境的高手，如果服下爆血丹，应当没有后天境的存在能和我教后天境修士对抗。” “清泉剑府府主可有异动？” “回大人，我们的人一直监视着，并没有发现剑府府主离开。” “这么看来这山南道果然还有其他的先天修士，这倒也不出所料，不过……才去这么几天就撞上了，这家伙的能力倒是挺强的。” 卫涯似是夸赞似是嘲讽的说着。 门外的小卒一脸尬笑，只能尽量低下自己的头。 “通知左旗的总旗，让他亲自去山南道坐镇，我需要混乱，越乱越好！” “是！” “还有，牲口准备得怎么样了？” 卫涯放下自己手中的书，神色稍微变得认真了一些。 “回大人，已经聚齐了八十多万口，您看现在需不需要杀了？” “将数量控制在一百万吧，每隔一段时间收割一批，不要一次性杀太多，明白吗？” “小的明白！” “去吧！” “是！” …… 与此同时。 升龙城，顾家。 顾逢手上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是不由得看向坐在对面的顾长歌。 顾长歌一袭道袍风轻云淡，品茶之时动作不急不缓自然优雅，看上去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顾逢扭了扭屁股，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这真的是自己的种吗？ 他心里想着。 如果是！ 那为什么总感觉和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同顾长歌相比，顾逢忽然真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铜臭味。 在心里别扭了一阵后，顾逢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看着顾长歌问道:“你怎么想着回来了？” “有事。” 顾长歌的回答言简意赅。 换作他意，就是没事儿他也不会回来。 顾逢闻言目光一凝，手中的动作也是一滞，道:“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回来跑一趟？” 虽然心里非常不高兴顾长歌入观玄修这件事，但是对于顾长歌这个儿子他心里其实是很满意，除了不想继承家业这一点之外顾长歌其他各方面都好。 现在顾长歌竟然专门回来一趟，那铁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顾长歌将血灵教的事情告知顾逢。 顾逢的脸色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显然他也知道血灵教的存在。 顾家商行除了扶苏国之外。 在周围的其他几个国家也都有分号存在，信息的来源相当的广泛。 顾长歌说完。 房间内陷入沉寂之中。 顾逢在消化完这个消息之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自然是遇见了。” “哪儿？” “城外，通往灵隐观的路上。” 顾逢闻言目光闪烁平静的道:“这么看流民势力里肯定有一支是血灵教扶持的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我也要早点做出准备了。” 听到这里顾长歌心中微动忽然抬头看着顾逢问道:“您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这世道乱起来了不是吗？” 顾长歌深深的看着他说道。 看看顾逢的命格，再看看现在的时机，顾逢真的会安于现状吗？ 顾逢沉默了片刻，只问了一句。 “你会回来帮我吗？” “不会。” 顾长歌的回答也很果断。 顾逢注视着顾长歌。 顾长歌也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目光平静没有丝毫的动摇， 顾逢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岁。 他转而道:“那么就说下一件事情吧，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说。” 第19章 桃花酿 顾长歌神色疑惑的看向他。 顾逢也没有废话，目光盯着顾长歌道:“我给你相中了一个不错的孩子，你们两个成亲给我留下个孙子。” 嗯？ 顾长歌一愣，手中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他迟疑的看着顾逢，道:“您是认真的？” 顾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认不认真的，这还用说吗？” “你当你的道士，我不反对！” “但是你作为我顾家的嫡长子，是不是应该为我顾家的下一代做一点贡献？”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你今年十七，娶妻生子不是应该的吗？” 顾长歌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了起来， 他斟酌了一下道:“这不是还有长云吗，让他多娶几个不就可以了？” “他是他，你是你！” 顾逢瞥了顾长歌一眼，淡淡的道:“我对你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恕我不能从命。” 顾长歌平静的回答道。 父子两人的目光再度交错在了一起，谁也没有想着让着谁。 两人的目光都平静而又锐利，以至于让空气有些焦灼，好似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良久。 顾长歌率先起身结束了这一场无聊的针锋相对。 他朝着顾逢微微欠身道:“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顾逢坐在位置上看着顾长歌再次重复了一遍。 顾长歌依旧不为所动，道:“但是在我的道路上，没有这些儿女情长。” 话音落下，他直接转身离去。 顾逢一个人坐在屋内看着顾长歌远去的背影。 一秒，两秒…… 不知过了多久。 顾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这小子……到底在追求一些什么呢？ …… 顾长歌从顾府的一道小门走出，门口两道身影正蹲在这里百无聊赖的数着蚂蚁。 听见脚步声，两人迅速抬头。 清风兴高采烈的道:“师兄，是不是该去酒楼了？我想吃大肘子！” 明月乖巧的站在旁边看着。 顾长歌揉了揉清风的脑袋，笑着道:“先去铁匠铺拿东西，再带你们去吃东西。” “好耶！” …… 夏去冬过。 扶苏历四百四十八年。 春。 霜雪解冻万物复苏，寒江畔的灵隐山上桃花再度盛开。 在漫山遍野的葱绿之间，无数或是粉红或是粉白的桃花竞相开放，整座灵隐山陷入花海。 顾长歌折下一支桃花放到旁边明月托着的托盘之中。 站在旁边的明月好奇的问道:“师兄，你摘这么多桃花干什么？” “酿酒？” “师兄你还会酿酒吗？” 顾长歌笑道:“以前不会，但是现在会了。” 今早起来他登上风波亭修炼完毕之后，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脑海中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扶苏历四百四十八年，春。】 【你观尽漫山桃花，心道此地山花多烂漫，无花无酒锄作田，脑海中骤然迸现出一抹灵光，化作八品灵酒【桃花酿】的制作方法。】 【桃花酿:集桃花与酒以及诸多灵材酿造，饮之可小幅度提升修炼速度，并体脉通畅，使心情愉悦，多饮则醉生梦死。】 在得到这酿酒方子还有看见灵材之后，顾长歌不由得心中一喜。 自去年以来。 他就一直在收集炼丹的材料，想要炼制能够帮助提升修为的丹药。 但是很多灵药难寻。 所以一直差几种炼丹用的药材。 只能炼制一些辟谷丹、通脉丹之类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对他的作用不大，比如说辟谷丹的作用就是服下一枚可以让人十天不吃饭，可是他已经是元府境的修士，早已做到餐霞食气不用进食。 又比如通脉丹是用来打通全身经脉的，而他本就先天不漏，奇经百脉先天就是通畅的，这东西对他来说这根本用不上。 倒是清风明月可以用。 炼丹计划迟迟没有进展让顾长歌有些不满，这灵酒的酿方倒是来得甚妙。 特别是其中的灵材他都能找到，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时间罢了，想要酿成桃花酿至少也需要九九八十一天。 只是相较于没有目标的炼丹计划。 这九九八十一天的等待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多时。 顾长歌采了一堆的桃枝，对明月说道:“你去把这上面的桃花摘下，然后洗净晾干，枝条就插到土里吧，看能不能活下生根发芽。” “嗯！” 明月点了点头，抱着托盘往观里走去。 顾长歌回头看向山下，注意到一道身影正从山脚奋力往上走着。 他顿时眉头一挑，就那么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 清风走到山腰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顾长歌，他还以为顾长歌专门在这里堵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走上前。 他嬉皮笑脸的迎向了顾长歌，道:“嘿嘿，师兄你还在这里等我啊。” 顾长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对啊，我专门在这里等你呢，你感不感动啊？” “不敢动，不敢动！啊，不……感动感动！” 清风听到顾长歌的话下意识的就是一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待到反应过来之后才迅速改口。 顾长歌盯着他看了一阵，看得清风浑身发毛。 “现在外面的世界不太平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敢一个人往外面跑？” 顾长歌说道。 闻言。 清风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师兄没有直接开骂就好。 旋即，他不禁有些不由得意的道:“哼哼，师兄你可别小看我啊，我现在已经有六品修为了，等闲个人近不了我身的！” “而且谁会对一个小道士动手啊，我一看就是个穷光蛋，走在路上安全的很嘞！” 看着清风得意的样子，顾长歌继续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河西道那边发生的事？” 今岁，河西道依旧大旱。 整整大旱三年，河西道已经是遍地饿殍。 那里说是赤地千里也绝不为过，从那边传来的情报也就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是岁，人相食。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道尽了河西的惨状。 来到山南道的饥民也是越来越多，而像是清风这种细皮嫩肉的，也是那些人的最爱。 清风被顾长歌说的吓到了。 他整个人哆嗦了一声，连忙干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师兄，我们山南道出了一件大事你还不知道吧！” 顾长歌瞥了他一眼，看破了他的伎俩。 看破不说破。 他道:“说吧，什么大事？” 第20章 密谋起事 “我听说，只是听说啊！” 清风先是强调了两遍，这才兴奋的说道:“清泉剑府的府主造反了，带着门下三千弟子将整个清泉郡都给控制了下来！” 造反了？ 顾长歌饶有兴趣的听着。 对此，他倒是并不怎么意外。 毕竟河西道以及附近的几个地方都已经干旱了好几年，朝廷内部争斗不休，虽说是派下的一些赈灾用的粮食，可一层剥一层到了底下根本就没剩多少。 顾家在那边的人都已经撤了回来。 言及河西道几地都直言惨不忍睹，甚至很多地方都成了空城。 路上随处可见饿死的人。 河边、村庄、乱葬岗……到处都是瘦骨嶙峋的尸体，那原本的富庶繁华之地早已化作一片荒芜。 如此情况之下。 起义者造反者浑水摸鱼者数不胜数。 现在半个扶苏国都已经陷入了战乱之中，朝廷的威信和掌控力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顾长歌其实一直有些怀疑。 河西道的旱灾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的？ 大旱三四年。 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 如果是天灾只能说千年难得一见，但如果是人为的那可就太可怕了。 河西道幅员辽阔。 那里素来就是扶苏国人口最多同时也是产粮最多的地方。 拥有整整五千万的人口！ 要知道扶苏国的天下也就十八道而已，光是河西道的人口就占据了整整六分之一。 思定。 顾长歌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侧后方正小心翼翼准备开溜的清风。 清风一边开溜一边注意着顾长歌的动静。 见被发现。 他先是嘴一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下一秒两条小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快得出现了残影咻的一下就跑进了清风观里。 顾长歌看着清风的背影不禁失笑。 这家伙！ …… 升龙城，顾家。 议事厅中气氛严肃。 同时也有着一些藏不住的躁动和兴奋。 顾逢坐在主位之上，下边两侧坐着的则是顾家的一众核心层。 包括顾家的族老、支脉首领。 还有顾家招揽的一些客卿以及世代效忠顾家的门客。 密密匝匝，不下百人。 同时，顾长云也坐下下方。 顾逢目光扫视了下面的众人一眼，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淡淡的道:“清泉剑府的李青云已经起事，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场下众人对视一眼， 有顾家族老目光闪烁，道:“天下乱象已显，各个地方官府衙门自顾不暇，群雄并起，朝廷已经是无力回天，想要在这乱世之中保存我们顾家，或者说争一分基业，我们当效仿之！” “没错！” “名之所言有理！” “家主，起事吧，我们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顾家的一众族老自然是极力支持，如果顾家能够在这乱世中夺下一份基业。 那顾家必定能强大十倍百倍！ 到时候他们的身份也能够跟着水涨船高！ 顾逢闻言神色不变转头看向另一边，在众多族老对面坐着的是顾家的一众客卿。 顾家家大业大。 只是凭借族人的话发展自然极为缓慢。 所以在顾家之中还有一大堆的客卿和门客，所有客卿都是后天境的修士，而门客至少也都是上三品的修为。 顾逢问道:“宋老，张老，你们怎么看呢？” 众多客卿也看向坐在最前面的两个老者。 两个老者皆是面容清癯。 着白衣者为宋老，着黑衣者为张老。 这两人是客卿之中实力最强的两人，实力早就达到了后天境圆满，距离先天境只有一步之遥。 同时两人也效忠了顾家数十年。 其后代子女几乎都娶了或是嫁了顾家儿女，他们同顾家俨然已经算是一家人。 宋老和张老对视一眼。 随后。 宋老看向顾逢拱手道:“乱世之中，无人可以独善其身，我必与顾家共进退。” “我亦如此！” 张老抚须笑道:“此等机会，或许三四百年才能遇见一回了，不争，余生甚憾！” 听到两人的话。 其余客卿心中亦是有了计较，先不说两人和顾家的关系，就两人说的话就挺有道理的。 于是众客卿纷纷拱手对着上位的顾逢道。 “我等势与顾家共进退！” 顾逢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道:“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现下再多的许诺都是空话，毕竟在这乱世之中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只能说如果大事可成，诸位劳苦我不会忘的。” 众客卿闻言心中莫名心安，没有任何信服力的口号是给不了人信心的，相反实话更能让人觉得踏实。 有人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这就是顾逢的魅力！ 顾逢能够将顾家从扶苏国二流势力带到一流势力的位置。 除了本人的智慧和手腕之外。 他的个人魅力也是相当的出众，要不然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的人为他效力。 “长云！” 顾逢忽然转头看向场下最年轻的存在。 顾长云站起身拱手道:“父亲请吩咐。” “我之前让你做的事情，你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回父亲，山南十二卫，我已经控制了其中三卫，待我们起事，或许还可拿下两卫！” “不错！” 顾逢难得赞赏了一句。 坐下的其他人闻言振奋之际也是忍不住心惊。 家主到底是家主！ 难怪同意二公子去参军，原来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此一来顾家就不缺兵马了！ 再加上顾家本就有的钱粮。 天时、地利、人和。 都聚齐了！ 如此怎能不成大事！ 有人手紧握拳目露兴奋的想到。 客卿之中有人看着顾长云赞叹道:“二公子少而聪慧，勇武过人，天赋出众，真是人间少有的俊杰！” “是啊，没想到二公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 “真是厉害！” 客卿们纷纷赞叹。 顾长云听着满堂的赞叹目光平静不为所动，表现出与少年人完全不同的心性。 直到某刻。 有人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大公子不愿处理家族的事务，要不然我们的事业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闻言。 不少人纷纷出声表示赞同，满脸可惜之色。 在许多人看来顾长歌的能力足以和顾逢媲美，甚至可能更胜一筹。 只是令人蛋疼的是。 这位大公子竟是个淡泊名利之人。 一众人自顾自的说着，却是没有注意到顾长云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放于袖中的拳头已然紧握。 第21章 群雄逐鹿 青松院。 顾长歌将石桌上酒坛的封泥去掉，打开盖子。 一股沁人的桃花香气开始溢散开，香气幽雅令人心情愉悦，举头望去可见里面的酒液清澈透明好似琥珀，格外引人垂涎。 “快，倒上！倒上！” 旁边等了半天的青虚道长都快馋哭了，连忙让顾长歌将桌上的酒杯给满上。 顾长歌不急不缓的拿起酒坛，微笑道:“观主别急，您可曾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是酒，又不是热豆腐。” 青虚道长辩驳着。 “可就算是酒也需要酿上九九八十一天，哪怕是早一天也是不行的。” “开坛这一刻谁能忍住？” 听到青虚道长的话顾长歌不禁一笑，给石桌上的两个酒杯里倒满酒。 青虚道长的眼睛睁得老大，小心翼翼的看着顾长歌的动作，口中念叨着:“小心一点儿，别撒出来了，老道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酒了！” 待到两杯满上。 青虚道长迫不及待的拿起其中一杯对着顾长歌道:“老道我就先干了，你随意！” 他将酒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顿觉精神一振。 这杯中酒仿佛集结了天地之精华灵气，光是抿一口他甚至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这是……灵酒？！ 青虚道长心中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旁边的顾长歌。 顾长歌正好没有看见。 他也端起身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感受了一下身体中开始躁动的真气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 这桃花酿不愧是灵酒，喝下之后身体通畅。 顾长歌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流动的速度快了不少。 如果现在修炼的话，修炼速度至少可以提高三成！ “这是几品灵酒？” 顾长歌正思索间忽然听到旁边青虚道长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答道:“八品。” 嗯？ 说完之后顾长歌猛地反应过来。 等等！ 他有些惊诧的看向身边的青虚道长，你是怎么知道这是灵酒的？！ 灵酒。 这显然和炼丹、炼器一样已经不属于凡俗武林的范畴了。 而属于武林之上更为神秘的修行界。 对于更为神秘的修行界甚至连顾家都没有相关记载，只在一些书籍中有些只言片语的传说而已。 那青虚道长又是怎么知道的？ 青虚道长同样像是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转过头去。 “道长！” 顾长歌眯着眼睛看着青虚道长。 您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 青虚道长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一声，朗声道:“能饮此酒，三生有幸啊！” 他一边大笑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门口，笑声戛然而止，青虚道长一溜烟儿的跑开不见了身影。 顾长歌还站在原地。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眼中反而闪过一抹微光。 这老道有秘密！ 顾长歌原本还正在苦恼该如何介入修行界之中，了解这个世界深层次的真相，却不曾想这个机会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观主隐藏得挺深啊！ 顾长歌心道。 至于青虚道长现在溜走他没有表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观主还能直接跑了不成？ “咕噜！” 这时顾长歌听见有人咽了咽口水。 他转头瞥了清风一眼，表情微妙的道:“小孩子就不要馋这玩意儿了，小心以后变成一个酒鬼！”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想吃？ 清风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桃花酿，整个人馋得直流口水道:“但是师兄，这……好香啊！” 桃花酿的香气很充盈。 同时也很醉人，清风只是吸了吸脸色就有些酡红。 不止是他。 同样如此的还有后面安静待着的明月。 小姑娘的脸蛋儿上也是一片红润之色，双眼看起来更是迷离。 顾长歌看着两人的脸色有些哭笑不得。 他摸了一下明月的脸蛋儿，感觉到这娇嫩脸蛋上有些炽热的温度。 在缓了一会儿后。 明月才后知后觉的转头看着顾长歌。 只是眼中只有茫然之色。 断片儿了？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对着清风道:“馋了就自己去买冰糖葫芦吃！” “可是师兄你不是不让我进城去吗？” “那是以前，现在可以了！” “真的？！” 清风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眼睛睁得大大的。 “嗯！” 顾长歌淡定的点了点头。 如今，升龙城附近已经不怎么乱了。 两个月前升龙城顾家高举起义的大旗，城中大大小小的家族纷纷响应。 声势浩荡。 甚至连山南十二卫都有五个公开表示归属于顾家麾下。 山南十二卫是山南道内十二支武装力量最强的军队，同时也是扶苏国掌控山南道的基石，在每一个道府都有这样的军队存在。 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顾家竟然掌控了整个山南道一半的军事力量。 此事一出。 整个山南道都震动了！ 山南道治下共十五郡，黎民百姓过四千万。 凭借这五支军队。 顾家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拿下了包括升龙郡在内的清月郡、寒月郡、东林郡、西泽郡这五郡之地。 随后。 顾家并没有肆意扩张，反而是停下了脚步。 用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五郡之内的各大势力以及流民等肃清。 一个月内。 五郡治安一扫之前的颓废，焕然一新。 但是整个山南道其他地方却是已经乱了起来，各方势力不断角逐，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处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如今。 山南十五郡。 最大的势力就是掌握五郡之地的顾家，其后就是掌握了三郡之地的清泉剑府。 余下七郡之地。 有三郡依旧表示效忠朝廷，剩下四郡则被流民以及其他大小势力所掌控。 山南道的局势趋于平稳。 各家都在积蓄实力，时刻觊觎着周围的其他势力。 升龙郡是顾家的基本盘。 故而处理得也是最干净的。 那些流入的难民在经过一番彻查之后或是入籍，或是驱逐，或是清洗。 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已然看不见半个流民的踪影。 也因此。 顾家颇得民心。 顾家也趁此机会招兵买马扩充军事力量，并大肆的招揽武林高手。 造反……哦不！ 是起义！ 顾家的起义事业竟是有些欣欣向荣的迹象！ 第22章 九劫命格 “师兄，我真的去了啊！” 清风小心谨慎的看着顾长歌说道。 顾长歌只是坐在石椅上平静的品着酒，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多酿造一些桃花酿来储存着。 虽说桃花酿只需九九八十一天便可成。 但是酒这个玩意儿肯定是放得越久越好的，那些老酒无论是在香气还是口感方面都更胜一筹。 只是可惜。 除了桃花之外。 其他的灵材一时半会儿集不齐，等到那些灵材集齐了桃花也已经过季了。 见顾长歌真没反应。 清风悄悄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兴奋，明白顾长歌是真的答应了。 他心下欣喜。 自己总算是又可以跑去城里玩儿了。 天天待在道观里。 他感觉自己闲得有些蛋疼。 真是不知道师兄是怎么熬下来的。 在冷静下来后清风挤眉弄眼的朝着旁边的明月使了几个眼色。 明月抿了一下嘴唇。 犹豫片刻之后才有些忐忑的看向顾长歌小声道:“师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顾长歌便转头看向她，淡淡的道:“你不许去，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好……好的，师兄。” 明月怔了一下后微微低下头站到旁边。 清风见状不禁打抱不平:“师兄，明月为什么不能出去。” 顾长歌原本是不准备向他解释这么多的。 但是看到旁边情绪有些低落的明月，他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因为她命里有劫，生死大劫！” “在我身边跟着的话，我或许还能帮她化解，但是如果是她一个人，那估计就危险了。” “生死大劫？！” 清风和明月有些茫然的看着顾长歌。 这几个字光是听起来就很吓人！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风眼中带着几分狐疑的看着顾长歌道:“师兄你应该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顾长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吓唬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他这还真不是吓唬人。 当初收下明月正是因为用堪虚之瞳看过明月的命格。 她的命格竟然和清风一样，都是紫色的命格。 只不过清风的命格为【圣人】，而明月的命格为【九劫】。 清风的命格他推演不出来。 但是明月命格却是推演了个七七八八。 九劫，顾名思义为九次生死大劫。 明月这一生中注定要经历九次生死大劫，只有经历了这九次生死大劫之后她才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顾长歌估计明月也应该经历一两劫了。 第一次是饥荒。 全家死绝独留她一个，这应当是生死大劫。 第二次应该是他们的初相遇。 如果不是有清风和他相助，明月或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听到顾长歌这么说清风也顿时变得踌躇不定了起来，他有些为难的频频回头看向明月，感觉自己心里有些憋屈和不舒服。 明月的命运这么苦吗？ 而明月听到这些小脸儿也不禁有些苍白，心里更是觉得惶恐和惊惧。 见状。 顾长歌心一软。 想想现在升龙城周围的治安还算不错，应该也遇不上什么危险才对。 要不……放他们出去？ 在犹豫片刻后。 顾长歌还是决定让这两个小家伙出去逛逛。 整个灵隐观现在也就只有这两个小家伙了，小孩子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该强求他们什么。 观里的其他人都是清修道士。 自己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此中有足乐者。 这里的每个大人都是因为有自己的追求而待在灵隐观的，总不能让清风和明月也跟着他们一样。 顾长歌思定。 正当他决定好之际忽然又想起自己还能观察气运。 怎么把这忘了。 顾长歌怔了一下后摇头失笑，只觉自己有些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件事。 他静下心催动堪虚之瞳看向清风和明月，观察他们此刻的气运。 嗯？ 不经意的一撇让顾长歌目光顿时一凝。 在他的视野之中两人的头顶有着暗云盘踞，而在这暗云之中血丝密布，分外凶险！ 这还真有事？！ 瞬间。 顾长歌神色凝重了不少。 清风察觉到顾长歌的脸色发生变化，神色颇为疑惑的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深吸了一口气。 顾长歌表情严肃的开口:“你们两个……” 话刚开口。 他发现两人头顶的血色黑云突然开始迅速消散。 等等！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长歌沉默了片刻后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 他继续注视着两人的头顶，心中想着默许两人等会儿进城去。 果不其然。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 两人的头顶再度浮现出血色黑云。 竟然还能这么用？！ 顾长歌的表情同样变得古怪了起来，觉得自己好像开发了一个新的用法。 做事前给自己算上一卦？ 不过这也就说明两人如果现在前往升龙城肯定会遇见危险。 如果自己一起去呢？ 他心里做出这个决定，目光看着两人头顶气运之云的变化。 很快。 气运之云正常了。 顾长歌默默点了点头。 这说明麻烦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想了想后他忽然从怀里拿出两张符纸，在这两张符纸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别看这两张符纸不起眼。 但是这可是顾长歌这么久来研究《周天芥子经》取得的成果。 《周天芥子经》是阵道秘法。 只是顾长歌眼下手中并没有布阵的材料，所以无法试试阵法的厉害，只能先画一画符。 阵符不分家。 两者实际上是一条路子。 他将手中的两道符递给清风和明月二人，道:“你们把这两道符揣在身上，千万不要拿出来。” “有什么用？” 清风好奇的接过问道。 顾长歌只是淡淡的道:“无需多问，他起作用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接过符后。 头顶上的血色黑云几乎完全消散，只剩下些许。 还差一点儿？ 顾长歌思考了一下后道:“如果你们在升龙城遇见什么危险了，直接去顾家求助明白吗？” “哦！” 清风应下后。 两人头顶的血光之灾彻底消散。 过了几秒。 清风猛地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长歌道:“等等，师兄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允许我们两个出去了？” 明月也惊讶的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摆了摆手，平静的道:“在我反悔之前，离开这里！” “好嘞！” 清风麻利的抓住明月的手，一溜烟儿的消失在小院里面。 第23章 神魂府君 咚咚！ 顾长歌站在灵隐观内一处小院内，敲着眼前紧闭着的房门，眼中带着一抹笑意道:“观主，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不！我没在！” “那你不应该出声。” “……” 哗！ 门被从里面推开。 青虚道长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顾长歌神色坚毅的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安心。” 顾长歌表情和善的看着青虚道长，道:“您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生性善良不爱动手的人。” “那你能不能先把你背后的那些东西放下？！” 青虚道长实在忍不住，指着顾长歌背后悬浮着的十二柄长剑胆战心惊的道。 只见在顾长歌背后。 十二柄长剑悬浮像是有灵性一般探头探脑的看着他。 那锋锐的剑刃让人头皮发麻。 青虚道长心中惊恐。 这好像是十二柄灵剑啊！ 顾长歌有些遗憾的说道:“很抱歉，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有一些不受控制。” 咻！ 话音落下。 一柄灵剑擦着青虚道长的耳边飞过。 “哎呀！” 顾长歌惊呼一声连忙道歉道:“您没事儿吧，您看看我刚说什么来着。” 青虚道长脸色煞白。 丫的！ 你小子来真的是吧？！ 知不知道老人家我心脏不太好？！ 青虚道长咬牙看着顾长歌道:“宗门律令，有关宗门的事情我真不能说！” 顾长歌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道:“我也没说问您这些啊，我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修行界的事情。” 啊咧？ 青虚道长神色一僵，僵硬的转头看着顾长歌。 两人对视了一阵。 …… 风波亭。 青虚道长端着桃花酿轻轻抿了一口，舒心的道:“刚才只喝了一口，还没尝出味道来，你这灵酒倒是真的不错，我也已经很久没喝过了。” 顾长歌给青虚道长满上，问道:“您以前喝过灵酒？” “喝过，不过那是在师门的时候了，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有幸在外门执事那里蹭过几次，本来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喝不到了。” 他享受的眯着眼睛品了品。 顾长歌微笑道:“等会儿我给您一坛。” 青虚道长眯着眼睛看向顾长歌，笑道:“这算是报酬吗？” “够吗？” “当然够了，不过……” 青虚道长古怪的看着顾长歌道:“你真的连修行界的常识都不知道？” “嗯。” 顾长歌平静的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青虚道长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刚才的那些剑是……” “自己炼制的。” “自己炼制的？！” 青虚道长的声音都在此刻提高了一个八度，满眼震惊的看着顾长歌。 虽然是同样的话。 但是在不同的人口中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所表达的味道却不尽相同。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灵酒不也是我自己酿的？” “额……说得也是。” 青虚道长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酒杯这才慢慢的回过神，只是他的心里却越发的震惊了起来。 他缓了一阵后问道:“既然你连基础知识都不知道，那你这些本事是……” 闻言。 顾长歌斟酌着道:“我说从梦里来的你信吗？” “信！” 原本顾长歌还准备了一些说辞，结果没想到青虚道长竟然一口相信了。 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只见青虚道长咽了咽口水，满眼震惊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的道:“能够入梦的话，那或许是……神魂府君级别的存在！” “神魂府君？” “不错。” 青虚道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修行一道，先天之前都是打基础，先天境算是入门，元府境才算正式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在世俗界先天境被人尊称为宗师，而在修行界能够踏入元府境的也不算多，这是一个门槛，而我们一般称呼踏入元府境的存在为真人！” 元府真人！ 顾长歌默默的记在脑海中。 青虚道长继续说道:“元府境之上是紫阳境，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我们尊称为真君。” “紫阳境之上则是无暇境，我们通常尊称为尊者。” “再其上就是旋照境，尊称为大能。” “而之后就是神魂境，尊称为府君。” 先天宗师！ 元府真人！ 紫阳真君！ 无暇尊者！ 旋照大能！ 神魂府君！ 顾长歌慢慢品味着这几个境界的同时，心里不禁有种舒畅的感觉。 总算是知道后面的路子了！ 他看向青虚道长问道:“观主，这神魂境为什么被尊称为府君？” “城隍你知道吧？” 青虚道长说道。 顾长歌点了点头，眼中有些疑惑。 难道说这世界上真有城隍不成？ 青虚道长目露向往之色，道:“城隍又被称之为城隍爷、城隍府君，那些成为城隍者，一般来说都是陨落的神魂境修士。” “神魂境，顾名思义在这个境界拥有神魂！” “神魂一旦诞生，肉身便并不是我们的唯一，哪怕肉身被毁凭借神魂也能够再塑肉身，或者转世投胎。” “甚至邪恶一些的存在还会夺舍他人。” “而一些神魂破损的神魂境修士，会栖息在一些灵气富集的地方，比如大城、名山、大河之中修复神魂，” “很多传说中的城隍、山神、河伯其实就是肉身损坏的神魂境修士。” “久而久之，人们就把神魂境的修士尊称为府君了。” “这代表哪怕是肉身陨落只剩神魂，神魂境修士依旧能够潇洒自在，雄霸一方。” 神魂境！ 顾长歌目光微动，心中颇为意动。 很快他又问道:“那在神魂境上面还有更高深的境界吗？” “自然是有的！” “神魂境之后是入道境，又被称之为入道天人。” 青虚道长斩钉截铁的说道:“当初，我们宗门的宗主就是神魂府君，距离入道天人也只有半步之遥，只是后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陷入一阵沉默。 等到回过神。 青虚道长只对顾长歌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显然。 他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顾长歌猜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否则青虚道长也不会三缄其口。 他也迅速转移话题。 免得青虚道长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青虚道长也告诉他一些其他的信息，比如天地之间有各种灵材，同样分为一到九品…… 丹药、阵法亦是如此品阶。 唯有灵兵只有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之分。 而修行秘法同样有等级。 术、诀、功、谱、经便是对修行秘法的分级。 青虚道长在以前所在宗门是个外门弟子，修炼的第一门秘法就是《御剑术》，更上面就是各种剑诀，镇宗秘法就是一门剑谱。 至于叫什么他没有多说。 一番交谈下来。 顾长歌只觉得收获颇丰。 第24章 争渡，太易法 通过和青虚道长的一番交流，顾长歌对修行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全方面的了解。 据青虚道长所说。 每提升一个境界人的寿命都会获得极大的提升，若是修行到了神魂府君之境，人哪怕活过万载也很轻松。 万载！ 顾长歌心驰神往。 拥有如此悠久的寿命，倒不会在人世间匆匆忙忙的走一趟了。 很多人来到世间只是匆匆走一趟而已。 至于世间的繁华与他们无关。 修行便是争渡。 站在最前面最上头。 一览众山小，看遍世间繁华。 “当初我宗宗主惊才艳艳，突破到神魂府君之际不过千岁，尚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修行突破，只是后面发生了意外。” “不然……宗主或许能成就天人也说不定。” 青虚道长神色黯然。 顾长歌对他口中的意外很感兴趣，但也明白青虚道长是不会说的。 于是他转而问道:“观主对修行界的势力或者地理是否有什么了解？” 青虚道长闻言摇头。 “修行界有哪些势力我也不曾听说，毕竟我当初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如我这般的存在不下数十万，只有跨入先天境才算是真正的入门。” “这个世界太浩瀚了，我也只隐晦的听到执事们说过一些。” “比如说我们所在的这里是南灵域，周围还有着其他的地域存在。” “你知道南灵域有多少国度吗？” 青虚道长反过来向顾长歌问道。 顾长歌自然摇头，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青虚道长深吸一口气道:“如同扶苏国这般的国度，不下万数！” 不下万数？！ 顾长歌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目光微凝久久无法回神。 光是扶苏国人口就逾三亿！ 像是扶苏国一样的国度不下万数，那……整个南灵域有多少人？ 脚下的这片世界又有多少人？ 顾长歌甚至都有些难以去计算了。 同这一片世界相比，扶苏国真的太小太小了！ 瞬间。 顾长歌觉得自己的视野开阔了无数倍，颇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直到过了许久。 顾长歌这才逐渐回神。 他抿了抿嘴唇看向青虚道长问道:“不知观主现在是何修为？” “侥幸踏入先天境，不过这都是离开宗门之后的事了。” 青虚道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能够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踏足先天境，或许能够帮到宗门些许，尽管只是一点点。 但也总比现在日日懊恼来得强。 他的手不自觉的捏紧。 顾长歌察觉到这一幕，依旧不动声色。 心中却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观主的宗门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事情？ 顾长歌心里既有对修行界的向往，同时也有对修行界的敬畏。 恍惚之间。 他进入一种放空的状态，脑海里再度响起神秘之音。 …… 【扶苏历448年，夏。】 【修行界的神秘面纱向你揭开一角，其中种种让你心驰神往，同时也让你越发的谨慎起来。】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有无数瑰丽令人赞叹的风景，同时也潜藏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你心中忧虑，正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些未知的危险之际，忽然福至心灵陷入顿悟状态，你领悟秘术《太易法》。】 …… 与此同时。 升龙城。 虽说升龙城已经改弦易帜，但是因为顾家拿下升龙城并没有动什么兵戈的缘故，所以这里的繁华没有受什么影响。 相反。 天下大乱。 山南道也是乱象丛生。 整个山南十五郡，其他地方都还处于战火之中，也就只有顾家控制的这几个地方比较安定。 不少其他地方的人富商纷纷朝着升龙郡开始迁移。 升龙城的城门处排满了长队，无数人拖家带口的跑到升龙城定居，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寻求一份安稳。 队伍里。 清风和明月赫然在列。 清风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嘀咕道:“为什么进去还要检查啊，以前不都是不要的吗？” 有排在他前面的人闻言笑呵呵的转头对着他道:“小道长有所不知，这些天来升龙城的人越来越多，其中龙蛇混杂，指不定就藏着什么江洋大盗或是恶贯满盈的大贼人。” “顾家为了安全起见，专门安排了人在这里搜查。” 见有人搭话。 清风心里警惕了一些看向对方。 只见这人年近中年身着一身粗布短褐，相貌平平普通至极，身上没有任何气势可言，不管从哪方面都是一个普通人。 明月闻言迟疑的道:“可是恶人又不会把自己是恶人这两个字给写在脸上，这怎么判断得出来？” “这可不一定！” 那人又摇了摇头笑道:“杀过人的人身上都会有着杀气，那些对气息比较敏感的高手，一样就可以看出你有没有杀过人，至于那些贼寇，怕是都不敢和人对视。” 正说着。 城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几人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脸慌乱的大喊却被城卫兵给死死按住。 在他们旁边一个穿着儒衫的老者正神色平静的翻着一本厚厚的大书。 直到翻到某一页。 儒衫老者抬头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微微点头后那人被迅速带了下去。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那人看着儒衫老者脸色有些凝重的道:“这老者肯定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后天境高手！” 清风和明月都有一些惊叹。 清风见眼前这人有趣，心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和对方闲谈了起来。 对方也似乎闲得无聊。 对于清风的攀谈也并没有拒绝。 他笑问道:“小道长你们是从哪个道观出来的，竟然没有跟着你家大人。” “小地方，你估计都没听过！” 清风摆了摆手说道。 整个升龙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加起来数量超过了三百之数。 灵隐观确实属于其中比较不起眼的那种。 即便是这几年人气远胜以往，可依旧是不如那些名寺大观出名。 清风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如果说有些人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那又该怎么办？” “小道长倒是想得周到。” “不错，江湖中的确是有一些擅长隐藏自己气息的存在，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再怎么也都是后天境的高手了。” “只是这种高手来无影去无踪，若是身上背着大罪真想要进城的话借着夜色掩护轻而易举就能进去，身上没有什么罪孽也不怕，至于杀人……哪个高手没杀过人？” “修为越强，这个世界就对你越宽容！” 说话间。 男子忽然注意到队伍后方来的一个车队，语气一转微笑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接着继续聊就是了。” 清风闻言疑惑的看了一眼前方长长的队伍道:“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吗？” 对方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细心的明月发现眼前这人频频看向后面，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第25章 大哥，和你有什么关系？ 队伍的后方来了一个车队。 这个车队很庞大一眼望去有不下五十辆马车，看起来风尘仆仆不知从什么地方拖家带口而来。 明月悄悄打量着身边这人的眼神。 只觉得这人的目光不像是刚才那般柔和而是变得异常的冰冷。 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杀意。 她忽然想到对方刚才话心中一紧。 只是此刻对方就在她和清风身边，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她也不敢提醒清风。 明月心里焦急站立不安。 …… 周扬从一辆马车中钻出。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座大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大笑道:“总算是到了，这就是父亲管的地方？” “扬儿，慎言！” 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妪从马车里走出，神色有些凝重和紧张的提醒道:“到了这里不要乱说话，现在你爹已经不是山南道的巡抚了！” “我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造反了！” 周扬撇了撇嘴满脸不爽的道:“父亲以前非要让我在家读书参加科举，害得我半点儿没享受到。” “现在好了！天下乱起来了，连他的官儿都没了！” 老妪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世事无常，这乱世说来就来谁能想到，以前让你去读书科举，那是因为你考中了你父亲能提携你！” “不过还好，你爹虽然官儿没了，但人还在。” “这些年来你父亲也贪……赚了不少，足够我们周家在这升龙郡安定下来了，就是可惜了在我们周家在河西道的家业。” 说到这里老妪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他们周家趁着灾荒刚好在河西道收了不少的土地，谁曾想这灾荒还没过去，天下竟然就开始乱了。 特别是河西道等地更是到处都是乱贼。 专门挑他们这种大户杀。 还好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他们终于是逃出来了。 周扬倒是轻松。 地没了就没了，只要钱还在就行了。 其实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一来是不用再待在以前的小县城里，来到了这等繁华的州治之地。 二来是也不用再读书，去参加那什么狗屁科举。 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啊！ 周扬心情颇为愉悦的看着周围，忽然眼睛一亮眨也不眨的盯着某处。 …… 清风明月身边。 褚青山眼中满是杀意和愤怒的盯着周扬， 他的背后背着一个包袱，垂下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经狠狠握紧。 忽然。 他注意到周扬的目光朝他看来。 尽管是盛怒之下他还是下意识的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同时心中一惊。 那家伙发现了？ 很快。 褚青山发现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 他微微转头看向明月。 明月这时也正悄悄的打量褚青山，突然间褚青山的目光望来心里也是一紧。 而另一边。 周扬已经迈开脚步。 他身边的老妪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拉了他一把郑重的说道:“扬儿，我们初来乍到，你别惹事儿。” 周扬满脸浑不在意的道:“奶奶，就一小道童而已，能有什么事儿！” 他一把甩开老妪的手，笑眯眯的盯着明月。 在老家。 因为他父亲是山南道巡抚的缘故。 他就是个土皇帝，不说其他什么人，就说是县令也对他毕恭毕敬的。 虽说现在似乎落魄了。 但就是一个小道童有什么危险？ 老妪见周扬不听也没办法。 周扬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就是在一群人的溺爱中长大的，她是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老妪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用目光示意后面的几个人跟上去。 这时候。 明月和清风也注意到了周扬。 看到对方的眼神的瞬间，明月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不由得扯了扯清风的衣袖，压低声音有些怯道:“我们赶紧走吧。” 清风还没反应过来，转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犹豫之间。 周扬已经是到了眼前。 他看着明月笑眯眯的说道:“啧啧，好漂亮的小妹妹啊。” 说着。 他便伸手准备去摸明月的脸蛋儿。 清风见状心中生出一抹厌恶，直接伸手拍掉周扬的手皱眉毫不客气的瞪着他道:“你谁啊，把你的脏手拿开一点！” 周扬脸上的笑容渐渐浅了下来。 他淡淡的看着清风，声音中听不清是什么味道。 “如果是以前，你这种小家伙已经被我挂在马后面拖起来了。” 清风被他这话说得有些毛骨悚然，同时心里忍不住一紧。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里清楚。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怕的！ 毕竟这里是升龙城！ 以前是朝廷的。 现在则是顾家的！ 灵隐寺里知道顾长歌身份的也就三个人，除了观主之外就是他和明月。 我师兄是顾家嫡长子！ 我怕你？ 清风心里凭空得到了来自顾长歌的支持，背渐渐挺起来的同时气势也变得越来越足，鄙夷的看着周扬道:“你说是以前？那就是说现在不过就是破落户了？” 嗯？ 周扬怔了一下后眼中闪过一抹厉芒，伸手抓住清风的衣领有些恼羞成怒的道:“牙尖嘴利的臭小子，你找死不成！” 清风感受了一下周扬的力量，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原来就这啊！ 弱鸡！ 他忽然伸手握住周扬的手腕，手上轻轻用力，顿时便响起一阵令人牙疼的嘎吱声。 “啊！” 周扬吃痛又惊又怒的看着清风。 “小子，松手！” 清风撇了撇嘴道:“看起来这么凶，我还以为修为多高呢，原来就是个刚刚入品的小角色，中看不中用！” 周围的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小道童好生厉害！ 两人若是从身高上看差距甚大，清风只到了周扬胸前的位置。 可是却反手抓住周扬让他动弹不得。 让人不禁觉得有些滑稽。 周扬恼怒的朝着背后大叫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给我弄死他。” 他背后跟过来的几人脸色骤然一变，其中一人踏步上前正准备向清风抓去。 清风神色稍微认真了一些。 他是六品修为在身，等闲人手到擒来。 但是这家伙后面跟着的这些跟班显然都是有修为在身上的。 铮！ 正犹豫间。 清风忽的听见旁边长刀出鞘，如闪电般的刀光落在身前几人身上。 噗嗤！噗嗤！ 刀锋划过皮肉，血如泉涌。 正准备动手的几人神色惊愕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胸前的伤口，又抬头看着清风身边原本毫不起眼的男人。 ？？？ 大哥？ 这关你什么事儿？！ 几人眼中满是茫然和不甘的看着褚青山，随着生命的流逝双目之中也逐渐失去了神采。 啪！啪！啪！ 几具尸体轰然倒地。 男人缓缓收刀目光冷静的看向已经惊呆了的清风，面无表情的沉声道:“小道长，把他交给我吧，免得等会儿误伤了你。” “等等，你……” 清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这……刚才是这家伙一脸和善的在和自己说话？ 第26章 你们有几条命在身上 不！ 不对！ 清风忽然又使劲的摇了摇头。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帮自己，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你就算是见义勇为也不带这么凶残的吧？！ 清风看着这一地的血泞只觉得莫名其妙，整个人头皮发麻百思不得其解。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在看见倒地不起的几人以及周围的血泊这才有人瞳孔巨颤的反应过来，失声惊叫四散而逃。 “杀人了，杀人了啊！” “快跑！” “救命啊！” “……” 远处。 城墙下站着的儒衫老者目光微凝，在听到动静之后迅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另一边。 周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怔了片刻。 直到察觉到眼前男人充满杀意的目光他才猛地回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握住，整个人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了起来。 “不！不要杀我！” 他眼睛猛地睁大，疯狂的挣脱清风的手往后跑。 对方是来杀自己的！ 周扬心中狂跳第一时间判断出了男人的目的，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 “扬儿！” 后面不远处。 老妪等人自然也是注意了这边的纷乱。 在看见慌乱的周扬还有提着血刀的男人后。 她瞳孔一缩尖叫着对自家的高手道:“快，保护好少爷，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周家带来的高手倾巢而动。 而清风身侧的男人目光冷厉面如寒冰。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手中的大刀直接朝着背对着他逃奔的周扬挥去。 噗嗤！ 没有任何困难。 只是刚刚踏入九品的周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璀璨的刀芒一闪而过，直接将眼前的人一刀斩成两断。 果断！狠辣！ 血液喷涌而出。 一滴滴的鲜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男人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先是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同时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周围无数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就……真的这么杀了？！ 周家高手愣住了。 正飞驰而来的儒衫老者愣住了。 老妪同样呆呆的看着。 清风和明月脸色苍白。 “杀！给我杀！杀了他们！” 老妪突然发疯似的失声尖叫，双眼之中布满血丝指着男人还有清风明月怒吼。 三个周家高手对视一眼脸色一沉迅速上前。 男人则缓缓回神用衣摆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头也不回的对着清风和明月道:“看来他们误会你们和我是一伙的了，小道士你们赶紧往升龙城跑吧。” 清风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但是转眼间。 三个周家的高手已经杀了过来。 他们皆是后天境的高手。 对于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很是恼怒，几人抽出自己的兵刃，直接默契的开始围攻。 但是这男人的实力超乎寻常。 即便是面他们三人的围攻依旧游刃有余。 周家高手中有人见久攻不下，道:“你们两个先拦下他，我去杀了那两个小鬼。” “好！” 其他两人点头。 等等！ 清风看见其中一人抽身朝着自己和明月杀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们有病是吧！ 我们和这个人真的不熟啊！ 但是在周家高手的眼中，眼前这两个小道士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至于这男人自然也是一伙的。 若是不然，为何会无名无故的对他们出手。 儒衫老者看着这一幕暴喝道:“都给我住手，这里是升龙城，你们是想面对我们顾家的追杀吗？” 闻言。 周家高手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就连手中的动作也变慢了几分。 老妪只顾着尖叫，满目怨恨的道:“杀了他们再说！是他们先动手的，顾家有什么责难我担着！” 周家高手一听不再迟疑。 特别是其中杀向清风明月周家高手，动手更是无比的迅速，提着一柄朴刀手起刀落没有丝毫怜悯。 清风和明月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这几个高手都是后天境的存在。 清风虽然已经入了中三四品之境，可是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他甚至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速度。 正在和其他人缠斗的男子脸色一变。 他一忽然咬牙不顾一切的朝着清风明月的方向冲来，背部直接被砍了一刀。 衣衫破解，皮开肉绽！ 男子闷哼一声却一声不吭，眼中满是焦急的看着被自己无辜牵扯进来的两个小孩儿。 但依旧是晚了，朴刀已然落下。 清风和明月下意识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颤抖的面对着这一刀。 自己……要死了吗？ 一秒…… 两秒…… 诡异的是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同时周围也陷入一阵莫名的寂静之中。 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 清风胆颤心惊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像是陷入了停滞一般。 正杀向自己和明月的周家高手一脸惊骇茫然的看着他们。 清风猛地睁大眼睛。 他环视周围看见身旁的明月还紧张的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 周围众多的围观锁住呆若木鸡。 清风发现在自己和明月刀周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光罩，这个光罩很奇妙，竟然挡住了周家高手落下来的那一刀。 这是…… 清风怔了一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直到看到这光罩开始闪烁，像是要马上熄灭的时候。 清风一激灵猛地朝着同样愣住的儒衫老者大喊道:“我师兄是顾长歌！” 顾长歌？ 儒衫老者顿时清醒脸色一变，直接一掌朝着被光罩挡在外面的周家高手拍去。 周家高手猝不及防承受了这一巴掌。 噗！ 内力入侵，经脉瞬间被破坏。 他喷出一口鲜血惊怒交加的看着儒衫老者，直到看见儒衫老者冰冷的目光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升龙城！ 儒衫老者目光死死的盯着周家其他高手道:“真是好胆，竟然在升龙城伤我顾家之人，你们这是有几条命在身上？！” 其他两个周家高手闻言也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慌色。 怎么就忽然变成顾家的人了？！ 在这里破坏规矩，和直接伤顾家的人完全是两种概念！ 前者还好说。 他们这是属于被迫还击。 但如果是后者……这是在老虎的身子上跳舞啊！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从城中掠出将周家之人围住，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 第27章 一日桃花开 灵隐山下。 一支车队缓缓来到这里停靠而下。 为首的是一个骑在战马上的英武少年，剑眉星目英俊非常，身上带着强烈的铁血气息。 车队中有一辆马车。 清风明月带着上半身缠绕着绷带的男子从中走出。 顾长云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座小山，回头对清风明月问道:“这里就是灵隐山？” “嗯！” 清风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道:“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好像从来没见你来过吧？” 顾长云闻言下意识的便想要摇头。 但是不知为什么最后他犹豫了一下，目光复杂的抬头道:“看看吧。” …… 几人到了道观。 有人早早的就去通知了观主。 青虚道长走出来看着眼前这有些奇怪的组合明显整个人都愣了愣。 特别是看到后面有些虚弱的受伤男子时。 什么鬼？ 清风看出青虚道长在想什么，连忙道:“这些事情后面再和师父你解释，这个……” 他指了指顾长云道:“这是师兄的弟弟。” 弟弟？ 青虚道长意外的看了顾长云一眼，顿时心里啧啧惊叹了起来。 他也是见过顾逢顾老爷子的。 但是顾老爷子不管怎么看都只能说是长得一般，这是怎么生出这么两个俊秀的儿子的？ 该不会是…… 咳咳！ 不该，不该。 应该是已经逝去的顾夫人花容月貌。 两位顾家公子遗传了顾夫人的容姿之缘故。 回过神。 青虚道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朝着顾长云拱了拱手道:“贫道青虚见过顾二公子，想来顾二公子应该是来见长歌的，只是……” “只是什么？” 顾长云皱眉看向青虚道长。 他是军武中人自然也带着军武之人直来直去的性子和脾气。 见青虚道长吞吞吐吐他质问道。 青虚道长道:“长歌现在进入了悟道状态，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和二公子见面。” 悟道？ 顾长云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狗屁玩意儿！ 虽说这个世界上一直传说有顿悟这种事情，可是这么多年来不说是见过，就是周围遇见过这种事情的人也一个没有。 他几乎已经断定这是谣传了。 现在，这老道士给他说他兄长正在悟道？ 青虚看见顾长云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相信，不说是顾长云了，哪怕是他刚才都还在懵逼之中。 刚才。 他还正在和顾长歌交流。 谁曾想顾长歌忽然就端坐在原地如同泥塑一般不再动弹不再言语。 他原本还想大声叫一叫，还好反应迅速及时的反应了过来。 再观摩了一阵顾长歌的状态。 直到察觉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之后才有些不可思议的确认。 顾长歌陷入了顿悟之中。 青虚道长当场有些牙疼，有没有搞错啊，你就和我说说话就顿悟了？ “二公子如果不信，那就随我来吧。” 青虚道长决定还是眼见为实，准备带顾长云亲自过去看看。 顾长云心中虽是不信。 但是转念一想青虚道长也犯不着骗他。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清风对此自然也很是好奇，他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还有些苍白的明月，问道:“明月你去不去？” 明月点点头细声道:“我想去看看师兄。” 此刻她的脑海里萦绕着顾长歌不久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关于她的命格。 “那一起去吧。” 几人跟着青虚道长往后山走去。 …… 风波亭。 顾长歌神色平静的端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却让人感觉宝相庄严，有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之感，同时也有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传出。 距离风波亭几步之遥。 青虚道长看着风波亭中的这一幕，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心中还是惊叹。 真是让人痴迷向往的一幕啊！ 在修行界之中顿悟也是少之又少的事情，但是在顿悟之后会有巨大的提升却也是公认的。 或是修为，或是功法，或是心境…… 简而言之。 这是一种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状态。 青虚道长转头对着顾长云道:“如何？我没骗你吧，二公子！” 顾长云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这……真是悟道？！ 兄长的天赋真的强悍至此吗？！ 清风和明月跟在后面遥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师兄不愧是师兄！ “这悟道会持续多久？” 顾长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青虚道长摇了摇头道:“没有固定的时间，有时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有的时候可能是几天几月乃至几十年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 顾长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人之一生不过短短百载，怎么可能会有人顿悟花费几十年的时间！” 他只觉得荒谬至极！ 青虚道长只是意味深长的对着顾长云道:“二公子真的认为人生只能是区区百载吗？” “你什么意思？” 顾长云瞬间察觉到青虚道长话中的意味。 青虚道长抚须笑而不语。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修行界的事情没有广而告之自然是有缘由。 缘分。 这也是修行界内所极其追求的一项。 如果再说得通透一点儿，那还可以这两个字升级一下，比如说叫做……命运！ 有缘有份，有缘无分，无缘有份。 这都是命运。 越是修为强大的修行者便越是讲究这些东西。 顾长云心里对青虚道长的话产生了怀疑，只觉得无论是这个老道士还是自己的兄长，每一个人都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难不成他们还在追求什么修仙不成？ 顾长云心中一阵嗤笑，看向青虚道长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许多。 该不会就是这个家伙蛊惑了兄长吧？ 青虚道长注意到顾长云的目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怜悯之色。 同顾长歌比起来。 他这个弟弟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要傻一些。 就在这时，明月忽然小声的指着周围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嗯？ 其他几人闻声看去。 只见周围的植物树叶在快速的变黄，顷刻间便化作枯叶散落一地。 犹如瞬间由夏入冬。 万物凋零。 而后。 这些光秃秃的枝桠上生出一抹抹的绿意，紧接着长出一个个的花骨朵。 瞬息之间。 一棵棵桃树盛开。 漫山遍野充满了沁人心脾的幽幽花香。 众人全都一副见鬼似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转不过弯来。 刚才…… 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还是眼睛出问题了？！ 而就在这一刻。 顾长歌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8章 积重难返 这一次所吸收传承的时间远远超出顾长歌的意料，同时这门秘术的作用也让顾长歌欣喜不已。 太易法？ 之前听观主说过。 世间秘术以术、诀、功、谱、经划分，这太易法又是何种等级？ 顾长歌在疑惑之中缓缓睁眼。 随后他看见了站在风波亭之外，犹如泥塑一般呆呆看着他的几人。 观主？ 长云？ 顾长歌疑惑起身大袖一挥负手而立，目光看着顾长云问道:“长云，你怎么在这里？” 几人在顾长歌的声音中惊醒回神。 顾长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有些短路，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 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的桃花林看去。 炎炎夏日。 此地桃花盛放烂漫，可他却遍体生寒。 花违天时。 这一幕何其诡异！ 顾长歌注意到顾长云的目光看向四周。 只见山花烂漫，山野之间一片粉白，幽幽花香随着夏风滚滚而来。 这是…… 顾长歌一怔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 莫非是领悟《太易法》的缘故？ 刚才他领悟的《太易法》是一门推演类的秘法，隐隐涉及到天地轮转与时间之密。 其庞大而又复杂的知识量。 顾长歌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承载能力是无法接受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完全传承了下来，而这周围的变化应该是秘法规则波动所引起的。 “咕噜！” 青虚道长也咽了一口唾沫，满眼艳羡的看着顾长歌。 这到底是顿悟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引起这种天地异象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歌回过神之后再度向几人问道。 虽然说这次不像是以前顷刻之间就完成传承，可是在他的感应中也并没有过去多久。 为何长云会出现在这儿？ …… 青松院。 整个小院古朴，简陋。 青砖堆砌的墙上已经爬满了青苔，里面除了石桌石椅之外就只有墙角那几棵古老的松柏伫立。 “原来是这样。” 顾长歌安静的听完清风和明月的讲述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看向旁边站立着的男子。 “褚青山？” “见过大公子。” 褚青山有些艰难的朝着顾长歌拱手拜道，目光之中满是敬畏之色。 刚才山上的那一幕他也见到。 很难相信这位早就以商道奇才名动山南乃至整个扶苏国的顾家公子。 实际上竟然是一位恐怖到难以形容的高手。 他抬动双手之际背部肌肉扯动，撕裂的伤口让他情不自禁的紧抿了一下嘴唇，但依旧没有吭声。 顾长歌瞥了一眼他背后的伤口对明月说道:“把我房间第三个柜子最下面左边的药膏拿一些出来。” “是。” 明月退去后。 顾长歌看着褚青山道:“此事我已经知道知道了，罪不在你，那家伙的确死有余辜。” 清明明月受波及，只能说时运不济。 又或者本就是明月命中之劫。 这些年周家借着周律在山南道做巡抚。 于河西老家作威作福，所在郡县无人敢动他们，河西巡抚也装做不知道。 尤其是那周扬所做恶事更是罄竹难书。 褚青山家刚好就在周家所在之地，早年他加入一镖局习武走镖，这么些年来本也赚够了钱准备退下。 只是不久前他受镖局老镖头委托跑了一趟镖。 回家之后却发现妻女双亡。 细查之下。 发现正是周扬横街纵马伤了他女儿，他妻子愤怒之下当街咒骂周扬。 于是被周扬指挥麾下鹰犬杀害。 只是他回家的时候周家已经启程朝着河西道而来。 悲怒之际。 他先是将妻儿埋葬，而后直奔升龙城。 由河西道至山南道的道路错综复杂，加上兵荒马乱信息流通混乱，他心知周家是来投靠周律，于是准备守株待兔。 不想。 正好在城外遇见。 顾长云这时在旁边皱眉说道:“但是他终究是犯了规矩，我顾家如今刚刚起势，正是取信于民的时候，如若不罚，难定民心。” 顾长歌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判？” 褚青山在旁边拱了拱手沉声:“在下自知坏了规矩，愿承担一切惩罚。” 大仇已报，妻儿已死。 他在世间并无太多挂念。 顾长云瞥了一眼褚青山，尚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沉稳之色:“你是江湖客，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为妻儿报仇，谁也不能说你有错。” “但是这升龙郡由我顾家掌管，按我顾家刚刚发布的规矩，在升龙城周围动武，伤人者视伤势严重和危害关押大狱五年至十年不等，杀人者关押二十年或处死，至于他……该是二十年。” 每一个势力兴起都需要立下规矩。 特别是在自己的老巢附近，有规矩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关在这里如何。” 顾长歌忽然轻声道。 “什么？” 顾长云看向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顾长歌笑着重复道:“反正关在大狱里也是关，关在这里也是关，把他关在灵隐观二十年，我亲自看管你觉得怎么样？” “这……” 顾长云闻言眉头紧皱。 褚青山也有些意外的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见顾长云犹豫，便直截了当的道:“就这么决定了吧，我会好好看住他的。” 顾长云沉默。 紧接着，顾长歌又继续问道:“剩下的那些周家人是怎么处理的？” “还看押着。” “你准备怎么处理？” “看父亲的决定。” “直接杀了怎么样？” “嗯？” 顾长云惊愕的抬头看向风轻云淡的顾长歌。 顾长歌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那周扬如此，想必周家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有我们的前山南巡抚周律你了解过吗？” “贪官昏官一个。” “如此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顾长云闻言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行，那周律在献城的时候很配合，为了让其他依附我们顾家的势力放心，爹没有对他动手，只是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拿了下来。” “现在动他的话或许会让那些依附我们的势力离心。” “这样是不行的。” 顾长歌平静的说道:“爹过去是商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但是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需要讲究的是恩威并重，让别人敬畏。” “你从军几年，应该知道如果军武里面有毒瘤会怎么样！” “这就相当于一颗囊肿，如果不加以控制只会变得越来越大，危害性也越来越强！” “更别说你们才刚刚在起步阶段，如果现在不动手以后这种人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想要清理的话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积重难返这个词你明白吗？” 顾长云目光一凝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29章 去与归 “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和爹说说的。” 顾长云说道。 他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严重性。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剔除这种毒瘤，后面也只会越来越难。 顾长歌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褚青山淡淡的道:“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刚刚说的规矩你应该听到了吧？” 褚青山抱拳沉声道:“二十年之内，青山不会离开灵隐观半步！” 对他来说。 人世间似乎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东西了。 其实无论是大狱还是灵隐观他都是无所谓的，人至中年突逢大悲之事，早已是哀莫大过心死。 没有自裁。 无非是畏惧死亡而已。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能够坦然的面对死亡的。 见此间事了。 顾长云也起身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顾长歌出声叫住顾长云。 他回头对着清风说道:“去把桃花酿抱出一坛来。” 清风点了点头进屋去。 顾长云皱眉道:“我不善饮酒，军武中也不能饮酒。” 顾长歌只是平静的说道:“这酒每天修炼之前喝一杯，能够增加你的修炼速度，以你现在的境界能够将你的修炼速度提升一倍有余。” 一倍有余？！ 顾长云惊愕的看着顾长歌。 他抿了抿嘴唇，忽然问道:“兄长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顾长歌没有答话。 正巧明月此刻也从屋里拿着顾长歌配置好的金疮药出来。 她走到旁边将金疮药放在石桌上。 没有炼丹的材料，顾长歌闲的时候也就只能炼制一些这种东西了。 他把金疮药分为两份。 一份递给褚青山，一份递给顾长云。 “这金疮药也是我炼制的，比起市面上的那些金疮药药效要好得多。” “多谢公子！” 褚青山当即抱拳道谢。 顾长云只是有些沉默的看着。 顾长歌想着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忘的，忽然轻拍了一下脑袋又拿出两张符纸，道:“这个东西你也拿回去，你和爹一人一张。” “每日记得带在身上，如果有什么意外或许可以保你们一时安全。” 顾长云目光微动看着石桌上的两张符纸，眉宇间满是不解和惊疑道:“这是刚才保护他们的东西？” “嗯。” 顾长歌没有多说什么。 顾长云距离元府境还差得很远，多的也没有必要知道。 清风抱着一坛子的桃花酿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着顾长歌问道:“师兄，这东西放在那里？” “给他吧。” 顾长歌随意说道。 闻言，清风抱着酒坛子走到顾长云面前道:“这东西闻起来可香了，但是师兄就不给我喝。” 顾长云看着桃花酿犹豫了一下。 清风见状眨了眨眼睛，道:“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拿走了。” “要，谁说不要了！” 顾长云猛地惊醒下意识的道。 唯有此刻表现出的惊慌，才让他显得有些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顾长歌看着这一幕嘴角微翘。 “如果长云你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那你可以下山去了。” …… 夏夜。 天空中群星璀璨。 顾长歌站在风波亭中抬头望着天穹，右手掐指推演学习着太易法。 太易法是一门推演之术。 修行到大成之际甚至能够演算天地造化，横推命运规则，推演无数人的前世今生，并算出人之命劫、机缘…… 如今。 顾长歌正在推算着扶苏国的最强者。 推算几次后他皱了皱眉头喃喃道:“推演几次，结果都不相同，元府境、紫阳境都有，看来是我现在的修为太低，还无法推演这么大范围的结果。” “倒是山南道几次结果都一样，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元府境修士存在！” 这个结果让顾长歌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山南道中只有一些先天高手隐藏着，不曾想竟然还暗藏着元府修士！ 果然！ 这个世界真的卧虎藏龙！ 只是不知道这个元府修士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待在山南道。 随后。 顾长歌又试着推演了几株灵药的位置，最后也都得到了相应的结果。 对此。 他颇为满意。 这太易法果然强悍。 如今他尚且没有入道，无法触及命运等诸多规则。 但是凭借太易法中的诸多推演之术，他竟然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凡是有日月星辰所罩之地，皆无法逃脱感应。” “这周天星斗推演之术实在厉害，这还只是太易法中的一种应用，不知其最高深的涉及命运规则的推演术又强悍到什么地步。” 顾长歌有些心驰神往。 或许到了那个地步，真的只是心念一动便知晓天地万物之一切？ …… 炼丹的主材有了眉目。 顾长歌第二天便告知青虚道长等人自己要外出游历，随后便借助太易法不断定位灵药的位置。 外出半个多月。 顾长歌行走了包括山南道在内的诸多地方。 寻找灵药之际他也不忘推演各个地方最强的强者是什么修为。 结果出乎意料。 除了少数道府之外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拥有元府境修士的。 甚至很多地方的乱军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这些乱军的组织结构严密，并非普通的农民起义，一看便知道背后有某个家族或者势力在支持，至于更后面就是那些元府境修士坐镇。 他们潜伏在后面充当幕后黑手。 同时。 顾长歌也见到了狼烟四起后乱世之下的惨状。 那一幕幕的人间悲喜让顾长歌愤怒过、同情过、欣慰过…… 但是到了最后都化作了麻木和平静。 这个世界从来便是这个样子。 他也无力改变什么。 在外面匆匆将自己需要的灵药找齐，顾长歌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灵隐山。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时间已经来到了夏末秋初。 灵隐山的树木已经开始泛着秋黄。 顾长歌顺着灵隐山的山路一路往上刚刚走到山门口，忽然看见从里面走出两道倩影。 走在前面的那道身影看见他怔住了。 而后面的小丫鬟在惊讶一下后欢喜的挥着手:“小道长你回来了啊，好久不见！” 第30章 再逢，软玉入怀 顾长歌有些意外的看着慕薇两人，没想到这刚刚回来竟然就遇见了她们。 他仔细想了想。 似乎自那次血灵教的事情之后，他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见到两人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啊。 顾长歌有些出神的想到。 竟然转眼之间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难怪古人常道光阴如梭。 这岁月的确在不经意间便已匆匆流逝而去。 顾长歌仔细看去。 慕薇相比于一年前显得更成熟了一些，漂亮的脸蛋儿上少了一些青涩变得更加的明媚动人，已经成了一个十足的大美人。 而旁边的小丫鬟也不遑多让。 或许正好是发育期的缘故。 小丫鬟的身体不仅是长高了不少，而且发育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的，脸型长得更开看上去也是一个小美人胚子，青涩的胸脯相较于之前的平平无奇已经是初具规模， 回过神。 顾长歌礼貌的笑道:“好久不见，小丫头，还有……慕姑娘。” 慕薇恍然回神看着似乎没发生什么变化的顾长歌，怔了怔后缓缓开口道:“我听青虚道长他们说这几个月你出去游历去了？” “嗯。” 顾长歌点了点头。 小丫鬟在旁边嘀咕道:“那可真不是时候，小道长你刚走我们就来了，这两个月小姐来了好多次，结果你都没回来，不过今天倒是巧了。” “小云！” 见小丫鬟将自己的这些事儿全给抖落了出来，慕薇又羞又恼的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腰。 “呀！” 小丫鬟惊呼一声往旁边躲了一下。 她莲步轻移一不小心踩到石梯的边缘，身体顿时一个踉跄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 唉？？？ 唉！！！ 瞬间。 小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慕薇见状眼睛也是一睁，慌乱的伸手想要拉住小丫鬟，刚好被小丫鬟胡乱挥舞的手给直接拍开。 小丫鬟顿时有些欲哭无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 小姐！ 小云估计要摔死了，只能来生再来照顾…… 顾长歌目光微妙的看着这一幕。 这对主仆在干嘛呢？ 他叹息一声瞬间出现在小丫鬟的背后，伸出手稳稳的将她给接住，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软玉入怀。 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桂花？ 顾长歌下意识的思考着。 而在他的怀中紧闭着双眼的小丫鬟在懵懂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顾长歌那清俊的脸庞映入眼帘。 微微阳光染在上面耀眼得有些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直视。 光芒夺目大概就是这样吧？ 小丫鬟一时间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待到顾长歌回过神。 他低头看着小丫鬟呆呆的样子奇怪的问道:“小丫头，你没事吧？” “啊？” 小丫鬟回过神脸蛋儿不禁一阵羞红，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旁边的慕薇，慕薇那幽幽的目光让她顿时一激灵，连忙翻身起来站到慕薇的背后。 “哈……哈哈，没……没事儿。” 她伸手挠着头干笑着，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里忐忑不安。 完了。 小姐不会吃醋了吧？！ 她心里经过一阵激烈的心理斗争鼓起勇气小声的在慕薇身边道:“小……小姐，你要不要也假装摔一下。” 假摔？ 亏你想得出来！ 慕薇心里又气又笑的瞪了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只是对着慕薇傻笑着试图萌混过关，不过心里倒是对刚才的感觉有些恋恋不忘。 小道长的身上是什么味道？ 为什么感觉他的身上有种草木的清新香气呢，难道小道长身上也带着香包？ 小丫鬟渐渐出神。 顾长歌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这一对主仆一眼，道:“正好我回来了，慕小姐你们要不要再进去坐坐呢？” “不了！” 慕薇瞪了出神的小丫鬟一眼，伸手捏住她的手道:“参拜也已经参拜过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啊，对对！” 小丫鬟也连连点头。 顾长歌摇了摇头，笑道:“那一路慢走。” …… 慕薇两人走到山脚。 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慕薇，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慕薇冷淡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丫鬟干笑着。 您这哪儿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完全就是将不开心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嘿嘿，这就是个意外而已，小姐你别在意了。” 小丫鬟直接走上前去抱住慕薇的手臂嘻笑着说道:“就当我帮你提前试了试。” “感觉怎么样？” 慕薇幽幽的声音传来。 小丫鬟丝毫没察觉到慕薇声音中的异样，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挺好的啊，很有安全感。” “而且小姐你不知道，小道长身上有股很清新的气息，像是……草药？”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挺好闻的。” “呵呵，是啊，我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 小丫鬟:“……” 嘎吱—— 小丫鬟僵硬的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慕薇只觉得想给自己两巴掌。 呸呸！ 自己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 她胆颤心惊的看着像是坏掉了一样的慕薇，抿了抿嘴唇心虚的再次问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儿吧？” 慕薇转头幽幽的看向她。 忽然。 慕薇猛地冲上前掐住小丫鬟的肩膀疯狂摇晃，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说道:“我努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摸到过他，你竟然直接躺在他的怀里去了。” “咳咳，小姐，意外！真的是意外啊！” 小丫鬟慌乱的解释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什么时候到来！” “或许……或许过两天小姐你突然就和小道长成亲了呢。” 唰！ 慕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道:“就算安慰我，你也能不能说个靠谱一点儿的，你觉得你说的这个这可能吗？” “可能！怎么不可能啊！” 小丫鬟努力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道:“小道长以前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不是一切皆有可能吗？” 慕薇盯了她一阵最后叹了一口气。 她捧着自己的脸仰天发出幽幽的长叹声:“啊，我好羡慕啊！” 小丫鬟:“……” 她尽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影，心想接下来几天自己一定得低调一些了，特别是注意自己的言辞。 要不然小姐恐怕又得别扭了。 不过…… 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儿小雀跃呢？ 小丫鬟摸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扑通扑通的直让人耳红。 唔—— 真是愉快的一天啊。 第31章 正与邪 “嗯？师兄你回来了！” 顾长歌回到青松院时明月正在帮他打理种在院子角落里的一些药材。 听到脚步。 女孩儿疑惑的转过头，见到是顾长歌的那一刻顿时欣喜的迎了过来。 顾长歌笑着摸了摸明月的脑袋，转头左右看了看问道:“清风呢？又跑去升龙城了？” “嗯！” 明月点了点头。 顾长歌将一缕真气注入明月的体内，感应了一下她的修为后露出笑容道:“不错，修为也已经进入八品了，稍微努力努力三十岁前踏入先天境不难。” “看来这些天你也没有偷懒，或许很快就能追上清风了也说不定。” 明月闻言惊讶的道:“师兄，以我的天赋三十岁以前应该不可能吧？” 她对自己的天赋很清楚。 虽然算不得差，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师兄这样的妖孽。 顾长歌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以前或许不行，但是现在可以。” 这次出行他收获颇丰。 一路上采集各种药材炼制了不少的丹药，不过都是九品八品的丹药。 以他现在的真气量还支撑不了炼制七品丹药。 炼制丹药需要将真气引燃形成真火，越是高阶的丹药步骤越复杂，所需的时间也越长。 以他现在的真气储备。 估计还没有将药材的精华药液提取出来，恐怕体内的真气就已经被榨干了。 炼丹是个精细的活儿。 任何步骤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炼丹时真火熄灭那绝对是一件致命的事情。 不过他听观主说过这天地间存在着一些异火，如果能够将这些异火炼化收服，那么对于炼丹来说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这次出行他炼制的九品丹药中有一种丹名为养气丹。 这种丹药可以帮助后天境的修士养成真气，从而突破踏入先天境。 “长歌，你回来了！” 这时青虚道长听到风声也寻了过来，看见顾长歌不禁笑着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还好。” 顾长歌邀请青虚道长坐下，并吩咐明月去沏一壶茶过来。 青虚道长摆了摆手，咧嘴笑道:“茶有什么好喝的，上酒怎么样？” 嗯？ 顾长歌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青虚道长道:“您这是来我这儿蹭酒来了？” 青虚道长自然不认。 他义正言辞的道:“这些天入秋了，天也变冷了许多，喝酒不是刚好可以暖暖身子吗？” 顾长歌失笑。 无奈之下只能让明月去抱一坛桃花酿出来。 明月抿嘴笑着转身进屋。 青虚道长露出满足的表情问道:“这次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在山里面还行，在外面不怎么样。” 青虚道长瞬间明白顾长歌的意思，摇头道:“天下大乱的时候，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都是这样的，你顾家治下的地方已经能够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升龙城这边怎么样？” “老样子，不过你顾家又攻下了一郡之地，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嗯。” 顾长歌点了点头。 休养了这么长的时间顾家整编了不少军队，最近小试身手验证了一下成果，又拿下了一郡之地。 “师兄，酒来了。” 明月抱着桃花酿走来。 青虚道长连忙接过杯子放在桌面上，道:“来来来，慢点儿，满上，满上！” 两杯酒满上。 青虚道长端起抿了一口后舒爽的长呼一口气。 顾长歌不禁笑道:“观主你还真是把酒鬼的样子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嘿嘿！” 青虚道长也不反驳嘿嘿笑了笑。 顾长歌笑完顿了一下后向青虚道长问道:“观主，扶苏国存在妖兽吗？” “怎么？你见到了？” 青虚道长挑眉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出行一圈没有见到妖兽的踪迹，所以有些好奇。” “那大概是没有的。” 青虚道长回忆了一下道:“我听执事们说过，南灵域属于是人族腹地，所有地方都被清理过很多次，基本上没有什么妖兽存在。” “嗯？” 顾长歌心头微动顿感意外的道:“您的意思是这世界上不止人族这一个种族吗？” “自然。” 青虚道长抚须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种除了人族之外种族无数，众多妖兽形成的妖族就是其中一支。” “除此之外还有传说中的龙、凤、麒麟等也是存在的，本来它们也被归于妖族，但是或许是太过强大，便逐渐从妖族中剥离了出来单独算作一族。” “除此之外还有灵族、修罗族、虚空族等等诸多种族存在，只是我们接触不到罢了。” 顾长歌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 其实这个信息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以前未曾听闻所以一时之间稍微有些惊讶。 “观主你的家乡有没有妖族？” 顾长歌看着青虚道长问。 青虚道长摇了摇头。 他迟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虽然没有妖族，但是有很多的邪道势力存在，比不得扶苏国这边安稳。” 扶苏国现在乱。 那是因为天灾引起的，现在的纷乱也是属于正常的秩序崩坏和重建过程。 而邪道势力……那就是无序的代表了。 邪道？ 顾长歌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用多问他也知道代表着什么。 邪魔外道向来是不当人的。 “那里距离扶苏国远吗？” “不知道。” 青虚道长摇了摇头。 顾长歌皱眉惊诧的问道:“观主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当初宗门出事之后，长老们便带着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离开宗门，为了安全起见就在各个国家一处放下几个。” “南灵域整整上万国度，谁知道距离有多远，我曾经游历周围数个国家，从来没人听说过那里，想来隔了十万里数十万里乃至百万里也不是不可能。 青虚道长很平静的诉说着，说完缓缓饮下一口桃花酿脸色微醺露出享受的表情。 顾长歌迟疑着道:“那观主你的亲人呢？” “没有，我是孤儿，小时候和野狗抢食的时候，偶然被路过的内门弟子发现带回了宗门。” 青虚道长咧嘴一笑，毫不避讳的道:“如果不是孤儿，我或许还入不了宗门。” “我宗收弟子有几条规定。” “一是父母配偶健在者不收，二是子女年幼者不收，三是利欲熏心者不收，四是为非作歹者不收，五是荒淫无度者不收，六是贪婪暴虐者不收……” 青虚道长一口气念了十几条规定，同顾长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他听完目露异色。 如果真是这些规定，那青虚道长所在不是妥妥的正道宗门？ 第32章 暗中獠牙 如果说观主之前所在的宗门是正道大宗的话，那遭遇的意外就很有可能和邪魔外道有关了。 顾长歌在心里猜测。 “在想什么呢？来！喝酒喝酒！” 青虚道长端起石桌上的酒壶，给两人已经空了的酒杯中满上。 顾长歌和青虚道长碰杯，端起酒杯仰头饮下。 青虚道长哈哈笑道:“没想到我以前在宗门里面没怎么喝到灵酒，现在倒是开怀畅饮了。” 顾长歌轻笑。 他在犹豫了一下后看着青虚道长问:“观主，你想过回宗门去看看吗？” 青虚道长一怔。 旋即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会不想呢，在刚刚离开宗门的那几年，我是做梦都在想能够再次回到那里。” “在被宗门收养之前我就是一个孤儿，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流浪了，脑海之中完全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 “许多年来一直过着朝不保夕，同野狗争食的日子，天天落魄在大街上更是看清人间冷暖，从来没有觉得人世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直到到了宗门之后，遇见师兄弟还有师姐师妹们，我才发现了人生的意义。” “那就是人生中还有关心你的人存在！” “如果人生之中已经没有了你关心或者关心你的人，你会发现你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种种皆与你无关。” “同样，你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 听完青虚道长的一番话顾长歌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在人生中没有自己关心或者关心自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意义吗？ 这与自己追求的道路似乎有不同的理解。 另一边。 青虚道长还在继续说着。 他眼中带着迷茫和惆怅的说道:“但是就算是想又能怎样呢，我根本不知道宗门到底在哪里，就算是努力的想要回去也没有目标。” 是啊！ 这片天地实在是太大了。 光是这南灵域就有上万国度，光是先天境修为的话穷极一生不知能否踏遍。 顾长歌心中感慨。 或许元府境的修士可以，但对先天境来说绝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到了元府境。 体内真气充盈，可以御物飞行。 他这次出去也曾尝试过用御剑飞行的方式，一日之内跨越千里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而先天境的高手虽说相较于后天境已然是强了许多。 日行五百里可行。 可天天日行五百里哪怕是以先天境高手的体质也是承受不了的。 而元府境修士只需等待体内真气恢复。 便可继续御物飞行。 说了这么多青虚道长也不想再多谈这些，于是摆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吧，多说无益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只希望……我宗还在吧。”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但顾长歌还是从中听到了一抹希冀和期盼。 顾长歌见状也不再多说，同青虚道长开始畅饮。 …… 转眼就到了冬季。 灰蒙蒙的天空中有着一片片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下，将大地化作一片雪白。 温度骤降。 距离灵隐观不远处的寒江江面已经冻了厚厚的一层冰，坚硬得能够让马车顺利通过。 从风波亭遥望过去。 江面之上人来人往，倒是方便了不少人出行。 顾长歌缓缓收回目光呢喃道:“这些天来这边的难民似乎是又多了一些，看来其他地方不太好过啊。” 河西道等几个地方大旱数年。 这几年间粮食什么的几乎颗粒无收。 只能由其他地方包括山南道在内的道府提供。 但就算是物产再怎么丰富，几年的时间也会让粮食储备捉襟见肘。 再加上群雄并起。 各个势力都在有目的性的收购囤积粮食。 种种原因之下整个扶苏国都出现了大面积的粮荒。 哪怕是山南道的粮价比起几年前都翻了倍，不少百姓苦不堪言。 于是更多的流民诞生了。 …… 距离灵隐观不远的官道上。 有流民稀稀落落的从远方而来，缓缓朝着升龙城的方向而去。 流民之中。 几乎都是抱团而成的团体。 这些团体有大有小，为互相帮助而集结成。 如果在逃荒的路上只有一个人，那绝对会成为任意欺凌的对象。 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活下去。 这也算是生存法则。 在一个不起眼的流民小团体中。 他们里面没有任何老弱妇孺存在，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 若不是他们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指定不会被当成流民。 “总旗大人，前面就是升龙城了。” 徐三遥遥眺望前方巍峨的城池，轻笑道:“不愧是山南道最繁华的地方，果然是雄伟啊！” “山南有这两年的安宁还得感谢这顾家的，要不是这顾家雄据六郡之地没有动弹，这地方早就像是其他地方一样乱起来了。” 顾家占据山南道整整六郡之地。 并且没有急于求成，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消化攻占下的地方。 这也让山南道内的其他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奉指挥使之命来到山南道这里也已经很久了，虽然搞出不少纷乱但是因为顾家还有清泉剑府皆是没有动作的原因，一直显得有些小打小闹。 无奈之下。 他选择来到升龙城准备在顾家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只要顾家这里乱了，想必整个山南道都会趁机攻伐乱起来。 “大人，要我说何必这么小心，只要潜入顾家杀了他们首领，这里自然会混乱的。” 有人建议说道。 徐三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毫不客气的道:“蠢货，顾家麾下后天境的高手近百人，你觉得没有先天宗师坐镇的话顾家真能统帅这么多人？” 说话那人脸色一僵。 徐三看着升龙城目光深邃。 “顾家之内必定是有先天境高手的，以身犯险是最蠢的选择。” “而且我们的目的也只是想要让这山南道乱起来而已，和当地的地头蛇正面对抗无疑是最不可取的。” “通知我们的人，让他们迅速到升龙城周围集合。” “是！” 第33章 一枝梨花压海棠 铮！ 青松院内。 顾长歌坐在石桌旁边默默品着茶。 而在他的周围有着一道道利剑划破长空的声音不断传来。 细微！尖锐！ 但是仔细看去。 周围根本看不见任何剑器的踪影。 或者说以肉眼来看根本捕捉不到这些灵剑，这些灵剑速度太快了，哪怕是划过空中时的残影也很难看到。 忽然。 顾长歌耳朵微动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随着他心念一动正在运转的十二柄灵剑停了下来。 十二柄灵剑悬浮在空中。 每一柄灵剑无论是造型还是花纹都格外的精美动人。 随着顾长歌一挥手。 这些灵剑便像是有智慧一般齐刷刷的朝着屋内飞去，直接落到屋内墙壁上挂着的十二柄剑鞘之内。 “少爷！” 一人走进院内，满脸欣喜的朝着顾长歌挥着手， 只见他脸庞白净声音轻柔，一双桃花眼内眸光潋滟，乍一眼看去像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画生？” 顾长歌看着林画生有些意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以前的书童，自他进入灵隐观之后便被顾逢安排到顾家麾下的一个酒楼，如今也已是酒楼的掌柜。 同时。 他也是少数几个知道顾长歌去向的人。 林画生上前看着相貌一如往日的顾长歌心中免不了一阵惊叹。 在他记忆中。 顾长歌这几年似乎没什么变化。 仔细想来少爷今年也应该二十了，可是一眼看去依旧如十七八岁时的样子，岁月似乎在顾长歌的脸上停止了流逝。 林画生连忙道:“少爷莫不是忘了，明日便是老爷的四十寿辰了。” 顾长歌恍然。 他还真的忘了。 这些天一直在废寝忘食的研究虚空剑经中所带的小天虚剑阵。 都忘了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小天虚剑阵是虚空剑经中记载的一门杀伐剑阵。 同虚空剑经是一套的存在。 一经施展十二柄灵剑构结成阵法，能够形成虚空禁制，直接将敌人封锁在一定的区域之中，并逐渐缩小范围将敌人绞杀。 一旦练成。 完全可以作为他的一个底牌。 林画生接着在旁边道:“老爷见少爷今日还没有回府，于是便令我来看看。” “明日可有什么客人？” “没有，老爷心知少爷您不想被打扰清修，所以也没有请其他人来，来的人都是家里的族老还有那些个客卿。” 顾长歌点了点头。 想了想对林画生道:“我屋里有一口酒窖，你去将酒窖里的酒带两坛上来。” “好嘞。” 之前领悟太易法的时候。 山上桃花复盛开，加上手中刚好又收集了一些灵材。 顾长歌便酿了一些桃花酿。 虽然平时经常被青虚道长来打秋风，但是储量依旧比较可观。 等到明年春天。 又可以再多去酿造一些。 准备万全。 顾长歌启程同林画生一并下山。 他虽说追求长生一直清修，但也只是为了清除杂念，并非是斩断了一切。 路上遇见青虚道长。 顾长歌便将下山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不料青虚道长也正准备下山。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 山脚。 几人坐上了马车。 顾长歌和青虚道长相对而坐。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青虚道长，而青虚道长面对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心虚。 “现在马上天就要黑了，观主为何现在要前往升龙城？” 寻常时候。 青虚道长虽然也时常外出，但总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要不然就是第二日的时候。 仔细想想。 基本上没有这个时候还出去的例子。 现在青虚道长竟然突然要到升龙城去，让顾长歌心里大为好奇。 青虚道长强作镇定道:“只是处理一些私事而已。” 私事？ 顾长歌奇怪道:“和那俏寡妇相会？以前也不是这个点儿啊。” 青虚道长在城里有个老相好。 这是灵隐观里无论谁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大家一直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直到有一天。 清风在升龙城里闲逛时偶然遇见。 于是兴冲冲的跑回来告诉顾长歌和明月，观主的老相好竟然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俏寡妇。 甚至其他事情他都打听清楚了。 俏寡妇原本是卖豆腐的，丈夫是个酒楼的少东家。 刚刚嫁过去没多久几个江湖客因为种种原因大打出手。 他丈夫想要劝阻。 结果被人给不小心砍死。 于是就只留下俏寡妇一个人，其他的甚至连个种也没留下。 后来俏寡妇继承了丈夫的酒楼。 一直维持至今。 至于观主和俏寡妇两人怎么勾搭上的就不得而知了。 清风还吐槽那个俏寡妇挺漂亮的，怎么就瞎眼看上青虚道长这个小老头了。 “谁……谁去相会了。” 青虚道长听到顾长歌的话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激灵，只是听那反驳的语气完全就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那您现在进去干什么呢？” “总不会是背叛了那个俏寡妇，准备去那些红柳巷逛逛吧？” 顾长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青虚道长整个人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端坐在那里像个泥塑一样闭口不言。 见青虚道长不答话。 顾长歌淡笑道:“既然您不说，那我就自己算算好了。” 他手指一掐开始推演起来。 凡是日月星辰所见证之事，他都可以通过太易法中的周天星斗算数算出。 听到顾长歌说要自己算算。 原本还老神在在坐着的青虚道长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道:“你还会算卦，真的假的？” 顾长歌也不答话。 青虚道长见状不禁心里一跳。 这小子不会真能算吧。 咕噜！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底突然有些发慌了起来。 马车里骤然变得安静。 顾长歌无声无息的算卦，只有青虚道长心惊胆颤的看着。 过了一阵。 顾长歌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微光，他目光怪异的看着青虚道长道:“您这一枝梨花压海棠还挺厉害的啊！” “你……算出了什么？” “龙凤胎。” 顾长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青虚道长听到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旋即整个人一脸惊喜的跳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啧啧啧，童叟无欺！” 第34章 长生之道，一得一失 顾长歌心中啧啧称奇。 观主还是厉害啊，一大把年纪不仅降服了这么个俏寡妇。 而且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青虚道长此刻红光满面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之中，整个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口中止不住的呢喃着。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顾长歌见状摇头失笑。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曾经学过的一篇文章《范进中举》。 范进中举时大概也是如此吧？ 噫！好！我中了！ 人生三大喜。 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青虚道长三个都没经历过，但是这老年得子或许替上一下。 顾长歌看着青虚道长激动的样子不由调侃道:“观主，您这是老牛吃嫩草啊，便宜占大了。” “什么便宜占大了！” 青虚道长正色道:“我这还是头一次，按道理来说是我亏了才对！” 头一次？ 顾长歌表情怪异的看着他。 想一想好像也的确是，观主也说过自己曾经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 顾长歌瞥着他道:“不管怎么说观主你是个小老头，人家现在还风华正茂，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你吃亏了吧。” “小老头怎么了，小老头我还老当益壮！” 青虚道长振振有词。 顾长歌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有些说不过这小老头，对方正处于亢奋状态，战斗力似乎有些强悍。 “吁——”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传来林画生的声音:“少爷，我们已经进城了，先送观主过去吗？” “这么快？” 青虚道长颇感意外。 林画生在外面听到了青虚道长的声音，解释道:“我们是直接从寒江上过来的，江上冰层很厚可以让马车通行，省略了大概三分之二的路程。” 原来如此！ 青虚道长顿时起身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大手一挥道:“不用送了，我自己过去就是了，不过……” 他转头看向顾长歌笑眯眯的道:“长歌啊，礼物什么的就不要送太贵重了。” “哈哈，走了！” 青虚道长哈哈大笑着下了马车。 ？？？ 顾长歌坐在位置上怔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好几个问号。 这是让自己礼物不要准备得太贵重了吗？ 怕是让自己早点准备礼物吧！ 他忍俊不禁。 观主这家伙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薅羊毛的机会啊。 林画生这时拉开门帘，脸上写满奇怪的看向顾长歌问道:“少爷，观主他这是……” 显然。 他也看出了不对劲。 顾长歌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单纯的吃错药了而已，我们走吧。” 唉？ 林画生一脸懵逼。 …… 回到顾府。 顾长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顾逢。 如今顾逢身为一方势力首领每天要处理大量的事务，比起之前还要忙上许多。 直到入夜。 顾长歌这才和顾逢见面。 …… 满庭园。 这里便是顾长歌以前住的地方。 以前闲暇之时他喜好载种花草修身养性，故而园内到处都是奇花异草。 且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相伴。 亭中。 顾长歌与顾逢对坐。 顾长歌让林画生将他从灵隐观带来的两坛桃花酿带上来。 林画生依言。 将两坛桃花酿拿出放到桌上。 在看见这两坛酒时顾逢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抬头向顾长歌问道:“这是那天你给长云的那个桃花酿？” 顾长歌轻笑着点了点头。 顾逢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之色。 当日顾长歌让顾长云带回那一坛酒后，顾逢心里一时好奇讨了一杯。 结果顿时惊为天人！ 这酒不仅可以促进后天境武者修炼速度，甚至就连他修炼速度同样可以增快很多。 只是那酒是顾长歌送给顾长云的。 他也不好觍着脸多喝，虽说长云见对他效果甚好准备分他一半，可是这世上哪儿有父亲拿儿子东西的道理，于是便推迟了去。 只是整个人心痒痒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此刻见顾长歌送他两坛。 顾逢也顿时心中一喜，可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等会儿画生你把这两坛酒放到我院子里去。” “好的，老爷。” 林画生连忙点头道。 顾长歌突然道:“等一下，还有这个也顺便拿过去吧。” 他顺手将一个小玉瓶放到桌面上。 “这是？” “算是我送给您的寿礼吧，这是一种可以提供修行的丹药，论效果的话……比起那两坛酒来说要好上许多。” 顾长歌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对着顾逢说。 顾逢注意到顾长歌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子有些发热，心里有种已经被顾长歌给看穿的感觉。 特别是顾长歌的后面半句话，他总觉得顾长歌似乎意有所指。 只是他也不可能拒绝就是了！ 顾逢的目光看着桌上的小玉瓶，心中已经开始若有所思。 这丹药竟然比那桃花酿还好用。 到底是如何炼制，又是从而而来的？ 顾逢思索了片刻后没有结果只能无奈作罢。 其实今晚来找顾长歌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经过这一遭之后再留下多少会有些坐立不安。 “父亲有话便说吧。” 顾长歌看出顾逢的来意淡笑着道， 顾逢抬头看了他一眼，见顾长歌已经看出了他的来意便也不再纠结，直言道:“还是上一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上一次的事情？ 顾长歌愣了一下后意外的看着他道:“您还没有放弃这件事吗？” “这是能放弃的吗？” 顾逢没好气的瞪着他道:“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人孰能避免？” “那倒是不一定。” 顾长歌闻言摇了摇头。 生老病死人之一生的确很难避免，但是摆脱这些正是追求长生的目的。 至于婚丧嫁娶则并不是必须的事情。 长生之道，一得一失。 他看得很清楚。 顾逢有些头疼和无奈的看着顾长歌问道:“你为何如此固执呢？” 顾长歌笑着反问道:“那父亲你又为何如此固执呢？” 顾家并非只有他一个嫡系，顾长云更是和他同父同母的兄弟。 若是想要传承。 无论是选他还是选顾长云没有什么区别。 四十寿辰前夜。 父子俩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第35章 一点点而已 翌日。 顾家之内热闹非凡。 虽说顾逢的这一次寿宴并没有邀请其他的外人进来，但仅仅只是顾家的族老还有客卿便足有上百人之多。 能够成为顾家族老还有客卿的存在。 修为基本都是后天境。 一个后天境的修士放到武林中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了，顾家能有这么多足以说明顾家的底蕴深厚。 这些族老和客卿再加上他们的家眷，让参加寿宴的拢共加起来有两三百人之多。 宴会地点安排在雅园内。 雅园是顾家内部最大的一处花园，里面有着一个人造小湖，上面修建得有数个亭子以及宽阔的桥廊。 在桥廊还有岸边。 一张张八仙桌摆放整齐。 因为还没有到正宴的时候，所以上面都是一些新鲜水果还有各种干果、果脯之类的零嘴。 顾长歌来得不算晚。 但是他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人们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正在交流。 桥廊上，岸边…… 到处都是身影。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 顾长歌穿着一袭道袍而来翩若惊鸿，修长挺拔的身影和俊朗的面容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少客卿族老带来的家眷中有自己的后辈。 或是儿女，或是子侄辈。 那些家眷中的小姑娘在看见顾长歌的时候眼睛发亮，眨也不眨，好奇的低声向自己长辈询问来人是谁。 有很多人认出了顾长歌。 顾长歌离开顾府这几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基本上一眼就能认出来。 “见过大公子！” “大公子！” “公子安好？” “……” 他们热情的拱手朝着顾长歌拜道。 有一些新加入顾家的客卿好奇的看着这位神秘的大公子，向身旁同行的客卿或者顾家族老发问:“这位就是大公子？为何感觉如此年轻？” 有人笑道:“大公子本就年轻！” 顾长歌名动扶苏国的时候不过十一二岁而已，只是那时候人们大多没什么概念，只觉得顾长歌很早之前就已经闻名扶苏了。 如今过了多年。 他们想来顾长歌应该也是二三十岁，正值年轻力壮之时。 可实际上顾长歌时至今日也不过二十左右而已，正是少年风华正茂之际。 顾长歌面对众人的问候微笑着着朝着周围的众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他来了之后。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很多。 有人看着顾长歌的身影眼中露出些许火热和犹豫，有心想上来攀谈，但是见别人没有动作也不好当出头鸟。 众人小声的议论着。 目光时不时的朝着顾长歌的身上看去。 事实上。 在顾家的高层之中一直有一个牵动人心的问题。 这件事事关顾家事业的未来。 那就是……顾家的下一代继承人是谁？ 按道理来说顾长歌作为顾家的嫡长子，同时无论是能力还是受顾逢喜爱的程度，都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继承人。 可是。 这位大公子很早就已经入观玄修，并说过不会再过问世事。 这就让原本明确的答案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特别是原先和顾长歌有过接触的那一批族老和客卿，心中都比较属意顾长歌。 当初顾长歌不过十一二岁。 小试身手之际表现出的成熟稳重还有谋略都让他们叹为观止。 时至今日。 即便二公子顾长云天赋绝佳骁勇善战在他们眼中也是比不上的。 尽管不知道大公子何等修为。 可是作为一个势力的首领，往往老谋深算比起勇武来说更重要一些。 哪怕实力是决定性因素。 所以虽然事业才刚刚起步不知何时才能成功，可是顾家的族老还有门客已经渐渐有了一些分化抱团的迹象。 基本上分做三派。 一派支持顾长歌，一派支持顾长云，更多的暂时保持中立。 这些事情连顾长歌都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他也只会一笑而过。 他本就无意参与这些，这些人也实属多想了。 这时顾长云也踏入雅园之中， 他褪去了往日穿着的战甲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锦袍，背脊身躯挺直，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凌厉的气息，行走之间若龙行虎步。 “二公子！” “长云公子！” “……” 诸多族老客卿亦是打着招呼。 顾长云点了点头目光忽然注意到顾长歌，顿了一下后朝着顾长歌走来。 “大哥。” 顾长云向顾长歌问候道。 顾长歌点了点头轻笑道:“我给你的酒效果怎么样？” “很好！” 顾长云由心的说道。 那桃花酿的确不一般，足足可以让他的修炼速度提升一倍往上！ 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也曾用过一些提升修炼速度的药材，可无论是持续时间还是效果都没有桃花酿出色。 “如果喝完了，就遣人到灵隐观再拿两坛。” “我……知道了。” 顾长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顾长歌看着眼前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明明比自己还小上两岁，但是看上去却似乎比自己大上了一些。 军武生涯最是磨练人。 也最是催人老。 长云能够甘之如饴心性也是不简单的。 他又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顾长云，道:“这个东西七天服用一次。” “这是什么？” 顾长云皱眉疑惑的道。 顾长歌道:“一种丹药，能够帮助你快速养成真气，从而快速踏入先天境。” 顾长云闻言心中震惊。 还有这种丹药？！ 看着眼前的小玉瓶他忍不住再次向顾长歌发问:“大哥，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无论是他还是顾逢。 其实一直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顾逢曾推测顾长歌或许早就已经踏入了先天境中。 这个答案让顾长云感到有些无力，他曾以为兄长只是经商天赋出众，所以一直想要在其他方向超越。 可事实是……无论哪方面他似乎都要差一些。 如果兄长现在真的已经是先天境，他能够在两年里面达到这种境界吗？ 不能！ 他心里很清楚。 从一品突破到后天境他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后天境到先天境更是一个大坎，无数人一生都被困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两年的时间就能跨越？ 除此之外。 兄长是什么时候突破到先天境的也同样是个迷，他和兄长之间的差距真的只有两年吗？ 顾长歌面对顾长云的问题笑着伸出右手，掐了一点儿指尖儿道:“我和你差得不多，其实也就这么一点点儿罢了。” 后天武者！先天宗师！ 元府真人！紫阳真君！ 无暇尊者！旋照大能！ 神魂府君！入道天人！ 以元府境和入道境相比。 后天修士和元府真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第36章 不露山水 “你们两兄弟在聊什么？” 两人正聊着。 顾逢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耳畔响了起来，两人转头看去看见顾逢正大步走来。 顾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今天是他的寿辰，他也不可能摆着个脸或者一脸严肃。 顾逢的目光忽然注意到顾长歌手中的小玉瓶，心想这又是什么的同时，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是你大哥给你的东西，云儿你就赶紧收下吧。” 顾长云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看向顾长歌道:“多谢大哥。” 顾长歌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逢见状笑了起来看向周围道:“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上菜吧！” “是！” 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的侍女将八仙桌上的各种水果、干果端下去。 另有一批人带着各色菜肴入园。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找到座位坐下，有人已经满上了酒开始举杯交谈。 顾逢趁此时间起身讲了几句话。 无非是一些感谢众人捧场以及对接下来的发展规划和承诺之类的话语。 这些事情平常也在说。 故而顾逢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大家放开了吃。 父子三人是坐在同一桌的，桌上其他几人都是顾家的老族老。 基本上都是后天境圆满的修士。 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突破到先天境的高手。 很快，酒也端上了桌。 顾逢对着顾长歌笑道:“这酒比不上你送我的那两坛效果好，但也是有二十年份的珍藏。” “二十年？” 顾长歌有些好奇的看着。 他原本是不怎么饮酒的，但或许是近来桃花酿喝得比较多了，现在对酒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说来也好笑。 前些日子还说青虚道长是酒鬼。 如今自己却也是越来越朝着那个方向开始发展。 顾长歌心中摇头。 顾逢让旁边伺候的侍女给众人倒上。 封泥拍开。 但闻酒香四溢，迷离醉人。 有族老笑道:“今日家主寿辰，倒是有机会喝一喝这二十年的寒月春了。” “是极，我也有好几年没尝过了。” “也真是馋死我了。” 几个族老都在开着玩笑。 唯有坐在顾逢另一边的顾长云微微蹙着眉头，他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喝酒。 顾长歌给他的桃花酿。 也是因为能加快修行速度才每日修行前浅酌一杯。 顾长歌看见顾长云的表情，淡笑道:“若是不喜欢，那就不喝便是，不用强迫自己。” “嗯，没错。” 顾逢也点了点头道。 侍女给所有人的酒杯里统统满上。 大家一起朝着酒杯里看去，只见杯中的酒液澄澈剔透好似琥珀，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只是嗅一嗅便让人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 好酒！ 顾长歌也是心中欣喜。 顾逢笑着端起酒杯，对着诸多族老道:“诸位，一起来吧。” 众人同样笑着端起酒杯。 顾长歌自顾自的端着酒杯放到鼻尖想先品一品酒香，分析分析这东西是由什么材料酿成的，结果却是忽然眉头一皱渐渐眯起了眼睛。 顾长云注意到顾长歌的表情变化心中一动，有些疑惑的转头望去。 兄长……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端着酒正准备仰头一饮而尽。 忽的。 一道无形的真气迅速飞来将他们手中的酒杯击落。 啪！ 啪！ 酒杯落在地上碎做一地。 清脆的声音骤然响彻。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雅园瞬间安静了下来，雅园内众多族老还有客卿齐刷刷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后天境武者的五感已然相当敏锐。 虽说现场有些嘈杂，可却依旧能够捕捉到这些声音。 顾逢和几个族老在怔了片刻后蓦然起身看向顾长歌，心中震撼顾长歌出手速度的同时，每个人的脸上尽是一脸莫名之色。 顾逢神色瞥了一眼地上的酒杯碎片，整个人神色凝重的问道:“怎么了？” 他相信顾长歌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甚至已经猜到了几分。 顾长歌用手指沾了一点儿酒杯中的酒液放入口中，脸色变得越发的冷淡了起来。 “来几个人，去酒窖把看管酒窖的那些人全都抓起来。” 这…… 不少反应快的人心头顿时一惊。 有几人连忙抱拳道:“遵大公子命！” 顾逢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深吸一口气道:“是有人在酒里面下毒？” 顾长歌轻轻点头。 其他席上的人脸色骤然一变，纷纷慌乱的看向自己席上的那壶酒。 顾长歌抬头扫视一圈。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平静道:“放心，只有这一席上的酒里被下了毒。” 其他席位上的酒虽然也是寒月春。 但是却是十五年陈酿的，对方显然是有针对性的在下毒。 闻言。 其他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 特别是那些跟着一起赴宴的女眷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得可怕。 与此同时。 更多的人目光闪烁开始思考了起来。 谁下的毒？ 还有……大公子到底是什么修为？ 他们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一地的酒杯，脑海中闪过刚才顾逢等人愣神的样子。 显然。 大公子出手的时候。 无论是那几位修为高深的族老还是家主都没反应过来。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管是谁都会下意识的去挡住这朝自己的攻击。 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条件反射。 常在江湖漂，哪儿有不挨刀。 挨的刀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有这种反应。 大公子的目的是他们手中的酒杯。 几个族老和家主都是江湖老人了，如果有所察觉不可能不下意识的出手，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们没反应过来。 如此反推。 大公子的修为或许比起这几位族老还有家主来说要高得多？ 不少人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心中震撼。 一直以来不显山水的大公子在修行天赋上竟然有这么强吗？ 甚至有人开始思维发散。 这么说大公子突然隐世到底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家主的想法呢？ 难道是家主特地想要隐藏这么一张底牌吗？ 雅园的氛围一时有些冷清凝重。 所有人闭口不言的同时脑海里的想法却是从来没有停下过。 直到某刻。 那几位抽身而去的族老和客卿去而复返。 他们压着几个看守酒窖的家仆而来，那几个家仆看见满场无数人盯着他们吓得腿都软了。 我的天！ 怎么这么大阵仗。 几人心中惶恐不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7章 好像要长脑子了 “该死！不是说连先天境都绝对察觉不出来吗？！” 几个惶恐不安的家仆之中有人心中懊恼震撼莫名，脸上的惊惧也并非是伪装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酒才刚刚送上去。 竟然就被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关键是现在…… 他小心翼翼的环视周围一圈整个人头皮发麻，这一大堆后天境的高手，怎么才能逃出去？！ 几人被带到顾长歌等人的面前跪下。 有族老神色凝重的说道:“看守酒窖的人都在这里，全都没跑。” 顾逢将目光看向了顾长歌。 顾长歌会意在打量着几个人的同时，神色随意的指了一下桌上的酒壶道:“这二十年份的寒月春，一般是谁在负责看管？” 跪下的几人齐齐看向其中一个老者。 老者神色惶恐的道:“是我，可是我负责看守酒窖几十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还望老爷少爷明察啊！”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一看这里这么大的阵仗，还有那边摔落在地上的酒杯就知道肯定出了意外。 顾逢看了老者几眼，皱眉道:“他负责看守酒窖几十年的确没出过什么差错。” 从潜意识来讲。 他相信不是这个老者。 顾长歌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淡漠的看着这几人道:“我问你们回答，明白了吗？” “是，明白！” 几人连忙点头道。 顾长歌道:“今天负责分发酒的应该是你们吧？” “是的，大公子。” “这二十年份的寒月春除了他之外，分发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人经手过？” 闻言。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其中一个有些瘦小的男子。 老者也看了过去道:“在分发的时候我在旁边负责监督他们，他自告奋勇上前来，负责将寒月春倒入酒壶之中的。” 瘦小男子慌乱的跪倒猛磕头道:“酒是我倒的，但是我真的没做其他事情啊。” 老者迟疑道:“我一直看着，他的确没有做其他……” “有时候做什么事情并不是你看见才做了，没看见就没有做！” 顾长歌出声打断他。 老者顿时紧紧闭上自己的嘴巴。 顾长歌缓缓起身走到瘦小男子身边，在对方惶恐的目光注视下握住对方的右手衣袖，然后从中拈起些许白色的粉末。 “鬼头草，倒是一记不错的灵药。” “不知是谁配置的，竟然能够做到几乎无色无味的地步，差点儿连我都没有察觉到。” 顾长歌若有所思的低声道。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心底一惊，在周围的几个族老迅速将顾长歌和瘦小男子给围住。 顾逢深深的看了瘦小男子一眼，皱眉问道:“鬼头草？这药材有什么作用？” 顾长歌道:“引发人头疼，如果没有相应的解药的话，大概整个人都会痛不欲生，然后从头顶直到脚底，无论是肌肉还是筋骨一寸一寸的溶解。” 这…… 在场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瘦小男子也不禁心底一沉，对方的了解竟然比他还多，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忽然注意到顾长歌身上的道袍。 这……是那位顾家大公子？ 他目光闪烁心中一很，突然暴起想要反手擒住顾长歌，浑身劲力外泄衣袍鼓荡让不少人一惊。 “后天高手！” “好雄厚的内劲！至少也是后天后期！” “不好，他想抓住大公子！” “……” 顾家的众族老和客卿纷纷惊怒。 就连有些清楚顾长歌底细的顾逢还有顾长云心里也下意识的一紧。 谁料下一秒他们怔住了。 顾长歌依旧淡定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动，平静的用一只手抓住瘦小男子的右臂。 瘦小男子被死死地压在地面上，整个人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顾长歌。 “怎么不动了？” 顾长歌和善的看着他问道。 瘦小男子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忍不住再次想要起身反抗。 可是顾长歌只是抓着他一只手臂，却仿佛有千万斤巨力压在他的身上一样。 他的膝盖只挪动了些许。 嘎吱嘎吱的生疼！ 这……怎么可能？！ 瘦小男子心中惊恐不已。 顾家的族老和客卿也都懵懂的看着这一幕，谁都看得出这修为不弱的奸细，在面对大公子的时候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 瘦小男子一咬牙左手掌劲汇聚，直接朝着顾长歌控制他右臂的右手拍去。 噗！ 劲力四散。 顾长歌的右手纹丝不动，他反而感觉一股可怕的力量反震而来，喉头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 其他人愣愣出神的看着这一幕。 明明此刻他们该愤怒之时，心里却诡异的对这个奸细生出几分怜悯。 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反而更惨呢？ 瘦小男子惊惶的看着顾长歌，失声尖叫:“你……你是先……” 顾长歌忽然眉头一皱，快速伸手卸掉他的下巴。 不料。 瘦小男子口中突然冒出一阵阵黑色的脓血，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他，喃喃道:“我们府……主，一定会给我……” 话未尽。 他眼中的神光已然逝去，最后化作一片死寂的空洞。 顾长云见状神色一凛迅速上前从瘦小男子的口中掏出一个药丸儿，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顾长歌还有顾逢。 顾长歌眉头也是一蹙，看了一眼药丸后才慢慢想过味儿来。 “这是解药，这家伙应该在来的时候就先把毒药给吃下去了，我还以为他嘴的是毒药，他是将毒药吃下去发作了。” “他刚才说府主？” 顾长云脸色冰冷道:“是清泉剑府的李青云？” 顾逢摆了摆手目光深邃的道:“不一定，虽然不排除是李青云的人，但大概率不是。” “如果真是李青云的人，他既然心中有死志那就不会在临死前透露出这些东西了，这很有可能是他死前布置的疑阵。” “那不是李青云是谁？” 顾长云问道。 顾长歌摇了摇头，道:“只是说不一定是李青云，并不是完全排除了他的可能性，有的时候对方也有可能故意为之。” 我故布疑阵让你觉得不是我，但实际上就是我！ 傻了吧？ 对方也很有可能是老千层饼。 所以两种可能性都是有的，不能做出绝对的判断。 顾长云听了这些眉头皱得更深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其他很多人则感觉头皮痒痒的。 好像要长脑子了。 第38章 别给我弄坏了 寿宴不欢而散。 在遭遇了这种事情之后也没有谁再有心思吃吃喝喝下去。 就算想吃也只能忍着。 自家首领都被人下毒了还有心思吃吃喝喝，你是想干什么？ 同时。 在场所有的人也被下了封口令，不允许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外传。 顾长歌没有留下继续后面的调查。 做这些他不是专业的。 顾家家大业大在这方面自然也有相应的高手，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做。 几日后。 顾长歌在灵隐观收到了林画生带来的消息。 在沿着线索追查了几天之后线索终究还是断了，对方隐藏得很深。 且那瘦小男子来到顾家都已经有五年之久。 显然敌人早有谋划。 顾逢为此对顾家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倒还真清理出不少探子，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 扶苏历四百四十九年，春。 灵隐山上的桃花再度盛开，满山遍野的花树让这普通的小山显得不再那么普通。 这两年升龙城的治安便好了许多。 于是又有人开始外出踏青，灵隐观也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香客。 多是城中各家的千金小姐。 许久未曾再来，不知小道长尚且安好？ 大小姑娘们眼睛发亮，眼中带着期盼而至。 这么多年。 小道长的名头依旧相当响亮。 …… 松云院。 青虚道长居住的地方。 顾长歌微笑着朝着眼前的美妇人拱手道:“长歌见过夫人。” 美妇人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落落大方的行礼:“妾身见过小道长，在城内妾身便常闻小道长姿容无双。”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百闻不如一见。” “夫人谬赞了。” 顾长歌苦笑着摆了摆手。 他看着眼前靓丽的美妇人，又忍不住看了看旁边正在逗弄孩子的青虚道长，心下不禁感叹对方到底看上青虚道长哪一点儿了。 美妇人坐拥升龙城内酒楼一座，米店一家，杂货铺一个，完全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观主虽说算不上丑。 可是相貌也并不怎么出众。 穷得更是身上无二两银钱，年纪也差了两轮。 总结下来就是又老又穷又普通。 如此。 对方考上了观主哪点儿着实让人猜不透。 旁边。 青虚道长正在逗弄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平常尚且算是稳重的他此刻正伴着鬼脸。 两个孩子都看着他。 一个被逗得咯咯直笑笑开了花。 一个瘪着小嘴大眼睛里蓄满了水雾眼见着便要哭起来。 美少妇见状连忙上前准备抱起她。 顾长歌伸了一下手拦下美少妇，笑着道:“我来试一试吧。” 他走上前从青虚道长怀中抱起快要哭的小家伙。 说来也奇怪。 在顾长歌抱起来之后小家伙等快要冒出的眼泪竟然突兀的止住了。 只是擒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长歌。 顾长歌笑着给她擦掉泪花，转头向美少妇问道:“这应该是月儿吧？” 美少妇笑着点了点头，道:“嗯，看来她很喜欢你。” 青虚道长本名姓常。 一对儿女唤做常昊，常月。 顾长歌此刻抱着的这个小家伙正是青虚道长的女儿。 青虚道长在旁边见状忍不住向美少妇吐槽道:“月儿以后你要看着点，别让她长大后跟着一些小白脸儿跑了。” 顾长歌瞥了他一眼。 我说您这是在内涵谁呢？ 回头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他脸上再度露出一抹微笑，伸出手挑了挑她的小下巴。 啧啧。 人类幼崽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 青虚道长看着顾长歌脸上的笑容，表情有些古怪的道:“你喜欢小孩子？” “有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 “我可没说过。” “既然你这么喜欢，怎么不自己去娶一个，让她给你多生几个？” “我记得你爹催了你很多次了吧。” “喜欢逗小孩子和成亲是两回事。” 顾长歌低头逗弄着小家伙，抱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道:“我抱着她去逛逛，等会儿回来还给你。” “喂！别给我弄坏了！” 青虚道长慌乱起身。 她身边的美妇人白了他一眼，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道:“你会不会说话，小孩子又不是玩具，什么叫弄坏了？” “嘿嘿，这……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嘛。” 青虚道长不好意思的道。 已经走出院子的顾长歌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酸腐味儿忍不住摇了摇头。 …… 灵隐观供奉的道君名为玄天道君。 顾长歌没有听说过。 当然，他没有听说过的多了去了。 就这升龙城周围各个道观供奉的道君便有十多个之多，至于为什么供奉这些道君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只知道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走在观中。 路过的香客不少。 很多人如愿看到了传说中姿容无双的小道长，在兴奋之际又忽然脸色一僵。 目光锁定在小道长怀中的小家伙儿上。 这……谁的？ 不会是小道长的吧？！ 顾长歌无视她们震惊的目光在灵隐观逛了一圈，最后带着小家伙来到风波亭上。 呼！ 他松了一口气。 心想这样一来以后来的人应该会少一些了吧？ 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有些人借着踏青的缘由来灵隐观，弄得顾长歌颇为苦恼。 毕竟被人当稀奇看的感觉不咋地。 且灵隐观是开放的。 他也也总不能不让人进来。 顾长歌低头看着怀中安静乖巧的常月，小家伙正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不禁笑道:“小家伙儿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还你一个礼物吧。” 说罢。 他伸出手指虚空画符。 真气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道优美玄妙的弧线，最后形成一个符文，融入常月的额头中。 这是一个简单的驱病符。 因为只是随意凝聚并且没有载体，大概只能维持一年左右，能够帮小家伙度过最脆弱的阶段。 嗯？ 忽然。 顾长歌抬头朝着升龙城的方向望去。 灵隐山和升龙城隔江相望，站在风波亭能够俯瞰小半个升龙城。 此刻升龙城内几道硝烟弥漫起来。 分散在城内不同地方，看上去颇为怪异。 这是…… 顾长歌眯起了眼睛。 第3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师兄！” 清风和明月从升龙城回来。 顾长歌正坐在院里擦拭着自己的十二柄灵剑，还不待清风开口他便开口道:“升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准备开口的清风有些懵逼的看着他道:“师兄你又算到了？” “看到了。” “看到了？唉……我还以为您什么都能算到呢。” 清风怔了一下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顾长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明月见状小心翼翼的走到后面小声的道:“师兄，我去给你沏茶了。” “嗯。” 顾长歌点了点头。 随后他目光看向清风示意道:“坐下说说。” “哦。” 清风坐下后迅速换了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道:“师兄，升龙城里着火了！” “我说过我看见了，原因呢？” 刚才这么大的浓烟。 他自然知道是升龙城着火了。 “这我去哪儿知道啊，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而已，不过听说是一群人有组织的四处点火。” “人抓住了吗？” “好像是抓住了一些，有人说是山南道其他势力派过来捣乱的。” “其他势力？” “嗯，有说清泉剑府的，有说三大将的，有说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的。” “反正乱得很！” 如今山南道十五郡。 顾家占据了整整六郡之地，排第二的清泉剑府占据剩下九郡中的四郡。 剩下五郡。 有从山南十二卫中独立出来的三位首领占盘踞一方，号称三大将。 剩下的四卫依旧拥护朝廷。 守护着两郡之地。 除此之外。 最北边的山月郡被原先山南道的武道宗门黑铁山庄统一，最东边的南山郡依旧没有决出胜者，内部各种流民势力混杂。 “师兄，你说他们这是图啥啊！” 清风吐槽道:“这动静虽然大，但是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吧？” “呵。” 顾长歌笑道:“有时候不需要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需要拂了你的面子就可以了。” “人家都欺负到你脸上了，你都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话只会被其他人看轻，特别是你还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势力的时候。” “这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是故意撩拨。” “现下局势不明，江湖上还有很多高手正在观望该投靠哪一方势力。” “你会投靠一个软弱的势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