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大佬的挚友重生了》 1. 重生 · 海城沿江一带从一片泥泞滩涂到满眼繁华,不过也只过了40年左右,四十年,尚未到他昙花一现的人生的1/2。 四十年前,这里不过是一片被遗忘的海湾,尚且没有高楼,更遑论地铁、房地产、CBD,数不清的两岸创业团队和IT从业者、高耸入云金融中心。 “……随着技术的发展,传统型犯罪日益向互联网迁移,以互联网为手段的新型网络犯罪不断凸显,危害日益严重。犯罪产业链渐现,上下游黑灰产业增多。网络诈骗、网络赌博、网络盗窃、网络色情等已成为危害网络安全的毒瘤。” 海城人民检察院里,一场会议正在悄然展开。台上是首席大检察官,台下座无虚席,是来自地方各级检察院的高官们。 “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内容是重点打击以互联网为手段的新型网络犯罪,打击为网络犯罪提供资金供给、技术、推广、结算等帮助行为的违法犯罪链。” 散会后。 面向一片海湾的办公室里,张检察长和党委书记刚刚开完一个漫长的会议,倒在办公室里喘了口气。 可还不等他俩把保温杯里装满枸杞、打开和小朋友爱意满满时断时续的视频通话,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进。” 在听到身后有人推门而入,他们的表情又一秒切换到了领导模式。 门外的是个长相严肃的人,穿一身熨帖的制服,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好似一个木桩子,正经到了一种境界。 陆毅刚刚走到办公室里,转身合上门,张川检察长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陆检查,恭喜,你的工作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调来省检察院,我们大家又可以共事了。” 随后递给了他一份密封好的结案报告。 “这个是海市公安总局递交的结案报告,上次的网络非法赌博案结案了。事情不简单,牵扯到的人很多。” 陆毅打开档案袋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眉毛微蹙,“林先生死亡原因调查出结果了吗?” 一周前,林谨风死于加班过度的心脏不适,法医鉴定过了,没有问题。 但他们却觉得事情不简单。已经过去几天了,毫无进度。 利益大的集团总是会有内斗,林谨风真正的死因,恐怕和集团高层内斗有关。 小道消息说,他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害死的。 公司员工称,林谨风是董事长,对方则是副董事长。 那位涉嫌杀人的‘亲人’,是林谨风的堂哥,副董事长林涉。 不过,把事情变得复杂的是,那名涉嫌投毒的高层林涉也和这起网络非法赌博案关联很大。 这两个案子可能有关联——不过令他们不解的是,林涉背后不知道有什么人给他撑腰,已经被列为重大嫌疑人了,他非但一点都不慌,前几天还出去打高尔夫。 这个案子一时间成了刚入职的后勤部讨论的热点: “说他下毒有依据吗?就算是商战也不可能用这么朴素的方式吧?” “据说林涉一直很嫉妒林瑾风。” “嫉妒什么?嫉妒林瑾风比他有钱?” “哈哈哈,可能吧,但我记得林涉也很有钱的,他在公司股份不高吧,钱都是哪儿来的?” “他有自己的产业吧。不过商战不应该高端一点,为什么要用这么低级的方式?” “去看看新闻,真实的商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什么偷公章、捏碎竞争对手的干脆面饼、半夜偷偷翻墙去对家厂房偷看商业机密,都是真实发生的。” “有时候最简单的最直接,反而是我们把它想复杂了。” 一个领导开门,拿双层玻璃保温杯接开水,转头加入了年轻职员们的讨论:“你们不应该拿这件事开玩笑。林瑾风先生对我们国家AI行业的发展贡献非常大,很多关键性的技术专利都是他开发的,如果没死,还能做出多少贡献不可限量。” 几人连忙点头表示对领导的赞同。 …… 林谨风的死亡带来的轰动是巨大的。当天的热搜爆了好几条,全民都在讨论这件事。 走到这一步是他的实力所在,他不是普通人,也具备任何需要的代码能力和商业嗅觉。 毕业于Top校理工科学生,留学生,他还有顶尖的代码能力。17岁时在校期间,他靠写的代码就挣了大几万,后来自己毕业工作后,又申请了很多项技术专利。 这样的人意外死亡,带来的震动堪称八级大地震。 失去了主心骨,整个集团乱成一锅粥。 徐铭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啧啧道:“案子的疑点还蛮多的,比如,如果真是意外死亡,为什么原因是突发心脏病?” “熬夜多了。” “不,肯定不简单。” “背后肯定有给凶手撑腰的人。他们兄弟俩有什么纠葛,我们外人也说不清。” “林谨风是趣奇创始人,门户网站的老大,这么老牌的企业,他堂哥坐享其成不好?狮子大开口也不知道能不能吞得下。” “他爷爷也是大佬,还有好几个堂弟表弟,财产一多,亲情都淡漠了。这种案子不止一次了。” “但我听说,林涉对他堂弟一直都很宠着的,林谨风念大学时他堂哥直接送了一辆车。那时候,车多贵啊。” “明面上这做生意的一个个都是亲人好朋友,暗地里干什么,谁知道呢。” “继续查,至少得把林谨风先生的死因给查出来。”徐铭放下了保温杯,看着功勋墙上的照片,道:“公司是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操碎了心,这件事就算我们不管,外界也会持续关注下去。” “我还听说,季老板为这事快把检察院都翻遍了。” “季老板?季言悦吗?” “估计怕警察怀疑是他干的,他俩竞争了好多年了。” “哈哈哈,不可能,林瑾风和季悦言关系其实不错,他真正的对家是另一家巨头。我不说,你们自己体会。” “啥,他俩关系不错?真的吗?” …… 清明时节雨纷纷,梅雨季节,遍山的桃花梨花都开了。墓地里的守墓人正打盹儿,入口处却响起了缓慢的刹车声。 守墓人被惊醒,打开窗户,微笑道:“停车收费,三十分钟十块钱,卡请拿好。” 探出车窗的手竟然是穿制服的,不看还好,这一看,竟然是警服。 窗合上的一瞬,他眼尖地发现车里人肩章上的图案竟然是橄榄枝环绕一圈的国徽! 这、这个级别了,也会亲自扫墓? 这时,他隐约注意到坐在车后座的侧影,目光巡视了几秒后,登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他又震惊了。 看不太清,但他依稀看见,后座还有一位三巨头之一的人工智能大佬。 年轻的面孔看上去有点像席卷了互联网人工智能领域的CEO,归国三年的功夫就把林谨风挤下去、自己成了首富榜上第一的人——季悦言。 温雅隽秀的面容,鼻梁上细框眼镜,人好似从来都是淡定从容含笑的。 林谨风不久前猝死。 季悦言来这里做什么?有人说,林谨风死了,他该很高兴的。 人人都知道他们有竞争关系。 近几年的互联网新秀,留学归来的季悦言,和他完全是两种风格。 季悦言的风格明显跳脱很多。 伴随着季悦言的归国,一次采访被问及‘年轻时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季悦言笑着交代了,因为尝试代码能力黑了学校电脑、被通报批评的事情。 林谨风和季悦言,完全是风格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一个内敛,一个张扬。 偏偏有趣的是他们都承认曾经是同一个学校的室友——后来的小报标题「301宿舍风水宝地,一次出了两位大佬。」 季悦言打开了车窗,一截白皙干净的手腕支着头,似在沉思。他的目光似凝结在了雨中的墓碑上,半透明的窗里,他标致又冷白的侧颜好似画中人,只有唇边的一丝弧度染上了郁色。 竟然看不出是悲是喜。 他是因为什么来墓地呢? 来扫墓,多半是什么重要的朋友去世了。他是来看林谨风吗? 雨中墓地里,几人撑伞而立。 墓碑上镌刻着名字、生平事迹,死于为国捐躯。 淅沥沥的雨声落在了伞布上,一名身穿纯黑笔挺警服的人举着黑伞,在墓碑前放下了一束白色雏菊。 身后几名警员整齐划一地行了脱帽礼,在雨中肃立,为在案件中死去的同事静默哀悼。 陆毅看向身旁的位置,挑眉笑了:“季老板,去看谨风?” 季悦言:“是。” 季悦言则和陆毅来到了另一人的墓碑前。 林谨风去世了。 林谨风,奇趣ceo,二十多年熬夜加班没问题,却会死于心脏病复发。 季悦言放下伞,在雨中的墓地里抚上了墓碑。 伞布遮挡了一片阴影。 他眉心似微微一蹙,快的像错觉。 陆毅觑着他的神色,困惑,又若有所思。 身后一名警员上前一步,递给了他一份文件,“报告检察长,看看这个。” 打开文件后,是一份举报信。 「有关明达集团非法经营、涉嫌多项违法项目的举报」 明达集团是林涉手下的企业,也是民营企业里金字塔的顶端,庞大的资本势力里名列前五,80年就创立了,发展到现在已经形成了商业、文化、地产、金融四大产业。 “副检察长让我帮忙转交给您的。” “立案调查。”陆毅不疾不徐地翻阅,道:“我也不希望是林涉,但他身上,疑点太多了。” “林涉,”季悦言的脸埋在阴影里,低声道:“谨风的堂哥?” 陆毅揉揉脸:“是。这次事件不简单。内斗也就算了,林涉很有可能涉黑。” 季悦言嗤了声,低声道:“瑾风怎么有这样的堂哥。” 陆毅看了他一眼。 季悦言抚上了墓碑,叹惜:“替他不值。你回去吧。” 陆毅点头:“好。你呢?” 季悦言撑着伞,安静不语,只留下了一道背影,道:“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陆毅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刻字,叹道:“节哀。” 季悦言却在他转身时,忽然道:“去查林涉的账目。” · 办公室里,林涉坐在皮沙发上翻阅着一本书,一边喝茶一边听早间新闻。 林涉抬眼,喊了声:“张特助,换茶,茶都凉了。” 门外,一个青年推门而入,躬身问:“林副董,您要红茶还是绿茶?” 林涉,明达集团副董事长,穿着一件T恤衫,相当平易近人,假如他不说,绝对没人看出来他什么身份。常年的久坐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放松极了,却有一种被打磨后老道。 “你来干什么,”林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行,你去帮我泡茶,要龙井那罐。” “……” “还站着干什么,去啊。”林涉又看了他一眼。 “……林董,一会儿要帮沈局也泡茶吗?”助理躬着身子,试探着说。 “什么沈局?”林涉抬眉。 “是调查黑恶势力的沈局,”助理小声说,“沈建国局长。” 林涉往后靠着,神情有一丝凝重,思忖片刻,又道:“叫张特助过来,沈局都要光临了,怎么没和我说呢。” “张特助今天没法招待了,”助理有点为难,小声说:“听门口的小刘说,今天早上七八点,刚来公司上班,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七八个人用手铐带走了。那几个,都是穿制服的。” “……” 林涉垂眼,皱眉,思忖了片刻对策,也没答话,脸色隐隐发白。 · 也是一样的桃花雨。 每到清明时节,雨水总是多的。水泥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泥潭子,几辆自行车摇摇摆摆地走过去。 一巷之隔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商场亮着通透的灯火,好似另一个世界。 空气里湿润又寒冷,林谨风始终记得这个城市过去的样子,富人区和贫民窟的老街巷只有一线之隔,陈旧的小巷子很长很长,永远有长不尽的青苔,这样的天气,路灯亮起的一刻,却是暖和的。 这是二十年前的梅雨季,白天在外给祖宗们烧完纸后,城市就重归寂静了,唯独狭窄的小巷子里是个例外。 林谨风死后,再度醒来时却在车里。 好暖和..... 后视镜里出现了一张属于年轻人的脸。 长相斯文、一脸大学生的气质。 手中一款当时的电话,他一头柔软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湿润而明亮青涩眼睛,睫毛一根一根柔软上翘。 因为太暖和了,他的鼻尖儿都是红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套头毛衣,坐在车后座,神情依旧很恬静。 记忆缓缓回笼。 这一年,他只有十九岁。 林谨风看着窗外,不可置信地想: 他重生了......真是命不该绝,他又活了,重回到了十九岁那年。 2000年,是他一生事业的起点。当时他以T大学生的身份来到了京都著名学府,成为了计院00级的一名新生。 接下来的人生顺风顺水,本科的学习结束后,他考了托福,申请了美帝的一所大学继续进修。再后来是在硅谷实习,回国创业,拿下了互联网新兴领域的所有市场份额。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的人生就会这么过去。 但意外在他人到中年时发生了。 意外来自于他的堂哥。 堂哥从前是待他极好。林谨风在学校没有生活费了,堂哥会把当月全部的工资都划给他用。 更何况,他从前是警察。 重生后头脑昏昏沉沉的,属于年轻人的头脑里逐渐弥漫了近期的记忆,很清晰,比如他今年只有大一,比如他和他哥本是要去商场买水果,路过一个巷子里时,一群街坊邻居们围在一起,看着某个位置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比如哥哥先下车了,让他在车里不要动。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聚集在了漆黑狭窄的小巷子里。 可车里很闷热,林谨风想感受一下过去的气息,也推开了车门下车了,随手从路边的报摊买了一份报纸,打开来看了一眼。 上面印着房产信息,那个年代,巴林路一套三室一厅的70平房子售价三千一平,二十多年以后会变成七八万一平。 再翻开一页,上面印着:「赌王霍东英三房姨太何琼玉喜诞一子」 林谨风目光扫过‘霍东英’三个字,将报纸叠出一道折痕——霍东英,赌王? 2. 季夏 · 他往前挤了几步,小声道:“哥,你们在看什么。” 不远处站着的一群人,都是本地的大叔大婶,圈外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人很惹眼,身形修长、左手拿着手机刚刚拨打完电话,一垂眼看见了林谨风,眯起眼睛。 哥哥叫林涉,堂哥,大他几岁,今年刚刚从警校毕业参与工作。 他围在外面看,道:“这几个人打了半天了,我在叫分局的人过来,你别动,我去里面看看。” 林谨风往前走了一步,问:“打谁?” “小心,后退啊。” 林涉往后退了一步。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无数的碎片从昏暗潮湿的楼上洒了下来,扑棱棱摔碎在地上。 楼上,战况肉眼可见的很激烈。 林瑾风:“……” 但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害怕危险也是人的天性,于是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众人只是在那围观者看着,窃窃私语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解围。 林涉带着他上楼:“走,去看看。” 到了楼上,潮湿的墙面隐约出现了一条裂缝。乱糟糟的围着几个人。 林谨风见了这种场合,全然没把自己当做只是个不会打架的学生仔,直接就挤了进去。 “小瑾,你干什么?” 林瑾风穿过了围在一起的人群,就来到了包围圈以内。 只见晾满湿衣服的潮湿昏暗的走道上,四五个穿着牛仔裤和皮衣的青年,正对着走道上一团东西拳打脚踢,甚至因为光线太黑,不像是在打人,倒像是在打一只脏兮兮的小动物。 “给我打!” 一声呵斥声。 林谨风进了几人之中,习惯命令的语调还没变,张口就道:“你们别动。” 年轻的少年音出来的一瞬间,现场静止了一瞬间。 那青年看见是个半大的学生时骂了一声,道:“凑什么热闹!” 林谨风:“……” 哥哥见林谨风就这么冲了进去,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随后举起一张警察证,长指提着证件怼到几人面前从左到右晃了一圈儿。 “警察,都别动!” 几人被吓了一跳,这学生仔看似简单原来背后还有个当警察的哥哥! 四周都是犯过事儿的,见了警察就像耗子见了猫,果然都安静了下来,看见真的带证儿的人还是有几分发抖,后退几步。 林涉拉着年少的林谨风,冷声道:“现在知道认怂了?” 几个小混混不敢说话:“……” 其中一人见风使舵的本领相当强悍,留着相当复古的中分头,一身皮衣皮裤。那会儿港风的古惑仔们数量相当庞大,他道: “警察同志,您可评评理,我们才是被坑的啊!” “警察同志,其实是这样的……” 林涉烦死这群人胡说八道的样子了,怒道:“你们给我安静点,吵死了。” 林涉又把警察证放进了口袋里。他本是想叫分局过来人的,没想到林谨风这个家伙直接冲进去了....... 林谨风一顿,微微弯腰,看向躲进了一张破旧的书桌里的人。 也是个男生,皮肤还挺白。 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眼睛和脸上湿漉漉的血痕,从鼻尖往下流淌,嘴角、下巴全都是血。 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蜷缩进了自认为安全的角落,漆黑的短发上也沾满了脏兮兮的灰尘变的乱糟糟的,呼哧呼哧喘着气,却开不了口,一声不吭。 他微微偏过头,林谨风看见了他的眼睛。 很亮、也很灵动。 被一群大人和一个同龄人这样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像是不好意思的一样,又从书桌里爬了出来,试着慢慢地站起身,只是单薄眼皮依旧睁不开,孱弱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流血。 站也站不稳,有点晃。 “怎么回事?” 林涉看着这个长相颇为斯文俊秀的年轻人,不由拧眉。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今天不是清明节吗?我们上坟回来,发现这个人在我们家里偷东西,被我们当场逮住了他还不承认!” “还是大学生呢!读了那么多年书,来偷东西,以后怎么得了啊!” “这街坊领居都看见了,他就是小偷!” 围观的几个大叔大婶儿也纷纷出来指认,围着花花绿绿的围巾,横眉冷眼:“对,就是他!我说前几天怎么东西老是丢了,原来那小偷就是他啊!” “这么年轻,不学好!” …… 林涉听的耳朵疼:“吵死了,你们闭嘴!问你们了吗?!” 被警察一呵斥,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又安静了下来。 林涉看向林谨风,道:“去,打电话叫叔叔来下。陪这人待一会儿。一会儿叔叔来了,叫他先把人送医院检查一下啊。” 说完又冲几个打人的青年道:“你,你,还有你几个,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林谨风见那男生都被打的半死不活、头破血流了,不禁一阵揪心,揪心之余,又想,他犯了什么罪,至于被人打成这样? 可这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失去焦距的眼睛边、鼻梁上有一闪而过的红。 林谨风心脏一跳,又靠近了一寸,小手把他温热的脸抬起来看。 对方也看着他。 林谨风心底缓缓漫起一丝眼熟。 这个男生……他是不是见过? 微微凸起的鼻梁骨骼、眼角细小的血痕、看着人闪烁光的眼神…… 鼻梁侧的朱砂痣。 季悦言? “……” 林谨风忙放开了摸着男生脸的手。 一片安静之中,林谨风有理有据地质疑:“他偷了东西你们为什么不先报警直接就动手打人?” 他一个学生本身说这些话就显得很自大,不过由于他旁边还有一个高冷又很凶的警察哥哥的缘故,众痞子差点都把这小朋友当祖宗供着了,哪敢说什么。 “他就是偷了!”其中一个打人的青年道。 林谨风青涩稚气的瞳仁注视着男生,拿不定主意,他在想,这个男孩子真是季悦言吗? 真的很像,越看越像。 但他为什么要偷东西呢? 林谨风判断着眼前的这张脸:和季悦言相似度99%,年轻版,还是刚大一的版本。 林涉一个头两个大,长指揉了一把林谨风的脑袋,道:“叫你叔叔来。” 林谨风打开翻盖手机:“嗯。” · 一个钟后,海市人民医院里。 长长的走廊里亮着一盏陈旧而暗黄色的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两个身穿黑色警服的人,其中一个稍年长,拿着双层保温玻璃杯,喝了一口泡了一天的龙井茶,另一个则坐在一旁沉默不言。 林谨风坐在沙发上,靠近了自己哥哥,像模像样地看了几眼他手中的检查报告。 姓名那一栏,还真填的是季、悦、言。 不可能这么巧合,从长相到名字都一模一样。 林瑾风可太意外了,季悦言也有这么狼狈可怜的时候吗? 什么叫缘分。 呵,季悦言啊季悦言,这下你可落我手里了……林瑾风唇角轻轻上扬,但又实在为对方的生存环境担忧。 哥哥林涉拿着医院拍的片子,对着灯光看了一下。 一张头骨,一张胸腹片子透着光很明显,像是动物幼崽的骨骼残骸,透着一种古怪的可爱。 判断出他的骨骼没有遭受到任何损伤,林涉这才放下。 “没什么大碍,”林涉说:“医生说了都是皮外伤,年轻人康复能力也强,过几天就好了。” 林谨风闻言从长椅上起身,用自己的小水壶去走廊上打了一壶热水。 “我没事儿。”那男生坐在椅子上,很端正,他抬起湿漉漉又明亮的眼睛,幼兽似的追着林谨风看了一路,唇角带点笑。 一片安静之中,林谨风回过头,看着这个男生。 他穿着一件旧的、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T恤衫,倒是很干净,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肿了,额角上打了一个白色的补丁,整个人也就只有脸上白净一点,但那点儿白又更加显得淤青明显了,反而更加狼狈。 唯独一双眼睛与之相反,那眼睛亮极了,总像是有点调皮、蔫坏的。 又静默了一会儿,他眼睛亮亮的,磕磕绊绊地小声问:“警察叔叔,你们是要抓走我吗?” 林涉冷漠道:“你猜。” 林谨风的小手把一只印了黑猫的水杯递给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安静了一会儿。 意识到眼前的人正是季悦言后,他心情很复杂—— 有没有感受到报仇后的神清气爽? 有没有一点点心疼? 非要形容这感觉,他甚至有种失重感,重生前把他当对手了太久太久,甚至在看见季悦言把脸抵着他掌心时,还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快慰? 不是,但说不清。 也许他该讨厌他、见不得他过得好的。但看见他从前这么惨,林谨风非但没有一点快乐的爽感,还相当困惑。 潜意识里,对手这个位置始终是留给季悦言的。 同名同姓的人很少。 重生前,他们的确是室友的关系,但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而且是念研究生时的事情了。后来两人忙着创业、各奔东西。 林谨风并不知道对方在此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记忆中的他总是刀枪不入,明明是很清秀的一张脸,偏偏总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总像在坏笑。 是因为小时候过的太惨受刺激了? 但,关他什么事。 想起两人争抢市场的种种过往,又看看现在的季悦言,他忽然感慨万千。 林谨风微微偏头,再度瞅了一眼季悦言。 男生坐在沙发上动来动去,脸上还有血污,包扎的地方开始往下滴落血痕。 林谨风年轻的嗓音道:“真没事了吗?” 季悦言也默不作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道:“嗯。” 林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道:“所以,季悦言你说说吧。你到底有没有偷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他固执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偷东西。” “季悦言,我是当警察的,小偷小摸的见得多了,一开始都是不承认的。”林涉冷笑了一声,抖了抖医院的检查单,提高了声音:“你说你没有偷东西,那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家里,那又不是你的家,你过去干什么?” “我没有偷东西。”季悦言嘲讽地笑了一声,不服气道:“那里就是我家。” 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是你的家?明明就是别人的家。” 季悦言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分,又换了个姿势靠着道:“叔叔,房子是我们住的。” “啊?” “那不是他的。”他不服气,小声地再次重复,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只破碎的水晶球。 银亮闪烁着光芒的水晶球下,有两个小人。 不知是不是碎掉的玻璃割破了血管,晶莹剔透的水晶沾上了丝丝暗红的血迹。 他白嫩的手指拧了一下发条,听着滴滴答答的音乐声。 季悦言带有血迹的肿胀唇角弯了一下。 · 几天前,一个平常又不平常的清晨。 大院里人烟稀少。 那时候住在这个大院里的,都是在市政里干过的,季悦言也不例外,只是他爸南下创业去了,剩下他和弟弟在这里。 大院的旁边是一家小学,小学旁边是一个教育部直属大学,985,灰褐色的墙壁上爬满了霉斑,去年新年悬挂的灯笼到今年还在飘着,广场上有一个五星红旗,但因为是梅雨季的缘故并不能很好的伸展。 门口写着草书的xx小学几个字,据说是建校的老校长亲手提笔写下来的。 正值清晨,此处来来往往的都是小学生,也有住在旁边暑假留下来进实验室、写论文的大学生。 骑自行车的、步行的,熙熙攘攘的往学校门口涌了进去。 清晨是这里最热闹的时间。 早上6点,别的人还在赖床没起来,而他则五点半就起床了。他穿过了大半个小区来到垃圾场旁的菜地,摘青菜、白菜、挖萝卜煮早餐。 那是他的食物来源,也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初春的清晨,草尖上都挂满了露珠,树干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灯笼花,红色的,橘色的。季悦言的手摘下了一朵花,又把它放在了草丛里。 菜地里生长着齐刷刷的韭菜、葱、青菜。 他跟在前面大爷的身后,手揪起了几把韭菜,又动作娴熟地摘了几把韭菜和青菜。这是他们的早餐和午餐,有时候缺钱,他也会挑着担子到菜市场去卖菜来换取肉类食物。 给季夏煮完饭后,他送弟弟去补习班上课。 “《新白娘子传奇》大结局了!” “是吗?还没看,昨天晚上老妈叫我去上芭蕾课。” …… 临近7点的时候,补习班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几个小孩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穿着夹克的临时班长带着学习委员在走廊上穿梭着,对着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学生指指点点,“别讲话,坐好早读。纪律委员把讲话的人名字记下来,班会课批评。” 这么说着,挤满小孩子教室里才安静了一些。 季悦言的弟弟,季夏在这念书,兄弟俩的老爸创业才开了个头,他也要负责承担起家里大部分的杂事。没有爸爸妈妈,他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和弟弟一起生活。 季夏背着书包进了教室去。 “开始早读,翻开第五页,读《找春天》。”班长走了过去,往里面瞟了一眼。一旁的学生会立马拿出一个小本子,在某一页打了个叉叉,记下没有带红领巾的小朋友名字。 班长走到了走廊尽头,四处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季夏,他低头忙的很投入。 “4组最吵,我要记下名字了。”班长脸上有一丝不悦,随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季夏正拿着一支铅笔算着一道数学题,快用到尽头的小铅笔握在小小的雪白的手中。 “0.001。” 季夏放下了铅笔,开心地说。 “哟,这不是季夏吗?在写什么啊?”班长抖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漏出了腕表,带着几个学习委员走了过去。 “不早读你在写什么啊。”旁边一个跟班嘲弄一笑。 小季夏望着他们一笑,“写题啊。” “班长,”季夏抬起头,扶着一旁的墙看向了几人,笑着问:“听说一会儿要换座位?是真的吗?” “前后轮换一次,老师说给每周都大家调换位置的机会。” 季夏脸上的笑容停在了那儿,又想了一会儿,道:“班长,座位怎么选?是自己选吗?” 班长点点头,转身走去。 季夏忙叫住了他,又皱着脸试探着问了一句:“下一次我是不是可以坐在前面了呀?我已经两周都坐后面了。” 班长笑道:“放心,位置都是自己选的,一会儿早读下课就开始排座位了。” 季夏想了想,说:“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可是次次我都坐在后面,一要坐前面都没位置了。” 班长则又笑了:“要和他们沟通好呀。前面有人想和你同桌就行。” 季夏张大着眼睛看着他。 班长看向一旁的学习委员,笑着说:“上次和上上次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和你当同桌?总不能给你单独排一个座位吧。” 3. 审讯 · 季夏:“可是,听他们说不是这样的,他们说挑座位要请你吃零食......” “哎,”班长啧啧了几声,打量着季悦言,道:“瞎说什么,请我吃零食是他们自愿的,跟选座位又没关系,再说了,让和我关系好的朋友先选不是很正常吗。” “……” “上次选的那位置,坐的是我兄弟,别人和我关系那么好,还请我吃了一顿必胜客呢。” “必胜客?!”学习委员夸张地长大了眼睛:“真有钱啊。” “那可不是......放心,季夏,肯定不会让你没位置坐的。要是想坐前面,不然,周六生日也送我一点小礼物呗?” “啊......”季夏显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季夏安静地看着离去的几人,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低头削铅笔。 昏黄的晨曦下,老旧的教学楼在东面迎着早霞,季夏就在这样的晨曦下拿出语文书开始早读,神情茫然又无助,叹了口气。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我们几个孩子,脱掉棉袄,冲出家门,奔向田野,去寻找春天。春天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我们仔细地找啊,找啊……” 稚嫩的齐声朗读声。 放学。 季悦言去学校接了弟弟,他提着塑料袋,装着可以吃几天的菜叶子走在茫茫的人群里,往家中去。 白米粥、青菜叶,很常见,但是肉类对他而言是陌生而古怪的食物,一个月都吃不了一次。季悦言喜欢吃青菜,也习惯吃青菜。 “哥,”季夏仰起脸:“有没有钱?” “干什么,”季悦言道:“不是刚刚交了补习班的钱,等开学了,我都没钱交学费了。” “……”季夏想了想,又把之前的想法吞回去了,“没事啦,想和哥哥吃顿好的。” “又吃那些不健康的啊。”季悦言吐槽,数了数钱包里的钞票——还有80块钱。 他抽了10块递给了季夏,问:“够不够?” 季夏一愣,抱住了哥哥:“哥哥你真好!” 季悦言望天:“谁给你钱谁就好,是吗。” 早餐吃完,季悦言在海市的菜市场摆摊,等着人挑挑拣拣自家摆出来的菜叶子,再把没卖出去的当做晚餐。 但今天不同。 季悦言去了校门口的文具店打电话。 店里人正忙着,售卖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具,除了玩具之外还有其它没见过的,季悦言走到公共电话处,一声不吭,拨了号。 “喂?” “您哪位?” “……”季悦言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卷纸币,道:“爸,是我。” “小言啊。”电话那边的男人问:“有什么事?” “他们找上门了。”季悦言道:“再不还钱就要住在我们家里了。” “我也没钱。”电话那边的声音也很烦躁:“你舅舅欠的赌债,抵押我家房子?他神经病。” “……爸,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也还借着钱呢,”老爸叹息:“乖一点,实在不行去报警,好不好?” 季悦言挂断电话。 剩下的钱得靠自己挣了。 他转身离开。 而这时,弟弟季夏悄悄溜进了小卖部。 “阿姨,有没有可以当生日礼物送的玩具?” “有!”导购员抬起头,笑容甜美地看着一面玻璃墙,道:“这些适合当礼物的,里面什么都有。” 季夏看见了一个小布偶熊,他的小手拿起来,挥舞了一下小熊的爪子。小熊很可爱,胸口有一个蝴蝶结。 季夏开始数一毛钱的钞票,笑问:“阿姨,多少钱?” 导购员漂亮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小一点的十五块,大一点的五十块。” “......” 季夏数钞票的手停下了。 他今天的零花钱只有十块钱,还要留到以后吃早餐,哥哥也快没钱了。也是,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吧…… 他拧眉困惑地看着标价上的50两个数字,季夏压低声音问:“有没有便宜点的?” “没法便宜啦,”导购员笑道:“小朋友,15块最低了,不能再少了。” “......啊,”季夏又看了看手中的钞票,道:“没带够钱,要不然先赊着,明天来了给。” “哎,”导购员笑道:“行,来写个名字和电话。” 季夏慢吞吞走到了结账台上,提起笔,在账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工整秀气的名字,旁边备注了一个欠款5元。 过了会儿,他又注意到了货架上的一箱牛奶,又把一盒牛奶从上面拿了下来,道:“这个也一起。” · 次日,晨曦的阳光照亮了阳台,乍暖还寒。 沙发背后悬挂着一个卡通时钟,一架电子钢琴靠墙放好,上面歪歪地放了一本考级曲谱,五六个小孩子在茶几边儿吃零食聊天。 “班长,下周分座位拜托了!” “ok。” 一阵敲门声,很轻,几不可闻。 “班长,我是季夏。” 班长放下了薯片,起身去开门,看见小男孩穿着皱巴巴的衬衣站在门口,左手提着一个小盒子,站在门口。 “你这是干啥?” 班长一边说着,一边后退,懒洋洋地依偎在了沙发上打量他。 “班长,你不是过生日吗?”季夏脸上带着笑,把礼物盒子放在茶几上,道:“生日快乐。” 班长用眼睛点了一下茶几边儿。 季夏把礼物放了过去,看见一屋子的人,有点尴尬地道:“是已经吃蛋糕了?” 他双手拿着一盒牛奶,笑着递给了班长:“牛奶。” 班长又用鼻子点了一下茶几,季悦言迟疑着后退了一步,把牛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茶几上。 他看看沙发,又看看沙发边的地板犹豫着。 “季夏,”班长又端起了薯片,笑道:“坐,吃零食啊。” 坐是没地方坐的,季夏于是站在那,笑看班长,小声问:“班长,下周换座位我可以坐在前面吗?” 班长瞅着他,看着一圈儿人:“还在安排呢。” “我的耳朵听力不好,坐在后面的时候听不清老师在说什么,能不能坐在前面。” “还有近视的呢,”班长一边低头打游戏,一边百无聊赖道:“除了近视的还有长得矮的呢,坐后面还会被挡到看不见。” 季夏笑道:“没关系,只要是前三排都可以。” 班长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不耐烦道:“行,我帮你想想吧。” 班长说‘想想’多半是推辞,等回去了就没他啥事了。 季夏深知他的德行,又起身走近了几分,笑着道:“班长,帮我吧。” “怎么帮?”班长扫他一眼:“不然你找老师呗?” “老师又不喜欢我。” “我就喜欢你呀?” “以前我们还是同桌呢,天天上学都会碰见......” 班长重重地放下了薯片,摔出了老大的声响,“关我屁事。” “哦......”季夏继续道:“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只帮和你关系好的人、家里有钱的人。而且之前说送你礼物就帮我,现在又反悔了.....” “礼物,”班长瞅着他:“就这?这什么东西,才几块钱吧?” “……”季夏道:“你打开看看。” 班长停了几秒,喊了旁边打游戏的学委一声:“季夏送我的生日礼物,你看看。” 学委从游戏里抬起头,看了季悦言几秒,笑道:“你送了什么礼物啊?” 季夏:“茶几上的……很漂亮。” 学委正打游戏,放下了手机,拿起桌子上的小盒子,道:“我看看吧……噗,十块钱的礼物?你标价都没撕呢。” 季夏微微一笑,道:“班长,你看,这个东西不是很可爱吗,可以挂在书包或者笔袋上呀。” 班长靠在沙发上,瞅着他。 “喜欢吗?” “不喜欢。”班长笑道:“100块钱一下的能叫礼物吗?” 季夏皱眉,但妥协了,道:“行,不喜欢的话我把它拿回去了,再问问老师能不能把我换到前面去?” “问老师?”班长冷哼一声,这短短的一句话槽点太多,他道:“你怎么敢的啊,你知道我哥是谁吗?你敢告状我叫他打你!” 他把小礼物甩给了季夏,道:“赶紧滚啦。” 季夏一怔,攥住了手指。 他接过那礼物,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你以为就你有哥哥吗?” 7岁的季夏懂得不多,但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不要他、没一个亲戚要他。他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知道他很穷,但他不喜欢被人这么说。 “你说什么?” 一个小男生走了过来,拽住了他的衣领,拿走了玻璃杯猛地摔在了地上,一片粉碎,“傻逼。你哥也穷,跟你一个样。” 季夏的手猛地攥紧了,回过头,砸向了身后的小孩,发狠地伸手直接扣对方的眼睛,狠狠踹了他几脚后,从一边搬起一个椅子砸他。 可屋子里的人不止几个小孩。 没多久,一群看赌场的小混混回来家里了。小孩的哭喊惨叫响了起来,伴随着控诉。 “哥,他偷东西!” “偷了什么?” “这个小熊!他好过分!” 几个小孩不知和哥哥告状说了什么,季夏被几个人堵在了门口,揪着领子推在了墙上。 “哟,这么小就会偷东西了?”一个人拍拍他的脸,在他衣兜里搜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只在口袋里找到了一个水晶球,拿起来看,底下一个发条,旋转一下,还会叮叮当当地响起音乐。 “还给我!”季夏声音陡然拔高了。 “不还。”其中一个人冷笑,“这小玩意儿留着呗,妈的,你怎么一毛钱都没有?” “还给我!”季夏伸手去拽,可他一个小孩根本打不过大人,那只玻璃球被恼羞成怒的人故意摔在了地上。 温热一股脑涌了出来。 那是妈妈留给他的。 他三岁时,妈妈站在路口的位置,说,‘宝宝在这里等妈妈哦,妈妈去给你买牛奶,乖’。 离开时,季夏不依,妈妈塞给了他一个玻璃的八音盒。 “好听吗?”女人蹲下来,旋转了一下发条,“会唱歌的,你在这别动,他们会陪着你的。” 女人走了几步后,季夏看见妈妈带着一袋鲜牛奶往回走,微笑还在风中,一辆卡车猛地撞了过去。 刺耳的呼啸声。 一架旋转着会唱歌的八音盒,生锈了,掉落在地上。 那天起,他的耳朵听不见了。 后来慢慢恢复,那首八音盒的歌其实很好听。但总是会让他想起妈妈。 7岁的季夏感到无名的悲伤,他想,为什么妈妈走了? 为什么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 没有章法的回击、咬人。 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小偷!”另一个声音说:“季夏鬼鬼祟祟,偷东西来了!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等等,他叫季夏?”一个打头的小混混突地问。 “是啊。”另一个小混混道:“刘哥,就是上次欠债不还那人的侄子。” 刘哥叫刘耀黎,平时负责在赌场里催债的打手,这人梳着当时很流行的港风中分,穿皮衣,右眼眉骨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是当年替他老大挡刀时留的。 赌场的一个老赌鬼把侄子家房子抵押了,正是他负责催债。 “哟,原来是你们啊,你舅都把房子抵押了,还这么嚣张?”那小混混说着,直接提着季夏下楼,在墙角的屋子前停下了,说:“这是你家吧,进去收拾东西,滚出去。” ...... “哥……” 季夏的哭泣声。 季悦言恰好听见了声音,打开门,一眼看见季夏。 小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流着鼻血,眼睛里满是眼泪,他当场没绷住,又顺着那些伤痕看见了旁边提着他衣领的青年,闷不吭声提起一边的椅子冲那青年重重地一下子砸了过去。 随后,是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 已经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了,只是隐隐听见,围了好多好多人。 “小偷!” “大学生,不学好!” …… 这些声音逐渐模糊了,季悦言倒在地上,额头开始流血,浑身都在疼。 直到听见一道同龄男生斯文好听的嗓音,带着质问:“你们干什么?” 他眩晕之中睁开眼,看见一个干净又矜贵的男孩子,雪白的皮肤,睫毛长长的,穿着一件毛衣,正蹲下身,查看着他。 “……” 季悦言第一个念头是: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看见他。 · 医院的走道里亮着一盏灯,窗外是暗蓝色的夜晚,好似沉浸在一场柔软的梦境。 昏黄的过道里,两个警察沉默不言,这件事的结局有点出乎意料——原来是两个哥哥为了两个弟弟打起来了,只不过,听起来还沾点别的牵扯因素。 林谨风皱眉,看着身边的季悦言。 任谁也想不到季悦言过去都过的什么日子,还要挣钱给弟弟上补习班、买玩具……林谨风甚至很好奇,好奇于他小时候怎么过的这么惨? 林谨风有点听不下去了,看着昔日死对头头破血流、一脸狼狈看着他的神情,一阵不自在。 他起身,从衣兜里找到了几枚巧克力,手分了几颗给了季悦言。 季悦言先是看了一眼,小动物一样低头,在林谨风的手上嗅了一下,接过了一颗糖果,小心翼翼又好奇地剥开。 “谢谢。” 沙哑又斯文的声音。 季悦言本是偏单薄的气质,眼睛深而温柔,唇色淡红,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琉璃般的眼眸,一件浅咖色的T恤短袖很宽松,勾勒出清瘦却柔韧的身形。 他身上没有同龄人的毛躁好动,反有种文气和水墨独特的宁静,看上去似秋日安静的水流,杏眼深冷。 季悦言漫无边际地想:按照这个进度,重生前的他,应该已经风光大葬了。 季悦言在干什么? 恐怕,高兴于终于没有竞争对手了吧? · 海市,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共同成立了扫黑办,即将对不久前的一桩特大跨境网络赌博案进行调查。 无数记者的摄影机对准了会场中间大门的位置,直到一个身着西装、身形颀长、戴着斯文眼镜的清秀年轻男人从会场里出来,西装领口别了一张个人会场名片。 他周围跟着四个保镖,穿着黑色西装把他四个角都围住了,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深秋的天气,天空灰蒙蒙一片,无数西装革履的代表人走在广场上,记者举着话筒跟着季悦言走了一路,采访:“您今年对于城市建设方面有什么建议吗?” 季悦言微笑挥挥手:“没有。” 记者又问:“您对林先生的去世怎么看?” 季悦言一顿,对着话筒,抬眼看向镜头:“我是一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人。” 随后,他素养极高地用标准播音腔笑说:“再见。” 记者傻眼了:“……” “季悦言先生过去五年的提案内容就涉及港湾区建设、产业互联网、乡村振兴、数字治理、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健康医疗、基础科研等众多领域。” “他专门就推进“数实融合”助力实体经济,提出了6方面的建议,涉及数字技术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农村教育和人才培养、文化科技成果应用与创新、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传承、社会应急网络建设、粤港澳大湾区蓝碳发展等。” 无数本地人齐齐围在场外观望着会场里的大人物们,几辆巴士带个各个地方代表陆续抵达了现场。 “今年的互联网科技圈出现了许多新老面孔啊。” “是,科讯董事长刘耀文、米连集团董事长兼CEO安雷连续、72集团董事长尧鸿、Ab集团董事长周俊伟都连续当选全国政协委员。” 又有人问: “林谨风先生意外死亡的事情,跟季悦言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那记者关了话筒,调侃说:“季悦言和他关系,其实很熟,他俩交情算好的了。” “啊?听说他俩一直有各种竞争,抢市场的地方很多呢。当时国内的购物平台是他们两家,那年,一个支持的是Ub,一个支持的是优路,当时打的特别凶,一天亏损几千万。打的不可开交,从两千万变成三千万,有时候甚至都亏四千万了。但他俩都不放弃,因为收手就前功尽弃了,都死顶着。” “那又怎样。后来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后来季悦言亲自给林谨风打电话沟通了一晚上,最后他们合并了。” “噗。” “后来短视频不是很火吗?”那记者说:“当时,短视频背后的老板刘复也给季悦言通话过,结果,季悦言这次不但不和别人合并,还第二天就把短视频在他平台上的宣传链接全部封杀了。” “哈哈哈哈。”那人笑了:“为什么,因为短视频老板不是林谨风?” “不是。”那人笑道:“因为短视频老板勾搭上了林谨风,这几天和他合作很多。言老板肯定是不高兴了,我朋友你勾搭什么,所以才干脆把刘复手下的都封杀了。” “哈哈哈,有点东西。” “开个玩笑。但他和林谨风的关系真的还不错。我觉得林先生的意外死亡不可能是季悦言干的。” “他们认识也很多年了,当时互联网是有很多门户的,他们是第二、第三梯队的,都是在各自的领域去不断竞争、慢慢做大的。” 这边,记者举着话筒采访季悦言:“怎么看林谨风先生?” “今天就不评价同行了,因为跟他的私交其实非常好,也是有竞争有合作。我们一起共同投资的公司,有五六家了。影视公司上的合作非常多。” “包括这次的两款软件也都合并了。” …… 结束了采访的季悦言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合上门。 他揉了揉眉心,打开新闻。 「京市铁路公安局通报了一起特大跨境网络赌博案,涉案资金流水达360多亿元,抓获嫌疑人56名,查明参赌人员1万余人……」 不少许,车在市局门口停下了。 季悦言下车,合上门,走向了市局审讯室里,偏头,对助理说了句话。 随后,审讯室门打开了。 里面一个人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只不过,已经不穿皮衣了。 正是多年前的刘耀黎。 “好巧啊,”季悦言拉开椅子,坐下了,好整以暇地冲他微笑:“还记得我吗。” “饶、饶了我吧,”他不住后退,像看见什么魔鬼一样,嘴唇发抖,连续地吼着:“警官!他为什么可以进来!我什么都没干!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人!” “我报的警,”季悦言笑问:“说说吧,你都干过什么。” 4. 同居 · 车流一辆接着一辆。 长街上充满了嘈杂的按喇叭声、汽车尾气的味道。 医院门口停着出租车、私家车和各路公交车,患者和家属前来就诊,医生和护士们推着急救车匆匆进门。 匆匆走过、或是在这里停留的人等待着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风尘仆仆的人们为治疗疾病的事情奔波而来,面容焦虑,一身白的医护人员则在为病人指引着方向。 林涉开着黑色的轿车,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高挑的身材更加突出。 处理完伤口,林涉带着两个大学生往医院外走,找到绿化带旁边的车,“我送你们回去,谨风打算怎么办?” 季悦言从身后走来,他额头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林谨风道:“回家吧。” “季悦言呢?”林涉打开车门,上了车,又看着他:“晚上有地方睡吗?不然睡看守所里吧,还不要钱。” 季悦言:“……” 林涉道:“分局的同事说你舅舅还在找你呢,他现在欠的钱可多了,一屁股赌债。你来我们看守所吧,你舅找不到你了。” 季悦言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解释:“不行,不能去。我弟还在外面呢,我进去了他怎么办?” 林涉皱起眉头:“你弟人在哪儿呢。” 季悦言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些郁闷:“他应该还在楼道里躲着……” 林涉站在他面前,“这件事是你先动手打人,是不是?” 月光和路灯透过窗户洒进来,光线有点暗。 “是。”他道:“但是他们先动手打我弟的,虐待儿童不犯法吗?” 林涉点起一支烟,星星点点的火散落在风中,他道:“犯法,但斗殴的性质,抓起来也关不了几天。” 暗蓝色的夜晚,好似沉浸在一场柔软的梦境。 林谨风看着他,问:“今晚什么打算?” “……”季悦言偏过头,轻声道:“找个桥洞凑合一晚。” 季悦言穿着那件穿了好几天的白色T恤短袖,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儿,不知是不是太饿了,正盯着一个吃葡萄的小女孩儿,眼睛一眨不眨。 一秒。 两秒。 林谨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类似‘看不下去’的情绪。 “哥,我可以带他去我家吗?”林谨风靠在车后座,突地问:“不然他没地方去了。” “你妈同意吗。”林涉叹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林谨风:“……” 恰好经过一条热闹的街道,路边摆着一个小摊位,摊主正在卖煎饼果子。 他瞥了一眼季悦言,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饥饿的神色。 “下车去买点吃的吧,你看那边有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林谨风温和地说道,递给季悦言十块钱,“正好我们都饿了。谢谢。” 季悦言一怔,接过钱,下了车,走向摊位。 他看着煎饼果子的香气,喉结微动,走到摊主面前,点了两个煎饼果子,递过去十块钱。 摊主拿着钱,递给季悦言两个热气腾腾的煎饼。 季悦言接过煎饼果子,闻了一下香气,肚子不自觉地咕噜了一声。 车内。 “你跟他是不是认识?“林涉皱眉,很是不满道:“你看看他的环境,太危险了,你觉得妈会让他住进去?” “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他没做什么,”哥哥注视着他,“你见过谁会一对十打架的?我看他太大问题了,不要命,别和他走太近。” 林谨风在这件事上也很纠结。 理论上,他根本没必要管这个人的。 但季悦言其实帮过他不少,他创业那会儿,对方甚至在穷困潦倒时借给他价值不菲的一笔钱。 他不管季悦言,还有谁会收留这个人呢? “让他住一晚上,”林谨风道:“今晚我妈不在家。” “你确定?”哥哥转身,伸手抚摸他的脑袋,“那你可别跟你妈说,是我把他送过去的,不然她到时候要怪我头上来了。” “不会。” 林谨风闻言,反驳了这句话,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行,”哥哥揉了一下他的头:“那你们注意安全,有问题打我电话。” “嗯。” 路边,季悦言抬头看了一眼林涉的车,见林谨风正在看他。 他拿着煎饼果子,小跑着回到了车上。 “你吃吧。”林谨风笑了笑,“我不是很饿。” “谢谢。”他神情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煎饼果子,一边把另一只递给了林谨风,“要不要吃一点。” 林谨风接了过去,咬了一口。 林谨风看着季悦言安静又腼腆地吃着煎饼果子,心中有点自责。 离开时,季悦言则小心翼翼地问林谨风,“我得回去接我弟,可以吗。” 林谨风:“……你弟呢。” 车停在了巷子口,季悦言下车后不久,带着一个小萝卜头过来了,小萝卜头和他有七分相似。 小萝卜头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小男生,皮肤白皙柔嫩,奶油一样光滑,双眼闪闪发光,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林谨风看,当他微微笑起来,脸颊上两个小酒窝深陷,更加迷人可爱。 林谨风很怀疑季悦言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古灵精怪。 林谨风:“……” 小萝卜头乖巧地脆生生道:“哥哥好。” 林谨风看着他的小脸:“你好。” 于是两个人中间又坐了一个小萝卜头。 林涉坐在前排座位上,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低沉。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思考着乱成一团的线索。 林涉手扶在方向盘上,干警察这一行凭的是证据,捕风捉影的东西并不可信。 这边的赌场,到底是谁在负责? 上面又有什么人? 怎么最近欠赌债的案子这么多? 偏偏什么证据都没有。 …… 车子开到林谨风家门口时,林谨风下了车,季悦言打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让季夏下了车。 “注意安全。”表哥说道,向他们挥手告别。 林谨风和季悦言牵着小朋友,也向他道别。 两人带着小孩一起进了一栋陈旧的住宅楼,年轻的背影融入了静谧的夜晚。 · 钥匙打开门,一个小而温馨的房子映入眼帘。 房间里摆放着简单而雅致的家具,墙上挂着一些舒缓的画作,让人倍感放松和舒适。 季悦言和林谨风进了屋子。 季悦言环顾四周,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示意小孩不要害怕。 林谨风看着季悦言的动作,笑着说:“你这样做有什么用?他认生。” 季悦言摇了摇头,他道,“熟了就好了。” 小朋友松开了小手,看着林谨风,出口成章:“哥哥,你好帅哦。” 林谨风正在喝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季悦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看来他已经很喜欢你了。” 林谨风笑了笑,说:“他是见人就夸吧。” 季悦言听了,也笑了笑,“不,可能他的审美和我很像。” 林谨风瞥他一眼:“啊?意思是你觉得我帅?” 季悦言安静点点头:“对啊。” 林谨风被直球一个拍到了脸上,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只是笑了。 季悦言看向林谨风,目光清澈:“你现在在哪里念书?” 林谨风道:“T大,还没开学。” 季悦言‘哦’了一声,道:“我也是。其实我们大一有一门课一起上,你记得吗?” 林谨风看着他,笑了:“嗯。” 季悦言一怔,微微一笑:“但是我们没有打过招呼。我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林谨风不置可否,“我也是。” 季悦言期许地看着他:“要不,等我们开学了,一起走?” 林谨风被他的热情弄的怔了下,道:“可以吗。” 季悦言眼睛一亮,仿佛已经在期待和他见面的场景了,“当然。你搭火车还是大巴?” 林谨风顿了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问:“都可以。” 搭飞机行吗…… 不然给他买一张票一起走? 算了,又不是什么真朋友,别看人可怜就不记仇了啊。 夜色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暖的灯光,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季悦言压低了声音,对林谨风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母亲去世,而他的父亲南下创业。 季悦言带着弟弟一起生活,开学了,弟弟就和舅舅一起住,他半工半读,每个月打生活费。 但是,舅舅是个赌徒,钱都输光了,借了高利贷,现在把他家的房子抵押给别人了。 季悦言和弟弟现在处于孤苦伶仃、没地方住、即将睡天桥的程度。 林谨风听完,心里一阵不可思议。 季悦言的遭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一点,看到季悦言清瘦到可以把T恤顶起来的肩胛骨,他不由拧起眉。 林谨风:“那怎么办。” 季悦言:“没事,我接到单了,帮人写程序的,写那种东西能挣的蛮多。” 林谨风:“哦?” 他当然知道……季悦言是个天才,他就是靠这个发家的,后来又攒钱去美帝读博了,回国后手握超多专利,开始创业,直接在圈子里杀疯了。 季悦言开始画饼:“等我拿到钱了,请你吃饭吧。” 林谨风:“那你现在怎么办?” 季悦言:“明天找个网吧去敲代码,完成后,就可以了。” 林谨风:“舅舅那边呢?” 季悦言:“我帮不了他,欠的太多了。” 一边,小朋友正在沙发上和一只毛绒玩具对话,不亦乐乎,季悦言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晚上……” 林谨风知道他问什么,关切地询问季悦言是否需要洗澡,“水是热的,晚上跟我睡?” 季悦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谨风便去衣柜里找出自己的衣服和毛巾,递给季悦言。 季悦言接过衣服和毛巾,感激地看着林谨风,“谢谢。” 林谨风笑了笑:“没事。”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听着水流的声音,感觉自己的疲惫和不适都被冲刷了一遍。 他仔细地洗了一遍身体,感觉身上的疲惫被一点点洗去,心情也变得舒畅了。 他把毛巾擦干身体,换上了林谨风提供的衣服。他们体型差距没有特别大,他比林谨风高一点。 出了卫生间,季悦言看到林谨风正在洗碗、刷盘子。 他走到林谨风身边,问道:“需要帮忙吗?” 林谨风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 季悦言执意要帮他洗碗,两人于是挤在了一起,脚边儿小朋友则转来转去,小声发出哼唱的鼻音。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起来了,是小姑林婉君打来的。 “喂?”林谨风走去客厅,问道。 “小林,我在你们家楼下,下来一下吧。”林婉君的声音像是在路边。 “姑?”林谨风放下电话,心里有些担心,林婉君怎么会突然来他家。 林谨风下了住宅楼门口的台阶,走向了小区门外,一辆车停在门前。 车窗缓缓降落,林谨风看了过去。 街景上亮起了一排灯,照亮了蓝黛的夜色,明黄的暖色下车里人也对他笑了。 林谨风小跑过去了,T恤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路上几人微微回过头看,一个瘦高的男孩子出现在了门口,黑色的发,眼神清清冷冷,睫毛长长的漂亮极了,虽然衣服看着都旧了,但长相气质依旧很出挑。 车里的女人穿着一身华贵的皮草,偏过半张脸,打开车门,“谨风,你爸明天过生日,你来吗?” 林谨风道:“可能不去了。” “那好吧,饿不饿?”女人还是很温柔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了保温餐盒,里面是她打包好的点心,准备接林谨风的时候给他垫垫肚子的。 “不饿。” 林谨风摇摇头,“姑,有事吗。” “先尝一尝。”女人打开了餐盒,把里面的点心取了出来,用筷子夹了一块,喂给侄子吃。 看见林谨风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笑了,“快尝尝,别的小朋友想吃还没有呢。” 林谨风微微皱眉,咬了一口,又放下了筷子。 “好吃吗?” 林谨风点点头,“嗯。” 看着煎饺,林谨风把盒子又盖上了,想给季悦言送一点尝尝。 林婉君微微拧眉,“谨风,你这就回去了?” 林谨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小姑。 林婉君道:“你妈在不,我找她有点事儿。” 林谨风怕她要上楼了,小手抱着点心盒子,“她不在家。” “哦,”林婉君笑道:“那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 “我可是请你吃东西了。” 林谨风看了一眼楼上,恰好看见季悦言在窗边的影子,于是道:“我朋友来玩,他还在。” “那不方便我上去了?” “……” “为什么,”林婉君一阵不悦,“我在这等好久了,专门给你带吃的,你还不让我上楼?” 林谨风冲小姑笑了一下,“不是这个意思。” 林婉君穿着高跟,懒得下车,皱眉看他,问:“你点心拿着干什么?” 林谨风头也不回,小手抱的老紧了,道:“我朋友还没吃饭呢,给他带一点吧。” 他回过头看小姑,让人生气不起来。 林谨风一贯是懂事、知礼节的男生,很少让人操心。 “什么朋友,还不能见人了。”林婉君搞不懂他在干什么,又看了他一眼,“你谈女朋友了吧。” “小姑,他是我同学。”林谨风回过头,解释:“一天了都没吃东西。” 林婉君一怔。 林谨风道,“我也不想和我爸联系了,姑,你不用管我。” 他往前走去,穿过了一片熙熙攘攘的院落,几个老人在花园里散心,风中有淡淡的桂花的味道。 真让人操心。 “你爸……”林婉君摆摆手,说:“算了,我回去了,早点休息。” “姑姑拜拜。” 林谨风抱着一盒点心上了楼,开门,只见灯光昏暗的厨房里,季悦言则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洗碗。 季悦言冲干净手,低头整理自己T恤衣摆,片刻,倏然抬头。 5. 改写 · 林谨风坐在了沙发上,把一盒点心放在了腿上,从餐盒里拿出了一双筷子。 “小姑带来的点心,你尝尝。”林谨风夹起一块煎饺,递到他面前:“还是热的。” 季悦言尝了一口,点头,“谢了,好香啊。” 林谨风又看向旁边的小朋友。 小朋友看见他时眼睛微微一亮,又装作矜持似的,转过头去。 “你吃不吃呀?”林谨风当着它的面,夹起了一只煎饺,咬了一小口,“好香哦。” 季悦言:“……” 林谨风带着一盒点心,起身,走到了季夏的身边,坐下,打开了盖子又夹起一只饺子,问他:“吃不吃?” 季夏闻言,抬头看着他,却不说话。 季悦言看着他,挑眉。 “吃一点吧,”林谨风又吃了一块煎饺,小手拨弄了一下剩下的饺子,“这要趁热,不然就凉了,不酥脆不好吃了。” “我可以拿一块吗?”季夏轻声说:“剩下的哥哥吃。” 季夏看着刚刚煮好的煎饺,小小的开口里飘出阵阵香气,香气让他忍不住垂涎欲滴。 面皮表面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煎饺外皮金黄酥脆,看着就能感觉到它的松脆口感。煎饺的体积不是特别大,却也并不小,他只要一口咬下去便能品尝到丰富的内馅。 “别客气,”林谨风对他道:“还有很多的。” 季夏尝了一小口,瞬间食欲大振。 内馅有香菇、鸡胸肉和白菜碎,这几样组合在一起,香菇带来了浓郁的浓香,鸡肉搭配白菜更加的鲜嫩可口。 还有姜末汁、醋,再蘸上碟子里的烤芝麻香油,入口时汁水四溢。 “……”季夏看了一下外面,又看向林谨风:“刚刚是阿姨回来了?一会儿我和哥哥是不是要走了?” “不是。”林谨风又夹起一块点心,微笑道:“是我小姑。我爸明天生日,姑姑叫我过去一起。” “……” “哥哥,你去吗?” “不去。” “为什么?” “因为不想去,我爸爸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了。” 季悦言听见这句话,一怔,看向窗户外面。 长长的昏暗的十字路边,一片温柔的橘色灯光,无边夜色沉寂下来。 他又看向林谨风。 林谨风爸爸过生日,叫林谨风过去? 他看向客厅里并没有爸爸的合照,慢半拍意识到,林谨风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季悦言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心疼的神情。 林谨风也看着他。 季悦言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低头,轻手轻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温热的煎饺,咬下一小口,目光微微带着笑。 林谨风觑着他神色,问:“好吃吗?” 季悦言微微偏过头,坦诚中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谢谢。” 难得见对方这个样子,林谨风意外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目光带着一丝笑。 他小声调侃了一句,“你这样很容易被欺负的。” 季悦言噗嗤一下笑了,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谢谢你。” 林谨风又意外了一瞬。 他对季悦言从未想过用‘敌人’、‘大麻烦’、‘不好对付’、‘对手’这几个词形容。 唯独没有想过,他是怎么看自己的。 自己又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给他送吃的呢? 饿死他不是更好? 林谨风道:“你随意。” 一场细雨在夜幕之中落下,缓缓地降落,好似带来新的开端,草木都悄悄发芽了。 夜幕降临,街上行人稀少。 林谨风的家位于市区一处较为安静的小区内,小区门口绿树成荫,一片宁静。阳台上,绿植摇曳,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夜晚的清凉。 林谨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心里有些担心。 今晚他的母亲要加班,中途不会回来吧。 · 第二天。 “小谨,开门。” “爸爸找你有点事儿。” 爸爸? 林谨风的闹钟准时响起。 朦胧的晨光透过窗帘,映照在房间的角落,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墙上挂着的简约画作,与白色的墙面相得益彰,有一种舒适的氛围。 卧室里静谧无声,只有呼吸声和微弱的鸟鸣声。 季悦言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林谨风问道:“醒了?” 季悦言:“五点多就醒了,又睡了会儿,你睡得太熟了,我怕把你吵醒。” 林谨风:“……” 季悦言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一头短发,微微卷曲的头发轻轻地贴在额前,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是他的,有点凌乱,却有种自然的美感。 林谨风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季悦言睡在自己身边,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季悦言,不知为何,觉着他的头发看上去很柔软,于是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谨风有几分说不清的窘,忽然地移开眼睛。 季悦言:“谁在敲门?” 林谨风又抬起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年轻的样子,T恤和睡裤,看上去懒洋洋的。 门外的男人还在叫他:“小谨,开门,爸爸找你有事。” 林谨风发出一声迷糊的声音:“……来了。” 爸爸? 七零八落的回忆毫无预兆地冲击了过来,林谨风来到洗手间,手捧起水,把脸洗干净了,用干净的手帕擦干。 林谨风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无论是冰水的凉意,还是掐了一下自己柔软脸颊的疼痛感,都告诉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清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墙上挂着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阳台上星星点点的光斑在树荫中闪烁,窗外传来了虫鸣声和车流的噪音。 他真重生了。 林谨风瘦弱的身体静静地站在洗手间,他的面容有些苍白。 季悦言也出来了,刚刚苏醒,身穿一件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微卷的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浅咖色,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 林谨风有一丝担忧,父亲看见他,不知道又会问什么,连忙让季悦言躲在阳台上。 林谨风:“嘘。” 季悦言:“他们回家了?” 林谨风:“嗯,小心不要被他们发现。我爸很麻烦的。” 季悦言:“放心吧。” 去卧室叫醒了弟弟,季悦言带着他来到阳台后,看了一下高度,翻墙下去,又把弟弟也抱了下去。 “拜拜。” 他无声对林谨风挥挥手。 林谨风看着季悦言的背影消失在清晨,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季悦言走在小路上,也回头看了一眼林谨风。 林谨风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了父亲,打开了门。 父亲的身材高大,但脸上的表情却暗淡无光,显得有些疲惫和憔悴。 林谨风眼中充满了疏离和冷淡,他不愿意搭理父亲,开门后不让他进门。 “爸,什么事?” 父亲看到林谨风的冷淡,有些尴尬和无奈,道:“谨风,我来看看你和你妈妈。” 林谨风站在门内把他看着:“……我妈不在。” 父亲:“谨风,爸爸找你商量个事情。” 林谨风:“什么事。” 父亲道:“谨风,想不想转学。爸爸知道一个更好的学校。” 林谨风: “转去哪里?” 父亲道:“香港的学校,你可以直接过去,平时在学校的成绩准备一份就够了。” 林谨风道:“不,我不想去。” 说完他就要关门。 “不懂事,”父亲啼笑皆非,诱哄道:“别人想有这种待遇都没有呢,而且,爸爸年后就去香港了,你呆在这,跟你妈呀。” “爸爸,”林谨风重复了一遍:“我妈要回来了。你走吧。” · 第二天,林谨风没能碰到季悦言。 他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真去睡桥洞了,林谨风被自己的想象弄的一懵,心说,他干什么关自己什么事? 直到去楼下买早餐的时候,他一抬眼,恰好看见长长的街道上,一道清瘦高挑的影子站在路灯下,旁边还有一个小不点儿。 林谨风唇角微扬,刚刚想打招呼,对方就看见了他。 “一起吃饭吗?”季悦言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了,请你吃饭,赏个脸吧。” 林谨风诧异:“这么有钱?” 虽然知道对方变现能力一直很可以的,但没想到对方大一就是印钞机了,一晚上就来了一百块? 季悦言笑了:“嗯。” 宁静的街道,清晨人少衬得更加清静。沿着马路脚边,一座小小的大排档几张桌子斜着摆放在路旁,散发着美食的香气。 这个大排档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一点也不影响它的红火生意。它的木质结构古朴精致,墨绿色金属板覆盖的顶部垂下了几串灯泡。顶部还悬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海鲜大排档”等字样,让人充满了好奇心。 走近大排档,乐声和柴火烧烤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人于是带着小朋友坐在附近餐馆里,点了三个菜,吃完饭后,季悦言问:“你暑假一般都干什么?” 林谨风:“在家看书。” 季悦言直白地夸奖他:“厉害,自制力很强吧。” 林谨风:“还好,主要是无聊,也没什么可以干的事情。” 季悦言道:“可以出去玩。” 季夏一听出去玩,就来劲儿了,“我们去海边吧!” 林谨风问:“确定?” 季夏道:“确定!哥哥,吃完饭就出发!” 三个人在路边等着公交车。 公交站台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外观显得陈旧而破旧。 站台的墙壁已经被时间和雨水磨损得很厉害,墙壁上的涂料已经脱落,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屋顶上有一些凹陷和裂缝,雨水从这些地方滴落下来,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地面也很破烂,上面有一些裂缝和凹陷,很容易让人绊倒。 一辆公交车停了,三人上车。 车里的座椅也已经很破旧了,有些椅子的靠背已经断裂,有些椅子的座垫也已经坍塌。座椅的表面上布满了污垢和尘土,看起来很不卫生。 座椅上贴着一些过时的广告和海报,这些广告已经褪色变黄,内容也已经过时了,大部分是xx赌场招客人的。 公交车的灯光也很暗淡,不仅不够亮,而且还有一些灯泡已经坏掉了。 林谨风看着车上的广告,觉得这个发展是他想象中最离谱的一种,他和季悦言去海边玩? 还带了一个小萝卜头。 前世他们也去过海边,不过是西装革履,在海上的游轮,举杯说一些场面话,具体说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那时候只要是有饭局,主办方都会把他的位置和季悦言的放在一起,这直接导致他们做了很多年的饭搭子,一有晚宴,两人就互相欣赏对方用餐的样子,很少开口,只是默默观察对方。 季悦言的好习惯是逢人便笑,即使他的笑并不好让人觉得他很亲切,反而是毛骨悚然,总觉得他有什么坏点子似的。 而林谨风则是看他那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他的确不曾真的讨厌过这个人,不过是利益上有冲突罢了。 所以,在没有冲突的时候,他们一样能当朋友。 · 微风吹拂,带起一片片波纹。风在海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弧线,无数个细小的鱼儿轻轻地跳跃着。远处的云也在天空中汇聚起来,安静的初春的海。 白鸟从远处飞过来,落在小船的船桨上,在海面上悠闲地飞翔着。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啊,小宋在呢。” “她知道什么?” “秘书也是人啊,这出海还带秘书在一起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好好好,下次不带了。” “先生,”宋攸在里面问:“你们不下去游泳吗?” 进入这片私人海域的游船很少,这里虽然是沿海城市,也有几个公共的海滩,但春季客流量本就稀少,更不用说被私人买下来的这片海域了。 日头西沉,宋攸穿着一件车厘子色的连体泳裙,在海风中微微蜷缩在沙发上,游艇上风很大。她看向甲板上,一男一女正在调情。 这里没有目击者,是一个完美的作案现场。 她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监控。 上来之前她确认过三遍。 这是个固定摄像头,只能拍摄到游艇内部的空间,不会覆盖到甲板上。 因为是阴天的缘故,天幕上呈现出为主蓝灰色的色调,海翻滚着浪花,蔚蓝色,一艘私人游艇不紧不慢的在海浪上,像是一个小小的白点。 海鸥盘旋在天空上,逐渐低飞。 游轮上隐约出来了一个人。 年轻的女孩子,披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挡风,倘若忽视她的红色裙摆,是一个看上去相当斯文、相当乖巧柔弱的女孩子。 一男一女正在甲板上躺着吹风,海风很温柔,徐徐地掀起一阵一阵的浪花。 “我跟你老板都不会游泳,这还是深海区呢。” “是吗?” 女孩儿走了过去。 她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 倘若真的有人出现了,那人也不会视力好到注意到甲板上发生了什么。 假如有人呢? 假如他恰好看见了呢? 她是个严谨的人,但清楚这个过程会很快,只要保证五分钟以内没有人出现就够了。 她的速度要快、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宋攸看向远方,道:“阴天就不该出海,过一会儿就天黑了,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女人挑眉打量她:“是呢。” 宋攸微微笑了:“那个小岛很美,要不要去看看?” “......”女人有点惊讶,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又算了,道:“哪个小岛?” 宋攸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年轻的女人,接着,挂着最得体的笑容,慢慢走了过去。就像平时一样,她站在了两人面前。 只是没人注意到,甲板上的护栏上,通往下海处的门锁被打开了。只有一根发丝轻轻绑着安全门,伪造出无事发生的假象。 女孩儿转身,道:“先生,你也看看小岛,上面很多海鸟。” “海鸟?” “嗯。” “我看看。" 宋攸走过去把另一个望远镜递给他。 刚刚好。 两人位于打开了的护栏铁门边,门上用一根头发轻轻固定着,看上去就像是护栏已经锁好了一样。 他们相互挨着,看上去相当亲近,相当幸福。 海浪越来越大。 乌云翻滚,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笑,走了过去。 她在心中倒数,手放在了两人肩膀上,很轻,就像是只是来看看海面的风景一样。 三。 二。 一。 伴随着海浪、游艇的一个颠簸,借力一推! “啊!” 两道尖叫声。 失去平衡后两个成年人撞开了本就没有关上的护栏,坠落下去。 “先生!”女孩儿的声音带上了惊慌失措的哭腔,近乎惊讶,“对不起,刚刚海浪太大了,我没站稳,怎、怎么办呀?” 海中两人扑腾着。 “救……命!救命!” “什么?” “救……” 不会游泳的两人,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又沉了下去。 五分钟。 各种只言片语、听不清含义的呼喊。 海水灌进了鼻腔。 他们开始逐渐下沉。 海鸥在天空上盘旋了一阵,看着溺水的人,发出一声鸣叫。 宋攸转过身,慢慢地拿起了望远镜。 她用望远镜看向了沙滩的位置—— 有人。 她的表情化为冷静的平淡。 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三个男生过来玩耍,两大一小,正是林谨风、季悦言和季夏。 林谨风碰巧看见了整个过程,正拿着望远镜静静地等候。 会不会只是一家人在玩耍? 再等等好了。 直到一个钟后,事情有点诡异。 两个被推下水的人,再也没起来。 林谨风头皮发麻。 不对劲。 林谨风看向了身边的男生,道:“快走。” 季悦言挑眉:“什么?” 林谨风深吸一口气,道:“海上死人了,凶手很可能发现我们了。” 季悦言瞳孔微微一缩,他很快意识到了,林谨风没有开玩笑,也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 “小夏,”季悦言把弟弟的胳膊提起来,“回家了,别玩了。” 弟弟还懵着,不过,在林谨风的带领下,还是一路狂奔去了车站,上了一辆公交车。 这是发生蝴蝶效应了吗? 从前,他可没有经历过目击这种事情的发生,可现在一切发生了? 未来会发生什么? 林谨风想着重生前的经历——又或许,冥冥之中,老天在告诉他怎么改写结局。 6. 谋杀 · 而另一边,宋攸看着沙滩上的脚印,挑眉——走了? 要不要做掉他们呢? · 晚六点海边的游客格外的多,带着小朋友的家长们聚集在海岸边正享受着自己的周末,不远处忽然响起了警笛声。 傍晚的落日余晖照耀在海滩上。 一辆警车压过地上的雨水,停下,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停下了车,踩在沙滩上,将远离游客区的一片海滩拉满了警戒线。景区的工作人员则前往游客区,将剩下的还没找到游客清理出了旅游区外。 五六名法医带好了手套和防护口罩,将自己的工具箱取了出来,排成一排打开准备开始现场的勘查工作。 黄昏的夕阳洒满了海岸线,沙滩上踩满了脚印,长长的警戒线外则围满了当地小渔村的居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往警界线内张望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沙滩,现场的警务人员们则一询问着当地的证明,试图获取有用的信息。 “您这几天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过来?” “有。” “大概是什么时间?” “好多呢,这里天天都有游客,记不得那么清楚了。” 问话的是个长相颇为干净的警官,警官撕下了一个纸条,写了一串数字后递给了村民:“你可以称呼我小姜,有什么线索请积极汇报。” 姜警官姓姜名朗,名字一听就阳光向上,人也不遑多让,警校毕业后就调来了市局工作,凭借秀气干净的长相和与之不符的野心很快获得了局长的好感——‘姜朗’这名字基本上天天被局长挂嘴边儿,亲儿子还亲。 村民看着姜警官也面善,一五一十地就把知道的都交代出去了。 姜朗一路当干部当到大,十分清楚如何和群众打成一片——他一阵盘问完,忙不迭就拿着小本本去找局长汇报成绩去了,他的目光在远处搜索着,微微一亮。 那村民回答完了,顺着他的目光,忽然见一个一看就很大派头的人从车上下来,像是个大领导。 “有什么发现吗?” 沈局刚刚从车上下来,逮住姜朗就开始问,神色颇为凝重。 他们局长沈建国同志已经年过五旬,身形硬朗,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古董——他老人家不常笑,除非提起他的宝贝女儿。 “死者一男一女,初步判断,女性死者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男性死者年龄在40-50岁之间,死亡原因法医还在勘察呢。” “知道了,继续察。” “是。” “等等,”他目光一顿,继续问:“那个是不是林涉?” 沈建国盯着不远处的小黑影看了半响,挑眉。 姜朗很快get到了领导的意思,提高了嗓门儿喊道:“林涉?领导叫你!” 林涉一愣,微微抬头看去,见那边两道穿着警服的影子——正在几米开外、齐刷刷的看着他的两人。 沈局长正在看着自己,喊他的人则是姜朗。 林谨风则蹲在人群里,眉眼隐藏在一片阴影里,鼻尖儿挺拔,隐匿在人群里也是一个相当显眼的家伙。 “林涉,你旁边的是谁?” 林涉回过头,看了一眼林谨风,也有点无语:“都说了别来,我要挨批了。” 林谨风把脑袋隐藏在帽檐下,不说话。 林涉走了过去,蹲下,微微凝望着自己弟弟:“你来干嘛。赶紧回去。” 见他还是不讲话,也不动,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直接伸手拉了一下弟弟,却发现这家伙居然拉不动,就这么在原地不动。 林涉无奈的举手,喊了一声:“来了!” 这时,沈局长则和姜朗两个人站在岸边,表情相当无奈的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人影跑过来走到了沈局长的面前,立正,站的笔直说道:“报告局长,今天比较忙,接谨风顺路,听说有案子之后带着他过来了。” 沈局长道:“没事。你去海边看看他们工作的情况。” 林涉则走了过去,站在岸上往下看了一圈,只见浑浊的海滩上,有一个已经看不清面孔的尸体,正飘在海平面上浮动。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戴好了手套,下了海滩,把那尸体从海滩里抬了出来。 尸体已经放了很久了,味道和感官肉眼可见的十分苏爽,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闻到了一点味儿。 与此同时,其他工作人员则对那一名海滩进行着大面积的搜寻,寻找着可能遗落在海滩里的个人物品和其他线索,其余人则扛着摄像机对现场拍照取证。 岸边围满了当地的村民,都对这种发生的不大不小的事情感到十分惊讶和愕然。 几个扛着手电筒的工作人员在沙滩边上的灌木里用灯照着寻找着可能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剩下的人则拿着长长的竹竿,在黑暗里进行第二轮搜寻,几个人抬着尸体离开了勘察现场。 林涉挽着袖口上来了。 刚刚帮他们勘查了现场,他手上湿漉漉的,裤架也挽起来了,身上隐隐散发的一股腥臭味儿,也不知是海水的还是尸体的。 局长见到他整个人都打着哆嗦,于是伸手,道:“热水呢?” 旁边的姜朗忙把茶杯递给他:“这里。” 局长则一手将那个保温杯拧开,热情地和他分享了自己跑了一整天的茶叶水:“喝点儿,暖暖吧。” 林涉头发也有点湿,口罩摘下来了,站在原地和沈局长对视着,下意识:“不用,谢谢领导。” 局长说道:“小涉毕业几年了?” “刚刚毕业一年呢。” 沈局长微微一笑说道:“行,做的不错了。好好加油。” 林涉微微一笑,目光明亮的道:“是,局长。” 这时,局长脚步一顿,来到了蹲在那不吭声的林谨风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说:“小涉的弟弟?” 林谨风微微一笑:“我过来见见世面。” 局长挑眉:“这么关心案情,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林谨风:“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因为不认识。 但他见到了凶手整个作案过程,他深知这种时候千万要谨慎再谨慎,还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案子呢,不能轻举妄动。 很可能凶手还没抓到,自己先没了。 旁边停着一辆警车,红光和蓝光微微闪烁着。 林谨风站起了身,拍拍手上的沙子,问哥哥说:“死者是什么身份?” 林涉怼他:“你管呢。” 沈局长啼笑皆非,说:“这么关心案子,不愧是阿涉的弟弟。” 林涉低头,“领导见笑了。” “以后没事别带亲属来现场,知道吗?” “知道。” 局长揉了一下揉揉他柔软的短发,笑了下,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沈局长觉得这位林涉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好,很适合和他女儿谈恋爱,因此格外关照一些了。 回去时已经接近晚上9:00了,沥青路上两边的灯都亮了起来,好像要绵延到天边去,这一带是海湾,在郊区,路边都没多少车,显得十分荒凉。 车里,林涉坐在驾驶室那儿开车,旁边的林谨风则坐在堂哥身边,思索着这桩案子有什么关联。 林涉闻了闻自己的袖口,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颇为无奈地笑道:“怎么还非跟着我去呢?尸体有那么好看啊。” “只是好奇。”林谨风转过脸。 林涉也不再勉强他,道:“那回去好好洗个澡,别告诉妈我带你去哪儿了。” “嗯。” 林谨风点点头。 一想到刚刚林谨风在沙滩上的表现,林涉有点好奇,问旁边的弟弟,“刚刚你怎么那么淡定,不害怕吗?” 林谨风面无表情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眉心皱了起来,说,“其实我放假无聊,就是来凑热闹。” “想当福尔摩斯啊,”林涉笑了起来,说道:“一开始谁不是呢,我当警察一年了,还没碰到过什么大案子。” “这不就来了吗?”林谨风别过脸,看向旁边的风景,面无表情。 林涉看着他的神色,半响,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调侃之意:“这没准就是俩人溺水了,这一片海域很多人来玩的。” 林谨风笑了一下, “是吗。” 林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说:“这路上有摄像头,回去排查一下这段时间来往的车辆,差不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要么溺水,要么他杀。” 目击到杀人犯杀人的过程是不能够成为他是凶手的证据的,只能够算是证人。 要有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证据不全不能定案。 显然,他们就算现在坦白了,看见了杀人的全过程,完全没有用。 林谨风微微蹙眉——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凶手杀的人。 即使他们是目击者。 · 市区的一栋楼房里,餐厅里亮着暖色的灯火,简约明亮的装潢下,坐着几个人。 他们三人围坐在餐桌前,一盘盘丰盛的菜肴摆在桌面上,香气四溢。林谨风的妈妈看着桌上的菜肴,微笑着夸赞着堂哥的厨艺,而堂哥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偷偷地瞄了一眼林谨风。 餐桌氛围温馨和谐,三人交流着彼此的近况和趣事,谈笑声不断。 林谨风的妈妈一边听着儿子的课业进展,一边给他的堂哥夹菜,餐桌上的菜肴一盘盘地消失,三人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今天为什么和你哥去现场?” “去看看。”林谨风补充道:“还没见过呢。” 母亲看了他一眼,说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喜欢看,你怎么不去当入殓师啊。” “……” “以后不准去了。给你哥的领导道歉,不然影响他工作。” “哪有那么严重,”林谨风别过头去,说:“当时现场的人很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好多本地人都围在旁边,我去看看有什么不可以?” “做任何事情之前你都要掂量一下轻重缓急。”母亲拿餐巾纸擦了一下嘴,道:“不要和死了的东西打交道,知道吗?” “……” “再说了,谁允许你去那么危险的场合的。以后哥哥忙工作,不准去打扰他,听见没有?” 林谨风抿唇,一声不吭。 母亲继续道:“你以为哥哥的工作不危险吗,当时,我都不想他学警,妈妈是关心你,少和危险的东西打交道,总是对的。” 林谨风看向窗外,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那天目击杀人之后,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 · 第二日。 周末,林涉去了一下警局。 警局不算太远,他们去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到了。 警局是一座沉重而肃穆的建筑,它的外墙颜色深沉,窗户上覆盖着厚重的铁栅栏,看起来十分严峻。门口的警车闪烁着红蓝交替的警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让人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一进入警局,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大厅里摆着一张接待台,接待台后面坐着几名警察,他们戴着帽子,穿着制服,神情严肃。接待台旁边的墙上贴着最近几天发生的案件通告,上面的字体醒目而清晰,提醒着人们要保持警惕。 进入警局内部,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部电话。这些房间挤在一起,形成一个个迷宫般的走廊,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迷宫之中。 走廊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人神情紧张,有的人则十分镇定。 局长的办公室里亮了一盏灯,他就在书桌上练着书法,林涉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局长。” 局长抬起头,笑了笑,看着他说:“来,这个橘子好甜。” 林涉微微一愣,转过头看着他,茫然地接过了橘子,尝了一口。 局长把橘子给他吞下了,笑着说:“还没结婚吧?有对象吗。” “……”林涉‘嗯’了一声,表情很乖,“没有。” “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林涉小步走了过去,抬起胳膊,把手上的一袋巧克力放在了局长的桌子上。 “上次弟弟跟来工作场合,是我不对,”林谨风在桌子上抬起眼睛看着局长,“我来和领导赔礼道歉。” 局长眉开眼笑地拨开了一枚,尝了尝,看着林涉眼睛亮晶晶的,局长于是喂了他一颗:“你也吃。” 林涉乖巧地接受了局长的赠予。 然后就听见局长问:“…我有个女儿,和你年纪一样大,一直不谈朋友,愁死我了。你们改天见个面?” 林涉差点没噎着,敢情领导把他当儿子养,原来是缺女婿了? · 中午他们家吃了一顿饭,几个人围在餐桌上,林谨风一吃晚饭、回房间后,母亲就开始问关于周末发生的那一起案件的线索。 “林涉,”母亲宋献问:“海边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种连环作案吧?” 林涉早就知道了自己婶婶好奇心有多重,于是不紧不慢把线索讲了一遍:“是什么性质的案件还没法判断,我们只知道很有限的信息。” “怎么死的?” “目前尸检显示就是溺水而亡,但有一个疑点,两个死者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哦?” “男性死者名为徐铭,是一家建筑承包工程企业的老板,有一个女儿和妻子,但目前看来并不是离婚的状态。” “女性死者尸体上能提取的信息,死者名叫张静文,26岁,登记地址在海市滨湖区槐香村,是一年前,她曾经来市区工作,其他的信息就不清楚了,目前的群访工作还在进行中。” “疑点是?” “疑点是,我们怀疑两人之间可能是婚外情的关系。” “如果是婚外情,死亡很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对。” “有没有可能是殉情?” “不可能,我个人认为是一起蓄意的谋杀案。” 第二天,林谨风照常去楼下买水果。 傍晚、宁静的小路上,茂密的树林两旁布满了鲜绿的叶子,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路上的灰色鹅卵石铺成一条平坦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远处,消失在道路尽头。夕阳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洒在小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温和的夕阳将整个小路映照得好似梦境。 沿路有许多野花,紫色的薰衣草,红色的小玫瑰,黄色的太阳花,各自散发着花香,引得路边的蝴蝶飞舞,落在花蕊上。 小路很安静,只有远处一些鸟儿时不时的鸣叫与叶片的摩擦之音。 林谨风闻到一股令人流连忘返的清香,是路边的工人在修建枝丫了,他顿时被这儿极致自然的味道所渗染,仿佛时间在此刻慢了下来。 走过这条小路,心情也澄明起来,内心被自然的美丽所沁染,它的和谐与祥和令他重拾起身心所需的平静与美好。 大概晚上5:00的时候,他看见路的尽头出现了熟悉的影子。 季悦言穿着一件舒适的t恤,自信而随意的风格。他的肌肉匀称,身材高挑,身高似乎超过了平均值,身姿和许多年后一样并未变过分毫。 此外,这位大学生长相清秀,五官轮廓分明,微微工整的双眉勾勒出清秀斯文的轮廓,也有种聪颖的气质。 季悦言牵着小朋友走在路上,道:“去找哥哥玩,不能烦他,知道吗。” 季夏:“哥,我可以转学吗?” 季悦言:“转学?你想去哪儿啊。” 季夏:“附小。” 季悦言看他:“为什么?” 哥哥牵着他走向林谨风,季夏回忆着,说:“因为我的好朋友在另一所学校里念书。” “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呀,”季悦言笑了:“还为人转学,哈哈哈。” “……”季夏的傲娇劲儿起来了,又否认:“也不是,转学不转学无所谓啦。” 走近之后,林谨风和他打了个招呼,三人见路边的饭店还开着,老板在路边摆摊卖烧烤,于是坐在了桌边。 老板正将忙碌的手中的一根烤肉串对着炭火烤,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周围的顾客则聚集在桌子前,吃着刚刚烤出来的香喷喷的烤串。 大排档的淡黄色木片铺成地面,周围都是简单的木质方桌和长凳,但这里的氛围让人很亲切。 夜晚的巷子已经趋于安静,在这个大排档的周围听不到任何城市的嘈杂声。 正是这份安逸和慵懒的氛围,让人愿意留下来,久久地享受烤肉美食。 月色很好,这时候,国内还处于一片荒芜的状态,房地产、网络平台、各种新兴的产业都还没有出现。 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只是,从前他经历了太多的繁华,如今却觉得这样平平淡淡地和人坐在路边吃大排档也很美好。 季悦言点了烧烤,把餐牌递给他:“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林谨风笑了:“你还真请我呀,谢谢。” 季悦言也笑了:“不然呢,我可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7. 勘察 · 林谨风一边听一边笑:“继续自夸。” 季悦言:“我还很善良,很友好,很团结……总之,我是个好人。” 林谨风见烧烤上来了,分给小孩吃了一串,道:“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季悦言道:“以前的房子已经被占了,现在租了一个小屋子,勉强能睡。” 是一个月租只有60元的小房子,位于某个人家的客厅中。尽管它很小,但对于那些正在寻找一个经济实惠的住处的他们兄弟俩来说,这个小角落是相当合适的。 从客厅里进入这个小房子,季夏都发现它真的很小。一个单人床紧贴着墙壁放置着,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在墙上有一个小型书架,上面摆放着几本书。 对于喜欢阅读的他哥季悦言来说,这可能是居住在这里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床边有一个小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一个小台灯和一些文具。在墙的另一侧,设有一个衣柜,可以为住户提供基本的存储空间。 虽然这个小房子十分简陋,但它也确实能够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如果只是需要一个地方休息、读书或者工作,可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谨风听小朋友讲完,抬眼,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你受得了吗?” 季悦言笑道:“不然住你家?我还想和你睡呢,真的。” 林谨风问:“为什么?” 季悦言道:“因为你帅。” 林谨风:“……” 想一想就不可思议——他们重生前这货不会也是这么看他的吧?难怪每次都觉得有点奇怪。 林谨风惦记着那桩命案:“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跟着你?” 季悦言:“说不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错觉。” 林谨风道:“你猜那天凶手看见我们的脸了吗?” 季悦言回忆着,反驳:“我觉得没有。因为隔得特别远,除非她有望远镜。” 林谨风扶额:“你说中了,她的确有。” 季悦言:“……” 林谨风道:“如果我是凶手,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唯一的目击者处理干净了,最好也是意外死亡的状态。” 季悦言:“……” 他安静了一会儿,问:“报警有用吗?” 林谨风说:“没用,因为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只有目击的状态,就算去报警了,警察也没法抓人,只是提供一个证据,没有完整的证据链。” 季悦言:“可能警察会去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找到证据呢?” 林谨风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是警察先找到证据、抓到人,还是我们先被凶手‘意外死亡’掉?” “……” “这里面的水很深。” 季悦言挑眉:“水很深?” 林谨风分析道,“死者是一家建筑企业老板。” 季悦言:“建筑企业?” 林谨风道:“建筑企业里的老板一般都会有自己的打手和马仔,还可能有枪。” 季悦言神色微敛。 林谨风继续道:“你的舅舅不是欠了很多赌债?赌博是违法的,请问他在哪里赌?赌场是什么人开的?” 季悦言道:“那帮人开的。” 林谨风的神色有些深:“对,是‘那帮人’开的。” 季悦言一怔,他很少看见林谨风流露什么感情,这是唯一一次,“你很讨厌他们。” 林谨风道:“我有个堂哥,叫林涉。” 季悦言道:“然后呢。” 林谨风轻叹,“他是个警察。” 可谁知道,他未来会从白到黑、再到彻底无法回头呢。 林谨风拧眉。 这次能改变结局吗? 季夏吃完烧烤,抬起头:“哥哥,警察会保护我们吗?” 林谨风一愣,温声道:“会的。” 三人路过一条小巷子,林谨风见那条熟悉、陈旧、阴暗的街道现在恰好很热闹,是季悦言居住的那条街,街上有许多卖水果的摊位,还有几家开张的店铺是卖儿童玩具的,上次撞见他就是在这里。 季悦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窗外,看见旁边竖着的蓝色街道指示牌时,停下了。 他偏过头对林谨风道:“你在这儿坐着,我和季夏去那边看看。” 林谨风拉住季悦言的袖子,说,“你去哪儿。” 季悦言说,“死者,女性,张静文,我想去她家附近看看。” 林谨风道:“我也去。” “太危险了,”季悦言看了他一眼,说,“万一你遇到什么事怎么办,我可不想你受伤了。” 林谨风被他说的一愣,失笑道:“你弟弟都去?不就是死者的家吗?又不是凶手的家,里面都没有人,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呢。” 季悦言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他们去的是死者的家而不是凶手的家,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带弟弟去是有点无聊,干脆就和他一起去了。 那一带是老街区,甚至还有很多农村土建的房子,瓦片儿都还没拆,和一路之隔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有一家人家正在做饭,烟囱上飘起来徐徐的炊烟。 而张静文住的地方,在一墙之隔的别墅区,据说,这里的安保很好,一般人进不来的。 这个别墅小区坐落在市区的公园旁边,周围被高大的树木和蓝色天空所环绕。入口处有一座华丽的大门,镶嵌着鲜艳的花朵,迎接着来访者。 门内是由葱绿灌木和鲜花盆栽组成的漂亮花园,为整个别墅小区增添了几分生机。 穿过花园,是一条直线而宽敞的道路,并排着几排别墅。每一座别墅都是按照不同的造型建造的,有现代、古典、中式等各种风格。 小区里还有一个精心修剪的草坪,供居民休闲和运动。此外,还有多个游泳池和网球场,里面的住户甚至可以随时享受户外活动的乐趣。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设施,如儿童乐园和小型商业街区,提供居民所需的日常用品和服务。 这个别墅小区无处不体现出奢华和品味,它是一个安静而舒适的避世所,让里面的住户能够随时脱离城市生活的喧嚣并享受惬意的生活。 一群买菜阿姨在小区门口歇脚,她们大多数都穿着朴素的衣服,头上戴着彩色的帽子,手里拎着装满新鲜蔬菜和水果的塑料袋。 几个阿姨在聊天,笑声不断,似乎是在分享她们的购物经历和菜价的涨跌; 还有一些人则看着旁边玩耍的小孙子、小孙女。 阿姨们的气质各不相同,有的温和可亲,有的沉默寡言,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劳动的痕迹和生活的艰辛。她们用自己的双手赚取着家庭的收入,保证了家人的生计,虽然她们可能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所表现出的勤劳、坚韧和顽强精神却让人深感钦佩。 时间慢慢地流逝,太阳也慢慢西斜,阿姨们一个个背起装满蔬菜和水果的袋子,起身缓缓地散去。 季悦言虽然是个不太爱聊天的人,但一旦有了目的,也会变得很能聊。他在门口看见了一群买菜回来、在长椅上歇脚的阿姨,于是走了过去,问: “阿姨,你们知道这里以前的住户张静文吗?” “嗯,认识。听其他人说,她是攀上了什么有钱人当二奶去了。上次回家还是一个宝马车送回来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宝马车?” “从那天以后啊,她身上穿的带的金银首饰也多了起来,有一次背的那个包啊,听隔壁小陈说,还是爱马仕的呢。” “最近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嗯…上个星期吧,我也没太注意,平时也都挺忙的。” “她在这小区里有没有什么朋友和她关系比较好?” “不知道,平时,大伙儿都互相不认识,也就是闲的没事聊几句的事情,顶多见多了几次眼熟一点儿,这也没工夫认识呀。” 问完话后,季悦言带着弟弟,和林谨风跟着一个阿姨一起溜进去了。 里面的小洋房很早就建了,家家户户门前还贴了对联儿,本应该是很喜庆的样子,可是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一家人并没有贴对联儿,好像很久没人住过的屋子。 这时候,领着他们来的那阿姨说,“这就是张静文住的地方。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林谨风胡诌道:“我们是来找她要债的。” 阿姨一脸疑问地看着他们牵着的小朋友,要债还带小孩? 她也没空管那么多闲事,回家做饭去了。 季悦言围着那栋洋房转了一圈,羡慕地说:“真有钱啊。” 林谨风想着他未来的样子,笑着安慰他道:“别羡慕,你也会很有钱的。” 季悦言问:“真的?” 林谨风:“嗯,比我还有钱。” 富豪榜高一名的仇恨不能忘记。 季悦言不可思议:“那我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吗?” 林谨风:“当然了。” 季悦言对他微微一笑:“那我到时候,一定送你一套。” 林谨风:“……谢谢,有被感动到。” 季悦言回到洋房门前,看见洋房外还有楼梯。 两人于是从外侧的楼梯走了一圈。 透过三楼的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屋子里是很普通的装修,门口挂了一个皮包,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床的对面是一个衣柜,乍一看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点。 正在这时,正看着窗户的林谨风一顿,他看到楼下有一个影子闪过。 影子开了楼下的门,进去了,侧面的高大落地窗恰好照出了别墅内旋转楼梯的情况,拉了窗帘,本是看不见的,但从三楼的位置,可以清楚地透过窗帘缝隙看见内部的情况。 影子上了一楼……二楼。 随即是三楼。 三楼正是他们居住的这一层! 人影上了三楼后,左拐,步子慢慢停在了他们正观望着的卧室前,开了门,走了进去。 季悦言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又在林谨风耳边道:“一会儿千万别出声。” 林谨风:“……” 这张静文都去世了,为什么会有人来她的住处? 他们从洋楼侧面的缝隙看了过去,只见从大门外进来的是一个约莫有1米8的高大男人。他穿了一个运动鞋,不知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先是在床上找,随后是床头柜、化妆台、床底下…… 又来到了衣柜面前。 翻找完了,他又来到了窗户边。 近在咫尺的人脸慢慢放大,那人戴着一个口罩,连帽衫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准备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林谨风抱着小朋友往左边一躲,隐藏在了墙面后。 8. 港城 · 那人拉开了窗帘,又推开窗户,确认了一遍外面有没有人。 三个人悄悄地爬上了房屋顶,他们缩在墙角躲藏着。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他们的心跳不由加速。 季夏小心翼翼地贴在房顶边缘,将身体尽可能的压低。他的眼神紧盯着楼下方,时不时偷偷朝下瞥一眼。他握紧了手中的玩具枪,试图强装镇定。可是每当风吹得树梢吱吱作响,他就不禁浑身发抖。 季悦言坐在房顶边沿,双腿悬在空中,看起来毫不担心。他头发凌乱,衣服上有些灰尘,但仍透露出一股很酷的气息。他用一个手势示意其他两个人保持安静,然后微微底下眼神,试图看清里面人的容貌。 林谨风蜷曲在房顶,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和季悦言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安静。 小洋楼下传来脚步声,是林涉带着几名警员也来到了张静文的家门口。 林涉先生一手提着案卷,一手拿着枪,态度严肃地敲响了门铃。 几秒钟后,没有反应。 林涉叫了人开锁,而警员则在房间四周搜寻任何可疑的证据。 正在房间里翻找的那个人听到了楼下的不寻常情况,他趁机攀上窗台并顺势爬出去。接着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隔壁人家的屋顶上,伏身匍匐着向前奔跑。他无声地前进,尽可能地保持低姿态,以免被发现。 不过,男人逃跑过程中大抵是注意到了什么异样,他一回头,恰好看见了躲在屋顶上的三个人。 “……” 四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紧张坏了。 这一带虽然是别墅,但楼间距很近,开发商为了省钱基本上把别墅弄成联排的了。 每座别墅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仅能容纳一个人走过去的宽度。 楼房间距离狭窄,有两三层楼高,以提供更多的居住空间。因为密集的安排, 每个别墅的宽度和深度都相对较小, 承受自然光线和通风的能力可能会受到影响;不过这些问题可以通过采用合适的横向和纵向开口的窗户来解决。 侧面的高大落地窗就是其一。 不过,这时这男人看见他们也没有用了,因为他要赶紧逃命,不然警察就追上来了。 季悦言忙扯开嗓子喊:“警察叔叔,抓小偷啊!” 说完,他纵身一跃,下了房顶落在了阳台上,下楼,跟着那人逃跑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去。 他的心跳加速,额头上渗出汗珠。 在熙攘的人群中挤过去,他试图保持跟随那人的距离。 那个人穿着深色外套,很快就消失在拥挤的街道上。 他紧跟其后,不断翻越障碍物和绕过行人,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陌生又拥挤的社区。 他慢下脚步,四处张望,以确定那个人的方向。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喊叫声,转身就看见那人一路逃亡。 那人的身手极其敏捷,吊着旁边的一个树梢跳了下去,落在了隔壁别墅二楼的楼梯口上,顺着悬挂在房子外的楼梯一路往下,从小区侧门出去了,来到了人员嘈杂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人正多,此刻都是放学的学生,来来往往的车辆令街巷变得极其拥挤,在这样的路上实施抓捕实在是很困难。 林谨风喊了楼下的几个警察,随后,乌央乌央的警车闪烁着警笛声,开了过来,无数警员包围在了这路上的两端。 这条路口的两端全部封锁,形成了完整的安全防线。 季悦言追了过去,一路往前,一手毫不犹豫地扣着那人肩膀,膝盖用力一下子顶在了他的背上,另一只手则干净利落地将他右手手腕往后一别。 谁知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左手从货摊上抄起了一支水果刀,一个翻身,勾住季悦言的腰往下猛的扎了过去。 林谨风刚巧跟着哥哥来到了这条路上,见状,在刀尖闪烁着光的时候,毫无预兆地猛扑了过去抱住了这人,一刻没犹豫地挡在了他身上。 刀离他只有一寸。 一旁围观的几位警察,都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 这扎下去得多痛啊? 季悦言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一转头见扑过来的人竟然是林谨风,瞳孔微微扩大,正想把他推开。 可那尖锐的刀刃就这么朝着林谨风稚嫩白皙的手腕扎了下去。 林谨风微微发抖。 周遭紧张得屏住呼吸之时,想象中的刺痛并未传来。 “……” 季悦言的手握住了刀刃,血正在往下滴,汇聚了一大滩。 林谨风的衣服都被血染的湿透了。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 · 警局里。 林涉带着自己的弟弟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审讯。 周围几个同事都看向了林涉身边的男生,感觉相当不可思议,“你是他弟弟?多大了?大学生吧。” 林谨风:“大一。” 其中一个长得蛮高的,穿着笔挺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林谨风,吊儿郎当的一挑眉,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在死者的家里。” “没有啊?”林谨风说:“我们明明是在死者家房顶上。” 几个警局的哥哥姐姐一阵忍不住的笑。 其中一个姐姐走了过来,给他端了一杯水,说:“没摔到哪吧?有没有蹭到啊?” “没事。” 林谨风摇摇头。 众人缓了一口气,道,“你那个朋友去医院包扎了,没事,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过两天就好了。” 林谨风‘嗯’了一声。 季夏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四周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墙上的白色瓷砖反射了阴沉的灯光,让整个地方看起来更加冷清。 在一间门半开的小诊室里,一位年轻的医生正在帮他哥季悦言包扎他手上的伤口。季悦言的手上爬满了鲜红的血迹,医生用一块消毒布轻轻地擦拭着,然后涂上药膏并缠上绷带。 医生的手法温柔而又专业,他的眉头微皱,好像对伤者手上的伤口很不放心。 诊室里弥漫着一股药味,一排瓶瓶罐罐排列在医生的办公桌上,满是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片剂、胶囊和针筒。 季悦言看起来精疲力尽,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主要是怕医生力气太大了,很痛。 ·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外走进了一个穿着便服的人正匆匆赶来,正是局长。 “没事吧?”局长笑道:“这不是那天来我们现场的男生?这次又是你呀。没摔倒哪吧。” 林谨风依旧没什么表情,“就是膝盖蹭了下。” 林谨风掀起了裤脚,白皙的膝盖上有一块淡淡的淤青,不过大概吃两天跌打损伤丸就差不多好了。 “下次遇到这事儿就该叫你哥挡着,你逞什么能呀?” “……” 林涉伸手揉了揉弟弟的柔软的短发,欲言又止,似乎也对此很是不好意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以后出现场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带着他过去,这很危险,万一出意外我们没法交代,知道了吗。” 林涉点了点头,“知道了。” 林谨风则解释说:“当时我是自己过去的,不是哥哥带去的。” 局长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声笑了,问了句,“那个人呢?” “在审讯室里。” · 审讯室里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氛围。 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照亮着被涂成暗灰色的墙壁。屋里的家具很简陋,唯一的一个桌子后面坐着一名警官,他身穿黑色警服,手拿笔记本在写字记录。 在桌子和墙之间夹着一张金属椅子,这是从旁边的房间里带来的。椅子上有许多纹路,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但此时却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盖住了。 椅子前坐着一个穿着囚服的男子,他们的双手被铐子绑在了背后,头低垂着。 除了笔记本写字声以及男子低沉的呼吸声,整个房间里异常安静。 这样的环境让人感到不安,仿佛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无处不在。 局长走了进去,开始询问道:“你当时在张静文家中在干什么?” 灯光昏暗,审讯桌上坐着两名警察,而刚刚被抓捕的那名在死者家中搜寻着什么的犯人正坐在他们对面。 他衣衫不整,下巴上还有些胡茬,怎么看都很可疑。 “没干什么,过来找她。” “你为什么会有她家的钥匙?和她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如果只是朋友关系,为什么跑得那么快?这么怕警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 “再问一遍,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 “说实话。” “我们会所里见的,前前后后送了她大几万的东西......能算男朋友吧。” “最后一次见她什么时候。” “上个周,当时她把我甩了,我看见她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知道她估计勾搭上新主了。” “你是她前男友。” “是。” “去她家干什么?” 他不说话了,想了想,说:“讨回我的钱,她欠我钱。” 局长拧眉:“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他听到前女友死了的消息,没说什么,眼睛看向一边,“死了?” · 几个警察合上了门,快速判断着:“有没有可能是他杀的人?他还是嫌疑比较大,作案动机也有。” “线索不够充分。”局长说:“有个疑点,谨风说,他们当时躲在外面,有注意到这个人好像在死者房间里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的。” “会不会是在找值钱的东西?”警员说:“毕竟他说,前前后后送了死者很多东西,看见她又攀上高枝了,心里不平衡回来寻财也是可能的。” “再审吧。” · 从警局回去后,林谨风始终觉得这个案子很古怪,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现在死者房子里?当时,他在找什么东西? 不会是钱。 死者身上有什么秘密。 他看着墙壁上,自己剪下来的报纸衣角:赌王,霍英东。 霍家的产业诞生于港城被英国殖民期间,也是在港城经济高速发展的沃土中滋生,起初一共有四家,只是霍家是四家里经济实力最强、组织最严密的一家。 霍家在娱乐行业影响很大,和互联网企业新秀们不同,他们关系网盘根错节,规模庞大,后来拍摄了多部《赌王》系列电影,基本上是在自爆经历。 洗黑钱、进军澳城赌业,明面上经营歌舞厅、酒吧、赌场,投资影视行业,实际上私底下从事着众多见不得光的活动。 后来,即使警方和对手卧底进入内部,揭发种种涉黑的行为,但霍家高层被捕入狱后竟然只经历了一年不到的牢狱之灾就又放出来了。 而他堂哥林涉,当年,正是那名被警方派遣进入了霍家的卧底。 后来,不提也罢。 第二天。 餐厅里,灰蓝的月色透过了窗户印在客厅里,餐桌边,林谨风的妈妈带着他正在吃晚餐,圆桌上母子俩相对而坐,火锅边摆着几盘娃娃菜和金针菇。 几人围坐在餐桌旁,火锅上的热气腾腾,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母亲在旁边忙碌着,将各种食材放入锅中,不时搅动着,让锅中的食材更加均匀地煮熟。 堂哥在一旁拿着筷子,不停地夹着自己喜欢的菜品,还不忘将一些好吃的食材夹到林谨风的碗里。 林谨风则兴致勃勃地在锅中寻找着自己喜欢的食材,有时还会和哥哥互相抢夺,让整个餐桌上气氛异常热烈。 家里的猫狗也不甘寂寞,它们时不时地窜到餐桌旁,伸出鼻子闻着火锅里的美味,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浓香的气味顺着汤料扑鼻而来。 “你爸想你去香港,”母亲问他:“你呢,你打算跟着谁?你爸那边条件是好,你过去读书,我也没有意见。” 林谨风听到了就头疼,道:“随便。” 堂哥问:“他去香港干什么。” “谁知道,”母亲皱眉道:“谨风,你想跟谁呢。去你爸那了,你就见不到我了,你后妈怎么样看你运气。” “我不去香港。” “为什么?”母亲问:“因为有后妈?” 林谨风道:“也因为我爸。” “他是你爸。”母亲说:“别这么说他。” · 海港码头,风光旖旎,热闹非凡。海风拂面,潮水声声,一股潮湿的气息随着风吹来。 码头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船只停泊在码头边,闪耀着黄昏光芒。渔船、货船、游艇、客船,各种船只在这里汇聚,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图画。 码头边上,是热闹非凡的市场。 各种鲜活的海鲜、水果、蔬菜、肉类、糕点等等琳琅满目,让人垂涎欲滴。商贩们兴致勃勃地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吸引着不少人驻足观看。 一片开阔的海面,海水波光粼粼,微风拂面,远处的船只在海面上穿梭来往,让人感到一股无限的遐想和向往。 “小谨还是没来?”林耀文道:“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 “没来,”林婉君道:“我叫他了,他不肯来,小孩子心性,记仇,等以后懂事了会明白的。” “我就他一个儿子,”林耀文道:“我也不想因为和他妈的关系,影响到我们父子的关系。” 林婉君不禁道:“哥,你要是想他,我带他来见你。” 林耀文点点头。 码头上,新婚夫人带着妹妹看着他,小姑娘甜甜地叫:“爸爸!” 林耀文于是上了渡轮,和妹妹告别。 · 林谨风的父亲要去香港了,这个消息让他感到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早已习惯了父母分居的生活,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远离他。 他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默默地站在家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思考着。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常常带他去旅游,带他品尝各种美食,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饭,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即使在同一个城市,彼此之间也很少交流。 父亲的离开让他感到更加孤独和无助,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去面对这一切。 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力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家庭的变故,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变得好起来。 母亲看他一眼:“多吃点儿,这不是你最爱吃的菇吗?” “妈,我留一点吧。” “干什么?” “......” 林谨风惦记着季悦言,不知道他的手好点了没有,偏偏这人现在穷的连手机都没有一部,也没法打电话。 9. 岳桓 · “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警官,你们找错地方了。” 这一家人住着的是一栋装潢很新的小洋楼,门外有一片绿色的草坪,栅栏围起来的小花园里还有一个亭子,门前则停了一辆宾利车。 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察站在门口开始群访工作。 陆毅的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线条分明,透露着一股强烈的力量感。 他的脸庞严肃而又冷静,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够透过一切,身穿黑色的夹克,内搭白色的衬衫,裤子是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装扮简洁而又干练,让人感到一股稳重和坚定。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表情严肃而又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这座欧式小洋楼坐落在一片绿树成荫的小区中,显得非常别致和精致。它的外墙是淡黄色的,被阳光照射着,显得非常明亮和温馨。墙上有很多精美的浮雕和雕塑,让人感到一股浓郁的艺术气息。 屋顶是尖顶式的,上面有一些小型的雕塑,非常精美。 房子的门窗是白色的,透着一股古典的气息,窗户上还有一些精致的花纹和装饰,让人感到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中。 房子的地面铺着深色的木地板,非常典雅,墙上挂着一些精美的油画和挂毯,透着高贵典雅的气息。家具也非常精致,有一些古董家具和手工制作的家具,价值不菲。 一个小姑娘坐在亭子里,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笔杆,头微微低着,眉头微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时不时地,她会抬起头来,看一眼旁边的警察。警察站在不远处,腰间还有一柄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存在让小姑娘感到一些不安和担忧,仿佛周围充满了危险和威胁。 小姑娘的心情非常复杂,她想要专心写作业,但是警察的存在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她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能默默地思考着,试图理解这一切。 但是,小姑娘也知道,她需要完成自己的作业,不能让警察的存在影响到自己的学习。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又开始认真地写起了作业。 她的手指在纸张上飞快地移动着,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流畅的轨迹。她似乎不再去想周围的事情,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学习。 “他老早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半年前我在和他打离婚官司,这人不着家,现在连她女儿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 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出来了,站在花园门口。 她身着一袭银白色的长裙,长发披散在肩头,穿着一双高跟鞋,脸庞轮廓分明,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细腻,让人不禁为之一振。 华贵装扮透着一股高贵和典雅的气质,裙子上镶嵌着一些精致的珠宝和绣纹。 她站在花园门口,不急不慢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 “为什么离婚?” “这有什么好问的吗?”女人一声嘲笑。 “他有没有发生过外遇一类的事情。” “有。几年前我们的感情还算可以,凑合一下,勉强也过得下去。去年开始这人状态不对,稍微一看就知道他在外面有新欢了。” “后来?” “后来就在打离婚官司了呀。” “你和他现在还有维持这婚姻状况吗?” “当然没有了。”女人补充道:“就是这个离婚合同,他不肯签,说什么要为了女儿的未来考虑,女儿需要他。” “说的真好笑,这外遇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他还有个女儿呢,现在要分他家产倒是想起来了。” “和他现在还有联系吗?比如打电话什么的。” “没有联系了。” “嗯。”林涉问:“那他平时有没有和一名叫张静文的女士联系?” “这我就不清楚了。” 问完话后,陆毅和林涉对视了一眼。 林涉拿起了那个本子,转身离开了院子,他正准备打开车门上车时,一个女孩突然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站在了榕树的树荫下看着他。 女孩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齐肩短发,眼睛很亮,看上去特别可爱。 她悄悄对林承泽说道:“ 叔叔,我妈妈刚刚撒谎了,爸爸他就是和张静文联系了。” “你怎么知道呀。” “我看见了他们聊天的记录,妈妈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金鹿。” 林谨风坐在那个车子的后座上,透过窗户往外看去,闻言,他降下了车窗,看了过去。 哥哥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子的头,他说,“叔叔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别担心。” “......”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放在心上了。” “叔叔你骗人。"女孩子漂亮的大眼睛泪水往下掉,她说,“怎么可能过去?” 林涉看向那个小姑娘,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平时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来找我,谁欺负你了,叔叔帮你欺负回去。” 女孩子垂下眼睛,“真的吗。” 林涉嗯了一声,说,“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金鹿不说话。 他拿着一张名片递给了女孩,又看向花园里,说,“如果什么时候愿意提供线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金鹿看着那张名片,又看向林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 他们的车子逐渐远去了,离开了那栋别墅,行驶在沥青路上。 阳光下小女孩的影子倒映在后视镜里,逐渐变小,只剩下乌黑的短发和瓷白的小脸。 林涉回头看了她一眼。 又继续开着车往前。 一直坐在车里的林谨风看向了哥哥,说,“哥,你真的觉得世界上有好人吗。” 林涉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是有的。” 林谨风过头,把他看着。 “哥,你不是应该接触过很多案子吗?杀人、放火、抢劫,那些人,你觉得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觉得他们有的时候是好人,有的时候是坏人。” “这其实只是在说利己,或者利他。一个人有利他性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他是好人,但这个定义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很差劲,但对某一个人又特别好。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林谨风道:“谁会想当坏人呢。” 车沿着小路开了很远,阳光下,树叶随风而动,哗啦啦地掀起一片浪花。 把弟弟送回家后,林涉开始进行挨家挨户的群访工作。 张静文曾经工作过的会所有过被举报的记录,他们顺着这条记录,找到了在监狱里、曾经和她一样在会所里工作的同行,和她打听了一下死者在那家会所里的工作情况和人际交往。 随后,他们又返回了去了那个小区里,一家一家的敲门询问当地的住户任何有关张静文的蛛丝马迹。 “她死前一周见过什么人?” “平时和谁在来往,近期有没有可疑的举动?” ...... 工作之后,林涉就回了家。 他走在家里的花园中,带着林谨风边走边聊。 “询问过一个以前和她一样在会所里工作的女孩子之后,我们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这个女孩和那之前被关进来的几个一样,有一个‘老板’。” “老板?” “对。这个‘老板’负责组织她们包装自己,通过出入各种酒会结交有钱人,再后续进行套现,不过,这个套现之后的收入要和他分成,如果不分成,就会停止给他们介绍资源。” “这不就是类似嫖?” “是,一个利益链,只不过这里的稍微高端一点。” 林谨风摇摇头,“这还分高端低端?” 林涉见他在听着,一脸好笑地说:“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呀?去写作业去。” 林谨风:“......没有作业。” 林涉笑了。 林谨风:“哥,你继续说。” “好,我继续说。这个‘老板’脾气古怪,以前是跑龙套当演员的,手上的资源很丰富,后来人没火,倒是掌握了很多的富豪圈的人脉,现在从事的这种行业,属于灰色地带,警察好几次都抓不到他。” “那人好像叫岳恒。” “岳恒。” 林谨风眉毛皱了一下,他记得这个人,有次来他们公司拉影视项目投资呢。 “他有什么特点吗?为什么会记得他。” “当时查一个夜总会,他骂一个手下,因为骂人骂的比较凶,注意到了,开始还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混□□拉皮条的。” · 发现被跟踪,是一天前。 头脑昏昏沉沉的,季悦言刚刚跟着大巴车走了一路,短暂的安全了。 他今年大一,宽松的T恤穿了几天没换,长个儿抽条的年纪却无比匀称,皮肤很白,样貌和气质都与风尘仆仆的老城市格格不入的。 本应该是娇生惯养的却浑身像一只流浪猫一样在车与车之间来回逃窜。 沿海城市的热带阳光落在身上,很舒服。他穿梭过了一片钢铁丛林后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没有别人可以帮到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他惹来麻烦,但他想,哪怕见一面林谨风也好。 巷子里七零八碎的大排档特别多,这个时间点,他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但看着商铺到底是没有钱去买吃的。 怎么办呢? 季悦言蹲在了巷子边儿。 他弟弟季夏也蹲在他旁边,问:“哥哥,我们去警察局吧。” 季悦言道:“已经报警了,但没证据根本抓不了人。” 一个女人路过他俩,以为是要饭的,从背包里找到一根火腿肠,撕开,又翻出了一个面包,递到了季悦言的眼前:“吃点东西吧。” 季悦言眼前一亮,轻声说:“谢谢。” 他咬了一小口,吃相比较斯文,但很明显是在忍着想狼吞虎咽的欲望,但一直以来的习惯令他维持着体面。 女人看了季悦言好一会儿,不禁问他:“多大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季悦言低声说:“来找朋友的。” 女人问:“记得朋友在哪里吗?” 季悦言安静地点头。 阳光很浅,他低头时,鼻梁有一枚细小的朱砂色痣。 女人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犹豫。片刻,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对着他悄悄拍了张照片后,暗自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又把手机慌乱地塞进了皮包里。 她的目光望向了巷子里,瞳孔微微收缩,在不停地看着一辆一辆路过的私家车。 季悦言察觉到了她的怪异举动,但仍然在专心地品尝着手中的食物。 女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季悦言,唇角微微抿起,仿佛有什么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饿了吗?”女人突然开口了,打破了这片宁静的氛围。 “不。”季悦言摇了摇头,澄澈的目光抬起,表示自己的感激,“谢谢。” “别客气,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吧。”女人站起身来,假装很自然地说。 季悦言点了点头,很安静,没有说话。 女人转身离开了墙角,而她的眼神却一直左看右看,在寻找着什么人。 当她走到一旁的大排档粥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一种说七上八下的感觉,心在快速跳动。 11:23。 他们一会儿就来了。 她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知道不能错过这次机会。3万,那可是三万!她于是抬起眼睛,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墙角的男孩子身上。 女人走到了餐厅,点了两份便当,然后回到了巷子口。 当她走进巷子里的时候,季悦言已经整理好了背包,身上一件松松的T恤,看上去是个还在生长中的年轻人,准备离开了。 女人递给他一份便当,笑了笑,“你先吃,不够姐姐帮你继续点。” 季悦言见她离开,便拿出了口袋里的食物,递给了弟弟。 弟弟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立马吃得津津有味。 季悦言看着弟弟,目光染上了一丝温暖。 “吃吧,别饿到了。”季悦言目光安静,白皙的手指把一根火腿肠挑给了弟弟吃。 谁知他吃了几口,忽然警惕地停下来,看向季悦言背后。 “怎么了?”季悦言也警惕了起来。 刚回头,他就看见女人带着几个看上去很壮的男人走了过来。 季悦言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些人很可能是和海上那凶手一伙的。 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立刻牵着弟弟,准备离开。 季悦言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有些奇怪。 女人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对劲是肯定的。 他不知道女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他买的午餐,但这份还热着的午餐是真心的,而且很美味,饥肠辘辘的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女人走出巷子口,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又望着远方的沥青马路。 几辆车匆匆掠过去了。 她的眼神落在旁边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身上。她也有女儿,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不安地握紧了拳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钱……她只要发一条消息,就会有钱了。 3万。 · 半个钟前。 岳桓得知季悦言出逃的消息后,迅速地站了起来,他皱起了眉头,在客厅来回踱步,目光深邃地看着手中的手机。 季悦言该有的防范心已经有了,很警觉,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地找到他的踪迹。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放任季悦言逃脱,那么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旦被警察抓到把柄,又是一条人命。 他拿起手机,不紧不慢地联系了一个人。 “老林,他们必须死。” 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他对着光线看了看,握紧了手指,“凡是看见杀人现场的,一个都不能跑。” 10. 机票 · 季悦言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牵着弟弟飞快地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他走在人多的巷子里,一边打量着周围嘈杂的环境,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想到了一些可能的藏身之处,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地方都是本地人熟悉的地方,那些人肯定也熟,他不可能在这里躲藏太久。 他不断地走着,直到他听到了一些大婶儿们聊天的笑谈声,才放慢了脚步,开始小心地探查周围的情况。 慢慢地,他看到了一个人影,隐没在一片住宅区的阴影里。 那个人影穿着警服。 他当即迈开长腿跑了过去,微微喘息。 他小心地走近那个人影,正打算看清楚那个人是不是警察,却注意到身后的几个壮汉脚步放缓了。 走到那个人的身后,不停喘息着,他清晰柔润的声音说道:“叔叔,你是警察吗?” 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怎么了?” 正在这时,身后几个壮汉也看见了季悦言,几人眉开眼笑,心中一阵暗喜,他进圈套了! 现在根本无所畏惧了,这个警察是他们的人。 这个所谓的‘警察叔叔’当然不是真的警察,而是穿着警服假扮的帮手。他在巷子口等了季悦言很久了,就等他这孩子傻乎乎地主动钻进陷阱里。 这小兔崽子果然跑进监控死角了! 任务还没有完成。 要把季悦言带回去,把他交给老大处理,他们能收到总金额高达10万的报酬。 这里是一处长而旧、布满青苔的老居民楼群,老巷子不仅是监控死角,也是适合捉捕的道路死角,可惜人太多了。 打麻将的大婶儿、听老戏的大爷四处都是。 得把他带到更隐蔽的地方去,再拐上车。 “跟我走。”警察说道,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我的车在那边。后面几个人在追你是吧?” 季悦言没有说话,只是跟在警察的身后,安安静静地一路前行。现在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警察一边走着,一边感觉到季悦言的情绪有几分警惕和眼神里隐藏的攻击性,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别担心,他们是坏人吧,你跟叔叔走就好了,别怕。” 季悦言点了点头。 他依旧保持着有条不紊的冷静思维,要尽快找到逃脱的机会。 一边跟着警察,一边快速地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随着时间的推移,警察和季悦言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们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灰色的建筑群。人烟稀少,这里的巷子没几户人家,大部分大门紧闭。 季悦言知道,他们是要把自己引到下一个不被监控覆盖的区域,最好也没有人看见。 这样的情况下再让自己主动上车,就完全没有痕迹了。 季悦言的眉间染上了一层薄汗,清润的目光安静极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林谨风。” 季悦言像是看见什么熟人一样自然地喊道,接着,一转身,拐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他站在空旷的院子里,转过身,对那个警察笑着说道:“叔叔,谢谢你,不用送我了,我找到朋友家了。” 警察却不以为意,反而向他走来。 季悦言眉目间多了一丝冷酷和平静,攥紧了瘦而白皙的手指。 季夏感受到了季悦言的动作,也开始不安地抓住了哥哥的手指,后退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本地人的自建楼的房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院子里,一手提着花洒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 季悦言转过身,目光很平静地几步上前,走向了门口的警察叔叔,像是真的找到熟人了一样伸手环抱了过去,压低声音道:“这个警察是假的,他是人贩子。” 警察诧异地一挑眉,看向院子里的那位‘警察’,问:“同行?怎么没见过你,那个片区的?” 外面那位假冒的警察一笑:“不是一个区的。这人差点被人贩子追到了,我想送他回家呢。” 站在门口的真警察抱着少年,一挑眉:“你的警号是什么?” 门口那位假警察支支吾吾,忽然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季悦言站在原地:“他跑了!” 门口的警察则绕过了季悦言一路追赶了上去,冲那人大喊:“你他妈跑什么?心虚了?知道伪造警服判什么罪吗?劝你停下来老实交代,还减刑。” 谁知那假警察一股脑钻进了巷子外停着的车上,启动油门,瞬间跑路了。 真警察则拨出了一个号码,气愤地看着逃之夭夭的罪犯,冲同事一阵咆哮:“日了狗了,这边有人假冒国家公职人员拐卖小孩,老陈你叫几个人过来查一下。” “不行。”那边一声叹息。 “什么?管不了?” “对。” “为什么。” 季悦言站在院子里,他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淡漠的冷色,一字不漏地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知道这里也不安全了,掉过头悄然离开。 “快走。”季悦言加快了脚步,带着弟弟向着远离这些的地方跑去。 他没有回头看,却不担心这些人会追上来。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一片闹市区。 熙熙攘攘的街区。 季悦言松了一口气,他带着弟弟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掉落,他支起手,擦了一下额头和下颌的汗珠儿,三月的阳光不算太晒。 他指尖揉了一下弟弟的脑袋,微微一哂。 “安全了。” 变声期的男生声音很独特,跑步过后,有几分嘶哑。 但是,林谨风还好吗? · 晚上。 门前传来了敲门声,一阵一阵的,很轻,林谨风走向白色的旧了的门,透过猫眼看了一下。 在昏暗的楼道里,一个穿着黑色格子衬衫的男生站在门口,他的身形显得挺拔,正用手指轻轻地敲着门。 居然是季悦言。 他怎么来了? 这几天还好吧,没被凶手追杀吧? 看样子还活着。 林谨风打开门,见他手上缠着绷带,但脸还是很清秀的。 他走过去,关切地问道:“你的手好点了吗。” 季悦言坦白地说:“好痛啊。” 林谨风笑道:“你当时怎么那么勇的?我给你拿点药。” 林谨风走进了卧室,从药箱里拿出一些治疗伤口消炎的药来,季悦言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季悦言:“谢了。” 林谨风:“没事。医生说了吗,手什么时候能彻底好全?” 季悦言:“有一些轻微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就是疼,疼死了。” 林谨风笑了:“下次还是要谨慎点,真的太危险了。” 他留着有点凌乱的黑色短发,瘦削的脸上显然疲惫不堪,皮肤也有些苍白。 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从手背一直绕到手肘处,被系得非常紧,白色的绷带显得格外刺眼。他把右手轻轻地放在身前,不敢做出过于急切或猛烈的动作,生怕撕开绷带,露出伤口。 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在他身边。 林谨风帮季悦言看了一下手上的绷带和伤口,季悦言连连到抽冷气。 他的手很白,也瘦,手指长长的,只是掌心可能以后都会留疤痕了,破坏了本该完美的一双漂亮的手。 林谨风叹息:“你还没对象吧。” 季悦言:“你看我像是有的吗?谁看得上我啊,哈哈哈。” 林谨风:“你挺好的呀,是个好人。” 季悦言诧异道:“就没别的优点了?” 林谨风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斟酌道:“你长得也挺好看的,手也好看,可惜要留疤,估计更没人想跟你谈恋爱了。” 季悦言道:“没事呀,我还有你这个帅哥当朋友,不是吗?” 林谨风想起从前的种种,又想到了如今的场面,笑道:“也算是吧。” 季悦言:“谨风,我想问你借点钱。” 林谨风差点没呛到:“原来在为这句话铺垫呢。借钱?有什么事情吗?” 季悦言:“我要给我舅舅打个电话。” 林谨风:“好啊,你可以用我手机打,给你。” 季悦言:“不行,用你手机,他以后会骚扰你借钱的,我得用公共电话打。” 林谨风点点头,去找了十块给季悦言。 季悦言接过,“这么多?你真有钱。” 林谨风:“给我带点吃的回来,零食,饮料都可以。” 季悦言下了楼,在夜色里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电话,呵出一口气,“喂?” 在夜色的覆盖下,亭子的灯光微弱,只能照出一小片范围,让周围的黑暗更加浓郁。 它的外部显得有些陈旧,斑驳的灰色墙面上附着着斑斑点点的污渍和雨季所留下的痕迹。顶部的白色灯罩显得有些黄褪,不再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门上的玻璃被水雾所笼罩,使得内部只有模糊的影子。 微弱的灯光和被雨雾笼罩的玻璃门透射出的光芒。 那边,舅舅不知道是不是又赌上了,哗啦啦的声音,他道:“喂,你哪位?” “我是你外甥。”季悦言道:“我爸现在在哪里?” 在问到自己父亲的所在地时,舅舅却不肯说,他道,“我哪知道。他有钱了吗?” 季悦言听后,挂了电话。 合着他这个儿子纯粹是挂名是吧,不抚养,但挂名父亲,这简直比发论文挂名还过分。季悦言上楼,长长的楼道昏暗无光,他想,或许有时候人以为的庇护所根本不存在。 一切都要靠自己。 林谨风看到季悦言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季悦言:“我想知道我爸爸现在在哪里,但是舅舅不肯告诉我。” 林谨风问:“那怎么办?你找他干什么?” 季悦言:“算了,我会找到他的。” 林谨风:“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帮忙。” 季悦言:“谢谢你,谨风。” 林谨风看他一眼,道:“快开学了,既然真被盯上了,不如去学校。一起去?” 季悦言颔首:“好。你怎么去?” 林谨风想了想,说:“平时是搭飞机。别误会,我花的是我爸的钱,不是自己挣的。” 季悦言:“……”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说:“如果我说,我好羡慕,你会觉得我矫情吗?” 林谨风噗地一下被他逗笑了,说:“不会。要不我帮你也买机票,我们一起去,你有钱了就还我,不着急。” 季悦言问:“一张机票多少钱?” 林谨风:“……忘了。” 二十年前的机票什么价格,他的确不记得了。 季悦言表情悲伤地说:“好吧,我还是搭火车去,一会儿学校见,也不着急一时半会儿的。” 林谨风:“嗯。” 11. 学校 · “前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865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巨大的落地窗透过了晨曦的光芒,铅灰色的飞机停在了地平线上,国航的飞机体积格外大一些。 机场的提示音影响了两遍。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推着行李箱走向了登机口。和花枝招展的艺术系不同,理工科的男生显得沉默而内敛,总像是游离于世界的边缘,沉浸在某个问题里思索。 第二遍听到英文的时候,林谨风戴上了耳机。 空调开的有些冷。 登机口上排了长长的一条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林谨风不慌不忙地坐在人流密集的浦东机场,打开了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打出了一串字符。 { …… tmp_mat.copyTo(resized_frame(cv::Rect(0,0,tmp_mat.rows))); return resized_frame; } “……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21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他目光停顿了一下,接了个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夹着一些嘈杂的白噪音,不知道是在哪里打电话,还有点暴躁。 “丘赛的那篇报道,你看见了吗?外面都在说我们数院,说我们比隔壁学校的数院实力差远了。” “妈的,怎么没看看我们以前几届的获奖情况?不就这次没表现好啊,操了。” 林谨风的手指停下,神情依旧很平静。 “他们还说什么‘竞赛成绩令人汗颜’?不就今年拿奖的人数少了点,至于大呼小叫的?再说我们学校数院三连冠,怎么没人说?” “谨风,我一直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选了我们学校呢?” “这次丘赛就靠你争光了,几何拓扑、应数、概率统计全他妈第一,谨风你太强了,说真的!” 眼见着对方的彩虹屁要开始飞扑而来了,林谨风这才出声,提醒对方:“老徐,登机了。” 徐岩一顿,看向寝室里一群人,示意他们安静一点。 理工科男生的寝室凌乱的多,几个穿着裤衩子坐在书桌前的男生往泡面盒里加调料,用叉子搅拌了一下,又把报纸上‘怒斥’他们竞赛成绩的文章卷吧卷吧扔进了垃圾桶。 徐岩把几个挤过来的室友往后推了推,示意他们爱干啥干啥去,靠在了椅子上,用勺子搅了一下咖啡,在林谨风面前,语气登时变得又轻又柔和。 “隔壁学校那帮人还在膨胀呢。他们说我们这边数院的都是菜鸡,下次比赛成绩照样辗压咱们。我也想压火,但是真的生气。再怎么说,我们数院不是还有你吗……” 林谨风听完了,‘嗯’了一声,白釉似的冷白侧脸迎着晨曦的光,有几分意外的深沉。 “没什么,下次不是有场球赛,你去把他们打服。” 徐岩寝室满屋子泡面味儿,他全然不知,吸溜了一口后继续和林谨风通话:“那必须的啊,我们学院这次丘赛的成绩真的太惨了,外面的人都开始怀疑我们院的教学能力了。怎么招过来的都是状元,结果竞赛成绩搞成这个样子。” 林谨风听着那边吃泡面的声音,有几分无言,明明食堂里的菜很好吃,为什么要吃泡面…… “谨风,上次你不是说想自己编一款游戏吗,怎么样了,还在自己写程序吗?”徐岩对他的这个项目一直感兴趣,道:“我听说,经管学院的学长也要做毕业设计了,要不你问问那边的大神里有没有想和我们合作的?我之前把打听到的名单整理好了。” “还有美院那边的也是,你要什么风格的?水墨、水彩、油彩、3D原画?我也不懂太多,但端游好像更注重玩法多一点。” 林谨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其它学院的人脉关系。不过,徐岩交友比他广泛多了,倒也不算奇怪。 登机口的队伍逐渐变短了,他一身白色T恤,起身,推着行李箱走在了队伍最后。一张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冷白骨感的下颌线,只露出一双清冷冷的眼睛,嗓音低沉磁性:“经管那边我不熟,你都认识什么人?” 不到一分钟,队伍见了底,林谨风把登机牌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着那双骨感干净的手怔了一秒,她接过,扫了一下,看着名字微微一顿,林谨风。 又回过头去看高个儿的男生。 很白、很安静。一张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但鼻梁的弧度高挺醒目。 他不知在和谁通话。 两人的目光乍然对上后,工作人员忙把机票还给了他,心脏微微一动。 这颜太绝了。 她在机场工作了很久,也见过很多明星。但坦诚地说,明星外出上妆都很厚,看起来会有很强烈的距离感,也不够天然。 而眼前的男生,疏冷沉静,很自然。 绝了。 徐岩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认识很多啊,纪坤、张子倩,都是很厉害的学姐学长了。” 林谨风长指接过了机票后,放进了衣兜里,长腿漫不经心走向了登机口里,浅淡的光线照的他侧脸线条干净又冷淡,“你认识这么多人,认识经管季悦言么?” 他话音在发出这个名字时,罕见的柔软了几分,也很轻。 这个名字于林谨风,像是一个需要轻拿轻放的贵重物品。 寝室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吵闹声,不知谁的声音穿透力很强的穿过了话筒,“哎唷,我知道他。你们问季悦言干什么?他是巨佬啊,大一的代码就写的很牛了,是不是要拉他入伙?” “……季悦言?”徐岩被室友打断了,听见这个名字后皱了下眉,让室友噤声,又问:“你不会是想约季悦言的参与吧?他不可能的,咱预算不够。” 林谨风握着行李箱的白皙手指微微收紧了,睫毛垂下,想问的问题在喉咙里停住。 他道:“那算了。” 林谨风极少把这个名字曝光在人多的地方。 “游戏的事再说。周六球赛,你上?” “嗯,你去看吗,两校联赛不止我们一个院的,也有其它学院,到时候找人聊聊,做大型游戏需要的人太多了,正好问问朋友。” “到时候干死隔壁那群臭嘚瑟的,居然敢骂我们菜,气死了。” “……” 登机了,林谨风结束了通话,看着舷窗外一片纯净的景色,干净剔透的阳光洒落在他的侧脸上。 又去学校了。 熟悉的行程令他很安稳地闭上眼,两个钟的睡眠时间,结束后,就到学校了。 12. 状元 · 从南方来到北方,出了机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迎面而来的珠圆玉润的京腔。 这天是一个假期后的开学日期,很多大学生从机场的位置鱼贯而出,拖着行李箱的年轻背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被簇拥在人群里,他往外走去。 离开机场的一瞬间,热浪裹挟在风里扑面而来,一排陈旧的出租车停在长长的柏油路上。门口还有几个举着迎接新生牌子的学长学姐站在前面等候,林谨风提着一盒从机场里打包的咖啡,拉开门,坐在出租车里。 徐岩给他打电话了,“你在哪儿呢?今天回学校吗?一会儿去食堂?” 林谨风靠在后座,打开盖子:“今天回,刚刚到机场了。” 徐岩看着书桌上的老坛酸菜,知道他不喜欢这味儿,端着碗起身。 “岩哥,咋了,谨风准备回学校了?” 徐岩把泡面拿到洗手间倒掉汤汁,又扔进了垃圾桶:“是啊,我刚刚和他聊那个游戏的策划,没头绪啊。” 徐岩是特长生里数学最好的,也是数学生里体育最好的,院里有什么球赛几乎都得他扛着,这次联赛也都等着看他和别校pk。 不过特长生都是有短板的,平时想跟上学校的进度吃力一点,好在林谨风每次都会把笔记借给他,遇到什么问题,去问他,他都会讲的很清楚。 所以平时,林谨风有什么问题,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 “你每次看见他来都这么高兴啊?”其中一个室友调侃他。 徐岩呿了一声,正色道:“你们平时不也挺爱他的?人每次要什么,出个声你们都屁颠屁颠帮他弄。” 室友嘿嘿一笑:“不然呢,林谨风可是大佬,毕业了能带我们飞啊。” 徐岩瞅了他一眼。 “听说他想做一款游戏?还缺人不?我也想抱大佬的大腿。” “不缺了。不过谨风好像很想请隔壁经管的季悦言。”徐岩把自己桌面整理干净,笑道:“你们有人认识他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季悦言?他是个比较特立独行的人。” “是吗?” “高考700多分,大一自学搞定了当时大四都不会的课,还在自己接单。” “我跪了,太牛了。” “这哥们儿好有个性。”其中一个室友挠了挠头:“他分比我还高?” “经管分都很高,”另一个室友说:“状元扎堆,了解一下。” · 季悦言下了火车,弟弟寄养在了舅妈家,他每个月要打生活费过去。 迎面是微冷的空气,他带着行李箱,下车,暑期挣的钱他拿去买了一部小灵通。 终于可以给林谨风打电话了。 洗澡 · 小糯米收回了视线,神色兴奋,跑到爸爸身边不停为他加油打气。 林雨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弹簧绳挂在身上了。 他很有把握,因为在原书里的剧情,他就是那个夹到最多栗子的爸爸。 即使目前看来,剧情有一点点偏差又怎么样呢?等综艺第一期正式播出了,他会是那个C位爆红的爸爸,片酬越来越高。 而洛洛和爸爸尽管再努力挣扎都会被全网黑。 小公主Candy也来到了爸爸李可佳身边,在一边期待小糯米的爸爸赢得比赛。 Candy笑眯眯地对爸爸说:“爸爸,冬冬的爸爸非常厉害哦,我们来给叔叔加油,等他赢得比赛好不好。” 李可佳听到小公主的话,也非常感动,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Candy真是个非常可爱懂事的小姑娘,他道:“好,我们来给叔叔加油!” 两个选手把弹簧绳栓好后,主持人高声宣布:“开始!” 林雨立马夹起栗子,快速地跑向对面的桌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抢先一步将栗子放进碗里。 一边的观众们看到这情景,哈哈大笑,对这位爸爸的实力很有期待。 小糯米和小公主都在为林雨加油打气,鼓舞这个叔叔,两个小朋友高声呼喊着:“叔叔加油,我们一定要赢!” 一边的队友也在努力给他加油,工作人员则扶稳了水桶,拿起一只栗子递给他。 可林雨却发现这个比赛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轻松,而隔壁队因为前几次都输给了爸爸组,这次派出了一名特别‘重量级’的选手,弹簧根本对他没有影响。 眼看着隔壁组夹的栗子越来越多,林雨这边却赶不上。 别说能不能比洛洛爸爸夹的更多了,他连赢得比赛都很悬。只是,当他看向了对岸的小糯米,却又不慌了。 输掉一轮比赛又会怎样? 他家儿子还是会成为全场最靓的崽,摆烂带他走上人生巅峰! 林雨早已知道了所有剧情发展,因此他根本不慌。毕竟他们家才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万人迷主角,其它人都是垫脚石而已。 比赛结束,工作人员前去数了一下爸爸组剥开的栗子,主持人听到结果后笑着宣布:“虽然这次,我们的林叔叔已经尽力而为了,但是这次是我们的嘉宾组获胜!” 一旁的本地人大哥们欢呼雀跃,这次他们赢了,和爸爸组2:2打平了! 林雨和小糯米被泼了个浑身湿透,但他并没有被泼水打败,露出沮丧的神情,反而笑着表示要为下一次比赛继续努力。 观众们看到林雨也有在努力,虽然最终没有赢得比赛,但他的体育精神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赞赏。 观众们纷纷欢呼雀跃,热烈地鼓掌,对他们的表现用热烈的掌声鼓励。 而一边的小糯米却不高兴了,开始哭鼻子,爸爸明明答应了他会赢的,他就想看爸爸赢,为什么爸爸没有赢过隔壁叔叔呢? 小糯米的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嘴唇哆嗦着,十分失落。 林雨见他哭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伤心,比赛只是一种游戏,我们下次一定会更努力,肯定会赢的,好不好?” 小糯米却还是不停地哭着,喊道:“爸爸,你答应过我会赢的,可是你没有赢!” 几个叔叔看到他这么难过,都走过来安慰他:“小糯米,比赛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参与的过程更重要,叔叔已经尽力了,很棒了。” 观众们有点看不下去了: -“小糯米怎么这么爱发脾气呀?爸爸没有赢,可是他也没出力呀。” -“小朋友是这样的啦,都是很爱哭的,再说了,爸爸刚刚的确没有前几个叔叔那么尽力。” -“+1,我也感觉,他已经答应了儿子会赢,那就要尽全力呀。” -“呜呜呜,别哭了小可爱,姨姨给你擦擦眼泪。” 随着机位的移动,观众们很快发现了背景板里的两只崽崽的情况: -“哈哈哈哈,你们看那边洛洛在干什么!” …… 洛炽则在一边自己玩起来了,他从后面抱住江寒汀,忍不住想要黏在他的后背上,但却被他甩开了。 洛炽被江寒汀扒开后,有点茫然: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江寒汀:“……可是我们是好朋友,你才不可以这样子。” 洛炽看他一眼,道:“那好吧。” 观众们比起在公共场合发脾气的小朋友,显然更喜欢看可爱的、开心地玩耍的洛炽,看见他还在贴贴隔壁江叔叔的儿子时都乐翻了: -“洛洛好可爱!哈哈哈哈!” -“江哥哥:别过来,jpg 洛洛:哥哥好帅,贴贴,jpg” -“这俩真是欢乐多啊。” -“今天也是热爱贴贴的洛洛,哈哈哈哈。” -“隔壁的崽崽还在不高兴呢,还是我们洛洛宝贝绝世大可爱小甜心呀。” -“看见他的时候心情一瞬间就变好了,洛洛好治愈!” 洛炽看到爸爸走过来,热情地抱住了他,躲在爸爸的怀里,很无助。 洛任凯轻轻拍着他的背,问道:“怎么了?” 洛炽抬起头,看着爸爸,心情无法释怀,“爸爸,好朋友就不可以抱抱吗?” 洛任凯听到他的话,回过头,看见一边的江燧带着儿子,登时有点尴尬了,他轻轻地安慰道:“哥哥是个大孩子了,他比较独立,所以不喜欢总是被弟弟缠着。” 洛炽听到爸爸的话,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呵,江寒汀这家伙觉得自己很成熟? 以后得骗江寒汀叫他几句哥哥听……想到这,洛炽心底一阵舒爽。 导演为了哄好哭鼻子的小糯米,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包各种口味的棒棒糖开始哄他:“小糯米,想不想要这些糖果呢?” 小糯米吸了一下鼻涕泡儿,眨眨眼,瞬间不哭了。 糖! “要。” 导演于是把糖给他了,暗自好笑:“吃了糖,就不可以哭了哦。” 林雨笑着揉揉小糯米的头发,问道:“宝贝,你开心吗?” 小糯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爸爸,没有赢也没关系。” “因为有糖吃了对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兀自玩耍的洛炽小朋友——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哭的孩子没糖吃,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一想到他家小朋友长大后拿的剧本,林雨就期待了起来,到时候,连财阀家的小公子都会迷上他儿子、求而不得! 他轻轻地抱住小糯米,告诉他:“宝贝,不管赢不赢,你都是爸爸最爱的小糯米。爸爸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的。” 小糯米听到爸爸的话,含着棒棒糖,逐渐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有爸爸陪伴着他,这让他无比安心。 主持人宣布了下一轮比赛开始。 这一轮开始比赛的是小刺猬的爸爸。 洛炽见比赛开始了,兴奋地在一边站着,开始喊加油,为他的比赛加油助威。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非常投入,满脸都是激动兴奋。 不过,这次比赛两人的实力悬殊,很快比赛就结束了。小刺猬的爸爸被泼了一身的水,场面非常滑稽。 洛炽看到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爸爸洛任凯看到洛炽的笑容,也十分开心。 而一边的江寒汀却微微看向了洛炽,目光一停,又收了回去。 他为什么要看别人的比赛笑的那么开心? 洛炽喜欢看小刺猬比赛吗? 他们关系很好吗? 什么时候的事。 可是第一次看见洛炽,他就是在路边和小刺猬一起走的。 江寒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越想越不爽。 洛炽余光一直看着他呢,见这家伙看上去貌似在不爽了,于是挪了过去,试探着看向他,“我们一起看,好吗?” 江寒汀也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刚刚在闹别扭,于是故作云淡风轻地说:“好啊。” 洛炽见他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可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看向了不远处吃糖的小糯米,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洛炽起身,几分钟后,他手中拿着一个棒棒糖,高兴地跑向了江寒汀,口中还含着草莓味道的棒棒糖。 “给你吃糖。” 一边带着江寒汀的爸爸江燧在一边哭笑不得,看着小朋友手中粉色的草莓味棒棒糖,道:“洛洛,哥哥不喜欢吃糖哦。” 洛炽眨了眨眼,又把棒棒糖含回去了,“糖是叔叔那里的,也有薄荷味,不甜的。” 不一会儿,他就把另一个棒棒糖递给了江寒汀,“哥哥,你也吃。”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小礼物,却包含了另一个人的心意,江寒汀怔了下,不好意思地接过糖,轻声说:“谢谢。” 随后,他也免费获得了一根棒棒糖,两个小朋友并肩坐在草地上吃棒棒糖。 观众们登时被萌翻了: -“哎唷,洛洛好绅士哦,还会给哥哥带糖。” -“哈哈哈哈哈。” -“他是怎么想到把棒棒糖给哥哥带的呀,笑的。” -“汀汀:???(糖衣炮弹!” -“哈哈哈哈哈,这不就哄好了吗。” …… 两个小朋友于是又坐在了一起,不过,江寒汀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在看见洛炽吃糖时会微微地笑一下。 而主持人看着另一边的父子两人被泼水的样子,也哈哈大笑。 小刺猬见爸爸输了,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甚至提起小水桶,和爸爸开始了一场‘泼水节’,父子俩互相往对方的身上浇水,笑的很大声。 宋翔浑身都湿了,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但看到小刺猬的开心,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刺猬看到爸爸也笑了,更加兴奋了。他觉得非常好玩,于是又提起水桶,摆出了准备再次浇水的姿势。 宋翔虽然被泼了一头凉水,但心情却变得异常愉快。 “你真是欠啊,是不是?” 宋翔说着,看着小刺猬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变得愈发开怀。 虽然儿子很淘气,但小刺猬给了他很多快乐,他也十分愉悦,靠近儿子,一边笑一边抱住他,父子俩在逐渐冷下来的黄昏里报团取暖。 小刺猬被爸爸的拥抱所感染,他感觉到爸爸的温暖爱意,也抱住了爸爸。 小刺猬道: “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回家去了呀。” 宋翔听到儿子的话,转身问了一下导演后,轻轻地抚摸着小刺猬的头发,告诉他:“一会儿就回去洗个热水澡。” 比赛结束,本地大哥组以3:2的优势赢过了爸爸组。 主持人高声宣布:“最后的比分来了,我们的观众组以3:2的胜利赢过了爸爸组!” 听到消息,现场围观的观众们瞬间欢呼雀跃,互相拥抱着庆祝胜利。 爸爸组的爸爸们虽然输掉了比赛,但他们并没有沮丧气馁,相反地,他们也非常高兴,脸上满是笑容。 他们互相鼓励,说:“咱下一次一定要好好准备,争取赢回来。 ” “哇,这场比赛真的太刺激了,”小刺猬兴奋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一定会赢呢。” 周围的孩子们,也纷纷地围在了爸爸的身边,有的兴奋地跳跃,有的高兴地大喊,整个静谧的村庄都被这场热闹的比赛所浸染。 拍摄现场里三层外三层都挤满了本地人,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观看比赛。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欣赏着比赛,享受着这美好的黄昏时刻。 “爸爸,下次我们也去参加!”一个小男孩兴奋地说道,“这是不是会上电视呀?” “对呀。” 几个带娃过来的爸爸们也开始期待了下一次类似的机会。 周围的本地人们也非常开心,他们互相交流着观看这场比赛的过程,说起几个小朋友都是一阵笑: “哎唷,那边有一个混血宝宝,长得可漂亮了!” “小天使一样,金色的头发,皮肤雪白雪白的呢,见人就笑,中文说的可溜了。” “哇哇哇,我看见了!” “叫什么呀?” “洛洛,小名好像叫洛洛。” “他看着我笑了嘞!啊啊啊,好可爱!” 很快,几个围观的观众们也看见了旁边的江寒汀,眼前又是一亮: “哇,这个小朋友好漂亮哦!” “皮肤雪白雪白的,头发又黑,看上去好安静哦。” “哈哈哈哈,还是第一次看见从小就这么拽的小孩子,好高冷。” “这两个小朋友是好朋友吧?坐在一起看比赛呢。” “好可爱呀!” …… 主持人看了看时间,让几个爸爸带小朋友回去洗澡换衣服了,又宣布了下一个比赛:“接下来是‘你画我猜’比赛!” “我们的比赛规则是:分成两组,爸爸组和我们的大哥组。草地左右两边各放了五个白板,节目组将提供共五个词语,小朋友们根据词语提示来画画,爸爸们来猜这个词语是什么!” “我们休息30分钟,一会儿见!” 听到这个消息,小朋友们都非常兴奋,虽然夹栗子输给了大哥组,但这一轮他们是有可能胜利的! 他们牵着爸爸的手回去了,想赶紧洗个澡,就立刻上场准备比赛。 林雨牵着小朋友回家,心中又记起了原书中的这个剧情点: 接下来,洛炽和爸爸会因为没办法烧热水而在屋子里大发雷霆。 洛洛的爸爸还因为受不了综艺的环境,要带着洛洛离开这个综艺,在网上掀起一轮热议! 几乎所有的网友都越来越感觉这对父子不对劲,洛家的黑点又多了一条! · 这边。 洛炽和爸爸牵着手往回走去了,回到了他们家徒四壁的小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 门口放着他们的行李箱,屋里只有一个小圆桌和两张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些简单的餐具和炊具,显得十分单调和朴素。 墙上的报纸已经脱落,露出了灰色的水泥墙面,墙角里还残留着一些蜘蛛网和灰尘。 屋子里很冷,没有暖气设备,只有一床被子和一个简陋的沙发。 这个小屋子虽然简陋,但里面烧水洗澡、煮饭做菜还是可以完成的,所以父子两人并未有什么感觉,还因为可以洗热水澡而高兴起来。 爸爸洛任凯拿着水桶走进了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他把水倒进了铁锅里,接着,将铁锅放在火炉上,用火柴点燃了干柴组成的火源,等待水烧开。 锅中的水开始沸腾时,洛任凯慢慢地将冷水倒入铁锅里,仔细观察着水温,确保水温不会太热或太冷,以免烫伤小朋友的皮肤。 最后,他转身喊着小朋友的名字:“洛洛,水已经烧好了,可以来洗澡啦!” 洛炽听到爸爸的声音,马上从院子里跑了进来。 摄影大哥还在跟拍他们,洛炽还没有在镜头面前洗澡的脸皮,进门时,问摄影叔叔:“叔叔,不要拍了好不好?” 摄影大哥忍俊不禁,道:“好嘞,咱把摄像机关掉!” 洛任凯温柔地帮着小朋友脱去衣服,然后轻轻地把洛炽放入他们唯一的洗澡盆里。 洛炽感到一股温暖的水流包围着自己,非常开心地在水里玩耍。 洛任凯坐在床边上,看着小朋友开心地玩耍,不禁笑了一下。 他越看越觉得洛炽像一只橡皮小黄鸭一样的。 弹幕: -“哈哈哈哈哈,洛洛这么小就会害羞了吗?” -“好可爱!!wuli洛洛宝贝!!” …… 摸头 · 洛炽小朋友洗完澡后,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T恤衫,上面印着一只尾巴卷起来的小黑猫,看起来更加可爱。 他在院子里上跑跑跳跳,玩得非常开心。 等他的爸爸也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两人迎着黄昏的微风走向草坪。 洛炽一边跑一边欢呼,高兴地冲向爸爸,抱住他的腿,大声地说:“爸爸,我们一起来玩摔跤吧!” 洛任凯不太爱咋咋呼呼的,但看到儿子这么开心,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他走到草坪边,坐在草地上,开始喝水。 洛炽小朋友则在他身边嬉戏,不断向他展示他的新发现和路边的小花,让爸爸也感到非常开心。 他们一起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仿佛时间也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中变得缓慢而美好。 另一边,林雨也来到了草坪上,看到了洛炽父子俩。 他来之前就等着看好戏了,父子俩肯定已经开始受不了录制条件、宣告要退出这个综艺了! 随后,就是他所喜闻乐见的被千万网友唾骂、再也没法恢复到之前的名誉和地位的下场。 等这个剧情点过去之后,也意味着他依靠卖萌的儿子在综艺里爆红的开始! 可等他走近之后,却傻眼了。 他本以为他们会因为恶劣的条件而争吵、要求退出综艺,但是眼前的情景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父子俩穿着简单的衣服,坐在草坪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反而在这种环境下玩得非常开心、自在。 林雨感到非常诧异,他走向父子俩,试探着询问他们:“洛先生,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父子俩看了看林雨,洛任凯笑着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虽然环境简陋了点,但却可以在这里感受到之前没有体会过的放松。” 林雨听了洛任凯的话,心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看着这对父子,心说,怎么和剧本上的完全不一样?! 洛任凯看着洛炽,摇了摇头:“以前以为,挣很多钱就是世俗意义的圆满,但现在想法已经变了,这个节目真的很不错。” 林雨:“???” 什么情况? 他顿时感觉不好了,如果不是他对剧情的记忆混乱了,那就是这个节目里有其他干扰了主线的因素! 虽然猜不出来为什么,但林雨知道,他要做的就是修正这个逐渐脱离轨道的走向! 目前看来,唯一一个发生了变化的剧情就出在洛炽父子身上。 那么,只要他想办法让洛炽和爸爸继续被全网黑就足够了。 林雨想了想,并不慌。 对付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孩子,简直太简单了好吗? “唷,洛洛,你的爸爸以前都是怎么对你的?”林雨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洛炽说:“是不是经常逼你干一些你不想干的事,你不完成,爸爸就会批评你呀?” 毁掉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正所谓杀人诛心,他根本不用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手段,在人的□□上伤害他不如揭露、谴责这个人的思想和一直以来的观念。 想要摧毁一个人,比起摧毁他的□□,伤害他的精神更加有效。 洛炽听完,有几分疑惑地转过头:“叔叔,你在说什么呀?” 林雨继续道:“你看,你年纪这么小就要学会这么多东西,你爸爸太过分了。” 洛炽表情更加迷茫了,“爸爸哪里过分啦?” 林雨见他一脸懵懂,乘胜追击:“他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把这么多东西强加给你,根本不管你快不快乐,太自私了。” 洛炽微微挑眉:“叔叔,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不快乐的样子吗?” 林雨一噎:“难道你爸爸逼你画画、学各种乐器,你还能很开心吗?” 洛炽更加不解了,“那些东西我本来就很喜欢才告诉爸爸的呢,而且爸爸为了我请了最好的老师,他花了好多钱。” 洛炽继续道:“叔叔,那你为你的儿子付出过什么呢?” 这一句反问,直接像一柄利刃戳进了林雨的心窝窝里。 洛炽柔嫩的唇瓣微微上扬,看上去依旧云淡风轻。 精神打击长期被用于战时的战场,而其中最有效的就是空间隔绝。 挑拨离间、摧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依恋性关系,就会在另一方的心理造成伤害,也叫‘依恋损伤’。 年幼时遭受依恋损伤的孩子会产生强烈的无助和不安感,自我认知会产生偏差,久而久之甚至会形成严重的精神疾病,且无法轻易摆脱。 一个陌生人过来告诉自己,你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安的什么心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事挑拨离间,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洛炽站起身后走向了爸爸身边—— 而后在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叔叔连糖都没给我吃过,没资格说我爸爸怎么样!”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被这个反转看傻眼了,随后,被洛炽的暖心举动治愈了: -“妈妈呀,洛洛是什么级别的小天使啊啊啊。” -“洛总,你真是好福气!” -“洛洛的判断真的很有用诶,有时候不要听别人和你说了什么,要看他付出了什么。” -“林叔的话真的有点过了,就算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和小朋友说啊。” -“是啊,这样说了很伤人,我不信他不知道会伤害小朋友的感情。” -“哎呀,我小时候也有这种类似的情况,叔叔跟我开玩笑,说我爸爸管太严了什么的,都是随便说说而已,别较真。” -“+1,我也遇到过,都是一笑了之了的。” …… 林雨更加怀疑问题出在洛炽身上了。 原书里的描写,洛炽是一个性格内向、又因为有一个完美主义、高要求的爸爸,导致他性格极度自卑的小朋友。 根本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啊! 这个小孩不仅会独立思考,还会怼回他?? 但他不能接受故事被改变的情况,他要故事尽快回到原本的轨道去! 洛炽父子一定要尽快退出这个综艺! 等几个小朋友都到草坪上去了,主持人很快宣布了下一个比赛:“接下来的比赛是‘你画我猜’。” “草坪的现场左右两边各放了五个白板,工作人员将提供词语,小朋友们来根据词语画画,爸爸们来猜是什么,猜中词语数量最多的一组胜利。” “请我们的爸爸组和观众组上场!”主持人看向一边的洛炽,道:“第一组是我们的洛洛小朋友!”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宣布了,洛炽非常兴奋地走上了台,向现场观众挥手致意。 围观的观众们被小朋友萌了一脸,“哈哈哈哈,洛洛。” 而另一边的观众组上来了一个大哥带着弟弟,俩人都非常年轻,看上去精力充沛,热情又充满活力。 当主持人的卡片上第一个词语是“针”时,洛炽很快有了主意。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画笔,开始认真地画画。 洛炽画了一个尖尖的棍状物,底下则用曲线表示了针上拴着的线。 洛任凯把答案递给了工作人员。 上面写着:针。 主持人:“正确!” 另一边的观众组拿的也是这个词,弟弟在画纸上画下了一个尖尖的棍子,上面点了一个黑点,底下则是曲线表示的‘穿针引线’。 那边的爸爸已经开始猜了: “笔?” 主持人:“错!” “写字?” 主持人笑着提示:“一个字。” 见哥哥还没猜出来,小朋友于是着重画了那个洞,又把针尖画的更尖了。 然而尽管小朋友很着急,哥哥依然猜错了,“笔尖?” 小朋友简直笑的快挠墙了。 主持人只好宣布正确答案:“针!” 周围的观众们和拍摄人员都笑倒了,这个确实不好猜。 而洛洛和爸爸一次就猜中了,可以说是配合完美了。 主持人见这些题目对小朋友有难度,于是宣布:“咱们队友可以互相帮助,哪一组先猜中小朋友的画画,得分就归哪一组。” “好耶!” 底下的小朋友都在欢呼。 下一组上台的是江寒汀小朋友和爸爸,他们抽到的词语是‘甘蔗’。 洛炽在台下看着他,微微翘首以盼,表情相当认真。 俩人隔空远远相望,但不知为什么,江寒汀看见他时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 比赛要紧,江寒汀想了想,小手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长长的柱状体,又在柱子中间画了几根横线。 可这样还是没法体现出是甘蔗。 他想了想,又拿起了紫色的颜料笔把柱子表面涂成了紫色,这样就能区分竹子和甘蔗了。 另一边的小朋友则画了一个圆柱体,也依样效仿涂上了紫色的颜料。 他的爸爸自以为很快就猜出了答案,高兴地喊道:“竹子,是竹子!” 小朋友们也跟着一起欢呼,都觉得爸爸猜对了。 主持人:“错误。答案是两个字。”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是竹子? 那边的大哥继续猜:“紫竹?” 小朋友都笑喷了,摇摇头:“不是。” “竹笋?” “不是。” “花斑蛇?不对……两个字。” 那还能是什么? 江燧听着那边把错误答案都排除了,道:“是甘蔗!” 主持人宣布:“正确!” “噗……” 周围的人都快笑哭了,这答案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猜到了,就是完美避开了甘蔗这个答案。 第三个词语有点难度,是成语‘狐假虎威’。 这次上来的是小糯米。 林雨对儿子的表现很期待,记得在原文里,他家小朋友因为看不懂成语之后画出了一个特别萌的老虎和狐狸,而他们两人鸡同鸭讲的过程也会被网友们做成cut和表情包在网上疯传! 只要装看不懂就可以了! 这边,主持人把写了词语的卡片递了过去。 看到第二个词语是“狐假虎威”,两队的小朋友都有些懵了。 因为他们还没办法理解太多的成语! 他们开始认真地思考,想要画出一个让爸爸们能够猜出答案的画面。 小糯米想了想,用棕色的颜料画出了一只老虎,又画了一只三角形头部的狐狸,放在老虎旁边。 林雨看着纸上的画面,表情疑惑,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虎虎生威?” “不对。” “两只老虎?” “不对。” 小糯米挑了认识的两个字来画,不过,狐狸画的比较抽象,而老虎也只能通过头上的王字辨认。 另一边的小朋友则画了一只狐狸,又在狐狸上面画了一只老虎形状的帽子,帽子上还写了一个王。 那边的爸爸看着画纸,有些摸不着头脑。 “四个字!” 虎xxx? 龙争虎斗? 狐假虎威? 隔壁组的爸爸这下很快猜出来了,是狐假虎威! 底下的小朋友一脸茫然,主持人耐心地解释道:“狐假虎威,就是说狐狸假扮成老虎,装出威风的样子来吓唬别人。” 小朋友们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爸爸组看见这么简单的成语都输掉了,有点不甘心,只不过毕竟是队友,也表示理解,一笑了之。 网友们看见这一幕都笑傻了: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居然连这个词语都没猜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狐狸的脸还不够三角吗?” -“小糯米真的是灵魂画手,那个三角形怎么看出来是狐狸的?” -“隔壁洛洛和爸爸连‘针’都猜中了!” -“还是洛洛这样的小朋友可爱捏,好喜欢他呀。” 第四组上来的是小公主组,主持人给出的词语是‘番石榴’,这可把两个小朋友难住了。 底下的两只小朋友们都有些懵了,开始认真地思考番石榴该怎么画,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出来。 番石榴和梨、苹果的形状都很相似,一不留神就容易混淆了。 主持人宣布了开始。 Candy听到第一个词语是“番石榴”,开始乖巧地思考该如何画出一个让爸爸能够猜出答案的画面。 她画了一个圆圈,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番石榴和石榴的区别。 但她很聪明地用了绿色的颜料涂在了番石榴表面,上面还有一些小黑点。 观众组的小朋友则用绿色的颜料,画了一颗果树,树上挂满了番石榴。 爸爸们看着纸上的画,有些犯傻,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 苹果? 梨? 主持人看到这个情况,便给出了一个提示:“这是一种常见的南方水果,味道酸甜可口,三个字。” 南方水果? 苹果和雪梨都是两个字。 “青苹果?” “no。” “早酥梨?” “no。” “猕猴桃!”旁边的大哥说:“肯定是猕猴桃!” 主持人扶额,忍俊不禁:“no。” 李可佳原本想到了牛油果,但味道不酸,他灵光乍现:“番石榴!” “对!” 观众们顿时笑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番石榴啊。” 李可佳夸奖道:“Candy真聪明,还知道要涂色,连上面的小黑点都画出来了。” Candy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这一轮,旁边的观众大哥组没猜出来,主持人于是宣布了爸爸组获胜。 爸爸组听到消息,兴奋地高喊着,赞叹着小朋友们的聪明才智。 经过四组的竞猜,爸爸组在第二轮比赛中已经胜利了三次了,最后一轮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第五组上来的是小刺猬组,当主持人宣布词语是‘仙人掌’时,他迅速地拿起了画笔开始了他的画。 他用绿色的颜料画出了一个形状奇特的仙人掌,仙人掌上长满了刺,看起来非常生动。 另一组的小姑娘还用红色的颜料画出了几朵美丽的花,让仙人掌更加漂亮。 凭借对颜色形状的天生感知能力,两个小朋友很快就把词语描绘的生动形象。 两位爸爸看到形象生动的画,立刻就猜出了答案,同时赢得了这次比赛。 一边的观众笑着欢呼喝彩。 主持人宣布道:“恭喜两组,你们都是本轮比赛的获胜者!”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两个小朋友高兴地跳了起来,彼此拥抱,庆祝他们的胜利。 来看他们的观众们也忍俊不禁。 主持人宣布道:“爸爸组4:3赢了,其中一轮两组打平了,恭喜爸爸们获得了本次比赛的胜利!”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小朋友们高兴地跳了起来,互相拥抱,庆祝他们的胜利。 他们的观众们都为他们的胜利而高兴。 比赛结束了,大家都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傍晚,小小的村庄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时间接近傍晚,主持人很快宣布了在晚餐之前的第三个比赛:吃货大赛。 听到这个消息,爸爸们都开始期待起来。 大家都肚子饿了,本来就很想吃东西,这个比赛简直是为饥肠辘辘的爸爸和小朋友们雪中送炭。 “比赛规则:桌子上一共有五盘不同的晚餐,都是云南本地的特色美食。爸爸们把眼睛蒙上,小朋友把晚餐喂给爸爸吃,让爸爸猜一猜是什么。” “小朋友们过来啦,”主持人向两组小朋友们发出邀请,让他们来参加今天最后一场比赛,“猜中的爸爸获胜!小朋友们会收到神秘奖品!” 林雨听到这里,又开始兴奋了。 这个环节,也是他们胜利! 接下来他们会收到节目组的邀请,去市区吃一顿大餐! 而刚刚出言怼他的洛洛,会什么奖品都没有拿到,还被控制欲极强的爸爸来回diss! 几个小朋友围在桌子边上,洛炽看着安安静静、坐在自己旁边的江寒汀,觉得他莫名的很乖,于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哥哥。” 江寒汀听到了语调里的浅笑,问:“怎么啦?” “如果我赢了,”洛炽把愿望说了出来:“可以也叫我‘哥哥’吗?” 江寒汀被呛了一下,笑道:“不要。我为什么要叫你哥哥?你个弟弟。” 洛炽:“......” 他果然不好骗......不过等以后,让他叫自己爸爸试试? 洛炽打着小算盘,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江寒汀则回头,颇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又在想什么? 过敏 · 夜晚的庭院中,月光轻轻地洒落在石子铺就的小路上,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的月季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灯光微弱,昏黄的光投射在墙上,映出了一些奇异的阴影。 角落里,一只小猫悠闲地躺在草地上,享受着夜晚的安静,不时地,它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噜声。 在这样的夜晚,一切都变得平和而安静,仿佛时间也放慢了它的脚步。 爸爸组的五位爸爸面前各放了几个盘子,里面装着被盖起来的食物,参加的爸爸眼睛被蒙上了,孩子们则负责把食物喂给爸爸吃。 几个爸爸站在了食物面前,小朋友们则围在桌子旁,好奇地看着被盖起来的神秘食物。 他们互相交换着想法,试图猜出这些食物是什么,盯着盘子,从外观和气味中找出线索。 “是肉饼吗?” Candy看着碟子问道。 小糯米摇摇头:“不,我闻着感觉应该是炒虾仁。” Candy指着一个盘子说道:“我们吃这一盘吗?” 李可佳开玩笑地说道:“Candy很想吃这一盘吗?是不是饿了?” Candy乖巧地点点头,肚子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宋翔则笑着摇了摇头,看到孩子们对食物垂涎欲滴的样子也很好笑,要知道,几个小朋友在家里都特别爱吃零食,对主食根本没什么兴趣。 这时,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几个小朋友打开了被盖住的食物,迅速地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连忙把食物夹给被蒙眼了的爸爸们。 爸爸们蒙住了眼睛,专心致志地品尝每一个食物,试图猜出它的味道和成分。 孩子们则紧张地观察着爸爸们的反应,希望他们能够猜出答案。 比赛进行得十分激烈,每一组都争先恐后地品尝着食物,试图猜出它们的味道成分。 这时,宋翔突然皱起了眉头,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问句:“这是什么味道?” “爸爸,你再尝一口。”小刺猬急忙道:“咱们以前吃过的。” “啊,吃过吗?我怎么没猜出来呢?” 这道菜尝起来的口感柔软细腻,入口即化,口感滑润,带有一股浓郁的豆香味,令人回味无穷。 吃起来既有清爽的口感,又有一种温暖的咸香滋味,让人感觉胃口大开。里面似乎添加了不同的配料,葱花、酱油、肉沫,口感很丰富。 “是不是豆腐?” “no。” “炖鸡蛋羹?” “no。” “咸豆花?” “不对。爸爸,你再尝一口。” 小刺猬又夹起了一筷子,喂给了爸爸吃。 宋翔尝了一口,“咦,还有米线?” 小刺猬则紧张地看着爸爸们的表情,希望他们能够猜对。 “是豆花米线?” “对!” 小刺猬连忙点头,爸爸猜对了! 几个小朋友们越来越紧张,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是他们获得神秘奖品的机会! 几位爸爸也想为小朋友赢得奖品,开始更加仔细地品尝每一种食物,试图从中尝出菜肴的名称。 Candy也把食物给爸爸品尝。 李可佳闻到一股甜味,咬下去的口感绵密细腻,有一种柔软的质感,外层似有一层粉末,入口即化,不会有一丝粘腻感,内馅则是香甜软糯的芝麻馅。 似乎还有清澈透明的红糖浆,和馅料一起绵密地融合在口中,口感细腻、柔软。 “汤圆?” “不是。” “那是什么?” Candy看到爸爸的表情,连忙过去安慰他:“没关系,爸爸,你把眼罩解开看看。” 李可佳听到女儿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解开了眼罩。 父女俩的关系非常好,对于奖品不那么介意,品尝美食比奖品更吸引人。 “这是?” 主持人道:“豆面汤圆。” “哈哈哈,那的确没有吃过啊。” 剩下的三组小朋友看着面前的盘子。 他们的前两组同伴都已经完成了任务,把盘子里的食物让自己的爸爸猜。 现在轮到他们了。 林雨心中一阵窃喜,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剧情! 他的盘子里装着的是红烧鸡枞。 一般人都猜不出来的菜肴,他却能尝一口就猜出来是什么材质,让几位爸爸们都感叹深藏不露。而洛洛和爸爸却是虽然很想猜出来,却什么也猜不到,只能干生气! 他们两组父子在节目上的表现更是会成为网友们的对比素材,也成为无数教育大V的典型素材:洛洛的批评式教育方式很失败,只会产出低自尊高敏感人格,而只有林雨对他儿子的教育方式,才会培养出讨人喜欢的小朋友! 洛炽坐在江寒汀旁边,两人都规规矩矩地等着工作人员揭开盘子上的盖子。 主持人在这时,问了一句:“三位平时有没有对什么食物过敏?” 洛炽回忆了一下,他记得书中有描写江寒汀对薄荷叶子过敏的症状,当天吃完了节目组提供的晚餐,回家之后就开始呕吐,皮肤上也开始起了疹子。 可是该怎么提醒这家伙呢? 洛炽深吸一口气,道:“叔叔,江哥哥不能吃薄荷。” 江燧一怔,没料到这个小朋友会知道自己儿子对薄荷过敏的事情,连他都不知道呢! 江寒汀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问:“我什么时候对薄荷过敏了?” 洛炽于是瞎扯道:“我们在草坪上玩的时候,你的胳膊碰到薄荷叶子之后,发红起疹子了,不信你掀开看。” 江寒汀一怔,掀开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小胳膊上的确泛着红,有点小疹子。 洛炽观察的这么仔细吗? 一种说不明白的念头让他心情微妙地有点好,暖意弥漫,但他只是看了洛炽一眼,道:“谢谢。可能是有点过敏。” 两个人各想各的,洛炽想:那不是蚊子叮的包吗? 江寒汀想:他什么时候碰到薄荷叶子了?居然真的过敏了吗?洛炽连他对什么过敏都知道。 天气有点热,江寒汀雪白的耳尖微微泛红。 主持人于是把三盘食物的顺序打乱了,把有薄荷的一盘菜换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 三个工作人员揭开了盖子,盘子里的食物看起来很好吃,但是小朋友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能不能尝出来是什么。 他们把盘子里的食物夹给了自己的爸爸,虽然这次任务比较棘手,但是他们还是很期待爸爸可以猜出来是什么菜肴。 林雨尝了一口,越吃越觉得味道很奇怪——根本不是剧情里的红烧鸡枞!这道菜尝起来还有一点薄荷的味道。 该不会是因为刚刚江家人过敏了,主持人把他们两家面前的盘子悄悄换了吧! 那他怎么猜? 他完全不记得别人盘子里是什么食物! 但他还不想那么快轻易放弃了,毕竟这样就确定他们的食材里有薄荷了。 “薄荷汤?” “no。” “凉拌薄荷?” “no。” “薄荷沙拉?” “no。” …… 算了,不可能猜中的,而且就算他们没猜中也不会怎么样,无非是少了一次拿到奖品的机会罢了。 第一个放弃的是小糯米的爸爸林雨,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是什么。 小糯米看到父亲的表情,连忙过去安慰他:“没关系,爸爸。” 洛任凯听到儿子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非常欣慰、自豪,他的儿子一定为他赚了不少好感吧! 美貌 · 林雨父子俩这次比赛虽然没有获胜,但是两人手拉手,彼此之间的温馨陪伴,在直播间的画面里却显得很有默契。 不过,林雨心里想的是: 隔壁的洛洛和爸爸就快要猜不出来、挂脸了! 接下来是洛炽组开动了,在品尝了一道菜后,他们的确没有猜出这是什么食物。 主持人安慰他们:“没关系,下次再来吧。” 然而,洛炽却又用雪白的小手夹着一片食物,他道:“叔叔,我们还要再来猜一次。” 其他几只小朋友闻言,也跟着鼓掌,“再尝一次!” 主持人见状,也笑着说:“既然洛洛小朋友还有信心,那就再来一次吧!” 洛炽看着桌上摆放的锅贴乌鱼,香气扑鼻,唇角微微翘起。他夹起一块锅贴乌鱼,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道:“爸爸,我来喂你吃。” 他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小块锅贴乌鱼,送到爸爸嘴边,笑着说:“爸爸,吃吃看,这个很好吃哦!” 洛任凯张开口,咬下去,鲜嫩的乌鱼和香脆的外皮一起瞬间填满了他的味蕾。 洛洛看着爸爸吃得津津有味,开心地说:“爸爸,你喜欢吃吗?再来一块?” 这时,主持人也走过来,看着洛洛和爸爸一起吃着锅贴乌鱼,笑着说:“尝出来是什么了吗,哈哈哈。” 这边,江寒汀看着锅里的鸡丝草芽,满心期待。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鸡丝,送到爸爸嘴边,轻声说:“爸爸,你尝尝这个。” 江燧张开口,咬下去,鸡丝的鲜嫩和草芽的清爽在口中交融,一股清新爽口的味道中又带一点辛辣。 江寒汀看着爸爸享用美食,心里也很开心。 “好吃吗?”江寒汀问道。 爸爸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吃,但我还没尝出来是什么。” 江寒汀高兴地笑了起来,又夹起一小块鸡丝草芽,送到爸爸嘴边。爸爸又咬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应该有鸡丝,还有一样,类似笋尖的味道。” “对。” 主持人道:“要不要解开眼罩看看?” 江燧解开来看了一眼——他差一点就猜中了,原来是鸡丝草芽。 鸡丝草芽是一道美味清爽的菜品,味道鲜美而清淡。 鸡肉经过腌制后,入味鲜嫩,带有淡淡的香气,草芽则保持了自然的清新味道,口感爽脆。 葱姜蒜的香气与鸡丝、草芽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使得整道菜品更加香浓诱人。调味料的搭配恰到好处,盐调和了所有味道,胡椒粉增添了些许辣味,糖则让整道菜品更加鲜美。 这是典型的滇菜,味道清新自然,口感鲜嫩,让人回味无穷。 而这边,洛炽也看向了自己的爸爸,眨了眨眼,“爸爸,尝出来味道了吗?” 洛任凯回忆着,道:“是不是乌鱼。” 洛炽点点头,继续提醒:“爸爸,你用手摸一下这里。” 他的小手握住了洛任凯的手腕,带着他去碰到了微微有点烫的锅。 洛任凯的手往回缩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了,“锅贴乌鱼。” 这道菜他出差时尝过一次,会做的厨师很少,所以记得了这道菜。 锅贴乌鱼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菜品,它的味道浓郁而不失香脆。乌鱼的肉质鲜嫩,带有淡淡的鱼香味,煎炸后的外皮酥脆可口,咬下去有一种香酥的满足感。 烹制过程中,葱姜蒜的香气与乌鱼、佐料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加上一些清爽的酸菜,口感更加协调。 锅贴乌鱼的味道香脆可口,乌鱼肉质鲜嫩,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回味无穷。 而一旁的林雨目瞪口呆,说好的因为输了而发脾气、挂脸被群嘲呢! 洛炽的小手夹着一片雪白的乌鱼,唇角上扬,轻轻咬了一口。 柔软的卷发是被日光晒过的浅金色,轻轻地抚摸着他犹如白玫瑰的面颊。他的皮肤像是雪白的羽毛,柔软细腻,隐隐透着一丝绯色,眼睛也是浅淡色的,像是湖水般清澈,透着一股天真的光芒。 网友们登时被幼崽的美貌萌倒了一片: -“崽崽好漂酿!!” -“洛洛喂爸爸恰饭为什么这么温柔,呜呜呜。” -“心都化了啊啊啊啊。” 敌意 · 这次赢的小朋友有两组,主持人手中拿着一张晚餐劵,道:“这是我们本次获胜的小朋友的奖励,一顿超级豪华的自助晚餐!“ “但是,这张劵只可以小朋友和爸爸一起去,不可以带其它小朋友哦。” 洛炽心中很高兴,本想去拿那张劵的,但余光突然发现身边那位小朋友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江寒汀皮肤冷白,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前方,仿佛思考着什么。他的睫毛乌黑,很长,很清冷,垂落下,一阵不言。 他的身体笔直,像是一根针,非常挺拔,却又显得脆弱而孤独,小手放在膝盖上,周围的环境非常安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宁静而祥和。 江寒汀坐在原地——这次赢的爸爸组是小刺猬宋里和他的爸爸。 洛炽要和他一起去吃晚餐?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不开心了。 但他当然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坐在原地,淡淡看了一眼前方。 去就去吧,反正他的好朋友满天都是呢。 洛炽的小手又捏着餐券,来到主持人面前,道:“叔叔,我不想要这个奖品了。” 主持人微微睁大眼睛:“什么?” 洛任凯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那你要什么?” 洛炽本就在家吃过好多好吃的了,的确不是很在意一顿饭是不是豪华晚餐,在他看来有比好吃的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男孩子之间的友谊! 他们关系刚刚好一点,要是不能一起去吃晚餐有什么意思! 而一边刚刚因为会和小伙伴一起去吃晚餐的宋里目瞪口呆。 洛炽不要这个奖品了? 为什么? 跟他一起去吃自助餐不好嘛! 主持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发展,于是道:“当然了,小朋友也可以选择别的奖励,我们还有方案二,奖励小朋友们一大包零食!零食可以分给所有好朋友一起吃哦!” 江寒汀意外地一顿,看向了一头浅色卷发的男孩子。 那是把餐券还给了主持人、继而选择了零食的洛炽。 为什么? 是不是……他也…… 洛炽果断地抱起了桌子上的一大袋零食,哒哒哒地走到了江寒汀的身边,坐下,微微一笑:“我们一起吃零食?” 江寒汀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千言万语化为了微笑,他悄悄揉了一下唇角,压下上扬的弧度,偏向一边,道:“好啊。” 所以,是不是其实他也觉得还是自己比较重要呢? 江寒汀心中泛起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但却也无法言说,两人于是安静地享用着一包并没尝出来什么味道的零食。 洛炽这么有‘风度’,宋里也不好意思要那个餐券了,主动说:“叔叔,我也要选零食!” 主持人简直感动到落泪,这俩小朋友可真是会为节目组省经费啊!零食多少钱,餐券多少钱? 他把零食放在桌子上,对小朋友们说:“现在,胜利的爸爸组可以尽情地享受这些美味的零食了!” 几个小朋友都为他们鼓掌。 小刺猬感到非常开心和满足,他提着零食离开了主持人叔叔,分给了Candy和小糯米一起吃。 宋里和两个小朋友相互拥抱,庆祝胜利,看着四周和他说谢谢、表达友好的新朋友,宋里一瞬间也感到非常骄傲、幸福。 而不远处,洛炽大方地举起了手中的零食,道:“你们不够了问我拿噢!” 主持人看了,不禁鼓掌:“哇,小朋友好大方好棒哦!” 洛任凯也意外于儿子的表现。作为一个小朋友,不会被美食诱惑,毅然在美食和友谊之中选择了后者,无论未来他是否会成为一个世俗意义的成功的人,他注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小孩。 他亦希望他能一生顺遂,无忧无虑。 “爸爸,你也吃一点吧。”洛洛高兴地说道。 “我不爱吃。” “叔叔,你也尝一下嘛。”小刺猬也跟着兴奋地说道。 洛任凯一脸嫌弃地看着洛炽把薯片往口中塞,道:“行,我尝尝。” 在吃掉了一片后,他又拿走了一片。 …… 如此循环。 最后,洛炽看着空空的薯片袋子,一脸疑惑:他记得自己只吃了五片左右? 而江寒汀就更加节制了,一共大概就只吃了三片左右。 江寒汀的确很少吃这类热含量高的食物,只是今天破例了。因为是洛炽在邀请他,所以无论是什么吃的他都会愿意配合尝一尝,即使他并不太爱吃这些。 弹幕里,网友们都在笑: -“天,洛洛居然为了哥哥连大餐都觉得不香了?” -“笑死,刚刚小刺猬的表情:那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给这位总是在打酱油的小朋友点蜡,太搞笑了。” -“我记得汀汀真的从来不吃零食,糖果也不吃,薯片也不吃,因为他家对这些控制的很严,但只要是洛洛给他的,来者不拒诶!” 而一边的林雨看着聚光灯又汇聚到了这小孩身上,不禁更加确认了,细微的扰动就出在这里! 为了尽快回到原著的剧情里,他又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如此,就顺水推舟,夸他,狠狠地夸,把人夸上天去! 一个人或许不会毁于诋毁,很难不毁于赞誉。过多的赞誉集中在了同一人的身上,比起虚无缥缈的荣光,其实更是一种束缚人的枷锁。 对于一个不太可能自甘堕落的人来说,毁掉他最快的方法莫过于捧杀。 吹捧他,无限夸大他的实力和优点,让他德不配位,让他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让他稍有瑕疵就开始饱受内心和外在的双重折磨,让他陷入无休无止的精神内耗和完美主义陷阱! 林雨看向了被小朋友包围住的洛炽,笑道:“洛洛真的是年纪小,就这么不得了啊,长得又这么漂亮,又这么懂事,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 洛炽听了暗自咯噔,这话真是一个帽子接一个帽子往自己头上戴起来。 除此以外,很有给他拉仇恨的嫌疑…… 洛炽抬头,看向了林雨,道:“叔叔,不要这么夸我了,叔叔才是大人物呢。” 林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炽继续夸奖道:“叔叔连续拿了好多冠军,我们国家下一次奥运会能不能拿金牌都靠叔叔了!叔叔才是应该写进体育项目历史书里的人!” 林雨张了张口,“......” 洛炽再接再厉,也道:“而且我觉得叔叔是几个爸爸里最酷的了!” 此话一出,林雨就感觉几道来自其它爸爸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带有几分打量。 而其中敌意最重的,要属洛炽他爸爸本人了。 洛炽唇角微微上扬起来——呵,对他来说,所有让他不爽的话都可以反弹! 同睡 · 从本质上来讲,人性是爱慕虚荣的,但自己爱慕虚荣,却见不得别人‘虚荣’。 成为焦点固然会收割大批的名利、流量,但在羽翼未丰的时候面对太多的争议和目光,却很容易早夭。 在洛任凯看来,洛炽还是一个小朋友,不用接受太多的压力和聚焦的目光,而刚刚林雨的几句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在把火往他身上引。 他这句话又会让别的小朋友怎么看他? 就算是无意,他儿子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关这外人什么事? 他挑眉道:“你对洛洛挺关心?” 林雨当然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一来,这是在录节目,太明显了,手段不就被网友们扒出来了? 二来,洛任凯也不是好惹的鸟,他说话一旦越界了,被捶死了,很容易被打击报复。 因此他选择了装无辜,道:“哎呀,还是洛洛太可爱了,没办法。” 洛炽呵呵一声:“我也觉得叔叔很可爱哦。” 林雨打了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诡异渗人。 最后,还是小糯米打破了这个僵局,他忍不住走到了洛炽身边,说道:“哥哥,你的饼干看起来很好吃,能给我尝一口吗?” 听到小糯米的话,洛炽笑着递给他一块饼干,说道:“当然可以啊,这很甜的。” 小糯米接过饼干,小心翼翼地品尝着,酥脆饼干的甜味弥漫开来,他不禁咽了口口水,好久没吃零食了,感觉自己的胃口也被勾起来了。 他看着其它小朋友享受零食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和几个小朋友一起品尝美食,一起看着天边弯弯的月亮。 晚餐结束,小朋友们都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们把晚餐的小碗递给了爸爸,抱着零食,互相分享,欢乐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小院。 他们的眼睛里闪着月光,小朋友们和爸爸吃完晚餐,在一起笑闹着,互相聊天,一边分享彼此的过去和故事,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云南边陲的小镇是一个美丽又清净的地方,有着秀丽的山河、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和独特的风景。树木高大茂盛,绿叶浓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许多野生动物在这里的丛林之中自由自在地穿梭,到了晚上,它们都在酣睡之中,构成了一副自然的画卷。 美丽的小溪、河流都从雪山流下,在山脚下汇聚成湖泊。 最大的湖泊在爸爸和小朋友们的屋子前方,湖水清澈晶莹,湖面上波光粼粼,映射着周围的山峦、雪光、天空,似有着无限的美丽宁静。 晚餐的时间很快结束了,小朋友和爸爸们来到了各家的房子前,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迎接着第二天的旅行和挑战。 而洛炽和江寒汀顺路,旁边还跟着一只小刺猬,三个崽崽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洛炽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前,看见了小床和桌子上的月季花,道:“要不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可以吗?”小刺猬看向洛炽,道:“要不问问叔叔答不答应。” 江寒汀则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洛炽。 一起睡?还是三个人一起睡?为什么不是他和洛炽两个人一起睡呢? 刚刚觉得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的汀汀小朋友又开始动摇了。 当然了这些话他也不会问出口的。 而一边的小刺猬试着和他聊天时,他于是成功地用‘嗯’、‘对’、‘哦’结束了谈话。 小刺猬讪讪地摸摸头——这个哥哥好难聊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