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一顾此终年》 第1章 再遇还是重逢 鹏城到江市的航班上。 顾清轲刚把行李放好，身后便响起了悦耳的声音:“打扰下，能麻烦你帮我把箱子放上去吗？” “好。” 一个回头，相顾两无言。 靳瑾好半天回过神，表情虽然淡淡的，眼底却分明流露出几丝慌乱。 这边顾清轲已经把她的行李箱放好了，一张脸上带着漠然，安静地坐回了位置上。 靳瑾再次看了一下机票上的位置，没错。她默默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顾清轲旁边。 天知道怎么会这么巧，靳瑾有些无措。 这边的顾清轲也是思绪翻滚，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久到他以为他已经不记得她。如今一见，却没想到自己心里这般不平静。 这时候乘务人员开始播报航班信息，两个人像找到事情做一般拿出手机，一个开飞行模式，一个关机。 靳瑾微微侧脸，飞快的看了一眼顾清轲，然后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见啊，顾清轲。” 没反应。 靳瑾顿了顿，继续开口:“听说你不是在国外挺好的吗？怎么回来啦？” 依旧没反应。 靳瑾闭了嘴，觉得自己也不用自找没趣。她掏出耳机插上，选了歌曲，头便往椅子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她去鹏城是开会的，开完了就马上回江市，这期间根本没时间休息。这音乐听着，不一会儿竟是睡着了。 顾清轲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瞄，只见那人胸口起伏均匀，眼睛闭着，很是安详。 睡着了？顾清轲心里升起淡淡的诧异跟失落，却又有些庆幸。他微微侧头，静静的看着她，不施粉黛的脸上透露出几分倦意，光洁的额头，秀气挺直的鼻梁，小巧红润的嘴唇，睫毛依旧是长而翘。他恍惚的想起，是谁说过女生睫毛长的话，脾气不好。似乎她的脾气，是不怎么好。 意识到自己在笑的时候，顾清轲立马收回了目光，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再不看靳瑾一眼。 鹏城离江市有一千多公里，要飞两三个小时。乘务人员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水的时候，顾清轲温润的声音响在耳边，靳瑾便醒了。 顾清轲要的矿泉水。 “我要咖啡，谢谢。” “不客气。”乘务员递了咖啡给靳瑾，便往后走去。 靳瑾睡了会儿也精神了些，便拿了手机开始看小说。这边广播却响起，一个小孩高烧，寻找医务人员。 顾清轲赶紧解开安全带，示意靳瑾让他。靳瑾也赶紧让开了。 “我是医生，孩子在哪儿？” 乘务员赶紧过来带他过去，一边解说道:“已经397°了，怕引起惊厥，孩子母亲都急哭了。”乘务员快速的说着孩子情况。 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抱着她的应该是母亲了。顾清轲一看小女孩还穿着羽绒服，赶紧的就去脱衣服，让孩子平躺侧卧。 “飞机上暖气这么足，怎么还给她穿这么厚，”顾清轲摸了下小女孩背心，都是汗，“赶紧拿帕子，冰袋，温水，有没有布洛芬？” 女孩母亲反应过来，赶紧去翻包，拿了降温药。又递了帕子给顾清轲。 喂了降温药，这边乘务员也拿来了冰袋跟温水，顾清轲赶紧给孩子进行擦汗降温处理，过了一阵子，他又测了体温，382°。 “注意别再给孩子捂着，脖子，腋下，腹股沟这些地方多用温水擦拭，得把温度降下来，”顾清轲看了小女孩一眼，精神不算很好，但是眼睛比刚才睁的大了，“有什么就叫我。” 孩子母亲点头，直说谢谢。 顾清轲又扭头嘱咐乘务员:“有情况就叫我。” 乘务员点头说好。 回到位置上，靳瑾问他什么情况，孩子好了没有。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关心，顾清轲觉得似乎不回答不太好，便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靳瑾吁了一口气，背靠回了椅子上。 她能感觉得到顾清轲的疏离，也不会再多问，孩子没事便好。 过了好一阵，顾清轲问了乘务员，确认小女孩已经没有再升温了，才放心下来。 到了江市已经是凌晨一点过。 靳瑾没有行李，下了飞机就直接出了机场，冬天的晚上又冷，这个点根本没看到计程车。寒风凛冽，冻地她直搓手。 顾清轲取完行李出来，就是看到靳瑾对着手哈气这一幕。 她穿的米色大衣，一头微卷的黑发披散着，紧身的牛仔裤衬的她笔直的腿更是好看。 “清轲！” 顾清轲回神，看到前面的杜子勋朝他招手。他拿着行李快步走上去。 “我还以为你飞机晚点了呢，”杜子勋接过行李，“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顾清轲笑道:“取行李耽误了会儿，有点饿了，特别想吃火锅。” 杜子勋笑了:“加拿大的火锅当然没有江市的好吃了，你在那边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回来。” “太忙了哪有时间，这次回来了以后就好了。”顾清轲也笑。 在加拿大那边读书工作，要不是他爸爸这次发了火，他也没想着回江市。 “江市医院估计举着牌子欢迎你吧。顾大医生，前途无量呀！”杜子勋打着趣，转头却看见了靳瑾。 “小瑾！” 靳瑾本来是听见有人叫顾清轲的时候就看见杜子勋的，还想装着没看见，这一叫，只好回头打招呼。 “果然是你，我瞧着有些像，”杜子勋上前去拎过箱子，“我车在前面，走。” 靳瑾哎了一声，杜子勋也没管她，她只好跟了上去。 车内，靳瑾坐后排，顾清轲坐副驾驶。杜子勋觉得气氛有些闷，蓦地想起这两个人原来可是情侣，这好像，有点尴尬。 “那什么，小瑾，你也从鹏城回来？”杜子勋想着总得找话题聊。 “嗯，去开会。” “哦，清轲才回来，说肚子饿了。我们要去吃火锅，你也一起吧，人多热闹。” “不了，我回家。”靳瑾拒绝的挺干脆。 杜子勋下意识地去看顾清轲，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也瞧不出个什么。 “你跟我客气什么，再说了你跟清轲也很久没见了吧，正好就一起吃个饭，吃了就回去。” 靳瑾没说话。去吧，好像有什么不对，不去吧，杜子勋也知道她跟顾清轲的事，不去显得她好像还没放下似的。 想了想还是开口:“好。” 去的那家火锅店是营业到凌晨4点，这个点了生意也很好。顾清轲喜静，杜子勋要了包房。 “我给你说，这家店味道好得很，还记得我们原来去的那家不？那叔叔现在转给他儿子了，就开的这个。” 杜子勋说的是读书的时候，他们常去的那家老火锅店，老板是两口子，店不大，生意却好，就请了两个帮忙的阿姨。 顾清轲笑了笑。 这边靳瑾已经用开水烫好了碗具，递给杜子勋跟顾清轲。 “点菜吧，”杜子勋拿了菜单给顾清轲，“我跟小瑾都经常吃着，你没有，你点完了我再补充。” 顾清轲也没推辞，埋头看菜单。 靳瑾喝着热茶，觉得身上没这么冷了。她转头问杜子勋:“林怡没跟你出来？” “今天我妈把孩子送回来了，她在家陪孩子，”杜子勋笑着，“本来是想跟我一起的，毕竟她也很久没看到清轲了。” 这时服务员上前来开口问着需不需要酒。杜子勋想了想说了不要。 “今天太晚了，我开车也喝不尽兴，明天一起聚，我做东，怎么样？” 靳瑾忍不住笑:“你那个酒量，还想尽兴？” 杜子勋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清轲也勾了勾嘴角，他知道的，杜子勋的酒量不过是几瓶啤酒。 菜一盘盘的下锅，杜子勋不停地给顾清轲夹菜。一顿饭因为杜子勋开朗的性子，倒不至于冷场，基本上都是他跟靳瑾说得多，顾清轲听。 吃完饭靳瑾执意给了钱，杜子勋便送她回去。 “你别忘了明天晚上吃饭啊，靳总，给个面子？”杜子勋眨巴着他一双桃花眼。 “你贫吧，我知道了，先走了。”靳瑾提了行李，跟杜子勋挥了挥手，眼光扫过顾清轲，还是点了点头。 “好，明天联系。” 送别靳瑾，杜子勋开着车说道:“小瑾现在可是凌安房地产公司副总。厉害吧？不过倒是吃了很多苦。一个女孩子，爬到那个位置，很不容易的。” 顾清轲没做声。 杜子勋继续有些感叹:“才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售楼员，当时我们还说她，好好的学历，去卖什么房子，她说喜欢。不过她真的做的很好，年年销冠，后来就进了公司内部，慢慢开始往上爬。成天地往工地上跑，那次被工地上的砖砸晕了，小怡去照顾的，还好没什么事。” 顾清轲眼神闪了闪:“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嘿，你回来了我们以后都是要聚的，我给你讲这些你心里也好有个数呗。” “关我什么事？” 杜子勋张了张嘴，想着他们分手后顾清轲可是一点不待见靳瑾，又闭上了。 顾清轲转眼看向窗外，多年未见，江市也是变了样啊。 第2章 迟来的道歉 会议室里，靳瑾坐在首位，她转动着手里的笔，表情淡淡的，没说话。其他人也是神情各异。 赵天成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靳总，这个项目好是好，但如果投标拿不下来，你现在就要我们开始规划，有什么意义？” 赵天成话音一落，其他几个平日里跟靳瑾不对盘的人就开始了。 “对呀，现在就开始投入，到时候上头追究责任，怎么承担？” “这又不是做做计划书就完事了，不得投钱吗？” “我看靳总你是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没点数了。” 靳瑾把笔往桌子一放，抬眼望去，俨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刚才还叽叽歪歪的几人顿时没了声响。 “谁说这个标，我没拿下？” 众人一惊。 “从我开始谈这个项目的时候，你们谁听我说话了？”靳瑾看了一眼简华，后者立马会意，拿出了中标书。 “去鹏城开会前靳总就已经拿下来了，所以总公司才会临时开会议，这次的项目有多重要想必大家都知道。”简华是靳瑾的秘书，三十五岁了，颇有才能。 见了中标书，一片哗然。 靳瑾看了众人一眼，心中嗤笑，面上透露出一丝不快:“今天的会我看开不下去了，就这样吧。” 她起身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停住，嘴角轻轻勾起:“你们谁不服我呢，也给公司多效力，能力超过我，这个位置我拱手相让。要是没那个能耐，”她顿了顿，眼神带着不屑，“少说话多做事。” 简华也看了众人一眼，尤其是赵天成，他面上是遮不住的愤怒与尴尬。然后跟着靳瑾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一关，靳瑾便往椅子上一靠，面露疲惫。 “小瑾，没事，赵天成那几个老骨头都是这样。”简华开口安慰着。 他跟靳瑾私下关系挺好，基本上有什么说什么。 “我知道，不是这个我放在心上，”靳瑾叹了口气，“华哥你知道项目虽然拿下来了，赵天成那帮人，能力没点，就打嘴仗，我头疼的是，开工到结束，可不能有差错。” 靳瑾这话简华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觉得小张跟小秦，做事认真，又有想法，可以用。” 靳瑾趴在桌子上笑的狡黠:“华哥你跟我想到一块了。那就这么安排吧，提他们两个当组长。” “陈局那边，吃饭安排在什么时候？” 靳瑾想着今天杜子勋叫吃饭，肯定得喝酒。 “后天吧。” “好，我去安排，”简华又想起什么，“你的胃还撑的住？” 上个月靳瑾可是去了医院，他知道的。 “撑的住撑不住，难道我就不喝了？再说了华哥你不也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华哥，你想过什么时候退休没有？” “我预计的是五十岁吧，我房贷还有五年就还清了，我跟我媳妇的养老金，孩子的教育金，保险什么的也都有准备，再奋斗十五年，家底厚实些，就提前退休了。” “这不错，嫂子本来待遇也好，唉，羡慕啊。” 简华看靳瑾那样儿就忍不住笑，他坐在靳瑾面前看着她，八卦之心全写在了脸上:“你就说你怎么回事？连林总都给你介绍了好些，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第3章 似是普通朋友 靳瑾洗漱完毕躺床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想着她的那句道歉。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顾清轲可是直接转身走了。难不成这么多年他真的还记着？不至于吧…… 唉，算了。 靳瑾裹了裹被子，睡了。 第二天杜子勋起来就头疼，林怡端了清粥叫他喝些。 “孩子上学去了？”杜子勋开口问。 “这都几点了，肯定去了呀，”林怡把白灼菜心往杜子勋那边挪了挪，“诶，昨天小瑾跟清轲一起送的孟姚，你说他们俩……” “谁知道，清轲那个闷葫芦，我也不明白他想什么，”杜子勋喝了口粥，望着林怡，“你说当年小瑾为什么呀，清轲人又帅，成绩又好，那学校里的女生哪个不喜欢他，你不也是他的迷妹吗？” 林怡瞪了杜子勋一眼:“我那是崇拜好吗。你说人家参加哪样比赛哪样就得第一，我那个时候成绩差，最羡慕这种人了。” “你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你跟小瑾这么好的。” “杜子勋，你这个问题都问了多少遍了？”林怡有些生气，“我也想知道呀，小瑾从来就没说过。”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杜子勋跟顾清轲因为父母的关系，两个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起的，从小顾清轲就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小学直接保送重点初中，然后初中直接晋升本校高中，高中也是各项奖项拿得多，考大学又是江市理科状元，大一的时候直接去加拿大，本科学业提前毕业然后进医学院。他很努力，运气又特别好，加拿大一个很有名的心胸外科教授看上了他，就带在了身边，现在回国又是江市的心外科主任。 不过一般成绩好的人，大都不擅于交际。顾清轲从小就是话特别少那种，不是杜子勋的关系，他估计也没有孟姚他们这几个朋友，也不会跟靳瑾有交集。 那个时候靳瑾他们几个在班里属于比较爱惹事那种，但是靳瑾相对特殊一些，她上课不听课，睡觉看小说玩手机，甚至后来跟孟姚杜子勋在课堂上打扑克牌，请家长也是请过的，奈何她偏偏成绩颇好，她爸爸又忙于生意，觉得孩子虽然调皮但成绩也不错，就无所谓了，所以老师们对她是又爱又恨。 顾清轲跟孟姚陆续航他们走近是因为班级的篮球赛，杜子勋直接给顾清轲报了名。顾清轲开始注意到靳瑾，是她参加了全国高中生英语新概念比赛，获得第三名的时候。 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用林怡的话就是全靠靳瑾脸皮厚。 怎么分的手，谁也不知道，因为当时都去了不同的大学，突然就得知两人分手的消息，没过多久顾清轲就去了加拿大。 当时他们几个还有一个qq群，结果分手以后顾清轲就退群了。 “那你说周一清轲请吃饭，叫不叫小瑾？” “我怎么知道？”杜子勋躺在沙发上，头还晕着呢，“关键是你看清轲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可是问了，跟小瑾分手后，他根本就没谈过朋友。” “这整的，我们吃个饭都得考虑这个那个的，”林怡忍不住笑了，“也许清轲真的就还喜欢小瑾，你看小说电视都不这样的吗？” 杜子勋白了一眼林怡，自己媳妇怎么这么傻。 林怡来了兴趣，坐到杜子勋旁边去，一脸憧憬:“阿勋，你想啊，他俩分手，讳莫如深的是清轲，才分手，删好友，退群，我都能理解。但是这么些年为什么不回来，肯定是怕见面的，为什么怕见面，不就是心里还没放下吗？我给你说个事，昨天吃饭的时候，清轲悄悄看了小瑾好几次。” 杜子勋一瞬间睁大了眼:“真的？” “嗯。” “那这样看来也可能是没放下？可是之前，一提小瑾就马上变脸，你看我们几个都不敢说关于小瑾的事。” “那万一是想忘又忘不掉呢？如今回来了，小瑾也没谈朋友……”林怡眨巴着眼睛，意味深长。 “行，我信你了啊媳妇，”杜子勋搓搓手，“星期一，到时候我把小瑾也叫上。” 林怡点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边顾清轲根本不知道杜子勋两口子在谈论他，蓦地打了个喷嚏，陈婉秋关切的看着他:“怎么了？感冒了？” “妈，我没事。” “我给你煮姜茶去。”陈婉秋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看到没有，你妈想你想得紧，回来了就多孝敬她。”顾先泽抿着茶，脸上带着惬意。 顾清轲点头。 “去了医院也能认识些女性朋友，有合适的就带过来看看。你这孩子，从小就闷，以为出了国会好点，”顾先泽皱眉，“你杜叔叔也知道你回来了，上次给你说的那个事，你看什么时候？” 顾先泽一直对自己的儿子甚是满意，近两年，眼看着快三十了，一心扑在工作上，还没谈过朋友，这倒成了他跟陈婉秋的心病。 顾清轲知道他说的是相亲的事，微微皱了眉头:“我说了不用。” “怎么不用？你杜叔叔介绍那个女孩挺好的，税务局的，家里父母也是受过教育的，”陈婉秋从厨房里探出头，“你就去看看吧。” 顾清轲起身往房间走:“我睡一会儿，姜茶起来再喝。” “哎，你这孩子！”陈婉秋看着已经闭上的房门，叹了口气。 “算了，万一去了医院，遇到合适的了呢？”顾先泽安慰着。他的儿子，他还是了解什么性子的，谁还能强迫了他。 星期一去医院报道，从院长到同事，整个过程走完了下来顾清轲脸都快笑僵硬了。他心知交际是自己的弱点，虽然不喜，但也知道是必须要有的，为人处事现在也像模像样了。 刚回到办公室，敲门声就响起，是主刀医师邹磊。 “顾主任，这是院长要我给你的资料，”邹磊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科室的基本情况都在里面，段宁是护士长，病人的情况她也清楚，有什么你联系我或者问她都行的。” “谢谢。”顾清轲诚恳的道谢。 邹磊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眼前这位新来的主任。 顾清轲感觉到了，他示意邹磊坐下。 “你比我年长，我叫你磊哥行吧？” 邹磊摸不准顾清轲的意思，见他脸上也是善意，点了点头。 顾清轲表情认真:“虽然我年轻些，但是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希望以后工作上，合作愉快。” 他伸出了手。 邹磊也反应过来，握住了顾清轲的手。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他的能力产生了兴趣。 “你今天才来，回去好好休息，我先值班。不过以防万一，你电话别关机，心外人手太少。” 顾清轲点头。今日说了要请杜子勋他们吃饭。 “明天就可以安排我了，没事的。” 邹磊想了想，说好。 这么些年没回来，顾清轲对江市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再者邹磊也说了怕晚上医院有事，他问了下杜子勋，就选了离医院近的火锅店请客。 杜子勋跟林怡最先到。 “我叫了小瑾。”杜子勋一句话甩出来就去看顾清轲的脸色。 后者就愣了愣，然后唔了一声。 结果人都到齐了，靳瑾还没来。 林怡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就看到靳瑾发来的微信。 就是不来的意思。 林怡悄悄去扯杜子勋，将手机递给他看。杜子勋看完了，望着林怡，那咋办？ 林怡朝顾清轲那边努努嘴，杜子勋就明白了。 “清轲呀，你说你请客，你不跟人小瑾打个电话，”杜子勋去巴着顾清轲，“我通知了，你没通知，这不太好。” 顾清轲面无表情:“谁让你通知了？” 杜子勋一口气堵在那儿说不出来话。 孟姚跟程达赶紧去附和:“子勋不是通知了吗？那你也打个电话呗。” “是，我都说了，你别落我面子呀。你要是通知了，小瑾不来也没事。” 杜子勋这边已经播出去了电话，递给顾清轲。 “喂。”靳瑾软软的声音传过来。 “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过来吃饭。” 这四个字顾清轲真是说的很僵硬，不仅是杜子勋他们笑了，靳瑾也笑了，然后说好。 靳瑾到了包房就直接坐了林怡身边。 陆续航一杯酒递到她面前，一双眼里全是笑意:“来迟了，自罚三杯？” 不待靳瑾说话他又开口道:“玩笑话，我是想谢谢你，多亏你上次给我出的点子，我这几个月进账明显多了。” 陆续航开了一个网咖附带棋牌室，环境优雅，生意本来也还好，但是这个地段寸土寸金的，每个月除了房租人工等成本，剩不了太多。结果靳瑾有天去了他那儿坐，谈到这个问题，就说了下她的想法。 陆续航的店很大，有些地方都是空着的，靳瑾让他腾了几个棋牌室出来，挨着的那一片全部整改成了单独的房间，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每间房配了茶台，各种香料，老式放歌机。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泡茶或者打香篆，窗户全是落地玻璃，旁边有侧门可以直接去到外面的露台。这个露台是因为网咖位置在二楼，楼下是商铺，所以有很大一片地，靳瑾又让他把那个露台收拾了，做了凉亭，鱼池。鱼池旁边的三角梅很浓密，挨着又搭了棚子，覆盖了蔓藤，摆放了摇式藤椅，总之给人的感觉非常惬意放松。加上陆续航自己做了营销方案，靳瑾又给他推广，一时之间还成了网红打卡地，生意好得很。 “一杯酒就完了？也没顿饭。”靳瑾笑着看他。 陆续航手一挥:“你想吃几顿都行。” 靳瑾抿嘴一笑。 陆续航看向其他人:“改过之后你们都没来看过，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吧。” “好！”孟姚几个都点头。 靳瑾倒了杯酒去敬顾清轲，她脸上带着笑意:“祝贺你，以后工作遂心。” 众目睽睽，顾清轲以茶代酒，谢过了靳瑾。 林怡这边跟靳瑾解释着，顾清轲是怕晚上医院有事，所以不喝酒。靳瑾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顾清轲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是稳重的。 “清轲，按理来说主任了不是应该不用值班之类的吗？而且小手术也不用你来做呀。”杜子勋印象中，医院职务高些的，还有周末可以休息。 “我才去，勤快点总没坏处。” 靳瑾突然想到自己才当上副总那会儿，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生怕愧对了林总的信任。 成年人的生活，总归是不易的。 第4章 恨铁不成钢 吃过饭孟姚便提议去了ktv。 顾清轲收到邹磊无事的信息，便也同意了。他也不愿做扫兴之人。 结果呢，歌没唱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 靳瑾中午跟陈局吃饭的时候，五十二度的白酒，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现在又喝了些酒，胃开始疼了。 她假意抽烟，找杜子勋拿了一根，便出了包房门。 这家ktv靳瑾来过多次，有一个露台，可以看江市的夜景。她托服务员倒了杯热水就去露台坐。 热水下肚，胃痛也没有缓解。靳瑾试着深呼吸，却还是疼地忍不住抽气。 她给简华发信息，想着推掉明天的应酬，简华直接回了电话。 “你怎么了？明天有事？” “今天中午喝多了，胃疼。” 简华想起中午那帮人，几乎不给他代喝的机会，酒都是靳瑾喝了。 “陈局那个秘书，我可记着了，”靳瑾痛的嘶了一声，“下次我逮着机会就去收拾她。” “在哪儿？我送你去医院。” “别了，你在家陪嫂子孩子不好吗？我一会儿回去吃点药。” 简华仍旧不放心:“去趟医院又耽误不了多久。” “华哥，你说我这么拼，图什么？因为我是女的，又年轻，坐了这个位置人家总觉得华而不实？”靳瑾看着不远处的江面，有些感慨。 简华想着她在公司一路走到现在的不易，忍不住开口:“林总跟总公司的人不是瞎子，你没能力怎么会把副总给你，别多想。” 靳瑾余光看到一抹身影，立马收住了情绪:“没事，我就感慨一下，明天应酬也别推，我可以的。” “小秦小张本来要接手这个项目，他们也该出来应酬了，你不舒服就休息，我来顶。” “赵天成那边到时候又找茬儿，算了，不过带上他们两个也好。” “嗯，总得历练。” “好，那我挂了，明天见。” “回去记得吃药。”简华的声音不乏关心。 “好。” 靳瑾挂了电话，轻轻侧头看着前面那个人。 他去加拿大的时候，是大一的时候。 都过去十年多了啊。靳瑾暗暗地想。 黑色的长款大衣衬的他气质愈发清冷，但是容貌依旧如雕刻般俊逸。时至今日靳瑾也觉得，顾清轲是真的好看。 “顾大医生，请教一下，胃疼，怎么办？” 顾清轲回头就看到靳瑾一手按着胃，一手扶着脸，歪着头笑着看他。 他只是出来透透气，没曾想遇到她。没有犹豫，他转身往包厢走。 “顾清轲！”靳瑾提高音量，“我没骗你，我真的胃疼。” 顾清轲身形顿了顿，末了还是转身走过来。他眉头皱着:“哪种疼？” “胀痛，想吐，心里感觉不舒服。” “去医院查过没有？” “说是慢性浅表性胃炎。” “坐好。” 靳瑾看了眼顾清轲的脸色，有些严肃，她立马坐好。 顾清轲蹲了下去，手放在了靳瑾小腿上。后者一瞬间绷紧了。 “你放松。”顾清轲语气有些不耐。 “哦。”靳瑾听话照做。 这么冷的天还穿丝袜，顾清轲下手不禁重了些。 靳瑾啊了一声。又没敢说话，只好端了水杯小口小口的啄着。 顾清轲掌心的温度传过来，他按的很仔细，有几处穴位按着特别疼，靳瑾忍着没出声，渐渐地觉着胃就好了些。 胃好了些靳瑾就有些不老实了，她看着顾清轲，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线条分明的轮廓。 “顾清轲，要不我们和好吧。” 话一出口靳瑾顿时就想给自己脑门一下，连忙又补充道:“我听子勋说你也没谈朋友，你父母催得紧，我那个什么，我爸，也催得厉害。我俩好歹是同学，就当互相帮忙，你看行不？” 靳童扬跟他介绍的那些相亲的对象，靳瑾真是不想再去看了。 “靳瑾，你觉得你凭什么？”顾清轲抬头盯住她，眼里情绪不明。 “同学之间帮个忙，应该没问题吧？”她手心里都是汗，面上依然镇静，“或者说，年少时候的事，你还记着？” 她眼里探究的意味很浓，顾清轲一时之间怔住了。 靳瑾竟然从他眼里看了一抹痛意，转瞬即逝。她拿捏不准，犹豫着开口:“顾清轲，上次我的道歉是真心的。” 顾清轲嘴角微扬，带着些讽刺:“靳瑾，你有心？” 他俯身慢慢靠近她，眼里都是冷意，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我后悔什么吗？我后悔没早点看出来你是个凉薄之人。” 靳瑾心下愧疚，她忍不住去拉他衣袖，他如遇猛蛇般站起来退后几步。多年压抑的愧意在他退后的动作里瞬间朝她袭来。 她声音带着颤意:“阿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清轲皱眉，从前，她一直都叫他阿顾。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平静。 “就这样吧，以后总会见面，我也不想子勋他们为难。过去……别再提了。” 靳瑾努力把心里腾起那股莫名地酸楚压下去，别开了眼:“是我唐突了，抱歉。” 她得体地颔了颔首，离去。 那天之后大家也没再聚了，都有自己的事，平常就微信联系。 靳瑾忙着新项目的策划，终于定了方案，总公司那边通过以后就开始施工了。 应酬基本上交给了林立国，靳瑾跟简华还有小秦小张成天都在工地上。 开工前的临建也不是一两天就弄的好。 “小瑾，你回去吧。”简华看着靳瑾苍白的脸劝着。 “没事，我去里面躺一会儿，小秦不是说有个图工人没看明白吗？他回来了叫我。”办公室里面有两个沙发，睡人没问题。靳瑾的确也是困了，干脆就去里面躺躺。 “好，我去看看材料库房跟配电房如何。”简华提了安全帽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林立国来的时候就是看到靳瑾在沙发上睡着的一幕。他不是没见过拼的，但是像靳瑾这样拼的女孩，在这行业的确少之又少。售楼员做到分公司副总时，二十八岁，他才会力排众议的提了她。如今看来，的确也没让他失望。 这次的项目拿下来，相当于拿下了江市新城区最大的商业中心，投入的确大，但是给公司带来的利益也是可以预料的，并且彻底坐实了他们公司在江市房产市场一把手的位置。 林立国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姑娘，不忍打搅她，轻轻的坐在了办公椅上，翻着面前那堆资料。 靳瑾的确是累得很，直到简华看完情况回来，喊了一声林总，她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靳瑾有两秒的迷糊，接着就迅速坐起来:“林总，您来啦。” “嗯，”林立国笑容带了些慈祥，“女孩子家家的，今天晚上就回去睡，小简，你也不劝着点。” 简华也笑:“林总，你还不知道她那个性子。” “临建你来做什么，你交给小简，他难道还能误了事不成？” 靳瑾一边给林立国倒水一边说:“华哥有妻有子的，我一个人单身汉，有什么关系。再说临建也有很多事的。” 林立国挑了挑眉，沉思了一下说:“如果身体吃不消就给我回去休息。” “林总，您要是以后也多参加应酬，我再苦再累都可以的。” 靳瑾语气里是憋不住的笑意，简华站在旁边也是低着头，肩膀耸动。 林立国老脸一红。按理来说，他作为老总，是应该多参加应酬，但自从查出重度脂肪肝并且做了胆结石手术以后，他家里那位就完全变了脸，这些应酬他能躲就躲，都是靳瑾跟简华在应对。 “那什么，”林立国清了清嗓子，“一期工程结束，我给你们两个批年假。” 简华有些不可置信:“我也批？” 他这个秘书的工作可没人能顶。 “你交给我，我不明白的地方给你打电话就行。” 靳瑾跟简华看着林立国故意绷着的脸，相视一笑。 晚上回到家，靳瑾美美的泡着澡，敷着面膜给靳童扬打电话。 “老扬，我们林总说了，一期工程结束给我批年假，到时候我来看你。” “不用，你来干什么？我好得很，我这儿多舒服你知道的。” 靳童扬在云南古滇的一个养老社区，那儿风景又好，医疗设备也有，主要是认识了新朋友，玩的开心。 “你莫不是认识了哪个阿姨不想让我去吧。” 靳瑾的母亲去世的早，一直都是靳童扬撑着一个家。辛苦这么多年，他要是真的有喜欢的阿姨，她也不会反对。 “胡说，”靳童扬一边看电视一边记着笔记，“我每天，跑跑步，研究养生，跟这儿的人下棋聊天，太惬意了。我是想着你好不容易有年假，你自己多休息一下，你爸我现在身体还硬朗，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反正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 靳童扬话锋一转:“还没谈朋友？” 靳瑾老实的说是。 靳童扬恨铁不成钢，语气中带着嫌弃:“行了挂了，我不想聊了，白给你生了这张脸！我回头就给你安排相亲去。” 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靳瑾忍不住哀嚎:又来了。还真是怕她嫁不出去了？ 第5章 要不找他帮忙 “顾主任！”护士长段宁蓦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有些气喘，“18床病人出现了心室纤颤！” 18床？顾清轲脑里过了一遍，是邹磊做的心脏瓣膜替换术。 “邹医生在做手术，张医生在给病人止颤，”段宁快速地告知着情况，“他让我过来找你。” 顾清轲在段宁话语间已经走出了门。张景远还是住院医师，有些突发情况也没法处理的下来。 他仔细听了一遍病人的情况，让段宁准备手术。 张景远看着顾清轲过来，他脸上表情非常愧疚。这个病人手术他是副手，obranch位置不佳所以造成了失误。 “张医生，调整状态，给我当副手，有没有问题？” 张景远眼底闪过诧异，却马上端正了自己，郑重的点头。 顾清轲这边做完手术，邹磊那边都还没完。 张景远洗着手，呐呐的开口:“顾主任，谢谢。” “obranch的位置的确不佳，但不是理由。” 顾清轲语气淡淡的，但是张景远却感受到了严厉。 “是，没有下次。” “张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清轲扭头看着张景远，很是认真，“谁都有失误，但是这种失误我觉得在你身上不应该有。” 张景远张了张口，组织不出来一句话。顾清轲拍拍他肩膀:“胸外需要历练与沉淀，你可以再优秀些的。” 张景远看着顾清轲离去的身影，想起了刚才手术室里他的果断与从容，内心有些动容。 加拿大跟国内对于心外科医生的培养模式是不一样的。顾清轲当年跟着的那位，可是加拿大心胸界响当当的人物。顾清轲在普外的经历都比他丰富，张景远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更应该好好学习。 顾清轲回到办公室就开始闭目养神，一会儿他还要去查房，观察术后情况，写报告。 心外科的病人，病况都极其复杂，所以对医生的要求也是极为严苛的。除了本身的技能，你还要了解其他科常见疾病的应对之策，要专业，要全能，你才可以应付各种临床突发情况。而且一场手术，一般个小时，手术难度系数高的，时间更长，主刀医师一般是不换的，所以体能也必须很好才行。 才进心外科的年轻医生，都是特别忙的，医院就是家。主刀医师的话，其他事情较少，主要负责手术，当然了，前两年压力也会特别大，主任便是负责难度大一些的手术，也会有学术讨论会或者进修等。不过江市的心外科缺人，主任跟主刀医师除了名义上有休息外，都差不多。 顾清轲是学霸，但是的确也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辛勤，才能走到今天的。 他闭着眼，渐渐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路边的枝丫已经开始展露绿意。 靳瑾公司这个项目的一期工程已经完成了近一半。 “资金到位没有？” “李行长那边，说是要跟你吃了饭才放款。” 靳瑾看着简华面露难色，大概也猜到这李行长是存了什么心思。她垂眸，脑子转地极快。 “李行长的老丈人，是退下来的王书记？” 简华点头。 靳瑾就开始想着哪些人能跟王书记托上关系的。 简华想起什么，突然说:“听说王书记身体不好，本来想去北京那边做手术，但是医生建议不要移动，可最近心绞痛得厉害。” 靳瑾有些纳闷:“江市做不了？” 简华挑挑眉:“不知道，但过年前才从医院回来，心绞痛也没改善多少。” “过年前……心绞痛，反正就是属于心脏范畴吧？”靳瑾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应该是吧，”简华也不是很明白这些，“怎么了？” 靳瑾立马下决断:“华哥你把王书记的情况了解一下给我说，然后立马约李行长吃饭。” 简华二话不说就去办了。 也是靳瑾幸运，简华联系李启刚的时候，他夫人也在。简华稍微使了点小心眼，李启刚夫人便也嚷着要来。 “李启刚，你能耐啊！我要是今天没在这儿，你不就跟那漂亮的靳总吃饭去了？”王莲慧瞪着眼，语气十分不爽。 这李启刚是个惧内的，一听就暗道不好。赶紧上前哄着:“莲慧，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公司的贷款我不是没放款吗，紧张了所以来约的饭局。” “‘年前批的现在都没放，非要让人家来请吃饭，你什么意思？”王莲慧冷哼一声，“李启刚，你如今这地位怎么来的，你可不要走错了路！” “我哪敢！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一会儿你看着，我绝不多看一眼，这应酬也是没法子的事，要是一会儿喝酒，你可得帮我拒绝了。” “我在那小妖精敢让你喝酒？！” “所以你必须跟我一起才行，你跟我在一起那些小姑娘哪敢。” 李启刚哄地王莲慧舒了心，心里却是骂了简华几十次。 “华哥你可真行，你怎么说的？” 包厢内，靳瑾好奇的问着。 “我电话打过去就听到一个女的在问谁呀，开免提给她听听，我就估摸着是他夫人，然后我就说，李行长，上次你不是还夸我们靳总年轻漂亮又能干，想吃个饭吗，最近事多，今天抽空了请您吃饭。” 靳瑾乐不可支，华哥真是一肚子坏水……坏的真好！ “你收住笑，一会儿人家进来看着不好。” 靳瑾撇了撇嘴，刚调整好表情，李启刚跟王莲慧就进来了。 “李行长，李夫人。” 靳瑾一边叫人一边伸出手去，李启刚也下意识地伸手，被王莲慧打了回去。 靳瑾也不恼，王莲慧这样的人，父亲是江市退下的书记，丈夫是x行行长，心气儿高着。 简华去拉椅子让他们坐下，伺候着倒茶。 “李夫人，您这旗袍可真是好看，这针脚也处理的好，纯手工吧？” 王莲慧一愣，口气还是冷冷的:“你还有些见识。” “人都说穿旗袍的女人最显风情，之前我还没觉着，今天看到您，可是领略了，”靳瑾凑近王莲慧，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着，“李行长肯定喜欢的很。” 第6章 工作的不易 “我有没有告诉你术后按时吃药戒酒的？” icu病房里，顾清轲皱着眉，脸臭的要死。跟着的好些个实习医生也没敢说话。 “还喝酒？”顾清轲满腔怒意，“我跟我同事，花了十个小时把你命留住了，复查也不来做，你这命还想不想要了？” 被训斥的病人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他也没想到，就喝了几杯酒，就……又进来了呀。 旁边这位老奶奶是病人家属，她也是怒其不争，嘴里不断给顾清轲众人道着歉。 顾清轲目光犀利:“你昨天手术的时候，你妻子守着你，现在你醒了，你媳妇去补交费用，你母亲又守着你，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本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昨天你没有救回来，这两个为你付出的女人，她们怎么办？” 病床上的男人艰难的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七十岁的人了，满头银发，却因为他的贪嘴在这儿跟别人赔礼道歉。他如鲠在喉。 顾清轲见他如此，神情亦是缓和了不少，温声嘱咐着:“药是不能停的，这次一定得按时定期复查。” 男人点头如捣蒜。 顾清轲这才出门去。 “邹医生在普床是吗？”他扭头问旁边的护士。 后者点头:“邹医生说了，他去看看，有情况再叫你。” 顾清轲点头，便把剩下的几个病人一起看了才回办公室。 听见推门声靳瑾就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问了护士，直接在这儿等你。” 顾清轲心中诧异，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坐在位置上淡淡的问什么事。 靳瑾便把王老书记的事给说了。 “你让他办理住院，我看情况。” 顾清轲说这话的时候在写着查房报告，所以也没看靳瑾。 但是靳瑾却惊讶了，这么好说话？ “那就谢谢了。” “不必。职责而已。” “好，那你忙，我先走了。”靳瑾起身离开，开始给王莲慧打电话。 门关上了，顾清轲终于抬头看去。他目光闪了闪，然后给邹磊发信息。 你上次说的那个王老书记，病历给我看看吧。 王莲慧接到靳瑾电话很是高兴:“我下午就安排我爸爸住院，谢谢你了。” “李夫人，别这么说，我也不懂这些，总得他们医生看了才知道怎么处理。” “这是自然的。” 下午王莲慧送了王老书记去住院。之前负责的是邹磊，王莲慧问了他顾清轲的情况，知道后心里就觉得很踏实。 “我见见他？” 邹磊温和的说:“顾主任在开会。” 王莲慧了然。 “先做检查吧，结果出来后我递交给顾主任，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再问他。” “好。” 王莲慧就去安排她父亲检查的事了。 医院食堂，邹磊吃着饭，忍不住开口:“之前跟你说王老书记的情况，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之前人家也没住院。”顾清轲淡淡的回着。 邹磊眼珠子转了转，一脸坏笑:“我可是听说了，上午有个美女来找你，回头你就问我要病历，下午王老书记就住院了，人家家属指明要你负责。顾主任，你这是……” 顾清轲拿过邹磊的筷子，挑了坨大块的土豆塞他嘴里。 邹磊眼睛瞪的大大的:“唔唔！”这臭小子！ “你当时如果把手术给做了人家也不用找我。” 邹磊被梗住，赶紧喝了口汤，有些尴尬:“我的确把握不大，那家属想让去北京，这不是排不上号吗？他又不愿意呆在医院。” “检查报告出来了？” “嗯，我放你办公桌上了，”邹磊顿了顿，试探着又说，“手术带上我？” 他想看看顾清轲这场手术怎么做。 顾清轲抬头看了邹磊一眼:“你来做助理。” 邹磊摸摸鼻头，他一个主刀医师做助理，又难不倒他。 “你吃饱没有。” 邹磊白了顾清轲一眼:“这么大块土豆，你说我吃饱没有。” 顾清轲笑了笑:“那去我办公室喝茶。” 看过了王老书记的情况，顾清轲又去当面问了些问题，然后手术准备在明天早上六点。因为他十点跟下午都安排了手术，王老书记的手术都是掐着时间插进去的。 王莲慧想着也是托了靳瑾的关系才争取到这个时间，二话没说便点了头。 “你时间哪够？！”出了病房邹磊就低呼，六点这场，十点下一场。 顾清轲白了一眼邹磊，扬长而去。 cabg，俗称冠状动脉搭桥术，手术精细度相当高，毕竟冠状只有那么大，而且王老书记是多条冠状动脉堵塞严重，邹磊当时不是不能做这个手术，而且把握不够。他推荐了介入，但是王莲慧知道介入效果没有这么持久，不过搭桥风险大，她也是很犹豫的。并且就算搭桥成功，因为有糖尿病的情况，也怕引起并发症。 事实证明邹磊的担心是多余的。王老书记这场手术下来，邹磊由衷地佩服顾清轲。 搭桥四个，三个小时不到结束。一个手术室的人都懵了。 王老书记已经推出去了，顾清轲那边仔细的交代着术后注意事项，这边几个人围着邹磊。 “邹医生，顾主任这本事，北京都欢迎他吧，干嘛来江市？” “我的天，年轻有为太帅了！” “我觉得我看到了我们心外科的希望……” 邹磊想笑，偏偏又绷着脸不说话。大家等不到回应也慢慢收了表情，该干嘛干嘛。 “可能，我们心外科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邹磊丢下话就去追顾清轲，留下一干人都雀跃起来。 心外科培养一个医生的周期很长，来心外科的人是真的少，不像普外科或者其他科室。 “诶，你这手术做的，随心所欲呀，”邹磊笑着看顾清轲，“我都紧张得很，你还跟我开玩笑。” “在加拿大这个手术我做过好多次，比这个严重的也有。”顾清轲心里其实依旧有成就感的，他们原本就是跟死神争分夺秒。 蓦地又说:“那个，宋晓河，你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往我们科室走。” 邹磊一愣:“宋晓河是普外科的。” “普外三年了，愿意的话就过来。” “普外科的石主任那边怎么说？” 顾清轲云淡风轻的:“交给你了。” 邹磊脚下一顿，这厮！ 王老书记的手术因为糖尿病的关系伤口愈合的不是很好，但是精心护理着也不必太过焦虑。 王莲慧自然是感谢的，所以请客是必然的。 她专门挑选了时间，趁顾清轲他们都有空，安排了饭局。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非常难预约的店，在江市南山半腰处。据说是哪个高官开的，所用的食材也都是新鲜的，生鲜什么的也只用当天的，活的。 李启刚夫妇，靳瑾，简华，顾清轲，邹磊六人围着一张圆桌坐开。 靳瑾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香辣孜然烤羊排，蒜香澳龙，甜虾刺身拼盘，猴头菇炖乳鸽汤，剁椒桂鱼，葱烧海参，蜜汁鲍鱼，藤椒牛肉，八宝鸭，鱼翅羹，双味芸豆卷。 “开动开动，”李启刚招呼着，“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点了他们家的招牌菜，还有这个秘制桂花酿。” “李行长，我跟顾主任不喝酒，工作原因。”邹磊礼貌的解释着。 “我知道的知道的，这桂花酿啊，可不是酒，是蜜露，清香可口，还补中益气。” 王莲慧这边给顾清轲他们倒桂花酿，李启刚那边就给靳瑾他们倒桂花酿。 王莲慧举杯站起来望着顾清轲，确实心里很感激:“谢谢你，顾主任，辛苦了辛苦了。” 顾清轲微微欠身:“应该的。” “我也是佩服，顾主任真是年轻有为。”李启刚笑着也去敬顾清轲。 “李行长过奖了。” 接着夫妇二人又去感谢邹磊跟靳瑾，又与简华碰了杯。 李启刚很会察言观色，估摸着顾清轲不会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所以就朗声说着:“感谢话的就不再提了，以后有什么忙我李某能帮上的，尽管开口。今天就随意，菜不够再点就是。” “是，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大家随意些。”王莲慧也笑着附和。 一顿饭聊聊天，除了顾清轲话少些，气氛倒也融洽。 最后上了道甜品，杏仁豆腐。面上淋了一层玫瑰酱，看起来十分可口。 甜味不浓重，但是很香很嫩。靳瑾又多吃了几口。 因为邹磊是还要赶回去值班的，所以大家吃过了甜品便准备散去。 本来邹磊跟顾清轲是坐李启刚车回去的，结果王莲慧走到门口接了电话，说了几句，似乎是有事。 “李夫人，我送顾主任他们吧。” 王莲慧冲靳瑾摆摆手:“哪有你送的道理。” “我家在医院那边呢，顺路，没事的。” 靳瑾越是客气王莲慧越是觉着尴尬。不过打电话来的是儿子班主任，说是在学校跟同学打架，教室门都踢坏了。 “那麻烦你了，我们就先走了。”王莲慧歉意的笑了笑。 “没关系，慢走。” 南山到江市医院大概就是半个钟头。 简华坐在副驾驶，看着内后视镜:“顾主任，刚才也没跟你说谢谢，多谢了。” 顾清轲怔了怔回答:“客气了。” “下次等你有空，我们请你吃饭，邹医生也一起吧。” “不必了，心领。” 顾清轲语气很淡，邹磊赶紧打圆场:“我们科室人少，的确忙。你看顾主任今天凌晨做了场手术，白天也是做了两场，我们的休息都是要看病人情况的。”他也是刚刚吃饭才知道靳瑾跟顾清轲是同学，可是感觉两人并不热络，那顾清轲干嘛要去帮这个忙？ “那有时间再约。”简华察觉到顾清轲并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便礼貌的住了口。 住医院附近的是简华，靳瑾到了小区门口便把他放下了。接着就送邹磊。 “你呢？” 顾清轲报了个名字，靳瑾便往那儿开去。 “之前不住那儿啊，重新买了房子？” “嗯。”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工程款现在也没到。” “嗯。” 靳瑾有些聊不下去了，只好专心开车。 到了顾清轲说的小区，靳瑾看了看，问道:“是这儿吧？” 后面没声响，靳瑾回头一看，顾清轲靠在位置上，睡着了。 她想起邹磊说的他做了三场手术，忍住了没叫醒他。 倒是顾清轲感觉到了车停下了，自己醒了。 缓了几秒眼里也有了焦距，他朝靳瑾点点头，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