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火神》 第一章 神狮城 当他蓦然睁开双眼之时,自己已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这看起来是一个天然山洞,分明是个阴暗潮湿的地界,但他却感到酷热难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着一袭短褐古装。 他冲出洞口,奔向洞外的溪流,到溪边俯下身,惊愕万分。 从水面的倒影来看,这是一张俊秀的脸庞,但全然不是印象中他自己的模样。 他大概明白了,自己是穿越了,而且是附身到了别人的躯壳上。于是他开始回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待到哪日我能为你赴汤蹈火了,你再谢也不迟。”这是他曾经对一个女孩说过的话,那大概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后来,她成了一家公司的高管,他成了一名消防员。一天,那家公司失火,整栋大楼被滚滚浓烟笼罩。 或许是天意安排,他奉命去那里救火。强劲的高压水枪没能压制住火势。他回想起了年少时的情谊,不顾队友的百般劝阻,义无反顾地逆行钻入了火海之中。 “今天我终于为你真真正正赴汤蹈火了……”他抱起虚弱的她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大概是死了吧。 仿佛轮回转世一般,一醒来他便在了此地。 莫非就像大多网文的主角一样,重生魂穿古代? “嘿!” 他听到了一个老迈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龟脑袋从岸边草中钻了出来。 “会讲话的绿毛龟!”他指着那个龟脑袋喊道。 “绿毛?!”那龟徐徐将全身从草中钻出,其实看样子也就是一只常见的草龟,不过眼神中尽显老谋深算的光芒。 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还会讲话……莫非是忍者神龟?” 那龟将两腿直立起来,蓦地身体膨胀,在一团缭绕的白雾中化身成了一个鹤发银须的老人,身着一袭宽大的具有浓厚中东异域风情的墨绿长袍。化为人形后,那张老气横秋的面庞却令他有几分熟悉。 “威少!”作为一名美职篮的忠实球迷,他对于每个球星的样貌他都异常敏感,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老头的模样简直宛如老年的拉塞尔·威斯布鲁克。 “黑烈啊,你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不听我话吧,硬是妄想一步登天突破到涅槃境,这下可好,把脑袋都给烧坏了吧。”老人捋了捋垂至胸口的胡须。 “黑烈?是这副躯壳原主人的名字吗?”他板着脸道。 老人蹙着眉头眯了下眼:“此话怎讲?” 他挠了挠头发:“其实我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现在的思想或者说灵魂本不属于这个时空,也许我来自异界……因为,在我原来的世界,没有会讲人话的绿毛龟。” 老人缓缓坐到了岸边一块石头上,沉思一会儿后说道:“当年多少人妄想一口气突破到涅槃境,就没一个成功的,几乎都是自焚死了……黑烈拥有比以前的驭火人更超人的体质,所以没有因此而死,倒是魂魄变成了别人的……” 他的大脑中可以读取出一些零碎的“黑烈”的记忆,但都模模糊糊、隐隐约约,残缺而不完整。“黑烈”拥有非凡的能力——徒手放火,从小无父无母,先前在一个大地主庄园,后来庄园被一群匪徒夜袭,庄内人除了“黑烈”和一只龟,全死绝了,“黑烈”便与这龟一路逃到此处。 其他的记忆,一点也没了。 老人又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身前的青年:“老夫不管你从哪来,现在你用的是黑烈的身体,老夫也只能当你是黑烈了。你姓江,是跟着狮北豪门江家庄的老爷江承流姓的,大名唤作江烈,只是老夫更习惯叫小名黑烈。” 既来之,则安之。那么他就决定以“江烈”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了,江烈抿了抿嘴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老人指了指自己,“江承流老爷是我恩人,老夫跟他姓江,单名一个‘洛’字。原本黑烈都管我叫老龟,你要怎么叫,就随意吧。” “哦对了,你……是人还是龟?”江烈凑近端详江洛的面孔,愈发觉得长得像拉塞尔·威斯布鲁克。 “或许是一只可以变成人样的龟。”江洛一本正经地应道。 江烈皱了下眉:“那就是一只‘龟妖’咯?不是说建国之后动物不允许成精的吗?” 江洛冷笑道:“这神狮国建国也才没几百年,八百年前老夫早已修炼出人身了,神狮国的历史老夫可是都看在眼里。” 江烈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无论是幸运还是不幸,穿越来此必是命运的安排,便对江洛说:“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什么神狮国,什么驭火人,有空你再给我说个明白。我相信你不是个坏人,哦不……坏龟……总之,我们是逃命的吧,我们原本是要到哪去?” 江洛笑道:“行啊你,往南约莫再有十里路,我们就到神狮国最繁华的神狮城了,那是帝都,那有皇宫,有皇亲国戚,有王公大臣,有功法秘籍,有我们的安身之处。在那儿,我们有机会飞黄腾达……” 江烈不由得开始憧憬着江洛口中那个神秘的“神狮城”了。 由于江烈嫌弃江洛这糟老头子走得太慢,干脆让他变回原形,直接趴在江烈的肩头上,负责指路。紧赶慢赶了一路,在夜幕降临半个时辰之后,江烈终于到达了神狮城。 路上江洛也向江烈介绍了此间蚀骨大陆的大体情况,对于神狮国基本上是了解了,当然更多的还得靠接下来的经历慢慢摸索。 这个神狮城果然与江洛说的一样,这就是个不夜城。虽然都还不会使用电力,但仅靠满街灯笼的照明,也仍有车水马龙,也仍不失其繁华。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神狮城的大街上,还竟有一些似乎现代才有的配置——“易顶轩”就是一间理发店,“健魄堂”则是类似于健身房,“酒趣阁”便是一家类似酒吧的娱乐性小酒馆……当然,还有现代反而没有的,比如说“梦醉楼”这种纨绔子弟平时消遣玩乐之所。 “那今晚得在哪儿过夜?”江烈漫无目的地走着。 “啊——” 正在此时,一波路人失魂落魄地蜂拥而来,从他们的后方腾空而起数十个戴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 场面开始混乱,路人们全都开始仓皇逃跑。 “娘哎,遇到恐怖分子啦!”江烈把江洛抓在手上,拔腿就跑。 “是优伶教的!”江洛跳出江烈的手掌心,落到地上化为人形,不慌不忙道,“黑烈!优伶教向来与皇室作对,却不轻易滥杀无辜。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动手,但他们既然出现了,必然是有所企图。” 江烈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假面黑衣人皆手执兵刃,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两女一男。 江烈又定睛一瞧,在一瞬间无意与被包围住的其中一个黄衫女子四目相对,假面人包围严密,并看不全那女子的面庞,但一双水灵灵的黑眸却看得一清二楚,江烈的心头不禁猛然颤动了一下。 江洛拍了下江烈的肩膀:“要么生擒,要么直接下杀手……优伶教做事向来凌厉果断。里头那三人看起来应是一主二仆,而且是皇室贵族。总之那三人难逃魔爪,若你能救他们一命,不仅是行侠仗义,说不定还能另有收获……” 适才确认过眼神,江烈已决定拔刀相助,他自知身怀绝技,虽无任何武器可使,但空手对付这群假面人应该绰绰有余。 刹那间,江烈脑中风云涌动,一阵前世今生的强烈记忆风暴席卷全身,原来这副躯壳所具备的武功顿时被江烈领悟。 “今日祖师爷忌辰,守株待兔可算等到了祭品,乖乖束手就擒的话,或许你还能多活……”一个假面人话未讲完,说话间头颅已被莫名其妙的猛踢三下,猝不及防兵刃落地,整个人“哎呦”一声也摔了个狗啃泥。 踢人者不是旁人,便是江烈。江烈潇洒落地,脚下无声无息,没扬起半点尘土。 假面人们遂知此人功力不凡,而且胆敢孤身挺出,定是成竹在胸。 其中一个假面人抱拳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我等对少侠绝无恶意。我等要带走的只是这个穿黄衣的丫头,另外两人我等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少侠若与我等非一路人,也应不是敌人。适才少侠虽踢倒我们兄弟,倘若少侠就此退去,我等也既往不咎。” 虽然此人言语恭谨礼貌,但江烈心知肚明话外之音其实就是“小子少管闲事,老子不想跟你计较,识相的就趁早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江烈的眼睛不自觉地又看向那黄衣女,两对眼眸再次相视,江烈忙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对刚才讲话的假面人朗声道:“既然阁下已称在下为‘少侠’,那在下总得是行侠仗义之人吧?阁下要这样公然戕害无辜之人,在下实难做到见死不救!” 那假面人随即应道:“她无辜,莫非祖师爷和教中的诸位前辈就都死有余辜?哼,袁辽宸那老大头鬼作恶多端,竟然还稳坐着皇位,若非一时半会儿擒拿袁大头不得,我等也不想拿这种丫头片子充数!只是她身为袁大头的亲侄女,一样姓袁,我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说话间,就有六个假面人把兵刃架在了所围三人的脖子上,算是对江烈的威胁。 那假面人又对江烈恭敬道:“若今夜少侠硬要与我等作对,那我等也只能奉陪!但若如此,也得是这三人先葬身于我等刀下。即便少侠杀尽我等,少侠也并无所获。还请少侠三思!我优伶教真不愿与少侠结仇!” 江烈没有应答。假面人们只当他在犹豫,都盯着江烈等他开口。 “舞炬境……”江烈在心中默默念道,刹那间又有接二连三的一招一式在脑海中回荡。 江烈嘴角登时微微上扬,假面人们都以为江烈要就此罢手,哪知江烈倏地甩起右手,这些假面人们修为不高,以为是江烈要放暗器,都连忙挥起手中兵刃准备格挡,另一手仍抓着人质的腰。 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来说,这一招是借鉴于篮球场上司空见惯的“假动作”——假装投篮晃开对手,随即见缝插针突破冲击篮筐。 假面人们的兵刃离开人质脖子的那一刻,人质就暂无性命之忧,但仅限于那一刻。 事不宜迟,江烈甩起右手之后又立刻甩起左手,双臂平行,双掌各自凝聚出三团火球,登时六团火球射向目标六人。 若是寻常飞镖银针之流的暗器,其余几个假面人再挥刀,尚可抵挡,但六团火球齐头飞来,却无人想到,毫无防备之下只得仓皇闪身躲避。火球飞速之迅猛甚于离弦之箭,要挟人质的六人躲不及又挡不住,都只见眼前越发光亮炽热,霎时间便觉面部滚烫无比,难以忍受。 还好这些人戴着面具,不至于使火球直接触及面部,慌忙之下,受火六人纷纷丢下兵刃,双手解开面具,摔在地上,然后捂着双眼哭爹喊娘。 地上的面具皆已烧成黑炭,六位兄弟面庞不住冒烟,捂脸哭喊,甚是狼狈痛苦,其余几个假面人见此都不禁毛骨悚然。 江烈一闪身,闪到了三个人质身旁。 刚才一口一个少侠的假面人身体不停发颤,他抖着手指向江烈吞吞吐吐道:“你……你……你……你……” 连续四个“你”使江烈不由得笑出声道:“我我我我!我是谁?告诉你!我姓江名烈,乃是彤华宫火德星君下凡,识相便趁早滚蛋,否则我便烧你们个尸骨无存!” 刚才说话那人连忙跪下,磕头道:“优伶教众人多谢江少侠不杀之恩!” “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在此,尔等安敢造次!”就在这时,传来了豪迈雄浑的一喊。 第二章 纲亲王府 听到如此雄劲的一喊,众人纷纷扭转过头。 只见是一伙身着甲胄的人马浩浩荡荡地赶来,为首的头戴一顶亮银红缨钢盔,身后拖着深红披风。他那黝黑的脸庞上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未多加修剪的络腮胡显得分外沧桑,乍一看简直就像一个隐居山林的樵夫。 刚才那一喊,便是出自此人之口。 “朱璧将军!”江烈身旁的黄衣女子见状,大喜道。 所谓“朱璧”连忙行了个礼:“朱某来迟,罪该万死!万幸沐慕公主无恙!” 江烈瞪大了眼,又转过头打量了一下身旁的黄衣女,不禁思忖道:“那个戴面具的幽灵说她是皇帝的侄女,这个黑汉子又对她如此敬畏,称为‘公主’……我的个娘哎,真乱……看来这姑娘的来历还是真不简单……” 沐慕公主翻了下白眼:“算是我的错,大晚上的私自出门,一出来就遇到坏事……哎,我跟映梅不会半点拳脚功夫,问天要保护我们二人,有所顾忌,又不敢轻易动手,还好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否则你现在过来也看不见我了。哦对了,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置?” 朱璧带兵一到,优伶教的假面人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对面的士兵搭弓射箭,即便马上拔腿就跑也难敌流矢。 “就地正法!”朱璧说话间拔出腰间的长剑,“邪教乱党之徒在神狮城的大街上持刀为非作歹,已是重罪!敢对狮城军大帅纲亲王的爱女沐慕公主动刀子行凶,更是罪不可赦!死有余辜!来呀!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我剁了!” 士兵们抄着家伙就要上前。 “慢着!”话最多的假面人朗声道,“你们公主乃是这位江少侠所救,江少侠要饶我们不死,我们便立马离开神狮城,你们反倒要杀了我们!?” 江烈默默点了下头。 朱璧干脆利落道:“不行!朱某代袁大帅感激这位少侠出手相救之恩,但若今日放虎归山,他日这群恶徒必卷土重来!与其如此,不如趁现在灭了他们!”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江烈不敢出尔反尔,他们再来一次,就再打他们一次便是,区区一伙小毛贼,难道还能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不成?”江烈凛然道。 朱璧回道:“看来这位少侠涉世未深,尚未知人心之险恶。优伶教向来心狠手辣,教中身怀绝技的高手也不在少数,只怕他今天跟你装孙子,明天就带更多人来报仇!” 说罢,大部分士兵们已经冲上前,将优伶教众人给团团围住。另有一伙士兵护在沐慕公主旁边,角落里的江洛也被保护了起来。 那假面人又冷笑道:“江少侠既然告知名讳,我也不再隐瞒,我便是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江少侠,不是你无情,只是皇室鹰犬无义!今夜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江烈倒也佩服这洪三金是条汉子,所言句句皆是大义凛然,实在不忍心让他丧命。当他做消防员救火的时候,即便被困火海的是个作恶多端、罄竹难书的死刑犯,也得拼尽一切将其救出。 眨眼间,江烈已闪到了洪三金身前。 此时朱璧正手持长剑向洪三金走近,朱璧心底惜才,一心想把江烈发展进神狮军团,江烈这一挡,真不知如何是好,朱璧只好说道:“江少侠不要为难朱某,朱某是秉公执法。说实在的,你放了他,日后你就会后悔!” “日后他若有胆再犯,便由我取了他性命就是。”江烈转过身看了眼洪三金,怎奈假面掩盖住了表情。 朱璧认为因为几个小毛贼而丢掉一员悍将,实在不值,几番思索后,道:“只要少侠答应朱某一个条件,便可放这群反贼一条生路。” 江烈便问条件。 “加入我神狮国的最强军团——神狮军团。”朱璧淡淡道。 这一下着实把江烈吓了一下,江烈下意识向江洛瞟了一眼,江洛轻轻点了下头,江烈便道:“行,我答应你的条件。” 过了片刻,朱璧见江烈如此爽快且无其它附加条件,欣喜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某定为江少侠向皇上美言!优伶贼徒,还不赶快谢恩滚蛋!” 洪三金打了个手势,他的同党们已经先行一步,他还不动身,对江烈笑道:“江少侠今日大恩,洪三金没齿难忘!”说着把手伸进衣兜,又道:“不胜感激,却无甚相送之物,还请少侠收下薄礼。” 江烈正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却只觉强光耀目直睁不开眼,下一瞬腹部一阵刺痛,渐渐地,眼前已然一片漆黑…… …… 江烈悠悠醒转之际,猛地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是用什么丝什么布织就而成,光滑而温暖,就连床沿都是华丽的金银雕刻。他想起身,却觉腹部一阵剧痛,用手摸了一下,居然是一个缝合过的伤口,并且糊上了膏药。 这时,一束刺眼的光芒映入江烈的眼帘,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轻甲、身后拖着红披风的男人,江烈认出来了,他便是那个所谓的朱璧将军。朱璧关上门后,走到了床边。 “你醒了。”朱璧微笑着注视着江烈,点了点头。 这时江烈回想起来,想必自己是遭受了洪三金的暗算,才受伤昏迷,咳嗽两声后道:“莫非是阁下救了我?” 朱璧把一个椅子拖来床边,将身后的披风一抖,坐了下来:“也许可以这么讲,但更准确点的话,还得是我们大帅收留的你,若不是我们大帅给你提供这临时住所,我救了你,你也无处安身啊。” “你们大帅?”江烈皱起了眉头。 朱璧会心一笑:“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了,我们那大帅啊……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哎,听江洛老爷子说,江少侠这般人才居然只是一个保护地主的庄客?真的是太大材小用了吧,依我看,凭借江少侠的能力,在我狮城军随便当个将军都不是问题啊!” 江烈眨巴几下眼:“承蒙将军错爱,其实也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这叫雕虫小技的话……”朱璧话还未曾讲完,房门又突然被打开—— “朱璧将军也在吗?”传入江烈耳中的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从这音色辨认应便是那沐慕公主。 朱璧连忙站起身来朝着进来的沐慕公主深深鞠了一躬,并十分恭敬地说道:“朱璧参见沐慕公主,不知公主来访,有失远迎!” “在我家里哪来这么多规矩,意思意思得了。还有你这话怎么说的,这可是纲亲王府啊,又不是你的将军府,也不是你的兵营,有失个什么远迎?”沐慕公主拍了拍朱璧的头。 “是是是,公主教训的是!朱某一介武夫,口齿愚笨,还请公主多多包涵!”朱璧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沐慕公主转过头来看着江烈,嘴角泛起笑意,脸颊上露出了一对清晰的小酒窝。江烈整个人怔住了,身负有伤但心跳还莫名加快。江烈直到现在才能看清楚她的全面貌,他的两颗眼珠子似乎已经陷在了他眼前这位美丽的公主身上了。 空气凝固了片刻,朱璧忽然发现江烈与沐慕公主二人看互相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似乎有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思。朱璧毕竟是一位老将,善于观察,更是精通文韬武略,不由得计上心来: 这个江烈天资非凡,只要他一入神狮军团,提拔他做个将军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再把他跟沐慕公主撮合撮合…… 沐慕公主是王爷的女儿,婚事全由父亲指定,而这公主从小被父亲宠爱,要啥有啥,要嫁给谁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想法……我朱璧牵了这条红线要是真成了,我上头的大帅便是纲亲王,他女婿又是我找来的,必须得在皇上面前给我多说好话…… 江烈这边成了驸马的话,他那么讲义气,知恩图报,我就有个皇族罩着了,而且荣华富贵也少不了我的一份…… 朱璧越想越是美滋滋,再看看江烈与沐慕公主,也果真颇像是能成正果的一对。 “哦对了,朱将军,你不是要找我爹爹吗?他刚才已经起来了,现在八成还在他房里,你去找他吧。”沐慕公主对灵魂出窍、满面欣喜的朱璧说道。 朱璧笑得甚是灿烂,向江烈点了点头后,又向沐慕公主鞠了一躬:“朱璧告退!”说罢,转身离开,并将门带上。 “你姓江,单名一个烈字是吧?”沐慕公主看着表情木讷的江烈,微笑道,“小女子袁南儿,多谢江少侠救命之恩。” 第三章 袁南儿 江烈怔了一会儿,点了下头:“草民江烈见过沐慕公主!” “告诉你我叫袁南儿了,东南西北的南,叫我南儿就行,不必一口一个公主的。”袁南儿始终保持着笑容。 “那你也别叫我什么少侠了。”江烈脸颊不禁泛红。 袁南儿挑了下眉头:“听江洛老前辈说,你小名叫黑烈?我可以叫你烈或者阿烈吗?” “当然可以。”江烈露出笑意。 “烈啊,若非你出手相救,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会是怎样……优伶教果然都是戏子出身,那个洪三金,我差点都以为他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放了暗器……而且朱将军他们不敢贸然追击,就让他逃之夭夭了。”袁南儿叹息道。 江烈摸了下腹部的伤口,苦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个洪三金不仅脸上戴了假面,就连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演啊……” 袁南儿微微蹙眉:“昨晚你一昏倒可把我吓坏了,一晚上太医都不让我进来,我可担心极了,还好那暗器没有喂毒,只伤得皮肉,应该半个来月就能痊愈。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王府里养伤,有什么要求就吩咐。” 江烈拱手道:“我这一负伤,多有叨扰,真是惭愧。” 袁南儿摆摆手:“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报恩呢,你还惭愧个什么?” 就这样二人在这房间里你来我往的聊了好一阵,突然江烈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闷响。 “这么久没吃东西,肚子都饿了吧。我让人给你送早饭来。”袁南儿捂嘴笑道,说着走到门口朗声道,“映梅,给江少侠送早饭来!” 晨光愈发和煦暖人,不一会儿,一位眉清目秀的婢女端着盘子进了门,她便是昨夜与袁南儿一同遇险的,名字唤作映梅。 映梅将盘子放在床边的一张小桌上,恭恭敬敬地向江烈行了个大礼:“请江少侠用膳。奴婢对江少侠救命之恩也是感激不尽!” “你身负有伤,就吃点稀粥吧,不是纲亲王府没好料的,等你伤好了再用山珍海味招待你。”袁南儿端起精致的瓷碗,盯着江烈,“自己动手还是要喂你?” 江烈顿时心头一酥,脸颊又泛起一圈红晕,眼神不知该往何处安放:“手倒是没伤,哪敢劳烦公主殿下呢。” 其实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米跟社会主义时代的米吃起来几乎没什么差异,江烈这是穿越之后首次进食,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与袁南儿、映梅唠嗑,三言两语之间了解到了更多信息。 原来这袁南儿是当今圣上羿衷皇帝袁辽宸的侄女,虽非皇帝所生,却荣膺皇帝钦赐的封号“沐慕公主”,是所有王公之女中唯一能称为公主的。至于袁南儿的父亲,便是皇帝的亲弟弟纲亲王,大名唤作袁辽宏。 同时,袁辽宏又是朱璧口中所称的大帅——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大帅。因十八年前在北疆与鲤迹国鏖战七年后取胜凯旋,立下赫赫战功,荣升狮城军大帅,手握重兵,管护全神狮城的治安。那朱璧便是袁辽宏麾下狮城甲军的总将。 二十五年前,袁辽宏娶到了神狮城内闻名遐迩的大才女,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拜完天地,北疆便传来战讯——鲤迹大军攻陷惑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举南下,狮北十余县沦陷,国家安危刻不容缓。 尚未入得洞房,袁辽宏就匆匆忙忙赶往兵部,了解详情,接受军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顿好兵马,连夜快马加鞭北上救国。谁曾想,那一仗,一打就是七年。袁辽宏在边疆苦战了七年,他妻子却是独守空房七年。 袁辽宏以将军之职率领当年的狮贲军收复所有失地,将外敌赶至了惑山以北,凯旋南归。战功之显赫,嘉奖之丰厚,都不是当时的袁辽宏所在意的,他更关心他日思夜想的妻子,毕竟他差点让这个全国最惹人羡慕的王妃变成最苦命的活寡妇。 红盖头未揭,丈夫就离家而去,有多少女子能相忍。自袁辽宏别后,他妻子日日夜夜地祈祷,祈祷胜利,祈祷平安,祈祷凯旋。三年后,战事仍是难分难解,也有人再提亲,她只回应“家夫在世,岂可改嫁?” 七年间,度日如年,红颜未老却是满心憔悴。终于,他回家了。 对于妻子七年的独守空房,袁辽宏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又是无可奈何。夫妻二人七年未见,似有千言万语,倒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补办一下迟到的洞房花烛夜……整整十月后,竟是难产。 袁南儿提到此处,神色不禁黯然。江烈心底也大概预料到了一二。 当时,四个太医与四个接生婆均是束手无策,只能是从“保大保小”去艰难抉择。 “保住王妃性命,否则本王摘了你们脑袋!”袁辽宏红着眼吼道。 袁辽宏内心充斥着对妻子的愧疚之情,此情此景更不愿她就此撒手而去,果断选择保住妻子性命,这样一来怀胎十月的孩子便无法留下。 “殿下……我天天跟孩子讲话,我感受得到他的灵气,他的可爱……他应该见到人世……”纲亲王妃虚弱地抓着袁辽宏血红的手,“你说过,打仗的时候……你每天晚上都眺望南方,你说你‘望南七载,终得南归’……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就叫南儿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江烈的眼眶也不禁湿润:“然后……你活了下来……” 袁南儿只得轻轻点头。 纲亲王妃难产死后,纲亲王府附近的百姓时常议论起来,都是诸如这般言论—— “最后生出来一个女儿,你说这多不值啊!” “守了整整七年的活寡,好不容易丈夫回来了,又辛辛苦苦怀孕了大半年,结果难产,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纲亲王那会儿肯定想着自己一身荣光,必能生出个小王爷来,结果不仅老婆没了,还只是多个闺女。这闺女身子骨我看也弱,指不定能活多久哟。” …… 不顾众人的议论纷纷,袁辽宏亲自尽心尽力抚养女儿长大,皇帝袁辽宸也是对这侄女关爱有加,时不时授予重赏,并派众位名师作为袁南儿的家教。 不到及笄之年,对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袁南儿已是无一不通,偏偏父亲唯独不教授她武艺,连防身的一招半式都不敢透露,只是从狮城军中调出一员名为问天的小将随时保护袁南儿人身安全。 事到如今,袁南儿已有一十八岁,袁辽宏自丧妻后,心仍存愧,未再纳妾,成了一个年近五旬的老鳏夫。 江烈原只知袁南儿楚楚动人,一碗粥吃完,才知有如此凄惨的身世。 这时,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轻轻敲了下门,随即走进来拱手道:“王爷请公主去寝宫。” 此人便是昨夜在袁南儿身旁的侍卫问天。 袁南儿捋了捋长发:“映梅伺候好江少侠。”说罢便同问天出了房门。 映梅送走袁南儿后,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 江烈不知映梅为何叹气,便问其缘由。 “公主此去,凶多吉少……怕是奴婢也得遭殃。”映梅低下声道。 这一句“凶多吉少”着实震撼到了江烈心头,他不知袁辽宏会对袁南儿怎么样,于是再问缘由。 “王爷不准公主晚上独自出门,但昨晚趁着王爷去徐大统领府里饮酒,公主硬是要拉着我和问天出去街上走走,这一偷溜就遇上祸患,王爷能不责备公主吗……”映梅说着不停摇头。 江烈自然于心不忍,便四下里张望:“你帮我把衣服拿来,我去看看能不能求求情,我可不能让你家公主受罪。” 映梅愕道:“少侠能起身?”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没问题。” 【谢谢各位支持!】 第四章 大帅殿下 “你这是要逼为父在你双脚上拷上一副枷锁才行吗?”江烈在映梅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袁辽宏的寝宫外,离门尚有五步距离便已听到门内充满怒火的厉声训斥。 紧接着又是一句“这神狮城看似安泰,你却不知其实危机四伏!狮城军纵然人多势众,终究难以时刻顾及每个角落!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偷跑出家,成何体统!更何况,是皇家公主!没出事也就算了,还正好碰上优伶教恶贼,差点丢了性命!” 江烈不禁汗颜:“你家这王爷这么凶啊?” 映梅低声应道:“王爷平日里还是挺和蔼的,但是只要一到气头上,发起火来是谁都拦不住。” 只听得门内的训斥声又传出:“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若被一剑杀了,那倒也只是枉费我半生心血,只是愧对你母亲在天之灵!倘若被夺去清白,那将是整个神狮国皇族的笑话!反贼将会更为猖獗!” “公主年纪尚幼,从小锦衣玉食,难免不知世态之劣。大帅应该庆幸的是横空出现的奇侠出手相救,以及卑职带领军队赶到。那江少侠已同意入我神狮军团,或许是因祸得福啊。”听得出是朱璧在旁边相劝。 “罢了罢了……朱璧,自今日起加强狮城军的安全巡视,绝不容许恶徒嚣张跋扈。”袁辽宏这下降低了说话的音量,不再那么愤怒,“南儿,这回还得算你命大,遇上了贵人,为了让你长长记性,顺带报答救命之恩,我姑且罚你在江少侠伤好之前独自一人做他丫鬟,日夜服侍左右,不许请别人帮忙。” 江烈听到此处,双眼倏地瞪圆,一颗心也随之加速跳动,暗暗窃喜。如此如花似玉的一个堂堂公主,竟能多日悉心照料自己,换做谁又不会心花怒放呢。 边上的映梅看透了江烈的心思,也不禁掩面偷笑,笑了一会儿便携着江烈走到门边,轻轻叩门:“王爷,江少侠求见。” “快快请进!” 说话间,问天已打开了门,恭敬地请江烈入内。 江烈见袁辽宏身着锦绣长袍,头顶明珠紫金冠,淡淡的八字胡与鬓边几缕若隐若现的华发尽显沧桑,但与袁南儿如出一辙的明眸大眼,包括挺拔的身躯,使得他仍然气宇轩昂,雄姿英发。 “草民江烈参见亲王殿下!”江烈拱手鞠了一躬。 袁辽宏回了一礼:“辽宏昨夜拜访友人饮酒直至中夜,对小女管教无方,幸得少侠援救,否则不堪设想。辽宏已教训过小女,对于少侠救命之恩,辽宏定当涌泉相报,还且请少侠先在寒舍安心养伤。” 江烈随意在这间房间里扫视了一番,见到到处都是奇珍异宝,装饰得富丽堂皇,思忖道:“这种豪宅也称为‘寒舍’,封建时代的人可真虚伪……” 见江烈点了下头后,袁辽宏又道:“问天,映梅,你们二人同公主出去,是你们拗不过她,无可奈何,就不与你们追究了。” 问天和映梅异口同声道:“谢王爷!” 这时朱璧微笑道:“公职在身,不宜久留,朱某先行一步。” 江烈这才意识到,朱璧是蓬头垢面的一个形象,莫非因担心自己的伤势,一夜没睡?不由得一种敬意油然而生。 袁辽宏伸手相邀:“江少侠,我们到厅堂上坐下来泡泡茶。” 说话间,袁南儿拉开映梅的手,亲自搀扶江烈。纤纤玉手虽有衣袖隔着,但江烈一颗心依然是快从口中蹦出一般,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见女儿这般听话,袁辽宏惬意地露出了笑容。 在仙女公主的搀扶下,江烈故意放慢脚步,走得那叫一个步履蹒跚,一来是照顾伤势,二来是为了多享受这样如梦似幻的甜蜜时光。 “真是便宜你了。”行至半路,袁南儿摆出了公主居高临下的语气在江烈耳边说道。 “这是江某人三世修来的福分。”江烈调侃道。 不一会儿到了厅堂之上,袁辽宏自己坐了主位,并请江烈坐贵宾席,映梅与几个婢女端茶送水,问天站于堂下时刻警觉,袁南儿只得摆着苦脸直挺挺站在江烈身旁。 袁辽宏先捧起茶杯:“少侠负伤在身,饮不得酒,辽宏以茶代酒,先敬少侠一杯!”话音刚落便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 江烈学着袁辽宏喝茶的样子:“江烈回敬王爷!” 袁辽宏示意让婢女把茶杯再斟满,又道:“听闻少侠不仅武艺高强,还是百年未见的驭火人?” 提到这茬,江烈才想到没见江洛那老乌龟的影子,朱璧和袁南儿都有提到江洛老爷子,想必他也在王府之内,回答后便问:“敢问与我同来神狮城的江洛老者现在何处?” 袁辽宏归府之时,江烈与江洛都已就寝,无人向他提起江洛,他也并不知还有此人存在,便道:“哦?还有别人?” 问天道:“回江少侠,回王爷,江老爷子八成还在酣睡。” 袁辽宏点点头,问江烈道:“那老前辈如今高龄了?” 千年王八万年龟,江烈哪知江洛实在活了多少年,只得凭感觉捏造一下:“已是古稀之年了。” 接着江烈凭着江洛在路上所讲与脑中残缺的记忆,将江家庄如何被袭,自己与江洛如何从狮北一路逃来神狮城的前因后果简略讲了。 “把江家庄给烧了?是哪伙匪徒?”袁辽宏放下手中的茶杯。 江烈稍微回想了一下,道:“惑山红星寨。” 袁辽宏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惑山作为神狮与鲤迹二国分界,理论上不属于任何一国,后来让我神狮国的土匪给占了,但惑山那地界易守难攻,北疆守军奈何不了那些土匪,匪患便一直留着了。不过那群土匪占着惑山,倒也没让鲤迹国南侵。” 喝了一口茶后,袁辽宏又道:“无论如何,土匪终究是匪,总得要烧杀抢掠。只是自从他们占山为王之后,听说到他们杀抢的都是些土豪劣绅,倒也算为民除害,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这江承流老爷好像也不是什么恶霸,怎会惹上这祸事?” 江烈自然不知其中缘由,只得饮茶不语。 又寒暄片刻后,袁辽宏郑重其事道:“那少侠伤愈后就投入狮城军的工作中咯?只是一开始得先委屈你,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当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定能一步步升为将军乃至大帅……而且我不能再称呼你少侠,你属于我麾下,没意见吧?” 此刻没有江洛作参考,江烈不太明白,也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下。 袁辽宏拍手笑道:“江少侠入我狮城军,可谓是‘如狮添翼’啊,哈哈!这样我袁辽宏便是神狮军团最幸福的大帅啦?哈哈!可喜可贺!” 袁南儿骨碌着眼珠子嘟嘴道:“还不是我带来的……” 袁辽宏瞥了袁南儿一眼,又对江烈笑道:“至于江洛老前辈,先让他在寒舍住着就是,少侠正式入我狮城军后,也住着,这府邸不是特别宽敞,空房间倒是不少。” 别的皇亲国戚到了这把年纪,都是早已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房间自然要比普通的宅院更多些,而袁辽宏仅有一个女儿,所以就有了许多闲置的空房。 江烈不禁对袁辽宏的热情款待产生几分感动,又斟满茶杯,敬道:“多谢王爷!烈不知该如何报答!” 袁辽宏摆摆手:“说的哪里话,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我都报答不尽了,哪还需要你报答我呢?哈哈,命比什么都重要,救命之恩自然高于一切,就凭这个,什么别跟我客气!来,干!哈哈!” 于是几人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这个晴朗的清晨。 第五章 公主写字 将近中午时分,江洛方才迷迷糊糊睡醒,揉着惺忪的双眼来江烈房间里。 袁南儿见江洛来访,简单问候几句,便离开房间,并将门关好。 江洛随意地往床尾一坐,打了个哈欠:“伤没什么大碍吧?” 江烈点了点头,将清早醒来后的所见所闻,包括往后日子何去何从等从头到尾简略讲了一遍。 “嗯……”江洛捋了捋白须,“甚好,甚好。这样有机会入宫的话,一定要想办法拿到《驭火宝典》,只有《驭火宝典》在手,你的驭火能力才有办法合理地提升,这《驭火宝典》全天下除了神狮皇宫内一部,绝无仅有了。” 其实江烈至今关于驭火人什么的还是几乎一片迷茫,除了昨夜灵光一闪的使招以外,也没别的相关记忆了。 既然提到了皇宫,从未见过真实宫殿的江烈,不由得对其心驰神往,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皇宫是什么模样。 二人谈论了约莫了一盏茶时分,江洛感到腹中饥饿,正起身准备离开时,向门指了指,笑道:“这是段奇缘啊,好好把握。” 江烈干张着嘴,冷冷笑了两声,目送江洛蹒跚地开门走人。 见江洛一走,袁南儿便微笑着进门:“你们江家庄都是些奇人吗?有百年不见的驭火人,还有一觉能一口气睡六个时辰的老人,居然有七十岁的老人能睡那么久的。” “睡这么久,倒也不足为奇,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多了去了。或许有一天你发现他是个妖怪,都不要感到奇怪。”江烈调侃道。 “烈……”袁南儿并没有因这句调侃而发笑,而是低下头微微动了动唇齿。 江烈不禁又心生羞意:“怎么了南儿?” “昨夜初见你时,我就感受到了你的一种不平凡……就是……似乎与我见过的男人都不太一样的气质。也许不是因为你的高强武艺与驭火能力,也许也不是因为你的谈吐……反正就是……不太一样……”袁南儿支支吾吾,仿佛有些语无伦次。 江烈羞红了脸:“此话怎讲,我听不太懂?” 袁南儿噗嗤一笑:“怎么说呢?你是个英雄,这毋庸置疑。我爹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身经百战,保家卫国,论军功,整个神狮国没人能与他相比。神狮军团的大帅将军们自然也都是英雄。问天总是保护着我,他也算得上个英雄。不过,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江烈心生几分悸动,挠头道:“南儿殿下,您可把小的整懵了。话能否说清楚些?” “说不清道不明,我也不知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句实在的,我很喜欢你。”袁南儿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皓齿。 喜欢? 江烈又惊又喜之际,袁南儿又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大恩人。但我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有钦赐的公主封号,地位算是比你显贵些。再者,你我年纪应当相仿,无论如何扯个平辈。咱做闺中密友吧!” 闺蜜?江烈在内心暗骂道:“好小子,妄想着天鹅肉能吃你癞蛤蟆?” 袁南儿见江烈未开口,又道:“如何?” “妙极妙极!”即便如此,江烈仍是心花怒放,道不尽的喜乐。 袁南儿亦是欢喜:“那,你认字吗?” 在神狮城的大街上,江烈算是见了不少字,其实与他之前所见过的繁体楷书并无差别,所以这个世界的字于他而言也没什么难度。 江烈不假思索道:“当然认得啦!” 袁南儿瞬间眉开眼笑:“我可是每天都要练字,你在此等候,我把工具取来。稍等啊!” 不一会儿的工夫,袁南儿就带着两个婢女回来了,不仅取来了文房四宝,还搬来了一张漆黑的檀木桌子,看样子应是袁南儿平日练字专用的桌子。 “你们先下去吧。”袁南儿摆放好工具,便柔声打发两位婢女出门,又到床边扶起江烈,拉来一张椅子在桌前给江烈坐下,自己撩起袖子,露出如霜赛雪的冰肌玉肤,熟练地铺开白纸,提笔润毫蘸墨,开始写字。 江烈并不太懂书法,但见袁南儿一笔一划之间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一会儿横得潇洒,一会儿钩得随意,目不转睛地见证一个个遒劲的大黑字出现在纸面上,见已有四字在上,江烈情不自禁开口念道:“诚严忠毅……” 紧接着又是四字并排在先前四字旁边——“苍生第一”。 “好诗好诗!”江烈拍手赞扬。 袁南儿笑道:“这可不是什么诗,‘诚严忠毅’是神狮国对所有官员的品格要求,‘苍生第一’是神狮国的治国理念,意思就是说一切要将老百姓放在首位。等你有机会进宫了,皇宫里随处可见这几个字。” 江烈思忖道:“看来这个皇帝是个明君。” 接连又写了几张,看起来都是些对仗工整,音韵唯美的诗句。在江烈看来,可谓是诗好字美。当袁南儿划下最后一捺时,她举起手背擦了擦鬓边的一点点汗水:“该你了,你也写几个字吧。” 这一下可把江烈吓着了,曾经他读书的时候,成绩虽然马马虎虎,但一手字号称全校前三丑却是无几人敢反驳。后来当了兵,成了救火消防员,有机会写字也基本不太需要写得多漂亮。于是,能写出的字只是勉强可辨,却无任何艺术性。 然而江烈无法产生任何冲动以拒绝袁南儿,只好依样画葫芦接过毛笔蘸了墨水,犹豫了一下,准备在纸上写下“江畔袁家女,烈然南国仙。”这句刚刚灵光一闪想出的句子。 又是一下犹豫,江烈才落笔,墨水在白纸上染下黑迹,眼瞅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江”字跃然纸上。“江”笔画甚少,平常人难以从中看出执笔者在书法方面的功力,袁南儿也只是默默盯着游动的笔尖。 紧接着是一个笔画略多一些的“畔”。江烈心底紧张,以至于行笔极为缓慢,倒显得泰然自若,只见横横竖竖一笔一画构成了一个新的字。 最后提笔起来,江烈不禁讶然,这个“畔”字怎么也都浑然不似自己写得出来的水平,毕竟此字实在太具观赏性了,袁南儿都不由自主点头称赞。 江烈眨巴几下眼睛,在心里暗暗道:“莫非……莫非……这副身躯原来就擅长书法,而我……妙啊……” 第六章 皇上驾到 片刻过后,江烈已不慌不乱地写完了“江畔袁家女,烈然南国仙”十个字。袁南儿第一眼只觉得这手字写得有大家风范,再细看便轻松发现其中所隐藏的“江”、“袁”、“烈”、“南”几个字眼。 “你还会作诗啊,把咱俩的名字都给套进去了。”袁南儿打趣道。 江烈将笔置放到笔架上,挠挠头道:“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咯。” 袁南儿端详那几个字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喜欢又能如何?这张纸也得趁早销毁,理论上说,神狮国的诗词歌赋中是不能有‘袁’这字眼的……你……懂吗?” 江烈仿佛明白了什么,毕竟对于古代文字狱的故事还是有所了解的,于是便迅速抓起那纸揉成一大团。 说到此处,袁南儿淡淡叹了口气。江烈忙问缘由,袁南儿只是避而不谈。 “那就这样吧。”江烈知道其中定有故事,但应当不是什么好事,便不再提,“我已经很久没写过字了,手法生疏,写得并不好,难与南儿媲美。” 袁南儿噗嗤一笑:“你永远都不可能与我相媲美的。” 江烈跟着笑道:“那是那是,公主殿下才貌并重,举世无双,小的怎能与公主殿下相提并论呢?” 袁南儿突然厉声喝道:“大胆小人!叫你不要敬称还玩这套!是没把本公主放眼里是吗?”说完就眯起眼睛笑得前俯后仰。 太可爱了吧……江烈不曾想到无意失态的袁南儿还是那般诱人。 “我是爱上她了吗?”江烈在心里问自己。 江烈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动情,否则爱而不得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能文能武,神通广大,长得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不论出身的话,又有哪点配不上这位公主? 正当江烈暗喜之际,他又转念一想,不知在这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成为驸马,不知是否需要严格的门当户对,便问道:“南儿,你说得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啊?” “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袁南儿抿着嘴沉吟了一小会儿,“那肯定不能是个坏人,对吧。而且,而且……哎,说不准,反正肯定得我中意他,他也中意我。只要两厢情愿了,即便门不当户不对都是不要紧的!” 江烈心中微微一荡,脸上如洋溢出春风一般惬意:“那就是说,你想跟谁过一辈子都行?你爹也管不着咯?” “那是自然,我爹权力再大也无法左右我的终身大事啊!”袁南儿洋洋得意道。 这样一来,江烈就在自己内心悄悄立下了一个小目标。 这一整天,江烈几乎都是与袁南儿单独相处,心里头可谓是道不尽的快乐。欢乐时光偏又常常转瞬即逝,不觉太阳已经落山了。 刚吃完晚饭,袁南儿在江烈房中点上了灯,房间内一片光亮。 江烈也算是知道袁南儿为何昨夜要冒着生命危险出门去了,毕竟他体会到了夜晚的寂寞,实在是百无聊赖。 袁南儿走到门边,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便将门闩上。江烈不知袁南儿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却也不自主地红了脸。 “公子想必已倦乏,且让小女子献唱一首。”袁南儿微笑着向江烈行了个礼。 堂堂公主如此谦逊,江烈只感万般幸运。 袁南儿娇羞地低下头,随即清亮的歌声如仙风般送入了江烈的双耳——“……我愿与你羽化比翼飞海阔天高,浩瀚宇宙乾坤任逍遥,落地则作连理枝条,黄土携筑巢,念入骨,情难了,暮暮朝朝……” 天籁啊……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江烈发自内心赞叹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句尖声的呼喊,把江烈和袁南儿都给惊到了——“皇上驾到!” 袁南儿蹙起眉:“皇上怎么这会儿来了?” 江烈又是好奇袁辽宸的模样,又是有着满满的紧张激动之情。 “你在里头好好待着,我出去迎接一下。”袁南儿说罢便出门去了。 下人们已经都跪在大院内直呼万岁,袁辽宏也恭敬地作揖行礼,江洛吃完饭后就早早回房睡了。袁南儿匆匆忙忙走上前,也向袁辽宸行礼。 袁辽宏朗声道:“不知皇兄来访,多有怠慢!” 袁南儿随后道:“皇上未早些时候提醒说要来,南儿都不知该如何招待。” “哈哈哈哈!你们都先平身吧。”袁辽宸无拘无束地笑道,“朕今夜前来又不是要来吃饭的,只是有些事要办。” 听到这爽朗又响亮的声音,江烈更为好奇,于是蹑手蹑脚地到窗边,给窗户开了个小缝,只见袁辽宸穿着便服,一袭锦绣红袍,头顶金冠,身材看起来并不高大,但却特别壮实,第一直觉年纪约莫有六十岁出头。 虽然不清楚袁辽宸的详细打算,但袁辽宏也能大概猜测出一二了。 “今日下午,朕在宫里遇见了朱璧,顺口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情况,没想到昨天夜里竟然有反贼作乱,还牵扯到朕的侄女。”袁辽宸接着便把朱璧如实告诉他的如何发现优伶教众人,江烈如何仗义,如何负伤等都复述了一遍。 袁辽宏放松笑道:“原来皇兄是想见见江少侠?” 袁辽宸迈开步子笑道:“岂止是见见那么容易?南儿是朕钦赐封号的沐慕公主,那朕对南儿就是视如己出,有人能救得南儿的命,那是辽宏你们王府的大恩人,也是整个神狮皇族的大恩人!朕当然是重重有赏!” “我的个乖乖哟,重重有赏!皇帝的赏赐那肯定是不得了啊,我该不会这辈子都富贵了吧?”江烈听到“重重有赏”几个字眼,可是心头一大震撼,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袁南儿向江烈房间瞥了一眼:“江少侠因伤在身,行动不便,是否请皇上亲自到江少侠房中?” 袁辽宸笑着点了点头,袁南儿指了方向,一行人便缓步走来。江烈忙关上窗户,忍着痛蹦回床上躺着。 “江烈,皇上看你来了!”袁南儿说着率先推开了门,袁辽宸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江烈马上装模作样地倚墙坐了起来。 “草……草民江烈……”江烈掀开被子,直接在床上跪下磕头,“草民江烈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七章 受赏 “哈哈哈哈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可别动坏了伤口啊!”袁辽宸笑着笑着已有两个随从太监搬来一张软椅给他坐下。 袁辽宸不住地点头笑道:“江烈江少侠是吧?果然仪表不凡啊!” 江烈紧张得有几分语无伦次:“姓江名烈,侠……侠之称实不敢当。” 袁辽宸笑容一直不曾褪去,只见他向身旁的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从袖中取出一卷金光闪闪的卷轴,江烈猜测那是道圣旨。 果然那太监展开卷轴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间侠客江烈不畏恶贼,见义勇为,救沐慕公主袁南儿于生死攸关之间,实具非常人之勇猛,乃神狮皇族之一等恩公。 “朕钦赐江烈——神狮城上等府邸一套、侍女若干、宝剑一柄、宝马一匹、狮币一千万文、奇珍异宝若干。钦此!” 这下江烈是真傻眼了,如此丰厚的奖赏是江烈做梦都无法想象得到的,瞬间变成了“有房有车”的富豪,江烈简直感到有几分难以置信。 紧接着几个瞬间,江烈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豪华的庭院、娇美的侍女、锋利的宝剑、高壮的骏马、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拥有这些奖赏甚于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我现在是个土豪啦!”江烈在心里头暗暗喜道。 袁辽宸自然知道江烈在偷乐,自己也欣慰:“不过啊,这些赏赐不是马上就有的。你先在这王府里把伤养好,伤势痊愈了再住进属于你自己的江府。” “谢主隆恩!”江烈激动得跪在床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袁辽宸笑道:“其实还有一项赏赐,便是赏你做朕的贴身侍卫。” 江烈不自主地发出声:“这也能算赏?” “这可是个美差啊,此等差事可有多少人是梦寐难求呢!”袁辽宏忙对江烈说道,又转向袁辽宸,“不过话说回来,皇兄,朱璧将军难道没说江烈已经入了狮城军了吗?” 袁辽宸抚须笑道:“怎的?狮城军本就是保卫整个神狮城的安全,江烈仍属狮城军,只是朕更重用他一点而已,而且朕也只是先试用着,若是发现江烈有一定的能力,该做个将军大帅那也是理所应当。你们府上这个问天的军籍不也在狮城军吗?” 袁辽宏拱手道:“臣弟明白了。” “不对啊,那这样……我就没法跟南儿再朝夕相处了啊!”江烈突然想到,又转念思忖,“不过要是混着混着,混成个什么大官,封个什么公侯伯子男的爵位,不就跟这公主更门当户对,名正言顺了?” 越想,江烈又更是美滋滋。 “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扰江烈兄弟休息了”袁辽宸摆摆下襟,起身看向江烈道,“我很看好你!” “江烈恭送陛下!”江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顿首道。 “南儿,你也不要惧怕,神狮城内绝对不会再有反贼为非作歹,要是……”袁辽宸边走边对袁南儿说道。 袁南儿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回首瞥了江烈一眼。江烈顿时又是心血沸腾,神魂颠倒地喃喃道:“惊鸿一瞥,刹那芳华……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江烈已在纲亲王府住了整整一月,在几位太医不时的检查和袁南儿悉心的照料下,身体已然完好如初。 这天清晨,江烈一用过早饭就到院中打算试试身手。 问天笑呵呵地跑到江烈身旁:“江少侠,能不能教我练几招?” 映梅跟在后面打趣道:“你又不是驭火人,就是教你顶级的驭火术,你也学不来啊!” 经映梅这么一提,江烈才想起进宫后得拿到《驭火宝典》,方能变得更为强大。 “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大开一下眼界吧!”袁南儿冒出来,一只手搭在了映梅肩上。 一个月的生活令江烈意外的发现,纲亲王府之内,主仆阶级的区别并非特别明显,平日里公主和丫鬟们也都是相处得几乎可谓是打成一片,几乎总是一种融融泄泄的气氛,就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见意中人来观,江烈更是全神贯注,调匀了气息,活动了筋骨,唤醒脑中沉睡的记忆,展开了手脚,犹如太极拳起势。 紧接着又有几个下人来看热闹。 江烈让右臂与地面平行,左臂自然垂放身侧,右手柔和地上下左右一阵翻转,一眨眼,即有火星儿冒出,然后手掌燃起一团火苗。登时一阵清风徐来,那火苗仿佛就要熄灭之间,倏地窜上丈余,犹如一条舞动的粗壮的火蛇。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赞叹不绝。 江烈淡淡一笑,将双臂举至身体两侧,原地旋转起来,那火蛇变得宛若飞舞的火红绫罗,江烈便似一个翩翩起舞的舞姬。壮观之极直让众人瞠目结舌,完全投入忘我之境。 “那就这样吧。”江烈原地起跳,往后一个空翻,双脚落地一瞬,火焰尽皆消散,化为缕缕青烟。江烈拍拍手,笑吟吟地盯着袁南儿。袁南儿与他对视一眼,也不禁露笑,忙伸手捂面。 正当江烈沉浸于众人绵绵不绝的赞叹时,传来了一声太监的呼叫:“传皇上口谕:请江烈、江洛二人搬往江府!” 这一来江烈也不知是喜是悲,缓缓将目光转向袁南儿,只见她眼眶中噙着泪水。江烈一见那泪,一颗心已然完全酥成了初春之融冰。 袁南儿回避目光,抹了抹眼,清清喉咙道:“请公公稍待片刻,我去请江洛老前辈出来。” 接下来的片刻,江烈仿佛经过了万年,心里百感交集。 简单告别后,江烈和江洛带上行囊走到了纲亲王府的门口,准备离开这个温馨的所在。不自觉地,江烈又驻足,再回首,袁南儿看似强颜欢笑着挥手告别。江烈心感万分可惜的是,在这个比较保守的时代,他无法给袁南儿一个满怀拥抱。 “有空还来看你们。”江烈咬咬牙点了下头,又转过身出门去了。 “起——轿!” 袁南儿心底充斥着离愁别绪,她却还迷迷茫茫的,不知是什么原因。 江烈与江洛坐在一个大花轿中,用江洛的话说就是“跟要出嫁的大闺女似的”。乔迁房主要从故居坐轿子到新居,这是神狮国的一大传统,即便是两地相去甚远,也得走一小段的形式。 第八章 江府 平平稳稳的过去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工夫,江洛恍恍惚惚间从瞌睡中醒来,方知已到了目的地。两名太监拉开门帘,扶着江烈江洛二人下了轿。 江烈下轿后,转头一瞥,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暗红的大门,门顶上有一块巨大的牌匾,匾上端端正正的印刻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江府”。单看这门,都无处不透露着一股浓重的“气派”的气息。 扶着江烈的那个太监指着大门道:“两位爷,此处便是你们往后的府邸了。” 两名太监轻轻推开大门,门内台阶下竟已站了四个丫鬟,一字排开,身穿着的都是月白色的印花衣衫,脑后都是一条乌黑的长辫直垂腰际。一眼望去,四个都正是妙龄少女,白皙的小脸上都生着标致的五官。 “奴婢恭贺江公子、江老伯乔迁!”四个丫鬟异口同声躬身行了一礼。 江烈身旁那太监微笑道:“这几个都是从宫里新来的宫女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新来的这批宫女,就属她们几个是顶漂亮、顶勤快、顶能干了,皇上特派她们来江府伺候您呐。” 江烈打量了一会儿,喃喃道:“这样的美貌,留在宫里早晚得升级成皇帝的嫔妃……” 那太监听不见江烈的喃喃自语,只当他在出神,便咳嗽两下,朗声道:“你们还不向你们主子介绍介绍自个都叫什么名儿?” 于是四个丫鬟从左至右依次行礼道—— “奴婢吟风。” “奴婢听雨。” “奴婢邀月。” “奴婢摘星。” “吟风,听雨,邀月,摘星……”江烈点了点头,不禁笑道,“看来你们跟纲亲王府的那映梅,还有问天,都是一个系列的名字啊。” 四个丫鬟都不认识映梅和问天,只好应道:“公子见笑了。” 那太监又对江烈说道:“眼下这府里只有这四个下人,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大概再过两天,就能把其他的老妈子、厨子和伙夫送来。这四个是专门伺候您日常起居的,十天之内,只要您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出来,皇上立马就能下旨另派他人前来。” 江烈打趣道:“公公都说了,这四人已是顶好顶好的了,如果我还能不满意的话,岂不得把皇上的贴身侍女给我找来?” 这话虽只是说笑,却已然犯了大忌,拿皇上开玩笑,多少都会有欺君之嫌,只是在场这些人也都忌惮江烈的功夫,就不敢多言什么。 那太监见气氛尴尬,忙道:“早膳可已准备完毕?” 吟风回道:“都准备妥当了。” 那太监点头道:“那就先请二位爷到厅里用早膳吧。” 江烈跟随着几个太监的引路,转着脑袋东张西望,只见这府邸宽敞得很,房间一间连一间,石板路一条串一条,天上地下,百鸟争鸣,群芳争艳。走了几步,江烈便觉晕头转向,摸不清东西南北,仿佛深处于迷宫之中。 迷迷糊糊之间,一行人来到了宴厅。 江烈与江洛丝毫不顾任何形象,转眼就风卷残云吃光所设的丰盛早膳。席间江烈还不停与侍女太监们套近乎,将自己救袁南儿的英勇事迹讲得更如武侠小说一般,于是侍女太监们都由衷地赞叹不已。 不多时,听得有太监朗声道:“请江烈领赏!” 在旁人的指引下,江烈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跟着走到了大院。 此番排场真当是了不得。十来名太监在大门内一字排开,基本上个个手里捧着玉盘,玉盘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闪闪发光的物事,还有两个牵着一匹马。江烈的目光一下子被那匹马给吸引住了—— 此马的个头比身旁的两个太监还要略高一筹,浑身毛色犹如渐变的深青翡翠,脑后的墨黑长鬃飘然而不失齐整,一双圆滚滚的黑眸左顾右盼,显得炯炯有神。便是行外人初见,也能看出这定是一匹千里良马。 适才喊话的那太监将所赐礼品一样一样介绍了一番,尽是些名字听起来就高端大气的东西,但江烈毕竟对笔墨纸砚、雕琢刻画之流不甚了解,知其珍贵,也就点点头,轮到那匹马时,终于有了点兴趣,只听那太监喊道—— “虬誓国所进献之宝马,日奔千里而不疲,名为‘骐墨’!” 江烈连连点了好几下头,口中喃喃道:“骐墨,骐墨……” 接着是一柄宝剑,剑身长约莫三尺,亮银色的剑鞘上镶嵌着几枚七彩宝石,修长的剑柄看似能双手齐握,尾处垂下一缕金丝绸带。此剑看来亦是不同凡响。只听那太监喊道—— “龙泉圣地之宝剑,削铁如泥,举世无双,名为‘平雪’!” 江烈目光不曾从剑上离开,又喃喃道:“平雪……平反……昭雪……” 太监侍女们忙活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便将整个江府里里外外布置了一番,此间焕然一新,乐得江烈赞不绝口。 江烈在指引下踏入自己的房间,四下里环视了几下,不由得轻声叹道:“真他娘的大啊……”毕竟以前从中学时代到兵役时期再到工作岗位上,基本上都是住在有上下铺的多人宿舍,再宽敞也是七八个人共同使用,人均占地面积那可谓无立锥之地。虽然这间房间是神狮城大户人家的标配,却也令江烈极其满意。 赞叹间,江烈三步做两步跃到了床上,在软绵绵的被褥里滚了几个来回,陶醉在染熏过香料的氛氤中。若是一世人都趴在这床上,不知该是何等之舒适。 “公子有何需求?” 江烈翻了个身,抬起头,原来是四个丫鬟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站成了一排。 “别别别!”江烈挺直身板,眨巴了几下眼睛,“叫啥公子呢?又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出身,叫我声公子,还瘆的慌。” 吟风立马回应道:“那称呼‘少爷’也不对,称呼‘老爷’也并不妥,称呼‘少侠’又太见外,叫声‘大人’吧,您却还没有个一官半职之位。恕奴婢愚钝,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来日方长,没个称谓也的确不行。在这种等级分明的封建时代,称谓若无法体现高低贵贱,这些丫鬟也不买账。该叫声什么还倒真是个问题。 这时江烈突然瞥到了江洛探了个脑袋进门,立马想到了威少,随即拍了下大腿:“有了!叫我——烈少。” 第九章 皇宫 四个丫鬟沉吟了一会儿,都点头微笑:“遵命,烈少!” “那……那该叫老夫啥啊?”江洛进了门,咧着嘴,露着残余不多的几颗黄牙,用手指着自己。 四个丫鬟不约而同地扭过头,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瞟了一下江洛,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按照她们接到的指令,主子只有一个江烈,只是江洛也在这府中,有时便顺便伺候了,但其实心里都没太把这糟老头子当回事。而且这老头一觉能睡大半天,实在不太讨喜。 江洛讨了个没趣,耷拉着脸坐到了一个圆椅上。 江烈咧了下嘴:“叫他老乌龟就好!” 吟风知道这主子脾气好,便说句笑:“我看老前辈长得的确有几分像乌龟,不如就叫老龟伯吧。” 余下三个丫鬟都连声称好。 江洛嘟了下嘴:“随便随便随便,爱咋的咋的,我回我房里去。”说着表现出一副耍脾气的模样,其实根本没生气。 江烈见江洛已然离开,便开始解衣服扣子:“丫头,把门关了。” “是。”说话间摘星就麻利地闩上了门。 脱了上衣之后,江烈随手一甩,两腿一蹬往床上趴了下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们分工合作,给我挠背!按摩!掏耳朵!” 吟风忍笑道:“烈少,这样的话,奴婢们可得上您的床啊。” 江烈索性闭上双眼:“咋的?上不得?还是这床太高?准备好了,鞋子一脱,不就能上来了?难不成,还得我教你们怎么爬上床?” 四个丫鬟都尽量忍住不笑:“是。” 不一会儿,四个丫鬟都撩起袖子,轻轻地爬上了江烈的床。邀月将一块白布平铺在江烈的耳边,然后抽出了一根木质挖耳勺。四个丫鬟都跪坐在江烈身旁,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一声令下,工作开始! 吟风听雨刚中带柔地揉捏着江烈的腿部肌肉,摘星用平整的指甲对江烈油腻的背部使劲抓挠,邀月把挖耳勺伸进江烈的耳朵,轻轻地挖掘深藏着的耵聍。 都是简单的动作,但在四个妙龄丫鬟细腻手法的照料下和清幽体香的萦绕下,江烈内心是说不尽的爽。小时候,最享受的就是趴在床上,母亲为他抓背或挖耳,现在这两项工作同时进行,双腿还在被按摩,这岂非“人间至爽”? 江烈只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活开了,如沐春风胜过高级会所,真想一辈子都沉浸其中。 这时邀月准备挖另一只耳,便轻轻拍了拍江烈的脑袋,江烈就转了个方向,正好面对邀月,由于邀月俯着身子,江烈似乎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不由得羞红了脸,连忙闭上双眼。 约莫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江烈只感觉浑身有说不出的酸爽,于是翻了个身,四脚朝天长吁了一口气。 四个丫鬟干得累了,便都起身舒展筋骨。 “本次服务该给五星好评!”江烈笑道。 四个丫鬟都不懂其意,但也都附笑。 一日无话,江烈大概也算将这府邸混熟了,吃过晚饭之后,来了个传话的太监,要江烈进宫见皇上。于是丫鬟们连忙伺候江烈更衣。江烈往镜子前一站,自信满满,颇显飒爽英姿。 刚佩带好平雪剑,江烈就准备叫人去牵马,虽然很久没骑过马,但曾经有学过,基本的驾驭技术还是记得的。然而那太监却道“且慢”,原来这回特意备好了马车。江烈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总这么大牌面。 江烈掀开帘子,观赏着一路的夜景,不经意间已然进了神狮国皇宫的北大门,宫内比宫外的大街相比起来更是灯火通明,红砖金顶格外耀眼。在江烈看来,这神狮国的皇宫与印象中的紫禁城倒也有八九分相似。 下了马车之后,江烈跟着引路的太监边走边瞧,发现了这皇宫有个特点,随处可见“苍生第一”的字样,或为石碑,或为壁刻。可见袁南儿之前所说的是事实,而且看来这羿衷帝把老百姓放在首位,应该算是个明君,但优伶教为何一心想造反,实令江烈疑惑不已。 毕竟是皇宫,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一会儿,一行人才终于走到皇帝的寝宫前。 “瀚墨宫。”江烈看着大门上金光灿灿的牌匾,将上面篆刻着的三个大字轻声念了出来。 “江少侠,请。”那太监恭恭敬敬地侧身引着江烈,然后小步走到门边,轻叩门扉,朗声道,“皇上,江少侠到了。” “进来。”熟悉的王者之音传了出来。 那太监率先进门,深深行了一礼:“奴才参见万岁。” 江烈也跟着行礼,不晓得该自称什么,便直道:“参见陛下。” “平身。” 抬起头后,江烈只见袁辽宸身着金色便服,正襟危坐在檀木椅上,似在批阅满桌的奏折。袁辽宸的眼神,仍是那般凌厉。 江烈知晓这场合不可马虎,只敢立正着等着袁辽宸说下一句话。 “赐座。”袁辽宸淡淡说着便向那太监使了个眼色。 话音刚落,那太监便麻利地拉来一张座椅到江烈身后。知会其意后,江烈就恭敬不如从命地轻轻落座。 接着袁辽宸又不知使了什么手势,那太监就恭恭敬敬地小步后撤出这寝宫并将门带上。 空气莫名静默了一小会儿后,袁辽宸微微笑道:“江少侠不必过于拘谨,朕虽是这神狮国的一国之君,却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存在,也只是个凡人。咱也不是首次见面了,上回朕就跟辽宏说过,你是整个神狮皇族的大恩人,所以,朕对你是持有敬畏之心的。” 还没来得及让江烈反应一下,袁辽宸就又续道:“所谓‘敬畏’,一方面便是敬你仁心侠义。至于另一方面的‘畏’,直截了当地说,由于你的驭火能力,朕也得怕你三分。” 江烈连忙客气一番:“雕虫小技,实不敢当。” 袁辽宸笑道:“此番请你前来,主要其实也就是领你逛逛这皇宫,大体了解一下这大神狮皇宫是个什么模样。” 闲话少叙,袁辽宸带着江烈走出瀚墨宫后,在身后跟随了若干宫女太监的情况下,徐徐步行于皇宫的主干道上。 夜晚的皇宫颇显静谧。在柔和月光的照映下,周遭更显淡雅,石板路上可谓如积水空明。走了小半会儿,江烈发觉这皇宫内的建筑虽只是熟悉的紫禁风格,但每座建筑门匾上镌刻的名字都别出心裁、耐人寻味。 且不提那名为“瀚墨宫”的皇帝寝宫。那所谓的金銮殿也不叫什么“太和殿”之流,而是唤作“众言殿”,大概是意味着广开言路,避免皇帝独裁专制。还有些并非建筑的标志性景点,也都有专门的石头用来篆刻景点名称。 这些景点的名称更是个性非凡,诸如“狮榕盘根”、“狮浪远影”、“狮韵涵晖”……可谓不胜枚举。 这一切的盎然之诗意令江烈叹为观止,不过最吸引江烈眼球的,却是其中一座楼阁——一座唤作“博贤阁”的楼阁。此楼在众楼之中虽外观平平无奇,但据江烈所知(江洛告知的),这个“博贤阁”便是这皇宫中类似于图书馆的所在。 换言之,若江洛的消息属实,那部《驭火宝典》便是在博贤阁之中。 四下里大体张望了一番,牢记了几个参照物,江烈算将博贤阁的位置谙熟于心了。至于如何获取这《驭火宝典》,大概还得与江洛再行商榷。 也不知行至何时,虽还尚未走完全宫,但毕竟袁辽宸已然疲累,也只好先到此为止了。 “明日卯时,再来瀚墨宫等候。天色已晚,你就先回府歇息吧。”袁辽宸对江烈说完,又转向身后一个太监,“让送江侍卫来的那些人再送他回去,服装也顺道带去。” 简单告别后,江烈就又坐着马车打道回府了。 第十章 侍卫上任 到达江府后,江烈径直便到了江洛房中。万幸的是,这老龟还没睡觉。 “这事是得仔细考虑考虑……”江洛盘腿在床上,蹙着眉头捋着胡须。 江烈拉来一个椅子坐下后,道:“照你的意思,这个《驭火宝典》是必须拿到手的,但该如何获取实乃这问题的关键所在。听说无论当官的还是当兵的,都能在那个博贤阁里借书。要不我明天去借一下?” “借?借顶啥用?”江洛吹了吹胡子,“这个宝典以后可是要每时每刻都随身携带的,要是借的那可得还,而且归还也是有期限的。再者说了,这宝典可没在公开的书架上面。准确说,现在整个神狮城已经没有一个人知道《驭火宝典》在博贤阁里头。” “难不成得偷?”江烈思索一番后,没想到什么合适的途径。 江洛轻轻点了两下头:“别无他法。只能将其偷来,日后若有他人发现此宝典,便说是从江家庄带来的。反正,江家庄也没人了……” 一提到江家庄,江洛不禁感到几分唏嘘。 由于对江家庄有些残缺模糊的记忆,江烈也是不由自主地面色凝重起来。 “但是……”江烈叹了口气,“在皇宫里头偷东西,哪有说说这么容易啊?要是被抓到,肯定是重罪,那岂不是要死?” “所以,需要制定一个足够缜密的计划。”江洛一字一顿道。 江烈沉思片刻,道:“话说,既然整个神狮城都没人知道博贤阁里有《驭火宝典》,你又是如何得知?而且你又怎么就能确定的确是如此呢?” 江洛毫不犹豫应道:“此事日后再细说,总之老夫可以保证《驭火宝典》绝对就藏在博贤阁之中。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计划好明天的偷书行动……” 于是,江烈与江洛二人便秉烛夜谈,直商讨到子夜…… 次日一大早,江烈便按时起了床。 晨光熹微,莺鸟轻啼,江府里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 穿好昨夜刚领到的新服装,江烈走出了卧房,四位丫鬟已在等候。 “这身行头如何?”江烈笑问道。 四位丫鬟盯着江烈好生仔细上上下下观察了个清楚,只见他——头缠青布飘带巾,身着黑紫狮纹束袖褂,外套银镜薄雾浮云轻锁甲,腰佩寒光四射平雪剑,脚踏镶边暗银腾浪靴。好不精神,好不气派,好不威风。 吟风率先赞道:“像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听雨接道:“简直如同天上的神将下凡。” 然后这四丫鬟轮流连声赞叹,直赞得江烈脸上春风荡漾。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皇帝的贴身侍卫虽还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官职,但好歹也是门差事,无论如何还是有着凛凛威风与饱满热情。 吃过早饭之后,趁着马夫去牵马的工夫,江烈偷偷到江洛房中把龟形的他塞进兜里。 在全府上上下下众多佣人的送别下,江烈跨上骐墨马,迎着晨风径直奔向皇宫。 展示出昨夜刚领的侍卫腰牌后,江烈便进了门,马由专人带走。 去往瀚墨宫的路径还算好记,不一会儿的工夫,江烈就跟着印象中的路一路无阻赶到了瀚墨宫。瀚墨宫的门口已经端正站了几名看似龙套级别的侍卫。那几个侍卫看到江烈后,便都行了军礼。 神狮国的军礼与现代军礼倒也有几分相似,就是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余三指保持握拳态,将二指从额头前轻轻点出去。由于所有的宫廷侍卫都隶属于神狮军团,一般是狮城军的将士轮流值守,平时可守卫,战时可上前线,所以都可以行军礼。 此军礼其实也只类似于一种打招呼的方式,不一定是下级向上级表达敬意之类,同级之间,或者上级对下级,也都可以行军礼。 依样画葫芦,江烈也回敬了他们相同的军礼。因“前世”服过兵役,所以这敬礼十分刚劲干脆,活脱脱像个老兵。 礼毕,江烈便恭恭敬敬地立正在瀚墨宫门前。待得片刻,穿戴整齐的袁辽宸就在宫女太监的拥护下走了出来。 所有侍卫不约而同地转向袁辽宸行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辽宸示意免礼之后,便轻轻拍了拍江烈的肩头:“不错,挺准时的嘛。” 江烈笑道:“为皇上服务,自然不敢懈怠。” “哈哈,且随朕前去上早朝。”袁辽宸说罢,便有一队太监抬来步辇,扶着袁辽宸上去。紧接着袁辽宸一声令下,太监们扛起步辇便开始向众言殿走去,江烈便紧跟其后。 一路无话,不知不觉之间,已是到了气势恢宏的众言殿门前。 众言殿的南北东三面皆有宽敞的石梯,其东面即为正面。东面阶梯的正中是一大块浮雕,学名唤作“丹陛”,浮雕上刻画的是一些在江烈看来是“怪兽”的东西。 袁辽宸上楼梯不爱坐轿,到达楼梯底下后,便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踏着浮雕往上走。 至于其他人是肯定不能走那浮雕的,按照神狮国的规矩,目前整个神狮国也只有袁辽宸有资格能走这条道。剩下的太监就从分两路从两边的阶梯拥护着袁辽宸上去,那些侍卫则是迅速端正地在两侧阶梯上站好位。 作为所有侍卫中最特殊的那个,江烈拥有带剑进殿的特权,且是就站在皇帝宝座的边上。江烈跟着袁辽宸进了众言殿,文武百官已恭候多时。 众言殿的正中便是皇帝专用的宝座,宝座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大匾,上书“苍生第一”。 “上——朝!”随着一个老太监尖锐的喊声,文武百官纷纷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辽宸坐上宝座,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抬起头后,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凝聚到了江烈身上,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个新来的侍卫甚是生分。 趁着百官好奇地打量,袁辽宸道:“朕身旁这位,乃是朕钦赐的御前带刀侍卫江烈,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佩带宝剑站在朕身边上朝的。原因想必众卿也有所耳闻,江烈在沐慕公主袁南儿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得以保全公主性命。他可是神狮皇族的恩人。” 说罢,百官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着,一些官员简短地上奏一些事后,袁辽宸都能毫不犹豫地给予回应。常言道:熟能生巧。当下是羿衷四十五年,也就是说袁辽宸已然稳坐皇位四十五年,在一些事的处理上自然是能雷厉风行。 “国采!”袁辽宏突然叫道。 所谓“国采”即为袁国采。据袁南儿曾经所言,袁国采是袁辽宸的长子,同时也是当朝太子,神狮储君。 众目睽睽之下,袁国采出列应道:“儿臣在!” 只见这袁国采气度非凡,虽已年近不惑,但仍是面白无须,眉宇间与袁辽宸颇为相似,整体脸型五官却是自成一派,乍一看英姿飒爽,仔细瞧贵气盎然。貌比潘安略逊一筹,神胜周郎更具雄风。 “近些天可有发现优伶教行踪?”袁辽宸问道。 “回陛下,儿臣近日闲时便乔装打扮在神狮城中走街串巷,并未获取任何确切的信息,但也并非徒劳无功,至少有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可以确定,神狮城内着实仍有优伶教的存在。儿臣会尽快找出,一举擒获!”袁国采朗声应道。 江烈思忖道:“这个优伶教,害我南儿差点丧命,终有一日,我一定要全歼优伶教!” 第十一章 初入博贤阁 “辽宏!”袁辽宸又叫道。 话音刚落,袁辽宏也出了列。 “狮城军的日常巡逻依然不可懈怠,整个神狮城不可有死角,待会儿还得再跟几位将军强调强调。”袁辽宸说着拿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臣弟遵旨!”袁辽宏说着退回了队列之中。 然后又是一些江烈并不感兴趣的大事小事,整个早朝时间十分漫长,江烈也不由得想打几个哈欠。终于,在昏昏欲睡之际,喊话的太监喊道:“退——朝!” 百官齐呼:“恭送陛下!” 话说袁辽宸来到致远殿——专供皇帝休憩的所在,类似于御书房。袁辽宸坐在一张方桌之前,江烈立正在边上。 袁辽宸看着书,看着看着长吁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皇上?”江烈试探性地问道。 “嗯?”袁辽宸慵懒地回应。 江烈斗胆问道:“这个优伶教是个什么来头?” 袁辽宸怔了片刻,道:“一群戏子……哎……说到底,还是因朕而起啊……” 这挑起了江烈的兴趣:“愿闻其详。” 袁辽宸苦笑道:“算了算了,不想提了……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反贼……” 江烈大概也了解了,这其中必有故事,而且肯定与袁辽宸有关,但既然袁辽宸不愿提起,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传来门口太监的喊声:“九公主到!” 说话间,只见从外头踉踉跄跄地进来了一个宫装少女,径直到桌前,随意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你说你这哪有个公主的样儿?”袁辽宸怒道。不过,江烈看得出来,他只是假怒。 从刚才太监喊的来看,这少女便是袁辽宸的第九个女儿,闺名唤作如桐,人称九公主。这号人物袁南儿也时常向江烈提起,毕竟这个“九姐姐”从小便与袁南儿交情甚深,她与袁南儿的感情甚至胜过宫中的其他亲姐妹。 正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袁如桐又是自己另生一副样貌,双目与袁南儿一般清澈空灵,其余五官虽平平无奇,但组合于一面之中,却是异常标致。这模样令江烈不禁在内心默默赞叹。 但无论如何,在江烈眼中,这般容貌仍是得略逊袁南儿一筹。 袁如桐撅起嘴,冷哼道:“你就真舍得让你亲爱的女儿嫁去虬誓国?神狮国身为虬誓国的大哥,凭什么和亲是神狮嫁去虬誓?” 袁辽宸缓缓起身,笑道:“是,没错。你说神狮国是虬誓国的大哥,但若你嫁给了虬誓国的皇帝,他一国之君不得是朕女婿?那神狮国就不是他虬誓国的大哥了,我堂堂神狮国就是他虬誓国的岳父!这辈分可就又不一样了啊。” “那?……”袁如桐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虬誓国现任国君是年少有为,刚过弱冠之年,年纪正好与你相宜,人家那可是一表人才,你嫁给他不会吃亏。朕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婚姻当儿戏。”袁辽宸仿佛猜出了袁如桐想说的话。 袁如桐又嗫嚅道:“我跟人家见都没见过……” 袁辽宸果断打断:“你别整得好像特别委屈一样。朕的众多女儿中,只有你最适合了。你的姐姐们都已出嫁,妹妹们又太小或者已有婚约。这个和亲的人选,舍你其谁啊?” 这父女俩你来我往地讲了好一阵,直把江烈这个外人听得偷偷嘻嘻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袁如桐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父皇,只得妥协。 然而,袁如桐心情仍然不佳,瞥见江烈在偷笑,便不由得娇喝道:“笑笑笑,你是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如桐!”袁辽宸遏止道,“不得无礼!江烈可是你南妹的救命恩人,岂可这般冒犯?” 得知眼前这位面生的侍卫便是传说中的江少侠,袁如桐大惊失色,眨巴几下眼睛后重新把江烈打量了一番:“万分抱歉,想不到,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少侠!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江烈回敬道:“九公主的大名也是令在下久仰!” 袁辽宸笑道:“江烈啊,小女性情乖张,不要见怪。” 江烈摆摆手:“不会不会,九公主冰雪聪明,天真无邪,其实可爱至极。” 袁如桐毫不腼腆:“多谢江少侠夸赞。” “好啦好啦。”袁辽宸露出欣喜的笑容,“皇后寿辰过后,朕打算去狮南微服出巡,到时把你带出去玩玩,回来后再准备你的出嫁,好吧?” “微服出巡?”袁如桐睁大双眼,“带南儿去吗?” 袁辽宸笑道:“带带带。” 江烈突然也兴奋了起来:“带我吗?” “你是朕的贴身侍卫,岂有不带之理?”袁辽宸说着拍了拍江烈的肩头。 此刻,江烈心中就是一个“妙”字,妙不可言,精妙绝伦。一想到能和袁南儿一同出游,无尽的喜悦直接溢于言表。 “如桐啊。”袁辽宸又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袁如桐随意点了点头:“晓得啦晓得啦。” 这父女俩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家常。虽只是一知半解,江烈却听得津津有味。父女俩也没把江烈当成外人,毫不忌讳,直扯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不觉之间,日头竟已爬上中天。 一位老太监恭恭敬敬地进来向袁辽宸请安道:“皇上,该用膳了。” “江烈,中午就在宫里吃吧。”袁辽宸打发了那太监后,对江烈说道。 “不了不了,我跟府里的下人吩咐过了,他们会做午饭的。”江烈笑嘻嘻地婉拒。 闲言少叙,待到袁辽宸去用膳之后,江烈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奔向了博贤阁。 博贤阁必然将是今日的最为重头之戏。 由于此时是午饭时间,博贤阁几乎无人光顾,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学究坐在前台,眯着眼拨弄着面前的许多书册。 江烈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不料这老学究虽看起来年迈体衰,其实目光还是尖利的。只听他叫住蹑手蹑脚的江烈:“这位大人看着面生啊,不知打哪儿来?” “啊哈。”江烈顿觉手足无措,还好昨晚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张口便来,“在下是新来的侍卫,隶属狮城甲军朱璧将军麾下。” “莫非……”老学究把原本就只剩下缝的双眼眯得更紧,“你就是江少侠?” 不承想,“江少侠”这个名号已是可谓传遍了整个神狮城,江烈居然就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啊……是是是……是我是我……”江烈只得苦笑回应。 简单寒暄几句后,老学究问道:“借书?” “来看看,有心仪的书就借,嘿嘿。”江烈说着挠了挠头。 “好嘞。”老学究点了点头后继续埋头干手头上的活。 按照既定的计划,江烈在图书架附近随意挑选书籍阅读,江洛则悄悄找寻不知具体在何处的《驭火宝典》。 “偷书”正式开始。 “不对……”江烈思忖道,“读书人的事怎能叫做‘偷’呢?应该叫做‘窃’书……” 第十二章 驭火宝典 博贤阁里可谓汗牛充栋,千般百样的书籍琳琅满目,典籍、小说、诗集都是应有尽有。于是江烈随手抽出一部《蚀骨图志》便开始翻阅起来。 首页便是蚀骨大陆四大帝国的版图——鲤迹、神狮、虬誓、象湄四国从北至南依次排列,神狮国居于整个大陆的偏中之位,与其余三国皆有接壤,幅员看起来也是最为辽阔。 当然,此书明显是神狮国人所编著,自然是以本国为主视角,又因地球是个球,所以神狮国的领土面积也并不见得就一定是四国之首。就如澳大利亚与格陵兰岛在世界地图上看似差不多大,实则相差了数倍。 往后几页都是相同的轮廓,不同的标注与划分等。相当于有的是行政地图,有的是地形地图,有的是交通地图,倒是与中学时期的《地理图册》有几分相似。 回想起曾经在地理课上,不写笔记而专心致志研究地图的情景,江烈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会儿江烈却无法专心看书,担心江洛那边搞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惨了。但江烈仍然自我安慰,相信这位修行数百年的老龟有那本事。 大致翻阅完《蚀骨图志》,江烈又在博贤阁中逡巡了一阵,东张西望,发现这个博贤阁是真的宽敞,即便把阁中所有的书籍都扫上一眼,也得花费不少辰光。 “这老龟咋的还没动静……”江烈又抽出一本书翻阅,喃喃自语。 一念刚落,“砰”的一声轰响就顿时把江烈吓得六神无主了片刻。 江烈心想:这老龟还是没能成功完成任务……还好计划里有备用方案…… “怎么回事?”老学究步履蹒跚地向江烈走来,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问道,“刚才什么动静?” 那么大一响声,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显然不太妥当。江烈只得回应:“我也不晓得啊。我也很懵,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 老学究一转头,蓦地瞪大了双眼:“是那儿!” 说罢,老学究便向楼上走去。江烈忙紧跟其后。 老学究走进一个类似仓库的所在,发现地上竟是一片狼藉——一大堆布满灰尘的书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直接令老学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明显不是地震引起的,若是地震,不可能只有这一间屋子遭殃。 “这博贤阁里怎么可能会有老鼠?”老学究开始推测这些书散落满地的原因。 说着,老学究俯下身子就开始要捡地上的书。 “我帮你吧。”江烈也俯下身开始捡书。 “多谢多谢。”老学究喘着粗气谢道。 捣鼓了好一会儿,老学究竟在一堆书下发现了一只草龟,讶异道:“乌龟?” “啊!”江烈假装惊讶地大喊一声,“这老龟咋跑这儿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在下豢养的一只老龟,不知何时从我怀里偷跑出来,竟将此捣得如此之乱。” 老学究拾起老龟,端详了一小会儿,并未发现其与凡龟有何差异,便将其交到江烈手中,疑惑道:“想不到,江少侠会喜欢养乌龟,而且还随身携带。” 江烈将已经龟缩的老龟塞进兜里,拿出原本准备好的套话:“此龟是江家庄除我以外,仅剩的……” 这故意说得意犹未尽的话令老学究不由得动容,毕竟江家庄的火灾他也是略有了解,也不再多说,就要继续捡书。 “老人家,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养的龟惹的祸,这龟不懂事,也不会捡,就我来替它收拾烂摊子吧。”江烈说着便开始俯身捡书。 “没事没事,那就一起捡,反正这也是老朽的职责所在。”老学究淡淡一笑,便继续捡书。 江烈一边捡起一本本书放回书柜,一边与老学究闲聊:“老人家,这些书怎么都这么旧,这么脏啊?” “这些书啊……”老学究喘了几口粗气,“有的是禁书,有的是来历不明的书,有的是不知所云的书,总之是不能够给人看的,但又并非毫无价值,于是就都存放在此间了。” “哦哦。”江烈点着头,又问道,“这整个图书馆……不对……这整个博贤阁都是你在打理吗?” “差不多吧。主要的事务都是老朽一人处理,像卫生之类的有专门的太监干,但很多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动手比较放心。这博贤阁啊,就像自家一样。”老学究咧嘴笑道。 “那看来皇上是非常信任你啊。想必你老人家来历不凡。”江烈赞道。 “哈哈,哪有什么不凡啊。老朽张佑礼,曾任吏部尚书和太学博士。致仕多年,闲来无事,就都在博贤阁里颐养天年,哈哈。”张佑礼潇洒笑道。 “想必张大人对书籍一往情深?热爱书香?”江烈说着捡起了地上最后一本书。 张佑礼大致扫视了一下归位的这些“禁书”,笑道:“没有自幼读书,哪有老朽今日之洒脱?幼时家贫,作为一个放牛娃,放牛的时候老朽就自己背从别人的书上抄来的诗句。读书那可是别有一番乐趣啊。” “理解理解。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啊!”江烈嘻嘻笑道。 “进步的阶梯……”张佑礼喃喃了一阵,问道,“敢问江少侠,这句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高尔基啊!”江烈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才发现不对劲,连忙笑道,“之前江家庄的江承流老爷有个外甥女,人称高二姐,她相公是个私塾先生,是他说的。” “能说出这般言语的,那才是真的不凡之人啊!”张佑礼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且让老朽为江少侠推荐几部佳作如何?” 江烈发现谎言成功蒙混过关,松了一口气:“妙啊妙啊!” 说罢,张佑礼就熟稔地挑出了几部学术典籍与几部文学著作,并顺便帮江烈登记借书手续。 “那我先走啦。”江烈捧着张佑礼推荐的几部书,挥手告别。 “有空常来啊!”张佑礼说着便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离开博贤阁后,江烈径直回到江府,匆匆忙忙吃完了午饭,便和江洛钻进自己房中。 闩上门后,江洛变成龟形,从龟壳之中抽出了那本《驭火宝典》。 原来那龟壳内部是一个难以言喻的空间,类似于机器猫腹部的口袋,犹如一个四次元的存在。 当时江洛找到《驭火宝典》之后便连忙将其藏进龟壳之中,雀跃之际却乐极生悲,不小心碰倒其他书,于是其他书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倾倒在地,形成了一片狼藉。 此书并未明白标注书名,封面残破,无字可循,翻到扉页才赫然出现一列小字—— 非驭火人不可修此驭火之术。 第十三章 铁郎 “有此宝典,如鱼得水!”江洛变回人形,激动不已。 江烈大致浏览了一番此书,此书可谓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图文并茂,通俗易懂,即便是目不识丁者亦可略懂。虽然陈旧破败,但毫不影响辨认。 这部宝典明确介绍了驭火人在驭火方面的不同境界与不同时期,由此观之,江烈正处于舞炬境中期,离最高境界尚有一段距离。 或许按照此宝典上的修炼方法进行一步步修炼,江烈的驭火之术便可步步高升。 “对了。”江烈盖上书,塞进了兜里,问道,“其实我一直挺疑惑,为什么你对我的驭火术如此关心?” “时候到了,你自然也就懂了。”江洛只是微微一笑。 闲话略去,吃过午饭,小憩一会儿后,江烈又进宫了。 江烈护送袁辽宸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榕之下,此树旁边竖着一块石碑,上书——“狮榕迎春”。此树不知已有几百年之寿,生得甚为巨硕,庞大的树冠将烈阳完全阻挡,使得树下能在午后拥有一片清爽阴凉。 袁辽宸坐到了一块小方桌旁的圆木凳上。几个太监不慌不忙地张罗起一些物事在桌上摆弄起来。不一会儿,江烈发现,桌上赫然是一个象棋棋盘,双方棋子已然排列完善。 此棋与江烈印象中的象棋倒别无二致,不过有趣的是,在此之所以称之为“象棋”,纯属因为其来源于象湄国。 “皇上,您这是要与哪位高手对弈啊?”江烈左顾右盼之下,顺口问道。 袁辽宸却不理会他,稍过片刻,咧嘴笑道:“你可让朕好等啊!哈哈!”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灰须官员,从官服可得知此官品级不菲。 “述多有怠慢,让皇上久等了。实乃失敬啊!”那官员深鞠一躬,赔礼道。 “哈哈,不必多礼,朕跟你开玩笑的。坐坐坐!”袁辽宸说着,又转向旁边的太监,“来,帮莫丞相倒上茶。” 原来此人便是当今神狮国的丞相——莫述。莫家三代忠良,乃神狮老臣家族。莫述自少年时便官居要职,在丞相之位上也已久居数年,是袁辽宸的得力股肱。 “这位后生想必便是闻名遐迩的江侍卫吧,今日一见果真气度非凡!”莫述坐下后,对江烈打量了一番。 江烈忙作揖道:“莫丞相谬赞了。” 对于象棋的行棋规则,江烈是谙熟于心,虽久未实践,真要对弈一盘的确不易,但观棋却也完全一清二楚。 观棋不语,行棋二人也一言不发,可见高手的对弈都是内力的比拼——表面上泰然自若,心底的思潮却都是波涛汹涌。 第一盘僵持了许久,最终由袁辽宸险胜。 “哈哈哈哈!”袁辽宸开怀大笑,“满朝文武善棋者俯拾即是,但像莫爱卿这般毫不让步的实在是独一无二啊!” 原来其他人在与袁辽宸下棋时,若实力差点倒还好,实力旗鼓相当的都爱故意让袁辽宸有机可乘,毕竟这样能够让皇上龙颜大悦,但总是获胜却也令袁辽宸感受不到其中的乐趣。 满朝文武中棋艺最为精湛者当属神狮军团最高指挥官——大统领徐有志。但若是此等人认真与袁辽宸对弈,袁辽宸永远也赢不了。而势均力敌的对手中,只有莫述不会礼让,这样一来每一盘都是胜负难料,对弈几十盘下来,基本都是胜负参半,所以袁辽宸平日都爱约莫述下棋。 莫述笑道:“陛下,承让了!” 江烈看完这一盘棋,只得默默赞叹。 莫述又转向江烈:“不知江侍卫对棋有无研习?” 江烈挠挠头:“略懂,略懂。” “现在略懂,早晚也得特懂啊。象棋虽说只是纸上谈兵,但也得熟稔了纸上谈兵,方能在战时运筹帷幄啊。”莫述说着摆起了棋。 言外之意十分明了,莫述这是暗示江烈终有一日需要统率三军、驰骋沙场。 打仗于江烈而言,是没什么可怕的。江烈从来就不曾畏惧过流血牺牲,他也心知肚明,身为神狮军团的一员,在此乱世,上战场是早晚的事。 这时江烈突然想到,自己除了一柄平雪剑以外,便无任何称手兵器,若是冲锋陷阵,还得是长兵占优。在来皇宫的路上,江烈曾路过一家“吉氏铁匠铺”,寻思着有空得去那打造一样兵刃。 眼看夕阳逐渐西下,袁辽宸与莫述二人一下午的激烈对弈终于结束。江烈的老实给莫述留下了深刻的良好印象。 回家吃晚饭的路上,江烈找到了吉氏铁匠铺,正好无客之际,向里喊道:“这儿可打造兵刃?”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老汉不紧不慢地走来,一手拿着一本簿子,一手握着一支毛笔,问道:“这位客官想要打何等样式的兵刃?” 这老汉想必便是他人口中的“铁郎”,号称是全神狮国打铁技艺最强的铁匠,据说只要是客人想得到的,资金到位,他便能在约定的时间内打造完成。 江烈倒也好奇这个铁郎是否的确那般神奇,便故意反问道:“那还得看您能打出什么样的?” 铁郎憨态可掬地笑道:“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我便能打出什么样的,当然,该多少钱就得多少钱,一文都少不得。毕竟小店的宗旨向来是一分钱一分货,巧妇难无米之炊,客官若是将想要的兵刃讲得神通广大,却给不出相应的钱,恕吉某无能为力。” 江烈思忖道:“敢情这铁郎果真这般狂妄,但看来也的确颇有本事。我若要根如意金箍棒或是要柄上宝沁钉耙,恐怕他能开出我都支付不起的天价酬金。” 然而,具体要打造何种样式的兵刃却成为了江烈的一个困惑。若是打造一柄红缨长枪,配上江烈驭火人的身份,显得有点像红孩儿。大刀、蛇矛、方天画戟之流又似乎是关羽、张飞、吕布这些名将的专利,显示不出江烈个人的特色。 于是,江烈犹豫片刻后,道:“我若要根长斧,足以将人脑袋削下的,得多少钱?” 铁郎不假思索道:“五千文。” 对于拥有一千万文狮币的江烈而言,五千文的价钱实乃不值一提。 江烈便再问道:“若是加上一点,能够削铁如泥的,得贵多少?” 铁郎立马应道:“贵上四万五,算五万。” 江烈没想到加上这一个条件就得在原价后面再加上一个零,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怪,削脑袋是砍肉上,削铁的铁可比人的皮肉硬得多,削铁如泥这种条件本身就较为苛刻,打造的原材料自然得贵上不少。 当然,五万依然不算是一笔不菲的数额。 江烈继续问道:“我要这斧不会脏,不会沾血,不会生锈,不轻不重正好称手,还要让它仪表不凡,令人一看便知其为神兵,该是多少钱? 铁郎停顿了一小会儿,睥睨道:“五百万。” 江烈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能来取货?” 铁郎看眼前这人的打扮不过是个宫廷侍卫,不该有这般经济实力,便笑道:“你若能先付钱,一个月后,我亲自将你要的长斧送去你家。” “好。我这便回府取钱。”江烈豪爽说完,便跨上骐墨径直往江府去了。 铁郎只觉得遇上个奇葩,片刻后方才反应了过来,发现出手能够这般阔绰的侍卫恐怕也就只有传说中的江烈江少侠了,不由得惭愧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骐墨奔跑于市井间,迅捷无比且不会影响正常的交通,于是江烈很快就搬来一囊子纸币现金,恭敬地递给了铁郎。 铁郎开始在簿子上写写画画:“敢问客官家住何方?” 江烈微笑道:“江府。” 第十四章 六十大寿 几日的侍卫生涯令江烈感受到了皇帝日常生活的丰富多彩与繁忙充实,也见识到了皇宫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在这宫里,但凡是袁辽宸接触过的人,都让江烈认识了一大半。上到皇后贵妃,下到宫女太监,基本上都对江烈有不错的印象。 不知不觉之间,皇后的六十大寿悄然而至。这皇后是袁辽宸的结发之妻,便是第一位被袁辽宸娶进门的女人,大名唤作呼延婉婵,也是太子袁国采的生母。 从清早开始,皇宫里便热闹非凡,不少嫁出门的公主乃至于长公主都特意回宫。毕竟这种时代的平均寿命并不长,六十岁的大寿是必须得热烈庆祝的。 皇宫里人流量一多,更需要防范刺客的渗入,侍卫们的巡视更加森严,所以江烈在袁辽宸身边寸步不离。 巳时时分,袁辽宸来到晚上寿宴的场所——狮台飞歌——一个十分宽阔的大舞台加上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石砖地。 现场的布置非常迅速,石砖地上的桌椅都已排列整齐,舞台上的地毯与背景板也基本铺设完毕。虽然整体尚未完工,但依然可见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见到此景,袁辽宸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着夜幕降临,最为重头的晚宴即将开始。 皇宫之中人流涌动,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声音。待到袁辽宸更换上盛装,江烈一路护送他来到了狮台飞歌。随后,皇后呼延婉婵也在众人的陪护下盛装出席。 呼延婉婵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除了些许华发以外,白皙的面庞上毫无半点老态,或许这也是她能够稳居皇后之位数十年的一大原因。 袁辽宸走到呼延婉婵跟前,爽朗笑道:“皇后今晚这样一打扮,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你是个二十岁的妙龄少女呢!” 呼延婉婵莞尔道:“陛下这油嘴滑舌的,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你是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呢!” 说罢,两人一同大笑。 众宾相继入席,袁辽宸与呼延婉婵自然是坐在正中的主位,江烈与众御前侍卫便坐于主位左右的两桌。趁他人没注意,江烈悄悄从兜里掏出老龟扔到了脚边。原来江洛听说晚上有宴席,无论如何都要跟来,就为了能够啃上几块山珍,饮上几滴琼浆。 眼看着诸位亲王陆续入座,江烈开始东张西望,在人群中寻找袁辽宏的身影,当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看看袁南儿。 这般重要的场合,袁南儿必然身着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所以江烈万般期待。之前只见袁南儿穿过便装,虽然便装就已难掩横溢的高贵气质,但想必盛装更能拥有非同寻常的翩然风采。 张望得江烈眼花缭乱之际,终于,袁辽宏伟岸的身影出现了,袁南儿不出所料的紧随其后。 这时,江烈的双瞳直接怔住了。若说之前印象中的袁南儿是人间绝色,今夜所见的便只能是天上灵仙。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袁南儿一来,在江烈眼中,袁辽宸的那些年轻嫔妃都如萝卜白菜般毫无生气。 同桌的侍卫也都注意到了江烈的眼神,因为都知晓江烈与袁南儿的渊源,所以也就都只是在心中偷偷笑。 可惜这些侍卫都不能随意走动,不然江烈真想起身去跟袁南儿招呼一声。 转眼之间,整个现场已是座无虚席。 令江烈不解的是,每人碗筷边上都还有一套文房四宝,不知是何用途。 且略去那些应有的繁文缛节与祝福语云云,舞台上开始表演,舞台下开始上菜。江烈实在欣赏不来台上表演的歌舞,便只好专心致志地享用桌上的佳肴,趁无人发觉之时再扔下小块嫩肉到脚边。 见脚边的老龟啃得津津有味,满面春风,江烈只得尽量憋住笑,举起酒杯,轻轻嘬上两口,让几滴酒液自然而然地滴到下面翘舌以盼的老龟口中。 侍卫们随时要保持警觉,所以喝酒之时不能觥筹交错、酣畅淋漓,一个个的只得斯斯文文地浅酌。 美酒佳肴品了好些时候,突然,全场寂静了下来。呼延婉婵朗声道:“万分感谢诸位今夜能来为我捧场!在此我有一套精美的珠宝,希望能送给诸位。然而可惜数量有限,不能人人有份,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吟诗作对的比赛,将这套珠宝作为奖励送给优胜者,诸位意下如何?” “好!”全场顿时又沸腾了起来。 这引起了江烈浓厚的兴趣,毕竟这又是一个绝佳的能在袁南儿面前展现自我的机会。 呼延婉婵咳嗽两声,又道:“今夜的皇宫热闹非凡,那首先来个相反的意象……孤独……以‘孤独’为主题写绝句一首,题材不限,只要能够突出‘孤独’这个主题。一曲歌的时间之内,在座的任何人都可以用桌上的纸笔写诗,完成之后再交到我手中。” 这下江烈终于明白了为何吃饭的桌上要摆着笔墨纸砚。至于“孤独”这个主题,江烈脑中应该是有库存的。经过一番头脑风暴之后,江烈选定了《江雪》这首诗。只要这个世界没有柳宗元的存在,这诗便能算是江烈的原创。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在同桌其他侍卫都还不知所措之际,洋洋洒洒地在纸上写了一首行楷的《江雪》,随后马上拿着纸恭恭敬敬地走到呼延婉婵跟前。 呼延婉婵只觉讶异无比,毕竟江烈这诗写得实在太快了。 细细品读完全诗后,呼延婉婵更是感到不可思议——她原本寻思着,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来的诗定然质量不佳,而且江烈虽然武功了得,却不似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的角色。 然而这首诗着实触动了呼延婉婵的心弦。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千万孤独……孤独……”呼延婉婵反复喃喃品读,然后抬头端详了一番江烈的五官,暗忖道,“之前竟然没发现这位‘江少侠’还有此等本事……” 一曲歌唱完,呼延婉婵手中已有上百首诗。每首诗都细品完之后,呼延婉婵朗声笑道:“不知诸位是否能猜出谁是优胜者?” 现场又是一片嘈杂,随着呼延婉婵给了个手势,才肃静下来。 呼延婉婵抽出其中一张,举到头顶:“优胜者是——侍卫江烈!” 满座哗然。 袁南儿立马怔住,不自觉地小鹿乱撞起来。 谁能想到,作诗的比赛,优胜者不是任何一位文官,而是一位侍卫。 呼延婉婵并不意外各位的反应,笑道:“我知道诸位都很惊讶,我也惊讶,我实在想不到江侍卫的文采是如此之卓绝!我将此诗念与诸位听听,诸位便能理解,为何江侍卫能够成为优胜者。” 听到这首江烈“原创”的《江雪》,听不懂的都不明觉厉,听得懂的都五体投地。 江烈自觉地起身与大伙示意,眼神瞟向袁南儿,四目相对了一瞬,脸上不禁泛起桃花红晕。 袁辽宸欣慰地点点头,不禁为江烈又寄予了更深切的厚望。 呼延婉婵为江烈竖起了大拇指:“江烈,你向大家讲讲自己如何想到写这首诗的吧?” 扯淡是江烈最为轻车熟路的技能之一,酝酿了一小会儿,江烈便张口就来:“我曾在江家庄见到过一幅画,那幅画上是一个老头在大雪纷飞的江上,独自一人坐船钓鱼。一提到‘孤独’这个词,我就想到了那幅画,其实这首诗就是对那幅画的描摹。” “江家庄”这三个字是真的好用,毕竟江家庄早已成为一片灰烬,只剩下江烈与江洛两个活口,再如何天马行空地胡编乱造,也无人能够甄别真伪。 而“江家庄”这三个字又恰恰特能令他人动容且深信不疑。 第十五章 后宫意外收获 整个寿宴进行得顺风顺水,并未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最终可以算圆满结束。散场后呼延婉婵将江烈唤去身边,赞道:“实在不愧人们爱称你一声‘少侠’,看来的确本领非凡啊,真个是能文善武。” 江烈嗤嗤笑道:“承蒙皇后娘娘谬赞。” 呼延婉婵道:“明日我再派人将那些珠宝送去你府上,你早点歇息吧。” “谢皇后娘娘!”江烈行礼之后回到原先的座位上,俯下身子,却不见了老龟的身影。 在附近的地上搜寻了好一阵,依然没发现老龟。但江烈寻思着这老龟活了好几百年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就不多加担心,与一些熟识的侍卫太监等寒暄几句后,便告辞策马回府去了。 沐浴更衣之后,江烈便一头倒在了床上,开始回忆今夜的点点滴滴,沉浸于其中,乐此不疲。虽说是不担心,但多少还是挂念着老龟,盼着他快些回来报平安。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江烈仍然没能入眠。 莫非还在皇宫里晃荡?要是被人抓住的话,他能变成人形把别人吓懵。 就在江烈正准备数羊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些许动静。 江烈连忙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就跑去开门。不出所料,门外是老龟。于是江烈抓起老龟扔进屋内,再将门闩上。 随后老龟变成人形,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江烈为了不惊动下人,也就不再点灯,忙问江洛失联如此之久的原因。 “大条大条!事情可大条了!”江洛说着拉来椅子坐下。 江烈的睡意顿时全然消散,急忙问道:“啥事啊?” 原来老龟晚上乱吃一通还配了不少酒,导致腹泻,由于过于紧急,没来得及跟江烈告别,便独自寻茅厕去了。然而老龟在皇宫人生地不熟,爬了大半宿才在即将达到忍耐的极限之时,摸到了一间茅厕。 释放完毕之后,江洛便在宫中迷了路,跌跌撞撞地居然不小心爬到了后宫。也是无巧不成书,机缘巧合之下,江洛发现了太子袁国采的身影。 由于晚宴前,江洛有看到有人向袁国采行礼,称其为“太子殿下”,所以江洛便认得袁国采,却百般好奇为何太子不回东宫,却要去后宫。 江洛便以龟形蹑手蹑脚地跟在袁国采后头,眼看着袁国采进了不知哪位嫔妃的寝宫。随后袁国采熟稔地进门、关门。江洛便爬到窗边,趴着偷听里头的动静。 “你听到了啥?”江烈听到江洛讲到此处,连忙问道。 “且听我道来……”江洛咳嗽两声,继续讲道—— 里头传出一个女人的清甜声:“太子爷今晚吃得还不够饱吗?还得跑来我这再吃一顿?我这可没什么膳食能够招待太子爷哟。” 袁国采的声音笑道:“哈哈,林美人可真会说笑。不是吃不吃的问题,主要是今晚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全!父皇今晚必定去陪母后,不可能来您这儿了!哈哈哈!” 那林美人道:“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得过多久?你不是说你已经联合了优伶教,一有机会就能除掉你父皇?今晚不就是个难逢的机会吗?你怎么不让优伶教的假扮成戏班子混进来动手?” “难道你认为你的心思比本太子来得缜密吗?”袁国采心平气和道,“一方面,父皇不会信任戏子。另一方面,现场那么多侍卫,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即便动手成功,优伶教的能逃得出去?那些戏子可不会干亏本买卖。但不用多久,羿衷的时代便会结束,本太子就要继承皇位,而你林美人就要成为我的贵妃了!” “哦?”林美人笑问道,“太子爷有什么计划?” “再过几天,父皇要微服出巡,我也会跟去,我全都安排好了……”袁国采停顿一会儿后,道,“狮南的治平县可谓是狮南治安最好,百姓生活最安定的一处所在,而我偏在那设了一个圈套。” 卖了一会儿关子后,袁国采继续道:“优伶教的人会当街摆擂台,号称比武招亲。到时我会故意将父皇引到擂台那去,然后建议随行会武的都上台练手。优伶教的打手若能将他们打倒自然妙极,若是打不过也能以车轮战磨耗他们的体力……等到父皇身边没有一个能打的……人群中埋伏的优伶便可进行刺杀……” 林美人低声笑道:“太子爷可真是老奸巨猾又心狠手辣啊。” 袁国采冷哼一声:“若让我自己动手杀了父皇,我还真下不去手。借刀杀人也是无奈之举,我都快四十了,父皇现在六十多岁还身强力壮,他若是要活到八十多岁,我这辈子还能做多久的皇帝?为了皇位,为了你,我不得不如此绝情。他活了这六十多年,做皇上也做掉了四十多年,早也该够本了,丧父之痛在江山美人面前……不值一提……” “祝你成功。”林美人说着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随后屋内不再有言语,只是多了些江洛也难以模仿的叫声。 听江洛讲完,江烈仔细将那些对话理解清楚,终于得出了结论——林美人名为袁辽宸的妃子,实为袁国采的情妇。袁国采与优伶教有勾结,且会在治平县进行对袁辽宸的刺杀。弑父和弑君,袁国采要同时进行。 “皇上说微服出巡也会带我去。这是逼我立功啊!”江烈开始在心里斟酌到时的应对方案。 意想不到的是,袁国采那样一个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人,而且还是奉命在神狮城中查捕优伶教的,反而联合了优伶教,要谋害自己的父亲,而且还跟父亲的老婆偷情。江洛意外探听到的场景,简直犹如蚀骨版的《雷雨》。 “你看着办吧。”江洛说着就要回自己屋里去了。 江烈躺回床上,心里有个莫名的预感,直感觉袁国采会是一个棘手的对手,即便他谋害亲父的计划失败,只要没被发现,他终究都是储君,早晚都得登上皇位。这样狠心绝情的人当了皇帝,于这个国家而言,是福是祸? 又突然想到,到时既得保护好袁辽宸,还得保护好袁南儿。侍卫这种差事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的确不太容易。 左思右想了不知多久,江烈才终于入眠。 第十六章 微服出巡 千盼万盼,终于让江烈盼来了启程去微服出巡的这一天。 按照计划,出行的人除袁辽宸以外,还包括江烈,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狮城甲军总将朱璧,户部尚书车润,皇太子袁国采,九公主袁如桐,沐慕公主袁南儿,太医李能,从者如问天映梅者则无需多言。 徐有志、车润与李能此三人都是首次正式出场,所以简略介绍一番。 徐有志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即为神狮军团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与袁辽宏年纪相仿,算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友。 车润是户部尚书,是袁辽宸的得力老臣之一,年近五旬,为官清廉,在职期间取得不少成绩,在各方面都令袁辽宸十分满意。 李能是太医院的一名老太医,生于行医家族,自少年时便成为了太医,至今已有三四十载,是太医院中医术最为高明的一人。 一行人将会化装成一个武术门派,袁辽宸为“师父”,原太子公主之流则为少爷小姐,丫鬟仍为丫鬟,其他人则作为袁辽宸的“徒儿”。 一大清早,众人便换好装束在神狮城南门口会合。 袁南儿身着一身普通大户人家小姐的绸缎,梳着飘逸的流苏髻,脸上搽了淡淡的胭脂,便没多加妆饰。今天袁南儿的一身气质与皇后寿宴那晚又是截然不同,颇显清纯可人。 江烈一看到袁南儿,便轻眨右眼,算是打了招呼。袁南儿只觉江烈有几分轻薄,瞥了一眼便不再多加理会,脸上微微泛起淡淡红晕。 这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袁辽宸与两位公主共乘一辆,由于江烈要保护袁辽宸,所以有幸与袁南儿在同一辆马车之上。至于拉车的马,则由问天驾驭。 袁辽宸与两位公主有说有笑,江烈在边上插不上话,只好一个劲的向袁南儿偷偷抛媚眼。袁南儿可不敢像江烈这般使眼色,怕把整张脸羞得通红,只得刻意回避江烈的目光。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更令江烈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江烈便笑成了一朵花,甚至笑出了声。 然而袁辽宸只当自己跟女儿侄女唠家常的内容太有趣,把江烈都给逗笑了,于是也笑得尤为开怀。袁南儿瞟了一眼江烈的笑容,那一副惫懒的模样令她不由得捂嘴偷笑。 “南儿啊,回家之后,可就得马上张罗如桐出嫁的事了,等如桐嫁出去后,你们姐妹要再见一面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袁辽宸语重心长道,“所以这回特意将你俩都带出来,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你们可得好好珍惜这段能在一起的时光啊。” 袁如桐立马一把揽住袁南儿,撒娇道:“我走的时候,我要南儿陪着我!怎么着也得陪我二三十里的!” “好好好!”袁辽宸笑道,“到时就让南儿打扮成侍女跟你一起坐花轿里,但不可能让南儿陪你一路到你婆家去……哦!江烈!” “在。”江烈回过神来应道。 “到时,南儿就交给你了,这样我比较放心。”袁辽宸信任地说道。 光顾着乐,江烈也没认真听刚才的对话,听到“南儿就交给你了”,还以为袁辽宸要将袁南儿许配给他,突然间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啥?皇……不……陛……不是那个……师父,您说……说啥……我没理……理解……” 袁辽宸笑道:“我是说,到时候让南儿陪如桐走一趟,回家的路上,还得请你护送南儿。了解了吗?” 江烈这会儿才终于理解清楚:“遵命!我一定会好生保护好南儿小姐,让南儿小姐毫发无伤!” 想到又有与袁南儿独处的机会,江烈的心花再次怒放。 袁南儿也不自觉地盯着江烈出了神。 一路闲谈,傍晚时分,一路人马已然到达一处客栈,准备先在这客栈歇脚。 饱餐一顿之后,袁辽宸便打算沐浴更衣了。 然而袁如桐却闹着要出去玩,还拉着要袁南儿陪同。袁辽宸不太放心只有问天的保护,便只好派江烈随行保护他们,而将问天留在客栈之内。 “那我不在师父身边……”江烈迟疑道。 袁辽宸拍了拍江烈的肩头:“没事的,放心,这不还有徐师兄和朱师兄吗?你好生保护两位小姐便是。” 于是江烈只好陪着两位公主出门去了。 两位公主,一为皇帝之女,一为皇帝之侄,都是从小养尊处优,见惯了绫罗锦绣,看腻了红瓦金砖。民间的一切百姓司空见惯的事物,在她们眼中,反而是颇为新奇有趣。 “南儿!你看!”袁如桐突然惊呼着拉上袁南儿奔向一处摊贩。 江烈连忙跟上步伐,定睛一瞧,原来是小学门口常见的糖画——手艺人用糖汁在画板上画出既定的或客人要求的形状,待到糖汁凝固,即可变成可口香脆的糖人了。 这玩意儿对于俩公主而言,那可是实在的稀罕物。听江烈介绍一番后,袁如桐率先问道:“师傅,这个画的能不能写人名?” “但凡是我认得的字,都可以的。”那师傅笑吟吟应道。 于是俩公主都让这师傅写她们的名字,当然,姓是免去的,毕竟在神狮国姓袁的都明显是皇亲国戚,免去姓氏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手法娴熟的手艺师傅三下五除二便完成了一根“南儿”糖和一根“如桐”糖,袁南儿接过“如桐”,袁如桐接过“南儿”。两人相视一笑,皆是不亦乐乎。 袁南儿转向江烈,笑道:“你要不要也整一个?” 江烈苦笑道:“南儿吃如桐,如桐吃南儿,我得吃谁?我可谁都不敢吃,你们吃就好。” 说罢两位公主都兴高采烈地吃起来,江烈见南儿这般欢喜,自己心里更是说不尽的喜乐,趁两位公主津津有味之时,默默掏出腰包付了钱。 “江少侠,说实话,我都还没见过你的独门绝技。”袁如桐啃着手中的糖,含含糊糊道。 提起“独门绝技”,袁南儿又回想起了与江烈初见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回想起了当时江烈的勇猛与度量,笑道:“九姐姐,如果要逼江少侠使出独门绝技,那极有可能就是没什么好事发生哦。” 袁如桐瞥了一眼江烈后,道:“祸兮,福之所倚;福之,祸之所伏。不是好事,也可能藏着好事,江少侠的出现于南儿而言,不正是因祸得福吗?” 作为一位花季少女,袁如桐不难推测出江烈与袁南儿二人相互之间的感觉,言外之意便是说能遇上江烈是袁南儿的福分。 江烈听出了此意,心里又乐开了花。而袁南儿只是默默低头不语。 为了缓解莫名尴尬的气氛,江烈提议道:“这样吧,咱找个僻静的所在,我再献丑给九小姐看看?” 获得《驭火宝典》之后,江烈得空也会跟着宝典上的内容进行修炼。按照宝典上的说法,江烈如今的驭火术应该属于在舞炬境后期,已比刚穿越过来时的舞炬境前期提升了两个级别。 根据《驭火宝典》,所谓“舞炬境”便意味着能够像挥舞火炬一般控制释放出来的火焰。每个境界都分为前中后末四个时期,有点类似于生物学的有丝分裂、减数分裂之流,四个时期的驭火能力逐级增强,每个级别的特征都在宝典中有相关的对应。 只要每提升一个级别,江烈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犹如脱胎换骨,不痛不痒却切实存在,只是仿佛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传达“你升级了。” 其实这一行三人要找个僻静的所在也是像无头苍蝇,但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一走出繁华的城区没过多久,就让江烈发现了一处无灯无烛的破庙,而且附近看起来荒无人烟。 第十七章 丐帮 两位公主开始还犹犹豫豫,不敢进去那破庙。 “那里头……会不会有老鼠啊?”袁南儿攥着袁如桐的袖口,颤声道。 袁如桐退了半步又坦然道:“有江少侠在,怕什么老鼠?别说老鼠了,老虎都不用怕!你说是吧,江少侠?” 江烈苦笑道:“是是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却着实在理,并非故意在袁南儿面前夸大自己,以江烈现如今舞炬境后期的驭火水平,是足以单挑击毙一只猛虎的。 说着,江烈在最前面开路,两位公主颤颤巍巍地跟在江烈身后。 江烈轻轻叩响半掩的门扉,压着嗓子问道:“里面有人吗?” 除了略带诡异色彩的空穴来风之声以外,破庙里再无别的声响传出。江烈便推开门扉,迈进了门槛。这破庙也没个院子,门内便是大堂。江烈进门后,扬手一挥,右手燃起火焰,照亮了整间破败的庙宇。 明亮的火光令两位公主心中增加了不少安全感,身体也都不再颤栗。 这下袁如桐倒也可以算是见识到了江烈的独门绝技,虽然只是最初级的,在秉烛境前期即可拥有的驭火术,但好歹是大开了眼界。 江烈大体环视了四周之后,发现了前方香案上摆放着几盏蜡烛,便上前把那些蜡烛都点亮,然后收回自己手中的火焰。 香案边上是一尊布满蛛网的雕像,那雕像可谓是面目全非。江烈端详了一会儿,笑道:“也不晓得这破庙原本是供奉哪路神仙的,哎,这般苦命,既没有香火,也没有供品,来的人都无法辨认清楚。” 袁南儿沉吟片刻,道:“我想这附近本来应该给是有人居住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这儿荒无人烟,这庙也就自然荒废了。” 与此同时,庙外传来的喧闹的嘈杂声。 刚才这还毫无半点人声,这会儿居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喧闹声,仿佛有不少人来此。 接着是点点火光从窗外映射进来。 “是谁胆敢闯我丐帮重地?”带着浓重痰音的嘶吼从外边传来。 莫非这破庙是丐帮的老巢?江烈感觉运气属实有些差,前脚进来还空无一人,后脚主人就回来了,而且这吼声听起来不是善茬。 两位公主受到惊吓,都躲到了江烈身后。 袁南儿颤声道:“烈……这可如何是好?” “别慌……”江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个万全之策,只好先朗声喊道,“不知外面是哪路好汉?小人江烈,自外乡而来,不晓本地规矩,还望外面的好汉海涵,我等离去便是!” 说话间,从外头冲进来一大波人,看样子倒也都像是乞丐,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带进来的恶臭之味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为首的白须老头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用力一砸,怒道:“大胆!你可知,按照神狮律法,擅闯别人的房子,是何等罪责!说放就放?当我丐帮是好惹的?当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所在?” “实在抱歉!此事着实乃我等有错在先,敢问你们要多少钱?我赔偿你们便是。”江烈怕两位公主有何闪失,只敢拉下脸求情。 “钱?也不四下里打听打听,我螟蛉公什么时候稀罕过钱?我丐帮又什么时候稀罕过钱?”那老头恶狠狠地应道。 江烈攥着腰间平雪剑的剑柄,一字一顿道:“那你要什么?” “哈哈哈!”螟蛉公突然开怀大笑,“你身后那俩女娃娃看起来应该挺好玩,而你的一身肉看起来应该挺好吃!”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要吃人的团伙,真是抹黑了江烈印象中的丐帮,但要硬拼实在有风险,江烈还是只好忍着气,朗声道:“不知丐帮现任帮主是哪位?我与洪七公可是老朋友了,他曾经还教过我降龙十八掌,不知看在洪七公的薄面上……” “什么七公八公手掌巴掌!我先剁了你的脑袋!”螟蛉公举起木棍,喊道,“弟兄们!上!” 三四十个腌臜乞丐都舞弄起手中千奇百怪的武器——木棍、竹杖、镰刀、铁锅……说话间,这些乞丐便都蜂拥而上。 江烈一跃而起,张手放出一条火链,甩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半径一丈、高度三尺的火圈,将两位公主围在其中,否则江烈难以施展开手段。 “螟长老!这小子会妖法!”一个喽啰喊道。 “剁了他!”螟蛉公毫不恐惧,从容地指挥手下。 江烈其实也没搞明白这帮所谓的丐帮的来历,不太想伤人性命,对于杀到面前的乞丐,都是用剑挡住他们的武器,再伸腿将他们踢出数丈。 一个人对付三四十人着实不易,刚打退一波,就能再冲来一波,再打退一波,刚刚那波已经又爬起来进攻。这般消磨硬拼最终只会把自己累倒,江烈在拼杀之际突然灵机一动,立马施展开轻功,踏着乞丐们的脑袋,飞跃到了螟蛉公身后。 螟蛉公倒也眼疾手快,挥舞着木棍就转过身要向江烈打去。江烈往后一仰,闪过一棍,又伸腿将螟蛉公绊倒,然后把剑刃甩到了螟蛉公的颈动脉旁边。 顿时,在场所有乞丐都怔住了。 这种绑匪常用的挟持手段,江烈并不想用,但此时此刻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想不出更合适的方法。 江烈一手紧握宝剑,一手托起一团烈焰,朗声道:“如果不想你们这位老大哥死的话,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到两边,给我让出一条道!” 螟蛉公生怕脖子被剑割到,压着嗓子慌道:“快……照他说的做!” 果真,众丐齐刷刷地放下手中的十八般兵器,抱着脑袋退到了这破庙的两侧。 常言道:覆水难收。然而作为驭火人,放出的火却是可以收回的。江烈轻甩左手,地上那火圈霎时化为一条火链飞进了江烈手掌之中,消散成缕缕青烟。 “这些臭乞丐不敢轻举妄动,过来吧。”江烈望着惊恐万状的两位公主,朗声道。 于是袁南儿和袁如桐手牵着手,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江烈身后。 江烈环顾四周,将剑柄攥得更紧:“你们这个丐帮是什么组织?你们都是什么身份?你们帮主是谁?” 这灵魂三问令众丐都懵了,由于见识了江烈的本事,都不敢做声。 螟蛉公冒着冷汗:“我们就是……一群乞丐一起混日子的……我是长老,他们都是我的部下……帮主……帮主……” 想到先前这螟蛉公的“吃人”言论,江烈认为此事实在非同小可,靠自己定然难以解决,恐怕需要禀告袁辽宸,毕竟皇帝微服出巡就是需要了解民间的一些情况。 江烈思忖片刻,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便来。你们也知道我会妖法,我已给这破庙施了诅咒,有谁敢离开半步的,他就得魂飞魄散,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江烈收回平雪剑,一脚将螟蛉公踢倒,领着两位公主离开了破庙。 江烈也不晓得刚才唬那些乞丐的话效果如何,但即便他们不相信,也不一定有胆逃跑,即便敢跑,就凭螟蛉公刚才被江烈踢那一脚,便足以哭爹喊娘半天了,也无法带伤跑得了多远。 一进城,江烈就叫了辆载客的马车,不一会儿,便到达了客栈。 江烈吩咐映梅照顾好袁南儿,又吩咐问天保护好周全,然后再跟袁如桐的丫鬟吩咐两句后,便直接奔向了袁辽宸的房间…… 第十八章 破庙审讯室 江烈三言两语简略地向袁辽宸禀告了今晚在破庙所遭遇的事。 袁辽宸沉吟片刻,低声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把国采、有志、朱璧、车润都叫来!” 说话间,那四人都来到了袁辽宸的房间。 “国采和车润,立刻到本城官府,无论如何把县令给我请出来!”袁辽宸雷厉风行。 袁国采问道:“敢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袁辽宸不想拖延:“反正你们想办法找到县令,直接亮出你们的身份,让他带人赶去城外的丐帮破庙!” “是!”袁国采和车润说完转身就走。 “有志朱璧江烈随我来!”袁辽宸说着披上衣服就往门外走。 袁辽宸和江烈、徐有志上了马车。江烈没有驾牵车马的经验,于是由江烈指路,朱璧驾马。朱璧轻扬马鞭,喝了一声,马便拉着马车奔驰而去。 片刻之后,马车已然到达了那破庙门外。 徐有志与朱璧都拔出佩剑,率先警觉地进入破庙。江烈也拔出平雪剑,搀扶着袁辽宸紧跟着进入破庙。 众丐果真没敢逃跑,还都全在原地,只是姿势变成有的躺,有的坐。 来的路上,徐有志和朱璧也算大概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徐有志颇显大将之风,挥剑朗声道:“来!谁是你们的头儿!滚过来!” 螟蛉公在两人搀扶下,艰难地走到了徐有志跟前五步远,低声道:“敢问你们是哪路好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徐有志转向袁辽宸,问道:“师父?” 袁辽宸冷笑一声:“告诉他!” “是。”徐有志冷哼道,“听好了,宵小之辈!后面这位呢,是神狮国当今圣上羿衷皇帝!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而我边上这位呢,是皇家狮城军甲禁军总将朱璧!刚才你惹到的呢,是羿衷帝御前侍卫江烈江少侠,还有呢,两个姑娘是九公主和沐慕公主!你可知你的麻烦大了?” 螟蛉公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冷汗直冒,颤声道:“我……小的知罪了!小的知罪了!小的适才实在不知那俩姑娘是公主啊!实在不知道皇上驾到!若是知道,那可绝对不敢惹到皇族头上啊!” 朱璧吼道:“无耻老贼!你这话的意思是,若非是公主,若非是皇室,你就无所顾忌,就敢胡作非为了是吗?” “我……”螟蛉公哽咽着说不出话。 这时,外面又传来紧促的马蹄声。 袁国采和车润大步进门,恭敬道:“启禀父皇(皇上),县令刘大人已到。” 说话间,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便带着一队官兵进入了破庙。 “臣刘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县令刘震恭敬行礼道。 袁辽宸正色道:“免礼。刘爱卿可认得这伙丐帮?” “臣……”刘震迟疑道,“认得……” 袁辽宸又问道:“你可知这丐帮的事迹?既然认得他们,想必有点交情?有没有想过办法处理这些乌合之众?” 刘震冒着冷汗:“这些乞丐号称丐帮,实为强盗。去年便霸占了这庙宇,抢掠附近居民,闹得民不聊生,所以这破庙附近的居民就都搬走了。臣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发动全县官兵前来镇压。” 袁辽宸疑惑道:“去年就有镇压,怎么今年还?” 刘震续道:“去年这丐帮原本的头还不是这螟蛉公,而是另外一个,那个被我手下给击毙了,剩下的也被绳之以法。然而没过多久,这螟蛉公就又带来一批乞丐,夜袭了臣的私宅,掳去了臣三个老婆……” 在场众人都听得如临其境,刘震接着说道:“螟蛉公将臣三个老婆作为人质,逼臣放人,臣实在无可奈何,只得放了那些俘虏。可这老淫贼出尔反尔,只放回了臣两个老婆,还自己留了一个。要臣与他签订协议,让臣答应了他不再镇压他们丐帮,否则臣老婆就……而且他们还会隔三差五去臣私宅里骚扰……臣无可奈何,只好委曲求全。” 袁辽宸蹙眉道:“他能出尔反尔,你为何不行?跟此等人还需要讲道理?怎不向上级请示,多派点人马来把他们全歼了?” 刘震叹气道:“皇上,不是臣没想到。那一纸协议已经被送到他们帮主手中,如果把这伙全歼了,还有一大伙……首先是臣的名声……还有就是会遭到报复啊……” 袁辽宸攥紧了拳头:“他们吃过人吗?” “这……”刘震颤声道,“有……” “欺人太甚!”袁辽宸怒道,“你这官是怎么当的?!我给你一次免死的机会,派人将这些乌合之众带到神狮城,交给莫丞相,全体以狮刑处决!待会儿你跟我回客栈,我写手谕让你带去。这个螟蛉公留着,我……朕定要全歼丐帮!” “是!”刘震大口喘着气,喊道,“来人,把边上这些都给绑了!” 说着,刘震手下的官兵便都摸出绳子把除螟蛉公以外的众丐都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袁辽宸瞪着眼睛:“有志!朱璧!审!把这个丐帮的所有情况审出来!” “是!” 说话间,徐有志和朱璧便开始软磨硬泡地审问螟蛉公。 注视着螟蛉公狰狞的老脸,江烈更是忿忿不平,真的难以想象人吃人将会是多么可怖的场景。这帮人与其号称丐帮,倒不如说是一群吃人的恶魔。 一段时间过后,徐有志与朱璧算是把螟蛉公审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这丐帮与传统武侠小说中的丐帮截然不同,不仅没有打狗棒与降龙十八掌之流,总人数也仅有二三百号人,并无任何盖世武功,只是一帮无业游民组成的乌合之众,专靠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谋生。 所谓的总部包括帮主就在邻县,帮众平日就在附近几县混日子。说到底,吃人之事虽有,但还是极罕,大多数时候都是上百姓家门强行“讨”饭吃。 袁辽宸沉吟片刻,厉声道:“有志,你尽快构思出一个作战方案,回客栈后亲笔写下军令,看你要安排多少狮贲军,严谨地写下,让刘大人一并派人送去给狮贲军大帅。” 徐有志行礼道:“臣领旨!” 袁辽宸转向刘震:“这个螟蛉公就姑且先由刘大人负责关押,看是要游街示众还是怎样,刘大人看着办吧。” 刘震舒了一口气:“臣领旨!” 袁辽宸环顾四周后,道:“回客栈。现在开始,把身份都收起来。刘震你更是得守口如瓶,也让你的手下管好嘴巴,别让多余的任何人知晓我来过此地。” “谨遵师命!”江烈、徐有志与朱璧异口同声道。 刘震不知如何回答,便点头称是。 于是,该回客栈的都回到了客栈里。 第十九章 武太学 袁辽宸与徐有志去起草手谕,江烈连忙去关心一下袁南儿。 袁南儿与袁如桐睡同一间房间。江烈一进屋就明显看出,两位公主的脸色都是写满了心有余悸。 “都怪我,说要看独门绝技,不然也不会去到那间破庙……”袁如桐低着头,叹着气。 江烈笑道:“这不都啥事没有吗?也是阴差阳错,没去那破庙也许就发现不了丐帮,这丐帮无论如何是得除掉的。九小姐这算是做了贡献啊,过不了多久丐帮就能被剿灭,这是本次出巡的一大收获啊。” 见袁如桐脸色还是未曾改善,袁南儿微笑道:“烈,有你真好。你在的时候,就会有十足的安全感。” 江烈龇着牙:“南儿你也是乌鸦嘴,说能看到独门绝技就是没什么好事,还真没什么好事,也还真的见识到了独门绝技,哈哈。” 这一下直接逗笑了袁如桐,这样的忍俊不禁也让江烈放下了心。 袁如桐抬起头:“江少侠,你这人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真是不简单。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够临危不乱,还有那般高超的本领。南儿果真没看错你。” “啊?”江烈懵了一下,“什么没看错我?” 袁南儿咳嗽两声,道:“我跟她说过,说江少侠武功盖世,胆大心细,她原本还不信,现在她心服口服了,是这意思,晓得了吧。” 江烈只当袁南儿在扯淡,便笑道:“既然都没事,你们就早些歇息吧,明早就得走人了。” 由于微服出巡的计划是早就定下的,不会因为一个丐帮就打乱原计划,所以袁辽宸与徐有志完成手谕后,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起床更衣洗漱。 此城不似神狮城有丰富的夜生活,但夜晚依然算得上繁华,只是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早睡,早睡自然也就早起。这个时辰,大街上已然人声鼎沸。 丐帮的事,便交给刘震和神狮军团的狮贲军了。一帮乌合之众实不足令袁辽宸挂念太多。 吃过早餐之后,一行人便启程继续往南进发。 一路上风光旖旎,天公也极其给面子,并未有狂风暴雨,天气一直都是在阴晴之间转化,正是无比宜人。江烈所在的马车上总是充盈着欢声笑语——两位公主可爱至极,犹如活泼的开心果。袁南儿在江烈眼中更是万般可人。 不知不觉之间,出巡团队已经进入了所谓的“狮南”。 狮南便是神狮国南部的地区,其实也并没有明确规定区域,但大体的概念也算约定俗成。 这天晚上到达了一座大县城,找了家客栈后,出巡团队又安顿了下来。有了前车之鉴,袁如桐也不敢再闹着说要出去玩,只得乖乖待在客栈里跟袁南儿谈天说地。 隔天一早,按照计划,袁辽宸要与徐有志和朱璧前往狮南武太学参观,江烈自然也会随行。 神狮国向来重视军事,特别在四国并立的蚀骨大陆,大大小小的战争随时会爆发,没有强悍的军事力量,一个国家是难以在蚀骨大陆上争霸的。所以神狮国有一种学校叫“武太学”,是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学校。 狮南武太学是全神狮国规模最大的武太学,从中毕业的军事人才不胜枚举。神狮军团的将帅有许多都是狮南武太学的知名校友。强如徐有志、朱璧,当年也都是从狮南武太学毕业,考中武学功名,从而进入神狮军团,一步一步走上高位。 下了马车,江烈不由得发出赞叹——这狮南武太学的大门竟是那般豪华,与皇宫的宫门足以分庭抗礼,门口站岗的卫兵也是英姿飒爽,丝毫不比宫廷侍卫来得逊色半分。 来到此地,徐有志与朱璧毫不需要掩盖身份,先是掏出一本小册子,再掏出一块小木牌,递给门口卫兵。那小册子便是狮南武太学的毕业证——这种极为现代化的东西再次刷新了江烈对这个世界以及这个时代的认知。 至于那木牌就是神狮军团上至大统领,下至士卒皆有的腰牌。这腰牌按等级分为不同颜色,人手一块,一面刻着“神狮军团”四个大字,另一面刻有隶属部队的番号以及个人军阶职务姓名等信息。 徐有志的腰牌上刻的最为简练,一面的“神狮军团”不提,另一面只有“大统领徐有志”六个大字——“大统领”字体较小刻在边上,“徐有志”三字居中尽显大将之风。 朱璧的腰牌内容就会稍微丰富一些,刻的是“皇家狮城军甲禁军总将:朱璧”。 至于江烈这种只是理论上属于狮城军的,也有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的是“皇家狮城军甲禁军先锋牙:江烈”。所谓“先锋牙”则相当于是朱璧的警卫部队,也可以理解为亲兵。 关于神狮军团的一些情况,为了不造成阅读困难,在此不多加赘述,后文有需要之时再于字里行间提供相关信息。 一见到大统领的腰牌,这些个卫兵也不管旁边的是什么人了,连忙肃立正色道:“有请!” 一进门,立马就有人接待:“没想到大统领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在神狮军团中,自然是徐有志权力最大。此人却更没想到,徐有志旁边有比他更为大牌的皇帝。 徐有志笑道:“不必什么远迎了,有点好茶招待就差不多了。” 说着,那人便带路到了一间招待室。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灰发正装男子进来,行礼道:“吴某见过徐大统领、朱将军。” 此人便是狮南武太学的祭酒,相当于是校长,姓吴,名不详,与徐有志为同窗挚友,曾是神狮军团的一员儒将,后调来狮南武太学担任祭酒一职。 当吴祭酒与徐朱二人示意后,又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立马收起笑容,蹙起眉头:“皇……(这时吴祭酒意识到袁辽宸是微服出巡,不可暴露了其身份,慌忙改口)原来三爷也来啦,真是意外。” 吴祭酒并不知道袁辽宸此番出巡使用的是什么身份,情急之下想起袁辽宸排行老三,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三爷”这个称呼。 袁辽宸笑道:“我不是向来都是不速之客吗?” 说笑几句后,吴祭酒发现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便问道:“不知这位少年兄弟是?” 江烈正犹豫该如何自我介绍,袁辽宸便拍了拍江烈的肩膀:“既然此处没有别人,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是江烈,是我的御前侍卫,也是沐慕公主袁南儿的救命恩人。” 由于蚀骨大陆之上还没有报纸之类的传媒手段,所以吴祭酒对这两月之前且相隔千里的新闻是毫无耳闻,提到“救命恩人”,实在引起了吴祭酒的好奇心。 于是袁辽宸便三言两语简单大体概括了一番关于江烈如何出手相救袁南儿,如何成为侍卫云云。 吴祭酒赞道:“三爷得此良将,如鱼得水啊!” 又是一番令江烈只得默默保持微笑的客套话,姑且略去不提。 吴祭酒道:“现在正在上文化课,也就是俗称的‘纸上谈兵’,待会儿我领你们去看看,顺便中午就在这吃顿饭,下午还能观摩体术课。” 正好吴祭酒这一番话与袁辽宸的计划不谋而合。 接下来谈论的尽是一些江烈听不太明白的事情,每到这种时候,江烈就情不自禁地昏昏欲睡。 第二十章 体术课 就在江烈即将睡着之际,吴祭酒率先起身带路准备要去教室。 在江烈看来,这武太学的教室配置倒颇与他印象中的教室相似,都是上面一块黑板,一位教师,三尺讲台,下面几十学生几十桌椅。 大体巡视了一圈,可以发现基本上这些太学生都专心致志,博士们也都诲人不倦,整体上的教学氛围可谓无可挑剔。 徐有志满意道:“为人将帅者,定当如今太学众生,方可兴国。我神狮国如此多将帅之才,终究是蚀骨第一国啊!吴祭酒可真是教导有方!” 吴祭酒坦然笑道:“咱神狮国人杰地灵,到处都是人才济济,是金子总会发光,与其说是教的好,不如说是这些太学生本身就有杰出的资质,即便没有这些博士的传道受业解惑,他们也依然都是人才,只是为师者的教诲使得他们避免走错路。” 接着又是一阵互捧互吹,整个气氛其乐融融,江烈插不上话只好在边上默默点头。 不知不觉已临近中午时分,吴祭酒便邀请他们前往食堂就餐。 这食堂的规模更是超乎了江烈的想象,除了建筑风格、服装特色与餐具材质等受时代因素影响的条件以外,这个食堂简直与江烈印象中他高中母校的食堂别无二致。一个封建王朝的国家,竟然会有现代化的学校,还配备有如此现代化的食堂。 江烈只得默默赞叹,说来也怪,这个世界,这个蚀骨大陆,完全是封建社会,而且还处于冷兵器时代,但许多科技,许多设施却莫名给人一种经过工业革命的感觉。如此发达的所在为何依然是封建君主王朝?江烈时不时就会冒出这样的疑问。 吴祭酒带路来到了所谓的“会晤餐厅”,厅内装饰古色古香而不失豪气,简单朴素而不失雅致。吴祭酒翻开桌上的一本厚重的菜单:“诸位爱吃什么就尽管点,我校的菜色还是算得上丰富的,这一顿就由吴某请客了。” 袁辽宸笑道:“那我等便不客气咯?哈哈!” 作为一名侍卫,江烈不敢太不客气,便只点了一份简单荤素搭配的盖饭套餐。那菜单上不仅有菜名还有彩色的图片,当然图片是手工绘制的,但却也画得栩栩如生,令人看了都会垂涎欲滴。 点菜的方式非常接地气,由一个类似小二的人在一张纸上记录下菜名,点完之后,那“小二”便拿着那纸去到后厨。 吴祭酒道:“只是可能需要等些时候,厨房人手有限,做菜会比较慢,还请见谅。” 朱璧问道:“哦?你们这缺人手吗?” “那可不。没办法,招不到人,厨房那一个人得干好几份活,我得用翻倍的薪酬才能勉强留住他们现在这些人。说实话,这食堂的头路确实辛苦,虽然薪酬丰厚,但很少人愿意吃这份苦。”吴祭酒无奈道。 袁辽宸沉吟片刻:“这事回去之后,可以跟车润好好探讨一番……有的工作岗位缺人,有的人却只能做乞丐。这个问题必须得处理。” 吴祭酒起身行礼道:“吾皇圣明!此事若能落实,卑职感激不尽!” 袁辽宸摆摆手:“在这还是别吾皇吾皇的吧。” …… 一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一会儿,点的午餐才终于都姗姗来迟。 武太学培养的是武将,营养是万般重要的一环,所以武太学食堂里的食材,无论是米面还是肉菜,质量全都是神狮国境内首屈一指的。就江烈而言,这一顿饭吃起来丝毫不会比皇后的六十寿宴来得逊色。 饱餐一顿之后,吴祭酒又领着众人在校园里散了散步。风景如何之优美姑且不提,且将目光转移来到下午。 下午的课程是体术实践,说白了就是格斗训练。 体术实践有专门的场所,那是一座圆顶的巨大建筑,里头充满了千种百样的器材设施,完备的通风系统使得整个室内有光线且不闷热。 待到吴祭酒带领四人来到场馆,太学生们已然全员到齐。 在众人之中,有一个身影直接吸住了江烈的眼球——大片青丝之中唯一的一头赤发。 那鲜艳的赤红头发首先是让江烈联想到了《水浒传》里的一员梁山好汉赤发鬼刘唐,接着又想到《灌篮高手》的主角樱木花道。虽然江烈印象中神狮城的理发店有提供染发服务,但此人的红发着实像是天生如此的。 观摩的席位早已准备好,江烈也跟着入座,目光却一直钉在那赤发太学生身上。 徐有志问吴祭酒道:“不知徐某能否与这些师弟交交手呢?” 吴祭酒笑道:“那当然可以,点到为止,给莘莘学子一点指导,那想必是极好的。” 徐有志也笑道:“那我就先挑个人来过招?” 吴祭酒起身道:“请便。” 于是,徐有志便起身扫视众生,同时,吴祭酒咳嗽两下后,朗声道:“同学们,这位是神狮军团的徐大统领,是咱狮南武太学的知名校友,也是我曾经的同窗。今日徐大统领大驾光临,正想找同学切磋两招。这样吧,我现在挑个人。” “我自己挑!”徐有志走上前,开始寻找他想要的对手。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其貌不扬的太学生被徐有志挑了出来。 江烈看那太学生畏手畏脚的,脸色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斗志,感觉不太对劲。 而徐有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撩起袖子走到了一个软垫上面。 吴祭酒急忙跑到徐有志的身边,蹙眉道:“大统领,这位学生前不久刚受过伤,恐怕发挥不出实力……” 徐有志笑道:“不知是伤了哪儿?” 吴祭酒嗫嚅道:“伤了……这……” 徐有志爽朗笑道:“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出手自有分寸!” 说话间,徐有志已然做好了准备动作,而那被挑选出来的太学生却仿佛有几分不知所措,只在原地呆若木鸡。 在场的众人似乎都发现了异样。 徐有志握着拳头,歪着头:“少年,你若不出招呢,可就我先出招了!看拳!” 说时迟那时快,徐有志轻轻腾空一跃,又连续两个前空翻,翻到了那人身后,写意地在他背后推出一掌,那人直接往前倾倒,门牙磕到了地上的软垫,倘若地上不是软垫,而是石板,恐怕门牙就不保了。 徐有志甩甩手:“堂堂狮南武太学的学子,那可都是从整个神狮国选拔出来的精英了,就这点实力?反应如此之慢?将来能干什么?这是怎么进来狮南武太学的?!” 吴祭酒小跑到徐有志身边:“有志,这孩子不是学武的料,也没什么军事素养,脑子也不太机灵,就是他爹花了钱把他送进来的……这事下课后再说,这么多人在,给吴某个面子,好吧?” 徐有志低声道:“我就是看出来了,这人呢,完全没有习武之人应有的气质,我就是故意要让他出丑的。老吴啊,皇上三令五申,不得让人轻易地就进入咱狮南武太学就读。花点钱就能享受别的学生苦练多年相同的待遇?这个呢……似乎不太妥吧?” “你说的我都晓得,但是……”吴祭酒叹了口气,“人家的父亲花了重金,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是这块料,就想混个毕业证,能在个小衙门当差就可以,没指望当什么大将大帅。哎,吴某人实在推辞不过,而且那些钱我一点都没为自己所用,全都花在了学校的建设之上。但我知道,这的确是我有错。” 徐有志正色道:“大庭广众之下呢,我先给你个面子,花钱入校这种事呢,晚点你再和三爷好好探讨探讨。我不信只有这一个是花钱进来的……这孩子呢,把他带去看看校医,你呢,再另外挑一个高手来。” “好。”吴祭酒说着,毫不犹豫喊道,“阮雷!上!” 第二十一章 赤发少年 众目睽睽之下,江烈之前一直盯着看的赤发少年小跑到了徐有志面前。 这下江烈才知道,原来他叫做阮雷。这阮雷不仅一头赤发令人瞩目,一身壮实的虬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那身板完全可以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但走近了,江烈才发现,这阮雷虽然身材魁梧,面容却异常白皙,单看脸的话,便只有零落的红胡渣带着些许英气。 阮雷行礼道:“在下阮雷,见过大统领。” 徐有志点头道:“请别手下留情。” 说话间,徐有志与阮雷二人便都施展开了拳脚,这一来是拳掌相碰,那一去是臂肘互搏。来来回回数十个回合,每一招都是朴实无华却又令人叹为观止。内行看得出门道,外行看得出精彩。直打到二人都面红耳赤之时,还未曾有一人有占过上风。 “阮师兄!冲!” “阮雷你一定行!” “冲啊冲啊!加把劲啊!” …… 四下里沸腾起来给予阮雷的鼓舞。这一下阮雷自然是士气高涨,气势如虹。反观徐有志这边无人给予鼓励,包括袁辽宸也只是站在一边光顾看热闹,呵呵直笑。 接着又是几个不相上下的回合,由于体力迅速消耗,二人的出招速度都有所降缓,但依然极具观赏性。就在徐有志格挡下阮雷的一记勾拳之际,阮雷出其不意的蹲下身子,扫出一腿,然而徐有志机敏地缩腿起跳,躲过一踢,又往后一个空翻拉开距离。 徐有志如燕般落地,同时脖子上感到一阵温热——阮雷的手掌紧贴着自己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阮雷后退两步,作揖道:“大统领,承让了。” 徐有志大笑起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徐某人得服老啊!不知阮师弟是哪一届的?” 阮雷恭敬道:“在下明年就毕业了。” 徐有志鼓掌喝彩:“好!真的好!好极了!好好用功,你呢,是个人才,是我们神狮军团需要的人才!” 阮雷深鞠一躬:“承蒙大统领错爱!” 江烈纵观全程,对阮雷这人的兴趣更为浓厚,情不自禁地问徐有志:“大统领,不知江某是否有幸也能与阮雷兄弟比试两下?” 徐有志笑道:“这你自然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阮雷转向江烈行了一礼:“还请容许在下稍微歇会儿。” 江烈回礼道:“这是自然,等你体力恢复充沛了再来。” 于是,阮雷喝足了水,喘够了气,便走上了“擂台”。 袁辽宸最后又连忙给江烈嘱咐了一句“别放火。”随即,江烈也走到阮雷面前,作揖道:“江烈特来向阮雷兄弟讨教。” 随着阮雷回了一礼,两人便都剑拔弩张。 刚才观察了阮雷的一场激烈单挑,江烈看得出,阮雷此人并无什么特别标志性或具有特色的招数,其实都只是简单基础的拳脚功夫,但出手极其凌厉果断,令人难以捉摸下一次出手将会是何等招数。 江烈的拿手好戏自然是驭火术,但驭火人有一个特点,随着驭火术的境界逐步提升,拳脚方面的功夫也会有所长进。虽然江烈目前处于的舞炬境并不算登峰造极的一个境界,但即便没有驭火术,拳脚功夫在常人之中也能算是数一数二的。 一开始,两人便都迅速进入了状态,不出十个回合,这一番较量已然如火如荼。阮雷的体力虽然刚刚恢复起来,却也依然不落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江烈感受到了吃力,这一番单独的对决比之前在那破庙中对付几十个乞丐还要来得吃力得多。更重要的是,之前那些乞丐是要跟江烈拼命,而阮雷是友好地切磋武艺,嘴上说的是不会手下留情,但终究不会使出所有实力。 江烈的功夫不似阮雷经过系统的训练,说到底没有什么扎实的基本功,却反而显得有点“不按套路出牌”,有点令阮雷猝不及防,也更令在场众人大开眼界。 就好比业余街头篮球往往比职业的篮球赛场更能出现一些富含惊喜的、别具一格的、而又颇具奇效的招数。而职业球员往往规规矩矩,倚靠严密的战术体系和扎实的基本功,打出行云流水的进攻。 江烈与阮雷二人的对决,正莫名有点类似于业余草根街球手与职业篮球运动员的斗牛,可谓各有千秋。 这一场依旧是不到最后一刻,无人能知晓谁胜谁负。 论整体实力,江烈与阮雷还是在伯仲之间,但若单论轻功,江烈无论如何都要更胜一筹。所以只要在江烈反应得了的时候,使出轻功跃起,便能闪避过阮雷的快速出招。 “江兄弟,这闪躲的本事可还真是一流啊!”阮雷一边出拳一边嘲弄道。 听得出来,阮雷这一番话并非刻意挑衅,而是有点类似于篮球比赛中的垃圾话,不含恶意,只为激怒对手,影响对手心态从而增长自己的气势。 江烈自然不甘示弱,应道:“小子,若是我使出真正本事,你已经变成一盘烤乳猪了!” 就这样,二人互喷了一阵垃圾话,也依然是没分出个高低。 袁辽宸低声与朱璧说笑道:“江烈若是打不过阮雷,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一个侍卫了?” 朱璧也笑道:“这阮雷也的确是个可塑之才,日后必堪大用!说不定这俩人日后都是名将名帅!” 袁辽宸摇摇头:“你说是说不定,依我看,是一定!哈哈。” 又斗了一阵,情况才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阮雷半蹲原地,不住地直喘粗气,双手虽然扔保持握拳状态,却不像有要再出招的意思。 江烈看得出来,阮雷这是体力不支的表现。 “是我输了……”阮雷艰难道。 这回比试因此不得不结束,虽说是江烈取胜,但江烈并没有什么获胜的成就感。毕竟只是把对手打到使不出力气,虽说阮雷是经过一段时间休息的,但上一场的对抗不可能对这场毫无影响,所以江烈多少是有点乘人之危,也就是说,一开始江烈就是占用一定优势的。 江烈走到阮雷身边,握了握手:“你没输,我也没赢,这完全可以算是平手。既然你明年毕业,那我明年在神狮城等你,希望你能成为神狮军团的一份子。” 阮雷微微笑道:“多谢!不知……该称江兄为将军,还是大帅?” 这一问便令江烈有几分尴尬了,自己虽说本领不凡,但在神狮军团的配置里,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将军大帅,连个都尉都不是。倘若说明自己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仿佛也并不妥当,毕竟不能让别人知道袁辽宸此行也有来。 于是,江烈灵机一动,低声道:“军事机密……不用称呼什么将军大帅,直接叫江烈就可以了。” 阮雷点头道:“好吧!但愿有一天,在下能有机会与江兄并肩作战!” 江烈嘴角上扬:“应该说,但愿有一天,咱还有机会比试拳脚。毕竟并肩作战这种事……或者说战争这种事,本身不是什么好事……是吧?” 阮雷正色道:“江兄言之有理,但生逢乱世,总有不得不需要为国为民大动干戈的时候。为兵者,常常就是会身不由己。” 江烈拍了拍阮雷的肩头:“好家伙,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再见!” 徐有志鼓掌大笑道:“非常好!论武艺,江烈兄弟可是我们神狮军团数一数二的高手!阮师弟能与江烈兄弟苦战到这样,实在不易!希望同学们能够向阮雷学习!他可是大伙的好榜样!当然,格斗搏击只是最基本的!若想成为真正的大将,那必须得有勇有谋!希望咱狮南武太学能够越办越好!” 说着,全场响起了暴风雨般的热烈掌声。 第二十二章 治平县 等袁辽宸跟吴祭酒探讨解决完相关事宜,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回到客栈,江烈便迫不及待地向袁南儿讲述这一日发生的趣事,讲的滔滔不绝,听的笑逐颜开。直到袁如桐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江少侠可把小女子这屋给熏出味儿了。” 确实,江烈忙活了一天,还与阮雷打斗了那么久,自然是大汗淋漓,成熟男人的汗味那是无须言喻的。于是江烈也意识到了这点,便笑道:“小的这便去沐浴!”说着便匆忙告辞。 袁南儿见江烈这般快乐,不由得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次日一早,一行人又启程出发,行至午后,已然又到达一座县城。 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江烈心头颤了一下,只见城门上刻着两个大字——“治平”。原来这就是治平县,就是袁国采设下圈套的所在。 江烈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这里会发生一场血战,便感到心头一凉。 袁辽宸笑道:“治平县是狮南治安最好的所在,百姓安居乐业,县衙一年下来都接不到几桩案件,什么乞丐,更别说什么丐帮,根本见不着。如桐、南儿,在这治平县,你们就不用担心有什么坏人了,可以放心玩。” 江烈忙道:“师父,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反之最安全的地方也可以是最危险的地方。虽说比较安全,但依然不可轻易放松警惕,我们应该要能居安思危。” 袁辽宸点头赞道:“不错,此言有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也没让你江烈完全不用戒备啊,哈哈。” 袁如桐从车窗向外张望:“这个治平县有什么好玩的吗?” 袁辽宸笑道:“这里经济好,常有富豪举办一些比赛,若是有感兴趣的可以参加,顺便拿点奖励。” 袁南儿打趣道:“如果有选美比赛,那九姐姐不得必是冠军?” “乱讲!”袁如桐笑着瞥了一眼袁南儿,“论美貌,我哪是你南儿的对手啊!你这般倾国倾城,多少好男人都把你奉为女神一般的人物!你要是去参加个什么选美比赛,说不定这的好多富家少爷都马上来找你提亲呢!” “提亲?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家南儿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袁辽宸笑得直合不拢嘴。 车厢内的其乐融融更令江烈感到不安,说实话,之后优伶教的刺杀,能否顺利应对,江烈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袁国采此人明显是预谋已久,他的刺杀计划基本可谓万无一失,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徐有志、朱璧、问天都会被怂恿去所谓的比武,即便江烈自己心知肚明,也可能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 袁国采的目的是杀袁辽宸,应该不至于会想杀害袁南儿和袁如桐两个妹妹,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但刺客是优伶教,优伶教的主要目的虽也是杀袁辽宸,但他们绝对不介意多杀几个公主。 而且袁国采仪表堂堂,道貌岸然,在百官之中的声望也不差。倘若偷偷告知徐有志等人袁国采要谋害亲父的事实,也不可能令人信服。 虽然江烈先前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终究寻思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所以这时还是默默计上心来…… 进了城,一行人自然是先找到了一家客栈安顿。 小憩一会儿之后,一行人便出门游逛。 走出没两步,一只七彩花纹的鸟就从天俯冲下来,把众人吓了一跳,唯有徐有志笑道:“莫惊莫惊!这是我的灵鸽。” 原来在这蚀骨大陆有一种鸟,被人们称为“灵鸽”。顾名思义,灵鸽就是有灵性的鸽子,与寻常的信鸽不同,灵鸽认主人,也不知是依靠何等神奇的力量,天涯海角,总能飞到主人身边,虽不会说话,却全然听得懂人话。神奇至极,故而以“灵”字冠名。 徐有志取下这灵鸽腿上缠着的信笺,拆开看了一眼,便笑道:“好消息好消息!师父,段师弟成功完成任务!” 这“段师弟”其实就是神狮军团皇家狮贲军的大帅段啸冬,收到袁辽宸和徐有志的手谕之后,他便立马带兵前去清剿丐帮。那帮乌合之众基本上是不攻自破,只顽抗了一会儿,除了帮主愤然自刎以外,便尽数投降,都被押解去关在了神狮城的天牢,正预备“论罪行罚”。 袁辽宸接过信笺来一看,笑道:“啸冬办事真是快,虽然不出所料,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更能放心了!” 徐有志摸了摸灵鸽的后背:“回家去吧。”说着,灵鸽便展翅飞走了。 说说笑笑着,一行人便愉快地逛起了街。 大街上热闹非常,车水马龙却毫不拥挤,没有交通信号灯的存在,走在路上还是极其畅通。行人奔马各走各道,互不影响,甚是和谐。 “瞧!前面怎么好像很热闹啊!”袁如桐指着前方攒动的人群喊道。 江烈思忖道:“莫非就是那比武招亲了……” 待走近一看,一行人才发现,这是有一场“投篮比赛”。 江烈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不再七上八下,反倒感到惊奇,这个时代并没有篮球,但这个街头比赛却与最早的篮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场地的一旁有一根高高的木杆,木杆上方绑着一个木桶,看样子比赛的内容就是把球扔进那木桶之中。而那球的外表却颇与蹴鞠有几分相似。 “大家伙静一静!静一静!”场地中央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喊道,“在此老朽举办这场‘投桶比赛’,欢迎大家伙踊跃参与!想要参与比赛的,不限男女老少,皆可到一旁的桌子那报名!一人投九球,限报五十人!主要是希望大家伙能养成习惯,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去!” 袁辽宸低声笑道:“看得出来,这老人家是个好人,而且很有想法,很有创意啊!” “胡员外!这比赛总得分出个一二三四,总得有点奖励吧!不然大家伙哪有积极性啊!”人群中有个年轻小伙喊道。 “哈哈哈!”胡员外朗声笑道,“老朽正要说!前三名能获得丰厚的奖励!众口难调,老朽不懂每个人的喜好,但想必这天底下应该没人不喜欢钱,所以老朽准备了一万文狮币!第一名的奖励是五千文狮币,第二名是三千文,第三名是两千文!” 现场顿时沸腾了起来。立马就有人冲去报名了,毕竟报名免费,即便拿不到奖,也当娱乐,不会亏本。 袁辽宸点头笑道:“有没有谁想去凑凑热闹的?” 朱璧苦笑道:“若是比射箭,或者比投枪,我肯定得去显摆显摆,不过扔这种球,我是真没试过,只怕扔出去连那个桶都碰不着,会丢了脸!” 袁国采的圈套在比武招亲,这“投桶比赛”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江烈跃跃欲试,毕竟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参加过三分球的投篮比赛,这种异曲同工的比赛引起了江烈浓厚的兴趣。 江烈低声笑道:“师父,不知我能否去献丑?” 袁辽宸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去吧去吧,就玩玩,不要紧!” 说话间,江烈便小跑着去报名了。 第二十三章 投桶 为了节约时间,当报了十个人后,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前三个投的选手都是一个没进,现场众人都捧腹大笑。说到底,娱乐还是这场比赛的主要性质。 第四个上场的选手运气不错,投出第一球便跌跌撞撞地弹进了木桶,惹得全场为其欢呼。随后立马有人搬来梯子,爬上去把桶里的球给捡了出来。 江烈见到此景,眉头一蹙,情不自禁喊道:“胡员外,每次进球就需要特意爬上去把球捡出来,会不会有点过于麻烦?为何不干脆把桶底抽掉,让这个木桶变成一个完全空心的‘漏水桶’,这样球进去之后就会掉到地上,就不用特意搬梯子来了。” 胡员外怔了一下,立马点头笑道:“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啊!老朽竟然没想到这妙招!来人,把桶底打穿!” 说话间,马上就有几个人抄着家伙赶来,取下了木桶,三下五除二打穿了木桶的底,又将改良后的木桶安回原处。 不觉之间,江烈已经吸引来了全场人的目光,登时莫名就感到了有点不好意思。 场上那人自从第一球进后,就连连失手,但到倒数第二球仿佛找到了手感,直接像穿针引线一般纵穿木桶,潇洒利落。这时,无底木桶的优势就完美体现了——帮忙的人捡起地上的球直接传给投球人,投球人马上就能进行下一次投射。 然而,投最后一球的时候,那人仿佛被上一次进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把球投进了人群之中,使得人群哄笑,也使得自己尴尬地啼笑皆非。 接着不知又投了多少人,终于报名处喊道:“下一位!江烈!” 袁南儿悄悄敲了一下江烈的后背,靠近了低声道:“我看好你哦。” 这一句话犹如一阵暖风,顺着江烈的耳根飘进了心房,江烈只感觉耳朵麻麻酥酥的,又心中一荡,不由得转身与袁南儿相视了一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憨笑。 袁南儿见江烈那憨态,掩面笑道:“去吧!” 江烈满面春风地上场,接到球就娴熟地先抓着球在手上转了几圈,再瞄准了桶圈,潇洒地将球投出,然后球沿着一道极高的抛物线落进了人群之中。 这第一发投射着实较为尴尬,但江烈并不感到意外。一方面原因是几十天没碰过球,另一方面便是这球比普通的篮球要来得轻,那桶圈要比普通的篮筐来得低,所以第一次投就难免把控不合适力度。 第二球和第三球明显就找到了一点感觉,都碰到了桶圈的边沿,虽然没进,但至少弹道对了,只是力道还需要把控好。 投第四球的时候江烈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右手轻轻一抖,那球便沿着一道完美的弧线落进了桶圈,从桶底掉了出来。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袁辽宸也忍不住为江烈喝彩。 接下来的几球投起来都还挺有手感,虽然没有每球都进,但也获得了四球的佳绩。毕竟江烈是这段时间以来进球数最多的选手,投完之后,全场的掌声持续了好一阵。江烈沉浸在响亮的掌声之中,洋洋得意。 回归队伍,徐有志、朱璧、车润也都兴高采烈地跟江烈击掌。袁南儿戏谑地笑道:“原来你在这方面还有点本事,莫非这也是你的独门绝技?” 袁如桐笑得合不拢嘴:“这个独门绝技也不需要危急时刻才看得到,正好回家的时候赶紧再让我见识见识,不然以后我就可能都没机会见识了。” 江烈摆摆手:“这算什么独门绝技,我这是雕虫小技,比我准的人可多了去了。” 车润笑道:“师父,回家之后,不知是否咱也能举办这样的比赛。” 袁辽宸应道:“那自然是可以考虑考虑,哈哈。” 接着不知又有多少选手上场投球,整个现场热闹非常,不知不觉所有的选手就都投完了。 按照江烈的印象,这些选手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的进球数是有达到四球的,也就是说,江烈是本次比赛的冠军。 胡员外手拿着一张纸,朗声道:“我宣布!这回的比赛,第一名得主——江烈!” 说不骄傲是不可能的,江烈实在忍不了笑,在众人掌声的拥护下,嬉皮笑脸地走到了场地中央,与众人挥手示意。 胡员外拱手道:“这位江兄弟看着着实面生,应该不是咱治平本地的人吧?” 江烈应道:“江某是过路的。” 胡员外点头笑道:“路过来就拿了个第一,这可真是缘分啊!不知江兄弟是否有空到寒舍小酌两杯?” 江烈思忖道:“若是跟他去喝两杯,把这伙人都带去,是否可以逃过一劫?但若是皇上不跟去,就我自己一个去,那岂不是更糟糕?而且接受了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哎,看来还是只能拒绝。” 于是江烈拱手道:“多谢胡员外盛情相邀!但江某在赶路之际在此逗留许久,已是忙里偷闲,实在不敢再多加逗留!还请胡员外见谅!” 胡员外点头笑道:“好好好,理解理解,若是江兄弟有再光临我们治平的话,可以到寒舍做客,寒舍永远欢迎!” 江烈只好连连称谢。 “来人!上奖!”胡员外朗声喊道。 说话间,便有人捧着一个精美包装的匣子,想必里面装的就是奖金。 江烈双手接过匣子,不忘再客气地道谢两声。 第二第三名的颁奖便不再提。 散场之后,一行人又说说笑笑地上了路。 江烈感觉得到,袁国采有意地在引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引到优伶教摆擂台比武招亲的地方。但袁国采实在口舌伶俐,能够让一行人都自觉地跟随他的步伐。 “江少侠,赚了这么一笔,有空的话要不要打算请一顿?”袁南儿说笑道。 江烈无力地苦笑道:“我在你家白吃白住了一个月,的确是该报答一下。” 袁南儿假意睥睨道:“这一码归一码,我家能让你白吃白住一个月,是因为你救了我,还负了伤,这算抵消了。而你再请一顿的话,一方面是分享你得奖的喜悦,另一方面的话,咱俩的交情还不值得隔三差五请吃饭吗?” 袁如桐假意唉声叹气道:“可惜我跟江少侠的交情就不够深,都不敢要求江少侠吃饭。” 江烈在心里笑道:“你虽然也很可爱,但你跟我们南儿哪里比得了?” 于是江烈苦笑道:“我可以分你点钱,就当做我送你新婚的贺礼。” 袁如桐嗔怪道:“钱有什么意思?我哪会稀罕钱呢?我觉得你得跟南儿合送我一样有纪念价值的物件。” 袁南儿莫名脸红:“为……为什么要‘合送’?” 袁如桐笑道:“都说睹物思人,我睹一物就可以思两人,岂不妙哉?” “哎哎哎。”江烈道,“让您挂念,江某可受不起哦。” 袁如桐掩面笑道:“南儿受得起,你就自然受得起!” “如桐,说什么高兴的事啊,笑得这么大声,跟为父也讲讲?也让我乐呵乐呵?”袁辽宸听到袁如桐的笑声,不禁打趣道。 “我说,我出嫁,你要不要送一点能‘睹物思人’的物件让我带去?”袁如桐跳到袁辽宸身边笑道。 “哈哈!别说是一点了,两点三点都有,应有尽有,我早就为你准备了‘好多点’!我的女儿出嫁,那肯定不能委屈了啊!”袁辽宸笑着笑着便收起了笑容。 第二十四章 比武招亲 走了好一阵子,一行人又走到了一处人群密集的所在。根据江烈的直觉,此处必定是优伶教摆的比武招亲的擂台。 “国采,你看看前头是不是又有什么比赛?”袁辽宸和颜悦色道。 “看样子是一个擂台,好像是比武的擂台!”袁国采恭敬应道,“我觉得,这趟热闹咱不得不去凑一凑!” “哈哈哈,来去看看!”袁辽宸笑着便迈开大步挤进了人群之中。 袁国采拍了拍一个男子的肩膀,客气地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个擂台是要举办什么比赛吗?” 那男子应道:“叶府的千金小姐叶荷要出嫁,为了找到如意郎君,特地在此大摆擂台,要比武招亲啊!” 果然不出江烈所料,此处便是优伶教的陷阱了。 袁国采又问道:“这个比武招亲是个什么样的规矩啊?” 那男子又应道:“只要是个男人,只要不是小孩子,都可以上台比武。比武是空手搏斗,点到为止,获胜的人可以一直留在擂台上做擂主,直到有人能将擂主打败。最后的擂主即可迎娶叶荷小姐!” 袁国采笑道:“若是有妻室的人,能上台比武吗?” 那男子笑道:“那也是可以的,这不仅是比武招亲,也可以是以武会友的一个平台!” 袁国采答谢后,回到袁辽宸身边,笑道:“父亲,这是展示我派弟子武功的时候了!你的几位徒弟都可以上去试试手脚!” 袁辽宸咧嘴笑道:“那就都上去练练,让大家见识见识我的徒弟都是些什么本事,哈哈!” 江烈忙道:“师父,师兄师弟们都去比武的话,即便取胜也会疲累,倘若出现什么意外,谁来保护您?” “哈哈!”袁国采笑道,“江烈你多虑了,这治平县甚是安定,不会有反贼的,不会有什么意外,尽管放心!” 江烈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县城可是向来都长治久安,不会有万一的,尽管放心吧!”袁国采直接打断了江烈的话。 这个治平县原本就和谐的治安状况令这些大统领、将军甚至天子,都放松了所有警惕,再加上袁国采的添油加醋,一行人除了江烈以外,全部都忘了居安思危。而这,恰恰便是袁国采阴谋诡计的高明之处。 不知不觉之间,台上已经有俩人开始比斗。 朱璧摩拳擦掌道:“台上这俩看起来都不是行家。老车,说不定你上去跟其中任何一个打,都可以取胜。” 车润笑道:“朱师兄可别取笑我了,我虽然也练过少许功夫,但还是以强身健体为主,实难在大庭广众之下献丑啊。” 徐有志插了一嘴:“朱师弟看来是很想上去卖弄卖弄自家本领,但徐某呢,也正有此意,是要我让你先呢,还是你让我先呢?” 朱璧摇头道:“哪有什么让不让的,谁先冲上台去,谁便先打呗!徐师兄武艺再怎么精湛,速度方面却不见得会比朱某来得强吧。” 徐有志打趣道:“你扯什么淡呢,不就是想叫我让你先上嘛,好好好,我让你便是!” 两位神狮军团的高级军官都这般说笑,江烈实在心塞,恨不得马上大喊出真相,但却不得不忍住。 说话间,第一场对决已然结束。朱璧毫不犹豫地飞身跃上擂台,抱拳道:“方才见阁下的功夫着实了得,在下特来讨教!” 这话说来也只是客套话,在朱璧看来,眼前那人的武功水平的确要比文官车润的还略逊一筹,全然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这一场比试,朱璧是胜券在握。 不出所料,不到三个回合,在略有放水的情况下,朱璧已将对手打倒。 与此同时,徐有志已经冲上了擂台。 此二人便没多加客套,稍微礼貌行礼之后,直接去摆开了拳脚。 除了江烈以外,一行人之中武艺最为高超的两人都上台比武去了,输的可能会伤,赢的也可能会累,待会儿要是问天也上去,甚至连车润、李能都上去,那江烈着实难办,袁国采着实如意。 台上的,一个是堂堂神狮军团大统领,一个是凛凛狮城甲军总将,他们能担任这般重要的职位,离不开他们卓绝的武功。虽然二人早已不再年轻,但武功丝毫没有退化,只是体力会略微不比少年之时。 徐有志对朱璧与徐有志对阮雷的情况又是截然不同。跟阮雷比武的时候,徐有志并不知晓阮雷的具体实力与出招风格,而且带有试探性。然而朱璧是徐有志的老相识、老战友,所以徐有志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反过来说,朱璧也对徐有志的一切了如指掌。 说白了,这两人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底细,双方都能够预测出对方下一刻将会有什么样的动作,而这样的比武就显得更为焦灼。 袁国采也就更加称心如意,毕竟,这两人打得若是万分焦灼,即便分不出胜负,也会累得精疲力竭,优伶教刺杀袁辽宸的行动难度将会下降一大档次。 心急如焚的江烈右手一直紧紧攥着平雪的剑柄,一转眼就能看见袁国采诡异的笑容,心火便更欲迸裂而出。 擂台上的二人打得如火如荼,台下众人使劲喝彩,袁辽宸见两位得意将帅的武艺依然高超非凡,甚为欣慰,甚为喜悦。 源源不断的喝彩鼓掌声激励着台上二人越打越起劲,越打越富有观赏性。 两位公主许久没见过这般精彩的比武,都不住地鼓掌,欢呼雀跃。然而,袁南儿突然留意到江烈满面愁容,便拍了拍江烈的后背:“喂,你这一副什么表情啊?你这俩师兄打得这么好看,你要不要也上去表演一番?” 江烈叹了口气:“我对那叶什么小姐可没兴趣,我怕我一路过关斩将,又成为最终赢家,还得娶人家,那我可不干。” 袁如桐特意来插一嘴笑道:“普通的小姐,咱江少侠那自然是看不上。江少侠能看上的肯定得是仙女一般的人物!你说是吧,南儿小姐?” 袁南儿撇撇嘴:“你可别瞎说,那叶荷小姐哪是什么普通的小姐,我听人说,人家可就真的长得像天仙一样呢!” 江烈在心里无力地自言自语:“两位姑奶奶,都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开这种玩笑,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跟你们说啊!”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五章 优伶现身 袁南儿察觉到江烈的表情毫无改善,依然是愁眉苦脸,感觉实在是不对劲,便悄声问道:“你是咋啦?” 江烈又叹了一口气:“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袁南儿正色道:“什么预感……为什么有预感……是怎么回事?” 江烈摇摇头:“说不清,道不明……” 自从认识江烈以来,袁南儿从未见过江烈这般愁眉苦脸,即便是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即便是在破庙面对丐帮恶霸的时候,他也不会把眉头锁得那么紧,不会从双眼中流露出一种非悲非怒的情绪。袁南儿知道江烈心里一定有事堵着,但却实在推测不出具体是何事导致如此。 特别是像江烈这种平日爱说笑的人,一旦收起笑容,一旦没有一种憨态,就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大事不妙”。 袁南儿也惴惴不安起来,这样的江烈令她也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愁容。 映梅关切问道:“小姐,你怎么也皱着脸啊?” 袁南儿低声道:“你瞧瞧江烈那样,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映梅又仔细把江烈观察了一番:“是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也……该不会真的……” “别说了……”袁南儿黯然道。 而就在这时,徐有志被朱璧一掌劈中大腿,一时发不出力,踉跄倒地。朱璧连忙扶起徐有志:“没事吧!” 徐有志苦笑道:“没事没事,是我输了。” 问天赶忙跑上擂台,将徐有志扶下去。朱璧朗声道:“问天,你也省得再下去了,就待上面吧!” 于是问天没有推辞,直接跟朱璧摆开了架势。 问天虽然在神狮军团并无一官半职,但能被袁辽宏看中,作为袁南儿的护卫,其实武功不称出类拔萃,也可谓是百里挑一的。朱璧适才虽赢了徐有志,但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剩下的体力不一定能和问天分庭抗礼。 果不其然,不出十个回合,问天已然占了上风,但问天毕竟理论上是朱璧的麾下,碍于情面并没怎么乘胜追击。 袁南儿这时又讶异地发现身旁的映梅紧锁着眉头,忙问道:“你怎么也?” 映梅焦急道:“我担心问天受伤,又怕他赢……” “什么叫怕他赢?”袁南儿疑惑着,又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怕问天变成叶府的女婿?” 映梅娇羞地低下了头。 袁南儿不禁掩嘴微笑,但转眼看到江烈的愁容,又不禁黯淡了目光。 又过了几十回合,朱璧已经多少有点招架不住问天的攻势了,为了不累倒,连忙笑着主动认输,下了擂台。 朱璧一下台,便走到袁辽宸身边直喘粗气,笑道:“跟徐师兄打一场,整个身体就快垮掉了,险胜高手也是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啊!” 徐有志无力笑道:“你还别说,反正呢,我是使不上力了。” 而问天在擂台之上,一时没人上台挑战。 袁国采忙喊道:“江烈怎么不上去表现表现?” 江烈假意笑道:“还请公子先上,等公子打败问天,我再与公子练练!” 袁国采犹豫一下后,笑道:“那便如此!”说着便跃上了擂台。 袁国采自幼习武,武艺不会逊于常人,宫里的侍卫有许多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侍卫是的确不是对手,还是假装不是对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江烈倒想看看,袁国采到擂台上面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开打之后,江烈清楚地感受得到,问天在与袁国采对打之时,手脚要显得更为拘束,毕竟袁国采贵为储君,问天也不敢把袁国采打出什么伤。 然而,不出二十个回合,袁国采中了一拳,便踉踉跄跄往后栽倒,双手紧紧抱着右脚踝,表情看起来极其狰狞、万般痛苦,紧紧咬着牙,仿佛是为了不哭喊出来。 袁辽宸吃了一惊,忙道:“李能,去把国采扶下来,看看怎么回事!车润,去帮一把!” “是!”说话间,李能和车润就冲上擂台,把袁国采抬了下去。 李能匆忙道:“车润,快帮我一起把少爷抬到人群外面!再去买来一瓶白酒!” 袁辽宸护子心切:“我去买!” 倘若真让袁辽宸去买白酒,那优伶教的刺杀将会变得易如反掌,换言之,袁辽宸必死无疑! 江烈连忙冲到袁辽宸身前:“师父!我去!” 这时江烈脑中突然生出一计——佯装跑去买酒,却藏在暗处埋伏——毕竟江烈一离开,优伶教的刺杀基本是势在必得,必定会趁机行刺。 于是江烈跑到一处拐角,蹲着藏匿了起来。 看到袁辽宸一副护子心切的焦急神态,江烈都为其感到悲哀。为父者见子受伤,万般关怀;为子者为夺皇位,机关算尽。但为何优伶教也处心积虑要杀袁辽宸?这个问题困惑江烈许久,始终没得解答。 果不其然,四下里飞出许多人来——尽数戴着优伶假面。 朱璧一瞥到优伶教标志性的假面,异常敏感,连忙拔剑喊道:“快保护师父!” 眼看着优伶教的众刺客就要杀到袁辽宸身边,江烈连忙射出一道火浪,顿时将刺客们吓得后退了几步。车润和李能都拔出佩剑,但毕竟并非武将,还是显得手足无措。江烈连忙拔出平雪剑飞奔到袁辽宸身边,瞟了一眼坐在一旁地上的紧皱眉头的袁国采。 “杀掉袁辽宸!” “拿了皇帝老儿的狗命!” “杀啊!” 杀声四起,无法确定优伶教究竟有多少兵力,但可以看到人群之中一半不止的人都戴上了假面,江烈瞥到惊慌失措的袁南儿,连忙扯着嗓子喊道:“问天!保护好公主!” 徐有志与朱璧都踉踉跄跄喘着大气跑到了江烈身边。徐有志怒道:“娘的,怎么会在这遇到了刺客!” 江烈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不可大意,你们都还不信!这下可好,你们哪还使得出力气!怎么保护得了皇上!” 朱璧叹气道:“这实在是我们的疏忽!真没想到优伶会在这演这么一出!” 徐有志扫视四方:“这下要突围出去呢,还真不容易了!把皇上太子公主送进后面的粮栈!在外面无遮无掩,反贼容易暗箭伤人!跟他们拼了!” 江烈故技重施在地上布下一道半圆形的封锁火线,为了保留一些火力,这个火圈的高度并不高,只能起到一个暂时牵制的作用。 “快把皇上带进去!我去救公主!”江烈喊着飞跃到了袁南儿身边。 由于损耗了大量体力,问天一个人保护两位公主和两名侍女,着实难以招架,好在袁南儿与袁如桐并非优伶教的主要目标,敌人并不多。 江烈毫不犹豫地射出多团火球,击退了附近了优伶教徒。见附近的优伶教徒都已逃走,江烈二话不说一把揽住袁南儿的腰,施展开轻功,奔向粮栈。 第二十六章 救驾来迟 这下真的是江烈自私了,若是两位公主必须先带走一个,按道理该是先救皇帝的亲女儿九公主袁如桐,但毕竟袁南儿是江烈的心上人,是江烈在这个世界的最重要的人。潜意识就告诉江烈,必须救袁南儿。 半空之中,袁南儿倚靠在江烈怀中,紧紧将他环抱住,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成熟男子的淡香,不由得心中一荡,若非生死攸关之际,还真想送上一吻。 而江烈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心理更是如此。从未与袁南儿有这般的亲昵,江烈几欲把脸凑近她,但还是忍住了所有的冲动,只是心跳维持着高度的频率。 袁南儿情不自禁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江烈眼神坚定道:“丢了谁也都不能丢了你啊……” 说话间,江烈抱着袁南儿飞进了粮栈的二楼。袁辽宸已经躲在了大袋米的后面,身边是车润。袁国采坐在另一边,由李能陪护。袁国采是真的受了伤,江烈料想他干不出什么动作,便轻轻放下袁南儿,又越出窗户,飞去找袁如桐。 落地之后,江烈忙喊道:“问天!映梅!你们混进逃难的群众之中,你们不是优伶教的目标!”说着,犹豫了片刻,依样画葫芦地揽住袁如桐,飞向粮栈。 虽然袁如桐也算得上是一号美女,江烈与她肌肤之亲也难免会有些反应,但实在不如像跟袁南儿那般热烈。但袁如桐却是首次被男人这样抱着,不由得羞红了脸。 再次飞进粮栈后,江烈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徐有志和朱璧的惨叫。徐有志与朱璧再如何武功盖世,此时精疲力竭也不是众多优伶小喽啰的对手。 要是徐有志与朱璧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神狮军团的巨大损失,是神狮国的巨大损失。情急之下,江烈挥舞着平雪剑冲下了楼。 理论上,这么大的动静早该引来本地的官兵前来救援。但袁国采足智多谋,自然也算得到这一点,所以优伶教必定也派了重兵前去抵挡官兵。 这下江烈可谓是能保护袁辽宸的唯一的战斗力,着实不易。 适才见识过江烈的本事,优伶教徒们都有所忌惮,堵在楼梯口却踟蹰不前。直到有个为首的喊道:“怕个球!一起上!” 于是几个胆大的教徒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就要冲向江烈。江烈一手凝结出一个大火球,直接击溃了打头阵的教徒。趁此,江烈甩开平雪剑,一路杀到了楼下,瞥见徐有志与朱璧都趴在地上呻楚,不由得怒火中烧,火光剑影,不知打杀了多少优伶教徒。 电光火石之间,几道寒芒逼近江烈的眼前,江烈连忙连续几个空翻躲过那些寒芒,转头一看,只见是几根银针,赫然插进了墙壁里。 优伶教擅使暗器,这点差点被江烈所忘,一想到当初便是被洪三金暗器所伤,不由得又咬牙切齿。 “小心……楼上……”徐有志声嘶力竭道。 这时江烈才意识到,优伶教的攻击路线不只有楼梯这一条,他们也可以直接从二楼的窗户攻入! 于是江烈蓄满了元气,射出一堵封锁火墙,转身冲上楼:“徐大统领,朱将军!先委屈你们了!” 此时江烈的火力已损耗大半,加上舞炬境并不算高深的境界,现在江烈的驭火术基本只够近身的火拳和射程极其有限的小火球。 不出所料,江烈刚冲到二楼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优伶教徒翻窗而入。江烈不敢多加迟疑,冲上前去便是两下劈刺,刺翻两人。紧接着又有一人跳到窗口,一见到江烈的剑锋,便惊慌失措地摔了下去。 这时震耳欲聋的杀声渐渐传近,听得出来是当地的官兵赶到了。 顿时,优伶教徒作鸟兽散。 “烈!小心!” 只听得袁南儿大叫一声,江烈一扭头,便见袁南儿向自己扑来,猝不及防之间,被袁南儿扑倒在地。江烈实在不明袁南儿此举何意,直到在身体开始倾斜的一瞬间,眼前闪过一阵寒芒,才终于知晓是刚才被击倒的优伶教徒还在苟延残喘着发射暗器。 若是没有袁南儿及时发现,江烈必然会被银针刺中。江烈连忙集中火力连发出两颗小火球,直击那俩优伶教徒的双眼,然后轻轻将袁南儿推开,再高举起平雪剑在俩优伶教徒的身上连刺了几个窟窿,直到尸体不再动弹。 这时江烈意识到这是粮栈,粮栈里必有面粉,而脑中积累的化学知识让江烈清楚面粉遇到明火会产生爆炸!于是江烈顾不上别的,连忙运功将粮栈内的火焰尽数收回,也终于累得躺到了地上喘气。 密集的脚步声从楼下一路逼到了楼上——“微臣张喜辉不知圣上驾到,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队官兵冲上楼来,齐声喊道。 袁辽宸这才探出身子,喘气道:“事已至此,也别再废话了!快救朕的徐大统领和朱将军!” “南儿!你也受伤了!”江烈这才发现袁南儿的左肩上多了一道血痕。原来刚才袁南儿推倒江烈的时候,左肩被银针划到了一下。 “没事没事,只是破了点皮,不要紧的。”袁南儿说着抽出手帕捂住了伤口。 江烈这才放下心来。 “启禀陛下!太子的脚踝已是伤筋动骨,必须尽快正骨上药!还有两位将军的情况臣尚未知晓!在此臣难以诊治!”李能匆忙道。 张喜辉忙道:“启禀陛下!微臣立即派人将所有伤员带回微臣府中,寒舍的正房客房都让给诸位使用!微臣再将治平县内医术最高明的大夫都给请来!不知是否能够将功折罪!” 说话间,张喜辉手下的官兵有的下楼寻找徐有志与朱璧,有的帮忙抬袁国采,有的包围了粮栈时刻保持警戒。 于是治平县的大半官兵都前来护送袁辽宸一行人去张府,问天见此也带着映梅和袁如桐的侍女跟了过去。片刻之间,张府已然如战场一般紧急。 由于徐有志与朱璧二人遍体鳞伤,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李能只好先同时抢救二人。张府的下人全体出动,或端热水,或递剪刀,或搬药品。 张府大院里。 “公主,你这伤不要紧吧。”映梅急忙关切道。 “放心,我现在都基本感觉不到任何痛了。”袁南儿摸着映梅的头微笑道。 “待会儿要不要让李太医再给你看看?”江烈依然放心不下。 “就一点皮肉伤,不要紧的啦!等李太医忙完肯定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还不让人家歇歇?不用再麻烦他了。”袁南儿注视着江烈,又叹了口气,“话说,难道……这就是你的……不祥的预感吗?” 第二十七章 有惊无险 袁国采的这招苦肉计是江烈万万想不到的,倘若江烈说出优伶教的刺杀计划是与袁国采合谋的,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且不说没有充足的证据,谁敢想袁国采为了刺杀袁辽宸,不惜付出脚踝重伤的代价。 袁南儿的这一问,令江烈不知如何回答。江烈只得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巧合吧……” 袁如桐噙着泪水走来:“遇到这样的事,我简直都快吓死了!” 毕竟袁如桐从小在皇宫长大,此次微服出巡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从未见识过什么大风大浪,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强。而袁南儿好歹是经历过一次生死攸关的时刻,那次也是优伶教,所以内心也会不像袁如桐那般有严重的余悸。 问天狠狠往自己胸口捶了一下:“我怎么那么傻!没想到那个擂台是优伶教的圈套!还兴高采烈地上台比武!万一公主有什么闪失,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映梅连忙抓住问天的手:“问天,别这样!这谁都没想到,就连徐大统领都中了圈套,怎么怪得了你呢?你不要自责了!”说完才羞答答地放开手。 袁如桐深深叹了口气:“要是没有江少侠,今天咱怕是得全军覆没。还好是把江少侠一并带出来了啊!” “江烈……”袁南儿微微低着头,低声道,“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作为一名侍卫,这是分内的事。”江烈自然知道袁南儿谢的是先救了她这件事,只是袁如桐也在场,避免尴尬,便如此回答。 然而袁如桐何尝看不出江烈对袁南儿的爱意,当时她也预料到了,江烈会先选择救走袁南儿,而且江烈抱起袁南儿的时候毫不迟疑,抱起自己的时候却是略有犹豫。作为正值青春的少女,袁如桐认为江烈这样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直至黄昏时分,李能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笑道:“徐大统领与朱将军都已度过危险时期,身体已无大碍,只需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完全康复了!” 总的来说,对于这次优伶教的刺杀可谓有惊无险,有伤无亡(治平县的官兵肯定会有殉职的,但作为龙套,在此姑且略去不提)。袁国采的计划却无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伤及袁辽宸半根毫毛,还用自己的苦肉计重伤了自己的脚踝,优伶教的伤亡更无需多言。 也真是苦了这治平县的县令张喜辉——好不容易把全县治理得安定祥和,却被袁国采和优伶教利用作为刺杀的所在,不仅官府损兵折将,还不得不让出家里的所有房间,实乃无可奈何。 由于伤员需要时间调理,所以袁辽宸这一行人只好在张府住上一段日子。张喜辉派了人去客栈将所有的行李都给搬了来,也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住房。 晚上,张喜辉还得准备一顿晚宴,给袁辽宸等人办上一桌盛宴,还得为徐有志与朱璧另外准备端去让他们吃的,毕竟此二人身体尚较虚弱,还不便下床走动。 席上,张喜辉与众人共坐一桌,虽然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但都哭丧着脸。 袁辽宸问道:“车润,让你去调查的,查得如何了?” 车润恭敬道:“启禀陛下,臣查遍了治平县今年的人口普查记录,别说没有姓叶的大户人家,就连一个姓叶的居民都没有。” “哦?”袁辽宸沉吟片刻,“所以张大人也并不知道有什么叶府比武招亲的事?” “陛下,正如车大人所言,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姓叶的人,也就更不知什么叶府比武招亲了,倒是治平县常有当街摆擂,若只是说有人比武招亲,这倒是见怪不怪。实在没想到,居然有优伶教的反贼混进治平县来搞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知道圣上来此,看起来是预谋已久!这是臣的大疏忽啊!”张喜辉倒出半腹苦水。 “这却怪不得你。”袁辽宸百思不得其解,“优伶教认得朕的样貌,倒也不足为奇……但他们不可能是‘灵光一闪’,肯定是‘深思熟虑’……莫非什么时候暴露了行踪吗?这一路来也只有刘震和他的手下知道朕微服出巡,莫非是刘震?但他保证了守口如瓶,他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透露任何风声啊……” 袁国采正色道:“父皇,儿臣在神狮城调查优伶教已有多时,发现优伶教的人的确神秘,令人难以捉摸,必定诡计多端。可能他们这回的计划是如何产生的,三年五载我们都整不清楚。” 江烈在心里暗骂道:“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不愧能跟优伶教整成同伙,演技如此精湛的演员可惜拿不到奥斯卡奖!讲这样的昧心话也完全不会脸红,难怪快四十岁的人了还面白无须,脸皮这么厚连胡子都穿不透!” 车润又道:“陛下,我等行踪已然暴露,微服出巡的计划只能中断,这实乃无奈之举,但也不得不如此。虽然遇上变故,但所幸有江烈出手相救,江烈可谓以一己之力保护了皇上的周全!故臣以为,江烈这回算是立了大功!” 袁辽宸微笑道:“朕正有此意,回宫之后便给江烈加官进爵!此等奇才只能做个侍卫委实憋屈了些!虽然朕印象中神狮军团暂无哪个将军的位置空着,但一有机会,一定得给江烈一个将军当当!另外再封个世袭伯爵应该也没问题吧?” 早在刚穿越来那会儿,朱璧就说江烈当个大帅都不在话下,袁辽宸想让江烈当个将军,实在不算什么意外的事。但至于这个封爵,的确有点出乎江烈的意料,江烈知道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伯爵便是排在第三的爵位,也就是说跳过了子男二等,袁辽宸直接赐给了江烈一个伯爵!这实在令江烈受宠若惊。 江烈忙道:“多谢陛下恩典!但……我不晓得是否配得上一个伯爵……而且还是世袭,这个名号会不会太大了点?” 袁辽宸摇头笑道:“车润,你觉得封个伯爵会太大吗?” 车润笑道:“臣以为,在江烈这个年纪,封公爵可能会不太妥当,但今日这般大功,封个伯爵是理所当然,即便是封个侯爵都并不为过!” 袁如桐插嘴道:“依我看,让江少侠当这个大统领都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徐大统领今天伤得那么狼狈,我看还不如江少侠呢!南儿你说是吧?” 袁南儿莫名被袁如桐点名,不得不应道:“无论如何,徐大统领还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江烈的本事自然盖世无双,但可能还不至于能统领整个神狮军团吧?” 袁辽宸指着袁如桐笑道:“我都怕你嫁到虬誓国之后,会天天怂恿人家小皇帝胡乱给臣子加官进爵!” 第二十八章 月夜漫步 张喜辉举起酒杯:“陛下,微臣想借此机会敬这位江少侠一杯。” 袁辽宸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喜辉敬道:“能得江少侠这般神通广大的人才,实乃圣上之福,家国之幸!张某素来惜才,今见江少侠如池鱼见海鲨!在此特敬江少侠一杯薄酒!” 江烈连忙也举起酒杯回敬:“承蒙张大人谬赞,江某向来就是尽量做好该做的事!” 张喜辉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论如何,微臣终究还是辜负了皇上对我治平县的信任!从今天下午开始,微臣便令手下加强全面巡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反贼乱党!” 袁辽宸点头道:“现在有个大疑问,就是今天这些优伶反贼不知是原本就在治平县这边的,还是从别处来的。倘若各地皆有优伶反贼,那优伶教岂不是遍布全国?现在优伶教的势力那么壮大吗?” 袁国采忙道:“此事儿臣定尽早落实!至少神狮城内的优伶教,即便无法将其斩草除根,儿臣也定各个击破!” 这样正事闲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到了晚宴结束,便要各回各房了。 而袁南儿拉住了江烈,悄声道:“一起走走吗?” 张喜辉毕竟是治平县的最高行政长官,府邸甚至不比纲亲王府来得小。趁着月色清幽,正好可以在张府里散散步。 “你已经是第二次救我了……而且都是因为优伶教……上一次我照顾了你一个月作为报答,这一次,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袁南儿深沉道。 江烈放慢了步伐:“若真无以报答,那就以身相许吧……” “啊?”袁南儿顿时不知眼神该如何安放,娇嗔道,“恐怕你不配吧。我可是堂堂沐慕公主,怎么着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而且你长得那么黑,我又这么白,万一孩子长得像你,那不白瞎了我的好苗子?那多不好啊!” 江烈看出袁南儿的语气并不正经:“你亲爱的皇三伯都说了,回去要给我个将军当当,我这侍卫才当多久就能混上将军之位,那想必做一段时间将军,我就得变成个大帅了!大帅的军衔可就和你爹平起平坐了,总不会还不门当户对吧?” 袁南儿憋着笑:“即便如此,你还不是黑!” 江烈不得不承认,身上这块皮是真的有点黑,但并非煤炭般的黑,而是自然阳光的黑,也不算特别严重,只是确实跟袁南儿走在一起会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江烈不禁一时语塞。 袁南儿笑道:“怎么?说不出话了?” 江烈咳嗽两下:“难不成,你就喜欢小白脸?” “对啊!”袁南儿故意牵声拔调,“本公主就是喜欢小白脸,咋的?” “小白脸有什么好的?我们这种稍微黑一点的才比较健康!”江烈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袁南儿不屑道:“小白脸好看,看着舒服多了!你懂个啥?” “好看是能怎样?要是遇到刺客,长得好看有用吗?”江烈撇嘴道。 袁南儿若有所思道:“好像很有道理哦。的确,你身怀绝技,武功盖世,就连作诗都是高手,还那么有正义感。如果你没这样黑,那你简直就太完美了,那我可能都会爱上你了。哈哈!” 听到前面半句,江烈还乐在其中,听到后面半句,就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饭菜给笑喷了:“照你这么说,我都怀疑你是卖美白的护肤品的!” 神狮城内就的的确确有美白养颜的护肤品售卖,所以这句玩笑话并无何不妥之处。 “可惜啊可惜,你无论如何都是白不了的了!”袁南儿掩嘴笑道。 “那你这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要求那么高,谁配得上你啊!”江烈说着撇了撇嘴。 二人有说有笑的将张府逛了一圈,直到将近午夜时分,才要回到暂时住房。 江烈与袁南儿的房间离得不远,于是到了各自门口之后,都特意再转身挥手告别。然而就在这时,江烈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奇怪黑影,连忙攥住平雪的剑柄,冲上前去。 见江烈奔去,袁南儿也鼓起勇气贴着墙跟了过去。 靠近一看,实在令江烈大吃一惊——那黑影是袁国采!由于一脚重伤,袁国采走路是扶着墙单脚跳,所以在黑夜中显得有几分诡异。 待到袁南儿也赶到,三人都是瞠目结舌。 “太子哥?你怎么还没睡,还在外面溜达?”袁南儿讶异道。 袁国采长吁一口气:“你们都快吓死我了!我起来上茅房,我这腿不方便,那夜壶实在难用,就只好出来上茅房了。话说,你们俩……怎么这么晚还在一块?” 袁南儿直言不讳:“我跟江烈去溜达了一圈,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会儿。” “南儿,你贵为公主,尚未下嫁,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该干,你应该都清楚吧。女孩子的一些东西是万分重要的,可不要轻易的便宜了谁。”袁国采阴阳怪气道,“江少侠虽然护驾立功,也是个准伯爵了,但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江烈在心里怒骂:“也就你这种兔崽子敢睡自己亲爹的老婆!以为谁都他娘的跟你一个德行?讲话这样含沙射影是怕人听不懂?见缝你他娘的就敢插针,无中生有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你……” 江烈的内心世界尚未骂完,袁南儿便应道:“太子哥说的,南儿何尝不懂?但你这样一提醒不觉得有点不太妥吗?什么叫‘便宜了谁’?什么叫‘为所欲为’?你不是不晓得南儿的为人,这样说不觉得怪怪的吗?” 袁国采微笑道:“男人最懂男人了。我能相信你,但不一定能够相信别的男人。男人这种生物经常不太老实,特别是不小心激动的时候。” 江烈在心里继续怒骂:“你兔崽子当然不老实了!自己亲娘生日的晚上还得去找亲爹的小老婆睡觉!这他娘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再怎么激动再怎么不老实也不会跟你一个德行吧!”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理你。”袁南儿一直保持着微笑。 “哈哈,哥跟你说着玩的啦,别往心里去!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屋歇息吧!我再自己慢慢蹦回去!”袁国采笑道。 江烈一甩手,手指尖冒出一小簇火苗,微微笑道:“要不要江某人帮太子爷照一下路?以免不小心摔了?太子爷伤得这么严重,可禁不住再摔一下哦。” 见江烈生出火来,袁国采不禁心头一颤,以为江烈要动杀手,喘了几口气后才笑道:“不必麻烦江少侠,我扶着墙摔不了!你们都回屋去吧!” 第二十九章 约定肖像画 江烈就不相信袁国采这大半夜真是出来上茅房的,怎么想都觉得袁国采是有方法与优伶教进行秘密联系,毕竟这次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完全失败,不跟优伶教谈谈的话似乎说不过去。 然而无凭无据,江烈无法拆穿袁国采,况且这也只是推测,并非断定。 隔天一早,吃过张喜辉精心准备的早膳后,江烈便要去探望徐有志和朱璧,于是袁南儿也跟着去。 徐有志和朱璧住在同一间房,当时也正好吃完了早饭。一见江烈进门,满头绷带的徐有志连忙坐起来感慨道:“真是后悔没听江烈的话啊!如果没上去卖弄拳脚功夫呢,也不至于被那些反贼喽啰打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朱璧续道:“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来其实‘老人’有时不听‘新人’的话也很有可能吃大亏啊!” 江烈无奈地笑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还好,虽然都身负重伤,但至少命还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哎,好歹是反贼的阴谋太毒辣啊。” “但我作为神狮军团大统领呢,中了这个圈套,实在是有失颜面,难以不自责啊。”徐有志说着叹了口气。 其实倘若不是呼延婉婵的生日宴后,江洛去上茅房,也不至于误打误撞听到袁国采的阴谋,江烈也不会提前得知这件事,也就不会在比武招亲的时候保持高度警惕而不上当。 所以江烈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没有中计就是比徐有志更有谋略,的确优伶教和袁国采合谋得太天衣无缝,连徐有志这等具有丰富经验的老将都能骗到。 江烈微笑道:“这回是我没有中计,如果有下回,可就说不定了。这有时候也是跟运气有点关系的,可能这回就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在庇佑我吧!” 于是客客气气地谈了许久,直讲得口干舌燥,江烈才与袁南儿一起告辞。 袁南儿长吁一口气:“回神狮城之后,很快就得张罗九姐姐出嫁的事了。虽然得等他们身体恢复起来了才要回去,但其实也很快。咱都答应了九姐姐,要合送她纪念品,你快想想,有没有点什么主意?我可愁坏了。” 江烈思忖片刻,道:“你说,要不打一块手镯?还是打一条项链?或者打一对耳环?” 袁南儿无奈地笑道:“人家是公主哎!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出嫁的时候肯定浑身都戴满了金银珠宝,就说手镯,一只手少说也得挂上七八个金光闪闪的手镯!再添上一个要往哪儿搁?你是想让我九姐姐被重死啊?” 江烈认为此言有理,毕竟即便普通大户人家闺女出嫁也是会全身都穿金戴银,金银首饰肯定是不缺的,而且于袁如桐而言,她想要的不一定是多么贵重的物件,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睹物思人”的纪念意义。 这却令江烈绞尽了脑汁,在他的记忆中,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给异性,更别说不了解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皇家公主喜欢什么。思前想后依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主意,不知过了多久,江烈才突然灵机一动—— 不如写一幅字或者画一幅画!能够想到这个主意主要是因为江烈在纲亲王府养伤的那一个月,袁南儿经常练字练画。在书法美术方面,袁南儿由于从小就常练,水平堪称一流。纲亲王府的书房里就挂满了袁南儿的书画,每一张都是栩栩如生、灵气逼人。 趁着这主意还新鲜热乎,江烈连忙向袁南儿分享。 袁南儿沉吟片刻,拍手赞道:“妙啊!我会画画写字,你会作诗!我想,不如就我为九姐姐画一幅肖像画,你再题一首诗,然后我把你的诗写在画上!这样是不是就特别有纪念意义了?而且动脑的是你,动手的是我,‘睹物思人’的效果就很明显了!” 江烈一拍即合:“画个肖像画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但是……这个肖像要是一个怎样的形象?要让九公主穿什么样的衣服?是平时在宫中的宫装,还是像现在这样的百姓穿搭?即便是宫装,作为神狮国的公主跟作为虬誓国的皇妃,还是有区别的吧。” “嗯……”袁南儿撅起嘴,斜望着天,“我觉得要画出她最美的模样!我曾听人说过,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出嫁的时候,那……我就画她穿婚服的肖像!” “但是你见过她的婚服吗?”江烈疑问道。 “我早就见过了!那一整套婚服都在宫里,可漂亮了!”袁南儿说着向江烈挑了挑眉。 江烈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再去宫里画,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要认真画的话,那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够轻易完成的!但是我脑中有印象,记得大体的轮廓,还是可以凭印象画出来的,虽然不会完全准确,但基本上是没问题的。”袁南儿说着得意地露出了笑容。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那是不是还得找个机会让九公主杵着一动不动的让你画?” 袁南儿白了江烈一眼:“虽然说九姐姐明知我们会送礼物,但肯定不能让她提前知道我们要送什么,这样到时才是大惊喜呀!你放心吧,九姐姐的体格嘛,在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是那张脸需要精雕细琢,所以最近几天我得好好观察九姐姐的样貌!” 江烈不得不对袁南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既然画交给你了,那诗?要写什么类型的诗啊?赞诗?或者贺婚诗?还是要什么样的?” “这个嘛……”袁南儿那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这个你看着办,到时等我画完,你看了那画之后再‘触画生情’,这样写出来的诗可能会比较有韵味也比较会有真情实感,哈哈!” 江烈已经开始期待袁南儿的成品画作了,毕竟袁南儿的写实风格简直犹如数码相机拍出的一般,极其逼真。袁辽宏的房间里就挂着一幅袁南儿画的戎装图,那戎装图上的袁辽宏实在栩栩如生,与真人可谓一模一样,就连眉宇间流露出的英气都如出一辙。 这时江烈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着是否有一日袁南儿也能为自己画一幅肖像,想着想着就痴痴傻笑了起来。 【本书已正式签约了。】 第三十章 画完 接下去的几天,每逢吃饭的时候,袁南儿就偷偷观察袁如桐的相貌,用一顿饭专门观察眼睛,用一顿饭专门观察鼻子,用一顿饭专门观察脸型,每吃一顿就在脑中打好草稿,饭后立马动笔将草稿画出。 不知过了多少天,一次午后,袁南儿终于把袁如桐的头部草稿完成了。江烈在边上端详了一会儿,蹙眉道:“好像……也不是特别像啊!” “笨蛋!”袁南儿娇嗔道,“这不过就是个草稿,等把这些线条描上去,色彩涂上去,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惟妙惟肖!” 由于身体部分的草稿早已完成,袁南儿说着便开始勾勒线条,江烈便在一旁耐心地观摩全程。 袁南儿毕竟在这方面深有造诣,每一笔下去都是小心翼翼,颇有慢工出细活的味道。也怪不得有人说书画能够修身养性,毕竟极其需要耐心,特别像这样写实的大画,容错率太低,没有足够的耐心难以成功完成,急于求成的话容易欲速则不达。 这幅肖像画与真人相当于是一半的比例,所以那画纸铺在桌上也着实挺大,描摹起来定然费时费力。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夕阳西下,袁南儿的画作也终于完成了基本轮廓。 这下着实令江烈大吃了一惊,勾勒了线条之后,那图与草稿又是完全两种即视感,这黑白的水墨画已然有模有样,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画的是谁了。 “呼!”袁南儿长吁了一口气,“只要上了色,题了诗,这幅画就算大功告成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很久没动手认真画一幅画了,说实话还是挺累的。” 其实修炼驭火术的道理与画一幅画是相通的。江烈的驭火境界虽然对付一些杂鱼是绰绰有余,但在比武招亲那天还是吃到了苦头——火力太有限,放多了火就容易疲累,疲累了就可能放不出火了。 而为了避免再次尝到这样的苦头,只能使驭火境界进一步提升,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之后,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而修炼驭火术不可能一步登天,就得像画画一般,需要充足的耐心,不惧失败与艰难。 袁南儿也是练了十几年才有如今这般出神入化的绘画技艺,而江烈不知何时才能将驭火术练至上乘境界。 正好江烈这次出巡带上了《驭火宝典》,当晚吃过饭之后,为了不使驭火术退化,江烈又照着宝典潜心修炼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午饭过后,袁南儿又将江烈叫去屋内,这下真是令江烈赞叹不已了——色彩已然完成,画纸之上活脱脱犹如一个生龙活虎的袁如桐——身着红彤彤的凤冠霞帔,到处佩戴翡翠玛瑙黄金白银,浓眉大眼,朱唇皓齿,喜气夹杂着贵气,好不气派,好不美丽。 江烈拍手赞道:“我仿佛看到了出嫁那天的九公主,真是活灵活现!” 袁南儿笑道:“不用那么惊讶,本公主的绘画功底你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我这画的还算比较收敛了,虽然乍一看跟活人一样,但细看还是不那么真实,我要是再用点功力,那可能让人时时刻刻看见都觉得这是有个真人在画中!” 江烈竖起大拇指,将手凑到袁南儿面前,点了点头:“你是这个!” “好了,别扯淡了,既然我已经画好了,你有没有一点灵感了?打算写一首怎样的诗?”袁南儿推开江烈的大拇指,正色道。 袁如桐此番出嫁虬誓国算是和亲,提到和亲,江烈就不禁想到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杜甫曾写过一首关于王昭君的诗——《咏怀古迹》。此诗是他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学的,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此诗乃是一首七言律诗,全文为——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画幅有限,写不全这么多字,于是江烈决定选择最后的颈联与尾联,毕竟首颔二联的确与袁如桐扯不上半点关系。然而,即便是后两联,风格也是极其消极,实在不适合写在这画上。而且袁如桐此番和亲与昭君出塞又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然而江烈终究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么一首好诗,稍微改动一下应该还是可以产生积极的效果的。 首先,江烈决定把“省”改成“难”,因为他也记不起这个“省”字的具体含义,改成“难”的意味着:袁如桐真正的美貌是难以通过一张画来辨识的,即使这画栩栩如生。 至于“环佩空归月夜魂”,就不得不做出一番大改动了,毕竟总不能喜气洋洋的新婚之际咒人家什么“归魂”吧?既然要大改,难度就比上一句只改一个字的情况大得多了。江烈顾不上什么对仗,寻思着不如承接上一句,于是琢磨出了一句“神采黯淡绫罗裙”,意为袁如桐的奕奕神采能使得身上穿的绫罗裙都变得黯淡无光。 为琢磨出这么一句,江烈真是绞尽脑汁,虽说不管不顾对仗的事,但若不押韵也不太妥,以这个韵脚想了无数字,才勉强由一个“裙”字得到灵感。 想好一半后,江烈忙问道:“九公主会不会什么乐器?” “乐器?”袁南儿掰起手指头,“琴瑟笙箫她好像都挺擅长的。她还会……” “好了!”江烈咧开嘴,这第三句实在容易极了,只需要从“琴瑟笙箫”里挑两字替换“琵琶”,再将“胡”改成“虬”,第三句就可以算大功告成了。 第四句的改动也是易如反掌,把消极的“怨恨”二字替换成“喜乐”,即可谓妙不可言。 于是,江烈在脑中拟好了这首“致敬”诗—— 画图难识春风面, 神采黯淡绫罗裙。 千载琴瑟作虬语, 分明喜乐曲中论。 江烈洋洋得意地向袁南儿讨来空白的纸,接来毛笔便将此诗写了上去。袁南儿将此诗读了出来,读完之后,情不自禁地喊了句“妙啊!” 江烈咧嘴笑道:“如何?” 袁南儿学着江烈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凑到江烈面前:“你是这个!我这就把这首诗写上去!” 说着,袁南儿便用行书将那诗誊抄到了画上,文字与画面的共处显得万分和谐,仿佛此诗是为此画而生,此画也是为此诗而生。当袁南儿写完“论”字后,这个作品就全部完成了。袁南儿轻轻托起这幅画,喜乐之情溢于言表。 “Give me five!”江烈欣喜地张开手掌。 袁南儿疑惑道:“什么?” 江烈这才意识到不小心说了一句全蚀骨大陆都无人能懂的英语,忙道:“我说,击掌庆祝一下?” 袁南儿放下画作,狠狠往江烈手上拍了一巴掌,咯咯笑道:“开心吗?” 江烈虽然吃了痛,但还是甜在心头:“开心开心,可把我开心坏了!能与沐慕公主合作完成这样一幅旷世奇画,实在是我千载难逢的荣幸啊!” “这下只需要将这画妥当藏好,静等九姐姐出嫁了!”袁南儿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第三十一章 灭扬 光阴似箭,徐有志与朱璧的伤势都已完全痊愈,身体都恢复了正常,袁国采的脚踝在李能高明的医术治疗下,也已无大碍。 袁辽宸便决定在这天打道回宫。张喜辉特意多派了人马护送袁辽宸一行人,以免再有意外发生。伴随着一路的欢声笑语,一路人马不知不觉之间便到达了神狮城。 一路人马到神狮城南门口时,袁辽宏已经带兵等候多时。趁着袁辽宏与张喜辉的人马做好交接,袁南儿连忙将头探出马车,挥手道:“袁大帅!” 袁辽宏忙着正事,无暇理袁南儿,但毕竟袁南儿是他最亲爱的宝贝女儿,还是假怒着白了她一眼。 江烈陪袁辽宸回宫安顿好之后,便径直回到了江府。 俗话说得好:“人吓人,吓死人。”一进大门,江烈便被吓了一跳——四个丫鬟在门内台阶下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行了一礼:“奴婢恭迎烈少!” 江烈拍了拍心口:“嚯,我差点没让你们给吓死!真没想到你们还能给我整这样一出!好了好了,免礼啦!” 说着,丫鬟们便帮江烈收拾行李,收拾床铺,然后伺候他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家常便装之后,江烈便来到了江洛房中。 不出所料,江洛还在睡觉。 “老龟!起床了!”江烈揪起江洛的一只耳朵,将嘴凑近了喊道。 这回换江烈把江洛吓了一跳——江洛从床上跳起,手脚摆开了阵势,见是江烈,讶异道:“哟呵!黑烈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声不响啊!” “好一个不声不响,亏你还说得出口!我回家这么大动静,愣是吵不到你!我可羡慕死你了!”江烈摇头笑道。 “哦对了!”江洛放低了音量,“那事怎样?那个比武招亲?” 江烈拉来椅子坐下:“且听我细细道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于是江烈将整个微服出巡期间发生的重大事件尽数清清楚楚讲了一通。 庞大的信息量令江洛沉吟了许久。江洛抿了抿嘴:“所幸是有惊无险,但这个太子……诡计多端,将来定是心腹大患!依老夫看来,你已经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江烈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呢……后面不知他还会玩什么花样呢……” “烈少!”摘星在门外叫道。 江烈连忙开门出去。原来丫鬟们忙着迎接江烈回府,忘记告诉江烈吉氏铁匠铺早已将长斧送来了。这下可让江烈好激动了一下。说话间,江烈便赶到放长斧的屋里。 映入眼帘的长斧通体银白,斧刃宽阔锐利,从头到尾皆有珠宝点缀,整体看起来甚为威武霸气。江烈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那长斧,不轻不重正是趁手,双手握起来的手感也是完全舒适。 作为一件兵刃,中看自然是好事,但更重要的是得中用,中看不中用的相当于废铁。于是江烈决定试验一下这长斧是否中用。 “有没有什么骨头之类的东西?给我拿一块过来,越硬越好!”江烈吩咐下去,不一会儿,邀月便从厨房搬来了一大块牛肋骨。 邀月将牛肋骨放到地上,然后闪到了一边。江烈高举起长斧,往下用力一劈,直接栽倒在地。那般坚硬的牛肋骨竟然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江烈从地上蹬起,看着地上的两瓣牛肋骨和手中的长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江烈端详着手中的长斧,爽朗笑道:“那个铁郎果然诚不我欺,实在是神兵啊!这笔钱可真没白花!” 这时,江烈想到这把长斧与寻常的斧头不同,它应该与平雪剑一样,拥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名字。今后,这一斧一剑将会是江烈的左膀右臂,所以这长斧的名字需要慎重考虑。 若说“平雪”意为“平冤昭雪”,那长斧的名字定然也得要有正能量的意义。紧接着江烈脑中冒出了几个词——惩恶扬善、降妖除魔、激浊扬清……于是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名字浮现在了江烈脑海之中——灭扬。 有所灭,有所扬。灭恶浊,扬善清。腰佩平雪,手持灭扬。江烈笑道:“平雪剑,灭扬斧,妙哉妙哉!” 次日一早,江烈便与往常一样护送袁辽宸去众言殿上早朝。微服出巡期间,国家政务皆由丞相莫述管理。无论对于袁辽宸还是对于文武百官,都已是多时未曾上朝。 繁文缛节等闲言姑且略去。袁辽宸朗声道:“众卿皆知,朕微服出巡至昨日方归,这么长时间其实没去多少地方,也没发生多少事,但是有发生的事基本都是重要的大事!呈现出了民间的许多问题!” 殿内的百官都一声不吭注视着袁辽宸。 袁辽宸续道:“小女九公主和从女沐慕公主遇到了歹人,那伙歹人号称是丐帮,其实就是一群无业游民、乌合之众!那隔天,狮贲军便剿灭了丐帮。那群乌合之众固然可恶可恨,但是不是也很可怜?是何等原因导致了他们要做乞丐,要聚众闹事?若说是没有头路,但朕去狮南武太学的时候,武太学的吴祭酒清清楚楚地说了,武太学的食堂还缺人手。有的岗位空缺,有的人没有工作,这是什么问题?” 车润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这一路上见了许多,也想了许多。臣以为,若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覆盖全国的人口普查,并且调查全国百姓的收入水平以及各工作岗位的情况。当得到应有的情报后,再根据具体情况调节税率,调节物价,尽可能的使神狮国内再无丐帮之流,让每个人都有稳定正规的收入来源!” 接着,户部侍郎等多名官员都附议。 又讨论了一堆江烈听不懂的话后,袁辽宸点头道:“事不宜迟,这事就交给户部了,朕希望能够今早落实!说到那丐帮,不得不夸赞朕身旁的江侍卫一番,当时若无江烈在场,九公主与沐慕公主可是有性命之危。这还只是江烈在出巡途中立的第一功。” 说着,江烈不禁微笑着向百官点头示意。 袁辽宸摸了摸脑袋擦了擦汗:“又不得不提那个令朕痛心疾首的优伶教了!朕在治平县遭遇了优伶教的刺杀!当时的情况难以言喻,朕险些丧命!徐有志大统领与朱璧总将为了保护朕,都身负重伤!若非有江烈在,能够以一敌多,又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况!” 江烈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勇毅伯 袁辽宸正色道:“优伶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他们不戴优伶假面之时,与寻常百姓无异,所以优伶教徒极有可能就潜伏在众卿身边!也有可能就潜伏在朕身边!所以,国采,你现在伤势已经无碍,还是老样子到神狮城的各种地方去盘查!辽宏,神狮城内的安全巡视依然不可懈怠!” 袁国采与袁辽宏都出列回应后,袁辽宸又道:“有志,你这么长时间不在,朕担心将士们会有所松懈,今天你再好好跟将士们讲几句,明天朕再去兵营看看。” 徐有志回应后,袁辽宸又与百官们谈论了许多家国事宜。不知过了多久,袁辽宸才摸了摸脑袋,喘了口气:“朕有提到,江烈在这次微服出巡途中,立下不可磨灭之大功!朕难以想象没有江烈陪同的情况!所以朕决定给江烈封爵!” 一时,殿内百官议论纷纷。 袁辽宸示意肃静后,朗声道:“朕在治平县的时候,就有决定了,决定封给江烈一个伯爵!众卿以为,该封个什么伯?” 朱璧出列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江侍卫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永不言败之毅,当封‘勇毅伯’!” 车润也出列道:“臣附议。” 袁辽宸笑道:“莫述,你以为呢?” 莫述道:“回陛下,臣以为,朱总将的提议甚好!” “江烈!”袁辽宸说着,转向了身旁的江烈,“朕刚回宫,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忙,没法给你个隆重的封爵仪式,只好先赐给你这个名头,然后派人将奖赏送到你府上。” 江烈行礼道:“谢主隆恩!”说着又向殿内的百官示意,无意间瞥到了袁国采睥睨的眼神,一种不祥的预感又在心中油然而生。 晚上回府之后,江烈便见到了满院的赏赐——无非是些金银珠宝、精美装饰、锦袍马褂……这些令江烈无动于衷,毕竟人一旦不缺钱,对钱和钱买得到的东西实在提不起什么大兴趣。 丫鬟们都兴高采烈地恭贺江烈获封爵位。吟风笑道:“这下烈少有了爵位,奴婢们是不是可以改口了?是否可以改称爵爷?” “别!最好是别!”江烈打趣道,“照旧,叫烈少。这会儿咱是有爵位了,说不定没过几天就被撤销了,或者说没过几天就被封王了,那乞不得老改口,多麻烦啊!反正,无论我变多大官,或者被贬为平民,你们都依然叫我烈少便是。” “是,烈少!”四位丫鬟异口同声道。 次日下午,江烈护送着袁辽宸来到了兵营。 袁辽宸叫来了徐有志:“把将级以上的军官都给朕召集过来。” “是。”徐有志说着便叫来了一大队的军官。 袁辽宸问旁边的徐有志:“有志大统领啊,咱现在是有几个大帅,几个将军啊?” 徐有志恭敬道:“回陛下,神狮军团目前呢,设有狮贲军、狮城军、狮翼军三大军,所以大帅共有三人。每军的分军各有一员总将,每分军又有若干尾,每尾各有一员尾将,每尾分成若干爪,每爪各有一员爪将。” “朕问你有几个将军,你给朕讲这些废话作甚?当朕不了解神狮军团的军队配置吗?当朕不清楚各部队的番号吗?朕是要你说出总共有几员总将,几员尾将,几员爪将!不是让你说什么‘若干’,朕要的是确切的数字!”袁辽宸呵斥道。 “这……具体数量呢……臣还得到兵部找犬子确认……”徐有志颤声道。 江烈离徐有志仅有三步之距,只见平日威风凛凛,即便被优伶教徒打得遍体鳞伤也未曾怯懦的徐有志大统领此时竟是不停打着寒战,双腿一直在毫无节奏地抖动。 袁辽宸蹙眉道:“荒唐!你身为堂堂神狮军团大统领,心里对此竟然还没点数?那么,人是否来齐,你也不清楚?有谁缺席,你也不清楚?” “这个呢……”徐有志一时语塞。 袁辽宸正色道:“若是让你记住每支部队的所有职位的具体人数,那的确会比较为难你。但记住有几个总将,有几个尾将,有几个爪将,应该不难吧?” “是……”徐有志低声应道。 “你大伤刚痊愈,朕也不跟你计较太多,但有些必要的事,该牢记于心的还是得好好记记。”袁辽宸道。 徐有志连忙点头称是。 袁辽宸扫视了眼前的将帅:“作为军人,必须要有个军人的模样!为将帅者,更应有模范带头之风!给你们兵权,是让你们干嘛的?是让你们为黎民百姓服务,是让你们保家卫国的!‘苍生第一’四个字不是乱讲的,你们的军饷来源于百姓的缴税!知道朕是什么意思吗?” 停顿片刻后,袁辽宸怒斥道:“右手边最后面,倒数第二个,出列!” 说着,一名将军就出列了。 “能站直吗?”袁辽宸厉声问道。 “能!”那将军一边喊着一边挺起了胸膛。 袁辽宸来回踱步了几下,又摸了摸脑袋:“瞧你那懒懒散散的模样!像个军人吗?报上名来!” “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许连天!”那将军朗声应道。 袁辽宸停止步伐:“你说你叫啥?” “回陛下,我叫许连天!”许连天这一喊逗笑了在场所有人。原来,在蚀骨大陆的方言中,姓氏“许”与“苦”乃是同音,所以这一句“我叫许连天”听起来就相当于是“我叫苦连天”。 然而,当袁辽宸收起笑容,也没人敢再笑了。 “朕想起来了,听说你手下的亲兵,有人经常买东西不给钱?这可非常恶劣啊!虽说咱神狮国给予军人许多福利,但并非代表着可以任意白吃白喝!朕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样的军官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袁辽宸怒斥道。 “陛下请息怒……”徐有志忙劝道。 袁辽宸完全不理会徐有志:“许将军,朕应该不是第一次提醒你了吧?你可逍遥自在得很啊,但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乐极是会生悲的。这样吧,朕让你换个头路,派你去北疆做总兵!” 这句话直接吓到了众人。 徐有志急道:“陛下,许将军作为狮城乙军甲尾尾将呢,立下过不少战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良将啊!” “朕知道!”袁辽宸打断徐有志,“朕还知道他年少有为,也就是六年前还是七年前的武探花!也是狮南武太学多年难遇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他当年是武状元,即便他战功无比显赫,无论如何,今天朕就是要杀鸡给所有人看!” “陛下!”许连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卑职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弃一家老小不管不顾啊!总不能让我一家老小都跟着到边关去啊!” 袁辽宸冷哼道:“边军将士谁没有家人?他们有的几十年都回不了一次家!你们大帅,也就是纲亲王袁辽宏,他当初去北疆打仗,一打就是七年!七年的青春都贡献给了前线!朕对你还会算仁慈,没有战事的话,一年让你回两次家,你的家人,会受到妥善的照顾的。” 许连天知道继续求情也是无济于事,只好含泪哽咽道:“谢主隆恩!” 袁辽宸摸了摸脑袋:“即刻起,狮城乙军甲尾尾将的位置,就让给勇毅伯江烈!” 第三十三章 江将军 这对江烈而言,算得上是一大意外,但却也在意料之中。说是意料之中,是因为袁辽宸本就有说有机会就给江烈个将军当,说是意外,是因为袁辽宸竟然如此迅速地就撤掉一个立下不少战功的尾将,并立马换上新人。 袁辽宸续道:“江烈的本事,包括对于神狮国的忠诚,诸位没有目睹也有耳闻。其实,尾将之位还是委屈了江烈的,但朕希望江烈能变得更强,所以得多给他一点磨炼,不然以江烈的文韬武略,当个总将乃至于大帅,都是绰绰有余的。” 徐有志点了点头:“江烈,完事后,你再随我去兵部找犬子登记。” 随后,袁辽宸又不打草稿地与众将帅讲了几箩筐,直把江烈听得快站不住脚时,袁辽宸的训话才终于结束。 徐有志终于不再哆嗦,领着江烈径直到达了兵部。 兵部尚书徐韬是徐有志的幼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据说徐有志不知生了多少女儿才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徐韬时年方过弱冠,却已担任兵部尚书一职两年,隶属狮城军,但并无具体军衔与部队,一般不轻易接受军队调遣。 徐韬可谓不仅有能拼爹的背景,还拥有常人难及的才华,而且长相体格也称得上玉树临风,虽然是江烈向来厌恶的“小白脸”,但江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颜值会略逊徐韬一筹。 见徐有志来,徐韬连忙行军礼:“爹,皇上检查完毕了吗?”若是在正式的重要场合,徐韬还是需要称徐有志为“大统领”的,但在兵部,也没有什么外人,索性就直接叫爹了。 “完事了。来让你忙一会儿,许连天尾将的位置换成江烈,然后呢,把许连天调去北疆做总兵,军籍呢,仍给他留在神狮军团。了解了吗?”徐有志正色道。 徐韬对于江烈晋升尾将并不意外,但实在万万没想到许连天要被调去做北疆总兵,顺口道:“这么突然?” 徐有志摇摇头:“皇上的旨意。尽快吧,该办的一块办了,顺便呢,把江将军的腰牌给换了。” 徐韬点了点头便立马去忙活江烈转军籍的手续了。 “坐吧,这些手续需要点时间。”徐有志说着便伸手请江烈坐下。 江烈刚落座,就有太监端来了热茶。 趁着等待的时候,江烈便与徐有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令郎可否成家了?”江烈问道。 “犬子尚未成家,但今年应该可以。太子对犬子甚是厚爱,他说这种事呢,不能含糊,会尽快为犬子精心挑选出如意的妻室,不出意外,不用多久呢,就可以准备婚事了!”徐有志笑道。 江烈回笑道:“能够配得上令郎的,必定也是才德貌兼备的大家闺秀!这段姻缘定是难得的佳话!” “哈哈!”徐有志听这话舒服,但还是客气道,“江将军谬赞犬子了!” “哎,说实话,我都不怎么晓得该如何当一个将军。从未上过战场,更没打过仗,竟然就需要带兵了!”江烈苦笑道。 徐有志微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依我看,在治平县遭遇优伶教刺杀,那可比在前线打仗还难!咱在前线打仗的话呢,是可以不顾性命地血战,不一定说大统领的命就得比兵卒的命来得重要。但在那种情况下呢,皇上的安全绝对是得排在首位的!而且还得兼顾不会武功的公主!这不是比打仗还难吗?然而呢,你做到了比打仗还难的事,你手下的兵谁敢不听话?” 江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徐有志续道:“一定要牢记‘军令如山’,虽然你手下的兵基本上年纪都要比你大,但你军衔比他们高,你呢,就有权命令他们,他们就必须听你的话!狮城军大帅你也知道的,他身份比我高贵多了,经验呢,也不会比我欠缺,但我是大统领,我也能对他发布号令!当然了,即便是我所谓大统领,在皇上面前呢,也不算什么。” 说到这,徐有志便感到有几分尴尬了,有点后悔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适才自己在袁辽宸面前那般无地位的弱小形象被江烈一览无余。 于是徐有志立马转了话锋:“明天一早呢,你就到你部队的驻地报到,跟你的部下熟悉熟悉,虽说他们都是许连天带出来的,但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不服。皇上会撤了许将军呢,其实呢,也跟个别几个刺头兵有点关系,的确需要多加调教。” 江烈立马感受到了心理压力:“我尽我所能,一定将狮城乙军甲尾带成神狮军团的骄傲之师!” 徐有志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甚至觉得呢,你终有一日会成为神狮军团最令人钦佩的军官!” “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谁也没去过!”江烈笑道。 又聊了一阵,徐韬便拿着江烈的新腰牌过来了。江烈接过腰牌,端详了一阵,上面刻着——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于是江烈摘下原来的腰牌,并将新腰牌挂上。 徐韬抱拳道:“恭喜江将军获封爵位后又得迁尾将之阶!” 江烈笑道:“不必太怎么恭喜,这可是一份重任压在我的肩头之上啊!” 次日,江烈可谓是走马上任了,一大早便来到了狮城乙军甲尾的驻地。 一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兵将都与江烈行军礼问好,不太习惯的是,已经没人会称呼“江少侠”或者“江侍卫”,基本上都是称呼“江尾将”、“江将军”或者直接称“将军”。 若要将一个尾的所有将士都集合起来训话,那必得大张旗鼓,并不容易。于是江烈便叫来了全尾的军官和自己手下先锋牙的所有兵卒。 江烈整理好身上全新的将级甲胄,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将士,早上好!在下江烈,是顶替原来许连天将军位子的,也就是狮城乙军甲尾的新尾将,你们新的上司!能够担此要职,江某倍感荣幸!” 说着,底下的将士们便开始热烈鼓掌。 “江某是第一次当将军,第一次带兵!所以啊,你们这些爪将、校尉、都尉,其实经验都要比我丰富。虽然我名义上比你们官大,但实际上还是需要互相学习的!今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各位大胆给出意见!我也会尽量改正,做得更好!”江烈续道。 这时,底下有人开始低声嘟囔。 “别躲着讲悄悄话!讲啥呢?大点声让大伙都听听!”江烈模仿着以前部队里的长官的语气喊道。 第三十四章 九公主出嫁 “报告将军!卑职刚才说,您那么大本事,还会放火,谁敢惹你啊!要是提了什么您不中听的意见,怕是得被您烤一个‘焦头烂额’!”一位都尉出列朗声应道。 顿时,所有将士都笑得合不拢嘴。 江烈憋着笑:“军有军纪,国有国法!哪有为将者虐待下属的道理?况且,我的火力可是有限,那可都是留给敌人的,浪费在自己人身上那不可惜坏了?” “将军!您说是这么说,万一真气不往一处来,没忍住,那可就说不准!”又一位校尉出列道。 江烈拔出腰间的平雪剑:“我没有权力要了部下的命,若是我有违反军纪的情况发生,我会以此剑自刎!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我这把平雪剑就是为了平冤昭雪而生!在此天人共鉴!” 将士们霎时间都若有所思起来。 江烈将平雪剑推回剑鞘,续道:“但是,倘若我的部下,有谁干了违背良心的事,干了什么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对不起自己的事!我绝对会严肃处理,话先撂这儿了,我不会给你留机会,反正先剔除军籍!如果有令我忍无可忍的,我可能会用平雪剑杀了他!然后,再用平雪剑自刎!” 就在这时,仿佛将士们对江烈的钦佩之情都油然而生。 江烈扫视了将士们的表情后,又正色道:“我听说,有个别的兵将,会在神狮城的大街小巷里横行霸道?这似乎不太妥吧?穿着一身神狮军团的甲胄,干土匪的德行?这怎么能拥有民心?以前的事我管不着,只能说既往不咎。但是现在我是这个尾的指挥官,那我只能告诉你们四个字——下不为例!” 先锋牙一位兵卒出列问道:“江将军,若是有犯忌被您抓到的,那该如何处置?” 江烈微笑道:“放心放心!要不了你的命!” 又啰嗦了一段时间后,江烈便解散了将士们,来到了尾部的营帐内。江烈刚喝上两口茶,狮城乙军的总将便来了。狮城乙军总将大名叫苏一云,年纪与狮城甲军总将朱璧相仿,算得上是袁辽宸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与朱璧堪称袁辽宏麾下的左膀右臂。 江烈连忙起身行礼:“卑职参见苏总将!” 苏一云回了一礼:“第一天上任,江将军感觉如何?” 江烈回应道:“个人认为,这支部队存在一些问题,一些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我会尽我所能,让这支部队逐渐好起来!我毕竟还是缺乏经验,日后还请苏将军多加指教!” 苏一云笑道:“我相信你的本事,也相信你对神狮国的忠诚!我这个甲尾就放心交给你了!说实话,连天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并不好收拾。有问题尽管找我,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的。” 江烈点头微笑道:“多谢苏将军!” 第一天的工作并无何特殊情况,江烈就带着部下在规定的区域路线进行巡查,一天下来,治安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新官上任可谓极其一帆风顺。 几日后,皇宫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九公主袁如桐要出嫁了! 无巧不成书,徐有志选择狮城乙军甲尾先锋牙护送袁如桐到虬誓国,也就意味着江烈需要保护着袁如桐一路到虬誓国境内。当然,微服出巡之时,袁辽宸就提到过要让袁南儿陪袁如桐到虬誓国,并让江烈保护好袁南儿。 一大清早,江烈便全副武装带领先锋牙来到宫中。这公主远嫁与寻常人家的姑娘出嫁可谓大相径庭,坐的不是花轿,而是彩花马车,毕竟山高路远,若是以人力抬轿前往,不知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抵达。为了不误吉时,送亲队伍是不能在路上耽搁过久的,而且彩花马车从外观上看就明显要比花轿气派不少。 江烈一见到身着婚装的袁如桐,便想到了袁南儿画的那幅画,先入为主的缘故令江烈觉得眼前袁如桐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一般。一想到画,江烈才意识到那幅画似乎还没送给袁如桐!江烈环顾四周,也没见着袁南儿的身影,万一忘了送,那画岂不是就白画了! 正好,袁辽宏就在一边,江烈便上前询问道:“大帅,沐慕公主现在何处?” 袁辽宏笑道:“我正要找你呢,南儿说什么都要送如桐到虬誓国去,还非得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我问了皇上,皇上也想起来自己说过这回事。可我就没在这送亲队伍中安排她的位置。所以我找了身狮城军士兵的甲胄给她穿,让她一同跟去,还得麻烦你多留个眼神看着她。” 说话间,身着甲胄的袁南儿就从袁辽宏身后冒了出来。 回到神狮城之后,江烈还没见过袁南儿一面,这下这新奇的造型突然现身,实在令江烈甚为惊喜,毕竟袁南儿身上的甲胄完全不合身,所以显得袁南儿身躯娇小,可爱至极。 虽然没有擦脂抹粉,且身着一身戎装,不知为何,袁南儿的灵气仍是能流露出,难以令人相信这是一个男人。所以江烈也开始思忖那句乐府双璧千古流传的“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是否合情合理。 止不住的心动让江烈不禁惬意地露出微笑,全然忘了礼数,点头道:“好久不见。” 袁南儿回笑道:“江将军,好久不见。” “哦对了!”江烈连忙问道,“画?你……带了吗?” 袁南儿“嘘”了一声后,低声笑道:“这怎么可能忘了?不用急,时候还没到呢!等到要分别的时候,我再拿出来,现在我藏在包袱里,藏得妥妥当当的!” 由于袁辽宏就在旁边,江烈不敢对袁南儿太不客气,在这热闹的场合,还是需要注重身份之别的。虽说江烈贵为勇毅伯,但按道理,在正式场合,见到袁南儿还是得行礼称“公主”的。所以江烈只是悄悄竖起了大拇指,便没再多言。 结束了一堆繁文缛节之后,袁辽宸噙着泪水喊道:“江烈!务必保护好公主!” 江烈敬了个军礼:“臣定保证九公主毫发无伤,安安全全地抵达!” 接着,袁辽宸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开始出发。江烈跨上骐墨,走在了最前头。袁南儿则坐到了彩花马车的驾驶位上,在马夫中滥竽充数。 “祝九公主一路顺风!”从宫内到宫外,一路上都有许多为袁如桐送别的人,有嫔妃,有王公,有宫女,有太监,有百姓。 不知不觉之间,一队人马已然走出了神狮城。袁如桐扭头回望这座从小生长的城池,感慨满怀。 “九姐姐!” 这一呼喊犹如幻觉,令袁如桐万般难以置信,但袁如桐还是转过了身,没想到真的是袁南儿在呼叫自己!此般惊喜实在是万万没想到。 “南儿?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一个兵了?”袁如桐顿时哭笑不得。 袁南儿咧嘴笑道:“如果我能光明正大地陪你去,我自然就没必要乔装打扮成这般模样。你今天这么漂亮,我可是非常想多看几眼,不然下一次都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了!所以我跟我爹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就安排给了我这身行头!只不过好像并不太合身哈哈!” 江烈离彩花马车不远,听她俩的对话是一清二楚,不由得替她们感到无比的喜悦。 第三十五章 分明喜乐曲中论 一路上算得上一路顺风,并没有遇到什么崎岖坎坷,也没有土匪强盗,就连天气也没有为难,保持着明媚的阳光。闲言略去,且说就在这天下午,送亲队伍安全抵达了神狮国与虬誓国的边界。 虬誓国的迎亲队伍已然准备妥当,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江烈摘下腰牌,象征性地展示了一下,朗声道:“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奉旨护送九公主袁如桐前来虬誓国!敢问诸位可是虬誓国的迎亲队?” 对面为首的将军也自报家门,确认了身份。 江烈下马,走到了彩花马车边上,行礼道:“九公主,臣得把您交给他们了。” 袁如桐内心霎时间五味杂陈,一把抱住了袁南儿(由于众人其实都知道袁南儿乔装成士兵的事,于是袁南儿后面几天干脆就毫不忌讳地坐进了彩花马车与袁如桐成日谈天说地),泣不成声。 “别哭别哭。”袁南儿憋住了泪水,“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哭呢?我跟江烈一起准备了一个纪念品给你,这么多天了,我忍了一路都没把它拿出来,现在可就不得不让它亮相了!” 说着,袁南儿从包袱中抽出了一根纸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袁如桐一见到这画卷,立马停止了泣声,流出了更多激动的泪水。 “你看!这是我画的画,上面还有我写的字,这首诗是江烈作的。你看,你快看呐,这画的像不像你?”袁南儿带着哭腔笑道。 袁如桐将画卷接到手中,抽噎着读起了画上的诗歌:“画图难识春风面,神采黯淡绫罗裙。千载琴瑟作虬语,分明喜乐曲中论……” 江烈憨笑道:“不知公主以为在下的拙作如何?” 袁如桐破涕为笑:“我当初只不过就是跟你们开一个小玩笑,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这么用心!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画,也从没品过这么美妙的诗!南儿,谢谢你!江烈,谢谢你!谢谢你们!我……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袁南儿噙着泪水笑道:“所以,这个纪念品能让你满意吗?能够起到你要的睹物思人的效果吗?” 袁如桐摸了摸袁南儿的头:“傻丫头,问的什么废话?你们做得那么用心,我怎么可能不满意?怎么敢不满意呢?这样的画,除了你以外,这世上又有谁能够画得出来?这样的诗,除了江少侠,又有谁能写得出来?我只要一看到这张画卷,就能看到你们两个人的面容浮现在我面前!” 江烈虽然不至于流出泪水,但鼻头也是酸酸的,咳嗽两声之后,柔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也不能依依惜别太久了,这路上耽搁了这么些天,该说的话也该说完了,终究还是得分离的。虬誓国的人马还等着呢。南儿,把九公主交给他们吧。” 虽然已经铺垫了一路,但说到底两位公主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都互相恋恋不舍,似乎难以接受必须告别的现实。 袁南儿抹干了眼泪,正色道:“不要让别人等得不耐烦了,我要回去了,你做人家的皇妃与做公主不同,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任性,你只要有空就得写信回去啊,好让大伙儿心里都有点数!” 袁如桐抓住袁南儿的手:“等等,我突然有个想法。” 江烈与袁南儿都直勾勾地盯着袁如桐,等着她说出下一句话。 “千载琴瑟作虬语,分明喜乐曲中论……”袁如桐咧开了嘴,“琴瑟我都有带来,这样吧,我就献丑一段‘分明喜乐曲中论’,送你们回去,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江烈欣慰地笑道:“好吧,我跟虬军说一声。” “不好意思啊,我们九公主想演奏一曲为我们护卫军送行,还得让诸位多等一会儿了!”江烈抱拳道。 对面为首的将军点了下头:“不碍事,请公主自便!” 于是袁南儿扶着袁如桐下了彩花马车,旁边的侍女搬来了琴、琴桌、座椅,并将桌椅摆好,放置好琴。 袁如桐小心翼翼地坐上座椅,伸手试了试琴音,朗声道:“你们尽管走吧,我会等到你们走到听不见的地方再停下来!” 由于袁如桐还需要坐彩花马车去虬誓国皇宫,而袁南儿总无法徒步走回神狮城,所以江烈干脆把袁南儿拉上自己的骐墨背上,与她共乘一骑,袁南儿也并不介意。 江烈低声道:“不要再回头了,省得徒增伤感。” 袁南儿的后背抵着江烈的魁梧身躯,只感觉万般暖心,即便是转头,也只能看得见江烈,看不到别的,也就只好乖乖地坐在马背上。 袁如桐拨动琴弦,望着远去的人马,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弹奏的是神狮国传统的堪比《高山流水》的高雅乐曲,唱的是江烈听不懂的古词。 听到琴声与歌声,袁南儿不由得叹起了气。 江烈轻声问道:“叹什么气啊?” “哎……”袁南儿哽咽道,“既然有睹物思人,那也就有闻曲思事。这曲子是我和九姐姐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一起学会唱的。一听到这歌,我就仿佛又回到了那美好的童年时代……” 这么一说,江烈也就深有感触了。江烈以前每每听到高中宿舍楼早上放过的起床歌,就会仿佛梦回高中时代,那种感觉似乎还是带有味道、带有代入感的。所以江烈也就能理解为何袁南儿又叹气了。 直穿过了一片柳树林,袁如桐的琴声才渐渐消失殆尽,虽然江烈并不解音乐,但还是莫名被这乐曲触动了心弦,不禁想到了苏东坡的《赤壁赋》中有这般传诵千古的名句——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这曲也说不清具体是表达出什么样的感情与态度,若说是积极,却带点伤感的情调;若说是消极,却又有几分昂扬向上。或许这便是这琴声的神奇之处,能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骐墨是匹宝马,常言道“老马识途”,它自然也能认得回返的路途,所以江烈只需要轻拉缰绳,骐墨便懂得该往什么方向走,不需要江烈多加鞭策。 于是江烈便可与袁南儿专心地聊天。 “九公主要去迎接全新的未来,你也得向前看,不要一直沉浸于回忆之中了……”江烈语重心长道。 第三十六章 欢喜冤家 “向前看……我的未来又能是怎样呢?无非也就是嫁人,然后生儿育女呗。”袁南儿的情绪逐渐缓和了起来。 “嫁人,嫁我啊?”江烈顺口笑道。 袁南儿冷哼一声:“你就想得美吧!无论你升多大官,你终究还是黑!嫁谁都不会嫁你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吧!咱感情再怎么好,也只能是好朋友,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会成为夫妻。” 江烈也冷哼一声:“你说是这么说,但是我要定你了!” “要定了?”袁南儿摇摇头,“不不不,你要不定的。我会跟别人结婚的,你没办法。我跟别人结婚了,你是能怎么办?” 江烈毫不犹豫道:“你敢结婚,我就敢劫婚!” 袁南儿怔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江烈说的是“劫”,便笑道:“希望你真有那个胆咯!你要是敢说不敢做,那我可会一辈子看不起你!不过我还是不信你敢,毕竟破坏公主的婚礼,即便不是死路一条,也是重罪啊!” “为了你,犯下重罪又何妨?我要是劫婚,那肯定直接把你带到天高皇帝远的所在去,让皇上出动举国兵力都找不着!只要不被抓到,再重的罪也算不上是什么事!”江烈不屑道。 袁南儿娇嗔道:“那你就太过分了!我爹可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难道要让他孤独终老?” 江烈犹豫片刻,道:“那也不好,大帅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亏待他。但你说这个就是你傻了,等我跟你生几双儿女,再带着孩子们回去,生米煮成熟饭,皇上还能拿我怎样?大帅还能拿我怎样?总不能不认我这个驸马吧?” “你……”袁南儿顿时羞红了脸,“谁……谁想跟你生孩子了……” “虽然你现在这么说,但你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早晚是我的人,我不可能把你拱手让人!”江烈嘻嘻笑道。 袁南儿攥紧右拳,正要狠狠打一下江烈,却被江烈本能地躲过,不成想于是一拳重重打在了骐墨身上。骐墨吃痛,倏地似离弦之箭一般飞腾起来,甩开了身后所有人马,冲出了数十丈。 惊慌失措之际,袁南儿连忙转过半身,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搂住江烈。江烈并非拉不住骐墨,只是故意让袁南儿感受一下什么叫自作自受。然而为了不让后面的人马担心,江烈还是及时勒马。 看着袁南儿满脸冷汗的花容失色之样,江烈实在没忍住一肚子的笑,在马背上笑得前俯后仰。袁南儿却是气得整张脸通红。 “嚯,公主殿下,这是吓着了?把在下抱得这么紧,可是勒得慌啊!”江烈打趣道。 袁南儿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是紧紧抱着江烈,连忙松手,蹙眉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哎哎哎!”江烈偷笑道,“公主殿下,您这是自己气自己啊!马是您拍的,人是您抱的,这期间我可没插手啊!要不是我怕您吓出毛病,赶紧把这马拉住,它还能再飞快地跑上好几里路呢!” 袁南儿虽不是真的愤怒,但确实有点小脾气,却又不敢乱挥拳头,只好埋怨道:“为什么要派你的部队来护卫啊!碰上你真是让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江烈继续笑道:“女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真容易出尔反尔,什么时候还在说对我的厚恩不知该如何报答,现在又说碰上我倒霉了!” 袁南儿摘下头盔,捋了捋头发,娇嗔道:“一码那得归一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重要的存在。但是呢,在你惹我的时候,你就是令我倒霉的存在!” 此时,后面的人马赶来,为首的先锋牙校尉朗声道:“江将军,遇到什么事了吗?” 江烈苦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沐慕公主有点内急,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就临时快马加鞭跑到了一处暗处解决了。现在完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别听他……乱讲……”袁南儿脸涨得越来越红,直发不出声。 先锋牙校尉不再多言,点头之后便继续前进。 “江烈……你今天是真要气死我……”袁南儿紧紧攥着双拳,不知该往哪撒气。 江烈不由得有点心疼了,开始后悔起刚才开的玩笑:“好啦好啦,刚才是我错了,是我乱说话啦!气吧气吧,有空你再打我,在马上别乱动手,怕你又把我的骐墨打疼了。哎,你生气起来还挺可爱的,至少能暂时忘掉那些离愁别绪……” 袁南儿这才渐渐松开了双拳,若有所思起来。 直到天黑,江烈与袁南儿也没再有说过只言片语。一路人马到达驿站之后,整理好行李,便开始吃晚饭了。虽然江烈与袁南儿在同一桌吃饭,但袁南儿始终没开口跟江烈说半句话。沉闷的一顿饭吃完,袁南儿才把江烈单独拉到一个黑暗的角落。 “怎么了公主殿下?”江烈惫懒地问道。 袁南儿撇撇嘴:“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你让我有空再打你?” 江烈苦笑道:“所以您这是要打我了吗?” “不然嘞?”袁南儿摩拳擦掌道,“你决定一下要打手还是打哪儿?” 江烈倒吸一口凉气,缓缓伸出了左手:“打这儿吧……” 于是,袁南儿抡开手臂,蓄势了几圈,狠狠往江烈左手掌上劈下一记如来神掌。这一掌,直把江烈打得整个手掌都是火辣辣的疼痛灼烧感。袁南儿缩回手,咬牙甩了甩:“你的手怎么这么硬啊!疼死我了!” 江烈摊开手:“得!我作为被打者,都还没喊疼,你作为‘施暴者’,反而还怪起我的手硬了?我还真就纳了闷了,打马导致马火速飞奔的是你,被吓得半死的也是你。打我的是你,喊疼的依然还是你。真神奇!” 袁南儿甩着手:“我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亏死了!早知道我就该准备一根硬邦邦的棍子,拿棍子抽你!” “可惜啊可惜!可惜您早没想到可以借助武器。我已经让你打过了,你要是想再用棍子打一次,我可不愿意啊!”江烈吹着通红的手掌,傲慢道。 袁南儿讨了个没趣,转身便走了。 回神狮城的路上,江烈与袁南儿宛如一对欢喜冤家,成日从早到晚都在打情骂俏,虽然看似不太友好,却实乃羡煞旁人。每当江烈与袁南儿在前方打打闹闹,后面的士卒就都偷偷笑,偷偷议论。 归途依然平安,闲言略去,且说这天下午,一路人马终于安全返回了神狮城。 【今天情人节,特献本章。】 第三十七章 怀德楼 接下去的一个月,平淡无奇,江烈要么在带兵,要么就在家里研习驭火术,这会儿,江烈的驭火术已经达到了舞炬境末期,多加修炼便可突破到新的境界灭烬境。 一日,正值狮城乙军甲尾休假,江烈闲来无事,便与江洛前去有“狮城第一酒楼”之称的“怀德楼”吃午饭。怀德楼地处闹市,却分外有格调,显得超凡脱俗,犹如闹市之中的一片独立仙境,格局与范仲淹笔下的岳阳楼可以相提并论。 怀德楼虽仅有三层楼,面积不算非常宽阔,却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的应有尽有,喝的应有尽有,住的客房也有,无论是迁客骚人还是贩夫走卒,有钱的能点山珍海味吃,没什么钱的也能点普通的家常便饭。 有一点甚为奇妙的便是这怀德楼虽然天天生意兴隆,却从不会人满为患,即便客人再多,也不会出现有下一位客人进来没座位的情况。 由于江烈天天身着甲胄在神狮城的大街上巡逻,虽然江烈此时身着便装,但店小二依然能够一眼认出。其实,即便认不出江烈,从这身一般人穿不起的“便服”推测,也可想而知此人必是达官贵人。 江烈一踏进门,店小二便热情招呼道:“哟,军爷大驾光临,是要雅座还是雅间?总共几位啊?” 江烈简略地环顾四周后转向江洛:“雅间太安静了,就在大堂里吃吧?这样比较热闹一点。” 江洛也搞不明白雅座与雅间的区别,便挑着眉毛点了点头。 “雅座便可,也不必多雅,差不多就行。总共就俩人,我跟这糟老头子。”江烈转向店小二。 “得嘞!”店小二热情地伸出手引路,“二位客官,里边请!” 江烈与江洛落座之后,小二掏出纸笔:“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江烈拿起菜单翻了翻,举棋不定:“老龟啊,我寻思着,咱府里的那些好料的,早也该吃腻了吧?还是清淡一点吧?这个‘清蒸鲈鱼’看起来好像不错,要不要叫一尾?” “别!”江洛连忙瞪大了眼睛,“海里游的,老夫可不敢吃。” 这时江烈才意识到江洛原形是龟——在他修炼成人形之前,想必与海里的鱼虾之流有过不少交情,自然对这些同类难以下嘴,这却也在情理之中。 “那……牛羊鸡鸭总敢吃吧?你看看吧,干脆你点算了。”江烈说着把菜单递给了江洛。 二人相互推辞了好一阵,直把边上的小二等得昏昏欲睡之际,方才定下了要点的菜色。等菜之时,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起来。 “黑烈,你说你跟那公主到底能不能成啊?”江洛吃着花生米问道。 江烈挠了挠头:“不晓得哟,反正我看得出来,她是中意我的。嘿嘿。” 江洛咯咯笑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这未免也太有点自恋的吧?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啊?别忘了,你小名可是‘黑’烈!” “黑点是咋啦?比我黑的人那可海了去了!照你这么说,黑人岂不得都没对象了?”江烈表示不屑,不过在这个世界,整个蚀骨大陆都是黄种人,没人有“黑人”的这种概念,江洛自然也有点不知所云。 “算了算了,不跟你多讲,讲多你也不懂。人们都说这怀德楼是狮城第一酒楼,今儿还是我第一回来,趁着菜还没上来,我先在这里头逛逛,参观参观。”江烈说着便起身。 江洛摆摆手:“去去去,你去参观吧,老夫就不跟你瞎晃悠了,待会儿上菜老夫也不叫你,老夫就自己吃!” 江烈没再理会江洛,便开始在怀德楼内闲逛。狮城第一酒楼的这个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江烈时至今日终于领略到怀德楼的繁荣。 虽说现代礼仪规定公共场合应低声交谈,但神狮城百姓在怀德楼内畅饮之时对酒当歌或吟诗作对,都是放开了嗓子,却不会显得有伤大雅或有失体面,反而更显人们的豪迈与酒楼的热闹。 江烈逛了好一会儿,走到一间雅间门前,突然间被猝不及防地撞倒在地。江烈根本没来得及看明白是什么东西撞来,只闻到了浓重的刺鼻的胭脂味。揉着鼻子爬起身后,江烈才蓦然发现,原来刚才是跟一个歌伎撞了个俩人都人仰马翻。 眼前这歌伎艳装丽服,估计也就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倒也甚是水灵,但满脸惶恐,眼角冒着泪水。 江烈料想这歌伎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连忙将她扶起,正色问道:“姑娘如此仓促,这般愁容,是怎么了?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这歌伎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指着适才自己冲出的雅间的门。 紧接着,几个彪形大汉从门内跑出,最前面那个汉子跑到门口便直接破口大骂:“你个臭娘们跑得还挺快!他奶奶的!” 这下就让江烈大吃一惊了,因为眼前这汉子便是自己手下甲爪乙牙的校尉王蒙。江烈蹙眉道:“王校尉?这是怎么回事?” 王蒙认出江烈后,同样也是大吃一惊,张着嘴冒不出半句话。 江烈认不得后面那几个汉子是谁,但甚为眼熟,八成是王蒙的部下。江烈低声询问歌伎:“姑娘,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说。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这几个人都是我手下的兵,我会帮你处置他们的。” 歌伎抽泣了片刻,呼吸才逐渐缓和:“他们……他们……我……小女子以歌舞为业,客人要我唱歌跳舞,只要给相应的钱,小女子都……都会满足客人的需求。但是……但是……卖艺不卖身啊……”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江烈大致也能推测出大体发生了什么事了。江烈咬牙切齿道:“王蒙,我刚上任的时候,就有跟你们好好讲过了,谁敢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我肯定是会严肃处理的!这一个月来没让我碰上什么事,今天可还真是巧了!你们几个,跟我去找苏将军!” 王蒙颤颤巍巍道:“遵命……” 江烈对那歌伎柔声道:“麻烦姑娘也陪我走一遭了,不用怕,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说着,江烈领着歌伎先去找江洛,王蒙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默默跟在后头。 江洛见到这阵势,懵了一会儿,疑问道:“黑烈,这是……咋回事啊?” “完事再跟你讲,待会儿让小二把我的酒菜送去狮城乙军苏一云总将的兵营,你看是要在这吃还是带过去那跟我一块吃,你自己看着办吧。”江烈说着便带队离开了怀德楼。 至于他们以何种交通方式来到兵营,权且不提。 苏一云在营帐之内,见江烈便装前来,诧异道:“今天你们甲尾不是休息吗?江将军怎么还?” 江烈冷笑道:“我还想休息呢!去怀德楼准备吃一顿,还没吃上一口半口的,碰上事了。” 苏一云这才发现江烈身后还有一个歌伎还有王蒙等人,更加诧异道:“王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烈怒斥道:“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三十八章 唐掌柜 王蒙“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我做了有失狮城军颜面的事!我丢了狮城军的脸!我……” “我知道你错了!我知道你做了错事!没让你承认错误,我是让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你是听不懂吗?!”江烈气急败坏道。 “我说我说!”王蒙嗫嚅道,“今天卑职和这几个兄弟去怀德楼吃酒,顺便叫了个歌女,然后……卑职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见色起意,想与这歌女……但她不从,就拉拉扯扯了半天,让她……跑了出去……” 江烈咬牙点了点头:“苏将军,卑职想撤了王蒙的职,并且把他从神狮军团剔除,至于他手下这几个兵,小惩大诫。您意下如何?” 苏一云沉吟片刻,道:“我认为你的想法没问题。王蒙是个校尉,我可以做主,只是得去兵部办理。” “下午我再去兵部找徐尚书处理,这会儿兵部可没人。但这会儿总不能让他们闲着吧?还有这姑娘,总得给人家一些意思吧?”江烈回应苏一云。 苏一云点点头:“来人!给王蒙等人上手铐脚镣,让他们跪在这营帐门口大喊‘我错了’!喊不能停,一停就打!” 说话间就有人拿着手铐脚镣来拖走了王蒙等人,随后就是不停歇的铺天盖地的“我错了”响彻天地。 那歌伎跪下磕头道:“多谢将军大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快快请起!”江烈与苏一云异口同声道。 江烈扶起歌伎:“姑娘别这样,这几个是我手下的兵,他们犯了大错,我处置他们是应该的。姑娘不要行此大礼!” 歌伎嗫嚅道:“小女子……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江烈正色道:“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歌伎续道:“小女子忤逆了客人,怕是……怕是无法继续在怀德楼干了……” “忤逆?”江烈蹙眉道,“他们不讲理,对你有非分之想,你不反抗难道还要顺从吗?难道就得让他们为所欲为吗?” 歌伎抿唇道:“怀德楼的许多歌姬舞女原本也都只是卖艺,但被客人怂恿后也都顺带……以前有忤逆过客人的,都被辞退了……” “岂有此理!”江烈与苏一云又异口同声。 江烈攥紧了平雪剑的剑柄:“敢情这狮城第一酒楼还有此等黑幕,江某还不能坐视不管了!姑娘,我带你去找你们头家!” “江烈,先在我这随便吃两口吧。”苏一云拉住气冲冲的江烈。 “乖乖!我的午饭还没送来!”江烈这才想到自己还饥肠辘辘。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一名卫兵带着江洛来到了营帐之中。 江洛气喘吁吁道:“黑烈,快吃吧,不然该凉了!”说着亮出了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饭菜。 于是江烈先在营帐内把江洛带来的饭菜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地吃完,虽都是佳肴,却没品尝出什么滋味,一方面是饥肠辘辘急于果腹,另一方面是想赶紧带着歌伎去怀德楼找头家讨个说法。 江烈胡乱擦了擦嘴,便连忙起身:“将军,卑职先告辞了!” “你一个人可以吧?”苏一云问道。 “没问题!”江烈点了点头就要走人。 于是,江洛一脸懵的留在了原地。 江烈借了一匹马,带上歌伎,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怀德楼。 “你们掌柜的在哪儿?”江烈正色问道。 歌伎颤声道:“应该在三楼。” 这回又是适才那个店小二在招待:“客官……哎?怎么又是您?怎么……还……” 江烈没多加理会疑窦丛生的小二,带着歌伎径直冲向三楼,到达三楼后,扫视了一圈,问道:“在哪一间?” 随后,歌伎领着江烈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门口站着两个魁梧的类似于保镖之类的打手。 那俩打手看江烈一身贵气打扮且腰佩宝剑,便知不是好惹的人物,于是恭敬问道:“敢问这位爷有何贵干?” 江烈抱拳道:“不知贵店掌柜的在不在这里头?” 俩打手对视一眼,一同点了下头。 “在下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特来贵店,想求见你们掌柜的,烦请阁下通报一声,不知可否?”江烈说着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这腰牌具有极强的震慑作用,吓得这俩打手立马匆匆忙忙开门进去传话。 片刻之后,这俩打手才出来邀请江烈进门。 这间房间算不上宽敞,但一床一桌包括门窗雕刻都堪称精致,且空气中弥漫着宜人的清香。屋内仅有一中年男子,服饰华丽。他起身作揖道:“鄙人唐怀德见过将军!” 江烈回了一礼:“江烈见过唐掌柜,幸会幸会!” 唐怀德讶异道:“阿真?怎么你?” 江烈这才知道自己身旁这位歌伎叫“阿真”,便回应唐怀德:“江某正是带阿真姑娘来跟唐掌柜讨论一些应该算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唐怀德连忙微笑道:“行,有事咱慢慢谈,江将军请坐!” 江烈客气地入座后,由衷地好奇道:“唐掌柜适才就一个人单独待在这里头?” “是啊,是啊。”唐怀德点头道。 这却引起了江烈的疑心——虽然唐怀德身前的桌上放有一本账簿,但旁边的毛笔干燥,砚台无墨,算盘也放在触手难及的地方。而整个桌子除了一杯水以外没再放置任何物件,唐怀德独自待在这屋里除了算账对账,还能干什么?但由此观之刚才他肯定不是在算账对账。 所以唐怀德刚才莫非是在打盹?但江烈看他神采奕奕,不是刚睡醒的模样,这就有点令人捉摸不透了。 江烈疑心一起,便想一探究竟,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起来。果不其然的是,还真让江烈察觉出了一些异样——有一块垂到地面的窗帘看起来极其不自然。 江烈思忖道:“这个窗帘怎么看都是里头藏了个人。要是突然去拉开那窗帘,但其实是我想多了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不如……” 于是江烈潇洒地一挥手,射出一团小火球到了那窗帘边上,又猛地收回。 “啊!”从窗帘那传出一声少女典型的尖叫声。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唐掌柜,您这屋里是有人在玩捉迷藏吗?还躲在窗帘里头,这未免也太明显了吧?还是说,您这屋进贼了?我的个乖乖,我就看到一只苍蝇在那飞,就手痒扔了团火过去杀苍蝇,没想到,还帮您发现了一个贼!” 唐怀德大惊失色,竟是哑口无言。 江烈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到那窗帘边,左手攥住剑鞘,右手用力拨开窗帘,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三十九章 兵部意外 映入江烈眼帘的竟是两个衣衫不整的妙龄少女,衣衫之不整令江烈不敢再多看一眼。江烈转过身,恭敬问道:“唐掌柜,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怀德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嗫嚅着说不出话。 江烈转向阿真:“阿真姑娘,这二位是怀德楼的歌舞女吗?” 阿真微微点头。 江烈回到适才的座位上坐下,微笑道:“这就奇了怪了。既然这两位是怀德楼的歌舞女,来到这屋里想必便是来唱歌跳舞的吧?但是适才这里头没有半点乐声,而且这两位姑娘的服装有点特色,莫非是我曾在狮北见过的脱衣舞?不过,江某还是不明白,为何这俩姑娘要躲在那窗帘里头?” 唐怀德正色道:“江将军,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这俩姑娘其实已经不招待客人了,都是陪我做些快活的事。就是怕江将军见怪,所以让她们先藏起来了。” 江烈笑道:“唐掌柜真是爽快人啊!我喜欢爽快的人!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实话,我喜欢!但是,唐掌柜既然想干快活的事,为何不去梦醉楼,而是要在您自家的怀德楼,让这俩姑娘伺候您干分外的活呢?” 唐怀德回道:“这不是唐某人不爱去那烟花之地嘛。” “所以?您就打算把怀德楼变成烟花之地?”江烈蹙眉道,“正好,我此番前来,正是要跟您好好谈谈这方面的事。” 唐怀德微笑道:“这事对于江将军而言,是否算得上是闲事?” 江烈拍案而起:“你他娘的是说我多管闲事?老子告诉你,我还就管定了这闲事!如果你觉得这于我而言是闲事,我可以叫刑部过来,对刑部来说可能就不是闲事了吧?或许把你抓去关个一年半载的,或许把你这‘狮城第一酒楼’查封!” 唐怀德不禁又冒出冷汗。 江烈怒目圆瞪:“但我不会让你坐牢,也不会舍得让怀德楼成为历史,那太可惜了。咱就好好说话,事情谈妥当了,你能乖乖听话了,你这酒楼照常营业,你这头家照样当,钱照样赚。我希望你能配合,不然我身为一名武将,急了是会动用武力的。你动脑子想想,要不要让我管闲事?” 唐怀德赔笑道:“管,管,管!将军管便是了!咱有话好好说,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抱歉,抱歉!” 江烈坐回椅子上,正色道:“阿真姑娘说,倘若忤逆客人就会被辞退,这事是否属实?” “是……这是为了小店的声誉着想……”唐怀德低声道。 “声你奶奶的誉!你别给我扯淡!这算哪门子的声誉?这些歌伎的职业就是唱歌跳舞,本来就不需要干别的。咋的?客人强迫她们干不该干的事,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包括你自己玩这俩姑娘哈!你这才是在损害怀德楼的声誉!”江烈义愤填膺道。 这一下震慑得唐怀德不敢做声。 江烈续道:“唐掌柜好名字啊,怀德!就连自己开的酒楼也用自己名字命名,很有自信啊!但是江某还就纳闷了,您这德是怀到哪去了?您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这边建议您改个名,改叫‘唐怀黑心’!” 唐怀德颤栗着点头道:“是,是……江将军教训的是!唐某从即刻起,立马改掉所有不合适的做法!” 江烈点头笑道:“很好!您就先说说看,阿真姑娘您预备怎么处理?你玩过的这俩姑娘,您又预备怎么处理?” “这……阿真姑娘是忤逆客人了吗?”唐怀德问道。 “是!”江烈道,“我手下的兵不听管教,想让阿真干不该干的。那几个兵,我已经当家务事处理了。但阿真说怕会被你辞退,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唐掌柜明白了吗?” 唐怀德连连点头:“这是客人的错,阿真自然算不上忤逆!阿真当然可以继续在怀德楼做事!至于这两位……她们……是自愿的……” “姑娘。”江烈问道,“你们是自愿的吗?” 那俩姑娘连连摇头。 江烈冷笑道:“唐掌柜,你就看着办吧。我也不让你写什么保证书,也不用你发什么毒誓,那多没意思是吧?我先让你见识一样东西。”说着取下腰间的平雪剑放到了桌上。 江烈续道:“这是我的随身佩剑,叫做平雪。过几天我再来您这瞧瞧,如果我觉得不满意的话,随时都有可能用此剑要了你的命!了解?” 唐怀德颤声道:“了解,了解……” 江烈收回平雪剑,起身便要走:“阿真姑娘,有什么情况,尽管去找我!你们另外两个也是,衣服穿好,这像什么样。唐掌柜,您能经营出狮城第一酒楼,所以您肯定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需要我说太多的。江某告辞!” “慢走啊江将军!我送送你!”唐怀德连忙起身。 “不必了,唐掌柜先帮俩姑娘穿好衣服吧!”江烈头也不回地就下楼去了。 回到兵营后,苏一云忙问道:“办得怎样?” 于是江烈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地阐释清楚了。 江洛苦笑道:“难得去下馆子好好吃一顿,还闹出这么多事情。” “也算是机缘巧合吧,毕竟所谓的忤逆客人就会被辞退,是一直的存在的。”江烈说着喝光了桌上的一碗水。 “外头那几个,就交给你发落了。”苏一云微笑道。 王蒙等人直到现在,还一直蹲在营帐门口大喊“我错了”,喊得声嘶力竭,也不敢停歇。 江烈笑道:“行,我这会儿去兵部。老龟,你自己看着办吧,看是要待这,还是要回府,我得继续去忙活了。” 说着江烈走出营帐,把王蒙等人的腰牌都收集起来,便策马往兵部奔去。 这回江烈倒是不紧不慢,兵部门口的侍卫向江烈行礼,江烈也都友好地回礼。江烈下马后问道:“徐大人在吗?” 侍卫回道:“江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徐大人刚来不久。” 江烈点头后,便进门喊道:“徐尚书,我来麻烦你咯!” 徐韬正在整理文件,见江烈前来,连忙拱手道:“江将军,一袭便装前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那可不!我跟你讲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江烈又把今天所有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 徐韬缕清思路后,点头道:“我明白了,就是说,要把这几个人从神狮军团除名,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江烈说着掏出了王蒙等人的腰牌,“我把他们的腰牌也都拿来了,你看该咋整吧!这几个人是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留在神狮军团了!” 徐韬点头道:“没问题。你看看王蒙原来的职位要由谁顶替,我好再登记,也好再制作新腰牌。” 于是江烈接过名单开始思忖这事。 江烈把自己的想法写成草稿交给徐韬后,徐韬便开始登记。徐韬一边登记一边笑道:“正好你今天过来,跟你说个事。小弟再过七天,就要成亲了!先跟你说着,过几天再分发请柬!” “乖乖!还挺快啊!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啊?”江烈说着抱拳恭喜。 徐韬笑道:“你猜!” 江烈假正经道:“你让我怎么猜?虽然文武百官,皇子公主,后宫佳丽,我都认识不少,但能配得上你,跟你年纪相仿的姑娘,我认识的实在是寥寥无几啊!” 徐韬停笔继续笑道:“正是在你认识的这‘寥寥无几’之中啊!” 这可把江烈难倒了,这“寥寥无几”无非就是两三个公主,三四个小姐,但却实在想不通会是哪一个。 “莫非是十公主?”江烈试探道。 徐韬摇摇头:“十公主早就跟别人有婚约啦!” 江烈恍然大悟:“对吼!我这记性,把这给忘了,正是十公主早已有了婚约,所以才得派九公主去和亲。那能是谁啊?难不成是朱璧总将的那个小女儿?” 徐韬又摇头笑道:“朱将军那小女儿才十四岁,未免太小了点吧!” 江烈苦笑道:“徐大人,您可别吊我胃口了!您就告诉我吧!” “人家跟你可是熟人,你咋会猜不到呢?”徐韬无奈道。 江烈蹙眉道:“适龄少女跟我熟的可就更少啦!比较熟的也就九公主跟沐慕公主,九公主都嫁到虬誓国去了,总不能是南儿吧?” “正是!”徐韬笑应道。 第四十章 男人的泪 徐韬这两字对江烈而言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江烈依然难以置信,笑道:“徐尚书真爱说笑,一个月前,南儿才跟我一起送九公主去虬誓国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而且还是跟你,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我骗你作甚?”徐韬正色道。 徐韬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令江烈心生寒意。江烈一字一顿道:“此话当真是真?真的是沐慕公主袁南儿要跟你成亲?” “千真万确!这哪能乱开玩笑!我若是说谎,别说什么天打雷劈了,你直接放火烧死我!”徐韬面不改色道。 江烈开始瑟瑟发抖,不敢相信这是现实,紧绷着脸问道:“为什么?凭什么?谁提的?还是谁做媒的?” 徐韬羞涩地笑道:“是太子做媒的。况且我跟南儿认识这么多年了,感情一直不错。当时太子就准备了地方,然后我们互相看对眼,就成了。” 袁国采!江烈这算明白了,定然是袁国采在暗中捣鬼!由于江烈破坏了袁国采缜密的优伶刺杀计划,所以袁国采一直对江烈怀恨在心。袁国采看得出江烈中意袁南儿,所以特意牵这条红线来对付江烈。 但是袁南儿为何会同意?虽然徐韬的确是个小白脸,莫非袁南儿之前说的择偶标准是真的?莫非袁南儿就真的喜欢徐韬这款的?莫非袁南儿真的嫌弃江烈黑? 江烈疑窦丛生,说什么也想不通,思忖道:“南儿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肯定是受了袁国采那混蛋的要挟!袁国采那兔崽子肯定是耍了什么花招逼迫南儿!袁国采你他娘的就是个三季人!我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把南儿拱手让人,我得去问个清楚!” 徐韬见江烈五官都紧绷着,耷拉着脸一言不发,便好奇问道:“江将军?你……怎么了?” 江烈如梦初醒,缓过神后,起身告辞:“我刚才交代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得去忙点别的事情!”说着便转身离开。 “江将军慢走!”门口侍卫恭敬道。 江烈回头瞪了侍卫一眼,便不再理会,上马就跑。门口侍卫站在原地,见江烈仿佛换了个人,不明所以,可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目标明确,江烈径直奔向了纲亲王府。问天正在王府门口,见江烈前来,连忙行礼:“江将军好!” 江烈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个碗糕……” 问天问道:“江将军这是来找王爷还是来找公主?” “都在?正好,我一块找!”江烈说着就毫不客气地进门。 纲亲王府的下人都认识江烈,自打江烈一进门,到处都有人向他行礼问好,江烈却一个都没理。 “南儿!南儿!大帅!王爷!”江烈扯着嗓子在王府里急切地嘶吼着,令全府的下人都不知所措。 “什么事这样火急火燎的?”袁辽宏打开房门,急忙询问。 江烈咬着嘴唇,欲哭无泪:“十万火急……” 袁辽宏问道:“什么事,你说!” 江烈鼻头一酸:“南儿的婚事……” 袁辽宏正色道:“进屋来谈。来人,给江将军上茶!” 于是江烈跟着袁辽宏进了他房间。“坐吧。”袁辽宏邀请江烈入座后,道,“看来,你是知道了南儿要出嫁的事了。” “是。卑职刚才去兵部,才从徐韬那得知。大帅,卑职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南儿会答应这门亲事?为什么你也会答应?难道您看不出卑职对南儿的一片痴情吗?难道您不知这对卑职将是多大的伤害吗?”江烈说得心中五味杂陈。 袁辽宏语重心长道:“我何尝不知?我又不是没年轻过,怎么会看不出?但是,我得先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为何我一身武艺,却没有传授给南儿半分吗?就连骑马射箭我都从未教过她,也不让她学。你可知其中原因?” 江烈沉住一口气:“卑职不解,还请大帅点拨。” 袁辽宏续道:“我走过的老路,经历过的悲痛,不想让南儿再经历。我决不允许南儿重蹈覆辙。你也知道,南儿之所以叫南儿,是因为‘望南七载,终得南归。’虽然神狮城内看似祥和,但从整个蚀骨大陆来看,这还是个乱世,还是有战争,大规模的大战随时都可能在任意的角落爆发!” 江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袁辽宏,全神贯注地倾听。 袁辽宏抿抿嘴:“南儿身上流着我的血,她也有极佳的习武天赋,但我不敢教她!正是因为她天赋太高,所以她极有可能成为一名巾帼大将,就需要征战沙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失去她!我上过战场所以我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生死往往就是刹那之间!即便保全性命,也极有可能像我当年一样……望南七载……人生又能有几个七年?” 江烈沉思良久,袁辽宏续道:“我已经避免了让南儿成为军人,所以南儿不会重蹈我的覆辙,但倘若我的女婿是个军人,南儿就有可能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江烈,不是我看不起你,我真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徐韬不也属于神狮军团?他不也是个当兵的?”江烈不解道。 袁辽宏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徐韬是儒将,不需要打仗的,平时都待在神狮城。而你现在虽然属于狮城军,一般不会出征,但至少若是鲤迹来犯,需要动用神狮军团的,我会请缨。而且说不定你哪天升为大帅,可能会开创一个新的军种,需要南征北战也说不定,我怎能让南儿受那苦?” 江烈眼神黯淡:“我知道了……我懂了……所以……我不可能是你的乘龙快婿……但是……但是……南儿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南儿真的对我没意思?南儿真的中意徐韬?南儿就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袁辽宏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南儿具体是怎么想的,说实话,我并不清楚,但她是完全同意这门亲事的,这是事实。其实中意南儿的公子也不是一个半个,倘若每个人的感受都要考虑,那南儿岂不是都不需要嫁人了?哎,这种事很多时候是难免的,你也别太难过吧。我相信南儿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们有合适的人选,也会介绍给你的。” “合适的人选?我是在担心娶不到老婆吗?难道我是一心想攀龙附凤一定要成为驸马吗?我只是喜欢南儿这个人!您知道我在这王府与南儿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日久生情难以磨灭了!”江烈抓着头发,流下了泪水。 袁辽宏叹了口气:“我也是一介武夫,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怎么说呢,还是不要太难过,我还是多给你几天假期好好缓缓心情吧。关于你还想知道的,我让南儿过来,你再慢慢问吧。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更何况你身为一名将军,为了儿女情长之事这般哭哭啼啼,多不合适啊!” 说着,袁辽宏便叫人请来了袁南儿。 第四十一章 劫婚计划 袁南儿一进门,见到江烈满面憔悴,便怔住了。 江烈哽咽着愣是说不出话来,袁南儿也纹丝不动不知如何开口。 袁辽宏见场面尴尬,便打破僵局:“南儿,江烈中意你,得知你与徐韬的婚事后,便变得如此低落。他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对他没意思,又是否真的中意徐韬。” “江烈?你居然中意我?”袁南儿疑惑道。 “你不知道?我没说过?我没说过要娶你?我没说过我要定你了?”江烈歪着头,也表示疑惑。 袁南儿蹙眉道:“说你倒是说过,但是你哪回是认真说的?你哪回不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就你那样说的,谁能给你当真?我知道你爱说笑,只把你说的那些轻浮的话都当成是玩笑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 江烈瘫倒在座椅上:“所以……是怪我没说清楚?如果我说清楚了,你就不会答应徐韬了是不是?” “也不是。”袁南儿正色道,“我清清楚楚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对你的感情就是感恩之情与朋友之情!绝对没有掺杂半点儿女私情!我说得明明白白,我喜欢的类型是你所谓的‘小白脸’,徐韬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江烈突然一口气喘不上,双眼逐渐失去神韵,仿佛世界崩塌。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只是我自作多情……”江烈突然缓过神来,冲到袁南儿面前,“是不是袁国采逼你了,是不是袁国采有你什么把柄?肯定是袁国采威胁你,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袁南儿转过身:“你冷静一点吧,你已经发疯了。太子哥能在百忙之中帮我牵红线,我千谢万谢都感觉谢不够。而你呢?居然怀疑太子哥威胁我?江烈,我告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可以追求更好的姑娘,你不要再发疯,不然我怕咱连朋友都做不得……” 说着,袁南儿便离开了。 “江某向来不打诳语,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江烈咬着牙,又软绵绵地坐回座椅上。 袁辽宏摇头叹气:“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能喜欢南儿,我也高兴。但自古有一夫多妻,从无一妻多夫。不要再想了,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你,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江烈依然难以相信袁南儿看自己的眼神没有半点爱慕,依然难以相信袁南儿对自己没有丝毫情意,依然一意认为这是袁国采的阴谋,毕竟袁国采在玩阴谋这方面的能力可谓在蚀骨大陆上数一数二的。 “南儿,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对吧?袁国采就是个三季人!我不会让他的诡计得逞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就是结婚吗?到时我按照约定劫婚便是……”江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几天,江烈都一直待在江府,茶饭不思,浑浑噩噩的日复一日。 这天早上,江烈浑身瘫软在床上,双目无神。 “烈少,无论如何,还是得多少吃一点吧!”四位丫鬟都端着装满菜肴的盘子恭敬地站在江烈床边劝他吃饭。 江烈无力地摆摆手:“试过了,一口都咽不下……” 吟风愁着脸:“烈少,你也不看看都多少天油米不进了,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无论能不能吃得下,能吃多少算多少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江烈唉声叹气,毫无生气。 丫鬟们听不懂江烈念的是什么诗词,也只好跟着无奈地唉声叹气。 “袁国采!”江烈含泪狰狞地笑道,“驶恁娘!老子终有一天要了你的命!”倘若江烈神志清晰,是绝对骂不出这样的话,毕竟袁国采的娘是皇后呼延婉婵,袁国采的老子是圣上袁辽宸,这样的话说出来必是欺君大罪。 丫鬟们理解江烈的心情,都知道他的情绪已然失常,想安慰几句又怕弄巧成拙,只得站在原地无可奈何。 说来也好笑,送走袁如桐后,江烈还懂得安慰袁南儿,让她不要拘泥于过往,要向前看,而自己此时还对袁南儿要与徐韬成亲这事耿耿于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看不见未来的曙光。 不过,虽说江烈此时神志不清,但脑中规划了好几天,已经生成了一个计划,一个不得不启用的计划——劫婚。当时在从虬誓国归来的路上,江烈就跟袁南儿说过,如果袁南儿跟别人结婚,江烈就要劫婚。在当时这可能只是随口说笑,而如今江烈要将其变为现实。 江烈思忖道:“徐韬没错,南儿没错,我也没错……是袁国采那三季人针对我,存心要整我。但是,我不能失去我心爱的南儿,我可以娶不到她,却无法容忍她成为别人的新娘……所以,徐尚书,对不起了,我不能让你的婚礼顺利进行,这回是江某人要自私了,这回我要劫婚了……” “丫头们,可能不用多久,我就得离开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无奈之举……你们都很好,我会记得你们的好……”江烈说着坐了起来。 丫鬟们只当江烈这“离开”的意思是要殉情,连忙齐刷刷地跪下:“烈少,不要冲动啊!” 吟风流出了泪水:“烈少,遇上您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们千载难逢的幸事!像您这样从不欺压下人,从不耍架子的主子上哪去找第二个啊?奴婢不想失去你,神狮国不能没有你!况且您还这么年轻,沐慕公主千好万好,也不值得让您赔上性命啊!” 江烈还是没听出吟风是以为他要自杀,便微笑道:“放心吧,我死不了的。虽然我掳走新娘必是重罪,罪可致死,但你们想想,在这天下还有谁能抓得住我呢?” 丫鬟们这才明白江烈的意图并非殉情,而是劫婚。 听雨放低声音:“掳走新娘?您有把握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江烈眯起眼睛:“没把握也得有把握,我就豁出去了!孤注一掷,反正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去洞房花烛夜!即便劫不走,我也会让他们结不成!” 邀月问道:“所以,您是打算劫走公主后,就不再回来了吗?” 江烈又躺下,叹了口气:“你们舍不得我,我何尝舍得了你们呢?这么体贴,这么温柔,这么能干,还都这么漂亮。除了我的吟风,我的听雨,我的邀月,我的摘星,上哪还找得到这样的丫头呢?但是我一旦劫走南儿,就是朝廷钦犯,不能回来领死啊……过几年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想办法来看你们的……” 摘星噙着泪水:“可是……可是……过几年,不晓得奴婢们又都到何处去了……” 江烈也忍不住泪水:“皇上是明君,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你们就待在这江府好好照顾老龟,皇上不会为难你们。过几年,你们应该还是会在这……到时候……哎……到时候再说吧……丫头们,再给我挠挠背,掏掏耳朵吧?” 吟风擦干泪水:“那也得……您先把饭吃了……” 江烈坐起身来,感伤道:“好……我吃……我吃……” 第四十二章 劫婚 光阴似箭,时间已然来到了徐韬与袁南儿的婚期。 徐韬作为兵部尚书,且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之子,而袁南儿作为沐慕公主,纲亲王兼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大帅袁辽宏之女。这样的婚姻自然是隆重至极,从大清早开始,徐府与纲亲王府就都是热闹非常。 江烈有收到徐韬的请柬,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参加徐韬与袁南儿的婚礼。再者,这场婚礼受到狮城军的密切保护,所以江烈能够观摩到袁南儿的花轿从纲亲王府一路被抬到徐府。 花轿出门后,江烈便骑着骐墨,带着自己的先锋牙在迎亲队伍后方进行殿后。江烈手下的先锋牙之前也是跟着江烈护送袁如桐去虬誓国,见识过江烈与袁南儿的暧昧,看得出江烈对袁南儿的情意,今日先锋牙的兵士陪着江烈护送心爱的女人去别的男人府中,再怎么莫名其妙,再怎么无可奈何,也都只能默默唏嘘。 一路上,江烈都在故作镇定,三番五次想莽撞地冲到花轿前面,拖着花轿就跑,但心知肚明,成功率约等于零,基本上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强行忍住这份冲动,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请柬上清清楚楚写着,徐府有设宴款待嘉宾,中午有一场盛宴,晚上依然有一场盛宴。或许夜袭更能胜券在握,但中午就要拜堂,江烈不能容许让袁南儿跟徐韬拜堂。毕竟当下的蚀骨大陆尚无婚姻登记的手续,一对男女是否算夫妻只看是否拜了堂。 即便袁南儿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思想,无论如何还是受这个时代的约束,除了男方的一纸休书,当今的蚀骨大陆没有任何一种能断绝夫妻关系的手段,“从一而终”的传统观念绝不允许袁南儿在与徐韬拜堂之后还跟着江烈远走高飞。 花轿到达徐府后,新娘子还需要接受不少繁文缛节,所以像江烈这些受邀而来的嘉宾就都先进入徐府大院中入席就坐。江烈与同桌的将军们热情地招呼,帮忙倒茶倒酒,除了朱璧,无人能晓江烈是在强颜欢笑。 当初江烈被洪三金暗器所伤导致昏迷,在纲亲王府刚醒转没多久,朱璧便看出了江烈对袁南儿的淡淡的情意,一心想帮助江烈成为沐慕公主的驸马。其实先前徐有志派遣江烈带队护送袁如桐出嫁,并非巧合,正是朱璧别有用心的建议使然。 虽然朱璧在暗中的相助并非绞尽脑汁,也并非帮过多次,但终究是前功尽弃,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回他想帮也实在是无计可施。做媒的是太子袁国采,双方高堂分别是大统领徐有志与狮城军大帅袁辽宏,要么地位比朱璧高,要么军衔比朱璧高,都不是朱璧惹得起的人物。 朱璧也只能难受在心里,表面上还是得热情高涨。他不懂如何安慰江烈,只想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有可能与江烈有戏的,仿佛忘记了之前想撮合江烈与袁南儿的初衷。 此时,袁南儿蒙着红盖头,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徐府的大院。 江烈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攥紧了拳头。 就在袁南儿离自己只有五步远的距离时,江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突然假装手一滑,酒杯摔落到了桌上,酒洒在了桌布上。相邻的几桌都把眼神集中到了江烈这边,不明所以。 江烈又咬着牙,瞪着眼,右手颤抖着打翻了桌上的大酒壶——里头的酒顿时润湿了整块桌布。 “酒里……有毒……”江烈声嘶力竭地喊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少宾客吓得放下手中的酒杯或吐出口中的酒。 趁着众人慌乱之际,江烈放出了一点微弱的火苗,点燃了桌布上的酒水,霎时间整块桌布便烧起了熊熊烈火,全桌的宾客虽都贵为将军,但也难免仓皇跑出了几步。 “走水啦!”不知谁又大喊了一声,全场突然就大乱了起来。 “保护公主要紧!”袁国采连忙出面喊道。 江烈见时机成熟,便打了个呼哨,骐墨便不知从何冒出来冲到了徐府大院中。场面一度混乱,负责安保的侍卫们认得骐墨是江烈的宝马,都不敢轻举妄动。 “南儿!失礼了!”江烈一个空翻飞到了袁南儿跟前,不再多言便直接搂住袁南儿的腰,像之前遭遇优伶教刺杀一样,搂着袁南儿施展开轻功,一转眼就飞到了骐墨背上,完美入鞍,再一转头,射出一团大火球飞向了张灯结彩的洞房。 “江烈要抢亲!快!快!快夺回公主别让江烈跑了!保护公主!”袁国采声嘶力竭地喊道。 江烈这一下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统领徐有志作为东道主,也一时乱了阵脚,缓过神才大喊:“拦住江将军的马!” 纵使侍卫们竭力阻拦,骐墨毕竟是千载难逢的宝马,飞奔起来是具有致命的杀伤力的。 江烈咬着马缰,双腿夹击骐墨的腹部,双手不停闪烁火光,闪得拦路的士兵都睁不开眼。其实这些士兵们都在心里暗骂江烈,毕竟他们都知道跟江烈作对不会有好果子,但江烈确实犯了罪,都不得不与江烈作对。 不一会儿,骐墨绝尘而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江烈驾驭着骐墨冲出神狮城,一路狂奔,冲进了一片密林之中。一路上袁南儿不停挣扎,却被江烈紧紧控制住,实在动弹不得。 “放开!放开我!”袁南儿依然没有放弃挣扎。 江烈见没有追兵临近,也怕勒疼了袁南儿,便飞身下马,并将袁南儿也抱了下来。 袁南儿掀开自己的红盖头,恶狠狠地瞪着江烈。江烈见到袁南儿脸上精致的妆容,不由得一时看得痴了,虽然是一脸凶相,但依然令江烈情不自禁又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江烈!你知道吗?你闯下滔天大祸了!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以为你能够成功带走我吗?你武功再怎么高强,驭火术再如何卓越,如果徐大统领或皇上想要你命,你再厉害你躲得过万箭齐发吗?”袁南儿攥着红盖头,瞪着大眼,看不出是怒还是愁。 “我既然敢这样干了,我就是没在怕啥!咱神狮国的臣民讲究四个字——‘诚严忠毅’,诚字当头,我就不会乱开海口!既然说好了你结婚我就劫婚,我自然就是说到做到!我若不敢这样抢亲,岂不是还得让你瞧不起了?”江烈理直气壮道。 第四十三章 绝交 “瞧不起?我告诉你,你这样才是真正会让我瞧不起!我都明明白白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一直只把你当朋友!而你呢?要在我新婚之日把我掳走!你以为这样胆大妄为能证明你的爱死心塌地还是怎样吗?你错了,你这样的一意孤行是证明了你的自私,你的莽撞,你的目无王法!”袁南儿怒骂道,又放低音调,“你如果不这样,我们还能是好朋友,但你却要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让我真真正正地看不起你!” 江烈怔住片刻,内心仿佛传出玻璃般碎裂的声音,双腿逐渐疲软。 “是。我承认我的自私,承认我的莽撞,承认我的目无王法……我并非想说证明什么我对你的爱多么死心塌地,没必要,这不需要证明。当初在治平县,为什么我先救你而不是九公主,你心里还没点数吗?我爱得如此直白,如此明显,何需证明?我只是实在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男人拜堂成亲……”江烈双目噙泪,略微哽咽。 袁南儿转过身,背对着江烈:“所以,你把我掳走是又能怎样?难道把我带到天涯海角,你就能跟我拜堂成亲,就能跟我白头偕老了?” 江烈正色道:“我向来不会太看得起自己,但我敢保证,你不可能对我真的没有半点情意!或许你并不怎么爱我,但不可能完全不爱我!无论你怎么否认,我都无法相信!你究竟有什么苦衷,这里没别人了,你说啊!” “苦衷?你想多了。不相信是你的事,我也没法逼着让你相信。但不爱就是不爱,这就是事实,我不可能爱上你,特别是知道你原来如此自私,如此莽撞,如此目无王法之后……况且我的心早已在徐韬那儿了……你不要再揣测什么苦衷,什么阴谋,都是不存在的……”袁南儿冷漠地应道。 江烈摇着头,难以接受袁南儿说出的坚决的话语,哽咽道:“无论你如何极力说明你不会爱我,我都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爱上我……我就不信了,当你的生活中只剩下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在你只能与我相依为命的情况下,你还不会爱上我……” 袁南儿冷笑道:“如果我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真的不得不与你单独共处,那我肯定不能够让你得逞,我肯定得让你后悔,我可以自杀——撞墙、撞地、跳崖……我总会有办法。我就是要逃避你,你能拿我怎样?” 江烈心头一颤:“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已经憎恨我了,是吗?” “威胁?恨?”袁南儿冷笑几声,“我怎么威胁得了一位尾将呢?我当然不敢恨你,你毕竟救过我的命,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今天所谓的‘劫婚’我也不想多加计较,如果你能放我回去的话,你我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犹如一根毒箭刺在了江烈的心头。 袁南儿续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要么回去自首,要么逃命,从此做一个通缉犯,流浪天涯……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你也算不上什么俊杰……你如果既不自首又不逃命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自首难道就不是死路一条了吗?这还罪不至死吗?”江烈疲软地问道。 “你虽然犯了大罪,但终究并未伤及我半根毫毛。皇上是仁君,不会要了你的命,但也不会不跟你算账。反正……我希望你自首吧,说到底,你还是神狮国千载难逢的奇才。”袁南儿说着有放低了音调。 江烈犹豫道:“即便我坐穿牢底,也早晚会有与你相见的一天,那我该如何面对你?” “不要面对!”袁南儿斩钉截铁道,“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面对,便是狭路相逢,也只当冤家路窄,不多看一眼,不多问一句。我已经说了,一切都一笔勾销——你,江烈;我,袁南儿,从此……绝交!” 言简意赅的“绝交”又是在江烈的心头来了个雪上加霜。江烈算是领略到了袁南儿的无情,也多少有点后悔自己的劫婚,这样的地步实在是江烈意想不到的。 “你无法再奢求我对你更好了。结婚这种事,一个女人一辈子就一次,你把我的婚礼破坏了,连洞房都烧了。且不说这婚礼有没有办法补办,即便再来一次,我也心有余悸,没了那心情。我真想在你身上狠狠打上几百拳,但我不想再看见你一眼,这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了……”袁南儿一直背对着江烈,义正辞严。 江烈蓦然坐到了铺满了落叶的地上,双眼迷离:“我已经是罪犯了……是啊,谁会去爱一个罪犯呢?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我原以为可以往后余生都是你,到头来不过是我庸人自扰罢了……” “沐慕公主!” “江将军!” “你在哪儿啊公主!?” …… “江烈,不要错上加错了!回来吧!皇上不会重责你的!” 江烈与袁南儿都听出来了,是朱璧的声音。看来,朱璧已经带兵追到了此处。 二人都是一声不吭,默默听着呼喊声渐渐逼近。 不一会儿,朱璧已然率领一队人马拍马赶到。 朱璧见此二人都是呆滞的模样,一个傻站着,一个傻坐着,实在不明所以,但见二人都安然无恙,倒也放下了心。 “江烈,你这回是真的酿成了大祸,事情已经发生,已是无法挽救,我不能帮你辩护什么,但我会在皇上那边向你多多求情,尽量能够让你受到轻点的处罚……跟我回去吧……”朱璧关切道,“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袁南儿简短回答道。 见江烈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朱璧连忙上前蹲到了他身边,低声道:“我知道你爱公主爱到了骨子里,但你无法改变这个无奈的事实,不仅你无奈,我也很无奈,我也希望你能跟公主是一对,但我没办法。你只是一时冲动,还有机会戴罪立功的,跟我回去吧……” “戴罪立功?我还稀罕啥?我已经是罪犯了……南儿……不可能了……绝交了……再也没有了……”江烈精神恍惚地喃喃道。 朱璧拍着江烈的肩头,叹了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且不说还有多少像沐慕公主一般惹人喜欢的公主郡主,就这偌大的神狮城,那么多大家闺秀,总有一个能作为你的神仙眷侣!做人不能太一根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所以得多找几棵树吊死吗?我已经不相信爱了……”江烈注视着朱璧,流出了一行泪水。 朱璧把江烈扶了起来:“你现在说的都是气话、伤心话,总会过去的,别说什么不相信爱,天底下失恋的人可多了去了,每个人在这般时候都会情绪失常,过了这坎就没事了,不会耽误将来的。你还这么年轻,余生还很漫长呢!走吧!” 一听朱璧这几番话,似乎倒也颇有些道理,江烈便迷迷糊糊地跨上骐墨,也没有佩戴任何手铐脚镣,便跟着朱璧回神狮城去了。 第四十四章 革职 无论如何,徐韬与袁南儿的婚礼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再补办了,像江烈这样的抢亲,有史以来大概是第一次,没人清楚该如何应对,也没人明白该如何处理后续之事。 朱璧认为,江烈此番虽是犯了大罪,但事出有因,情节特殊,不宜直接送往刑部。所以,朱璧派了快马传书去通知袁辽宸,让袁辽宸在兵部等待审判江烈。 其实江烈想逃跑倒也容易,但确实没什么意义,至少在名声上就会差了点意思。 “你到时可得诚恳一点,得诚恳地认错,不能还我行我素,知道吗?你要是不服气,不愿认罪,我再怎么求情可都没用。”朱璧好心吩咐道。 江烈无力地苦笑道:“我要是不服气,我还能乖乖跟你来吗?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我已经彻底死心了……南儿已经跟我绝交了……” “反正到时你就不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了,你终究算罪犯,见着皇上就别犹豫,直接跪下,可以吧?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朱璧又交代道。 江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朱璧便把江烈带到了兵部。 朱璧命令手下兵士用麻绳把江烈捆绑起来:“如果没有给你半点束缚,我也不好交差,姑且就先让你委屈委屈吧。” 江烈点点头:“这算什么委屈,还不晓得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进去吧。”朱璧下马让两名兵士押解江烈进了兵部。 江烈一进门,过了个拐角,就看见面前坐了一排人。 “好你个江烈!身为堂堂狮城军的尾将,竟敢公然在沐慕公主的婚礼上将公主掳走,你可知你该当何罪!”袁国采率先呵斥道。 江烈见着袁国采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忍气吞声,咬着牙跪在了地上。 “烈已知罪,恳请陛下责罚。”江烈泰然自若道。 袁辽宸心平气和道:“江烈,你向来是朕的得力干将,朕向来是信任你,重视你!但是今日,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朕今天该如何办你?朕身为一国之君,登基数十年了,从未遇到过这么令人犹豫为难的案情。” 江烈平静应道:“任凭陛下处置。” 袁辽宸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国采说,你身为一名尾将,没有以身作则,带坏了风气,不可再担任将军之职,应该把你流放到北疆去找许连天,但不可能像许连天那样让你当个什么总兵,流放就只能算是充军,就是去受罪的。不过,这几位爱卿都舍不得让你真成阶下囚,都给你求情。” 江烈这才仔细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人,除了袁辽宸和袁国采,还有丞相莫述,几位将帅,以及除了徐韬以外的各部尚书。江烈大致想了想,必定是莫述和车润给自己竭力求情,才能让袁辽宸没有大发雷霆。 莫述起身向袁辽宸行礼道:“江将军是我们大神狮国千载难逢的人才。论武,他能两次大战优伶救皇上公主等于水火之中;论文,他能在皇后娘娘寿宴之夜速成奇诗拔得头筹;论礼,他之前总能在臣与陛下对弈之时,恭敬地站在一旁观棋不语;论其他的,他能在这段时间将狮城乙军甲尾调教得井井有条!” 车润连忙接道:“丞相说得不错。在治平县的时候,臣是亲眼所见,江将军是那样的奋不顾身,且不提一人血战数十优伶的勇猛,就是江将军体现出的对皇上的耿耿忠心,那是天地可鉴啊!还请陛下再三思!” 莫述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直言不讳,便是陛下贵为天子,也在年轻时犯过无法磨灭的、抱憾终身的错误。江将军酿成了大祸,固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这活罪或许还是能够再减轻一些!” 朱璧接过话头:“陛下,臣以为,看在江烈能够为了陛下奋不顾身的份上,是否可以再考虑考虑有没有什么再稍微轻点的处罚方式。在座的诸位,包括陛下,包括臣,都是年轻过的人,都知道年轻人容易一时冲动,无意犯错。” “岂有此理?天牢里囚禁的罪犯难道就没有因为一时冲动闯下滔天大祸的年轻人吗?倘若每个人都能因为只是一时冲动就获得赦免,那王法何在?天理何在?”袁国采气急败坏道。 莫述忙道:“回太子殿下,江将军的罪过是无法获得赦免的,但着实可以看在他个人情况的特殊上,酌情减轻处罚!天牢里的囚犯难道有哪个是能够拼了命都要保护皇上的吗?” 江烈跪在原地,虽是一言不发,却已然感动得热泪盈眶。 莫述续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以暂且免去江将军的爵位、官职和军衔等一切头衔与权力,并暂停给予俸禄。先前负责伺候狮皇的狮僮以各种原因离开岗位,如今只剩下太监小罗子在做狮僮。小罗子独自一人已有多时,甚是劳累,或许可以姑且先让江烈去帮忙小罗子,在宫里观察一段时间,日后再寻将功赎罪的机会。” 车润与朱璧异口同声道:“臣附议!” 另外几个官员见状也都行礼道:“臣附议!” 袁国采急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样还是有点纵容!江烈这罪过即便直接处死都不为过,岂可这般从轻处置?!” 袁辽宸沉吟片刻,摸了摸头发:“狮僮,这倒也算得上是门苦差事。莫丞相此计甚妙,便依丞相所言,暂免江烈的一切头衔,原尾将之位由何人补缺朕再与有志商榷,即刻便让江烈去跟小罗子作伴。国采你不必再提任何异议了。江烈,你本人有异议吗?” 江烈恭敬道:“烈犯下重罪,不言罄竹难书,却可谓罪不可赦。几位大人这么看得起我,这么为我求情,让我能够获得这样的处罚,我已是感恩戴德,感激不尽!陛下也能对我这般宽容,烈不敢有何异议!” 袁辽宸微微点了点头:“江烈,朕要告诉你,惩罚永远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南儿是朕最疼爱的亲侄女,徐韬是朕的股肱之臣之一,你破坏了他们的婚礼,朕的确会怀恨在心。然而,朕不想报复你,而是希望你能够在‘服刑’期间好好反省,争取将功补过。” 江烈含泪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烈已不配在陛下面前称臣,但还是得多谢陛下恩典!谢主隆恩!” 袁辽宸摆摆手:“朕知道,你已经后悔了,你已经知错了,但破镜无法重圆……去吧,来人把江烈带下去吧,卸了他的甲胄,收了他的腰牌,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回他的江府了。去吧,去吧。” 朱璧给手下的兵士使了使眼色:“照陛下说的做。” “对了!”袁辽宸又一挥手,“他腰间佩带的平雪剑,是朕当初赏赐给他的,现在先交给刑部跟他的甲胄腰牌一同保管,他那匹骐墨马,就先送去御马监,让他们好草好料养着,别亏待了宝马。就这样吧。” “遵旨!”朱璧手下的兵士应允后便都照袁辽宸说的做了。 第四十五章 狮声和鸣 袁辽宸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吩咐下去的事,没人敢怠慢。没过多久,江烈便被换上了一身狮僮的行头,被押解到了狮皇居住的场所——狮声和鸣。 神狮国自古以来便一直同时拥有两位皇帝——一人一狮。人皇便是像袁辽宸这般,享有全国最高统治权,不必多言。而狮皇则是一种象征性的有名无实的“皇帝”,名为“狮皇”,其实是意味着被终生软禁。 所以神狮国向来便有两种年号纪年法:人的皇帝一个年号,狮子的皇帝也有一个年号。袁辽宸年号便是羿衷,而当下的狮皇年号唤作镇风。现在可以称为羿衷某年,也可以称为镇风某年。当然,大多数时候,百姓们还是习惯用羿衷的年号来纪年。 狮声和鸣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动物园,但又不同于江烈印象中的那种囚笼,而是仿造宫殿式的——一片大草坪,上面错落有致的排列许多间宫殿,除了狮皇以外,还住有狮皇后,以及后宫众妃和众皇子公主。这一片草坪上足足养着二三十口狮子。 狮子作为一种群居性的动物,在生活习性上其实与人类大相径庭,但神狮国民认定了狮皇,那狮皇族的狮子就不得不被以人类皇帝的习惯来驯养,多少失去了野性,生活习惯也趋近于人类。 此处虽在皇宫之中,但皇宫毕竟是个大所在,先前江烈从未来过此处,只是曾听到过狮子的咆哮,却没见过所谓狮皇的庐山真面目。这一回,江烈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小罗子,我等奉旨给你带来了伴!”押解江烈的士兵喊道。 一个与江烈穿着相似的少年太监跑来行礼道:“小的参见江将军!” 江烈旁边的士兵低声道:“江将军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跟你一样是狮僮,是戴罪的状态,私底下可以称呼江将军,明面上可别。” 江烈顿时感慨起人生的变化无常,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沦落到与一个太监穿同样的服装,干同样的工作,便苦笑道:“‘将军’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不如像叫小罗子一样,就叫我小江子吧?” 边上的士兵耳语道:“江将军……这小什么子跟什么公公都是太监的专属称呼,不能乱叫的……” 江烈摇摇头,无力一笑:“都走到这地步了,还在乎这些干嘛?再说了,袁国采小时候应该会有人叫他小太子吧?莫非这也意味着他是个太监?” 这般冒犯的话,边上的士兵只得充耳不闻。 当然,江烈只是一时过过嘴上的瘾,知道不会有人把这句话当回事。 “小罗子,罪犯江烈就交给你了,虽然他曾贵为尾将,名至伯爵,但在伺候狮皇这方面可谓一窍不通,还需要你多多指教!我等就此别过!”士兵放开江烈后,又悄悄向江烈行礼道,“江将军,保重!”说完便离开了。 江烈实在意想不到,自己已然身披重罪,虎落平阳,这些士兵还能对自己以礼相待,完全不把自己当罪犯看待,虽然不晓得具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暖暖的很贴心。 “在下罪犯江烈,初次见面,请罗兄日后多包涵!”江烈友好地上前招呼了一声。 小罗子连忙行礼:“江将军言重了!小的与将军年纪相仿,称不上谁兄谁弟!江将军还是就管小的叫小罗子吧,不然小的都听不惯!” 江烈点点头:“好吧好吧,那就叫小罗子吧。但是你叫我江将军貌似就更不妥了吧?” 小罗子摇摇头:“虽说咱现在算是同僚,但我觉得还是不适合直呼您的名字。叫小江子肯定是不行的,您说说看,该如何称呼比较合适,如果不叫将军的话?” 江烈思忖片刻,若是叫“烈少”的话感觉还是有等级之分,毕竟江府的丫鬟们都是这样叫的,或许还是江洛总叫的“黑烈”会合适些,便笑道:“那就叫我‘黑烈’吧,这是我小名,之前江家庄的人都这样喊我。” “行吧,黑烈将军!”小罗子顺口道,又发觉不对,“哎,真的是,一直改不掉‘将军’这俩字!” “没事,慢慢适应吧。”江烈说着四下里张望起来,“所以,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小罗子应道:“午餐都吃完了,现在需要去打扫它们吃剩的骨头肉屑和新鲜的肥,懂了吗?” 江烈倒也听出了“新鲜的肥”的真实含义,不由得心头一颤。所谓狮皇说到底也是普通的狮子,也需要五谷轮回,在自然界有分解者能处理,但在这皇宫之中可容不得此等异味的大肆传播,所以需要人工进行处理。 一想到之前小罗子一个人得处理三十只狮子的肥,江烈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同情起来。 江烈这时又突然想到,狮子作为百兽之王,完全是敢吃人的,那人进去打扫岂不是极其危险。于是江烈问道:“咱就穿这样进去吗?不需要穿点什么全身封闭的防护服之类的?” 小罗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笑道:“晓得这是什么吗?” 江烈果断摇头。 小罗子续道:“这里头装的是几颗药丸,我称其为‘防兽丸’,人只要吃上一粒,十二个时辰之内,便不会遭到任何野兽的攻击!且不说什么虎豹豺狼,便是阿猫阿狗也都不敢动爪子动牙齿!” “嚯!”江烈接过那个小瓷瓶,打开瓶盖一闻,闻不出任何气味,仍保持疑惑,“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神奇?我咋感觉好玄乎呢?什么味道都没有,它凭什么就能防兽?” 小罗子笑道:“这玩意儿啊,是咱宫里的炼丹房炼制的,我也说不上是用什么材料炼制而成,更不晓得是什么原理。反正这玩意儿吃下去没什么副作用,而且效果极佳,至少我做了这么多年狮僮,这药丸从没出过任何差错,不然我现在可能也没法活生生地站在这了!” 江烈将信将疑地倒出一粒防兽丸,送入口中。这防兽丸只有常人眼珠子的大小,长得倒是像巧克力豆,外表平平无奇。服用的时候,不必配水,也无需咀嚼,可谓入口即化,不甜不苦,不酸不辣。 一粒防兽丸吃下去,江烈并没感觉到身体有出现任何异样,便又问道:“这真有效?” 小罗子微笑道:“放心啦放心啦!吃下去就算有效果了!莫非你还会怕让狮子给吃了?我可听说你面对几十个优伶教反贼,都无所畏惧。当然了,你不能攻击这些个狮子,但倘若真的有个什么万一,凭你的武艺,逃跑还来不及吗?” 江烈沉吟片刻,发觉小罗子说的着实在理,即便有哪头狮子不友好,自己也完全可以施展开轻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江烈便不再怀疑,也不再畏怯。 第四十六章 狮僮 “要记得这个大门是随开随关的,这门一打开啊,人一进去,就立马给它锁上,无论让哪只狮子跑出去,那都是不得了的事!”小罗子说着打开了大门,把江烈推进去后,便迅速上锁。 其实这狮声和鸣的大体形状说直接点就是一个大坑,有点角斗场的意思,人进门之后还需要走一段阶梯。毕竟不能让狮子随随便便就翻越出去,所以这个坑还是挺深的。 此时,狮子们都还待在窝里,整个坑里显得有些许萧索,毕竟在百兽之王的地盘,就连飞鸟都不太敢多驻足半刻。 一走下阶梯,江烈就感受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与恶臭味。虽然江烈杀过人,见过血,但这里头的腥味着实刺鼻,可谓令人作呕。江烈掩鼻蹙眉道:“它们吃的都是些啥啊?” 小罗子解释道:“平时吃牛羊鹿驴,不定时吃人。” “吃人?”这两个字着实把江烈吓了一个激灵,“吃……活人?” 小罗子点头道:“平时的肉就是杀好了直接搬进去。至于吃人,吃的都是重犯!狮刑你应该听说过吧?之前不就是让你发现了一伙什么丐帮,那伙丐帮被抓来神狮城的,就是全体被处以狮刑,就是把他们扔进这里头,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时江烈就有印象了,当时袁辽宸的确是说要给丐帮那些乌合之众狮刑。江烈只听说过狮刑是神狮国最重的刑罚,知道便是宫刑在狮刑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却从未真正了解过狮刑的具体做法。 “自生自灭?这不是必死无疑吗?还有办法自生?”江烈不敢想象那残酷的场景。 小罗子点头道:“所以说狮刑是神狮第一刑罚啊。把犯人扒光了扔进来,这些个狮子闻到肉味肯定会出来,发现目标之后就会开始追逐。若是犯人能被一口毙命,那倒也是快活。不过我见过的大多数犯人,都是被追得失魂落魄,然后被慢慢蚕食……那的确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折磨。当然了,能够受到狮刑的犯人,都没什么可怜的,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江烈蹙眉点头道:“不知遭受狮刑的人犯在进这个门之前和进这个门之后,再到看见狮子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都该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小罗子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就像死亡的感觉,没人会知道,知道的人都没法告诉别人了。但就我见过的而言,我想他们大概会后悔,会自责,会恐惧……反正能够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于是江烈跟着小罗子推着独轮车,扛着铁锹,首先来到了狮皇的“寝宫”。 此时狮皇正与它的一个妃子靠在一起,倚墙而眠。这所谓的狮皇在江烈看来,外形与《动物世界》里出现的凡间狮子倒也没什么两样。 江烈与小罗子的动静惊动了狮皇与皇妃,它们不约而同地一起打了个哈欠,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于是江烈莫名其妙想到了一句话——“华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当这头睡狮醒来时,世界都会为之发抖。” 可见防兽丸果真具有奇效,这两头大狮子懒洋洋的模样完全没有显现出半点对眼前两个活人的食欲。 小罗子笑道:“我没骗你吧,如果你没服用防兽丸的话,这位皇上和这位娘娘已经扑上来撕咬你了。不过啊,这防兽丸防得住狮子,却是防不住苍蝇蚊子,所以要是被蚊子咬了也是正常的。” 江烈笑着点点头:“我信了啦!不过这味儿……的确有点呛……”说着严密地捂住了口鼻。 小罗子从兜里抽出一块口罩式的白布,笑道:“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兜里也有这玩意儿,你要是受不了,就把它戴上,这样就闻不到任何味道了。我是已经习惯了这些味道,所以不需要戴了。” 于是江烈在兜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了一块相同的白布,把口鼻一蒙住,果真是毫无嗅觉可言,而且呼吸照样顺畅。江烈不禁赞叹道:“太强了!你们这好多这种神奇的物件!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小罗子把白布塞回兜里:“干这行的,要是没有这些工具的辅助,那可就无能为力了!这皇宫里养得起这么多狮子,那可离不开这些工具的功劳!你就说说,整个蚀骨大陆,除了咱神狮国的皇宫,哪里养得起这么多狮子?” 江烈在内心暗笑道:“在我们那儿,狮子在马戏团,在动物园,那可都是见怪不怪的!”不过,就目前的蚀骨大陆而言,的确也就只有狮声和鸣这地方能够大规模圈养狮子了,神狮国的平民百姓即便有本事,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狮子在神狮国有至高无上的象征意义。 江烈又扫视了一番这间寝宫,看着满地七零八落的骨头、毛发以及轮回产物,不由得有几分手足无措。小罗子看出了江烈的迷茫,便笑道:“先大后小,先把大块的骨头铲起来,再去处理小的碎骨。一类一类来,跟着我慢慢干。” 小罗子的手脚甚是麻利,动作甚为娴熟,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整个寝宫内的大块骨头都铲进了独轮车里,直把江烈看得一愣一愣的。江烈手持铁锹,跟在小罗子身后,到小罗子铲完所有的大骨后,江烈的独轮车里还空空如也。 “小罗子,你这手脚也太快了吧!我完全跟不上,这样的话,我都没活干啦!”江烈苦笑道。 “哈哈!”小罗子笑道,“我都习惯了一个人办事,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伴!没事没事,就算我先示范一下,你看我这样干之后,你也就懂得怎么干了。这样吧,现在开始处理小的碎骨,跟大骨头是一个道理。我从西边收拾过来,你从东边收拾过来。这样好吧?” 江烈答应后便把独轮车推到了寝宫的最东侧。这般华丽装饰的宫殿用来作为狮皇的寝宫,江烈都觉得可惜,无论如何这都算得上是一种浪费。精雕细刻的柱子、古色天香的地砖、诗情画意的墙板,处处都变得污秽不堪,便是天天清理,也是面目全非。 但这个大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情况。蚀骨四国都有专属图腾:鲤迹国的鲤、神狮国的狮、虬誓国的虬、象湄国的象。每个国家的图腾动物都是至高无上的神灵般的存在,这算不上是一种迷信,就是一种自古以来的人民信仰。 江烈并不知晓其他三国是否与神狮国一样同时拥有人兽双帝,但在这个时代需要聚拢民心,往往就需要这种精神象征的信仰。虽然这些寝宫着实浪费了宝贵的人力物力财力,但只有皇帝把这个精神信仰真正当成另一位皇帝而非单纯的动物,百姓才能信服,才能在国家危难之际万众一心,这样的浪费一定程度上可谓无法避免。 为何这所谓的狮皇有这么神奇的魔力,也许只有真正属于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的人才能切身体会的理解吧。 第四十七章 失落的宝典 虽然是第一次上手,但仿佛驭火人的天赋又在暗中助力,江烈干起这活来倒还有模有样,颇像是个老手。不过毕竟小罗子才是真正的行家,不一会儿就三下五除二地这寝宫之内的西边部分清理干净。 “小罗子,你这也太快了吧!你干狮僮干了多少年了啊?”江烈讶异地问道。 小罗子停下擦了擦汗:“我十岁就进宫了。当时也是迫于生计,无可奈何才选择当太监。虽然太监着实憋屈了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干得了的。” “哦?”江烈疑惑问道,“比如?有什么人就干不了?” 小罗子笑道:“比如啊,姓黄的就干不了!姓王的也不得行!你晓得为什么吗?” 江烈不假思索:“为什么?” “你想想,我姓罗,所以我就叫小罗子。姓黄的那不得叫‘小皇子’?姓王的那不得叫‘小王子’?你说,这合理吗?”小罗子笑得合不拢嘴。 作为一名太监,能有这样乐观向上的自嘲精神,小罗子实在令江烈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烈茅塞顿开:“原来还有这种学问!实在是长见识啊!照这样说,姓宫的或者姓龚的也没办法。因为那可能是宫公公或者龚公公,那叫起来就很奇怪了!” 小罗子点头笑道:“哈哈!不错不错,我还倒没想到这点!”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在此之前,江烈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跟一个太监成为好朋友。 “你刚来当狮僮的时候,看到这么大只的狮子,会怕吗?”江烈好奇地问道。 小罗子笑道:“那可不!怕死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这岂不是伴君如伴狮?更何况伴的君是真的狮!我能不怕吗?人的君要是生气起来,敢诛九族。这狮子的君生起气来啊,乖乖,那都不带打声招呼的!还好是有防兽丸,不然狮僮是着实危险!” “哈哈,这些狮子的脾气应该都还好吧?”江烈又问道。 小罗子摇摇头:“这狮子啊,跟阿猫阿狗那还不可同日而语。狮子哪有什么脾气啊!吃人就是它们的天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没吃防兽丸,即便是像我照顾了这镇风皇帝有十年之久,它也是敢咬我的!” 二人清理了一间又一间,聊天的内容漫无边际。 “黑烈啊,我光听说你是犯了重罪,但其实并不知道你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罪。我看你不像坏人,也不可能是坏人,应该不是杀人放火。那是什么罪?能说吗?”小罗子边铲碎骨便问道。 江烈叹了口气:“杀人的确没有,放火却是真的放了。哎……今天原本是兵部尚书徐韬跟沐慕公主袁南儿大喜的日子,你可晓得?” 小罗子微微点头:“略有耳闻。莫非……” 江烈长吁一口气:“我第一次来神狮城的时候,就从优伶教的魔爪中救下了沐慕公主,并且在纲亲王府住了一个月,与沐慕公主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这么些日子以来,我已是对她爱得无法自拔,结果……你能理解吗?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嫁给别的男人,谁忍得了?” 小罗子听得全神贯注:“我还真……无法理解,但大概能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你忍不了,就放火了?” 江烈抿了抿嘴:“放了点火,把洞房都烧了,还劫走了新娘子。” 小罗子大吃一惊:“乖乖!居然能劫走新娘子!不过以你的本事,居然还能被抓到!” 江烈无力苦笑道:“或许也不算是被抓到,可以算是自首吧。哎,说来话长,我也不想再提了。我着实是糊涂了,错了,后悔了。现在只好先陪你做狮僮,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将功折罪嘞!” 小罗子若有所思道:“那么,你还爱沐慕公主吗?” 江烈欲言又止,驻足片刻,才闭眼道:“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反正,从今往后,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只会是我生命中美好而又充满了遗憾的回忆……” 小罗子蹙眉摇头:“我都羡慕你!虽然你这个回忆充满了遗憾,但好歹你拥有这般非凡的回忆。而我呢?我的回忆基本都是在这狮声和鸣中度过,虽说是没什么遗憾,却千篇一律,枯燥乏味。” 江烈开颜道:“或许你说的没错,人生总是会有遗憾的,但有时候有点能遗憾的事也胜过碌碌无为,平淡无奇。没想到,你说话这么有艺术感,这么有文采,浑然像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公子。” 小罗子笑道:“承蒙你看得起啊!我从未上过什么私塾学堂,但我与博贤阁的张大人颇有交情,算得上是忘年交。他经常借我书看,所以我算不上饱读诗书,却也算得上肚子里有点墨水!” 这着实令江烈吃了一惊,没想到小罗子与张佑礼竟是忘年交。这时江烈又回想起之前去博贤阁窃取《驭火宝典》的经历,感慨起了光阴似箭。 江烈欣喜道:“我跟张大人也有交集过,之前我去博贤阁,他还给我推荐了好多著作,硬是让我带回去,到现在我都还没读完嘞!” 小罗子点头道:“张大人自己热爱读书,也喜欢让别人读书。说实话,我若非与张大人有这段忘年的交情,就凭我成日与一群狮子打交道,是没法拥有能让你称赞的谈吐的。” 一提到博贤阁、张佑礼与读书,江烈突然心头一颤,由于计划着要浪迹天涯,所以把《驭火宝典》揣在了衣服兜里,然而自己原本穿的甲胄包括贴身衣物都被扒了——《驭火宝典》有遗失的风险! 小罗子见江烈面色沉重,忙问究竟。 江烈抓耳挠腮道:“我有一本很重要的书!我随身带着,就揣在了我原本穿的衣服兜里!但是我身为罪犯,身上的衣服全被扒掉换成了狮僮工作服!那本书对我可重要极了!” 小罗子沉吟片刻,道:“莫慌莫慌!一本书应该是可以要得回来的!只是不知该找谁是好。” 江烈打断了小罗子的话:“这不是找谁的问题啊!只需要找朱璧将军,他肯定有办法!但我现在这样哪有办法找着他?我现在是个罪犯,哪个侍卫能受我嘱托?要是有几文钱倒也好,可惜现在也是身无分文!” 小罗子拍了拍江烈的肩头:“都叫你别慌了,急啥?这附近的侍卫都是我的熟人,放心放心!据我猜测,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衣物八成是带到刑部去了,只需要拜托一个侍卫去刑部走一遭就大功告成了!相信我!” 第四十八章 罗氏哲学 “能行吗?”江烈依然将信将疑。 小罗子撇撇嘴:“你就拭目以待吧!” 说话间,小罗子便抛下工具,往外奔去。于是江烈也跟着小罗子往外跑。 锁好门,洗好手后,小罗子找到了最近的一个侍卫。这个侍卫知道江烈是罪犯,但也知道他原本是狮城乙军甲尾尾将,不敢行军礼,却也还是象征性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小罗子把手搭在了那侍卫的肩上:“兄台,小的有点要紧事需要拜托一下你。” 那侍卫推开小罗子的手:“小罗子,有啥事你就说,就别卖关子了!整那些客套话干啥?” 小罗子笑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位是江……前将军,他有一本非常重要的书,原本啊,是放在衣服兜里的。不过,他今日之前的所有衣物都被扣押了,八成是被送去了刑部,那书应该也是在刑部放着。所以特地想来麻烦你帮忙去刑部走一趟把那本书要回来。” 那侍卫犹豫道:“江将军现在毕竟是钦犯,若是要拿回钦犯的物品……这……恐怕会有几分困难……” 江烈忙道:“我的甲胄象征着军权,我的佩剑象征着荣誉。军权和荣誉我肯定是没法要回的,这我有自知之明。至于那本书,或许无法象征什么,只是一本我随身携带的心爱的书。犯人应该是有权读书的吧?” 最后一句话江烈说出来其实也并不自信,毕竟这是第一次犯罪,第一次成为罪犯,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然而,他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电影里的主人公在监狱里也能读书,所以他猜想神狮国的犯人应该也是有权读书的。 那侍卫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行吧。我尽量去争取!”说着转身便走了。 待到那侍卫走远后,江烈赞叹道:“真是乐于助人啊!” 小罗子笑道:“我跟这些侍卫平日里互帮互助都习惯了,我也没少帮他们的忙,举手之劳都是应该的!” “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都不晓得该如何向这侍卫开口,便是晓得,他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小罗子,你真是永远的神!”江烈欣喜道。 “别急着谢!还不一定能成呢!虽然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问题,但出意外就不好说咯!所以咱还是继续干活,静候佳音!”小罗子说着便往坑里走去。 二人又干了好一阵,终于听到了“佳音”——“小罗子!我拿回来了!” 毕竟不能让那侍卫进来这危险地带,于是小罗子便领着江烈又上去了。 那侍卫把手中的书递给江烈:“看看,是不是这本?” 江烈随意翻了几页,发现这书的确是心心念念的《驭火宝典》,便开颜道:“是是是!就是它!真是太谢谢你了,日后一旦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盛宴!只是不晓得何时才会有机会了……” 那侍卫笑道:“不必客气,此等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 小罗子打趣道:“人家想请你吃好料,你就领了这份情吧!黑烈,机会早晚是会有的!毕竟曾经就有犯人在服刑期间将功折罪,扬名立万的!像你此等帅才,极有可能会因祸得福啊!” 此时,江烈不禁联想到《西游记》中唐三藏的徒弟和坐骑——齐天大圣大闹天宫而被压五行山,天蓬元帅调戏月仙而被错投猪胎,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而被贬流沙河,玉龙三太子火烧明珠而被贬鹰愁涧。 西天取经可谓都是唐僧的徒弟们在戴罪立功的旅途——孙悟空变成了孙行者,猪刚鬣变成了猪八戒,沙悟净变成了沙和尚,三太子变成了白龙马。 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唐僧师徒成功取到了真经,于是孙行者升级成了斗战胜佛,猪八戒升级成了净坛使者,沙和尚升级成了金身罗汉,白龙马升级成了八部天龙。这或许便是小罗子所言的“因祸得福”。 自己是否有这样的机会,江烈也无从得知,毕竟未来谁也没去过。 “但愿如此吧!”江烈点头道。 “好了,我们继续忙活去了!”小罗子跟那侍卫告别后,便又与江烈回坑里去了。 小罗子问道:“黑烈,你这是什么书啊,还随身携带,到底有多么重要?” 江烈不想隐瞒小罗子:“此书叫《驭火宝典》,是驭火人修炼驭火术的重要参考。之所以随身携带,正是因为它极其重要。重要的程度或许便体现在有钱买不到吧。全世界大概是独一无二的了!” 小罗子点头道:“因为这宝典独一无二,所以它于你而言至关重要。而你作为驭火人,或许也是当下蚀骨大陆独一无二的,同理,所以你于神狮国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就像这部宝典让你失而复得,终有一日,你会让皇上失而复得的,毕竟皇上肯定舍不得你。” 这一番话着实令江烈茅塞顿开。江烈欣喜若狂:“小罗子,你真是举世无双的哲学大师啊!你要是早生几千几百年,古来圣贤岂有青史留名的份?” 小罗子笑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人但凡有重要价值,就不可能有什么永无出头之日之说。当然了,虽然我在伺候狮皇这方面拥有重要价值,但其实随便再找个人都能把他培养成经验丰富的狮僮。然而像你这般天赋异禀的驭火人可不是培养得出来的!” 江烈拱手道:“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待到江某戴罪立功,重回巅峰乃至更上一层楼!江某一定要好好提拔你,只让你做个狮僮,我都觉得是大材小用了!” 小罗子摆摆手:“没什么大材小用,或许你觉得是其他方面的大材,但我着实是狮僮这一行的大材。作为唯一一个能干十年以上的狮僮,我这已经算是大材大用了!况且狮僮的生活说是枯燥无味,却也平安和谐,平安不就是福吗?要是让我像大将大帅一般冲锋陷阵,即便荣光万丈,我也不愿意呢!因为我怕死啊!” …… 岁月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已作为狮僮服刑将近了一个月。每天江烈与小罗子一起干活,一起闲聊,帮老狮子梳毛,带小狮子嬉戏,到夜里一边与小罗子畅谈诗词歌赋,一边照着《驭火宝典》修炼驭火术。 此时,江烈的驭火术已然修炼到了灭烬境前期。 第四十九章 茴香 这一天一早,小罗子便接到了通知——有一批重犯要来接受狮刑。所以今天可以不必为狮子们准备伙食了。 成为狮僮以来,这是江烈首次得以见识真正的狮刑。 “这一批是什么犯人啊?”江烈问道。 小罗子抿嘴道:“优伶教的。说是神狮城内有一户大户人家,上到老爷,下到所有下人,一人藏着一个优伶假面,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优伶教的刺青,让太子给查获了。所以那全府的人都进了天牢,不过在牢里已经死了一大半了,今天能来受狮刑的,其实也不多了。” 江烈顿觉蹊跷,思忖道:“让袁国采给查获的?那袁国采自己便是跟优伶教勾结的,莫非他还能出卖了优伶教?因为在治平县刺杀失败,所以袁国采就不再与优伶教合作了?不过倘若袁国采真的跟优伶教反目成仇,不可能只是查获了一户人家,毕竟优伶教的势力绝不止就这么点。” 袁国采此举着实令江烈一头雾水,但江烈转念一想,又思忖道:“莫非……袁国采根本不是把优伶教卖了,而是栽赃陷害别人?毕竟早在治平县优伶刺杀之前,袁国采就说过已经有发现优伶教的影踪……莫非这回要来受狮刑的其实都是无辜的人?” 江烈不敢再想太多,一心静观其变。 过了没多久,一群狱卒便押着一批囚犯来到了狮声和鸣。 为首的狱卒抽出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赐一十二名优伶反贼前来以狮刑处死,已验明正身,尽快行刑。钦此!” 小罗子接过圣旨,恭敬道:“小的领旨!” 那狱卒点点头:“好了,可以开门了。” 小罗子转身便要去开门。此时,江烈发现有几个狱卒拔刀抹了身边囚犯的脖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江烈忙喊道。 这些狱卒听说过江烈的本事,便正色道:“这几个囚犯花钱买了‘痛快死’,所以我等便送他们一个痛快,以免狮刑时生不如死!” 江烈倒也不觉得狱卒的这种做法有何不妥,毕竟一刀抹脖子相比狮刑更显得人道,但江烈还是怀疑此案有蹊跷,还是想弄清真相。不过,这十二个囚犯已经有八个被抹了脖子,剩下的四个应该是没有买“痛快死”,正被解枷锁、脱囚服。 无意间,江烈瞥见一个体态娇小的少年女囚犯,蓬头垢面的,但眼神甚是动人,眼中噙着泪水,看起来充满了不甘与恐惧。这个女囚犯的上衣已被脱除,贴身的亵衣残破不堪,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遍体鳞伤令江烈不由得心生怜悯。 接着,江烈与那女囚犯四目相对,看到她的眼睛仿佛有话要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忙道:“住手!那个女犯好像有话要说,我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江烈作为一个负罪的狮僮,理论上是没有这般权力命令狱卒的,但狱卒们多少都忌惮江烈的本事和原先的身份,所以便依着江烈,放开了手。 江烈走到那女囚犯面前,扯掉了她口中塞住的毛巾,柔声问道:“别怕,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那女囚犯怔了一会儿:“你是谁?为什么他们会听你的话?” 江烈微笑道:“我现在谁也不是,可能因为我曾经是个将军吧。” 那女囚犯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将军,我们冤枉啊!奴婢真的不是优伶教,我们全府上上下下没人是优伶教!我们是被人陷害的!这是一桩冤案啊!” “这帮犯人横得很,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别信他们的鬼话!”一个狱卒喊道。 江烈正色道:“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鬼话?”说着脱下了外衣给面前的女囚犯披上。 女囚犯哽咽道:“将军,你得替我们做主啊!我们真的真的都是被冤枉的!那些优伶教的面具都不是我们的!我们身后的优伶教刺青也是假的!我们身后的刺青已经淡掉了!” 江烈也是到这天才知道优伶教徒的身后会有什么刺青,便问道:“那刺青在什么位置?” 女囚犯颤抖道:“就在背后,琵琶骨中间……” 江烈走到她身后,掀起刚为她披上的外衣,果然在密密麻麻的伤痕之中发现了一小块隐隐约约的刺青,不仔细看的话还发现不了。于是江烈重新帮女囚犯把外衣披好,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背后的刺青并不是纹上去的?” 女囚犯连忙点头:“是被人用颜料涂上去的!” 狱卒忙道:“别听她胡扯!刺青淡掉是因为伤口太多导致刺青的图案不再那么明显!” 江烈扯着嗓子喊道:“小罗子!把门锁上!这是一桩冤案!今天没有狮刑!” 所有狱卒都愣住了。 江烈又拿出了将军的气概:“今天我就要推翻这冤案,把这些囚犯和尸体都带回刑部,再派人请皇上和太子前来,明白?” 虽然江烈无权命令这些狱卒,但这些狱卒还是点头称是。 “将军,我要跟着你……我怕……”女囚犯依偎着江烈,颤声道。 江烈轻轻拍了拍女囚犯的肩膀:“没事的,你的命丢不了,有我在,别怕,你就跟着我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茴香……不知将军……”茴香低声道。 江烈回道:“别叫将军了,早就不是将军了。我姓江,单名一个烈字,叫江烈就好了。” 茴香讶异道:“将军莫非就是先前大家所说的江少侠?” 江烈苦笑道:“那就是吧。待会儿你一定要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你们的冤情,不要有任何忌讳。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太子的阴谋,这个太子不是什么好鸟……当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这阴谋是太子搞的,你把你知道的老实交代就好了。” “将军,为什么那些狱卒都说我们说的是鬼话,而你却选择相信我?”茴香收住泪水,问道。 说实话,江烈是根据袁国采与优伶教的关系才认为此案有蹊跷,一直就持有怀疑的态度,不过也着实是茴香的眼神里写满了冤屈,令江烈的怀疑态度更为笃定。 江烈正色道:“大概就是因为你的眼睛吧。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心事都从眼神中流露了出来,你的眼神就给我传达了信息,让我知道了你不是真的优伶教徒,你是含冤入狱的。你之前已经在天牢里受够了苦难,我肯定不能还让你白白含冤而死,而且是狮刑这种最高刑罚。” 第五十章 推翻冤案 江烈一路保护着茴香,跟着狱卒们来到了刑部。没过多久,袁辽宸和袁国采也到了。 袁辽宸一来就朗声道:“江烈,听说你要推翻冤案?不知你如何确定这是冤案?” 江烈恭敬道:“小的江烈参见陛下,陛下别来无恙!在此之前,我需要所有的优伶假面,就是在他们府中查获的,全部拿过来。” 袁辽宸点头道:“照江烈说的做!都找位置坐下,看看江烈要怎样来推翻他所认为的冤案!” 立马便有人搬来的了一堆白花花的优伶假面。 江烈正色问道:“不知这些假面是否都有做标记?不知能否做到一个人对应一个面具?” 刑部尚书李士虹回道:“所有假面都做了标记,都能对应。” 江烈点头道:“好,把这位茴香姑娘的假面找出来。” 于是所谓的茴香的假面马上就被找了出来。 江烈接过那假面,安在了茴香脸上,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茴香的脸型比那个假面的尺寸要小得多! 江烈这一着是在赌,在赌袁国采没有按照所有人的脸型设计假面,果不其然,江烈这一赌,赢了。 “陛下,治平县优伶教的刺杀恍如昨日,陛下对优伶假面应该还有着深刻的印象。优伶教所有人的假面都是与脸型完全吻合的,戴上就不会轻易掉落。然而这个假面,茴香姑娘明显是戴不上的。虽说在天牢里肯定会日渐消瘦,但总不至于茴香姑娘的脸瘦得这么严重吧?陛下发觉蹊跷了吗?”江烈认真地阐述,说着并睥睨了袁国采一眼。 这一着赌赢,令江烈更加胸有成竹。江烈续道:“这边还有三个人,而且还有八具尸体,我觉得可以把每个人的假面都找出来试上一试。” 果不其然,没有一个的脸型与假面是吻合的。 袁辽宸眯着眼点了点头:“实在是没想到啊,三令五申之下,现在居然还有这种狱卒受贿进行痛快死的情况出现!这事朕晚点再找你们算账。江烈你继续。” 江烈行了一礼:“此案的疑点还不只是这个假面与脸型不吻合的问题。据说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优伶教的刺青,按理说,这刺青应该是不会变淡的吧?然而可以看看这几个囚犯的身后是否还有所谓的刺青。死者为大,这几具尸体可以不用看,茴香姑娘是女儿身也不适合。我们可以看看这三个男犯的后背。” 于是三个男犯都脱下上衣,将后背展示了出来。 袁辽宸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是颜料涂上去的,不是刺青。” 江烈恭敬道:“所以,陛下,从这两大疑点来看,此案是否可以确定是一桩冤案了?” 袁辽宸转向袁国采:“国采,优伶假面是你发现的,所谓的‘刺青’也是你发现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释?朕是非常信任你的办事能力,才没有多加干预,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桩冤案!” 袁国采慌忙道:“这是儿臣万万没想到的!儿臣先前确实查明了赵府的赵老爷是优伶教的乱党,于是就顺藤摸瓜去调查了整个赵府,才发现了这些假面和他们各自背后的刺青,才敢认定全府都是优伶教徒!” 袁辽宸正色道:“但你也看到了,事实证明这些人其实都不是优伶教徒,至于那赵老爷,人呢?” 一个狱卒回应道:“回陛下,要犯赵某早就死在天牢里了,尸体早已掩埋!” “死无对证啊。”袁辽宸摸了摸脑袋,“这位姑娘,你可知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在你们府上放置了优伶假面,还在你们背后涂上了优伶教的刺青图案?” 茴香第一次见到皇帝,多少有几分紧张,不敢张口。 江烈连忙凑到茴香身边:“别紧张,咱皇上是一位仁君,你好好说就可以了,没事的。” 茴香颤声道:“奴婢茴香,是赵府的丫头。奴婢不知何时有人把优伶教的面具藏到了我们的房间里。至于我们背后的图案,是有一天,有一伙蒙面人闯进了赵府,把所有人都用蒙汗药蒙晕,然后我们一醒来,所有人的背后就都有了这个图案……” 袁国采故作震惊道:“是什么人?竟然这般用心险恶,害我冤枉了无辜的人!莫非是那赵老爷得知自己难逃一死,还要拉自己府里上上下下的无辜之人来垫背?” 江烈在心中暗道:“袁国采你个小兔崽子还是真他娘的有够聪明啊!三言两语就把黑锅全甩到了一个死人身上,真就死无对证了。” 袁辽宸长吁一口气:“现在,赵老爷是死无对证了。无论如何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所有含冤而死的,只要能够找到家属,都给予抚恤。国采啊,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此案着实是你不够严谨,疏忽了。” “父皇!”袁国采行礼道,“儿臣时至今日才得知犯了这样一个大糊涂!得知这么多人因儿臣的疏忽而含冤致死,儿臣实在万般内疚,悲痛万分!还请父皇将抚恤家属的任务交付于儿臣,由儿臣全权负责,否则儿臣将会久久都难以释怀!” “倘若没有江烈及时发现,此案永远都不可能平反。”袁辽宸摸了摸脑袋,“江烈,你作为狮僮也快一个月了吧。这段时间,反省得如何?” 江烈行礼道:“回陛下,烈早已深深忏悔!” 袁辽宸踱步道:“这回你推翻了冤案,立了大功。朕觉得,你的狮僮生涯或许可以到此为止了。或许,你可以刑满释放了,可以官复原职了。” 江烈是个实在人,终于等到了袁辽宸的这句话,便不愿推辞,忙道:“谢主隆恩!烈身负重罪还能重获陛下的信任,烈实在难以言谢!” 袁辽宸续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有一个任务。这四个含冤入狱的,就交由你去安顿了,务必将他们安顿好!” 江烈深深鞠了一躬:“臣领旨!” 袁辽宸点头道:“你可以去拿回你的东西了,包括你的平雪剑,你的骐墨马。国采,你先送这四位去太医院疗伤,并准备干净衣服给他们换上。江烈,你取回你的东西后,去跟小罗子好好告别一番,再去太医院找他们。还有,别忘了,有空去找南儿跟徐韬,好好道歉。” 说话间,刑部侍郎便端出了江烈的一身行头。江烈把平雪剑佩带到腰间,又吩咐刑部侍郎:“其他的还是直接送到江府吧。顺便请御马监把我的骐墨牵回去,多谢!”说着便往狮声和鸣奔去了。 第五十一章 告别狮僮 小罗子见江烈匆匆忙忙地赶来,忙问道:“黑烈,怎么样?” 江烈咧嘴笑道:“的确是一桩冤案。我也重获了皇上对我的信任,可以说是成功地戴罪立功了!” “所以,你又变回将军了?”小罗子笑着问道。 江烈点点头:“差不多。至少我不再是狮僮了。” 小罗子笑道:“好家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江烈恋恋不舍道:“虽然我被贬为狮僮算是服刑,但这段时光着实是我人生中难忘的回忆,因为太纯粹,也有点无忧无虑。最重要的,能够跟像你这样的知己朝夕相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或许,便是这个道理吧。” 小罗子点点头:“其实吧,你会觉得狮僮的生活纯粹且无忧无虑,主要是因为这是你从未接触过的生活方式,这让你感到了新奇,感到了不同。像我或许就比较适合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狮僮,而你应该更适合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江烈热情地拥抱了小罗子:“小罗子,你必定是江某人永远的朋友!” 小罗子拍了拍江烈的后背:“此言差矣,哪有什么永远的朋友啊?你是将军,我是太监,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极有可能以后我们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朋友没有永远的,但是友谊是长存的,我们拥有永远的友谊!” 这番话着实令江烈深有感触。正如周卫国与竹下俊,原本是情同手足的好友,但同为军人,双方国家开战,导致二人不得不成为敌人,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做好朋友,但往日的那份友谊应该依然深藏在内心之中。 江烈抓住了小罗子的手,坚定道:“友谊长存!” 小罗子点头笑道:“友谊长存!” “我只能跟你简单告别一下,待会儿还得去忙别的事。”江烈正色道。 “慢着。”小罗子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瓷瓶,微笑道,“临别之际,送你两瓶防兽丸,毕竟我也没有别的什么能够赠送了。希望你能随身带着我送你的防兽丸,最好是用不着,不过,一旦有用,就必有大用。” 江烈收下两瓶防兽丸,揣进了兜里,抱拳道:“多谢!江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小罗子也抱拳道:“后会有期!” 说着,江烈便转身离开,径直往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门口的侍卫得知江烈已然官复原职,见江烈前来,连忙恭敬行礼。 江烈重新找回了这种自信满满的感觉,甚是惬意。 一进门,江烈便看见了李能。太医院里的太医人数众多,但江烈着实只认得李能一人,因为上次微服出巡也有李能,所以江烈与李能还算得上熟悉。 “李太医,怎么样了?”江烈连忙赶到李能跟前,询问道。 李能回道:“江将军不必担心,几位病人虽皆是遍体鳞伤,但也皆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凭我等的医术与药剂,让几位病人先在太医院里休养,不出几日,几位病人即可完好如初!” 江烈舒了一口气:“别人我不知道,至少你李太医的医术我是完全信任的。当初徐大统领与朱总将负伤那般严重,你都能够妙手回春。在我看来,你就是个神医。” 李能摇头笑道:“江将军说笑了,李某行医数十载,倒也称不上什么神医,只不过将救死扶伤视为己任,每次都倾力对待病人。” 江烈笑道:“反正有你在,我就完全放心啦!等他们恢复好之后,你再派人给我带个话,我再来安顿他们。” 李能允诺后,江烈便找到了茴香。 茴香躺在病榻之上,见江烈前来,慌忙起身:“将军……” 江烈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茴香:“你现在是伤员,怎能这样勉强自己呢?你好好躺着就好,不要影响到了伤口。” 于是,茴香在江烈的帮扶下,缓缓地躺了下去。茴香噙泪道:“将军,您的大恩大德,奴婢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江烈坐到了床边:“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一切都是缘分啊!你们遇到了我,免于死难,也得以洗白了冤屈。而我也是因为遇见了你们,得以重获皇上的信任,得以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或许便是上天的安排吧。” “将军……”茴香颤声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江烈微笑道:“别担心,这几天你们都先乖乖在太医院里养伤,好好听太医的话,他们的医术都极为高超。等到你们的伤势都痊愈了,我自会来安顿你们。你就先别想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就是养好你的伤,明白了吗?” “将军……不知奴婢能否……以身相许……”茴香羞涩道。 江烈的脸顿时红透,一时不知所措:“这……我都说了,以后的事先别想,先把伤养好,所有的事都日后再说……日后再说,知道吧?” 茴香蹙眉道:“奴婢知道……奴婢自然配不上将军,但是将军看过了奴婢的身子,奴婢就只能是将军的人了!实在不行的话,那就让奴婢做将军的丫鬟?奴婢只能用一辈子的服侍来偿还将军的恩情……” 所谓看过身子,江烈着实不以为意,毕竟那样的尺度在现代社会的夏日海滩上完全可谓比比皆是,但在这种封建时代,江烈的确称得上是“看过了奴婢的身子”。 江烈的眼神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安放:“江某对女色向来不多加注意,你的身子我看没看过,我也没印象了,就是看过也早已忘了,所以应该是无伤大雅的。至于什么做丫鬟啊……我府里已经有四个专门服侍我的丫鬟了,真的够用了……哎……说这些干嘛……你别再……再……胡思乱想了啊……好好养伤,我先走啦……” 江烈说着起身便匆忙离开,一路径直步行来到了江府门口,此时太阳已然悬挂在了最高处。 江府的大门敞开着,四个丫鬟欣喜若狂地冲出门槛,将江烈围住。 “欢迎烈少回家!” “好久不见!” 江烈热泪盈眶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都还好吧?都怪我冲动,竟然想弃你们不管不顾。这段时间,没人欺负你们吧?你们过得都还好吧?” 吟风拉住江烈:“这么久没见,大家都是有说不完的话!咱先进屋好吧,等您沐浴更衣了,咱再边吃饭边慢慢聊!” 此时的江烈既感动又兴奋,虽然江洛肯定还在梦乡之中,但这四个可爱的丫鬟足以令江烈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做狮僮的时候,江烈每天只能用一桶凉水洗浴,而如今,能够回到家里,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浸泡在大桶的温水里,一洗风尘,属实心旷神怡。虽然作为狮僮在江烈看来也是其乐无穷,但到底还是家的感觉来得温暖、舒适。 第五十二章 归府 江烈在家里从不会耍大牌,对待丫鬟们都是平易近人,与丫鬟们同桌用膳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所以江府的主仆气氛向来其乐融融。 落座之后,江烈环顾四周,问道:“老龟还在睡?” 邀月忙道:“奴婢去叫老龟伯起床吧!” 江烈摆摆手:“算了算了,让他睡个爽,就别打扰他了。不起床是他自己的损失。” 吟风帮江烈舀了一碗汤:“烈少,关于你这些日子的遭遇,奴婢们多少都有道听途说,不过毕竟人多嘴杂,众说纷纭,只能了解个大概,无法得知具体。” 江烈叹了口气:“哎,该怎么说呢?后悔是着实有点后悔,因为……南儿跟我绝交了……我不仅没能带她远走高飞,甚至还……” 丫鬟们都安静地听着江烈讲述。 江烈又叹了口气:“不过若非如此,我跟南儿之间的误会也不会解除,我也不会对她死心……或许我只是一个过客吧……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割舍不了的……” 吟风道:“烈少,奴婢以为,是你的早晚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大概沐慕公主并非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或许另有其人还尚未出现。” 此时江烈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茴香,又立马转念不敢再想。 江烈冷笑着摇了摇头:“聚散皆是缘啊……” 听雨道:“听说你去做了狮僮?狮子长什么样啊?奴婢生在神狮国,却从来都没见过狮子。那狮皇是不是又跟普通的狮子不一样?” 在这种没有影视传播媒介的时代,许多事物着实必须靠目睹才能知晓,虽然在一些画作中会出现虎豹狼豺,但再栩栩如生的画作也是出自人手。 神狮国有个流传多年的古老传说——曾有人画老虎却不知老虎的那话儿具体是什么模样,便胡乱画上一通,被世人戏谑称为“画虎卵”。 所以,画作并没有多高的参考价值,画里的狮子不见得便与现实中的相同。 听雨的这个问题果真难倒了江烈,毕竟在江烈曾经生活的世界,幼儿园的小朋友即便没见过真正的狮子,也会知道狮子长什么样。江烈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于是江烈苦笑道:“说不清道不明啊,有机会再带你们去见识见识活的。说到这狮子啊,不得不提到另外那个狮僮。他叫小罗子,年纪与我相仿,但早已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狮僮。我与他的交情,这辈子我都难忘。” 邀月点头道:“想必这个小罗子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吧?” 江烈微笑道:“不错,此人堪称非凡。虽然是个小太监,成日与狮子相伴,却是满腹经纶,而且那个谈吐啊……怎么说呢,他那个气质就不是个狮僮的气质,毕竟腹有诗书气自华。他这人只当个狮僮,我都觉得屈才,不过他也说不上安于现状,就是……比较喜欢这种安逸无忧的生活吧。” 摘星问道:“像烈少这般同样堪称非凡的人物,是否喜欢安逸无忧的生活呢?” 江烈沉吟片刻:“也得看具体如何定义这个安逸和无忧吧,或许我永远都不可能安逸无忧。常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生为驭火人,我就注定了要与常人不同,况且在此乱世,有很多时候可以说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其实我做了一个月狮僮,感觉还挺有趣的,但日子久了难免乏味,毕竟这样的日子着实千篇一律。你们觉得什么样的生活好呢?” 吟风应道:“奴婢们自幼便是奴婢,这一辈子过的就是奴婢的日子,见惯了帝王将相过的日子,肯定是觉得那种富贵的生活好,但是奴婢只能是奴婢。” 江烈摇摇头:“此言差矣。虽然你们都是丫鬟,平日都是在为我服务,但我从未觉得你们就得低人一等,是不是?该让你们伺候的时候我让你们伺候,像吃饭我自己会吃,你们也会饿,咱就坐一桌吃,就没必要分什么奴婢主子的,是不是?虽然你们着实过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不过一旦有机会,我肯定得让你们嫁给好人家,不能亏了你们一个个的花容月貌。” 听雨忙道:“烈少怎能说这种话?奴婢们被派来服侍烈少,那就是一世人的事!奴婢们肯定要一辈子陪着烈少!” 江烈鼻头一酸:“一世人?一辈子?可是你们也只有一世人,只有一辈子啊。能够碰上你们,真是江某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丫鬟们也都鼻头一酸:“能够碰上烈少,也是奴婢们莫大的福分啊!” 其实,像这般感动的对话在江府时不时就会出现,可谓见怪不怪。只是江烈与丫鬟们一个月不见,情不自禁地就又感动起来。 接着江烈与丫鬟们推心置腹地讲了半晌,江洛终于揉着惺忪的双眼,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门。 江洛发现了江烈的身影,连忙多揉了几下眼睛,然后兴高采烈地迈开蹒跚的步伐冲到了江烈身边,欣喜道:“黑烈!好家伙!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跟老夫说一声!每次都这样!” 江烈咧开嘴苦笑道:“我回来挺久啦,动静也不小啊。你看看这日头,都什么时候了,也就只有你还能睡得这么不省人事哦!” 江洛喜极而泣道:“黑烈,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老夫每天有多么想你?有多么念你?又有多少次喊着你的名字从梦中惊醒?” 此时江烈心情激动而又放松,便打趣道:“说实话,是真不知道。至少,我很难想象出你怎么从梦中惊醒,毕竟我感觉你无论何时都可以睡得非常香甜,哈哈!” 江洛破涕为笑:“你也是真的傻,为了她,你真的值得吗?她不要你,总还有人需要你。老夫就离不开你,吟风听雨离不开你,邀月摘星也离不开你,江府上上下下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离不开你!你得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 江烈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早就知晓了,很多自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只是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感天动地的不过只是庸人自扰。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傻了。有你们的陪伴,我还需要奢求什么吗?” 第五十三章 致歉 先前袁辽宸嘱咐了江烈要去跟袁南儿和徐韬道歉,江烈着实不敢不从。不过袁南儿既然与江烈绝交,那便是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江烈觉得还是有必要跟袁辽宏促膝长谈一番。于是,午饭后,江烈小憩了一会儿便策马往纲亲王府去了。 问天出门迎接江烈,略带吃惊地恭敬道:“不知江将军来访,有失远迎!” 江烈微笑道:“没事,我今天刚放出来,我是来致歉的。袁大帅有在吗?” 问天连忙点头道:“在,且随我来。” 说话间,问天把江烈带到了客厅,下人刚把茶水端上,袁辽宏便身着一袭便装到达了客厅。江烈连忙起身行礼道:“卑职酿下大错,不知大帅是否别来无恙。” “免礼。你这是算刑满释放了吗?”袁辽宏请江烈入座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江烈应道:“是的,今天卑职无意间推翻了一桩冤案,算是将功折罪了,皇上已批准卑职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袁辽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很好,很不错,是推翻了什么冤案?是重大的冤假错案吗?” 江烈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提。卑职此行来访是为了致歉的,不知大帅是否别来无恙。” ”若说无恙应该不可能吧,你着实令我意外。我到了这把年纪,见过无数的婚礼,确实从未见过有劫婚的。”袁辽宏苦笑道。 江烈倒吸一口气后,道:“对此,烈由衷表示歉意,着实是我当时冲动了,事后……烈追悔莫及……我知道再如何愧疚,再如何致歉,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无法改变,所以更令我万分自责……” “哎……”袁辽宏叹了口气,“确实,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我也并不想怎么去怪罪你,毕竟你着实是对南儿一往情深,虽然把洞房给烧了,但着实没造成什么实质意义上的损失,只是婚期需要另寻时日,不知又得拖到何时。听说,南儿已经跟你绝交了?” 江烈低着头:“是啊……所以卑职此行前来拜访,只敢找您,实在不敢面对南……沐慕公主……” 袁辽宏抿了一口茶:“南儿从小就被我培养出爱憎分明的个性,她既然已经明确表示跟你绝交了,那她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她真的敢一辈子都不理会你……”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哎……全都怪我,可惜没如果……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啊……今日我推翻了重大冤案,算是将功赎罪了,但……我只能让南儿憎恨一辈子了……”江烈叹息道,“不过这一个月来,我似乎已经能够放下对南儿的思念了。” 袁辽宏微微点头:“放下也好,对谁都好。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介绍合适的姑娘,这点你不必担心。” 江烈微笑道:“多谢大帅,此事不必刻意,卑职以为,缘分会在该来的时候来,老老实实过好每一天,自然就会等到那一刻吧。” “也是难得你能看得如此坦然,这才像个将帅之才,我没看错你。”袁辽宏赞许道。 江烈点头道:“人总得在各种磨砺中摸爬滚打后蜕变成长嘛。” 袁辽宏命人给江烈添茶:“往后余生,需要经历的磨砺还多得多呢,这一路需要不断地过关斩将。” 江烈点头道:“是,谨遵大帅教诲。” 袁辽宏抿了一口茶:“你现在应该算是官复原职了,皇上有说何时让你回军营吗?” “有几个被冤枉的‘犯人’,他们现在正在太医院疗伤,待到他们伤愈,卑职将他们安顿好,大概就可以恢复工作了。”江烈一本正经道。 袁辽宏起身道:“无论南儿与你如何,我对你是既往不咎。我永远把你当成最值得信任的部下。不对,或许也不能这样讲,毕竟你日后极有可能步步高升,成为总将、大帅乃至大统领都有可能,那我倒成了你部下了。” 江烈起身行礼道:“大帅,无论如何,无论我江烈是个大头兵还是个大帅,您都永远是我的前辈,我都永远尊敬您!我永远无法忘却您的恩情!” 袁辽宏欣慰地笑着行了个军礼。江烈连忙回了一礼。 江烈恭敬道:“卑职此番做了不速之客,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嗯。”袁辽宏点了下头后,朗声道,“来人,送客!” 说话间,立马就有下人来为江烈引路了。刚出客厅,江烈便遇见了刚好路过的映梅。 江烈与映梅对视了一瞬,气氛莫名尴尬。“好久不见。”江烈率先招呼打破僵局。 映梅愣了片刻,颤声道:“好久不见。江……江……江将军……” 江烈点了点头:“公主最近……还好吧?” 映梅行了一礼:“承蒙江将军关怀,公主最近……挺好的……” “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江烈抱拳道,“映梅姑娘多加保重,江某告辞。” 说着,江烈便继续往大门口走去,半路上,问天特来相送。江烈微笑道:“一定要保护好公主。” 问天坚定地点头道:“请江将军放心!问天必定保证让公主安然……无恙!” 不觉间,江烈已经走到了纲亲王府的大门口,正要上马,问天连忙拉住江烈:“那个……江将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告知一声……就是……我们公主并没有任何怪罪您或者憎恨您的意思……” 江烈心头突然一震,转念一想方才平静,思忖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毕竟南儿已经明明白白说清楚跟我绝交了,那就是再也不会有任何往来,所以说,完全没必要去怪罪憎恨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多谢!”江烈跨上骐墨,抱拳道,“后会有期!”说罢便策马绝尘往徐府而去。 以骐墨的速度,片刻之间,江烈就到达了徐府。 按理说,江烈这回来到徐府是会略显尴尬的,毕竟徐府近些日子花了大笔开销才修缮好徐韬的房间,而且全府上下晦气了许多天,都是拜江烈所赐。 大概是袁辽宸提前知会过徐府,对于江烈的到来,徐府门口守卫的士兵们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而且非常自然地向江烈行了军礼。(这些守卫的士兵是徐有志的部曲,并不直接隶属于神狮军团,但徐有志对待这些部曲像自己神狮军团的部下一样,也要求他们要对神狮军团的军官行军礼) 第五十四章 宽容的大统领 “不知大统领是否在府上,江某特来拜访致歉。”江烈刚说完,便立即有人前来帮他牵马。 “回江将军,徐大统领正在府中,备好了好酒好菜,正是恭候多时了。”一名士兵回应道。 江烈吃了一惊,问道:“莫非好酒好菜是为我而备?” 那士兵应道:“正是。” 江烈心头一震,这会不会是徐有志设下的“鸿门宴”?虽然江烈称得上是不请而至的不速之客,但徐有志提前准备好了酒菜,着实令江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江烈转念一想,徐有志若真想取江烈性命,早在当初江烈被朱璧带去兵部审讯的时候,他就该立马赶去跟袁国采一起添油加醋,或者在江烈作狮僮期间下手,不应等这一个月。更何况,现在江烈已经戴罪立功,刑满释放,徐有志也无权杀他。 于是江烈还是抖擞精神,跟着徐府下人的指引进了门。 走了好一会儿,江烈就跟随着徐府下人到达了客厅。客厅里摆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摆满了佳肴,由于早已过了饭点,所以都是一些精美解馋的狮城特产小点心。桌边只坐了一个一袭便装的徐有志。 “老爷,江将军到了。”那下人说罢,便退下了。 徐有志见江烈已到,淡定地起身,率先做出了“请”的手势:“请坐。” 江烈连忙行军礼:“江烈见过大统领,今日卑职前来……” “少废话,先坐下。”徐有志说着在桌上的两个小瓷杯中倒满了薄酒。 江烈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坐到了徐有志正对面。 “我就知道,你终究会出来的。”徐有志微笑道。 江烈不知徐有志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便叹了口气道:“大统领……卑职在服刑期间……着实追悔莫及……倘若能再有一次机会,绝对不可能再干那种傻事……毕竟不仅对自己毫无好处,还对贵府和纲亲王府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麻烦……” 徐有志摇摇头苦笑道:“说这些干嘛?我当然知道你追悔莫及,朱璧早就告诉我了,你跟他回去兵部的时候呢,就已经万般悔恨了,据说你跟沐慕公主都绝交了?哎,真是造化弄人呐!其实呢,我也没怪你什么。” 这时,江烈着实被惊到了,换位思考了一下,自己亲儿子的婚礼被毁了,连洞房都被烧了,居然不会怪罪犯罪者?江烈不禁钦佩起徐有志的度量。 徐有志续道:“其实呢,都知道的,你呢,并没有恶意,你只是爱沐慕公主爱得太深,接受不了她嫁给别人,年少轻狂,为情冲动。你呢,也不是说就刻意要破坏我们的喜事,只是呢,可能当时稍微自私了点,又略微的冲动了点。” “大统领……我……”江烈不知所措地吞吞吐吐道,“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我实在难以想象,您竟然不会怪我?但是……即便您不怪我,令郎……徐尚书总不会忍得了吧?” 徐有志摇了摇头:“你放心,徐韬呢,他是我的儿子,性子随我。他能身居要职,并非因为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的确是他呢,有非凡的本事。从小呢,他就晓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要说当时他对你毫无怨言那是不可能,但是呢,哪有什么忍得了忍不了,再怎么忍不了,你也受到了处罚,还能拿你怎么样呢?” 江烈依然放不下心:“他就不会对我有敌意?有仇视心理?总不可能以后都完全不会另眼相待吧?” 徐有志微笑道:“以前怎么样呢,以后还是怎么样。你与沐慕公主之间呢,有什么恩恩怨怨是你们俩人的事,但你与徐府的过节呢,在你忏悔之后,服刑之后,戴罪立功之后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笔勾销!我们徐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呢,没有任何一个会对你有偏见!” 江烈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大统领!您真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您的胸襟比大海更开阔!从今往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江烈的时候,无论公事私事,卑职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以你的性子呢,我相信,即便没这些事,放在之前呢,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也肯定会毫不犹豫拔刀相助的!我知道你有爱伸援手的习惯,也有那本事。”徐有志说着与江烈干了一杯。 江烈含泪饮完杯中酒,叹了口气:“江某此生能碰上大统领这样的上司,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徐有志又帮江烈斟满酒:“在神狮军团呢,我是大统领,你是尾将,我呢,自然是你的上司,军令如山,你得听我话。不过呢,在私底下,不是谈论军事的时候呢,我们也可以是好兄弟。虽然从年龄资历上看呢,你与徐韬以兄弟相称会更显妥当,所以我怎么说都大你一辈,但是我觉得呢,完全是可以有忘年交的!” 江烈咧着嘴哽咽道:“大统领,卑职……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以后,在正式场合我就称呼您为大统领,在不太正式的场合,我就称呼您为有志兄?” “哈哈!”徐有志拍手道,“好啊好啊!你管我叫有志兄,那我便叫你烈老弟!” 江烈抹了抹泪水,笑道:“好嘞!来,有志兄,干杯!” “干杯!”徐有志与江烈碰完杯,立马一饮而尽。 虽然徐有志准备的都是薄酒,但江烈被徐有志感动得不能自已,愣是就着菜肴,一杯续一杯,直至黄昏,不至于酩酊大醉,却也堪称微醺。江烈趴在桌上,不住地傻笑。 徐有志作为神狮军团大统领,次日还需上早朝,因自制力极强,并未贪杯,仍然保持着头脑清醒。 江烈清楚,这种度数不高的薄酒,难以喝醉,在配着诸多佳肴的情况下,却是容易喝饱,一不小心倒也着实喝得有点过饱了,饱得他都不愿多加动弹。 “烈老弟啊,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这样也不好骑马,要不呢,今晚姑且先在我府上住着,我派人呢,去给江府捎个口信。”徐有志把椅子移到江烈身边,拍了拍江烈的肩头。 “老兄不必如此!”江烈眯着眼,用力摆了摆手,“我跟你讲啊,没有什么不好骑马的这种什么道理!没这种道理!你可晓得我那马是什么马?我那骐墨可是千载难逢的宝马!皇上钦赐的!我就往它背上一坐,甚至不用坐,我就趴在它背上,它就能平平稳稳地给我送回家去!根本就不用去碰缰绳,什么骑马策马,凭我跟我家骐墨的默契,那都不需要!” 虽然这些是江烈酒后头脑异常兴奋说的胡话,却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常言道,老马识途。骐墨作为旷世宝马,的的确确具有江烈所说的本领,的的确确能够平平稳稳地将江烈驮回江府。 徐有志苦笑道:“你喝多啦!” “扯淡!”江烈呲牙笑道,“这哪多了,我又没醉,就是稍微有点撑,稍微有点想吐,哈哈!不打紧的,不碍事!我就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吸气吐气……我就舒坦了,我这一舒坦了,我就跟您say byebye了,我就爬上骐墨的背,它就给我载回家了!” 由于江烈这时有些许口齿不清,所以徐有志也并没注意到他讲了一句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英语。 第五十五章 再见茴香 歇了半晌,江烈的饱腹感不再那么严重,便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有志兄的盛情款待,小弟先行告辞!” 徐有志对骐墨也略有了解,便也相信了江烈所言,于是立马扶住江烈:“那我送你到门口,好吧?” 江烈大笑着摆手道:“不必不必!我又不是走不动道!我还是认得路的!不用送不用送,再会啦!” 于是江烈就慢悠悠地独自走到了门口,已有下人牵好了马。 门口站岗的士兵关切道:“江将军,您这可以吗?” “没问题!”江烈说着便翻上了骐墨的后背,稳稳落座在马鞍上,然后跟门口的士兵与下人们挥手告别。 骐墨不愧是宝马,江烈一坐稳,它便自觉地开始徐徐行走。 江烈安稳地坐在马背上,双手写意地抓着缰绳,闭着双眼,默默感受怡人的清风。过了好一会儿,江烈终于感觉到身下不再颠簸,料想定是到家了,于是睁开双眼,赫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四个大字——“纲亲王府”! 江烈苦笑道:“骐墨啊,我是要回家,不是来这儿,这里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家歇息去啦!”说着拍了拍骐墨的耳朵。 骐墨似乎听懂了江烈的话,立马就又扑腾起健壮的四肢,继续缓缓前行。 又过了不知多久,骐墨终于把江烈驮到了江府。 “烈少!”四个丫鬟蜂拥而出,一同把江烈搀下马,一下马,江烈便开始踉踉跄跄。 吟风忙问道:“烈少,你这是喝醉了?” 江烈早被晚风吹得万分清醒:“没醉没醉,就刚才稍微有点迷糊,没事没事!你们都吃了吗?” 听雨回道:“还没呢,你没回来,都不敢揭开锅盖,就生怕凉了。” 江烈捋了捋头发:“等我干嘛?饿了就先吃呗,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去吃吧,我在大统领府中吃饱喝足了,吃不下晚餐了,不用管我了,快叫上老龟,你们赶紧一块吃饭去!” 邀月摘星一人一边搀着江烈。邀月问道:“烈少,你会晕吗?” 江烈摇摇头笑道:“不会!哪有这种事!就是在马上坐久了,双腿稍微有点小麻。” 摘星疑惑道:“你说你在大统领府中吃饱喝足了?你去致歉,大统领还招待你吃喝?” “那可不!”江烈笑道,“人家凭什么能当堂堂神狮军团的大统领?人家就是有那本事!有本事的人,他就是大人有大量!他就能既往不咎!他不仅好酒好菜款待我哟,还说好了,虽然没有拜把子,不过从今往后,私底下我们俩就是以兄弟相称!” 四个丫鬟都表示惊讶,毕竟这着实有点不可思议。 吟风看江烈并无大碍,而且心情看似不错,笑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妙,有空你可得好好给我们讲讲啊!” 江烈爽朗地笑道:“好嘞,你们想知道什么,一有空我就给你们娓娓道来!” 今天一整天江烈都较为疲惫,一进房倒头便睡,迅速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不提。 随后一段时间,江烈都基本待在府里专心休息,到夜晚难以入眠之时才掏出《驭火宝典》潜心修炼。 这天一早,江烈刚吃完早膳,正在院里散步,吟风小跑过来,请安道:“烈少,太医院传信来,说是伤员皆已恢复健康,李太医特派人来请烈少前去太医院。” “终于啊……”江烈点了点头便进屋换装去了。不一会儿,江烈就全副武装地迅速策马赶往太医院。 一进太医院,李能便招呼道:“江将军,好久不见!” 江烈微笑回礼道:“李太医,好久不见。听说伤员都恢复好了,我就赶紧快马加鞭赶过来看看!” “哈哈!”李能说着便为江烈引路,“把这几员伤患养好了,我等的任务也算大功告成,接下来,我就得把他们交给你啦!” 江烈点头道:“想必他们都恢复得不错了吧。” 李能微笑道:“你自己看看吧。” 第一眼江烈便发现了茴香,茴香一见到江烈,立马激动地喊道:“将军!你来啦!” 江烈看茴香神采奕奕,面色红润,便欣喜道:“是啊,我来了。我来接你们出去,然后把你们安顿好,让你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茴香更是欣喜非常:“您可算是来了,奴婢在这天天都盼着你……”说着便有红潮涌上脸颊。 江烈咧开嘴:“哈哈,那我今天可算是让你给盼来咯!” 茴香与江烈来来回回唠了好一会儿后,疑问道:“将军,您打算如何安顿我们啊?要把我们带去哪呢?” 江烈正色道:“你们姑且先在我府上住下,后面的事具体以你们的个人意愿为主。” 茴香抿了抿嘴:“将军,奴婢不想离开你……奴婢没有什么意愿,就只想一直陪在将军身边,伺候将军,奴婢的命都是将军给的,得用一辈子来偿还您的大恩大德!” 江烈苦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是,没错,我是救了你的命,我是对你有说不尽的大恩大德,你要感恩戴德那是完全合情合理,只要以后逢年过节你能记得我,然后去看看我,问候一下,那也就算感恩了。真的没必要什么拿一辈子来伺候我。” 茴香嗫嚅着:“果然,要说以身相许,奴婢是高攀不起。就连做您的丫鬟,奴婢也不配……” 江烈又叹了口气:“不是什么配不配的问题啦!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府上有四个专门服侍我生活起居的丫鬟,更别提那满院的下人了,我那江府就我跟一个糟老头子,就配备了一大群丫鬟、老妈子、伙夫……是真的真的没必要再多一个丫鬟啦!” 说着,茴香仿佛要流出眼泪。 江烈无奈道:“等你去我府上看看你就知道了,我真的不是骗你,真的不是跟你在夸张。而且我也觉得,你这么好一姑娘,只是做个丫鬟,那都是浪费了资源。不过,你之前说的什么以身相许……那也并不妥当啊。” 茴香撇着嘴,不再理会江烈。 江烈思忖道:“好家伙,说是想做丫鬟,却还颇有几分大小姐的脾气。” 随后,江烈把茴香和另外三位男伤员都带回了江府,并为他们都准备了临时居住的房间。吃过午饭之后,茴香说想回赵府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江烈便陪她去了。 “赵府优伶案”被认定为冤案且被平反后,赵府的所有封条便被撕掉了,只是原来这府里的人基本都含冤而死了,人去楼空,偌大个府邸没有半点生气,甚是萧瑟。 第五十六章 赵府狼藉 进入赵府后,江烈一边走一边毫不吝啬地用微火烧掉了沿路拦路的蜘蛛网,这是茴香首次见江烈使用驭火术,情不自禁下赞叹不绝。 “啊!”茴香突然一声尖叫,把江烈也吓得不轻,原来是一只老鼠从茴香的脚边窜了过去。而此时,茴香已是双手将江烈牢牢抱住了。 江烈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有刺客呢,吓死我了,就一只老鼠,别怕。”说着拍了拍茴香的肩膀,并双手抓住了她的肩头,想轻轻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但茴香依然紧紧勒着江烈的腰,江烈也不敢太用力。 茴香并没有任何回应。 “呃……”江烈只觉有几分尴尬,“你之前住的房间在哪啊?快点带我过去吧,等你收拾完你的那些衣物,带回去还得都洗干净晾干呢。” 这么一说,茴香才放开双手,带着江烈一路到达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间,叹气道:“这一间就是我们几个年轻的丫鬟一起住的……只可惜……哎,她们都没经受住监狱里的严刑拷打……”说着不禁哽咽。 江烈也不由得鼻头一酸,不知说什么是好,便推开了房门。 令二人同时大吃一惊的是,屋内竟是一片狼藉——满地的衣物杂乱无章,床上的被褥都七零八落,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令江烈有点熟悉的恶臭。 茴香怔在原地,江烈一手捂着口鼻,蹲下身子,顺手一捡,便捡起了一件肚兜,上面还残留着明显的大片的一种男人都懂的痕迹,虽然时日已久,但轻轻一摸,还是稍微有点粘乎乎的感觉。 江烈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攥紧了拳头,愤然道:“他娘的!这桩案件是由刑部直接干涉,刑部来搜查的都是狮城军的兵!身为神狮军团的武装人员,吃的是公粮,竟然会干出这种厚颜无耻之事!” 茴香抽泣道:“没想到,我们受了冤屈,去监狱里被折磨,就连我们屋里的这些……都得被糟蹋……” 江烈拔出平雪剑,把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挑开,发现除了刚才那件肚兜以外,没有半件贴身的衣裤,再打开旁边的衣橱,里面除了蛛丝以外,空空如也。 “这还只是丫鬟的房间了……”江烈将平雪剑插回剑鞘,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问道,“离这最近的主人房间在哪?” 于是茴香又把江烈带到了不远的另一间房间。茴香哽咽道:“这是……三小姐的闺房……” 江烈毫不犹豫地进门,不出所料,门内是更为可怖的狼藉。 江烈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了所有的抽屉,上下翻了一通,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物件。然而,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可能没有任何金银首饰的。 茴香见到屋内的一切,不由得泪如泉涌。 “他奶奶的……”江烈咬着牙,怒道,“茴香,我们走!” 说着,江烈拉着茴香便往门外赶,一路上没有半句言语,只是大力鞭策骐墨。骐墨吃痛,也吃惊,一溜烟地就飞奔到了刑部。 “茴香,我不能让你再白白受这种委屈!不能让赵府冤死的所有人在九泉之下还难以安息!”江烈不理会门口侍卫的问候,直接拉着茴香闯进了刑部。 刑部尚书李士虹见江烈火急火燎地赶来,讶异道:“江将军,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烈毫不犹豫道:“我要找人。烦请李大人帮我找几个人。” 李士虹请江烈坐下后,忙问道:“江将军这是要找什么人,还找到我刑部来了?” 江烈又站起身:“这位姑娘你还有印象吧?对,没错,就是那桩冤案!烦请李大人帮我查查,之前去搜查去封赵府的是哪只部队,查得到的话,让他们现在立马滚过来!” 李士虹感受到了江烈浓重的火气,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侍郎翻阅资料。 不待片刻,李士虹便拱手道:“江将军,你要找的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乙尾甲爪甲牙甲骨,我这便派人去叫他们过来!” 神狮军团的每个军种都有若干禁军,每支禁军下面的部队等级依次为尾、爪、牙、骨,用天干数编排番号,每支禁军的最高军官为总将,以下的最高军官依次为尾将、爪将、校尉、都尉。 “且慢!”江烈摘下腰间的腰牌,扔给了李士虹,叹气道,“以我江烈的名义,不然怕这些大哥不赏脸。” 过了不知多久,一队介胄之士便赶到了兵部。 “狮城乙军乙尾甲爪甲牙甲骨全体官兵参见江尾将!不知江尾将特意将我等唤来刑部所为何事?”为首的那兵一看见江烈,就深深鞠了一躬。 “你就是这个骨的都尉吧?”江烈傲慢地问道。 “正是。卑职……”这都尉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受到左边脸颊产生了极其火辣的疼痛感,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江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作为一名军人,他使劲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失态,端正了军姿,响亮道,“敢问将军为何打卑职耳光?” “敢问?你还真有胆子问啊?知道这姑娘是谁吗?”江烈指了指茴香。 “回将军,卑职不认识这位姑娘!”都尉迅速回应。 江烈皮笑肉不笑:“茴香,在他另外一边脸上再扇一巴掌,我怕万一我刚才那一巴掌把他的脸打得不对称,那可就不好看了,别白瞎了这样一张英俊的面庞。” 茴香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扇他?” “对!”江烈睥睨着那都尉。 于是茴香壮了壮胆,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都尉的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掌,却是悬在半空中不敢下手。 “想想刚才在赵府你都看到了什么!”江烈咬牙道。 一听到这句话,茴香便不再犹豫,抡开手臂,直接送给了那都尉的左脸一记余音绕梁的黯然销魂掌。 听到江烈刚才那句话,这群介胄之士也都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开始瑟瑟发抖。 江烈轻轻拉开茴香,一脚将那都尉踢倒在地,并踩住了他上身,又抽出腰间的平雪剑,将剑刃伸到都尉的鼻尖,傲然道:“老子告诉你,有些事不适合说得太明白,我也不想说得太明白,我想,懂的都懂,如果你还不懂我为什么要打你的话,回去好好问问你手下的兵。” 那都尉“命悬一线”,完全不敢作声。 江烈续道:“我是狮城乙军甲尾尾将,你们是乙尾的,我本无权管教你们,但我好歹也是个尾将,也并非完全管不了你们。主要是今天我遇见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所以才找来你们这些令我不愉快的人,顺便让你们感受感受不愉快。我已经扇了你一耳光,这姑娘也扇了你一耳光。人是要面子的,再多扇你一巴掌我都怕你会想不开。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好好管好你的兵,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之前我手下王蒙的事。作为神狮军团的兵,我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江烈便挪开了踩在那都尉身上的脚。 那都尉一时喘不过气,不住咳嗽,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 “如果有别人问的话,你们就看着办。若是不怕丢脸就说是我江烈干的,要是怕丢脸就自己想借口。”江烈转过身,把平雪剑插回剑鞘,又厉声道,“滚蛋!” 话音一落,这群介胄之士便连忙扶起都尉,火速离开了刑部。 空气突然沉寂了片刻,李士虹全程看得一头雾水,忙问道:“江将军,这是……” 江烈扭头转向李士虹:“好奇?问他们去!” 一说完,江烈发觉态度似乎不太对,又道:“多谢李大人今日的鼎力相助,烈就此告辞!”说着拉上茴香便要离开。 走到门口,江烈又猛然转身:“我的腰牌呢?差点给忘了。” 被李士虹派遣去请人的侍卫颤颤巍巍地将腰牌递给了江烈。 江烈挂上腰牌,又恭敬地向那侍卫行了一军礼:“多谢!” 第五十七章 江氏购衣 骐墨一路狂奔,江烈笑道:“有没有感觉到大快人心?” 茴香还有点不知所措:“也许吧。” 江烈道:“前面有一家服装店,你中意什么款式的就尽管挑,别客气,反正我有的是钱。皇上让我安顿好你们,那就包括了衣食住行,排头的这个‘衣’字可一定不能含糊。” 茴香沉吟片刻,道:“奴婢哪懂得中意什么款式?以前穿的衣服都是府里发的,奴婢还就从没自己挑过衣服。” 江烈拉住马缰,笑道:“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到了。” 进入店内,琳琅满目的服装令茴香霎时间眼花缭乱,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茴香也拿不出个主意。 江烈见状,便掏出钱袋:“掌柜的,把你们这里头有的所有货,只要是适合这姑娘的,无论春夏秋冬,全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拱手笑道:“江爷,您这话可就为难人了。小店的这些货色,除了老太太穿的和小孩子穿的,只要是女款的,看这姑娘这么秀气,哪有一款不适合的啊!全给您包起来的话,岂不是得把小店搬光咯?” 江烈笑道:“咋的?怕我钱不够?虽然我不至于富可敌国,但把你这家店全买下来,还是绰绰有余的。还是怕我带不回去?那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派人送去江府便是。要是你请不到人,或者不够人,我再调人来搬货。” 掌柜的也笑道:“江爷就是江爷,我就知道您是爽快人!您就先回府歇着吧,这姑娘的尺寸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晚点我就派人给您全送过去。” 江烈拍了拍掌柜的肩头:“总共多少钱到时你再开票一并带过去,钱不会少你的。” 掌柜的咧开嘴:“没问题没问题,我给您打七折!” “不必打折,是多少就算多少。”江烈说着作了一揖,“江某就此告辞!” “慢走啊江爷!”掌柜的连忙挥手告别。 上马后,茴香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将军,您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对奴婢也太好了吧……” 江烈微笑道:“我跟你讲啊,别给我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我府里那几个丫头也是这德行,说也不听,改不掉,没办法。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主子,你就别跟我自称‘奴婢’好吧?” 茴香沉吟片刻,道:“将军,这实在是习惯的自称,难改啊。” 江烈摇摇头:“习惯?我不信,我不信你跟同等阶级的丫鬟也是自称奴婢,所谓的习惯,只不过是在你的观念里,我高你一等。只要你把我当成同样等级的人,你自然就不会跟我自称奴婢了。” 茴香茅塞顿开般惊呼:“将军!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照你这么说,真的能改哎!” 江烈笑道:“我就从来不觉得这改个口有什么难的。即便是咱皇上,平日里不都是自称‘朕’,但微服出巡的时候,要隐藏身份,也不至于就习惯条件反射自称成‘朕’啊。所以啊,你以后就别跟我一口一个奴婢的了。” “是,将军说什么,奴……”茴香连忙改口,“我就听您的,将军对我这么好,我可不敢不听将军的话!” 江烈欣慰道:“我已经吩咐了户部尚书,给你们都找了头路,你们在江府住上两天,大概就可以开启新生活了。先前赵府的一切……就不要再追念了吧……” 茴香叹了口气:“对了,你给我们找了什么头路啊?我可是劳碌命,受不了闲。” 江烈应道:“等着吧,总会有适合你们的工作岗位。反正这两天待在江府,还是得先闲着。” 吃过晚饭之后,服装店的人就把大包小包的衣物送来了,江烈如何付钱等细节且略去不提。 吟风见状,打趣道:“烈少,您这对茴香姑娘也太贴心了吧,给她买了这么多漂亮衣服!也没见您给我们几个买过!” 江烈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到我了!要不你们几个这就跟我再去找家店好好挑挑?” 听雨笑道:“还是别吧,奴婢看那些衣服都好高档的样子,我们穿着怕是不太适合。” 邀月接过话头:“我们丫鬟的确不适合穿那么华丽的衣服,想必烈少并没把茴香姑娘只是当成一个丫鬟吧?” 没等江烈回答一句,摘星立马插入:“莫非……烈少对茴香姑娘有点别的想法?会不会咱府上快有喜事了?” 江烈平日里便爱与这几个丫鬟瞎开玩笑,经常没轻没重的,所以对此也并不太介意,只是也带着说笑的语气,咳嗽两声后,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实话实说,我的确没把茴香只是当成一个丫鬟,当然,我也没把你们只是当成丫鬟,毕竟我想人人生来本就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但要说我对茴香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倒是不至于。一个沐慕公主啊,我的心早就碎成碎片了,也算是看破红尘了吧,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对谁再有什么想法咯!” 吟风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即便您对人家没什么想法,人家对您也……” 邀月附和道:“对!吟风说的特别对!据奴婢的仔细观察,茴香姑娘看您的那眼神,就不太正常!” 江烈掩藏不住笑容,忙问道:“此话怎讲?怎么个不正常?” 吟风捂住了邀月的嘴,忙道:“奴婢观察得是一清二楚!就刚刚吃饭的时候,茴香姑娘的眼神就一直盯着您!而且,那眼神特别清澈,特别……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讲,反正就是仿佛那眼里有星星一样!” 摘星顺势接道:“那两只眼睛犹如两片星空,满天星斗,那是闪闪发亮!群星闪烁得奴婢都想把她眼珠子挖出来!” 江烈一时语塞:“那个……那你挖人家眼珠子干啥?你是嫉妒,还是咋的?” 摘星一本正经道:“嫉妒,倒也谈不上,毕竟奴婢自认为自己的眼睛也还算得上水灵。主要是因为她眼睛里头有星星,而奴婢的名字叫摘星,天上的星星摘不到,或许就只能摘摘眼睛里的星星了。”说完不由得笑出了声。 江烈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们都挺有幽默感了,但实在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多隐藏的梗,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现还能玩名字梗!不晓得以后你们还能给我玩多少花样,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哟!” 在当下的蚀骨大陆,“梗”这个字本无江烈所想表达的意思,虽然江烈从未专门解释过此字的含义,但因为江烈之前平日里常说,丫鬟们并不完全理解,却也大体听得懂,也懂得在日常对话中运用。 听雨笑道:“我们的名字要是玩起梗来,那可是铺天盖地!这个‘摘星梗’其实不值一提!” 随后,江烈与四个丫鬟说说笑笑,可谓其乐融融。于是,在欢声笑语之中,这一夜就悄然结束了。 第五十八章 重出江湖 第二天,虽然茴香等四人还没完全安顿好,但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江烈便结束了赋闲的生活,奉命来到了兵营。 两个月没上任,江烈这天重出江湖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到自己的尾部与代理尾将做个简单的交接。由于这个代理尾将并非什么重要人物,所以在此不多加着墨。 就在江烈正要召集手下兵将集中训话之际,一个伟岸的身影映入了江烈的眼帘—— “苏将军!”江烈连忙调整军姿,行了一军礼,“卑职江烈参见苏总将!” 苏一云回了一礼:“江尾将,好久不见。” 江烈微笑道:“多日未见,卑职一直惦记着将军,不知将军近来可好?” 苏一云自觉地坐下:“挺好的,就是比较想你,还好是没思念成疾!哈哈!” 江烈也坐了下来,笑道:“将军这一句‘还好是没思念成疾’实在是令卑职受宠若惊啊!” “哈哈!不跟你扯淡了!”苏一云摆摆手,突然正色道,“我听说,昨天,你把乙尾的一个骨叫去了刑部,还把人都尉给揍了?” 江烈点点头:“没错。” 苏一云问道:“你可以说说看,为什么揍人家吗?” 江烈笑道:“这还不简单,人家欠揍呗!” 苏一云微微点了点头:“欠揍?说说看,是为什么欠揍?到底是多么欠揍以致于你不得不自作主张把人家给揍了?” 江烈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也不知道您怎么得知这件事的,我也不想知道了。反正吧,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能够放出来,就是因为推翻了一桩大冤案,才得以将功折罪。而就在昨天,我带其中一位受冤的姑娘回赵府收拾衣物,所见却是……” 于是江烈把昨日在赵府所见的情形大致讲述了一通。 苏一云面色凝重道:“所以你就赶到了刑部,调查到之前被派去赵府的部队,然后把他们叫到刑部,没有多加审问,就一口咬定是他们所作的恶行,是这样吗?” 江烈点头道:“没错。卑职认为这事完全没必要多加什么审问,我敢一口咬定是他们干的,正是因为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有犯罪嫌疑,毕竟在赵府被封锁之后,不可能有别人会进入到赵府。” 苏一云嘴角露出一丝细微的笑容:“那你是否考虑过,你所认为的只有人干得出来的事有可能是老鼠蟑螂的所作所为?” 江烈笑道:“将军此言差矣!那赵府里着实还有活蹦乱跳的老鼠,但我见过老鼠偷油偷米偷地瓜的,却从没听说过会有老鼠偷金银珠宝的。再者说了,那些液体的痕迹,那么大片,不可能来自于小老鼠啊!” 苏一云笑着点了点头:“有理有据!实在是难以反驳,找不出漏洞啊。不过,你这样处理也确实草率了点,只是扇了两巴掌?江尾将将是否会觉得这样的处罚轻了些?哈哈,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被你揍过的都尉现在已经去陪小罗子了!” 江烈顿时大吃一惊:“什么?您的意思说……那个都尉重蹈了我的覆辙,做狮僮去了?” 苏一云点头道:“差不多吧。虽然你们犯下的罪性质完全不同,但你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他相当于是替整个骨的兵受罚,此举可以理解为杀一儆百,用皇上的话说就是‘杀鸡给所有人看’,你这个位置原来的尾将许连天就算得上是一个前车之鉴。” 江烈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处罚方式是真狠啊!其实我也只能确定犯罪者是那个骨的兵,并不知道他们领头的都尉是否有参与其中,只是我认为作为军官,没能及时制止部下的恶行,也算得上是失职,所以就只揍了他一个。而这样只让他一个人去做狮僮,他原来手下的那些兵做了不该做的事却没受到处罚,内心就会极其愧疚,有点良心的就会想要在日后多多立功以弥补心头之疚。” 苏一云竖起了大拇指:“你理解得非常透彻!惩罚向来都只是手段,而非最终目的。就像让你去当了一个月狮僮,目的也不是为了折磨你还是怎样,就是等着你将功赎罪的那一天!” 江烈抱拳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苏一云起身道:“好啦,你跟你手下的兵也两个月没见面了,我想你是不至于思念成疾,但你手下的兵有没有对你思念成疾的,我可就是不得而知咯!好好跟他们讲点话吧!我先回去了!” 江烈连忙起身:“卑职恭送苏将军!” 随后江烈便召集了手下都尉级以上的军官到了营帐之前。一走出营帐,江烈便听到了响亮的喊声——“卑职参见江尾将!” 江烈立马回了一军礼:“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今日复出!诸位久等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与手下兵将多时未曾相见,江烈多少还是有几分感动,鼻头不由得一酸,还好不至于感激涕零。 江烈放下手:“江某因私废公,酿下大祸,以致于不得不接受处罚,得幸天赐良机,一个月前,江某在狮僮的岗位上推翻了一桩大冤案,终于得以戴罪立功,完成了后续事宜之后,终于,我江烈在今天重出江湖!重新回到了兵营之中!” 掌声继续响起。 江烈续道:“之所以与你们这么久没见面,就是因为我犯了错,所以我是极其内疚!内疚了好久!毕竟我身为一名尾将、将,不应该起一个这样的带头作用!我向大帅道歉过了,也向大统领道歉过了,在此,我必须再向诸位深刻致歉!” 说完,江烈便摘下头盔,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烈抬起头后,将头盔戴好:“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以自身经历告诉你们,犯错并不可怕,但是一定懂得承认错误,勇于担当,争取将功赎罪!不过有些原则性的错误是不容原谅的!” 将士们又更加全神贯注了起来。 江烈正色道:“王蒙等人的前车之鉴想必诸君都还未曾遗忘,而就在昨天,我又发现了一件令人极其痛心的事!既然咱苏总将都了解了情况,想必诸君多少也都略有耳闻!所以我也不再多提!虽然不是我们尾的战士干的,但是我希望,以儆效尤!若是我们尾的将士们有再出现有辱神狮军团颜面的事,我很早就说过了,我很有可能用我这把平雪剑伺候!” 说着,江烈便拔出了腰间的平雪剑,在阳光下明晃晃的。 将士们无不肃然。 江烈把平雪剑插回剑鞘:“我不在的日子里,我不清楚代理尾将把你们带得怎么样,无论如何,我江烈回来了,我江烈手下的战士,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令我不满意的!如有,你们可以试试!当然,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让我足够信任!能不能?!” “能!”将士们响亮地异口同声道。 江烈欣慰地点了点头:“今天我就这样大体提两句,不讲太多,希望往后诸君能够继续恪尽职守!解散!” 第五十九章 夜班 傍晚江烈便下班回到了江府。一进门,吟风便欣喜道:“烈少,好消息!茴香他们有着落了!户部车大人下午派人送来了信,已经把他们安排到了怀德楼做工。” “怀德楼?”江烈沉吟片刻,抿了抿嘴,低声道,“但愿唐掌柜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 之前江烈离开怀德楼之前给唐怀德撂下了一句话,说是过几天会再去看看,不过在兵部处理王蒙等人的手续时得知了徐韬和袁南儿的婚事后,满脑子都是这事,也就不小心把怀德楼的事给暂且遗忘了。 吟风又道:“怀德楼最近的生意蒸蒸日上,口碑也是越来越好,奴婢认为这应该会是一个好去处。明天他们就可以走了。烈少要不要给茴香姑娘饯行一下?” 江烈毫不犹豫道:“不必了吧,主要是我没空。晚上我得整理一些文件,大概得整到半夜。明天我还得值晚班,明晚得到子时后才能回来,所以明早会晚点起。明早你们再帮忙送一下他们吧,我就不特意起来了,到时也别叫我。” 其实江烈并没有什么文件需要整理,只是不想再面对茴香,因为他觉得茴香这会儿准备离开,肯定会依依惜别,又讲什么想永远伺候自己之类的话,又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江烈便以所谓的“整理文件”来“消极避世”。 不过至于次日要值晚班这事,江烈说的却是实话,也的确会晚睡晚起。当然,即便次日不需要值晚班,江烈也会另外编造借口。反正,他就是没有跟茴香依依惜别的勇气。 吟风疑惑道:“可是茴香姑娘特别想与烈少好好告别一番,您还没办法稍微抽出一点时间吗?” 江烈摇了摇头,正色道:“军务在身,非同儿戏。你们莫再多言,待会儿端一碗热粥进屋给我就好,我就不再出门了,你们没什么要紧事也别多加打扰。” 说着,江烈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去了。 吟风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 回到房间,江烈自然没有什么文件可以整理,但百无聊赖,只好掏出《驭火宝典》。此时,江烈的驭火境界是灭烬境中期,离突破后期并不遥远,假以时日便将能突破至骇人的燎原境。 每个境界的末期与下一个境界的前期都有一道鸿沟。所谓灭烬境,修炼得出神入化便能将人烧成灰烬,完全消灭。而燎原境比灭烬境远远恐怖得多,灭人自然不在话下,恐怖之处便在于仅是燎原境前期,若是用尽所有火力,便足以烧毁一片草原! 江烈也不知究竟是有何种信念在暗中指引着他要一直修炼驭火术,使自己驭火境界不断突破。若说防身或者杀敌,灭烬境前期的威力就绰绰有余。但似乎日后还会有更大的危险,可能是连燎原境的火力都难以对付的。 由于认识江洛,所以江烈知道,这个蚀骨大陆不仅有四国并立,王朝争霸,还有许多妖魔鬼怪。目前,除了江洛以外,江烈倒是还没遇上过什么妖精,但倘若日后有出现,是否会构成威胁,还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技多不压身,就目前看来,驭火术还没显示出任何副作用,境界高一点,至少有备无患吧,毕竟日后还是有可能出现更难对付的对手的。于是,江烈翻开了《驭火宝典》的目录。 不一会儿,邀月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地瓜粥进了门。江烈双眼的目光没有离开宝典:“先放桌上吧,明天我再把碗筷带出去。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吩咐过吟风了,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打扰。” 邀月只觉得江烈有几分古怪,但也只好遵命,轻轻地离开了房间,并将门带上。 随后江烈潜心按照《驭火宝典》修炼驭火术,直至夜半,屋里时不时闪过几束火花…… …… 次日,江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之后,穿戴好一身戎装后,端着前一日装晚饭的空碗,打着哈欠缓缓走出了房门。 摘星见江烈起床,请安道:“烈少,奴婢估摸着您这会儿该起了,提前盛好了早餐,现在的冷热应该正好吃。” 江烈点了点头:“好。他们人都走了吧?” 摘星应道:“是的。他们清早就出发了,行李全部都收拾好带走了,他们临时住的客房也已由奴婢们收拾干净。不过……” 见摘星停住不语,江烈忙疑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摘星嗫嚅道,“看得出来,茴香姑娘临行前依依不舍,三番五次央求我们……想要与您告别,但您吩咐过,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茴香姑娘还连连回头,都数不清转过了多少次……” “好。”江烈抿抿嘴,“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做得很好,没让她打扰我休息。我的指令,你们执行得非常到位,非常好。哦对了,这碗放了一宿,该好好洗洗了,辛苦了。” 说着,江烈便把手中的碗筷递给了摘星,然后走向了餐厅。 摘星怔在原地,目送着江烈走去。 听雨不知从何处冒出,拍了拍摘星的肩膀:“是不是感觉烈少怪怪的?” “怪,怪极了!”摘星摇了摇头,“只可惜了茴香姑娘对烈少的一往情深,烈少究竟是不解风情呢,还是真的看破红尘了?” 听雨叹了口气道:“依我看啊,烈少这会儿啊,还忘不掉沐慕公主嘞。” “真的?”摘星挑了下眉头。 “不晓得,我只是凭空想象,随意猜测。”听雨说着夺过了摘星手中的碗筷,“交给我吧,我去洗。你去准备点干粮,看有没有什么蛋糕肉饼,让烈少带着去,不然这早饭都当午饭吃了,晚点怕他会饿。” 摘星点了点头便走了。 这一日,极其平常,江烈专注于工作,也无暇分心想别的事,一整天的工作也算得上顺利,巡逻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平淡至极。 丑时,值晚班的江烈终于下班了。 狮城乙军甲尾尾部。 “将军,这么晚了,您也忙了一天,肯定万分疲惫了,我雇辆马车送您回府吧。”狮城乙军甲尾先锋牙校尉恭敬道。 江烈笑道:“不必了,我的骐墨马是宝马,我往上一坐,它就懂得把我带回家,而且不紧不慢的情况下步伐还又快又稳健,那可比马车安稳多了!” 校尉也笑道:“但是这夜风太凉,卑职怕将军会受了风寒。” 江烈摆摆手:“没事的,我把披风披上,就完全感觉不到凉意了。好了,我先行一步,你们做好交接之后,也早点回家休息。”说着便离开了营帐。 第六十章 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 江烈跨上骐墨,轻轻抚摸了一番它的鬃毛:“回家咯!” 骐墨一声清啸,随即迈开了稳健的步伐。 虽然早上起得晚,但忙活了一整天,江烈着实还是身心俱疲,加上寒风扑面而来,他便轻轻拽着缰绳,闭上了双眼在马背上小憩,让骐墨自己走。 走了不知多久,江烈感受到骐墨已经停下了步伐,想必已是到家了。于是,江烈睁开双眼,又是大吃一惊——纲亲王府! “好家伙,你咋又给我整一出这样的乌龙?”江烈捏了捏骐墨的耳朵,“我不牵着你,你现在是就不认得路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是纲亲王府,是我大帅纲亲王的家,这不是我的家。我这会儿要回自己家,回我的江府睡觉。你可晓得?”说着使劲拍了下骐墨的臀。 骐墨吃痛,便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奔走。 不这样还没事,骐墨又这样在纲亲王府门前停了一遭,让江烈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袁南儿。 江烈思忖道:“怎么回事……怎么又想起她了……没事想她作甚?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了,回忆就深藏心底吧……” 然而,没来由的,江烈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走马灯一般的与袁南儿曾经的点点滴滴,袁南儿曾经说过的话语也是空谷传响一般在耳边萦绕—— “告诉你我叫袁南儿了,东南西北的南,叫我南儿就行,不必一口一个公主的。” “昨夜初见你时,我就感受到了你的一种不平凡……就是……似乎与我见过的男人都不太一样的气质。也许不是因为你的高强武艺与驭火能力,也许也不是因为你的谈吐……反正就是……不太一样……” “你救了我的命,是我大恩人。但我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有钦赐的公主封号,地位算是比你显贵些。再者,你我年纪应当相仿,无论如何扯个平辈。咱做闺中密友吧!” “我看好你哦。”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恐怕你不配吧。我可是堂堂沐慕公主,怎么着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而且你长得那么黑,我又这么白,万一孩子长得像你,那不白瞎了我的好苗子?那多不好啊!” “好像很有道理哦。的确,你身怀绝技,武功盖世,就连作诗都是高手,还那么有正义感。如果你没这样黑,那你简直就太完美了,那我可能都会爱上你了。哈哈!” “妙啊!我会画画写字,你会作诗!我想,不如就我为九姐姐画一幅肖像画,你再题一首诗,然后我把你的诗写在画上!这样是不是就特别有纪念意义了?而且动脑的是你,动手的是我,‘睹物思人’的效果就很明显了!” “你就想得美吧!无论你升多大官,你终究还是黑!嫁谁都不会嫁你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吧!咱感情再怎么好,也只能是好朋友,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会成为夫妻。” “希望你真有那个胆咯!你要是敢说不敢做,那我可会一辈子看不起你!不过我还是不信你敢,毕竟破坏公主的婚礼,即便不是死路一条,也是重罪啊!” “说你倒是说过,但是你哪回是认真说的?你哪回不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就你那样说的,谁能给你当真?我知道你爱说笑,只把你说的那些轻浮的话都当成是玩笑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 “你冷静一点吧,你已经发疯了。太子哥能在百忙之中帮我牵红线,我千谢万谢都感觉谢不够。而你呢?居然怀疑太子哥威胁我?江烈,我告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可以追求更好的姑娘,你不要再发疯,不然我怕咱连朋友都做不得……” “你以为这样胆大妄为能证明你的爱死心塌地还是怎样吗?你错了,你这样的一意孤行是证明了你的自私,你的莽撞,你的目无王法!你如果不这样,我们还能是好朋友,但你却要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让我真真正正地看不起你!” “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面对,便是狭路相逢,也只当冤家路窄,不多看一眼,不多问一句。我已经说了,一切都一笔勾销——你,江烈;我,袁南儿,从此……绝交!” …… 从优伶夜袭时刀光剑影中的惊鸿一瞥,到纲亲王府中养伤期间的温馨日常,到微服出巡期间破庙里的丐帮作乱与比武招亲时的优伶刺杀的惊心动魄,到合作完成袁如桐肖像画时的欣喜激动,到送亲归途期间的暧昧甜蜜,到得知婚讯后去纲亲王府诉苦时的无可奈何,再到劫婚之后狠心绝交的心灰意冷。 江烈的心情也随之从巅峰到低谷,顿时五味杂陈。 与袁南儿认识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一切画面与声音都深深烙印在江烈的脑海之中,一时尽然浮现出来,可谓袁南儿“音容宛在”(袁南儿还活着,但已经离开江烈的世界了。这个成语在此表示表意而非常用的原意,所以加上双引号。) “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故意整我?故意停在纲亲王府的门口,就成心想让我想起那个女人,成心想让我陷入痛苦的回忆?你他娘的信不信老子把你剁了熬汤?”江烈靠着骐墨的耳朵,无力地低声道。 说着,江烈又苦笑起来,眼角渗出了几滴泪水。 江烈自言自语道:“沐慕公主啊,没想到啊,江某还是忘不掉你……不知不觉都已经两个月不见了啊……不想你的时候,那倒也啥事没有,可是这一想起你啊,我这心啊……怎么就……怎么就心如刀绞啊……这么晚了,我都怕我睡不着啊……” 走着走着,江烈发现有一家小酒馆还亮着灯。 江烈又开始自言自语:“李白写过这么一句诗: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但是世人依然乐意以酒浇愁,难道酒精真有神奇的魔力吗?不如今日,我也试上一试……” 江烈自穿越以来倒也喝过不少酒,但着实从未真正醉过,更从未为了消愁而刻意饮酒。这时江烈不小心想起了袁南儿,内心百感交集,与袁南儿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又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甚是痛苦。 此刻,江烈就莫名有了一种想尝试宿醉的冲动。 到了那小酒馆门前,江烈及时勒马,抹干了眼角的泪珠,走了进去。 “你们这都有些什么酒?”江烈开门见山道。 酒馆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掌柜的。掌柜的拱手道。“不好意思啊军爷,小店正要打烊了!” 江烈叉腰道:“贵店既然都已经开到这么晚了,还差我这一会儿?” 掌柜的赔笑道:“不是啊军爷,小店不可能不愿意做您的生意,实在是小店现在店面中的酒水都已经售罄了,即便您有钱,小店也没酒能卖您啊!” “售罄?”江烈环视四下,发现几个货架上着实都空空如也,转身正欲离开,却瞥见收银台上摆着一个小酒坛,便指着那小酒坛问道,“那里头装的是啥?” “酒啊。”掌柜的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江烈疑惑道:“那既然那边还放着一坛酒,你咋的还跟我说售罄了?我也不管你那是什么品种的了,就那坛我要了!” 掌柜的连忙摆手:“不是,客官,军爷,这……这酒不是卖的?” “卖不得?”江烈问道,“莫非这是毒酒?还是假酒?” 掌柜的苦笑道:“当然不是毒酒,也不可能是什么假酒啊。这酒本身质量是没问题的,但不卖是因为……是因为……这酒我是要留着自己喝的。” “自己喝?那你今天就先别喝呗,你这卖酒的铺子还怕没酒喝?我这会儿急着要喝,我多给你点钱都没事,反正这酒我要了!”江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币,塞到了掌柜的手中,然后抱起收银台上的那个酒坛,转身便走。 “军爷!军爷!这真的卖不得啊!”掌柜的追出门,但江烈已然驾驭着骐墨消失在了街角,只留下一道残影,他只好默默叹了口气,“这可是我花费整整一年才酿就的‘狮虎阳刚酒’啊……可怜我一整年的心血啊……娘子,对不住啦!” 第六十一章 春眠不觉晓 想到刚才一进门,掌柜的就说打烊,江烈便不禁想起了一首曾经红极一时的口水歌——“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子弹在我心头上了膛,请告诉我今后怎么扛,遍地鳞伤还笑着原谅……” 江烈苦笑着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个点只能自己一个人喝寂寞酒了。果然还是诗仙李白潇洒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邀月……丫头们应该都歇了吧……” 不一会儿,江烈离江府仅有咫尺之遥。 然而,江府门前似乎不太对劲——有个人跪在江府门前的台阶下!大门敞开,门前站着四个人影,看起来像是四个丫鬟。 江烈连忙策马赶到江府门前,定睛一瞧,跪在台阶下的人竟是茴香! “烈少,您可算回来了!不到子时,茴香姑娘就来要找您,我们说您不在家,她就长跪不起,非得等到您回来。奴婢千劝万劝,让茴香姑娘白天再来,但……实在劝不动啊!”吟风摩挲着双手,嘴里冒着热气。 江烈着实大吃一惊,连忙抱着酒坛下马:“现在我回来了,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大半夜的,这么冷,你们几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 说话间,江烈便把茴香带到了自己房间里。 “你们几个丫头快先去休息吧!都多晚了,一个人傻,你们四个也要跟着傻,哎……快歇着去吧,其他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江烈边解戎装边吩咐道。 “是!”四个丫鬟异口同声着退下了。 江烈见茴香满脸被冻得通红,不禁心生怜悯:“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你非得大半夜的来找我?就不能白天再来?还非得在门口跪着,一跪还就一个多时辰,腿都麻了吧?” 茴香低声道:“就是非得晚上来,没办法白天再来……” 江烈疑问道:“怎么了?唐怀德为难你了?” 茴香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我……睡不着……” 江烈挠了挠脑袋:“换了新环境,第一晚失眠不是很正常吗?那你失眠找我管啥用啊?” 茴香耷拉着脸:“不是什么换新环境的问题……是我怕,心里特别害怕……害怕又会有人突然闯入,把我药晕……醒来之后,又被人抓走,抓进天牢……” 江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还是心有余悸。但是你这没安全感吧……这怎么解决啊……” 茴香抬起头:“只要在这神狮城内,我就会不安,除非……除非是有将军在……” 江烈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啊!这没办法啊,你总得学会自己独立生活啊!这样吧,既然你在神狮城内会感到不安,我想办法把你安顿到神狮城外的所在!” 由于江烈满脑子都是袁南儿,所以由一个“南”字立马就联想到了狮南武太学。还记得之前跟袁辽宸微服出巡的时候,在狮南武太学的会晤餐厅用餐,吴祭酒曾提到过,狮南武太学的食堂缺人手缺得紧。 江烈掀开酒坛的盖子,酒香顿时四溢。 “要喝吗?”江烈摆上杯子,先倒满了一杯。 茴香撇撇嘴:“我不会喝酒。” 江烈道:“那我自己喝了。我现在满脑子乱得很,不把这坛酒干完,我痛快不了。你再不睡觉,天都该亮了,再怎么睡不着也得睡,我的床让给你了,赶紧睡吧,不然我怕我一醉方休之后得打呼噜!” 说着,江烈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了口气,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好家伙!这酒味道有点特别啊,不晓得是什么品种的,有空再去那酒馆问个清楚!还怪好喝的!就是入喉之后的感觉怪怪的,辣中带苦,苦中带甜,暖意直接传递到了全身!” 茴香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双手撑着脸颊,注视着江烈一杯接一杯…… …… 当江烈睁开双眼之时,直接被吓了一激灵——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涌起一股寒意,一转眼,更是吓得叫出了声——自己身边赫然躺着茴香! 江烈连忙坐起身来,瞪大双眼,一时手足无措:“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干了什么?” 茴香悠悠醒转,一把拉过了江烈的右手,柔声道:“将军,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江烈迅速将手甩开,看了一眼茴香,连忙扯过被角掩盖自己身体,并将眼神从茴香身上移开,颤声道:“茴香,我肯定啥事都没干对吧?是不是我喝多了就开始跳狮北传统的民间热舞,然后你一时兴起也就跟我一起跳,然后太累了我们就都不小心睡着了,是不是这样?” “不是。”茴香毫不犹豫地应道,又充满了柔情,“自从在狮声和鸣与将军第一次相见,我就知道,我注定是将军的人……现在,我终于真真正正的属于将军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实在浅显易懂,顿时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闪过江烈的头顶。江烈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酒后那啥了?” 茴香羞红了脸:“将军自己做的事,自己还毫不知晓吗……” 江烈抓着头皮,拼命开始回忆自己凌晨时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拼命地回忆,江烈也只能唤醒部分模糊的印象——半坛酒下肚之后,江烈便燥热难忍,而且在并未驭火的情况下感觉到浑身仿佛从内而外直冒烈火…… 瞥见满地凌乱的衣裤,江烈倒也能脑补出大致的画面出来了,但还是十分好奇地问道:“你有反抗吗?” 茴香低下头,低声道:“将军能宠幸我,我是梦寐难求……怎么会选择反抗呢?即便是反抗了,又岂能扛得住将军的魁梧身躯呢?” 江烈一时语塞,怔了半晌,又道:“我……我怎么……怎么会这样……” 茴香轻轻下床,温柔地将江烈抱住:“将军,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江烈拍了拍茴香的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是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一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第六十二章 出发狮南 江烈无奈道:“我那也是毫无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啊……这酒真是害人,贪杯就没好事……哦对了,我是不是说要送你去狮南武太学?对,没错,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收完直接就动身,我的骐墨很快的。” 茴香穿好衣服,正色道:“将军,你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之前你说你看过我身子但是忘记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这回,是能因为你忘记了就当没发生过的吗?” 江烈来回踱步:“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责任在我,但是……我补贴你十万文狮币,从今往后,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吧?” 茴香噙着泪水,摇了摇头:“这岂是钱的问题?我就知道,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奢求什么名分,但将军就真的偏得让我一走了之吗?” 江烈叹了口气,抓耳挠腮道:“不是说什么我就偏得让你一走了之,实在是我这府上没有你的容身之所啊,我要是把你养着倒也未尝不可,但你说你是劳碌命受不了闲,但我这些丫鬟着实够用了啊!好不容易安排到了怀德楼吧,你又没安全感又失眠,这才不得已让你到狮南去,谁让你在神狮城就没安全感呢?” 茴香啜泣道:“将军不留我,我也没有办法。茴香的命都是将军捡回来的,无法终生以身相许却也有过一夜快活,或许也算是报答了将军的大恩大德了……我终究只是个丫鬟,不能奢望太多……将军要我走,我也没办法再有什么二话了……便依将军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江烈顿时又心软了大半截:“茴香,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而为之,大概……是这酒有些问题……无论我酒后干了什么,那真的都不是我的主观意愿……或许这足以令你恨我一辈子……” “我永远都不可能恨你的。”茴香打断了江烈的话,眨了眨眼,泪珠更显闪烁,“我当然不可能怪你什么,我只会把你对我的恩情,一切恩情,默默铭记于心,无论今生是否还有机会相见……” 江烈忙道:“一有机会我肯定会去武太学找你的!一旦有什么问题,你都尽管写信来给我!无论我官居何职,我肯定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这江府大概也会一直在这儿,寄信还是方便的!” 茴香抹了抹眼泪:“好了……将军,我曾听人说过,聚散皆是缘,天意让我遇见了你,或许也是天意让我离开你……天命难违。我这就回怀德楼收拾……” “等等……”江烈说着开始在房间里寻觅,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条镶嵌着诸多宝石的金项链,并递给了茴香,“收着吧,这些装饰品我用不着,但可以肯定值不少钱。日后若有不时之需,可以当了还钱,能换不少钱。” 茴香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条金项链:“这……” 江烈转过身:“好好收着吧。” 此时,已是午后。 江烈开了房门,刺眼的阳光映入眼帘。 “烈少,您可算起了,茴香姑娘还在您屋里吗?”听雨一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来给江烈请了一安。 江烈点了点头,开启了扯淡模式:“茴香姑娘带来了一副很有趣的牌,我们双人对弈,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就玩到了五更天。床给她睡了,我趴桌上睡的。” 听雨捂嘴笑道:“奴婢明白!烈少这会儿想吃早饭还是午饭呢?” 江烈应道:“这会儿吃早饭,岂不得晚上再吃午饭?午饭随便准备点就好,吃完我再带茴香去怀德楼收拾行李,然后立马送她去狮南。你也吩咐一个伙计去我尾部带个口信,这两天我没法过去了,毕竟得安顿好茴香。皇上说了,我得安顿好这几个人才能上任。对了,再吩咐马夫把骐墨装上车厢,整成一辆马车。” 听雨行礼道:“奴婢遵命!” 随后,江烈与茴香吃完了饭,江烈就换上一身便服,挎上平雪剑,带着茴香来到了门口。 马车已然停在了门口。 马夫恭敬道:“禀告烈少,骐墨已吃饱喝足,体力充沛。请烈少上车!” 江烈摸了摸骐墨的鬃毛,又拍了拍马夫的肩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驾马就好。” “是!”马夫说着便走了。 江烈给茴香使了个眼色:“上车。”说着便跨上了骐墨。 茴香上车坐稳之后,江烈便开始驱策骐墨,口中还念念有词:“虽然你是宝马,但有时候还是不那么灵啊,现在我已经无法放心让你自己走了,还是得靠我自己来驾驭才能靠谱一些啊!” 到达怀德楼之后,趁着茴香去收拾行李的工夫,江烈径直爬上了三楼,凭着印象疾行到了一间房间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令江烈分外眼熟的打手模样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打手恭敬地拱手道:“这位爷面熟得紧,敢问是哪家公子?” 江烈亮出腰牌:“狮城乙军甲尾尾将江烈,比较长时间没来登门拜访了,还有印象吗?” 两个打手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异口同声道:“原来是江将军!” 江烈收回腰牌,抱拳道:“不知唐掌柜可在里面?” 其中一个打手应道:“回江将军,掌柜的正在屋内核账。江将军今日前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江烈笑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太久没来了,想跟唐掌柜坐坐,聊聊天,仅此而已。若是唐掌柜实在无暇待见,江某也不多加叨扰。” 这时,房门开了——唐怀德恭敬行了一礼:“江将军别来无恙!江将军大驾光临实乃唐某之幸,唐某岂有不待见之理?江将军,里边请!” “哈哈哈!”江烈爽朗地笑道,“唐掌柜还是如此之爽快啊!”说着便跟着唐怀德进了屋。 屋内的格局与上次来访并无何两样,但细看其实还是有所不同。桌子上依然摆着账本与笔墨砚台,笔尖沾着湿润的墨水,账本上的字迹看来也并未完全风干。由此可见,唐怀德着实在认真地核账。 江烈又环顾四周,这回看起来不像是有人藏在窗帘后面了,于是满意地笑了笑:“唐掌柜不愧能够经营这狮城第一酒楼,果然是能识时务啊,是个俊杰!” 唐怀德请江烈入座,也笑道:“被江将军教训过,唐某自然是得改过自新啊!当然也不只是因为怕江将军的剑,更重要的应该还是为了自己酒楼的生意!” 江烈保持着笑容:“我也听说了,怀德楼的生意是一直在蒸蒸日上,我也就可想而知,唐掌柜肯定没敢再干些什么不该干的事。” 唐怀德摆摆手:“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之前有出现过客人对歌舞女提出无理要求的情况,这些客人全被我逐出了大门,并且加入怀德楼黑名单!我怀德楼不做这种人的生意!” 江烈拍手称快:“很好!所以啊,其实让茴香在怀德楼干活,我是完全放心的。不过她对之前被冤之事还心有余悸,在神狮城内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我得带她走。” 唐怀德点头道:“车大人吩咐过了,昨天来的这几个人可以随时由江将军调遣。江将军尽管自便!” 江烈起身道:“我此番前来怀德楼,主要是等茴香收拾行李,顺道来拜访一下唐掌柜,也没什么事,唐掌柜继续忙吧!江某告辞!” 唐怀德起身拱手道:“江将军慢走!我派人送送您!哦对了,以后江将军来我怀德楼用餐,统统免单!” 江烈连忙回头:“此话当真?” 唐怀德笑道:“自然当真!” 江烈打趣道:“看来以后我有事没事就得来吃吃霸王餐了,哈哈!告辞!”说着便离开了。 闲言略去不提。江烈帮着茴香把行李都搬到了马车上,然后便扶着茴香上了车:“路途遥远,车上好好休息。”说着便拉上了车帘,坐稳了驾驶位,扬起了马鞭。 之所以不带任何马夫,江烈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驾马,这样就不需要跟茴香单独待在车厢内。说到底,江烈还是不敢跟茴香面对太多。 第六十三章 再见阮雷 一路无话。骐墨不愧是千里宝马,一路沿着官道狂奔,半天便到达了狮南。大约将近亥时,江烈便在狮南武太学的大门口停下了马车。 江烈率先下马,与门口的卫兵打了声招呼:“我是神狮军团狮城乙军甲尾尾将江烈,不知吴祭酒可在?”说着便亮出了腰牌。 卫兵检查了腰牌后,双手恭敬地将腰牌递给江烈,行礼道:“参见江将军!吴祭酒正在校内,敢问江将军星夜来访所为何事?” 江烈言简意赅道:“我带了个人过来,想介绍给你们武太学做事,所以得跟吴祭酒好好商量商量。” 卫兵点头道:“江将军,请!”说着便打开了大门。 一进门,便有专人带领江烈和茴香来到了接待室。 当江烈到达之时,吴祭酒已备好茶水在接待室内等候。 吴祭酒连忙起身拱手道:“不知江将军来访,吴某实在有失远迎!” 江烈连忙回礼:“吴祭酒何出此言?江某虽是尾将,但理应称呼吴祭酒一声‘前辈’,前辈岂有远迎晚辈之理?更何况本来也是今日才决定要来一趟,终究还是略显匆忙。” 吴祭酒请江烈入座后,看着茴香问道:“江将军,莫非这位姑娘便是你说要介绍来做事的?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打算做什么事?” 江烈不紧不慢地让茴香也坐下,应道:“回吴祭酒,这位姑娘名叫茴香,原为神狮城某府的丫鬟,种种原因导致家破人亡。后来茴香被安排到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做工,但对先前的家破人亡仍心有余悸,在神狮城内天天失眠。” 此番言论虽并非完全是事实,但严格而言倒也没有半句假话。 江烈续道:“所以茴香在神狮城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我灵机一动就想到了狮南武太学。毕竟之前来过一次,仍然记得你们的食堂缺人手,不知现在是否还缺?” 其实江烈这样一问,即便是不缺人手了,吴祭酒也只能说缺,当然,事实也的确是还缺。于是吴祭酒应道:“缺,一直都缺。所以江将军的意思是想让茴香姑娘来我们食堂掌勺?” 江烈应道:“也不一定是掌勺吧,得看看你们具体什么岗位缺人。茴香,有没有什么活是你干不了的?” 茴香突然被提问,怔住了片刻,低声道:“我……粗话细活皆可……” 江烈作揖道:“那便烦请吴祭酒为茴香安排一样头路!有劳了,多谢!” 吴祭酒点头道:“江将军言重了,吴某自会安排。只是不知江将军千里迢迢而来,风尘仆仆,今夜何处安歇?” 江烈不假思索道:“待会儿我就直接赶回去了。深夜赶路更快。” 吴祭酒担忧道:“但狮南到狮城路途遥远,深夜时有匪徒出没,这一路上可谓险患重重啊!” 江烈指了指腰间的平雪剑笑道:“吴祭酒多虑了,江某能够升到尾将之位,凭借的便是万夫不当之武艺,便是成群的优伶反贼,江某都不足为惧,哪会怕山野匪徒?如果遇到匪徒,江某都无法脱险的话,那着实配不上所谓将军之称了。” 吴祭酒微微点头:“我也听说过江将军的英勇事迹,或许着实是我多虑了,不过江将军依然不可过于懈怠。话说回来,江将军这般连夜赶路会不会太疲惫?要不要我安排两个马夫轮流驾车?” 江烈笑道:“多谢吴祭酒好意!马夫什么的大可不必,我现在还精神得很,不会疲惫。我的骐墨马是千载难逢的宝马,更是不怕累。” 吴祭酒道:“那江将军是此时便要动身?” 江烈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不知阮雷现在何处?” “阮雷?”吴祭酒这时想起了江烈与阮雷的渊源,“此刻应在教室。” 江烈起身道:“不知我能否与阮雷同学单独聊会儿?” 吴祭酒微笑道:“那自然可以。” 江烈拱手道:“那烦请吴祭酒派个人带我去找阮雷同学,江某先告退了。茴香,就交给吴祭酒了。”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茴香停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狮南武太学占地宽广,走了好一阵,江烈才到达阮雷所在的教室。带路的那人恭敬道:“江将军暂且在此等候,小的这就去请人出来。” 江烈抱拳道:“有劳了。” 随即,立马就有一个赤发魁梧少年从教室中潇洒走出。 “好久不见。”江烈笑道。 阮雷愣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是你!江兄!” “来!边走边谈,你带我再重游一下这美丽的校园!”江烈拍了拍阮雷的肩膀,笑道,“真不错,记性真好,还能记得我!” 阮雷笑道:“江兄武艺高强,小弟自然难忘!只是不知江兄为何会夜晚前来?应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于是江烈将茴香的事挑重点大致讲给了阮雷。 阮雷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江兄能够惦记小弟,小弟实在倍感荣幸!” 江烈咧嘴笑道:“我是一直都惦记着你小子!我早跟你说了,等你毕业之后,我得跟你在神狮城相见。虽然你现在还没毕业,但似乎此时相见也并无不妥哈哈!我悄悄告诉你啊,我这会儿是尾将,准确地说几十天前就已经是了。” 阮雷疑惑道:“你之前不说是军事机密吗?现在不机密了?” 江烈捂嘴笑道:“我实话跟你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是个侍卫,在神狮军团就没有军衔,所以你问我是将军还是大帅,而我啥也不是,就不太好说,所以就故意说是军事机密了!” 阮雷跟江烈一起笑了半晌,才肃然起敬:“江兄从一名侍卫这么快就变成了尾将,实在令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江烈摆摆手,低声道:“说到底无非就是立了大功。上回我们来其实是圣上微服出巡,那个脑袋很大的男人,不晓得你还有没有印象,他就是当今陛下!离开武太学后我们一行人去了治平县,在治平县遭遇了优伶教行刺,徐大统领和朱总将都身负重伤,当时我击退了大批反贼,成功护驾,所以一回神狮城,我就先被封了个伯爵,然后就又被提拔成了尾将。” 阮雷处理完这庞大的信息量后,微笑道:“看来江兄之前跟我交手的时候肯定放水了!” 第六十四章 阮雷的思想 江烈笑道:“因为当时啊,皇上特意嘱咐了我,让我别放火,那我就只好放放水咯!” “放火?”阮雷蹙起眉头。 江烈挠了挠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驭火人。” “驭火人!”阮雷惊呼道,又连忙降低音调:“我听说过驭火人的传说,听说驭火人神通广大,上天入地那是无所不能啊!” 江烈摆摆手:“说实话,以我目前的驭火境界,着实还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称不上什么神通广大。” 阮雷点点头:“但你也堪称功夫盖世了。治平县优伶教行刺的事我略有耳闻,那动静可不小啊,听说优伶教出动了好几百人埋伏着,那可不好对付。” 江烈微微点头:“着实不好对付,那回真的可以说是千钧一发。生逢乱世,常常都是命悬一线。” “好像……”阮雷叹了口气道,“好像快要打仗了。” 江烈刚复出的时候,就听过有将士悄悄议论,据说是北边的鲤迹国已经在部署南侵战事,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战争。然而此事并没有得到兵部的官方认证,不见得是可靠消息,所以徐有志是禁止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士讨论此事的。 江烈抿嘴道:“原来这个消息都传到狮南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何传出的小道消息,是否是谣言,无人可知。看来你认为这个消息是属实的?” 阮雷沉吟着点头道:“要说完全确定其属实,我自然也是不敢妄言。但我认为这如果是一个谣言的话,造谣者有何目的?若是我神狮国的子民,完全没有理由编造这样的谣言,故意制造恐慌?应该没这种道理。若是鲤迹国的人造谣,那便是为了让神狮百姓人心惶惶,那目的就是攻心,攻心的核心目的还是侵略,那么这个‘谣言’就更不是谣言了。” 江烈思索着,赞许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继续。” 阮雷续道:“鲤迹对我国的侵略野心可谓路人皆知,古往今来两国之间战事连连,二十余年前的狮鲤大战规模更是空前的浩大,这场战争在狮北一打就是七年,虽然凭借袁将军也就是如今是纲亲王袁大帅的卓越战绩,最终鲤迹被迫停战撤兵,退回惑山以北,但我国依然是大伤元气,鲤迹也依然更不愿善罢甘休。” 江烈问道:“你是怎么了解这些历史的?” “书上都有,博士讲过的。”阮雷道,“距离上次战事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根据以前战事爆发的频率,鲤迹国又在蠢蠢欲动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消息属实的话,鲤迹也绝非只是最近才在策划,他们肯定从上次战争失利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处心积虑准备下一次战争。” 江烈又问道:“这也是书上写的?” 阮雷应道:“不,这些是我个人的想法。”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狮南武太学的人才!这个鲤迹国也真是的,就不能像我们跟虬誓国那样和平共处吗?非得三番五次的发动战争,不仅劳民伤财,还得牺牲无数士兵的性命。” 阮雷摇摇头:“鲤迹的自然条件太过局限,许多粮食作物无法耕种,许多牲畜难以存活,一旦遇到恶劣的天气,只要冻死或者旱死一片庄稼,他们就得满街饿殍,原因就是资源太有限。哎,反正‘蚀骨无义战’。” “蚀骨无义战?”江烈注视着阮雷的双眼,“我倒是有听人提到过这句话,你说说看,为什么蚀骨大陆上就没有义战了?” 阮雷正色道:“按照常理,入侵者是非正义的,保卫者是正义的。实际呢?在蚀骨大陆这片土地上,四国并立,无论是谁发动了战争,都没有入侵与保卫之分。毕竟要知道,几百年前的蚀骨大陆根本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有的只是许多部落。为了所谓的争霸或者所谓的统一,部落之间战事频频,一时天下大乱,混战了数十年,最终只剩下了鲤迹、神狮、虬誓、象湄四大部落。” 江烈恍然大悟道:“后来这四大部落不断壮大就发展成了四大帝国?” 阮雷点头道:“不错。原先四大部落的领域肯定不像现在四大国这般广阔,四国的版图当然也并非天地划分,每一寸领土其实都是打出来的,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所以说得直白一点,鲤迹国入侵我国的时候,我们所保护的领土,其实原本就不属于神狮,原本就是靠神狮用武力占领的……” 江烈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鲤迹发动战争的话,我们誓死捍卫的领土可能就是神狮部落曾经侵略他人而掠夺到手的。那也就是说,我们当兵的,上前线去保家卫国也不见得是光荣的?” 阮雷摇摇手指:“非也。那也得看具体的动机。至少就你而言,我相信你,你去打仗肯定是光荣的。” 江烈微笑着疑问道:“此话怎讲?” 阮雷咧起嘴角:“我相信你能置生死于度外,拼上性命去战斗,而且并非为名为利,而是为了真正的守护。” 这一番话着实触动了江烈的内心,因为江烈的的确确正如阮雷所说的这样。 刚穿越过来的那天,也就是第一次进入神狮城的那天。袁南儿遭遇了优伶教的夜袭,江烈出手相救,并非为了能够收获丰厚的奖赏,着实是与袁南儿相视之后,心中就油然而生了一种保护欲。 后来在破庙遭遇丐帮恶霸,在治平县遭遇优伶教刺杀,江烈都不是为了别的,说得诗情画意一点可谓为了守护笑容,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可谓为了守护生命。 江烈感慨道:“你为什么能够这样相信我?” 阮雷微笑道:“因为你已经官居尾将了。狮南武太学的每名太学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然而每年毕业出去的,大多也就是做一些达官贵人的部曲,或者打手保镖之类的,有的人也会自己开设武馆教授武艺。实际上真正能够通过重重考验进入神狮军团的,数量并不多,能够成为将军大帅的,更得是凤毛麟角。” 江烈耐心地听阮雷讲解。 阮雷续道:“而你年纪轻轻的就能从一个侍卫晋升成一员尾将,我相信并非仅仅只是因为你是驭火人。如果你是一个心怀不轨的驭火人,我要是皇上,肯定会视你为危险人物,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你。你觉得,我的想法有道理吗?” 江烈拍手称赞:“虽然你是在夸我,但因为都是实话,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之前只知道你武艺高强,今日这般谈论,我才知道你还这么有思想,这么懂哲学!” 阮雷问道:“不知何为哲学?” 江烈挠了挠脑袋:“像你这样不懂就问的精神,或许便算得上是一种哲学吧!自己好好琢磨吧!” 江烈这样说其实只是因为他也解释不清楚哲学的具体含义。 第六十五章 再见袁南儿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江烈结识了许多富有个性的人,许多可爱的人,诸如第一眼见到的老龟江洛,狮城甲军总将朱璧,博贤阁老学究张佑礼,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等等。包括羿衷帝袁辽宸和狮城军大帅纲亲王袁辽宏,也都可谓不负遇见。总之,江烈认识过的难忘的人,不胜枚举。 然而,真正令江烈能感觉到“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真正令江烈觉得聊天投机,觉得永远有说不完的话的,真正令江烈觉得像哲学家的,只有两个人。其一是皇宫里的狮僮小罗子,另一便是这狮南武太学的阮雷。 做了一个月的狮僮,与小罗子朝夕相处,江烈领会到了不少足以眼前一亮的思想,每天都能聊出新花样,从来不会厌倦,直到摆脱掉狮僮身份之后,每每想起小罗子,江烈都还意犹未尽。 然而小罗子甘愿做一辈子的狮僮,江烈却没法做一辈子的狮僮,这点还是有几分令江烈唏嘘的。 而如今的阮雷在武太学里成绩优异,明年毕业极有可能考入神狮军团,江烈对此简直有点迫不及待。 江烈拍了拍阮雷的肩膀:“等你成功脱颖而出考入我们神狮军团,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到你,将你收入麾下!如果你一毕业就能做总将,那我就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成为你麾下!” 阮雷笑道:“一定可以的!”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逛遍了大半个校园。阮雷突然停下:“如果你被征召上战场,一定要凯旋!别让我到了神狮城之后找不着你啊!” 江烈与阮雷拉钩:“我许诺,一定好好活着,一定不死!” 说着,两人都爽朗地大笑起来。 阮雷问道:“江兄今晚要在何处歇息?” 江烈应道:“不歇了,我直接赶回神狮城。” 阮雷疑惑道:“怎不先歇一晚,明早再启程?” 江烈笑道:“不必了,我也不会累,况且走夜路也更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江某就此别过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再见!” 阮雷拱手道:“后会有期!” 闲言略去不提,江烈驾驭着骐墨一路狂奔,一路上平安无事,次日早上便到达了神狮城。 路过那家小酒馆的时候,江烈特意下马进去打了声招呼。 掌柜的见到江烈,愣了一会儿,才笑道:“军爷,前天晚上那酒如何?” 江烈把掌柜的拉到一边,问道:“你告诉我,那酒是什么品种?” 掌柜的低声道:“军爷,实不相瞒,那是我花了整整一年才酿造出来的狮虎阳刚酒……” 江烈瞠目结舌:“春酒?我没打算要这种啊!” 掌柜的无奈道:“有一说一,您这话说的就不厚道啊。您问我是不是毒酒假酒,那我不如实说了不是,这的确不是毒酒也不是假酒。我也说了那酒不卖,可是您把钱撂下就抱着酒坛子跑了,当然您出手阔绰,那钱是够的,这您不必担心。” 江烈板着脸:“终究还是我自讨苦吃。算了,没事了,祝贵店生意兴隆!”说着便出门走了。 …… 两天后,一大早江烈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啥事啊?今天不是早班啊!咋啦?”江烈艰难地睁开双眼,打着哈欠喊道。 “烈少,快开门,纲亲王府的问天找您!”吟风的声音听起来万分着急。 江烈连忙披上外衣,赤脚跳到房门口,一开门,只见问天泪流满面,说不出话。 江烈疑惑道:“问天,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是发生什么事了?” 问天喘着粗气哽咽道:“公主……公主……” 江烈突然心头一凉,抓住了问天的双肩:“公主怎么了?说啊!” “公主……公主快撑不住了!”问天说着又泪如泉涌。 江烈猛地放开手,登时浑身如坠三九冰窟,瞪大双眼,一字一顿道:“撑不住了?什么叫撑不住了?” “江将军,快去见……快去见公主……最后一面吧!”问天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心头拔凉,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喘了两口气后,镇静道:“备马!” 快速穿好衣服鞋子后,江烈也不多打理头发,挎上平雪剑便奔到了大门口。问天见状,擦了擦鼻涕眼泪,也奔向门口。 江烈率先跨上骐墨,问道:“在王府吗?” 问天也跨上自己骑来的马:“对!” 江烈不多加理会,毫不犹豫地便策马狂奔。 片刻,江烈已然到达了纲亲王府,下马之后直接弃骐墨于不管不顾,施展开轻功便往袁南儿的闺房火速赶去。袁南儿的闺房外已然三三两两站了数位皇亲国戚。江烈也无暇多看一眼,直接推开门奔入。 “回天无力?朕用厚禄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你们一个个的都号称神医名医,现在居然给朕说什么回天无力?别以为朕不敢摘了你们脑袋!”袁辽宸扯着嗓子怒吼着,面前跪着一排太医。 “陛下……”江烈注视着袁辽宸,颤颤巍巍道。 袁辽宸见到江烈,摸了摸脑袋:“进去吧……” 江烈绕过一道屏风,才见到一群在抽泣的人。 床上躺着一个长发女子,面色惨白,双目无神,容颜极其憔悴,连嘴唇都是一片煞白。虽然这副面容与印象中相去甚远,但江烈还是辨认出来了,这个憔悴的女子就是袁南儿。 江烈诧异地摇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江将军……”映梅正拿着棉签蘸水往袁南儿的嘴唇上轻轻地点,见江烈前来,哽咽道,“您是公主最想见的人,来陪……陪她说说话吧……”说着渐渐失声。 映梅起身后,江烈毫不忌讳地坐到了袁南儿的床沿,依然感觉难以置信,蹙眉道:“怎么回事?” 袁南儿眯着眼,露出了一丝笑容,声音沙哑道:“烈,我说过要跟你绝交,再也不与你往来,但如今我即将油尽灯枯,最放不下的竟然还是你,还是舍不得你……现在见到了你,我也能瞑目了……” “瞑什么目?”江烈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你为什么病得这么厉害?这是什么病?怎么这么恐怖?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 映梅抽噎道:“公主这不是病……是……” “映梅……”袁南儿打断了映梅,“我来说,我还有力气说话……我这不是病,是毒……” 第六十六章 羿衷散仙 江烈讶异道:“毒?什么毒?” 袁南儿努力睁大双眼:“你还记得吗?在治平县,优伶教的反贼行刺,我被暗器所伤……本以为只是皮肉伤,没想到那暗器上喂了毒……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从虬誓国回来以后,有一天我肩上疼痛难忍,仿佛痛及骨髓,我想应该是旧伤复发……为了不让我爹担心,我悄悄让问天映梅带我去看了大夫…… 咳嗽两声后,袁南儿续道:“大夫说我是中毒了,也开了药……但是吃了几贴药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好转……我寻遍了神狮城内的许多名医,包括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他们都说这毒罕见,只能缓解,无法根除……只有神仙才能治好……” 江烈怔住,一时目瞪口呆。 袁南儿把手搭在了江烈的手背上,苦笑道:“我想,如果只有神仙才能治好的话,我大概是没救了……所以我知道,终有一天此毒会蔓延全身,我早晚会死……我之所以答应跟徐韬的婚事,就是不想耽误你啊……只有让你断了对我的念头,你才能在我死后继续好好活着啊……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劫婚,我也只好含泪跟你绝交了……” 忽然之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江烈抽噎着抓住袁南儿冰冷的手:“所以你并非真的爱徐韬?你并非只是把我当朋友?你竟有这般苦衷,为何要隐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袁南儿噙着泪水:“傻瓜……告诉了你,你就有办法医治吗?你再会放火,你也不是神仙啊……要是没有你,我的命早就没了,你已经让我多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你是我的恩人,我只好让你先承受短痛,以防止你沉湎于长痛啊……” 江烈拼命摇头:“我不信!我不信!神仙能救,我就带你去找神仙!我请神仙救你!” 袁南儿闭上眼:“傻瓜,你上哪去找神仙?你认识什么神仙?” “老夫认识……” 江烈一转身,才发现竟是江洛也赶来了。 江洛缓缓走来:“老夫倒是认识一个神仙,或许可以救得公主性命,若是有机会,老夫愿意带路。” 袁辽宏现在只要发现一丝希望都不愿放掉,忙问道:“敢问是哪路神仙,愿闻其详!” 袁辽宸也迈大步进来:“你认识神仙?” 江洛点头道:“若陛下还记得的话,此人倒也算得上是陛下的一位故人,是陛下认识的。” 袁辽宸蹙眉道:“朕几时与哪路神仙成了故人?” 江洛一字一顿道:“羿衷散仙史竹天。” 袁辽宸登时瞪大了双眼,又放平音调:“史竹天?他那个散仙的名号可是自封的,这也能算神仙?这未免也过于荒唐了吧。” 江洛转身看了一眼袁南儿,又转回来拱手道:“陛下,史竹天虽然并非实实在在位列仙班的正牌神仙,但其医术之高超堪称人间一绝,便是称为医仙都不为过,这点陛下应该是了解的。实不相瞒,他救过老夫的命,所以老夫才会对其拥有足够的信任。” 袁辽宸注视着江洛:“你可知史竹天现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江洛应道:“回陛下,老夫与史竹天已有数十年未曾会面,不敢断言。老夫掐指一算,他如今当已年过八旬,应当还健在。而他只要还活着,除了他那个三刀谷,他无处可去。” 袁辽宸仔细将江洛打量了一番:“你认识史竹天,他还救过你的命……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洛拱手道:“回陛下,草民江洛,狮北江家庄人氏。” 江烈起身抓住了江洛的双肩:“老龟,你确定句句属实?你不是在开玩笑?” 江洛正色道:“此刻十万火急,老夫岂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江烈放开江洛,转向袁辽宸,急忙拱手道:“陛下,臣恳请带沐慕公主前去寻医!” 袁辽宸沉吟片刻,道:“辽宏,你意下如何?” 袁辽宏拱手道:“请陛下允许臣弟与江将军一同前往!” 袁辽宸走向江洛,低声道:“江家庄被袭,只有你与江烈活了下来,江烈是驭火人不怕火,朕完全可以理解,而你一个老人家,竟然也能够逃出生天……朕相信你也绝非等闲之辈,姑且信你,也信一下史竹天。毕竟外面那几个太医都说什么无力回天,朕只能指望救过你命的那个散仙了。” 江洛应道:“老夫定竭尽所能,求得散仙出手相救。” 袁辽宸朗声道:“辽宏,狮城军需要你,你还是留京吧。江烈,朕命你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沐慕公主护送到位!江洛,你不是朕的臣子,就算朕恳求你了,好好带路,一定请史竹天给个面子!问天,映梅,你们也一同前往,照顾好公主!” 江烈热泪盈眶:“臣领旨!” 袁辽宸环顾四周:“生死攸关,即刻出发!” 刚才是邀月和摘星带江洛赶来纲亲王府,所以邀月和摘星也正好在屋内。 江烈忙道:“邀月摘星,立刻回府,把我和老龟的行李整理好,我随身携带的所有物事都装好!然后快速带来此处!记得让马夫把骐墨也带过来!” “是!”两个丫鬟说着便连忙小跑出去。 江烈又坐回床沿,紧紧抓住袁南儿的手:“我相信你一定有救!你现在要是死了,我之前救了你那么多次,岂不是就白救了?一定要坚持住啊!” 袁南儿温柔地凝视着江烈的双眼,眼神中仿佛逐渐恢复了一些神韵:“烈,为什么你总能在我危难之际出现?” 江烈含泪微笑道:“这回是你特意把我召唤来的,我可舍不得这么早就跟你见最后一面。既然你叫我过来了,我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拯救你。答应我,活到我头发胡须白,活到你掉光了牙,好不好?” 袁南儿含泪道:“我在想,是不是前世人我创下了什么丰功伟绩,这辈子上天就派了一个你来三番五次地守护我……” 江烈毫不忌讳地撩了撩袁南儿的头发:“我不是上天派来的,但或许着实是你命中注定的。只要有我江烈在,就没人能要得了你袁南儿的命。” 虽然先前对袁南儿有道不尽的怨恨与遗憾,但江烈今天一得知袁南儿的那些绝情言语都是为了自己好,所有的不快都冰释,与袁南儿的感情仿佛回到了得知婚讯之前,仿佛回到了从虬誓国归来的时候。 “烈……”袁南儿嗫嚅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江烈轻轻地将袁南儿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当然可以啦,有何不可?” “烈……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清楚……我……”袁南儿注视着江烈的双眼,颤声道,“我爱你……” 第六十七章 启程 江烈对此已并不意外,但也颇为感动,情不自禁道:“我也爱你……” 两个月不曾相见,江烈已经基本放下了对袁南儿的执念,虽然前些天因骐墨停在了纲亲王府门口,江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与袁南儿的一点一滴,但一醉解千愁(虽然是因为有了新的麻烦)。这一下,江烈对于袁南儿的所有情感尽数都死灰复燃了。 边上的袁辽宸、袁辽宏等人皆是沉默不语。 “南儿!南儿!”此时又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此人正是徐韬。 一见到袁南儿,徐韬的泪水便如江水决堤一般涌出。 “徐韬……”袁南儿闭上双眼,“瞒了你这么久,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们自幼相识,但我从未对你动过任何念头。如今我毒入膏肓,若是救不得,我只能先行一步,若是救得活,我的心早已属于江烈……我之所以答应与你的婚约,只是想让江烈趁早死心,我……我对你深含愧疚啊……” 徐韬抽泣道:“现在这关头还说这些干嘛?我现在无法接受的是你居然……居然这么严重……” 袁南儿睁开双眼,与徐韬对视道:“早日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千万别为我流连……我袁南儿今生只能愧对于你了……” 徐韬摇摇头,转向了江烈:“江将军可有回天之术?” 袁辽宸接话道:“江烈马上就会带南儿去寻访世外高人,但愿那散仙不见死不救。” 徐韬急切道:“江将军,无论情况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与我们联系啊!” 江烈点点头,沉着道:“大帅,不知府上有无灵鸽?” 袁辽宏立马传话:“问天,吩咐下去,把所有的灵鸽都集中起来,待会儿你全带走!” 问天应允后立马退下。 片刻之后,便有下人跑来:“启禀陛下、殿下,江府的邀月摘星已到达大门口!” 袁辽宸凑近江洛:“若能平安归来,朕定有重赏!” 江洛恭敬道:“沐慕公主乃陛下之侄,黑烈之爱,黑烈的事便是老夫的事,陛下的事那更是全国百姓的事,于情于理老夫都当竭尽所能!” 江烈抱起袁南儿,径直往门外冲。 徐韬急忙道:“陛下,臣请求带领一队兵马护送他们!” 袁辽宸摇摇头:“不妥。这样一来更惹人注目,反而更容易有危险。有江烈在,放心吧。” 由于纲亲王府的马车过于亮眼,于是袁辽宏派人临时购置了一辆朴素的大马车。江府的马夫迅速将骐墨与车厢绑定好之后,江烈便抱着袁南儿跃进了车厢之中。 所有行李已在车厢内安放好,在映梅的帮扶下,袁南儿安稳地躺了下去。 问天搀扶江洛上车之后,坐稳了驾驶位,在众人的目送下挥动了马鞭,骐墨立刻飞奔而去。 袁辽宏问道:“皇兄,您好像也很信任那个散仙?他究竟是什么人?” 袁辽宸深沉道:“虽然是个怪人,但医术还是值得相信的。他当年闹事的时候你不在狮城,所以你不了解,有空朕再好好跟你讲讲他的故事。” …… “那个三刀谷在哪?”袁南儿喘着气问道。 江洛应道:“在狮西,那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不得不说是个好所在,但终究远离城镇,人迹罕至。依照骐墨的脚力,今晚子时之前可以到达,但老夫建议傍晚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早再继续赶路。毕竟那个地方的晚上终究算不上安全。” 江烈理了理袁南儿的头发,柔声道:“坚持住,明早咱就能见到神仙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映梅用棉签蘸水,轻轻地滋润袁南儿的嘴唇,轻声道:“公主,你知道吗?自从你见到江将军之后,气色就变好了不少。相信我们找到神仙之后,神仙一定能够妙手回春的。” 映梅此言确实不假,袁南儿的面容虽然依然憔悴,但相比江烈今日初见之时,着实略有改善。然而江烈却有些慌,毕竟袁南儿体内的毒素不可能凭空化解,只怕袁南儿的气色变好是回光返照。 无论如何,江烈只敢慌在心里,不敢明说,毕竟袁南儿已不再绝望,不想影响她的心态,而且自己也希望自己的慌张只是多虑。 袁南儿喘着气:“烈,不要离开我,就待在我身边,好吗?” 江烈紧紧抓住袁南儿的手:“我会一直在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对于我的世界而言是失而复得,我可舍不得离开你。放心吧,只要你一睁开双眼就能看见我,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袁南儿欣慰地笑道:“谢谢你。” 江烈凝视着袁南儿的双眼:“谢什么?你都敢在皇上和大帅面前说爱我了,我就认定了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你就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的命运已经关联在了一起,我不许你死,不然我也活不了。” 虽然江烈与那羿衷散仙从未谋面,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保证袁南儿一定有救,所以他有心理准备——袁南儿可能会死,但还是说出了这种毅然决然的话,因为此时的江烈确确实实甘愿为袁南儿而死,就像当初义无反顾地冲进那栋被火海湮没的大楼。【注:此处指的是穿越之前,作为消防员的他为了一个故友,不顾阻拦冲进火海。详见第一章。】 袁南儿感动道:“那我们就一起好好活着。我们以后是不是要生好多孩子?希望女儿就长得像我,儿子也长得像我,千万别长得跟你一样黑。” 此时的这番玩笑话着实令江烈笑出了热泪:“咱的孩子那肯定都是得长得像你啊,要是女儿就比你还漂亮,儿子就……” 江烈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形容,袁南儿便接过话头:“论长相,我的儿子肯定不会差,肯定是英俊潇洒。最重要的,是要能继承你的正义与勇气,继承我的才华与聪慧。” 袁南儿此时如此具有活力,江烈也不知是喜是忧,也便只好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下去。 不知不觉之间,夜幕降临。 问天掀开门帘:“现在到了一个小镇,这边上就是客栈,要不就在这先落脚吧?” 江烈撩起窗帘,四下里张望里一番,点头道:“问天,你先去订好房间。” 问天应允后便要下马,又突然转回身来:“需要几间房间?” 江烈毫不犹豫道:“我跟南儿一间,你估摸着办吧。” “是。”问天说着便下马跑进了客栈。 第六十八章 唇枪舌剑 如何搬行李等且略去不提。江烈将袁南儿抱进房间,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并为她盖好被褥。 “好好歇会儿吧。”江烈说着便拨了拨袁南儿额前凌乱的头发。 袁南儿柔声道:“你能不能不离开我,一直待在我身边?” 江烈拉过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微笑道:“好,我就一直待着,不离开你。车马劳顿,你先好好睡一会儿吧。” 于是江烈就默默守在袁南儿的身边,注视着她渐渐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映梅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轻拍了拍江烈的肩膀,低声道:“江将军,你也累了,先歇着吧,奴婢来守着公主。” 江烈起身轻声道:“没事,我有需要再叫你,你昨晚应该都没休息吧?你比较需要休息,我可以的,应该你累坏了,你去歇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映梅蹙眉看了看袁南儿,又转向江烈:“那好吧,有什么事尽管叫奴婢过来。” 说着,映梅就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江烈一直坚持着不让双眼闭上,不知不觉之间已然进入了凌晨。 “烈……烈……”袁南儿的低声梦呓令江烈又聚精会神了起来。 袁南儿并没有睁开双眼,但额头上却不住地冒出许多汗珠。江烈连忙起身找来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汗珠,但汗珠还是陆陆续续地如同江水决堤般逼出。 江烈只能不停地帮袁南儿擦汗,自己满心都是痛楚。 “烈……”袁南儿喘着粗气猛地睁开双眼。 江烈紧紧抓住袁南儿的手:“我在,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南儿,我一直都在。” 袁南儿痛苦道:“好疼……好难受……” 江烈也顾不着手中的帕子,一手托起袁南儿的脑袋,一手抓着袁南儿的手,不由得渗出几滴泪水:“哪儿?哪里疼?哪里难受?你说,是哪里在疼?” 袁南儿咬着牙摇头:“不知道……这儿也疼,那儿也疼,好像到处都被针扎一般……啊……” 江烈一把将袁南儿抱住,蹙眉道:“这样会不会好点?拜托你一定要坚持住,天亮我们就去找散仙,我们离散仙已经不远了,一定得撑住。现在还会那么疼吗?” “疼……还是疼……”袁南儿抽泣道。 江烈连忙喊道:“映梅!映梅!” 跌跌撞撞地,映梅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闯了进来。 “快,药!止疼的,快!”江烈语无伦次地喊道。 说话间,映梅便找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送入袁南儿口中。 江烈急切道:“南儿,有没有稍微好点?” 映梅叹气道:“药效哪有这么快啊……况且这本就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药,只能暂时缓解一下,也没有什么奇效。” “啊!”袁南儿咬着牙,却依然忍不住痛楚。 现在江烈也是束手无策,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之间,江烈突然想起了《情深深雨濛濛》中杜飞与陆如萍的战地爱情(杜飞腿部中弹,在做手术的时候剧痛难忍,陆如萍通过亲吻帮杜飞止痛)。 没有多加犹豫,江烈轻轻一撩袁南儿那些垂到眼前的头发,直接将自己的嘴唇靠上前去,顿时“唇枪舌剑”开始大动干戈。 江烈不知道醉酒那夜具体做了些什么,但这下可谓是江烈有印象的第一次,更是袁南儿的第一次。映梅杵在原地,呆呆地目睹这一切。 当江烈感受到袁南儿不再呼吸急促的时候,江烈的唇舌离开了袁南儿的唇舌,一时间,四目相对。 愣了半晌,江烈问道:“还会疼吗?” 袁南儿眨了两下眼:“有点……麻……” 江烈面露羞涩:“其实……我也有点麻……这也是无奈之举,这种酥麻的感觉……有掩盖住原来的疼痛感吗?” 袁南儿低头道:“好像……比较没那么痛了,但是……还是会痛……” “映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江烈转头问道。 映梅应道:“寅时三刻。” 江烈微微点头:“好吧。映梅,通知问天和老龟,准备出发。” 映梅不敢多言,立马离开了房间。 江烈抱住袁南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南儿,我们现在是在与死神赛跑,所以有很多无可奈何,没办法休息太久。我们只要晚一刻到达那个三刀谷,你就会多一分危……哎,我真是嘴欠!” “没事的。烈,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当然理解。我其实还好,但是你……你应该都没合过眼吧?”袁南儿柔声道。 江烈微笑道:“我可以不用休息,不要紧的,我虽然没有完全睡着,但还是算是有小憩的。我曾经也是习惯了浅睡眠,这一会儿无伤大雅。” 毕竟他曾经作为消防员,随时可能需要出动,都不敢睡得太沉,以免听不到警铃或者醒后无法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所以即便三天三夜不睡觉,他也能够拥有充足的精神活力,这会儿虽然疲惫,却也着实算不上什么。 “烈……如果神仙也救不了我,请你不要太惦记我。”袁南儿颤声道。 江烈捋着袁南儿后背如瀑的长发:“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你一定有救,不要说什么如果!没有什么如果,没有什么神仙也救不了的可能性。” 袁南儿轻叹一声:“无论如何,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已经注定是你的人了,但你也不要只惦记着我一个人……我……我不会介意你三妻四妾的……” 江烈摇摇头:“你真的是净说傻话。我娶了你,那我就是驸马。我既然做了驸马,哪里还看得上地位低于公主的女人?况且你堂堂沐慕公主,岂能与别人共侍一夫?” 袁南儿也摇头道:“但你同时也是将军,是伯爵。像徐大统领、朱将军他们,可都不止有一房夫人。” 江烈面露微笑:“那是他们没有像我这般福分,能够得到天赐良缘娶到公主。” 袁南儿笑道:“瞧你这德行,这不还没成亲呢,你也敢这样说话。” 江烈见袁南儿已经能够有说有笑,欣喜道:“看来你不会疼了。” 袁南儿点头道:“是吧,现在好像又稍微有点好转了。” “公主!将军!”问天急冲冲地跑进来。 江烈吩咐道:“问天,你快点备马,我把公主抱下去。” 问天行了一礼便立马往楼下跑去。 第六十九章 三刀谷 江烈将袁南儿抱上马车后,拍了拍江洛的肩头:“我知道这么点时间是完全不够你睡的,但……” “我晓得。”江洛直接打断了江烈,“老夫明白生命的宝贵,这事自然是马虎不得,此处离三刀谷也并不太远,你好好照顾公主,老夫帮问天指路。” 江烈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江洛笑道:“跟老夫何必这般客气?”说着便开始帮问天指引方向。 江烈让袁南儿躺在了自己大腿上:“映梅,你趁现在先眯一会儿吧,别累着了。” 映梅蹙眉道:“江将军,你也得该歇歇吧。” 江烈微笑着摇摇头:“我不要紧的,总得有人看着南儿,你先歇着,我累了再换你,好吧?” 映梅只好点点头,倚着车壁闭上了双眼。 “那个三刀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啊?”问天问道。 江洛微笑道:“老夫也有几十年没去过那儿了。上次离开那儿的时候啊,山清水秀,溪深鱼肥,泉香酒洌,漫天飞鸟,遍地珍奇。虽然地处并非极其偏远,但是远离世俗喧嚣,堪称人间仙境。” 问天疑惑道:“既然都堪称人间仙境了,为何只有那散仙一人在那里久居?” 江洛捋了捋胡须:“因为危险。” 问天正色道:“那里很危险吗?” 江洛微微点头:“老夫是不是有说那里遍地珍奇?正是因为遍地珍奇,到处都有飞禽走兽,也很许多别处见不到的花花草草。不了解那里的情况就容易发生危险,不过老夫在三刀谷住过挺长一段时间,对那里是轻车熟路。有老夫在,就可以避免危险。” 问天点点头:“既然老前辈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只是怕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的话,我跟江将军或许还能自保,不过还得保护公主和映梅还有您,这样会比较难办。” 江洛道:“尽管放心。老夫若没有把握让你们安全抵达,怎敢在皇上面前主动请缨?” 约莫快到巳时之时,马车停了下来。 “这便是三刀谷了。”江洛一字一顿道。 江烈掀开门帘,探出脑袋扫视了一番,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只是大致环境有一种清新之感,呼吸上一口此间的空气便能心旷神怡。 江洛道:“这里没有什么正经的平路,马车不好走,我们还是下车步行吧。” 江烈点了点头后便在问天和映梅的搀扶下,背着袁南儿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江烈下车后转头道:“骐墨,你先在此等候,不要乱跑。”骐墨长嘶一声,也不知是否听懂了江烈的话。 一行人都下车后,江洛走到了最前面:“且随老夫来,注意脚下。” 这个三刀谷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态,没有任何人为修筑的道路,所以处处坎坷,江烈背负着袁南儿,还得时刻盯着脚下的路,着实不太容易。 江烈喘着气问道:“那散仙是不是住在云深不知处啊?” 江洛应道:“其实他住的地方并没有多深,如果他没搬家的话。以老夫这年迈的步伐,也不用多久就能走到。” 此时江烈不禁想起了陶渊明的《饮酒》,此诗之中有这么一句“心远地自偏”,其实只要有一颗超凡脱俗的心,无论身处何方,那里都可以是世外桃源。 走到江烈双腿酸麻难忍之时,江洛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方:“多少年了,这些房舍还是这样。” 江烈顺着江洛所指望去,只见不远处就是一小片木头房子。 重要的是,江烈看到了炊烟,所以这就意味着散仙不仅还活着,而且依然住在此处。 这样一来也不需要江洛的指引,江烈直接加快步伐往那些木头房子处疾行而去,毕竟江洛步履蹒跚,江烈多少还是嫌他走得太慢。 走到木屋边上,江烈便听到了“鸡同鸭讲”的声音,闻到了六畜的五谷轮回之味,颇有古典农家意境。 走到一扇柴扉之前,江烈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下江烈,求见羿衷散仙!” 鸡鸭仍在啼叫,唯独没有人声传出。 “不应该啊……这里肯定有人。莫非是老人家耳朵比较不好使了?”江烈思忖着,又清了清嗓子,加大了音量,“在下江烈,求见羿衷散仙!” 依然没有回响。 “他根本不认识江烈乃何许人也,或许还是得我这个故友出面。”江洛走到了江烈身后,小扣柴扉,朗声道,“散仙!散仙!老朋友来了!” “老朋友?敢问是哪位老朋友?”里头终于传出了浑厚的老年男子之声。 江洛笑道:“是我啊,龟龙!” 片刻之后,门终于开了。 一个身着麻衣的白胡子老者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此人便是传说中的羿衷散仙——史竹天。 史竹天把江洛打量了一番:“没想到是你啊。四十年前你就有这么老了,你现在还是这么老,这副模样似乎一点都没变。” 江洛摇摇头:“你在四十多年前看着可还年轻,但是现在却变得这般老态龙钟。” 史竹天打趣道:“毕竟我归根结底都还只是个人啊,人类总是会有生老病死的。” 江洛摆摆手:“老夫知道,咱这么多年不见,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但是老夫今日千里迢迢特意跑来一趟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史竹天向后面的几人瞟了一眼,笑道:“我也看出来了。想必你是来求我救命的。” 江洛点点头:“你果然还是这般料事如神。” 史竹天咧起了嘴角:“你如果只是单纯想找我叙旧,也不必特意等这四十多年了,而且还是在我这种行将就木的年纪。后面背着的那姑娘,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应该是气数将尽,想让我救她一命吧?” “不错。”江洛正色道,“这姑娘是老夫的忘年交江烈未过门的媳妇,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尘世的顶尖医者都束手无策,都说什么‘无力回天’、‘神仙难救’。能够救得了她的,只有你散仙了。” 史竹天抿了抿嘴:“先进屋。” 说话间,史竹天率先转身进屋,剩下几人在江洛的招呼下也都跟着进去。 一边走着,史竹天一边问道:“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 江洛毫不犹豫道:“从狮北江家庄来。当年离开三刀谷后,我基本都待在江家庄。这俩小兄弟都是江家庄的庄客。” 这个亦真亦假的谎言早就在江洛心中编织成,所以此时毫不犹豫地说出,脸不红心不跳。 然而,史竹天突然停下了脚步:“看来你还是没把我这个老朋友当朋友,阔别已久,重逢一下,你就要骗我。” 第七十章 同意救治 江洛不由得震惊了一下:“此话怎讲?” 史竹天转过身:“你们不是从狮北来的,你们是从神狮城来的。” “此话怎讲……”江烈面色凝重道。 史竹天微笑道:“世间医术最为高超的医者都在神狮城了,你们既然都说了尘世顶尖的医者都束手无策,那肯定是寻访过神狮城内的名医。因为神狮城内的名医神医都回天无力了,所以你老龟龙想起了我,才来找我。不应该是这样吗?” 江洛倒吸一口凉气:“确实如此。” 史竹天来回踱步道:“这种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并没有理由欺骗我。但是,你却偏要说你从狮北来,其中必定有端倪。说白了,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们是从神狮城来的。但你欺瞒我的重点绝对不是来的所在,而是这位伤患姑娘的身份。” 江烈、江洛、袁南儿、问天和映梅都震惊得怔住了。 史竹天笑着摇头:“太了解我了,是真的太了解我了。你老龟龙知道我这人的德行,知道我对有些人恨之入骨。你之所以刻意欺瞒我,只可能是因为这位姑娘的特殊身份。说吧,她跟袁辽宸是什么关系?” 江烈顿时不知所措。 江洛深深叹了口气:“想不到你远离尘世喧嚣数十年,还能保持着这般缜密的心机。既然瞒不住你,老夫也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姑娘名叫袁南儿,封号沐慕公主,是袁辽宸的亲侄女,也就是袁辽宸的六弟袁辽宏的独女。” “哦——”史竹天眯着眼点点头,“有印象,有印象。袁辽宸刚登基那会儿,六皇子年纪还小,现在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岁月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江洛拱手道:“老夫知道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当今圣上,也知道正是因为他,你才会放弃一切,自封为羿衷散仙,逍遥隐世。但是无论你当年与羿衷帝有多少恩恩怨怨,那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沐慕公主是无辜的,她虽然是你痛恨的袁辽宸的侄女,但她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坏人。” “哼!”史竹天冷哼一声,“先别顾着说这些好话,这个公主看起来是有毒在身,我先问一句,中的是什么毒,是为什么中毒。” 江烈忙道:“是优伶教的暗器银针所致!” “优伶教?”史竹天仰天笑道,“哈哈哈哈!我晓得这个优伶教!优伶教的存在无非就是为了杀袁辽宸,跟我一样,我也一直很想杀了袁辽宸!既然如此,敌人的敌人好像就是朋友吧?那朋友的敌人不就也是敌人了?我怎么可能帮朋友救治敌人呢?” 江烈惊慌失措道:“话怎么能这么讲?优伶教虽然主要是反帝,但是不惜一切代价,用尽狠辣的手段!而且还暗箭伤人!您是世外高人,岂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称什么朋友?我相信您医者仁心,即便再怎么憎恨皇上,也不会对无辜者见死不救!” 史竹天又重新将江烈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兄弟倒是挺会讲话。看你腰上那剑,想必也不是个身份一般的人物吧?” 江烈咽了口唾沫:“是。在下江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爵封勇毅伯。” “那也是袁辽宸的走狗。”史竹天冷笑着摇了摇头。 这句“走狗”着实令江烈听得怒火中烧。江烈轻轻放下袁南儿,让问天和映梅搀扶好,攥紧了双拳。 问天连忙低声道:“江将军,别冲动……” 江烈缓缓抬起右手,释放出一颗火球急速飞射到了史竹天眼前,并在他眼前悬浮住。然而,史竹天仍然面不改色。 史竹天淡定道:“原来你还是个驭火人,真是想不到,我吃到这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驭火人呢。不过,你这算什么?威胁吗?你觉得你的威胁会有用吗?你又不敢杀我,你要是杀了我,那只能说明袁辽宸做了几十年皇帝,还是个昏君了。不过我相信神狮国至今没有亡国,还是说明袁辽宸有点本事的,所以袁辽宸不至于能让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当将军,甚至还年纪轻轻就能封爵。” 江烈收回火球,忿忿不平道:“好说歹说,你是个老前辈,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神仙,但至少肯定是有点本事的,更肯定是个极具个性的人。我不想跟你冤家,希望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走狗!” 史竹天点点头:“我现在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走狗。但那是你的事,这公主仍然是袁辽宸的侄女,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我就不想救袁家人。” 江烈平静了一下情绪:“人命关天,现在不是谈论个人恩怨的时候,您难道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吗?只要散仙出手相救,我定重重报答!” 史竹天叹了口气道:“别说什么报答。你拿什么报答我?钱?我可用不着钱。算了算了,你前面那句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我没法眼睁睁看着还有救的人死去。其实,即便是袁辽宸在我面前奄奄一息,只要有救,我也会救他,等把他救活了再整死他。” 江洛面露喜色:“这么说,你是要救治沐慕公主了!” “少废话,带进屋来!”史竹天说着转身便走。 江烈连忙背起袁南儿,跟着史竹天进了一间屋子,随后将袁南儿轻轻放到了床上。 史竹天拖来一块板凳,坐在了床边,伸手为袁南儿把脉,面色凝重道:“情况不太妙。不太好办。神狮城里的名医们怎么说?” 江烈应道:“他们只说无力回天,神仙难救。” 史竹天正色道:“我这么说吧,我不会说什么无力回天,因为我是有办法的,但是……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现在这公主的情况太不乐观。只能说有生机吧,看看要不要试试?” “只要有一线生机那肯定就不能放过啊!”江烈俯下身,靠近袁南儿,柔声道,“南儿,我们既然好不容易到了三刀谷,那肯定不能放弃,对吧?” 袁南儿微笑着微微点头。 史竹天沉吟片刻,道:“你们去厨房看着,午饭想吃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你这个什么烈的,留在这儿。” 其他三人离开此间房间后,江烈急切地问道:“散仙,所以我们究竟该如何医治?” 第七十一章 吐血 史竹天应道:“道理很简单,只要把体内的毒素排出就好。” 江烈顿时傻眼:“不是……您这……这不是跟废话一样吗?” 史竹天点头道:“的确,这就是一句废话。这句废话我懂你也懂,神狮城内那么多名医神医,他们也都懂,但是为什么他们会无力回天?” 江烈眨巴着眼睛摇摇头。 史竹天续道:“毒素溶于血液之中,而这种剧毒难以通过药物使其与血液分离,所以只能让毒素随着血液排出体外。这本身不是什么难事,但却有许多难点。难点之一就是如何将扩散至全身的毒素集中于一处,这对神狮城里的名医来说倒也不算太难。” “还有什么难点?”江烈迫不及待地问道。 史竹天抿抿嘴:“更难的便是补血。因为无论将毒素如何集中,也不可能一口气让所有毒素随着少量的血流出,所以必须排除大量的血。然而失血过多的话人早就先死了。他们也不是不懂如何补血,只是没有应有的药品,刚好我拥有所需要的药物。还有一个难点便是排毒完全后如何恢复元气,将身体恢复至正常状态。还是同样的道理,他们没药,我有药。” 江烈欣喜道:“您有很多灵丹妙药吗?” 史竹天微笑着摇摇头:“灵丹妙药倒也称不上。就是一些只有在我这三刀谷才能够存活的草药,当然还有一些外面罕见的野兽,都是珍贵的药材,但也不是就多么神通广大。” 江烈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首先需要怎么做?我能帮到什么忙?” 史竹天起身道:“首先就是排血。我用的是针法。你先把她衣服脱了,露出后背,我好施针。” “脱?我……”江烈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照他说的办吧。”袁南儿轻声道。 江烈只好挠挠脑袋,开始帮袁南儿宽衣,又突然停住:“不对啊!那那那……那岂不是……岂不是散仙得看你……” “我数十年没在人身上动过针了,要是能信得过我,我倒也可以闭上眼睛。还是说你自己动手?”史竹天一边准备着医疗工具,一边打趣道。 江烈喃喃道:“倒还便宜了你……”便继续帮袁南儿宽衣。 解除完毕后,江烈帮袁南儿翻身趴在了床上,背后的冰肌玉肤一览无余。 江烈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史竹天准备好了工具,端坐在了床边,率先抽出了几根白花花的银针。 江烈担心道:“会不会痛啊?” 史竹天不紧不慢道:“只要位置准确,就不会有痛感的。你也可以看看,学着点,你学会了以后也可以由你施针,这整个治疗过程可是非常漫长的。” 虽然史竹天看起来每个动作都极具耐心,都非常从容,但在江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眼花缭乱之际,银针已经布满了袁南儿的后背。 “把她扶起来,坐着。”史竹天说着又起身去捣鼓一些瓶瓶罐罐。 江烈照史竹天说的把袁南儿搀扶了起来,又把衣服从前往后披好。 史竹天端来一个空盆放到了床沿,又将一个小药罐递给江烈:“施针之后服用一丸,不用送水,直接吞咽,顷刻即可将毒血吐出。” “吐?”江烈讶异道,“这还得用吐的啊?” 史竹天点头道:“这是最理想的方法了。如果要从手指排出,不仅缓慢,而且每天都得扎破皮肉。用吐血的方式排出毒血效果最好,尽管放心,我有的是药。” 于是江烈倒出一粒药丸,喂进了袁南儿口中,然后端起边上的盆子做好接血的准备。 不一会儿,袁南儿便觉体内气血翻涌,喉咙口有一种犹如要火山爆发的感受。 江烈见袁南儿咬着牙、皱着眉头,连忙问道:“是不是要吐了?” 袁南儿还没来得及回答,直接把一大滩黑血吐进了盆子之中。 史竹天端来一杯清水:“漱口。” 江烈连忙接过那杯水,扶着袁南儿的脑袋,慢慢地把水送进袁南儿口中。袁南儿让清水在口中咕噜了一阵,又吐进盆中,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感觉怎样?”江烈蹙眉关切道。 “感觉……”袁南儿不住地喘着粗气,“好累……” 史竹天点了点头:“我去熬药,你把这公主背后的针都拔了,然后让她躺下来歇着。”说着便离开了。 江烈把盆子放到地上,轻轻扶着袁南儿让她趴回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后背的银针一根接一根拔出。 “真是便宜你了……”袁南儿轻声道。 江烈见袁南儿还有心情调侃,便微笑道:“这也算便宜的话,天没亮那会儿又算什么?跳楼价大甩卖?” “哎……”袁南儿叹了口气,“倘若早知道有此等世外高人,我又何必隐瞒……何必连累你……” 江烈帮袁南儿把衣服穿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倘若,也没有什么如果。人生就是一条单行道,没法回头。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了三刀谷,而且散仙愿意出手相救,我们总算还是抓住了希望,抓住了未来。” “对了,记得捎个信,别让我爹他们担心。”袁南儿微笑道。 江烈点了点头:“待会儿我就让问天写信,用灵鸽送去纲亲王府。” “江烈兄弟。”史竹天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江烈刚转过头,史竹天便招呼他出去。 “有一味药的剂量不太够。”史竹天正色道。 江烈蹙眉道:“不太够?具体是什么情况?” 史竹天捋了捋胡须:“要恢复气血,必需的药汤中有一味必不可少的药材,叫做狼影花。按照我现有的剂量,今天够用,明天也够用,但到后天,就没了。” 江烈摸了摸头:“你不是说你有的是药吗?” 史竹天点点头:“确实。我想说的是,这个狼影花虽然我库存有限,但在我这三刀谷中,随时可以采摘。” 江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我一跳。” “但是——”史竹天续道,“狼影花,顾名思义,生长在狼群群居的所在。以我现在这把老骨头啊,是斗不过狼了。” 江烈抿着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告诉我哪里有这种花,我去摘来。” 做了一个月的狮僮,与一群狮子朝夕相伴,江烈早已不会畏惧野兽,便是再多的狼岂能比百兽之王狮子更凶猛。当然,最重要的,江烈随身带着小罗子的馈赠——防兽丸。江烈相信,防兽丸连狮子都能防,对于狼,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那里的狼可不是一只半只,可是好几窝。你不会怕吗?”史竹天低声道。 江烈咧嘴笑道:“要是几只狼就能把我吓倒,我岂有作为一个将军的资本?” 第七十二章 散仙也是农牧达人 史竹天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你就下午再去吧。这种狼影花一朵有七瓣,只要摘来两朵,就完全足够了。待会儿我再告诉你狼影花具体长什么模样,长在什么所在。不过……狼真的不是好惹的,你真的有信心能自保吗?” 江烈笑道:“算了,散仙,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有法宝!” 史竹天顺势问道:“什么法宝?” 江烈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这叫防兽丸。” “防兽丸?!”史竹天瞪大了双眼,感到有点不可思议,“防兽丸的配置秘方是皇宫内特有的,除此之外没人能够炼制出防兽丸,而且即便是在皇宫内,这防兽丸不是只有狮僮才会有吗?你怎么……” 江烈顺口道:“因为我当过一段时间的狮僮。” “狮僮?!”史竹天不解道,“狮僮那不都是太监吗?虽然历史上也有太监当将军的,但是……你这也不像是太监出身啊……”说着注视着江烈的喉结,百思不得其解。 “这……”江烈汗颜道,“我不是太监啦……我是成将军后才被贬去做一个月狮僮的。算了算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太复杂了,有机会的话,日后再细谈。” 史竹天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有防兽丸护身,那我倒也就能放心了。不过,还是得时刻注意,三刀谷里危机四伏,并不是只有狼。而且,防兽丸能防兽,却不能防植物,食人花食人草之流,谷中也不乏少数。” 江烈眼神坚毅道:“为了救南儿的命,我就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不会畏惧任何艰难险阻的!” 史竹天不由得笑道:“你真是天赐给袁辽宸的福将!要是没有一群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股肱之臣,他袁辽宸哪能稳坐皇位到如今啊!当年的诸多老臣,想必许多都已不在人世了吧……” 江烈抿了抿嘴:“其实我与许多臣子都不同,我从来不会想为了皇上的基业、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我只想尽我所能守护我能够守护的值得守护的东西。虽然你对皇上恨之入骨,但我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昏君,至少他对我很好,而且也很关心百姓。之前我作为侍卫,我就乐意保护他。现在我虽算是个尾将,不需要贴身保护皇上,但我也愿意帮皇上分担一些压力。” 史竹天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袁辽宸那小子还成长了不少啊。现在还有什么‘苍生第一’吗?” 江烈点了点头:“皇宫里到处都有这四个字。众言殿里头就挂着一块大牌匾,上面也是写着‘苍生第一’。” 史竹天笑道:“四十多年前就是这样了。现在的情况我不敢妄言,但至少在我刚离开神狮城那会儿,也就是袁辽宸刚登基那段时间,到处都有‘苍生第一’这四个字就显得挺讽刺的。” 江烈顺口问道:“为什么?” 史竹天又叹了口气:“因为那个时候,他袁辽宸就没把人的命当回事,视人命如草芥。算了算了,不跟你讲太多吧,我不喜欢传递憎恨。不过啊,就算袁辽宸能够做一个称职的皇帝了,有些事实还是没改变。比如说,太医院的太医们熟读的医书都是官商勾结的产物。” 江烈眨巴两下眼睛:“你为什么可以这样确定?” 史竹天微笑道:“虽然他们救不了这个公主,一大原因是他们没有像我这样丰富的珍贵药材,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开不出适用的药方。之所以开不出适用的药方,正是因为他们的医学知识都是从那些官商勾结而产生出的医书中学来的。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说什么无力回天,因为即便没有药材,但开得出药方的话,袁辽宸的本事还不能派大批人马到全国各地寻找药材吗?” 江烈不解道:“那为什么要用官商勾结的书,不用正常的书?” 史竹天应道:“即便哪天连皇帝都没了,只要有官,只要有商,就永远都会有官商勾结,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难以避免的。而且,你所谓的‘正常的书’,早已绝版了,当今神狮国市面上所有的,统统都是官商勾结的产物。” 江烈顿时瞠目结舌。 史竹天续道:“官商勾结的产物若说一无是处,倒也不至于。或许这样的医书不至于直接害死人,但可以延误救人,使‘有力回天’变成‘无力回天’,那也相当于间接害死人了,这公主就是个活生生的事例。反正,官商勾结的产物在我眼中一文不值,不过当柴火烧还是不错的,至少纸质不错,虽然上面写的字跟扯淡一样。” 江烈不由得也好奇起了史竹天曾经的往事,因为他认为史竹天的故事必定充满了戏剧性,必定与众不同,但此时还无暇了解甚多。 江洛熟稔地在厨房里指挥问天和映梅完成了一顿午餐,在来厨房打下手之前,问天已把马车牵来了此处,具体按下不表。 史竹天也是颇具本事,不仅豢养了母鸡公鸭肥猪等牲口,还有一个养了鱼虾的小鱼塘,并且种了大片的水稻、小麦、玉米等粮食作物,种在院内的蔬菜水果更不必多提。 所以,在史竹天这神仙般的世外桃源里,各种各样的食物是应有尽有,不但有充足的米面之类的主食能够填饱肚子,而且还足以满足人体的各种营养需求,就连油盐酱醋,都有纯天然无公害生产的。 所以再所以,问天和映梅做出的午餐完全堪称丰盛,不仅色香味俱全,还极好保证了膳食营养平衡。具体菜色于本篇并无太大关联,故不着墨多提。 看到满桌丰盛的菜肴之时,江烈都不禁怀疑这羿衷散仙史竹天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过来的主。 江烈在内心感慨道:“张翠山和殷素素在冰火岛生活了十年也不过是相当于狩猎文明,而这散仙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三刀谷竟然就能够过上这般自给自足的日子,一个人拥有着农耕文明。就是我当年拥有QQ农场和牧场的时候,也没这般丰富啊!” “平日里就我一个人,我也没做太多凳子,你们看有没有办法凑合着坐?”史竹天笑道。 个头不高的餐桌边上只有三块并不光滑的板凳。 江烈思索片刻,道:“那就凑合凑合吧。你们俩老的,那自然是得一人一座,这没话讲。映梅这丫头不胖,占地面积比较小,可以跟问天挤挤,俩人坐一块板凳上还是可以的。” 说话间,江烈就把问天和映梅两人都按在了同一块板凳上,随即笑道:“看吧,正正好,够坐!把这三块板凳都给利用上了,真不错!你们就先吃着,我去看着南儿。待会儿映梅吃完再跟我换班,我再过来吃。” 映梅娇羞道:“江将军……还是奴婢先去守着公主吧……” 江烈摆摆手:“那不得行!你们俩是做饭的,捣鼓了那么久,还不得先用膳?吃完再去叫我哈!”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往袁南儿那屋去了。 其实江烈此举完全就是刻意为之,他早在纲亲王府养伤的那一个月就看出了问天和映梅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此后的种种迹象也表明此二人互相都有些意思,但一个护卫和一个婢女在主子面前还是不太有什么机会,于是江烈便趁此良机刻意给他俩创造暧昧。 第七十三章 狼影花 闲言略去不提。吃过午饭不久,江烈便准备出发去采摘狼影花了。 史竹天为江烈画了一张大致路线的草图,还给江烈画了一张狼影花的基本外形(毕竟做成药材后的狼影花与新鲜的活花有很大区别),吩咐道:“千万小心!谷中危机四伏,切记!就算再饿再渴也别吃野果或野蘑菇,你不会分辨它们是否可食用。” 江烈抱拳道:“放心吧!我走了!”说着便施展开轻功往史竹天描述的路线奔去。 沿途风光无限,但江烈无暇多加观赏,只是一个劲地赶路。走得越深,江烈越能听到各种动物的叫声,于是赶紧先掏出防兽丸服下一粒。 不知多久,江烈终于深入了狼群腹地。 这片林子到处都是狼,有在睡觉的,有在打闹的,有在散步的。所有的狼见江烈前来,全体便都警觉起来,开始此起彼伏的狼嚎。 江烈顿时心头一颤,之前首次去狮声和鸣的时候,也没见那些狮子这样叫唤。实话说,江烈这会儿有点慌张,思忖道:“莫非狼对防兽丸免疫?” 毕竟狼是一种极具个性的动物,狼群这般嗥叫令江烈既意外又恐惧。 然而,江烈紧紧攥着平雪剑的剑柄慌了片刻,便稍微松了口气。狼群虽然都狼视眈眈地盯着江烈,而且不停嗥叫,但并没有太接近江烈。 江烈依然保持着警惕,拱手道:“各位狼兄弟!不对,诸位的年纪应该都比我小。那个……我也不晓得你们是灰太狼还是红太狼还是什么狼,反正啊,各位狼弟狼妹,我远道而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摘两朵花哈,不打扰你们,你们就别一直吼了吧?我听你们这么吼啊,我都瘆得慌。” 这样一问候,狼群嗥叫得更起劲了。 江烈摇摇头,思忖道:“哎……早知道就该把老龟带过来,他一只老乌龟连人话都能讲,想必狼的语言也难不倒他吧?我这都不是‘鸡母屎,半黑白’,完全就是一方全黑,一方全白,双方的语言毫不相干。算了算了,不管你们了,我就直接摘了花我就走人,反正防兽丸看来是有效果的。” 正巧,江烈一瞥眼便瞥见了两株挨在一块的狼影花,那两朵与史竹天所描画的正是别无二致。于是江烈便兴高采烈地冲上前去将两株狼影花连根拔起塞入怀中。 “江某今日冒昧前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哈!江某告辞!”江烈说着便要离开此处。 然而事态发展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江烈走出数十步后,发觉背后杀气腾腾,一转头才吓了个踉跄——好几匹大公狼正在身后步步紧逼而来。 江烈倒吸一口凉气,思忖道:“我有防兽丸护身,便是有再多饿狼也无所畏惧。可怕的是,倘若这些狼一路跟着我到散仙那旮旯,人倒好办,一人一粒防兽丸便可保全性命,但散仙养了那么多牲口还不都得成它们的盘中餐?” 诚然,以江烈目前灭烬境中期的驭火境界加上人间神兵平雪宝剑,同时对付十几匹成年公狼并不在话下,然而三刀谷中的狼群并非只有这么些个,且不说破坏生态平衡云云,若是杀灭了这一块小区域的狼群,想必谷中其余地方的狼群也不会善罢甘休,大概是“不报此仇,誓不为狼”。 倘若全谷的狼族们群起而攻之,江烈定然难以招架,毕竟在这花草树木密集生长的所在,稍有不慎就容易引发恐怖的森林火灾。 江烈只好苦笑道:“我认得我刚才来的路,你们就别送了?送君千里还终须一别,不如就此别过,就此别过啊!回家去吧你们!” 禽有禽言,兽有兽语。虽然整个蚀骨大陆的人类都有统一的通用语言,但是人兽之间的语言交流障碍着实是个亘古难题。这些狼仍然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地恶狠狠地瞪着江烈,并且都咬牙切齿。 江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是只能多耽搁一会儿了!” 于是江烈拔出了腰间的平雪剑,瞪大双眼恐吓道:“你们要再跟着,我可就把你们剁了!” 狼群依然不为所动。 江烈又无奈地收剑入鞘,心想着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冲刺,不让狼群追上自己,那就没什么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江烈原地双脚一蹬,随即双手对着大地喷射出火焰,利用反冲力如同火箭一般往天空的方向冲出了数丈。有时候江烈会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这个身躯原有的记忆,此刻江烈正是首次使用这梯云纵般的奇招,但似乎是因为真正的江烈曾经用此招屡试不爽,所以此刻能够使用得极其熟稔。 眨眼间,江烈便冲上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之顶,收回手中的烈焰,扶着粗实的树枝向下张望。隐隐约约地,江烈只能看见底下的狼群有点惊慌失措,四下里乱窜,却仿佛找不着北。 江烈捂嘴偷笑道:“真不好意思,好像把你们给吓着了?没办法,要不是你们一直跟着我,我也没必要这样逃之夭夭啊。” 毕竟此招是首次使用,江烈怕不慎引发森林火灾,所以便不再喷火,只是施展开普通的轻功,踏着一个个树冠原路返回。 赶了一段时间的路,江烈难免有些疲惫,于是便挑了一棵树,先坐在树枝上,倚着树干歇口气。 然而,无巧不成书,江烈还喘没两口气,便感觉到了异样,耳边传“嗡嗡”的响声,似蚊似蝇,却又不似苍蝇蚊子,直到那“嗡嗡”之声直逼耳畔,江烈才恍然大悟——马蜂! 定然是刚才江烈突然坐在这树枝上,造成了动静不小的晃动,晃到了这棵树上的马蜂窝,惹得马蜂窝里的马蜂倾巢而出,都直逼江烈而来。 千算万算,江烈都不会算到会有这一遭。按照小罗子的说法,防兽丸能够防任何野兽,即便是阿猫阿狗也不会侵犯半分。然而,之前江烈在狮声和鸣被蚊子咬过,他就明白了,防兽丸能够防的不包括常见的普通昆虫。 江烈可是一点都不愿意在阴沟里翻船,那着实是太不值了。于是江烈便毫不犹豫地从树枝上弹起,施展开轻功预备逃之夭夭。 第七十四章 散仙往事 马蜂们并没有打算放过江烈的意思,江烈已飞出数丈,它们还在穷追不舍。但论速度,江烈定然不会是这群马蜂的对手。无可奈何之下,江烈只好决定对它们痛下杀手。 要杀这些马蜂的话,别无他法,只能使用火攻。 “对不住了!”江烈踏在一个树冠上,一跃而起,一转身,伸出双手,释放出一张火网,瞬间将追兵马蜂一网烧尽。江烈收回火网,便不再有马蜂勇士追来。 江烈不敢再休息了,不多加犹豫便继续施展轻功往原路赶。 江烈一边赶路,一边思忖道:“为了摘两朵花,还真是不太容易啊,困难重重!莫非那散仙真的是神仙?正常人谁有本事轻易脱身?一会儿大灰狼一会儿大黄蜂的。而且他也知道有这么多险阻,还真就不怕我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顾着赶路,江烈也无暇思考太多,紧赶慢赶地,终于回到了史竹天的住处。 此时,已近黄昏。 问天刚洗了菜,正好进厨房,见江烈归来,欣喜道:“江将军,有找到那花吗?” 江烈点了点头:“有的。散仙呢?” 问天指了指史竹天的房间:“在那里头跟江老前辈唠嗑呢。” 平日里,史竹天都是独处,所有的农活家务都是自己独揽,而这会儿多了一项为袁南儿疗毒的头路,于是农活家务就都交给问天映梅去干了。毕竟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史竹天的,在这三刀谷里,再多的钱也无法拥有价值。 江烈敲了敲门,门内史竹天便招呼他进去。 一进门,江烈便从怀里掏出了两朵狼影花:“散仙,这应该没错吧?” 史竹天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这就是狼影花。” 江烈把两朵狼影花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叹了口气:“要是换成别人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史竹天微微笑道:“我自然知晓。所以只让你一人前去啊。” 江烈笑着摇了摇头:“您可还真是对我有足够的信心啊!” 史竹天起身,咧嘴笑道:“因为你是驭火人啊。驭火人的传奇,古往今来可是有不少。就史书上有记载的驭火英雄,那可就有好几个!个个都是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以我相信凭你驭火人的本事,谷内的危险都无法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江烈微微点了两下头:“这么说来,我倒是没看过什么史书,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我居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史竹天哈哈笑道:“以前的驭火英雄,有几个比较出名的,像什么左飞、沙符麟、巴盾……最厉害的应该就是屠龙勇士陈三九,不过陈三九赶走恶龙之后,就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了。或许以你目前的驭火术还不足以像他们那般出神入化,但也是有在这些险阻中自保的本事了。” 江烈凝视着史竹天,微笑道:“你真的不简单,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还能有什么来头?自幼在神狮城长大,后来来到这三刀谷称仙,也没涉足过其他所在了。”史竹天捻起两朵狼影花,往门外走去,“我去捣鼓药材了,你们慢慢聊。” 见史竹天走远了,江烈连忙坐到江洛身边:“老龟,这散仙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可有了解?” 江洛捋了捋胡须:“老夫实在太了解了!” 于是江洛便开始向江烈讲述他所了解的关于史竹天的往事。 原来史竹天出身于史官世家,想必他的姓氏也是与此相关。然而史竹天自幼便喜爱医术,于是四处拜师学医,自己对于医学药理也颇有研究。所以后来史竹天做史官的同时也在太医院兼了个太医的职。 为官二十余载,史竹天也算是攒足了声望。作为史官,他秉笔直书,一丝不苟。作为太医,他妙手回春,勤勤恳恳。一切都显得极为顺风顺水。 然而,就在先帝驾崩,三皇子袁辽宸登基之后,史竹天顺利的仕途出现了变数。羿衷元年,袁辽宸便与史竹天有了一些不和。 羿衷元年,一些被袁辽宸放逐边境的戏子揭竿而起,创立了优伶教。于袁辽宸而言,优伶教自然是反贼。史竹天在记录这段史实的时候,认为有必要将优伶教的来龙去脉写清楚。但袁辽宸认为只需要写他们是一群造反的反贼即可,没必要写之前的诸多缘由。 江烈听到此处,问道:“这是为什么?” 江洛摇了摇头:“当年老夫也是这样问散仙的,他说那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反正就是皇上不想让后世人知晓,大概是皇上当时犯了什么错误才导致优伶造反的吧。老夫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此时江烈突然想起先前曾问过袁辽宸优伶教的来头,袁辽宸当时回答的是“一群戏子……哎……说到底,还是因朕而起啊……算了算了,不想提了……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反贼……” 此中这不可告人的秘密着实令江烈更为好奇,但也只能看日后有没有机会了解了。 江洛继续讲述史竹天的往事。 但史竹天跟袁辽宸岂能争执出什么结果,史竹天自然是拗不过皇帝,只好依袁辽宸的意思,将那些“不可告人”略去。也便是从此开始,史竹天的内心开始对袁辽宸这个皇帝有些不满了。 袁辽宸登上皇位之后,加大了文武百官的工作量,令许多官员成日忙得不可开交,军队也是被要求没日没夜地训练。史竹天当然理解袁辽宸的良苦用心,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他肯定希望神狮国能够越来越国富民强,当官的和当兵的自然得努力奋斗。 史竹天所不满的是袁辽宸的要求过于苛刻,令许多官员过于疲累,不仅没有多少属于个人的闲暇时间,而且容易滋生抱怨情绪,从而降低工作效率。 于是史竹天向袁辽宸谏言,认为这样繁重的工作量有可能是揠苗助长,应该适当减少百官的工作量以及军队的训练量,让众臣能够劳逸结合,以免过劳猝死。据说拥有丰富医学知识的史竹天还向袁辽宸解释了过劳死的原理及恐怖性。 然而,袁辽宸认为史竹天这样的思想是懒惰思想,是自己怕苦怕累才找借口,于是在史竹天的奏章上写了四个字——“狗屁不通”。 这样一来,史竹天便更加怨恨袁辽宸了。 第七十五章 老龟往事【上】 后来史竹天与袁辽宸还有诸多大大小小的恩恩怨怨,有一回,史竹天把几本医书送到御膳房,让御膳房当柴火烧掉,但御膳房的御厨都不敢轻举妄动,将那些医书尽数都交给了袁辽宸,并向袁辽宸说明。 袁辽宸实在不解史竹天此举何意,于是便召他入宫询问。 史竹天直言不讳道:“回陛下,这几本医书都是一些官商勾结的产物,勘误与遗漏不在少数,实在难堪大用。臣以为,这些医书并没有任何医学价值,但其纸质易燃,作为柴火却是恰到好处,寒舍用不着这么高贵的柴火,于是便送到了御膳房。况且臣平时就不需要查阅医书,望闻问切、开方取药都只凭脑中记忆。” 袁辽宸没有继续与史竹天追究,只是咬着牙将他请走。 真正的大爆发是在羿衷二年。那一年,袁辽宸启用了新式官服,并要求文武百官此后在正式场合都是要穿新式官服。 然而,史竹天偏偏与袁辽宸唱起了反调。新式官服启用之后的首次早朝,整个众言殿只有史竹天还穿着旧款的官服。 袁辽宸自然是诘问史竹天为何不穿新式官服。史竹天恭恭敬敬地应道:“回陛下,臣以为新式官服与所谓旧式官服并无何实质区别,穿起来也并不见得比旧式来得更舒适,反正臣是穿得极其不适,况且这臣的这所谓旧式官服,还崭新如旧,实在舍不得令其就此蒙尘。” 年轻气盛的袁辽宸直接在众言殿里暴跳如雷:“史竹天!你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老臣,朕念在你功劳并不在少数,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但是你却非得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忍耐限度!别以为朕不敢收拾你!” “敢问陛下要如何收拾臣?”史竹天摘下官帽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袁辽宸!我他娘的告诉你,我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既然你忍不了了,那老子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好啊,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于你我而言都快活!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翻脸不认人!” 史竹天这样公然直呼袁辽宸的名讳已是欺君大罪,后面的破口大骂更是足以酿成死罪。 袁辽宸摸了摸脑袋,怒斥道:“来人!将史竹天拖下去,即刻狮刑伺候!” 许多臣子都出列为史竹天求情,毕竟史竹天在史书编撰和治病救人方面都是功劳显赫,这样将史竹天杀了,实在难以服众。 于是袁辽宸沉住了气,朗声道:“既然你忍无可忍了,既然你也翻脸不认人了,好!朕成全你!朕不杀你,也不流放你,朕就摘了你的乌纱帽,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什么史官,不再是什么太医,不再是神狮国的臣子!从此不许再踏入神狮城半步!” “谢主隆恩!”史竹天爽朗地大笑道,“正好啊!正好啊!正好我还不想干了呢!谁他娘的还稀罕做你的臣子啊?总是受你的鸟气,我要这些功名利禄又有何用?我这就走人,离开神狮城,我可以逍遥地做神仙!从此就没有什么史大人史太医,我去做神仙!为了纪念你袁辽宸,我就叫羿衷散仙吧!哈哈哈哈!” 于是,史竹天与父母妻儿都依依惜别后,潇洒地前往三刀谷,变成了羿衷散仙。 江烈处理完这庞大的信息量之后,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啊……所以他原本也只是一个富有个性,拥有自己思想理念的普通人。也是怪不得他对皇上那么恨之入骨……但是……你又为何与他相识?我记得,刚来的时候,散仙是叫你……老龟龙?为什么还有一个‘龙’字?” 江洛浑身颤了一下,也叹了口气:“有些事,终究还是瞒不过你啊……” 八百年前,江洛(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但为了行文方便,仍以此称呼)还只是蚀骨大陆上某条小河里的一头平平无奇的草龟。有一天,命运出现了拐点——西海龙宫要进行修缮,于是西海龙王派了无数部下在海里以及蚀骨大陆的江河溪湖里捕捉劳动力。 当时候的老龟还不老,可谓“壮丁”,于是就被顺理成章地抓走了。 江洛被抓到西海之后,被西海龙族以特殊的手段修成了人身,这也是如今他能够在人形与龟形之间自由变化的原因。然而,这些被抓去的劳动力并不只是单纯劳动,他们更像是奴隶,在龙族面前,毫无地位,毫无权利可言。 每天,江洛都在人形状态下勤勤恳恳地工作,但还是总遭到龙族士兵的毒打与辱骂。 许多同僚相继死去——有被活活打死的,有累死的,也有因为活得生不如死而自杀的。江洛的内心滋生了反抗情绪,毕竟在修成人身的同时也逐渐拥有了一些人类般的智慧,能够独立思考。 老龙王去世那天,江洛发现了转运的机会。 其实所谓龙族并非都是天生的龙,像龙族的士兵基本都是后天成龙,原本都是一些虾蟹鱼虫。变成龙的方法便是吞龙珠。 “哈?龙珠?”江烈讶异道,“是不是串台了?龟仙人?” 江洛听不懂江烈的意思,于是不多加理会,只是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此龙珠自然非彼龙珠。龙珠是所有龙的体内都会拥有的一种特殊物质,通常存在于龙的胸口处,只有人类的眼珠子大小。任何生物只要在人形状态下吞下龙珠,龙珠便会留存于自身体内,这样一来,就会多一种形态——龙形。 龙族的非真龙都是通过吞死龙的龙珠得以成龙。任何生物只要成龙,子孙后代的龙珠便也都会与生俱来。所以龙族的非真龙数量还是不在少数的。 龙王与常龙不同,龙王死后是不可能将龙珠赐予他人的,所以龙珠是会永远留在龙王的尸体之内。 所以江洛就打了老龙王的龙珠的主意。 无巧不成书,江洛被派去搬棺材,将棺材搬到位后,趁人不备悄悄化为龟形躲进了空棺材里。不知苦苦等待了多久,老龙王的尸体才重重砸在了江洛的龟壳上。 棺材板盖上之后,江洛终于可以开始行动了。 老龙王的尸体是人形,身着寿衣,陪葬的还有一柄宝剑,应该是老龙王生前的佩剑。这剑的存在于江洛而言更是“天助我也”。 第七十六章 老龟往事【下】 江洛小心翼翼地化为人形,与老龙王的尸体挤在狭小的棺材之中。所幸老龙王的尸体被涂上了香料,所以并不会散发腐臭。 江洛剥开老龙王的寿衣后,轻轻地抽出那剑,一点一点地剜掉老龙王的心头肉。在江洛双手沾满了血之后,逐渐地,一丝光亮映入了江洛眼帘,可以确定的是,这就是龙珠的光芒。 这一丝光亮于江洛而言便是胜利的曙光,他继续深挖,往里又挖了几寸,终于看到了龙珠的形状。江洛兴高采烈地放下剑,伸手在死肉中挖掘,将老龙王的龙珠完整掏出。 于是江洛毫不犹豫地将这颗龙珠吞咽下口,随即身体出现异样,浑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头上长出了犄角,身上长出了鳞片。 随着一声爆响,棺材被撑破了。 烟雾缭绕之间,出现的正是吞了龙珠之后的江洛——龟龙。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区分真龙与非真龙,真龙的名字都是叫龙某,如龙傲天之流。而非真龙者,若无外号或原名,一般便在原品种后面加上一个龙字。比如一条大白鲨吞龙珠后变成龙形,那便称作鲨龙。所以江洛化龙便是约定俗成地被称作龟龙。 这个世界的龙并不同于传统认知中的东方龙或西方龙,并非身长数十丈的大怪兽,一般情况下身长都与人形相去无几。平日里,龙族还是会选择以人形姿态生活,毕竟还是人形更为方便,而龙形则会在战斗中占优势。 江洛对自己的龙形并没有讲太多,只是轻描淡写。大概的形象就是在人形基础上,多了龙角龙鳞龙尾龙爪,并且身前身后覆有龟甲。 龟龙这样从棺材中蹦出,令在场所有的龙族都诧异万分,不知所措。 趁乱,龟龙直接怒甩龙尾,向海面飞去。 由于不明龟龙的真实身份,在场的龙族不敢盲目追击。而当他们意识到刚才的龟龙是有人将老龙王的尸体开膛破肚并吞下龙珠所化成之时,龟龙已经一路狂游狂飞,飞出了西海的海平面。 “你自由了。”江烈听得如临其境。 江洛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是啊,自由了。但是龙族岂能轻易放过我?他们追杀我长达七百余年。或许是因为老龙王的龙珠非同凡响,老夫逃命这么多年来,还击退了不少追兵。” 四十余年前,江洛被一伙追兵追上,这回的龙族大将武功高强,带着手下的兵打得江洛毫无还手之力,并将江洛打得千疮百孔。江洛招架不住,重伤之下在半空中被击落,变回了人形摔进了三刀谷的密林之中。 追兵认为江洛必定已摔得粉身碎骨,便不再搜寻尸体。 然而,江洛虽然是以人形摔落,但自身的龟壳仍然能够发挥作用,使江洛没有直接摔死,还留住了残存的一口气。 正巧史竹天砍柴的时候发现了江洛,见他一息尚存,便把他背回去疗伤,愣是将他给救活了。只是江洛体内的龙珠被震碎,导致江洛无法再化为龙形。 于是江洛便在三刀谷休养了一年多,与史竹天成为了挚友。 江洛回忆起往昔,不禁热泪盈眶:“后来呀……老夫离开了三刀谷,尝试着像一个凡人一样生存,却处处碰壁。直到老夫遇到了江承流老爷,江老爷收留我在江家庄,还给了我一个人类的名字——‘江洛’。” 江烈恍然大悟道:“然后你就在江家庄平凡地生活了四十年,直到江家庄被烧,你与我一路南逃。后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江洛点头道:“没错。不过几百年来我还是一直心存愧疚。毕竟我凭借一己之力逃出了西海,但还是没能够改变其余奴隶的命运。” 江烈正色道:“等我的驭火境界修炼至巅峰,我帮你复仇。” 江洛摇了摇头:“傻小子,人家待水里,而水正好是克火的,你再有本事,在水里也发挥不出啊。老夫终究会复仇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转眼,就已经过去八百年了,老夫也不怕再多等几十年。”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江洛对于这份深仇大恨却忍了近八百年,不禁令江烈惊讶不已。 江烈抿了抿嘴:“龙族追杀你追杀了七百多年,那现在蚀骨大陆上是否还有龙族存在?” “有。”江洛斩钉截铁道,“龙族都有人形,而且都能说人话,藏匿于人间着实太容易了。他们早就认为老夫已经摔死了,不至于还搜寻老夫。只是……龙族自古就想消灭人类,统治陆地。龙族处心积虑了数千年,一旦时机成熟,必定会大举进攻蚀骨大陆。所以龙族总得有人潜伏于大陆,以了解人类的一些情况。” 江烈不解道:“若是说鲤迹国要进攻神狮国,那着实容易理解,毕竟他们资源太有限。但是龙族不是在海底好好地生活了好几千年了?难道在海里住不惯,非要住陆地?” 江洛沉吟片刻,道:“这大概是历史遗留问题吧。据说,据龙族所说,蚀骨大陆原本就是龙族的地盘,龙族是被人类赶下海的。按照龙族的说法,是人类侵占了龙族原本的生存空间,人类是侵略者,蚀骨大陆本属于龙族,属于龙族早晚得从人类手中将蚀骨大陆夺回。” 江烈大吃一惊:“敢情这龙族还是‘农马尔特的使者’啊!”【注:农马尔特,特摄剧《赛文·奥特曼》中登场的种族。在TV第42话《农马尔特的使者》初次登场,自称是地球的原住民。据说是因为现今的人类科技发展而被迫来到水下居住的地球原住民,很久以前曾经生活在地球。在人类开始占领其水下居住空间后,农马尔特也展开了反击。——引自百度百科】 江洛一脸疑惑:“什么龙什么马?” 江烈解释道:“这是我原本那个世界的一个……相当于传说吧。跟你说的龙族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由于江洛知晓江烈的灵魂是从异界穿越而来的,所以江烈在一些事情上并不需要对江洛隐瞒。现如今,在这个世界也只有江洛知道江烈其实算是个穿越者。且不说江烈没向他人说过,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江烈也是个爱说笑的人。 江洛蹙眉道:“倘若龙族向人类开战,你会帮助人类吗?” 江烈毫不犹豫道:“我当然帮助人类。这是必须的,因为我自己是人类,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是人类。我没有理由帮助同类的敌人。这不是侵略者与保卫者的什么问题,主要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生命消逝,我有守护生命的能力,我就得竭尽所能去守护我认为我需要守护的生命!” 第七十七章 永远的少侠与仙女 “说得好啊黑烈!”江洛赞许道,“虽然老夫并非真正的人类,但是没有人类的话,老夫早就死了。在我奄奄一息之时,将我救活的,是散仙,他名号为仙,其实也是人类。在我走投无路之时,给予我莫大帮助的,是江承流老爷,是人类。老夫与人类早已结下无法割舍的纽带,若是大战爆发,老夫也会尽己所能,守护人类。” 江烈莫名感动道:“人类终究不是一种完美的生物,在人类这个大群体中,每个个体都或多或少会有些缺陷,但是从宏观上看,人类这种生物,是非常值得被守护的。哈,瞧我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哪个奥特曼呢。即便龙族早晚会开战,应该也不会是最近的事。” 江洛捋了捋胡须:“这个嘛,果真不太好说。可以说,龙族已经准备了几千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所以大战不会那么快到来。但是换个角度看的话,龙族已经准备了几千年,是不是总该准备充分了呢?是不是有可能大战在即了呢?” “你真极具辩证思维!”江烈竖起了大拇指,“不过,龙族真开战的话,人类的力量抵挡得住吗?” “挡不住。”江洛果断道,“硬碰硬的话,人类不可能是龙族的对手。若是龙族以人形出现,人类可能还有办法与其分庭抗礼一番。然而龙族一般以龙形作为战斗姿态,在龙形状态下,人类的武器或许能够伤到龙族,但着实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而且,龙族都会飞。” 不说别的,仅凭龙族会飞这一点,人类就难以招架了。以蚀骨大陆目前的科技水平来看,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地对空作战。虽然神狮军团的狮翼军据说能够做到空中战斗,但终究是依靠轻功,即便是武当梯云纵也总有个高度限制,龙族却能“天高任龙飞”。 “但是……”江洛续道,“你若是能够突破传说中的涅槃境,那样的话,你是有办法与龙族分庭抗礼的。只可惜啊,当今的蚀骨大陆,大概只有你一个驭火人了……” “只有我一个驭火人……”江烈喃喃着,又问道,“那除了驭火人,蚀骨大陆上还有没有什么有超能力的人?也就是拥有像能放火这样的特异功能的人,比如说什么驭水人,驭电人?或者什么神仙之类的?” 江洛叹了口气:“老夫倒是从未听说过什么能驭水驭电之流的。若说神仙,那可能都是上古时代的事了,现在有的,大概只有散仙吧。” 江烈不想在这方面思考过多了,越想越恐慌,便起身道:“不说了,吃饭去吧!” 闲言略去不提,饭后,江烈来到了袁南儿休憩的房里。 “烈……”袁南儿蹙眉道,“听说,你下午去帮我采药了?是不是很危险?” 江烈坐到床沿,撩了撩袁南儿额前的乱发:“是啊,于常人而言可能是难以逾越的危险。不过,我江烈岂是凡人?为了你,什么危险我都不怕。你看,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吗?治平县那么多优伶反贼,我都能护住你的周全,虽然……” 说着,江烈开始面露自责之色。毕竟当时袁南儿是在推开江烈的时候被优伶教的毒针所伤,而袁南儿只当是普通的皮肉伤,江烈也没太在意,没想到那银针上竟然喂了剧毒。他多想当时是自己替袁南儿受伤,替袁南儿中毒。 确实,当时江烈也是比较大意。第一次到神狮城,江烈就被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的暗器所伤,那时的暗器着实没有喂毒。江烈没有意识到,在治平县的时候,优伶教的目的是刺杀袁辽宸,下的都是要命的杀招,所以在暗器上都喂了“神仙难救”的剧毒。 不由自主地,江烈的眼眶湿润了。 “傻瓜。”袁南儿微笑道,“如果当时被毒针所伤的不是我,那就是你。你中了毒,也是只有散仙能救,我肯定放心不下,也得陪你来啊,也得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啊。我曾听人说,夫妻都是前世互相欠债的,今生都得互相偿还。好像一直都是你在还我的债,但以后可能就有机会,换我来还你的债。” 江烈笑出了热泪:“你这个债主三番五次地向我讨债,我也只好三番五次地还你的债,也不晓得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或许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给予的考验,可能不经历诸多考验的爱情是难以修成正果的吧?” 袁南儿也热泪盈眶:“等我身体恢复完全,回到神狮城,我就让我爹,让皇上,尽快为我们筹办婚事。到时你就是沐慕公主的驸马爷了。” “那到时别人想跟我打招呼,是不是都得犹豫一下该如何称呼?是该叫江将军呢?还是江伯爵呢?还是江驸马爷呢?”江烈打趣道。 袁南儿不由得笑出了声,憔悴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生气:“以后说不定还会变成江大帅呢。反正呢,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江少侠。” 江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永远是少侠呢?” “你说,在你第一次救我之前,有人称呼你为少侠吗?”袁南儿反问道。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没有。” 袁南儿微笑道:“这就对了。你作为将军,是神狮军团的将军,是神狮国的将军。作为勇毅伯,那也是皇上封的。作为驸马爷的话,那又是沾我公主这个身份的光。而少侠这个称谓,是因为你救了我才有的,你得永远守护我,所以你永远都是我的江少侠。” 江烈欣喜道:“那你永远都是我的啥?” 袁南儿一瞥眼:“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袁南儿现在的面容还是比较憔悴的,但整体精神状态显得生机勃勃。对此,江烈甚是欣慰,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江烈灵机一动道:“你永远都是我的仙女。” 袁南儿疑问道:“怎么就仙女了?” 江烈微笑道:“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公主,我只觉得你是仙女,因为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超凡脱俗,不该是凡间的人物。有诗言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所以我希望我对你的印象永远都是像初见那般,你永远都是我的仙女。” 第七十八章 父伯来信 随后每天,史竹天都按部就班地为袁南儿施针。袁南儿就每天通过吐血的方式将一点一点的毒素排出,再通过服用史竹天的秘密药方补充气血。一般由江烈和映梅轮流照顾袁南儿,而问天主要负责帮史竹天打理农场牧场。 袁南儿的身体状态一天比一天进步,仅仅七天便渡过了危险期,也就是说,袁南儿接受散仙的治疗后,过了七天,便已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七天之后,袁南儿完全不再需要担心敌不过死神,只需要每天坚持治疗,将残留的毒素尽数排出,并补充气血以逐渐恢复身体健康。 江烈每天都要目睹史竹天施针,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随着每天的耳濡目染,江烈也能够依葫芦画瓢,学着史竹天的手法为袁南儿施针。仅一个月,江烈便能够熟稔地将每一根针以合适的力道扎入正确的穴位。 不知不觉之间,已是除夕。 此时的袁南儿虽然还是比较虚弱,但基本上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自己吃饭,自己洗脸,自己换衣,自己写信,都是不在话下。 “公主,又来信了!这回是王爷和皇上一同寄来的!”这天午后,问天兴冲冲地奔进了袁南儿的房间。 因为之前袁辽宏让问天把纲亲王府内所有的灵鸽都带来,所以时不时地三刀谷就会与神狮城通信,在此期间,袁辽宸与袁辽宏都能了解袁南儿的实时情况,这样他们也都比较能够放心。 袁南儿喜笑颜开:“快给我看看!” 袁南儿接过信笺,大致浏览了一下,笑得直合不拢嘴。 边上的江烈也跟着傻笑:“这是写了啥呀?瞧把你乐的,别给笑岔气了!” 袁南儿将信笺递给江烈:“你自己看吧。” 由于用灵鸽送信不比人力送信,能够装载的信纸大小有限,所以袁辽宏与袁辽宸的两封信其实是写在同一张纸上的,而且为了能够充分利用信纸的空间,写的都是较为简练的文言文。 在蚀骨大陆混迹了大半年,读懂古文这种事对于江烈而言早已是易如反掌,不过他还是习惯于把文字在自己脑中先翻译成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再进行理解。 首先是袁辽宏写的,经过江烈的翻译,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亲爱的南儿: 见字如晤。爹的好女儿啊,你命途多舛,但幸好总是有贵人相助,能够化险为夷。你们每回送来的信,我都反复阅读,我把这些日子以来,我所收到的信,一字排开,发现你的病情越发好转,身体状态越来越好,为父甚是欣慰。 你能够摆脱生命危险,无异于重获新生,现在你所处的三刀谷中,人人都是你的大恩人,人人都于你有重恩。正所谓大恩不言谢,问天映梅都是自己人,回来之后,我自然是重重有赏。至于所谓散仙此等超凡脱俗之人,能够妙手回春,我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报答,只好仍是再三道谢。江洛老前辈也是老熟人了,我也会妥善安排。 重头戏还是在江烈,我这个优秀的下属身上。 江烈这次自然也是大功一件,但不是军功,我没法说在军衔上帮他进行提拔,这或许可以说是我们自家的私事,所以得用私人的方式报答。 这回江烈对你悉心照料,从你的来信我也可以看出,你们的生命已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你们的灵魂已经无法分离了。对于你信中曾提到过的,想与江烈成亲,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如今为父终于有了答案,这答案也是与皇上仔细商讨过的。 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的婚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只要是你喜欢的,为父不会有任何意见。而且我也一直非常欣赏江烈的为人,所以你们的婚事理应是无需犹豫的。然而为父是个大帅,一生戎马,江烈与我同为战将,我对我们这一行的实在太了解了。 我从来都不希望你嫁给一个军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帅。这点原因我曾经是解释过的。且不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旷日持久之战绝不在少数。当年我一出征,就是“望南七载”。我实在不希望你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然而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我放心把你交给江烈,江烈这个人值得你托付终生。一方面是相信他命硬,不会轻易战死沙场,定能百战百捷,只要出征必定凯旋。另一方面是看得出江烈对你一往情深,你对江烈也是一往情深,两情相悦之人若是无法修得同船渡,定是抱憾终身,对你们二人而言都是一辈子的遗憾。 而且江烈为了你,能够不惜一切代价。为了你,他敢公然纵火劫婚。为了你,他情愿陪你待在三刀谷,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定是全心全意地爱你。这样的男人,错过一个,就难以再遇上一个了。 所以为父必须成全你们的婚事,否则我还得变成罪人了。顺便提一下,徐韬已经成家了,还是我帮他介绍的,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他们倒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你也没必要对徐韬再持有什么歉意了。 还有,你之前跟徐韬也没拜堂,所以你跟他的一切都不算数,你跟江烈都是初婚,互相之间都不要有什么芥蒂。 等你们返京之后,择定良辰吉日,我就帮你们举办气派的婚礼,我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去江府,让全神狮城的达官贵人和黎民百姓都来围观,一同见证你们的幸福。 为父再次祝愿你早日恢复健康,我一直在神狮城翘首以盼,等着你们返回神狮城。你们要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飞鸽传书,我亲自率兵去神狮城南门口迎接你们。 纸短情长,望一切安好。 你最亲爱的父亲袁辽宏 这便是袁辽宏所写的部分,下面紧接着就是袁辽宸的手迹。袁辽宸所写的内容有许多与袁辽宏大意相似,重复部分且略去不提,就翻译一下袁辽宸写的比较具有帝王风范的部分—— 史竹天这回令你起死回生,立下大功一件,若是他愿意,朕可以既往不咎,不计前嫌,让他回神狮城颐养天年,纵享荣华。不过以他的个性定是越老越倔,应该不会想回来了。但无论如何,朕现在是打心里敬佩他。 江烈对你的一片拳拳之心,朕看在眼里,放在心上,这样的男人可谓独一无二,可遇而不可求。正好你们两情相悦,喜结连理也该是是情理之中。关于你们的婚事,你父亲有提到了,朕也不多赘述。 朕想说的是,朕想主动请缨,做你们的主婚人,为你们主持婚礼!婚服、嫁妆、一切首饰都由朕准备!朕的沐慕公主与勇毅伯将军成亲,不说举国欢庆也得气势如虹! 如果这灵鸽飞得快,你们大概会在除夕那天收到此信。如果这灵鸽不紧不慢地飞,你们也能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收到此信。 若是在除夕收到,朕便先给你们拜个早年。若是在大年初一收到,朕便祝你们新春快乐,一切平安顺利。 望早日归来。 羿衷四十五年腊月末 第七十九章 准备春晚【上】 江烈看完信笺,可算明白了为何适才袁南儿笑得那般灿烂。自己的爱情得到长辈的认可,换做谁又不会乐开怀呢? “你真幸福。”江烈说着捏了捏袁南儿那逐渐恢复肉感的脸蛋。 袁南儿娇嗔道:“嫁给你有什么幸福的?你比我幸福多了,能够娶到本公主!” 江烈笑道:“是是是!我比你幸福多了!我能够娶到你,你却只能嫁给我!” 袁南儿撇撇嘴:“人挺黑的,这小嘴倒是还挺甜。对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了?还是已经正月了?” 问天掰了掰手指头:“公主,今天正是大年三十!” 虽然史竹天有精准地记录日期,但在这个远离世俗的三刀谷,平日里他们都没怎么注意日月变迁。 江烈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已经除夕了:“我的个乖乖,居然就要过年啦!” 袁南儿抿了抿嘴:“要不是皇上在信里写到,我都不知道居然已是年关了!那今晚有什么活动吗?以前每年除夕夜,我都会进宫去观看晚会。今年……” 江烈沉吟片刻,道:“今年也可以有晚会啊!虽然时间有限,但我们完全可以准备一个简陋的……不对,应该说比较不那么隆重也不那么豪华的晚会!我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当然人是没那么多,但每个人都多客串几次,那还是可以……可以……可以有那味儿的!” 问天顿时兴致勃勃:“公主,驸马,我能做些什么?” 江烈笑道:“你赶紧想想你有什么才艺!唱歌跳舞都可以,或者有什么相声小品之类的语言类节目那就更好!真不行你就舞剑,这你总行。然后你也吩咐映梅,跟映梅一块合计合计,看看她能出什么节目,或者你们能合作一出什么节目,都可以的,重在参与,不一定非得多高的质量!哦,对了,你刚才管我叫啥?” “明白!”问天迅速点头回应,又回答了江烈的最后一个问题,“回驸马爷,我刚才叫你驸马。” 袁南儿皱起眉头:“不是?你这咋就叫上驸马了?” 问天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们刚才都在嫁过去娶进来的了,还不能叫驸马?难道咱家的姑爷不是叫驸马吗?” 袁南儿一时语塞,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应道:“是,没错,是叫驸马!但你急啥呀?这不还没成亲吗?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问天撇撇嘴:“我的好公主啊,你听我说!皇上急不急,我是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太监,不过我的确有点急,这是事实。我等着叫江将军一声驸马,等了好久好久了!我有时候做梦都会在梦里呼唤驸马,我实在是太想这样叫了!” 江烈在一边笑得直喘不过气:“问天啊,你别管你们公主,她太不厚道了!你爱叫就叫,我不介意哈!反正早晚需要,不如趁这会儿先习惯习惯!” “谨遵驸马爷所言!我准备今晚的节目去了,告辞!”问天说着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这房间。 袁南儿终究还是没憋住笑:“你还真敢啊,脸皮够厚啊!你需要准备表演节目吗?” 江烈毫不忌讳地将袁南儿揽入怀中:“我要表演的话,那不是信手拈来吗?我只要在脑袋里一想,设计一下,到时我自然就能表演了。倒是你是否需要准备一下?” 袁南儿把头埋进了江烈的怀抱:“我现在可没力气唱歌了……我还是乖乖做一个观众吧。” 江烈微笑道:“那你就在我唱歌的时候打节拍吧。毕竟这里也没有什么乐器,演唱的时候没有伴奏,只能清唱。” 袁南儿假意讶异道:“哟,江将军什么时候还会唱歌了?” 江烈笑道:“什么叫‘什么时候还会唱歌’?江某人可是一直都会的啊,我精通的歌曲那可海了去了,无论什么类型的,什么语言的,都有我所擅长的。” 袁南儿咧起嘴角:“吹牛谁还不会啊?你倒是真唱个来听听啊?” “叫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儿放?”江烈顺势拿出了在学生时代就学会的军训拉歌套路。 袁南儿自然不懂这些,但聪慧的沐慕公主还是拥有一张伶俐的嘴,学着江烈的口气强烈回应:“叫你唱,你就唱,你别给我太猖狂!” 江烈已经在气势上输了,只好笑道:“叫我唱,我就唱,就是不知从哪儿开始唱。真的,我会唱的歌还真不少,我都不晓得该唱哪一首。” 袁南儿抿抿嘴:“那你就唱你上一次唱歌所唱的吧。” 经袁南儿这么一说,江烈才意识到,在自己的印象中,竟然还从未在这个世界唱过歌!穿越来之前,他总喜欢在沐浴之时唱上几首歌,然而在这个没有自来水的时代,根本没有淋浴的快乐,所以也没有什么唱歌的机会。 回忆起“前世”,最后一次洗澡的时候,他唱的是——《浪流连》——一首闽南语歌曲。 由于许久未曾唱过这歌,所以江烈先回忆了一番歌词与旋律,但毕竟是曾经经常唱的,稍加回忆,歌曲便熟悉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于是江烈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吟唱:“这个风风雨雨的社会,要如何开花,少年家如何落地,咱都是为了爱情在浪流连,我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善良的歹子,烟不再吃酒不再干。想你的那晚,在你家的骑楼下。想你的那晚,在你家的窗子外。想你的那晚,在你家的骑楼下,想你的那晚,在你家的窗子外…… “其实我生活的不好我自己都知道,你们都了解我会掩盖我的软弱。平凡的歹命的,咱拼死做,当做讲笑话,都是说谎话…… “这个风风雨雨的社会,要如何开花,少年家如何落地,咱都是为了爱情在浪流连。我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善良的歹子,烟不再吃酒不再干。依然会记得我少年时所偷偷黑白写的愿望,那时候我已经当做这世界我早就已经看破!后世人,不会再为了你而浪流连!……”【注:此歌曲真实存在,原唱为茄子蛋,以上歌词都是笔者凭个人印象打出,是由闽南语直译而来】 江烈唱得如痴如醉,整个人的状态都陷入了歌曲之中,适才仿佛自己开了一场演唱会。 袁南儿也听得入了迷:“虽然听不太明白唱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整个曲调好独特,有一种非常不一样的感觉……而且你唱得好深情,就像有一种意境,似乎你唱歌的时候就在这创造了一个与世界隔绝的新空间。” 江烈思忖道:“哪有这么神奇?大概只是这种流行歌的曲风与这个时代比较格格不入,所以显得与众不同,就会有新颖的感觉吧。” 袁南儿凝视着江烈:“晚上你就要唱这首吗?” “哦不。”江烈果断道,“这种日子当然是得唱点喜气点的啊!现在这首就悄悄唱给你听了,别人没有这个耳福哈哈!晚上要唱的,我心里有数。” 第八十章 准备春晚【下】 江烈与袁南儿唠了几句后,便来到了江洛房中。 “老龟,今天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准备举办一个联欢晚会,庆祝新年。”江烈开门见山道。 “好啊!”江洛爽快道。 江烈笑道:“有热闹看你当然好了,但是你得想想,我们这总共才几个人,如果人人都做观众的话,是不是就没人表演了?问天映梅都要准备表演节目了,所以你是不是也得露上两手?” 江洛摆摆手:“老夫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怎么表演啊?总不能表演变乌龟吧?” “对啊!”江烈突然有了灵感,“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我可以跟你一起合作变一个魔术!表演一个大变活人!我就充当魔术师,你做我的托儿!” 江洛疑窦丛生:“大便?活人?摸什么狮?” 江烈笑道:“就是相当于变一个戏法啦,你听我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懂了吗?” 江洛点着头捋了捋胡须:“这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会不会有破绽?或者说引起怀疑?老夫的身份也不方便轻易暴露啊!” 江烈拍了拍江洛的肩头:“放心吧,我设计的这个戏法,绝对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人家破解刘谦的魔术还得靠研究录像,咱这个现场直播又没录像,绝对不会有破绽的!” 此时的江烈异常兴奋,毕竟说到底还是人生首次要表演变魔术,激动和紧张还是在所难免的。他依稀能记得小时候看央视春晚,对歌舞类的节目都是毫无兴趣,但只要有小品或者刘谦的魔术,就会全神贯注地观看。 “那就这样吧。”江烈说着便起身,“散仙是东道主,也不好意思再请他表演什么了,我们表演一出晚会给他欣赏,也算是报答他恩情的一种方式吧。我现在突然又有个想法,南儿现在身体状态已经非常接近常人了,或许也可以干点事情……” 于是江烈又回到袁南儿房中,开门见山道:“南儿,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你虽然没力气唱歌,没法参与表演,但也是可以有头路的!” 袁南儿笑问道:“什么头路?” 江烈坐到了床沿:“你以前在皇宫里看过的晚会,有没有一个主持人在主持,串联每个节目的?” 袁南儿应道:“有,还不止一个呢!” 江烈笑道:“咱这会儿没那么多人手,也不需要太多人,主持人有一个就够了。我寻思着,你虽然不太能唱歌,但讲话的声音还是有的,反正我们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也不需要多大声,而且你口齿伶俐,声音柔美动听,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袁南儿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了解,你就是想让我来主持嘛。不得不说你慧眼识英才,这着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好吧,就这样,那你得给我一份节目单吧?” 江烈随手又捏了捏袁南儿的脸颊:“不知问天和映梅商讨得怎么样了,等他们俩人商量好要表演什么,我就写一份节目单给你。现在你可以先研究一些开场致辞和结尾总结,想好了就可以先写着了。我去看看问天他们准备得如何。” 看着江烈这般忙碌奔波的认真模样,袁南儿情不自禁地望着他的背影惬意地笑。 问天和映梅正坐在一块刮鱼鳞。 江烈悄悄地从他们身后冒出:“准备得怎么样啦?” 映梅被突然出现的江烈吓了一跳,砧板上那半生不死的鱼也被吓得在半空中展示了一记鲤鱼打挺式的后空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映梅连忙捡起鱼,并将鱼放到砧板上,喘了两口大气:“驸马爷,你可差点没把奴婢吓死啊!” 江烈傻笑着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啊,我的我的!” 问天胆大,虽然有应激地全身一颤,但没受太大惊吓,便笑道:“我和映梅商量了好一会儿,我们决定啊,第一个节目就表演个‘年夜饭’!年夜饭是极其关键的一环,咱晚上可是不能饿着肚子,所以首先得准备一顿丰盛且意义非凡的年夜饭!”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好创意!把年夜饭算进晚会里凑个数也挺不错!但是,散仙这啥都种,啥都养,咱平日里在这边那真的是吃香喝辣的,天天大鱼大肉,每天吃的都跟过年似的。这年夜饭该整点什么花样呢?” 映梅指了指身前还在苟延残喘的鱼:“虽然散仙这边的食材应有尽有,但的确咱平时都是吃过的。所以啊,我们能做的就是给老酒换个新瓶装。像这条其貌不扬的鱼,就如同老酒,我们就可以给它装在新酒瓶里。” 江烈越发感兴趣了:“此话怎讲?” 问天答道:“这鱼啊,咱吃来吃去,无非也就是蒸着吃、烤着吃、炸着吃、卤着吃,炖汤吃。咱这年夜饭要吃这鱼啊,还是离不开这些方式。但咱可以像平时一样把鱼蒸出来,再摆个好看点的造型,然后抹上一点粘牙的麦芽糖!这道菜便是‘粘粘有鱼’!” “年年有余!”江烈爽朗地笑道,“妙啊妙啊,很有创意啊!还有什么菜色?” 映梅应道:“还有什么菜色?那可就多了,现在是天机不可泄露!不然怕你啥都知道了的话,晚上吃起来可能就会少点味道了。” 江烈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好吧好吧,那就别泄露你们的天机吧!那除了年夜饭,你们还准备了什么节目?” 问天率先应道:“就照您说的,我准备献丑一段舞剑。” 映梅随后道:“奴婢没什么本事,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就讲个故事作数吧。当然了,这也并不是奴婢擅长的,奴婢主要还是负责端盘上菜,以及帮你们倒酒续杯吧。” “妙哉妙哉!”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很妙了,虽然咱的节目不多,但都是上乘精品,哈哈!最重要的是能够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每个人都感受新春的气息,体会到这次‘三刀谷春晚’的快乐!” 问天傻乎乎地笑道:“驸马爷,您文武双全,多才多艺,是不是得表现表现啊?” 江烈笑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准备了好几个节目咯!” 映梅好奇道:“哦?好几个节目?比如?” 江烈伸出一根食指贴在了鼻头,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八十一章 春晚开幕 于是江烈又回到袁南儿房中,把问天和映梅准备的节目告知了袁南儿。 袁南儿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回他们两个也这么积极。那你呢?你到底要表演什么?” 江烈嘴角上扬道:“有一个是我跟老龟合作的,算是变一个戏法吧。还有一个我单独表演的,内容先不说,这个节目的名字就叫……叫……就叫‘红红火火’吧。至于我演唱的部分,要安排到最后啊。我那歌必须得最后唱。” 袁南儿挑了下眉头:“变戏法?你还有这种本事?” 江烈趾高气扬道:“你就拭目以待吧!” 袁南儿正色道:“对了,那场地?” 这下可把江烈提醒到了,这个举办春晚的场地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虽然三刀谷是个冬暖夏凉的所在,也不会下雪,但冬夜的山风终究还是阴冷的,袁南儿目前的身体状态还不能轻易受凉,所以把场地安排在室外的话,就显得不太妥当,而且年夜饭也容易变凉。 那既然只能在室内举办了,又得在哪一间屋子,这可就令江烈好生烦恼了。 见江烈一筹莫展的愁苦姿态,袁南儿忙道:“就在这间吧。这里会稍微宽敞些。” 江烈犹豫片刻,露出了笑容:“那就这样吧。” 欢声笑语了好半天,终于,夜幕降临。 江烈和问天一起把餐桌搬进了袁南儿那屋。之前板凳数量有限,问天便又多手工制作了几个,所以现在一人一位是完全足够的了。 史竹天笑嘻嘻地进屋落座:“你们也没提前跟我招呼一声,不然我应该也得要准备点节目来表演!” 江烈笑道:“您救活了南儿,还让我们每天都能吃好喝好,还给我们提供睡觉的地方。我们都不晓得该如何报答您,怎么还敢麻烦您表演节目呢?这回晚会也就当我们献给您的礼物吧,虽然都不是什么专业的,但我们都会用心展现!” 史竹天开怀大笑:“那我就为你们鼓掌,为你们喝彩!说实话,来三刀谷这四十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过年的感觉呢!哈哈!” 这一行人来三刀谷之前,史竹天还从未在三刀谷内与真正的人类打过交道。虽然史竹天在三刀谷内逍遥似神仙,独自一人潇洒了四十余年,但或许心里多少会有些隐藏的孤寂吧。史竹天的孤独,只有他自己能懂。 江烈注意到了史竹天的笑容中隐含着的一丝丝别样情绪,自己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四十多年没有与人类接触,要说没有半点孤独,没有半点寂寞,想必也是不可能的。江烈多少也能够理解史竹天的感受,毕竟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在这个世界拥有许多知己,也遇到了真爱,但终究还是缺少许多共同语言。 如果有机会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究竟该如何抉择?江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却在自己心中无法得出答案。原来的世界有太多回忆与太多怀念的人事物,而若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却也充斥着不舍。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这样的问题着实难以抉择。所以江烈也不想继续思考此事,便理清了思绪,继续搬桌椅、点蜡烛,尽可能将这间房间布置得具有温暖和谐的气氛。 袁南儿稍微梳妆打扮了一番,丝毫不显病态。 江烈打趣道:“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主持人。” 袁南儿跟江烈眼神示意之后,便朗声道:“到场嘉宾请迅速入座,我们的晚会即将开幕。” 其实真正入座的也就只有江烈、江洛和史竹天三人,毕竟问天要帮映梅在厨房准备第一个节目——年夜饭。 袁南儿续道:“除夕夜象征团圆,是阖家欢聚的传统佳节。我们在这儿的所有人,都没有血缘,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不是一家人,却也胜似一家人了。一家人,就得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年夜饭!来,上菜!” 随后问天和映梅便一盘接一盘地将精心准备好的菜肴端上餐桌,送来一道便报出菜名,不一会儿,餐桌上便摆满了“年年有余”、“招财进宝”、“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辞旧迎新”、“欢天喜地”等十二道佳肴。 上完所有菜色后,问天和映梅也都入了座。 袁南儿鞠了一躬:“大家晚上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南儿,由于目前我的饮食还是得以清淡为主,所以只能憋着口水眼睁睁地看着各位开始享用美味的年夜饭了。与此同时,我们将欣赏到下一个节目——红红火火,表演者——江烈!掌声有请!” 江烈在热烈的掌声中起身,昂首挺胸地走到了边上,清了清嗓子:“乡亲们,大家晚上好!我叫江烈,你们如果认识我的话,那么就应该认识我,如果不认识我的话,那么就趁现在认识认识,但我想应该没有人到现在还不认识我。” 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江烈续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客套话也让南儿说过了,我就直接步入正题吧。接下来我要表演的这个节目叫‘红红火火’,想必你们心里也有点数了,我正是要用火来给你们表演一手!撒——show time!” 说话间,江烈双手燃起耀眼的烈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教人叹为观止。忽然之间,江烈又收回手中的火,冲出了房门。 屋内众人连忙扭过头,往门外张望。 只见江烈从院内原地起飞,双手释放出的烈火互相缠绕,形成一道特别的景象,犹如DNA双螺旋结构,又好似一串通天的麻花,几乎照亮了整个山谷。 接着江烈又收回这一长串的烈火,缓缓从半空中降落,快接近地面之时,又在自己身下织造出一朵巨大的由火焰组成的灿烂莲花。 这般景象,让屋里的人都瞠目结舌。 江烈在火莲中大喊道:“过——年——好!”然后又将火莲收回,跑回了屋内。 众人不约而同地一起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快乐赞叹的笑容。 江烈又深深鞠躬道:“简单献丑一番,让诸君笑话了!” “太好看了!”问天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你这火不仅可以降妖除魔,还能表演出这么精彩的场景!特别最后那朵着火的莲花,实在太好看了!” 江烈笑道:“哈哈!既然你觉得好看,那我待会儿再整一朵送给你,就放你枕头边上吧!” 问天连忙摆摆手:“那可别!那样的话,岂不是我的床都得整个燃起来?那可太吓人了!” 第八十二章 视觉盛宴 江烈一边跟问天说说笑笑,一边入了座。 袁南儿微笑道:“感谢江烈为我们带来的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精彩表演。问天这么积极,想必是迫不及待想表现了。那接下来就有请问天为我们带来一段精彩的舞剑!” 问天抄起佩剑走到了众人面前,眨巴了几下双眼:“大家好!你们大概是都认识我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啊。公主把我想说的也给说清楚了,我就开始了啊,就献献丑,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说着问天便拔剑起舞。问天毕竟也是袁辽宏从神狮军团中特地挑选出来给袁南儿做护卫的,论舞剑的功夫算不上大师,不至于登峰造极,却也算得上是一流,人与剑和谐地舞动,极具观赏性。 问天虽然身材魁梧,但这时舞起剑来,显得十分灵动,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既似一个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刺的大将,又如一个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少女。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一招一式,问天通过自己的剑舞将在场众人带入了一个心旷神怡的新世界。 虽然没有音乐的陪衬,但问天舞剑依然富有韵律与节奏感,观众们依然观赏得如痴如醉。 问天舞剑时还不是专心致志,耍两下就得瞟一眼映梅,一跟映梅四目相对,就是两人都同时羞涩地红脸。 江烈注意到他俩的眉来眼去,也不由得把双眼笑成两条线。 最后问天收剑入鞘,深深鞠躬:“在下献丑了!谢谢大家!” 众人都热烈鼓掌。 袁南儿继续主持:“问天的这一场舞剑表演实在精彩,我看得都沉浸其中。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问天的好搭档——我最亲爱的映梅!映梅将为我们讲一个故事,掌声有请!” 映梅低着头红着脸地起身,毕竟一直都是作为婢女,并没有得到过什么表现自我的机会,所以第一次这样在几个人面前表演,还是特别害羞的。 映梅缓冲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抬起头,整张脸涨得如番茄般通红,低声道:“我……讲个故事……” “好!”问天率先叫好,并用力鼓掌给予映梅鼓励。 其余的人也跟着问天一起鼓掌。 经过鼓励之后,映梅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脸也显得不那么红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虾米国,虾米国有一个虾米国王,还有一个虾米王后。后来,虾米国就没了。” “为啥没了啊?被灭了?”问天问道。 映梅捂嘴笑了笑,续道:“因为虾米国王长大了,从虾米变成了大虾,所以虾米国就变成了大虾国,虾米国就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问天笑得前俯后仰。不过,在场的众人中,也只有问天一个人在笑。 映梅的心态没有受此时尴尬的气氛所影响:“这其实并不是我真正要讲的故事,这只是一个开胃菜!好戏在后头……” 随后,映梅讲了一个来龙去脉极其清晰的故事,时间线前后跨越了一百余年,出场人物多得屈指不可数。据说这是蚀骨大陆上口口相传了数百年的经典传说,每个人小时候都会听长辈讲过,就连年过八旬的史竹天也在小时候听过这故事。 除了江烈以外,在场的每个人对于这个故事都算是重温,江洛在江家庄的时候也听人跟小孩子讲过。虽然故事是熟悉的,但作为童年回忆,这样一重温,每个人也都是听得如临其境,感同身受。 江烈听了半晌,还不太能理清人物关系与剧情逻辑,却也听得颇有感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跟着剧情的跌宕起伏而起起伏伏。 “我的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映梅说着便紧忙跑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袁南儿继续主持串联节目:“映梅为我们讲的这个故事可谓既熟悉又陌生,带来了不一样的美妙感觉,实在是精彩极了!那接下来有请江烈再次闪亮登场,带来戏法表演——大变活人!” 江烈惫懒地笑道:“我又来了哈哈!毕竟咱人手比较有限,所以我就又来客串一下哈哈!这个戏法的名字叫‘大变活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就是因为我能把活人变没,你们相信我能做到吗?” “不信!”问天喊道。 江烈嘴角上扬:“那就让我们请一位幸运观众来与我配合表演。” 江洛连忙举起手。 于是江洛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江烈的幸运观众。 江烈从兜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大布,并将其展开,双手抓着布的上方两角,让江洛躲到了大布后面,在众人的视野中,江洛是完全被大布遮蔽住的。 “别眨眼,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江烈一字一顿道。 说话间,江烈象征性地向那块布吹了口“仙气”,立马松开双手,大布立马掉落在地,盖住了龟形的老龟。 众人见江洛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史竹天以外,个个都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袁南儿以前在皇宫里见过比这个更为令人吃惊的魔术,所以就这个节目效果而言,倒是不令她太吃惊,只是对于表演者江烈,她有点难以置信,实在想不到江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一个如此扑朔迷离的魔术表演。 “驸马爷,老前辈被您变到哪儿去了?”问天好奇地问道。 江烈笑道:“没有变到哪儿,依然在这里。只要我再吹一口仙气,他就能再次出现。” 说着,江烈再抓起大布,又对着布轻轻吹了一口气,龇牙笑道:“千万别眨眼,现在又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大布落地,江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观众的视野之中。 除了史竹天,无人不叹,无人不惊。 江烈将布收回自己的兜里,恭恭敬敬地作揖道:“雕虫小技,又献丑了!” 问天问道:“驸马爷,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这太神奇了,我也想学!” 江烈笑道:“日后再说,有空再教你,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想学就能学得会的哟!” 袁南儿赞叹不已之际,继续主持道:“江烈适才这一出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太神奇了!这真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现在我们稍事休息,先专心享用美味的年夜饭,待会儿再继续请江烈为我们表演最后一个节目——个人独唱——《难忘今宵》!” 第八十三章 离别时分 说说笑笑地吃了好一阵,终于轮到了江烈表演压轴(压轴原本的意思应是倒数第二,但似乎用错的人多了,这个词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了表示最后一个,在此将错就错表示最后一个的意思)节目。 江烈嚼着肉起身,将满满一口的肉咽下,开口道:“最后由我演唱一首经典老歌《难忘今宵》,当然我相信你们都不会唱,其实我对歌词也没啥印象,就记得一个调。那也请你们一同起立,跟着我的曲调一同哼唱!来,掌声!” 观众们十分配合地鼓掌。 江烈清了清嗓子,朗声唱道:“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其实原本这首歌的歌词并非这么简陋,只是江烈实在没刻意记过这首歌的歌词,脱口唱得出的就只有“难忘今宵”这四个字。不过曲调还是大致相同的,而且这样唱起来朗朗上口,所以不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就都能跟着江烈一起唱了。 把这简单的四个字反反复复唱了数百回,江烈终于唱得口干舌燥了,停了口气:“希望今宵能成为诸位永远难忘的回忆!” 在观众的掌声下,江烈回到原位,袁南儿又起身总结:“这次晚会,可谓亮点频出,而且精彩纷呈。大家都很开心,说明我们这次的晚会举办得非常成功!我也不说太多了,那就——新年好!” “新年好!” 在场的几人都一起欢呼雀跃起来。 其实现在肯定还没到十二点,但是在此也并没有精确的时间计量仪器,既然反正也算不准时间,那么即便是提前一两个时辰庆祝新年其实也都是无伤大雅的。 没有烟花爆竹,但众人的欢声笑语还是令此间充满了年味,人数不多,却好不热闹。 在此之前,江烈倒也过了许多次年,却没有一次像今宵这般快活。 随着袁南儿的身体状况越发好转,三刀谷的正月也是天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像元宵节,映梅煮了一大锅汤圆,只是受原材料的限制,灯笼实在不好制作,所以只好放弃灯笼这一元宵节的重要的气氛组道具,但整体而言倒也算是颇有过节的气氛。 热闹的正月且不再细说,且说之后的某天,史竹天把江烈叫到了药房。 “这是我用千百种世间珍贵的药材提炼而出的‘避水丸’,吃上一粒,即可在水中闭气许久,只是因为没有真正试验过,所以倒也不知药效能持续多久。”史竹天说着把一瓶药丸递给江烈,“或许对你会有用,就送给你了吧。” 江烈大吃一惊:“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原以为防兽丸已经够神奇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神奇的仙丹!” 史竹天微微笑道:“这世上神奇的东西可能多得超乎你的想象。” 江烈心头一颤,又问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舍得送给我呢?” 史竹天捋了捋胡须:“我在这儿安全得很,用不着这些。倒是你,命运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许多难以预测的事,水能克火,你是驭火人,水可能是你的弱点,所以这避水丸或许能是你的不时之需。” 江烈接过药瓶:“多谢了啊!那我这会儿先试试效果吧!” “别!”史竹天伸手制止道,“数量有限,不要浪费。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别轻易服用。” 江烈点了点头,将药瓶收进怀里:“好吧。总之,再次多谢你的好意。” 史竹天微笑道:“往后啊,要是有遇到什么难处的话,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就尽管来找我。” 江烈顺势问道:“你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史竹天深沉道:“当你自己的力量不够时,当你身边的人也都无能为力时,你就可以考虑考虑我了。我可能能够为你提供一些帮助。其实我也没什么大本事了,只是还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像《驭火宝典》藏在博贤阁的事,就是我告诉龟龙的。” 江烈讶异道:“这个机密居然是从你这得知的?!” “机密?”史竹天咧嘴笑道,“我知道的机密可多了,这其实不算什么。我所知的机密或许有些对你能有帮助,但我现在说没用,毕竟也不晓得哪些机密是真正对你有帮助的。所以你得到实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再来寻我,我再想想有没有哪些机密能够派上用场。” 江烈不由得凝视着史竹天的双眸:“你是真的神秘,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史竹天咧起嘴:“既然你都说我神秘了,那为何不让我继续神秘下去?”说着,边笑边离开了此间药房。 江烈无可奈何地微笑着喃喃道:“一会儿防兽丸,一会儿避水丸。好家伙,又来一外挂。” 史竹天的神秘感令江烈充满了好奇,但诸多疑团大概是永远无法得到解答,或许他就会像金庸世界的独孤求败一样,给后人留下无数的猜想,保持永远的神秘。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这一天,经过史竹天的仔细检查,袁南儿已经在成功排出了体内所有毒素的情况下,通过长时间的药物调理,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健康状态,甚至体质还有所增强。 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已在三刀谷待了大半年。此时,江烈的驭火境界已经来到了灭烬境末期。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究是到了该离别的时候,毕竟袁南儿恢复了健康,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待在三刀谷的道理了。 离别之际,每个人都是依依不舍,每个人在三刀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都对此地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情。 江烈在史竹天的屋里,跟他依依惜别:“我们得回去了,这半年以来,实在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史竹天摇摇头笑道:“麻烦倒提不上,但确实你们给我这带来了不少生机,使我这更加热闹,也更加有人情味。” 江烈鼓起勇气道:“散仙,你虽然在这里逍遥了数十年,但你也说了,我们给你这带来了生机、热闹和人情味,这也就说明了你喜欢与人相处,那……要不跟我们一起回神狮城吧?皇上说可以跟你冰释前嫌了,也肯定会有重赏予你。” 史竹天又是摇了摇头:“冰释又如何,火释又如何?重赏又能如何?我就算回去,是又如何?我的家人大概能死的都死了,我的孙子孙女什么的,那是互不相识,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有机会的话,顺便帮我向袁辽宸问个好。” 江烈问道:“那需不需要帮你向家里带个信?” 史竹天摆摆手:“我连现在家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给谁带信?算了吧,我都不惦记谁,也别让子孙们惦记我!” 第八十四章 紧急军情 “那……我们走啦?”江烈面露难舍之色。 史竹天转过身,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这里的路你们也够熟了,我也就不送你们了。愿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到家。” 虽然在史竹天的视线之外,但江烈还是作了一揖:“江烈代袁南儿、江洛、问天、映梅,恭祝散仙老人家身体健康,一切平安!江烈告辞,有缘再见!” 说着,江烈便转身离开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世外桃源般的三刀谷,告别了这个拥有半年回忆的所在。 路上行程姑且略去不表。话说这天下午,骐墨马不停蹄地奔到了神狮城南门口。由于事先飞鸽传书报过了消息,此时城门口已然整齐地排好了一列士兵。 “恭迎沐慕公主、江将军!” 骐墨作为宝马,大老远就能被人一眼认出,所以当马车接近城门时,所有士兵便都异口同声地大喊。 江烈冲下马车,小跑到了队列之前,敬了一个军礼:“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 袁辽宏一袭戎装,端端正正地走到了江烈面前,回礼道:“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大帅袁辽宏!欢迎江尾将归来!” 江烈放下手,热泪盈眶道:“大帅……久等了!” 袁辽宏颤颤巍巍地握住江烈的手:“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还有千言万语想跟你说,但咱不能堵着城门,都先进城吧!皇上已经在我府上等着了!” 江烈的喉咙口仿佛堵着一块石头,说不出话来,只好连连点头,又敬了一礼,小跑回马车上。于是,骐墨牵引的马车就在大批狮城军一众士兵的保护下,径直前往纲亲王府。 映梅牵着袁南儿缓缓走下马车的那一刻,车旁的袁辽宏的泪水直接像江水决堤般涌出。袁南儿与袁辽宏阔别了大半年,此刻重逢,袁南儿也是五味杂陈,激动不已,直接冲上前去将袁辽宏紧紧抱住。 袁辽宏上次见到袁南儿的时候,袁南儿还是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憔悴模样,如今却是容光焕发,恢复如常,袁辽宏可谓是喜极而泣。 父女俩都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纲亲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在门口排好了队列,见状,所有下人便都异口同声地喊道:“恭喜公主重获新生!恭迎公主回家!” 这样一煽情,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流下了热泪。 “都别愣着啊,帮咱公主搬行李!”纲亲王府的大管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连忙喊道。 说话间,纲亲王府的下人全体出动,争先恐后地冲到马车边上帮袁南儿帮行李。此番场面惹得过往行人都情不自禁地驻足旁观。 于是,在下人们的拥护之下,袁辽宏父女二人跟江烈、江洛、问天与映梅都进入府中,来到了客厅。 袁辽宸坐在客厅里,欣慰道:“朕就料到,要是在门口迎接你们,定会不停流泪。朕不想流泪,所以就坐着等你们了。还请见谅啊,南儿,江烈。” 江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仍不忘君臣之礼,连忙恭敬行礼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辽宸走上前拍了拍江烈的肩膀:“没在宫里,就免礼了。朕的侄女嫁给你,你也可以称呼朕一声三伯,咱都是一家人了,大可不必太过讲究啊!” 江烈感激涕零:“多谢陛下!” 袁辽宏清了清嗓子:“坐吧坐吧,来,问天映梅都坐,都坐!咱坐下来,慢慢谈!” 恭敬不如从命,于是在袁辽宏的招呼下,众人都入了座。 袁辽宸环顾四周:“史竹天没跟你们一块回来吧?” 江烈应道:“回陛下,散仙不想回来,他只让我帮他向陛下问个好。” 袁辽宸抿嘴点头道:“一有机会,朕得亲自登门拜访,好好跟他老人家叙叙旧啊。他现在可是神狮皇族的大恩人啊!辽宏啊,问天和映梅的奖赏,就交给你了。” 袁辽宏拱手道:“臣弟领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 袁辽宸点了点头:“江烈啊,你这回又立下大功,而你已经是勇毅伯了,要是爵位再升,就得冲着公爵去了,这样的话,朕却怕以后不知该如何赏你。” 江烈回道:“南儿因臣而伤,臣帮南儿渡过难关是理所应当的,不用奖赏。况且,即便有功,臣离职半年有余,却是为狮城军添了麻烦,可谓功过相抵吧。” 袁辽宸摇摇头:“哪有什么功过相抵,何过之有?你又不是擅离职守,是朕命令你带南儿去三刀谷的,当然没有什么过。朕必须赏你,但金银财宝之流,想必你也没什么兴趣了。所以朕决定,你们成亲的礼服,由朕负责了!” 江烈连忙起身,欣喜道:“谢主隆恩!” 袁辽宸续道:“包括纲亲王府和江府的所有装饰,都由朕安排,你们不必操心任何繁文缛节,到时一切跟着指引即可。至于江洛老前辈,这回也是大功一件,但朕却有点茫然,不知该如何赏赐。” 江洛应道:“回陛下,老夫已是风烛残年之躯,无欲无求,没必要赏赐。” 袁辽宸又摇摇头:“赏是必须要赏的,只是朕不晓得你究竟喜欢什么,或者需要什么。朕就准备点礼品,派人送去江府吧。” “报!” 突然之间,一个家丁火急火燎地冲进了了客厅。 袁辽宏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家丁忙道:“陛下,王爷,兵部派人来报,请陛下和王爷移驾兵部,有十万火急的军情!” 袁辽宸倏地站起身来:“莫非是鲤迹又要开战?还真是碰了巧了!江烈,你也不用换装了,跟我们一起去。辽宏,我们走!” 说话间,三人只好先匆匆忙忙地离开,迅速赶往兵部。 闲言略去不提,三人到达兵部没多久,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军大帅和兵部官员便都围着大沙盘端正坐好了。 袁辽宸坐在主位,环顾四周之后,道:“有志,你说说看,这么匆忙将大伙召集过来,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徐有志朗声道:“北疆那边呢,刚刚传来消息,我国北面的鲤迹国又来侵犯我国了。” 江烈回想起之前与阮雷的谈话,思忖道:“果然这消息是真的,这是真的要打仗了。” 徐有志续道:“目前呢,是这么个情况。鲤迹军还打不下惑山,因为惑山现在呢,有一大伙土匪呢,号称是红星寨,人数庞大。北疆总兵许连天说呢,红星寨的土匪呢,不接受我军的援助,一心要负隅顽抗。” 江烈思忖道:“江家庄就是被那个红星寨的土匪给烧了,没想到那群土匪还挺倔。” 徐有志指了指身后的地图:“大家看,鲤迹军从北而来,要进攻我国呢,就必须先打下惑山,惑山东西两侧是毒蚣原,鲤迹军曾经在毒蚣原吃过大亏,所以呢,他们不可能选择从毒蚣原进攻。可以说呢,只要守住了惑山,鲤迹军就踏不进我国领土半步。不过呢,他们一旦攻下了惑山呢,我们将极其被动。” 众将帅都认真端详着沙盘和地图。 徐有志续道:“土匪们的兵力有限,不接受我们边军的援助的话呢,那么他们呢,早晚得全军覆没,那惑山就会被鲤迹军占领。一旦鲤迹军占领了惑山,占据了有利地形呢,我们的边军将不是他们的对手。鲤迹军呢,就会势如破竹地一路南下,攻城略池!” 袁辽宏正色道:“所以神狮军团需要再次派兵支援北疆,驱除鲤军。” 第八十五章 请缨 徐有志点头道:“不错。袁大帅所言呢,正是徐某此番紧急召集诸君的目的。我们神狮军团呢,必定是需要派兵支援的。现在我们需要商榷的呢,就是要出动多少兵力,以及呢,具体要出动哪些部队。” “狮城军常年守卫京城,狮翼军尚无实战经验。当然是派我惯于外出征战的狮贲军为佳。最近我们狮贲军正在特训山地作战,正好也能派上用场。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得派狮贲军出马,卑职愿意亲自率部前往北疆!” 说话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声音富有磁性,面容在和蔼中流露出些许霸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神狮军团皇家狮贲军大帅段啸冬。由于狮贲军主要负责外出征战,并不常在神狮城内,所以这也是江烈首次见到段啸冬本人。 袁辽宏随后朗声道:“现在在座的,只有我参加过狮鲤大战。虽然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但我终究对北疆的地形和鲤军的作战风格比较熟悉。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参加这次战役,我请缨率领狮城军与狮贲军一同前往!” 徐有志望向了袁辽宏:“狮城军的职责呢,是守卫神狮城,让狮城军出征,妥当吗?” 袁辽宏微笑道:“我是大帅,这就没什么不妥的。” 徐有志与袁辽宏对视一眼后,朗声道:“好!段大帅和袁大帅都是主动请缨,但神狮城不可无兵力部署,所以狮城军肯定是不能全军出击的。那就这样,狮贲军呢,出动狮贲甲军、狮贲乙军!由大帅段啸冬全权指挥!狮城军呢,出动狮城甲军、狮城乙军!由大帅袁辽宏全权指挥!” 江烈心头一震,嘀咕道:“狮城乙军要出动,那我岂不是就得上前线了?” 徐有志续道:“狮贲丙军和狮贲丁军中止特训,负责顶替原来狮城甲军和狮城乙军的位置。现在呢,就由这四大禁军组成北伐联军,其中呢,袁大帅具有丰富的经验,所以就由袁大帅担任北伐联军的主帅。陛下,您意下如何?” 虽然徐有志身为神狮军团的大统领,具有最大的兵权,但再大的权力都大不过皇权。平日里,徐有志完全有权控制整个神狮军团,但打仗终究不是开玩笑,出征也不是兵部一个部门的事,粮草战马箭矢以及一系列的军需都是需要提前准备好的。 换言之,徐有志决定好了如何派兵,但袁辽宸不批粮饷,不让户部筹措军费的话,这仗也没法打,所以终究还是得询问一下袁辽宸的意见。 袁辽宸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样安排挺好的。只是……狮城乙军的江烈刚回神狮城,跟沐慕公主的婚事尚未举办,就得上前线打仗……这样会不会不太妥?” 江烈在心里暗道:“这太不妥了,一万个不妥啊!还没正式成亲,毫无实战经验的我就得上前线去打仗,那南儿不得特别担心我?我要是一不留神阵亡了,那也太可惜了吧?” 袁辽宏咳嗽两声后,道:“回陛下,臣弟认为并无不妥。战场,于江烈而言,是早晚都要面对的。虽然这会延迟江烈与小女的婚期,但或许这场战役能够成为一次考验。” 江烈思忖道:“对啊,说得好啊!太有道理了!我要是在这场战役死了,南儿还能嫁给别主。要是婚后我再战死,她要改嫁可就不容易了。” 这一刻,江烈确实都是在为袁南儿着想,主要不是怕自己战死沙场,毕竟为国捐躯是光荣的,况且自己早就本该死在那团火海大厦之中,穿越来蚀骨大陆本就是重生,他只是唯恐自己撒手人寰对袁南儿太不公平。 袁辽宸看向江烈:“你觉得呢?” 江烈忙道:“军令如山,卑职任凭调遣!国家有难,不敢有异议!” 徐有志点了点头,朗声道:“诸君都没有异议的话呢,即刻开始,准备好各项工作,明早部队开拔!” “莫急!”袁辽宏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觉得不用这么赶,等我们完全准备充分了,再出发也不迟。那些土匪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惑山就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鲤军没那么容易攻下。” 徐有志赞许道:“有道理。这样的话呢,该准备什么先好好准备,准备充分了,我们再出发!至于具体出征的时间呢,再另行通知吧!段大帅,袁大帅,战前动员就交给你们自行处理了!散会!” 说话间,非出征部队的将帅便都离场了。 袁辽宏把狮城甲军和狮城乙军的将军都集合在了一起。 袁辽宏首先深深鞠了一躬:“在此,我袁辽宏必须先向各位致歉。” 朱璧不解道:“大帅,何故致歉?” 袁辽宏抬起头:“狮城军所负责的,是整个神狮城,包括皇宫的治安。让狮城军上前线去冲锋陷阵,是迫不得已的战略,是实在派不出别的军队时,才需要的做法。然而,我擅作主张,主动请缨要带你们出征北伐。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生死难测,我很有可能对不起你们,很有可能对不起你们的家人。” 苏一云正色道:“大帅,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既然选择了成为一名军人,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这个位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令如山,我们随时听候调遣。大帅愿意主动请缨,我们自然以有像您这样的大帅为荣!” 朱璧抱拳道:“卑职不像苏总将这么能说会道,但卑职敢说,狮城甲军上上下下都是别无二话,随时准备出征!反正,大帅没有任何致歉的道理!” “苏将军说得对啊!” “朱将军说得对啊!” 其他将军都附和道。 袁辽宏眼角闪烁起了泪花:“我袁辽宏以你们为荣,能拥有你们这样的部下,我也不枉做这个狮城军大帅了!” 苏一云又道:“大帅,朱总将说得很对,您完全没有任何致歉的道理。带兵打仗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若说当兵的不敢上战场,也不是相当于做厨师的不敢拿菜刀吗?” 袁辽宏欣慰地点点头:“想必各位都明白战争的残酷性与严重性。我们此番出征北伐,要面对的对手不是普通的反贼,而是鲤迹国的侵略者!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而且敌人必定是处心积虑了十余年,是有备而来!不会太好对付!所以各位千万不可轻敌!” 顿时,众将都斗志昂扬。 “各部以爪为单位分别动员,务必在今晚之前向每名士兵传达清楚!解散!”袁辽宏续道,又拉住江烈,“你等下。” 第八十六章 风雨星月 “大帅……”江烈一转身,与袁辽宏四目相对。 袁辽宏让江烈坐到了自己身边,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啊。你不仅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女婿。我手下的将军有数十个,但女婿却只有你一个。损兵折将于我而言不足为道,打仗不可能没有伤亡的。然而,自私点说,我舍不得失去你这个女婿。” 江烈正色道:“大帅,放心吧,既然需要上战场了,那我必定听从指挥,尽我所能,也管好手下的兵。我不会畏惧牺牲,但为了南儿,我更会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当初优伶反贼在治平县闹那么大动静,我得一个打几十个,他们都奈何不了我。如今的我比当初更强,来犯的外敌也不见得就取得了我的命。” 袁辽宏微微点头:“我也相信你命硬。其实我更怕的,是像当年一样,一场战役一打就是好几年。你跟南儿的婚事肯定是得往后延了,就是不晓得会延到什么时候。若是再打上七年……不敢想啊……” 江烈回道:“鲤军于你而言算是老对手了,而且战场还是在北疆惑山那边,你作战经验丰富,在你的带领下,我军定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不会鏖战太长时间的。” 袁辽宏起身道:“但愿如此吧。剩下的事就交给各爪了,你先回府好好休息吧,将军的武器和战马是需要自己准备的,好好准备准备。我也先回府了。” 说着,江烈和袁辽宏便各回各府去了。 一踏进江府的门槛,江烈便被四个丫鬟前呼后拥地围住。 “欢迎烈少回家!”这四个丫鬟组成的气氛组将全府的气氛烘托得活跃欢快了起来。 江烈感动道:“这么久不见,你们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都这么漂亮!” 吟风笑道:“什么叫一点都没变啊?您不在的日子里,我们也不敢亏待自己,每天照样好肉好菜伺候自己,都变胖了!” 江烈把几个丫鬟都打量了一番,笑道:“是吗?看不出来啊,一个个的身材还是都这么匀称!等我有空闲的时候了,再给你们一人找个好婆家!” 听雨摆摆手:“眼瞅着您都要跟沐慕公主成亲了,到时有了孩子,奴婢还有好多活要干呢!哪能这么快嫁人呢?” 江烈叹了口气道:“我跟沐慕公主啊,一时半会儿是还没法成亲嘞!” 邀月忙问道:“为什么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成亲?最近没有适合的日子吗?” 江烈正色道:“要打仗了。鲤迹国要打过来,我得去北疆参战,这一仗还不晓得需要打多久。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是还没办法成亲的,而且……我刚回来,就得准备出征。你们又得好久见不着我了……” 摘星疑惑道:“烈少,您不是狮城军的吗?狮城军不是不轻易上战场吗?” 江烈抿着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是,不轻易上战场并不意味着永远不需要上战场。我们狮城军的大帅,也就是纲亲王,对战场的地理情况和敌军的作战风格都了如指掌,他太适合做指挥官了,所以他就主动请缨。作为下属,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得跟着一起去打仗了。” 丫鬟们的眼眶都情不自禁湿润了。 吟风愁眉苦脸道:“如果你晚几天回来,是不是就不需要去了?” 江烈微笑道:“人类没有上帝视角。人生充满了巧合,正好我回来的这天,北疆传来了军情。这是我命中注定需要上战场去历练。生逢乱世,有些战争是在所难免的。躲得了初一,还躲不了十五。或许就是机缘巧合需要我建功立业。” 听雨蹙眉低声道:“奴婢们时不时就会帮烈少收拾房间,您的铠甲和战斧都没落半点灰。” 江烈把四个丫鬟都揽入怀中,感慨道:“有你们真好!老龟回来了吧?我们先好好吃顿饭,好好聊聊天,互相分享一下有趣的事情!” 邀月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叫老龟伯出来用膳!” 摘星溜出江烈的怀抱:“奴婢这就去厨房端菜!” 江府的餐桌向来都是充满欢声笑语,但今天的这顿晚餐虽然丰盛,气氛却略显沉重。每个人都知道战争不是儿戏,虽说将帅的阵亡率大大低于普通士兵,但也终究是有风险的。 当然,婢女们最担心的并非江烈就此一去不回,而是一去若干年。毕竟袁辽宏“望南七载”就是活生生的事例。 “都别耷拉着脸。”江烈抿嘴道,“我没那么容易死,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战死沙场。再者说了,我们大帅经验丰富,定能速战速决将敌人赶走。我好不容易回家了,还不都乐呵点?等我胜利归来,你们就能喝喜酒了,不开心吗?” 江洛含着一大口饭,含糊不清道:“那肯定得开心啊!黑烈到时凯旋了,那肯定是军功赫赫。选定了良辰吉日,黑烈跟沐慕公主完婚,沐慕公主进了江府的家门,你们就有了夫人,黑烈也就成了驸马爷。还不用再多久,沐慕公主就能给咱添上一个大少爷或者大小姐。这能不开心吗?” 吟风憋回泪水,笑道:“是啊,老龟伯说的很对!到时这府上就会非常热闹,我们还能看着烈少的孩子们接二连三地长大,这不是很美妙吗?” 听雨点了点头:“烈少在前线的日子里,我们要是无聊,就做一些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男款女款都做,到时就可以给烈少和沐慕公主的孩子们穿!” 邀月灵机一动:“我们还可以帮他们先取几个名字,到时就可以直接挑出来用!” 摘星赞许道:“咱没读过书,取不了什么有文化的名儿,但是取几个小名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烈见气氛不再沉重,便笑道:“我头胎的孩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不叫别的,小名就叫阿星!这样就可以让你摘了!哈哈!” 吟风打趣道:“不如叫阿雨,这样一来,听雨就总得听阿雨的话,言听计从!” 江烈笑道:“反正不能叫阿风,不然的话,岂不得老被你念叨?” 听雨接过话茬:“那也不能叫阿天,不然到时那个问天跟沐慕公主一同嫁过来,叫阿天的话就得总是被问天问。” 邀月笑得差点喷饭:“为什么问天是一同嫁过来?难道问天也要嫁给烈少?” 摘星笑得合不拢嘴:“应该说,沐慕公主嫁过来,问天跟着一起过来,这样说就比较没有歧义了!哈哈!” 第八十七章 谢客 七扯八扯吃完了一顿晚饭,随后江烈洗了个舒服的澡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狮城军的盔甲分为许多种,不同季节都有分门别类,但大体上可以分为轻重两种。平时在神狮城内只需要穿轻甲,在实战之时便需要穿专门战斗用的战甲。而战斗用的战甲,江烈还从未真正穿过。 战甲与轻甲相比,防御性更强,构造也更为复杂,更适合用于实战。 江烈迫不及待地换上战袍之后,一边试穿战甲,一边叫来四个丫鬟。丫鬟们挪来了全身镜,帮江烈系披风,束腰带,正头盔,不一会儿,江烈已是全副武装。 江烈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转来转去:“这一身战甲是不是看起来就比平时穿的更霸气了?” 吟风笑道:“配上武器才能更好评价!” 说着,两名家丁便扛来了灭扬斧。 话说自从江烈买来这灭扬斧之后,只有闲时会在府中拿来练练手,还从未将其投入过实战当中,毕竟平日里将这么大的兵刃随身携带的话,着实麻烦得紧。只可惜江烈不像关公一样有个负责扛刀的周仓,而且这灭扬斧也不似如意金箍棒一般能够任意变化大小。 现如今大战在即,灭扬斧肯定能派上用场了,大半年未见,江烈更是得好好跟它沟通沟通感情。 丫鬟们在江烈腰间佩好了平雪剑后,江烈接过灭扬斧,手持灭扬斧往地上一杵,浑身气场更显潇洒凛然。 “怎么样?”江烈欣赏着自己英姿,不亦乐乎。 丫鬟们无不拍手称好。 听雨道:“像你这样手持战斧,腰佩宝剑,再骑上骐墨宝马,那肯定是威风凛凛!” 江烈照了会儿镜子后摘下头盔:“试穿一下,感觉还不错,就这样吧,在家里头这样穿闷得慌,先脱了。对了,你们好久没给我按摩了。是不是?” 邀月笑道:“奴婢这就去拿挖耳勺!” 摘星也笑道:“奴婢这就去帮准备睡衣!” 于是,吟风听雨迅速帮江烈解除战甲,脱下战袍战靴,然后帮江烈穿上摘星拿来的睡衣。江烈两脚一蹬直接蹦到床上——大半年没见的温暖的爱床。 在三刀谷待的这大半年,江烈要么得照顾袁南儿,要么得帮史竹天干农活做家务,着实是许久未曾这般享受一番了。 江烈如沐春风道:“果然在自己家就是温馨,就是舒服啊!” 吟风笑道:“等沐慕公主进门,这些活可就得让她干咯!” 听雨摇了摇头:“这是丫鬟干的事,公主怎么会呢?” 邀月打趣道:“你懂个啥?到时自然就会。还有一些事,咱干不了,只有公主才干得了呢!” 摘星接过话茬:“到时公主进了门,哪还需要咱这般伺候啊!” 闲言少叙,次日一早,江烈吃过早饭便策马来到了纲亲王府。 大军随时可能需要出征,江烈怕到时太过匆忙,来不及与袁南儿道别,于是便趁此时连忙来与袁南儿好好依依惜别一下。 纲亲王府大门口的卫兵跟江烈互相行过军礼之后,把江烈拦住了。 “江将军,请问您要找谁?是要找大帅还是要找公主?”那卫兵问道。 江烈不顾阻拦,就要进门:“我找公主。” “公主闭门谢客!江将军,你进去找不到公主的!”那卫兵连忙将江烈拦住。 “闭门谢客?”江烈疑惑道,“我也能算客?不对,为什么要闭门?为什么要谢客?” 那卫兵应道:“将军,卑职也不知晓具体原因。昨晚映梅姑娘就告知我们,这两天公主会一直待在自己闺房之中,谁也不见。” 江烈不明所以:“映梅告诉你们的?映梅总不闭门谢客吧?我找映梅总可以了吧?” 那卫兵点了下头:“请江将军先在此等候,卑职这就去请映梅姑娘出来。” 说着,那卫兵便小跑进门,另一名卫兵又拦住了江烈。 江烈可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晓得为何自己进不了纲亲王府的大门。 不一会儿,那卫兵便带映梅出来了。 映梅一见到江烈,便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江将军,江将军早安。不知江将军来寻奴婢,所为何事?” 江烈把映梅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唱的是哪出啊?公主为什么闭门?连我也不见?到底什么情况?” 映梅摇摇头:“将军,奴婢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从昨晚开始,公主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奴婢端茶送饭以外,是谁也不见。而且不开门,奴婢要端茶送饭还得通过窗户。” 江烈思忖道:“莫非是怕我战死,躲在里头为我念经祈福?不对啊,这个世界没有菩萨也没有上帝,就是妈祖都没有,她能祈求谁的庇佑呢?难道是躲在里头哭?哭我刚回来就得出征?” 越想越糟糕,江烈直接耷拉着一张苦瓜脸。 映梅见江烈愁眉苦脸的模样,忙道:“放心啦,公主心情不错。奴婢每次见着她,她都是笑盈盈的。” 江烈忙问道:“没有哭过的痕迹?” 映梅笑道:“没有啦没有啦。公主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她应该是在忙秘密的事。” 江烈不解道:“秘密的事?她能有什么事可忙?又能有什么秘密?跟我还能有秘密?” 映梅掩嘴笑道:“说不定公主是要给您准备个大惊喜呢!而且是真能惊到你的。毕竟她谁也没透露,连我都无法得知她在做什么。想必公主就是在精心准备,怕你提前知道,不然就不够惊喜了。” 江烈叹了口气之后,思忖道:“惊喜?好像也说得通。但又能是什么惊喜呢?” 此时江烈突然想起,福尔康出征之前,紫薇在他的战甲里绣了一朵紫薇花,还去寺庙里求来了护身符。然而江烈的所有装备都在自己府中,袁南儿也不会懂得什么刺绣缝纫,究竟会是什么惊喜令江烈百思不得其解。 映梅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反正啊,出征之前,你是不可能见到公主的,别想了啊。你随便想想也该知道,我家公主可能对你不管不顾吗?可能不去送别吗?没啥事你就先回家吧,奴婢在此先祝江将军凯旋。” 江烈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吧。”说着跟映梅挥手告别。 “奴婢恭送江将军。” 第八十八章 北伐联军启程 一整天,江烈都待在府中,舞剑弄斧,练习驭火术。不知不觉之间,夜幕降临。刚吃过晚饭,江烈正要再耍耍灭扬斧,便有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向江烈行过军礼后,恭敬道:“禀告江将军,传徐大统领的话,明早出征,在神狮城北门外点卯!切记,战马自备!” 江烈回了个军礼:“收到。” “江将军早些休息,卑职告辞!”那士兵说着便又匆忙离开了。 “黑烈。”江洛缓缓走到江烈身边,深沉道,“打仗的时候,千万不要逞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你驭火境界再高,也是难防暗箭伤人,所以时刻都得留个心眼儿。” 江烈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会千万小心的,我可爱惜自己的性命了。” 江洛凝视着江烈的面庞:“要不是老夫变不回龟龙的模样,不然老夫就把自己的龟甲卸下来,让你穿上,那就能够保你刀枪不入了。” 江烈笑道:“你的龟甲那么神奇吗?但即便有那么神奇,会不会过于笨重?太笨重的话可就不方便活动,不利于战斗。要是有黄蓉的软猬甲或者韦小宝的金丝软甲,那想必就很不错。” 江洛咧开了嘴:“老夫当年跌落三刀谷,正是因为有甲壳护体,虽然人形状态下看不见,但它一直在无形之中提供保护。老夫敢说,它就是那么神奇,穿上它,它能够隐形,只要需要它发挥作用的时候,它就会显现出来帮你抵挡外来攻击。” 江烈把手搭在了江洛肩上:“但是你现在没法卸下来呀,你就在冥冥之中庇佑我吧。” 江洛笑道:“那是必须的。用兵之道,老夫也不懂太多,你自己保重吧。早点休息吧,老夫困了,先去睡了,明早就不送你了。” 于是江烈笑呵呵地目送江洛进了屋。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丫鬟们就把江烈抓了起来。迷迷糊糊之间,丫鬟们就帮江烈整理好了头发,换上了战袍战靴。 随即,江烈抖擞了精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完了早餐,又穿戴好了盔甲,佩带上了平雪剑,抄上了灭扬斧,全副武装。 至于《驭火宝典》、防兽丸、避水丸等物件,江烈向来都是随身携带。 其余的生活用品都由户部准备完善,作为辎重的一部分,所以江烈也就不需要再自备什么行李,一身倒也算得上轻便。 吟风帮江烈又理了理披风:“烈少,奴婢听说会有人专门在前线与京城之间来回送信,一旦有空,一定要写信回来报平安啊!” 江烈挨个抚摸了每个丫鬟的头,柔声道:“有空我会给你们写信的,放心吧。照顾好老龟,也都照顾好自己,咱家有的是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来吃。回来之后,我要是发现谁变瘦了,我可有惩罚啊。” 听雨蹙眉道:“到了那边,都是些爷们,也没人能伺候你,你也是该吃得吃,该喝得喝,要打仗更不能饿肚子啊!” 江烈笑道:“在三刀谷那么久,也没人能伺候我,我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我太重视自己的身体了,这你们没必要担心哈!身体是办事的本钱啊,这道理我太懂了!” “保重!”丫鬟们都热泪盈眶。 江烈忍住泪水:“我走啦,都要好好保重!” 骐墨已经被马夫牵到了大门口,一出门,江烈便直接上了马,与马夫简单告别后,便准备策马往北门奔去。 “江烈!等等!”袁南儿的喊声传入了江烈的耳中。 江烈猛地一回头,只见袁南儿正向自己疾跑过来,连忙把灭扬斧递给了马夫,跳下马,奔向袁南儿。 “你怎么来了?”江烈冲到了袁南儿面前,既惊喜又激动。 袁南儿气喘吁吁道:“我……我来给你送东西来的。” 江烈环顾四周,疑问道:“你怎么非得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东西要送不能昨晚来吗?而且你怎么不让问天骑马送你来,要自己这么累跑过来?” 袁南儿微笑道:“我想昨晚来,但还没画完,我没法送啊,所以我拼命地赶,挑灯夜战地赶,终于在寅时赶完了。问天他们都还在睡觉呢,我怎么能这会儿把他叫起来?我也不会骑马,要不然,这满大街到处都有赶路的将士,要借匹马倒也容易。” 江烈感动道:“你是画了什么画吗?” “是啊,为你画的。”袁南儿说着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了江烈,“交给你啦!” 江烈接过那卷轴,展开一看——画的是一人一马,这马的外形与骐墨别无二致,而马边的人是一袭戎装,威风凛凛,定睛一瞧,这人的面容完全是江烈自己的模样,包括身材比例,都是栩栩如生,与本人完全一致。 这画卷的边上还写着八个飘逸的大字——旗开得胜,平安凯旋。 江烈恍然大悟:“你昨天一整天闭门谢客,就是忙着画这画?” 袁南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你的模样和骐墨的模样我都有深刻的印象,都能够画得出来。只是我不晓得你的盔甲长什么样,所以是照着我爹的样式画的,所以并不相同,但也差别不大。你看,画的还行吧?” 江烈把这卷轴卷起来插在了腰间,二话不说一把将袁南儿揽入怀中:“我昨天去找你,连你家大门都进不去,映梅告诉我,你可能是在为我准备什么惊喜,我想可能也是,但我实在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太惊喜了!” 袁南儿依偎在江烈怀中,笑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能画画。九姐姐出嫁,我也就是画了一幅画,写上你创作的诗。这回的战情太突然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就得上战场,一时半会儿我也写不出什么诗来,就只好写个‘旗开得胜’和‘平安凯旋’啦!” 江烈正色道:“为了你,我必须旗开得胜,也必须平安凯旋!等我凯旋,我们就完婚!” “嗯!”袁南儿使劲点头。 自然而然地,江烈与袁南儿又缠绵在了一起,两人的唇枪舌剑又战斗了起来。但战斗了一会儿,江烈便撤开了嘴,毕竟不能误了正事。 江烈抚摸着袁南儿的脸颊:“我得走啦,有空写信给我,我有空也会写信给你的。” 袁南儿捏了捏江烈的鼻头:“我会好好的,你走吧,别迟到了。” 江烈虽然依依不舍,但终究得离开,便回头冲向骐墨,接过马夫手中的灭扬斧后,径直策马往神狮城北门绝尘而去。 众人都非常准时,许多将领与士兵都是与江烈同时到达场地。 在专人的引导下,江烈找到了自己的队伍,停在了狮城乙军甲尾先锋牙的队列最前方。 点名等一系列必要流程且略去不提。 徐有志登上了城门,朗声道:“皇家狮城军大帅袁辽宏听令!” 袁辽宏下马出列行礼道:“卑职袁辽宏听令!” 徐有志朗声道:“我命你为北伐联军主帅,掌控联军的最高指挥权,一切作战行动由你指挥!” 袁辽宏朗声应道:“是!” 徐有志拔出佩剑,高举过头,意气高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众将士听令!此番北伐呢,只许胜利,不许失败!我在神狮城等待你们的凯旋!出发!” 于是北伐联军便都掉转方向,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北出发。 第八十九章 北疆 在此,有必要简单提一提这北伐联军的构成。 北伐联军是由神狮军团的狮贲甲军和狮贲乙军以及狮城甲军和狮城乙军联合而成的军队,联军的主帅,也就是最高指挥官是狮城军大帅袁辽宏。其中,狮贲甲军和狮贲乙军也受狮贲军大帅段啸冬指挥。 除了袁辽宏与段啸冬两个大帅以外,各分军的最高级军官便是总将。其中,狮贲甲军总将何毅霆、狮贲乙军总将苗胜宁、狮城甲军总将朱璧与狮城乙军总将苏一云此番都随军出征。 朱璧与苏一云是之前就出场过的,都是江烈的熟人。段啸冬也曾在兵部的会议上出面,江烈与他也算有一面之缘。至于何毅霆与苗胜宁,虽然都堪称是狮贲军的老将了,不过对于江烈而言都是新面孔。 何毅霆与苗胜宁两位将军都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但由于饱经风霜,面容都显得尤为沧桑。有所不同的是,何毅霆身材高挑,而苗胜宁则显得比较敦实。 其余尾将级别以下的军官,就不再依次多加介绍了。 闲言略去,话说这日午后,北伐联军已经赶到了北疆边军的军营。 “末将许连天见过袁大帅!”大军一到,便有一个介胄之士带着一大队士兵前来迎接。此人便是原狮城乙军甲尾尾将许连天,如今乃是神狮国北疆总兵。 袁辽宏行军礼道:“许总兵久等了!” 许连天恭敬道:“请北伐联军的将士们先入营歇息!” 袁辽宏下令道:“传令下去!北伐联军所有将士有序进入营地,跟随边军的指引!” 江烈转向边上的传令兵:“这北疆总兵许连天是你们的老尾将,传令下去,想跟老尾将叙叙旧,唠唠嗑的,趁现在去找他套套近乎。现在大家一股脑地入营,咱就先不跟他们挤。不想找许总兵唠嗑的就原地休息。” 传令兵感动道:“将军,你真好!” 江烈微笑道:“那就别辜负我的好,传令下去吧!” 骑马骑得久了,江烈也是略感疲累,便下马放松放松。骐墨也正好能歇一会儿,甩甩尾巴之后,便直接吃起了原地的草。 江烈把灭扬斧放到了地上,轻轻抚摸骐墨的鬃毛,喃喃道:“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希望我们能够配合出色。骐墨,我的好拍档。” 随后江烈躺到了地上,不知歇了多久,险些就要睡着了。然而—— “江尾将!江尾将!” 听得出来,是许连天的声音。 江烈连忙鲤鱼打挺起身,只见许连天朝着自己匆匆赶来。 “末将许连天参见江尾将!”许连天赶到江烈面前,恭敬地行了军礼。其实北疆边军并不在神狮军团的编制之中,所以使用的也不是神狮军团的军衔体制,现在江烈和许连天谁的军阶更高,倒也说不清楚。虽然许连天手下的兵力要比江烈的一个尾多得多,但许连天依然愿意自称“末将”。 江烈连忙回了一礼:“江烈见过许总兵!” 许连天感激涕零道:“江将军,自从末将离开神狮军团之后,狮城乙军甲尾便成为了江将军的属下。甲尾可以说是末将留下的一个烂摊子,然而江将军却将这个烂摊子打理得不错。末将今日重见老部下,感觉得到,他们有了不一样的精气神,更像能打硬仗的将士了!” 其实自从担任这个尾将之后,狮城乙军甲尾在大部分时间并非由江烈直接管理。毕竟江烈一会儿当狮僮,一会儿去三刀谷的,实际管理军队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然而,江烈的功劳无疑是最大的,可以说是开了一个好头。 处理了王蒙,江烈便起到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麾下所有将士便都变得更为自律,对自身有了更高的要求。凡事最怕认真二字。一旦这支队伍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养成自律的习惯了,军风便优良了,无论由谁带队,这支队伍都不会再有什么刺头出现,也就再也干不出什么不该干的事。 所以江烈也不想多加谦虚,应道:“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许连天点了点头:“如今我们可就要并肩作战了!” 江烈抱拳道:“许总兵作战经验丰富,还请多多指教!” 许连天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江将军入营安顿!” 于是江烈便集合部队,随着指引进入了营地。歇了没多久,所有将帅便都集合到了许连天的营帐开会。 所有人入座后,袁辽宏朗声道:“现在有请北疆总兵许连天为我们讲解当前战况!” 许连天向众人恭敬地行了军礼后,朗声道:“末将许连天,是神狮国北疆边军总兵,能够与神狮军团的诸君并肩作战,末将倍感荣幸。鲤迹军如今已在惑山北面安营扎寨,红星寨匪徒却已伤亡近半。所以,鲤迹军攻下惑山可谓指日可待。” 袁辽宏问道:“这几天你们还有继续跟那些土匪交涉吗?” 许连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军从未放弃劝说红星寨的匪众与我军联合抗敌,但这群土匪个个是倔驴,死活不接受我军的援助,甚至三番五次对我军将士进行辱骂。末将实在不愿在外敌来犯之际与他们兵戎相见,此刻若是我们相斗,只能是便宜了敌军。所以我们实在是拿他们没办法啊!” 袁辽宏沉吟道:“我们若是攻打红星寨,倒也未尝不可。然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鹬蚌相争,只会让敌人渔翁得利。所以我们一定要与红星寨联合,共同抗敌。散会后,我亲自上山,必须让红星寨接受合作!” “多谢袁大帅!”许连天续道,“接下来我为诸君仔细讲解我们边军的兵力配置与此处的地理情况。” 接着,许连天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时辰,将帅们一起喊了一些富有仪式感的口号后,便散会了。 “江烈,来。”袁辽宏向江烈挥了挥手。 江烈小跑到袁辽宏身边,行了军礼:“大帅,有何吩咐?” 袁辽宏把手搭在了江烈肩上:“待会儿我就跟啸冬一同上山与土匪交涉,我想把你一起带去。” 江烈问道:“要带我的甲尾去吗?” 袁辽宏摇摇头:“不,我只需要你一个人,不需要带兵。” 江烈眨巴两下眼睛:“啊?为什么?” 第九十章 红星寨 袁辽宏注视着江烈:“没记错的话,江家庄就是让惑山红星寨的土匪给夜袭烧毁了吧?整个江家庄除了你和江洛老前辈,无人幸存。我应该没记错吧?” 江烈毫不犹豫地点头。 袁辽宏正色道:“想必你对红星寨的土匪们恨之入骨吧。” 对于这个问题,江烈其实也拿不定主意,以自己的灵魂来说,江家庄的一切都与自己非亲非故,然而以这个躯壳来说,包括这个脑中残存的记忆,江烈必定是恨透了纵火的土匪。 所以江烈只能再次点头。 袁辽宏叹了口气,道:“把你带上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暂且放下仇恨。我们要说服那群土匪跟我们同仇敌忾,就得表现出我们的友好。我需要你来证明,就是说,在你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情况下,你还能够与他们合作抗敌。” 江烈犹豫了片刻。袁辽宏问道:“你能够做到吗?” 江烈凝视着袁辽宏的双眼:“我……我能做到。个人得失荣辱与国家利益相比,可谓微不足道。没有国就没有家,国家有难之际,家仇又何足道哉?虽然江家庄因红星寨而灭,但我总不能为了报自家的仇而杀害此时的战友吧?” 袁辽宏嘴角上扬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的。能做我袁辽宏的女婿的人,定然是得能有这般觉悟。到时你会见到你的仇家,你可能会很想杀了他们为江家庄数十甚至上百条人命报仇,但我相信你此刻必定是能够以大局为重的。” 江烈抿嘴道:“在国难之际,我会忘掉过去的所有恩怨情仇。上了战场,只有战友与敌人。但是……你不怕土匪下黑手吗?” 袁辽宏微笑道:“下黑手?他们是土匪,不是傻子。你想想看,把我杀了对他们而言能有什么好处吗?你真以为他们就不怕死,就真的不畏强敌,就真的视死如归?其实他们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帮他们的。” 江烈不解道:“那为什么他们要屡次拒绝边军的合作请求?” “要面子啊。”袁辽宏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人家既然都做土匪了,会想着说奋勇杀敌,壮烈牺牲,名垂青史?我们来帮他们,来救他们,他们何乐而不为?不过是要面子罢了,只要我们能有充分的理由去说服他们,他们也会欣然接受的。不,应该会不太欣然地接受,但内心还是开心的,只是不会表现出来。” 江烈恍然大悟道:“大帅,您这推理真够妙啊!你比土匪还懂土匪啊!” 袁辽宏打趣道:“我要是做土匪,还能只占领一个惑山?那不得把整个蚀骨大陆都发展成土匪窝?” 江烈笑道:“哪有这种道理?土匪要抢掠别人的物资,要是人人都成了土匪,谁来供你们抢掠啊?” 袁辽宏指了指江烈的鼻头:“还是你会说笑啊!好啦,废话少说,我们这就去找段大帅吧?然后一起上山去。” “是!”江烈说着立马跟着袁辽宏出了营帐。 闲言略去不提,话说这仨人徒步走了四里地,来到惑山山脚下,便碰上了麻烦。 一伙土匪模样的大汉拦住了路。 “那三个大头兵!打哪儿来的?有点面生啊,这身行头也不像边军啊。莫非是哪儿偷跑来的逃兵?想来落草入伙?”其中一个土匪喝道。 段啸冬冷哼一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的模样像是大头兵吗?” 袁辽宏接过话:“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大帅袁辽宏,这位是皇家狮贲军大帅段啸冬,另外这位是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江烈。偏偏我们三人没一个是大头兵,更没有一个逃兵,我们是来跟你们合作的。” 那土匪呵斥道:“滚你娘的蛋!合作?你们不配?快快滚蛋!” 袁辽宏笑道:“让我们滚蛋?我们不配?你就配了?你就配跟我们讲话了?敢问阁下在红星寨是坐第几把交椅的?是几当家啊?” 那土匪面露尴尬之色:“老子不坐交椅,老……我也不是当家……” 段啸冬大笑道:“那不就是你不配了?我们都是大帅将军,而你只是个无名小卒,你还不配跟我们讲话呢!还不快带路,我们要跟你们当家的谈,要是误了正事,信不信老子把你们脑袋都剁了?” 那土匪把边上几个兄弟揽到一块,转过身去,低声道:“这几个好像真有点本事,凶得很啊,比那什么叫苦连天的凶多了,看起来是狠角色。不如去通报一声?” 边上一个道:“哥,别什么通报了,咱直接给他们带路吧。他们看起来就不太好对付,咱就直接给他们带上山寨吧。” “好主意!”那土匪转过身来,赔笑道:“适才小的多有冒犯,还请三位爷见谅啊!小的这就给三位爷带路!爷,这边请来!” 江烈暗笑道:“敢情就是纸老虎啊,欺软怕硬。” 沿着山路走了大半晌,一行人可算是走到了大规模建筑物之间。这惑山的山路倒也算不上多么崎岖坎坷,在江烈看来,惑山与寻常的大山小山并无什么大差别,至于其为何易守难攻,为何能成为军事重地,或许只有袁辽宏此等行家才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了。 那土匪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三位爷且先在此稍等,容小的进去向当家的通报一声!” 袁辽宏低声道:“待会儿见着了仇家,可千万别激动啊。” 江烈点头道:“放心吧,末将懂得以大局为重。” 片刻之后,那土匪又小跑前来请三人进入了红星寨的大厅。这个大厅算得上宽敞,两侧摆满了交椅,地上铺着一块大毯子,上面绣着一颗鲜红的五角星。整体而言,这个大厅堪称是匪里匪气的。 “江少侠?!” 江烈突然一怔,这里头居然有人认得自己?这声音听起来又颇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的声音。 循声望去,江烈只见一个中年彪形大汉蹙着眉头注视着自己,对于这副面容,却是毫无印象。 那人缓缓向江烈走来:“没错,我没认错!你是江烈江少侠!当年多有得罪,还希望江少侠能够既往不咎!” 江烈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忖道:“这人的模样,我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啊!莫非是我穿越来之前认识的?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于是,江烈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恍然大悟道:“哦!差点忘了,江少侠先前并没有见过我的真面目。我便是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啊!” 第九十一章 护法当家 江烈对于洪三金这人的印象可谓刻骨铭心,毕竟他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交手的人物。然而江烈跟洪三金其实也只有一面之缘,要是说更严谨些,那是未曾谋面,因为当时洪三金是全程戴着假面的。 现在知晓了此人便是洪三金之后,江烈更为疑惑了——这明明是惑山土匪的山寨,为什么优伶教的右护法也会在这儿?莫非红星寨跟优伶教是一伙儿的? 江烈微微点头道:“洪三金,有印象。你这会儿没戴着那个面具,我还差点认不出来了。” 袁辽宏的疑惑不比江烈来得少,毕竟他也从未听说过优伶教跟红星寨有什么关联,而且之前袁南儿差点就是让洪三金给掳走,他还是挺好奇此人的来头的。 “都愣着作甚?还不赐座?!”又有一个雄浑的中年男声传来。说话间,立马有数个小喽啰搬来椅子,请三人入座。 喊话者露了面,是一个看起来与洪三金年纪相仿,体型相对而言比较没那么魁梧的粗汉。这汉子抱拳道:“想必三位定然好奇为何优伶教与红星寨混成了一窝。” 江烈喃喃道:“好家伙,还挺懂人心思的,省得我们再问了。” “在下华业火,乃是优伶教左护法,同时也是惑山红星寨二当家的。近日山寨有难,华某便带优伶教的所有弟兄前来相助。不知这么说,你们能听明白吗?”华业火朗声道。 江烈思忖道:“真是巧了极了,敢情我的仇家还都是一家人,要不是国难当头,我可真想把你们给一锅端了!主要还是优伶教,优伶教的一发毒针害我的南儿受了多少苦!打完仗我可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们!” 袁辽宏笑道:“原来如此!那就更好了!” 华业火问道:“不知好在何处?” 袁辽宏微笑着抱拳道:“在下袁辽宏,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大帅,也是纲亲王,小女沐慕公主袁南儿在治平县被贵教暗器所伤,九死一生,险些丧命。所以贵教是袁某的大仇人啊!” 华业火笑道:“原来你们是来报仇的啊?但你们纵然武艺高强,难道凭你们三个就能打得过我们这成百上千号人吗?” 袁辽宏大笑道:“华护法误会我的意思啦!我之所以说好,是因为我们此行是要劝你们与我军合作抗敌。而贵教作为我的仇家,你华护法自然也是我的大仇人,但是我却得放下仇恨,与你们合作!我跟你们有深仇大恨,却依然能愿意与你们合盟,你们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江烈紧接着袁辽宏的话茬:“袁大帅的女儿是江某的未婚妻,这个仇我也有份,不但如此,我与红星寨也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江承流这个名字,想必你们都不陌生吧?” 华业火惊讶片刻,又重新把江烈打量了一番:“莫非,这位什么少侠是江家庄的?实不相瞒,江家庄的火是我放的,但我记得当时整个江家庄都被火海湮灭,没想到还会有幸存者?而且还成了袁大头的走狗?” 江烈正色道:“首先,请华护法注意自己的措辞!我们都是为了守护无辜的生命而战斗的,绝非什么走狗!再者,我可以告知你为何整个江家庄都被火海湮灭的情况下,我还能够幸存。因为,我是驭火人,我们驭火人是不会被火伤害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洪护法。” 洪三金点头道:“这位江少侠便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驭火人。” 江烈续道:“而且,当初洪护法率人在神狮城夜袭,洪护法还暗算了我一下,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养那伤也养了好久。我们说这么多并非为了跟你们细数咱究竟有多少大仇小怨,而是为了说明,为了我们神狮国的疆土,为了我们神狮国的黎民,我们都能够放下所有仇恨,与你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袁辽宏朗声道:“各位好汉,惑山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然而即便是整个红星寨加上整个优伶教,兵力终究有限!鲤迹国这回来势汹汹,凭借你们的兵力,不出几日,你们就会全军覆没!一旦让敌军占领了惑山,那麻烦可就大了!” “等等!”段啸冬插嘴道,“袁大帅,我觉得我们得先弄清楚一件事,这个红星寨,到底是谁最大啊?谁说话最管用啊?” 华业火应道:“自然是大当家的最大了!只不过,我们大哥刚死没两天。” “俺们二哥的意思是说啊,大哥死了,就是他二当家的最大了!”此时又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出了声。 “黑三胖你扯你娘的淡!”华业火怒斥道。 袁辽宏问道:“敢问这位好汉是?” 那黑脸大汉抱拳道:“俺叫易无憾,是红星寨三当家。” 袁辽宏又问道:“我再冒昧问句,你们大当家的是因何去世的?” 易无憾应道:“前天俺们把鲤狗打得落荒而逃,于是俺大哥范之离带了一大队弟兄乘胜追击,却不料中了鲤狗的埋伏,全军覆没……” 袁辽宏微微一笑,朗声道:“我为你们范大当家的死感到沉痛惋惜!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们能从中吸取教训!这更显示出了我们合作抗敌的必要性!你们终究不是受过军事教育的军人,不像我们正规军的将领都熟读兵书!但凡当时有一个我们正规军的将领在,就能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段大帅,你说是不是?” “没错!”段啸冬附和道,“敌军用的是最简单的计谋,一个引蛇出洞,诱敌深入,你们就中了他们的圈套。而我们都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们的诡计自然也就不会得逞。所以你们选择跟我们合作,定能减少你们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华业火冷笑道:“现在你们愿意跟我们合作是因为咱有共同的敌人,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呢?我们的存在不就没什么意义了?你们堂堂正规军还不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们还不是得死?要是让你们给灭了,那可不就太窝囊了?” 袁辽宏正色道:“这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合作抗敌打败了敌军,你们就都是功臣,杀害功臣,那是完全没道理的。再者说了,我们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过河拆桥,我们神狮军团在苍生的印象中哪还有什么威望?” 段啸冬续道:“没有民心的军队是没法打胜仗的,我们要是把你们给灭了,那不就失了民心?失了民心那不就打不了胜仗,打不了胜仗的军队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这样我们不是自寻死路吗?” 袁辽宏见华业火的面色有些许变化,连忙接着劝道:“华护法,华二当家!现在红星寨只能听从你的号令了!为了所有弟兄们的安危,你们现在除了跟我们合作抗敌以外,别无他路!希望你们能够放下所有偏见,以大局为重!” 江烈也跟上一句:“我跟你们都有仇,但是为了能够共同抗敌,我也只能强忍住复仇的情绪!我也只能放下所有的仇恨!整个江家庄多少条人命啊?我都忍得了,我都愿意跟你们合作成为战友,你们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吗?!” 第九十二章 战时同盟 华业火沉吟片刻,朗声道:“红星寨的弟兄们,对于跟正规军合盟这件事,有人有异议吗?”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 华业火续道:“好,那红星寨就答应了!教主,咱优伶教不知有没有意见?” “既然红星寨上下都没有任何意见了,咱优伶教哪里又敢有异议呢?”一个白白胖胖的秃头男子出面应道。 华业火笑道:“对了,还没介绍这位。这个光头便是优伶教现任教主萧正青。” 江烈把萧正青打量了一番,朗声道:“原来这就是我做梦都想杀的人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凶神恶煞的人物呢,敢情就是个老胖墩儿啊!” 袁辽宏低声道:“这也是我做梦都想杀的人,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江烈低声笑道:“我晓得啦,现在已经算战友了,喷点垃圾话不更容易增进感情吗?” 萧正青仰头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们优伶教不知多少弟兄在治平县被江少侠杀害,萧某也是特别想杀了江少侠为弟兄们报仇呢!” 袁辽宏咳嗽两声,朗声道:“既然红星寨与优伶教都答应了合作抗敌,那就请红星寨的当家们和优伶教的教主护法等领袖今晚到北疆边军的营寨中商议作战事宜!”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们去你们边军的营寨?贵军是嫌我们这山寨不够华丽吗?”这大厅之中难得传来女声,循声望去,说话者竟是一个扎着五颜六色脏辫的年轻女子。 “六妹说得对!”华业火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红星寨六当家牡丹子,女中豪杰!她说的没错,凭什么要让我们做客?我们这惑山有的是洞府,你们也没必要跟那些边军住一块,不如就在惑山上安营扎寨,省得天天上山下山的麻烦!晚上要商议什么事也在我们红星寨办!我们是没有做客的习惯!” 江烈忍不住往牡丹子那瞥了一眼,又立马收回了目光,虽然没看清楚,但可见至少不是个丑八怪也不是个大块头。在此之前,江烈绝对想不到,这红星寨居然跟梁山一样也有女将。 段啸冬对袁辽宏耳语道:“我们要迁就他们倒还容易,要想让他们迁就我们可能会比登天还难。既然他们难得答应合盟了,那就迁就他们,让他们做东吧。” 袁辽宏点了点头,朗声道:“那便依贵寨的意见,今晚我再带我们的其他将领前来!” 华业火笑道:“好,就这么定了!晚上我派人去山下迎接你们!记住,不要吃晚饭!我们自会设宴款待贵军,酒肉菜管够!也顺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红星寨的伙食不会比你们的军粮差!” 袁辽宏抱拳道:“多谢华当家!多谢萧教主!多谢各位,有劳了!” 华业火续道:“但是啊,晚上只准备你们要来开会的军官的伙食和住处。剩下的人,吃住自己安排,我们这山,到处都能给你们安营扎寨!” 袁辽宏转了一圈,向四周拱手示意:“我袁辽宏代表神狮军团,代表北伐联军,代表神狮国北疆的黎民百姓,向各位致谢!我等此番上山的目的已然达成,那便先告辞了!” 华业火朗声道:“来人,送客!” 闲言略去不提,话说三人一到边军营帐,便遇上了许连天。袁辽宏将此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备述了一番,听得许连天无奈地低下了头:“实在是惭愧极了!我们劝了他们千百回,他们都不愿意,你们这一去却就能成功说服他们!” 袁辽宏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正好他们是我跟江烈的仇家,所以我们的游说才比较能够让他们感同身受罢了。许总兵,你召集一下你们边军的军官,我们内部还需要再开一次会!” “是!”许连天遵命之后便立马去执行命令了。 所有必要的军官再次集合到了一起,全员到齐后,袁辽宏朗声道:“有一个莫大的好消息,红星寨的土匪们已经同意与我们合作抗敌了!” 众将立马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袁辽宏续道:“而且大反贼优伶教的左护法华业火同时还是红星寨的二当家,所以这回,连优伶教都成为了我们的战友!国难之际能够化敌为友,属实不易,也属实令人欣喜!我袁辽宏跟优伶教是有深仇大恨的,想必北伐联军的诸位也都了解,江烈尾将跟优伶教跟红星寨都有血海深仇!但我们都能够不计前嫌,放下仇恨,以大局为重!没错,他们是土匪,是反贼,但希望诸位不要对他们有任何偏见,也希望这些反贼能够将功折罪!” “主帅,末将有个疑问。”何毅霆发言道。 袁辽宏点头道:“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何毅霆起立道:“末将以为,有一个问题不得不事先考虑清楚,以免造成麻烦。由于如今外敌来犯,我们与这些土匪反贼都有了共同的敌人,所以战时我们能够同盟。末将以为此战我们不应该做战败的打算,所以这场战争终究会胜利,也就终究会结束,那么战后,他们是继续恢复土匪和反贼的身份吗?这个问题是不得不面对的啊。” 袁辽宏微笑道:“没错,何将军考虑得很周到,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要是卸磨杀驴,那对于我军名声,自是极为不利。倘若继续放任他们为匪为贼,恐怕并不合理。所以他们能够在战时立功的话,我打算向圣上请求招安他们,包括红星寨与优伶教,让他们镇守惑山,保疆卫土。” 何毅霆问道:“要是他们不愿意呢?那又该怎么办呀?” 袁辽宏一字一顿道:“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本事,然后心服口服地接受!” “有主帅这句话,末将也便放心了。”何毅霆说完行了个军礼又落座。 袁辽宏清清嗓子,续道:“红星寨的华当家邀请我军的将领今夜上山吃席,并且让我们的军队就驻扎了惑山之上,盛情难却,我决定北伐联军全体上惑山安营扎寨,北疆边军仍留守阵地。在座的各位,今夜便随我一同上山赴宴。” 段啸冬向袁辽宏使了个眼色后,起身道:“在此,我也多啰嗦一句,晚上他们必定是好酒好菜招待着,所以希望诸君都不要贪心,特别是酒!谁要是敢喝醉了,军法伺候!” 袁辽宏点了点头:“我再顺便补充一点,这些土匪反贼讲话有时候并不太中听,他们管皇上都叫袁大头,且不说皇上是我亲皇兄,我好歹也是个姓袁的,我听着肯定比谁都不舒服,但该忍得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是说,有时候他们说话难听点,别跟他们计较,避免不必要的口角。” 段啸冬接着道:“今晚咱是做客,跟平日咱在京城聚餐还有所不同,还是得拘束点,时刻警醒自己的军人形象,别让土匪觉得我们比他们还像土匪。” 顿时哄堂大笑,散会之后,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北伐联军开始集结队伍准备上山。 第九十三章 夜宴 大军刚走到山脚下,便已有大批土匪在等候。 “恭迎贵军!”一大批小喽啰齐声喊道。 说话间,小喽啰们又分批行动,有的帮忙引路,有的帮忙运送辎重,有的帮忙牵马,甚是殷勤。 夜幕降临,北伐联军的所有将帅和北疆边军的重要将领都在匪徒们的指引下,进入到了摆满大圆桌的大厅之中。 江烈跟袁辽宏、段啸冬、朱璧、苏一云、苗胜宁、何毅霆等人坐在了一桌。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开胃小菜和酒都陆陆续续地由后厨的小喽啰端上来了。 华业火举起酒碗,朗声道:“弟兄们,让我们共同举酒,热烈庆祝惑山红星寨、优伶教与北伐联军以及北疆边军正式合盟!” 江烈连忙举起酒碗起身,笑道:“这规矩倒是有趣得紧,肚子里头还没点饭粒就得先敬酒,而且这些酒还都是用大碗装的。” 苗胜宁也跟着举起酒碗:“入乡就随俗吧!” “干!” 在场所有人同时将各自手中的碗中酒一饮而尽。 华业火走到了大厅中间,朗声道:“既然我们都已经合盟了,那在座的就都是战友!既然都是战友了,那就有必要互相都认识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业火,是红星寨的二当家,也是优伶教的左护法!黑三胖,接上!” “是,二哥!”易无憾起身道,“俺叫易无憾,易如反掌的易,此生无憾的无憾!俺是红星寨三当家,因为俺又黑又胖,所以俺二哥都管俺叫‘黑三胖’,但别人不能这样叫,你们这些将军大帅可以管俺叫易老三,别跟俺二哥学啊,别跟着叫黑三胖啊!” 顿时,哄堂大笑。 “我是乘甲奔,因为绝活是骑身披战甲的战马作战,所以叫这名。当然啦,我也是红星寨四当家的。”又一个小眼壮汉起身道。 “我是御疾风,擅长轻功,是红星寨的五当家。”一个斯文模样的白脸汉子冷漠道。 江烈思忖道:“乘奔御风,这俩名还挺搭配的。二三四五都登场了,那下一个不就是……” “我是红星寨六当家牡丹子,是七个当家中唯一的女兄弟,联军的兄弟们可以称呼我为牡丹子也可以直接叫牡丹。”牡丹子说着又举起酒碗,当众一饮而尽。 “我叫孟如幻,是红星寨七当家,精通占星,略懂诗文,对于行军打仗却并无了解,但还是希望能尽己所能帮点忙。”一个声音尖利的微胖少年扇着一把纸扇起身道。 “萧教主,洪护法!”华业火借着酒劲喊道,“是不是该轮到你们啦?!” 萧正青率先起身道:“优伶教主萧正青。”说着抱拳落座。 洪三金跟着教主的步伐:“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 “你们就都舍不得多说两句啊?”华业火笑道,“袁大帅,你们的将领是不是也得自我介绍一下啦?” 袁辽宏低声道:“两个大帅,然后四个总将,好吧?” 说着,袁辽宏率先起身:“我叫袁辽宏,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的大帅,也是北伐联军的主帅。我参加过上次的狮鲤大战,立下过不少战功,对北疆的地形地貌都是了如指掌,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希望这回能够率领我们联军和红星寨以及优伶教的同盟们取得全面的胜利!” 段啸冬接着起身道:“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贲军大帅段啸冬,作战经验不及袁大帅,但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预祝我军逢战必胜!保家卫国!” 何毅霆随后起身:“我是神狮军团狮贲甲军的总将何毅霆,打仗这方面肯定不如两位大帅,但也是熟读兵书,经过不少大小战役的洗礼。不敢说百战不殆,却也算得上是一位常胜将军,希望合作顺利!” 苗胜宁紧随其后:“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贲军乙禁军总将,我姓苗,草字胜宁,正如我的名字,我希望能够用胜利换来国境的安宁。我当年毕业于狮南武太学,但本非武将出身,擅长攻心之术,喜欢化敌为友。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教诸君‘反求诸己’、‘明哲保身’等处世绝学。” 下一位轮到朱璧:“在下朱璧,是狮城甲军的总将。我在我们袁大帅麾下已有多年,虽然我们狮城军主要负责京城治安,不像狮贲军常年在外征战,但我们依然是人人都骁勇善战,定能在袁大帅的率领下,克敌制胜!” 最后由苏一云发言:“我姓苏名一云,是狮城乙军的总将,想说的话好像都被说了,那就希望我们能够同仇敌忾,成功战胜敌军!” 袁辽宏起身抱拳道:“华当家,我们北伐联军主要将领都介绍完毕了。” 华业火皱了皱眉头:“那那个江少侠,不是主要将领吗?” 袁辽宏微笑道:“在座的都是我们北伐联军的主要将领,但人数较多,所以就只让大帅和总将作代表发言。” 华业火缓缓点头道:“那江少侠是什么帅还是什么将来着?” “回华当家,江某是尾将。”江烈朗声道。 “这样啊。”华业火笑道,“那不知能否请江将军代表北伐联军的尾将也说两句?” 江烈向袁辽宏使了个眼色询问,袁辽宏便点了点头默许。 江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姓江名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尾将,加入神狮军团之前,我一直在江家庄,就是被华当家烧毁的江家庄。我也不晓得我还能说啥,就都放下相互之间的仇恨,同仇敌忾吧!” 华业火大笑道:“同仇敌忾!说得好啊!今晚咱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互相套套近乎,认识认识!不过注意今晚不是不醉不归,酒都得适量,毕竟不是庆功宴,适量就好,不要过头啊!” 将军大帅们吃起惑山上的山珍野味都是吃得津津有味,但江烈却感觉不出什么大不了,毕竟在三刀谷待了大半年,吃遍了奇珍,可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黑三胖!”华业火喊道。 “二哥有何吩咐?!”易无憾嚼着鹿肉,口齿不清道。 华业火笑道:“你这不得弹起你心爱的琵琶,高歌一曲为大伙儿助助兴?” 易无憾三下五除二将口中的肉吞入腹中:“二哥,别说是高歌一曲了,歌上七八九十曲都不在话下!只不过,俺不想唱独角戏,希望二哥能够陪衬陪衬?不对,是俺给二哥陪衬陪衬?” 华业火摇了摇头:“兔崽子,还跟哥谈起条件了?行,我跟你一起唱!” 作为优伶教左护法,华业火原本也是戏子出身,唱功是蚀骨大陆上所有戏子的必备技能,所以论唱歌,华业火还算得上是行家,无论何种风格的歌曲,都称得上是驾轻就熟。 易无憾从一个小喽啰手中接过刚递来的琵琶,轻轻撩拨琴弦试了试音,笑道:“二哥,要唱个什么歌呢?” 华业火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唱我们红星寨的寨歌了!” 江烈讶异片刻,思忖道:“我听说过学校有校歌,部队有军歌,还着实没听说过土匪的山寨还有寨歌的。新鲜得紧啊,不晓得这寨歌会是什么样的风格。” 第九十四章 牡丹夜访 易无憾潇洒地开始弹奏琵琶:“二哥,走你!” 华业火随即开腔,土匪们都自觉地跟着节奏打起了节拍。 这首歌的曲调粗犷又狂野,一开口便是浓厚的匪徒气息,至于歌词,江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或许只有一个人唱的话还能听出点大概,然而会唱的土匪们都跟着附和,声音混杂在一起,更有气势,倒也使听的人感觉更加含糊了。 在这欢快的气氛下,大厅内的每个人都是不亦乐乎。 本次夜宴相当于是一次“团建”,目的在于让本次联盟的领导者们相互认识认识,增进增进感情,以及表示惑山红星寨的诚意与决心。所以在场的各位大致吃饱喝足之后,本次夜宴便结束了。 随后,每个将军由几个小喽啰带路到了红星寨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江烈的住处是一间甚为宽敞的洞府,有床铺,有桌椅,有较为简陋的独立卫浴,整体住宿条件并不输给普通民宿。 几个小喽啰把江烈的行李搬进了此间,其中一个笑吟吟道:“江将军,还有什么需要小的们帮忙的吗?” 江烈环顾四周后,微笑道:“你们忙去吧,不用劳烦你们了。” 那小喽啰行了一礼:“江将军有什么事都尽管喊小的们,小的们都在外头站岗。江将军早点休息,小的们告退了。” 小喽啰们退下后,江烈闩上了门,整顿好了衣衫行李,又从行囊中找出了文房四宝摆放在桌上,然后提笔蘸墨,开始在信笺上作文。 有诗言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现在初来乍到还没遇到战事,江烈便趁着这会儿写信给袁南儿报平安,毕竟日后就不一定还能有写信的闲暇了。 刚写了十余字,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不知来者何人,江烈还是停下笔,走到门边开了门。一开门,着实令江烈吃了一惊。敲门者不是旁人,正是红星寨六当家牡丹子。 江烈抱拳道:“六当家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牡丹子笑道:“你们远来是客,江将军更是客中贵客,我不得兄弟们待客待得如何?还有,我说过了,叫我牡丹就行了,不必称呼我为六当家。” 江烈侧过身:“请进吧,这待客啊,我感觉还不错。” 进门之后,牡丹子便瞥到了桌上的信笺,顺势问道:“江将军这是在写什么呢?” 江烈拉来椅子请牡丹子落座,应道:“我刚才在写信。” 牡丹子又问道:“不知是写给谁的信?” 江烈羞涩地笑道:“写给我的未婚妻。” 牡丹子疑问道:“未婚妻?” 江烈解释道:“就是还没成亲的媳妇。” 牡丹子脸色突变,音调骤降:“江将军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有婚约在身了。不过像江将军这般英雄,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啊?” 江烈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袁南儿的面庞:“她就是我们北伐联军主帅袁大帅的女儿。” 牡丹子注视着江烈点了点头:“果然都是要讲究门当户对啊。” 江烈微笑着摇摇头:“我能跟她走到一起,不是因为什么门当户对,而是因为我们经历过数次的生死攸关,多次的死里逃生,我陪她出生入死,她给我柔情似水。这么说来,我能与她相逢,还是因为那个优伶教的洪护法。” “因此,你们就产生了爱情?是吗?”牡丹子低声道。 江烈抿抿嘴:“或许可以这样说吧。对了,我可以给你看看,她为我画的画。”说着便从行囊中找出了袁南儿画的画。 牡丹子接过画卷,惊叹道:“太不可思议了!这画得跟你本人一模一样!有这么超常的本领,也难怪能配得上江将军。” 江烈不由得羞红了脸。 牡丹子叹了口气道:“有人跟我提过爱,但我并不理解爱为何物。” 江烈正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一个青春时代就已落草为寇的少女不懂爱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便道:“等你遇到能让你感觉到爱的人,你就自然能够理解爱为何物了。” 牡丹子追问道:“那按照江将军的理解,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江烈思索片刻,道,“我很爱她,我就愿意不顾一切,拼上一切守护她,当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异常想念她。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牡丹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发奇想道:“我能看着你写信吗?”见江烈犹豫,连忙补充道:“我不认得字。” 这句果真是画龙点睛,打消了江烈的所有顾忌。土匪不认字完全合情合理,既然牡丹子都这么说了,应该也不会是说谎。所以江烈便答应了牡丹子的请求,并继续提笔行文。 在江烈写信期间,牡丹子不停询问江烈关于袁南儿的事,江烈便像说书先生一般把自己跟袁南儿的故事跟牡丹子备述了一番。 牡丹子听得如临其境,感动得淌下了热泪。 江烈见牡丹子为之动容,不由得鼻头一酸,思忖道:“我原以为惑山贼寇就是群杀人放火不眨眼的吃人恶魔,没想到也是有心有肺,会感动到流眼泪的活生生的人。”又转念一想,其实也不足为奇,便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旋风李逵,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也照样是一个大孝子。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终于给这封信落了款,时间已是子夜。 江烈将信笺装进信封,打了个哈欠:“我跟你讲了这么多我的故事,却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听牡丹姑娘分享分享你的过往曾经。” 刚说出这话,江烈就后悔了,若是过得了寻常日子,谁人愿意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况且江烈从牡丹子的言行举止中直观感觉此人本性不坏,并非什么恶人,定然是有悲惨的遭遇将其逼上惑山。这下江烈感觉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好在牡丹子并没表示介意之情:“只要你我没有战死沙场,就肯定有机会的。” “六当家!六当家!”急促的女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是我的手下,想必是她们在外头等得烦了。”牡丹子向江烈说明后,起身朗声道,“我在!这就准备走了!” 江烈起身道:“既然带了随从,牡丹姑娘怎么不让她们一同进屋坐坐?” 牡丹子转过身面向江烈:“因为我就是想跟江将军单独谈谈,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不过,现在我却得叫她们进来。” 江烈点了点头:“确实确实,让她们进来喝口水。” “哈哈哈,她们喝水的事不必让江将军操心。只是不让她们进来开开眼,怕她们会胡思乱想。”牡丹子又朗声道,“绿叶子,青叶子,进来吧!” 门没有闩,牡丹子的两个分别叫做绿叶子和青叶子的女部下听到牡丹子的号令便直接推门而入。 这两个部下看样子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且体态面容都极为相似,连从头到脚的装扮都别无二致。不出意外的话,在江烈看来,这俩人应该是一对孪生姐妹。 “还不见过江将军?”牡丹子喝道。 绿叶子和青叶子异口同声抱拳道:“参见江将军!” 其中一叶开口道:“六当家,小的见你这么久都没出来,怕出了什么事端,于是就喊了。” “没事,正好我也准备要回去了。”牡丹子向江烈介绍道,“这是绿叶子,这是青叶子,是我最亲信的手下,也是我的徒弟,她们的一身武艺都是我传授的。” 江烈挠头笑道:“牡丹姑娘一番介绍,江某还是不知哪位是绿姑娘,哪位是青姑娘,在江某看来,无论绿的还是青的,好像都是一样一样的。” 牡丹子笑道:“她俩是双生姐妹花,长相就是一模一样,而且总是相同的打扮,在这惑山之上,除了我,也没几个人分得清她们,江将军也别想分辨清楚了。” 江烈咧嘴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两位姑娘肯定是双胞胎!” 牡丹子微笑着抱拳道:“牡丹今夜多有打扰,就此告退。江将军早些歇息吧!” “慢走!”江烈送三人出了门,见她们走远才将门又闩上,回过头收拾文房四宝,喃喃自语道,“牡丹虽好,终须绿叶扶持。一朵牡丹,一片绿叶,一片青叶,真是有趣得紧啊!” 第九十五章 鲤军来袭 江烈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话,直至清晨。 前夜的宴会之后,北伐联军与红星寨便是各吃各的。在日常三餐方面,双方约定好,北伐联军吃自带的官粮,由军中伙夫负责,红星寨按照平常的饮食习惯,双方互不干涉(北疆边军不属于北伐联军,但毕竟也是官军,所以提到北伐联军之时,就默认将北疆边军包含在内) 北伐联军点卯之后,各部队就到各自的营寨吃早餐。按照规矩,每天早餐之时,就会有专门的执勤士兵到各营寨收集要送去神狮城的书信和分发从神狮城寄来的书信。那执勤士兵背着半箩筐的信件来到了江烈的营寨,径直就走到了江烈身边。 江烈嚼着肉包,笑道:“你就知道我有信要送啊?” 那士兵打趣道:“这些大头兵一个个长得就不像认得字的,怕是想写信都不晓得该怎么写。但江将军一看就是文武双全之人,而且江将军的文采在神狮城内也是远近闻名的,而且而且江将军一看又是个刚柔并济之人,肯定得写信回去让沐慕公主安心啊!” 江烈从怀里掏出信递给那士兵,又指着他的鼻头笑道:“你倒是巧舌如簧!你要是没穿这一身戎装啊,我肯定当你是个茶馆里头的说书先生!听说狮贲乙军苗胜宁总将就非常能言善语,莫非你是苗总将的部下?” 那士兵摆摆手:“卑职不是苗总将的部下,卑职是狮城甲军的。” “没想到朱总将还会有你这样的部下。”江烈说着将一颗去壳的煮鸡蛋塞进了那士兵嘴里,“看你这么能讲,赏你一颗大笨蛋!” 那士兵含着整颗鸡蛋,嘴里还念念有词,却是含糊不清,不明所以。江烈也不多加理会,那士兵便继续收集信件去了。 早饭过后,按原计划应该是组织拉练,江烈正要下令集结队伍,战鼓便轰轰响起,随即一个传令兵便气喘吁吁地跑来:“将军!前方来报,鲤迹大军的先头部队已至惑山以北二十里处!袁主帅命令全军紧急集合!” “该来的总得来。”江烈抄起灭扬斧,朗声道,“集合!” 袁辽宏站在惑山北面山头,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来势汹汹的敌军,冷笑道:“鲤迹无大将,凌帅做先锋。” 旁边的段啸冬问道:“主帅,您说的凌帅是何许人也?” 袁辽宏将望远镜递给段啸冬:“凌雕飞,曾经鲤迹国的征狮大元帅,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满头白发,现在不晓得已经老成什么样子了。鲤迹国姓凌的不多,打头阵的是凌字大旗,应该是他没错。” 段啸冬道:“大旗上写的确实是个‘凌’,但或许是那凌雕飞的儿子孙子也说不定。” 袁辽宏问道:“华当家,你可知鲤军主帅是何人?” 边上的华业火应道:“这倒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袁辽宏笑道:“白胡子老头,那就不会错了。我还年轻气盛之时,他便是个老头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做得主帅。不知是他凌雕飞太能打仗,还是鲤迹国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段啸冬问道:“看来主帅对这个凌雕飞甚为了解,不知心中是否有了对敌之策?” 袁辽宏道:“凌雕飞擅长山地作战,平原作战却不是其强项。要想打败他,就不能让他有上山的机会!” 段啸冬点了点头:“所以我军应当冲下山去先发制人,与敌军在山北的平原作战!” 袁辽宏赞许道:“不错,就是要先发制人!” 段啸冬又提出疑虑:“但惑山以北是鲤迹国的领土,这样会不会变成是我军侵略他们了?” 袁辽宏微笑着摇摇头:“管这些作甚?他们不犯我们,我们会想招惹他们?再说了,变成我军侵略他们又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战争最重要的就是结果,而非动机。” 段啸冬点头道:“主帅,下令吧!” 袁辽宏朗声道:“传令!北伐联军每旗派出十名弓箭手,北疆边军派出一百名弓箭手,红星寨派出五十名弓箭手,每人配备十箭,设伏于北面山腰以下!其余全军冲至山脚待命!敌军进入弓箭射程之后,万箭齐发,一口气射光所有箭!狮贲军骑兵打头阵,将敌军打乱之后,其余骑兵出击,狮贲军骑兵撤回。随后,我军若占上风,则步兵乘胜全军出击!一旦敌军撤退,我军切记不可恋战,鸣金收兵!若是我军不利,狮贲军骑兵当火速上前增援!” 其实狮城军并没有所谓骑兵步兵之分,但在袁辽宏的战术之中,轮流的骑兵进攻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狮城军只能是让有战马的将士充当骑兵,然而狮城军中有配备战马的,至少也是个都尉,所以第二轮骑兵进攻时,狮城军将是全军官阵容。 段啸冬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提醒袁辽宏。 袁辽宏正色道:“狮城军的情况,我比你更了解,我何尝不知道这得让狮城军所有军官奔赴最前线,我也知道冲锋陷阵就一定会有伤亡,然而并不是说普通士兵就可以流血牺牲,将帅就不能。即便是我,作为北伐联军主帅,我也会身先士卒。” 江烈手持灭扬斧,策马来到山脚,找到了苏一云和朱璧。 朱璧好奇道:“你还会使斧?” 毕竟在本次出征之前,灭扬斧就一直放在江府,江烈也只在自己府中练过长斧,从未实战使过,所以朱璧第一次看江烈手持长斧,不免得会有些许讶异。 江烈应道:“算不上精通,但自己练过几招。真刀真枪的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所以就把这灭扬斧带来了。” “江烈。”苏一云正色道,“敌人并非乌合之众,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所以千万不可轻敌。刀剑无眼,一定得保护好自身周全!” 江烈点头道:“末将明白!末将一定谨遵军令,奋勇杀敌,见好就收,绝不贪功!” 不一会儿,袁辽宏也策马而至。 袁辽宏勒马,把将士们扫视了一番:“鲤军主帅凌雕飞是我的故人,他已年逾古稀,却是老当益壮,依旧能征战沙场。我虽也近五旬,但跟凌雕飞相比,还是年轻不少。所以我也会与诸君一同冲锋!” 众将对袁辽宏的钦佩之情都油然而生,即便个别原有抱怨情绪的,见主帅能不畏牺牲,与部下们一同冲锋陷阵,也顿时抖擞了精神,士气大振。 第九十六章 火烧主帅军旗 一轮箭雨使鲤军的先头部队死伤大半,大挫了鲤军锐气,随后战鼓轰轰,何毅霆与苗胜宁率领狮贲军骑兵展开了第一次冲锋。两位总将一马当先,刀光剑影之间斩杀了数名敌军兵将,尽显狮贲之骁勇。 虽然狮贲军骑兵也有些许伤亡,但鲤军的伤亡数更在数倍之上,所以这轮进攻,狮贲军骑兵是成功完成了任务。于是,其余骑兵立刻尽数展开第二次冲锋,北伐联军鸣金收回狮贲军骑兵。 “其余骑兵”既包括了狮城军的所有军官,还有北疆边军的骑兵部队,以及红星寨乘甲奔和御疾风带领的惑山马军。 “凌雕飞!神狮军团北伐联军在此,还不速速下马受降!”袁辽宏挥舞长戟,直奔凌雕飞。 “来将何人?竟知老夫名号!”回应的是敌军阵中一名白髯战将,正是袁辽宏口中的“凌雕飞”。 “神狮北伐联军主帅袁辽宏!”袁辽宏一路斩杀了敌军的数名兵卒,杀到凌雕飞马前,直接与凌雕飞的长枪交锋了起来。 凌雕飞与袁辽宏有来有回地交锋了十来回合,才恍然大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六王爷啊!” 双方没有停止交锋,又是十来个回合,没人落于下风。 袁辽宏谈笑自若:“凌老元帅记性还真不错!但我已不再年轻,你更是风烛残年之躯了!” 凌雕飞面不改色:“小六王爷这么多年就学会了油嘴滑舌?老夫告诉你,当初我们鏖战了七年,如今我鲤迹大军将会在半年之内席卷狮北!” 袁辽宏侧身一甩,刺杀了一个要从背后偷袭的敌军士兵:“然而你们鲤迹大军在惑山只有土匪的情况下,都攻不下惑山,如今我北伐联军联合北疆边军和惑山匪军,贵军安有胜算?!” 袁辽宏与凌雕飞的长枪长戟与词锋都你来我往地激战,与此同时—— 朱璧与苏一云各执长兵,将一排敌军杀得人仰马翻;许连天毕竟出身于狮城军,与昔日战友再次并肩作战,更是愈战愈勇,令敌军一众兵士毫无还手之力;乘甲奔驾驭着铁甲战马,手持长矛,铁蹄所到之处,敌军尽然魂飞魄散;御疾风飞跃而起,踏着马背施展开轻功,身轻如燕地落到敌将马背,再从袖间弹出匕首,迅速抹掉敌将脖子。 将领们的英勇奋战也鼓舞起了士兵们的士气,一时间,从主帅到大头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江烈更是不甘示弱,作为袁辽宸亲自赐封的勇毅伯,也作为狮城乙军甲尾尾将,却是第一次征战于真正的战场。他需要证明自己是打得了硬仗的,是配得上所拥有的荣誉的。 骐墨也是首次征战沙场,却毫不畏惧,冲击与躲闪的时机都是恰到好处,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为江烈手中挥舞着的灭扬斧添上了更为骇人的杀伤力。 灭扬斧不愧是江烈花了五百万文狮币请神狮国第一铁匠铁郎铸造的神兵,劈裂铠甲,削落首级,皆一气呵成。而且这灭扬斧果真如江烈要求铁郎所言,沾不上半丝血迹,削砍了数名敌兵,仍是亮堂堂、明晃晃。 江烈一路清兵,竟杀得一伙敌军士兵仓皇鼠窜。洋洋得意之际,江烈狂舞着灭扬斧,直奔“凌”字大旗。 此时,狮军占尽了上风,于是战鼓擂起,步兵全军出击。 红星寨的二三六当家——华业火、易无憾和牡丹子各带一路喽啰从左路冲锋。优伶教的教主萧正青和右护法洪三金各带一路教徒从右路冲锋。 段啸冬本应算在骑兵之中,但总需要一个高级军官来带领这群非正规军发动进攻,于是他就在这轮进攻中徒步带着北伐联军的所有将士从中路冲锋,冲在了最前方。 华业火使一杆浑铁点钢枪,翻江倒海般旋转枪头,枪头便射出点点火花。易无憾左手舞弄鬼头刀,也颇有万夫不当之勇。牡丹子手持鸳鸯剑,左右并用,率领一众女匪大杀四方,堪称巾帼不让须眉。 红星寨虽然无人出身于正规军,但实战的战斗力着实不容小觑,也难怪能与来势汹汹的鲤军对峙数日。 萧正青与洪三金各执一柄大刀,戴着假面与敌将交手也都杀得有来有回。优伶教从教主到底层教徒,都是戏子出身,彼时的戏子都得自幼习武,否则无法在舞台上展现出高难度的身段,所以优伶教众的战斗力丝毫不会比正规军的士兵来得逊色。 江烈一路杀到了凌雕飞身旁,与凌雕飞的几个亲兵厮杀了十余回合,直杀得亲兵们毫无还手之力,或死、或伤、或倒、或逃,于是凌雕飞身旁一时没了护卫,江烈趁机一斧砍断了“凌”字军旗,又随手放出一团火球,顿时将旗帜烧成了灰烬。 凌雕飞见形势不妙,匆忙朗声喊道:“撤!” 说话间,凌雕飞连忙调转马头,欲往北奔跑而去。江烈见状,又射出一团火球,击中了凌雕飞的坐骑之尾。马尾一着火,那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火速往北窜走。 这样一来,进攻之时,凌雕飞是身先士卒,撤退之时,凌雕飞依然是身先士卒。 惑山之下,锣声响起。 袁辽宏调转马头:“撤!” 红星寨的几个当家虽极想乘胜追击,但想到大当家范之离的牺牲和段啸冬所言的“穷寇莫追”,就还是乖乖地听从号令撤退了。 此战大捷,兵马回山之后,袁辽宏便召集北伐联军的将级以上军官和红星寨以及优伶教的首脑到红星寨的大厅内开总结会。 袁辽宏朗声道:“今日一战,我军上下一心,战术执行极其到位,将士们表现都很不错,不仅将敌人打得落荒而逃,大挫了敌军锐气,而且我军伤亡代价极小。可以说,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诸君的表现都是值得肯定的!” 众人都自觉鼓掌了起来。 “但是!”袁辽宏话锋一转,面色沉了下来,“江烈!” 江烈连忙肃立:“末将在!” 袁辽宏问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误?” 江烈不解道:“末将不知,请主帅指责!” 袁辽宏厉色道:“为什么要放火?敌军没人知道你是驭火人,也没人知道我们军中有驭火人。今天即便不用火,我们也依然能够取胜,所以你的火放得完全没有必要。还好当时情况比较乱,放的火也不多,应该不会引起敌军重视。不要轻易放火,明白吗?也怪我疏忽,没有事先提醒你。” 江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犯了这样的错。仔细寻味袁辽宏的训责,江烈发现确实有道理,就像打扑克牌的时候,总不能一开场就扔王炸,王牌往往是需要隐藏的。 于是江烈诚恳致歉:“末将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袁辽宏点了点头:“坐下吧,脑袋放机灵点,也不是完全禁止你放火,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保命要紧。” 牡丹子朗声道:“放个火也没什么吧?我二哥也不是驭火人,他的那杆长枪也能放出火。也不见得说会放火的就是驭火人吧?袁主帅多虑了吧?” 华业火给牡丹子使了个眼色:“别乱插嘴。” 原来华业火的那杆浑铁点钢枪内有玄机,枪头内部装了虬誓国特产的打火石,随着高速的旋转运动,枪头内部的打火石互相碰撞,便能从枪头射出火花甚至火浪了。 袁辽宏微笑道:“六当家所言不错,所以我也只是提醒一下江烈,并没打算追究太多。不过,江烈的驭火术要是暴露太多,凌雕飞不可能不怀疑的。” 段啸冬行礼道:“主帅,经过此战,我军士气大振,末将以为,今夜当大摆宴席,犒劳三军将士!” 袁辽宏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 华业火抱拳道:“今夜的庆功宴,就尽管交给我们红星寨了!大伙儿一起庆功!” 易无憾笑道:“昨天也吃,今天也吃,以后要是天天打胜仗,咱天天都能吃,那俺这肚子只怕是会越来越大了!” 华业火指了指易无憾,笑道:“就你黑三胖爱贫嘴!” 袁辽宏荡起微笑:“大摆宴席是为了鼓舞将士们,是对将士们的肯定!还是要点到为止,不要畅饮,别喝到酣畅淋漓,毕竟鲤军尚未投降,我军仍不可懈怠!” 第九十七章 庆功宴 当晚,惑山之上又是一片其乐融融。 今夜的节目又比前一晚更为丰富,牡丹子麾下的一众女匪都换上颇具山野风气的奇装异服,在大厅内伴随着配乐,舞动纤腰,摆动玉手。北伐联军的许多将士目不转晴地欣赏着舞姿,满面都泛起桃花。就连许多没法在大厅内的士兵,都争先恐后地伸着脖子挤成一团使劲往里张望。 江烈依然是与袁辽宏、段啸冬、朱璧、苏一云、何毅霆、苗胜宁等人坐在一桌。 牡丹子端着酒碗,挨桌敬酒,敬到江烈那桌时,江烈打趣道:“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跳舞啊?” 牡丹子笑道:“若是江将军愿意献上一舞,牡丹就乐意奉陪!”. 江烈摆摆手:“舞枪弄棒或许难不倒我,但跳这种舞啊,就着实为难江某人咯!”。 牡丹子放下酒碗,从腰间取下鸳鸯剑的其中一柄剑,递给了江烈:“那论舞剑,想必对江将军来说,也不在话下吧?” 江烈见状,思忖道:“她这两把剑是鸳鸯剑,双剑是一雄一雌,若是我俩用鸳鸯剑共舞,怕是会惹来闲话,我好歹有婚约在身,被传点什么绯闻的话可是不太妥当。” 于是江烈把那剑递回给牡丹子,拔出了平雪剑,笑道:“江某还是用自己的佩剑比较顺手。” 牡丹子抽出双剑,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将军,有请!” 说话间,牡丹子舞起了鸳鸯剑,江烈舞起了平雪剑,一时间,刚柔并济,直让现场众人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苏一云鼓着掌,对自己拥有一名如此优秀的部下感到十分欣慰:“江烈真是个千载难逢的人才啊!不仅武艺高强,文采出众,还能带兵,就连舞起剑来都有模有样的,真是精彩啊!” 袁辽宏点头道:“拥有江烈,着实是我神狮军团的福气,也是我神狮国的福气!” 朱璧笑道:“不仅如此,也是主帅个人的福气啊!良将易得,佳婿难求啊!” 顿时,整桌将帅直笑得合不拢嘴。 苏一云欣赏着江烈和牡丹子的舞剑,赞叹道:“这个女土匪头子舞剑也是妙得很,这剑法可不简单啊!” 袁辽宏点了点头:“这个红星寨也难怪能跟敌军僵持这么多天,山上是卧虎藏龙啊!这几个当家各有神通,而且整体的战斗力也是十分强悍!虽说与我们神狮军团终究还是会有点差距,但着实不会亚于一些地方的杂牌军!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段啸冬左顾右盼一阵,低声道:“主帅莫非又是想那招安之事?” 袁辽宏严肃地点了点头:“之所以皇上一直没打算派兵来剿灭惑山匪众,是因为他们从不欺负穷苦百姓,他们烧杀抢掠的对象基本是土豪劣绅,倒也算得上是绿林好汉。但这些义士总不能世代为匪吧?将他们招安,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出路。” 朱璧疑问道:“招安确实是好事,但应该如何个招法?把他们收编进神狮军团吗?” 袁辽宏摇了摇头:“他们跟惑山有感情,不如将他们招安成北疆守卫军,与北疆边军编制相同,就负责镇守惑山。这样一来,他们照样是惑山的主人,但不再是什么山大王,不再是落草的贼寇,而是有军饷,有军粮的北疆守卫军。顺便,也把优伶教给招安了,也算解决掉一个祸患。” 一桌将帅都赞同袁辽宏的想法。 江烈舞剑完毕,收剑入鞘,抱拳道:“牡丹姑娘果真身手不凡,实乃女中豪杰!江某献丑了!” 牡丹子笑道:“江将军见笑了,牡丹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不及江将军分毫!” 接二连三的才艺表演令将士们解脱了战斗的疲惫,充分地放松了身心。这一场庆功宴的欢乐气氛丝毫不亚于皇宫内的佳节联欢晚会。然而,神狮国羿衷皇帝袁辽宸有句经典语录——“乐极是会生悲的。” 华业火端着酒碗来到袁辽宏身边,与袁辽宏干了一杯:“袁主帅,我等皆是粗人,还请袁主帅讲几句,调动一下大家情绪!” 袁辽宏同意后,便走到了大厅中间,朗声道:“将士们!弟兄们!今日是我们联盟之后的首战,这一仗,我们打得漂亮!”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袁辽宏续道:“今日我军旗开得胜,将敌军打得溃逃,但敌军尚未投降,战争尚未结束!所以我们应该再接再厉,争取百战百胜,将敌人赶回他们老家!也希望红星寨的弟兄们能够越战越勇,日后也都能为国效力!” “慢着!”易无憾撇下手中的琵琶,大喊道,“袁主帅,俺不明白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国效力’?俺们几时说过要为国效力了?” 袁辽宏面不改色地回应道:“我希望能够将红星寨以及优伶教的所有弟兄们都招安,让你们成为一支正规的军队,镇守惑山,为国效力。” “招安?俺第一个不同意!俺们跟你们合盟,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国,只是为了守住俺们这个山头,而不是为你们袁家卖命!”易无憾面红耳赤道。 “三哥,冷静点!”御疾风连忙上前拉住了易无憾。 袁辽宏仍然不急不躁:“不是为我们袁家卖命,也不是为任何人卖命,接受招安,你们仍然是惑山的主人,但有了正规的编制,你们才能堂堂正正地活出精彩!” 易无憾甩开御疾风,冷哼道:“奶奶的,当俺们是三岁小孩吗?!惑山的主人,正规的编制,呵,说的好听!有了正规的编制,不为你们袁家卖命,也得听你们袁大头的话!也得任由你们袁大头使唤!” “黑三胖休得放肆!不可对友军主帅口出狂言!”华业火怒斥了易无憾之后,转向袁辽宏赔笑道,“我三弟生性粗莽,不识礼数,还请袁主帅多多包涵!但是我三弟话粗理不粗,招安,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即便红星寨愿意招安,我优伶教也绝对不可能愿意!我们被袁大头逼得要聚义,要做你们所谓的反贼,到头来却要对袁大头俯首称臣?咱要命,但也要骨气!”萧正青怒气冲冲地摔碗起身。 “教主,与其跟他们据理力争,不如让他们这些袁大头的臣子们了解了解我们优伶教是从何而来,还有红星寨是从何而来。”洪三金不紧不慢道。 第九十八章 深夜小狗神秘事件 华业火朗声道:“我作为惑山红星寨二当家,同时作为优伶教左护法,这些往事就由我来给你们好好讲讲!”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都全神贯注地听华业火讲述。 原来故事要追溯到四十余年前的羿衷元年,也就是袁辽宸刚登基的那年。 彼时的皇家禁苑中有一处种植梨树的果园,称作“梨园”,设有戏班。逢年过节,或者遇上什么重要的日子,戏班都会在梨园内演出或者到皇宫内演出。 戏班的师父叫贾哲,整个戏班都是贾哲的徒弟。萧正青、华业火和洪三金都属于那个戏班,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只是稚气未脱的儿童。 袁辽宸要求戏班在皇后呼延婉婵的生日之夜演一出戏,而贾哲撰写的剧本却屡次令袁辽宸不满,于是剧本反复修改,呼延婉婵的生日也越来越近,等到剧本完全定稿之时,离呼延婉婵的生日仅剩两天。 这一出戏长达一个多时辰,两天的排练时间完全不够,排练的时候,所有戏子也都是怨声载道。所以在真正演出之时,效果并不理想,忘词、漏词、串词等失误频频发生,但也算勉勉强强凑合着演完了。 为了不影响呼延婉婵的兴致,袁辽宸也就并没有跟戏班追究太多。 表演结束之后,袁辽宸又领着呼延婉婵在梨园里逛了逛,毕竟这梨园的夜景也是颇有意境的,而且也有秋千、木马之类的玩物。 直至中夜,呼延婉婵逛得疲倦了,便要回宫,然而摆驾之时,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宠物小狗失踪了。于是所有宫女太监和随行的侍卫都投入到了对那宠物小狗的寻找之中,却是找遍了整个梨园都不见狗影。 袁辽宸问道:“戏子们的房间有没有搜寻?” 领头的侍卫回答道:“他们都睡着了,所以没有惊扰他们。” “搜!给朕挨间搜!这群戏子不见得安了什么好心!”袁辽宸下令道。 于是侍卫们把每一间房间都给搜寻了一通,搜了半晌才来复命。 “陛下,卑职在一间房内发现了一口锅和好几副碗筷!”一名侍卫道。 袁辽宸怒道:“朕让你们找狗,你发现了锅碗瓢盆又何必汇报!” 那侍卫回道:“回陛下,那锅里有凉肉汤,碗里有骨头,看样子像是狗肉的骨头。” 袁辽宸面色巨变:“把所有戏子都给朕叫过来!”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袁辽宸面前。袁辽宸大发雷霆道:“晚上吃了狗肉的给朕站出来!” 贾哲率先出列,恭敬道:“陛下,今晚我们厨房炖了一只狗,虽然量不是很多,但人人有份,吃不到肉的也都喝得到一口汤。所以要论吃了狗肉的站出来,那就是我们整个戏班都得站出来了。不过,小的敢问陛下,狗肉吃不得吗?” 袁辽宸咬牙切齿道:“狗肉何尝吃不得?但你也得看看是吃了谁的狗!不是谁的狗都能拿来炖了吃的!” 贾哲疑惑不已:“那狗肉铺卖的都是专门用来吃的肉狗,怎么会不能拿来炖了吃呢?” 袁辽宸摸了摸脑袋:“不见棺材你是不掉泪!还要狡辩!皇后娘娘在梨园丢了一只狗,你们就正好吃狗肉,世间还能有如此之巧之事?” 贾哲蹙眉道:“陛下,我等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吃皇后娘娘的狗啊!” 袁辽宸来回踱步:“你们,你们,你们!你们很会演,很能演!演得面不改色,演得天衣无缝!但是偷吃皇后的狗,是重罪,狡辩不承认更是欺君大罪!” 贾哲据理力争:“陛下,我等真的没有吃皇后娘娘的狗啊!” 袁辽宸怒甩衣袖:“来人,把这群戏子统统打入天牢,严刑伺候!” 讲到此处,华业火义愤填膺:“那个时候我们才多大?我跟萧教主还有洪护法,那个时候我们就没几岁,都还是小孩子,被打入天牢,被严刑拷打!” 听到此处,在场众人无一不打起了寒颤。 袁辽宏的年纪比华业火还小,羿衷元年的时候,他还乳臭未干,对这些往事全然不曾知晓。其他人就更没有听说过的了,除了江烈,但江烈也只是略有耳闻。 如果华业火今日不公开讲述这些往事,这些往事或许终究会永远被尘封。江烈这时回忆起来,之前江洛讲羿衷散仙史竹天的往事之时,有提到过袁辽宸不让史竹天把优伶教造反的原因写进史书,这也就令江烈更加好奇后续的发展是什么情况了。 严刑拷打的目的就是逼供,也就是俗称的屈打成招,但当时戏班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这莫须有的罪行。 彼时的刑部尚书心存怜悯,但袁辽宸的旨意是拷打到有人招供为止,他认为招供总比活活被打死来得好,但没人愿招,便只好趁贾哲昏睡之时,拿起他的手画了押。 于是整个戏班就都被流放北疆。 华业火讲到此处,不禁哽咽:“从神狮城到北疆,路途遥远,我们每天就是赶路赶路,是不停地赶路。那会儿我们才多大啊?我们也不晓得一里是多长的路,十里又是多长的路,只知道每天走得都累倒了,还得被鞭子抽起来。才第二天,我两只脚就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们就只会哭啊,不停地哭,那些差役嫌我们吵,就会用鞭子抽,用棍子打,我们就哭得更厉害。” 在场众人都为之动容。 华业火续道:“路上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但没想到我们几个小孩都活着走到了北疆。路上不好过,到达北疆之后的日子更不好过,我们就都跟奴隶一样任凭使唤,每天就是建设边关。但是那会儿我们才多大啊?那些砖头,那些石头,我们哪里搬得动?但搬不动也得搬,不然会被监工的打。我们怕被打,就只能老老实实干活。不过,那日子着实不是人过的。” 艰难地度过了十余日之后,终于出现了变数。 这世上本无反贼,被逼无奈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反贼。 第九十九章 火因 这天一早,贾哲把石头扛到了高高的城墙之上,见下面有一队监工路过,顺势将石头扔下。顷刻之间,监工的头儿就当场被砸得脑浆四溢。 “横竖都是死!咱不过了!咱反了!咱跟他们拼了!”贾哲用尽浑身解数呐喊,不只是戏班的成员,所有被流放来此的犯人都激动了起来,纷纷抄家伙跟监工们拼起了命。 俗话说得好: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猝不及防之下,监工们竟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彼时北疆边军堪称是不入流的杂牌军,兵力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基本上就都是混日子的。所以,犯人们换上监工们的制服,竟然都成功逃离了边关。 常言道,技多不压身。常言又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于是戏班的众人逃离苦海之后,为了谋生,便都凭借一身本事开始了街头卖艺的日子。 毕竟是原先是梨园出身的皇家御用戏班,他们在街头卖艺简直堪称是降维打击,第一次卖艺就赚得钵满盆满。但说到底他们还是在逃的朝廷钦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宜久留,所以卖艺的生活还是颠沛流离的。 为了防止被认出,他们走到哪都戴着假面,这也成为了优伶教多年以来的传统。 一日,贾哲寻思着流落江湖到处卖艺也只是苟且偷生,既然在北疆边关已经造反了,不如一反到底,于是便创立了优伶教,自己做了教主。 几十年来,优伶教日渐壮大,教内也并不只是戏子出身之人,也有一些不满现状的能人志士和单纯想混口饭吃的地痞流氓。但无论因何入教,所有人在优伶教聚义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袁辽宸,推翻袁辽宸的统治。 然而,此番事件令袁辽宸发觉了国防的重要性,于是袁辽宸进行了军事大改革,成立了神狮军团,并在神狮城内设置了常驻的狮城军,大力扶持狮南武太学办学,从全国各地广招壮丁以扩军。 这样一来也导致了优伶教对袁辽宸的行刺屡刺屡败。 华业火叹了口气:“后来,老教主病逝,依据他的遗嘱,萧正青就继任了教主,我和洪三金便成为了护法。这便是优伶教的一些大致的渊源,所以想让优伶教归顺于袁辽宸,那是没有可能的。” 至于惑山红星寨,又是另一段故事了。由于华业火也是故事的参与者之一,所以红星寨的故事仍然由其讲述。 在此,华业火不得不提一下自己的身世,原来华业火之所以乳臭未干便进入戏班,与江家庄的江承流有莫大的关系。 华业火的父亲本是江家庄的一个普通庄客,日子过得也算凑合,吃得饱也穿得暖。风云突变在华业火大约六个多月大的某一天。 那个时候的江承流还不是庄主老爷,而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爷。那天,江承流在庄内偶遇了华业火的母亲,见其年轻貌美,一时兴起便欲纳其为妾。作为有夫之妇、有子之母,她自然是果断拒绝。 然而江承流并不死心,知道无法明媒正娶,他就兽性大发,采用暴力手段将其拖入自己房间霸王硬上弓。后来,华业火的父亲听说此事,连忙赶到江承流的房间,撞开房门,就要跟江承流拼命。 江承流儿时练过些许手脚,而且房内挂有刀剑,见华业火的父亲饿狼般扑来,直接抽出宝剑,三拳两脚将其打倒之后,一剑封喉毙命。 这样一来,华业火的母亲便成了寡妇,襁褓之中的华业火便成了失怙之子。江承流杀了人,理应吃官司,但江家庄财大气粗,轻而易举地便将这件事情压住了。彼时的江太公护犊心切,便给够了盘缠,派人送华业火与他母亲前往神狮城。 后来华业火的母亲结识了贾哲,在华业火才只有三岁的时候,就把他托付给了贾哲,让他进了戏班子,一年之后,自己便郁郁而终了。 羿衷三十年,华业火路经江家庄,单枪匹马就要为父母报仇雪恨,却寡不敌众被一众庄客擒获,在被押送官府的路上被惑山红星寨剪径。为报答救命之恩,华业火便随着一众土匪落草惑山,凭着一身本事坐上了当家的交椅。 华业火讲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江承流大概是怕我回头又去寻仇,便放出谣言说他已经死了。仇人既然已经死了,我也就没什么报仇的必要了。不过,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了江承流那老东西还活着,于是就带着一票红星寨的弟兄,夜袭了江家庄,让江承流葬身火海。” 至于红星寨创始人范之离,之所以落草为寇,是因为其父亲因文字狱被冤,从而招来满门抄斩,不得已之下才跑路。 其他几个当家的也都是良民被逼无奈才做的土匪。要么被官府所逼,要么被皇权所逼。 华业火续道:“所以说,招安?呵,没人愿意被招。” 让这群优伶和土匪回忆起往事,一个个的情绪肯定都难以快速平复。袁辽宏见态势不太明朗,便正色道:“此事日后再议,我们继续吃,继续喝,继续唱,继续跳!” 于是优伶与土匪们都闷闷不乐地继续原来的活动。 华业火走到袁辽宏身边,低声道:“即便到时有人同意招安,华某也绝对难以从命。”说着便大步回座。 袁辽宏无可奈何地喃喃道:“三皇兄当年还做过哪些错事啊……” 江烈捋清了思路,思忖道:“怪不得皇上不愿提起优伶教的成因,也不让散仙把这桩事写进史书,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啊!江承流好像不是什么坏人,年轻时居然也不是个善茬儿。哎?那只狗既然不是被他们吃了,那究竟是失踪去哪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袁辽宏入座之后,摇了摇头:“倘若他说的句句属实,那就确实是皇上年轻时的过错逼得他们造反。想要招安的话,除非让皇上给他们道歉,让他们心服口服,否则……哎……” 段啸冬叹了口气道:“我们当务之急还是驱除鲤军,招安之事不必操之过急。” 袁辽宏点了点头:“段大帅言之有理,先赶走外敌才是最重要的。今天诸君都比较累,吃饱喝足后,都早点休息吧。” 第一百章 牡丹往事 庆功宴结束之后,江烈回到房间,思绪万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到几时才渐渐入睡。 次日一早,照例点卯之后,江烈便来到了营寨吃早餐,照例有执勤的士兵来收发信件。无意之间,江烈发现今天来的这位执勤士兵还是昨天那位,心里觉得奇怪,便将其叫住,问道:“怎么昨天是你,今天又是你?这活不是轮流的吗?” 那士兵热泪盈眶道:“江将军,今天本来不是我要来的,原定今天要来的……他……他……我的好兄弟……他……昨天阵亡了……我今天替他来……” 虽然昨日一战大获全胜,但还是难免会有人牺牲。江烈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叹了口气:“他是为国捐躯,他的家属都会接受到朝廷的抚恤的。节哀吧。” 那士兵走后,江烈又啃着馒头感慨万千:“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一次战争的胜利,不知得用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来换。” 吃过早饭之后,江烈集结起队伍进行日常拉练,练时心不在焉,满心全在思考战斗的意义。而这一切正好被巡视的苏一云看在了眼里。 “过来。”苏一云轻轻拍了拍江烈的后背,令江烈顿时如梦初醒。 江烈跟着苏一云走到了一旁,行了军礼:“末将参见苏总将。” 苏一云回了一礼:“怎么看你眼神恍惚,好像心不在焉的?说说看,怎么回事呢?” 江烈叹了口气:“苏将军,我讨厌战争。” 苏一云点了点头:“我也讨厌。大家都讨厌,我们的敌人也讨厌,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们肯定也不想打仗。但外敌来犯,我们不得不战。” 江烈又叹了口气:“我都知道,我都懂。但是一想到,不知得用多少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才能换来一次战争的胜利,我就……心里头闷得慌。” 苏一云把手搭在了江烈肩上:“我们的将士们之所以能不顾生死地浴血奋战,之所以能够置生死于度外,是因为我们能用我们的牺牲,赢得更多无辜的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总会有人牺牲,但不会白白牺牲。” 江烈怔住了半晌,苏一云便拍了拍他肩头:“我知道你不怕死,你只是不愿看到战友接二连三阵亡,但打仗就是这样,无论我们打得多么顺利,多么成功,也总会有人牺牲,这是在所难免的,你必须要慢慢学会接受这个事实。打仗的时候,心软,是非常致命的。别再魂不守舍了,去监督好你的兵吧。” “遵命!”江烈说着便回到了原位,“随时有人会牺牲”这件事依然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拉练完之后,江烈在回房间的路上遇见了牡丹子,便顺手打了个招呼。 “江将军忙完了吗?”牡丹子问道。 江烈微笑道:“刚拉练完队伍,正要回屋歇会儿。” 牡丹子笑道:“江将军要不要来泡泡茶?” “啊?”江烈一时不知所措,“泡茶?上哪儿泡啊?” 牡丹子应道:“上我屋里泡呗,还能上哪儿泡?” “啊?”江烈吃了一惊,“这……合适吗?” 牡丹子噗嗤一笑:“哪有什么不合适的,来吧!” 半推半就之下,江烈还是跟着牡丹子进了她的屋。 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江烈原以为牡丹子的房间会是桂馥兰馨的闺房,却不曾想这屋内竟然尽是些虎豹皮草、刀枪剑戟,浑然不见胭脂粉墨。江烈转念一想,毕竟牡丹子是山大王,不是良家小姐。 这屋内有一面铜镜,却无梳妆台,可见牡丹子平日是不梳妆打扮的。于是江烈悄悄瞥了牡丹子一眼,她脸上果真没有任何妆容痕迹,但这般纯正的素颜却依然白皙且精致。 “坐吧江将军。”牡丹子说着便招呼绿叶子和青叶子摆设茶具。 江烈落座之后,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会想叫我来泡茶呢?” 牡丹子将第一杯茶递给了江烈:“泡茶只是顺便,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天。” 江烈抿了第一口茶,被烫得吐了吐舌头:“聊啥?” 牡丹子给绿叶子和青叶子使了使眼色:“你们都出去吧。” “是。” 牡丹子见门关好之后,抿了抿嘴:“昨晚的事,江将军应该还没忘吧。” 江烈点了点头:“当然,昨晚的事,怎么可能今早就忘了?我还没老糊涂呢。” 牡丹子轻轻品了一口茶:“优伶教的成因,红星寨的成因,以及我二哥的诸多往事,你也都了解了。但我一想到我的从前,我心里就又非常难受,想找人倾诉一下,否则实在不痛快。” 江烈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想到跟我倾诉了?” “没错。”牡丹子轻蹙眉头,“你可知,我为什么会做土匪?” 江烈摇了摇头:“这我属实不知。” 于是,牡丹子便开始倾诉她的过往。 牡丹子现年二十,十三年前便上了惑山。 牡丹子从小便无父无母,被狮北一武馆的馆长收留,自幼便跟着馆长在武馆内习武,那馆长名为师父,实则与养父无异。不知不觉之间,牡丹子便在武馆内度过了七年的安定时光。 然而,某一天风云突变,一群官兵前来搜查武馆,竟在馆内搜查到了一身铠甲。私藏甲胄,在蚀骨四国都是以谋反定论,都是杀无赦的死罪。按照牡丹子的说法,她的师父并没有私藏甲胄,那副铠甲必定是被奸人陷害所藏。然而彼时的当地官府不论青红皂白,便要查封武馆,并将馆长满门抄斩。 牡丹子与馆长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得以活命,但年仅七岁,没了依靠,实在难以维持生计,于是馆长指示她去投奔一个朋友。彼时的牡丹子几乎没离开过武馆,所以认不得路,也不敢问路,越走就越往北去,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城镇。 年幼的牡丹子在荒郊野岭迷了路,手足无措之下只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哭,哭得穿云裂石,哭得惊天动地,引来了下山打劫的范之离。范之离见牡丹子可怜,心生怜悯,便将她带上了惑山,以兄妹相待。 至于如何当上红星寨六当家,则是后话了。 牡丹子又倒上一杯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如果我师父没被人陷害,我现在大概还在武馆里,可能也能教别人了,也可能我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我们都是被逼上惑山的。” 江烈同情不已,鼻头一酸:“没想到你的身世也如此悲惨。” 牡丹子苦笑道:“那可不?所以我们多多少少都跟皇帝老儿有仇。虽然可能皇帝根本不知道我们武馆的事,但各地的父母官都是需要经过皇帝审验的。这种狗官也能当地方父母官,皇帝肯定是有责任的。” 江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启齿。 第一百零一章 示弱 牡丹子帮江烈倒满茶:“虽然也是血海深仇,但说到底,皇帝有关系,却不是直接关系,所以跟二哥他们相比,我与皇帝的仇恨并不算太深。如果皇帝能亲自向我们认错道歉,我还是可以接受招安的。但是,我二哥他们没那么容易动摇。” 江烈叹了口气:“其实皇上挺后悔当年自己犯下的过错的,毕竟自己的错误害了那么多人。我看得出他的悔意,看得出他的自责。其实就现在而言,皇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明君。” 牡丹子冷笑道:“他要真能是明君,早就该向优伶教、向红星寨磕头道歉,向所有无辜冤死的亡灵道歉,而不是一直几十年来一直就把我们以反贼、乱党对待。” 江烈灵光一闪:“若是皇上真能亲自道歉,你就能既往不咎,就能原谅先前的所有过错?” 牡丹子再次苦笑:“一国之君能拉下脸面向我们这些乱党贼寇道歉?说是这么说,但并不现实。” 江烈抿了抿嘴,正色道:“我可以尝试着劝谏皇上。” 牡丹子噗嗤一笑:“劝谏?你劝了,他就要听?凭什么?就凭你是大功臣?就凭你是个将军?还是说,凭你是他侄女婿?” 江烈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法凭,我也没法靠自己直接直言相谏,但或许我能通过我们联军的袁主帅。袁主帅算是我岳父,皇上是他亲哥,他们亲兄弟讲话可能会比较有作用,他也比较敢跟皇上说。” 牡丹子质疑道:“难道你觉得袁主帅就有办法让皇帝向我们道歉?” 江烈咬住茶杯,寻思了片刻:“我不知道,我也没把握。但总得试试吧,死马也得当活马医,我尽我所能去尝试吧。” 牡丹子抱拳道:“那就多谢江将军了。” 江烈起身抱拳道:“趁现在我去找一下袁主帅。江某告辞!” 牡丹子起身朗声道:“绿叶子青叶子,送客!” 说话间,江烈径直来到了袁辽宏的房间。 袁辽宏正在钻研惑山地形图,见江烈前来,连忙起身迎接。江烈行了军礼:“末将江烈参见主帅!” 袁辽宏回了一礼:“坐吧!” 江烈开门见山:“这儿没有别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袁辽宏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你就尽管说,都不要紧的。” 江烈鼓足了勇气:“倘若昨晚华业火说的句句属实,就是皇上年轻时犯下了过错,才逼得优伶教造反。至于红星寨的土匪,也都与皇上脱不了干系。倘若皇上能亲自出面向他们认错道歉,或许招安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袁辽宏眼前一亮:“你可真是异想天开。一国之君向乱党贼寇道歉?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即便皇上知道自己当初错了,即便他承认了,他也不至于时隔几十年来向他们赔礼道歉啊!” 江烈正色道:“你说的我也都明白,所以我们需要劝谏皇上。末将的分量是不够的,而您手握重兵,又跟皇上是亲兄弟,或许您说话会有点管用。” 袁辽宏思索片刻后,道:“招安一事,我梦寐以求。若是皇上向他们道歉,他们就能同意招安,我自当竭尽全力劝谏皇上。不过,不见得皇上道歉了,他们就能同意招安啊。” 江烈道:“别人我不知道,至少红星寨的六当家牡丹子是可以接受的。即便没法全部都给他们招安了,能招一点也是一点啊。” 袁辽宏点了点头:“敌军撤兵之前,我会给皇上写信,尽我所能。不过,是个人都好面子,皇上不是普通人,更好面子,所以不一定能成功。” 江烈道:“无论是否能够成功,只要有一丝丝希望,都应该尝试。就像我们这次联军北伐,虽然我们胜算不小,但也并不是说就一定能胜利。虽说不一定能胜利,但我们也得奋战前线。” 袁辽宏注视着江烈,欣慰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劝谏皇上。当然了,是否能够成功,首先还得看我军能否获得此番北伐的胜利。” 江烈起身行了一军礼:“末将定当不遗余力,奋勇杀敌!” 袁辽宏微笑道:“杀敌也不是乱杀的,正好你来了,顺便陪我一同看看这惑山的地形。” “末将遵命!”江烈说着便把搬起椅子往袁辽宏身边挪,然后煞有介事地与袁辽宏一起研究起了惑山地形图。 随后的一个月,鲤军隔三差五就会前来攻山,没有一次不是被联军打得落荒而逃。这天晚上,袁辽宏召集所有将帅以及红星寨、优伶教首脑到红星寨大厅内开展会议。 袁辽宏一本正经道:“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在打胜仗,总是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不过,我觉得其中有些猫腻?” 易无憾笑道:“这能有什么猫腻?俺们能征善战,把鲤狗打得屁滚尿流那是完全在情理之中啊!” 袁辽宏微笑道:“是,我军固然强悍,但鲤军着实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们为了这一场战争筹备了将近二十年,不出意外的话,是举国之力!但却从来没有对我们占过上风,这不是有些荒唐吗?” 段啸冬点头道:“袁主帅言之有理啊,我军取胜固然是在情理之中,但是鲤军肯定也想赢,然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手段,或者说改变什么战术,就一直屡战屡败。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我是凌雕飞,我肯定要想方设法地扭转战局,竭尽全力攻下惑山,攻进神狮国!” 袁辽宏道:“段大帅所言正是我想说的,这一个月以来的战况着实过于诡异。” 易无憾笑道:“这有啥诡异的?俺们强,他们弱,他们背水一战,见俺们这么能打,慌了阵脚,就是有改变什么鸟战术,也都忘掉九霄云外去了,自然是屡战屡败。” 袁辽宏摇了摇头,笑道:“这还只是其一。其二,鲤军经常还没到完全处于下风之际,便迅速撤军。整体而言,一个月下来,除了第一仗以外,双方伤亡都不大,而且,双方的高级军事主官无一阵亡。” 苗胜宁打了个响指:“没错!这点非常重要!主帅,这一个月下来,末将有一种感觉,感觉敌军就一直在演戏!” 袁辽宏点了点头:“苗将军与我不谋而合啊!据我推断,除了第一仗,敌军不知道我们神狮军团已经派兵增援,阵脚慌乱,那败得自然,败得合理!剩下的几仗,敌军都是佯败!他们在示弱!他们要让我们感觉他们非常弱!” 何毅霆眼前一亮:“示弱是敌军的目的,但绝不是最终目的。他们肯定是想通过示弱来达到某些企图!” 袁辽宏又点了点头:“不错!若只是单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骄傲自满,那就过于俗套了。凌雕飞那只老狐狸没这么土,他的阴谋诡计应该是足以出奇制胜的,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很诡异,令人难以捉摸啊!” 孟如幻正色道:“既然难以捉摸,那我们就不跟他捉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刻保持着警惕,不要轻易中了敌军的圈套,我们只能这样。” 袁辽宏赞许道:“孟当家说得对!我可以肯定敌军的屡战屡败是演戏,他们就是在示弱!我们千万不要认为他们真的这么弱!骄兵必败,我们不可自傲,不可轻举妄动,一切行动听指挥!请诸君都转告自己的部下,散会!” 第一百零二章 敌军来使 次日一早,早饭过后,便有一个士兵前来向江烈报告:“江将军,敌军派来了使者,主帅请所有将军到红星寨大厅内会见使者!” 江烈喃喃道:“使者?莫非想停战了?”说话间,江烈便到达了红星寨大厅。 所有人到齐之后,袁辽宏朗声道:“诸君,这位是鲤军派来的使者。使者,我们人都到了,你说吧。” 那使者毕恭毕敬道:“在下是鲤迹国大军特派的使者,来此是为了求和的。” 江烈忍俊不禁:“使者此言差矣,不是我们不想和,一直都是贵军在主动发起进攻,竟然是贵军要求和?这话说得着实有几分奇怪啊。” 那使者仍然毕恭毕敬:“我等本就不想发动战争,奈何军令如山,我等不得不从。如今我军粮草紧缺,所剩的粮草便是支持我军撤回国都都勉为其难。所以,经过我军将帅集体商榷,我军决定向贵军投降!” 江烈笑道:“这不就对了,说什么求和嘛,投降这俩字不就好听多了?” 那使者续道:“贵军若能接受我军投降,三日之后,请贵军全军到惑山以北三十里处受降。我军会准备好投降条约让贵军主帅签字,并向贵军缴械。” 袁辽宏向那使者行了军礼:“三日后下午,我会率领全军前去受降。” 那使者回了一礼:“在下告辞!” “段大帅,派人送客。”袁辽宏说着便目送段啸冬把那使者带到了门口。 段啸冬回来之后,袁辽宏问道:“送走了吗?” 段啸冬应道:“回禀主帅,我派了十个人护送使者下山。” 袁辽宏笑道:“好了,这下没有外人了,废话就不多说了。鲤迹筹备了将近二十年,竟然打了一个月就粮草紧缺,这未免有点过于荒唐。所以我觉得这个受降是个陷阱。与昨夜我推测他们是一直在示弱这点联系在一起,可见他们是来诈降。其中八成有诈。” 段啸冬赞同道:“我也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是如果因此不去受降,好像也并不妥当。” 袁辽宏冷笑道:“凌雕飞果然还是老奸巨猾,我军倘若不去受降,那可得让天下人耻笑。我军倘若去受降,却又担心这是敌军的阴谋,是圈套啊。” 段啸冬道:“主帅,末将建议今夜派一队斥候到敌军驻地一探究竟,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是不是粮草紧缺。” 袁辽宏点头道:“段大帅所言有理,至于派多少人,派什么人,就由段大帅定夺了。” “俺去!”易无憾主动请缨。 “我也去!”乘甲奔跟着喊道。 袁辽宏把易无憾和乘甲奔打量了一番:“既然三当家和四当家请缨,那就请三当家和四当家在今夜带人前往敌军驻地一探究竟。切记,人别带太多,尽量别动手,别跟敌军交锋,探清敌情之后,迅速归山,我会派人在半路接应你们。” 易无憾抱拳道:“放心吧,俺们保证完成任务!” 袁辽宏点了点头:“三当家和四当家好好休息,为今夜的任务做好充足的准备。其他人都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人都走散后,江烈留在了原地。 “还有什么事?”袁辽宏问道。 江烈低声道:“我感觉这个三当家的就是个莽夫啊,他得行吗?我怎么感觉把这项任务交给他,感觉……感觉不太靠谱啊。” 袁辽宏面不改色:“这是人家主动请缨,不让他去会伤了士气,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江烈抿了抿嘴:“我还是放不下心,要不,到时我去半路上接应吧。” 袁辽宏点了点头:“可以,到时就由你带着你的先锋牙去半路上接应。若是太久等不到人,你们就回来,千万别去找他们,知道了吧?” 江烈两腿一闭,行了军礼:“末将领命!” 亥时三刻,易无憾与乘甲奔率领二十人马下了山,直奔鲤军驻地。江烈的先锋牙全员配备了战马,紧跟其后,直至山北十五里处。 “二位当家,江某只能送你们到这了,我们会一直在此守候,望二位当家能够快去快回。”江烈手持着灭扬斧,不方便抱拳作揖,便行了一军礼。 易无憾抱拳道:“江将军费神了,俺们去去就来!” 乘甲奔笑道:“明天咱再请江将军吃酒!” 说话间,易无憾和乘甲奔便带队策马绝尘而去。 “此处无遮无拦,没有藏身之所,大家都保持好警戒,不要打盹!”江烈说着便下了马,倚斧而立。 “将军,这黑漆漆的大晚上,要不你给我们讲点故事,不然是真的好想打盹啊!”一个士兵打趣道。 江烈笑道:“故事?你们想听什么故事?” “那自然是您跟沐慕公主的故事啦!”又一个士兵笑道。 江烈忙道:“不行不行!要是跟你们讲了我跟南儿的故事,你们一传十来十传百,这一个故事就能有几百个版本,就能把我们都给吹成神话了!不妥不妥,我不讲故事!” “将军,不讲故事,要不您吟诗作对呗!这可是您的长处啊!”又一个士兵提了建议。 江烈抬头望向皓月,思忖道:“看到这月亮,我还真有点想家了。想神狮城的那个家,也想另一个世界的那个家。不如触景生情给你们吟上一首吧。” 于是,江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看到这月亮啊,我就想家!不晓得这月亮有没有唤起你们的思乡之情。我开始了啊——马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士兵们瞬间响起了掌声。 “哎哎哎!”江烈喊道,“动静别整太大,不怕你们把敌人引来,就怕把什么虎豹豺狼给引来,那可麻烦!” “将军,再来一首吧!您真是大才子啊!”一个士兵赞叹道。 江烈思忖道:“不就是个《静夜思》嘛?在我们那,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背,我不就把一个‘床’改成了‘马’,这就大才子了?怎么我手下的兵能这么会拍马屁?我脑子里库存的诗词也有限,可不能一晚上就给你们抖落光了。”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道:“谅你们这些大老粗也听不出我诗中的韵味,不吟诗了,我教你们唱歌吧!” “好!”士兵们一致赞同。 江烈心里又打起了算盘:“唱歌倒是容易,但总不能教你们唱情歌,要唱咱就唱点跟打仗有关的,咱唱军歌!” 经过在脑海中一阵筛选,江烈拿定了主意,道:“都给我集中起注意力来!我教你们唱一个《强军战歌》!” 第一百零三章 四当家阵亡 “将军,这是个什么歌?咋的没听过这歌名啊?”一个士兵发问道。 “你要是听过,我还教你作甚?来,听好了啊!”江烈酝酿好情绪,放开了嗓子,“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 江烈又给这首歌的歌词进行了小修改,把“听党指挥”改成了“听从指挥”,毕竟如今没有“党”的存在,若是改成“听帝指挥”或者“听皇指挥”抑或是“听帅指挥”都略显僵硬,于是他灵机一动将其改成了“听从指挥”,自认为妙不可言。 前世服过兵役的江烈会唱不少军歌,这首《强军战歌》歌词简练,曲调易记,唱起来朗朗上口,向来也是他所擅长的,所以他认为教手下士兵们唱这首歌再合适不过了。 “将军,这歌这么好听,我先前怎么从没听过啊?莫非这首歌是您写的?”又有一个士兵发问道。 江烈开始滔滔不绝地扯起了淡:“咱刚上惑山那会儿,他们给我们设了一个夜宴来款待,那个谁,就刚才送走的那个黑胖子,也就是红星寨三当家易无憾,他就跟二当家的华业火,一个弹一个唱,唱他们红星寨的寨歌。我寻思着,连他们土匪都能有寨歌,咱正儿八经的军队不得有军歌?我虽然有时会写点诗词吧,但音律我不晓得的,所以我有事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瞎哼哼,哼着哼着自己就不小心琢磨出了这一个曲调,然后再把歌词一填!好家伙,一首《强军战歌》就横空出世了!” “将军,您一句一句教我们唱吧!” “是啊将军,您这么唱一遍过去,我们都忘光了,一句一句来吧!” 江烈咳嗽两声:“都听仔细了啊!跟着我一起啊——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一二三!走!”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江烈欣慰不已:“不错不错,接着来啊——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一二三!走!”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江烈就这样一句接一句地教,士兵们一句接一句地学。不一会儿,先锋牙的所有士兵便都能熟练地唱《强军战歌》了。 江烈笑道:“回头啊,你们就负责把这首歌教给整个尾的将士,再让整个尾的将士教会整个狮城乙军,然后整个狮城军就都会唱这首歌了,进而就是传诵整个神狮军团。我跟你们说啊,接应到红星寨那两个当家的之前,谁要是想打盹了,就给我唱歌,唱歌提神!” “是!” 随后不知等了几个时辰,终于从北边传来了马蹄声。 “拿好手里家伙,做好战斗准备!”江烈说着便攥紧了灭扬斧。 “江将军!江将军!”传来的是急促的喊声,听起来是易无憾。 江烈连忙策马上前迎接易无憾,但除了易无憾一人一马之外,再没见到第二个人,便问道:“怎么只有三当家的一人回来?其他人呢?” 易无憾气喘吁吁道:“就俺一个人……就俺一个人……就俺一个人逃出来了……” 江烈蹙眉道:“怎么会这样?后面还有追兵吗?” 易无憾啜泣道:“没有,没有追兵……但是……但是……四弟他们……他们……他们全死了……江将军,报……报仇啊……” “报仇不是现在的事,当务之急是回山。具体什么情况回去再细说。”江烈冷静道,“先锋牙听令,保护好三当家的,回山!” 于是一路无话,江烈与先锋牙护送着易无憾火速赶回了惑山。 华业火已在山寨入口处等候,见江烈与灰头土脸的易无憾上了山,满心欢喜:“终于等到你们回来了!” 易无憾一见到华业火,眼泪就迸发出来了。华业火见情况不太对劲,连忙四下里张望,问道:“老四呢?” 易无憾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江烈只好叹了口气:“四当家的阵亡了,一队人马只有三当家生还。” “什么?”华业火如遭晴天霹雳,一个踉跄往后摔倒在地。 江烈连忙下令:“来人,扶华当家进去!” 天亮之后,首脑们又都聚集在了大厅之内。 易无憾啜泣道:“俺们找到了鲤狗的驻地,也找到了他们的粮仓,见那边守备空虚,俺们便乘虚而入,打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顺便劫些军资……哪成想……哪成想……俺们中了鲤狗的埋伏,一通乱箭就射死了俺们好几个弟兄……俺们赶紧撤退,但退路也被堵住了……为了掩护俺逃出生天,老四连人带马……中了数十箭……最终只有俺一个人成功撤离……” 袁辽宏极欲指责易无憾一顿,但见其悲痛欲绝,又软了心,然而军有军法,不可意气用事,所以还是鼓起勇气训斥道:“让你们去刺探一下敌情,不是让你们去偷袭。而且我特意强调了千万不要跟他们动手,不要跟他们交锋!这下可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易无憾,你说你该当何罪!” 易无憾痛哭流涕:“俺错了……俺真的犯了大错……俺们当时看到他们还有很多粮食,俺们任务就完成了,俺们就该马上撤回来,但俺们鬼迷了心窍,害老四跟一帮弟兄白白送了死啊……” 袁辽宏咬了咬牙:“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下该如何是好?” 段啸冬冷静道:“主帅,这次行动虽然付出了生命代价,但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我们得知了敌军的投降确实是诈,他们并没有粮草短缺的问题。所以我们只需要照旧镇守惑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红星寨的几个当家都因乘甲奔之死悲痛万分,袁辽宏便提议道:“北伐联军的和北疆边军的随我来。” 于是,一伙将帅跟着袁辽宏来到了袁辽宏的房间。 许连天率先开口:“主帅,末将以为易无憾可能已经投敌了。而且有可能那几个说是阵亡了的,也有可能都是一起投了敌。” 袁辽宏道:“何以见得?” 许连天续道:“他们为什么能够乘虚而入?他们难道不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吗?他们就二十个人,也敢搞偷袭?而且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为什么易无憾能够单独逃出?敌军难道不会派追兵追他一个人吗?还能让他把情报带回来?所以末将斗胆以为易无憾投了敌,带回来的敌情是假的,说出来的故事是编的。” 袁辽宏摇了摇头:“许总兵,你要这么认为,可就称了敌军的心了。他们说到底还是土匪,看见物资会想抢,这是他们的匪性。为什么不派追兵追他?这就是凌雕飞的高明之处,故意的!这是攻心之计,让我们对战友心生怀疑,让军心不安。再者,倘若易无憾带回的敌情为假,那么他说的应该是敌军粮草确实短缺,不然这个假情报没有任何意义。” 许连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还是主帅想的周到,是末将太草率了。” 袁辽宏正色道:“可以肯定的是,敌军的使者是来诈降的,我们去受降,必定会遭埋伏。而且敌军知道我们对他们的投降产生了怀疑,他们具体会做出什么行动,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军该如何对待这个受降?诸君都讲讲各自的意见吧。” 一时,将帅们竟是都一筹莫展。 江烈思忖道:“既然他们肯定会设伏,那自然是想将我们全军一网打尽,而且一路上都是平原,要想设伏只能在他们的驻地里做文章,若是我孤身前往,敌人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 于是江烈发言道:“末将以为敌军的目标是我们全军,而非一兵一卒或者一将一帅。他们不是号称缺粮吗?末将打算乔装成车夫,驾一辆辎重车去敌军驻地,送他们点粮草,就当饯行,也当是作为这次夜袭的赔礼。末将若能到达敌军粮仓,就放火把他们所有粮草都烧了,让他们真的要不得已而投降。” 袁辽宏问道:“倘若到不了粮仓呢?” 江烈应道:“一个月来,末将谨遵主帅命令,不敢在战场上放火,所以敌军不知末将是驭火人,到时末将不携带任何兵刃,敌军自然会掉以轻心。倘若到不了粮仓,我就想方设法接近凌雕飞,冷不丁地放出火来,定让敌军将士一时间手足无措,然后用火挟持凌雕飞,跟他们拼了!” 第一百零四章 燎原境 段啸冬问道:“那可是数万大军的粮仓,非同小可,你烧得完吗?” 江烈沉重地点了下头:“受降之日是后天,只要今天和明天我潜心修炼驭火术,我就有把握。” 自从来到惑山,江烈几乎没有闲暇能够修炼驭火术,所以驭火境界仍然停留在灭烬境末期,然而烧毁粮仓至少也得要有燎原境前期。 驭火人的驭火境界依次分为闪芒境、秉烛境、舞炬境、灭烬境、燎原境、涅槃境以及祝融境,每种境界都各有前中后末四大阶段。以江烈如今灭烬境末期的水平,照着《驭火宝典》苦练两天,驭火境界完全可以提升至燎原境前期。 袁辽宏蹙眉道:“江烈,我们打仗是要讲究互相配合的,让你一个人独自去冒险,似乎不太妥当。即便你这个想法不错,那也总得带上几个帮手吧?” 江烈应道:“主帅,不是末将要逞个人英雄主义,实在是水火无情,我不怕火,但除我以外,是个人都怕火。火烧不得我,但烧得了我的战友。带帮手的话,我就有了忌惮,而且极有可能会连累到战友们。” 袁辽宏犹豫不决:“还是比较危险啊。” 江烈朗声道:“打仗本来就是危险的,更何况,让我一个人去涉险总比让全军去涉险来的好!” 袁辽宏眉头紧锁:“但你成功烧毁敌军粮仓之后,你如何脱身?敌人还能放过你?” 江烈从容道:“末将若能成功烧了他们所有粮仓,就往火海里一钻,火不会对我造成伤害,所以我不会有事,敌人要想擒拿我,就只能钻进火海,但没人做得到。若是没法烧了他们的粮仓,末将挟持了凌雕飞,以火光冲天,见到天上火光之后,我军即可派兵接应我。” 袁辽宏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注视着江烈:“若能成功,本次战役盖棺定论,你江烈当居头功!回京之后,论功行赏,你江烈将受非凡之嘉奖!若是失败,你江烈性命难保,而且我军不知还得与敌军鏖战几年几载!” 江烈沉住了气:“末将明白,末将定将完成任务!末将只敢成功,不敢失败!” 袁辽宏朗声道:“好!便依江尾将!后天,江尾将乔装为马夫,带一车上等粮草到敌军驻地!何毅霆、苗胜宁听令!” “末将在!”何、苗二将应道。 袁辽宏续道:“你俩率领一队兵马在半路等候,见到江烈信号之后,火速前往接应!” “是!” 袁辽宏转向江烈:“江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反悔,你确定要去吗?” 江烈斩钉截铁道:“末将矢志不渝!” “好!”袁辽宏点了点头,朗声道,“散会!江烈留下。” 人都走光后,袁辽宏请江烈坐了下来:“江烈,我非常佩服你。作为你的主帅,作为你的岳父,我为拥有像你这样的部下与女婿感到无比自豪。刚才大伙儿都在,我讲话客气不得。现在只有咱俩人,我以你未来岳父的身份好好跟你说两句。我得恳求你,恳求你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平安,因为我需要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婿,我的南儿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丈夫。” 江烈起立恭敬地行了军礼:“为了神狮国,为了南儿,我一定完成任务!在治平县我没死,在三刀谷我没死,在这刀剑无眼的战场我也没死,这一回,我依然不会死。” 袁辽宏也起身回了一礼:“这两天你就专心修炼你的驭火术。这次战事结束后,回去立马让你跟南儿完婚!” 江烈深深鞠了一躬:“末将一定不负众望!末将先行告退!”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江烈回到自己房间,关好了门,卸下披挂,掏出了《驭火宝典》。就在江烈正要开始修炼之时,又突然放不下心,于是开了门,告诫门口守卫的士兵:“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门,也不许瞎吵吵。” 士兵回应道:“江将军,您还没进去就已经吩咐四五遍了,我们都记着呢。” “那就好。”江烈说着又进了屋,关了门,脱光了衣服,端坐在地上,照着《驭火宝典》开始潜心修炼。 这两天,除了吃饭睡觉,江烈就两耳不闻窗外事,马不停蹄地待在屋里修炼驭火术。 次日晚上,江烈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甩了一把汗,攥紧右拳,凝聚出了一大团赤焰,思忖道:“是这感觉没错了,终于来到了燎原境……” 江烈打开房门,门口的士兵见江烈赤裸着上身,且浑身是汗,都不禁吃了一惊。 江烈欣喜若狂道:“成了!成了!” 一个士兵疑惑道:“什么成了?” 江烈笑道:“苦苦修炼了两天,可算是成了!” 士兵们顿时明白了江烈的意思,便齐声道:“恭喜江将军!” 江烈抬头望向月亮,问道:“现在几时?” 一个士兵应道:“亥时一刻。” 江烈点了点头就要走人。 一个士兵连忙拉住江烈:“江将军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江烈不假思索:“我去找袁主帅。” 那士兵无奈地笑道:“江将军,您这打着赤膊去找主帅,好像不太合适吧?” 江烈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扭头回屋穿好了服装,实在是修炼驭火术修炼得入了迷,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好不容易修炼到了燎原境,一时过于兴奋又把自己没穿衣服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 说话间,江烈来到了袁辽宏的房间,微笑道:“启禀主帅,末将通过两天的辛勤修炼,现在的驭火境界已经到达足以烧毁敌军所有粮草的燎原境了!” 袁辽宏激动不已:“辛苦你了!瞧瞧,你这满头大汗了,累坏了吧?” 江烈哈哈大笑:“修炼的过程是艰苦的,但是修炼成功之后,我现在整个人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精神状态十分亢奋!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执行任务!” 袁辽宏笑着摆了摆手:“那我现在命令你冷静下来,回去好好擦擦身子,早点睡觉,明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下午用最佳状态去完成你的使命!” 江烈恭敬地行了军礼:“末将领命!” 第一百零五章 送粮 虽然袁辽宏让江烈好好休息,但江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隔天要独闯敌营的事,死活无法入睡,不知翻来覆去到几更时分才昏沉沉睡着。 午饭过后,江烈已经整装待发,因为对敌公开的身份是马夫,所以没有穿戴披挂,也没有佩剑,而且穿的也正是军中伙夫的服装,浑然没了将军的模样。 此时袁辽宏登门拜访,江烈连忙迎接:“主帅,末将一切准备就绪!” 袁辽宏满意地点了点头:“辎重车也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我再来跟你吩咐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敌人若有提到夜袭之事,你就说这是他们擅自行动,易无憾已经被斩首了。这些粮草也算表现一下我军受降的诚意。” 江烈应道:“末将明白!” 袁辽宏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切记切记,不可大意,时刻留着心眼,千万不能上了敌人的当!” 江烈点了点头:“对了,末将有个想法,到时,若末将能成功烧毁敌军粮仓,您率全军到敌军营外齐声呐喊——‘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不知主帅意下如何?”这句正是江烈灵光一闪之下对《三国演义》中“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化用。 “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袁辽宏喃喃片刻,赞道,“妙哉!这样能极大地打压敌军的士气!” 午饭过后,稍微休息了一下,江烈便下了山,山脚下正是一辆满载的辎重车。 “江将军,我们等您好消息!”负责看守这辆辎重车的士兵恭敬道。 “借你吉言。”江烈接过马鞭,上了车,将马鞭一扬,那马便拉着车径直往北奔去。 一路上,江烈满心忐忑,脑子里的万千思绪乱成了一锅粥,为了使自己能够专注,便开始自己排练起了台词。 不知不觉之间,鲤军的驻地已然映入了江烈的眼帘。 江烈到达驻地跟前,被一队士兵拦住。其中为首的那个看起来像个小军官,问道:“什么人?打哪儿来的?” 江烈憨笑道:“军爷,我这不明摆着是个赶车的马夫吗?还有,我这不明摆着是从南边来的吗?” 那小军官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从南边来的,我问你是从南边的哪儿来的?” 江烈打趣道:“军爷您可真能说笑!这南边都是荒无人烟的平原,我当然只能是从惑山来的啊!” 那小军官蹙眉道:“惑山?神狮人?” 江烈笑道:“正是正是!我是神狮北伐联军的马夫,贵军不是因为太缺粮草,所以要投降嘛,今天我们大军就要来受降了。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下奉命先送来这一车粮草给贵军,一来让贵军主力能够顺利返京,二来为我军将士擅离职守,夜袭贵军一事表示诚挚的歉意。” 那小军官把江烈打量了一番:“我看你怎么像个刺客?” 江烈下了车,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我要是个刺客,能不带兵刃?我可是空手前来。” 那小军官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来人,给我搜,搜仔细了,这辆车也得仔细搜!” 仔细搜寻一番之后,士兵们没有在江烈身上发现任何物品,也没在辎重车上发现任何异样。 那小军官下令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禀报主帅。” 片刻之后,凌雕飞策马带着一队人马出了营,向江烈行了军礼:“我是鲤迹征狮大元帅凌雕飞,阁下就是狮军派来的使者吗?” 江烈回了一礼:“小人见过凌大元帅,小人奉袁主帅之命,带了这一车上等粮草,一来为贵军饯行,二来为我军将士擅自夜袭贵军营寨一事聊表歉意。” 凌雕飞正色道:“说到贵军夜袭一事,虽说兵不厌诈,但我军已表示要投降了,贵军还来夜袭,着实有点不讲礼数了。” 江烈应道:“我军易无憾、乘甲奔二人擅离职守,为抢军功而擅自夜袭贵军,幸得贵军帮我军清理了门户,虽然易无憾逃脱了,但他逃回惑山之后,就被我军主帅斩首示众了。” 凌雕飞眯着眼注视着江烈:“看来贵军的军纪森明啊。但为何只有阁下孤身前来?” 江烈微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之道,向来如此。” 凌雕飞嘴角上扬:“那好,请阁下到营帐内休整。来人,搬粮!” 江烈连忙摆摆手:“不劳烦贵军帮忙搬粮,只需一个人给我引路,我跟在后面赶马,让马牵着这一大车走。” 凌雕飞面色突变,黯淡了下来,又逐渐露出笑容:“那便依阁下所言。来人,带路!” 跟着引导,江烈赶着辎重车来到了鲤军驻地里屯粮的粮仓。 江烈扫视一番后,佯装讶异道:“贵军不是号称粮草短缺?但在下看来,贵军的粮草储备富裕得很啊?” 凌雕飞仰天大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军向来没有粮草短缺这一说,之所以以此诱骗贵军,是因为我们要诈降,目的在于引诱贵军今日来受降,而受降是假,包饺子为真。” 江烈大笑道:“凌老元帅可真是老谋深算啊!包饺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军全军到此,将会被贵军包围伏击?是这样吗?” 凌雕飞策马来到江烈跟前,问道:“你应该不会只是个马夫吧?” 江烈恭敬地行了一军礼:“在下江烈,在神狮军团官居尾将。” 凌雕飞捋了捋白须:“小六王爷怎么敢让一个尾将来送死啊?我原以为你会是来刺杀老夫的,但是你没有携带任何兵刃,你总不能用马鞭吧?不过,你也总不能只是单纯来送粮的。说!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不说,你就是我弓箭手的活靶子!” 江烈立马往地上一跪,把头一埋,假情假意地喊道:“凌老元帅饶命啊!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别杀我!别杀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是袁辽宏逼我立下军令状,我才不得已而来的!饶命啊!” 鲤军众将士顿时哄堂大笑。 凌雕飞笑道:“江将军不必害怕!将军若愿投诚,我军定然善待将军,战场上发生过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全歼狮军后,将军可随我军占领惑山,一举南下荡平神狮国!将军的家眷定然会安然无恙!所以还请将军道出实情,只要将军道出实情,老夫绝不为难!” 江烈喘着粗气,吞吞吐吐道:“那那……那……您让您手下弓箭手把弓弦收一收,万一走火了……啊不对,万一谁手不……不小心一松,那箭射我身上,我不就完蛋了……” “哈哈哈哈!”凌雕飞摆摆手,朗声道,“都收起弓箭!” 江烈此举虽然是装出个怂样,但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毕竟江烈放起火来,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但一众弓箭手瞄准江烈的情况下,江烈还是有可能被流矢射中。 驭火人最怕的就是远程攻击。 江烈缓缓抬起头,颤声道:“凌老元帅……他们收起弓箭了吗?” 凌雕飞笑道:“江将军尽管放心,他们全都收起来了。江将军现在可以说小六王爷让你来作甚了吧?” 江烈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说,我说!袁辽宏派我来烧贵军的粮仓!” 第一百零六章 火烧连粮 凌雕飞扶了扶头盔,蹙起眉头:“不是吧?江将军空手而来,且不说未带任何兵刃,就连火种都不曾带得,如何烧得粮仓?” 江烈站起身来,笑道:“看好了!” 说话间,江烈双手倏地释放出一道火路,飞身钻入火路之中。 江烈先是召唤出了一堵烈火屏障,将自己与敌军众将士隔绝,随即使出了燎原境以上方才能拥有的大招——炽焰燎原。只见滔天火浪从第一座粮仓开始蔓延,如火烧连营一般,片刻,大片粮仓便已被火海席卷。 江烈施展开轻功,不停地往各处释放火球,不放过粮仓的任何一个死角。为了使鲤军的军心大乱,江烈又特意放出数十只火鸟、火蜂、火蝙蝠,在鲤军将士间来回飞窜,直令众将士六神无主、失魂落魄。 “保护主帅!快快灭火!” 将士们前呼后拥地环绕在凌雕飞四周,都挥舞着各自的兵刃抵挡漫天飞火。 凌雕飞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所措。 “主帅,快避一避吧!”一位将军拉着凌雕飞,仓促喊道。 凌雕飞颤声道:“天亡鲤迹,天亡鲤迹啊!” 见所有粮仓都已被火海所湮没,江烈便一头钻进了其中一间。刚到燎原境前期,江烈就这样大手大脚地放火,几乎耗光了浑身所有火力,也导致了体力不支。任务已经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了,江烈只觉精疲力竭,双眼发昏,便倒在了火海之中。 “主帅!”段啸冬匆匆忙忙地小跑到了袁辽宏跟前,“前方何毅霆派斥候来报,敌军驻地大片火光冲天,看样子江烈是已经得手了。” 袁辽宏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惑山之上的所有兵力都出动了。 与何毅霆、苗胜宁的队伍接头之后,袁辽宏策马于大军最前,旁边段啸冬道:“主帅,此时敌军粮仓已被烧毁,但敌军仍有战斗力,若是敌军视死如归、孤注一掷,依然会对我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袁辽宏笑道:“我何尝不知道?我出动全军也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喊话的时候更大声,更有气势。” 段啸冬问道:“喊话?喊什么话?” 袁辽宏喊道:“传令兵!传令到各军,全军上下所有人到时跟我一起喊话。内容是: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传令兵道:“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主帅,是这样说吗?” 袁辽宏点了点头:“没错,传令下去,所有人务必记熟这句话。” 段啸冬拍手叫绝:“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您编的这句实在是太绝了!准能让敌人们一个个的都恼羞成怒!” 袁辽宏眺望远方:“我们到时就停在敌军弓箭射程之外,什么都别管,就一个劲的跟他们喊,拼了命地喊!最好是能把凌雕飞那老家伙给气死。不过,这句并不是我编的,是江烈编的。” 段啸冬惊叹道:“班师回朝之后,江将军得做大帅了!他立下的战功,可得是首屈一指啊!” 袁辽宏笑道:“做大帅还不容易,看是要我狮城军大帅让给他,还是你狮贲军大帅让给他。” 段啸冬也笑道:“还别说,要是让我把狮贲军大帅让给江将军,我段啸冬心服口服,绝无二话!” 袁辽宏摇摇头:“还是我这个狮城军大帅给他做吧!回去之后,我立马让他跟南儿完婚,然后抓紧点手脚给我生个大胖外孙子,狮城军交给他,外孙子我帮忙照顾!” 段啸冬指着袁辽宏的鼻子打趣道:“你就想退隐江湖,颐养天年了?还轮不到你呢!而且江将军是要驰骋疆场的大人物,拿来做个狮城军大帅,成日待神狮城里头,这不是太屈才了?” 袁辽宏笑道:“这也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具体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啊!” 段啸冬问道:“对了,皇上回信来了吗?” “回了。”袁辽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段啸冬笑着问道:“皇上怎么说?” 袁辽宏卖了个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段啸冬摇头笑道:“我倒想看看您这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不知多了多久,何毅霆策马来到袁辽宏身边:“禀告主帅,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进入敌军弓箭射程之中了,不如大军就在此停步吧。” 袁辽宏点了下头,朗声道:“全军停止前进!” 何毅霆问道:“那我们就在此开始喊了?” 袁辽宏点头之后,大喊道:“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全体将士齐声跟喊:“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数万人的齐声呐喊响彻天地,似狂风,如暴雷,足以穿云裂石,将鲤军驻地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激灵。 凌雕飞被一群将士簇拥在角落,颤声问道:“什么声音?什么声音这么大声?” 旁边的一位将军应道:“是狮军在外面喊话。” 凌雕飞咬牙问道:“喊的是什么?” 那将军嗫嚅道:“这……敌人喊的……不太好听……” 凌雕飞厉声道:“不太好听?不太好听我更要听听!让我出去听听看他们到底在喊些什么!” 那将军连忙拉住凌雕飞:“我说我说!他们喊的是……是……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什么?”凌雕飞瞪大了眼,“你再说一遍,他们喊的是什么?” 那将军无奈道:“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凌雕飞咬牙切齿之下,一口鲜血竟从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双腿一软瘫到了地上。 “主帅!”将士们都慌张地俯下身子,扶起了凌雕飞的脑袋。 凌雕飞双目无神:“气煞我也!” 一个将军热泪盈眶道:“主帅,下命令吧!让弟兄们跟敌人拼了!” “拼?”凌雕飞艰难地喘着粗气在搀扶下站了起来,“你让弟兄们拿什么拼?我军一旦冲锋,敌人就会撤退。若是不冲锋,待在这营寨里坚守,咱无数的将士和战马都会活活饿死。咱拿什么跟人家拼?便是把他们杀得全军覆没又如何?我们也会全军覆没。别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又有一个将军出面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怎不死在冲锋的路上,倒也死得体面!” 凌雕飞摇了摇头:“我们不怕牺牲,是因为牺牲能换来战果。如果牺牲换不来战果,那牺牲就是无谓的,不要让弟兄们白白牺牲。告诉他们,我军愿意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 “投降了就前功尽弃了!” “我们应该宁死不屈啊!” 众将士们纷纷提出了意见。 凌雕飞叹了口气:“我知道诸君都是有骨气的军人,但我真的不喜欢弟兄们做出无谓的牺牲!” 一个将军提议道:“主帅,不如我们按照原计划把敌人引进来,再来瓮中捉鳖!” 凌雕飞笑道:“你太天真了!我们的粮仓之所以能被尽数烧毁,正是因为袁辽宏知道我们是假投降,第一次将计就计是让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能有第二次将计就计,那就是他袁辽宏自寻死路了。这个小六王爷可没这么傻。” 那将军焦急道:“可是,主帅,出征之前,我们可都是立了军令状的,我们可是要誓死拿下惑山,攻克神狮国!要是投了降,回去还是一死啊!” 凌雕飞正色道:“待会儿我就写信,向皇上说明此番失利的原因,立了军令状的不是大帅就是将军,我会请求皇上留存诸君性命,其他弟兄没有立军令状,不会有杀身之祸。但军令状不是儿戏,我凌雕飞会以一人之死来代替众将之死。” 第一百零七章 鲤降 那将军不解道:“军令状是大伙儿一块立的,要死也是大伙儿一块死!怎能让主帅独自去死,而我等却苟活于世!” 凌雕飞拍了拍那将军盔甲上的灰尘,微笑道:“是条汉子!有种!仗义!我凌雕飞都没有看错你们,但你们这些将军白白送死的话,是鲤迹国的巨大损失。老夫已是风烛残年之躯,死不足惜。不过你们这些将军正值壮年,是国之栋梁,回去之后还得辅佐皇上,助鲤迹东山再起啊!千万不要让鲤迹灭国!” 将士们都含着泪注视着凌雕飞。 凌雕飞擦了擦嘴角的血,朗声道:“来人,拿纸笔来!” 狮军的喊声仍然震天动地,凌雕飞强忍怒意,坐怀不乱,不紧不慢地写完了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将军:“回去之后,送交圣上。” 那将军疑惑道:“主帅,您不回去吗?” 凌雕飞走出了将士们的包围:“作为征狮大元帅,作为大军的最高统帅,十八年前我便败给了袁辽宏。现如今,老夫又以此等方式落败于袁辽宏。老夫又有何等颜面回去面对鲤迹父老,不如便死于这沙场之上。” “主帅!”将士们纷纷淌出了热泪。 凌雕飞朗声道:“统统放下武器!不要再进行任何反抗!我会请求袁辽宏把老夫的尸体带回神狮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魂归故里不是老夫应该奢求的。”说着便骑上一匹马,径直往北而去。 “报!”一名斥候兵跑到了袁辽宏跟前,“禀告主帅,敌军主帅凌雕飞正骑着马向我军本来,要不要放箭?” 袁辽宏问道:“他有多少人?” 那斥候应道:“他就孤身一人。” 袁辽宏笑道:“他敢孤身一来前来,就不是要来杀人的,放他过来便是。” 凌雕飞策马奔驰到狮军阵前数丈,便勒马停步,一眼发现了袁辽宏,朗声道:“贵军真是卧虎藏龙啊!那个江烈,莫非是传说中的驭火人?” 袁辽宏朗声道:“不错!江烈是驭火人,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乙禁军甲尾的尾将!怎么着?凌老元帅没想到吧,我还留了此等杀手锏!” 凌雕飞叹了口气:“老夫前来就是向贵军投降的。没了粮草,我军即便战斗力再怎么强悍,也无用武之地。负隅顽抗也是不现实的,深思熟虑之后,老夫还是觉得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袁辽宏竖起了大拇指:“识时务者为俊杰!” 凌雕飞行了一军礼:“老夫手下的将士们都是奉命为国征战,都是我们鲤迹的英雄豪杰,希望袁大帅能够放他们走,他们不会再进行任何反抗的。” 袁辽宏点头道:“既然贵军真决定投降了,我军自然不会伤害贵军一根汗毛。” 凌雕飞抽出佩剑:“那老夫就能瞑目了!” 袁辽宏眉头一蹙:“你要干什么?!” 凌雕飞把佩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老夫无颜以对鲤迹父老,应以死谢罪!” 袁辽宏朗声道:“凌雕飞!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你也不至于就这样自刎!既然投降了,你就投靠我们神狮国,依然能在神狮国发挥你的才能啊!” 凌雕飞大笑道:“我凌雕飞生是鲤迹人,死是鲤迹鬼!老夫宁死也不会背叛鲤迹!老夫极其庆幸生平能遇上袁大帅此等之宿敌!请袁大帅将老夫尸体带回神狮国,任凭处置!二十年后,老夫又是一条好汉!” 说话间,凌雕飞便倒在了马背上,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鲜血仍在流淌。 段啸冬感慨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可惜了凌老元帅。” 袁辽宏不由得心生悲情,缓了一下心情后,朗声道:“前进!” 狮军将鲤军驻地包围了个水泄不通。袁辽宏带队进入了驻地,见鲤军的将士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朗声道:“鄙人袁辽宏,是神狮国北伐联军主帅,来此并非要将贵军赶尽杀绝,而是来为贵军送别!贵军的武器、马匹、盔甲等所有物资,我军一律不会收缴,也不会要求你们割地赔款。总之一句话,你们怎么来,就让你们怎么走!” 一位将军小跑到袁辽宏跟前行了军礼:“袁大帅,贵军派来烧粮草的使者,可还在火海之中。” 袁辽宏回了一军礼:“我知道,我军会把火灭了,他是驭火人,火烧不死他,烟也呛不死他,他在火海里会安然无恙的。” 那将军应道:“灭火之事,便交给我军将士吧!这儿毕竟还是我鲤迹国的领土,这儿也是我鲤迹征狮大军的驻地。虽说火是贵军之人所放,但说到底,我军是败方,这些事还是不劳烦作为胜方的贵军了。” “主帅!”段啸冬欣喜道,“七当家的有话跟您说!” 袁辽宏道:“让他过来吧。” 孟如幻来到了袁辽宏跟前,恭恭敬敬地抱拳道:“袁主帅,有一个好消息!” 袁辽宏问道:“什么好消息?” 孟如幻笑道:“今夜,此地会有暴雨。” 袁辽宏疑惑道:“何以见得?天有不测风云,你怎么知道今夜会下雨,而且还是暴雨?况且,现在烈日当空,不见阴云,哪里有点要下雨的预兆?” 孟如幻应道:“在下擅长观星,通过星象预测天时,未尝出过差错。” 袁辽宏顿时懵了:“观星?虽然我也听说过夜观星象的,但是大白天的你能观星?” 孟如幻笑道:“群星一直在天上,只是日光会掩盖星光,所以肉眼在白天是难以见星的,然而在下偏偏就有超越常人的眼力,能够在青天白日下观星。” 袁辽宏质疑道:“此话当真?” 孟如幻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今夜必有暴雨,且足以浇灭那片火海。若今夜无雨,在下提头来见。” 袁辽宏望向了火光冲天处:“照你这么说,今天就不需要灭火了?” 孟如幻点头道:“不错,今夜的暴雨灭那片火海是绰绰有余的。” 袁辽宏转向那位将军:“既然如此,贵军的弟兄们就收拾收拾行李,休整过后准备班师回朝吧。” 那将军点头道:“那便请贵军先到我军营帐中歇息吧。” 袁辽宏微笑着摇了摇头:“营帐是你们的,我们到你们营帐中歇息了,你们上哪歇去?段大帅,传令下去,原地休息!” 第一百零八章 烈醒 江烈悠悠醒转之际,只发觉自己身处火海重围之中,视野之中,除了火光,还是火光。他想爬起身来,却使不出丝毫的力气,一瞥眼,发现自己浑身的行头都已被烧成了灰烬,在心里骂道:“娘的,光记得我这身体不怕火,忘了我这些衣服裤子还是能被火烧的。” 顷刻之后,江烈忽觉空气中多了些湿润的气味,随即寒意滚滚袭来,竟是如注的暴雨倾盆而下。江烈浑身被暴雨带来的寒气所笼罩,但即便想打个喷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边的士兵为袁辽宏撑起了雨伞,袁辽宏欣喜道:“暴雨如期而至,孟当家诚不我欺啊!传我命令,以牙为单位,各部迅速分散寻找江烈江将军!” 在暴雨的浇灌之下,江烈身边的火海逐渐缩小成为火圈,火圈逐渐化为星星之火,星火又逐渐化为缕缕青烟。 “江将军!” “江将军!你在哪啊!” “江将军!听到吱一声!” …… 江烈听到了铺天盖地的混杂在哗啦暴雨中的寻呼声,想要大喊一声应答,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闭上双眼,任凭暴雨洗刷自己的躯体,默默等待运气好的那队战友能够今早找到自己。 “我要冷死了!快来救我啊!”江烈在内心深处拼命呼喊,无奈没人听得到。 “都尉,那边好像有人!” “快!过去看看!” 江烈终于听到了救星的声音,顿时欣喜若狂。 水花四溅之声逐渐接近,火把的光亮也逐渐靠近。 “快救人!那是江将军!” 一名校尉说着就跑到了江烈跟前,迅速扯下了自己的披风给江烈包上,然后由三个士兵扛着江烈走了。 得知自己得救了,江烈激动之下竟是再度昏迷。 …… 江烈再次悠悠醒转之际,已然身处于红星寨内的自己房间之中,身边坐满也站满了人,都是北伐联军的将帅们。 “你终于醒啦!”袁辽宏笑道。 江烈微笑着,虚弱地颤声道:“这是……回到惑山上了吗?现在是啥时候了?” 朱璧欣喜道:“是啊!鲤军投降了,他们全军都撤走了!我们胜利了!你已经睡了好久了,天已经亮了!” 江烈见大伙都喜笑颜开,自己却不由得淌下了热泪,哽咽道:“我……我……我没让大家伙儿失望……我做到了,我成功烧毁了鲤军的所有粮仓,逼迫鲤军投降了……我……我……” 袁辽宏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好啦,别我我我我我了,想必你都饿坏了吧?我让伙夫把饭菜给你端过来。” 江烈苦笑道:“那岂不是得你们这么多人围观我吃饭?那多……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袁辽宏向众人笑道:“这个大功臣原来还会害羞啊?” 顿时,哄堂大笑。 江烈无奈道:“哎,扶我坐起来吧。” 边上几个人齐心协力把江烈扶了起来。江烈坐起来之后,一时感到头脑沉重,眼前发黑。 袁辽宏道:“军医说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透支了体力,而且又饿又渴,所以整个身体比较疲惫,再加上淋了雨,受了点小风寒,也就会有点病态,吃点饭就能恢复起来了。不过,要恢复到完全健康的状态,还得好好休息个两三天的。” 段啸冬欣慰道:“咱还得在惑山休整几日,这些天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江烈笑道:“末将明白,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说话间,伙夫端来了饭菜。袁辽宏把江烈搀扶下床:“来下面坐着吃比较方便,好好吃饭吧。” 江烈坐下之后,食欲大振,立马就狼吞虎咽了起来。在场众人看了都笑得合不拢嘴。 吃到半途,江烈突然怔住了,思忖道:“我衣服都烧光了吧?我这会儿咋穿得这么齐整嘞?”于是把屋内的人都扫视了一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道:“敢问……是哪位给我穿的衣服?” “是我。”袁辽宏一本正经道。 “大帅?!”江烈顿时注视着袁辽宏,不知所措。 朱璧笑道:“这会儿是还叫着大帅,回去就准备改口吧!该叫岳父大人咯!” 江烈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未来老丈人看了个精光,不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到尴尬万分。但他转念一想,也只有袁辽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毕竟不久就将会与袁辽宏成为一家人了。 “主帅。”一名士兵赶来向袁辽宏行了军礼,“红星寨的几个当家来了。” 袁辽宏应道:“快快请进!” 华业火、易无憾、御疾风、牡丹子与孟如幻进来之后便恭恭敬敬向各位将帅抱拳行礼。 华业火笑道:“听闻江将军苏醒,华某与弟兄们特来看望江将军!” 江烈起身抱拳道:“多谢华当家!” 华业火扫视四周之后,收起了笑容:“华某直言快语,也就不多加啰嗦了。我等来此不只是看望江将军,趁着你们这些将军大帅都在,顺便也把一些事情说清楚。既然外敌已降,你们攘外成功了,可以准备安内了。” 袁辽宏蹙眉道:“二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业火正色道:“我们合盟抗敌之时,我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们是为了卫国,而我们是为了保家,合作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来看,我们已经没有共同的敌人了,那我红星寨、优伶教跟你们北伐联军就不再有合作的关系了。” 易无憾接着华业火的话尾,道:“俺二哥是啥意思你们还不懂吗?这惑山是俺们红星寨的地盘,看在合作抗敌过的份上,俺们容许你们多住几天,但只要你们一回家,俺们惑山依然是惑山,不会再欢迎你们!” 华业火点头道:“没错!我知道你们想招安我们,但我们不会同意!所以战争结束了,我们在你们眼中不再是战友,而是乱党贼寇,甚至可以是仇深似海的仇敌!你们要想清剿我们也可以,我们陪你们打便是!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一个个的十八年后照样还是好汉!” 袁辽宏瞪大了双眼:“我也早就说过,我军不可能做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我们不会想跟你们反目成仇,也不会想跟你们交战,你们不想招安,我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你们接受招安!” 第一百零九章 帝临山下 苗胜宁朗声道:“好汉们!你们若是不愿招安,要与我军大动干戈,只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或许你们这样敢打敢拼,称得上是英雄好汉,但你们命都没了,你们再怎么英勇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是死在抗击外敌的战场上,你们能够青史留名!要是死在我们手里,你们在史书上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别想做什么英雄,我希望你们选择做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要能看得清楚形势,要识时务!”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苗胜宁续道:“据我所知,红星寨从头领到小卒,有的人有孩子,年纪还很小的孩子,有的人尚未婚配。没孩子的替有孩子的想想,如果你们要继续占山为王,孩子们怎么办?若不清剿你们,你们就世代为匪吗?若是清剿了你们,孩子们可就都得成为孤儿。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啊!至少二当家的是知道没有父母是什么滋味的!难道要让你们的孩子们重蹈覆辙吗?” 华业火睥睨着苗胜宁:“咋的?咱就是不想吃袁辽宸的俸禄。” 苗胜宁瞪着华业火:“不吃俸禄,那你们想吃什么?惑山之上不乏飞禽走兽,也不缺野菜野果,吃喝是不用愁的。但我知道靠山吃山对你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不打家劫舍,你们也会非常苦涩!据我所知,如今的狮北,品行不端的大户人家已是寥寥无几。全让你们抢完了之后,你们只能去抢好人家,剪径抢无辜的行人。那你们不再是什么好汉,只能是必须被消灭的贼寇!希望你们能够懂得明哲保身!” 苗胜宁又把几位当家的打量了一番,续道:“接受招安就是你们最好的出路。试想一下,招了安,你们照样是惑山的领主,惑山照样是你们的地盘。而且这山就像个世外桃源,鲤迹此番战败,耗费的是十多年的国力,很难恢复起元气了,不太可能再来攻打。什么意思呢?你们虽然成为了军人,但不太可能有机会打仗,那你们在这惑山之上,没有任何烦恼,不是逍遥自在吗?” 华业火欲言又止,一时语塞。 苗胜宁喘了口气,又道:“兄弟,明哲保身啊!留得青山在,你就不怕没柴烧。小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们接受了招安,于我们双方而言,那是双赢。这样一来,你们逍遥自在了,我们也安心了。何乐而不为呢?” 华业火使劲摇头:“苗将军,这不是什么有命没命的问题,是咱心里怨啊,恨啊!咱跟袁辽宸有血海深仇啊!即便兄弟们愿意被招安,我优伶教也绝不可能接受!接受招安的话,咱对不住优伶前辈们的在天之灵!” 苗胜宁打了个响指:“对!没错!血海深仇!大伙儿都知道优伶教与皇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江将军的老东家江家庄就是被二当家的给灭了,江将军未来的妻子,也就是我们袁主帅的女儿沐慕公主也因中了优伶教的毒针而险些丧命!现在战争结束了,我们袁主帅和江将军有跟你们翻脸吗?有跟你们恶语相向过吗?有跟你们说过要报仇吗?” 华业火激动道:“江承流不害我父母,我怎会烧了江家庄?袁辽宸不害我优伶,又怎会有优伶教,我优伶教又怎会在治平县设下圈套?江承流已死,江家庄之事也就了了。但袁辽宸还稳坐着皇位,我跟袁辽宸还没完!” 袁辽宏拍案而起:“若是皇上能亲自来向你们道歉呢?” 华业火冷哼道:“你皇兄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几十年过去了,他忏悔过吗?他认错过吗?他还能亲自来道歉?袁元帅没必要拿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来说笑吧?” “二当家的!”一个喽啰火急火燎地赶来喊道。 华业火睥睨道:“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那喽啰气喘吁吁道:“南面山下来了一队人马,自称是皇上和什么大统领。他们说,要征得到您的同意,他们才敢上山。” 华业火问道:“你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那喽啰点头道:“有几个狮城军的兵认得出他们,小的问过了,千真万确。” 华业火瞥了袁辽宏一眼,立马转向那喽啰:“让他们上山!” 江烈坐在一旁看了半天,思忖道:“皇上要是真来跟他诚挚地道了歉,这不就‘真香’了?但是皇上真的拉得下老脸吗?哎,都怪那只狗!那只狗要是不瞎跑,也就不会有深夜小狗神秘事件,也就不会有优伶教。” 袁辽宏笑道:“二当家?皇上说来就来,你还觉得我是说笑吗?” 华业火冷笑道:“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 袁辽宏大笑道:“二当家的,我实话告诉你,皇上是我请来的。我给皇上写了好多信,就希望皇上能亲自出面来跟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皇上答应了,而且皇上来的很是时候。皇上已经到惑山了,皇上会怎么做,就拭目以待吧。” 段啸冬提议道:“主帅,末将带何将军、苗将军去迎接皇上与大统领,你们其他人到大厅内等候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袁辽宏转向江烈,“穿好披挂,一块来吧。” 江烈起身行了军礼:“末将遵命!” 说话间,屋内散得只剩江烈一人。 穿戴好一身披挂之后,江烈想着说从山下走上来也得需要挺长一段时间,便拉开抽屉,整理出了一个月以来,袁南儿寄来的信笺。这些日子以来,一有空暇,江烈便会反复品读袁南儿写的这些信。虽然江烈对这些信已经熟悉得可谓倒背如流,但再次细细品读,仍是有万千感慨。 袁南儿文采斐然,江烈读信的时候,就总能想象出袁南儿的面庞,袁南儿的声音,倍感亲切。情不自禁地,江烈念出了声音—— “烈,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带着映梅和问天去了你家,准确地说,那也是我未来的家。我终于记住了那四个小美女的名字:吟风、听雨、邀月、摘星。相比之下,南儿二字显得俗气得多。我们一起对着星空祈祷,祈祷亲爱的你能凯旋,祈祷我亲爱的父亲能凯旋,祈祷将士们都能凯旋。” “她们每天都会打扫整理你的房间,因为你随时都可能回来,所以她们希望你无论何时回来都能住进干净舒适的房间。前线的条件艰苦得多吧?你好好打仗,把敌人都赶走,回来之后就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是不是你告诉她们我唱歌很好听?她们硬是要拉着我给她们唱歌。我也不好推辞,就唱了几首歌,也顺便教她们一起唱。于是我们一起载歌载舞,不亦乐乎。可惜的是,江洛老前辈睡得太早了,没能跟我们一同享受这快乐。” 江烈念着念着便笑出了声,又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取出了袁南儿画的那幅画,然后轻轻地展开,笑道:“旗开得胜,平安凯旋。南儿,这是我第一次出征,我做到了,我打了好多胜仗,烧了敌人所有的粮草,立了大功啊!等我回到了神狮城,我立马去找你,把没说的话一口气说完,要是不小心说完了,我就一直抱着你,抱到手酸为止。” 第一百一十章 优伶红星决裂 时间差不多了,江烈便将信与画都收好,径直来到了红星寨的大厅。 除了段啸冬、何毅霆与苗胜宁以外,北伐联军的所有将帅(包括北疆边军总兵等高级将领)、红星寨五位当家以及优伶教的萧正青和洪三金都列坐在了大厅两侧。 苏一云坐在江烈旁边,低声问道:“怎么样?走路能有力气吗?” 江烈咧嘴笑道:“没问题,走路麻溜着呢。我总不能白睡这么久,总不能白吃那么一大碗饭。” 苏一云笑道:“那还是不可大意,还得好好休养。” 江烈笑着点了点头:“那必须的啊。” 苏一云问道:“依你看,这招安能成吗?” 江烈皱了下眉头:“说不准啊,肯定能成一部分,但要想让他们全体归顺,属实不易。” 苏一云叹了口气:“这个华业火,是个大刺头啊。” 江烈望向了华业火,向苏一云低声道:“这刺头要能归顺了朝廷,那是幸甚至哉。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毫不含糊,武功高强,而且作战勇猛。但是咱就换位思考一下,要让咱碰上他经历过的那些事,咱说不定比他还倔嘞。” “是啊。”苏一云问道,“你不记恨他了?” 江烈冷笑道:“恨啊,怎能不恨?南儿是救活了,治平县的事我也不想多计较什么了。但他跟江承流老太公是个人恩怨,却把江家庄都烧光了,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我也很想报仇,但他要是接受了招安,我还不能因私废公了。他要是依然倔强地不愿被招安,好歹对外作战也是有功,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苏一云又问道:“那你就不想报仇了?” 江烈应道:“想啊,太想了。要报仇却只能日后再说,而且不能私自调用军队,毕竟这是个人恩怨,我会凭一己之力,为江家庄的无辜生命报仇雪恨。” 苏一云微微点头:“看看皇上会怎么办吧。” 不知过了多久,何毅霆率先进了大厅,朗声道:“皇上就快到了。” 袁辽宏起身道:“准备!” 紧接着,身穿便服的袁辽宸与一身戎装的徐有志在段啸冬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将帅们纷纷行礼。 其他人仍是不为所动。 袁辽宸示意之后,朗声问道:“哪位叫华业火啊?” 华业火起身,恶狠狠地瞪着袁辽宸:“爷爷在此!” 许连天怒骂道:“大胆!敢对圣上这般无理!” “许总兵稍安勿躁。”袁辽宸打量了一番华业火,朗声道,“朕今日造访,就是为了招安一事。辽宏把情况都跟朕说清楚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朕年轻时犯下的大错,那么,朕没有办法不承认。当年把贾哲的戏班子发配北疆后没多久,那只狗就跑回皇宫了。” 顿时,满座哗然。 袁辽宸续道:“当年,朕年轻气盛,碍于面子,便将错就错。四十多年过去了,朕让你们记恨了四十多年。今天,朕就向优伶教郑重其事地认错道歉!” 萧正青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打算怎么道歉!” 袁辽宸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袁辽宸贵为天子,一辈子可能都没向谁下跪过,但此时公然下跪,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怔住了。 御疾风拉了拉易无憾的衣服,低声道:“三哥,要不咱就受了他招安吧。” “放屁!”易无憾甩开御疾风,厉声骂道,“老五,你他娘的算什么兄弟!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 牡丹子蹙眉道:“三哥,我也觉得,我们还是接受招安吧。” “六妹!你……你也?”易无憾连忙拽起孟如幻,“老七,你说,咱能不能招这个鸟安?” 孟如幻支支吾吾道:“三……三哥,我觉得那个苗将军说的很有道理,于我们而言,招安着实是最好的一条出路了。” 易无憾转向御疾风和牡丹子:“你们咽得下这口气?能原谅皇帝老儿?” 御疾风激动道:“三哥!人家都跪下来磕头了,还能怎么样?” 易无憾匆忙转向华业火:“二哥,招不招得?你能原谅皇帝老儿吗?” “原谅个屁!”华业火怒火中烧,“就算是我能原谅,优伶教祖师爷不会原谅,被袁大头害死的无辜前辈都不会原谅!我要是替他们原谅了,那就是忘了本,忘了自己姓什么,那是天理不容!” 袁辽宸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辽宸年少时酿下的大错,深感悲切,深感悔恨,但如今已无法挽回,只望诸君能够恕罪!” 御疾风劝道:“二哥,苗将军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咱还是接受招安吧!” “荒唐!”华业火气急败坏道,“他就这么虚情假意地跪一下,多少条人命就都这样一笔勾销了?你们要招,你们招去!老子不招!” “我也拒绝!”萧正青和洪三金齐声喊道。 华业火扯住易无憾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道:“老三!你愿意被招吗?!” 易无憾无奈道:“二哥!咱红星寨弟兄都是一条心,老五老六老七都觉得招安好,他们都招安,俺不招的话,俺也没地儿去啊!二哥,咱还是一起招了吧!” 华业火一把推开易无憾,手指颤抖着指着易无憾:“行!行!行!你们红星寨愿意做袁大头的走狗,你们就做吧!从此我华业火与你们红星寨再无瓜葛!” “二哥……”牡丹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华业火打断。 “什么都别说!”华业火拔出了佩剑,朗声道,“从此我华业火与红星寨一刀两断!从此我华业火只代表优伶教,不代表红星寨!优伶教教主与左右护法都在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烈起身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说断就能断?华当家此言未免过于绝情了吧?” 华业火怒目圆瞪:“江将军,我不对他们绝情,就是对优伶教无数在天之灵绝情!江将军,华某极其荣幸能够与你结识,有机会的话,真希望能够与江将军单独好好切磋一番武艺!可惜华某即将命丧于此了!” 江烈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句话——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袁辽宸在何毅霆与苗胜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朗声道:“华兄弟,你不会命丧于此,没人会命丧于此。若是你优伶教还有刺杀朕的行动,朕定然取你等性命!” 江烈摩拳擦掌道:“华当家,华护法,江某有个提议。既然你想跟我单独好好切磋一番,那江某乐意奉陪。但得有条件吧,咱空手搏斗,点到为止,若是我赢了,你们优伶教全体留在惑山,接受招安。” 华业火把佩剑插回了剑鞘,一字一顿道:“若是我赢了呢?” 江烈斩钉截铁道:“放你优伶教安全离开惑山。” 袁辽宏连忙制止,拉住了江烈:“你的身体需要休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手无缚鸡之力!你拿什么跟他打?” 江烈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招安 华业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 说话间,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外面的空地。 江烈卸下了一身披挂,蓄势待发。 江烈与华业火二人被围在人圈之中,犹如拳王争霸的擂台。 二人都热身完毕后,比试正式开始。 华业火身手矫健,先发制人地送出了第一发直拳。江烈迅速后仰,上身完全与地面平行,闪过了华业火的直拳,又顺势猛地使出扫堂腿。华业火两腿一蹬,避过了江烈的横扫,接着往江烈下盘送去一记飞踢。江烈连忙岔开双腿,一拳往华业火胸口捶去,被华业火双手交叉格挡住。 二人有来有回地斗了五十回合,仍然不分上下。 袁辽宏叹气道:“要不是江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起来,也不至于跟他势均力敌。” 段啸冬点头道:“是啊,江烈现在面红耳赤的,拳脚都疲软多了,恐怕难敌啊。” 江烈一掌正要劈向华业火,刹那间眼冒金星,脑袋沉重不堪。见状,华业火趁机一把抓住江烈手臂,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江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也宣告了这场比试结束。 华业火抱拳道:“江将军,承让了!” 朱璧迅速跑到了江烈身边,将江烈扶起:“你没事吧!” 江烈用力睁开双眼,苦笑道:“我这不还活着吗?” 华业火朗声道:“萧教主,洪护法!招呼招呼弟兄们,收拾收拾走了!” 许连天悄悄摸到了袁辽宏身边,耳语道:“要不要我派人在半路上埋伏他们,把优伶教这群反贼一锅端了?” 袁辽宏果断摇头。 袁辽宸仰望天空,抿嘴摇了摇头:“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徐有志问道:“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袁辽宸闭上了双眼:“让他们走吧。他们是有军功在身的,朕不赏他们任何东西,就赏他们一个自由自在吧。” 徐有志又问道:“放虎归山呢,是有极大风险的。陛下,您不怕日后他们再造反吗?” 袁辽宸应道:“他们再敢反,朕就不会手软,养你们这些军队可不是让你们吃饱了没事干的。有志,跟那几位头领讲讲招安之后他们需要做的事,朕去看看江烈。” 江烈又被抬回了房间里的床上。 将帅们陆陆续续地都跟着到了房间里,不一会儿,袁辽宸也进来了。 袁辽宸关切地问道:“为什么要逞能?” 江烈应道:“我知道,凭我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打不过华业火的。我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凭本事争取到的拒绝招安并离开惑山的机会。我知道,我即便不跟他打,陛下也会放他们走,虽然这样显示皇恩浩荡,但以他们的尿性,是不会领情的,会心不甘情不愿,搞得比较尴尬。这样我跟华业火比试一场,不出所料地输了,他们就能够名正言顺地离开了。” 袁辽宸欣慰道:“有将如斯,实乃神狮之大幸啊!” 江烈微笑道:“陛下,你们从神狮城千里迢迢而来,车马劳顿,先去好好休息吧。我没啥事,不必担心了。” 袁辽宸点头道:“好,那朕先去歇一会儿。你们其他人有空的,都来看看江将军。” “恭送陛下!” 休养几日之后,江烈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这天下午,江烈正在与几位将军散步闲聊,只见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从旁边跑过。 “兄弟!”朱璧连忙把那士兵叫住,问道,“什么事?跑得这么赶?” 那士兵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户部尚书车大人带军装来了!卑职去给皇上,给大统领报信。车大人已经到半山腰了。”说完行了个军礼便继续跑了。 朱璧笑道:“咱也准备去看看热闹吧。军装到了,应该快要举行整编仪式了。” 江烈问道:“整编完了,咱是不是就得准备班师回朝了?” 朱璧打趣道:“班师回朝,惦记久了吧?” 苏一云笑道:“你还不晓得他的心思吗?主要不是惦记班师,而是惦记他的沐慕公主啊!” 江烈撇撇手,笑道:“懂的都懂,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 众人皆捧腹大笑。 随后,众人便来到了红星寨大厅。 闲聊一阵后,车润便进入了红星寨大厅。 江烈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车大人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哈!”车润见到江烈,欣喜道,“江将军的神迹,我都已经听说了,实在是令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江烈笑道:“过奖过奖,称不上什么神迹啦!” 车润一撇手:“单单凭一己之力,烧光了鲤军驻地的所有粮仓,这还不堪称神迹?江将军太过谦啦!” 说说笑笑间,整编仪式就要开始了。 红星寨三当家易无憾、五当家御疾风、六当家牡丹子、七当家孟如幻站在一群小喽啰组成的方阵的正前方。徐有志与许连天站在大厅最前面,面对着他们。其余的将帅与袁辽宸、车润等人则都坐在两边观看。 徐有志朗声道:“诸位好汉,大家好!我叫徐有志,是神狮军团的大统领。现在呢,你们都已经接受了招安,那么,你们呢,就不再是土匪了,而是正规军!从今往后呢,原红星寨就全体改为惑山独立军,隶属于北疆边军许连天总兵麾下,但独立为部,只负责呢,镇守惑山,听调不听宣!” 大厅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徐有志续道:“经过与袁大帅以及段大帅仔细商榷之后,决定呢,命原红星寨五当家御疾风为惑山独立军大帅,掌握惑山独立军最高军权,原红星寨七当家孟如幻为惑山独立军军师,原红星寨三当家易无憾为惑山独立军左将军,原红星寨六当家牡丹子为惑山独立军右将军。其余人马呢,由大帅御疾风负责分配,军中等级自行设置。” 御疾风抱拳道:“徐大统领,现在应该是我三哥最大,为什么是我做大帅?” 徐有志应道:“谁做大帅不是看谁比较大,而是看军事方面的各种素养谁比较具备,这个大帅是要指挥全军的,依我们看,就是你最适合。” 御疾风蹙眉道:“但我从没向三哥发号施令过,感觉怪别扭的。” “袁大帅作为狮城军大帅呢,还低我神狮军团大统领一级,人家可是纲亲王,皇上的亲弟弟,我跟他发号施令的时候呢,都没感觉到别扭过。”徐有志向易无憾挑了下眉,“易将军,你觉得会别扭吗?” 易无憾笑道:“这有啥别扭的!俺觉得这样挺好,没啥要紧的,反正私底下俺还是他三哥!” 徐有志笑道:“易将军真是爽快人啊!来人,赐兵符!” 一名士兵恭恭敬敬地端着一个盘子走到了御疾风面前,那盘子里装着的便是惑山独立军最高军权的象征。御疾风向那士兵抱拳称谢后,便接过了兵符。 徐有志拍手道:“好啊好啊!这样一来呢,惑山独立军就正式成立了!你们惑山独立军不需要使用军礼,你们习惯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呢,最基本的军纪还是要有的!具体我已经吩咐过你们原来这些当家们了,当务之急就是严明军纪,落实到每个人!” 大厅内又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接着,分发了军装,整编仪式也就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班师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江烈跟朱璧打趣道:“老朱,我发现咱大统领讲话好喜欢带个‘呢’。” 朱璧笑道:“你不知道,他还没做大统领的时候,早就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绰号了。” 江烈问道:“绰号?什么绰号?我还没听说过。” 朱璧左顾右盼一阵,低声笑道:“叫‘呢呢将军’!” “呢……呢……将军?”江烈忍俊不禁,“还有这么可爱的绰号?” 朱璧比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让他听见不好。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再跟别人说。” 江烈憋着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 “江将军!” 江烈循声望去,原来是牡丹子在呼唤自己。 朱璧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去吧,咱已经得准备班师回朝了,好好跟这些战友道个别,把没说的话都趁现在说掉。” 江烈点了点头便走向了牡丹子。 “嚯,换上这一身正规军的戎装,还颇有点穆桂英的意思啊!”江烈打量了一下牡丹子的新形象,竖起了大拇指。 “边走边说吧,等你下次来惑山,不晓得该是什么时候了,好好欣赏欣赏惑山的风光。”牡丹子说着,疑问道,“穆桂英是谁?” 江烈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说漏了嘴,忙开始临时扯淡:“当年江家庄里有个教书先生,他写了一本书,叫《杨家将》,这个《杨家将》里头啊,就有一个角色,叫穆桂英。这个穆桂英是何方神圣嘞?杨门女将!那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就跟你一样。” 牡丹子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你们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就准备要成亲了?” 江烈不由得羞红了脸,满面春风地笑道:“应该是吧。” 牡丹子笑道:“上次你都快把你的南儿给说神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你的南儿究竟是什么模样。” 江烈笑道:“我回去以后,有空也会跟南儿讲起你的故事,说不定她也会觉得我把你给说神了,也会想好好见识见识你。” 牡丹子盯着江烈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路:“江将军,如果没有南儿……”说着又停住了。 江烈问道:“嗯?怎么了?” 牡丹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当我没说吧。” 江烈思忖道:“如果没有南儿?应该是想问,如果没有南儿,我跟她能不能有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吧?这个‘如果’根本没办法成立啊,我根本无法设身处地去想象没有南儿的情况,因为南儿不可能从我心中移去,她就一直在那儿,坚如磐石。” 牡丹子问道:“你能不能记得我?或者说,你会不会忘了我?” 江烈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会忘?都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不可能忘记的。要是忘了,那我也太忘恩负义了吧?那我岂不是王八蛋?” 牡丹子又问道:“那你会给我写信吗?” 江烈反问道:“你认得字?我给你写信,你看得懂?” 牡丹子娇嗔道:“我不认得字,我还不能学吗?五哥和老七都认得字,也都会写字,我还不能让他们教我吗?我学会写字之后,我也能写信给你。” 江烈笑道:“好好好,有空我就写信给你。”心里却思忖道:“一有空就给别的女人写信,而且是南儿不认识的女人,南儿会怎么想?要是给九公主写信倒还说得过去,至少是南儿认识的,而且南儿也清楚我跟九公主的关系。但我要是给牡丹写信,南儿难免会胡思乱想吧?还是不太妥当啊。” 牡丹子叹了口气道:“如今我有六个兄弟……大哥四哥……哎……二哥却是与我们决裂……哎……” 江烈沉吟片刻,道:“人生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遗憾,总会有人要离开。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却能掌握。不要再沉湎于无法挽回的过往了,朝前看吧。” 牡丹子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应该朝前看。” 江烈道:“我们走后,你们得好好保重啊,惑山就交给你们了。” 牡丹子斩钉截铁道:“我们一定好好守住惑山,不会让惑山有任何闪失!”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一起逛了大半天。 隔天,便是分别之日。 吃过早饭之后,北伐联军全军就都收拾好行囊,准备开拔了。 江烈不想留有太多离愁别绪,也就没跟任何人告别,只是默默带着自己的队伍,跟着大部队往山下走去。 路过北疆边军驻地时,许连天已然带着全军,整齐列着队相送。 “北疆总兵许连天恭送陛下,恭送友军!”许连天扯着喉咙敬着军礼。 徐有志对袁辽宸低声道:“陛下,这许总兵把北疆管得不错啊,袁大帅说他在战场上也表现得十分英勇。臣想说,是否考虑将许总兵调回神狮军团?” 袁辽宸果断摇了摇头:“既然他能把北疆管得不错,那就说明他适合这个岗位,他是从古至今最有本事的北疆总兵,千载难逢。上次跟鲤迹的战争,要不是北疆总兵无能,也不至于打上七年。就让他好好做这个总兵吧。” “校尉。”江烈叫道。 “卑职在。”先锋牙校尉随叫随到。 江烈吩咐道:“跟先锋牙的弟兄们说好,停军驻足的时候,教其他弟兄唱那个《强军战歌》,我的部下,每个人都得会唱。” “卑职遵命!” 江烈自言自语道:“还有什么歌能教?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不行,这个蚀骨大陆就没有鬼子这种说法。我们都是神枪手?不妥,这还是冷兵器时代。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也不得行啊,蚀骨大陆上没有黄河啊。”说着说着就自己嗤嗤笑了起来。 闲言略去,北伐联军于这天下午抵达了神狮城。全城的老百姓们都载歌载舞地欢迎神狮军团的英雄们班师,整个神狮城热闹非凡。 江烈把灭扬斧交给了旁边的一名士兵:“帮我拿着,我去出恭。” “是!” “苏将军,卑职腹中疼痛,难以忍耐,先去找个茅厕解决一下,晚点再到!”江烈匆匆忙忙地向苏一云草草行了一个军礼,便策马脱离了大部队。 苏一云摇摇头笑道:“就你小子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狮炎军 江烈径直奔向了纲亲王府,一到王府门口便飞身下马。 “参见江将军!”门口的卫兵齐声道。 “把马给我看好了。”江烈说着便匆匆忙忙进了门。 纲亲王府占地宽广,从大门到袁南儿的闺房距离不短,于是江烈直接使出轻功,向袁南儿的闺房狂奔。一到门口,江烈便碰上了问天。 问天见着了江烈,满面欢喜,转过头便对着屋内大喊:“公主!江将军来了!江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立马咣当一声被推开了,袁南儿怔在门槛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烈,欲言又止,不为所动。 问天咳嗽两声:“映梅,你陪我去找个东西。”说着拼命朝映梅挤眉弄眼。 于是问天带着映梅离开之后,这一块小区域只剩下了江烈与袁南儿二人。 江烈开口道:“好久不见。” 袁南儿问道:“你不用先回你们驻地吗?” “要。”江烈应道,“去军营收拾好,还得去兵部开会。我跟苏将军说我去出恭,才偷跑过来,耽搁不了太久。” 袁南儿嘴角微微上扬:“你为什么要偷跑?” 江烈挠了挠脑袋:“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嘛,就比较迫不及待。” 袁南儿噗嗤一笑:“迫不及待?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可是神狮国的大英雄,大英雄岂可为红颜折腰?” 江烈摇了摇头:“话哪能这样说?咱做英雄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是鲤迹要来攻打咱,我再有本事,也没机会做这个英雄。但你是我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是,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女情长是一直都客观存在的,至于英雄,是需要我做英雄的时候,我才是英雄。” 袁南儿迈过门槛,走到了江烈面前,抚摸起了江烈的面颊,关切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有没有受伤?” 江烈把双手搭在了袁南儿双肩,柔声道:“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要不要进屋让公主殿下好生检查一番?” 袁南儿娇嗔道:“你个惫懒的家伙,还没成亲就敢说此等轻薄之语!” 江烈笑道:“还没成亲,没错。要不是有战事,你早入了我的洞房了!” 袁南儿羞红了脸:“我以为你上过了真刀真枪的战场,立过了赫赫战功,应该变得成熟稳重得多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惫懒!” 江烈把额头靠在了袁南儿的额头上,低声道:“我在战场上当然要成熟稳重,但在战场上成熟稳重的目的就在于,凯旋之后能跟心爱的人万般惫懒!” 袁南儿吐气如兰:“烈……我终于等到你了。” 江烈微笑道:“南儿,我终于让你给等到了。” 说着,二人便缠绵在了一起。 片刻之后,江烈松开了嘴,伸手整理了一下袁南儿的头发:“我不能耽搁太久,我得归队了。有空我再来找你。” 袁南儿点了点头:“嗯嗯,你去吧。” 说话间,江烈又施展轻功,向王府大门奔去。 闲言略去,且说北伐联军所有将帅都集中到了兵部。一般这种会议,都是由大统领徐有志主持,兵部尚书徐韬辅佐,皇帝袁辽宸作为特约嘉宾建言献策。 人员到齐之后,徐有志便开门见山,朗声道:“此番北伐呢,我军大获全胜。按照惯例呢,咱们需要论功行赏。首先呢,就是赏北伐联军的两位大帅,也就是狮城军大帅袁辽宏,以及呢,狮贲军大帅段啸冬。其中呢,袁大帅作为北伐联军的主帅,不仅能运筹帷幄,亦能决战沙场,率领全军屡战屡胜,当受重赏!袁辽宏听令!” “卑职在!”袁辽宏起身向徐有志行了一个军礼。 徐有志朗声道:“赐袁辽宏一等狮首勋章三枚,宝剑一柄,狮币十万文……令袁辽宏仍居皇家狮城军大帅之位,封为‘安北大帅’!” “段啸冬听令!” …… 接下来的封赏又令江烈昏昏欲睡。江烈思忖道:“不晓得大统领要赏赐我些什么玩意儿?要是照给大帅的这样赏,那多没劲啊!勋章倒是能做装饰品,我要那些什么宝剑,什么现金有啥用?我又不缺钱。给我个好听的名号吧,又好像挺鸡肋的,好说歹说,我也已经是勇毅伯了。” “江烈听令!” 江烈立马缓过神来,起身行了军礼:“卑职在!” 徐有志郑重其事道:“此番北伐,计划中呢,就没有失败一说,胜利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呢,江尾将凭一己之力加速粉碎了鲤迹国吞并神狮的狼子野心!所以呢,我们的江烈将军呢,当居头功!他的英勇事迹呢,诸君都已知晓,我也就不多加赘述。那么呢……” “噗嗤!”江烈听着徐有志每句话都带着一个“呢”,不禁想起了朱璧告诉过他,徐有志曾经有一个绰号叫“呢呢将军”,“呢呢将军”这四个字一浮现在江烈的脑海之中,江烈就忍俊不禁。 这一笑,直接打断了徐有志的发言。 徐有志正觉尴尬,不知所措,袁辽宸便开口道:“江烈,你笑什么?” 江烈灵机一动:“启禀陛下,臣一想到不日就能与沐慕公主喜结连理,不由得就笑出了声!” 顿时,哄堂大笑。 袁辽宸也笑得合不拢嘴:“好你个江烈呀!这么严肃的会议,你还得惦记着你成亲的事。成亲是两个人的事,但怎么你显得比南儿急得多啊?正可谓,公主不急,急死将军啊!” 这些将军们也顾及不上自身形象,顾及不上场合,都拼命笑了好一阵子。 都笑完之后,江烈在心里暗笑道:“我要是说实话,你们得笑得更厉害!但人家好歹是大统领,还是得给个面子。我这叫善意的谎言!” 徐有志见在场众人都已收敛住笑容,便郑重其事道:“鉴于江烈无可替代的大功,经过慎重考虑呢,我与皇上以及二位大帅都一致认为,应当擢升江烈尾将为大帅!” 将军们都大吃一惊,包括江烈本人,也是惊讶不已。 徐有志续道:“目前呢,神狮军团设有三大军,分别呢,是狮城军,狮贲军,以及狮翼军。无论是狮城军的袁大帅,还是狮贲军的段大帅,抑或是狮翼军的沙大帅,都是恪尽职守。也就是说呢,没有一个大帅能够被江尾将所顶替。所以呢,我们决定呢,成立一支新的军队,由江烈担任大帅!” 江烈问道:“大统领,我咋的就稀里糊涂就变成个大帅了?我现在就是个尾将,我甚至没做过总将,我直接就做大帅?我带一个尾我还能凑合凑合,让我带一整个军?我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那得是好多好多万人马啊,我有那本事吗?我可是毫无经验啊!” 徐有志笑道:“你从一个侍卫直接晋升到尾将,你都能够胜任,而且狮城乙军甲尾呢,在你的带领下,可比许总兵之前带的时候好得多。经验呢,都是积累出来的,在座的这两个大帅也都有第一次做大帅的时候。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相信你,皇上也能相信你,你凭什么不相信你自己?” 江烈瞬间被徐有志说服,但还是持有疑问:“那让我做大帅,总得给我番号,给我将军和士兵吧?我手下的兵得从哪儿生出来啊?” 徐有志笑道:“我们能做出这样的决策呢,肯定是因为有足够的兵源。我们预备对狮城军进行裁军,让狮城军只保留两个禁军,也就是呢,狮城甲军和狮城乙军。有需求的官兵,让他们解甲归田,剩下的呢,就调入你江大帅的麾下。武举考试也快开始了,到时就把状元榜眼探花都调给你!还有呢,皇上已经昭告天下,让神狮百姓都知道你的英勇事迹,并鼓励青壮年参军。这样呢,有志……有志之士自会慕名直来。你麾下设置两到三个禁军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烈听得瞠目结舌,怔了半晌,又开口问道:“那人家叫狮城军、狮贲军、狮翼军,那我的部队总也得有个番号吧?那我这个叫狮啥军?” 徐有志嘴角上扬,一字一顿道:“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筹婚 江烈瞪大了眼:“私盐?这名儿咋听着跟反贼似的?” 袁辽宏也忍俊不禁:“是狮炎,不是私盐。炎是上下两个火的那个炎。” 江烈恍然大悟:“狮炎军啊,是要我教他们放火吗?” 徐有志正色道:“之所以起名为狮炎军,是因为火攻是你江大帅的特色。你手下的将士们呢,不像你是驭火人,但你也可以让火攻成为这支军队的一大特色。不过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希望你们这支军队能够像炎火一般旺盛,希望你们这支军队能够像炎火一般,以火光照亮黑夜,以火势烧尽强敌!” 袁辽宸起身道:“朕对狮炎军寄予厚望。朕也相信,你江烈定能不负众望!” 江烈恭恭敬敬地行了军礼,心里头却思忖道:“稀里糊涂做了个大帅,敢情这样一来,我跟老丈人的军衔还平起平坐了?他也是个大帅,我也是个大帅,我还得管他叫爹?嚯,还挺有意思!” 散会之后,江烈便策马回到了江府。 一进门,江烈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在刚劲而不失温柔的拉扯下,江烈被四个俏皮丫鬟团团围住。 吟风率先喊道:“恭喜烈少凯旋!” 江烈轮流摸了摸四个丫鬟的脑袋,大笑道:“不错不错,都胖了!没有让我失望啊!” “黑烈!”江洛的老迈声音传入了江烈耳中。 江烈扭头注视着不远处的江洛,微笑道:“老龟,我回来了。” 江洛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小子定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江烈打趣道:“那可不?我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还怎么回来成亲?” 听雨狠狠推了江烈一把,娇嗔道:“敢情你就只惦记着你成亲的事,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江烈摆了摆手:“成亲这种事,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能不惦记吗?再说了,我惦记成亲,又不见得就不惦记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可爱,我可是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啊!” 邀月拍了拍江烈那刚被听雨推过的后背,欣喜道:“其实,我们都以为这场战争怎么着也得打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就一个多月,你们就凯旋了!” 江烈笑道:“这不因为有我在嘛!” 摘星拉着江烈就要往饭桌走去:“先来吃饭吧,有的是时间让你吹牛皮呢!” 江烈假怒道:“这哪是什么吹牛皮啊?这牛皮不是吹的,马车不是推的。我说的还真就是实话,如假包换!” 由于边吃边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江烈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吃完饭之后,时辰已然不早了,于是沐浴更衣之后,在丫鬟们的精心侍候之下,江烈便呼呼入睡了。 袁辽宸让北伐联军的将帅们近日休养生息,可不上早朝,所以江烈便舒舒服服地睡到了次日将近中午时分。 下午,江烈正在房间里与江洛闲聊,由于房门没关,吟风直接就进来了。 吟风恭敬道:“烈少,皇上和纲亲王来了。” 江烈连忙起身:“快快有请!好茶伺候着!老龟,随我来客厅吧。” 江洛摇了摇头:“你跟皇上王爷好好谈正事,老夫回屋睡觉去。” 说话间,江烈便来到了客厅,穿着百姓便服的袁辽宸和袁辽宏都已自觉入座了。 江烈恭敬地行了礼:“臣江烈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袁辽宸笑道:“我们都是穿着便装来的,算是微服出巡,把我们当家人一样对待就好,就不必多礼了。” 江烈趁机佯装悲伤:“可惜,我自幼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只因被江家庄的江承流老爷所收留,才得了一个江姓,却从未感受过家人是什么。” 袁辽宏叹了口气道:“没事,现在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跟南儿拜过堂之后,我便是你老丈人,旁边这位三爷,你也能叫他三伯了。” 江烈假装平复了一下心情,点了下头,又摆出俏皮的姿态:“那敢问未来的老丈人,我这婚期?” 袁辽宏跟袁辽宸相视一笑,又转向江烈:“今天我们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事的。后天就是个好日子,后天就举办婚礼,你意下如何?” 江烈拼命点头:“别说后天了,今晚就入洞房我都没半点意见!我完全同意这个方案!” 袁辽宸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婚礼全程交给礼部操办。你跟南儿的婚服都已经做好了,明天我就派人把你的婚服送过来。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礼部的人会引导你,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虽然你们没有媒妁之言,但还是得找个能说会道的媒婆来讲几句。” “能说会道?”江烈眼珠子一骨碌,笑道,“不用找什么媒婆了,就我府上这四个丫鬟,吟风、听雨、邀月、摘星,都是能说会道的主,只要有她们在,那气氛就绝对能够活跃!” 袁辽宸笑道:“那这就交给你了,也不能让你这个新郎官太闲!” 袁辽宏接着话尾:“到时你得去纲亲王府迎亲,这王府的大门没那么好进,南儿的房门更不好进,只要你完成门口给你设下的任务,那门你就进去了,你可别一急就把房门给烧了啊!”说着大笑起来。 江烈笑了一会儿,回应道:“我哪舍得烧门啊!大喜的日子哪能这样嘞?只要入门任务不要太为难人,就没问题啦!” “对了!”袁辽宸正色道,“拜堂的时候,你这边就让江洛老前辈充作高堂吧。还有迎亲队伍的伴郎,你得挑几个人。” 江烈思索片刻,道:“伴郎就……朱将军、苏将军、何将军、苗将军,再来个段大帅,还有徐大统领,这六个人做伴郎,够了吧?” 袁辽宏笑道:“别人家的伴郎都是跟新郎官年纪相仿的,一般都是自己还没娶媳妇的,怎么你这几个伴郎,都是足以当你爹的年纪?而且最低都是总将,连徐大统领都得给你做伴郎了!” 江烈无奈道:“这有什么办法?我在神狮城也不认识什么年纪相仿的人,要是请不动这些个将军大帅,我就从我们甲尾挑几个爪将啊校尉啊来充数。” 袁辽宸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江烈啊,放眼整个神狮国,有谁是我请不动的吗?只要你愿意请,就没人请不到。” 江烈顿时感受到了袁辽宸零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便道:“那我就要定这六个伴郎了。” 袁辽宸点头道:“好,这六个伴郎就交给我了。宴席就摆在你这府上,要请什么人,要请多少人,你得给我个数。到时御膳房的厨子都来你府上掌勺,有个大概的人数才好准备食材。” 江烈边想边道:“神狮军团所有将军得来,我麾下的所有军官得来,我的先锋牙全员得来,车润得来,徐韬得来,六部的尚书侍郎都来!宫里的娘娘皇子公主,能来的都来。” 袁辽宸打断了江烈:“娘娘皇子公主都算娘家人,这些我会跟辽宏商量好。” “那娘家人我就不操心了。”江烈续道,“博贤阁的张佑礼,以及狮僮小罗子,也都得来。张老前辈当初借给了我好多书,小罗子更不用说了,我在做狮僮的时候,他可待我不薄。哦对了,还有李太医,上次那桩冤案涉及到的无辜伤员,都是他帮忙医治的。” 袁辽宸顺口问道:“说到那几个伤员,之前让你把他们安顿好,都安顿得怎么样了?” 江烈毫不犹豫答道:“早就都安顿好了。” 袁辽宸点了点头:“像那个茴香姑娘,就可以请她过来啊。” “茴香姑娘啊……还是算了……吧”江烈支支吾吾道,“她不喜欢这种大……大场面,人家有社恐的,这么盛大的婚礼,她会怕,这没办法。” 且不说茴香如今正在狮南,江烈心知肚明,把茴香请来参加自己婚礼只能是添乱,毕竟江烈跟她有过一夜之爱,而且他一直对她存有一定的愧疚之情,但不让她离开神狮城也不可取。说到底,要是真把茴香请来,她能跟谁坐一桌,她敢跟谁坐一桌?万一中途哭出声来,那岂不是就乱了套了?无可奈何之下,江烈只好临时编造出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约会怀德楼 袁辽宸点头道:“你再想想还有谁。” 江烈灵光一闪:“九公主来得了吗?” 袁辽宸微笑道:“她要是来得了,这个婚期就得往后再挪几天了。我的这个好女儿还没机会回家一趟,她要是来得了我当然得让她来,但她怀孕九个多月了,哪经得起这么长距离的车马颠簸?” 江烈讶异道:“怀孕九个多月了?这么快!” 袁辽宏笑道:“你也不想想九公主都嫁过去多久了?你也不想想你跟南儿在三刀谷待了多久?一转眼,九公主也快当母亲了。再一转眼,你江烈也得预备做父亲,我也得预备做外公了!” 顿时,三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笑了好一阵,江烈叹了口气:“散仙肯定不愿意来啊,要是没有他,南儿……哎……我们能够走到今天,离不开散仙。” 袁辽宸沉吟片刻,道:“你们有空去三刀谷看看他吧。具体人数,你有空好好清点清点,再派人去给我报个信。” 江烈应道:“会的,放心吧。” “江烈啊。”袁辽宏语重心长道,“南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 江烈郑重其事道:“烈定然不辜负殿下期望,绝不亏待南儿。” 袁辽宏起身拍了拍江烈的肩头:“我敢把南儿交给你,就说明我足够信任你了。” 袁辽宸也起了身:“好了,辽宏,咱走吧。” 江烈连忙起身拦住二人:“怎么不多坐会儿,待会儿我吩咐厨房把你们的晚饭也给准备了!晚上就在寒舍吃吧。” 袁辽宸摆了摆手笑道:“成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忙活的可不只是你们两个人而已。现在急着在你家吃什么?我们可留着肚子呢,留着肚子后天来吃!” 江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那就让我恭送陛下……” 袁辽宸连忙咳嗽道:“叫什么?” 江烈连忙捂上嘴,笑道:“恭送三爷、六爷!” 送走袁辽宸和袁辽宏后,江烈便到书房,钻研起了宴请的名单。名单写完之后,江烈便派人将其送到皇宫去了。 晚饭过后,江烈便挎上了平雪剑,吩咐马夫备马。 吟风见状,问道:“烈少,大晚上的去哪啊?” 江烈笑吟吟道:“约会!” 骑上骐墨,江烈便径直来到了纲亲王府。 进了王府大门之后不久,江烈便与袁辽宏四目相对。 袁辽宏笑道:“怎么?还没到日子,就想把新娘带走了?” 江烈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就借一下,借一下,会还的。” 袁辽宏咧嘴道:“南儿在屋里,去吧。” 说着江烈便飞快奔向了袁南儿的闺房。 “参见江将军!”门口的问天恭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回了一礼:“叫南儿换好行头,我带她出去走走。” 话音刚落,袁南儿便开了门,笑道:“江将军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江烈笑道:“没啥贵干,就想带公主殿下出去走走,找点乐子。问天和映梅就在家待着就好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要体验一下二人世界。” 袁南儿捂嘴笑道:“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问天,看好江将军,别让他偷看。” 等房门关好之后,江烈掩嘴低声笑道:“谁稀罕偷看啊?以后光明正大的机会可有的是呢!” 问天不明所以,问道:“江将军,你笑啥?” 江烈假装正色道:“没什么,听没听见你家公主的命令?让你把我看好了,别让我有机可乘偷看!”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将袁南儿拉上了骐墨,两腿轻轻一夹,骐墨便开始徐徐行走。 袁南儿问道:“你想去哪儿?” 江烈笑道:“我也不晓得我想去哪儿,看公主殿下想去哪儿吧。公主殿下想去哪儿,小的就带公主殿下去哪儿。” 袁南儿打趣道:“那本公主想去天上,去月亮上。” 江烈笑道:“这可有点难度,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袁南儿娇嗔道:“你就是没本事还爱吹牛!还说想去哪就能去哪,你这不就是唬人的吗?” “公主殿下请息怒!虽然小的着实没本事带公主殿下去月亮之上,但小的能为公主殿下带来一首《月亮之上》。咳咳,听好了啊!”江烈清了清嗓子,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忘词了。” 袁南儿噗嗤一笑:“我还从没听过这种曲调的歌,这歌词也是有趣得紧!虽然你唱得有点滑稽,但还是怪好听的。” 江烈羞涩地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沐慕公主的驸马可不是谁都做得了的!” 袁南儿娇嗔道:“说不定我会悔婚!瞧你这惫懒模样,谁信你是个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啊?我都有点不想嫁给你了!到时我就逃婚!” 江烈心知袁南儿是开玩笑,便打趣道:“你敢逃婚,我就能率领十万天兵天将,布下天罗地网,把你缉拿归案!” “天罗地网?”袁南儿笑道,“那你这哪是娶亲啊?你这分明就是抢亲!” 江烈摇了摇头:“抢亲?这是啥道理?你本来就是我的,哪能叫抢呢?应该是‘物归原主’才对!” 袁南儿笑道:“你还是这般油嘴滑舌,行,算我说不过你!” 闲逛了好一阵之后,江烈发觉到了怀德楼大门前。 门口的店小二仍然是异常热情,一眼认出了江烈,招呼道:“军爷,打尖还是住店?这会儿有的是空房!” 江烈把脑袋靠在了袁南儿肩上:“歇歇脚,吃顿夜宵,如何?” 袁南儿抬了抬肩头,笑道:“你请客就行。” “当然是我请,虽然唐掌柜曾说过我来怀德楼吃饭不用钱,但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不出钱吃酒楼好像挺奇怪的。”江烈抬起头转向店小二,“两个人的雅间开一间,要歌舞助兴。把我的马伺候好。” 店小二热情地点头道:“得嘞!来人,牵马!客官,里边儿请!” 江烈揽着袁南儿下了马,跟随店小二进了门,环顾四周之后,突然怔住。 店小二见江烈踟蹰不前,便朗声道:“客官,且随小的上楼去!” 江烈思忖道:“好久没来这个怀德楼了,上次来了一趟,唐掌柜倒也是表现不错,就是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有改过自新,也不晓得那个阿真姑娘现在怎么样。” 袁南儿伸手在江烈眼前晃了晃:“怎么愣住了?” 江烈开口道:“小二,让人去请一下你们唐掌柜,还有那个叫阿真的歌伎。” 在三刀谷待了大半年,除了关于茴香的事,江烈把能说的都向袁南儿说过,所以袁南儿也知道江烈在怀德楼经历过的事。 袁南儿问道:“你打算干什么?” 江烈牵上了袁南儿的手,微笑道:“你知道,唐掌柜曾经被我教训过,他后来有改过自新,但我很久没再来了,我想看看他现在有没有保持着好好做人。阿真姑娘我也有跟你提起过,当初也算是我救了她,现在不晓得怎么样了。我就了解了解,希望唐掌柜不会让我失望。” “客官,且随小的上楼去吧。小的已经叫人去请他们了,咱就去雅间里候着。”店小二说着便领着江烈和袁南儿上了二楼。 烛火阑珊,艾香弥漫,皎洁的月光从窗缝中溜进来,这个雅间里,颇具浪漫的气息。 二人刚入座,接过了茶水,江烈便见熟人进了门。 “唐掌柜,别来无恙!”江烈起身作揖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鸟殷勤为探看 “不知江将军光临小店,唐某有失远迎,怠慢了!还请江将军海涵!”唐怀德毕恭毕敬地作揖道。 江烈笑道:“唐掌柜不必如此客气,请坐!”虽然这是唐怀德开的酒楼,江烈明明是客人,唐怀德才是主人,但江烈请唐怀德坐,唐怀德还是莫敢不从。 随后,阿真也进来了。 阿真一见到江烈,便匆忙行礼:“小女子见过江将军!” 江烈热情洋溢道:“坐吧坐吧,别客气!” 店小二问道:“客官要点些什么酒菜?” 唐怀德的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条缝:“江将军,您想吃什么,就尽管点,只要是小店做得出来的菜色,都给您上!我跟江将军说过,江将军到小店消费,一律免单,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今晚这顿饭也得算是唐某请了!” 江烈摇了摇头:“唐掌柜,不必如此客气。我们都是吃过晚饭的,吃不下太多。小二,就随便上几盘小点心吧,酒就免了,我骑马不喝酒,就再配一壶果茶吧。唐掌柜,你别说什么请客的话,要是人人都让你请了,你还做什么生意?” 唐怀德笑道:“那就依江将军!” 于是,店小二便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江烈微笑道:“唐掌柜,当初我是说过几天就会来看看,不过自从那之后,就一直忙着,很多事要忙,忙完一桩事就会有新的事需要忙,所以一直没空来好好看看。今夜,烈正好路过,便特来拜访。” 唐怀德点头笑道:“小店时刻欢迎江将军光临!不知这位是?”说着指向了袁南儿。 江烈看了看袁南儿,笑道:“这是纲亲王的女儿沐慕公主,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顺带提一下,我们后天成婚。唐掌柜若能拨冗,欢迎到寒舍吃喜酒。” 唐怀德讶异道:“原来是公主殿下!鄙人唐怀德参见公主殿下!江将军与公主殿下光临小店,着实令小店蓬荜生辉啊!唐某预祝将军阁下与公主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唐掌柜!”江烈作揖道,“我看贵店生意火爆,想必唐掌柜早已痛改前非了吧?应该没有再重蹈覆辙吧?阿真姑娘,这么长时间了,过得怎样?” 阿真轻声道:“多谢江将军关心,小女子过得很好。” 唐怀德笑道:“江将军,现如今小店有个宗旨,就是要顾及客人与工人双方,不能为了讨好客人而亏待了工人,也不能为了保护工人而得罪客人。能和平解决的问题,我们就尽可能在私下里和平解决。若是客人太过分,我就上报官府。若是工人太过分,该扣钱扣钱,该解雇解雇。” 江烈欣慰道:“唐掌柜真是从善如流啊。唐掌柜,这些日子以来,应该没有神狮军团的官兵闹事吧?” 唐怀德摇头道:“江将军,您也不好好想想,上次您处置了王蒙,传得整个神狮城都沸沸扬扬的。您说,谁还敢干不该干的事?那不是重蹈王蒙的覆辙吗?江将军尽管放心,神狮军团的官兵没人敢。” 江烈点头道:“那就好,我放心了。阿真姑娘,来唱一曲吧。” 阿真起身道:“不知江将军想听什么曲?” 江烈看向袁南儿,笑道:“不知沐慕公主想听什么曲?” 袁南儿白了江烈一眼:“江将军做主吧。” 江烈笑道:“那就请阿真姑娘来一曲拿手的,而且应景的。” 于是阿真弹起琵琶,唱起了自己拿手的一首曲子。虽然江烈完全听不懂歌词,但光听这个曲调,就感到非常赏心悦耳。 “江将军,沐慕公主,唐某先行告退了。”唐怀德说着作了一揖便离开了。 菜肴上桌之后,歌乐未止,烛光未灭,艾香未消,诗意犹存。虽然无酒,但江烈与袁南儿二人的脸颊之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或许这便是怀德楼能成为狮城第一酒楼的缘由之一,再普通的小菜配上这浪漫的氛围,都显得格外高档。 歌乐悠扬,江烈与袁南儿二人都舍不得开口言语,唯恐打破这份高雅的意境。于是,二人只是互相以笑容示意,明明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但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吃饱喝足了,便起身离开。骐墨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一会儿就把二人带到了郊外。 袁南儿问道:“大晚上了,来这儿作甚?” 江烈抱着袁南儿下了马,笑道:“你不是要去月亮之上吗?我得派个斥候去探探路,要是月亮之上太危险,咱就不去了。” 袁南儿噗嗤一笑:“斥候?探路?莫非这个地方有能去月亮上探路的斥候?” 江烈左手揽住了袁南儿的腰,平举右手,凝聚出一团火球,笑道:“不是这个地方有斥候,而是这个地方比较适合派遣斥候。” 说话间,江烈手中的火球渐渐变形,两侧生出了火翅,后端生出了火尾,前端生出了火头,底端生出了火爪。袁南儿瞠目结舌之际,那火球已然化为一只形如麻雀般的栩栩的火鸟。 将火焰具象化是燎原境才能拥有的技能。在火烧鲤军粮仓的时候,江烈就初次尝试了释放火鸟、火蜂、火蝙蝠等,但那时还做不到精确操控它们的动向。意念是驭火术的一大重点,江烈这时便是想要尝试使用意念操控这只火鸟。 袁南儿第一次见到火还能变成鸟,便惊讶地问道:“这只火鸟就是你的斥候吗?它能飞到月亮上吗?” 江烈高举起右手:“它可听话了,我让它往西,它就不敢往东。它是为了你去探路,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袁南儿抿嘴思索片刻,道:“我一直向往着能飞到月亮之上,它就带着我对月亮的念想。无论如何,这份念想是永恒的。它象征永恒的念想,恒念,念恒。就叫它‘念恒’吧!” 江烈憨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起个畜生的名字,像什么小红、小黄、小火之类的,没想到你给它起了个人名!还是个这么有诗情画意的人名!” 袁南儿娇嗔道:“小红小黄多土啊?它是与众不同的,它是非同凡响的,它就应该拥有一个独特的名字!我就是要叫它‘念恒’!” “好好好!”江烈拼命点头,随即将右手一甩,“去吧!念恒!” 一声令下,“念恒”便直冲云霄,留下了少许星星火花。 江烈心知肚明,“念恒”是有去无回的。虽然这个世界有妖有神,有诸多科学难以解释的不可思议,但也并非天圆地方,说到底,脚下还是地球,天外还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所以,“念恒”根本无法冲出大气层。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江烈感受不到了对火鸟的意念控制,料想它已然因空气稀薄而无法继续燃烧而消散为烟,便叹了口气。 袁南儿看到江烈的脸上没有笑容,蹙着眉头,便心知不妙,问道:“它是不是……” 江烈点了点头,正色道:“在云层之上,有一层屏障,一层隔绝人间与天外的屏障。它越不过那层屏障,在那边烟消云散了。” 袁南儿面露惶恐:“它……是不是就死了?” “或许可以这样说。”江烈半转身抱住了袁南儿,“没事,它没有生命的,只是像火灭了之后会变成缕缕青烟一样消失。它也没有知觉,所以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袁南儿啜泣道:“在我看来,它就是活生生的,它就是有生命的。它……它就是死了……” 江烈万万没想到,一只火鸟的消散会让袁南儿流下泪水。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哄都是无济于事的,即便再变出千万只火鸟,也不是袁南儿心中的“念恒”。于是,江烈只得后悔自己弄巧成拙,明知火鸟是有去无回的,还要玩这么一出。 袁南儿把脑袋埋在江烈怀中,一顿恸哭,浸湿了江烈胸前的衣裳。 第一百一十七章 婚期已至 不知所措之际,江烈突发奇想,安慰道:“南儿,人死不能复生,鸟死了也活不了。但你说了,‘念恒’是非同凡响的,死灰尚可复燃,所以只要它还有一点火星儿,都有可能再次燃烧。” 袁南儿抬起了头,眨了几下眼睛:“但它不只是火,我知道,它是有灵魂的!” 江烈捏了捏袁南儿湿润的脸颊,柔声道:“既然你觉得它有灵魂,那么,它的灵魂说不定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袁南儿正色道:“会的,一定会的!它的灵魂一定会归来的!” 江烈微笑道:“那就让我们慢慢等待,终有一日,我们会等到‘念恒’的灵魂归来的!” 袁南儿抹干了眼泪,露出了笑容:“或许月亮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世人只能瞻仰月亮,而不能亲临月亮之上。” 江烈见袁南儿不再哭泣,欣喜道:“是啊,月亮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这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闲逛闲聊一阵之后,江烈便把袁南儿送回了纲亲王府,依依惜别之后,自己也回了江府。 次日一早,江烈刚吃过早餐,吟风便前来餐厅,笑道:“烈少,你新郎官的衣服送来了,奴婢给你放在了床上,你去试穿看看吧。” 江烈来到房间,在四个婢女的帮助下换好了婚服。一顶精雕细琢的金冠,一袭百花齐放的红褂,江烈浑身顿时焕发出光华夺目之气。婢女们都赞不绝口。 吟风笑道:“以前见过的新郎官,穿得再怎么华丽,都感觉不及烈少这一身的千万分之一!” 听雨接过话茬:“这可是皇上钦赐的礼服!你以前见过的新郎官,哪个成亲的时候,有机会得到皇上的钦赐?” 江烈对着镜子左扭右摆:“我让你们好好准备,明天婚礼上你们可是极其重要的气氛组。我说你们是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邀月自豪道:“烈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就等着我们明天大放异彩吧!” 摘星打趣道:“但咱也别太喧宾夺主了,毕竟烈少和沐慕公主才是主角!” 江烈摇头笑道:“别担心什么喧宾夺主,你们就尽管发挥,别藏着掖着,有多少本事全都使出来,发挥出你们的最高实力!” 接下来的一整天,礼部的人便出现在了江府的各个角落,或张灯,或结彩,或贴囍字,或摆花篮。虽然这些都只是婚礼的前奏,但洋洋喜气已然充盈了整个江府。 就连江洛都舍弃了美妙的午觉时光,在房间门口摆上一把交椅,置上一张茶几,坐在交椅上摇摇晃晃,品上一杯香醇的浓茶,观望着来来往往的忙忙碌碌的人群,保持着慈祥的微笑,好不自在。 当江烈在府内逛了一圈之后回到房间之时,第一反应却是自己走错了屋,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屋确是自己的房间,只是从床到桌到柜,所有的家具,包括被褥枕头统统换了一茬,而且大红的“囍”字随处可见。 江烈痴痴地傻笑,笑着笑着走到了江洛的房门口。 江洛见江烈前来,放下了茶杯,起身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笑道:“到时啊,公主给你生一窝孩子,他们每天就在这院里跑来跑去,肯定会热闹得很啊!” 江烈打趣道:“热闹归热闹,跟你有关系?你哪天不是一觉睡到天亮,又一觉睡到天黑?对你来说,可是多大的动静都吵不着你啊!” 江洛睥睨道:“老夫平时是没什么事能干,只要有好玩的事,老夫就不会想睡觉了。像明天,明天是你黑烈大喜的日子,老夫肯定就不会想睡了!” 江烈笑道:“行!说话要算数,你明天不能有懒觉!” 江洛拍了拍胸脯,郑重其事道:“君无戏言!老夫明天必定没有懒觉!” 江烈拍了拍江洛的肩头:“明天好好表现!你可算我唯一的长辈啊!特别是酒桌上,能喝你就喝点,要是喝不了了,别硬撑着,你这把年纪了,没人会逼你,知不知道?” 江洛点了点头:“放心放心,老夫岂能给你黑烈丢脸?现在,为了保证明天的精力足够充沛,老夫要回屋睡一觉了!” 见江洛迅速地回屋躺下后,江烈便继续在府中东走西逛。 当晚,或许是由于是第一次结婚,过于兴奋,江烈辗转反侧,尝试换了数十种姿势都无法成功入睡,不知到了深夜何时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做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梦后,江烈在清晨的喧闹声中醒来。 江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缓和了一下未曾消散的睡意之后,便伸着懒腰爬了起来。从锣鼓喧天的声音可想而知,乐队已经在府中排练,想必不久之后就该准备迎亲了。 “烈少!起床啦!” 听得出来,是吟风在敲门。 “起了起了!”江烈说着开了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吟风进门之后,把门带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其他事宜也都准备妥当了。这身礼服不太好穿,奴婢帮你穿好。待会儿你吃了早餐,就可以去迎亲了。” 全副武装之后,江烈照了照镜子,又在吟风的帮助下整了整衣襟,理了理衣袖。 江烈不忘吩咐道:”你们的那些媒婆词再好好演练演练,我可是万般信任你们,你们到时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吟风笑道:“尽管放心,你已经吩咐了八百遍了!我们每天都坚持练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烈在镜子前转了七八圈,总感觉还少些什么东西,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吟风,把平雪取来。” 吟风疑惑道:“烈少,奴婢可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新郎官佩剑的哎。你确定吗?” “从没见过就对了,凡事都有第一次,今天你不就第一次见到佩剑的新郎官了?”江烈笑道,“我是谁啊?我可是江烈啊!我跟寻常人能一样吗?这万一半路上有人拦轿,有人要劫道,那得咋整?虽然说有狮城军护送,但我自己有佩剑防身,我自己会放心点。” “行啦行啦,你看看这身礼服跟这把宝剑能不能般配?”吟风取来平雪剑,递给了江烈。 江烈挎上平雪剑,果不其然威风气派了不少。他对着镜子赞叹道:“配,太配了!这样看着可就顺眼得多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对联 吃完早餐之后,江烈便跟随礼部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了门口。“伴郎团”已经都身着统一的华服在门口台阶下站成了一排等候。 朱璧把江烈打量了一番,笑道:“新郎官今天是格外精神啊!” 江烈把“伴郎团”扫视了一眼,也笑道:“你们这几个伴郎也不赖啊,威风凛凛的,不愧都是将军大帅!” 苗胜宁打趣道:“你可就别捧了,整个蚀骨大陆从古至今成亲娶老婆的人不胜枚举,但要论让一群将军大帅做伴郎的,你江将军……哦不,你江大帅可是独树一帜啊!” 江烈拱手道:“苗将军过奖,过奖!” 寒暄说笑一阵后,礼部工作人员请江烈上了马。骐墨的马脖子上绑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背上的马鞍是特制的喜事专用的新款,或许因为是第一次作为“婚马”参加婚礼,马尾不停地摇晃,马蹄也是蠢蠢欲动。 六个伴郎也都骑上了高头大马,整齐排列在江烈后方。伴郎后方便是八抬大花轿与吹打乐队。再加上狮城军的专人护送,就构成了整个迎亲队伍。 一路上,满街的百姓都驻足观望,目光尽数集中在江烈这个光彩夺目的新郎官身上,令江烈不由得有些许羞涩。虽然前些天班师回到神狮城的时候,也是有满街的百姓在看热闹,但北伐联军人数庞大,有数十个将军,百姓们也不知晓是谁立了头功,所以也不至于把目光都投到江烈身上。然而今日情况有所不同,整个迎亲队伍中就数江烈最为醒目,最惹人注意。 认得出江烈的百姓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由于袁辽宸将江烈的军功昭告天下,所以百姓们对于江烈的英勇事迹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耳闻,只是经过在人们口中的传颂,江烈的事迹受到了艺术加工,加工再加工,夸张程度就被大大提升了。 有的说江烈撒豆成兵,有的说江烈让鲤军主帅跪下来磕头,有的说江烈用火烧掉了鲤军主帅的裤衩,有的说江烈施法使天下火雨……众说纷纭,一个个说得比真的还像真的。所幸唢呐锣鼓的吹打之声够大,将百姓们的议论之声掩盖住了,否则若是江烈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肯定难免会忍俊不禁。 对于江府到纲亲王府的往返路途,江烈是极为熟稔,平日里骑着骐墨奔走,不感觉这段路有多远,但今日不可能让骐墨全速奔跑,毕竟后面还跟着花轿,骐墨要是全速奔跑起来,后面的花轿定然跟不上,这样一来,整个迎亲队伍就得脱节了。所以,骐墨也只是缓缓行走,速度与普通人步行相差无几,速度降低了,就令江烈感觉这段路途遥远了不少。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江烈内心的紧张感还是难以抹除。他甚至感觉这比第一次上战场更令人紧张。心脏迅速地跳动,手心渗出的汗水浸湿了缰绳,江烈越想平复住紧张的心情,却越是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迎亲队伍终于到达了纲亲王府门口。 问天和几个家丁已经在门口等候。 江烈下了马,跟问天打了个招呼就要进门,却被问天给拦住了。 问天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笑道:“江将军,要做驸马爷还得看您能不能进得了这个门,能不能进得了这个门还得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 江烈回了一礼:“敢问需要何等本事才进得了这个门?” 问天朗声道:“江将军,请往这儿看来!” 江烈朝着问天的指向看去,原来右边的门柱上贴着一张大红联,上面写着大金字。 问天又道:“江将军,请再往这儿看来!” 江烈又朝着问天的指向看去,原来左边的门柱上也贴着一张大红联,而上面却没写字。 问天笑道:“江将军智慧过人,想必猜得出该干什么了吧?” 这道关卡的通关条件十分浅显易懂,就是需要江烈根据上联对出下联。于是江烈往后退了几步,观察着上联念道:“昨日伐北安民保境。” 问天将一支蘸着金墨的毛笔双手递给了江烈:“请江将军把下联题在另一边的门柱上。” 江烈接过毛笔,计上心来:“昨日伐北安民保境……昨日,昨日当然是对今朝或者今夜。伐北……北对南,南征北战,伐北对征南。安民保境,这得对啥,卫国?护国?不对啊,这上联说的不就是我吗?我不就是刚去北伐然后安民保境了才回来的吗?但下联岂不是还是得跟我相关的?不过,我也只有北伐过,也没去南边打过仗啊。” 江烈又转念一想,这题肯定不会太难,总不能让新郎官尴尬。所以要对出这个对联,可能得从出题者的角度出发思考。 江烈思忖道:“既然上联下联都得与我有关,那想必也得跟这婚事有关。北应该就是得对南,南……南儿的南……南!征南可以是征这个南啊!那安民保境该对啥?上联是国,下联就该是家。既然如此……”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胸有成竹地走到了门柱旁边。这门柱毕竟是王府的门柱,比寻常人家的门柱还要高得多,所以江烈若是在原地站着写字,最多只能够得着门柱的中间位置,若是从中间位置开始写,倒也写得下,但与上联完全不对称,太不美观。 施展轻功是个方法,但一次只能写一笔,毕竟用轻功也无法悬空,一笔一划倒也写得完,只是江烈觉得这样太不潇洒,而且又累又浪费时间。 于是江烈又灵光一闪,回想起了曾经在三刀谷为了躲避狼群使用过的一招,双脚一蹬,左手持续释放出了一团急冲冲对地的烈火,全身登时借助着火焰的反作用力升起,经过一番调整,终于使火焰的反作用力与自身重力平衡。 在场众人都惊叹不已。 江烈左手控制着火焰,右手提笔写字,写到门柱中间位置时,逐渐缩小了火焰,缓缓降落到了地上,然后站着写完了剩下的几个字。 写完之后,江烈把毛笔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问天:“献丑了!请过目!” 问天朗声念道:“今夜征南定心成家。” 上联和下联连起来就是——“昨日伐北安民保境,今夜征南定心成家。” 从文学角度上看,这副对联对仗工整,音律和谐,下联对得可谓完美无暇。再加上江烈的字写得刚柔并济,令人看起来赏心悦目。所以在场众人对于这个下联都是赞不绝口。 朱璧喊道:“问天,你说我们这个新郎官有没有本事进这门啊?” “当然有本事!当然够格!”问天收起毛笔,朗声道,“来,江将军,请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公主抱 在问天的带领下,江烈和伴郎团一路走到了袁南儿闺房外。 映梅端正地站在门口,笑吟吟地向江烈挥了挥手。 江烈问道:“你这儿还需要做什么才能进这个门?” 映梅清了清嗓子,微笑道:“恭喜江将军顺利进了王府的大门!但还是得看您有没有本事进奴婢身后的这个门。可能很简单,也可能会有点难。听好了,您与那六个伴郎需要合唱一首歌!” 江烈追问道:“合唱完一首歌就可以了吗?” 映梅应道:“不一定!要唱到让奴婢满意为止,这门才能开。如果唱完一首之后,奴婢还不能满意,你们就得继续唱,唱到能让奴婢满意为止!” 江烈笑道:“为什么是要让你满意?我要娶的是里头那位,又不是要娶你。” 映梅娇嗔道:“少废话!现在给你们一些时间准备,一炷香之内必须开唱,否则就当做你们放弃了。” 于是江烈立马和六个伴郎围成了一个圈,问道:“你们会唱什么歌?” 讨论了好一阵,结果要么这个人会唱,那个人不会唱,那个人会唱了,这个人却不会唱,一直讨论不出一首七个人都会唱的曲目。其实,江烈对这个世界的歌曲本就了解不多,即便有六个伴郎都会唱的曲目,江烈也不见得就唱得来。 江烈眉头一皱,正色道:“看来,咱得临时学一首。这样吧,咱学个《强军战歌》,这是我自己编的歌,狮城乙军甲尾的所有将士应该都会唱了,我希望这首歌能推广到整个神狮军团,所以不如干脆趁现在让你们都学会了这首歌,回头你们也都能教给你们的部下。“ 朱璧点头道:“你是新郎官,今天你是主角,你说了算。” 江烈深呼吸了几下之后,道:“这首歌很简单,歌词不多,调子也好记。我就一句一句地唱,你们跟着学,之前我教我先锋牙的士兵们,他们都是很快就都学会了,想必你们这些将军大帅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学会。来,跟我唱——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六个伴郎已经都学会了经过江烈略微改编过的《强军战歌》。 江烈咳嗽两声,正色道:“映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可以开始唱歌了?” 映梅点头道:“开始吧。” 江烈酝酿好了情绪,吼道:“三!二!一!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决胜疆场!” 江烈与六个伴郎都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把歌吼出来,虽然并没有多么悦耳动听,但霸气十足,为人将帅者的领袖气概完完全全显露了出来。这也是军歌的特点,不求唱得多好听,只求唱出气势,能够提升士气。 江烈喘了几口粗气后,问道:“映梅,您满意了吗?” 映梅掩嘴笑道:“满意满意,这要是还不满意的话,岂不是太不给江将军面子了吗?” 说完转身推开了门。 伴郎们连忙欣喜若狂地拽着江烈往门内冲。虽然这几个伴郎年纪最小的也是不惑之年,但遇到好玩的事还是依然童心未泯,完美印证了“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俗语。 一进门,绕过了一道屏风,江烈便怔住了。袁南儿坐在床上,身着凤冠霞帔,整张脸都被红盖头所遮掩。但是,江烈还是情不自禁地心中一荡。 袁南儿身旁的两名婢女连忙向江烈请安:“奴婢见过驸马爷。” 江烈思忖道:“好家伙,敢情进了这个门就可以被称作是驸马爷了。” “禀告公主殿下,驸马爷来了。”映梅赶来恭敬道。 “验明正身了吗?此人究竟是不是本公主的驸马?”从红盖头里传来了袁南儿清脆的嗓音。 映梅憋着笑应道:“回公主,奴婢已帮您验明了正身,此人正是江烈将军,正是公主殿下专属的驸马爷!” “江烈!”袁南儿喊道,面前的红盖头微微扬起了一角。 江烈连忙朗声道:“臣在!” “可认得本公主?”袁南儿傲然道。 江烈笑道:“认得认得!公主殿下便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得!您就是我的沐慕公主,您就是我江烈的老婆!” 顿时,屋内的人全都忍俊不禁。 袁南儿娇嗔道:“你个惫懒之徒,毫不害臊。你可知接下来你该干嘛?” “不知道。”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 江烈这果断的答复着实是肺腑之言,第一次结婚毫无经验可言。袁辽宸让他什么都不必操心,只需要跟随礼部的指引。没有旁人指引,江烈着实不知所措。 所幸有一个礼部的工作人员跟了进来,在江烈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江烈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接下来应该牵着袁南儿去向袁辽宏磕头告别。 于是江烈又道:“禀告公主殿下,我刚才确实不知道该干嘛,现在我知道了!”说着便搀扶起了袁南儿。 江烈刚把袁南儿扶起,正要迈出第一步,便觉脚底一滑,身体登时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与袁南儿一同摔到地上。 好在江烈眼疾手快,迅速一手揽住了袁南儿腰部,另一手撑在了地上,避免了狼狈的一摔。 原来刚才江烈没注意脚下,踩到了袁南儿的礼服后面长长的裙摆,所以脚底一滑,导致二人险些摔成一团。 伴郎和婢女们连忙扶起了两位新人,一时竟是啼笑皆非。 江烈松了口气,笑道:“这身婚服还不太安全,走路的时候容易摔。要是我把公主抱过去,这样不就安全多了!抱过去可以吗?” 礼部那工作人员笑道:“用抱的,用背的,都可以。就算是用抬的,也没有问题!” 江烈挽起袖子:“背媳妇的是猪八戒,抬的方式不安全。我媳妇是公主,自然得用公主抱!” 说着,江烈便一口气将袁南儿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在伴郎团的前呼后拥下,一路将袁南儿抱到了客厅。 第一百二十章 新娘进门 袁辽宏身着华服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上,见江烈兴致勃勃地抱着袁南儿前来,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江烈小心翼翼地放下袁南儿,并扶着袁南儿一同面对着袁辽宏。随即,江烈又扶着袁南儿慢慢地跪到地上,拱手道:“烈参见纲亲王殿下!” “叫错了!叫错了!”朱璧急冲冲地喊道。 江烈这才反应过来,应该要改口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再次毕恭毕敬地拱手道:“小婿江烈参见岳父大人!” 袁辽宏欣慰道:“江烈,南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最大的牵挂。今天,我就正式把南儿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现在离开了狮城军,这样一来,我跟你相处的时候也少了,所以啊,有空的时候,一定得带南儿一起回来看看,也争取早日带我的外孙一起回来看看。“ 江烈正色道:“小婿定然让南儿天天快乐,永远幸福!一旦有闲暇,小婿定然与南儿一同来给岳父大人请安!” 袁辽宏的眼眶略微湿润,眨了几下眼后,叹了口气道:“南儿的母亲,生下南儿之后就走了。很可惜,她没有机会看着南儿一天天地长大,也没有机会参加南儿的婚礼。江烈,你随我来,你还从未跟你丈母娘说过话。” 于是,江烈跟着袁辽宏来到了纲亲王府的祠堂,桌案的正中间摆着的便是纲亲王妃的灵位,灵位后方的墙上悬挂着纲亲王妃的画像。那幅画像是写实风格,犹如一张年久的老照片。画像上的纲亲王妃清纯貌美,整个面庞颇有袁南儿容颜的影子。 在袁辽宏的指引下,江烈为纲亲王妃上了香,并跪在了桌前的蒲团上。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江烈就听南儿讲述过了自己母亲的故事,从那时起,他就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王妃钦佩不已,同时也深感怜悯。注视着那幅栩栩如生的画像,江烈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袁辽宏也上了三炷香:“南儿今天要出嫁了,咱女婿看你来了。江烈,说两句吧。” 江烈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让王妃听到,但还是开了口:“娘,我想我应该是得叫您娘。我叫江烈,现在算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虽然目前只有番号,还没有部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是您的女婿。今天,您的女儿袁南儿就要嫁给我了。我也不晓得你是否同意这门婚事,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能够对我这个女婿感到满意。您非常伟大,我特别感谢您,没有您,就没有南儿。我不会辜负南儿,我一定好好对待南儿,以告慰您在天之灵。“ 哽咽片刻,江烈续道:“没有机会见过您,没有机会为您尽孝,烈倍感遗憾。南儿,我就带走了,但不会一去不复返,一旦有空,我还跟南儿一起来给您上柱香,跟您唠唠嗑。” 袁辽宏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咳嗽了两声:“磕头吧。” 于是,江烈毕恭毕敬地对着王妃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江烈跟着袁辽宏回到了客厅,又随着礼部的指引牵上了袁南儿。但江烈心有余悸,怕又摔一下,干脆再次使用公主抱将袁南儿抱了起来。 纲亲王府里还聚集了不少皇亲国戚,其中不乏有年纪尚幼的皇子皇孙与世子公子。小孩子喜欢热闹,看着江烈抱着袁南儿走出客厅,一个个的都开始前蹦后跳地起哄。小孩子们的起哄令江烈也更为亢奋。江烈犹如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地就抱着袁南儿溜到了王府大门外。 映梅紧赶慢赶地才勉强跟上江烈的步伐,一路跟到了大门外,待到江烈将袁南儿放下,便搀扶袁南儿进了花轿。 新娘子进了花轿,迎亲队伍的所有人便都开始各司其职,该上马的上马,该抬轿的抬轿,该吹唢呐的吹唢呐。一时间,整个气氛就又更热闹了起来。 江烈按捺不住满心的激动与喜悦,全程保持着露出两排大白牙的笑容。这般情绪仿佛也传递给了骐墨,因为骐墨一边赶着路一边摇头晃脑,丝毫不见人间宝马的风范,倒是颇像一只可爱的哈巴狗。 这一路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从纲亲王府到江府的全程堪称畅通无阻,一路顺风。 迎亲队伍到达了江府大门口。江烈跟随指示,下马来到了花轿前,轻轻挑起了轿帘,将袁南儿小心翼翼地牵出了花轿。 “驸马,让奴婢来牵公主吧。”映梅说着便挽住了袁南儿的手臂。 江烈顿时松了一口气,按照神狮国传统的风俗,新娘子第一次披着红盖头进婆家门就是需要自己跨越门槛走进去。这样一来,较为细心的映梅包揽下了牵袁南儿进门的这项任务,江烈就不必担心自己又踩到裙摆而摔倒了。 “热烈欢迎沐慕公主!”风雨星月四个婢女一见新娘子进了门,便在门内台阶下排成了整齐的一列,高声欢呼,然后立马闪到了红毯两侧。 地上铺着一条又宽又长的大红毯,从大门口直通婚礼大堂。红毯两侧摆满了圆桌,此时已然贵宾满座。在场的宾客们都兴高采烈地鼓掌。 江烈走在袁南儿身边,虽然无暇仔细看现场已经来了哪些人,但沿途还是一个劲地微笑着向各个方向的宾客点头哈腰,拱手行礼。 这段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一路上还有不少繁文缛节,有的需要新郎官完成,有的需要新娘子完成,有的则需要新郎新娘共同完成。在江烈看来,这些繁文缛节既有自古流传下来的精华,也有传承数百年的糟粕。 所幸气氛组的四个婢女甚是活跃,不仅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地不停碎碎念她们绕口令般的媒婆词,还要兼任花童,提着花篮在新人前面撒鲜花开道。 其实礼部原本已经安排好了花童,都是皇家的幼子幼女,但这四个古灵精怪的婢女不甘示弱,用一大把喜糖换来了花童们的花篮,以致于她们能够顺便客串花童。而原来的花童自出生起便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上颇具人间烟火气的一把喜糖却感到别有一番风味,全然忘却了本职工作,脱离了队伍,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边吃喜糖边看热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拜堂 “花开富贵,公主驸马共度一年又一岁!” “百花齐放,生男生女都跟公主一个样!” 四个婢女一句接一句的呼喊,逗得在场的宾客们都忍俊不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伴随着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江烈与袁南儿终于走到了红毯的尽头,到达了婚礼大堂。“高堂”江洛与袁辽宏都已经端坐在了婚礼大堂的正面。袁辽宸作为主婚人,神采奕奕,热烈鼓掌着欢迎新人的到来。 袁辽宸朗声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三拜于江烈而言并不算陌生,虽然从未亲身实践过,但曾经在影视剧里没少见。所以礼部人员只是稍加指点,江烈便顺利完成了这三拜。夫妻对拜完成的那一瞬间,江烈还有几分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正式成为沐慕公主的驸马爷了。来到这世界以后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这件事更是令江烈感觉仿佛自己就在一个极其逼真的梦境之中。 “送入洞房!”袁辽宸这一声令下,伴郎伴娘们以及爱看热闹的贵宾们都一窝蜂地涌入了洞房。 “揭盖头!揭盖头!揭盖头!”洞房里的众人都开始带节奏起哄了。 寻常人家成婚时揭盖头都是新郎用一根秤杆将红盖头挑起,而江烈是神狮军团的军官,身份特殊。按照神狮军团的惯例,军人成婚要用剑鞘揭盖头,意为新郎日后能用手中的武器为新娘除去所有迷障,让新娘永远拥有安全感。 按照原计划,应该是主婚人袁辽宸来主持这些仪式,但那四个胆大包天的婢女不仅贿赂了皇家的花童,还把一国之君的戏份给抢了。当然,袁辽宸不是几颗喜糖贿赂得了的,所以四个婢女就靠嘴上功夫,苦苦哀求袁辽宸,求得袁辽宸的心都酥软了,才成功为自己争夺到了戏份。袁辽宸作为一国之君,却对付不了四个小丫鬟,既无奈又欢喜。 吟风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床边,朗声道:“有请新郎接过喜鞘,挑起喜帕,从今往后,二位新人比宝剑更康健,比剑鞘更俊俏!” 于是江烈接过了一把贴满了红纸花的精美剑鞘,轻轻一挑,便将红盖头挑到了袁南儿头顶的凤冠之后。听雨收起了红盖头,朗声道:“有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今往后,二位新人比这两百年的陈年老酒更长久!” 袁南儿的面庞映入了江烈的眼帘。此时的江烈完全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响,两颗眼珠子只是直勾勾地钉在了袁南儿的脸上。自江烈第一次与袁南儿相见的第一刻起,他便觉得袁南儿是绝世美颜,犹如仙女下凡。而今日的袁南儿经过皇家御用化妆师的妆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更显楚楚动人,朱唇皓齿更显倾国倾城。 而袁南儿也出了神,她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端详着他的面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淡妆浓抹,肤色还是那般黝黑,五官不算精致却端端正正,整体还称得上清秀俊气。她开始回想着关于江烈的一切,他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江湖侠客,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沙场大将,是一个风趣幽默的惫懒之徒,如今,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如意郎君。 点点滴滴的往事在二人脑海之中同时如走马灯般涌现—— 当袁南儿被优伶教挟持的时候,是江烈出手相救。当优伶教在治平县行刺的时候,是江烈以一敌多保护了袁南儿周全,也是那个时候,袁南儿为江烈挡下了优伶教的暗器毒针。当袁南儿与徐韬举行婚礼的时候,是江烈履行诺言,公然劫走了袁南儿。当袁南儿病入膏肓的时候,是江烈带着她去三刀谷寻访史竹天,日复一日地陪伴守候。当江烈正要出征北伐的时候,是袁南儿为他送去了通宵达旦完成的“旗开得胜,平安凯旋”。 “有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今往后,二位新人比这两百年的陈年老酒更长久!”听雨再次朗声道,这下才把江烈与袁南儿的灵魂唤了回来。原来,邀月与摘星已然把酒杯递到了二位新人面前,无奈二位新人是不约而同地魂不守舍。 将交杯酒一饮而尽后,江烈只觉口中苦涩,喉中火辣,腹中温暖。这杯交杯酒跟江烈先前尝过的所有酒都有所区别,具体区别在何处却难以言喻。或许是因为这酒的年代着实久远,虽然听雨的两百年说法有所夸张,但其确实是陈年老酒。 邀月与摘星将酒杯递给了礼部工作人员,又接来两碗甜鸡蛋汤,递给了二位新人。 邀月朗声道:“有请新郎新娘喝甜鸡蛋汤,祝二位新人今夜像鸡蛋一样能通宵达旦!” 摘星接道:“祝二位新人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像这甜汤一样永远甜甜蜜蜜!” 甜鸡蛋汤的甘甜味与适才陈年老酒的苦辣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其实这两碗鸡蛋汤只算得上微甜,毕竟太甜就会腻。但是,交杯酒着实太苦辣,鸡蛋汤的甜味就愈发彰显出来了。 江烈与袁南儿经历过的一切就犹如陈年老酒与甜鸡蛋汤,充满了酸甜苦辣,既有坎坷磨难,也有幸福快乐。经历过苦难之后,幸福安定的生活便显得弥足珍贵,更令人回味无穷,也更令人珍惜。 常言道:媒婆的嘴,天花乱坠。虽然吉祥如意的祝福语说了一箩筐,但其实江烈与袁南儿都心知肚明,生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无论多么和睦幸福的生活,都是会有“陈年老酒”与“甜鸡蛋汤”并存的。如今二人拜了堂,往后余生就得同甘共苦了,就跟一起喝交杯酒,一起吃甜鸡蛋汤一样。 接下来,二位新人就该去向宾客们抛头露面了,他们需要挨个桌向所有宾客敬酒。倘若敬的是真酒,酒量再好的新郎官也撑不到最后,所以敬酒环节通常都是以茶代酒,这样才能顺利成功地敬完所有宾客。 首先要敬的便是一群皇亲国戚,其中大部分都是与江烈素不相识的王公贵族,与江烈最熟的便是皇太子袁国采。 见着袁国采的时候,江烈都感到晦气,但好歹袁国采是他名义上的舅哥,在表面上,江烈还是得跟袁国采笑脸相待。 “感谢太子殿下能够屈尊来参加我与沐慕公主的婚礼!烈敬太子殿下一杯!”江烈微笑着举起了斟满茶的酒杯。 而袁国采却与江烈阴阳怪气了起来,低声道:“南儿头婚的时候,被你劫走了。今天是南儿的二婚,你摇身一变,变成了新驸马,可得多加防范,别再让南儿被谁给劫走了。” 常言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江烈低声微笑道:“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有我在,南儿一根头发都少不了,更不可能会让谁劫走。太子殿下尽管放心吧,南儿有我保护呢,您就不必瞎操心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宾至如归 袁国采爽朗地大笑道:“国采祝驸马与南妹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江烈也放声笑道:“烈多谢太子殿下的衷心祝福!借您吉言,烈与南儿定然百年好合!” 其实,江烈的心里是对着袁国采一个劲地怒骂:“你也有脸说这些话,南儿当初差点被你给害死!要不是你跟优伶教狼狈为奸,在治平县设下了比武招亲的陷阱,南儿也不会中了优伶教的毒针,也不至于险些死去!” 说话间,江烈又敬了一轮,在一桌旁见到了两个熟人。 “张大人,小罗子!”江烈欣喜道。 张佑礼缓缓起身,端起了酒杯:“老朽张佑礼祝江大人与沐慕公主情深似海,幸福美满,早生贵子,瓜瓞绵绵!” 江烈回敬道:“张大人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莅临江烈的婚礼,实在令烈蓬荜生辉!烈倍感荣幸啊!话说回来,去年您借给我的那些书,基本都让我看完了。不过,烈着实一直忙啊忙啊忙,都忘记还书了。” 张佑礼笑道:“不急不急,有空再还便是。书籍是老朽一生挚爱。除了书,老朽也拿不出别的什么礼物。这几本书是老朽精挑细选出来的,就当做老朽送给江大人和沐慕公主的贺礼了!”说着从桌底提起了一只红艳艳的纸袋,递给了江烈。 “张大人客气了,多谢张大人!”江烈说着接过了张佑礼的贺礼,交给了一旁的下人。 小罗子也举起了酒杯,笑道:“小的不如张大人一般能说会道,也拿不出什么贺礼,只好借花献佛,敬江将军与沐慕公主一杯!祝你们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江烈回敬道:“你小罗子能来捧场,我就非常感谢,非常开心了!许久不见,我对你可甚是想念啊!” 小罗子笑道:“能够受邀参加江将军与沐慕公主的婚礼,小的才是受宠若惊呢!” 江烈笑道:“这是应该的。那一个月的狮僮生涯,我可是承蒙你的好生照顾嘞!”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之后,江烈感觉该敬的人都敬了,却唯独少了一个人——兵部尚书徐韬!虽然大概明白原因所在,但江烈还是找着了徐有志,悄声问道:“有志兄,令郎没有来吗?” 徐有志低声应道:“大军刚班师没几天,兵部事务繁忙得很,还有许多公务没办完,犬子实在难以抽身前来!“ 江烈心知肚明,所谓公务在身只不过是徐有志与徐韬父子俩编造出来的借口。大军刚班师回朝,兵部确实有满满当当的公务需要处理,但兵部不是只有一个兵部尚书,还有兵部侍郎以及一群手下。按常理讲,无论多么繁忙,兵部尚书都不至于连吃顿饭的工夫都抽不出来。 不过,江烈换位思考了一番,也能够理解徐韬。毕竟徐韬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场宾客基本都认得他,他在这个婚宴之上着实会略显尴尬,不来吃这顿婚宴的选择应该是正确的,完美避免了尴尬的发生。 敬完所有宾客之后,江烈才终于能歇歇脚入座吃饭了。有这样一种说法,人生有三大桌,出生一桌,结婚一桌,死后一桌。出生那桌不会吃,结婚那桌没空吃,死后那桌吃不到。江烈可算切身体会到新郎官的辛苦了,特别是几乎整个江府都坐满了宾客,要轮到自己吃上一口更是比寻常人家更来之不易。 然而,中午的活动结束之后,下午还有一箩筐的繁文缛节,江烈与袁南儿两位新人就如同傀儡一般任人摆布,毫无半点喘息的工夫。 而到了晚上,江府内又有一场晚宴,而且有节目表演。所幸公主结婚不需要闹洞房,省了许多麻烦。当晚宴即将进入尾声之时,不知谁率先带了节奏,说想让新娘子献唱一曲,随后满座宾客都跟着节奏躁动了起来。 就连袁辽宸都跟着起哄,一时间,这歌,袁南儿是非唱不可了。 袁南儿无法推脱,便让问天和映梅搬来了琴桌与瑶琴,坐到了琴桌之前,将双手摆在了琴弦上,朗声道:“若音律有误,还请诸位海涵!” 于是,袁南儿抚起了琴,唱起了歌。琴声悠扬,歌声空灵。在场宾客们无一不全神贯注,沉醉其中。 江烈听着和谐的琴声与歌声,凝视着袁南儿灵巧的手指与专注的深情,虽然已经拜了堂,但还是难免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就痴痴傻笑起来。袁南儿瞟了江烈一眼,见他一脸憨态,也藏不住微笑。 袁南儿的个人表演结束之后,全场掌声雷动。随后,宾客们接二连三离席,二位新人便站在大门口欢送宾客们。 直至中夜,除了几个留宿的公主,其他的所有宾客都被江烈与袁南儿送走了。毕竟有些皇亲国戚饮酒饮得烂醉如泥,江烈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还得亲自搀扶他们该上车的上车,该上轿的上轿。 “娘子,时候不早了,咱回屋去吧。”江烈拉住袁南儿的手就要走。 袁南儿杵在原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江烈不假思索道:“娘子啊!” 袁南儿摇了摇头:“不好听,太俗了吧!” 江烈抿嘴道:“不都是这么叫的吗?不然要叫啥?夫人?老婆?媳妇?亲爱的?” 袁南儿噗嗤一笑,又正色道:“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我们就不能搞点特殊吗?你的这些个丫鬟可都管你叫烈少,这可是与众不同的称呼。那本公主作为烈少的夫人,就不能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称谓吗?” 江烈蹙眉道:“你说的对,但我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想不出来一个与众不同的称呼。这样吧,咱先回屋,把吟风听雨邀月摘星映梅都叫上,询问询问他们的意见。我对你的称谓要与众不同,那这些丫头对你的称谓也得与众不同。” 于是江烈与袁南儿来到了洞房之中,五个婢女一字排开站在了床前。江烈搀扶着袁南儿坐到了床上,问道:“现在,沐慕公主也是你们的主子了。你们开动脑筋,好好想想,你们该如何称呼她。” 映梅毫不犹豫地应道:“沐慕公主到哪都是公主,奴婢一辈子就是要侍候沐慕公主的。无论如何,奴婢都是称呼公主为公主。” 江烈点头道:“映梅言之有理,虽然你以后都是住在江府了,但也不必改口。” 吟风笑道:“烈少,旁人都称呼你为少侠、大人、将军、大帅,唯独我们称呼你为烈少。所以,任何人都称呼沐慕公主为公主殿下,而我们却要另辟蹊径。” 江烈与袁南儿相视一笑:“吟风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啊!既然如此,你们觉得应该称呼烈少的老婆叫什么?顺便也想想,我应该怎么称呼公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洞房花烛 听雨应道:“我们肯定不能像别人一样称呼公主殿下为夫人或者奶奶。那么……其实奴婢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烈咂咂舌头:“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这里头又没外人,你想到了就讲,可以就采纳,不行咱就再想再换。” 听雨点了点头,鼓起了勇气:“有些人家会管少爷叫什么哥儿,比如说有户人家少爷叫江烈,那下人们就会称其为烈哥儿。所以,奴婢斗胆以为可以称呼公主殿下为南姐儿。” 此时江烈便回想到鲁迅的著作《故乡》中,闰土就是称呼“我”为“迅哥儿”。江烈认为听雨的建议不错,便道:“听雨言之有理,南儿,你意下如何?” 袁南儿点头笑道:“从小到大,我只听别人叫过我南儿姐,还从未听过有人叫过我南姐儿。我感觉还挺新鲜的,我同意!” “那就这样吧。”江烈欣慰道,“这样一来,你们从此就管公主叫南姐儿了,那我总不能也叫她南姐儿吧?你们再开动你们智慧的小脑袋瓜,好好想想,我该如何称呼你们的南姐儿。” 邀月的眼珠子转了一骨碌,道:“烈少,奴婢以为,在私底下,你们怎么习惯就怎么叫,私底下就没有改口的必要。但在正式场合,可以拥有一个比较正式的称呼。奴婢适才突发奇想,既然烈少是烈少,那么南姐儿不就可以是烈嫂?” “烈嫂。这个称呼倒是新鲜得紧啊!”江烈转向袁南儿,“烈嫂,你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样?” 袁南儿赞叹道:“邀月,可真有你的啊,能想出此等鬼点子!” 江烈笑道:“别说邀月了,这几个丫头,鬼点子都多得很,层出不穷,不然也编不出那些一套一套的媒婆说词。” “咦?”摘星发出了疑问,“既然已经确定了我们称呼沐慕公主为南姐儿,烈少称呼南姐儿为烈嫂,那南姐儿又该得怎么称呼烈少呢?” 袁南儿淡淡一笑,把手搭在了江烈腿上,一字一顿地柔声道:“我就称呼他——江少侠。” 江烈瞬间顿悟,在三刀谷的时候,袁南儿就曾说过,于她而言,江烈是永远的江少侠。“江少侠”这个称谓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但却意味深长,三言两语难以解释得通。 吟风拍手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吟风,听雨,邀月,摘星。”袁南儿将四个婢女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掩面笑道,“之前我就一直分不清你们四个谁是谁,虽然记住了你们的名字,但不清楚哪张脸对应的是哪个名字。到现在,我还是分不太清,毕竟你们四个都是这么的古灵精怪。” 听雨笑道:“南姐儿,这事无伤大雅,来日方长嘛,您有的是工夫慢慢认清楚我们。” 邀月点头附和道:“无论南姐儿有什么事,就随便喊一个名字,我们都能有人来帮你。南姐儿的事就是烈少的事,烈少的事就是奴婢的事!” 摘星斩钉截铁道:“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好南姐儿和烈少,让这个家永远温馨!” 袁南儿万般欣慰:“你们说得我好感动,但这大喜的日子,我可不想哭鼻子。你们,你们别说这些让人感动的话了,我怕我待会儿不小心就哭出来了。映梅,在王府的时候,任何一个丫鬟都得听你的,你比谁都大牌。如今来到了江府,吟风她们都比你更熟悉这里的一切,有不懂的就尽管请教她们,初来乍到的,你也不能像在王府里一样‘横行霸道’了。我相信你们一定都能和睦相处的。” 映梅点了点头:“公主,奴婢又不是不懂规矩。不论年龄大小,吟风她们来江府比较早,就都是奴婢的前辈,奴婢自然要虚心一些,拘谨一些。奴婢也非常喜欢这几个前辈,我们一定不会让公主和驸马失望的!” 袁南儿苦笑道:“我都说了,别再说这些让人感动的话了,再说的话,我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好啦好啦。”吟风打趣道,“洞房花烛夜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就别再打搅烈少和南姐儿的兴致了,走吧走吧。” 说着,五个婢女便同时行了礼:“奴婢告退!” 这个房间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江烈闩上了门,又坐回到了床上。 袁南儿娇嗔道:“我这一身都是沉甸甸的金子,这个映梅也真是的,也不说也帮我把这些首饰摘掉。戴着这些链子镯子,我可没法睡。” 江烈脱下了礼服,微笑道:“这不还有我吗?我就帮不得你吗?” 不待袁南儿回应,江烈便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袁南儿身上的首饰配件一样一样的取下并放到了桌上。袁南儿只是羞涩地低着头任由江烈摆布,不知不觉之间,身上已然轻盈了不少,舒服了许多。 由于金簪宝钗都被江烈取下,所以袁南儿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便凌乱地披在了肩上。 袁南儿撇了撇眼前的几缕青丝,娇嗔道:“还不快把梳子拿来,你的手法太不行了,把我头发搞得这么乱。” 江烈言听计从地从梳妆台上拿来了梳子,打了个哈欠:“现在梳整齐了,明早起来不还得再梳一次?何必多此一举嘞?” “少废话!帮我梳好!”袁南儿盘坐在床上,把满头秀发都拨到了脑后,调侃道,“你早上吃过饭了,中午又得吃一次,晚上还得吃一次,何必多这么多举呢?“ 江烈爬上床,盘腿坐在了袁南儿身后,便开始用生疏的手法为袁南儿梳起了头发:“烈嫂就是烈嫂,句句珠玑,着实令在下无力反驳。” 这是江烈第一次尝试给别人梳头,可谓毫无经验,但这回还勉勉强强称得上梳得算马马虎虎。 梳完了头,江烈换好了睡衣,便自觉地要为袁南儿宽衣。 袁南儿的体肤白皙无比,肩上那道疤痕显得格外醒目。江烈抚摸着那道疤痕,叹了口气道:“这个疤,充满了故事。我们在三刀谷的一切都源于这个伤。这个伤让你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也让我们不得不朝夕相处,让我们的感情更加根深蒂固,让我们都确定了对方就是此生唯一。” 袁南儿娇羞道:“也正是因为这个伤,我知道了,我袁南儿没有看错你,你没有放弃我,一直给我鼓励,一直给我希望,一直给我陪伴。这可能就是叫过了命的交情。这个伤给了我们考验,让我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我们的感情有了新的开端。你把我从优伶教的挟持下救出的那个晚上,是我们感情的开端,而这个伤则是我们真正的爱情的开端。” “而今夜,则是我们夫妻生活的开端!”江烈说着便拉上了床帘。 这并非江烈的第一次,他的第一次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这次可谓是江烈在有意识的状态下的第一次。 月色朦胧,洞房花烛亦朦胧。枪出如龙,波涛如怒,云卷云舒,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总将 新婚燕尔无忧无虑地甜蜜了二十多天之后,这天上午,江烈终于接到了赴狮炎军上任的命令。前些日子神狮国武科考试落下了帷幕,据说这年的武考前三名都是出自狮南武太学,不知徐有志是否会履行诺言把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都调入江烈麾下。 不出意外的话,阮雷应该是能脱颖而出进入神狮军团的。江烈暗自立誓,一定要将阮雷争取到自己麾下。 江烈接受狮炎军大帅的军衔已经将近一个月,现如今终于能真正组建自己的大军了,不由得还是会有些许紧张。 大帅与将军终究还是有所差别。被擢升为大帅之时,江烈也收获了新式的帅级甲胄。就整体而言,这身大帅的甲胄与先前尾将的甲胄相比可谓大同小异,但在外露的气势上就霸气不少。 吟风和听雨帮江烈仔仔细细的穿好了一身装备。江烈在镜前转了好几圈,摆了好几个造型,问道:“南儿,这身行头怎么样?像个大帅吗?” “不像。”袁南儿坐在床上,打量了一番江烈,摇了摇头,“说实话,还得是你老丈人比较像。” 江烈白了袁南儿一眼:“瞧你这话说的,咱爹的戎马生涯比我目前的做人生涯都长,大帅这个军衔他都稳居多少年了?我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跟咱爹没法比。” 袁南儿笑道:“江少侠,你可就别贫嘴了。大帅就该有个大帅的样子。” 江烈走到床边,蹲了下来:“是,没错,大帅就该有个大帅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知道我老丈人是个大帅吧,他对你是不是就是父亲对女儿?应该不至于跟你摆大帅的威风吧?所以同理可得,我虽然已经是个大帅了,但你是我妻子,我对你就是老公对老婆!” “知道啦!”袁南儿捏了捏江烈的鼻头,柔声道,“你快去吧,别让你的部下们等太久了。” “来,整一个。”江烈指了指自己的撅起的嘴。 袁南儿蹙眉低声道:“吟风和听雨都在呢……” 江烈笑道:“没事的啦,她们都见多了。快,整一个。” 于是袁南儿便迅速在江烈嘴唇上送出了一记香吻,又立马迅速缩回脑袋。 江烈得意洋洋地站起来,拍了拍袁南儿的脸颊:“我中午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安嬷嬷买了一只肥嫩的母鸡,中午会给你炖一锅汤,你可得吃干净啊。” 这安嬷嬷原本是纲亲王府的嬷嬷,袁南儿从小就是她照顾大的。三年前,安嬷嬷的老母亲得了重病,她便回老家照顾老母亲直至老母亲去世。前几天,年逾花甲的安嬷嬷回到了神狮城,得知心心念念的沐慕公主已经嫁了人,便来到了江府继续伺候袁南儿。 狮炎军的驻地就设在神狮城东郊的平原上。按照骐墨的脚力,从江府赶到狮炎军驻地也得需要将近半个时辰。相比驻守神狮城的狮城军,狮炎军着实离得较为遥远。 刚赶到狮炎军驻地,江烈便见到了徐有志。江烈连忙下马行了军礼:“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见过大统领!” 徐有志回了一礼:“江大帅,请先随我来跟你手下的三位总将见见面。” 于是,徐有志骑上了马,开始为江烈引路。江烈也上了马,跟在徐有志后方,一路跟到了狮炎军总部。 狮炎军总部的面积并不算大,但也有一个大沙盘桌,一张挂在墙上的大地图,以及几张办公桌,还有几张床。所以,这狮炎军总部的面积也并不算小。 江烈将总部内部扫视了一番后,便发现了这里头还坐了三个介胄之士,这三人中甚至还有一个令江烈分外眼熟。与其说是眼熟,不如说江烈立马就认出了他。 “阮雷!”江烈既惊讶又欢喜地喊道。 由于这三人在室内都没佩戴头盔,所以阮雷那一头亮眼的赤发被江烈当场认出。 江烈这一喊惊到了那三人,那三人立马起身转向江烈,站得笔直,一边行军礼一边齐声喊道:“卑职见过江大帅!” 江烈与阮雷四目相对,内心激动不已。 徐有志笑道:“阮雷是你老相识了,跟你我都交过手。我算得上呢,是阮雷的手下败将。” 江烈激动道:“大统领,该不会阮雷就是我手下的总将吧?” 徐有志笑道:“你听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呢,是阮雷,你认识的,是今年咱神狮国的武状元!现在呢,他就是狮炎甲军的总将兼任狮炎军总部参军。” 所谓“参军”便类似于军师,相当于参谋长。 江烈惊喜道:“行啊你好小子!我只知道你神通广大,本领非凡,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啊,拔得头筹,斩获了武状元的名号,光宗耀祖啊!” 阮雷也满面笑容:“卑职只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能够顺利进入神狮军团为国效力,而且还是在江大帅麾下,卑职倍感荣幸之至!” 徐有志又指向阮雷身边秃头的那位:“这位呢,叫做文三变,是今年的武榜眼。现在呢,他也归你了,作为狮炎乙军总将。” 江烈打量了一番此人,虽然是个年轻人,但虬须满面,且头顶寸草不生,显得极为苍老,与花和尚鲁智深颇有几分相似,却并不似鲁智深那般强壮。 这个富有个性的姓名引起了江烈的兴趣。江烈便问道:“我有点好奇,你这名字是怎么个写法?” 文三变应道:“回大帅,卑职姓文,名三变。文是纬武经文的文,三是一二三四的三,变是变幻无常的那个变。” 江烈点头道:“文三变,原来是这样,不知这个名字是什么寓意?这么特别的名字,应该寓意深远吧?” 文三变又应道:“回大帅,卑职的名字是家父所起。寓意在于,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江烈虽然听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但也还是点头赞道:“真是人如其名啊!” 徐有志指向了最后还没被介绍的那位:“这位呢,名叫黄英嵘,是今年的武探花。现在呢,是狮炎丙军总将。” 这位黄英嵘不似阮雷有赤发,也不似文三变有光头,外表上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甚至在体格上要比文三变矮上一截,比阮雷矮上两截,但面容白皙,英气逼人。 黄英嵘朗声道:“卑职黄英嵘,毕业于狮南武太学。黄是黄色的黄,英是英雄的英,嵘是峥嵘的嵘!” 江烈思忖道:“好家伙,有志老兄真是诚不我欺,真把状元、榜眼、探花都给我了,太给我面子了吧!但是……” 江烈疑惑道:“大统领,我是第一次做大帅,三位将军也都是第一次做总将,我们都缺乏经验。您还就敢把这个狮炎军交给我们来统领呀?”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狮炎军首次会议 徐有志点头道:“没错。狮炎军是一支欣欣向荣的朝气之师。大帅和三位总将呢,都是年轻人。整个狮炎军呢,也主要由年轻人组成,当然也有不少老兵。你们都是难得的人才,虽然实战经验呢,还较为欠缺,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带好狮炎军!” 江烈斩钉截铁道:“卑职定然全力以赴,定然不负大统领厚望!” “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段彪前来报到!”中气十足的一喊从门口传来。 “请进!”徐有志笑道,“还有一个年轻人,但是呢,不如你们年轻。” 进来的这人膀大腰圆,却生得慈眉善目,憨态可掬,约莫有三十左右年纪。江烈打量此人,感觉似曾相识。 徐有志把那人叫到了自己身边:“我再介绍一下,这是段彪,狮贲军大帅段啸冬之子。段彪先前几年呢,是狮城丁军的先锋牙校尉,现在呢,调来做狮炎军的先锋牙校尉。” 狮炎军先锋牙就相当于江烈的警卫部队,先锋牙校尉就是先锋牙的最高军官,也相当于是江烈的最高级警卫员。 这样一来,江烈可算明白为何段彪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原来段彪是段啸冬的儿子,五官体态与段啸冬如出一辙,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小啸冬”。 江烈龇牙咧嘴地笑道:“大统领,卑职着实受宠若惊啊!您这不仅把状元榜眼探花都调来给我做总将了,还把段大帅的儿子调来我的先锋牙。为了我们狮炎军,您老人家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徐有志语重心长道:“所以啊,你们一定不能把狮炎军给我带垮了,一定要让狮炎军呢,成为神狮军团,乃至于神狮国的骄傲!我可就把这个狮炎军交给你江烈大帅了,你跟这几个将军校尉呢,好好谈谈,好好谈谈如何治理这支军队!剩下的事呢,就交给你们自个儿了。我告辞了。”说完行了一军礼。 五人一起整齐地回了军礼,异口同声道:“恭送大统领!” 徐有志一走,江烈就招呼着其余四人围坐在沙盘旁边。 江烈正色道:“我叫江烈,现任狮炎军大帅。虽然我官居大帅,但并无多少治军经验。我一开始就是个侍卫,后来直接升为尾将,前段时间去北疆打了个仗回来就成为大帅了。我也没上过军校,没读过武太学,可谓是草台班子出身。而在座诸君都是武太学的优秀毕业生,对于治军之道应该更有了解。所以,虽然我是大帅,但也有许多要跟诸君学习的。” 段彪道:“江大帅过谦了。大帅的英勇事迹在当下的神狮国是家喻户晓,你纵然是草根出身,也不会逊于武太学出身的吧。” 江烈微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总之就是相互指教,我有什么不足之处,你们一定得给我指出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咱们狮炎军就算得上是正式成立了,所以咱也得在军中立点规矩。基本的规矩我就沿袭我先前在狮城军做尾将时的那一套,最重要的就是要以人为本,咱狮炎军的每一个人都要自尊自爱,也得尊重爱护别人,特别是不能欺负老百姓。彪兄,这点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段彪点头道:“大帅当初刚到狮城乙军甲尾,就办了一个人,这个人叫王蒙,是大帅当初手下的一个校尉。王蒙当时在怀德楼欺负了一个歌伎,正好让大帅碰上了,然后大帅雷厉风行地严惩了王蒙,把王蒙从神狮军团除了名。这件事情,当时狮城军的所有人基本都有所了解。” 江烈点头道:“彪兄大体说的没错。要让我知道狮炎军有谁跟百姓作威作福的,一定严惩不贷。咱神狮国讲究一个‘诚严忠毅,苍生第一’,这个‘苍生第一’不是说着好玩的,我们一定要将苍生摆在第一位!即便不说什么高谈阔论,至少咱得明白,咱吃的用的,咱的军饷可都是来源于百姓。所以无论何时,我们都要秉持十个字——‘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是宋朝名将岳飞对岳家军的要求。岳家军能够让敌人感慨“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离不开对这十个字的践行。所以江烈希望狮炎军的所有将士也都能贯彻这个理念,让日后能有人感慨“撼山易,撼狮炎军难”。 江烈续道:“咱神狮军团的编制分为军、分军、尾、爪、牙、骨,想必诸君都是了解的。但是我想,咱狮炎军可以内部改革一下,举个例子,就比如说狮炎甲军甲尾甲爪甲牙甲骨,腰牌上就是这样写的,正式番号也是这样的,这不必改动,也无权改动。但我们可以做什么改革呢?我是这么想的。” 江烈结婚那天,张佑礼送给了他几本书,其中基本上是一些关于夫妻生活的科普类读物,而有一本与众不同,书名叫做《兵法》,作者佚名,活脱脱就像一本盗版书。不过江烈认为张佑礼送的书定然是精挑细选出的,所以还是认真研读了那本酷似盗版书籍的《兵法》,竟然受益匪浅。 《兵法》中提到,每个士兵都有自己的长处与劣势,治军要让每个士兵的个人能力最大化,就必须扬长避短。按照狮城军的配置,所有将士都是“全能”的,需要侦查的时候就派人做斥候兵,需要放箭的时候就派人做弓箭手。然而,样样通往往样样松,样样通不如一样精。 所以,理想的方案是让每个士兵都发现自己的长处,擅长射箭的就专职做弓弩手,擅长骑马的就专职做骑兵,眼力好的就专职做斥候。而且要将同样职位的士兵集中在一起,将原本的军队配置改为如弓弩骨、骑兵骨等。 江烈将自己的想法备陈了一番之后,阮雷问道:“大帅,但你不是说编制与番号是无法改变的吗?” 江烈点头道:“没错,我们保留原有的番号,但人员需要进行调整。这就需要你们进行彻底的调查,发掘出每个士兵的特长。如果擅长射箭的将士有一个骨,就把这些人统统集中到一个骨,番号是什么无所谓,但我们狮炎军内部就叫它弓弩骨。” 四个将军校尉议论了一阵,都纷纷点头。 江烈续道:“十天之内,你们三位总将就把调整后的名单报过来,我再拿名单去兵部进行人员分配并重新制作腰牌。顺便把所有人擅长的兵器也都统计过来。彪兄,先锋牙的人员不进行调整,但擅长的兵器还是得调查一下。” 这点也是《兵法》中提到的,每个人天赋不同,擅长使用的兵器也会有所不同。江烈完全理解,如果孙悟空用的不是如意金箍棒,而是九齿钉耙,恐怕也难以大闹天宫。 段彪提出了疑义:“大帅,普通士兵的兵器可都是由兵部统一配置的,一般都是刀枪之类的普通兵刃。大帅此举应该是想让所有人都用上称手的兵器,但倘若有士兵擅长的兵器是兵部没有库存的,恐怕也无能为力。” 江烈沉吟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把我分配的任务完成好就是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对了,还得成立一支乐队,从全军挑选精通音律,能演奏乐器的人才。” “大帅,卑职略懂音律,学过几年瑶琴。”文三变一开口,直把江烈乐得笑开了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氏治军 江烈问道:“我唱出一首歌,你能写出乐谱吗?” 文三变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一般来讲,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太好了!”江烈欣喜道,“我自创了一首歌,叫《强军战歌》,我要让狮炎军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能熟练地唱这首歌,但我却不懂音律,对宫商角徵羽一窍不通。这样一来,能有了乐谱,再组建起乐队,要传唱这首歌就比较容易了。乐器你有带来吧?” 文三变应道:“回大帅,虽然卑职只擅长瑶琴,但琴瑟笙箫都有带来神狮城。卑职请求接下组建乐队的任务,定把军中的人才为大帅挑选出来!” 江烈笑道:“多谢了!等乐队组建起来,我再唱《强军战歌》给你听,你记下乐谱和歌词,就可以组织乐队练习演奏了。” 文三变恭敬道:“遵命!” 《兵法》中还提到了屯田,屯田能够让三军将士免受粮草短缺之苦。江烈认为,不仅可以屯田,还可以“屯禽”。狮炎军驻地处于平原地带,还有大片荒地适合开垦种田,而且有马厩用来养马,那么也就可以再建猪圈、鸡圈等来圈养牲畜。 三刀谷的羿衷散仙史竹天独自一人都能种植大片农田,饲养多种多样的牲畜。所以江烈认为,狮炎军全军将士齐心协力,也能干好这事。 江烈将屯田屯禽的想法提出之后,解释道:“虽然咱有皇粮吃,但皇粮来源于地方的百姓,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哪年收成差了,我们可能都得饿肚子。我们自己种地,自己养牲畜,就能够自给自足,也能减轻征粮的压力。咱狮炎军的新兵中,不乏有农民,有的是人会种田。一个教两个,两个教四个,要让全军都有下地耕作的机会。咱狮炎军需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德智体是军人必备的,唱歌就能培养美,种田就能培养劳。” 四个将军校尉都向江烈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江烈续道:“总而言之,任务交代清楚了,现在就需要你们把命令执行下去,十天之后,我需要你们的答复。至于该如何用兵,该如何组织日常训练,你们在武太学里是怎么学的,就怎么做。大概就是这样了,散会。阮将军留一下。” 顿时,总部里只剩下了江烈与阮雷二人。 江烈笑道:“差不多一年过去了,去年咱就约好了神狮城相见。你是个守信之人,全国状元,把你给牛的啊!” 阮雷笑道:“这不都是为了能够成为江大帅麾下嘛。” 江烈笑了片刻,问道:“神狮城内的住所安排好了吗?” 阮雷点头道:“安排妥当了。我刚来到神狮城就先住进了安排好的府邸。只是……” 江烈追问道:“只是什么?” 阮雷叹了口气:“只是家母不愿与我同来,老人家自己在家里,得让我好生牵挂。” 江烈沉吟片刻,道:“有机会的话会让你回家看母亲的。好了,现在你该去会见你的部下了,把任务一级一级的传达下去,去吧。” 十天之后的早晨,江烈便收到了调整之后的名单。 江烈先是询问了文三变乐队的事,文三变果断地回答道:“大帅,卑职从全军精挑细选出了二十人,虽然没有行家,但也都是高手,而且乐器都是足够的。” 于是江烈便把《强军战歌》唱给了文三变听。文三变迅速记录下了乐谱与歌词。 江烈正色道:“这个乐队就交给你了,你就兼任狮炎军乐队队长。五日之内,三军将士,必须人人都会唱这首歌,即便是五音不全的,跑调也得要能完整唱完。以后每天训练之前,都得唱歌!” 文三变恭敬地行了军礼:“卑职遵命!” 阮雷蹙眉道:“大帅,经过统计,我部狮炎甲军有许多是草原牧民出身,所以能够组建出了一个骑兵尾,还有好几个骑兵骨。想必乙军和丙军的骑兵也不会少,但我军的战马储备可没有这么多。骑兵可不能没有战马啊。” 江烈虽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征集战马,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应道:“这点你们不必操心,我自然会想办法让每个骑兵都能配备一匹战马。” 统计完各样兵器所需的数量后,江烈随即带着段彪策马往兵部赶去。 “大帅,我们先锋牙的兵器基本不需要更换。不过,我看他们报上来的名单,那些个兵器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你说,兵部拿得出相应的筹码跟咱交换吗?”段彪提出了疑问。 江烈应道:“这点我何尝不知?兵部拿得出手的,咱就跟他换。兵部拿不出手的,咱就自力更生。” 段彪问道:“自力更生?怎么个自力更生法?” 江烈应道:“这还不好办?找个铁匠造出咱所需的武器,这不就大功告成了?” 段彪疑惑道:“这行得通吗?可是卑职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办的。” 江烈笑道:“彪兄此言差矣。在你来狮炎军之前,你听说过有狮炎军的存在吗?你听说过有个姓江名烈的大帅吗?我江烈做大帅就是有我江烈的风格。” 段彪点头默许之后,又发出疑问:“武器可以找铁匠,马匹得找谁啊?马贩子不难找,买几匹做脚力的马也容易,但战马必须得是良马,而且数量可不少,这究竟该怎么办啊?即便买得到,军中也没那么多军费供咱开销啊。” 江烈虽然心里没数,但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说了,你们不必操心这回事,我自有办法。” 到达兵部后,江烈与段彪便找到了徐韬,互相行了礼。 徐韬微笑道:“江大帅,段校尉,想必两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来,请坐!来人,看茶!” 江烈便把需要办理的业务备陈了一番。 徐韬端详着江烈需要调换的兵器名目数量,礼貌而不失尴尬地苦笑道:“江大帅,这属实有几分为难了。” 江烈抿了一口茶,明知故问道:“敢问徐尚书,怎么为难了?” 徐韬无奈地笑道:“江大帅,你这上面要的大刀、长戟、大锤,我都有库存,都办得到。但是……锄头、铁锹、鱼叉……兵部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啊?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会使用这种冷门的兵器啊。” 江烈放下了茶杯,笑道:“徐大人不必担心。你有办法办到的就帮我个忙,没有办法的也没有必要感到为难,我会自行解决。毕竟我狮炎军有许多新兵,来自于五湖四海,出身于三教九流,有一大批农民猎户。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以前使用的工具才是最称手的兵器。” 徐韬点头道:“行吧,那我把任务分配下去,你们先在此稍作休整。新腰牌和兵器,明天我派人送去狮炎军驻地。” 江烈拱手道:“有劳了。我下午便派人把要换掉的兵器送来。” 片刻之后,徐韬便拿来了一沓文件:“江大帅,还得劳烦你在这些上面都签字。” “嚯!”江烈接过厚厚的一沓文件,叹道,“这么多啊,以前来办事的时候,也没需要签这么多吧?” 徐韬笑道:“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以前你是将军,如今你是大帅。以前你哪有办理过这么大规模的人员调动?哪有调换过这么多兵器?这些事可都不是开玩笑的,每项事宜都需要你签字,才能有凭据,不然就是我徐韬滥用职权瞎搞了。” “我晓得。不过你倒是把笔墨给我拿一副来,没笔我怎么签字?”江烈摊开双手笑道。 徐韬一拍脑袋,便取来了笔墨。 就在江烈埋头努力接连签名时,徐韬顺便拉起了家常:“江大帅婚后很幸福吧?” 江烈应道:“娶老婆不就是为了要幸福嘛,不幸福何必大费周章呢?特别是跟南儿这样的人在一块,很难不幸福。你呢?据说令正是我岳父介绍的,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你怎么样?应该也很幸福吧?” 徐韬哈哈笑了两声,应道:“我也还不错,拙荆现在已经怀胎七月,我每天晚上都得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讲话呢。” 江烈欣喜道:“那我提前恭喜徐尚书晋升父亲之位了!” 这是江烈由衷的祝贺,毕竟之前公然劫婚,虽然目的只是劫走袁南儿,但也是让徐韬大失颜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与妻议马 当晚,江烈回到了江府,用膳之后,沐浴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紧锁眉目。 袁南儿端着一杯水坐到了床上,凝视着江烈,问道:“怎么了?一回家到现在,你这脸就一直皱着,跟颗苦瓜似的。什么事让你这般愁眉苦脸?” “马!”江烈叹了口气,“冒出这么多骑兵,我上哪儿整来这么多马呀?” 袁南儿还是疑惑不解:“什么牛啊马的,你把话说清楚来。” 江烈便把自己军中缺乏大批战马的烦恼解释了一通。 袁南儿噗嗤一笑:“你既然想不到主意,为什么还要信誓旦旦地跟你的部下说你有办法?” 江烈又长吁一口气:“谁让我是大帅呢?我是全军的最高统领,说话得有威信啊!” 袁南儿把水杯递给了江烈:“那我跟你一起想办法,想不出个主意,咱今晚就都别想睡了。” 江烈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叹道:“这是我的公务,岂能连累你呢?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自己多想想就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你想不出主意,我却想得出。”袁南儿注视着江烈,微笑道。 江烈打了个哈欠:“你现在想出了吗?” 袁南儿嘴角上扬:“有点。” 江烈瞪大了双眼,连忙问道:“快说快说!” “着什么急啊?”袁南儿笑道,又收起了笑容,“如果你想吃到三百斤,是慢慢一斤一斤地往上涨,还是一夜之间一口气吃到三百斤?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你应该还是明白的吧?” 江烈顿时恍然大悟,抿嘴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了!现在要一口气整来那么多马匹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循序渐进,有一匹算一匹,慢慢地屯!” 袁南儿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江烈沉吟道,“哪有渠道啊?而且肯定不能用买的,我们军费可不够进购那么多战马。能用什么渠道整到马呢?” “既然不能用买的,那你能使用的方法就屈指可数。”袁南儿举起了手,掰着手指头,一字一顿道,“偷、抢、捕、生。还有受人馈赠。” 江烈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起身把杯子放到了桌上,来回踱步了片刻,停住了步伐:“生,我是生不出来。捕,全军上下就没人会,虽然这批新兵中有猎户出身的,但他们也只会猎杀,不会捕捉。偷,不是我们军队该干的事。抢……抢……” 袁南儿插口道:“抢正经人的肯定不行,但如果抢的是歹人的,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 江烈连续点了好几下头:“没错,没错。我抢土匪的,抢强盗的,只要是抢坏人的,我就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还能顺便达成自己的目标。” 袁南儿也起身,从背后一把揽住了江烈:“神狮城是没有土匪的,你知道哪里有土匪能让你打吗?” 江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惑山的红星寨有土匪,但他们现在也算是朝廷的军队了,也属于北疆边军,打不了他们的主意。这样吧,我明天去户部问问车润,去年刚做了全国人口大普查,哪里有歹徒,他应该会有了解。” 袁南儿踮起脚尖,把下巴靠在了江烈肩上:“这是一个方法,但是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受人馈赠这个方法呢?” 江烈问道:“受人馈赠?你说,谁能赠?” 袁南儿反问道:“你觉得皇上有办法征集到这么多马吗?”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别说马了,哪有皇上搞不来的东西?皇上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但我不能指望皇上啊,我们狮炎军的军备都是经过皇上审批的,他要是想多送点战马给我们,早就会多批点了。虽然说我现在也算得上是个皇亲国戚,但我可做不到厚着脸皮去向皇上讨这些马。” 袁南儿拍了一下江烈的后脑勺:“傻呀你!你仔细想想,你这府邸是怎么来的?你的佩剑是怎么来的?你的骐墨马是怎么来的?你的爵位是怎么来的?你这个大帅的头衔是怎么来的?这满院的下人是怎么来的?” 江烈果断应道:“可以说,都是皇上送的。” 袁南儿追问道:“皇上为什么要送你?皇上为什么不送别人,就只送你?就凭你比别人黑吗?” 江烈登时又恍然大悟:“我的房子、佩剑、战马都是因为我从优伶教手中救下了你沐慕公主!我的爵位是因为我在治平县护驾立功!我能当上大帅是因为我在北疆打仗立了军功!我晓得了,立功就能受赏!” 袁南儿噗嗤一笑:“看来,你不只是长得比别人黑点,就连这小脑袋瓜也比寻常人要机灵不少。” “不然我哪能做沐慕公主的驸马呢?”江烈嘻嘻哈哈地笑了片刻,又发出了疑问,“这会儿要怎么立功?说实话,我每次立功都是迫不得已。我还从未主动去求过功,都不晓得该如何立功。” 袁南儿又拍了一下江烈的后脑勺:“你既然晓得去户部询问哪有土匪,怎么不晓得去刑部问问看有什么朝廷钦犯?你要是能抓得到一个在逃的朝廷钦犯,那是不是又是大功一件?皇上是不是又得重重有赏?然后你就让皇上赏你几匹马,总不会不行吧?” 江烈转过身,捏了捏袁南儿的脸颊,笑道:“不愧是你啊!你这小脑袋瓜比我还要机灵!真不愧是狮城军大帅的女儿!真不愧是烈嫂!” 江烈不得不对袁南儿佩服得五体投地,袁辽宏的基因果真强悍,若非袁辽宏不让袁南儿习武,在江烈看来,凭借袁南儿的异禀天赋,她必然会成为一代巾帼枭雄,少说也是一个威震四方的将军。 袁南儿也伸手去捏江烈的脸颊:“遇到问题就多动动脑子!想不通就换个角度想!一条路走到了尽头,就不要去撞墙,就该去找别的路!你又不是傻子,我想得到的你也能想得到!迎亲的时候,写得出‘今夜征南定心成家’,现在怎么就糊涂了?” 江烈笑道:“我晓得啦!其实说到底,就是你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当局者,就容易犯糊涂。你作为旁观者,能够冷静沉着地思考,所以你很快就想出了主意。当然,还是得得益于你聪明过人!” 袁南儿一把推开江烈,娇嗔道:“好啦!别光顾着拍我的马屁了!等你搞到了马,有的是‘马屁’让你拍!” 江烈吹熄了蜡烛,大笑道:“马屁我可不稀罕!要拍就得拍人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晋山派 次日下午,江烈带着段彪身着便装一同来到了户部。 在路上的时候,江烈把前一夜与袁南儿的对话绘声绘色地模仿了一遍。 段彪听了一路,听得如临其境,不禁感慨道:“久闻沐慕公主冰雪聪明,还从未真正见识过,听大帅这么一讲,沐慕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能娶到沐慕公主,真是大帅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江烈如沐春风地笑道:“我想也是。” “江大帅怎么有空来我户部了?是不是有事相求?”车润问道。 江烈笑道:“车大人料事如神,烈此番登门拜访确实不是来闲坐的。” “不是闲坐也得坐。江大帅,段校尉,请坐。”车润请二人入座之后,便令手下太监端来了两杯茶。 江烈开门见山道:“去年,全国人口大普查,想必车大人对全国的民情都了如指掌吧?” 车润点头道:“当然,去年的人口普查是我提议的,也是我负责的。你也知道,去年我们跟皇上去狮南微服出巡,发现了民间的一些问题。” 江烈微笑道:“这就对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神狮国境内有没有什么肉比较肥的土匪强盗。” 车润反问道:“江大帅何出此言?” 江烈毫不隐瞒:“我这会儿不是当上大帅了嘛?经过统计,我们狮炎军好多骑兵。但骑兵不能没有马,就像厨师不能没有食材。再好的骑兵离开了马,可能还不如步兵,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大统领也不是没给我们狮炎军安排战马,只是马的数量跟骑兵的人数不对等,还差了一大截。” 车润蹙眉道:“江大帅莫非是想带兵打一仗,通过缴获来补充军备?” 江烈点头笑道:“真不愧是户部尚书,车大人把我的心思都猜透透啦!” 车润令人拿来了去年人口普查的数据,并将那沓厚厚的文件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文件,顿时看得眼花缭乱:“车大人,我要是看得懂这个,我也能做户部尚书了。可惜我还真是没这本事啊。车大人,就劳烦你给我挑明了,哪有匪徒能让我打,哪有战马能让我缴获。” 车润接回那一大沓文件:“经过去年的人口普查之后,确实发现了民间还有许多反贼,许多山大王。但并没有什么势力特别庞大的,基本都让地方官府剿灭了。倒是在江湖上、武林中,有一些不断壮大的势力,以名门正派自居,却其实是绿林好汉,专干剪径劫道的勾当。” 江烈问道:“地方官府不处理这些问题吗?” 车润摇了摇头:“不是不处理,而是处理不了啊。这些势力都是来源于正经的武林门派,武功高强,不输于地方官兵。有地方官府派兵镇压这些势力,但说白了,打不过,还给他们送了装备,使他们变得更强。” 江烈不解道:“地方的官兵打不过他们,神狮军团的官兵还打不过吗?狮贲军可是所向披靡,会斗不过几个毛贼?” 车润又摇了摇头:“江大帅想必还记得那丐帮之事。(江烈点头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忘的。”)去年一发现那个丐帮,皇上和大统领就立马让段大帅的狮贲军去清剿。因为丐帮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说剿便剿了。不过这些武林门派可大不相同。” 江烈疑惑道:“既然都是为非作歹之徒,还有什么忌讳的?没有证据吗?” “正是因为有所忌讳。”车润语重心长地讲了起来。 原来这个武林门派叫做晋山派,是神狮国武林中传承了数百年的一大流派。江湖上有诸多武林高手都师出晋山派,就连神狮军团中的许多将军也都属于是晋山派的弟子。晋山派现任掌门人名叫严森,祖上是神狮国的开国元老,家门显赫,拥有祖传的丹书铁券。 而且,虽然晋山派有部分弟子在江湖上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却没戕害过平头百姓,对付的都是官府,劫的都是官府的镖,杀的都是官府的人。抢的是官家的女人。他们往往还会把劫来的钱财分散给百姓,所以晋山派在晋山县当地百姓的心目中名声并不坏,甚至颇得民心。 倘若神狮军团去招惹晋山派,很可能大失民心,逼得晋山派造反。晋山派若是造反,那就真是天大的麻烦。且不说晋山之上,晋山派总部的数千弟子就能够掀起大片波澜。神狮军团中晋山派出身的将士也不在少数,倘若率部一同造反,造成神狮军团大内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江烈问道:“他们劫掠的可都是贪官污吏?” 车润应道:“贪官污吏的存在是在所难免的,但贪官都让他们杀光了的话,也总得有清官上任。” 江烈沉吟片刻,道:“那就对了,只要他们的刀下有冤魂,我就有理由讨伐他们。即便他劫掠的尽是些贪官污吏,贪官手下的官兵也不见得是坏人,镖局的镖师更是无辜。这些无辜的人,他们应该也没少杀害吧?况且,抢别人家的女人本身也是重罪一条。” 车润蹙眉道:“虽说如此,但晋山派终究不是好惹的啊,全派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江烈摇了摇头:“车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惹晋山派,我只是要为晋山派的部分弟子杀害的冤魂平冤昭雪。我要对付的只是那一部分人,不是整个晋山派。如果他们只是杀贪官,除恶霸,我会由衷地佩服他们。但是他们只要杀害到了无辜的人,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车润焦急道:“江大帅,他们再怎么作恶多端,也算是晋山派的人。虽然你只是要对付其中一部分人,但终究还是算惹到了晋山派头上啊!” 江烈起身道:“车大人此言差矣。这晋山派要是真算得上是一个名门正派,就不该容许门派中有此等贼寇之徒存在。我是打算帮晋山派清理门户,晋山派还得好好感谢我才是呢。好了,多谢车大人的情报,烈就此告辞。” 段彪也起身行礼:“段彪告辞!” 车润内心五味杂陈,摆出一副似笑非笑、似愁非愁的表情:“恭送江大帅,恭送段校尉!” 上马之后,段彪问道:“大帅,你真要干晋山派?我之前在狮城军有几个旧相识也是晋山派出身的,个个可都是顶尖高手!” 江烈反问道:“他们晋山派个个是顶尖高手,我狮炎军就不是个个都是高手了吗?” 段彪顿时无言以对。 “走,下一站!”江烈说着便挥动马鞭。 “去哪儿?”段彪连忙策马跟上。 “吉氏铁匠铺!”江烈应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寻铁郎 不一会儿,江烈与段彪便到了吉氏铁匠铺。 “铁郎,可还认得我?”江烈笑嘻嘻地问道。 铁郎双眼笑成了缝隙:“谁都可以认不得,您怎么能够认不得呢?江少侠可是大主顾,就是想忘都忘不掉啊!” 江烈笑道:“认得就好。我得先咨询个事,你这儿能打铁,可否回收铁?” 铁郎点头道:“无论是好铁还是破铜烂铁,在小店都是可以回收的。” “那我要回收这些,并打造另外这些。”江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铁郎。那张纸上清晰的写着需要回收的名目数量与需要打造的名目数量。因为军中有许多武器需要更换,而兵部的库存不足以支持全部调换,所以江烈打算把换不掉的武器送来吉氏铁匠铺回收,这样就不会造成浪费。 铁郎端详一阵后,问道:“客官,按照您这上头写着的,要回收的都是上好的兵刃,而要打造的却是一些农牧工具。所为何故?” 江烈微笑道:“军事上的事情,你就不必问太多了。你就说,这生意是做得还是做不得?” “做得做得!”铁郎爽快地答应,又问道,“那些要回收的兵刃可否带来?” 江烈应道:“明天我差人送过来。这会儿我们就两个人,可带不动那么多。” 铁郎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江烈:“小店容不下那么多兵刃,还烦请客官将那些要回收的兵刃送到寒舍。这上面有寒舍地址。” 江烈收下了名片:“那上头写着锄头,你可别真就打出那种只能锄地的锄头,我要的是军用武器,不是农活工具,是要能打仗的,能杀人的。” 铁郎点头道:“明白明白!我是老铁匠了,即便客官不说,我心里头也都有着数。” 江烈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能打造完,到时我差人去贵府搬货。” 铁郎沉吟片刻,应道:“小店从未接过这么多数量的大单子,心里没底。这样吧,完成之后,我叫人去贵府吩咐一声如何?” 江烈点头道:“行,你开个价吧。我先把钱给你。” 铁郎笑道:“客官,实不相瞒,这一单,我得贴钱给您。因为您要回收的比您要打造的更有价值。”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江烈要回收的都是神狮军团专用的上等兵器,十八般武器都比寻常人用的更高质量。按常理讲,江烈用一杆长枪换一杆锄头的话,肯定是还得获点钱的。 “有劳了,江某告辞!”江烈抱拳行了一礼,随即转身上马离开。 此时,江烈就一心只想先把晋山派的匪徒处理了,日后再考虑抓捕钦犯之事。晋山派主要活跃在神狮国东北部的晋山县一带,而江烈从未去过狮东北,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先去晋山县了解一些情况。 今日,徐有志不用上班,所以江烈与段彪径直来到了徐府。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与段彪在徐府下人的招待下坐在客厅之内等候徐有志,片刻之后,徐有志便到达了客厅。江烈与段彪连忙起身行了军礼:“卑职参见大统领!” 徐有志回了一礼:“坐吧。这些天呢,我都没再去狮炎军走走看看。你们应该不是刚好路过,进来坐坐的吧?军中出现什么问题了?” 江烈直爽地回应道:“卑职打算去一趟东北,去晋山县。” “晋山?”徐有志挑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你又打什么如意算盘?打算去那儿演习,还是打算去那儿驻防?” 于是江烈把来龙去脉统统向徐有志备陈了一番。 徐有志淡定地问道:“你要带多少人马去?” 江烈瞥了一眼段彪,应道:“此番前去只是调查,所以不需要多少人马,我跟彪兄两个人足矣。调查清楚具体情况之后,再决定要带多少人马。” 徐有志嘴角微微上扬:“这天底下恐怕是没有你江烈不敢干的事儿了。晋山派呢,我也有所了解,车润说的没错,这个门派着实不是好惹的。不过呢,倘若真有残害无辜的情况,是该好好办办。我支持你这次行动。不过呢,这次你们两个去侦察,得先算私事。差旅费呢,姑且不给报销。我批你们前往晋山县,但所有费用得由你们自费。” 江烈毫不犹豫道:“行,我出钱。” 徐有志起身,来回踱步了片刻,对着江烈笑道:“尽量呢,快去快回,要是不好干就别干。只是为了几匹马,不要得不偿失了。” 江烈傻笑道:“大统领,这你大可放心,我江烈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亏本的买卖哪会有人愿意干?” 徐有志欣慰地笑了,问道:“何时动身?” 江烈果断应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动身。” 徐有志不忘吩咐道:“你也别弃你的狮炎军于不管不顾,不能让大军在你不在的日子里闹出什么幺蛾子。” 江烈点头道:“我会让阮雷治理好全军,大统领尽管放心。” 当晚,江烈回到府中用膳,在餐桌上把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袁南儿。 由于江洛也同时在同桌上吃饭,完整地听完了江烈的讲述,开口道:“五百年前,晋山派在神狮江湖上就已经是赫赫有名,出了一代又一代的绝世大侠。在老夫的印象当中,晋山派人人都义薄云天,侠肝义胆。没想到,这个门派传承了数百年,至今却有败坏门庭之辈。” 袁南儿微笑道:“老龟伯,瞧你这话说的,说的好像你亲身经历过这几百年的时光一样。” 江烈给江洛使了个眼色,担忧他不小心在无意间说漏了嘴,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袁南儿转向江烈:“江少侠,去到生分的所在,可得多加注意自身安全。” 江烈笑道:“知道啦!鲤迹大军都没能要了我的命,我岂会死于毛贼之手?” 袁南儿夹起一根大鸡腿就往江烈嘴里塞:“明天就要出发了,可不兴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江烈狠狠啃了一口鸡腿,拼命点头:“我的我的!我的错!明天这一去指不定得耽搁多久,说不准啥时候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日子里,别太担心我。” 袁南儿不屑道:“你不在,我们也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谁有空担心你呀?” 江洛见此二人成婚一月有余还能这般打情骂俏,不由得欣慰得喜笑颜开。 第一百三十章 荒郊小酒馆 次日一大早,江烈便与段彪各骑一马,各佩一剑,各背一行囊,身着便装赶往晋山县。 段彪骑的也是宝马,脚力并不逊于骐墨,所以二人二马一路沿着官道奔驰,已到了离神狮城非常遥远的所在。时至中午时分,二人正好途径一家荒郊野岭中的小酒馆,便下马打尖。 “贵店有吃的吗?”段彪进店朗声问道。 “哟,客官说的是哪里话?这店里头要是没吃的,谁还敢开这店?”店内传出一个少妇的声音。此声妖媚不已,江烈听起来只感觉无比刺耳。 此店陈设极其简约,就是七八张木桌,十来条木凳,光线较为昏暗,整体显得十分朴素,充满了烟火之气。 江烈与段彪见店内无人,便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随即,一个少妇便端来两副干净的碗筷,轻轻放到了二人所坐的桌上。 “是两位客官吗?客官要吃些什么?桌上有菜单。”那少妇依然使用那魅惑的嗓音,听得江烈心头直发麻。 江烈低着头,沉住气应道:“门外还有两匹马,它们也要吃。那个……老板娘先招待一下那两匹马吧,我们看看菜单,然后再做定夺。” “是,客官慢慢看。”那老板娘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大……黑烈,你先点吧。”段彪将菜单递给了江烈。 “他娘的……”江烈抬起头,低声道,“这老板娘讲话真是骚得紧,我他娘的真是受不了。” 段彪见老板娘已到门口,便伸出脖子靠近了江烈,压着嗓子低声道:“大帅,依我看,这老板娘八成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江烈往门口瞟了一眼,低声问道:“此话怎讲?” 段彪盯着门口,捂上了嘴:“我刚才发现,她双手的虎口有老茧,这明显是经常双手持刀剑所导致的。虽然经常拿菜刀也会长茧,但我是从未见过有人双手拿菜刀的。” 江烈瞪大了双眼:“照你这么说的话,这老板娘得是一个习武之人?” 段彪轻轻点头,正色道:“习武之人俯拾皆是,但习武的女人却是少见。一般而言,习武的女人都不会是省油的灯,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能够习武,且会武功的女人往往都是高手。” 对于这个说法,江烈很难不赞同。江烈认识的习武之女,就是以牡丹子为首的惑山红星寨女子军,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之猛将。 然而,武功高强的老板娘和荒郊野岭的小酒馆这两个信息联系在一起,令江烈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水浒传》中孙二娘在十字坡经营的专卖人肉包子的黑店。 江烈的神情不禁紧张了起来。 段彪见江烈面色大变,连忙低声道:“虽说不是等闲之辈,但不见得是什么坏人。这里虽然是官道旁,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个老板娘学点武艺防身也是情理之中的。” 江烈登时心头一颤,忙问道:“彪兄,你认识的晋山派弟子,使用的都是何种兵刃?” “双刀、双剑、双鞭……都是成双成对的,好像是晋山派的一个特色……”段彪也面色大变,眼神变得锐利,“莫非……” “客官,看好了吗?”老板娘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进了门。 此时,江烈方才看清楚这老板娘的模样——浓妆艳抹之下,面庞白若云,双唇红胜火,体态丰腴且婀娜,衣着若隐又若现。虽不是五官标致,却无处不散发着三旬少妇的独特魅力。 江烈向段彪挑了两下眉毛,意为让段彪看他眼色行事,随即笑道:“老板娘,我们哥俩看这个菜单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老板娘能否给我们推荐推荐?” “推荐?”老板娘笑道,“推荐的话,一人来一盘鸡柳炒饭,配上一碟花生米,再来一瓶青梅酒,我还能送你们一人一个大馒头。” “我看行,就这样吧。那个青梅酒就不要了,我们要骑马赶路,喝不得酒,把酒换成菜汤吧,或者果茶也行。” 江烈又端详了一阵菜单。 于是老板娘立马到后厨吩咐烹饪,然后又回到了江烈与段彪身旁。 “两位客官,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啊?”老板娘坐到了旁边的那桌,嗑起了瓜子。 江烈微笑着反问道:“依你看,我们像是打哪儿来的,又像是往哪儿去的?” 老板娘笑道:“你们两个没拉货,所以不是运镖的。体格健壮,也不像是经商的。行囊轻便,也不会是从狮南或狮西来的。从外面的马蹄印看来,你们大概是从神狮城那带过来的吧?” 江烈面色凝重,嘴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道:“老板娘着实一看一个准啊,我们哥俩儿正是从神狮城来的。” “哦?”老板娘起身重新将二人打量了一番,“神狮城来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江烈暗自编造出了谎言,应道:“我们是神狮城健魄堂的,要去晋山县找一个朋友,不知此处离晋山县还有多远?不知大概多久能到达?” 老板娘蹙眉道:“多远?这我也说不上来,要说多久能到吧,还得看你们的马能有多快。” 段彪问道:“老板娘,你说,你觉得我们的马能有多快?” 老板娘笑道:“客官说笑了,我一妇人家哪会看马呀?” “三号桌的好了!”后厨传来了喊声。 老板娘立即去后厨将二人的饭菜端来。江烈接过饭盘:“我们一大早从神狮城赶来,我们的马有多快,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老板娘赞叹道:“真是好马呀!既然一个早上就能从神狮城赶到此处,那如果你们吃完饭就日夜兼程地赶路,我估摸着午夜就能到晋山县了。” “多谢老板娘。”江烈享用着香喷喷的饭菜,问道,“贵店就你一个人在经营吗?” 老板娘叹了口气,应道:“差不多,还有后厨几个伙计。” 段彪问道:“这边生意怎么样?我瞧这荒郊野岭的,荒无人烟,生意好吗?” 老板娘笑道:“若是没生意,我不得老早就关张了?这儿虽然荒僻,但好歹是在官道边上,总会有经商的、运镖的打这儿经过。” 江烈越想越觉得这个老板娘不是个善茬儿,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但还是假意钦佩道:“老板娘真是女中豪杰啊,敢在这种地方开店,实可谓胆识过人。”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客官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介女流,若非生计所迫,谁又愿意出来冒险闯荡呢?” 由于江段二人早已饥肠辘辘,所以三下五除二地便将一桌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一碟花生米都被消灭得连滴油都没剩。 江烈擦了擦嘴,起身问道:“老板娘,这顿饭总共多少钱?” 老板娘笑吟吟地应道:“客官,这边已经为你们算好了,总计两千四百四十八文钱,零头给你们抹了,算两千四就好。” 江烈眼前闪过一道厉芒,心中的不祥预感仿佛就要被印证,沉住了气,一字一顿地问道:“总共多少钱?” 老板娘依然笑吟吟地应道:“客官,总共是两千四百文狮币。”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母霸王 段彪顿时着了急:“我说,老板娘,你这菜单儿上可是明明白白都写得清清楚楚了,都是明码标价的,按照你这菜单儿上标的价,我们两个人吃这些总共也不会超过五十文,怎么算成两千多了?老板娘,你是不是算错账啦?” 老板娘微笑着摇了摇头:“没算错,你们两个吃的着实不会超过五十文,但你们的坐骑吃的可就贵了,那可都是上好的草料,这也是明码标价的。这钱总不能找马要吧?” 江烈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问道:“敢问老板娘,这价标哪儿了?” 老板娘指了指桌角,江烈与段彪便随着老板娘的指示看去,原来在餐桌的一角上还刻着几个比蝼蚁还小的小字——“喂马一次一千二百文”。 江烈虽然也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但心知肚明是遇上了黑心商家,这明显是存心要坑人的,即便是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喂马都是附送的服务,还从未听说过喂一次马需要一千多文钱的。 世上没人愿意吃哑巴亏。江烈理直气壮道:“老板娘,您这可就是真不厚道了!你这桌上刻的字,不把眼睛贴上去都压根看不见,你这不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讹人吗?咱是老实人,但也不会乐意白白让你讹去这么多钱。” 老板娘大笑道:“客官,眼神不好还要反诬我讹钱?拿不出钱也没事,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像你们的佩剑看起来就都挺值钱的,或者把你们的马押着,就当付了饭钱了。客官,怎么着?给个说法?” 江烈已然知晓这个老板娘是习武之人,而且有一定几率就是晋山派的弟子,所以做好了战斗准备,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厉声喝道:“我话给你撂着了,钱,一文都不会给你,其他东西,你也一样都别想拿走!你这是打算让我们俩砸了你这黑店!” “黑店?”老板娘哈哈大笑道,“敢砸老娘的店?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 江烈冷笑一声:“好啊,那就敢问老板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板娘摩拳擦掌道:“小子,听好了。老娘便是江湖上人称母霸王的巴秀娘!” 江烈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你叫啥?没听明白。” 老板娘又朗声道:“老娘便是母霸王巴秀娘!” 江烈笑得前俯后仰:“母王八!哈哈哈哈哈!母王八!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叫母王八嘞?我说你是王八吃秤砣,原来还真是只王八!” 巴秀娘拍案而起:“兔崽子!老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烈收起了笑容,恶狠狠地瞪着巴秀娘:“既然你都自报家门了,你就不好奇一下我们是何方神圣?” 巴秀娘冷哼一声:“有屁快放!老娘也不稀罕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 “听好了!”江烈朗声道,“老子便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 巴秀娘摇了摇头:“小子,少来吓唬人。你小子是江烈,老娘还是袁辽宏呢!” 北伐联军班师之后,袁辽宸就将江烈的英勇事迹昭告天下,所以江烈的名号在整个神狮国可谓家喻户晓,即便没有了解也会有道听途说。只不过,江烈的事迹经过百姓们口口相传,几乎变成了神话传说,而江烈这个人也被描绘得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江烈自报了家门,巴秀娘却不肯相信,还口出狂言。 袁辽宏毕竟是江烈的岳父,巴秀娘这句话令江烈深深感觉到自己的老丈人受到了侮辱。江烈顿时怒火中烧,而巴秀娘也不甘示弱,召唤出了后厨的五个伙计。 这五个伙计个个身材魁梧,手持双刀,面露杀气。 巴秀娘嗑掉最后一颗瓜子,把瓜子壳吐到了地上:“最后问一遍,这钱,给还是不给?” “好家伙,搁这儿打劫呢?”江烈一脚踢飞餐桌,呵斥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识好歹的家伙,取家伙来!”巴秀娘一声令下,一个伙计便从柜台下方抽出了两把鬼头刀扔给了巴秀娘。巴秀娘接住双刀,摆好了动作,蓄势待发。 江烈与段彪见状,也都迅速亮了剑。 虽然是二打六,江烈与段彪二人也毫不慌张,顿时与六人打成一团。与其说是两个人打六个人,倒不如说是两把剑对十二把刀,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兵刃数量上,江段二人都是处于劣势,但好歹一个是大帅,一个是大帅的先锋牙校尉,在如此劣势之下还能与对手打得平分秋色。 “大帅,这属实是晋山派的刀法!”段彪吃力地喊道。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江烈此行便是为了调查晋山派,却不曾想竟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晋山派弟子,还交起了手。 晋山派的武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六个人一刀接一刀,上劈下砍,打得江段二人只得抵抗,却难还手反击。然而,利弊往往是共存的。人多固然力量大,但同时也会因怕误伤同伴而有所忌讳,以致于无法全力以赴。而江烈与段彪背靠着背,丝毫没有误伤同伴的顾虑,反倒能发挥出真正实力。 刀光剑影之间,每一刻的气氛都是异常紧张。由于刀剑无眼,江烈不想杀害他人性命也更不愿自己丧命,为了保证不出人命,便在举剑格挡之间,释放出了一团火球悬浮在半空中,登时所有人瞠目结舌。 “别打了!”巴秀娘气喘吁吁地喊道,惊讶之余与五个伙计一齐放下了兵刃。 江烈收回了火球,环视四周,桌毁椅断,整个酒馆内已然是一片狼藉。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把平雪剑插到了地上,甩了甩手:“他娘的!我可不轻易自报家门,都跟你说了我是江烈,还不信。这会儿你信了吗?信不信?问你呢,母王八!老子问你信不信!” 巴秀娘颤颤巍巍地将双刀插到了地上,喘着粗气,颤声道:“我信,我信了。天下除了江将军,没人能有这本事……” 段彪收剑入鞘,朗声道:“不是江将军,现在是江大帅!” “是,江大帅……”巴秀娘咬着牙,傲气全无,“是我有眼无珠。江大帅光临小店,是小店荣幸之至。我却不知好歹,顶撞了江大帅,还与江大帅刀兵相向……我……” 江烈四下里寻找,终于找到一块完好无损的椅子,坐了上去,捋了捋头发:“废话少说。我就先问你,你怕不怕?” “怕……早就听说了江大帅在战场上的事迹。江大帅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一往无前,杀得敌军魂飞魄散,岂能不怕……”巴秀娘眼角淌出了泪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往晋山 “怕就对了。”江烈翘起了二郎腿,招呼着段彪也坐来旁边,挠头蹙眉道,“母王八,你说这何必呢?你要是不讹我这钱,我们吃饱喝足了就走人了,也犯不着把你这店面打得七零八碎。” 巴秀娘眼神坚毅道:“今日顶撞了江大帅,秀娘追悔莫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哪能啊?我可还有话问你们呢。”江烈正色问道,“尔等可是晋山派的?” 巴秀娘点头道:“不错,我们都是晋山派弟子。” 江烈嘴角上扬:“太好了。实不相瞒,烈此番出行,便是为了晋山派,为了帮晋山派清理门户。” 巴秀娘问道:“清理门户?此话怎讲?” 江烈伸手拔起平雪剑,插回剑鞘之中:“我先问你,你们晋山派有没有人干剪径劫道、杀人越货的勾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审问半天,江烈终于问出了想要的情报。 原来晋山派确实有人专干一些不法之事,不过都是瞒着掌门人,因为掌门人是严禁晋山派弟子为非作歹的。包括巴秀娘开的这家黑店,也只是表面上做正经生意,实际上只要遇上有钱的顾客,都会想办法宰上一笔,寻常人被讹钱时,看见巴秀娘的五个师弟,也就是那五个伙计拿刀出来就魂飞魄散了,不敢不从。只有江烈与段彪这种高手中的高手才敢无所畏惧,亮剑迎战。 巴秀娘只知道有何人会劫道,至于会在何时会在何地,她就不得而知了。江烈见巴秀娘不像说谎,思忖片刻,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晋山,找你们掌门人。你们有马吗?” 巴秀娘浑身一颤:“有,我们有一辆马车。” 江烈点头道:“很好,好极了。那就这样吧。你们收拾收拾,马车在前面带路,我们两个骑马跟着你们。你们就把我们带到你们晋山派的总部,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能要了你们的命。对了,给我们备点干粮,路上饿了能吃。” 于是,巴秀娘弃店内的一片狼藉于不管不顾,迅速组织起五个伙计牵来马车来到店门口。锁上店门后,巴秀娘便向江烈抱拳道:“江大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江烈跨上骐墨,拉好了缰绳,点头道:“现在开始,别再叫我大帅,以免不必要的麻烦。走吧,你们马车带路,我们跟得上。” 午夜时分,一行人到达了一座县城,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巴秀娘下车小跑到江烈马下,打了个哈欠:“江大……江兄弟,咱继续赶路的话,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到。要不先在这城里找家客栈睡一晚?” 江烈抿了抿嘴,思索片刻,应道:“可以。不过,睡哪家客栈得我挑,你们的兵刃不能随身携带,而且你得跟我俩睡一屋。” 巴秀娘吓了一跳,讶异道:“跟你们两个睡一屋?” 江烈点头道:“没错。你也不必担心,睡一屋又不是睡一床。我跟彪兄都是有妻室的,我们办事都是光明磊落,不会有越礼之举。让你跟我们睡一屋,没什么别的企图,就只是单纯怕你逃跑而已。我们在这儿可是人生地不熟,要是让你溜掉了,我们可没处找,那不就坏了大事了?” 巴秀娘不敢反驳,只好依照江烈的意思进了城。江烈随便挑了一家客栈,然后开了两间大房,江烈与段彪再加上一个巴秀娘共住一室,剩下的五个伙计住一室。 安顿好以后,江烈吩咐段彪看好巴秀娘,假借出恭的名义悄悄溜到了这家客栈的马厩。 “客官,您的马是哪一匹,小的帮您牵来!”一个少年马夫热情洋溢道。 江烈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币,拍在了那马夫手上,低声道:“这些钱能让你说话小点声吗?” 那马夫双眼睁得犹如两枚铜铃,连忙压低了声音:“能!能!能!客官有何吩咐?” 江烈四下里扫视了一番,找到了巴秀娘的马车,拉起那马夫的手指向那马车,缓缓道:“看准了那辆马车,除非你见到我本人,否则,别让任何人上那辆马车,明白吗?” “可是……”那马夫迟疑道,“小的再干一刻钟就得跟别人换班了。” 江烈又掏出一沓纸币,拍在了刚才那一沓上,微笑道:“这些钱能让你多待几个时辰吗?能让你保证这一夜不睡吗?” 那马夫数着钱,喜笑颜开:“客官,别说这一夜不睡了,让小的三天三夜不睡都行!您出手真阔绰!” 江烈转身离开,叹了口气,不禁感慨道:“无论在什么世界,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由于江烈有做消防员的经验,所以能够轻易进入浅睡眠,在睡眠状态下保持着时刻的警醒。纵然巴秀娘不知晓江烈的这个隐藏技能,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一行人相安无事,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江烈发现巴秀娘跟她那五个伙计都没有逃跑的意图,觉得昨晚塞给那个少年马夫的钱都白白打了水漂,但转念一想,这算是花钱买了个安心,倒也不亏,而且那点钱对于江烈而言着实不值一提。 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便继续赶路。路上,段彪与江烈打趣道:“这个母霸王,真是威风得紧,身手也不凡,只是见了你的火之后,就立马变得服服帖帖的,直至现在还像个新媳妇一样。” 江烈笑道:“所以啊,有本事就不会怕被人欺负。什么母霸王,纸老虎罢了,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不过她也着实有点欺负人的本事,那双刀耍得不逊于红星寨的牡丹子。” “牡丹子。我听家父提过这号人物,曾经红星寨的六当家,不足二十岁的一个少女,手持一对鸳鸯剑,冲锋陷阵,无畏无惧,所向披靡,实打实的女中豪杰。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见识见识!”段彪慷慨激昂道。 江烈点头道:“牡丹子着实是个奇女子,堪称巾帼英雄。牡丹子用的是双剑,这个母王八用的是双刀。我原以为牡丹子的武功与剑术在天下女将中已经是数一数二,没想到这个母王八耍起双刀也足以跟牡丹子相媲美。只可惜,这母王八身怀绝技却不走正道,非得开个黑店坑人钱。” 段彪阴险地笑道:“虽说如此,但这娘们的姿色也是百里挑一。主要是那股韵味,就那味儿!你晓得吧?就是那味儿!” 江烈盯着段彪笑了片刻,打趣道:“怎么着?想娶回家做小老婆?” “哪敢啊!”段彪连忙摆了摆手,“家里已经一头母老虎了,哪里受得了再来一个啊?再说了,也不晓得这个母霸王有没有嫁人。” 江烈笑道:“有空我帮你问问,她要是还没嫁人,我就帮你们说个媒。当然了,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做小。” 段彪苦笑道:“可别!我看她就像个寡妇,肯定是把老公给克死了!” 江烈正色道:“我不管她克死谁,对我来说,她就是个福星,就是给咱送马的。”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掌门人 夜幕刚刚降临,江烈便发觉已然到达了一座大山脚下。 江烈仰视山峰,只见此山虽非高耸入云,却仍气势恢宏,满山松柏,活脱脱便似个武林圣地。 巴秀娘下了马车,小跑到江烈马下,抱拳道:“江兄弟,此处便是晋山了。” 江烈点头道:“你们继续带路,去你们晋山派的总部找你们掌门人。” 山高路远,所幸晋山的山路都修得平坦,马车上山也毫不费力。不知过了多久,一排气势如虹的屋舍便在明亮的灯火中映入了江烈的眼帘。这些屋舍似寺庙而非寺庙,似道观而非道观,似宫殿而非宫殿,具有独特的风情,可谓巧夺天工。 一扇高大的大门,上面悬挂着一张大牌匾,牌匾上面镌刻着三个苍劲的大字——“晋山派”。 巴秀娘一下车,门口便有一人跑来迎接,毕恭毕敬地抱拳道:“不知巴师姐前来,有失远迎!” 巴秀娘抱拳道:“掌门人可在?” “在,掌门人正在大院里练功。”那人应道。 巴秀娘点头道:“你进去向掌门人通报一声,就说有贵客要拜访。” 随后,巴秀娘领着江烈与段彪进了门,来到一间大殿之内。这大殿与皇宫内的众言殿颇有些相似,虽不众言殿奢华,但却比众言殿宽敞得多,容纳数千人绝不在话下,整体的气势而言也仅仅只是略逊众言殿一筹。 在巴秀娘的招待下,江烈与段彪都在大殿两边找位置坐了下来。 “秀娘,阔别已久,别来无恙啊?”一个冷峻的男声从殿门口传来。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伟岸的男子身着短袍踏着健步走来,远看长发飘飘,近看面容白净、双目如炬,约莫二十来岁年纪,活像个奶油小生,与江烈想象中的武林门派掌门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弟子巴秀娘参见掌门人!”巴秀娘起身抱拳道。 根据户部尚书车润的描述,晋山派现任掌门人名叫严森,祖上是开国元老,拥有极其显赫的家族背景,而且拥有祖传的丹书铁券,也就是相当于免死金牌,意味着没人要得了他的命。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若非已知这严森是晋山派掌门人,江烈定当他是个傻乎乎的白面秀才。 严森微笑道:“想必这两位兄台便是秀娘所说的贵客吧?” 江烈起身抱拳道:“在下江烈,特来叨扰严掌门。” 段彪也起身抱拳道:“在下段彪。” 严森讶异道:“江烈?莫非是北伐抗鲤的大功臣江烈江将军?” 段彪故技重施:“现在是江大帅。” 江烈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严森又惊又喜,瞪大了双眼,朗声道:“江大帅大驾光临,真令我晋山蓬荜生辉!请江大帅上座!不知江大帅光临晋山,所为何事?” 江烈跟随着严森坐到了贵宾席,瞥了一眼巴秀娘:“严掌门既然迫不及待想知道我们来的目的,那就问问那位母霸王吧。”说完这句话,江烈才意识到,原来不只是“说吉不说吧”,说“王”也不能轻易说“吧”。 巴秀娘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如实向严森禀告了。 “什么?我原以为你开酒馆,做的是正经生意,没想到你坑害客人,还敢跟客人刀兵相向!真是丧尽门面,丢尽了我们晋山派的脸!”严森走到巴秀娘身边,指着鼻子怒斥道。 巴秀娘“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眼角渗出一行泪,哽咽道:“掌门人,我巴秀娘对不起您,对不起晋山派!” 严森怒目圆睁:“我晋山派容不得你顶着晋山派弟子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虽然你是我师姐,但我顾不得任何情分,我要将你逐出师门!” “且慢!”江烈起身道,“严掌门,我此番让巴秀娘带我上晋山,不是为了让你处置她,而是希望能让她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知道你们派中有人会做不法勾当,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我希望能找出这些人,江某愿意帮贵派清理门户,这才是主要目的所在。” 严森转过身点了点头,又转向巴秀娘,问道:“我晋山派有谁在江湖上杀人越货、胡作非为?”???.BIQUGE.biz 巴秀娘闭上双眼喘了几口气后,颤声道:“养撼师兄……” “什么?”严森攥紧了双拳,愤愤然道,“养撼?养撼先前说要送个女人给我,我问他哪来的女人,他说是他抢来的。我还只当他在说笑,敢情他还真有这胆儿!” 江烈见此事有了眉目,便微笑道:“严掌门,江某建议查清养撼所犯之罪行,将其严惩,杀一儆百。” 严森微眯双眼:“养撼有三百亲传弟子,都是我晋山派的精英,真要斗他还不太容易。” 江烈问道:“敢问如今山上有多少弟子?” 严森毫不犹豫地应道:“如今晋山之上,晋山派弟子约有五千余人。” 江烈笑道:“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你这山上五千弟子,再加上我们两个外人,还怕擒不住他三百人吗?” “江大帅言之有理!”严森沉吟片刻,又问巴秀娘,“除了养撼,你还知道有谁吗?” 巴秀娘应道:“我只知道养撼那伙人,其他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严森追问道:“你是不是跟养撼有勾结?你是怎么知道养撼干的事的?” 巴秀娘慌忙道:“掌门人,我巴秀娘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跟养撼勾结!我之所以知道养撼干的事,是因为他曾路过我的酒馆,在店里喝多了之后口无遮拦地大肆宣扬他的事迹……” 江烈问道:“不知严掌门有无办法找到这个养撼,或者说有没有办法抓他个现行?” 严森抱拳道:“江大帅,养撼居无定所,我也无法确定他现在何处。这样吧,我立即修书一封,让灵鸽送信,我在信里就写个借口,十日之内必能把养撼诱骗上山。” 江烈提醒道:“严掌门,光把他骗上山,没有证据证明他的罪行的话,也难以治罪。” 严森点头道:“江大帅尽可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定让他养撼原形毕露!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江大帅与段将军(严森不知晓段彪的军衔,便称其为将军)今夜就先在我晋山派歇息,我这就派人为你们收拾出两间干净的房间。” 江烈抱拳道:“多谢严掌门。不过,我们两人只要一间房间就够,两间的话,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于是,江烈与段彪便被严森安排住进了一间宽敞整洁的房间。至于巴秀娘与他的那五个伙计,则被恨铁不成钢的严森软禁了起来。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强者为贵 “大帅,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该怎么缴那个什么养什么的马啊?”段彪爬上床,打了个哈欠。 江烈也舒展着筋骨上了床:“彪兄,我跟你讲啊,这样一来,咱还更省事,而且咱能得到更多的马。你想想,那个严掌门说养撼有三百弟子,咱要是自己行动,咱俩人对付得了那三百人吗?要是杀三百人还有点可能,但杀人不是咱的目的啊。再说了,要是那三百人有三百匹马,咱就带得回去?” “不是?”段彪不解道,“大帅,我的意思不是说省事不省事的问题。咱说是帮他们清理门户,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咱的马吗?那门户让他们自个清理掉了,我们不就得不到马了?” 江烈摇着头笑道:“彪兄,你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哈。咱凭什么得不到马?接下来清理门户主要是他们的事,这没错。不过,他们门户出了问题,是咱帮他们发现的。一个死刑犯被斩首示众,你说是抓捕到他的人比较有功,还是砍他脑袋的刽子手比较有功?” 段彪毫不犹豫道:“那当然是前者更有功!刽子手能有什么功?是个人他就能砍。抓人的捕快可不见得能抓得到所有罪犯。” 江烈点头道:“对啊!这下明白了吧?咱虽然不用负责抓人,但咱确认了犯人身份,他们就能抓人和行刑一气呵成。其实咱就相当于捕快,他们就相当于是刽子手。咱的功劳比他们大多了,向他们讨几匹马,应该不过分吧?再顺便让他们把马帮咱送到神狮城去,没啥问题吧?” 段彪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个理儿!大帅,难怪你能年少有为大元帅,不仅神通广大,武功盖世,你还是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啊!” 江烈笑道:“有些问题想不通就换个角度想!一条路走到了尽头,就不要去撞墙,就该去找别的路!你又不是傻子,我也不见得就比你聪明到哪儿去,我想得到的你也能想得到!” 这句话还是袁南儿告诉江烈的,在此江烈活学活用,将这句话转告给了段彪。 段彪笑得合不拢嘴,又问道:“那咱这些天待这山上,会不会百无聊赖啊?” 江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你没听那掌门人说的啊?这山上有五千多弟子,人家干啥,咱就跟着干啥呗?人家练武,咱就在边上偷学。人家聊天,咱就在边上偷听。人家要是有小情侣在卿卿我我,咱就在边上偷看。你还怕会无聊?” 段彪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还得是你主意多。不过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爱偷偷摸摸。” 江烈面无表情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我的哥,你还可真实在。我说偷学偷听偷看,你还就非得理解为是偷偷摸摸的啦?再不济,咱还能看看书,上回博贤阁的张佑礼大人送了我好几本书,我都没看完嘞。” 段彪兴致勃勃道:“大帅,你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果然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要不你教我作诗吧?听说你去纲亲王府迎娶沐慕公主的时候,在王府门口很快就对出了一个对子,这听着就很厉害!我就没这本事。” 这点江烈不得不承认,皇后呼延婉婵的六十大寿生日宴上,他临时写的《江雪》从头到尾都不是原创。但那句“今夜征南定心成家”,着实是即兴创作,所以江烈无法否认自己着实有点文采。 江烈一本正经道:“吟诗作对不是教得出来的,只能靠自己多读多看多想,日积月累,那自己在这方面的造诣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逐渐提升了。” 段彪叹道:“这么神奇啊?” 江烈撇撇嘴:“这有啥神奇的?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 段彪应道:“我自幼习武,也记不得是从几岁开始了。” 江烈笑道:“这不就对了。你刚开始习武那会儿肯定是一窍不通的吧?你是不是慢慢学,慢慢进步,一步一个脚印,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你就一身武艺非凡了。凡事都是相同的道理。” 段彪茅塞顿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江烈一溜烟地钻进了被窝:“累了累了,该睡觉咯!” 虽然是换了陌生的新床铺,但日夜兼程的赶路令二人都是疲惫不堪,所以二人都是瞬间就进入了酣睡的梦乡。 次日一早,江烈率先起床,穿好了衣服,伸着懒腰开了门,只见门口有一个后生家殷勤地笑道:“爷,您醒啦!在下这就让厨房把二位爷的早膳送来,请二位爷在房中等候。” 江烈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屋里。段彪听见门口的对话也爬起了身,打了个哈欠:“大帅,他们可真是热情好客,对咱这么好,还直接把早餐给咱送到屋里来。我从小在家作为一个少爷可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江烈活动着筋骨,笑道:“咱可是贵客,他们能不对咱好吗?皇上把我在北疆抗敌的事迹昭告天下,再经过百姓的口口相传,我感觉我的名声在江湖上可能都被吹成神了。纵然他晋山派是武林中历史悠久的名门正派,听说过我的事迹,难免会有忌惮。所以对咱百般殷勤,要是别人来拜访,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好的待遇。说到底,咱强啊,强者到哪儿都是贵客。说白点其实就是怕招待不周让我不爽了,怕我不爽就把他们这儿给烧成了灰烬。” 段彪好奇地问道:“大帅,说实话,我也听神狮城的老百姓们讨论过你在战场上的事迹,那叫一个出神入化,那叫一个空前绝后!但我问了家父,家父说你确实英勇非凡,但没老百姓们说的那么神。所以,你在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的?” 江烈也提起了兴趣:“你听老百姓们讨论过,那在老百姓们的口中,我的事迹得有多神奇?你给我讲讲,我倒是好奇得很!” 段彪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那可太神了!那简直是跟神仙一样!他们说你打了个喷嚏,就吓破了敌军大将的胆。你甩了甩手,就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你再拍了拍手,整个战场就被烈火覆盖,那直接就是寸草不生!” 江烈听得瞠目结舌,只听段彪续道:“百姓们一提起江将军,就说得跟天神下凡一般。那些个故事一个个的串在一起能串成一部长篇!像什么温酒斩敌将,千里诛敌帅,醉打凌雕飞,七擒凌雕飞,火烧毒蚣原,火烧鲤迹营,火退十万兵!那叫一个环环相扣,那叫一个引人入胜!” 江烈双目无神,下巴直快掉到了地上:“我的个亲娘哎,我的故事,咋的我自己都不晓得嘞?真的是成神了,我简直是关羽、武松、诸葛亮、陆逊的结合体啊!再夸张点我都把鲤迹国皇宫给夷为平地了,这简直比孙猴子大闹天宫还精彩!” 段彪虽然听不太明白江烈所言,但看着他那呆若木鸡的表情,不禁捧腹大笑。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面线糊 段彪问道:“大帅,这些听起来就挺离谱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江烈揉了揉下巴:“我倒想是真的!什么甩甩手就能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我要真能有这本事,我还会为了几匹战马出来奔波?我就甩甩手,那不是要有多少马就能有多少马。” “二位爷,早膳给你们送来了。”那位后生家端着一个大盘子进了门,然后将大盘子放到了桌上。 江烈走到桌旁,就想一探究竟晋山派会拿什么早餐来招待他们。他定睛一瞧,只见盘上是两个大瓷碗,碗中之物既似面条又如米粉,但显得自成一派,呈现糊状。碗中还放满了配料,有油条、醋肉、大肠、海蛎、鱿鱼、大肠、蛋花,可谓琳琅满目。 段彪见此物稀奇,便问道:“兄弟,这是什么面?” 那位后生家应道:“回这位爷,这叫面线糊,是我们晋山县一带的特产。我们掌门人说了,二位爷是远道而来,得让你们尝尝鲜,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 “严掌门有心了。”江烈一手端起碗,一手抄起了筷子,在碗中搅动一番之后,问道,“你们这山上还能整到海里的玩意儿啊?又是鱿鱼又是海蛎的,莫非是人工养殖的?” “这位爷说笑了,我们晋山之上五千弟子都是武夫,哪有人会养这些玩意儿?配料里的这些海鲜都是掌门人派人天没亮就去集市上买来的。”那位后生家应道。 江烈心头一颤,不由得大为感动,感慨道:“贵派的待客之道着实令烈万般钦佩!” 那位后生家毕恭毕敬道:“远来是客,我派自然应尽东道主之礼!请二位爷慢用,吃完之后把碗筷放着就好,会有人来收拾。在下告退!” 段彪端起碗便狼吞虎咽了起来,还没等江烈反应过来,段彪手中的碗已然空了一半。江烈连忙问道:“彪兄,这个面线糊是个什么滋味?” 段彪含糊不清道:“香!太香了!浑身暖呼呼的,有种回家的温馨感!”BIquGe.biz 江烈笑道:“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片刻之后,二人都风卷残云般吃完了碗中的面线糊,两个碗放回盘子里时还一干二净,如同刚刚洗过一般。 段彪打趣道:“大帅,这晋山的早餐这么好吃,要不咱辞职算了,干脆直接投奔了晋山派,天天都能吃面线糊,岂不美哉?” 江烈回味着口中的余香,笑道:“想想就好,别当真了。” 吃饱喝足之后,二人便出门散步,走到不远处,便发现在一片大空地上,有一群晋山派弟子正在晨练,皆是手持双刃,一招一式整齐划一,颇具观赏性。 江烈与段彪找了一块石椅坐下,静静地观摩那群弟子的晨练。 难怪晋山派弟子人均是武林高手,就这群弟子而言,训练时一丝不苟,每招每式都是整整齐齐,没有一个偷懒,没有一个浑水摸鱼,每个人脸上都是写满了认真与严肃。 江烈低声笑道:“我不在军中,不晓得咱狮炎军的训练能不能像他们这样认真,这样极具观赏性。” 不一会儿,那群弟子停下了手脚,喝水的喝水,解手的解手,进入了休息时间。 其中一个年轻弟子兴冲冲地向江烈跑来,抱拳道:“想必阁下便是鼎鼎大名的江烈江将军了?” 段彪故技重施:“现在是江大帅。” 江烈起身抱拳道:“在下正是江烈。” 那弟子欣喜道:“在下久闻江大帅大名,今日幸甚至哉能亲眼所见江大帅!江大帅果真名不虚传,气宇非凡!” 江烈礼貌地笑道:“过奖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江某其实只不过是一介武夫。” 那弟子支支吾吾道:“江大帅,不知……不知……不知能不能请江大帅为我等指点迷津?” 江烈问道:“指点哪门子的迷津?” 那弟子鼓起了勇气:“就是想请江大帅指点我们一些招数,传授一些拳脚功夫,我们这些弟子都非常仰慕江大帅!不知江大帅能否赏光。” 盛情难却,但江烈纵然身手不凡,对于正规的拳脚功夫与刀法剑术却是可谓一窍不通。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江烈与人交手都是凭借躯壳里残缺的记忆与驭火人与生俱来就高人一等的武学天赋,没有一招半式是正经的武功。 所幸段彪身为狮贲军大帅段啸冬之子,自幼习武,有名师指教,学的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功,既不是花拳绣腿,也不是江烈的随心所欲。 段彪看江烈使了个眼色之后,便心领神会,微笑着抱拳道:“你们久闻了江大帅的大名,可能也闻过我的大名。在下段彪,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专门就是保护江大帅的人身安全的。不知在下能否代替江大帅为你们指点迷津?” 那弟子听到段彪是专门保护江烈的,寻思着能够保护江烈的定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定然也是一个绝世高手,便大喜道:“甚好甚好!能进入神狮军团的都是凤毛麟角,能够保护江大帅的肯定更是顶尖高手!段校尉能够赏光,在下感激不尽!段校尉,这边请!” 段彪便跟随那位弟子到了他们的训练场地中央。 江烈深谙段彪的武功是神狮军团里数一数二的,但除了在巴秀娘的小酒馆里出过手以外,还从未见过段彪展示自己的武学造诣。这样一来,江烈终于能够大开眼界了。 段彪自幼在神狮城长大,曾经就读的是神狮城的贵族武太学,一身武功都是典型的“狮城流派”,至于徐有志、朱璧以及江烈麾下的三位总将都是毕业于狮南武太学,他们的武功便是所谓的“狮南流派”。 虽然段啸冬与袁辽宏都是属于狮城流派,但在战场上的骑马砍杀施展的功夫与以武会友或江湖斗争都不可同日而语。战场之上,以杀敌为目的,为了胜利可以不讲武德。而日常习武旨在强身健体,保全自身,更注重科学性与观赏性。 所以,对于狮南流派的武功,江烈颇有见闻,而狮城流派的武功可谓闻所有闻却见所未见。 先前江烈便听说过狮城流派与狮南流派的武功各有千秋,为了能够清楚地一探究竟,他便双手叉腰,背靠在离练武场地最近的一只石狮子身上。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校尉大战掌门 段彪一本正经地讲道:“你们的兵刃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从未尝试过双手持兵,所以我就大概教你们几招拳脚功夫吧。首先是拳法,这个拳头啊,是长在咱手上的,咱的手是长在咱身上的,这个拳头是咱身体的一部分,是最基础的武器!十八般兵器都是身外之物,有时候不一定能随身携带,而咱这对拳头只要没被人砍掉,就会一直存在!” 江烈见段彪神情严肃,与昨晚和一早的幽默憨厚之态大相径庭,不由得咧开了嘴,咯咯直笑。 随后,段彪便先示范了一通拳脚,在场众人无不赞不绝口。 经过这样一番观赏,江烈在叹为观止之余总结出了狮城流派与狮南流派的本质区别。 狮南流派朴实无华,拳便是拳,掌便是掌,但是招招凌厉且变幻莫测,常是以快制胜,适合无基础之人入门学习。而江烈从段彪的拳脚中发现狮城流派更为华丽,许多拳法颇具难度,但毫不拖泥带水,更适合有天赋之人学习。 段彪的许多高难度动作是常人一辈子都学不会,即便学会也学不精的。难怪徐有志会派他做狮炎军先锋牙校尉。要想学成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强悍的内力与外力都是不可或缺的。而在这个世界习武,内力是最为重要,也是最难修炼的。 所幸驭火人天赋异禀,在母胎里就会于体内养成强于常人的内力,所以江烈从未系统学习过正规武术,也能在拳脚功夫上与寻常武林高手匹敌,而且在轻功上的造诣更是会强于大多数人。 或许,人和人生来本就是不平等的。人人平等,是在人格上平等,而在自身天赋、家庭背景上是不可能平等的。 在场的弟子们都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想让段彪手把手教他们。 段彪这个老师倒也教得有模有样的,每招每式都逐一指导,且极具耐心,每位弟子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然平日里段彪也需要带兵训练,但像这样手把手地教学拳脚还着实是生平首次。 江烈在一旁做观众,看得津津有味,也难免手痒,不知不觉就“偷学”了起来。学了好一阵,江烈便汗流浃背,见段彪开始休息,他也就停下了手脚,用手掌当扇子扇风。 很多时候,江烈更宁愿自己是个驭水人而不是驭火人,毕竟在自己燥热的时候,火毫无用处,而水就能解渴,就能带来清凉。往大了讲,燎原之火能用于打仗,但在和平时期着实鸡肋,派不上用场,而“燎原之水”却能成为久旱的甘霖,为灾区百姓带去福利。 然而,蚀骨大陆之上就从未有过驭水人,只有驭火人,而江烈便是这百年不遇的驭火人。就在这个想成为驭水人的驭火人想找水喝的时候,一位晋山派弟子已然端来一大碗水送到了江烈面前。 江烈不禁感觉自己府中的吟风听雨邀月摘星都不香了,那四个丫鬟再可爱再懂事也从未如此自觉殷勤过。 将那一大碗水一饮而尽之后,江烈倍感凉爽,立即将碗递给了那弟子,擦着嘴角笑道:“多谢!” 江烈对晋山派的印象越来越好,看来晋山派的大部分弟子还都是实打实的好人,只有少数弟子会像巴秀娘或养撼那样目无王法。 随后,段彪继续教授武艺,江烈继续在一旁偷学。 …… “段将军好身手!”严森一边鼓掌,一边微笑着走来。 “参见掌门人!”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停下了手脚,鞠躬抱拳。 “免礼。”严森走到了段彪身边,抱拳道,“我见段将军身手不凡,一时兴起,不知能否与段将军切磋两手?” 弟子们都欢呼雀跃着躁动了起来,毕竟有精彩的热闹看了。 段彪毫不客气:“敢问严掌门,是要赤手空拳来打,还是带兵刃打?” 严森挽起了袖子:“空手搏斗,点到为止。” 段彪解下了佩剑,撸起袖子,做好了比武准备。 严森也蓄势待发。 一个是神狮军团顶尖的单兵高手,一个是武林名门正派的掌门之主。此等对决,可遇而不可求。江烈笑吟吟地靠在石狮子上,期待着这场比武的开始。 一开始,双方都是进行试探性的进攻。第一回合,双拳猛烈碰撞,双方皆被强悍的气场震出数丈,可见双方都是内力雄厚。 江烈不禁喃喃道:“这不比《武林风》好看?” 晋山派的武功以双手持兵刃为主,在空手状态下的风格类似介于狮城流派与狮南流派之间,不似狮南流派那般朴实,也不似狮城流派那般华丽。晋山派武功的最大特点其实就在于一个字:“连”。 不讲武德,连续出招,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时间,也不给自己留喘息的时间。 只见严森刚刚稳住身躯,一个健步便又冲上前去,一记重拳直冲段彪胸口而去。段彪眼疾手快,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用重叠的手腕化解掉对手这一重拳的力道,又立马松开双手,后撤一步,令严森因惯性往前倾倒。 然而严森也不甘示弱,迅速卯足了劲儿往后两个空翻,又往前俯冲,一记扫堂腿直奔段彪腿部。段彪双腿一蹬,健硕的身躯在半空中鲤鱼打挺,一掌劈向滑行中的严森。 严森不闪不挡,看准了时机,一把抓住段彪手腕,登时将段彪甩出数丈高。 霸王举鼎在这“严森甩彪”面前都不值一提。 江烈目瞪口呆,思忖道:“好家伙,真是神力啊!彪兄这体格少说也得有两百斤,这个严掌门竟然抓着他手腕一口气就甩出去了!这严掌门长得斯斯文文的,跟弱不禁风似的,想不到小小的身体蕴藏着大大的力量!” 段彪在半空中连续转体,一个稳健的空翻又双脚落地,震起了半身高的尘土。 严森乘胜追击,飞身一拳就要击中段彪。段彪侧身一闪,由于惯性,严森全身仍然往前飞,段彪顺势抱住严森腰部,原地旋转五周半,将严森甩到屋顶之上的高度。 适才严森那一甩令人拍案叫绝,此时段彪这一甩更令人由衷惊叹,由衷佩服。若是寻常人被甩到此等高度,落地便会浑身散架。然而段彪心知严森并非常人,于严森而言,纵然深处数丈高,也能施展轻功,用内力对抗重力加速度,安然落地。 果然,不出所料,严森通过一系列极具观赏性的蹬腿、空翻、转身之后,身轻如燕地落回了地面。 随后,二人又激战了百余回合,仍旧难解难分,不分胜负。不得已之下,双方以平局结束了本次比武。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慷慨欲赠马 “承让了!”大汗淋漓的段彪与严森大笑着握了手。 观看了这样一场视觉盛宴,在场众人皆是大饱了一番眼福,每个人都是又激动又欢喜地热烈鼓掌。江烈更是欣慰,欣慰于徐有志能将此等悍将调入自己麾下做先锋牙校尉。 严森又向江烈走来:“适才与段将军切磋一番,着实令我酣畅淋漓!不知在下能否再与江大帅切磋一番?” 在江烈看来,在战场上杀个人倒容易,比武却是困难,与武林高手比武更是难上加难。战场上对敌只需要保全自身的同时努力取敌性命。而比武不同,比武既要保证自身安全,还得保证对手安全,需要讲规矩,讲武德,既要拳拳到肉,又要让对手毫发无伤。 比武这方面也着实不是江烈所擅长的。前一年跟着袁辽宸微服出巡的时候,江烈在狮南武太学与阮雷比试过,虽然是险胜了阮雷,但着实是占了阮雷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便宜。段彪是纯武将,武力应当不在阮雷之下,且能与严森苦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江烈若是迎战严森,几乎毫无胜算可言。 为了推辞严森的邀请,江烈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抱拳道:“严掌门刚刚与段校尉带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想必耗费大量元气,此时应当好生歇息以恢复元气。江某不愿乘人之危,乘人之危获得了胜利的话,可谓胜之不武。若是乘人之危了还输了,那就有点丢脸了不是?”说完与严森一同大笑起来。 严森笑道:“江大帅言之有理!” 江烈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严掌门,不知贵派马厩所设何处?” 严森微笑道:“想必江大帅是想念自己的宝马了?” 江烈笑道:“我跟它感情可深了,它随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也受过伤,也流过血。” 严森点头道:“且随我来。” 于是严森带领江烈与段彪来到了马厩。此处马厩占地宽广,丝毫不逊于先前江烈在惑山之上所见的马厩。而且这晋山上的马,圈养与放养并存,马厩旁边就是一个宽阔的马场。 此时,骐墨与段彪的坐骑正在精美的马厩里悠然自得地吃草。 一眼望去,马厩里与马场上的所有骏马,无一不显矫健骠悍。江烈难免心动,微笑道:“严掌门,我素来不爱拐弯抹角,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帮贵派清理门户是手段,并非我此行的最终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马’。” 严森蹙眉问道:“马?莫非有劣马需要让江大帅清理门户?” 江烈笑道:“严掌门误会了。江某现为皇家狮炎军大帅,麾下有大众骑兵,但战马之数不及骑兵之数,所以……” 严森立马领会了江烈的用意,会心一笑道:“看来江大帅是看中了我们山上的这些马。这样吧,江大帅看中的马,尽管挑走,到时我派人帮你送到神狮城去。” 江烈摆了摆手:“不急不急!那个养撼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得着。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严森摇了摇头:“江大帅此言差矣。江大帅岂会无功?若无江大帅,我岂能知晓巴秀娘在外闯荡,竟然开的是黑店?而且江大帅与段校尉大驾光临,我晋山就是蓬荜生辉了,更何况适才我与段校尉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着实痛快至极!正所谓,知音难求,知己难寻。这对手也是难寻呐!江大帅要多少马,我都舍得给啊!” 江烈憋着笑:“严掌门,向你们要点马,这是必须的,不然咱就相当于是白跑一趟。只不过,我们需要的数量……有点多。” 严森问道:“敢问江大帅,大概需要多少战马?” 江烈向段彪眨了两下眼睛:“咱缺多少马来着?” 段彪果断应道:“三千。” 严森大吃一惊,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江大帅,便是把我们晋山上所有的马,无论雌雄老少,连怀孕的、生病的、吃奶的统统都给你们,也达不到三千这个数。” 江烈笑道:“没事没事。我本就没打算一口气就吃成一个大胖子,我们此行就是想,有一百算一百,有一匹算一匹,慢慢积攒,不是说非得一下子就把这三千战马全整来。” 严森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待会儿我让人统计一下有多少年轻力壮的良马,能有多少,我就全部送给江大帅!剩下的,我再帮江大帅想办法!” 江烈心头一颤,慌忙摆了摆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良马全给我们了,那贵派岂不是就不用骑马了?哪能这样子呢?” 严森摇头笑道:“江大帅,不要抱有这样的想法,贵军是神狮国的军队,是保家卫国的军队!我严森不求为国捐躯,能为国捐马,也是为国效力了!日后倘若国家有难,贵军奔赴前线,大败敌军,保卫了家国,也会有我严森的一份军功啊!这是光宗耀祖啊!” 江烈素来实在,不愿多言客套之话,见严森满腔热情,也不愿推辞,一把双手握住了严森的手,感激道:“严掌门,你是我狮炎军的大恩人!” 严森郑重其事道:“我严森生是神狮人,死为神狮鬼。我的祖先帮神狮国开国皇帝打下了这片江山,我虽为江湖中人,但也希望在国家有难之时,我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这下着实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在江烈的固有印象中,江湖上的武林门派似乎多少会带有一些反动情绪,而这晋山派掌门人却是颇有家国情怀,一心想为国效力,实属令人感动。 莫名其妙地,晋山派掌门人严森成为了狮炎军最大头的赞助商。别的赞助商是要让被赞助者为其做广告的,所以江烈觉得到时也有必要让狮炎军的骑兵们知道他们骑的马是从何而来的。 思索片刻之后,江烈的脑中冒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案,深思熟虑之后,他认为这个方案完全可行。 江烈微笑道:“我打算到时让一个骑兵爪全员配备严掌门所送之马,然后在这个骑兵爪的名称前加个前缀,就叫‘思严骑兵爪’,不是贩卖私盐的那个私盐,也不是我狮炎军的狮炎,而是思念的思,严森的严。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狮炎军所有骑兵都不能忘记严掌门的恩情!” 严森感激涕零道:“能让神狮军团的军队以我命名,是我毕生的荣幸!”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养撼 此后的每日,江烈与段彪尽享晋山上的美食,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有晋山派的弟子前呼后拥。时不时地,段彪就为晋山派弟子传授武艺,江烈就在一旁有样学样。 江烈把张佑礼送的那几本书都带到了行囊里,闲暇之时,就与段彪一同阅读书籍,陶冶情操。当然了,那些书籍都是科普夫妻生活的,与其说是陶冶情操,不如说是增长见识,提升生活经验,有利于家庭和睦。 就这样,不知不觉之间,七天就过去了。这天下午,江段二人吃过了午饭,坐在屋里,一人抱着一本书。 段彪对着一页反复吟读,声情并茂:“该讲道理时要讲道理,但不要总是想着靠讲道理来解决问题。很多时候,你的妻子不是不懂道理,也不是想无理取闹,她只是想让你好好哄哄她。” 江烈瞟了段彪一眼:“彪兄,我听你一直念这段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段彪一本正经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段话非常现实,非常有用。我应该将其溶于血液,刻于心头,时常吟诵。这段话太妙了,必须谨记在心,日后必堪大用!” 江烈打趣道:“依我看,也就对于你这种妻管严而言,这段话能有大用了吧?” 段彪砸了咂嘴:“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妻管严?家妻可是糟糠之妻,我跟她那可是相敬如宾,谁也管不着谁,只不过,我更乐意处处让着她。”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是是是,你就是神狮国模范丈夫!” 此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段彪起身去开了门,原来是一个晋山派弟子前来传话,严森请江烈与段彪去大殿里商议要事。 江烈问道:“是养撼来了吗?” 那弟子应道:“看来应该是,大殿外站满了养撼的亲传弟子。” 江烈点了点头:“彪兄,好戏开场了。抄上家伙,走!” 大殿之外果然站满了人,人数约莫在三百上下,看来养撼的亲传弟子是全员到齐了。这群人清一色身着翠绿短衫,腰佩双剑或双刀,个个都英姿飒爽。 一进门,江烈与段彪便受到了严森的亲自热情迎接。严森拍了拍江烈的肩头,笑道:“江大帅,里面请!”又立马压低了声音:“场面我来控制,我会安排好你们的戏份。” 可见,严森是要给养撼演一出戏。毕竟此时的大殿之内,气氛和谐,毫无不快之味。 江烈与段彪跟着严森坐到了贵宾位上。严森坐上了正中央那掌门人专属的宝座。江烈环视四周,殿内也站满了晋山派弟子,但都颇为眼熟,并非养撼的嫡系亲传,人数少说能有五百。而在江烈正对面,坐了一个青衫黑汉,想必便是养撼。 江烈远远望去,虽难见清晰五官,但也看得出个大概。这养撼披头散发着,颇有些仙风道骨,又颇有些草莽匪气,脸型瘦削,脸色黧黑,唇下一撮短须,有几分贼眉鼠眼,却又透露些许英俊之气。估摸着约莫有三十来岁。 严森朗声道:“养撼,这两位便是我今日要为你介绍的,我们晋山派的贵客。这位是江烈江大帅,这位是段彪段校尉。” 养撼起身抱拳道:“晋山派弟子养撼见过江大帅,段校尉!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乃幸会!” 严森续道:“江大帅,段校尉,这位便是养撼。论辈分,我其实得叫养撼一声师兄。他虽在晋山派没有任何名分,也不是个长老,但资历算比较老的,许多长老都很敬重他。所以养撼堪称是我晋山派的骄傲。” 养撼笑道:“掌门人过奖了。” 严森起身来回踱步:“当然了,特意把养撼叫来,肯定不只是让你们认识认识一下这么简单。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抢来的女人颇感兴趣。没想到江大帅也颇有兴趣,就让江大帅在此开开眼界,若是江大帅看得上,就送给江大帅了。养撼,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M.biQuge.biZ 养撼犹豫片刻,蹙眉道:“只怕……只怕江大帅是盖世英雄,看不上民间凡女。” 严森大笑道:“不看看怎么知道呢?” 养撼支支吾吾道:“但江大帅毕竟……但……” 严森走到养撼身边,把手搭在了他肩上:“我晓得你有顾虑,但你尽管放心,江大帅是一片诚心。都是男人嘛,都是能够理解的!” “那……好吧。”养撼朗声道,“来人,把那几个娘们带上来!” 说话间,几个绿衫弟子便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着的少女到了大殿中央。 江烈默默数了一下,这一下直接押上来了七个少女,暗自怒火中烧。 严森下令道:“还不快快松绑!在这儿不怕她们跑掉!”于是那几个弟子便解下了那七个少女身上的绳索。 那七个少女并没有多加挣扎,也没有显示出任何逃跑的意图。可见她们都已经麻木不仁、视死如归了。 严森转向江烈,抱拳道:“还请江大帅一睹为快。” 江烈起身打量了一下这七个少女,个个虽然都是素面朝天,但难掩年轻貌美,体态婀娜。定睛一看,江烈还不难发现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淤青红肿。 “江大帅,这几个女人刚开始不太听话,所以都有挨了些打,所以脸上会有些伤。”养撼连忙开口道。 江烈佯装喜悦:“没事没事。养大侠心意很不错啊!虽然这几个姑娘脸上有伤痕,不太完美,但是瑕不掩瑜啊!这一个个的小美人,我可是中意得很啊!” 养撼笑道:“倘若江大帅都喜欢,那就这七个都献给江大帅了!” “多谢养大侠的好意!”江烈微笑着问道,“敢问养大侠,这几个姑娘是从何而来啊?我看她们也不像是青楼女子。” 养撼嗫嚅道:“她们……” 严森笑道:“你就尽管把实话告诉江大帅吧。江大帅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有权有势,他不怕得罪谁,只是单纯好奇而已。你不必忌讳,尽管实话实说。” 养撼点了点头,迟疑片刻,道:“她们都是我抢来的。” 江烈见养撼不打自招,连忙满面春风地追问:“敢问养大侠是用何等手段,在何时于何地抢来的呢?有机会的话,江某也跟养大侠学学这方面的本事。” 笔趣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同室操戈 养撼见江烈并不像不怀好意,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英勇事迹”。 原来,自两年前起,养撼与他的弟子们就有强抢民女的行径,专抢达官地主家的小姐、丫鬟、少奶奶。抢到手之后,将她们卖去青楼,或卖给地痞,或充当自己的奴仆。现场这七个都是前几日刚刚抢来的,有小姐,有丫鬟,也有少奶奶。 养撼抢女人的方式简单粗暴,要么入室硬抢,要么蹲点劫道。虽说简单粗暴,却是屡试不爽。原本他不敢让严森得知他的这些行径,上次以开玩笑的形式试探了严森一番,料想严森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不成想几日前就收到了严森的亲笔书信,说是对他抢来的女人颇感兴趣,他便认为高高在上的掌门人也是寻常男人,也有男人都有的毛病。 养撼放松了警惕,对自己在这方面的罪行供认不讳,于诸多细节之处更是讲述得绘声绘色。江烈越听越来气,但还是强压住了内心汹涌的愤怒浪涛。 “不知有没有江大帅中意的?”养撼一脸坏笑。 江烈扬起了嘴角:“这样吧,先找间干净的屋子,把她们都关进那屋子里。晚点我再去仔细斟酌斟酌,如何?” “来人,照江大帅说的办!”严森立马下令。 养撼坐回了座位上,问道:“我有点好奇,江大帅作为神狮军团的一员大帅,怎么会屈尊成了我晋山派的客人呢?不知江大帅是否愿意讲讲?” 严森面色突变,又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朗声道:“既然养撼好奇,那江大帅就好好讲讲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吧!” 江烈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微笑道:“来龙去脉是吧?那可说来话长了。不过,我可以先告诉养大侠,我来晋山,就是为了来办你的。” 养撼还没意识到严森与江烈二人都是笑里藏刀,还笑道:“伴我?为什么要伴我?恕养撼愚钝,不明所以。” 江烈拔出平雪剑,正色道:“那我就说直白点,我要你的命!” 养撼也双手紧握住腰间的双锏之柄,眯上了双眼:“我养撼与江大帅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堪称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江元帅为何要取我性命?” 江烈冷笑道:“你干过多少为非作歹之事,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你手里有几条无辜的人命,你比谁都清楚。你觉得,凭你干过的这些事,还配不上被判处死刑吗?我劝你最好是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从轻发落,让你死得痛快点。” 养撼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江大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晋山派在江湖上,在整个神狮国的地位!从古至今,神狮国几十位皇帝,都没有一个找过我晋山派的麻烦。江大帅要我命容易,但你招惹到了晋山派头上,想要晋山派全派数千弟子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严森大笑道:“养撼,你错了!我原以为养撼是一个英雄好汉,却不成想,晋山派养你是养患!你在外败坏我晋山派的名声,你早已不配做我晋山派弟子!不只是江大帅要办你,本座也定要对你严惩不贷!晋山派容不得你的存在!” 养撼大惊失色,怒目圆睁:“严森!枉我对你一片赤诚,枉我对晋山派一片赤诚!你却居然联合外人一起要取我性命!严森,我养撼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盲目信任你!” “你错了!”严森怒吼道,“你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是违背我晋山派的规矩,触犯我神狮国的法律!漠视无辜,草菅人命!我三令五申,我晋山派弟子远离尘世喧嚣,逍遥于江湖之上,但也决不可视国法不管不顾!” 养撼拔出腰间的双锏,怒叱道:“看来我今日是插翅难逃了,我只有视死如归,放手一搏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出卖了我!” 严森拔出了双剑,面若冰霜:“没有什么吃里扒外的家伙,没有人出卖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恶劣行径是隐瞒不住的。” “巴秀娘!巴秀娘!肯定是你这个臭娘们儿!只有你会知道,只有你会出卖我!老子今日便是一死,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养撼的黑脸顿时红成了番茄,太阳穴边青筋暴涨,浑身冒出了腾腾杀气。 江烈与段彪都拔出了佩剑,做好了战斗准备。 严森高举起双剑,朗声道:“生擒养撼!” 一声令下,大殿内的所有晋山派弟子都手持兵刃奔向养撼。与此同时,门外的养撼亲传弟子护主心切,霎时间也都蜂拥而入,与殿内的晋山派弟子交战在一起。 段彪一时不知所措,焦急地问道:“大帅,这该咋整?咱要掺和吗?” 江烈牵着段彪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摇了摇头:“他们出手是真的快,一眨眼就全部打起来了。掺和?咋掺和?咱插得进手吗?水火无情,我要是放个火,也不晓得该往哪儿放,这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乱战啊。” 段彪无奈地皱起了眉头:“那那那咱就在这儿看着?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江烈抿嘴道:“也不是说就不管他们死活了,是着实爱莫能助啊。这样吧,咱去门口,别让那个养撼趁乱跑了。” 于是,江段二人便施展开轻功,立马赶到了门口,背靠着背,持剑而立。江烈面对着殿内,段彪面对着殿外。 养撼的三百弟子全员是顶尖高手,而严森安排在殿内的长老弟子也都不是等闲之辈。殿内的拼杀是顶级高手之间的强强对决。整个大殿之内的空气都被瑟瑟杀气所浸染,片刻之间,已是充斥了腥风血雨。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江烈情不自禁叹了口长气。 段彪的头脑保持着绝对清醒:“大帅,你这念的是什么诗啊?” “《七步诗》。”江烈左顾右盼道,“这是一个人在七步之内做成的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同一个门派的弟子,今日却是祸起萧墙,同室操戈。可悲,可叹。” 段彪咬牙道:“大帅,有个问题,卑职不知当不当问。” 江烈果断应道:“想问你就问。” 段彪犹豫片刻,问道:“大帅,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我是说,如果不是我们带着巴秀娘来晋山……或者说,如果不是我们在巴秀娘的酒馆里跟她起了争执,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了?”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章 生擒养撼 江烈不得不承认段彪说的完全在理。江烈的原计划是来调查一下晋山派究竟有什么人做不法勾当,然后再带兵来清剿他们,通过缴获将他们的战马收入囊中。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到达晋山县,江烈与段彪便遇上了巴秀娘,也是无巧不成书,巴秀娘妄想坑他二人的钱,从而产生了争执,刀兵相向。 意料之外,在半路上的小酒馆,江烈便遇上了要寻找的目标。机缘巧合之下,巴秀娘让江烈有机会碰上了更为重要的大目标,也就是养撼。倘若是江烈按照计划通过调查找到养撼,那就会在狮炎军与养撼的三百弟子间发生一场激战,而不是在晋山的这个大殿之内同室操戈。 分明是同派的兄弟,此时却是各为其主,刀光剑影都是直奔同派兄弟的要害。江烈目睹着这一切,内心五味杂陈。拳头一致对外的战斗振奋人心,而自家兄弟的内战着实令人心寒、心酸。 虽然这个场面令江烈不忍直视,但他无怨无悔,毕竟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并非自己刻意要挑拨离间,罪魁祸首只能是养撼。若非养撼草菅人命,严森也不至于忍心让手下弟子们对他刀剑相向。 江烈经过了瞬间的头脑风暴,组织好了语言,应道:“彪兄,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你也得换个角度想想,倘若不将养撼捉拿归案,他就还是会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还是会有许多无辜之人被他所害。” “大帅,你说的对。里头战况如何了?”段彪保持着警惕,不敢转过头。 此刻,双方各有伤亡。殿内血流成河,哀嚎遍地,从还在坚持战斗的人数上看,为养撼而战的弟子形势极为不利,三百弟子已然伤亡过半。 养撼的穿着在人群中极为醒目。江烈看得一清二楚,养撼被十余人包围,包围着他的十余人又被二十余人包围。养撼挥舞着双锏,依然突破不出重围,不过,一身完好无损,不见任何血迹。 此等武艺高强之人,难怪官府擒拿不住。 江烈应道:“养撼应该撑不了太久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养撼高高跃起,飞跃至半空之中,又连续劈砍,击落刚刚飞身追上来的敌人。 江烈意识到养撼想要逃之夭夭,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刹那间,江烈轻抖手腕,发射出一团急速冲刺的火球,径直奔向养撼。 养撼在半空中看见面前飞来一团大火球,为了闪避,慌了手脚,慌乱之下,从半空中重重摔到了地上,落地之后,还未曾缓解疼痛,登时已被一堆刀剑束缚住了行动。 养撼已被擒住,只要稍加动弹,就会有性命之忧。养撼的亲传弟子们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 严森全程没有出手,保持着极其冷静的状态。他朗声道:“养撼,不要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了。你奋战了半天,还是败下阵来被生擒了,何必呢?有多少兄弟因为你在此白白流血,值得吗?” 说话间,养撼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而他的弟子们仍然不愿放下手中的兵刃。 严森叹道:“兄弟们,我能理解你们!我知道,养撼是你们的再生父母,对你们恩重如山!没有养撼,就没有你们的一身本领,所以你们能为他赴汤蹈火,为他不顾生死!但你们终究还是晋山派的弟子,我是晋山派掌门人,希望你们能听我一句劝,放下你们的兵刃!” 顿时,养撼的弟子们都动摇了,特别是看着地上不少兄弟的尸首还在淌血,听着地上不少重伤的兄弟还在呻楚,着实不愿继续顽抗,于是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严森续道:“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虽然你们都是跟着养撼闯荡江湖的,但也不能一棍子全打死!肯定有人是清清白白的,也肯定有人是跟养撼一起行凶的!一切都会调查清楚的!家丑不可外扬,我要亲自审判养撼!日后还得去向被养撼迫害过的家庭,挨家挨户的赔礼慰问!” 江烈内心对于严森的更高级的钦佩之情登时油然而生,但见满地哀嚎,还是忍不住朗声道:“严掌门,当务之急还是速速叫大夫来急救重伤员!” 话音刚落,便有一群提着急救箱的人跟江烈擦肩而过,跑进了殿内。 原来严森早已安排妥当,心知会有一场恶战,心知会有一群人受重伤,便让一群精通急救医术的弟子在殿外三十丈处等候。 这件事情就暂且告一段落了,养撼被单独囚禁了起来,其他幸存的亲传弟子则被另外软禁。 江烈与段彪回到了房间,都松了一口气。 “大帅,你说严掌门会如何处置养撼?”段彪倒了一碗水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水,一饮而尽,舒了口气:“要如何处置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咱别操心太多。” 段彪蹙眉道:“不过,把养撼关着应该算是非法囚禁吧?要是把他杀了,好像也是犯法的。” 江烈把碗放到了桌上,笑道:“这里是‘法外之地’,没人报官的话,山下哪会有人知道这山上发生过什么事?” 段彪问道:“你不怕严掌门心生怜悯,悄悄把养撼放了吗?” 江烈微笑道:“彪兄,晋山派能在武林中屹立数百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若非奖惩有度,这个门派不会存在这么久。江湖上为非作歹的晋山派弟子不在少数,养撼只是其中之一。只有严惩养撼,才能让其他有为非作歹的晋山派弟子闻风丧胆,让山上没有作恶的其他弟子不会萌生作恶的想法。” 段彪追问道:“那咱还要继续帮晋山派清理门户吗?” 江烈躺到了床上:“严掌门不希望晋山派的名声遭到破坏,门户有不干净的,他自然得想办法清理。他之前是不晓得他的门户需要清理,现在他知道了,他自会去办。” 段彪点了点头:“那咱啥时候回去?” 江烈打趣道:“咋的?急着见嫂子了?” 段彪摆了摆手:“哪能呢?是出来这么些天了,怕家里头会牵挂,会担心。” 江烈笑道:“没必要,想老婆了就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想老婆,我可就不跟你遮遮掩掩的,我也想回家了。” 江烈思忖道:“南儿,我让你别担心我,你也说你不会担心我。我安然无恙,但我却担心你会不会太担心我。毕竟原本只是想先来调查一番,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多耽搁了几天。我想,每天有那几个丫头在你身边叽叽喳喳的,你应该每天都很快乐吧。”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千战马 当晚,严森亲自来到了江烈的房间,大体汇报了一些情况。 那七个姑娘都被严森派人护送回家了,养撼手下没作恶过的弟子都被释放,其余有跟养撼一起作恶多端的都跟养撼一起被囚禁了起来。 严森认为,养撼毕竟身手不凡,也是晋山派的得意弟子,除了在江湖上行凶作恶以外,整个人可谓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才,只要改过自新,日后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所以,严森不打算取他性命,只打算把养撼关上十年八年的,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争取重新做人。 江烈点了点头:“这样甚好。” 严森续道:“经过精挑细选,我在山上挑出了一千匹良马,然后又调集我所能调集的所有渠道,购买了一千匹良马,虽然还不够填补贵军的战马缺口,但也至少能有缓解。要再找来一千匹马,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两千匹马是我尽力而为了。” 江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还又买了一千匹?我的个乖乖,还得让你破费了啊!” 严森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我说了,这是为国效力,出再多钱我都心甘情愿,只是我竭尽全力,也只能买得到这么多了。其它的很多都是劣马,我也不敢以次充好给你们啊。我买的这一千匹马也都是找信得过的人买的,保证每一匹都是马中精英!” 江烈抱拳道:“严掌门对国对军都是满腔热忱,烈甚为感动。回京之后,烈定然要在大统领面前,在皇上面前为严掌门多加美言,为晋山派多加美言!” 严森微笑道:“江大帅大可不必。严某行走江湖,从不贪图功名利禄。严某为贵军所做的一切都是实打实的发自肺腑,别无他意。” 对于严森这番看似客套的话,江烈却是完全相信。一千匹良马,说买就买了,可见严森家底雄厚,家财万贯,便是神狮城内的许多达官贵人都不见得拥有买下一千匹良马的经济实力。 马是常见的交通工具,而良马不仅要能作交通工具,还得要能作战斗武器。买一千匹马就相当于买一千辆小轿车,买一千匹良马就相当于买一千部坦克车。用这个角度想了想,江烈就不禁对严森的经济实力肃然起敬,得是什么样的家世才能买下一千部坦克。 不过,在户部的时候,江烈就听车润提过,严森祖上是开国功臣,拥有祖传的丹书铁券,着实家世显赫,大富大贵也是在情理之中。倘若严森没有加入晋山派,想必也算得上是一位大官人。这么说来,严森与梁山好汉的小旋风柴进还颇有些相似之处。 有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严森仗义疏财,甘愿为国出钱,在这方面毫不含糊。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三千匹战马的大缺口让严森一个人就填上了三分之二,因此江烈感动得热泪盈眶。江烈想再说点什么,但千言万语到了嗓子眼都无力上升,只是紧紧攥着严森的手。此可谓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严森面露惬意的微笑:“马的事我已经尽力而为了,要不要我再挑点兵刃……” “别!”江烈连忙打断了严森,“严掌门,真真真真的别再破费了。说实话,兵刃这方面的事,我军也是有欠缺的,但是我已经自己解决了,现在全军上下每个人都用得上称手的兵刃。你真的别再操心了!你还要继续支援我军的话,我回去都得给你刻个雕像,造个生祠,全军每天给你上香!” 严森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可担当不起哟!” 江烈笑道:“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两千匹战马回来给你!” 严森笑道:“日后的事那就日后再说了。虽然我下了血本,但我们是双赢啊!你帮我揪出了养撼,这可不是几匹马几文钱能够衡量得了的。” 江烈认为严森说的在理,便道:“严掌门,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江烈的地方,烈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森灵光一闪,提议道:“江大帅,要不你加入我晋山派吧?” 江烈大吃一惊,松开了手,连忙摇了摇头:“哪能这样呢?我要是来你们晋山派了,我狮炎军全军上下那么多万的将士怎么办?大统领临时上哪儿再找一个大帅来啊?” 严森笑道:“你照样做你的大帅,我希望你加入晋山派只是留一个名分。神狮军团也有几个将军是属于晋山派的,这不是一对矛盾的关系,是可以兼得的。虽然你没正经学过我晋山派的武功,但你算得上是我晋山派的一大恩人,所以你值得拥有一个名分。我是想封你为长老,不用你人在,只要你这个名分在,就能震慑全派。” 江烈问道:“那这需要什么手续吗?” 严森摇了摇头:“不需要,就是我说一句话,你点个头的事,很简单的。顺便,我也希望段校尉也在我派留个名分,被段校尉教过的弟子们可都非常喜欢这位师父。” 段彪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我们大帅同意,我就同意。” 江烈寻思着在晋山派留个名分的话,至少不是个累赘,不会亏,而且日后在江湖上若有所求,说不定还能派的上用场。反正晋山派是名门正派,不是反贼乱党,入便入了。于是江烈点头答应了严森的提议,段彪也连忙点头。 严森抱拳道:“从今往后,江大帅和段校尉便是我晋山派的两位长老了,要是需要我晋山派弟子相助,我晋山派弟子任凭驱使,绝无二话!” 江烈抱拳道:“若是需要狮炎军相助,狮炎军也是任凭驱使,也是绝无二话!” 严森眼神坚毅道:“那么,从此咱都是兄弟了!请允许我从此称呼二位为烈兄,彪兄!” 来晋山这么些天,严森从未提过自己年龄,也未曾问过江段二人的年龄,虽然段彪明显长得更老成,而且江烈也称呼其为彪兄,但论年龄,严森与江烈孰兄孰弟并无人知晓。 江烈正想问问严森年纪几何,但转念一想,这个糊涂兄也并非做不得,即便年长些许又何妨?反正李云龙与楚云飞也互相称兄。江湖之上,兄弟之分经常并不严谨,都是随心所欲。 严森又问道:“不知烈兄跟彪兄是要明日启程,还是要再多待几天再走?我好安排人马护送,也顺便送那两千匹马跟着你们一起去神狮城。”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统领之赞 江烈应道:“我们两个出来这么多天了,没能实行原定的计划,多耽搁了时日,也该回去了。那就明日动身吧。只是没必要多派人马护送我们,我们要是觉得还需要别人保护,就会多带几个人来了。” 严森笑道:“我知道你们武功高强,我主要不是想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主要是想保护那两千匹马。那两千匹马可都是好家伙,要是遇上了土匪,你们能保证自己周全,但能保证那两千匹马,也能万无一失吗?” 江烈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明早动身。”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江烈与段彪便启程赶回神狮城。为了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江段二人快马加鞭赶路,那两千匹战马无法一起奔腾,所以便由严森派的人慢慢保护着鞭策着也往神狮城去。 话说这天下午,江烈与段彪赶到了神狮城,便径直策马赶往神狮军团总部,预备向徐有志交差。神狮军团总部与徐府相距不远,倘若徐有志不在总部,他二人也可转向去徐府。 此刻徐有志正在神狮军团总部分析地图,见江烈与段彪前来报到,立马放下了手头的所有活。 “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参见大统领!” “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段彪参见大统领!” 江烈与段彪都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徐有志微笑道:“坐吧,都穿着便装呢,就不用行礼了,这儿也没别人了。看到你们都安然无恙,我呢,也就放下心来了,怎么样?跟我讲讲看你们的行动执行得怎么样?有调查出什么眉目吗?” 江烈滔滔不绝地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备陈了一番,讲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再看天色,已是黄昏。 大半天过去,徐有志精密的大脑方才处理完这几天这些事的庞大信息量。徐有志沉吟片刻,起身来回踱步,双目圆睁:“两千匹马……两千匹马……这个严掌门真是大手笔啊!两千匹马啊!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烈笑道:“焉能有假?那两千匹马都在路上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到了。” 徐有志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着实不虚此行,可以说呢,是收获颇丰啊!三千匹马呢,着实是个大缺口,这也是我的一个失误,没想到你们狮炎军呢,能有这么多骑兵。但也没想到,你江烈是真的有本事,这三千匹马的缺口,经过这几天就让你填上两千匹了。” 江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要是兵部给我配备的战马管够,我也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徐有志笑道:“江烈,我告诉你,你既然有本事找来两千匹战马,那剩下的那一千匹呢,你自然也就有办法办得到。这多出来的两千匹战马需要的粮草呢,相应的呢,我会多拨给你,这方面你不用操心。” 可惜这世间只有一个严森,江烈遇得上一个严森,得要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才能遇上第二个像严森这样仗义疏财之人呢。江烈也是无可奈何,徐有志实在太看得起他了,甚至有点高估他。 见江烈一脸复杂,徐有志续道:“你别摆着个这样的表情。你们狮炎军呢,本来就是以步兵为主,但你非得发掘出这么多骑兵,要培养这些骑兵。既然如此呢,我也支持你的想法,但这么多马,真不是想要就能整来的,兵部的经费也是有限的。既然你要搞呢,你就该自力更生。” 江烈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想自力更生的,但你着实高估我了,整来这两千匹马,那着实是机缘巧合之下的机缘巧合。剩下的那一千匹马,还真不是我想要就能整得来的,我没你说的那么大本事。” 徐有志指着江烈的鼻头笑道:“你没我说的那么大本事?我看呢,整个神狮军团,就你本事最大!昨天,我刚去你们狮炎军走了一遭,可以说呢,令我眼前一亮啊!好一个《强军战歌》啊,我一到你们驻地呢,这一堆人在唱这首歌,那一堆人也在唱这首歌。我听着这歌咋的这么耳熟呢?我这突然就醒悟了,这不就是你成亲那天教我们几个伴郎唱的吗?还别说,你们狮炎军的将士们呢,唱着这歌,那还真的是气势磅礴,振奋人心啊!” 江烈挠头笑道:“一支军队需要军魂。军魂这种东西在战争中容易培养,只要这支军队的军官将帅有魂,身先士卒,勇往直前,就会把这个魂传递到每一名士兵。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同理,将勇也会勇一窝。强将手下无弱兵就是这个道理。我们狮炎军刚刚成立,还没经历过实战,但也需要军魂。这个军魂从何而来?我觉得一首战歌就是非常有效的方式。” 徐有志欣慰地点头道:“所以我说你本事大得很啊!有史以来呢,就你想得出战歌这种主意!还不只是战歌,我听你们军中一大堆人唱歌呢,我就被震撼到了。我又走了一阵呢,我居然还看见了鸡圈,那好家伙,公鸡在啼鸣,母鸡在下蛋,小鸡在晒太阳,那真是不亦乐乎。” 江烈憨笑道:“咱平时训练消耗大,对蛋白质的需求也比较大。” 徐有志疑惑道:“为什么是蛋白?蛋黄不能吃吗?” 又不小心说漏了嘴,江烈连忙改口:“不是不是,就是对蛋类奶类禽类的需求比较大。所以我就让各部都在军营里养点鸡鸭猪羊之类的,这样将士们就能吃新鲜的蛋和肉,能喝新鲜的牛乳羊乳。” 徐有志竖起了大拇指:“还不只是养牲畜。又走了一阵呢,我还看见了一片农田!那好家伙,你手下这些兵动作可真够快的,这才几天,大片荒地呢,都让你们开垦成田地了,还都种上了庄稼。我是由衷地佩服啊!”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们动作真能这么迅速。不过也不奇怪,这批新兵有很多农民,很多种田出身的,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得很。” 徐有志点了点头,正色道:“阮雷说,你管这叫屯田、屯禽。这是空前的创举啊!古往今来呢,多少将军大帅,就没人想得出你这些主意。你说,你这么有本事,我能不看得起你吗?你觉得是我高估了你,其实呢,是你低估了你自己!在你江烈这儿呢,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成父的可能性 江烈认为徐有志讲得铿锵有力,颇有道理,只得默默点头称是。 令江烈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是,屯田制是《兵法》里提到的,但徐有志却说这是空前的创举。难道那部《兵法》就没有别人看过了?如果有别人看过,怎么之前没人尝试过屯田? 江烈礼貌地笑道:“那就承蒙大统领厚爱了!” 徐有志笑道:“我对你的厚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信任你,让你做这个狮炎军大帅。” 江烈起身道:“所以我们该去狮炎军看看了。那我们就告辞啦?” 徐有志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于是江烈便与段彪向徐有志行了军礼告别。 徐有志望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喃喃笑道:“我还不晓得你小子的尿性?这肯定得先回家看看自己的小娇妻啊。” 果然,不出徐有志所料,江烈与段彪并没有直接去军营,而是各回各家去了。 江府大门外有狮城军士兵站岗守卫。江烈一下马便向站岗的士兵行了军礼:“辛苦了。” “江大帅,这几天站哨的弟兄们都没见过您,您都待在狮炎军吗?”一个士兵问道。 江烈笑道:“那倒没有,我就是去干了点大事。” 那士兵好奇道:“大事?什么大事?莫非您是去降妖除魔了?” 江烈拍了拍那士兵的肩头:“我要说是,我敢说,你敢信吗?” “烈少回来啦!”马夫兴高采烈地跑出门。 江烈将马鞭扔给了马夫:“把骐墨牵去喂点好料的。” “是!”马夫接过马鞭,又问道,“要不要去跟南姐儿通报一声?” 江烈摆了摆手:“不用。我这不得给她个惊喜?你喂马去吧。” 由于这回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江烈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婢女们的热烈欢迎。 走了好一阵,江烈看见有一个体态伛偻的老妪提着水桶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井边,连忙一个箭步飞上前去,一把夺过了老妪手中的水桶,微笑道:“安嬷嬷,这种体力活还是让年轻人来干吧。” 安嬷嬷一抬头,又惊又喜,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咧大了嘴:“驸马……” “嘘!”江烈连忙把右手食指贴在了嘴唇上,“不要惊动了公主。公主这会儿在屋里吗?” 安嬷嬷点了点头:“在。” 江烈低声笑道:“我待会儿进去吓她一跳。” 安嬷嬷连忙摆了摆手,低声道:“我的驸马爷,那可别。公主可能已经有了。” “有了?”江烈咧嘴道,“你是说怀上了?” 安嬷嬷笑道:“这也说不准,老奴也不敢妄言,只能说是有可能,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反正,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吓着了公主。” 虽说没有完全肯定,但江烈的内心还是欣喜若狂,毕竟有可能即将第一次成为别人的父亲了。江烈点了点头:“确实,不能吓她。” 安嬷嬷喜笑颜开:“好啦,公主可惦记你了,你把桶还我。” 江烈将水桶举到头顶:“都跟你说了,这种粗活得给年轻人干。吟风听雨她们几个呢?” 安嬷嬷想把水桶夺回来,但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便摊手道:“她们都忙着呢。” 江烈抿嘴道:“那也轮不到你来干这种粗活。府上有的是年轻力壮的人手,您老人家得干那种细致活儿,那些需要经验的,你比年轻人干得好。” “驸马!” 江烈扭头一看,原来是问天兴冲冲地朝自己奔来。 “依我看,这让问天干就非常合适。”江烈顺手将水桶甩给了迎面奔来的问天。问天接过水桶,顿时怔住了,不知所措。 江烈径直一路小跑来到了房间门口,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之后,轻轻叩响了门。 “驸马爷!你回来啦!”映梅打开了门,满面欣喜。 一听到映梅叫驸马爷,袁南儿便立马小跑到了门口,见到江烈,渐渐露出了笑容。 江烈微笑道:“南儿,我回来了。” “赶紧去沐浴更衣吧,瞧你这一身脏的。”直至现在,只有袁南儿注意到了江烈的风尘仆仆,因为她看得清他脸上的任何一粒沙灰尘土,即便他稍微瘦了点或者稍微胖了点,她也能够察觉得出来。 有一说一,这么些天以来,江烈就没正儿八经地洗过一次澡,而且本来行囊就挺简便,没带多少更换的衣物,所以现在浑身脏兮兮的,且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其实安嬷嬷也是有察觉的,但毕竟江烈是主子,她也不敢直言。 于是江烈立马召集了风雨星月四个婢女,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刚换好衣服,也来到了晚餐时间。 餐桌上,江烈不厌其烦地将这些天发生的大事小事又再次从头到尾备陈了一通。每个人都听得瞠目结舌,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BiQuGe.Biz 江洛若有所思道:“果然,晋山派是数百年的名门正派,虽然有几个蛀虫,但整体而言,这个门派还是正气凛然的。” 江烈打趣道:“老龟,我感觉你天天在家里睡大觉,好像百无聊赖。要不我给你引荐一下,你去晋山做年纪最大的弟子,说不定你德高望重还能混个长老的位子。” 江洛睥睨道:“堂堂狮炎军大帅,还敢拿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开玩笑。老夫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的,还可能信了你的邪。不过,几十年前也还没你。你也不看看老夫多大年纪了,要是拿起刀剑蹦跶几下,老夫这老骨头不得都散架了?” 婢女们都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袁南儿也忍俊不禁。 江烈眼珠子转了一骨碌,笑道:“要不这样吧?你到我狮炎军驻地去喂喂那些鸡鸭猪羊,这你应该还是干得了的。” 江洛咳嗽了两声:“黑烈,我给你讲,你别再想啥馊主意了。老夫就直白给你讲,等你孩子出生了,老夫能帮你看孩子!” 江烈打了个响指:“天地可鉴,大家伙儿可都听到了啊。老龟伯说能帮我看孩子,我咋听着怪邪乎的呢?你敢说,我都不一定敢信。” 江洛举起了右掌,郑重其事道:“老夫在此发誓,日后一定能帮你看孩子!不过……” 江烈问道:“不过啥?” 江洛咧开了嘴:“不过还得看看你的本事了,你要是比较有本事,可能老夫等不了多久就能兑现承诺。要是你本事不太行的话,那可能就得等久点了。” 江烈笑道:“烈嫂,你觉得需要等多久?” 袁南儿送给了江烈一个白眼:“你自己心里会有数。”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军纪严明 深夜,江烈与袁南儿做完了一件许多天没做的意义非凡的事,二人皆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三千匹马,已经有两千匹解决了,剩下那一千匹你打算怎么办?”袁南儿柔声问道。 江烈的手指头卷着袁南儿的发丝,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这两千匹马已经算是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了。上回不是还有一个主意吗?抓捕朝廷钦犯,以此接受皇上的奖赏。过几天我就得尝试一下这条路。” 袁南儿依偎在江烈怀里:“其实,我没想到的是你的名号这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现在神狮国内,对于江烈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而且你的事迹还被他们说得那么神。你要是去抓钦犯,一报上名号,那钦犯岂不是就直接吓得屁滚尿流了?” 江烈苦笑道:“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吧?人怕出名猪怕壮。太出名可能也会成为一种束缚,说不定反而容易有不必要的麻烦嘞。但这是皇上非要昭告天下的,没办法。” 袁南儿抿了抿嘴:“不过就你所说的这些事来看,你的名声帮你省了不少麻烦。像那个母霸王巴秀娘,因为知道你的本事,就不再跟你们打了。再像那个严掌门,要不是因为听说过你,也不至于对你那么好。” 江烈赞许道:“没错,是这个道理。其实吧,凡事都是一把双刃剑,利弊是共存的。” 袁南儿微微点头,拍了拍江烈的胸脯,打了个哈欠:“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好啦好啦,睡觉吧,明天你该去军营看看了。” “好啦,晚安。”江烈说着为袁南儿的额头献上了一吻。 次日一早,江烈匆匆忙忙地在婢女们的伺候下穿搭好了一身行头,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早餐。正好此时段彪策马前来江府约江烈一道去狮炎军驻地。马夫已为江烈备好了马,于是江烈一出门便跨上了骐墨,与段彪一同奔向狮炎军驻地。 今日狮炎军驻地里的景象不出江烈所料,着实令人耳目一新。正如徐有志所言,江烈刚到驻地便听到了朗朗歌声,不由得跟着哼了起来。 这么多天没在军中,所以江烈一来便命令三位总将到总部集中开会。 三位总将一见到江烈,都是连忙先问江烈为何去调查了这么多天,调查出了什么结果。 同样的长篇大论,江烈在神狮军团总部跟徐有志讲了一遍,在江府餐桌上又讲了一遍。常言道,事不过三。江烈已经毫无再讲第三遍的欲望了,便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段彪讲。 段彪临阵受命,虽然并不太想讲,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从,便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怎么说呢?其实我跟大帅也没怎么调查,就很多机缘巧合,然后就得到了两千匹良马。那两千匹马正在路上,应该不用太久就能到了。” 阮雷睁大了双眼,好奇地问道:“说好了去调查调查情况,怎么就得到两千匹良马了?段校尉,你可不能说得这样含糊啊!” 段彪蹙眉道:“哎,还得让大帅说才说得清楚,大帅能说会道的,昨天跟大统领把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讲了半天,跟说书似的。” 江烈发现四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但他现在着实不想再次复述,便搪塞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的事情已成定局,咱就不太管它了,过去就过去了,反正知道咱那三千战马的大缺口已经补上了三分之二了就行了。想了解具体情节的,日后我有空再提,或者你直接去问大统领,看大统领愿不愿意跟你讲。” 于是江烈扯开话题让三位总将汇报近些日子军中的大致情况。 文三变组建起了狮炎军乐队,两天之内便让全队能够默契准确地演奏并演唱《强军战歌》。由于全军人数众多,难以全体集中起来学唱,所以文三变采用层层教学的方法,先把所有将军集中起来教学,再让将军们教给自己的部下,部下再教部下的部下,以此让全军都能熟稔地唱这首歌。 屯田方面,由农民出身的士兵们当导师,负责亲身示范教没有农牧经验的士兵这方面的技术,然后第一批学生再成为导师教其他没学过的士兵。学种田不比学唱歌容易,所以要推广到全军都能下地种田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就可以全军将士轮流耕作。 屯禽也是类似的道理,让有经验的教授没经验的。屯禽是用一部分军费购买牲畜的幼崽,秉持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先把幼崽养大,让它们能够繁衍后代,能够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样一来,军营里的牲畜就能越养越多,不怕有朝一日不小心吃完。 日常训练进展得井井有条。三位总将都是知行合一,将自己在武太学中学到的知识与军事素养一点一滴的贯彻到日常训练中。并且保证劳逸结合,让将士们在艰苦的训练之后能有闲暇进行休闲娱乐活动,如才艺比拼、集体游戏。以此让将士们的训练更高效,也让将士们不会因过度劳累而怨声载道。 战马不够,骑兵的骑术训练可以轮流使用战马。由于铁郎那边还未将所需的兵器打造好,所以现在有许多士兵是没有兵器在手的,毕竟即便像轮用战马那样轮用兵器,用着不称手的兵器也堪称白练。因此三位总将一致认为应减少白刃拼刺的训练量,增加体能、空手搏斗、射术的训练量。 狮炎军也不能培养莽夫,三位总将一致认为全军将士不能重武轻文,所以每天都会有固定的时间让将士们学习文化。当然这没必要请来专业的教师,毕竟学的也不深,现在刚开始,只需要让认字的将士教不识字的认字、写字。识字是最基础的,否则哪天捡到了一块腰牌都不知道该送去哪儿,送给谁。 为了让《强军战歌》深深印刻在将士们的灵魂之中,每次训练之前,各部都需要集体进行合唱,不求动听,只求唱出狮炎军将士们的英勇气势。BIquGe.biz 平时,军中禁赌、禁酒,禁一切不适合存在的东西,所以仅仅这几天,整个狮炎军从上到下都已经纪律严明,没人惹是生非。 江烈听三位总将一番汇报,欣慰不已。他相信,狮炎军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每一名士兵都将会是优秀的、有勇有谋的战士。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于忧患 江烈郑重其事道:“我觉得士气是极其重要的,在关键时刻如何提升士气?唱战歌是一种方法,但这虽能鼓舞士气,却不是万能的法子。比如说,我们需要隐蔽的时候,不能唱歌暴露位置,把敌人引过来吧?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让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会磨灭的信仰。” 阮雷点头道:“这不会磨灭的信仰,想必就是每个人心中的爱国之情吧。” 其实江烈心知肚明,在这种封建时代,大部分底层百姓完全不会在意自己生活在哪个国家,也不会在意当下皇室姓的是哪个姓,更不会在意是哪个皇帝在统治这个国家。底层百姓在意的只是自己是否能够安居乐业,是否能够子孙绵绵。 所以并不见得每名士兵的内心都拥有热忱的爱国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每名士兵都是爱自己的,也都是爱自己的家庭与自己的家人的。 于是江烈摇了摇头:“阮将军,你要知道,咱这批新兵大多来自于社会底层,并非每个人都是武太学毕业出来的,所以也并非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其实很多人只知道自己生于神狮国,对于这个国家的其他事就一无所知了。所以啊,我们不能排除到了真正打仗的时候会有人出现通敌叛国的情况。” 阮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帅,照你这意思说,我们需要了解大家内心的信仰?” 江烈打了个响指:“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要了解大家伙儿从军的初衷,要知道大家伙儿是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狮炎军。” 阮雷问道:“那卑职就吩咐下去,让各部调查每名士兵的从军初衷?” 江烈点头道:“争取今日之内就全体调查完,主要是调查新兵,老兵可以不用。阮将军,辛苦你了,从全军挑选出一些从军初衷比较具有个性的,人数大概在二三十个左右,或者三四十个也行。最好今晚就能把他们集中到总部来开个会。现在就可以去准备了。” 阮雷起身行了军礼:“卑职领命。”说着就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狮炎军总部。 江烈续道:“文将军,黄将军!” 文三变与黄英嵘一齐起身,异口同声道:“卑职在!” 江烈朗声道:“即刻起,配合协助阮将军的工作!” “卑职领命!”两位将军恭敬地说完便也迅速离开了总部。 江烈又严肃地下令道:“段校尉听令!” “卑职在!”一旁的段彪猝不及防地行了个军礼。 江烈笑道:“现在没别人了,不跟你耍官腔了。把你的先锋牙召集起来,咱一起去巡视巡视,督促一下大伙儿的日常训练。” “卑职领命!”段彪恭敬道。 江烈与段彪骑着马,带着浩浩荡荡的先锋牙队伍,如走马观花一般在驻地内四处晃荡,每到一处,将士们就会暂停训练向江烈行礼问好,又立马投入到全神贯注的训练状态当中。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兵入伍也是三把火。所以全军上下所有将士都是热情高涨,没有一个偷懒的,也没有一个开小差的。江烈见着将士们的高亢状态,甚为欣慰,内心比吃了蜜糖水还要甜蜜。 “大帅,依卑职所见,我狮炎军未来可期啊!看起来将士们的状态比卑职之前所在的狮城四军好得多啊!”段彪欣喜道。 江烈挑了下眉头:“哦?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段彪沉吟片刻,应道:“一般情况下,狮城军都是待在神狮城内。神狮城内虽说也是危机四伏,但跟战场相比,着实安定得多。狮城军的将士一般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所以相对而言比较放松。这也就是为什么狮城军时不时会出一些丑闻。” 江烈点了点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段彪问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是什么意思?” 江烈一时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便犹豫了片刻:“这个嘛……就是说,忧患容易让人生存,而过于安逸享乐容易让人灭亡。狮城军的一些风气着实不太好,战斗力也跟令尊的狮贲军没得比。从上次狮鲤大战来看,北伐联军一半是狮城军,一半是狮贲军,狮贲军的战斗力要强悍得多。” 段彪赞同道:“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说就把能征善战的分配去狮贲军,把差一点的安排去狮城军。狮城军的资源也是极好的,大帅是纲亲王,也就是你岳父,狮城甲军总将朱璧和狮城乙军总将苏一云也都是朝中老将了,都是非常优秀的。在神狮城内,狮城军有装备,许多百姓见了刀剑会害怕,所以这就成了一部分狮城军将士欺负老百姓的资本。” 江烈点头道:“没错,王蒙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在我到狮城乙军甲尾之前,那个部队的刺头儿就是出了名的多。我一到甲尾没多久,就处置了王蒙,起到了一个杀一儆百的作用,后来情况就好转多了,但狮城军这么多人,还是难免会有个别败坏门庭之辈。” 段彪叹了口气道:“而狮贲军常年需要四处征战,军纪明显好得多,而且是常胜之师,这也许就是你所说的生于忧患。” 江烈抿了抿嘴:“狮贲军怎么样,狮城军又怎么样,那都不是我们管得住的了。当然了,狮贲军大帅是你父亲,狮城军大帅是我老丈人,我们可以向他们建言献策。但我们真正力所能及的,就是带好属于我们的这个狮炎军。” 段彪点头道:“就现在来看,狮炎军照这样发展下去,必定能成为神狮第一军!”???.BiQuGe.Biz 江烈眼前闪过一道厉芒,咧嘴道:“彪兄,你这野心小了点吧?神狮军团现在有四个大军,狮贲军,狮城军,狮翼军,还有我们狮炎军。别人我不了解,朱璧将军跟苏一云将军,这俩人我熟得很啊,何毅霆将军和苗胜宁将军那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也没有一个人曾经是什么武状元或者武榜眼。而我的狮炎军,三个总将就是今年武举前三甲。咱这潜力不比他们大多了?作为神狮第一军不是势在必得,理所当然?” 段彪恍然大悟:“大帅,我晓得了!成为神狮第一军是理所当然的,咱的眼光应该放长远些,咱狮炎军要成为蚀骨第一军!” 江烈喃喃道:“蚀骨第一军……” 随后,江烈又想到先前江洛讲过的往事,海里的龙族随时可能向蚀骨大陆开战,立马不由得不寒而栗。 段彪见江烈打了个寒战,关切地问道:“大帅,着凉了吗?” 江烈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有。反正……咱得居安思危,要时刻谨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从军初衷 阮雷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办事雷厉风行。当晚,阮雷便带来了三十多个从军初衷比较富有个性的新兵,来到了狮炎军总部门前。文三变和黄英嵘也相约来准备观摩。 此时江烈刚刚在总部里用过晚餐,见阮雷来报,欣喜不已,连忙擦了擦嘴,整理好了仪容仪表,走到了总部门口。新兵们见江烈出来,都端正了站姿,毕恭毕敬行军礼朗声道:“参见大帅!” 江烈回了军礼,朗声道:“诸君晚上好!” 新兵们都非常懂礼数,异口同声道:“大帅晚上好!” 江烈见新兵们都站着,便下令道:“阮将军,叫人搬点板凳过来,让大家伙儿都能坐着,咱今晚就是唠唠嗑,交交心,别太累着。” 不一会儿,阮雷便招呼着人搬来了几十个板凳,让在场所有新兵都坐下了。就在阮雷递给江烈一个板凳,要让他也坐下时,江烈却拒绝了:“我站着走来走去比较方便。” 江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夜将诸君召集起来,没什么别的事,大家伙儿都放轻松。待会儿就轮流,每个人都要来讲讲,讲些什么呢?很简单,就讲讲你姓甚名谁,哪个部队的,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来参加我们狮炎军。诸君准备准备,准备差不多了就可以直接站起来,来这前面讲。” 片刻之后,便有一名年轻的新兵笑嘻嘻地走到了前面,面对着众人,笑道:“大家好,我叫秦卓毅,是狮炎丙军乙尾甲爪的,我家是狮南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有一天,我爹跟我说神狮军团要建新军,叫狮炎军,在全国征兵,而且只要有一个人参军,村里就会给他全家奖钱。正所谓,一人参军,全家光荣!”biquge.biz 江烈笑道:“所以你从军的初衷是为了得到赏钱还是为了你全家能光荣?” 秦卓毅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钱都是小事,主要是能光宗耀祖啊!我爹说了,我们老秦家世代务农,只要我成功进入了神狮军团,那我们祖坟都能冒青烟了!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都会有光啊!” 江烈点了点头:“所以这位秦兄弟来参军的初衷就是为了那句话——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你的初衷就是为了光宗耀祖,让你全家都能光荣!” 秦卓毅保持着笑容拼命点头:“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们家族能不能光荣就全指望我了,所以我是带着许多人的期望来到这儿的!” 江烈拍手称赞:“不错!为了光宗耀祖而从军,我相信,在座的,不在座的,有很多人都是相同的想法。秦卓毅,你现在已经在我狮炎军内了,你已经光宗耀祖了,所以你要不负众望!” 江烈对秦卓毅这一番言语深有感触,因为他前世当了两年义务兵,也不是因为什么雄心壮志,主要原因也是在于回家之后能拥有一个好名声,受人尊敬,而且家门口会挂上“光荣之家”的标志。 秦卓毅斩钉截铁道:“卑职定然不负众望!否则日后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随后,下一个新兵登场,一脸严肃,身材算得上魁梧,朗声道:“我叫吴为兵,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长大之后能够成为一个兵!所以我觉得,我现在能够站在这儿,是我还没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的!” 江烈问道:“你知道你娘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吴为兵点了点头:“二十年前,一批鲤迹军逃到了我们村,穷途末路之下,为了发泄,在我们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当时,我还在我娘的肚子里。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为了保护我娘,拿了一把菜刀,就跟敌人干了起来。我娘就独自逃掉了,但又能逃到哪儿去?所以她藏进了血腥恶臭的死人堆里,直到狮贲军赶到我们村,围歼了那群敌人……” 说着,吴为兵便哽咽了。 江烈不由得为之动容:“你娘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兵,能够保护无辜的弱小,让无辜的人不再受到战争的残害。” 吴为兵眼角闪着泪光,咬着牙点了点头:“除了我娘,我的家人全都惨死在了鲤军的魔爪之下。不只是我家,无数家庭都是因此而支离破碎。我不希望这样的历史惨剧再次上演!我要让我的家人,让所有无辜的人都能幸福安定!” 江烈觉得这个吴为兵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毕竟江烈向来以守护为己任,他觉得上马杀敌就是为了守护所有应该被守护的无辜生灵。 下一位登场的新兵则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只见他挠着头,满面通红,挠了半天脑袋终于憋出来一句话:“那个……必须要说实话吗?” 江烈正色道:“把你们着急来这儿,就是要听你们讲实话,讲心里话。尽管实话实话就对了!” 那位新兵支支吾吾道:“我……我叫……我叫罗……罗继远。” 江烈蹙眉道:“抬头挺胸!刚出嫁的新娘子都没你这样,你得有点军人气概!不要害羞,自信点!” 罗继远的面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也平和了起来:“我叫罗继远,是狮炎乙军丁尾甲爪的。我家离神狮城挺近的,出了西城门,走个二十里就到我家了。我原本是跟我大伯一块打手镯的,赚的钱只够自己勉强温饱。今年征兵的时候,我爹跟我说,军队有粮饷,拿的钱比我打手镯多得多,能靠自己把娶媳妇的钱都挣了,所以为了多挣点钱,我就报名参军了。” “为了钱而来狮炎军,亏他有这个脸说出这种话……” “这种人要是上了战场,肯定就是逃兵一个……” “怎么这种人也能进得了狮炎军,怕不是花了钱来的……” 江烈听到底下议论纷纷,又看到罗继远的脸顿时又红成了一颗西红柿,连忙微笑道:“好了,都别议论了,听我说。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参军就是一定要大义凛然,就一定要理想远大?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爱钱、贪财就是应该害臊的?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在场众人登时都停止了议论,全神贯注地倾听。 江烈续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众所周知,民以食为天。为了能够吃饱饭,大家伙儿就都需要赚钱。为了在吃饱饭的同时,能够娶个媳妇,能够建个房子,大家伙儿就需要赚更多的钱。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场众人都齐声称是。 江烈点了点头:“所以爱钱有错吗?我到怀德楼吃顿饭,需要钱。我到街上雇辆马车,需要钱。我去买几身衣服,需要钱。若非干啥都需要钱,又怎会有人喜欢钱?我告诉你们,爱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丢脸的!” “大帅,我们没人觉得爱钱有错,也没人觉得爱钱是丢脸的。我们只是觉得,单纯为了钱而来从军,会不会……会不会太那个了?要是上了战场,敌军开个更高价,他是不是就乖乖跟人家走了?”一名未曾发言的新兵起身道。 江烈微笑道:“兄弟,不必激动。来,罗继远。” “卑职……在!”罗继远艰难地抬起了头,颤声应道。 江烈正色道:“你想赚钱,而且是心安理得地赚钱。若非如此,你可以去偷蒙拐骗,那也能赚得到钱,但且不说这些是犯法的行径,即便你有本事逍遥法外,也不会心安理得,也会惶惶不可终日。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罗继远毫不犹豫地点头。 江烈点头道:“倘若别国与我国开战,我们都上了战场。倘若敌军的粮饷更多,你愿意投靠他们吗?你愿意赚那更多的粮饷吗?你觉得赚敌人的钱能够心安理得吗?” 罗继远果断应道:“那必然是不愿意的。正如大帅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叛国投敌得来之财,是取之无道,肯定是无法心安理得了,就是死后都无颜以对列祖列宗!” 江烈笑道:“罗兄弟说得好啊!所以,现在还有人觉得为了赚钱而来从军会很那个吗?”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忘初心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于是下一位新兵登场。这位新兵长得人高马大,满面风霜,且昂首挺胸,与罗继远不同的是,他显得极富自信,声音亮如洪钟:“大家好!我叫徐崇仁,是狮炎甲军甲尾甲旅的,我来自狮南的大草原,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不过,我认为,大丈夫不能一辈子就窝在草原。是英雄,就该有用武之地!上阵杀敌,方显男儿本色!” 徐崇仁讲得慷慨激昂,令在场众人都情不自禁地热烈地欢呼。 江烈也热烈鼓掌,微笑着问道:“徐崇仁,你是想做英雄,是吧?” 徐崇仁点头道:“没错!在草原之上策马驰骋,弯弓射大雕,纵然潇洒,纵然快活,但我觉得,好男儿既然有一身本领,就不应只追求在草原上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而应该献身沙场,纵马天下论英雄!” “说得好!”江烈听了徐崇仁这一番讲述,也不由得热血沸腾,朗声道,“英雄要有用武之地,既然要做英雄,那我们狮炎军就是英雄们的用武之地!当然了,窝里斗不是英雄,欺负弱小也不是英雄,保家卫国那才是英雄!当下虽无战事,但我们也应该要居安思危,努力提升自身实力,若有战,战场之上,比比看谁比谁更算英雄!” 在场众人都激情澎湃,为徐崇仁欢呼,为江烈喝彩。 “大帅,你也这么能说会道,要不你也讲讲你从军的初衷?”一名新兵起身带起了节奏。于是,在场众人都跟着起了哄。 盛情难却,江烈只好笑道:“今天你们是主角,我只是一个组织者和一个倾听者,不能喧宾夺主啊。不过,既然你们非得让我也讲讲,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为你们讲讲呗。不过,不是现在,得等你们所有人都讲完了,我再压轴登场!” 半个多时辰之后,召集过来的新兵都讲过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时终于轮到了江烈。 江烈的内心百感交集,因为这三十多名新兵的从军初衷都各不相同,每个人的从军初衷背后都有他经历过的故事,有悲欢,有离合,有愤慨,有梦想。 至于自己的从军初衷是什么,江烈其实也并不太清楚。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其实一直处于较为被动的状态。由于他救了袁南儿,而且是百年不遇的驭火人,所以朱璧邀请他加入神狮军团,当时为了放洪三金走,他便答应了朱璧的请求。 江烈在名义上加入了神狮军团之后,又被袁辽宸看中,直接被袁辽宸拉去做了贴身侍卫。在治平县大战优伶教乱党刺客,成功护驾之后,江烈又被擢升为狮城乙军甲尾尾将。北伐抗鲤时,他又立了头功,加速了鲤军的投降,因此又被擢升为狮炎军大帅。 可以说,从一开始,江烈就不是主动要加入神狮军团的,包括两次军衔的晋升,都是因为自己立了大功,而非自己为了升迁而付出何等之努力。 所以,这半个多时辰之内,江烈一度认为自己根本没有从军的初衷,因为他从军算得上是受邀,而非个人意愿。然而,经过一番思忖,江烈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与大家都一样,都是拥有从军初衷的。 江烈酝酿好情绪之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朗声道:“弟兄们,今晚我了解到了三十多名新兵的从军初衷。大家伙儿讲得都很好,都很中肯,都很真诚,都很有感染力!为什么要提到感染力?因为在你们当中,有人日后也是要当将军的,为将者,时不时就得为自己的部下发表一些演讲,所以演讲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讲得好不好就在于你讲得有没有感染力。掌声,先送给你们自己。” 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江烈续道:“你们每个人都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你们每个人都很有个性,都敢说,都能说,而且说的都是说到心坎儿里去了。有人是为了光宗耀祖,有人是为了保护无辜之人,让所有人都能幸福安定,有人是为了赚钱,有人是为了驰骋沙场,成为真正的英雄。而我,是为了什么呢?” 至此戛然而止,在场众人连忙催促江烈继续讲下去,不要再卖关子。 江烈卖完关子,咧开嘴笑道:“接下来是重点了,我从军的初衷,其实说到底就是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守护。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人,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倘若我没加入神狮军团,我有可能会成为一名江湖侠客,那或许也能守护一些东西,但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在大军面前,个人能力显得微乎其微。即便我有以一敌百的本事,我能以一敌千吗?我能以一敌万吗?因为我的能力有限,所以我需要战友!所以我加入了神狮军团!”biquge.biz 一名新兵起身问道:“大帅,你想守护的人是谁啊?” 这个问题可谓是明知故问了。江烈不在军中的这些日子,江烈与袁南儿的浪漫爱情故事早已在全军传得沸沸扬扬。现在狮炎军的全体将士,无人不知江烈来神狮城的第一个晚上就从优伶教刺客手中救下了沐慕公主,甚至无人不晓江烈从北疆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是偷跑去纲亲王府找沐慕公主。 这名新兵就是刻意想让江烈讲出那个令人期待的答案。 还没等江烈反应过来,早已有许多士兵起哄——“大帅想守护的人,当然是沐慕公主啦!” 江烈连忙咳嗽两声,眨了几下眼睛,又甩了甩手腕:“话不能这么讲。我想守护的人那多了去了,在座的每一位,我都想守护。” 又一名新兵起哄道:“我等岂可与沐慕公主相提并论?” 江烈蹙眉道:“确实好像是不能相提并论哦?我晓得了,全世界无辜的人,我都想守护,但是!但是沐慕公主,也就是我老婆,是最想守护的。”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在场众人都是笑得前俯后仰。 江烈又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总而言之,我是为了守护而从军,这是我不变的信念。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牢记自己的初衷!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无论你从军的初衷是什么,请你无论在何等情况下都不要忘记!特别是在绝望的时刻,想想你的初衷!你若是为了光宗耀祖,你就得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别让它轻易成为了敌人的囊中之物,否则见了列祖列宗,怎么交待?秦卓毅听见没?” 秦卓毅应道:“大帅,卑职听明白了!我一定好好活着,但要是上了战场,也绝不贪生怕死!要是真活不成了,我也得多拉几个敌人垫背!” 江烈点头道:“每个人都是相同的道理!吴为兵,要是身处绝境了,想想你娘,想想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保护。罗继远,钱乃身外之物,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很重要,但一旦没了命,再多钱也没处花,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而且要赚钱就赚心安理得的钱!徐崇仁,敢上战场就是英雄,能够奋勇杀敌,帮助大军获胜凯旋,你更是大英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狮炎军现在刚刚成立不久,每名士兵都是一点星火,我希望终有一日,我们这些星星之火能够形成燎原之势!”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铁成 现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江烈喘了口气,续道:“啰嗦了这么多,总之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回头你们将自己今晚所讲的,以及听到的别人所讲的,再给自己同营的战友们复述一遍。经过口口相传之后,不用多久,全军上下都了解了你们的初衷,也会唤醒自己的初衷。这样一来,我们整个狮炎军,每个人都牢记了自己的从军初衷,我们的精神力量就会是无穷之大!” …… 散会之后,阮雷为江烈端来了一杯水,微笑道:“老早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为了真正的守护。” 江烈接过水,一饮而尽,顿时神清气爽:“当初我去狮南武太学,跟你聊了半天。你说你相信我一定能拼上性命去战斗,而且不为名也不为利,只是为了真正的守护。你当时真的是一语中的,我发现我的确是这样子。” 阮雷笑道:“如今你做了大帅,我对此更是深信不疑。其实,若非你要调查每个人的从军初衷,我还不会知道原来从军的初衷可以是这么千奇百怪的。” 江烈转身走进了狮炎军总部:“他们不像你们都上过武太学,哪里晓得什么‘蚀骨无义战’?哪里晓得什么‘保家卫国’?要想让他们能够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能够拼上性命去战斗,就得了解他们的初衷,让他们做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阮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倘若是我做大帅,我一定顾及不到这点。” “好了好了,别捧了,你们仨都过来。”江烈说着招呼三位总将集中到了沙盘旁边,“目前来看,没有谁从军的初衷是不合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初衷,都挺不错的。你们的初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决定上武太学之前,你们自己的心里都有了数。所以,你们仨,唱一下《强军战歌》。” 话锋急剧转变,令三位总将都有些措手不及。 文三变问道:“大帅,怎么突然要唱战歌了?” 江烈笑道:“我今天听到了很多部队都有在唱歌,唱的都有模有样的,挺不错。不过,我倒是还没听你们仨唱过,没什么,就是单纯想听听。别废话了,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于是,三位总将一同起身,站成了一排。文三变作为狮炎军乐队队长,义不容辞地起了头,随后,三人整整齐齐地唱完了《强军战歌》,唱得气势磅礴,振奋人心。 江烈欣慰道:“很好,没让我失望。无论干什么事,都要有唱歌时的这股干劲,这股气势。今天的工作效率很高,很不错,我非常满意。再接再厉!” 阮雷问道:“大帅,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江烈正色道:“接下来,就得尽快解决最后那一千匹马的问题了。我的想法是,想办法抓一个朝廷钦犯,要是能抓到两个三个那当然更好。这样一来咱算立了大功,皇上自然是重重有赏。” 阮雷双眼放光:“然后我们就能请求皇上,让皇上赏我们一千匹战马?” 江烈笑道:“那你想得太美了,什么样的钦犯能值一千匹战马?能有多少算多少吧,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明天我跟段校尉去一趟刑部,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再来跟你们一块合计合计。” 深夜,江烈回到了江府,一进门便碰上了问天。 问天向江烈行了一礼:“驸马,晚上有人送来了口信,让我转告你,说是铁郎那边完工了,你可以派人过去取货了。” “完工了?好啊!”江烈欣喜道。 问天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沓纸币:“还送来了这么多钱。” 江烈毫不犹豫收下了钱,思忖道:“铁郎诚不我欺,果然还给我倒贴了钱。这样一来,多出来的这些军费也足以购置一部分战马了。” 回到房间之时,江烈发现袁南儿已然睡得香香甜甜,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想必是做着快乐的美梦。江烈不忍破坏这份安逸,每一个动作都是十分小心翼翼…… 次日按例上了早朝。退朝之后,江烈便找到了刑部尚书李士虹,把手搭在了李士虹肩上:“李大人要去哪儿?” 李士虹笑道:“原来是江大帅啊。我当然是要去刑部啦!” 江烈笑道:“巧了巧了,我也是要去刑部,那咱一道走吧。” 李士虹问道:“咦?江大帅,你要是说你要去兵部,或者说要去户部,好像都好理解,怎么会要去我刑部呢?莫非你去了一趟晋山,又发现什么冤案了?” 江烈摇头笑道:“那倒没有,李大人,你应该知道我前些日子去晋山的目的所在吧?”说着便已与李士虹勾肩搭背着走出了众言殿。 李士虹笑道:“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前几天皇上就问了徐大统领,怎么江大帅没来上朝,徐大统领就说了,江大帅为了缴获战马,跑去晋山打算要帮晋山派清理门户,于是就先去查探了一番。话说你去查探得如何了?” 江烈应道:“我们还没查探呢,就……哎算了,说来话长了,有空再跟你细谈这个。反正就是吧,我去晋山是为了马,我现在要去跟你去刑部也是为了马。” 李士虹疑惑地问道:“江大帅,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我刑部可没有卖马,也没有养马,你要马,我刑部也爱莫能助啊!你怎么会为了马而要去刑部呢?” 江烈嘴角泛起一缕微笑:“你自然会晓得。我就先问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在逃的钦犯,一定是朝廷要犯,罪大恶极的那种,现在还逍遥法外的。你就先说有没有吧?” 李士虹沉吟片刻,道:“这个嘛,肯定是有的。哦!你是打算去抓钦犯,以此换马?” 江烈点头笑道:“不愧是刑部尚书,这脑袋瓜子就是机灵,一点就通!” 李士虹笑道:“怪不得你会要去刑部,居然是这个目的!行吧,我就帮你这个忙,当然了,到了之后还得吩咐我的下属们翻阅资料,这样才知道还有谁是还没落入法网的。” 江烈笑道:“我自然晓得啦,我就是需要大量的相关资料,否则也没必要特意去刑部走一遭。” 接着,江烈与李士虹又家长里短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门口。段彪正在宫门口等候,见江烈出了宫门,立马上前迎接。 于是,他们就一起来到了刑部。 笔趣鸽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通塞大师 到达刑部之后,李士虹请江烈和段彪入座饮茶,然后张罗着下属们翻阅资料,片刻之后,便抱着一大摞文件来到了江烈面前。 于是李士虹将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了江烈。江烈一边翻阅着这些文件,一边听着李士虹为他讲解。 目前刑部在逃的钦犯并不在少数,但江烈要求的罪大恶极的重量级钦犯,根据刑部存档的资料来看,整个神狮国只有一人。 此人大名唤作白献策,正是神狮城人氏,生于羿衷二年。刚看到这名字,江烈还以为这人是个谋臣文士,毕竟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足智多谋的文化人。然而,这人原本的身份竟是一个宫廷御用的通塞师。 通塞师,顾名思义就是疏通堵塞的工匠。通塞师这个叫法是正式场合用的雅称,在民间,这个职业俗称为通厕所的。 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白献策此人堪称就是通塞师这行的状元,靠着这一手绝活能够在皇宫里拥有一席之位,不需要上朝,不需要参政,只需要在皇宫里的茅厕出现堵塞时到场,不消半盏茶的工夫,他便能将茅厕变得畅通无阻,然后得到丰厚的报酬。白献策只要奉旨通一次茅厕,收获的报酬就足以让自己与家人们一整年衣食无忧。 纵观整个蚀骨大陆,其实会这门手艺的人寥寥无几。毕竟寻常百姓家几乎只能用夜壶,达官贵人家也不一定能拥有可能堵塞的茅厕,基本上也不会有人家拥有神狮国皇宫里的高级地下排水系统。所以,要想学这门手艺,并且从事通塞师这个职业,就必须将这门手艺练到极致,足以为皇家效力,否则,可谓英雄无用武之地。 正因如此,整个蚀骨大陆就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学习通塞师的手艺。虽然竞争小,但学了就必须出类拔萃,否则就相当于白学了。 白献策作为少有的吃螃蟹之人,敢于冒险,自幼学艺,号称天下无他通不了的茅厕。这也并非夸夸其谈,而是他确实有这个本事。所以宫中的后宫佳丽,甚至就连袁辽宸本人都得尊称他一声“大师”。 由于皇宫占地宽广,人口众多,所以茅厕也多,时不时这边堵塞,时不时那边堵塞,都是在情理之中。白献策这份头路还算稳定,比许多农民都稳定得多。农民种田可能被自然灾害影响,被害虫灾害困扰,而皇宫的诸多茅厕每年都会有几个堵塞,所以白献策的财路断不了。 时不时地,白献策就能穿梭于后宫之间,出入后宫佳丽的寝宫,完完全全活成了令万人艳羡的模样。 于是,江烈就疑惑了:“既然他的日子过得如此安逸,为何还要触犯律法,成为亡命天涯的逃犯呢?” 原来,十年前,也就是羿衷三十六年的某一天,白献策奉旨进宫通塞,并带上了自己的妻子作为帮手。当然,白献策的妻子并不会这门手艺,也不愿学习这门手艺,她只是帮白献策搬运工具,所以,当白献策在通塞之时,她就在那座寝宫门外等候。 然而,白夫人在门外等候之时,一队例行巡视的侍卫停了下来。那队侍卫领头的是狮城军的一名都尉,见白夫人貌美,便上前调戏。资料上记载的只有这么简略,并没有具体的详细细节。 白献策正巧在此时完成了手头的活儿,走出门口,见状,便扔下工具,一脚将那都尉踹倒,并大放厥词,说终有一日要了那都尉的命。 江烈问道:“总不至于就这样就成了朝廷钦犯了吧?我倒觉得这个白献策干的没错,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李士虹摇了摇头:“若是说只踹了这一脚,便无后话,那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儿了……” 被白献策踹倒在地,于那名都尉而言,是颜面大失。为了挣回颜面,那都尉立马爬起来,一拳向白献策打去。然而,白献策不仅挡下了那都尉的反攻,甚至赤手空拳地一口气将这一队侍卫统统打倒,然后泰然自若地与白夫人扬长而去。 江烈讶异道:“一个通厕所的,能够赤手空拳打倒一队皇宫里的持兵侍卫?真的假的?” 李士虹叹了口气:“你以为这已经非常令人难以置信了,其实更令人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 那都尉并没有将这件事上报,而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吞,暗自隐忍,于次日晚上擅自率领全骨士兵包围了白献策的住宅,并不想取白献策的性命,只想把他胖揍一顿,给个教训作为恐吓。 然而白献策不仅没让那个都尉得逞,甚至杀了那个都尉以及一干士兵。除了有一个士兵急中生智趴地上装死以外,其他人无一幸免都被白献策杀死。 江烈整张脸拧成了一团,心头不禁一颤,惊道:“为什么……一个靠通厕所谋生的人,能够凭一己之力杀害狮城军的一个骨……他为什么会有此等本事……” 李士虹摇头道:“这点,所有人都迷惑了十年。此案是我亲自办的,我们问过白献策的家人,他们一致说白献策从来没学过武功。我们也问了那个装死得以幸存的士兵,他也说白献策的出手不像是习武之人,就像是一个莽夫,拳脚之间毫无章法,但就是能将那一整个骨的士兵接二连三的打倒。” 后来,白献策便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袁辽宏立马下令让值班守城的将士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并配合刑部在整个神狮城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然而,神狮城封了十天十夜,狮城军将士在全城内搜寻了十天十夜,都没能搜到白献策的半点踪影。甚至那一整年,大半个神狮国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重金悬赏白献策的通缉令。 结果可想而知,至今为止,白献策仍然下落不明。 江烈沉吟片刻,问道:“他的家人也不晓得他去了哪儿吗?” 李士虹摇了摇头:“都问过了,他们说白献策杀完人之后,为了不连累家眷,没有带钱,也没有带行李,就自己一个人跑路了。” 江烈抿了抿嘴:“没有带钱,也没有带行李,他怎么活?他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吧?比如说,畏罪自杀?” 李士虹招呼着下属为江烈与段彪倒满茶:“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人死了之后是会有尸体的。我们当时的目标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既没有找到活人,也没有找到死尸。”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章 白家 江烈咬着牙问道:“他有可能逃出神狮城吗?” “插翅难逃。”李士虹正色道,“他家离神狮城的每个城门都挺远的,他就是用飞的,也不可能在封城之前飞出神狮城。” 江烈一手捻着鬓角一缕青丝,一手轻轻拍打着额头:“他总得吃饭吧?他总得睡觉吧?没带盘缠和行囊,他吃啥?他睡哪儿?” 李士虹苦笑道:“这个问题,我们当年自然也有想到,不过,我们找遍了白献策所有的亲戚朋友,终究却也是徒劳无功。” 江烈打破砂锅问到底:“真的把整个神狮城都找遍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遗漏掉的?” 李士虹一直摇着头叹着气:“掘地三尺。我们当年可是掘地三尺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把那么多人家翻箱倒柜的搜查,想不得罪人也不行。我们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也耗费了太多的兵力,要说有什么地方遗漏,也就湖泊池塘,没有潜下去找找了。” 江烈也一筹莫展:“说不定他还就真的藏在哪个湖泊或者池塘里。” 李士虹笑道:“人在水里活得了?在水里淹死了,尸体是会浮出水面的。” 江烈闭上双眼,挠着头:“我觉得他就没离开过神狮城,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他能藏哪儿呢?莫非他整容了,变性了?” 李士虹依然是无奈地摇头:“十年过去了,关于白献策的下落,仍然是杳无音信。江大帅有求于我,我自然鼎力相助,但着实不建议江大帅尝试去找白献策。十年都找不到了,你打算花几年?就让他永远成为一个谜团吧,要不是你问,这个人都快被世人遗忘了。这到头来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与其如此,不如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征集到战马。” 江烈起身拱手道:“多谢李大人,烈叨扰了。这些文件我先带回去好生研究一番。烈先行告退。” 随后,江烈与段彪回到了狮炎军驻地。江烈把铁郎家的地址给了段彪,令其率领一队人马去搬运兵器,又径直来到了狮炎甲军军部。 阮雷刚给麾下的几位尾将开完会,见江烈前来,立马行礼:“卑职参见大帅!大帅,有着落了吗?” 江烈毫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雷子,这事不太好办。” 阮雷问道:“此话怎讲?” 江烈便将白献策的大致情况详略得当地讲述了一番。听完这庞大的信息量后,阮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江烈正色道:“我是不信这个邪,我不信这天底下有破不了的案,我还就非要一探究竟。” 阮雷嗫嚅道:“大帅,可是……咱毕竟是军队,是为了冲锋陷阵,保家卫国而存在的,不是为了破案而存在的。” 江烈摇了摇手指:“雷子,你这就错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晓得这道理吗?”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这首诗,阮雷自然是不会知晓。 江烈解释道:“咱平时的训练其实是挺辛苦的,但这点苦都吃不了的话,战场上的苦要怎么受?真正的战场有多苦,我是经历过的,在真正的战场面前,咱平时的训练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阮雷恍然大悟:“大帅,你的意思是说,真正打仗的时候,兵不厌诈,敌人的阴谋诡计可能会更令人捉摸不透。倘若我等连此案都破不了的话,如何与强大的敌人斗智斗勇?” 江烈赞许地点头道:“不愧是武状元,不愧是我狮炎甲军的总将,也不愧是我狮炎军的参军。就是这个道理,兵者,诡道也。他白献策要是能比运筹帷幄的将帅幕僚更狡诈,他还通啥茅厕啊?” 阮雷点了点头,又蹙眉道:“可是他确确实实凭一己之力杀死了一个骨的狮城军士兵,这……恐怕我都没这本事。” 江烈不屑道:“我看主要是他当时拼了老命,而那些士兵都轻敌,而且没下杀手。反正,我是想,你先陪我去白献策他家一趟,跟他的家人们好生交流交流。” 于是,江烈带着阮雷来到白献策的住宅,路上买了一些水果还有零食,还买了一些小玩具,因为资料上显示,白献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生于羿衷二十五年,现年二十二岁,二儿子生于羿衷三十四年,现年十三岁。无论如何,白献策的小儿子应该是在家的,所以送他点儿童玩具是理所应当的。 白献策的住宅在神狮城的一个寻常巷陌里。江烈与阮雷摸索了半晌方才找到资料上的地址。这两位不速之客着实在白夫人开门的时候将白夫人吓了一跳。虽然二人换了便装,但阮雷的那一头赤发和魁梧身材蓦然出现在门口,白夫人难免浑身一哆嗦。 白夫人时年应过不惑,却是风韵犹存,想必十年前的美貌会更为动人。 江烈的长相不似阮雷极具特色,但毕竟与阮雷的白皙皮肤相比,犹如一坨黑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顷刻之间便略显瘆人。 白夫人在吃惊之余,尚未反应过来,江烈连忙毕恭毕敬地微笑道:“请问这里是白家吗?” 白夫人颤颤巍巍地问道:“是……你们是……” 江烈把手里提着的大袋小袋都塞给了阮雷,拱手道:“在下江烈,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这是阮雷,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甲禁军总将。” 白夫人眼前一亮:“江烈?是那个大英雄江烈吗?” 江烈顿时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就算是吧,敢问阁下是白献策的夫人吗?” 白夫人见他二人准备了一箩筐的见面礼,也不好意思将他们拒之门外,便先请他们进了门。此间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院落倒也称得上宽敞,种满了花花草草,充满了鸟语花香。M.biQuge.biZ “江大帅是要来寒舍征壮丁吗?我们家只有两个男丁,大的在外谋生,不在神狮城内,小的才十三岁,还只是个小孩子。”白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江阮二人带到了客厅。 阮雷将礼品全整整齐齐放到了桌上,江烈在白夫人的招待下入了座。 开门见山,江烈毫不隐晦道:“实不相瞒,我们不是来征兵,也不是来征粮,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白夫人问道:“了解情况?什么情况?” 江烈正色道:“白献策失踪了足足有十年,我想找到他,我希望能在此寻求到一些线索。”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亲是凡 白夫人脸色骤变,冷冷道:“这天下的所有人都忘了他,怎么江大帅会知道?而且江大帅为什么要找他?莫非你们是旧识?但我看江大帅跟我大儿子也就差不多年纪,十年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认识他吧?” 江烈点头道:“确实,我跟你丈夫素不相识,但你应该知道,白献策是朝廷钦犯。” 白夫人笑道:“我自然知道他是朝廷钦犯,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能不是钦犯吗?” 江烈道:“十年过去了,他依然没入法网,我希望我能找到他,擒获他。” 白夫人问道:“我听闻江大帅是狮北人,死的那些士兵应该没有你的亲人朋友吧?而且,江大帅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时隔十年才要来寻仇吧?” 江烈断然不能将为了得到战马的实话如实禀告,毕竟这个实话与当下的气氛格格不入,于是他便搬出了提前编造好的冠冕堂皇的善意的谎言—— “白大师与我无冤无仇,但跟那被他杀死的一个骨的士兵有仇,跟那一个骨的士兵的亲人有仇。要细数的话,那仇家可就太多了。我只是单纯想替天行道。” 白夫人微笑道:“替天行道或许是你分内之事,但在此行道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杀鸡焉用牛刀?江大帅要替天行道,应该是到战场上与犯我神狮者拼死搏杀,而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失踪了十年还依然下落不明的人而浪费宝贵的光阴。而且,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江烈灵机一动,应道:“杀鸡焉用牛刀。连鸡都杀不了的刀,又该如何杀得了牛?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但连耗子都抓不住的狗,还能有什么本事呢?” 白夫人苦笑着叹了口气:“江大帅,你知道吗?我的小儿子不愿上学。原因就在于孩子们都说他是没爹的孩子,都说他的父亲是亡命之徒。倘若他父亲在天牢里,或者已经死了,都不至于这样。包括我婆婆,十年以来就没安过心。我要是找得到人,我也想,但我无能为力。” 见白夫人态度真挚,江烈立马摒除了白献策可能被家人窝藏的想法。然而,江烈依然不愿放弃寻找白献策,继续刨根问底地追问。 江烈心平气和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要让你们帮我一起找白大师,我只是希望能通过从你们这里了解一些情况而得到一些线索。” 白夫人微微点头:“你还想了解什么,尽管问吧。” 江烈毫不犹豫道:“白大师果真没练过武功吗?” 白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十年前就是这样,他们就不厌其烦地问这个问题,我回答过无数次了。白献策除了会通茅厕以外,就没有任何别的本事了。” 此刻,江烈的脑海中不觉冒出一个想法——白献策可能不是凡人! 在三刀谷的时候,江洛就告知过江烈,龙族都有人形,而且当今的蚀骨大陆之上必定有西海龙族存在,所以江烈目前还无法排除白献策不是人类的这个可能性。 江烈连忙问道:“敢问你婆婆是否在家?” 说话间,白夫人便将江烈与阮雷领到了白老夫人的房间。 江烈将一袋水果轻轻放到了桌上,毕恭毕敬地朗声道:“在下江烈见过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是一个年逾花甲的皓首老妇,此刻正满面愁容地坐在床板上,见江阮二人进来,也像白夫人一样大惊失措。 白夫人连忙介绍道:“娘,这两位是神狮军团狮炎军的。” 白老夫人缓过神来,问道:“二位将军有何贵干?” 江烈先将白夫人和阮雷请了出去,自己与白老夫人单独留在了这房间内。 白老夫人眯着眼打量江烈:“江烈?我有听说过这个人。听说你是一个大英雄?原来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平常人,也没有三头六臂。” 见白老夫人不似他人那般爱说百闻不如一见,爱说自己名不虚传,完全是坦诚相待,江烈倍感欣喜,毕竟由此可见白老夫人并不像会说谎的人,那么她能提供的情报定然准确无误。 江烈向窗外瞟了一眼,又转过头来,低声问道:“白老夫人,在下冒昧问一句,敢问令郎是否为你亲生?” 根据刑部的资料,白老夫人只有白献策一个儿子,所以江烈这样询问并无任何不妥。 白老夫人的面色登时黯淡无光:“我哪来的儿子?” 江烈道:“刚才那位夫人是你儿媳妇,是吧?既然有儿媳妇,怎么会没有儿子呢?” 白老夫人闭上了双眼:“这么说来,我以前确实有一个儿子,但他早就死了。” 江烈惊道:“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死在了哪儿?” 白老夫人冷声道:“十年没见过他人影,他要是活着,能不来看看他的老母亲吗?” 江烈激动的心情霎时又变得失落,原以为白老夫人是明确知晓白献策于何时何地死了,敢情不过是一场空,只是白老夫人当白献策已经死了,其实她也并不知晓白献策的下落。 江烈叹了口气:“无论他现在是生是死,我现在只想知道,白献策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白老夫人正色道:“当年我拼了命把他生下来,自己都差点死了,你说是不是亲生的?需不需要把当年的接生婆找来作证?不过当年那几个接生婆都已经死了,要问她们也只能烧香博杯。” 江烈料想白老夫人所言句句属实,但仍放不下白献策可能不是凡人的想法,继续追问道:“那敢问老夫人,你是不是凡人?” 白老夫人蹙眉道:“难道你觉得我像个妖怪吗?还是说我像神仙?我还希望我是个神仙呢,也不至于连自己儿子的下落都不清楚。” 江烈立马放弃了白献策可能不是凡人的想法,叹了口气道:“多谢老夫人,烈叨扰了!烈告辞!” “慢着。”白老夫人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江烈,问道,“你问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找得到我儿子?” 江烈咬唇道:“我想找到他,但目前来看,我还没什么头绪。” 白老夫人微微点头:“你若找得到他,希望让他能跟我见一面。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我这么一个娘。我已油尽灯枯,随时都可能死。倘若连个给我送终的儿子都没有,我可能难以瞑目。” 江烈眼神坚毅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而为的。”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龟智 江烈又从白夫人处得知,自从白献策在家杀了一堆人,莫名失踪之后,白老夫人便一夜白头,郁郁成疾,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当下的身体状况可谓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于是江烈在内心暗暗起誓,一定要在白老夫人驾鹤西去之前找到白献策,让白献策来与母亲见最后一面。 江烈此行似乎了解到了不少情况,但又似乎什么都没了解到,多少还是略感失落。 走出白家大门后,阮雷问道:“大帅,咱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烈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我心里也没谱啊,但我现在有一个可能可行的方法,就是利用白老夫人的病情,毕竟以白老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去世。白献策是个爱老婆的人,应该也会牵挂他的老母亲。” 阮雷问道:“所以,我们需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尽可能让白献策听说到这个消息。” 江烈摇了摇头:“稍安勿躁,姑且先别轻举妄动。你先回去吧,我得回家自己一个人好好静静,好好思考一下。” 随后,江烈径直回到了江府。安嬷嬷见江烈回了家,连忙一拍大腿:“哎呀!驸马爷,不知道你要回来,中午都没煮你的份儿!” 江烈笑道:“没事,我可以出去下馆子。南儿在吗?” 安嬷嬷应道:“公主殿下正在书房里练字呢。” 练字需要静心,所以江烈也不忍打扰袁南儿。正好,此时江洛大梦初醒,正在院里伸着懒腰大摇大摆地散步。 没来由的,江烈登时认为或许江洛能够提供一些灵感,毕竟他活了几百年,龟生阅历异常丰富。 于是江烈拉上江洛就要去怀德楼吃午饭。 江洛问了一路,都没得到江烈带他去怀德楼下馆子的原因。所以江洛疑惑了一路,毕竟这着实有点突如其来。 一到怀德楼,江烈便让小二开了一间雅间包厢。 江洛问道:“黑烈,今天怎么要去雅间吃了?” 江烈低声应道:“因为要谈些比较秘密的事情。” 到达雅间之后,江烈胡乱点了些家常便饭,等到菜色上齐之后,方才开了口,将自己所知的所有关于白献策的事都备陈了一番。 江洛沉吟片刻,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了口中,又咀嚼了片刻,道:“那个李大人不是说了吗?湖泊池塘都没找啊。依我看,这个白大师八成就藏在某个湖泊里。” 江烈睥睨道:“人在水底能活?我的老祖宗哎,我可指望你给我出谋划策,我不是让你添乱的。” 江洛摇头笑道:“黑烈,话哪能这么说呢?你可知道为何整个江家庄死得只剩咱俩?是因为你是驭火人,火烧不死你。而老夫藏在水缸里,火烧不到。正是因为藏在了水里,老夫才得以幸存。” 江烈无力道:“老哥,你是老乌龟,你在水里当然能活,但白献策是凡人啊,凡人在水里是无法生存的。” 江洛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只看到了表面。他生来是凡人,这辈子就只能是凡人吗?老夫原本也只是凡龟,后来吞了龙珠,才变成了龟龙。他还是吞过龙珠,自然就不再是凡人了,在水里完全活得了。” 江烈登时怔住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低声道:“你是说白献策有可能吞了龙珠,变成了龙,所以他能以一敌百,并且藏在了水里……不过,倘若他已经不再是凡人了,为何还要销声匿迹十年?他怕什么?难道他一身本事还怕有人能抓着他?” 江洛应道:“老夫也不敢断言,只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你要是愿意相信,你可以去试试,尝试到神狮城内的所有湖泊池塘去找找。” 江烈蹙眉道:“不过,我是驭火人,不是驭水人,我下水不是寻死吗?” 江洛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散仙曾送过你一瓶避水丸?” 江烈豁然开朗:“对啊!差点忘了这回事!不过,避水丸只是能延长水下闭气的时间,并不能让我在水里自由活动。水越深,水压越大,我都怕我身体承受不了那个压力。” 江洛正色道:“我帮你。水下是老夫的故乡,我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探路,帮你寻人。” 江烈肃然起敬:“虽然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点渺茫,不至于这么巧,但无论如何还是值得一试。事不宜迟,今晚就开始行动!” 下午,严森送的两千匹战马已然安全抵达到了狮炎军驻地,铁郎打造的武器也都分到了每个人手中。被分配到战马的骑兵们都是欢呼雀跃,江烈也是欣喜不已。然而,江烈心知肚明,还有一千名骑兵没有战马,所以欣喜之余还是会有焦虑,毕竟对于找寻白献策这事,心里依然没什么底。 总部之内,阮雷前来参见:“大帅,有想出主意了吗?” 江烈应道:“我这会儿有一个想法了,我会自己去尝试,你们不必操心。先把这两千匹马安顿好,人靠衣装马靠鞍,马镫马鞍都好好检查一下,该换得换,该修得修。” 阮雷点头道:“放心吧,这两千匹马我会安排好的。只是……大帅,你真要自己一个人去吗?你要去哪儿找?” 江烈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说了,你们不必操心。” 阮雷敬了军礼:“卑职祝大帅马到成功!” 江烈回了一礼,笑道:“没错,马到了,就是成功了。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马到!” 说着二人都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当晚,江烈在家吃完晚饭,便要带上江洛出门。为了不让《驭火宝典》被湖水浸湿,江烈还没把《驭火宝典》放在身上。 袁南儿问道:“你们中午都出去下馆子了,今晚都吃过了,还要出去吃一顿吗?” 江烈早就找好了借口,虽然并不想欺骗袁南儿,但这般情况着实难以实话相告,便应道:“当年在江家庄的时候,这老爷子就爱钓鱼。这不,来神狮城这么久了,还没钓过鱼,他怀念以前钓鱼的时光了,非得让我陪他去钓鱼。” “钓鱼?”袁南儿眼前一亮,跃跃欲试,“这倒是有趣得紧啊!我可从没钓过鱼,我也想试试!” 江烈顿时瞪大了双眼:“别!姑奶奶,您可别!这大晚上的,在水边要是不小心一滑掉下去怎么办?那我不得自责死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在家等我们回来吧。” 袁南儿娇嗔道:“你就是嫌我是累赘是不是?” 江烈苦笑道:“哪能啊!哎呀,你就听话吧,乖!改天有空,我在咱自家里搞一个鱼塘,大大的鱼塘!想钓就钓!好不好?” “好嘛好嘛!你们去吧,小心点,注意安全!”袁南儿笑着拍了拍江烈的胸脯。 江烈不禁在内心感慨,女人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但用甜言蜜语哄一哄就能让她开心。当然了,谁都会哄,却不是谁都真有能力在自己家里建一个大鱼塘,而江烈确实有这个能力,说到就真能做到。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三章 龙湖 神狮城内的大小湖泊并不在少数。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江烈与江洛率先赶到了神狮城内最大的湖,也是离白家最近的湖——龙湖。 无论如何,龙湖都是拥有最大嫌疑的。 且不说龙湖的面积和深度,关于龙湖这个名称的来由,就不得不提一提。 龙湖并非自古以来就叫龙湖。它是在大约一百年前才得名龙湖的。传说,大约一百年前,有一只龙身负重伤,流落蚀骨大陆,于此湖中养伤。每天夜里,湖畔便会有清朗的龙吟,因此,此湖得名龙湖。 当然,传说中龙湖里的龙肯定不是白献策,但说不定会有些许关联。 夜晚的龙湖人声鼎沸,湖畔不乏有许多垂钓者、赏景者、闲逛者。为了不被旁人发觉,江洛变成龟形藏在了江烈怀里。江烈慢慢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江烈将老龟从怀里掏出,捧在了手心,低声道:“这里没人看得见,就从这下水吧。” 老龟点了点头:“黑烈,在此等候,老夫去去就来。” 于是,江烈将老龟扔进了湖中,激起了大片水花。 接下来,就得看老龟的造化了。 白献策究竟在不在龙湖之中;老龟是否会遇上不测;要是真的找到了白献策,老龟是否能顺利上岸;白献策是否会跟着老龟上岸来;白献策这十年内究竟经历了哪些事…… 老龟一入水,江烈就开始胡思乱想,脑海之中,万千思绪交织在一起。虽然明知再如何胡思乱想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江烈的万千思绪依然挥之不去。 会不会真的如此碰巧?江洛说白献策可能吞了龙珠藏某个湖泊之中,而且龙湖的嫌疑最大。于是他们直奔龙湖而来。倘若白献策果真在龙湖中,那未免也太巧了吧?这样的话,江洛的神机妙算程度堪比《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了。 江烈一直迷迷糊糊的,仿佛漫无目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对了就继续走下去,走错了就另辟蹊径。这也是他唯一的方法,虽然不见得效率多高,但若一直失败,还能坚持尝试下去,终究还是会成功。 现在的江烈只能静静等待,等待湖面出现波动,等待老龟缓缓游来岸边。 龙湖占地宽广,老龟行动缓慢,所以其实等它把整个龙湖找了一遍之后,有可能天都亮了。所以就是碰碰运气,运气好的话,可能不用多久就找到了白献策,运气不如意的话,就极有可能找遍了龙湖还空手而归。 漫长的等待尤为煎熬。等待中的江烈百无聊赖,只得一会儿望着远处喧闹的人群发呆,一会儿盯着脚下密密麻麻的蚂蚁出神。 不知不觉之间,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江烈仍未见老龟身影。于是,江烈转念一想,与其如此荒废时光,不如休养生息,便擦了擦旁边的石墩,坐到上面闭目进入了睡眠状态。 当下有勇气在夜晚的湖畔睡觉的,恐怕除了江烈也别无他人了。毕竟并非谁都能像江烈拥有浅睡眠的能力。 …… “黑烈!” 一声叫喊立刻将江烈唤醒。 江烈原地跳起,只见湿漉漉的老龟已经爬到了自己脚边。他连忙抓起老龟,将其捧在手心,问道:“怎么样?有找着吗?” 老龟蓦地变成人形,吓了江烈一激灵,面露微笑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湖底确实有人龙。老夫不敢断定那就是白献策,不过,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江烈欣喜地问道:“他在哪儿?” 江洛应道:“一个小洞穴。那个洞穴设了屏障,里头与外界的湖水隔绝。那个人龙就在那里头休憩。” 江烈问道:“你没去跟他招呼一下?” 江洛摇了摇头:“招呼啥啊?老夫只怕被他一巴掌扇死,压根不敢靠近。” 江烈挠了挠头:“你说你帮我探路,帮我寻人,结果还就真的只是探了路,寻了人,其他的就啥事都没干了。咱目的是得让他上岸来啊!” 江洛睥睨道:“老夫还能干啥?难道老夫有本事把他抓起来?要是我体内的龙珠没碎,或许还可以,但如今,老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江烈换位思考之后,也理解了江洛,便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至少今天这一趟没白来。不出意外的话,底下那个人就是白献策。至少我们确认了他的位置,至于如何把他钓出来,咱再好好研究研究。这会儿时候不早了,咱先回家吧。” 此时,已是午夜。龙湖附近的人群已经寥寥无几。由于江烈与江洛是声称钓鱼而出门的,倘若空手而归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所以江烈拦住了两个刚刚起身准备离开的垂钓者。 江烈笑嘻嘻地问道:“二位兄台,敢问你们这两桶鱼值多少钱?”说着指了指那两人手上提着的装满大鱼小鱼的木桶。 其中一个垂钓者笑道:“兄弟,我们这鱼可不是卖的。我们钓鱼是玩的,不是为了卖的。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想买,明早天刚亮那会儿就得到这边上的集市挑,都是刚出水的龙湖鲜鱼。” 江烈苦笑道:“兄台,我知道你的鱼不卖,但我就是想买。这样吧,一千文,这些鱼我全要了,卖不卖?” 那个垂钓者摇了摇头:“兄弟,咱这鱼真的不卖的。” 江烈索性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币:“我身上只带了六千文钱,全给你们,如何?” 两个垂钓者的双眼瞪得都直了,嘴角垂涎欲滴,满脸惊讶,欲言又止。 江烈又道:“我还想要你们的鱼竿,够吗?” 那个垂钓者连忙把手中提着的木桶和背后背着的鱼竿递给了江烈,吞吞吐吐道:“够!够!够!太……太……太够了!”说着把浑身的渔具都交给了江烈,包括剩余的饵料。 江烈望着两个垂钓者空手而归的背影,笑道:“在这天底下,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还真不多,如果有,就是钱不够多。” 江洛也笑道:“钱能解决的事很多,有钱也解决不了的事也是很多。像对付白献策这回事,就不是有钱就办得到的。” 江烈叹了口气:“回家再研究吧,咱赶紧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攻心之术【上】 江烈与江洛赶回江府时,府内已是一片安谧。江洛径直回屋睡觉,江烈则把渔具放在了院里,又把两桶鱼搬到了厨房,然后直奔自己房间而去。 袁南儿尚未入睡,还坐在床上看书。 江烈惊奇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呢?” 袁南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应道:“江少侠还没回家,我哪敢睡呀?” 江烈三下五除二就把睡衣换上:“你要是困了就先睡,这么晚了,不用等我。我又不怕你打呼噜。” 袁南儿噗嗤一笑:“倒也不是特意等你,只是我看这书看得入了迷。” 江烈笑道:“不得不说,今晚我们钓鱼也是入了迷,简直是流连忘返。” 袁南儿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你们钓到了多少鱼?” 江烈爬上床,倏地钻进了被窝:“那可就太多了,够吃好几顿了,我都放到厨房了。” 袁南儿合上书本,笑道:“是嘛?原来你们还是钓鱼高手。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在家里钓鱼?” 若非袁南儿再提,江烈险些忘了这事。江烈连忙应道:“明天我就去工部,让工部派顶尖的工匠来咱家修建鱼塘!当然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睡一觉!” 烛熄,人寐…… 次日一早,江烈先至工部与工部尚书辛世逸商议修建鱼塘一事。辛世逸爽快答应,揽下此活,允诺在一个月内完工。 随后,江烈径直来到了狮炎军总部,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开始思索如何将白献策引上岸。 其实江烈并非毫无头绪,毕竟拜访了白老夫人之后,他就想跟白献策打感情牌,让白献策得知自己母亲的现状。然而,重点在于如何告知白献策这个消息。 老龟不敢靠近白献策,而江烈害怕承受不了湖底的水压,不敢下水。所以,靠言语告知是行不通的。 此时,江烈一眼瞥见了桌上的一张纸——神狮军团任命江烈为狮炎军大帅的委任状。 江烈灵光一闪,思忖道:“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也可以用书信传达。我何不修书一封,让老龟做个信差给白献策送去?” 虽然不知江洛是否愿意接受这项任务,但江烈不想放弃这个方法,立马摆好文房四宝,提笔写下——“白大师献策敬启。” 经过百般思索之后,江烈却仍不清楚该如何撰写信件正文。又犹豫了片刻,江烈灵机一动,这属于是攻心之术,而就自己所识而言,最擅长攻心之术的人非狮贲乙军总将苗胜宁莫属。 狮贲军不似狮城军和狮城军在固定的驻地常驻,而是经常辗转各处进行演习。所以江烈此时也并不知晓苗胜宁身在何处,所幸段彪是狮贲军大帅段啸冬之子,可以通过段彪联系段啸冬,然后让段啸冬联系苗胜宁。 于是江烈立马传唤来段彪:“彪兄,我得拜托你一件事。” 段彪笑道:“大帅,你有话直说吧,不用说啥拜托不拜托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江烈微笑道:“好,那我说明白了,我想要找狮贲军的苗胜宁将军。” 段彪问道:“大帅,你找苗将军干嘛?” 江烈正色道:“跟他探讨一些事,跟找白献策有关系。我这会儿也不晓得狮贲军驻扎在哪儿,所以就希望你能联络一下令尊,帮我征调一下苗将军。” 段彪抿抿嘴,点了点头:“行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段彪没有让江烈失望。次日下午,江烈便在怀德楼的一间包厢里与苗胜宁单独见了面。 苗胜宁憨态可掬地笑道:“你江烈如今是大帅了,可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你命令我来,我还推脱不得,必须随叫随到。” 江烈摇头笑道:“苗将军说笑了,哪是什么命令啊?我是想跟苗将军请教一些问题,是我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 “哦?”苗胜宁抿了一口茶,“你想不明白的问题,你觉得我就想得明白吗?不对啊,我可听说你狮炎军三个总将是今年武考前三甲,你不明白,他们还明白不了吗?” 江烈摇了摇头:“他们或许也能明白,但肯定不及你明白。毕竟,在这方面,你苗将军是行家里手啊!” 苗胜宁受宠若惊地笑道:“敢问这方面是哪方面?” 江烈微笑道:“攻心。” 苗胜宁咧嘴笑道:“怪不得!这你算是问对人了,论带兵打仗,我不如段大帅,论身手武艺,我不如何将军,但要论这攻心之术,我着实算得上是高人一等!” 江烈笑道:“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在惑山上见识过将军的攻心之术,那真是太高了!所以啊,这方面的问题,我要是不问你,岂不是相当于跟你白白相识一场?” 苗胜宁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言之有理!好吧,你直说吧,这究竟是个什么问题,我定竭尽所能,为你排忧解难!” 于是江烈将白献策的情况大体向苗胜宁讲述了一番,只是将关于白献策大概率就在龙湖之中等涉及江洛真实身份的部分都略去不提,重点强调了白献策有一个日薄西山的老母亲。 苗胜宁沉吟片刻,道:“所谓攻心,首先要了解对方的弱点,心灵上的弱点,找到弱点,死抓不放,令其心软。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攻心之术。就你所言,这个白大师的母亲兴许就是他的弱点,所以要抓住这个重点。” 江烈点头道:“愿闻其详。请将军具体展开说说。” 苗胜宁语重心长道:“有四个字是非常好用的——明哲保身。让对方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要说服他,让他心服口服。” 江烈问道:“明哲保身……此话怎讲?” 苗胜宁反问道:“你可知那个白大师现在何处?” 江烈不敢暴露,便隐晦地说:“我心里有数了,但是现在还天机不可泄露。” 苗胜宁会心一笑:“那想必他的现状可以用‘亡命天涯’这四个字来概括吧?” 江烈点了点头:“对,亡命天涯,非常合适。” 苗胜宁眯上双眼:“既然是亡命天涯,那明哲保身的道理可就太适用了。其实很简单,就从这几个问题开始入手。说白了,就是说,你亡命天涯的时候你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而倘若放弃亡命天涯,选择明哲保身,那又能干什么?找出矛盾点,让他放弃亡命天涯,选择明哲保身。” 江烈抿了抿嘴,蹙眉道:“可是……要是让他放弃了亡命天涯,他也不见得就能明哲保身啊……他好歹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无论如何按律都是个死刑。”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攻心之术【下】 苗胜宁正色道:“有时候,视死如归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种形式。” 江烈不解道:“此话怎讲?” 苗胜宁解释道:“我在红星寨就有跟他们说过,人固有一死,每个人的死都是在所难免的,慷慨就义那是名垂千古,寿终正寝也是死得其所,但他若是亡命天涯而死于非命,那是着实不值当。虽然他若是自首,大概会获死刑,但他至少有机会为自己的母亲送终。在他死后,人们还会感慨这个死刑犯良心未泯,好歹还算得上是一个对母亲孝顺的孩子。” 江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只要让他心软,让他有了为他母亲送终的欲望,那就算成功了吧?” 苗胜宁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其实道理就是这么浅显易懂,重点在于如何让他心服口服,让他选择视死如归来明哲保身。” 江烈拱手道:“还请苗将军做个示范,让我能有个直观的感受。” 于是江烈假装自己是白献策,配合起了苗胜宁的示范。 苗胜宁缓缓道:“听闻白大师十年前犯下了一个大命案,涉及到了狮城军的一整个骨,自彼时起,便亡命天涯十年。或许人们只当你是一个逃犯,是一个本领不凡的逃犯,但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好丈夫,你杀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妻子,这是令我由衷佩服的。所以我非常欣赏你,非常敬佩你。” 江烈全神贯注地听着,恍然大悟道:“开始的时候,得先夸夸他,拍他的马屁!” 苗胜宁赞许道:“没错,先夸夸他,这样他比较有耐心听你继续讲下去。倘若他不愿听,你说再多,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是白搭。况且,我也不是瞎拍马屁,这也是我的肺腑之言。” 江烈也不得不承认,他与苗胜宁一样,对白献策有一种由衷的钦佩之情。 苗胜宁续道:“白大师,虽然你勇气可嘉,令我敬佩,但你选择的方式着实不太妥当。毕竟在咱神狮国,乃至整个蚀骨大陆,杀人都是要偿命的。想必你也是知晓这个道理,所以你跑了,丢下你的妻儿老母跑了。十年了,你与家人有十年没见面了。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而且你可知你的母亲,因你,思念过度,积念成疾,如今来看,时日无几了!” 江烈问道:“他会不会不相信?认为我在唬他?” 苗胜宁摇了摇手指:“没有理由不相信。当娘的思念儿子是人之常情,我不信他不会想他娘。也可以让他换位思考一下,看他会不会想他儿子,他能有多想他儿子,他就能理解他娘能有多想他。思念成疾本来就是正常现象,他没道理怀疑这个事实。” 江烈点头道:“就是要让他能够设身处地想想,理解一下他母亲多希望临死之前能够与儿子相见。对他来说,这是孝与自身苟活的抉择。要想继续苟活,就无法为母亲尽孝,要是选择了为母亲送终,就得遭受神狮律法的惩罚,不过这样却能在死后留下个相对好点的名声。”M.biQuge.biZ 苗胜宁点头道:“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攻心之术的窍门基本都让我说完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找准对方的软肋,抓住这个软肋,让他心软,由此说服他。方法其实就是这样,示范也示范过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的母亲是重点,要着重讲,这样他的心才能软得快。” 江烈敬了一杯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得遇苗将军,实乃烈平生之幸!” 苗胜宁回敬一杯:“江大帅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咱都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老战友,老战友有事相求,我自然应当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江烈正色道:“所以,从今往后,苗将军但凡有用得着江烈的时候,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苗胜宁笑道:“放心放心,需要你的时候,我必定不会让你闲着!” 江烈喜笑颜开:“今天怀德楼的这一顿饭就由我请了。苗将军既然来了,晚点就顺便跟我一起去参观参观我们狮炎军的驻地。” 苗胜宁微笑道:“你要请客,我就不跟你客气,不跟你争了。至于参观你们狮炎军嘛,我是正有此意!”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带着苗胜宁来到了狮炎军驻地。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除了站岗放哨的,其余的将士们都在各自营帐内进行放松娱乐活动。 一连突击检查了数十个营帐,有在下棋的,有在看书的,有在唱歌的,有在加菜的,有在睡觉的,就是没有在赌博的,没有在聚众饮酒的。 苗胜宁感慨道:“真不愧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狮炎军上上下下都流露出一股劲!” 江烈问道:“一股劲?敢问是什么样的一股劲?” 苗胜宁思索片刻,应道:“一股狠劲,一股能把人一口吃掉的狠劲!倒也不是说他们长得都多么凶神恶煞,而是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十分高亢,毫无颓废之态,充满了朝气,充满了生机。这样的将士上了战场,都是令敌人心慌胆寒的狠角色!” 江烈欣慰地笑道:“这会儿是休息时间,你也能看出他们流露出的狠劲,那看来他们都是真的够狠。这样吧,我让我们狮炎军乐队为你演唱一曲。” 一听说狮炎军还有一支乐队,苗胜宁就兴致勃勃了。军队中能有一支乐队,这在蚀骨大陆上着实是稀罕的奇闻。 片刻之后,江烈便传令文三变召集乐队到了一片校场。 苗胜宁见狮炎军乐队既有琴瑟笙箫,又有锣鼓铙钹,每个人都精神抖擞,便充满了期待。 乐队全员已排列齐整,文三变小跑到了江烈面前:“禀告大帅,狮炎军乐队已准备就绪,听候大帅指示!” 江烈下令道:“《强军战歌》,奏乐,演唱!” “卑职领命!”文三变又小跑到乐队的队列中,坐到了自己的瑶琴之前,抚弦,起调,一声令下,“《强军战歌》,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走!” 除了需要用嘴演奏的乐队成员,其余乐队成员都一边演奏,一边放声高歌。顷刻之间,整个校场的气氛便沸腾了起来。 苗胜宁听着这震撼的交响乐,大惊失色,一时瞠目结舌,想开口叫好却沉浸其中,完全忘我。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湖 一曲奏完,江烈欣喜地拍了拍目瞪口呆的苗胜宁,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我们狮炎军乐队还行吧?” 苗胜宁感叹道:“这首歌我明明会唱,但却从未想象过这首歌可以表现得如此震撼。狮炎军乐队,着实是令我大开了眼界啊!” 江烈笑道:“你也可以为你们狮贲乙军组建一支乐队,想必效果也不会比我们逊色。” 苗胜宁摇头笑道:“我们狮贲军可不见得能像你们狮炎军这样拥有这么多音乐人才。你们狮炎军真的是不简单,卧虎藏龙啊!还是那句话,强将手下无弱兵。你这个大帅让全军上下都充满了精气神,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番言论虽似客套之言辞,实乃苗胜宁的肺腑之言,事实也确是如此。 随后,江烈带着苗胜宁在狮炎军驻地转了一通,直至中夜。 闲言略去,且说次日一早,江烈来到了狮炎军总部,找出了之前那张只写了七个字的信笺,提笔续写。 前一晚上,江烈连在睡梦中都在构思如何撰写这封信,早已打好了腹稿,所以此时正可谓下笔如有神。 半个时辰过去,江烈终于写下了落款——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 然而,此时江烈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封信是要带到水下的,必须做防水措施,否则信纸若碰了水湿了,上面的字就都会糊成一片漆黑。 这件事倒不难办,虽说当下并没有塑料制品,但也不乏有能做防水袋的物件,如牛皮、猪肚都是非常合适的防水材料。可用作防水袋的材料,在神狮城的集市上随处可见,所以这个问题算不上什么问题。 中午,江烈便回到府上,径直来到江洛房中,把写好的信递给了江洛。 江洛接过信,问道:“有啥事不能当面跟我说,还得特意写信?” 江烈低声道:“这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白献策的。我得请你帮我送这封信。” 江洛连忙把信甩给江烈,低声道:“黑烈,不是老夫不愿帮,真的是老夫贪生怕死。倘若老夫体内龙珠没碎,老夫定然一往无前,但如今老夫与寻常之龟并无何异,着实不敢近其身啊。” 江烈完全理解得了江洛的内心想法,毕竟白献策有手刃狮城军一个骨的本事,杀死一只老乌龟更是易如反掌,这世上又有谁不怕死。 然而攻心之术总不能白学,这封信也总不能白写。倘若这封信无法让白献策过目,那么这封信的存在也是毫无意义了。 捏着手中的信件犹豫了片刻之后,江烈决定自己去送这封信,毕竟也没有别的帮手能够相助了。 江烈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江洛之后,江洛大吃一惊,正色道:“黑烈,你可想好了?你到了水里可施展不出什么功夫啊!” 江烈苦笑道:“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是一定要说服白献策的,必须把信送到他手里,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忙活了。”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虽然江烈先前冒过的险也不在少数,但这次却是第一次不在陆地上的冒险。所以,其实江烈心中也并没有底。 江洛顿时对江烈肃然起敬,眼神坚毅道:“老夫为你带路!” 于是,当晚,江烈与江洛又以钓鱼为由,带着齐备的渔具来到了龙湖湖畔。 找到上次那处隐蔽无人的角落后,江烈服下一粒避水丸,脱得赤条条的只留一条短裤,将包好信塞进了短裤里,然后施展开轻功,跃至水面,让身体缓缓沉入湖水之中。 江烈之所以不直接跳水,一来是因为担心动静太大引来人,二来是因为害怕触及湖中暗礁。 随后,江洛立马化为龟形,也入了湖。 虽说湖中没有天然光线,但龙湖湖畔灯火摇曳,折射进湖中倒也能令江烈勉强看得清水下的景观与来往的鱼虾。龙湖之水是淡水,且没有受到任何污染,所以江烈在水中睁着眼睛也并不会感到些许酸痛之感。 江洛在陆地上步履蹒跚,化为龟形之后,在水中游泳却是得心应手,不算飞快,也算得上不慢。 江烈用蛙泳的姿势埋头紧跟在老龟身后,感受到了避水丸的神奇之处——自己仿佛拥有了鳃,完全不需要依靠肺来进行呼吸,紧闭嘴巴,鼻子也能像小鱼一般冒出泡泡。这下验证了避水丸的功效,江烈由衷地对羿衷散仙史竹天佩服得五体投地。 愈往下游,江烈便愈发感觉与自己对抗的浮力越来越大,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重,浑身越来越难受。 越往深处,光线便越发黯淡,周遭的一切更显阴森,江烈只有让自己保持住全神贯注的状态,紧紧跟随老龟,否则稍微走神片刻就可能迷失了方向。 江烈强行忍住所有不适之感,使劲拨水蹬腿,一个劲地跟着老龟。不知过了多久,江烈终于看着老龟停下了“步伐”。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躯渐渐上浮,江烈依然保持蹬腿拨水,目光望向老龟面对的方向——那是一个狭小的洞穴,洞内有一个蜷缩的身影。由于光线黯淡,江烈无法看清楚那个身影,但想必那个身影就是白献策本人。 龙湖盛产鱼虾,但这湖中没有鲨鱼之类的大型鱼类,湖中再肥美的大鱼也不会超过十斤,所以江烈的身影在这湖中显得尤其硕大,惊动到了洞穴中的那个身影。 洞穴中的那个身影不再蜷缩,渐渐地,那身影愈发庞大,向洞口靠近。 见状,江烈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呛了一大口混合着鱼香的湖水,面目狰狞着将一大口龙湖水吞进了腹中。 老龟缓缓后退,退到了江烈身下。 江烈刚从吞了湖水导致的几欲作呕的痛楚中缓冲过来,只见那个身影完全飘到了洞口之外,虽还无法看得清楚,但若隐若现之下,模糊的轮廓更显骇人。 有了前车之鉴,江烈不敢再倒吸一口凉气,而是默默咽了一口鱼香犹存的唾沫,使劲瞪大了双眼。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江烈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名状的奇异外界力量吸附住了自己的身体,犹如磁铁的异极相吸,又似世间万物于万有引力,无法抗拒,无法挣脱。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湖人【上】 当江烈感受到如释重负的感觉之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于洞穴之中,借助着微弱的光亮定睛一瞧,眼前赫然站着一个长发及腰、长髯过胸的、犹如原始人一般的浑身一丝不挂的腌臜老汉。再转眼一看,江烈又发现老龟正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 令江烈感到惊奇的是,这个洞穴内没有水,而且自己完全能够像在陆地上一般自由呼吸。他想必眼前的这个散发着恶臭的腌臜老汉便是白献策,那这个洞穴想必也是被白献策动过手脚的。 江烈鼓足勇气,率先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白献策大师?” 那腌臜老汉仿佛被吓了一激灵,怔住片刻,开口缓缓道:“李……李……李……愣死偶?” 江烈听得不明不白,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此人若是白献策,已是十年未曾与人说过话。十年过去,白献策已不太说得清话,所以讲得云里雾里的。其实多回味几遍,江烈便知晓他想说的便是“你认识我?” 江烈应道:“白献策大师在神狮城闻名遐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认识白大师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 此时便用到了攻心之术的一大关键——开头先夸赞对方。 “没想到,我白献策脱离凡世如此之久,还会有你这般年轻后生认得我。”白献策的声音犹如从信号接收不良的收音机中传出,断断续续又沙哑模糊。(为了行文方便,且利于看官阅读,所以由此开始,白献策的语言全都自动以经过江烈仔细倾听破译后的版本表示) 蓦地,白献策语气突转,质问道:“你是何方神圣?你竟能潜入这龙湖之底,定然不是凡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又如何得知我在龙湖之中?来此寻我所为何事?” 面对这灵魂三问,江烈心中早有应对之策,便不紧不慢地应道:“在下姓江名烈,乃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至于我为何能得知阁下在此龙湖之中,至于我来此所为何事,还请阁下观此信笺。”说着便掏出紧密包装的信件,并拆开递给了白献策。 白献策接过那封信,仔细阅读起来。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白大师献策公: 久闻白大师以举世无双之通塞之术而闻名天下,亦知阁下大义凛然,为护糟糠之妻而不惜一切,浑身是胆,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血溅七步,毙命数十百能征善战之徒于举手投足之间而不费吹灰之力。阁下之威名令在下久仰多时,唯恨不得一睹真容。 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马无欺母之心。禽兽皆知母爱高洁,皆晓孝道。阁下定然亦欲为母尽孝。然而白驹过隙,沧海桑田,昔日阁下一去不顾,如今已与妻儿老母阔别十载春秋。人生苦短,明日复明日,又岂能十年复十年? 阁下有所不知,自君当年匆匆一别,令堂遂念君成疾,终日郁郁,日渐消瘦,日渐虚弱,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阁下定念令郎,令堂更念阁下。此乃世间万物之常情。 令堂今已朝不虑夕,或许不日即与世长辞。令堂念君十载,满心哀怨,满腹忧愁,于此人命危浅之际但愿与君相见。试想令堂若不得于烛火阑珊之时与阁下谋面,岂能安然瞑目,岂能含笑九泉之下? 阁下背负无数人命,实乃重罪钦犯,回归尘世定然难得善终。倘若阁下不愿回归尘世,不愿与令堂相见,终究也是亡命天涯,与世隔绝,尽享寂寥,至死方休。倘若阁下回归尘世,为母送终,虽难逃一死,却能成全令堂安然瞑目,且自留孝子之名于世间。 若阁下明知母亲气息奄奄,却仍不思归家,岂于心能忍?此般苟活,阁下岂能潇潇洒洒,快快活活? 若阁下回归尘世,为母送终,虽死犹荣且死而无憾。 望阁下能明哲保身。 ——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 江烈。 …… 从接过这封信,到看完这封信,白献策的面部表情变幻万千,想必内心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白献策放下手,抬起了头:“看完了,我还是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江烈应道:“根据我打探到的确切消息,当年为了找你,整个神狮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却仍不见你的踪影。所以我料想你定藏匿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地方,也就是池塘湖泊里。而你既然能藏身于湖泊池塘之中,便定然已非凡人。因此我又料想你有可能成了龙,再根据龙湖的地理位置极其历史渊源,我便率先选择了龙湖。其实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基本上算得上是一场赌博,但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白献策面色突变:“我现在确实不是凡人了,但你也不是。你只说你是神狮军团的一个大帅,却没说你为何能够潜入这龙湖。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烈毫不隐晦应道:“我确实不算凡人,但也算不上什么神圣。我是一个驭火人,不过我之所以能够潜水,是因为我吃了一种特殊的''避水丸'',倒是和我能驭火没有任何关系。” 白献策点了点头,喃喃道:“驭火人?还从没听说过,不晓得是啥稀罕物事,听起来好像是有趣得紧。” 江烈是蚀骨大陆上百年未见的驭火人,也就是说在白献策生平中,乃至于他父母辈的生平都是没有见过驭火人的,所以驭火人于他而言着实是个新鲜的概念。 “白大师……”江烈欲言又止,犹豫片刻,问道:“你的内心没有任何触动吗?你没有萌生想回家看母亲的念头吗?” 白献策叹了口气:“江大帅,你可知我为何能够化龙,可知我为何要抛家弃子,远离尘世,藏匿龙湖?” 江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的家人也都不知道。当然了,我还是挺好奇的,希望白大师能够分享分享你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白献策指了指江烈脚边:“我想先了解一下,这只乌龟是何方神圣?” 见白献策并没有多么凶神恶煞,老龟也不再忌惮恐惧,摇身一变,化为人形,恭敬道:“老夫江洛,八百年前自西海而来。老夫体内也有龙珠。”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湖人【中】 白献策略显惊讶,却也没有太大反应:“我就知道你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你体内有龙珠,那想必你是个龟龙。不过,我看你畏畏缩缩的,就是个缩头乌龟,却不像有龙的气势。” 江洛汗颜着苦笑道:“四十余年前,老夫体内的龙珠便已碎裂,所以,老夫如今并没有化龙的能力,自然就是缩头乌龟了。” 白献策将江洛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闭上了双眼,微微抬头,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我之所以能化龙,还得从羿衷三十二年的那个晚上说起……” 原来,龙湖之所以叫龙湖,正是因为一百年前有一只龙身负重伤到龙湖里养伤,而白献策之所以能够获得龙珠,正是因为邂逅了那只龙。 那天晚上,白献策途经龙湖,毫无防备地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入湖中,一阵晕眩之后,悠悠醒转,自己已然身处于此时所在的这个洞穴之内。 “年轻人,我请你来,别无他意,只是有一事相求。”彼时的白献策听到这虚弱的声音,便连忙睁大了双眼,只见眼前是一个伟岸而又佝偻的身影。 白献策惊恐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把我摄到了这个所在?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人,我是来自西海的龙老二,曾经因与奴隶相恋,被视为龙族异类,后来又不顾劝阻,带她私奔。于是我就成了龙族的叛徒,受到了追杀。最终,只有我独自逃离了西海,来到了蚀骨大陆,但还是有大批追兵一路追我来到了蚀骨大陆,我遍体鳞伤,迫不得已之下逃到了这片湖中,隐匿了数十年。”那身影低声应道。 白献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龙老二支支吾吾道:“我……我要……我……” 讲到此处,白献策便学着彼时龙老二的语气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江烈连忙问道:“他究竟需要你帮什么忙?” “这倒不太好说……”白献策犹豫片刻道,“其实就是他便秘了,五谷轮回之物积存于体内而不得排出,痛苦至极,便随手摄了个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还正好碰上了我这个行家里手。” 江烈恍然大悟:“所以你就帮他……疏通了?” 白献策点了点头:“没错,他一说,我就徒手帮他疏通了。他顿时神清气爽,连连道谢,然后就把我送回到了岸上。” 江烈问道:“那你是如何获得龙珠的?” 白献策续道:“一年之后的某夜,我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龙吟。刺耳扰心的龙吟将我引到了龙湖,然后我就又被摄到了龙湖之内。原来啊,是那龙老二气数将尽,临死之前为了报答我的恩情,便把他的龙珠送给了我。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体内便有了龙珠,我便有了化龙的能力。” 既然白献策已经讲完了自己与龙珠的渊源故事,那接下来他又该讲述他为何要抛家弃子,远离尘世而藏匿于此龙湖之中。 白献策叹了口气道:“想必你们也该知道我杀人的缘由,着实是那些官兵目中无人,欺人太甚。不把他们杀了,难平我心头之恨,无法让他们知道不能狗眼看人低的道理。我杀了那么多人,身负重罪,我若不跑,也没人抓得住我。” 江烈抿嘴道:“但你还是选择了逃跑。” 白献策点了点头:“我是不想再牵连更多的人命啊。官府若派人抓我,来几个我就能杀几个,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想伤害他们。若我不跑,就必须得跟一群无辜的人斗个你死我活。而且,想抓我难,抓我家人却容易,要是我家人被挟持做人质,我该怎么办?为了不连累他们,我不得不亡命天涯。”BIquGe.biz 江烈蹙眉道:“所以,这十年以来,你连偷偷摸摸地回家一次都未曾有过。” 白献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忍字心头一把刀。我只能忍,硬生生按捺住思家之情。因为我心知肚明,官府不可能不在我家附近设盯梢点,我家肯定时时刻刻都被官府监视着。我要是忍不住,真的偷跑回家了,那定然就会被发现。” 江烈不由得暗暗钦佩白献策的缜密心思,可见即便白献策不是通塞师,也值得一个大师的名号。 “如今你就有光明正大回家的机会了。”江洛说出了江烈还没敢说出口的话。 白献策冷笑道:“光明正大?那自然是光明正大——光明正大地回家,然后光明正大地进天牢,光明正大地被处死。” 江烈忙道:“白大师,我在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你若回家,牢狱之灾甚至身首异处都是可想而知的情理之中的事!然而在此之前你能与家人相会,与你气息奄奄、朝不虑夕的老母亲相会!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你这样庸庸碌碌地在这湖底苟活,不如不留遗憾地、无怨无悔地、潇潇洒洒地死去!” 白献策深吸两口气:“江大帅,你所言非常有理,我也能够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呢……反正无论如何,我是难逃一死了,我希望在那之前,能够了却一桩心愿。” 江烈从白献策的话语中听出了视死如归的意思,咧嘴道:“大师不妨说来听听是什么心愿,江某看看能否帮你一个忙。” 白献策将手中的信笺甩到一边,缓缓道:“我这桩心愿要实现,还不得不需要江大帅帮忙。即便别人想帮,还没有办法。” 江烈不晓得白献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问道:“敢问白大师,究竟是什么事还非我不可了呢?” 白献策重新将江烈打量了一番:“神狮军团的大帅,还是什么驭火人,还能潜到这湖底。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不能跟江大帅切磋两手,那不就亏大发了?我的这桩心愿便是要让江大帅陪我练两招。” 这回答着实令江烈吃了一惊,没想到白献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此时江烈谨慎地思忖:“他没习过武,我也并不擅长以武会友,只怕没法点到为止,可能我们俩人之间得残一个甚至死一个。” 于是江烈连忙婉拒:“白大师,这恐怕……恐怕不太行啊。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害怕,毕竟你有干掉神狮军团一个骨的本事,干掉我一个人那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我怕你把握不好分寸……我就……我就命丧于此了。” “我是看得起你才给你这个面子!我要是想要了你的命,哪里需要废这么多话?给脸不要脸是吧?行,那我换个说法。你给我听好了,你若能把我放倒,我立马随你上岸!你若被我放倒,我照样能去找我老娘,但我能让你出不了这个洞,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活活饿死!”白献策登时气急败坏了起来。 笔趣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湖人【下】 江烈见白献策这汹汹气势,吓了一激灵,后悔自己说错了话,但事已至此,也难以劝说他什么了,便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了他。 其实江烈多少有几分沾沾自喜,毕竟白献策提出这样的要求是由于看得起自己,有惜才之意,与之前惑山之上的华业火一样。之前在惑山上败给了华业火,江烈可以说是为了人情世故,给华业火一个台阶下。而现在面对拥有比华业火强悍数倍武力值的白献策,江烈只能赢,不能输。 所以,相比起微微的沾沾自喜,江烈内心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此时的江烈不仅是赤手空拳,还是打着赤膊,他至今未曾在这般状态下与人交手,也不知能够发挥出几分实力。 江烈与白献策同时摩拳擦掌了起来,二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江洛见状便连忙闪到一边,焦急不已地喊道:“黑烈,当心呐!” “江大帅,请!”白献策抱拳道。 铆足了劲,江烈飞奔向前,就在那凌厉的一拳即将打到白献策之时,又倏地收拳,一脚迅猛地蹬地,往后连续几个空翻拉开了与白献策的距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接近白献策之时,江烈便被一股强烈的扑鼻气味震撼到了——那是十年未曾沐浴过的味道,是混合了鱼腥与土腥的味道,是浑身上下各种陈年体液交织成片的味道,是足以令江烈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嗅而却步的味道。 其实江烈见识过的奇异气味也并不在少数,前世作为消防员,他救过要跳进化粪池自杀的人,救过脑袋卡在垃圾桶的人,救过手被猪圈里的活大肠困住的人。然而,却没有一种味道能像白献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样如此令人作呕且令人恐惧。 江洛以为江烈是中了内伤才这般节节败退,于是慌忙地小跑到江烈身边,问道:“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江烈的整张脸拧得面目全非,犹如布满了千沟万壑。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江烈方才睁开双眼,咬牙道:“太……太……太……太臭了……受不了……受不了……” 这样一说,江洛才恍然大悟,毕竟可想而知,一个远离尘世、久居龙湖十年之久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定然不会令人感到舒服。 反而是白献策自己感到莫名其妙,他自己习惯了自己身上的这种味道,而且以前作为通塞师,更是时常需要与五谷轮回之物打交道,所以感觉不倒任何不适,也就难以理解江烈突然后退的原因。 “江大帅,何故踟蹰不前?”白献策疑惑道。 江烈也不愿再想别的借口,便实话实说:“白大师,有一说一,我一靠近你,我就闻到你身上那股味儿,那实在是……实在是……我……实在不敢再上前一步啊!” “哈哈哈哈哈!”白献策大笑得合不拢嘴,摇了摇头,“江大帅,你可是一个大帅啊!神狮军团现在有几个军?” 江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应道:“目前神狮军团总共有狮城军、狮贲军、狮翼军以及我的狮炎军四大军。” 白献策连连摇头:“这么说来,神狮军团总共就四个大帅,那你地位可高得很啊!身居要职,却连此等恶臭之味都无法忍受,来日如何在战场之上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江烈顿时急了眼:“论杀敌报国,论建功立业,你到神狮城的大街小巷里打听打听,我江烈在战场上的功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白献策笑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证明给我看看。日后若再有战事,你的敌人们都故意把自己身上搞得恶臭无比,那你就下令撤军扯退得远远的是吧?” 这样一说,江烈发觉白献策的言论还颇有几分道理,话粗理不粗。毕竟兵不厌诈,指不定以后会有什么敌人耍这种出其不意的花招。 “白大师你说得对!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遇难岂可轻易退却!”江烈重整旗鼓,深呼吸了几口气,憋着一股气直奔白献策。 江烈一冲到白献策身前,拳法凌厉,腿法迅猛,接连出招,拳拳到肉,招招命中,但白献策却岿然不动,仿佛不痛不痒。 “这倒是有点像个大帅了。”白献策话音刚落,抬手出掌,向江烈胸前击去,虽被江烈格挡住,但强悍的冲击力还是将江烈击飞数丈。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江烈迅速爬起身,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痕,攥紧了双拳,思忖道:“难怪他能干掉整整一个骨的士兵……这一掌蕴含的内力,怕是这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够扛得住了……” 白献策扭动筋骨,笑道:“江大帅,力道还是差了点火候啊!” “差了点火候……”江烈喃喃道,“火候……不如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火候……” “黑烈,有受伤了吗?”江洛连忙关怀道。 江烈随即低下头向江洛耳语一阵。点了点头之后,江洛便摇身一变化为龟形,迅速爬进了江烈的裤衩里。白献策惊奇地注视着,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眨眼间,江烈又向白献策冲去。白献策仍是伫立原地,纹丝不动,颇显狂傲之态。 然而,出乎白献策意料的是,江烈接近白献策时,猛地俯下身,施展开轻功,从他身旁似风一般飞去。 “这龙湖,我可比你熟!就是让你多游一会儿,我也能立马追上你!龙湖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白献策朗声冷笑道。 更出乎白献策意料的是,江烈并非要逃之夭夭,而是要出其不意地送给白献策一份大礼。 洞口的屏障虽能隔水,但却拦不住人,所以江烈直接飞出了洞口,又立即转身张开双手,往洞内释放大波火浪。浓烟滚滚,汹涌的火浪顿时湮没了整个洞穴。 江烈将老龟掏出,扔到一边,任由他在水中遨游,然后一顿拨水蹬腿,进入了洞口,在熊熊火浪之中朗声道:“白大师,会不会感觉这里头酷热难耐啊?” “江烈,没想到你玩阴的!”白献策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穿过火浪,仍然透露出无尽的痛苦。 江烈不紧不慢地笑道:“兵不厌诈,哪有什么阴啊阳啊的?我放这火就没什么别的意思,不是真想烧死你,只要你认了输,我马上把火收了,咱得愿赌服输,你就乖乖跟我上岸去!否则的话,我就不管你了,我甚至加大火力,我火上浇油,我拍拍屁股我就走人!” BIquGe.biz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章 十年生生两茫茫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又有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江烈这一波操作着实有几分不讲武德了,但对他而言这也是无奈之举,凭他现在的实力,凡人很难是他的对手,但跟白献策硬碰硬的话,是丝毫占不到半点便宜,只能全程被碾压。 而白献策也是无可奈何,即便他自己逃离了火海,这个生活了十年的洞穴也得被毁了,为了保住自己也保住这个洞穴,他只好委曲求全,向江烈认了输。 闲言略去,且说白献策将江烈与江洛送上了岸。江烈找到自己的衣物,整齐穿上之后,打量着白献策蹙眉道:“你这身行头打扮,跟你这一身的味儿,只怕是会把你老娘吓一大跳。” 白献策嘴角微微上扬:“小事一桩。” 说罢,白献策摇身一变,浑身的恶臭蓦地消除殆尽,再摇身一变,身上赫然穿上了一袭布衫,长发不再凌乱,须髯变得整齐,面颊之上也不再有任何污秽。 江烈顿时瞠目结舌:“你既然有这七十二变的本事,为何舍不得隔三差五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白献策舒展筋骨,吐纳湖面之上的空气,倍感神清气爽:“什么七十二变?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就是比较费力,不是舍不舍得的事。” 江烈虽然不太能听明白白献策的意思,但还是抱拳道:“白大师,适才迫不得已,多有得罪,现在我们就去找令堂吧。” 江烈让江洛先回府报平安,以军事机密为由让家里人都先休息,不必担心自己,然后才放心地跟白献策一起赶到了白家。 此时已过午夜,大街小巷里都是一片寂寥。白家门户紧闭着,江烈正欲敲门,却被白献策拦住。只见白献策抓住江烈的一条胳膊,轻轻蹬腿飞起,一起飞进了院子里,平稳落地。 江烈低声问道:“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啊?” 白献策边走边应道:“这是我家,哪有什么不礼貌的。” 虽然黑灯瞎火的,但白献策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环境,摸着黑也立马找到了自己母亲的房间。白献策正欲开口,江烈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我怕你老娘一听到你声音就过于激动,会没力气来开门,还是我来吧。” 于是江烈轻轻叩响门扉,朗声道:“老夫人,我是江烈,给您带好消息来了!” 多叫几声之后,屋内仍无动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喊了半天,江烈没把白老夫人喊出来,却喊来了白夫人。 “阿策!” 江烈急忙转身,循声望去,只见白夫人迈着踉跄的脚步颤颤巍巍地缓缓走来。 白献策没有转身,只是呆滞地杵在原地。 十年未曾相见,而且这十年之间,白献策早已不是当年模样,但作为发妻的白夫人,仍然在这漆黑的环境下,一眼辨认出了白献策的背影。 江烈拱手道:“烈见过白夫人,我把白大师带来了。” 近乡情怯是人之常情,近妻情怯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此时的白献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十年未见的发妻。 “你一走就是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们是怎么过的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个老娘,有一个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你现在终于回来了,却连转过头来看看我都舍不得。”白夫人颤声道。 白献策依然不为所动。 呱嗒一声,屋门打开,白老夫人拄着拐杖踏出门槛,与白献策四目相对。 母子二人都没有说话,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在场的四个人都纹丝不动。这样一直僵持着倒也略显尴尬,所以江烈咳嗽了两声:“老夫人,您心心念念的儿子回来了。” “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白献策含糊不清地问道。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自从你离了家,娘就没有哪天是好过的。你就一点都不想这个家吗?你就一点都不想我这个老母亲吗?” 白献策嗫嚅道:“岂能不想……要不……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回来这一趟。” 白老夫人沙哑道:“你终于是回来了,但你来得太晚了,十年了,十年过去了,过了十年你才愿意回来啊。” 白献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有苦衷。” 白老夫人热泪盈眶:“我何尝不晓得你有苦衷,我又何尝不能理解你的苦衷,但是十年过去了,风头早就过了,你还有什么忌惮的?现如今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你了!” 偏在此时,四下里火光骤起,随着“轰隆”一声,黑压压的一群人举着火把破门而入。 “皇家狮城军在此,贼人安敢造次!”人群中传来一声嘶吼。 江烈听到来者是狮城军,一颗悬着的心立马放了下来,便走上前去,朗声道:“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谁是贼人?哪有贼人?” 为首的那位介胄之士慌忙行了军礼:“卑职参见江大帅!不知是江大帅在此,多有得罪!” 江烈认出了此人是朱璧麾下的一员爪将,回礼道:“辛苦了!” 那爪将疑惑道:“卑职不解,此时已过午夜,为何江大帅会在此处?我们之所以如此冒失,是因为有人说看到有不明身份的人飞进了这家院子,卑职只当是强盗贼寇,却万万没想到会是江大帅。” “此事与江大帅无关,是我带江大帅进来的。”白献策转过了身,朗声道,“我叫白献策,是这家的一家之主!十年前杀了你们狮城军的人,犯下了滔天大罪,所以亡命天涯至今。今日我被贵军团的江大帅所擒,定然难逃一死。于是我央求江大帅让我与家母相见最后一面,这才把江大帅带了进来。” 江烈没想到白献策会这样说,所以登时手足无措,而且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话。 那爪将听说过白献策的事,一听到那人自称白献策,便立马提高了警惕,攥紧了腰间佩剑的剑把,问道:“江大帅,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让他去刑部走一趟?” 白献策抢过话头:“把我带到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送走我老娘之后,再让我死就行。” 虽然白献策与白老夫人仅仅相视了片刻,但白献策看着白老夫人的面色,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老娘已是行将就木,所以无论如何要为她送终。 江烈忙道:“这样吧,我先把他带去我狮炎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明天请皇上来定夺一下吧。” 那爪将连连摇头:“不妥不妥!狮炎军驻地较远,还是带到我狮城甲军的驻地吧!”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定罪 江烈思忖道:“这个爪将还算是挺会做人的,既然这样子主动请缨了,那我便给他一个面子,我也比较省事,我也就不跟他争了。” 其实现在江烈的心里非常清楚,白献策,已经愿意向神狮国法律屈服了,不然他要是想要干掉眼前的这一众士兵实在是轻而易举,但是他并没有这样选择,也就是说明了他并不想再顽抗下去,不想再与谁作对了。所以无论将白献策带去哪儿,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由于心里无法完全放下心,江烈还是决定跟着那爪将,把白献策带到狮城甲军的驻地。 白献策乖乖地跟着那爪将离开,江烈目送着他们都出了门,才向白老夫人和白夫人各作了一揖:“你们都回屋休息吧,烈告辞了。” 江烈怀揣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张望,望着白夫人呆滞的背影,又是感到一片惆怅。因为大门被这队士兵攻破,所以那爪将留了几名士兵为白家看家护院。江烈跟那几名士兵相互行了军礼之后,便叹了口气,跟在了一行人后面。 白献策被关押到了狮城甲军驻地的一间柴房。江烈向那爪将请求单独与白献策谈几句,那爪将军衔低于江烈,自然没有意见。 江烈举着火把,问道:“白大师,你为什么要扭曲事实,而不是跟他们说实话?” 白献策微笑道:“无论如何,我的罪名是无法洗脱掉的。倘若照事实说,你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你是个难得的英才,神狮国需要你,你必须得好好活着。” 江烈抿嘴道:“你不是个坏人。” 白献策笑着摇了摇头:“杀的人多,不见得就是坏人,但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并不重要,事实上我就是身负重罪。” 江烈叹了口气道:“有一说一,现在我有点舍不得你死了。” 白献策笑道:“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我死了,于你我而言,是双赢。于我而言,我赎了罪,安了心。于你而言,你是大功一件。” 江烈不由得感慨攻心之术的奇妙,竟然能把白献策洗脑成这般思想。 “那你先在这儿好好歇着吧,明天我把皇上请来。皇上是个性情中人,我相信他会合理发落的。”江烈低声道。 白献策点了点头:“只要让我能为老娘送终,任凭发落。” 江烈微微点头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清早,江烈便骑上骐墨,直奔皇宫,向宫内侍卫打听后得知袁辽宸正在致远殿练字,便径直往致远殿去了。 致远殿内,袁辽宸刚临摹完一幅字帖,就见江烈前来觐见,连忙将手中的笔杆放到了笔架之上,微笑着问道:“是江烈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坐吧。” “臣江烈参见陛下!”江烈行了一礼之后端端正正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臣是想请陛下拨个冗,随我一起去一趟狮城军驻地。” 袁辽宸问道:“哦?狮城军又出什么事了吗?” 江烈摇了摇头:“不是狮城军出了什么事,只是……我找到了白献策,他现在被关押在狮城甲军那边。” “白献策?”袁辽宸蹙起眉头,又猛地瞪大双眼,“白献策!你说的是那个通塞师白献策?你说的是那个十年前杀人后失踪的白献策?” 江烈点了下头:“没错,就是那个白献策。我……把他擒获了,就是说,想请陛下前去处置他。” 袁辽宸沉吟片刻,道:“十年之前,就是由刑部负责抓捕白献策,只是十年以来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现在白献策让你给抓着了,不是也应该由刑部发落吗?” 江烈应道:“陛下,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我觉得可能需要您亲自出面。事情是这样的,这个白献策有一个老娘,现在行将就木了,应该是活不了几天了。白献策他希望能先陪他老娘度过最后的时光。” 袁辽宸摸了摸脑袋,朗声道:“来人,移驾狮城军!”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与袁辽宸来到了关押白献策的柴房。为了保证袁辽宸的人身安全,柴房内外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陛下,多年未见,别来无恙。”白献策坐在地上,一见到袁辽宸,便率先打了招呼。 袁辽宸微笑道:“白大师别来无恙。你一失踪就是十年之久,当年是整个神狮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你的身影,你是真的很有本事啊。” 白献策摇了摇头:“有本事又如何?我杀了那么多人,按律当斩,还不是难逃一死?” 袁辽宸背着手来回踱步:“听说,你视死如归,只希望能为你母亲送终?” 白献策毫不犹豫地应道:“没错,只要能把我老娘送走,我任凭陛下处置。” 袁辽宸问道:“你当年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难道乖乖挨揍吗?我也没打算大开杀戒,就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但他们实在不禁打,不小心就都给打死了。”白献策傲然道。 袁辽宸停下步伐:“朕明白,是他们有错在先,但你只要杀了人就是犯了法,更别说杀了这么多人,更是重罪。” 白献策虽然已经视死如归,但还是希望说清楚实际情况:“陛下,我跟你讲,当时那个情况,我要是不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就得要了我的命。说实在的,是他们欺人太甚,而且我只能靠自己,没人能来救我,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袁辽宸又来回踱步一阵,然后摸了摸头,指着白献策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也大概能了解当时的情况。其实,朕也并不是很想斩了你,更何况你是个奇才,不仅是天下无双的通塞大师,还有以一敌百的本事,甚至还有潜逃十年,不被任何人找寻得到的本事。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着实有点可惜。所以……” 士兵们都伸长了耳朵,拭耳以待袁辽宸要说的话。 “朕可以恕你无罪!”袁辽宸一字一顿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愕万分,士兵们顿时议论纷纷。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是来找茬儿的吧 “但是!”袁辽宸话锋急转,“死去的那些士兵们,他们的家属不会同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朕要是对你心软了,那就实在是没有王法了。所以说,朕可以这样做,但是朕这一国之君的身份不允许这样做!” 江烈思忖道:“皇上这话讲得跟在耍人一样,就非得这样转折,让大伙儿的心情此起彼伏。” 袁辽宸一甩衣袖:“朕念在你好歹是个孝子,让你回家为你老娘养老送终。一旦你老娘入了棺,朕就必须将你斩首,在那之前不会对你进行任何拷打,绝对让你死个痛快。” 白献策微笑着抱拳道:“谢主隆恩!”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与袁辽宸一路讲话,一同走出了兵营。关于何时何地如何擒获白献策的种种细节,江烈尽数闭口不提,只说保密,袁辽宸也没法撬开他的嘴,让他把经过的事都吐出来。 然而,谈到初衷,江烈却是不得不提,把自己狮炎军的现状夸张地哭诉了一番:“我们狮炎军刚成立不久,有一堆骑兵,但是战马的数量远远不及骑兵的人数!几千名士兵,空有一身骑术,却无马骑乘,成日怨天尤人、以泪洗面。臣为了让麾下骑兵都能骑上战马,可是操碎了心呐!” 袁辽宸笑道:“你狮炎军本就是以步兵为主,哪来这么多骑兵?” 江烈叹了口气道:“陛下,您是有所不知啊!我麾下有不少新兵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让他们骑上马方能让他们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俗话说得好,杀鸡焉用宰牛刀。让这群骑兵好苗子当步兵,那实在是无异于用一把锋利无比的宰牛刀去杀鸡啊!” 袁辽宸微笑着点了点头:“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你抓住了潜逃十年的朝廷钦犯,大功一件,想用这个功劳来换取你所需的战马。是这样吗?”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皇上啊,臣的这点小心思全被您拿捏得死死的!” “立了功就应当得到奖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既然想要战马,那朕可以赏你战马,不过,也不算是赏给你,而是赏给你的狮炎军。”袁辽宸又问道,“你现在还需要多少战马?” 江烈举起左手食指摇晃两下:“还差一千呢。” 袁辽宸蹙眉道:“一千匹战马?这数目可不小,一时半会儿也安排不来这么多啊。这样吧,现在能够给你安排多少,朕就给你安排多少,剩下的空缺日后再慢慢补上。你觉得这样如何?” 江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次日一早,江烈照例来到了狮炎军驻地,刚到总部坐下,就听到了段彪火急火燎的叫喊声——“大帅!大帅!大事不好了!” 江烈连忙起身,冷静道:“彪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大事不好了?你别急,你慢慢说。” 段彪应道:“太子带人来了。” 江烈问道:“太子?带人来了?带了什么人来?” 段彪立马应道:“带了他的太监和几个侍卫。” 江烈笑道:“你这么着急,我还以为太子带了一队兵马要来攻打我们驻地呢。怎么太子来了搞得跟来了什么牛鬼蛇神一样?怎么会是大事不好了呢?” 段彪连忙摆摆手:“大帅,卑职是觉得太子是来者不善,毕竟你跟太子有些私人恩怨,我担心他是来找茬儿的,可能会公报私仇?” 之前在治平县的优伶刺杀活动,除了袁国采和林美人,以及优伶教的人,也就只有江烈与江洛两个人知道袁国采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江烈好奇段彪为何知晓自己与袁国采有点私人恩怨,便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太子有恩怨?” 段彪低声道:“当初你媳妇沐慕公主不是……不就是跟徐尚书,你……你晓得的嘛。那会儿他俩的婚事可是太子牵的红线,太子做的媒让你给毁了,能不没有恩怨吗?” 江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事,不必担心。他便是来找茬儿的又何妨?我狮炎军全军上上下下军纪严明,作风优良,无所畏惧!鸡蛋里是挑不出骨头的,他就是硬要找茬儿也找不出。放心啦,走,来去招待一下咱的太子殿下。”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找到了袁国采后,稍微寒暄一阵,便并肩参观起了狮炎军驻地。 “江大帅,我有一个问题,感觉很奇怪。”袁国采眯着眼,阴阳怪气道。 江烈面带微笑道:“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就是了。” 袁国采东张西望道:“我看你们狮炎军的这些士兵们使用的兵器,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啊。刚才我问了一个扛着锄头的士兵,我问他是不是要去田里,他应我说他是要去训练。我就纳了闷了,训练扛着根锄头作甚,他竟然说那是他的兵器。结果没想到,我多走一阵之后,真的是大开眼界啊,什么奇奇怪怪的兵器都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江烈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啊,这可是我们狮炎军的一大特色!每个人都能使上自己最称手的兵刃,甭管多么千奇百怪,我都能给大伙儿安排上!一名优秀的战士离不开一件称手的兵刃,就像一个优秀的屠夫离不开一把趁手的屠刀。” 袁国采问道:“那这些千奇百怪的兵器又是从何处而来?应该不是兵部分配的吧?” 江烈笑应道:“兵部可没有这么多种类,这些好多都是我特意去请铁匠打造的。” “哦?”袁国采停下脚步,转向的身边的太监,“杨公公,在咱神狮国能大肆地私造兵刃吗?” 那太监大名唤作杨能言,与袁国采年纪相仿,自幼便入宫伺候袁国采长大至今,时常陪伴于袁国采左右。虽然他年纪不老,但论经验,算得上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资深老公公了。 杨能言操着尖锐的阴阳腔应道:“回太子爷,咱神狮国是明文禁止私造盔甲,没提到私造兵刃。虽然没有禁止私造兵刃,但大肆地私造大量兵刃,依老奴看来,属实有些许欠妥。” 袁国采趾高气扬道:“岂止是有些许欠妥啊?依我看,没有经过允许,大肆私造兵刃,就有聚众造反之嫌!” 此刻的江烈非常想拔剑杀了袁国采,但还是强忍住满腔怒火,冷冷地微笑道:“太子殿下,您这说的可就不太讲道理了。我要是有造反的心思,我何必浪费这些精力,我又何必这般大张旗鼓地整治全军?我即便是单枪匹马,我都能杀进皇宫,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究竟是不是要造反,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也没说你就是要造反,我只是说你江烈江大帅的狮炎军有造反之嫌,只是说有嫌疑。而你却要妙语连珠地反驳我,不是反而显得你心里有鬼吗?”袁国采压低嗓子注视着江烈。 江烈咧开嘴,保持着微笑,问道:“我说太子殿下,你是来找茬儿的吧?”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茬儿 袁国采眼神凌厉道:“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我去请皇上来明辨是非。杨公公,咱们走!” “太子殿下慢走!我就不送了!”江烈站在原地,攥紧拳头,眼前闪过一道厉芒。 段彪低声道:“果然是不出我所料,太子就是来找茬儿的,他还就真能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江烈冷哼一声:“挑出了骨头又能怎样?他说咱有造反之嫌,咱就有造反之嫌了?皇上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自会定夺。” 段彪道:“只怕太子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扭曲是非。好说歹说,太子也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应该会更愿意信任自己的亲儿子吧?” 江烈冷笑道:“皇室之中,亲儿子也不见得就能相信得了。毕竟,儿子想杀老子的都有。” 段彪疑惑道:“儿子想杀老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儿子怎么可能会想杀老子?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关于袁国采曾勾结优伶教刺杀袁辽宸一事,江烈没有证据,无法提起,只得又一声冷笑:“天底下的奇闻轶事多了去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做不到的。” 当天下午,袁国采又来到了狮炎军驻地,这回还带上了袁辽宸,而袁辽宸还带上了徐有志。 大体参观了一番狮炎军驻地后,袁辽宸问道:“徐大统领,你有看出狮炎军的造反之嫌吗?” 徐有志摇了摇头:“回陛下,狮炎军自建军以来呢,是令臣大开眼界。江大帅独到的治军方法呢,让整个狮炎军都焕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拥有着独特的军魂!恕臣愚钝,看不出什么造反之嫌。” 袁国采忙道:“徐大统领,咱有一说一,一码归一码,江大帅的治军方法固然有可取之处,但江大帅没有经过允许,就这般大肆私造兵刃,岂会没有造反之嫌?” 袁辽宸笑道:“国采啊,虽说江烈是私造兵刃,但他确确实实是为了让这个狮炎军变得更好。江烈,你说说看,你这样私造兵刃的目的何在?” 江烈见袁国采找茬儿没有得到袁辽宸与徐有志的认可,心里顿时充满了自信,讲话也铿锵有力:“陛下,咱狮炎军的新兵们在参军之前都各有头路,那是各不相同啊。对于很多人来说,咱原来的兵刃都是不称手的,日后要是需要征战沙场,没有称手的兵刃怎么行?再者说了,臣虽说名为私造兵刃,但却没用过自己的一文钱。能够更换的,我都是去兵部找徐尚书更换的,换不了的,我都卖给了城内的吉氏铁匠铺,剩下需要打造的都是在吉氏铁匠铺打造的,甚至卖的钱比花的钱多,人家铁匠铺还倒贴钱来,都充公了。账目统统记得清清楚楚的,不会马虎。” 袁辽宸点头称赞道:“江烈,朕果真没错看你,有志也没错看你,把这狮炎军交给你,朕放一百心!不拘泥于古板,另辟蹊径,自开门路!朕相信,终有一日,狮炎军会是神狮第一军,江烈会是神狮第一帅!” 虽知“神狮第一帅”的“帅”是“大帅”的“帅”,但江烈还是觉得袁辽宸这随口一说的称号极具喜感,毕竟自己并非靠脸吃饭的。 袁国采为了及时止损,连忙向江烈深深鞠了一躬:“江大帅,国采向你赔礼了!狮炎军如今的雄赳赳之势头凝聚了江大帅的血汗,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议江大帅有造反之嫌!国采实乃鼠目寸光,还望江大帅海涵!” 江烈思忖道:“海涵是不可能海涵的,你兔崽子的心思虽然不像司马昭那样路人皆知,但好歹我是完全猜得出来的。你个兔崽子不就是故意来找茬儿?找茬儿失败了你就装可怜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不过既然你亲爹都在边上,我也总没法不给你这个面子。哎,只好勉勉强强假装海涵一下了。” 于是江烈露出了微笑:“太子殿下言重了,再怎么说,殿下也是为了神狮国的社稷安危着想,否则也不至于起这份疑心嘛。” 袁辽宸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国采,你身为一国储君,很多时候还是不够严谨啊。有些事情还没搞清楚的时候,不要着急就下结论。” 袁国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父皇教训的是啊,着实是我错怪了江大帅。” 袁辽宸环顾四周,笑道:“好啦,既然来了,那就再好生领略一下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风采!” 说着,袁辽宸便迈开大步往前走了。 江烈刚走出几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转头才发现袁国采伫立在原地,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于是江烈也刻意停下了脚步。待到袁辽宸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后,袁国采才开口道:“江烈,咱走着瞧。” 江烈微笑道:“别说走着瞧了,就是跑着瞧、爬着瞧、飞着瞧,咱都奉陪。” 袁国采讨了个没趣便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而江烈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毕竟袁国采这般自作自受的尴尬处境着实略显滑稽。 随后,江烈连忙转身迎头赶上,为袁辽宸做起了导游,耐心介绍狮炎军的特色,每介绍一样与众不同的特色都能让袁辽宸赞不绝口。 然而,江烈不得不居安思危。袁国采这次来找茬儿是公然的挑衅,虽然对江烈造不成影响,也构不成威胁,但江烈也无法拿他怎么样。江烈明明知晓袁国采那不为人知的秘密,却是口说无凭,无法揭穿。 江烈与袁国采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从未化解。袁国采的这次挑衅无疑加深了二人之间的矛盾恩怨,也使二人暗地里的关系直接恶化成仇家。之后袁国采还是否会耍出何等新花样,江烈还不得而知。 所以江烈纵有举世无双的驭火术,纵然掌管着千军万马,却在内心忍受着深仇大恨而无可奈何——袁国采和优伶教。治平县的刺杀行动直接导致了袁南儿的生命危机,但为了共抗外敌,江烈在北疆只能与优伶教结为盟友。由于没有证据,江烈跟袁国采在表面上也还得互相尊敬。 江烈强忍着怒火,在内心告诫自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小不忍则乱大谋。”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盗墓 半个月之后,白老夫人谢世。又过了半个月,白献策便接受了制裁,被斩了首。 狮炎军那一千匹战马的缺口填上了一半不止。这一个多月以来,江烈就是做好本职工作,坚持每天监督日常训练,一回家就与袁南儿一起读书练字。前些天,江府的鱼塘也已完工,有得闲暇,江烈便与袁南儿一同体验居家垂钓的乐趣。 在此期间,江烈还被袁辽宸赋予了新的使命。与其说是新的使命,不如说是原本袁国采的任务被江烈所顶替。原本袁国采是负责寻找排查神狮城内的优伶教乱党,然而多年以来袁国采只找到过一次,而且还是找到了无辜的赵府头上。 上次袁国采来狮炎军找茬儿未果,令袁辽宸对于袁国采的信心有所下降。袁辽宸认为袁国采的严谨性还有待提高,目前已经无法胜任这项使命。于是,袁辽宸便将这项使命托付给了江烈。 之所以托付给江烈而非别人,袁辽宸如此考虑是因为江烈与优伶教的左护法华业火有着无法抹除的血海深仇,跟治平县刺杀行动的优伶教乱党也都有深仇大恨,而且江烈参加了上次的北伐狮鲤战争,与优伶教做过战时同盟的战友,对优伶教的许多面庞都较为熟悉。 在袁辽宸看来,江烈就是执行这任务的最佳人选。 且说这天下午,徐有志来到了狮炎军驻地,命令江烈与三位总将到狮炎军总部集中开会。 “今天呢,皇上给我派了一项新任务,关于一件极其令人发指的事情。事情呢,是这样的。在狮北有一个碧礼县,碧礼县呢,有一个碧礼陵园。一夜之间呢,碧礼陵园里数百个坟墓全被盗了!”徐有志义愤填膺道。 阮雷蹙眉道:“碧礼陵园里埋葬的不都是神狮军团的烈士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盗碧礼陵园的墓?这不是对整个神狮军团的公然挑衅吗?” 这涉及到了江烈的知识盲区,所以他保持沉默,静静地倾听。 徐有志咬牙道:“正因如此,所以这件事情呢,显得特别令人发指!众所周知呢,二十多年前呢,鲤迹入侵神狮,狮北有许多我神狮领地沦陷!为了收复失地,驱除敌军,当时我们神狮军团呢,派出重兵北伐,与当时鲤迹国的大军呢,鏖战了七年!” “碧礼县是一个大县城,彼时的鲤军在占领了碧礼县之后,在那里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为了收复碧礼县,彼时的狮贲军与敌军是一比五的兵力在碧礼县斗智斗勇,血战了两个多月,方才光复了碧礼县。为了纪念在碧礼县牺牲的数百狮贲英灵,当地百姓筹资建造了碧礼陵园,将那数百英雄埋葬在了碧礼陵园之中。”阮雷觉得徐有志讲话太缓慢,且一直带着“呢”,听着难受,便插嘴抢了徐有志的台词。 江烈大概了解了这个碧礼陵园的情况,便顿时怒火中烧,毕竟自己也是神狮军团的一员,也参加过讨伐鲤军的战争,也见识过无数战友战死沙场,实在无法忍受神狮军团的英雄的陵园被盗。 徐有志续道:“据当地县衙所说呢,他们能够确定盗墓贼是猴帮,不过呢,却是抓捕不到。” 阮雷问道:“大统领,猴帮是个什么帮派?” 徐有志应道:“猴帮是江湖上一些地痞流氓组成的。之所以叫猴帮呢,是因为早年的猴帮成员都是以耍猴、贩猴、表演猴戏为生。如今的猴帮呢,大多是一些市井无赖,虽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为非作歹,不至于触犯律法、挑衅皇权!” 江烈抿嘴道:“大统领,下达任务吧!需要我狮炎军做什么?” 徐有志正色道:“皇上把这项重任交付于我,我立马呢,就想到了你们狮炎军。江烈,我寻思着呢,就让你带领一支小分队潜入碧礼县。猴帮的帮主叫俞绩,这个俞绩呢,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好是把俞绩生擒来神狮城!江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江烈问道:“猴帮有多少人?” 徐有志应道:“猴帮的人数呢,大约在两百到四百之间,可能是两百多,也可能是三百多。” 江烈点了点头:“卑职明白了,我心里有数了。” 徐有志向四人行了军礼:“本次盗墓案非同小可,若找不到猴帮的盗墓贼呢,若是让他们逍遥法外呢,会令我神狮军团颜面扫地!此次行动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也一定不会让碧礼陵园里的数百英灵以及碧礼县的百姓们失望!我先行一步了!告辞!” 待徐有志离开后,江烈思索了片刻,抽起桌上的细棍转身面向墙上的大地图,找到了碧礼县的位置,用细棍圈了一下:“碧礼县,就是这儿!离神狮城还是挺有距离的,要是大军开拔过去,一两天可到不了。所以我寻思着,就按照大统领所说的,带一支小分队潜入,人数宜少不宜多,而且得个个是精英。” 文三变点了点头:“大帅,你就尽管挑人吧!” 江烈将眼前三人扫视了一番,微笑道:“还挑啥人啊?有那挑人的工夫,罪犯都逃到天涯海角了。那就这样吧,阮将军、文将军、黄将军,你们仨带上各自的先锋牙校尉,我带上我的段校尉,由咱八个人来执行这次任务!事不宜迟,今晚咱就动身!” 布置完具体任务后,当天晚上,江烈便收拾好了行囊,身着一袭便装,佩上平雪剑,与袁南儿依依惜别了起来。 “江少侠,若能找到罪犯,你们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太过拼命。”袁南儿柔声道。 江烈微笑着捏了捏袁南儿的面颊:“放心吧,这次的敌人只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袁南儿娇嗔道:“就是因为是乌合之众,所以才要更加小心呀!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受了伤是光荣的,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要是受了伤,那可就不值得了。” 江烈点头道:“好啦,我明白的。为了你,我无论如何也得倍加小心,一定保全自身!我走啦,我作为领袖,可不能带头迟到!” 二人深情相拥之后,江烈便走出大门,跨上了骐墨,直奔神狮城北大门。 一行八人约定好了在神狮城北大门集合,每个人都非常准时,不一会儿便集合完毕,一人骑一马,向碧礼县前进。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五章 碧礼县 闲言略去,且说一行八人一路快马加鞭,火速赶到了目的地碧礼县。当天晚上,一行人先找了一家客栈过夜,次日一大早便找到了碧礼县的县衙。 碧礼县县令迟咏一听说神狮军团的将帅来访,连鞋都来不及穿,立马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县衙大门口,向一行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下官迟咏见过诸位将军!” 江烈在四下里扫视了一番,低声道:“这不是说话的地儿,麻烦迟大人找个地儿让我们谈谈正事。” 迟咏伸手邀请道:“来,里面请!” 跟随着指引,一行人来到了衙门的后堂。迟咏命令手下赐座看茶,待到几人都坐下后,问道:“敢问诸位将军是神狮军团哪支队伍的?” 江烈拱手道:“迟大人,我等来自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我是狮炎军大帅江烈。” 迟咏双目圆睁,叹道:“江烈?原来阁下便是威震天下的江烈啊!” “威震天下是不敢当,还没那么恐怖。”江烈客气地礼貌回应后,正色道,“我等这次特意造访,想必迟大人也能猜得出我等的目的。” 迟咏点头道:“下官推想诸位是因碧礼陵园被盗一案而来的。关于此案,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烈见这个县令是个好说话的人,便不再板着一张脸,微笑道:“大体的情况,我们徐大统领都跟我们讲过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如何推测出罪魁祸首是猴帮?而且在知道是猴帮作恶的情况下,却死活找不到他们?” 经过迟咏一番讲述,江烈终于理清了头绪—— 原来碧礼陵园每天都有守墓人负责轮流看守,那天晚上的二十个守墓人发现有人盗墓,便抄起家伙去驱赶盗墓贼,然而寡不敌众,全被盗墓贼打致重伤昏迷。据苏醒后的守墓人回忆与守墓人们身上的伤痕推测,伤了守墓人的招数是金猴霹雳腿——猴帮的独门绝学,除了猴帮中人,天下无人会此招数。 由于盗墓贼是凌晨作恶,待到清晨要来换班的守墓人发现情况时,已是过去了两三个时辰,早已不见了盗墓贼的踪影。 县衙得知此事之后,立马封锁县城,在碧礼县内进行了掘地三尺的地毯式搜索,却毫无猴帮的蛛丝马迹。 江烈思索片刻,抿了一口茶,蹙眉道:“他们既然敢用他们猴帮的独门绝学金猴霹雳腿来伤人,那就可见他们并不担心被官府发现行凶者的真面目。所以,这次的盗墓行动必然是预谋已久,如何撤退,如何逃跑,往后的所有事宜肯定都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迟咏点头道:“但他们逃到了哪儿,这才是令人费解的啊!整个县城都找翻了,友邻的几个县也都有在各自领地帮忙寻找,但还是没什么线索。” “光找人就想找到的话,应该不会太容易。我觉得或许可以换个思路,通过别的东西去找人。”阮雷一本正经道。 江烈眼前一亮:“雷子,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吧。” 阮雷问道:“迟大人,既然墓地被盗,敢问那些坟墓都少了什么?” 迟咏应道:“少了陪葬品。英雄们生前的盔甲和兵刃都还在,就是老百姓们送他们陪葬的那些金银首饰还有玉佩玛瑙之类的值钱的物件全被盗走了。” 江烈打了个响指:“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图财。说白了,他们盗墓就是为了卷钱跑路。” 阮雷点头道:“大帅说的对,他们的目的就是钱。不过,值钱的东西固然值钱,却不能直接当钱花。” “阮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需要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准确来说,他们需要把那些赃物卖掉或者当掉!”文三变连忙接过话茬。 江烈恍然大悟道:“迟大人,附近几个县的当铺都调查过了没有?” 迟咏也恍然大悟,忙道:“下官立马吩咐下去,两日之内定给答复!” 迟咏又热烈邀请江烈他们一行八人到自己府上暂住。盛情难却,江烈只好退掉了客栈的住房,将行李都搬到了迟府的客房中。 下午,江烈把三位总将叫到了自己房中,四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了下来。 江烈开门见山道:“若是通过调查周边的当铺能够查出一些线索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但我总感觉,咱能够想得到的,作恶者不见得想不到。虽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既然他们敢打碧礼陵园的主意,那应该不会轻易让我们找着。” 阮雷点头道:“我们还可以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倘若盗墓的是我们,我们凭什么有这个胆,我们要如何给自己留后路,我们该逃去哪儿?” 文三变赞许道:“阮将军说得对,依我看,他们应该不至于在抢了那么多值钱物件的情况下,选择浪迹天涯。我感觉他们应该是事先有了一个稳定的住所,或者说是一个老巢。他们就要在那儿过富裕的安稳日子。” 黄英嵘接话道:“还可以排除一点,深山老林他们是不会去的了,那里也肯定不会是一个远离世俗的所在,否则他们有再多的钱,也没处花。” 江烈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这三位总将的智慧,每个人的推理都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于是江烈也提出一个灵感:“他们盗墓所得的财物是有限的,能换来的金钱也是有限的。应该不至于他们盗了一个陵园,就能吃喝不愁一辈子。按道理,他们应该要想办法用钱生钱。” 阮雷点了点头:“没错,这点无法否认。不过在我看来,这些贼寇不见得有像你这般长远的目光,无论如何,他们应该会先吃喝玩乐一番,好生消遣庆祝这次成功的盗墓行动。”???.BiQuGe.Biz 江烈嘴角上扬:“那现在咱就多了几个目标,一个就是能让他们安心定居的所在,一个是能让他们大肆消遣的所在,还有一个就是能够让他们用钱生钱的方法。大方向现在大体确认了,难点在于具体去哪些地方调查。” 阮雷倏地抬起了头:“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你们听听看有没有道理。我觉得所谓的猴帮已经解散了。仔细想想,敢用金猴霹雳腿袭击,说明他们不畏身份暴露。这猴帮肯定没法在江湖上混了,所以他们就没打算再以猴帮的身份出现在世上,那即便猴帮不解散,也是名存实亡了。不出意外的话,猴帮不再是一个江湖帮派,而是平分赃物,各自为主了。”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望夫塔 江烈顿时灵光一闪:“那咱没必要找猴帮,咱只需要寻找猴帮的帮主。换句话说,不用管他是猴帮还是什么马帮牛帮,咱的目标就是一个人——虞姬!” 文三变纠正道:“是俞绩。” 意识到口误后,江烈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道:“没错,俞绩!咱需要俞绩的所有个人信息,有多少算多少!等迟大人有空了,咱好好跟他打听打听,打听得到的消息咱都综合一起分析分析。打听不到的,咱自力更生!” 于是等迟咏忙活完手头上的活儿后,江烈请迟咏到自己房中与三位总将一同探讨俞绩的事。 迟咏声情并茂道:“这个俞绩的出生年份跟具体籍贯都是未知的,我们能够知晓的就是他的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是狮北人,未曾婚配。年轻时参加过科举,是个秀才,但是乡试那天,他两手空空去考场,连笔都没带,而且迟到了将近半个时辰,于是就交了连署名都没有的白卷。” 江烈登时瞠目结舌:“简直不可思议,考试迟到半个时辰,还不带笔?真是个奇葩。” 迟咏续道:“从那时候起,俞绩的仕途就断送了,他不再参加科举,而是加入了猴帮,作为猴帮自古以来罕见的文化人,他备受彼时帮主的青睐。而且他不仅好学,学习能力还强,很快就学会了金猴霹雳腿。还有猴帮招牌的猴拳、猴棍等招式,俞绩学成之后,都比猴帮里的老伙计要强得多。因此,猴帮前任帮主去世之后,他俞绩就顺理成章地接任了这帮主之位。” 阮雷问道:“这样看来,这个俞绩虽然不像是个正常人,但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啊?他以前有干过什么坏事吗?” 迟咏点了点头:“这还真有!他这个人可是在我这儿有案底的。不过,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我们碧礼县中部有座最高的山,那山叫望夫山,山顶上有个标志性建筑叫望夫塔,那塔有五层,最高层架着一个望远镜,是虬誓货,通过那个望远镜,能够看到碧礼县四个方向的城门。那个望远镜平时也没人用,但曾经有一天,那个望远镜竟然失窃了!” 江烈插嘴道:“是俞绩偷的吧。” 迟咏点头道:“由于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上去到望夫塔的最顶层,所以其实那会儿并没有人发现那个望远镜丢了。甚至是等俞绩把那望远镜还回去的时候,山上的人才意识到原来望远镜被人偷了。” 望夫塔的第四层与第五层之间有重重铁门,每个铁门都挂着三把锁,所以按常理讲,没有哪个贼有办法撬开那么多锁通向望夫塔的顶层。而且,寻常的武林高手若想凭借轻功飞跃而上,也是无法到达五层的高度。 然而,俞绩却完成了此等壮举——他进入塔内,一路沿着楼梯爬到了第四层,然后从第四层跳到了第五层。 江烈表情呆滞道:“从第四层跳到第五层?他怎么跳的?” 迟咏摊开双手:“我至今都不清楚他究竟是如何跳的。当时我就把他抓过来问话,我问他怎么上的望夫塔顶层。他就轻描淡写给我撂下一句——‘就是从第四层往上一跳,就跳上去了。’具体是怎么跳的,我也纳闷啊。” 江烈感觉这简直不是往事,而是神话传说,便道:“迟大人,你继续讲吧。” 原来俞绩偷走望远镜后,在数日后的一个深夜要把那望远镜还回望夫塔的顶层。然而那回他遇到了困难,抱着一个又长又宽的望远镜,他施展不开手脚,没法从第四层直接跳到第五层了。 于是,俞绩扛着望远镜在望夫塔的第四层徘徊,因想不出上楼的方法而发愁,碰巧被人发现。发现他的那人没有冲动,而是冷静下来叫人去禀告官府。 官兵赶到之时,俞绩仍然在塔上。他也没有做出任何抵抗,而是乖乖束手就擒。 由于俞绩没有用那望远镜杀人放火,而且还晓得物归原主,所以对于他的刑罚并不好定夺,迟咏便只对他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就放他走了。 江烈蹙眉问道:“那他偷那个望远镜的目的何在?偷去看什么?为什么偷走了还要还回去?” 迟咏叹了口气:“每个人都对此表示疑惑,我当然也问了他。他的回答更是令人费解。他说他发现那个望远镜有损坏,所以就拿回去修理了。他还回去的时候,那个望远镜是完好无损,他说的是否属实,也无从考证。” 江烈思忖道:“这个俞绩的行事方式就不像个正常人,没一件事像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恐怕我们那些根据常理推测的都反而不合理了。” 然而,江烈一时也没有什么别的灵感,只好蹙眉道:“计划不变,原计划要调查的事宜依然要想办法去调查,但是这个俞绩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感觉他不会按照套路出牌,所以我们可能调查许多天也调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于是江烈把调查任务合理分配给了三位总将与迟咏,自己的心里却打起了别的算盘。 晚上,简单吃过晚餐之后,江烈便喊上段彪一同策马出行。 “大帅,咱这是要去哪儿?”段彪跨上马问道。 江烈跨上骐墨,拽紧了缰绳:“去望夫塔,看看那个望远镜有何等神奇之处。” 在市井间一路疾驰,不消多少辰光,江烈与段彪便赶到了望夫山脚下。因山势陡峭,二人便将坐骑寄于山下驿站,徒步上山。 无暇欣赏山上别具一格的夜景,江烈与段彪三步做两步地直奔到了巍峨的望夫塔之下。 望夫塔下有一处光亮,江段二人循光走去,原来是有一个人躺在竹交椅上,旁边摆着一张圆木桌子,桌上放置着一盏油灯、一个酒壶与两只酒杯。 江烈上前抱拳道:“打扰一下,敢问阁下是不是这望夫塔的守塔人?” 那人轻摇蒲扇,朝着江烈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应道:“正是在下。二位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此造访,有何贵干?” 江烈不多加废话,掏出腰牌,双手递给了那守塔人,郑重其事道:“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为调查碧礼陵园被盗一案而来宝方,想请问阁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塔?”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笛笙楼 那守塔人放下蒲扇,端详了一番江烈的腰牌,立马双腿一蹬,起身弯着腰将腰牌递还给了江烈,恭敬道:“不知是江大帅来访,失敬,失敬!” 说着,守塔人倒上一杯酒举到了江烈面前:“请江大帅先饮薄酒。” 江烈抱拳道:“多谢先生,你的好意江某心领了,只不过我们是骑马来的,喝了这酒,待会儿回去可就是酒驾了。先忙正事吧,这酒日后有机会再喝。” 于是,守塔人提上油灯,领着江段二人进入了望夫塔,一层一层往上走,到达第四层后,取下了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将重重铁门挨个解锁,爬上了最顶层。 顶层的中央就放置着一个跟正常成年男子差不多高的、附着三个木轱辘的三脚架,上面架着一个又粗又长的雪白单筒望远镜。江烈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望远镜扛在了肩上,倍感沉重,估摸着少说也得有六七十斤,感受完重量之后,便原封不动将其放回了三脚架上。 江烈掸了掸肩上的灰尘,端详着眼前的望远镜,喃喃道:“这玩意儿可不轻啊!看来这俞绩真是身手不凡。” 守塔人在原地转了一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大窗,把这个望远镜移到东窗,就能看到东城门,移到西窗,就能看到西城门。” 江烈为了领略一下这望远镜的视觉效果,便立马将其推向南边窗户,眯上左眼,把右眼贴近望远镜的目镜,再手动调整了一下镜筒的角度。果不其然,碧礼县南城门的景观尽收眼底。 “这个望远镜果真算得上是个宝贝,就是不晓得俞绩为何对它情有独钟。俞绩到底拿这个望远镜去干什么事呢……”江烈转身叹了口气。 守塔人笑道:“还能干什么事?这望远镜就是用来望远的,他当初把这玩意儿拿去肯定就是为了看啥远处的东西呗。” “可能也不一定是用来看,毕竟很多人会给很多东西开发出新的用途。”段彪若有所思道,“就像黄瓜不一定是用来吃的。” 江烈问道:“黄瓜不一定用来吃?那用来干嘛?” “用来贴脸。”段彪一本正经道,“神狮城里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会用黄瓜片来贴脸,把整张脸给贴满,听说是这样能养颜。” 江烈顿时觉得段彪说的颇有几分道理,思忖片刻,疑惑道:“那这个望远镜除了用来看,还能用来干嘛?通厕所?那未免太粗了。况且也没必要特意跑来这山上,还玩从四层跳到五层这种高难度的危险动作。” 守塔人道:“猴帮的人怎么着也有两三百人,帮内的这些人也会有小山头。其中有一伙人就会三不五时地去县城里的一家酒楼喝酒聚餐。” 江烈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眼放光,用力拍了一下守塔人的肩头:“有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啊!” 守塔人眨了几下眼睛:“你们也没问啊。我就是碰巧想到,顺口提一下。” 江烈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家酒楼在哪儿?叫什么名字?”???.BiQuGe.Biz 守塔人应道:“那家酒楼叫笛笙楼,离西城门不远,在那块地界也算得上是一家比较有名的酒楼。” 江烈点了点头,微笑道:“彪兄,咱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笛笙楼吃午饭,我请客。” 闲言略去,且说次日一早,江烈与段彪草草吃过了早餐,便策马往西赶去,到达西城门后,在附近问了路,便轻松找到了笛笙楼。 “笛笙楼,这名字倒是真有诗情画意,想必老板是个搞艺术的。不过,看这外观,可不如神狮城的怀德楼来得气派。”江烈在笛笙楼大门前勒马停步,注视着大门上的牌匾打趣道。 段彪笑道:“怀德楼那可是狮城第一酒楼,这个笛笙楼敢称是碧礼第一酒楼吗?” 江烈微笑道:“它即便是蚀骨第一酒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头可能会有我们需要的情报。” 安顿好两匹马后,江烈与段彪默默地走进了笛笙楼,招呼来一个店小二,要了一间雅间。二人跟着小二进入了一间四人位的雅间,端端正正坐到了座椅上。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小二热情洋溢地问道。 江烈拍了拍边上空闲的另一张椅子:“点菜的事先别急,反正我们两个也都还没有多饿,耽搁一会儿不打紧。当务之急是……你先坐下。” 小二不敢抗拒,颤颤巍巍地拉开那椅子,然后颤颤巍巍地坐下,颤声道:“客官有何吩咐?” 江烈盯着小二,放松了声音:“你别紧张嘛,你这样搞得好像我要宰了你下酒一样,你放松点行不?我就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儿,你这么紧张干啥?”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纸币拍在桌上。 那小二见到那一沓纸币便不再颤抖,咽了口唾沫问道:“客官,您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但凡是小人回答得上来的,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为客官答疑解惑!” 江烈毫不犹豫地问道:“你可认识猴帮的人?” 那小二果断应道:“不算认识,但有一伙客人以前时常来,他们就是猴帮的,小人时不时就得跟他们打交道。只是说他们是客人,小人自然需要招待他们,倒也不算多熟。” 江烈欣喜道:“你可知前几天碧礼陵园失窃一案就是猴帮所为?” 那小二点头道:“这哪能不晓得呢?满大街上都是通缉令,虽然小人不认得字,但每天都有人议论。这酒楼里人多口杂,小人东听一点,西听两句,这究竟是个什么事,也能大概了解了。” 江烈点了点头:“好,很好,非常好。你可知猴帮帮主是谁?” “猴帮的帮主好像是叫俞绩,那伙猴帮的人叫他俞大哥或者俞老猴。”那小二反问道,“客官,您打听这个是为什么?” 江烈正色道:“猴帮盗墓定然跟俞绩脱不了干系。俞绩犯下了滔天大罪,还逍遥法外。我们要找到他,抓到他。” 那小二重新将江段二人打量了一番:“二位客官看着面生,是县衙新来的捕快?” 江烈摸出腰牌拍在那一沓纸币上:“我们不是捕快。我们是神狮军团的。”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梦醉楼 那小二不认识字,但看那腰牌的雕琢甚为精致,料定江烈所言不虚,便将腰牌连一沓纸币推到江烈面前:“既然连神狮军团都出动了,想必此案非同凡响。客官尽管问便是了,能为神狮军团帮忙就是为皇上帮忙,小人荣幸至极,不敢要好处。” “不要算了。”江烈收回腰牌和钱,问道,“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猴帮的人讨论过要盗墓的事?” 那小二摇了摇头:“这还着实没有。客官您想想,小人要是能提前得知他们要盗墓,早就报官去了。满大街都是通缉令,重金悬赏。小人要是能提前得知他们的企图,提前报了官,那他们早就被一网打尽了,那些墓也不至于被他们盗成,小人肯定也能获得重赏。可是小人确实不曾知晓啊。” 江烈认为小二说的十分在理,便又问道:“那你应该听说过他们讨论俞绩,就你所知,把关于俞绩的所有信息都交代一下。” 那小二沉吟片刻,道:“哦对了,他曾经偷过望夫塔上面的一个望……望……望什么镜子。” “望远镜。”江烈无奈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皮,“这事儿是我知道的,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那小二又思忖了一阵子,道:“俞绩这个人是个怪人,有一些比较异于常人的怪癖。他好像曾经说过,好像是说……他想要去海里探险。” “什么?”江烈与段彪同时讶异道。 江烈眯上双眼:“你确定吗?此话当真?你不是在开玩笑吗?去海里探险?不是去海上探险?” 那小二用力点头:“小人哪敢唬您啊?千真万确,就是去海里探险,是要潜到海平面下面去的。” 江烈思忖道:“我怀里就揣着避水丸,我都没有过吃一粒避水丸然后去海里探险的想法。他为何能这样异想天开?他是打算写一部《海底两万里》吗?还是想去龙宫寻宝或者上演一出哪吒闹海?他即便打算哪吒闹海,他也得要有风火轮啊。这年头应该还不会有潜水艇这种高科技吧?” 段彪灵光一闪道:“会不会他带着猴帮的那些个人都已经跑去海里了?” 江烈皱起了眉头:“还真不是没可能,这个俞绩,什么奇怪的事都干得出来,这个可能性还真不能排除。不过,正常人跳海不就是自杀吗?他还去海里探险?他凭什么?他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不在海里溺死?” 那小二道:“还有个事,不晓得会不会跟这事有点关联。” “说!”江烈与段彪异口同声道。 那小二忙道:“俞绩还很喜欢树!他曾经有一回就砍了一户人家院子里的木瓜树,然后就扛着树干走了,那叫一个招摇过市啊!”???.BIQUGE.biz 江烈略带无语感地问道:“他砍人家的树,还把树扛走了,他是要干嘛?当柴烧吗?” 那小二摊手道:“小人也不晓得啊!咱也只是晓得他干过这回事,他究竟是要干啥,谁又能晓得呢?反正他肯定有他的用途。小人只是想,他砍树这回事跟他要去海里探险这回事会不会有些许联系。” 江烈紧蹙眉头喃喃道:“他还能用木头造个潜水艇不成?” 那小二叹了口气:“看来,要想抓到这个俞绩,是不太容易。这个人就是个怪人,他干出来的事没一样像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所以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琢磨他呀。” 江烈眼神凌厉地喃喃道:“砍树……海底探险……盗墓……这些线索能否串在一起啊……” 段彪叹了一口气:“不必着急,县衙和三位将军也都会调查一些情况,说不定我们得到的情报全串在一起,就能够破案了!” 江烈微微点头:“但愿如此吧。咱这回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这些情报都还算得上是重要。伙计,你还了解什么情况吗?” 那小二摇了摇头:“只知道这么些了。再有的话……俞绩好像有个相好的!” 江烈瞪大双眼:“相好的!是谁?在哪儿?” 那小二思索片刻,嗫嚅道:“好像是叫……叫……花椒,不对。红椒,也不对。胡椒,好像也不对。” 江烈焦急道:“到底叫啥?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名字咋这么辣?” 那小二又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俞绩那个相好的叫胡娇娇!她是个风尘女子,是城南那个梦醉楼出了名的大牌!不过,好像除了猴帮的人,就没人晓得胡娇娇是俞绩的老姘头。” “梦醉楼。”江烈一字一顿道,“这个梦醉楼耳熟得紧,好像神狮城里有一家?”【注:本书第一章有提到过梦醉楼】 “那可没准。听说梦醉楼在好多地儿都有分店。这好歹也算得上是咱神狮国里远近闻名的大牌青楼了,神狮城里有个梦醉楼也不奇怪。”那小二解释道。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真没想到,俞绩会有个相好的,而且还会是青楼女子。我还以为这种怪人就不近女色了。” 段彪问道:“大帅,那咱要去找那个胡椒吗?” “找,哪能不找。”江烈说着看向那小二,“招牌的特色菜随便给我们上几份,再来份比较有特色的汤,多要点饭。” 公务繁忙,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笛笙楼的上菜速度如风驰电掣,不一会儿,所有的菜色便都上齐。又不一会儿,江烈与段彪便将一桌的佳肴吃了个精光。 话说那小二也是个讲究原则的实在人,江烈要给他感谢费,他是分毫不收。然而上菜的时候,江烈顺手给他塞了些小费,他就毫不客气。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同样是钱,不该要的就不要,能要的就绝不含糊。 休息片刻,江烈与段彪便策马直奔向南,一路打听,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梦醉楼。 “大爷,进来耍耍吗?”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冲下门前的台阶,拍了拍江烈的腿。 江烈不敢直视那女子,转向了段彪:“彪兄,你进去吧。我可有妻室,来这种地方可能不太合适。” 段彪忙道:“就你有妻室,我没有啊?哪有你说的这种道理!” 江烈惫懒地笑道:“说笑说笑,走吧,进去见见世面!” 那女子娇媚地尖声道:“二位爷,来,里边请!” 笔趣鸽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胡娇娇 见两位“客人”进门,老鸨兴致勃勃地甩着手绢扭到了江烈跟前:“这位爷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光临我们梦醉楼吧!喜欢哪位姑娘,您尽管挑,我给您安排!” 江烈毫不犹豫地正色道:“我不要别人,就要胡娇娇。” 老鸨咯咯笑道:“大爷可真会挑人!想必是慕名而来吧?可真不巧,预约胡娇娇姑娘的主顾已经排到五天后了。大爷没有提前预约,我也没法给您安排上啊!” 江烈保持着严肃的面容,掏出腰牌递给了老鸨。老鸨接过腰牌,定睛一瞧,打了个寒战,连忙将腰牌还给了江烈,赔笑道:“抱歉抱歉!怠慢了爷!稍等片刻,我立马为爷安排!” 于是老鸨领着江烈与段彪到一处坐下泡茶,然后去安排相关事宜。 江烈品着茶,欣赏着前方舞台上的舞蹈,笑道:“彪兄是第一次来这种烟花之地吧?” “废话。”段彪笑道,“要不是任务需要,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这种地方半步。” 江烈打趣道:“还真别说,这里头歌舞升平,还颇有艺术气氛的。” 段彪摇了摇头:“我是感觉满屋浓浓的胭脂味不太好闻,太冲了!”说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闲聊一阵后,老鸨便来为江烈带路来到了胡娇娇的房间。 见江烈与段彪都要进去,老鸨讶异地问道:“二位爷要一起?” 江烈白了老鸨一眼:“休再多言。” 老鸨被江烈吓得不再敢多言半句,开门之后便低头离开。 江烈一进门,便低头拱手道:“见过胡姑娘。” “老妈妈说你们是不可怠慢的贵客,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妩媚的声音登时酥麻了江烈的耳根。 江烈一抬头,只见眼前是一个身着鲜艳绫罗彩裙的体态婀娜的年轻女子——剑眉星目,朱唇皓齿,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诱人之气。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便是胡娇娇。 “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这位是我们狮炎军直属的先锋牙校尉段彪。我们来此不是为了快活,而是为了打探一些重要的情报。”江烈说着便亮出了腰牌。 “大帅,我去看门。”段彪说着便转身出了门,并将门带上。 “江烈,这名字倒是分外耳熟。上回打鲤迹的那场战争,你是不是有参加?”胡娇娇说着将江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江烈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胡娇娇拉来椅子请江烈坐下:“大帅得是多大的官?有比太守还是总兵大吗?” 江烈笑道:“这我还真不得而知。” “听起来官是不小,兴许真称得上是贵客。奴家不明白的是,你堂堂神狮军团的一个大帅,怎么会来到我们碧礼县的梦醉楼,指名道姓的要奴家伺候呢?”胡娇娇歪着头问道。 江烈摆了摆手:“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要来让你伺候我的,而且我是有老婆的人,不合适干这种事。我之所以指名道姓要找你,是因为你可能知道我想要知道的重要情报。” “哦?”胡娇娇好奇道,“重要情报?奴家只不过是一介烟花女子,能知道什么重要情报呢?” 江烈正色道:“据可靠消息,你认识俞绩。”他并不敢直接说俞绩是她的姘头,毕竟这个说法也只是笛笙楼店小二的一面之词,可能有以讹传讹之嫌,但她与俞绩相识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胡娇娇舒了一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可别提了,俞绩跟奴家可是老相识了,我俩熟得很。你们是想抓他吧?奴家知道他被悬赏通缉了,但奴家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谁知道那怪家伙跑哪儿去了。要不你搜搜,看看他有没有藏在这里。” 江烈咧嘴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是怀疑你包庇他还是怎样。俞绩这人的行事方式着实令人难以捉摸。我只希望你能尽可能将你所了解的关于俞绩的所有情况交代清楚。” 胡娇娇拉来椅子坐下,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俞绩是奴家这边的老主顾,除了奴家,他不找别人。虽说他是老主顾,但跟别的客人都不一样,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每次来,要么就光跟奴家聊天,要么就表演他的猴拳,要么就静静地听我唱歌。别的事,他是一点儿都不干。而且,他还不喜欢走房门进来,基本上都是从窗户爬进来。” 对此,江烈毫不意外,毕竟这些听起来不像正常人干的事放到俞绩身上就显得特别正常。 江烈顺口道:“那看来你跟俞绩并不是老相好咯?” “放屁!”胡娇娇怒拍桌案,又咳嗽两声,端正好了仪态,柔声道,“没有的事。那个死鬼真的每次来这屋都不会想干那些事,他哪能跟我是什么相好的呢?他那种怪人,就该跟哪只母猴子相好才是合情合理。”biquge.biz 江烈认为胡娇娇说的也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好吧。那既然俞绩每次来都会跟你聊天,想必他多多少少会透露出一些有利于我们寻找他的线索。你能说得出多少吗?” 胡娇娇摇了摇头:“他来一次就得说好几箩筐的话,奴家哪能什么都记得住啊?” 江烈追问道:“你就想想,有没有什么比较非同寻常的,比较让你印象深刻的?” 胡娇娇苦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俞老猴的嘴里也没有一句寻常话,他干过的每件事以及他说过的每句话都是非同寻常的。要论印象,基本上都挺深刻的,也都不太深刻。” 江烈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脑袋,苦笑道:“那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比如说……关于去海里探险?关于砍树?关于什么大海啊、木头啊、盗墓啊之类的?” 胡娇娇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他有提到过,他闺女喜欢大海,却从未见过海,所以……” “什么?闺女?”江烈瞪大了双眼,“我记得俞绩没娶过媳妇啊,咋的还冒出了一个闺女?” 胡娇娇续道:“名义上是闺女,但那小姑娘并非俞老猴所生,是俞老猴不知在哪里捡来的。那小姑娘当时就几个月大,被缺心眼的父母遗弃了,然后被俞老猴捡去当自己闺女养了,现在也有十来岁了。”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章 反其道而行之 原来俞绩的这个养女大名唤作俞林兰,小名叫小兰。俞绩跟俞林兰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但他还是把她视为己出,对她万般宠爱。 “你见过他那个闺女吗?”江烈问道。 胡娇娇轻轻摇头:“人家就是个小姑娘,哪能来梦醉楼这种所在?”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知道他闺女现在何处吗?” 胡娇娇用力摇了摇头:“奴家要是能知道小兰在何处,都能知道俞老猴在何处了。他先前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小兰住哪儿。当然,他也没说过自己住哪儿。” 江烈紧皱眉头喃喃道:“他盗墓会不会是为了他闺女……” 胡娇娇正色道:“还得提醒你一句,俞老猴这人虽然稀奇古怪,但真的有些真本事。他能做这么多年的猴帮帮主,真的称得上是个武林高手,他的猴拳猴腿猴棍什么的,都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你们要是找着了他,需要动手的话,可得当心,他在武学方面不是省油的灯!” 江烈点头道:“只要能找得到俞绩,不怕抓不住他。他的武学造诣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但咱也不是井底之蛙,不是没见识过武林高手。要是我们打不过俞绩,那可就有点败坏我们神狮军团,败坏我们狮炎军的名声了。” 胡娇娇噗嗤一笑:“奴家能够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要是还有用得着奴家的时候,奴家定然倾力而为。” 江烈起身抱拳道:“烈多谢胡姑娘的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谢!”说着便掏出一沓纸币要递给胡娇娇。 胡娇娇回礼道:“这钱,奴家可要不得。若是你真抓住了俞绩,要送钱来也不迟。” 江烈识相地收回了钱,爽朗地笑道:“那就这样吧。多谢胡姑娘,烈告辞了,后会有期!” 胡娇娇微笑着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江烈一出门,段彪便连忙问道:“怎么样?有探听到啥没有?” “有,大大的有!”江烈微笑道。 段彪欣喜地点了点头:“那咱接下来要怎么办?” 江烈打趣道:“回去迟大人他家呀,还能怎么办?莫非你想在此处多逗留几个时辰?” 段彪连忙摆摆手:“别别别,可真别!我是真受不了这些刺鼻的胭脂味!” 江烈拍了拍段彪的肩头:“那就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与段彪返回到迟府,已是黄昏时分,正好饱餐了一顿,休息片刻,又召集来三位总将到屋内开会。 江烈将一整天收集到的情报都备陈了一番,三位总将都专心致志地倾听。 大概总结之后,阮雷率先开口:“根据卑职和文将军还有黄将军的明察暗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并没有在市面上发现最近有人做什么大买卖。不知迟大人他们有没有线索。” 江烈镇定道:“恐怕迟大人那边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把我们之前的所有推测都推翻!而且,甚至要反其道而行之!” 阮雷恍然大悟道:“反其道而行之!原本黄将军所说的猴帮不会去远离世俗的地方,完全合情合理,但是对付俞绩这种异于常人的怪人,我们反而不能根据常理来破解此案。我觉得,俞绩反而就在远离世俗的地方,比如说,被我们事先排除的深山老林!” 江烈微笑道:“阮将军跟我想的一样,或许我们应该去深山老林一探究竟,说不定俞绩就藏在哪片森林里头!” 文三变疑惑道:“不用盗墓的赃物换钱的话,他们带着那些赃物去深山老林里?有什么意义吗?” 江烈轻轻摇头:“跟俞绩这种人哪能讲什么意义?你觉得偷走望远镜,几天后又还回去有什么意义吗?你觉得去梦醉楼跟胡娇娇唠嗑有什么意义吗?你觉得砍走人家院子里的木瓜树有什么意义吗?你觉得去海里探险有什么……有实现的可能吗?” 文三变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大帅说的有道理,而且我觉得俞绩应该不会跑去多远的地方,也有可能就在碧礼县周边!” 江烈打了个响指:“所见略同!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所作所为,包括盗墓,都极有可能跟他的那个闺女有关系!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我是还没有什么想法啦。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阮雷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没必要顾虑太多。我们之前想了那么多,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放到俞绩这种怪人身上都不成立了。所以,既然决定了要去深山老林里找他,那就先试试看这条路是否能够走得通!” 江烈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事不宜迟,明早咱就出发,去离此最近的山林里碰碰运气。要是碰得到,算咱运气好,要是碰不到,咱就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能碰碰!” 阮雷赞同道:“大帅说得对!既然没有别的线索了,咱就得把能试的都试试。瞎猫也有可能碰到死耗子!咱不主动去找他,他应该不至于来自首!” 江烈把右手按到了桌面中央,郑重其事道:“晚上都早点去睡觉,明天一早,咱就一起出发!我们要抱着必胜的决心,不将俞绩缉拿归案,誓不回京!让我们同心协力,生擒俞绩!” 三位总将自觉地将各自的手掌都叠到了江烈的手掌上,异口同声道:“同心协力,生擒俞绩!” 于是,当晚江烈与三位总将以及各自的先锋牙校尉都早早地就寝,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江烈最早起床,将另外几人挨个叫醒。为了不打搅到迟府的正常作息,江烈请几个将军校尉到街上的馄饨摊吃早餐。 江烈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问道:“家伙都带上了吧?别赤手空拳过去,人家可是武林高手。还有吃的喝的都没忘吧?” 几人都检查了一番,各自都已经带上了佩剑、干粮和水壶。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馄饨咋样?好吃不?” 段彪点了点头,含着一大口馄饨,嘴里直冒热气:“好吃是好吃,但我觉得,没有晋山的那个面……面线糊好吃。” 江烈笑道:“面线糊是晋山那边的特产,这里可吃不到。改天有空的话,咱再一起去晋山吃面线糊!现在是没办法,这馄饨将就着吃吧,也不错。赶紧吃完,才有力气干活!”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叫花蛋 吃饱喝足之后,江烈便带着三位总将和四位校尉一起策马奔向了碧礼县东门之外的深山老林。将各自的坐骑安顿在山脚下之后,一行人便沿着山路往山林中走。 “大帅,咱要不要分头寻找?”阮雷问道。 江烈果断地摇了摇头:“猴帮有多少人?一个人寻找一个方向的话,好像效率会高点,但是一旦真遇到猴帮全体人,你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见得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对手。咱总共是八个人,每时每刻都不能分开,不准擅自行动。要解手出恭的,能忍则忍,忍不了要打报告。” “是。”几位将军校尉异口同声应道。 江烈续道:“咱也不能瞎找,运气差的话,即便他们就藏匿在这片山林中,咱也没法在天黑前找到。脑子都放清醒点,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特别是鼻子得机灵点,我不信他们能茹毛饮血地吃生食,所以他们要想吃熟食就得生火,而且无论是用煮还是烤的,总会散发出肉香味。” 另外七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一行人行至中午时分,仍是没有任何进展。烈日当空,虽有密林遮挡大片日光,但每个人还是都汗流浃背且口干舌燥。 “哎,歇会儿吧。”江烈说着便一屁股坐到了一棵树下,啃起了事先准备的烙饼,配起了水壶里的凉水,顿时疲倦感大消。 “大帅,你身后这棵树上有鸟巢。”段彪嘻嘻笑道。 江烈睥睨道:“树上有鸟巢不是很正常吗?有啥稀罕的?你家床上有鸟巢那才是稀罕事。” 众人登时一阵大笑。 段彪仰望着树梢笑道:“不是说稀罕不稀罕,我的意思是说,我想看看那鸟巢里有没有鸟蛋,有的话,我想掏来加餐。” 黄英嵘咧嘴笑道:“段校尉,掏鸟蛋不是我们乡下孩子小时候耍的把戏吗?你是在神狮城里长大的,也耍过这个?” 段彪喜笑颜开:“掏鸟蛋这种事,于我而言可不是耍着玩的,那是小时候被逼着练的。” 黄英嵘兴致勃勃地问道:“逼着练?此话怎讲?” 段彪卖了会儿关子,方才开口道:“狮贲军时不时就得去山地特训,毕竟野外生存是很重要的。那会儿我才十岁,段大帅就把我拉去一块练,上树掏鸟蛋什么的,都是基本功,这可是最简单的了,比打野猪啥的容易多了。” 江烈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叶,打趣道:“行了,彪兄,你就别吹了,百闻不如一见,你先露一手就对了!” “瞧好啦!”段彪摩拳擦掌了一番,轻轻助跑,三两下便抓稳了那树干,再稍一使劲,便爬上了树梢,一手紧紧抱住树干,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将鸟巢里的鸟蛋一颗一颗的取出放进兜里,然后渐渐松开抱住树干的那手,缓缓从上往下溜了下去,平稳落地。 阮雷连忙小跑到段彪跟前,从他兜里掏出其中一颗鸟蛋,用手轻轻摩挲:“段校尉,这些蛋要怎么吃啊?直接生吃吗?” 段彪把兜里剩下的七颗鸟蛋全掏出来递给了阮雷,瞥了一眼江烈,笑道:“有江大帅在,哪有生吃的道理?你说是吧,大帅?”说着蹲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石块。 江烈低下头看着段彪摆弄那些石块,笑道:“要火是好办,但没锅没灶的,你打算咋整?搞个叫花蛋吗?”他看过《射雕英雄传》里的洪七公做过叫花鸡,便猜想段彪是否要做叫花蛋。 段彪将那些石块摆弄成了一个奇怪的造型,摆了摆手:“我可不懂什么讲究的做法,我只晓得直接把这些蛋摆放到这些石头的空隙处,下面生起火,烤得蛋壳变得有点黑不溜秋的,然后熄掉火,让它凉一会儿,把壳剥掉,就可以直接吃了。” 说着,段彪又从旁边拔了一把草,塞进了那堆石块底下,再从阮雷手中将那些鸟蛋一颗一颗的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石块上面的空隙之中。 “大帅,来吧,省得我再生火了。”段彪乐呵呵地笑道。 江烈会心一笑,蹲下身来,轻轻扬手,一团小火球便飞快地飞进了石块之下,点燃了那些草,石块堆登时火气腾腾。 段彪点了点人头,又点了点鸟蛋的数量,开怀大笑道:“这个鸟巢简直就是为咱准备好的!八个人,正好八颗蛋,一人一颗,不多不少。要是七颗,就得有一个人没得吃。要是九颗,就得有一个人要吃俩。这样正好八颗实在太完美了。” 江烈打趣道:“彪兄,这道佳肴叫啥名字啊?” 段彪应道:“这玩意儿还能有什么名字,就叫烤鸟蛋呗,准确说是烤麻雀蛋。” 江烈佯装严肃地摇了摇头:“正儿八经的烤鸟蛋可不是这样的,人家烤鸟蛋是把蛋液放模具里头烤,哪里是像你这样带壳就直接烤的?你这个应该要叫作——叫花蛋!” 阮雷问道:“为啥要叫叫花蛋啊?咱又不是叫花子,还是说这些蛋的母亲是叫花子?” 江烈料想蚀骨大陆定然并无关于叫花鸡的典故传说,所以这下子又能利用信息不对称,好好卖弄一下自己记忆中这个对于在场众人都闻所未闻且见所未见的新鲜东西了。 于是江烈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之所以叫它叫花蛋,是因为有一种鸡叫作叫花鸡。叫花鸡是什么来历呢?相传就是不知什么时候的叫花子,抓了一只鸡,要吃却没锅没灶没佐料,又总不能生吃,所以就用荷叶把整只鸡包裹起来,再和一堆泥巴,把泥巴均匀地涂抹在荷叶外层。然后把这只泥巴包裹住的鸡拿去烤,烤一段时间,烤熟了之后,把外面包裹的泥巴荷叶都扒开,里头就是香喷喷的烤全鸡了。由于这种做法是叫花子发明的,所以就得名叫花鸡。” 阮雷全神贯注地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说白了,叫花子都能做出来的鸡,就叫作叫花鸡。像这样连叫花子都做得出来的蛋,自然就可以叫作叫花蛋了。”M.biQuge.biZ “叫花鸡,叫花蛋。好家伙,有趣得紧!我先前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花鸡,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有机会也试试看这传说中的叫花鸡是个什么滋味。”段彪笑得合不拢嘴。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好一阵,段彪终于拍起了手:“熟了熟了,可以准备开吃了!” 江烈将手轻轻一抖,便将石块堆底下的火苗收回。 段彪撩起衣服下摆为“叫花蛋”们扇风:“别急哈,等热退点再吃,不然烫手还烫嘴。见者有份哈,不必着急!” “见者有份!不知我们有没有份?”一声尖锐的刺耳喊声伴随着紧密的脚步声赫然降临。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二章 猴帮长老 一行八人都眼疾手快地抽出各自的佩剑,做好了战斗准备。 “尔等是什么人,来此作甚?”一群手持棍棒的人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冒出将八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人尖声喊道。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为首的那人生得尖嘴猴腮,黑中带灰的虬髯参差不齐,乱蓬蓬的灰发披在背后,两只丹凤眼散发出凶神恶煞的目光。 “尔等又是什么人?我还没问你,你倒还先问起我们了?”江烈盛气凌人道。 “娘的,竟敢口出狂言!”那人将手中的木棍用力往地上一杵,朗声道,“我便是猴帮长老李阿猴,尔等的架势看起来也都是习武之人,不知是哪个门派的?若是故交,倒还能饶了尔等性命!” 江烈心花怒放,思忖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找你们找得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想到你们还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没法胡乱扯个门派搪塞一下。这江湖武林中有哪些门派,我也不晓得啊。光晓得一个晋山派,但咱使的家伙也完全不像是晋山派的人啊。” “大帅,咱要说实话吗?”段彪在江烈耳边低声问道。 “废话,亮明身份跟他们拼了,不然咱也确实不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人啊。”江烈低声应道。 段彪轻轻摇头:“你错了,咱还就确实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人。莫非你忘了,你我可都是晋山派的长老。” 江烈蓦地反应过来,当初生擒了养撼,准备离开晋山之时,严森便封江烈与段彪为晋山派长老。由于这个身份还没派上过用场,江烈差点将这回事给忘了。 虽然一场恶战难以避免,但是晋山派长老的身份或许会比狮炎军大帅的身份省些麻烦。于是江烈朗声应道:“我是晋山派长老江烈,我旁边这位也是晋山派长老!晋山派的严掌门跟我可是好兄弟!” “晋山派?”李阿猴将江烈打量了一番,疑惑道,“晋山离此山高水远,既是晋山派的人,来此作甚?” 江烈心生一计,微笑道:“李长老,实不相瞒,我等在晋山闹了点事,在晋山派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就打算来投奔你们猴帮!” 李阿猴蹙眉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猴帮在此山林之中?” 江烈摇摇头笑道:“我并不知道,只是我看碧礼县的大街小巷里都贴满了你们猴帮俞帮主的通缉令,但那些笨蛋官兵成日在附近各个县城找来找去,也没找着。我就寻思着,你们定然是跑到了他们想不到的所在!我看这个深山老林荒无人烟,很有可能你们猴帮就集体藏在这里头。” 李阿猴狂笑片刻,攥紧了手中的木棍,厉声喝道:“我信你个鬼!晋山派在江湖中是声名显赫的大门派,个个都是傲视群雄,岂会看得上我们猴帮这种小帮派!况且,江湖中的宗门帮派不计其数,晋山派的长老凭什么跨越千山万水来投奔我们猴帮?而且,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猴帮被全城通缉的时候来了!太过蹊跷!其中定然有诈,尔等定是来者不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其余的猴帮喽啰一齐慷慨激昂地喊道。 说话间,李阿猴与众喽啰便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气势汹汹地张牙舞爪着从四面八方扑来。 “动手!”江烈一声令下,将军校尉们都摆开架势,面对不同方向迎击。 猴帮的喽啰都并非战斗力低下的杂兵,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猴拳猴棍的轮番进攻令这些神狮军团的得力干将都倍感吃力。 江烈不停挥动平雪剑反击,不经意间发现猴帮的武学特点主要就是一个字——“快”。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疾如马蹄的金猴霹雳腿更是尤其难破。所幸江烈此时是驭火境界在燎原境,武力值不会弱于寻常的武林高手,否则极有可能被金猴霹雳腿踢成半身不遂。 所谓“金猴霹雳腿”其实没什么玄机,就是通过木棍撑杆跳起,向对手使出敲锣打鼓般的连续飞踢。由于此腿法快如霹雳,又是猴帮绝学,故名“金猴霹雳腿”。 说时迟,那时快。黄英嵘的先锋牙校尉寡不敌众,被从背后偷袭了一棍,因其内力深厚,直接将那木棍震成了两段,但自己的口中也涌出一大口鲜血,随后踉跄倒地。 江烈见状,挥剑击退身前的几个喽啰,转身施展开轻功飞至半空中,另一手甩出几只火鸟。几只火鸟如离弦之箭般向下俯冲,飞进了黄英嵘的先锋牙校尉身旁那几个猴帮喽啰的上衣里。那几个喽啰的上衣顿时都烧了起来,他们便立马慌了手脚,扔掉了手中的棍棒,或脱衣,或打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江烈不想再跟这些喽啰浪费表情,抬手间,释放出数十只火鸟、火蜂、火蝙蝠,通过意念操控,让这数十只火焰化成的家伙飞去烧猴帮喽啰们的衣服。 李阿猴与他手下的喽啰们无一幸免,全部的上衣都几乎要被烧烂,每个人都上蹿下跳地想方设法灭火。 江烈坐上一棵树的树梢,朗声道:“尔等若能带我去找你们俞帮主,我便收了神通!” “愿意,我愿意!我太愿意了!”李阿猴在地上打滚哀嚎道。 其实即便李阿猴没这般哭喊,江烈也会将这些火尽数收回,毕竟在这种地方,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森林火灾,那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江烈一屏气凝神,一挥手,所有的火焰便都化为了袅袅青烟。 李阿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头仰视着江烈,问道:“你……你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神通?” 江烈睥睨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叫江烈,鸡依昂江,乐叶烈!是没听说过江烈这名号还是咋的?” “江烈!”李阿猴气喘吁吁地爬起身,瞪大了双眼,“你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个能够呼风唤雨,还能够驱雷掣电的江将军?” 虽说江烈是驭火人,燎原境的驭火术已然非同小可,但是呼风唤雨、驱雷掣电着实不在能力范围之内。不过为了震慑住这帮人,江烈还是将错就错,傲慢道:“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那都是小把戏,不足挂齿。就是翻江倒海、上天入地、偷天换日,那也不在话下啊!” ???.BiQuGe.Biz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三章 猴帮帮主 适才见识过江烈的驭火术,李阿猴虽是对江烈所言将信将疑,却也仍然心存忌惮,毕竟即便他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凭借一手驭火术也足以将在场所有人烧成灰烬。 李阿猴认了怂,毕恭毕敬地抱拳道:“江将军,我不知你是否真的是晋山派的长老,我只知道你确实是神狮军团的将军。晋山派长老要投奔猴帮就挺荒唐的,神狮军团的将军要来投奔猴帮可就更是荒谬不堪吧?” 江烈不再隐瞒,坦诚相待道:“你说得对,我堂堂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完全没有投奔你们盗墓贼猴帮的道理。实不相瞒,现在可能整个神狮国都知道了你们猴帮盗了碧礼陵园的墓。这是何等之罪行,想必你们自己也心里有数。我等来此,别无他意,就是要把你们绳之以法!” 李阿猴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江烈续道:“当初,鲤迹大军的所有粮仓都能让我给烧光了。你动脑子想想,我要把这整片山林都烧了,也不是不行,这样你们无论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都是死路一条。你自己权衡利弊吧,带我去找俞绩,把有参加盗墓的人员统统缉拿归案后,一个个的都难免会有牢狱之灾,但都罪不至死,倘若你们抗拒,你自己想想后果。” 李阿猴思索片刻,咬牙道:“我们俞帮主就在这山里,我……我给你们带路。” 江烈洋洋得意地朗声道:“都放下武器,双手抱头!有受伤的该扶就扶一下,手上闲闲的抱头别乱动,跟在你们李长老后面给我们带路!” 李阿猴随即发号施令:“大伙儿都听江将军的,都老实点,不然江将军神通广大,不听话的没好果子吃!” 江烈不敢放松警惕,保持着高度警觉,盯着猴帮众人走到前面带路。 黄英嵘在狮南武太学学过急救常识,虽然没有任何药品工具,但还是一通操作让昏迷的先锋牙校尉悠悠醒转。 江烈从树上跳下,问道:“都没事儿吧?” 看到几位将军校尉都没什么大碍,江烈便放下了心。 “大帅,卑职给狮炎军丢脸了!”黄英嵘的先锋牙校尉噙泪道。 江烈上前拍了拍他肩头,微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什么丢脸的?谁又能保证自己在战斗中永远毫发无伤呢?没事就好,不要自责。好啦,都机灵着点,跟着他们去找俞绩。” “只可惜了这可怜的叫花蛋,吃不得了!”段彪唉声叹气道。 原来那几颗叫花蛋在适才的打斗中受到了影响,底下的石块尽数倒塌,而且蛋壳尽数碎裂,半生不熟的蛋液流了一地。 江烈把手搭在了段彪的肩膀上:“这有啥?咱虽然损失了几颗叫花蛋,但是直接获得了俞绩的下落,这算因祸得福,咱不会亏。叫花蛋日后有的是机会再做再吃,抓俞绩可就这么一回了啊。走吧,抓住俞绩,咱的这个重要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回神狮城去交差了!”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情况下跟着前面猴帮众人的步伐,时刻警觉。 阮雷走到江烈身边,低声道:“他们应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招吧?” 江烈冷哼一声,低声应道:“借他一百个胆儿,看他有没有那勇气和本事。当然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不能过于放松,一定要保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阮雷点了点头:“明白,咱跟紧点,也别跟太紧,咱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别让他们把咱甩了,也别让他们有机会耍花招。” 走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前面的李阿猴终于转身朗声道:“江将军,我们俞帮主就在前面了。” 江烈向前望去,前方果然有一片空地,还有几座简易的木头房,便朗声道:“李长老,把你们俞帮主请出来吧!” 李阿猴点了点头,带着喽啰们向前小跑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人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江烈定睛一瞧,那人的长相与通缉令上俞绩的画像别无二致——体格矮小却双臂修长,双眉浓黑却两眼窄小,一张端端正正的国字脸与看似瘦弱的身材显得格格不入。 江烈低声自言自语感慨道:“还真不愧是猴帮的帮主啊,这长得就像只猴子啊。” 只见俞绩缓缓走来,走路姿势更是绝无仅有——耷拉着脑袋,紧眯着双眼,直视着前方,双臂没有任何摆动,步伐堪称大步流星,每迈出一步都能令旁人的裆部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 俞绩停下脚步,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江烈抱拳道:“我们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我是狮炎军大帅江烈,奉圣上旨意,前来调查碧礼陵园失窃一案。墓是谁盗的,想必俞帮主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希望俞帮主能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俞绩诡异地笑道:“我当然清楚,没错,碧礼陵园那票是我们猴帮的弟兄干的,也确实是我带头的,我没法隐瞒,毕竟所谓的赃物就在前面不远处。我知罪,我也认罪,但你们若是想把我带走,想把我们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东西带走,我是无法接受的。” 江烈眼前闪过一道厉芒,右手攥紧了平雪的剑柄,正色道:“俞帮主,你这可就多少有点不厚道了,既然知罪,既然认罪,那为什么不诚心悔过,争取日后重新做人呢?你若不配合,我们难免需要大动干戈。” 俞绩冷笑道:“老子可不怕坐牢,更不怕死,但老子还有重要的事没办成。事成之后,我此生便无憾。若大事不成,我死也难以瞑目。” 江烈虽然也好奇俞绩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更好奇俞绩这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此时他更想尽快将俞绩捉拿归案,只要将俞绩绳之以法,一切谜团就都自然会水落石出。 于是,江烈拔出平雪剑,指着俞绩,愤愤道:“俞帮主,人家总说什么丑话说前头,我跟你可是好话说在前头了。江某是跟你先礼后兵,既然以礼相待你不领情,休怪我等刀兵相向!” 俞绩扭了扭脑袋,摩拳擦掌道:“你也不看看,我猴帮弟兄有多少人在此,而你们才多少人。我怕你们被打趴下后说我们胜之不武。” “帮主,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江将军确实本领非凡啊!”李阿猴生怕惹怒了江烈,连忙朗声道。 江烈环视四周,此时周围的猴帮喽啰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硬碰硬着实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即便自己大施驭火术,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背后偷袭。 “你别扯淡!少在那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俞绩白了李阿猴一眼,又转向江烈,“姓江的,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胜之不武。你是你们这伙人中官儿最大的吧?我是猴帮的大哥,跟你也能算得上分庭抗礼吧?这样吧,你收起你的剑,咱俩空手对空手,来赌一把。”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帅大战帮主 其实这正合江烈的意,毕竟这样至少能先保证几位将军校尉的安全。 于是,江烈将平雪剑插回剑鞘,并将剑鞘从腰上解下,扔到了一旁地上,抱拳道:“行,那就赌一把。我赢了你,你乖乖带上所有参与盗墓的成员和你们盗走的赃物跟我们走。若是你赢了我……” “若是我赢了你,我也不要你的命,你先跪下磕头叫爷,然后留着给我打下手。不知你意下如何?”俞绩眼神凌厉道。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可以!” “大帅,我来!”段彪抢到江烈身前,将其拦住。 江烈微笑道:“彪兄,你这可就不合适了。我是狮炎军的领头人,俞帮主是猴帮的领头人,同为领头人方能分庭抗礼。我跟俞帮主是对等的,你跟他可不对等,你的级别不配。这不是你分内的事,别插手。” 段彪焦急道:“大帅,你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江烈轻轻推开段彪:“咋的?看不起我?他本事再大能强得过白献策?对付白献策我都没任何闪失,对付俞帮主更不会有任何闪失。我是何方神圣啊?我可是江烈哎,我怕过谁?” 论单挑,江烈的经验并不算丰富。在狮南武太学,江烈与阮雷切磋过功夫,在阮雷已经消耗大量体力的情况下险胜。在惑山,江烈在自己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败给了华业火。在龙湖,江烈根本近不了白献策之身,在不讲武德放火烧洞的情况下才让白献策不得已认输。 俞绩作为猴帮帮主,武功自然不会在手下长老喽啰们之下,传闻中的俞绩也是神狮国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高手。而且百闻不如一见,江烈见俞绩本人这般骨骼清奇,料想他必然是个罕见的奇才。 这场比斗能否胜出,江烈心里并没有谱,虽然见识过了猴帮的猴拳猴腿,明知猴帮的招数都是以快制胜,但还是难以招架。无论如何,江烈也只能竭尽全力跟俞绩拼了,不仅是为了打倒俞绩,更是为了让俞绩心服口服地认罪。 江烈在内心暗暗起誓,坚定了信念,只有必胜的决心,没有失败的准备。 俞绩撸起了袖子,攥紧了双拳,岔开了马步,蓄势待发:“江将军,准备好了吗?” 江烈走出两步,也摆开了拳脚:“俞帮主,请便!” “接招!金猴霹雳腿!”俞绩腾空跃起,向前空翻两周后,绷紧了双腿就要向江烈踢去。 江烈只觉得俞绩这样出招还要喊出招数名称着实过于中二,但还是入乡随俗,俯下身向前冲去,喊道:“火影飞驰!” 江烈这一下俯冲别无他意,就是为了闪避俞绩的金猴霹雳腿,然后立马转身,利用俞绩落地的时间差,对他背后发起攻击。 然而,或许是江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或许是俞绩老谋深算,魔高一丈。俞绩在半空中并没有向下踢出金猴霹雳腿,而是极限地又往后一个空翻,翻到了江烈头上。 “你被骗啦!”俞绩双掌合十,从天而降,向江烈颈部劈去,“金猴手刀!” 当江烈意识到俞绩的金猴霹雳腿只是虚晃一枪,真正意图是要用手劈来之时,已经来不及再闪避。无可奈何之下,江烈便将脑袋一甩,狠狠敲在了俞绩的手腕上:“怒发冲冠铁头功!” 俞绩的手腕被江烈的脑袋一撞,虽然不会有多少疼痛感,但手上的力登时软了三分,金猴手刀劈在江烈脖子上犹如棉花打在沙包上。 这所谓的“怒发冲冠铁头功”实乃江烈临时灵机一动胡编乱造出来的招数。用头部进行撞击,是猴帮武学中从未有过的招数,所以俞绩被江烈的铁头功撞了这么一下,难免出乎意料,难免猝不及防。 俞绩慌忙落地,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不给江烈也不给自己留任何喘息的机会,连忙大步流星地向前奔去,怒吼着:“金猴霹雳拳!” 吃一堑,长一智。江烈吸取了适才的教训,心中谨记着不能被俞绩口中喊的口号所蒙骗,只管随机应变地接招和出招。 “火花闪电拳!”江烈又临时瞎编出一个拳法名,攥紧着双拳向俞绩奔去。 此时俞绩不再是虚晃一枪,而是飞奔向江烈,双拳似雷霆霹雳般连续出击。江烈不甘示弱,也使出连续出击的快速拳法。 俞绩的金猴霹雳拳是正儿八经的传统猴拳,拳法凌厉飞速而不失章法。反观江烈这边,拳速并不会落于下风,但可谓一通乱打,毫无章法可言,完全只是利用驭火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为所欲为。 身为驭火人,江烈虽然没正经地学过什么武功,但凭借驭火人在武学方面的天赋,便是胡乱出招也能胜过许多人。若是江烈学习正规的武功,以他的天赋,寻常人花费十年方才练就的功夫,他或许只需要十天半个月。天赋的差距,往往是后天多少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所以,江烈一通随缘乱打的“火花闪电拳”竟也能与俞绩引以为傲的“金猴霹雳拳”相持上百回合而不分伯仲。 俞绩面露难色,满头大汗地不敢停止出拳。江烈也是汗流浃背,十分吃力。在场众人观看着这场扣人心弦的对决,一个个的更是倍感紧张。 其实,论实打实的武功,江烈完全不是俞绩的对手。 然而,江烈在唯心方面的意念力却是比俞绩强得多。毕竟江烈不敢输,为了成功完成徐有志重望所托的艰巨任务,为了让自己与手下的军官安全返回,也为了世间公道,为了能让碧礼陵园众英烈的在天之灵能安息,他必须打败俞绩,必须让俞绩心悦诚服。 相较之下,俞绩胸有成竹,因自己在江湖上还从未真正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难免略有自负之心,毕竟寻常的武林高手要是跟他单打独斗,基本都能在八十回合内结束战斗,而江烈与自己相斗这般久还丝毫不曾落于下风,令他的内心莫名紧张兮兮了起来。???.BIQUGE.biz 就在此时,江烈发现了俞绩的眼神飘忽不定,明显是分了心,没有专注于接招与出招。这般机会稍纵即逝,江烈决定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把握住,便收回双拳,往后一仰,伸腿扫中俞绩的小腿。 正常情况下,俞绩应该能及时察觉并闪避掉这一记扫堂腿的,但此时他心神不定,反应慢了半拍,直接被江烈一腿扫中,一个踉跄失去平衡便向后倒去。 江烈见状,连忙向前一个空翻,重重压在了俞绩身上,一手迅速抓住了俞绩的脖子。 “爹!”一声少女的尖叫登时震慑住了江烈。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怪人不怪【上】 江烈抬起头,只见一个约莫有十二三岁的披头散发的少女哭喊着跑来。 “大侠,求求你,不要杀我爹!”那少女跑到江烈跟前,哭得梨花带雨。 江烈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一番,只见她面黄肌瘦,唇色雪白,堪称病如西子胜三分,想必她就是俞绩的养女俞林兰,便松开了手,朗声道:“我不会杀了他,放心。我只是在证明,这场比斗,我赢了!” “小兰,你来干什么?”俞绩满脸涨得通红,双目湿润地喊道,“谁不把小姐看好,谁让小姐出来的!” “爹……”俞林兰呜咽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担心你……我怕……爹……你把那些东西都还回去吧,我不要那些东西,我也不要游大海了……不要跟他们打了……爹,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江烈不禁为之动容,便将俞绩扶了起来,抱拳道:“承让了。” “小兰!”俞绩一起身便将俞林兰一把抱住,跟她一起抱头痛哭,“爹没能耐,爹对不住你啊!” 江烈擦了擦脸上的汗,面露惆怅:“俞帮主,想必你也是有苦衷的,应该多少跟你闺女有点关系吧?” “江将军,我猴帮虽然不是像晋山派那样历史悠久的名门正派,但也绝非土匪强盗。我猴帮从未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全帮上上下下的兵器都是棍子,能把人打重伤却绝对不会要人性命,就连这回我们盗墓,对付那些守墓人也只用金猴霹雳腿,把他们打昏了,也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帮主决定盗墓,着实是有苦衷啊。”李阿猴语重心长道。 “李长老,我非常好奇你们的苦衷是什么,你们冒着天大的风险去盗碧礼陵园的墓的目的是什么?”江烈淡然道。 于是,李阿猴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原来俞林兰在襁褓之时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山林之中,一日俞绩路过将她收养。因俞绩捡到俞林兰的地方是在山林之中且兰花丛生,所以俞绩为她取名为“林兰”。 虽然俞林兰与俞绩毫无血缘关系,但俞绩对待俞林兰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对她自幼疼爱有加,宠溺非常。俞林兰自幼被俞绩拉扯大,在猴帮之内都是一人之下的大小姐,从来都是生活在幸福快乐之中。 然而,三年前,俞林兰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好几个大夫都说她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治之症,只能及时行乐,静待病情恶化。 得知俞林兰的病无法医治,俞绩悲痛万分,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尽己所能完成俞林兰的心愿,尽量让她能够风风光光地离开,让她能够含笑九泉。 俞林兰一直向往大海,一心想要去大海里遨游,所以俞绩无论如何都想帮俞林兰完成这个夙愿。 忽然之间,俞绩的好几种怪异举动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砍人家的木瓜树、偷望夫塔的望远镜都是为了帮俞林兰遨游大海。 俞绩之所以偷木瓜树,是因为要把那棵树的树干削成一根足够长的长棍。之所以需要一根足够长的长棍,是因为俞林兰不会游泳,俞绩曾经包了一条船,让俞林兰抓着那根木瓜树做成的长木棍潜到海平面以下,感受大海的温度。 不过,俞林兰潜入海面下的时候,并不能自然地睁开眼睛,无法看清楚海底的自然风光。所以俞绩就又要想办法让俞林兰能够一览海底世界。 那个时候,俞绩就对望夫塔上的望远镜起了心思,因为他料想望夫塔上的望远镜定能让俞林兰看清楚海平面以下的风光。果不其然,望夫塔上的望远镜非同凡响,将其物镜一端插入海面,观看者便能从目镜的那一端对海面以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俞林兰通过那个非同凡响的望远镜终于看清楚了深邃的大海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因此她对大海的执念便不再像先前那样异常热烈。 最近,俞林兰的病情开始恶化,随时可能日薄西山。为了让俞林兰体面地安息,俞绩决定在这个山林的山泉边为俞林兰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坟墓,毕竟这样便是依山傍水。他还觉得,他的闺女的墓里一定要有寻常人家都没有的陪葬品,所以他就打了碧礼陵园的主意。 江烈大为震惊:“在了解了这些真相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盗墓的目的不在于那些陪葬品本身,而是要用它们去换取钱财。我们几个人千算万算,实在没算到,你们盗墓就是为了那些陪葬品,而且是为了让那陵园里数百个墓的陪葬品都来给小兰一个人陪葬……” 李阿猴摇了摇头:“你们算的方向就不对。你们应该想想,我猴帮可能缺钱吗?我们猴帮要是缺钱花,只需要带几只猴子到大街上,耍几招猴拳,耍耍猴,围观的百姓们自然就会给我们捧场。到街头这样耍猴耍一下,即便再怎么穷困潦倒,我们也能一下子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特意去盗别人的墓来赚黑钱吗?” 江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这样说有道理,着实是我们失算了。不过也确实,我只打听到俞帮主有个闺女叫小兰,却不知晓关于小兰的这些事……” 俞林兰缓缓走到江烈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道:“大侠,求求你,放过我爹吧!那些东西我都不要,全还给你们,求求你,饶了我爹吧!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要论罪的话,就把我抓走吧!我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没有什么事是为了他自己!” 江烈蹲下身,热泪盈眶道:“小兰,我知道,我已经明白了你爹的苦衷,我能够理解,但是你爹终究是触犯了律法,即便把那些东西都还回去,酿成的罪过也是已成定局的。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接受制裁。而你是无辜的,哪有抓你的道理?” “江将军……”俞绩眼神空洞道,“我输了,我认输……我跟你走……” 江烈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问道:“你们猴帮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吗?” 俞绩点了点头。 “有个事我有点好奇,为什么猴帮的所有人都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江烈发出了疑问。 “我猴帮弟兄个个忠勇!每个人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帮主的事,就是全帮弟兄的事,这可不含糊!”李阿猴朗声道。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怪人不怪【下】 江烈由衷地佩服猴帮众人的忠勇情义,但自己必须秉公执法,不能因被他们感动就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便抱拳朗声道:“猴帮的好汉们,江某佩服你们的兄弟义气!这是非常难得的,但一码归一码,你们在非常讲义气的同时,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固然钦佩你们,却不能徇私枉法!俞帮主,谁跟你干了,你心里应该有数,无辜群众咱不追究,有一起犯事的,统统带走!” 俞绩抱拳道:“江将军,我也佩服你,佩服你的武功,也佩服你的凛然道义!不过,我宁愿独自受罚,就当盗墓一案全是我一个人干的!” 江烈轻轻摇了摇头:“碧礼陵园的守墓人都说了,你们是团伙作案。若是只抓了你一个人去,那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俞绩深深鞠躬,原地转了一圈,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弟兄们!我身为猴帮的帮主,身为大家的大哥,我对不住弟兄们啊!是我为了一己私利,拉了弟兄们下水,连累了弟兄们啊!” 李阿猴啜泣道:“帮主,你从未强逼过弟兄们,跟你一起干的弟兄们都是心甘情愿的,都是为了小兰小姐啊!帮主,你不要再自责了!” 江烈咳嗽两声,叹了口气:“俞帮主,你应该想想,你能盗了别人的墓,若是你一直没被发现,那么日后是否会有别人来盗呢?靠偷蒙拐骗得到的东西,始终不是属于自己的。” 俞绩眨了几下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我真的非常后悔……我……到头来,既……既……对不起小兰,也对不起帮内的弟兄们,还对……对……不起碧礼陵园里的所有英烈……” “俞帮主,小兰就交给我吧。我认识一个世外高人,他的医术高超,或许能够挽救小兰。而且,我有办法让小兰真真正正、自由自在地在大海里畅游。”江烈正色道。 “我不要什么世外高人,我也不要畅游大海!我只希望我爹能够好好活着!”俞林兰嚎啕大哭着又扑向了俞绩。BIquGe.biz 江烈不忍直视此场景,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咬牙道:“你爹,罪不至死,他会活着的!” 俞绩又与俞林兰抱头痛哭了一阵,然后轻轻为俞林兰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小兰,你不要惦记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俞林兰哽咽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你,我甚至根本没有机会感受到人情冷暖,我早就……” “好了,别说了,不要耽误江将军他们办事了。”俞绩轻轻抚摸俞林兰的头发,抬起头来朗声道,“弟兄们,有跟我一块去盗墓的,搬东西!怎么搬回来的,咱就怎么给人家搬回去!” 说话间,俞绩带着所有跟他一起参加了盗墓的猴帮弟兄把盗墓所得的赃物尽数搬出,准备听候江烈的指令。 江烈抹干了泪水,捡起平雪剑挂回腰间,朗声道:“阮雷跟我走前头,文三变负责中间,黄英嵘断后!列队下山!” 于是,俞绩和那些弟兄们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伍,一起在江烈的指挥下向山下走。 江烈牵着啜泣不止的俞林兰,心情倍感沉重。 段彪瞻前顾后地低声问道:“大帅,他们应该不会暗地里再搞什么动作吧?” 江烈淡然应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猴帮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他们将俞绩所说的每句话都奉为圭臬。他们的带头大哥都认了错,诚心悔过了,他们还能忤逆大哥的意思不成?放心吧,咱的任务基本上就可以算是完成了。” “大侠,你们为什么能够找到这里来?”俞林兰仰望着江烈问道。 江烈应道:“因为别的地方都找不着啊,所以我们就寻思着你们非常可能藏匿于被我们排除在外的地方。果不其然,不出所料,还真可以算是运气不错。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侠,你也别叫我大侠。” 俞林兰低下头,唉声叹气道:“要是我早知道他们要去干坏事,我肯定要把他们拦住。” 江烈顺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事先完全不知情?” 俞林兰点了点头:“好几天前,我爹就让人带我来这山上。我问他们我爹要忙什么事,他们也都不说,只让我老老实实待着。我有想偷跑,但没跑成,都被他们抓回去了。” 江烈抿了抿嘴:“你是无辜的,去到衙门,你得说实话说清楚,你不会被为难的。等衙门里该办的办完,我先带你去海里探险,然后带你去找那个世外高人,相信他有办法妙手回春,让你恢复健康。你可别不信,他的医术堪称天下一绝,而且有许许多多的灵丹妙药,什么疑难杂症他都不怕。” “你能带我去海里探险?我爹一直都想带我去海里探险,但是我在海里不能呼吸,没一会儿我就得把头露出来,而且没办法往深处去。你能有什么办法吗?”俞林兰不解道。 江烈微微一笑:“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世外高人,他之前送给我一瓶仙丹,那个仙丹啊,只要吃上一粒,就能在水里闭气很久很久,这样你叫能在大海的怀抱里尽情遨游。” 俞林兰又淌出了感动的两行泪:“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江烈保持着微笑:“既然我帮得了你,我就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我可能确实是个好人吧,你爹也是个好人,只是把对你的爱建立在了犯罪的基础上,用错了方式。我原本只当他是个怪人,今天总算知道了,其实怪人不怪,他是个盲目且疯狂的好人。说起来,好像我也没遇到过什么坏人。” 于是江烈开始回忆在蚀骨大陆上遇到过的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特别是与自己做过对手的人。 许多人可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其实仔细想想他们本性并不坏。优伶教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狮南丐帮是没有文化,缺少教养。凌雕飞率领的鲤迹侵略军是因为效忠于自己的国家,军令如山。袁国采是被至高无上的皇权熏了心,忘却了伦理纲常与天道人法。 下了山,江烈让俞林兰坐上骐墨,另外几个将军校尉也都骑上各自的坐骑,继续缓缓向碧礼县城前行。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守墓人 黄昏过后,一行人到达了碧礼县的东门口。守城的官兵见这长队长如军队,便将他们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官兵朗声问道。 江烈毫不犹豫地亮出腰牌,不慌不忙应道:“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奉旨前来碧礼县调查碧礼陵园失窃一案,现已生擒要犯,特来交付县衙。” 那官兵连忙行了一军礼:“原来是江大帅!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把通缉了那么多天都毫无线索的通缉犯抓住了!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迟大人!我再多派点人帮忙押送要犯!” 江烈回了一礼:“有劳了。” 闲言略去,且说一行人在一路上吸引了一路的目光,终于到达了县衙。 由于人数众多,所以除了俞绩以外的猴帮成员都直接被关进了大牢,所有的赃物都先被搬到了县衙。江烈带着俞绩和俞林兰来到了公堂之上。俞绩站在公堂中央,江烈与俞林兰坐到了旁边的交椅上。???.BiQuGe.Biz 虽然是加班,但迟咏并没有任何怨言,而且满面春风,兴致盎然。 “嫌犯俞绩,全天下只有你会长这副模样,就不必验明正身了。”迟咏威风凛凛地朗声道,“人证物证俱在,碧礼陵园是否为你所窃?!” “是。我认罪,我是罪魁祸首。我手下的弟兄们只是帮我办事,并非有意而为之。我任凭惩戒,但希望迟大人对我手下的弟兄们能够从轻发落。还有,俞林兰是我闺女,她对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我对不起她,希望能有人照顾她度过最后的日子。”俞绩诚恳地应道。 江烈起身道:“迟大人,俞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这个闺女,并非为了伤天害理,也非为了自己发横财。看在俞绩态度诚恳,而且所有赃物并未失落,我也建议迟大人从轻发落,小惩大诫。至于俞林兰,就交给我了。” 迟咏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朗声道:“看在江大帅的面子上,我就不让你坐牢了,我还要给你们安排一份好差事!从今往后,十年之内,你跟你手下的弟兄们就是碧礼陵园的守墓人,日夜不休。你仍然是他们的头儿,他们全部都要听你的指令。十年之内,你们一定要保证碧礼陵园的安全!” 江烈打心里赞同迟咏的想法,但在来碧礼县之前,徐有志的命令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倘若还把俞绩带去神狮城,岂不是还得把他带回来碧礼县,而且恐怕还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江烈打算修书一封,请徐有志亲自拨冗来碧礼县走一遭,亲眼看看猴帮的守墓人是如何守卫碧礼陵园的。 此等重罪,只判决十年徒刑,而且不是待在监牢之中,俞绩自然毫无意见,而且万分感激江烈与迟咏的仁心,便跪下磕头道:“多谢迟大人,多谢江大帅!我一定勤勤恳恳做好守墓人的工作,认真悔过,痛改前非!” 定罪判决完后,江烈便带着俞林兰回到了迟府的房间里,因不好意思开口请迟咏多开一间房间,所以他便打算把床铺让给俞林兰,自己去跟段彪睡。 正好屋内有文房四宝,江烈便立即写好了一封信,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寥寥几字,足以表达出已经生擒俞绩,并请徐有志前来碧礼县的意思。然后他把信送到了段彪屋内,请段彪去寄信。 回到自己屋后,江烈发现俞林兰正目光呆滞地坐在桌旁,纹丝不动。 “小兰,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海里耍。”江烈半蹲下身,盯着俞林兰柔声道。 俞林兰眨了几下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亲娘可能就不应该把我生出来,我可能生来就是来讨债的。” 江烈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俞林兰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哥哥,你说,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把我丢掉?无论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不如没有,不然他们怎么会忍心把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丢掉呢?而这个把我养大的爹,相当于是我唯一的亲人,他特别喜欢我,也对我特别好,但是我却得了这种怪病……他当年要是没捡到我,他永远都不会干这种蠢事……所以说,我来世间,就是来讨债的……” 说着,俞林兰就抽泣了起来。 江烈站起身,来回踱步道:“没有这种道理,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有意义的。你不要这么悲观嘛,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爹没有捡到你,他是不是极其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作为一个父亲的感受?他这十几年来的日常生活也会缺少了许多乐趣。” 俞林兰使劲摇头:“我有可能明天就死了,也有可能是后天。我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除了让最爱我的人担心,除了拖累最爱我的人,我能有什么意义?” 江烈思索片刻,停下了脚步:“只要有在这世间留下痕迹,那就是有意义的!” 俞林兰问道:“痕迹?比如什么痕迹?” 江烈应道:“比如说,你在海里找到一块礁石,在那块礁石上刻上你的名字,那你就留下痕迹了,你甚至可以为那块礁石取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俞林兰不解道:“一块礁石而已,还能有什么诗情画意的名字?” 江烈笑道:“很简单啊,就从你的名字里拿出一个‘兰’字,那么我们就可以称呼那块礁石为‘兰礁’,如兰之芳,如石之坚,这不就非常诗情画意了?” 俞林兰忍俊不禁,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我可不想要什么兰礁,我觉得吧,要留下痕迹的话,就是要能做一些对人们有用的事,能让人们记住我。” “对!”江烈为俞林兰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样的想法非常好!那你想想,你能创下什么丰功伟绩让人们记住你?” 俞林兰思忖片刻,双眼一亮:“别说什么丰功伟绩了,那我可没办法。不过,我攒了不少钱,钱这种东西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希望我能用我那些钱干些事。” 江烈思忖道:“有点道理啊,说不定小兰可以效仿诺贝尔,搞一些奖项。诺贝尔设立的奖项叫诺贝尔奖,那俞林兰设立的奖项就叫俞林兰奖,这样肯定意义非凡,能够名垂青史。” “我有主意了!”俞林兰兴高采烈道。 “哦?是什么主意,说来听听?”江烈问道。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怀远楼 俞林兰保持着笑容:“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向往大海,而且肯定有很多人想去海里玩却没有机会,毕竟大海也并不安全。所以我打算捐出我的钱,就在碧礼,建一个大池子,让大家不用去大海也能体验大海的感觉,就叫——碧礼游泳池!” 江烈对俞林兰的创意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发出了疑问:“为什么这个游泳池不以你的名字命名,而是要叫碧礼游泳池呢?” 俞林兰应道:“碧礼陵园也不是以那些英烈的名字命名啊。反正等那游泳池建成,我也不在人世了,以我名字命名的话好像显得我阴魂不散。到时就把我埋葬在那个游泳池附近,有去游泳的人都能看到我的墓碑,都能记得我的名字,这样不就显得有意义多了吗?” 江烈投出了赞赏的目光,不由得低声喃喃道:“哎,真是天妒英才啊……” 俞林兰没有听到江烈的嘀咕,起身抱住了江烈:“大哥哥,谢谢你,是你的点拨让我发现了我的意义!” 江烈欣慰不已:“能让绝望的人发现自己的意义,我的所作所为也显得非常有意义啊。我也得谢谢你,让我发现了我自己的一种意义。也不用顾虑太多吧,说不定散仙能够治好你的病。好啦,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休息吧。晚安!” 俞林兰松开拥抱的手,点了点头:“大哥哥晚安!” 一打开段彪那屋的门,江烈便与段彪撞了个满怀。 “嚯,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你还要往外走。”江烈扶住段彪,一时怨声载道。 “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虽然我自己也受惊了!”段彪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憨态可掬地笑道,“这不是肚子实在饿了嘛!今天中午的叫花蛋都完蛋了,搞得我心情很差,所以晚饭也不太能吃得下,现在可太饿了,不出去找点吃的,我这肚子可受不了!” 江烈笑道:“我虽然是不饿,但既然你要出去找吃的,我突然间也就有点馋嘴了。你要出去吃啥,给我带一份回来。” 段彪挽住江烈的手臂,迈出了门槛:“这里是碧礼县,不是咱神狮城。我在这边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晓得这大晚上的外面有啥能吃的。既然你也想吃,那咱就一块出去觅食。” 虽然江烈累了一天,并不太想再出门了,但盛情难却,无可奈何之下,便与段彪一起向大门走去。 一踏出迟府的大门,江烈与段彪二人同时吓了一大跳——迟府的大门外挤满了老百姓,可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江烈登时不知所措。 “这两位小兄弟看着面生,你俩谁是江烈啊?”人群中的一个大娘兴致勃勃地问道。 江烈眨巴两下眼睛,反问道:“大娘,您要找江烈干嘛?” 旁边另一个大娘笑道:“江烈可是咱神狮国的大英雄!鲤狗来犯,江烈奋不顾身,身先士卒,以一敌百,一次次将鲤狗杀得片甲不留!就连鲤狗的那个大将军,叫什么凌雕飞的,被江烈吓得尿裤子,跪在地上连连给江烈磕响头啊!这回,江烈来到了我们碧礼县,抓住了官府通缉多少天都没找到了盗墓贼,这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啊!听说江烈就住在县太爷的府邸里,大伙儿都想来见见这神仙般的江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啊!” “江……”段彪正欲开口就被江烈捏了一下手——“乡亲们,很不巧,江烈已经回去了,八成已经回到他神狮城的家里了。”江烈毫不紧张地笑道。biquge.biz 又一个大娘问道:“这里离神狮城可远得很嘞,我这辈子都没去过神狮城,江烈哪能这会儿就在神狮城了呢?” 江烈佯装正色道:“大娘,你说,这个江烈既然那么神通广大,都有本事让凌雕飞跪下来向他磕头了,他会飞檐走壁应该在情理之中吧?他能腾云驾雾应该也不过分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江烈做不到的,对他来说,从这飞到神狮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那你俩是什么人?”又有一个大娘探出头来问道。 江烈笑应道:“我俩是江烈的随从。他想老婆了,所以就匆匆忙忙地先赶回去了,就把我们给丢在这儿了。我们这会儿要出去吃一顿,还请乡亲们让个道,谢谢配合哈!” 穿出拥挤的人群后,江烈才终于捂着嘴一阵大笑。 段彪也忍俊不禁:“大帅,真有你的啊,大军压境而面不改色,说着昧心的话还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差点儿都让你给唬了。好家伙,江烈都能腾云驾雾啦?你要真能这么神,你就不是什么狮炎军大帅了,你就该是蚀骨火神!” 江烈笑道:“现在我是在瞎扯淡,日后说不准,说不准真有哪天我就成仙成神了!” 段彪打趣道:“一人得道,那是鸡犬升天。日后你要真位列仙班了,可别翻脸不认人啊,可别把曾经跟你一起出来吃夜宵的兄弟给忘了。” 江烈白了段彪一眼:“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像那种人吗?咱都有过命的交情,哪能忘得了?” “好啦好啦,说笑说笑。江大帅的为人,咱还是信得过的。你看,前面有一家怀德楼!”段彪突然欣喜地往前方指去。 江烈定睛一瞧,噗嗤一笑:“你认得字吗你?你看清楚了,中间那字是什么字?你确定是怀德楼?” 段彪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笑道:“还真不是,看走眼了。怀远楼,这个酒楼的名字跟怀德楼太像了,就一字之差,不晓得菜色的口味能否与狮城第一酒楼相提并论。” “这得试试才能知道了,走吧,来去这个怀远楼一探究竟!”江烈说着便与段彪向怀远楼走去。 这怀远楼的名字虽然与怀德楼仅有一字之差,但整体的外观格局就完全无法与怀德楼相媲美,却与笛笙楼相似,同样颇具碧礼当地的风土人情。 由于没有什么要事需要商量,江烈与段彪便只选择了一楼过道旁的一桌二人位,各自点了一盘招牌的炒面和几个包子。 包子是现成的,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餐桌上,炒面却需要临时炒。等待炒面的时候,段彪眯着眼睛低声道:“咱好像被人盯上了。” 笔趣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吃鸡少女【上】 “不是吧?我都唬他们说我不是江烈了,还能有人跟过来?”江烈蹙眉问道。 段彪正色道:“不是那些看热闹的大娘,我感觉……有点杀气。” 江烈严肃道:“有几个人?一直盯着咱这边吗?” 段彪眼神没有离开远处:“就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的,长得还挺俊俏。她坐在那儿,就时不时抬头,一抬头就往咱这边瞅。”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说不定人家是看上了你,就想多看你几眼。”江烈说着抓起了一颗小巧玲珑的豆沙包送进嘴里。 段彪轻轻摇头:“那眼神就不对劲,她要是真觊觎我的样貌,她的眼神应该得是色眯眯的才对,而不是像这样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江烈问道:“为什么会有杀气?是你有什么仇家,还是我有什么仇家?” 段彪无奈道:“我还能有什么仇家?我一个老实人,又不会在哪儿惹是生非。我看八成是你的仇家吧?” 江烈思索片刻,抿了抿嘴:“好像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好像还真有几个仇家,但我的仇家无非就是优伶教,主要是华业火,还能有谁?总不能是太子吧?不可能啊,即便是他们,也不会是派一个女的来盯梢啊。” 段彪灵光一闪:“说不定是咱来碧礼县这边才招惹上的仇家。” 江烈百思不得其解:“咱来这儿是执行任务来的,就是来抓猴帮,除了猴帮的人,咱有招谁惹谁吗?再说了,咱招惹猴帮是因为他们有错在先,把他们绳之以法是理所应当,虽然猴帮还有很多没被抓起来的人,但他们总不至于会想报仇吧?有这种道理吗?而且说到底即便真这么离谱也不可能是个女人啊!” 由于江烈差点没控制住音量,段彪连忙“嘘”了一声,低声道:“咱这会儿可不是在雅间,大声不得。我是在想,会不会……哎,不可能,算了算了。这样吧,我就一直盯着她,她的目标要是你或者我,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咱就跟她耗,看能耗到啥时候。” 江烈轻轻点头,问道:“她点的什么菜?” 段彪张望了一下,苦笑道:“她比咱晚来一会儿,但她点的好像都是现成的,她那桌已经摆满了。还真别说,一个菜都没有,全是肉,看样子都是鸡肉——四根卤鸡腿、两对烤鸡翅、两双酱凤爪,还有一碗汤,可能还是鸡汤。这家伙该不会上辈子是被鸡咬死的吧?” “鸡还能咬死人啊?鸡有牙齿不?”江烈说着便抓起一只大肉包塞进了段彪口中,“不过,有一说一,这人的饮食癖好还着实有点别具一格,专挑鸡吃的,这么挑食,不晓得荤素搭配啊?她肯定膀大腰圆的吧?” 段彪叼着大肉包摇了摇头,咬下一口后,咀嚼片刻,苦笑道:“都跟你说了是个俊俏姑娘,要是膀大腰圆的,那还能俊俏?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人真的看起来就……不算骨瘦如柴,却也算得上苗条,这体格不像有这么大食量。” 江烈笑道:“苗条的女人还能武艺高强吗?即便她就是来刺杀我们的,也不会是咱的对手。就照你说的,跟她耗,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二人的炒面都已被吃得光盘,江烈问道:“那人还在吗?” 段彪打了个饱嗝,低声应道:“不仅还在,她甚至还又点了几盘黄焖鸡。” 江烈瞠目结舌道:“这么能吃?不简单啊,这恐怕就不是个凡人吧?” 段彪问道:“怎么办?咱点的都已经吃完了,就在这儿干坐着吗?” 江烈摇了摇头:“干坐着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哪能这样?咱再点几道菜来吃,就跟她耗着。” “啊?”段彪蹙眉道,“可我真吃饱了啊,现在便是有什么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我也吃不下啊。” “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的再打包,我请客,你就别烦心了。”江烈说着打了个响指,“小二!” 唤来了小二,江烈便询问道:“小二,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吃了不会占用肚子容量的?” 小二笑道:“客官,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东西是吃了不会占肚子容量的?就算是光喝水也有可能喝饱啊。客官,您这问的可真是伤脑筋。” 江烈思索片刻,道:“这样吧,给我们一人上一小碟凉拌黄瓜,再各来一杯酸梅汁。” “得嘞!还要来点什么吗客官?”小二问道。 江烈摆了摆手:“不了不了,就这样,要的话再叫你。对了,你们这酒楼平时都是啥时候打烊?” 小二应道:“打烊的时间可说不准,主要是看散客啥时候走光。一般是子时过后就得关店了,后面来的客人我们可以告知他们说已经要打烊了,但要是有本来就在的客人,我们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明白了,谢谢。”江烈待小二走远后,露出了邪魅的微笑,“听到没有,咱是本来就在的客人,他不能赶咱走。咱就坐在这儿慢慢吃,肠胃一边消化,咱一边吃,能吃多少算多少,不用急。我倒要看看那个吃鸡少女能耗多久。” 不知又过了多久,两碟凉拌黄瓜已经各少了半碟,那个吃鸡的女子还在原位上啃鸡肉。 “大帅,我……”段彪面目狰狞道,“我想撒尿……” “憋着。”江烈毫不犹豫道,“人有三急我是晓得的,但这会儿可不是由得你去撒尿的时候。万一错失良机了怎么办?你就当这是在训练,要是真到战场上,虽说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要拉屎放屁,但往往是即便再急,宁肯脏了裤子,都不能轻易离开战斗岗位。” 由于江烈说的话粗理不粗,段彪无法反驳,只好默默夹起一块凉拌黄瓜送入口中反复咀嚼。 江烈四下里东张西望了一番:“整个酒楼里的客人已经屈指可数了,看来,我们真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吃鸡少女的目标。” 段彪打了个哈欠,又叹了口气:“我这会儿是又饱又困,好想赶紧睡觉。” “打起精神来。”江烈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我就不困,我就不会想赶紧睡觉。你要抖擞起精神,就把这当成是在训练,真正战场上可是任由你想睡就睡的?” 由于江烈这番话与适才说的可谓换汤不换药,段彪仍然无法反驳。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章 吃鸡少女【下】 又过了许久,两碟凉拌黄瓜都只剩下了残留的汁水,两杯酸梅汁更是见了底。那个“吃鸡少女”依然在原位卖力地吸吮着鸡骨头上的油水。 段彪连连打嗝,下巴贴在了桌子上,眼神盯着那女子那边,又打了个哈欠:“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就那食量,就这意志力,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啊。” 江烈擦了擦嘴,打趣道:“一般人能有本事谋杀我吗?既然她八成是冲咱来的,没点本事怎么行?” 段彪问道:“要是她不起身,咱也不起身,岂不是得耗到天亮?” “不可能。”江烈打了个哈欠,“你得懂得换位思考啊。你看你多久之前就在尿急了,就你会尿急啊?我可不信她能憋到极限。等她憋得真的受不了了,就换成是咱盯着她了。” “那人家好歹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咱盯着她……合适吗?”段彪眨巴了几下眼睛。 江烈忍俊不禁道:“想啥呢你?这不是……” “大帅,大帅,快!”段彪突然打断了江烈,猛地挺直起来,“她动了她动了,她起来了。” 江烈连忙站起来转身向后,紧跟上前面那女子的步伐。段彪也连忙紧随其后。 就在快要跟着那女子走出大门时,江烈却被在门口打扫阶梯的店小二给拦住——“客官,不好意思哈,你们那桌还没结账呢。” “那个吃鸡的女的她结了?”江烈问道。 那小二点了点头:“她在点餐的时候就已经付了钱。” “彪兄,你先垫付一下,回去我再给你报销!”江烈拍了拍段彪,便火急火燎地推开小二,迈开大步追随上那女子的身影,唯恐不小心跟丢了。 此时的大街上已是冷冷清清,整条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家家户户基本都熄了灯。碧礼县不似神狮城那般繁华,深夜的气氛显得尤其萧索。 那女子步伐轻快,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已跟着她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走得饱腹感都不再强烈。 走到一个附近人烟稀少的湖泊旁边时,那女子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江烈见状,也连忙停步。 借着皎洁的月光,江烈能将那女子的样貌看了个大概,虽不是十分清楚,却也能看出确实俊俏。 “你就是江烈?”那女子开口问道。 江烈一听到这五字,浑身登时油然而生一种酥麻感——那女子的声音非常甜美,似百灵鸟般清脆,又似幼年儿童般绵柔。光听这声音的话,肯定会以为此人是个三五岁的小姑娘。 “我便是江烈,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江烈抱拳道。 那女子微笑道:“想知道的话,就随我来吧!”说着便翻身跃入湖中。 江烈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定然不是个凡人啊,莫非又是个吞了龙珠的家伙?” 呆滞片刻,江烈从兜里掏出装有避水丸的药瓶,正要吃了一粒,却又将瓶盖盖回,思忖道:“既然彪兄说了这娘们面露杀色,那肯定是来者不善啊,我堂堂狮炎军大帅可不能被她的外表和声音给欺骗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我不是没见过美人,家里就有一个绝世美人,我岂能轻易被女人所诱骗?” 江烈认为那女子八成是在诱敌深入,湖底极有可能布满了埋伏,就等自己去自投罗网。 “愿者上钩,我可不是愿者。想要骗我,还着实没那么容易。”江烈收起避水丸,嘴角上扬着自言自语道。 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又仿佛白白走了这么远的路,所以江烈便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了上去,坐等那女子回来岸上。 过了片刻,果真不出江烈所料,那女子回来了岸上。 江烈定睛一瞧,那女子仍是原来的一身行头,没沾染上半点水迹,甚是奇妙。 “你不想知道我是何方神圣吗?”那女子走到江烈身前五步远的位置,问道。 江烈起身拍了拍屁股,点了点头:“想啊,当然想,哪能不想,我要是不想,能跟你走这么久走到这儿来?” 那女子叉着腰问道:“你既然想,怎么不跟我下去?” 江烈嗤嗤笑道:“我想归想,但是我怕啊。你别看我长得这么黑,我胆子可小了。那毕竟是个湖,也不晓得有多深,我下去淹死了怎么办?” “淹不死你的。你看我身上一点水都没沾上,我能让自己碰不到水,也能让你碰不到水,放心吧。”那女子说着原地转了一圈给江烈确认一遍自己的身上着实没有半点水渍。 江烈抿着嘴摇了摇头:“你口说无凭,我哪敢信你啊!我看你就不是个善茬儿,不像好人。不对,你就不像个人,凡人哪有本事从湖里起来不带半点水的啊?你八成是个妖精吧,我可没跟妖精打过交道,我信不过你。再说了,我也看不见湖里有没有什么陷阱埋伏,你要是在下面安排了一大伙虾兵蟹将,我在水里施展不开身手,怕是得成为了你的夜宵。” 那女子噗嗤一笑:“我不像好人?好吧,你说的好像确实有点道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确实瞒不了你,我的确不是凡人,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你所说的妖精。至于你的后顾之忧就太没必要了,我对人肉可没有任何兴趣,除非你的肉能比怀远楼的鸡好吃。” 江烈正色道:“既然你都承认了你不是凡人,而且又不是妖精,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已经告诉你了,要想知道的话,就随我下湖。”那女子不耐烦道。 江烈坚定地摆了摆手:“我是真不敢,不是假不敢。你肯定是不怀好意啊,我还是不敢跟你下去。” 那女子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杀气,轻轻一蹬地,跃至江烈头上的半空中。 江烈见状,连忙施展开轻功,向前奔跑,与那女子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方才停步转身。三十六计走为上,江烈不明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与能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若是直接逃跑也未尝不可,但这样略失英雄气概,所以他还是决定留下一探究竟。 “人言江烈骁勇善战,武功高强,为何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只会抱头鼠窜的懦夫!”那女子朗声道。 此等激将法激不到江烈,却难免令江烈心生恼火。 然而,江烈还是压下怒火,朗声道:“好男不跟女斗!我可不想欺负你这个黄毛丫头!”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漂鳍大将军 “我全身上下只有黑毛,你竟敢说我是黄毛丫头!”那女子施展开轻功,怒不可遏地向江烈扑来。 江烈不得已之下,一跃而起,用双掌接住了那女子重重的一拳,又毫不留情地伸腿向那女子下方踢去。 那女子眼疾手快,在半空中使出了一记前空翻,闪过了江烈的一腿,并双腿踹中江烈的后背,怒斥道:“你个无耻小人,你口口声声说好男不跟女斗,却竟敢使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对付本将军!” 江烈没有预料到那女子竟能在半空中挑战地心引力使出前空翻,毫无防备,便被踹倒在地,重重摔了一跤。 “你有没有搞错啊?不是我想跟你斗,是你要跟我斗啊!我用肮脏的手段还能被你打趴下,要是用了干净的手段,岂不是就得被你打死掉了?”江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爬起身来,愤愤不平道。 而此时,江烈又发现了一个细节,便压制住怒火,问道:“你刚才自称什么?本将军?敢情你是个将军?巧了,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再大的将军等级都比我低,不晓得你是哪儿的将军?” “本将军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漂鳍大将军——龙薇!”那女子斗志昂扬地凛然道。 江烈略感无语,眨了几下眼睛之后,不禁笑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下去了呗,还自报家门了。这个什么龙家军,名字还挺长,还挺霸气。好家伙,你叫龙薇,敢情还是只真龙啊!” 在三刀谷的时候,江洛就曾告知过江烈,龙族的真龙名字以龙字开头,而靠吞龙珠化龙的非真龙名字则以龙字结尾。既然这女子自称“龙薇”,那想必就是真龙。 龙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还是不敢灭了自己威风,便朗声道:“没错,我就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漂鳍大将军,我是叫龙薇。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遮遮掩掩了,自从你来到碧礼县,本将军就开始盯着你了,今晚可算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跟你正式会面!” “嚯,竟然一直盯着我?你是打算劫财还是劫色啊?”江烈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拔凉,但还是面露不屑。 “我呸!”龙薇恶狠狠地瞪着江烈,“谁稀罕你的钱,谁又稀罕你的色?本将军告诉你,龙王派我前来寻你,是看得起你,这是你的荣幸!” 江烈问道:“那你说,你家龙王派你来寻我作甚?” 龙薇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既然你不愿随我入水,既然我也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我就直接在这儿跟你讲明白了,你别大声嚷嚷,知道吗?” 江烈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行,你跟我讲明白,也省得我一直云里雾里的,你尽管讲就是了,我绝对不会大声嚷嚷。” “整个神狮国的人,包括北边鲤迹国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你在北疆的丰功伟绩,就连我们龙族也不例外。你是驭火人,蚀骨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驭火人了。蚀骨大陆上的驭火人向来是我西海龙族的死敌,但这次,我们龙族更希望跟你交个朋友。”龙薇平和道。 “交个朋友?不是,你这话讲得很奇怪啊!你跟我大打出手,还把我踹得那么痛,完全就没有表现出你们龙族友好的诚意嘛。”江烈说着叹了口气。 龙薇瞪大了双眼:“不是我想跟你大打出手,是你实在是敬酒不吃爱吃罚酒。好端端地请你去湖里谈事,你却非得说有埋伏。不跟你试试身手,我都怀疑我是盯错了人。而且,你骂我黄毛丫头,我是真忍不了,不然也不想对你下手那么重。” 江烈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龙大将军所言有理。既然你说了要交个朋友,那你说这朋友该是个什么样的交法?” 龙薇正色道:“江烈,我们龙族拥有你们人类永远无法拥有的力量,而你也有寻常人类永远无法拥有的力量。你若加入龙族,你将获得更加至高无上的力量,荣华富贵自是不必多言,到了西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的。” 江烈皮笑肉不笑道:“你都说了,我已经拥有寻常人类没有的力量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者说了,荣华富贵我也不缺,我有大宅,有宝马,有宝剑,有娇妻,还有爵位,还有兵权。我的日子过得不差,在这个蚀骨大陆上就混得算是风生水起了,好像没什么必要加入你们龙族吧。”biquge.biz “你现在是神狮军团的一个大帅,大帅在你们神狮国的地位不会逊于我这个漂鳍大将军。你既然能在神狮国当大帅,到了西海,你就能够做个大总兵,能够统领数以百万计的龙族大军,像我这样的漂鳍大将军,以及成百上千的大将军都得听你的号令!你在神狮军团也是手握重兵,但他们终究都是凡人,完全无法与我龙族战士相比。”龙薇越说越激动,但还是压住了音量。 江烈面露微笑,笑吟吟地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好处?” 龙薇咧开了嘴:“我们西海物种繁多,无论何种物种皆有美女,变成人形之后都能够合你的口味,到时你可以换一种,今天与白鲸共度良宵,明天与虎鲨,后天与海豚,保证你比神仙还快活。” “嚯,又是白鲸又是虎鲨的,还都是大家伙啊,这可就显得我身板瘦小了。还有呢?还有啥快活的?”江烈的双眼笑成了两条缝。 龙薇乐道:“快活的事那可太多了,待到龙族征服了蚀骨大陆,整个蚀骨大陆上的人类都得对龙族俯首称臣,这整片大陆都能够让你为所欲为,想吃多少鸡,就吃多少鸡,早上吃炒的,中午吃卤的,晚上吃炸的,那可快活极了!” “什么?龙族征服蚀骨大陆啊?”江烈逐渐收起笑容,正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就知道你们龙族没安好心,想让我帮你们龙族来征服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蚀骨大陆啊?做梦去吧!讲真的,什么位高权重、美女如云、威震天下我都不稀罕。你也晓得我是驭火人,我首先是个人,没有帮着外族欺压自己人的道理。” 龙薇也收起了笑容,瞪大了双眼:“你……” “要交朋友,我乐意。江某人不是不爱交朋友,但朋友之间是要友善相处的,而非利用朋友去欺负朋友的朋友。”江烈面不改色道。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观沧海 “江烈,你这是成心想与我龙族为敌。”龙薇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重重杀气。 江烈目光坚毅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龙族为敌,是你龙族打算与我为敌。我作为一个人,你们龙族却想让我帮你们龙族来对付人类,这不是成心想欺负我吗?这不就相当于喂鸡吃鸡蛋?我要是真投靠了你们龙族,那我必然会被全蚀骨大陆的苍生视为‘卖人贼’,我连睡觉我都会睡不着。” 龙薇冷冷道:“照你这意思,你是拒绝与我龙族合作了。” “我不介意交朋友,也不介意合作,但我希望我们的合作是合作共赢,比如说,让蚀骨大陆与西海友好往来,取长补短,各取所需,共同发展,岂不美哉?若是如此,我岂会拒绝合作?不过,你们若想征服蚀骨大陆,我可就有意见了。”江烈说着露出了一个饱含寒气的微笑。 龙薇怒视着江烈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也无法强求你,但我龙族惜才,不会轻易放弃你,我们会等待着你改变你这迂腐的想法。” 江烈一字一顿道:“我也会等着你们龙族改变你们这样迂腐的想法。” “后会有期,龙薇告辞!”龙薇一说完,便施展开轻功向那湖飞去,然后悄无声息地跃入湖中。 江烈长吁了一口气,喃喃道:“好家伙,还真妄想着我能背叛人类?不过有一说一,诚意还不错,我都出言不逊了,还没想要了我命。咦……不对,这个漂鳍大将军哪来的钱啊?她怎么会有钱在怀远楼一顿胡吃海喝,莫非他们海里的龙族的通行货币也是狮币?” 此时已过午夜,为了不让段彪担心,江烈连忙一边回忆着来时的路一边小跑,只恨没有把骐墨骑出来,倘若有骐墨相助,走完这段路程都不需要眨几下眼睛的工夫。 一回到迟府,江烈便迅速赶往段彪那屋,进门便发现段彪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打瞌睡,旁边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残烛。 “彪兄!”江烈轻轻拍了拍段彪的肩头,低声喊道。 段彪被吓了一激灵,跳将起来,反把江烈吓了一激灵。 江烈舒了一口气,笑道:“你可是要吓死我啊。” “你才吓死我呢!”段彪打了一个大哈欠,“你就把我丢在那儿,自己一个人去追那女的,我那边付完账一转头,你的影儿都不见了,我也不晓得往哪个方向去寻你。我就寻思着,一个丫头片子应该也奈何不了你,所以我就回来了,结果没想到左等右等也没把你等来。你说你去了那么久,是去跟那丫头干啥去了?你可别忘了,你不仅是狮炎军大帅,还是纲亲王府的姑爷,那可是驸马爷啊。” “彪兄,你这话说的可真不厚道,我是沐慕公主的驸马爷,我自己还能忘记吗?”江烈说着便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段彪问道:“那你去那么久是去干啥了?那女的究竟是什么人?她有甚本事?你把她怎么样了?” 这一连串的提问并不至于把江烈问住,若是实言相告,怕会引起恐慌,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便构思好了应对之策——“我给你讲啊,那女的是个武林高手,说是听说了我的事迹,慕名而来,就想跟我切磋切磋拳脚,所以我们就找了块地儿,好生切磋了一番。” 段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女的可曾说过她姓甚名谁,师出何门?” 江烈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晓得哦,那家伙倔得很,你当我不好奇吗?我问了她,她也不说,只说自己常年游荡江湖、居无定所,是个四海为家的浪客。” 段彪又点了点头,问道:“那她本领如何?” “这个嘛,称得上是个武林高手,身手不赖,但还是不如我,还是我的手下败将。”江烈咯咯笑道。 “好吧,你平安归来就好。”段彪又打了个哈欠,直接跳到床上,登时便呼呼大睡起来。 江烈倍感疲倦,不再多言,也倒在了床上。 一夜无话,且说这天下午,江烈回到自己那屋,找到了俞林兰,微笑道:“小兰,准备一下,我带你去海里玩。” 俞林兰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大哥哥,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于是江烈到门外等候了片刻,俞林兰便换了一身轻盈的薄衫拉开了门。 江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短衫配七分裤,脚踏一双刚在街上路边摊买的草鞋,兜里揣着一瓶避水丸和一瓶防兽丸。由于海里可能有危险的不明生物,所以江烈把防兽丸也一并带上了。至于随身携带的平雪剑,他是觉得带了只会成为累赘,便没带上。 出了大门,江烈先扶着俞林兰爬上骐墨的马背,再把装有干粮和饮用水的行囊放到了骐墨背上,并让俞林兰看护好那行囊,然后自己跨上,轻拉缰绳,一声令下向东海奔去。 碧礼县处于神狮城的东北部,也算得上是蚀骨大陆的东部,地理位置上离东海并不遥远,凭借骐墨的脚力,正常而言,也就是半个多时辰的工夫。 狂奔一路,骐墨终于驮着江烈和俞林兰抵达了东海的岸边。 大海的壮阔,江烈已许久未曾领略,自从来到蚀骨大陆,还从未有过机会到海边走走,此时到了海滨,心中的波涛难免像海上那般汹涌。 此时正值初秋,源源不断袭来的海风甚是清凉,令江烈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江烈情不自禁吟起了曹操的名作《观沧海》,毕竟此情此景与此诗所描绘的极其符合。 “大哥哥,这是你即兴创作的诗歌吗?”俞林兰扭过头问道。 江烈摇了摇头,毕竟此时毫无盗版曹孟德的必要,便笑道:“这首诗的意境可不是我写得出来的,虽然前面这几句与现在我们所看得到的场景差不多,但是后面还有几句,那格局可就大了。” “你把后面几句也念念吧。”俞林兰兴致勃勃道。 江烈酝酿好了情绪,从头开始吟诵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畅游东海 “前面几句我都听得懂,后面那几句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是日月,又是星汉的?”俞林兰好奇地问道。 江烈组织好语言,轻声道:“日落日出,月落月出,看起来都像是从海平面升起,又从海平面落下,所以说日月之行,若出其中。至于星汉灿烂,也是相同的道理。” 俞林兰感慨道:“日月星辰都能被大海吐纳,或许这就是我如此喜欢大海的一大原因吧。” 江烈跳下马之后,扶着俞林兰也小心翼翼地下马,然后将骐墨背上的鬃毛轻轻抚摸了一番:“在这儿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哈。” “这匹马不用拴着的吗?它能听得懂你说的话?”俞林兰疑惑地问道。 江烈笑道:“我这匹马可不是寻常的凡马,虽然也不算神马,但它特有灵性,不仅乖巧懂事,还能认路,是我日常生活中的好伙伴,也是我在战场之上的好战友。之前在北疆打仗,它随我冲锋陷阵,作为跟我一样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兵,骐墨可一点儿都不含糊。即便它偷跑去了别处,我一声唿哨便能把它召回。” 俞林兰赞道:“真是一匹宝马呀!” “来,伸手接着,这个吃一粒,这个也吃一粒。”江烈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瓷瓶,各倒出一粒小药丸到了俞林兰伸出的手中。 俞林兰问道:“这两粒药丸吃下去就不会被水淹死了吗?” 江烈点了点头:“这其中一粒叫避水丸,能让你在水中闭气,不需要用口鼻呼吸,不过具体时效不晓得能有多久,所以差不多就该上岸了,别在海里逗留过久,以免药效过了。另外那粒叫防兽丸,能够让你在十二时辰之内不受任何野兽的伤害,即便是三天三夜没进食的大白鲨看见了你都得摇摇头。” “真有这么神奇吗?”俞林兰凑近两粒药丸,仔细端详道。 “如假包换!”江烈说着也倒了一粒防兽丸和一粒避水丸到自己手中,再把手往嘴里一拍,服下了两粒药丸,笑道,“这俩药丸的神奇超乎你的想象,我都是亲身试验过的,没问题的。而且,它们都称得上是稀世珍宝,就是有钱都没地儿买哦。” 俞林兰笑道:“那我便试试这神奇的药丸!”说着也服下了两粒药丸。 江烈将两个瓷瓶放进了骐墨背上的行囊中,再脱掉上衣和草鞋,便拉上了俞林兰向海的方向走去。 “这就要下去了吗?药丸生效了吗?”俞林兰急匆匆地问道。 “放心吧,这两粒药丸都是入口即化,一瞬间就能发挥作用了,不会有差错的,走吧!”江烈说着便拉着俞林兰一跃而起,越过礁石稳稳地跳进了海平面。 东海的主要成分与龙湖一样是水,但在视觉、听觉、触觉等方面的感觉都是截然不同的。 龙湖是湖,东海是海。湖水是淡水,海水是咸水。湖水偏清,海水偏浊。湖水清凉,海水凛冽。湖水平静,海水汹涌。 一潜入海面,江烈便切身体会地感受到了龙湖所不曾拥有的大海的壮阔怀抱。龙湖因龙得名,这一个“湖”字却也只配“湖光山色”,而东海的这一个“海”字却可配“海阔天空”。 虽然东海里危机四伏,但俞林兰服用过了避水丸和防兽丸,江烈也就放手让她自由地遨游,随心所欲地在这东海之中放浪形骸。 江烈也顿时起了童心,变换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划水踏浪,一会儿像飞鸟一般将双臂当作双翅,上下扑腾,一会儿像穿山甲一样旋转着自身穿梭浪涛,一会儿又像海豚似的猛地将脑袋探出水面又优雅地蠕动着身躯一头扎入水中。 而俞林兰作为真正的孩童,却不比江烈来得淘气,只是一个劲儿地蹬腿拨水,朝远端,朝深处游去。 遥望着俞林兰那自由自在的背影,江烈不由得鼻头一酸,若非是在水中,真能淌出几滴热泪。能够让一个对自己的人生充斥了绝望的小女孩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能够让她感受到这般无比的快乐,江烈颇为感动,颇为欣慰。 不知过了多久,江烈在海中已经畅玩够了,也游得累了,便想叫上俞林兰一同上岸去,然而四下里张望了半晌,也只见嬉戏的小鱼,却不见自己想找的小俞。 江烈思忖道:“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咋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别给在这茫茫大海里头失踪了吧?避水丸尚未失效,离防兽丸那十二时辰的时效也还早得很,她不会有什么意外,但咋不见了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漫无目的地乱游了半天,江烈依然没有寻找到俞林兰的身影,顿时开始后悔自己只顾自己肆意玩乐,没有保证让俞林兰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于是江烈干脆放弃了寻找,反正有避水丸和防兽丸护身,俞林兰的生命安全有保障,他认为俞林兰只要累了倦了,虽然不会游泳,但自己也能辨明陆地的方向,轻松上岸,所以他便放心地上岸了。???.BiQuGe.Biz 江烈甩了甩身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岸上的新鲜空气,喃喃道:“我都累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总不能还不累吧?不晓得你游去了多远,怎么着也得该准备回来岸上了吧?” 然而左等右等,江烈足足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仍然不见俞林兰的身影。 “这么久了,早该累了啊,没力气的话,一动不动也能浮上来啊,不能到这会儿还没动静啊!不好,这丫头有危险!”江烈虽料不到俞林兰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但依然心觉大事不妙。 然而,即便如此,江烈也是一筹莫展,不知该用何种方法寻找,引以为傲的驭火术在这茫茫大海面前也成了鸡肋。 “骐墨,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该不会是我害死了小兰吧?”江烈走到原地不动的骐墨身边,靠在了它身上。 “嘶——”骐墨长嘶一声,高高抬起两条前腿,吓得江烈弹出数步,还甩飞了背上的行囊。 那行囊里装着避水丸和防兽丸,瓷瓶禁不住摔,江烈连忙施展开轻功在半空中接住了行囊。 江烈打开了行囊,所幸两个小瓷瓶都没受到损害,然而在两个小瓷瓶下面还赫然多了一个信封——这行囊中原本只装了干粮和饮用水,并没有装信。 惊奇之下,江烈抽出那信封,只见那信封上写着两个大黑字——遗书。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遗书 不必多想,这“遗书”定然为俞林兰所写,且为她所放,毕竟只有她能趁江烈专心驾马的时候,悄悄将这封信放入这个行囊。 不详的预感登时笼罩了江烈全身。 信封没有封口,江烈直接倒出了里面的信笺,信笺虽只有一张,但上面的字却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 这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江烈大哥哥: 你对我很好,真的对我非常好。猴帮的每个人都对我好,但他们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帮主的女儿,我若不是猴帮的大小姐,他们也不会对我好。而你对我好是真心实意的,你完全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但你不图回报,一心为我着想。 明天你就要带我去海里了,想想还是特别期待的。为了不让你担心,我特意写了这封信,就是为了告知你,我下去海里就不打算上岸了。我希望能让我的生命在浩瀚的大海里结束,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你说过要带我去找一个医术高超的世外高人,他兴许能治好我的病。我理解你,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但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而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和精力。他或许真的医术高超,但能否治好我的病还是未知的,很有可能是白忙活一场,最后只是一场空,那我会对你心存愧疚的。而且说不定还没找到那个世外高人,我就先离世了。 我已经看开了,人生的意义并不在于活了多久,而在于是否能够留下痕迹,让世人铭记。我的另一封遗书就放在迟大人家里,也就是我睡觉那屋的桌上,我的那些钱在哪里以及我要如何处理那些钱,都在那封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了。我恳请你,麻烦你帮我完成遗愿,一定要建成碧礼游泳池。 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大海,谢谢你给了我到海里探险的机会。运气好的话,我会因药效过了而溺死。运气差点的话,我可能就会成为倒霉的鱼食。总而言之,能够献身于茫茫大海,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谢谢你,大哥哥。 除了感谢再感谢,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永别了,大哥哥。 祝你往后余生都能幸福安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 落款是“俞林兰”三字,上面还有一个鲜红的指纹印,散发着一股血味。 江烈捧着信,伫立在不断迎面扑来的阵阵海风之中,手指颤抖,眼眶湿润。 “多好的一小姑娘啊……多傻的一小姑娘啊……”江烈将信装回信封,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住地叹气。 从信中内容不难看出,俞林兰是铁了心地、义无反顾地要在海里度过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即便是天王老子大驾光临,也无法改变她的这份执着。 无可奈何,江烈将信封装回那行囊,穿上了衣服,跨上了骐墨,疑惑道:“骐墨啊,你说我这是害了她,还是救了她?我若不带她来此,她也不至于这般执着要赴死大海。不过这样却让她最后的时光自由自在又无拘无束,潇潇洒洒,快快活活。” 骐墨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 江烈苦笑着抚摸起了骐墨的鬃毛:“要说你听得懂人话吧,好像还真听得懂,但你听得懂归听得懂,却是一句也不会说。你要是会说话,那不就妙极了?” 此时黄昏已至,江烈不再逗留,抓起缰绳,回头往碧礼县赶去。 到达迟府后,江烈便径直走向原属自己的那间客房,半路上正好撞见了段彪。 “大帅,你回来啦。那个小兰姑娘呢?”段彪问道。 江烈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说着继续往那屋的方向赶。 段彪跟在江烈身边,追问道:“既然说来话长,那能否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就是小兰不回来了。”江烈果断应道。 段彪疑惑道:“不回来了?她不回来,那要待哪儿?待海里头吗?” “对,待海里。”江烈点头道。 段彪着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有那个什么避水丸,但那药效总是有时限的吧?人在海里岂可久留?” 江烈又叹了口气:“你随我来,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进屋之后,江烈便先把自己看过的那封信递给了段彪,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封信。 “遗书?”段彪瞪大了双眼,连忙抽出信笺仔细阅读。 桌上的这封信没什么长篇大论,写得言简意赅,大体就是阐述了一番俞林兰的遗产的位置,以及如何将其捐献于建设碧礼游泳池云云。 信封里不仅有信笺,还有一把长发,关于这把长发,信里是这样写的—— “我将葬身大海,所以大陆之上不再会有我的身躯。我不要衣冠冢,就让我的头发代表我本人,请将我的头发葬进属于我的坟墓。” 这封信更是令江烈眼前一亮,没想到俞林兰年纪不大,心思却特为缜密,将自己的遗愿安排得明明白白,毫不含糊。 “可怜啊……可怜……”段彪看完手中的信,紧锁眉头,连连哀叹。 江烈又把自己刚看完的信递给段彪:“你再看看这个,看完你就什么都懂了。说实话,我感觉世间大多数人的思想觉悟都无法与这个小姑娘相比。” 段彪看完,长长叹了口气:“大海寻人与大海捞针无异,她要这样,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尊重她的想法。既然她说了请你帮忙完成她的意愿,那我也义不容辞,大帅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一同帮忙落实碧礼游泳池这个事。” 江烈点了点头:“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先找到她的那些钱,然后把那些钱交给迟大人,并告知碧礼游泳池这个伟大的工程。剩下的,这个游泳池具体该如何建,咱不是专业人士,就插不上手了。” “事不宜迟,咱吃完晚饭就动身吧!那些钱在哪儿来着?”段彪说着又看起了那封信,关于那些钱的位置,信里是这样写的—— “我的私房钱是真的不少,根本没办法全部都随身携带,所以我把所有钱都放在了一个秘密又安全的所在,就是我原本的住处的房间里的床底下。”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澈庭街 “她原本的住处在哪儿?你晓得不?”段彪问道。 江烈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她也没跟我说过。没事,咱不晓得,俞绩肯定晓得。” 虽说只要问了俞绩,只要俞绩愿意告知地址,江烈与段彪要找到俞林兰的遗产就不是难事。然而难处在于如何向俞绩开口说清楚这回事。 “大帅,纸是包不住火的,咱不可能一直瞒着俞绩。”段彪正色道。 江烈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咱必须实话实说,这两封信都得让他过目。走,先去碧礼陵园找俞绩问个明白。” 说话间,江烈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佩上平雪剑,带上两封信,便与段彪骑上自己的坐骑赶往碧礼陵园,不一会儿,便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夜晚的碧礼陵园灯火通明,或许是因为坟墓里埋葬的都是神狮国的英烈,所以这个陵园并无丝毫阴森恐怖之气,反而特显壮观且正气凛然。 此时是俞绩的休息时间,他正在守墓人的小木屋里吃晚餐。 “江大帅!你们来了!”俞绩一抬头见江烈与段彪前来,连忙将口中的饭菜囫囵吞下。 江烈微笑道:“我们来此只为问你一件事。” 俞绩应道:“江大帅有什么事尽管问便是了。” 江烈开门见山问道:“小兰原来的住处在哪儿?” 俞绩登时浑身一哆嗦,震掉了手中的筷子,蹙眉问道:“不知江大帅问此是为了何事?既然要问,又为何不问小兰,却要来问我?” “小兰有一些钱,就放在她原本的住处那边,她要把她所有的钱都捐献出来,托付我帮她办这事,但我却不知道她原本的住处是哪儿。”江烈淡然道。 俞绩颤声道:“那你为什么不问她,却要特意来问我?是不是小兰已经……为什么没让我去见最后一面?” 江烈鼻头一酸,嗫嚅道:“小兰……小兰……她……”说着掏出那两封信,递给了俞绩。 俞绩颤抖着接过信,颤抖着抽出信笺,一边看信,一边抽泣。 见俞绩看完了两封信,江烈便叹了口气道:“是我要带小兰去东海的……但我着实没想到……她……她会……”biquge.biz 俞绩呆滞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淌,许久终于开口道:“这孩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才十几岁就摊上了要命的绝症……就连……就连这样了,她还……还惦记着造福别人……怎么会有心底如此善良的人呐……江大帅,你不要自责,这孩子就是总有自己的想法,她愿意如此,就是非得如此她才能开心。” 江烈与段彪也都热泪盈眶。 俞绩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哽咽道:“她曾跟我说过,她说她下辈子还要做我的女儿。我跟她说……我说……我说……千万别,你这辈子的命运不能延续到下辈子,这辈子命太苦了,下辈子……下辈子一定得投胎去个好人家,做个名门闺秀,安安稳稳过日子,千万别再做俞老猴的女儿,我给不了你应有的……” “她这辈子积的德,会在下辈子得到报答的。”江烈安慰道。 俞绩抱拳道:“江大帅,我万分感谢你为小兰所做的一切,我有一个请求,小兰的墓碑上,除了姓名之外,不要加任何前缀。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关照关照我猴帮的其他弟兄。” 江烈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妥善安排好的。” 俞绩抹干了泪水,咳嗽了几声:“她愿意把她的钱捐出来,我为她感到骄傲。她的那些钱都是我给她的压岁钱,还有逢年过节的红包,但她没怎么花,全攒起来了,积少成多,倒也积攒了不少。” 又咳嗽了几声过后,俞绩续道:“她平时不跟我行走江湖,就自己住在学堂边。那是个私塾,是澈庭街的常先生办的,叫常家学堂,小兰原先就是住在常家学堂边上的巷子里,那房子是个石头房,门是个红木门,进去那巷子就能看到了。” 江烈抱拳道:“那就这样吧。多谢俞帮主!烈告辞!” 随后,江烈找了家路边摊,与段彪胡乱吃了几口,大体吃饱喝足后便策马赶往澈庭街。 澈庭街也在碧礼县内,离此处也不会太远。少时二人便赶到了澈庭街,并找到了常家学堂的牌匾。 江烈翻身下马,与段彪一同走进了常家学堂旁边的巷子中。 此时未至深夜,虽然巷子里没有路灯,但澈庭街上的阑珊灯火多多少少也能照进这巷中,所以江段二人还是不至于看不见路。 走了没多久,江烈就发现了俞绩所说的红木门石头房。 见四下里除了段彪以外再无他人,江烈便毫不犹豫地在手掌心上点燃了一簇火,照亮了面前的红木门。 “这门可上着锁啊。”段彪一眼就注意到了门把上的锁头。 江烈用没燃火的那手挠了挠脑袋:“好家伙,光惦记着问地址,没意识到要钥匙,这门锁着,这房子也不大,没有个露天的院子啊天井啊啥的,咱没钥匙还不太好办。” 段彪抽出佩剑,在锁头上比划了几下:“没啥不好办的,只要拿剑磨一磨,磨着磨着就能把这锁给磨断了。我这柄剑可能还不一定行,你的平雪剑可是皇上御赐的龙泉宝剑,想必磨来磨去磨个七八十下的就能磨断了。” 江烈白了段彪一眼:“彪兄,我该怎么说你呢?有时候我感觉你是个智囊,有时候我又感觉你是个智·障。还拿剑磨呢,拿个大铁锤砸几下,咣当咣当的不就把这把锁砸烂了?不比用剑磨来得省事?拜托,咱是来干正经事的,不是来做贼的。” “你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咱无论是拿剑磨,还是拿锤子砸,都有点像贼。可是,咱有啥别的招能进这间屋子吗?”段彪说着便蹙起了眉头。 江烈抬起头,咧开了嘴:“彪兄,你瞧上面。” 段彪也抬起了头,讶异道:“烟囱?不是吧?这烟囱可窄得很啊,别说身子了,脑袋都塞不进去,哪能从烟囱进去呢?” 江烈登时忍俊不禁:“亏你想得出从烟囱进去,你这想象力真是没谁了,你以为你是圣诞老人啊?你是骑着马来的,不是骑着四不像拉的雪橇来的。” “啥?生蛋老人?这是何方神圣?”段彪一头雾水地问道。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品茶 “圣诞老人……我也不晓得是何方神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说要从烟囱进去,我的意思是说,你三天没被打,看有没有本事上房揭瓦。”江烈摇着头笑道。 段彪登时恍然大悟:“上房揭瓦啊,我晓得了,那还是像做贼啊。” 江烈摊了摊手:“没办法,做贼就做贼吧,揭了屋顶的瓦,咱还能给它归位,砸了锁,还得赔个新的。” 段彪点了点头:“那我先上去看看。” 说着,段彪便纵身一跃,一下子就跳到了屋顶,由于这房子只有一层楼,所以这对于段彪而言实乃轻而易举。 然而,就在段彪准备揭开屋顶的瓦片时,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屋檐处:“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下去容易,上来难啊。从屋外跳到屋顶倒也容易,但要从屋内跳到屋顶可不太行,屋内空间狭小,轻功也不好施展啊。” 江烈抿嘴道:“我倒忘了这茬儿,算了,你先下来吧。” “屋顶上的,干什么呢?”一队人举着火把小跑前来。 江烈收起手中的火,定睛一看,看这队人的衣着打扮,正是负责巡逻的官兵,便松了口气,拱手道:“前面的官差,是我。” 段彪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昂首挺胸地站在江烈身边。 为首的那个膀大腰圆的官兵呵斥道:“你是谁?边上那个壮汉,大晚上的跑到屋顶上鬼鬼祟祟地作甚?” 江烈赔笑道:“我是江烈。” “江烈?”为首的官兵瞪大了双眼,咧嘴道,“你就是江烈?难怪如此气宇轩昂,原来是江大帅,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呐!盗墓贼不是已经被缉拿归案了吗?你们在此所为何事?” 江烈清了清嗓子,将来龙去脉备陈了一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官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何不砸了这把锁呢?” “那不是显得我们跟要做贼一样吗?”江烈笑道。 那官兵倒也耿直:“可是,像这样爬上屋顶,还是很像是做贼啊。” 段彪噗嗤一笑,拍了拍江烈的后背:“你看我说啥来着。” 江烈眨巴几下眼睛:“兄弟,那你给我们支个招,你说要如何进这屋?” 那官兵拍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官兵:“你,去把房东找来,房东兴许有钥匙。” “头儿,这房东我认识,那老头的孙女前些天刚嫁人,嫁去了狮南,这会儿全家人都在狮南呢,上哪儿找人?”旁边的官兵应道。 那为首的官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江大帅,我派人去找个开锁匠过来,咱先到对面茶馆喝两杯,慢慢等待。离这儿最近的开锁匠还差不多得有四五里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能到。” 于是,那为首的官兵派了两个差役去找开锁匠,然后盛情邀请江烈和段彪来到了街对面的茶馆。 那官兵选择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三人便围着小茶桌坐了下来。 “我是负责巡捕附近这几条街的捕头,姓蔡名杰,杰是英雄豪杰的杰。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蔡杰毕恭毕敬地抱拳道。 段彪爽朗地笑道:“蔡捕头秉公执法,是尽职尽责,岂有冒犯一说?我姓段,单名一个彪,是我们江……黑烈的……的保镖。” 虽说此位较为僻静,但毕竟是在街头茶馆之中,终究是人多眼杂,所以在自己讲话音量较大的情况下,不敢轻易透露自己和江烈的真实身份。 蔡杰耿直却不傻,立马明白了段彪的言外之意,便笑道:“江兄,段兄,想喝什么茶,尽管点,今晚这顿茶我请了。只是我人微财薄,平日里得空也只是来这种小地方喝茶,可能比不上神狮城里的大酒楼,还请两位不要见笑。” 江烈笑道:“这样的街头茶馆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在这种地方喝茶还是颇为惬意的。而且这些茶种看起来都是物美价廉,好喝还不贵。不过,蔡捕头要是想请客,我可不乐意了,已经给蔡捕头添麻烦了,哪还能让你再贴钱呢?” 蔡杰摇了摇头,微笑道:“这里是碧礼县,我是土生土长的碧礼人。江兄和段兄自神狮城远道而来,远来是客,而且于我碧礼有恩德,我无论如何都得尽地主之谊,否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在碧礼县土生土长的人不懂礼数的话,岂不是荒唐至极吗?” 江烈由衷地钦佩蔡杰的情商与讲话的艺术,只好笑道:“蔡捕头能说会道,我一时竟无法反驳。既然如此,我也说不过你,你要请客,我是拦不了了。” 蔡杰笑道:“二位想喝什么尽管点就是了!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大茶馆,但这里头的茶都是用上好的茶叶和上好的山水泡成,包括盛茶的器皿,还有煮水用的火候,都是特别讲究的。我是外行,只有略知一二,但据我所知,他们这家茶馆的茶就是用了最讲究的方法,尽可能减少茶的苦涩而增添其甘甜。” 江烈端详着桌上的菜单,菜单之上茶的品类琳琅满目,一时拿不定主意,便笑道:“蔡捕头,看这些茶的名字都是好茶,但我不晓得哪样是最好喝的。既然你是老主顾,还请你给我们推荐推荐。” “那我就帮你们点招牌的绿茶。”蔡杰说着便招呼来跑堂的店小二,点了一壶招牌的绿茶。 上茶之后,蔡杰为江烈和段彪各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趁着热,三人一同细细品尝,这茶果真甘醇可口。 第一杯尚未喝完,就有一个官兵小跑到了蔡杰身边:“头儿,街尾王大娘家的鸡圈被偷了。” 蔡杰放下茶杯,问道:“鸡圈被偷了?丢了什么东西?” 那官兵应道:“还能丢什么东西,就丢了鸡啊,王大娘说她那鸡圈里养了十只鸡,现在只剩下八只,就是被偷走了两只。” 蔡杰蹙眉道:“去现场看了没?会不会是鸡自己跑了?” 那官兵摇了摇头:“跑不了,只能是被人抓走的,鸡圈外围掉了挺多鸡毛,明显是鸡挣扎掉的,只不过王大娘耳背,案发时没听见动静,我们只能确定偷鸡者是今晚作案的。” 蔡杰点了点头:“好,我现在过去。”连忙起身抱拳道:“江兄,段兄,蔡某公务在身,失陪了!你们继续坐,继续喝,开锁匠来了,我手下的弟兄会来叫你们。” 江烈听得一清二楚,越想越不对劲,越发觉得偷鸡这种事极有可能与爱吃鸡的龙薇有关,便起身道:“蔡捕头,我随你一同前去,说不定我能够帮得上忙。”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二鸡失窃 蔡杰笑道:“只是寻常的盗窃案,只不过是丢了两只鸡而已,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哪能让江兄亲自出马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江烈微笑道:“蔡捕头此言差矣,你不能轻视了两只鸡,即便只是一只鸡,都有可能会引发大战,小事也不容小觑的。” 提到偷鸡,江烈还顺便联想到了《水浒传》里三打祝家庄的根本原因就是鼓上蚤时迁偷了祝家庄的一只鸡,倘若时迁不偷那只鸡,后面都不至于发生那么多故事。 所以江烈所说的这番话并非信口雌黄,而是有事实依据的。(《水浒传》的故事是虚构的,严格而言并非事实依据,但《蚀骨火神》的故事也是虚构的,故是否能称得上事实就显得并不重要了) 蔡杰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江烈的热情,只好点了点头:“江兄说的有道理,那好吧,就让江兄随我等走一遭。” 江烈拍了拍段彪:“彪兄,这边先交给你了,我去帮忙找一下偷鸡贼。”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窃鸡案,段彪还没反应过来,但也果断应允了江烈。 蔡杰整理好衣领,正色道:“走,去王大娘家。” 为了不显得自己搞特殊,江烈舍弃了骐墨,选择与蔡杰一同徒步前往。 没过多久,江烈便跟着蔡杰来到了街尾的王大娘家。因大门没关,他们就直接进了大门。 王大娘家并不非常宽敞,但拥有一个五脏俱全的院子,院子里有鸡圈、猪圈,还有些许花圃。花卉的芬芳与牲畜的恶臭交织在空气之中整体的气味颇显独特。 “王大娘!王大娘!”蔡杰在院子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头儿,王大娘的耳背比先前严重多了,就算现在天雷滚滚,她也不见得能听得到,在这儿喊,她肯定是听不见的。”一个留在现场的官兵提醒道。 蔡杰摇着头叹了口气:“难怪能有人把鸡偷走,耳背都严重到这地步了。” 那官兵走到蔡杰身边,指了指一旁的鸡圈:“王大娘已经把能提供的信息都跟我们说清楚了,你应该也大概了解了。就是那个鸡圈,少了两只鸡,掉落到地上的鸡毛都还在,鸡圈里的泥沙也有带出来一点,但偷鸡贼并没有因此留下完整的脚印,而且他明显刻意将鞋底沾到的泥沙全部都抖落到了那边,所以目前还是没得到什么线索。” 江烈思忖道:“在这个蚀骨大陆上,有防兽丸、避水丸这种灵丹妙药,有像我的平雪剑、灭扬斧这样的神兵利器,还有像望夫塔望远镜那样的黑科技,却可惜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指纹识别功能,不然的话,但凡这院里有个监控,或者街上有个监控,要破此等小案岂不都是轻而易举?” 蔡杰沉吟片刻,断定道:“这个偷鸡贼八成就在这条街上。他偷的是两只活蹦乱跳的成年鸡,不是两颗鸡蛋,要抓着两只鸡招摇过市的话,即便不引人注目,他心里也会有鬼,所以,这个贼应该离咱不远。” 江烈认为蔡杰所言非常有道理,但还是自己又思忖起来:“若作案的是龙薇,从她那身手不难看出她的内力定然深厚,她抓到鸡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那两只鸡掐死,根本不怕鸡挣扎。而且,她有本事出湖水而不染,自然就有本事让自己不碰到鸡圈里的污秽。看来,是我多虑了。” 蔡杰又摇了摇头:“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偷鸡贼不仅离此不远,而且知晓王大娘的耳背严重。但这个偷鸡贼真的这么没脑子吗?我们能够想到的这些,这个偷鸡贼不应该想不到啊。” “头儿,什么人能干这种事?要是有脑子的江洋大盗,岂会稀罕区区两只鸡?能偷人家鸡的八成就是流氓无赖,不见得有什么脑子。”那官兵道。 江烈却认为此事不至于这么简单,其中极可能有诈。 “这里的鸡先前有被偷过吗?”江烈问道。 蔡杰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江烈蹙眉道:“早不偷,晚不偷,偏偏选择我在这条街的时候偷……我咋感觉这多少有点蹊跷……” “倘若偷鸡贼是为你而来,为什么要偷王大娘家的鸡呢?”蔡杰不解道。 “坏了,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江烈登时惊呼。 思来想去,江烈都认为此案与龙薇有关,他觉龙薇是通过偷两只鸡来制造案件,由此让蔡杰前来此处,而以江烈的个性,定然会跟来一探究竟。这样一来,俞林兰的住处那边就只有几个小捕快,他们完全不会是龙薇的对手,那龙薇便能轻轻松松地破门而入,独揽俞林兰的遗产。 毕竟龙薇能够在怀远楼点那么多鸡去吃,肯定拥有不少钱,而她的钱不太可能是靠在人类社会用正规渠道获取。 “调虎离山?!”蔡杰登时瞪大了双眼。 江烈咬牙道:“可能那笔钱被人盯上了,两只鸡不是她的主要目的,那笔巨款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偷鸡只是为了把我们引来此处!” 蔡杰不假思索道:“江大帅所言有理,走!” 于是,江烈与蔡杰冲出院子,立马拦住了一辆过路的载客马车,不停催促车夫赶往俞林兰的住处。 快赶到的时候,那车夫惊呼道:“二位爷快先下车吧,我不敢再前进了!我不要钱了,让我走吧!” 江烈定睛一瞧,原来前方巷口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并且人声嘈杂。 江烈登时心头一颤:“这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闲杂人等统统让开!”蔡杰连忙跳下车,拔出佩刀,嘶吼着驱赶围观群众。 江烈胡乱掏出了点钱扔在马车上,也立马跳下了车,跟上前去。 见蔡杰提刀赶来,围观群众纷纷为他让开了道。 江烈跟在蔡杰身后冲进了巷子,只见段彪和几个官兵正与一伙不知是什么人凶狠地“打成一片”,场面一度混乱不已。 “何人在此放肆!”江烈抽出平雪剑,厉声喝道。 虽然此处是蔡杰的主场,而非江烈的主场,但江烈毫不忌讳喧宾夺主,直接喊出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的气势。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八章 猴帮新帮主 “慢着,这是……猴帮的招式!”蔡杰讶异道。 江烈仔细一瞧,与段彪等人缠斗在一块的几人的拳脚果真都是猴帮标志性的猴拳猴腿。 “这些人肯定是猴帮的,怎么会在这儿打起来了?”江烈蹙起眉头,为了防止误伤,将平雪剑插回剑鞘,一跃而起,加入混战之中。 蔡杰也收起佩刀,奔向前去,施展开拳脚。 然而那几个猴帮人见江烈加入了战斗,连忙都转身拔腿就跑。 “哪里跑!”江烈一声怒吼,双手释放出一堵高大的火墙,登时照亮了整条巷子,也阻绝了那伙人逃跑的退路。 蔡杰朗声道:“什么人竟敢在澈庭街撒野!” 江烈傲然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认得我不?你们没有参加盗墓,也就没有被捕,现在在这儿惹什么是非?是兄弟情深想去碧礼陵园陪你们猴帮的兄弟们吗?” 那其中一人喘着粗气道:“江将军,我们没有真正见识过,也有听说过你的本事。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栽在你手里,是我们倒霉,我们认命了。” 江烈收回火墙,又放出一只火鸟在上方盘旋,以作照明。 “你们来此作甚?”江烈凝视着那几人问道。 那人应道:“这里是小兰小姐以前住的所在。” “我知道。”江烈一边用意念控制着那火鸟在上方来回盘旋,一边说道,“这不用你说,你需要交代清楚的是,你来你们大小姐曾经的住处作甚?” 那人喘了几口气后应道:“小兰小姐有攒着一大笔钱,我们寻思着,这些钱,她是生不带来又死不带去,放在这屋里放十年八年的只会放到发霉,所以我们就打起了这些钱的主意。” 江烈怒斥道:“你们俞帮主跟我说过,你们猴帮的弟兄永远不用担心没钱花,一旦缺了钱,只需要到街头卖艺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你们都有一身本领,为什么还要动这种非法的歪心思?” 那人叹了口气:“帮主都成了守墓人,这个猴帮已经是群龙无首,而且整个碧礼县到处都是猴帮的通缉令,剩下的人谁还愿意打着猴帮的旗号上街卖艺?虽说盗墓没我们的份,但老百姓们谁能对我们正眼相待?即便我们能不吃不喝,我们的老婆孩子也总得要有基本的衣食住行,所以我们就打算拿走这些钱,卷钱跑路。” 江烈咬牙问道:“钱,固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你知不知道你们小兰大小姐留下了遗愿,要把她的这些钱捐出来建游泳池?” 那人摇了摇头:“我等着实一无所知,若知如此,哪敢动这心思啊?” 江烈继续问道:“街尾王大娘家的两只鸡是不是你们偷的?” 那人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正好发现江将军和蔡捕头在这儿,我们心知对付不了江将军,便去抓了王大娘家的两只鸡扔进井里,王大娘是出了名的聋,我们寻思着在她家惹事比较容易。有人家的鸡被偷了,巡逻的捕快肯定得通知蔡捕头,蔡捕头又跟江将军在一块,我们就赌江将军跟蔡捕头都会去查看现场,我们在这边才有可能得手,却没想到,我们并未得手,你们就赶回来了。” 蔡杰冷哼一声:“鼠辈,江大帅既能在沙场之上统率千军万马,自然拥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当然是料事如神,岂能被尔等鼠辈的阴谋诡计所蒙骗!” 江烈叹了口气:“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即便你们得手了,就保证能逍遥法外吗?你们藏到深山老林里都能让我们找着,这回你们几个偷了这笔钱,不对,不是偷,是明抢,你们打算逃哪儿去?” “那又能怎么办?你也说了,我们要赚钱就是靠耍猴卖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谋生手段!但如今的老百姓谁还愿意支持猴帮啊!”那人登时声泪俱下。 江烈正色道:“那你们就该选出一个新任的帮主,让你们猴帮重整旗鼓,多做善事,不做亏心事,不做恶事,长此以往,猴帮的名声自然就会越来越好!这样一来,谁还能不支持猴帮?” “可是谁又愿意做这个新帮主?那么多人去守墓了,剩下的弟兄们四分五裂,一个个的都想着散伙,一个个的都想另寻他路。从此之后,压根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猴帮!”那人激动不已道。 江烈思索片刻,问道:“你觉得一个在江湖上名声还不错的人来做你们新帮主,有利于你们猴帮重整旗鼓吗?” 那人不假思索地点头道:“这是自然,帮主若是江湖上声名显赫之人,弟兄们当然愿意听话,其他帮教门派也更愿意承认猴帮的江湖地位。” 江烈又问道:“那你觉得,我江烈在江湖上算得上是一个声名显赫之人吗?” “别说是在江湖,就算是在河海溪流,江将军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江烈?那可不是一般的声名显赫啊!”那人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愣了一下,又道,“莫非……莫非……你……” 江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人双目瞪成了两颗大铜铃:“江将军,你愿意加入猴帮,愿意当猴帮的新帮主?” 江烈微笑道:“你看我配不配?” “配配配!太配了!江将军愿意做猴帮的新帮主,这是猴帮建帮以来都未曾有过的殊荣啊!”那人万分欣喜道。 段彪靠到江烈耳边问道:“大帅,你要做猴帮帮主?这行吗?” 江烈笑道:“晋山派长老都做得,猴帮帮主咋就做不得了?我没法身兼多职吗?” 段彪蹙眉道:“不是,晋山派是名门正派,猴帮……那跟晋山派哪能相提并论啊?” “你是看不起我。”江烈坏笑道,“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名声能让猴帮慢慢也变成所谓的名门正派。” “江大帅,此事恐怕……”蔡杰欲言又止,靠在了江烈的另一边耳旁,“猴帮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大部分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你贵为神狮军团的大帅,做一些地痞流氓的领袖,多少有点跌份儿啊。” 江烈摇了摇头,低声道:“蔡捕头此言差矣。地痞流氓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我原本是狮城乙军甲尾尾将,我调到狮城乙军甲尾做尾将之前,这个部队里很多兵痞,在神狮城里横行霸道,后来也都让我制服得服服帖帖的。浪子也有回头时,乞丐也有出头天。地痞流氓遇到了我,就有可能变成英雄豪杰。你也别看不起我。” 笔趣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找钱 蔡杰只好点了点头:“江大帅自行决断便是了。” 江烈朗声道:“既然我配,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从此之后,我就是猴帮帮主!” 之所以江烈会突发奇想,多多少少还是与龙薇有点关系——龙族战斗力强悍,人类要与龙族抗衡,必须发掘出尽可能多的有生力量。猴帮的每个人都是武林高手,他们能够发挥出的作用可能会比普通百姓多得多。所以,江烈若做了猴帮帮主,能够领导的就不仅仅是一个狮炎军。 而且,若能习得猴帮的绝学,于江烈个人方面的武学造诣而言,将会产生质的飞跃。 总而言之,担任猴帮帮主,于江烈而言,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猴帮之人盗窃未遂,又在此处与神狮军团狮炎军的校尉还有我手下的捕快大打出手,江大帅认为该如何处置?”蔡杰问道。 江烈应道:“此事不知能否由猴帮内部自行解决。” 蔡杰点了点头:“既然你做了猴帮的帮主,此事因猴帮而起,那么就由你们内部自行解决吧。” 江烈朗声道:“听见没有?蔡捕头让咱内部解决,你们这般胡作非为,还能都免了牢狱之灾,还不多谢蔡捕头!” “多谢蔡捕头开恩!”那几人异口同声道。 与此同时,几个官兵带着一个开锁匠也赶到了此处。 蔡杰下令道:“开锁!” 由于那开锁匠见到此时的阵势,而且上方还有一只火鸟在盘旋,颇感惊奇,但还是十分敬业地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开始捣鼓着他的工具开始开锁。 江烈走到那几个猴帮成员跟前,问道:“你们有总部吗?” “有。”那人点头道,“猴帮本就有总部,在俞帮主筹建的一个大院子里,离这儿还挺远。开始筹划盗墓之后,我们就全部搬进了深山老林,自从帮主他们被抓走,那个大院子就恢复成了总部。” 江烈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在猴帮担任什么职务?” 那人应道:“我叫孙知行,是猴帮的武术教头。” “孙……知行?又是猴又是孙的,有点意思,要是叫孙行者可就更有意思了。”江烈喃喃着点了点头,“行,孙知行,武术教头,难怪敢跟我狮炎军先锋牙校尉拳脚相向。你给我说一下猴帮总部的具体位置,然后你们先回去,想办法把召集得到的人都召集起来,明天新帮主要去跟大伙儿见面。” 闲言略去,且说孙知行几人离开之后,开锁匠已经撬开了门锁。 蔡杰招呼着手下的官兵:“拿火把为江大帅照路!” 段彪咯咯笑道:“江大帅还能怕看不见路不成?不用麻烦了,要是不小心把里头给烧了不就祸事了?” 江烈走进了门,一手捧着一团火照明,另一手闪着火花烧断沿路的蛛网。 “彪兄,你看看是不是这间?”江烈问道。 段彪跟在江烈身后,靠近了前面的房门,摇了摇头:“这是厨房。” “你咋就晓得这是厨房了?”江烈不解道。 段彪笑道:“底下门缝有老鼠洞,厨房里有吃的,老鼠才愿意钻洞。” “有道理,那应该是前面那间。”江烈往前走了几步,便又发现了一个房门,“这倒有点像个小姑娘的闺房。” 这门没锁,江烈和段彪便直接推门而入。 江烈凝聚出了一团更为明亮的大火球,登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又动用意念,令那大火球缓缓升起,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彪兄,趴下去,床底下看看有没有钱。”江烈说着推了一把段彪。 段彪走到床边,像在战场上遇到突发情况般迅速卧倒,颇显训练有素。 “有点暗,但看起来,应该是有几个匣子。”段彪撅着臀,歪着脑袋向床底张望,难免略显滑稽。 “有几个匣子?全掏出来吧。”江烈也蹲下身,看向床底。 于是段彪抽出佩剑,用剑身将床底下的匣子接二连三的捞了出来。 “还有吗?”江烈问道。 “没了没了,底下空了。”段彪站起身来,咳嗽了几声。 江烈数了数被捞出来的匣子,足足有二十个。 “嚯,装这么满,还全都是面值最大的。”江烈拾起一个匣子,打开盖子之后,便大吃了一惊。 段彪也拾起一个匣子打开:“这一个匣子就能有好多好多万的神狮币啊。看来俞绩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啊!” 江烈盖上盖子:“你没听他说的吗?猴帮一上街卖艺,一下子就能赚得钵满盆满,多去几条街多演出几次,那不就得赚得屋满院满了。” “哎。”段彪叹了口气,“可见俞绩着实不缺钱,大费周章去盗墓纯属只是为了她闺女。” 江烈也叹了口气:“行了,收拾收拾,这些匣子统统带走。” 若是《鹿鼎记》的主角韦小宝干这种活,定然得私吞掉一部分。然而江烈干不出此等缺德之事,而且也不差这点钱,他的俸禄收入完全不会比猴帮卖艺的收入差。M.biQuge.biZ 收了火,关了门。二十个匣子都原封不动的被搬到了屋外。 蔡杰抱拳道:“江大帅,这些钱,我派人送去给迟县令吧。” 江烈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辛苦你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前头,这些钱我可都一张一张数清楚了,要是少了一张,我都得追究你的责任。” 蔡杰笑道:“放心吧,没人敢打这些钱的主意,一定完完整整的送到迟县令那边。”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江烈抱拳道,“烈告辞了,后会有期。别忘了告知王大娘,她家的鸡被扔进井里了,作案的是猴帮的孙知行带头的,作为猴帮新任的帮主,我以个人名义对王大娘进行赔偿。”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了蔡杰。 蔡杰接过钱,郑重其事道:“江大帅,你就尽管放心吧,一切事宜我都会安排好的,放心吧!后会有期!” “有空去神狮城的话,我请你下馆子,带你尝尝狮城第一酒楼。后会有期了!”江烈说着便与段彪向巷外走去,骑上各自的坐骑向迟府奔去。 闲言略去,且说次日下午,江烈又带上段彪一同策马来到了猴帮的总部——金猴堂。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章 火神猴【上】 “就是这儿了,还挺气派的。”江烈下马仰视着面前雕龙刻凤的大铁门,念出了门顶牌匾上的三个草书大字,“金猴堂。” 段彪拴好了马匹,走到门边,用力敲响了大门。 与此同时,大门便徐徐打开了。 门内的两个年轻人抱拳道:“敢问来者何人?造访金猴堂,有何贵干?” 江烈抱拳道:“我是江烈,是猴帮的新任帮主。” “参见帮主!”那两人立马毕恭毕敬地深深鞠躬。 “江将军!” 循声望去,正是孙知行匆匆忙忙地飞奔而来。 “属下孙知行,参见江帮主!”孙知行跑到江烈跟前,气喘吁吁地抱拳行礼。 江烈点了点头:“免礼。人都齐了吗?” “禀告帮主,属下召集起了召集得到的所有弟兄,连我在内总共一百零七人!”孙知行铿锵有力道。 江烈笑道:“连你在内总共一百零七人,那再加上我不就是一百零八人了?这个数字可真有意思,整整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啊,有梁山那味儿了。很好,全体集合,我讲几句。” “属下遵命!”孙知行转身朗声道,“弟兄们,全体集合,新帮主要训话了!” 孙知行内力深厚,这一喊响彻了整个大院,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个金猴堂其实就是一个广阔的大广场,地上铺着青砖,顶上照着烈日。在场的猴帮成员,东坐一块,西站一堆,南聚一伙,北围一圈,还有几只猴子在上蹿下跳地嬉戏。整体看起来懒懒散散,闻起来臭臭熏熏,听起来吵吵闹闹。 然而在孙知行一声令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火速集中到一起,排好了整整齐齐的方阵队列。 江烈跟着孙知行的指引走上了广场中央的一个平台之上,将眼前的一百零七将扫视了一番,深深地鞠了一躬。 段彪守在大门口,望着里头的情形,咯咯直笑。 “弟兄们,大家下午好!”江烈朗声道,“我叫江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现在还是咱猴帮的新任帮主!有没有不服我做这个帮主的,举个手我看看!” 一百零七人,无一举手。 江烈爽朗地笑道:“既然没人不服,那就是大伙儿都没意见了,那我就顺理成章地接过这个帮主之位了!” “好!”孙知行带头鼓掌,掌声登时如雷鸣般响亮。 江烈续道:“我之所以会从神狮城跑来碧礼县,是因为我接到了任务,接到了抓捕猴帮的任务!我们神狮军团的大统领告诉我,猴帮都是一群地痞流氓,都是一群市井无赖!不过,依我看,诸位都是武林高手,都有机会成为英雄豪杰,都有机会扬名立万,名垂青史!或许你们中有不少人,本来确实是地痞流氓或者什么市井无赖,但又有谁生来就是什么流氓无赖!我做了这个帮主,我就要让你们每个人都摆脱流氓无赖的形象,刷新人们对猴帮的那种负面的刻板印象!” “好!”孙知行继续带头鼓掌。 江烈欣慰地点了点头:“咱猴帮确实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也没有多高的地位,但又有哪个门派是自古就是名门正派的呢?名门正派都是通过多年的积淀,一步一步变成名门正派的!别的帮派我可能不太了解,至少晋山派我是了解的,晋山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那可是一个声名显赫啊,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也是从掌门人到下面的每一个弟子的共同努力才造就晋山派如今的鼎盛!” 段彪笑得合不拢嘴,自言自语道:“皇上那种滔滔不绝讲废话还不打草稿的本事让你给学到了,还学得有模有样的,讲得还颇有王者气概。” 若让江烈听到段彪的这番话,定然得笑场,好在完全听不见,所以他还是严肃地朗声道:“有一说一,神狮军团的许多士兵的武功都不如猴帮的弟兄们,这就说明了咱猴帮每个人都是武学奇才,都是武林高手!既然男儿有一身本领,不一定说就要精忠报国,咱好歹把一身本领用到正道上,别专门想着干一些偷鸡摸狗的违背良心的事!” 孙知行羞得满脸通红,依然憋足了力气带头鼓掌:“好!” 江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续道:“我大体就先讲这么多,大家都先解散练练功,散会!” 下台之后,江烈将孙知行单独拉到一边,问道:“咱猴帮有没有什么口号?像什么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之类的?” “有,这必须有。”孙知行应道,“咱猴帮的口号是——‘金猴霹雳,天下无敌。霹雳盖世,鬼惧魔离。’就是这十六个字。” 江烈点了点头:“还不错,挺霸气的。这么霸气的口号,有事没事就得让大家伙儿喊喊。” “对了,帮主,但凡行走江湖之人,皆有诨名。咱猴帮之人,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诨名,我的诨名就是铜臂猴。老帮主俞绩,江湖人称俞老猴,其实真正诨名是流星猴。你做了咱帮主,也得照例有个诨名。”孙知行正色道。 江烈笑道:“敢情入了猴帮就得变成猴啊?我还以为你是叫美猴王,原来是铜臂猴。那还有什么猴?” “那可多了!”孙知行滔滔不绝道,“就说咱现在这一百多号人,就有大嘴猴、大鼻猴、圆眼猴、牛头猴、龙须猴、羊角猴、铁皮猴、黑斑猴、獠牙猴、银月猴、白毛猴、蛮力猴、遁地猴、雪山猴、稻草猴、臭尾猴、深渊猴、旋风猴、暴雨猴……” 孙知行讲得滔滔不绝,江烈听得津津有味,愣是听了半晌,听他把这一百零七人的诨名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不过也并没记住几个。 “铜臂猴孙教头,那你说,我该叫什么猴?小火猴?烈焰猴?”江烈打趣道。 孙知行蹙眉思索片刻,灵光一闪道:“什么小火猴、烈焰猴,那都不够气势,不太好听,这样的名号配不上你。大名是爹妈起的,咱决定不了,这个诨名是可以自行决定的,要我说,这个诨名就得起得响亮,就得起得气势如虹,不如就叫——火神猴!你意下如何?” 江烈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猴?” 孙知行一字一顿道:“火神猴。”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火神猴【下】 “火神猴……火神猴……”江烈喃喃片刻,喜笑颜开,“妙哉妙哉,火神猴,就火神猴!这个名号响亮极了,从此之后,我在猴帮的诨号就是火神猴了!” 孙知行见江烈对自己起的诨名如此满意,也倍感欣喜:“帮主,你应该也晓得,金猴霹雳腿是咱猴帮的独门绝学,帮内的每个人都会金猴霹雳腿,你作为咱帮主,也应该要学会金猴霹雳腿。” 江烈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我见识过金猴霹雳腿的威力,一直特别想学,你教我吗?” “我把猴帮的武学秘籍交给你,我相信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学成。”孙知行说着就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册子,只见封面上印着四个大字——金猴真经。 “有空我就练练,一定尽早练成金猴霹雳腿。”江烈说着便将《金猴真经》揣进了兜里。 “帮主,你啥时候回去神狮城啊?”孙知行问道。 江烈应道:“等我们大统领来了,大统领想啥时候回去,我们就跟他一起回去。有时间我会过来看看的,我希望下次来碧礼的时候,能看到咱猴帮焕然一新。” 孙知行发出了疑惑:“咱现在虽说是有帮主了,但你主要是在神狮城,弟兄们平日里还是没有在你的管制之下,会不会比较那啥?” “啥比较那啥?该说的都跟你们说了,剩下的主要就是靠大伙儿自觉了,自觉比啥都重要。我离开神狮城这么些天,三个总将都让我带来了,我麾下的大军也得自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话没意思。我希望大伙儿是能真真正正听进我的话,真心想振兴猴帮,这样的话,我不在,大伙儿也不会胡作非为。而且你们本来就有什么长老啊教头啊,都算是领导,都可以管理大伙儿。孙教头明白了吗?”江烈耐心地回应道。 孙知行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属下定然殚精竭虑,尽心尽力帮助猴帮,让猴帮越来越好!” 江烈笑道:“很好,我先走了。要回神狮城之前,我还会来这里看看的。你作为教头,要组织好日常训练,也得注意让大伙儿劳逸结合,该吃吃,该喝喝,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得放松。那就这样吧。” 对待江湖帮派和对待正规军队终究是有区别。江烈能在狮炎军中禁酒禁赌,却不能在猴帮实行相同的管理制度,毕竟猴帮的纪律性无论如何都无法与狮炎军相提并论,而且若是禁这禁那,反而可能令猴帮众人心存怨气,激发出他们的反动情绪。 于是,江烈与孙知行告别之后,便一边走着一边与在场众人挥手示意。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烈便看见了段彪靠在门上不停地偷笑。 “笑啥呢笑啥呢?有啥好笑的事情,这不得分享一下,让我也乐呵乐呵?”江烈搭着段彪的肩头,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段彪笑道:“没啥,就单纯想笑。”???.BiQuGe.Biz 江烈解开束缚着骐墨的缰绳,笑道:“彪兄,我现在也算得上是个江湖中人了,在江湖上也是有诨名的了。” 段彪跨上了自己的坐骑,问道:“诨名?叫啥?” “火神猴。”江烈笑道,“以后咱就看场合报名号——执行神狮军团的任务时,就自称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混迹江湖之时,就自称猴帮帮主火神猴江烈!” 段彪摇了摇头:“不好听,依我看,不如光叫火神,加个猴字,听起来就像是只猴子。” 江烈跨上骐墨,拉住了缰绳,打趣道:“你懂个屁!诨名带个猴字,这是猴帮自古以来的传统,这个规矩坏不得。彪兄啊,你这说的就不合理,带了个猴字,就听起来像猴子了?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江驸马,这驸马带了个马字,莫非听起来就像是匹马了?” 段彪笑道:“像不像马,可不是我说了算,这你得问你的骐墨,马的事,它比咱懂。” “行了行了,少贫嘴了,走!”江烈说着便策马前进。 次日下午,徐有志带着一小队卫兵抵达了碧礼县。 得到消息之后,江烈便提前带着三位总将和四位校尉到碧礼陵园等待。 这次来碧礼陵园,江烈必须告知俞绩自己担任了猴帮新帮主一事。 江烈找到了正在专心站岗守墓的俞绩,抱拳道:“俞先生,小兰的遗产已经交给了迟大人,建游泳池的事,迟大人会去筹划的。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猴帮,我也安排好了,现在我是猴帮帮主,诨名火神猴。” “什么?你做了猴帮帮主!”俞绩大吃一惊,“江大帅,你既是神狮军团的一个大帅,又是晋山派的一个长老,身份尊贵,怎么会愿意做猴帮这种小帮派的帮主呢?” 江烈微笑道:“我特别欣赏猴帮的弟兄们,个个忠勇,个个武功高强,只要心思都能放在正道上,每个人都是难得的人才。没错,猴帮现如今确实是个小帮,在江湖上的名气也不大,所以我希望我做了这个帮主,能够让猴帮慢慢进步。” 俞绩疑惑道:“我还是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的,你就成了猴帮帮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江烈便将如何抓获孙知行,如何突发奇想,如何在金猴堂演讲云云的来龙去脉备陈了一番。 俞绩点头道:“原来如此,猴帮得江大帅,如鱼得水。我的诨号是流星猴,再美的流星终究会坠落,而你是火神猴,神通广大。猴帮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变好!” 江烈点了点头:“一定会的,大家伙儿都是人才,思想觉悟正确了,一定会蒸蒸日上。对了,待会儿我们大统领就要来了,你们表现都挺好的,没人擅离职守,继续保持,让我们大统领看看你们改过自新的诚心。” 说话间,徐有志带着一队卫兵到达了碧礼陵园。 “卑职参见大统领!”江烈与将军校尉们异口同声地向徐有志行了军礼。 徐有志回了一礼,面露微笑:“这回的任务呢,你们顺利完成,扬了眉,吐了气,也助长了我们神狮军团的威风。而且呢,你们几个神狮军团的精英呢,都是毫发无伤,所以呢,这回的任务呢,比较艰巨,但是呢,你们确实呢,成功了!值得表扬,值得称赞,值得嘉奖!”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怀远楼夜宴 自从离开神狮城来执行任务,江烈已经好些天没听过徐有志永远带“呢”的讲话,此时一听,倍感亲切,内心不由得暖洋洋的。 “江烈!”徐有志厉声喝道。 “卑职在!”江烈登时挺直了腰板。 徐有志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我失望!你这回呢,作为这次行动的领导者,又是大功一件。你每次只要有活儿干呢,就能够立功,还很容易立头功。我跟你讲,你这回呢,又立头功,可把皇上可愁坏了。” 江烈问道:“我立功,皇上还愁啊?莫非我得闯闯祸,皇上反而比较开心?” “你平时是不闯祸,一闯呢,就是大祸!”徐有志咯咯笑道,“你以为皇上为啥愁啊?皇上是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赏你的了!要我说呢,我也想不出还能赏你啥了。再给你加官进爵吧,你的军阶再往上就是大统领了,我的这个位置呢,可就不保了。要是把你的爵位升成侯爵或者公爵呢,那也难办,以后再立点功,都没法再往上升了。” 江烈见徐有志讲得轻松诙谐,便放开了笑道:“要我说是明天啥能愁的,给我的狮炎军多安排点战马就好。我上晋山,下龙湖,几番波折都是为了战马,虽说现在战马的空缺已经填上了,但马也都有生老病死,也难免会有伤病情况,也会有疲惫的时候,所以我狮炎军是不会嫌马多的。” 徐有志欣慰道:“你真是我神狮军团的骄傲,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呢,都是你狮炎军的战马。行吧,回去之后呢,我一定想办法多给你调点战马!” 江烈笑道:“主要是我也没啥别的事能够惦记了啊。衣食住行各方面我都是高枕无忧,在外有骐墨,有平雪,有英勇非凡的段校尉,在家有娇妻,有勤劳能干的丫鬟们。我都这么逍遥自在了,还能有什么欲求?只有我狮炎军的战马,是实打实的欠缺。” 徐有志爽朗地笑道:“行了行了,这些事情日后再说。我特意跑来碧礼一趟呢,主要是为了看看被罚守墓的那些盗墓贼。”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神狮军团的徐大统领——徐有志。”江烈转身将徐有志带到了碧礼陵园中央,朗声道。 “参见徐大统领!”俞绩等一众守墓人异口同声道。 徐有志朗声道:“无论如何呢,你们都是犯了错,触犯了神狮律法,冒犯了这个碧礼陵园里的所有英灵!这是滔天大罪!不过呢,好在你们敢于承认错误,而且呢,物归原主,所以呢,你们能够得到从轻发落!过去呢,已经无法改变,我希望你们呢,日后能够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守好碧礼陵园!” 俞绩感激涕零地抱拳道:“多谢徐大统领教诲!” “你就是俞绩吧。”徐有志将俞绩打量了一番,“江烈在信里都告知我了,你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呢,一时犯了糊涂。你们要在碧礼陵园里待十年,这十年呢,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到十年之后呢,希望你能好好做人,做个好人,不要再触犯律法了。” 俞绩深深鞠躬:“俞绩一定管好弟兄们,好好守墓,争取日后重新做人,不让徐大统领失望!” “以后有空我还会来看看你们,你们若能保持这样尽职尽责的话呢,我会酌情让县令给你们减刑。”徐有志说着向四周抱拳道,“徐某告辞!” “恭送徐大统领!”守墓人们一齐抱拳朗声道。 江烈护送着徐有志出了碧礼陵园,叹了口气道:“现在又感觉他们好可怜。” 徐有志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觉得呢,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换个角度看呢,可恨之人或许也有可怜之处。” “哎,不说这个了,大统领,你要啥时候动身回京?”江烈问道。 “后天再走,我已经很多年呢,没来碧礼县了,来都来了,不得多品味品味此地的风土人情?”徐有志笑道。 江烈咧开了嘴:“有道理,此地有家酒楼,叫怀远楼,跟神狮城的怀德楼是没法比,但也是个好去处,晚上我请大家去怀远楼下馆子。” “看不起谁?”徐有志打趣道,“凭什么要你请?任务是我派给你们的,你们呢,完成任务如此出色,应该要我请你们才是。你可别跟我抢,今晚这一顿呢,一定要我请!” 江烈无力地笑道:“你请就你请,我不敢跟你抢,你请就是了!”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一行人与徐有志一行人在夜幕降临之际抵达了怀远楼,要了一间拥有两张大圆桌的雅间包厢。 徐有志铁了心要破费,点了两桌招牌的满汉全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又有价值连城的陈年佳酿。满满两桌的美酒佳肴,普通人家不吃不喝赚七八年都不一定吃得起。 江烈眼睁睁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一盘接一盘被端上餐桌,不由得垂涎欲滴。 “大家说说看,这第一杯酒呢,该要敬谁啊?”徐有志倒上一杯酒,双手端起酒杯,笑问道。 “敬江大帅!”除了江烈以外,在场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 江烈东张西望着站起了身,接过了徐有志恭恭敬敬递过来的美酒,憨笑道:“多谢!” 徐有志笑道:“这第一杯酒可不是我想敬你的,是这些个好兄弟们一致认为应该敬你!” 江烈正色道:“承蒙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我,烈不胜感激,干!”说着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这酒入口之时又苦又辣,但入喉之后却是如沐春风般回味无穷。 徐有志开怀大笑道:“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一定呢,要吃得欢喜,要喝得尽兴,不然呢,我这一大笔钱可就白花了!来,尽情享用吧!” “那咱就给徐大统领这个面子,都别拘束,都别客气!”江烈带头活跃气氛,率先动了筷子。 这一夜,可谓酣畅淋漓,每个人都兴高采烈,每个人都欢天喜地,不知不觉之间,竟是欢饮达旦。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三章 露一手 中午时分,雅间包厢里躺得横七竖八的每个人都迷迷糊糊地睡醒了,也都醒了酒。 江烈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痛快,痛快!痛快极了!” “我就说这顿得我请吧,要是你请呢,你请得起吗你?”徐有志活动着筋骨打趣道。 江烈笑道:“我不行,还得是你比较大手笔,还得是你出手阔绰!” “好久没像这回这般痛快了,大家都有吃饱喝足吧?”徐有志问道。 “大统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请我们吃了这么多,岂有没有吃饱喝足之理?”阮雷笑道。 徐有志欣慰地笑道:“好极了!既然呢,都吃饱喝足了,那咱就先回去迟府休息了吧!”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回到迟府小憩片刻之后,便叫上段彪又策马来到了金猴堂。 金猴堂门外站着两个岗哨,那两人见江烈前来,连忙上前扶着江烈下马,并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属下参见帮主!欢迎帮主驾到!” “免礼。”江烈问道,“你俩叫啥名?” “属下凸鼻猴!” “属下凹鼻猴!” 江烈将此二人打量了一番,果真是人如其名,一个鼻子挺拔得夸张像鹰钩,一个鼻子扁平得离谱如平川,可见这俩诨名起得非常贴切。 为了试探一下站岗的这俩人是否清楚猴帮的口号,江烈特意出其不意道:“金猴霹雳,天下无敌。” “霹雳盖世,鬼惧魔离。”凸鼻猴和凹鼻猴异口同声道。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门吧。” 大门打开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广场,门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各自手上的活儿,齐刷刷地抱拳行礼:“参见帮主!” 此时在金猴堂的江烈可谓是:无人之下,百人之上。 然而在狮炎军,江烈能体验万人之上的感觉,所以此时的心情倒也并非特别欣喜。只不过,他倍感欣慰的是这一百多号人能够如此心悦诚服地接受一个江湖资历比不上他们的新任帮主。 江烈也抱拳朗声道:“大家下午好!” 此时的蚀骨大陆上存在不少高科技乃至于黑科技,然而在江烈前世司空见惯的扩音器、麦克风却仿佛还未出现过。所以,在这种场地宽敞,人数众多的所在,要向一百多号人讲话都是靠吼。 当然,所谓的吼定然并非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大吼,而是通过自身的内力,自然增大声音的响度。寻常的习武之人都能通过内力加大自己的嗓门,对于江烈这种天赋异禀的驭火人而言,与生俱来的内力便高人一等,在此处向一百多人讲话的效果足以与话筒音响相媲美,甚至音质能更为清晰。 “帮主下午好!”猴帮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江烈一声令下:“孙教头!” “属下在,请帮主吩咐!”孙知行立马小跑到了江烈身边。 “随机叫十来个人,给我表演一下咱猴帮标志性的金猴霹雳腿。”江烈下令道。 “属下遵命!”孙知行随即开始四下里指人,“你,你,你,还有你,还有你,你们那边那仨,你也来,还有边上那个,你,还有那个谁,你也来,你们几个过来!” 众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圈子中间放置着几只木头人,木头人的脚下都有沉重的大石块固定。 其中几人率先摩拳擦掌着站成了一排面对着那几只木头人,准备就绪。 孙知行一声令下,那几人便同时飞奔向前,又腾空跃起,俯冲而下,双腿飞速疾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影。眨眼之间,几只木头人都已粉身碎骨,木渣残骸还冒出了缕缕青烟。 江烈双眼一亮,思忖道:“金猴霹雳腿果真名不虚传,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好在他们盗墓的时候没有用尽全力,否则原来那几个守墓人定然没一个能活得了。” 被踢得粉身碎骨的木头人刚刚都被清理出场,新的木头人又被摆上了广场。 剩下几人也似适才那般,毫无悬念地将几个新的木头人踢成了齑粉。 江烈叹为观止,赞不绝口,拍手称道:“好!” 此时的江烈想不出任何夸赞的形容词,只能将满腹的惊奇与钦佩融入了一个“好”字之中。 “弟兄们,你们说,咱帮主是不是也该露一手啊?”孙知行拉长声线朗声道。 “露一手!露一手!”全场的人登时都跟着孙知行开始起哄。 江烈笑道:“有一说一,这金猴霹雳腿,我还尚未学成,要让我露一手的话,着实是有几分为难啊!” 孙知行摆了摆手:“帮主这可就说笑了,谁说露一手就非得使金猴霹雳腿啦?咱弟兄们喜闻乐见的是拿手的绝活,看家的本领!” 江烈故作谦虚道:“拿手绝活?我能有什么拿手绝活啊?” “帮主大人这可就太见外了!整个神狮国还有谁不晓得你的事迹?鲤迹百万大军的粮仓,全都让你给烧成了灰烬,这让弟兄们想象都想象不出来!这还称不上是拿手绝活吗?莫非还有更绝的?”孙知行笑道。 “这倒不假,但我总不能放火把这个大院给烧掉吧?”江烈打趣道。 孙知行带起了节奏:“我说帮主啊,你可就别再开玩笑了,你只要愿意露一手给咱弟兄们开开眼,那你就自有办法,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了起来,怂恿着江烈赶紧露一手。 虽然江烈内心并不喜欢刻意在不必要的时候展示自身实力,但盛情难却,毕竟做了猴帮的帮主了,总不能把手下的弟兄们当外人,若是不答允,多少会略显见外。 “那就这样吧。露一手就露一手,都让开,以免误伤!”江烈大步走到中间,撸起了袖子,仰望天空,高举起双手,“既然都想看我露一手,那我可要露了,看好了!” 说话间,往上看,这边是火燕成双成对,火蝶翩翩起舞,火雀结队嬉戏,那边有火鹰雄踞苍穹,火雕盘旋半空,火凤振翅翱翔。 向下瞧,此间是火兔活蹦乱跳,火蛇摆尾吐信,火猿摇头晃脑,彼方有火熊横冲直撞,火虎张牙舞爪,火象甩鼻蹬腿。 为了造就此番壮景,江烈花费了大量火力与意念,虽较为疲惫,却乐在其中,因为观众们无一不连连赞叹,无一不频频鼓掌。 段彪也是首次目睹如此宏大的火焰马戏团大联欢,瞪着双眼,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只可惜水能灭火,不然说不定能有机会看到天上地上水里都齐全的大场面,那得多壮观呐!”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访梦醉楼 当江烈感到疲惫不堪之际,才将天上地上的火焰尽数收回,然后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自从鲤迹投降撤军之后,江烈回到神狮城就几乎没闲下来过,一会儿忙着结婚,一会儿忙着治理新建的狮炎军,一会儿忙着为狮炎军找战马,一会儿又奉命前来碧礼县抓捕盗墓贼,导致他在修炼驭火术方面并不太上心。 也就是说,自从上回江烈在惑山红星寨将自己的驭火境界苦练突破至燎原境前期之后,他便修炼得断断续续,收效甚微,如今的驭火境界仍然停留于燎原境前期。 当然,凭借如今燎原境前期的驭火术,若是倾尽全力,便是成千上万之火凤凰,江烈也能变化出来,任意操纵,但不多时就得全身乏力,昏迷不醒,需要许多天的补养方可恢复元气。 此时只是单纯露一手,江烈自然没必要倾尽全力,但也着实感到了疲累。 “献丑了!”江烈向四面八方抱拳示意。 孙知行热烈鼓掌道:“咱帮主就是爱说笑,如此惊为天人的大场面,在这天底下,除了咱帮主,还有谁能够做得到?如若这还称不上是拿手绝活,那什么才能称为拿手绝活啊?” 江烈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强忍住疲惫感,一个劲地咯咯直笑。 其实江烈内心在思忖道:“燎原境前期的驭火术属实是上限极高,但一旦多放点火,就得消耗大量火力,火力又与自身体力相关,火力透支了,体力也就透支了。或许对付寻常的凡人不需要太高的驭火境界,一般也不需要消耗太多火力,但以目前燎原境前期的能力,要对付龙族的话,应该还是比较难,毕竟龙薇说过,就她那样的大将军就有成百上千个,他们麾下的虾兵蟹将想必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江烈暗下决心,一旦有空,就得抓紧根据《驭火宝典》修炼自己的驭火术,毕竟燎原境以上还有涅槃境和祝融境。路漫漫其修远兮,他须上下而求索。 且说江烈向猴帮众人吩咐了诸多事宜之后,便依依不舍地与众人告别。 “咱还得去几个地方拜访一下。”江烈走出大门,解开了束缚住骐墨的缰绳。 段彪问道:“还得去哪儿?” “望夫塔,笛笙楼,梦醉楼。”江烈应道,“望夫塔可以不去了,现在值班的守塔人不一定是咱之前遇到的那个。笛笙楼跟梦醉楼得再去一趟,笛笙楼那小二和梦醉楼的胡娇娇可是帮了咱的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段彪不解道:“虽说他们都有给咱提供帮助,但好像并没有帮到什么哎。是咱自己推测出俞绩他们可能在深山老林,也是咱自己去将他们捉拿归案的。” 江烈摇了摇头:“话哪能这么说?咱为何会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为何会推翻之前所有的推测而前往深山老林寻找?是因为咱去笛笙楼和梦醉楼调查之后发现俞绩这人极其古怪,干出的事没一件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所以才会打算去深山老林碰碰运气。虽然他那些离奇古怪的举动,几乎都是为了他闺女,但咱若没去笛笙楼和梦醉楼调查,也不会大胆地改变方向。” 段彪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去那个梦醉楼了,那里头的胭脂味实在是太冲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啊!”???.BIQUGE.biz 江烈笑道:“那你到时就待外面,我自己进去就行,别废话了,走!先去梦醉楼,再去笛笙楼,晚饭直接在笛笙楼吃了。” 一路无话,且说到达梦醉楼后,江烈孤身进门,将段彪和马丢在了门外。 “贵客!贵客!”老鸨见江烈前来,激动得破了音。 “嘘!”江烈走到老鸨身边,低声道,“认得我就好,别这样一惊一乍的,省得给我惹麻烦。我这会儿来是要跟胡娇娇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的,不晓得她现在是否有空?” 老鸨低声道:“江爷,真不巧,有个客人刚进去,胡娇娇姑娘正在伺候那位客人,我先领江爷来喝杯茶,等那位客人出来,我再带您去找胡娇娇姑娘。” 江烈叹了口气道:“来的真不是时候,不晓得他们要折腾多久,哎,那就等着吧。” 老鸨亲自为江烈泡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江烈端着茶杯,轻轻地吹着气。 “江爷,那客人出来了。”老鸨笑道。 江烈连忙放下茶杯,讶异道:“你不是说他刚进去吗?我这热茶都还没喝上一口,他就完事了?” 老鸨掩面笑道:“他可能知道江爷大驾光临,不敢误了江爷的事。” 江烈苦笑着喃喃道:“这跟温酒斩华雄倒还挺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这叫温茶……斩娇娇?” 于是江烈面带微笑着在老鸨的带领下,走进了胡娇娇的房间。 “胡姑娘,别来无恙。”江烈拱手道。 胡娇娇适才刚刚伺候完一个客人,穿着若隐若现,满面荡漾着红晕,见江烈前来,连忙起身行礼道:“别来无恙,奴家见过江大帅。江大帅果真神勇,生擒俞老猴丝毫不在话下,你的神勇事迹都在碧礼县传开了。” 江烈笑道:“没有胡姑娘的相助,我也不见得能那么快就把俞绩缉拿归案。” “江大帅这说的可就见外了。江大帅有事相求,奴家倾力相助是在情理之中,能够帮得上忙,奴家也是倍感荣幸。”胡娇娇说着便请江烈入座。 江烈坐下后,笑道:“江某此番造访,不为别的,就是要好好感谢一下胡姑娘为我们破案提供的帮助。” 说着,江烈便掏出了一沓钱,轻轻放到了桌上:“胡姑娘上次说了,等我抓住了俞绩,再把这钱送过来也不迟。如今,我确确实实抓住了俞绩,完成了任务,那么胡姑娘总该把这感谢费收下了吧。” 胡娇娇莞尔一笑:“既然江大帅非要如此,奴家也无法多加推却,只好笑纳啦。” 江烈还没坐热便起身拱手道:“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多加久留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胡娇娇起身点了点头:“江大帅慢走,有空再来哈。” “有空也不来……谁爱来谁来……”江烈出门之后喃喃自语道。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五章 离开碧礼县 离开了梦醉楼,江烈便与段彪策马赶往笛笙楼。 一路无话,且说江段二人抵达笛笙楼后,巧合的是,一进大门就遇上了上次那个店小二。 那小二见到二人,又惊又喜道:“欢迎二位客官再度光临!” 江烈笑问道:“这会儿可还有雅间?” “有有有!有的是!客官,且随我来!”小二说着便将二人带进了一间雅间。 那小二欣喜道:“小人听说你们已经抓住了俞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江烈笑道:“可喜可贺是自然,我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离不开你的大力配合。” 那小二笑道:“客官是神狮军团的,有这么重要的任务,小人岂能不帮?帮你们完成任务是理所应当的,也是小人的一番荣幸啊!” “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你点吧,这顿我请。”江烈说着拍了拍那小二的肩头。 那小二慌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小人哪能让客官请客啊!而且小人还得跑堂干活,没到吃饭的时候,实在不敢误了工啊!” 其实江烈此言也只是出于客气,毕竟换位思考一下,那小二即便愿意让江烈请一顿,肯定也只敢挑些便宜的简单菜色。 江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没啥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向你表达一下感谢之情。那我们就不吃上回吃的那几样了,尝点新鲜的,你看着帮我们点一下。” “小人能够理解客官的心情,你们对小人的感谢之情,我都心领了。换句话说,小人也得感谢你们,不然小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帮得上神狮军团的忙。”那小二嘻嘻笑道,“小人这就去后厨帮二位客官吩咐菜色,请二位客官稍等!” 待到那小二离开,江烈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底层劳动人民的职业道德!爱岗敬业!就论这敬业精神,可得比当初我狮城乙军的不少将士强得多哦。” 段彪笑道:“大帅,你得这么想,这跑堂的店小二要是不这样敬业,他随时都可能丢了饭碗。而在你上任之前的狮城乙军甲尾为何经常有人败坏狮城军的名声,在神狮城里胡作非为?说到底就是不怕,不怕丢饭碗。自从你处置了王蒙,就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不就再也没人敢干什么坏事了?” 江烈赞许道:“你说的对,自古以来,杀鸡儆猴都是一种极其高效的管理手段。” 没过多久,菜便上齐了。 “一点小意思,收下吧。”江烈掏出一些小费塞进了那小二的兜里。 那小二只收能收的钱,这笔小费对他来说是正当收入,所以他就欣然收下了,连连稽首道谢。 这笔小费名为小费,实为感谢费。江烈把出自肺腑的无尽的感谢之情倾注在了那叠神狮币之中,亲手交给了那小二,内心倍感舒坦。 最近经常下馆子,吃得有点多,所以江段二人的味蕾与肠胃都产生了“审美疲劳”,但由于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二人又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食欲大增,再次完美践行了光盘行动。 次日一早,暂住在迟府的神狮军团的一行人都准备要打道回神狮城了。 关于碧礼游泳池的事,包括俞林兰的坟墓的事,江烈向迟咏再三叮咛嘱咐,把迟咏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离别时分,江烈仍然不忘再次提醒迟咏。 迟咏虽然听得都烦了,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微笑道:“江大帅请放两百个心,此事定然万无一失!” 闲言略去,且说一行人沿着官道一路畅通无阻地终于在这一天下午抵达了神狮城。 虽然江烈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找袁南儿,但徐有志还是认为应该全体去找袁辽宸交个差。 于是一行人进入神狮城后便径直来到了皇宫。此时,袁辽宸正在“狮榕迎春”的那棵大榕树下跟丞相莫述下棋。 “陛下,你马没了。”莫述的一枚车吃掉了袁辽宸的一枚马,得意洋洋。 袁辽宸笑吟吟道:“莫丞相,你的马也死了!”说着抬手拱卒生吃了莫述的一枚马。 “陛下,徐大统领他们来了。”袁辽宸身边的老太监轻声道。 袁辽宸抬起了头,望着迎面而来的一行人,喜笑颜开:“功臣们,欢迎回来!”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行人走到袁辽宸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袁辽宸起身拍了拍江烈的胸口,笑道:“大功臣,看来在碧礼县吃的不错啊,这身板是越来越硬朗了!” 江烈打趣道:“天天下馆子,吃得都胖了。” “哦?天天下馆子?下馆子的钱,朕全给你们报销了!”袁辽宸爽朗地笑道。 “陛下圣明!”江烈说着又暗自思忖道,“你是不晓得我有志兄请我们吃的那顿有多丰盛,不然恐怕你堂堂一国之君看到那金额都得抖三抖。” 袁辽宸朗声道:“此番去碧礼县,诸君不仅及时完成了任务,还都保全了自身,平安返回,每个人都是大功一件,江烈更是当为头功。有志的功劳也不小,朕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他转眼就又交给了江烈,可谓慧眼识英才!” 徐有志笑道:“陛下,臣也称不上是什么慧眼,只不过呢,一接到这个任务,臣就立马想到了江大帅,相信他呢,定有办法完成任务。” “哈哈哈!”袁辽宸笑道,“废话少说,朕这就派人去吩咐御膳房,今晚在宫中设宴,你们几个可都得来!江烈,带南儿一起过来聚聚。” 江烈行礼道:“谢主隆恩!臣领旨!” “你们累了这么多天了,而且一路上风尘仆仆,都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再一起进宫赴宴。”袁辽宸满面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这一行人离开之后,莫述笑道:“陛下,看得出来,江大帅的一片忠心是不容置疑的。” 袁辽宸点了点头:“你相信他,朕也相信他,而且他确实从未表露出丝毫的反动之心,他若想自立为王,没必要舍生忘死地一次又一次为神狮效忠。分明是天人共鉴,却只有国采一直对江烈心存忌惮,心存怀疑。莫述啊,你说国采究竟是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 莫述犹豫片刻,道:“疑心重对于一个储君而言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至少不容易轻信他人,不容易听信谗言。太子可能做过错事,有时候不太明白,但臣说句不中听的,陛下的众皇子中,还能有谁更适合做这个太子呢?” 袁辽宸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国梁、国荣、国枭在各方各面的能力都无法跟国采相提并论,都适合做臣,却都不适合做君。不说了,继续下棋!坐吧。”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喜脉 江烈一回到江府,便得到了风雨星月四个丫鬟簇拥而来的的热烈欢迎。 “丫头们,近来可好?”江烈笑道。 吟风乐呵呵地笑道:“好极了!看到烈少完好无损地回来,大家都感到非常好!” 江烈东张西望道:“你们南姐儿呢?” “南姐儿和映梅问天在后花园散步呢。烈少,奴婢偷偷告诉你,咱南姐儿可有喜啦!”听雨掩面笑道。 “什么?有喜了?”江烈瞪大双眼,咧开了嘴,“此话当真?千真万确?” 邀月点头应道:“千真万确!昨天李太医刚来为南姐儿把了脉,是如假包换的喜脉呀!” 摘星欣喜道:“烈少,你就慢慢等,很快你就要当爹了!府里要越来越热闹了!” “我的烈嫂这么给力,我可得马上去找她,假装不知道,让她自己给我传达这个喜讯!”江烈说着便将行囊交给吟风,施展开轻功向后花园奔去。 不一会儿,江烈便找到了袁南儿和映梅问天。 “驸马爷回来了!”问天和映梅激动道。 江烈飞奔到袁南儿面前,将她一把抱住。 袁南儿含情脉脉地微笑道:“你可别把孩子吓着了。” 江烈故作懵懂,问道:“孩子?什么孩子?哪里有孩子?” “还装傻呢。”袁南儿噗嗤一笑,“瞧你这傻样,我可不信那几个丫头管得住嘴,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江烈叹了口气:“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本来还想唬唬你的,太可惜了。” 袁南儿笑道:“我就知道,那几个丫头肯定迫不及待想告知你。准备当爹了,你乐不乐?” “乐!岂能不乐!”江烈笑得合不拢嘴,“这辈子还没当过爹嘞,上辈子也没有。这可是我第一次当爹,怎么可能不乐?” 袁南儿捏了捏江烈的鼻子,笑道:“举世闻名的大英雄江少侠,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个惫懒性子的愣头青。你说这辈子没当过爹倒也合情合理,上辈子的事你也能记得?孟婆给你喝的汤里兑了水吗?吹牛也不晓得打个草稿!” 江烈思忖道:“孟婆汤我是着实没喝过,但我穿越来此之前应该可以算是上辈子吧?毕竟穿越之前的一切我都无法拥有了,只剩下了清晰的记忆。” “这又有什么办法?高高在上的沐慕公主殿下就偏偏中意我这样惫懒的愣头青,就偏偏要嫁给我这个愣头青。”江烈打趣道。 袁南儿娇嗔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猜猜看,我这肚子里是儿子还是女儿?” 江烈蹙眉道:“我随便猜一个,无论猜男的还是猜女的,都是一半的可能猜对,这反而不晓得该如何猜嘞。” “那你别猜了。”袁南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你就说,你希望我生个儿子还是生个女儿?” “这哪有什么可希望的,生男生女都一样,无所谓!”江烈嘻嘻笑道,“这头胎要是生了个儿子,二胎咱就争取生个女儿。头胎要是生了个女儿,二胎咱就争取生个儿子。儿女双全就能凑成一个‘好’字,岂不美哉?头胎生啥不重要啦,反正咱又不是只能生一个,你说是吧?” 袁南儿噗嗤一笑,随即娇嗔道:“谁跟你说我想生二胎了?我生完第一个,我就不生了,谁愿意给你生第二个?” 江烈忍俊不禁,思忖道:“你还能去做结扎手术不成?蚀骨大陆上的黑科技虽然不少,可着实没有结扎的技术,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夫妻之间日常生活使用的运动防护用品。你能生一个,自然而然就有机会生第二个,除非你不给我机会。” 问天和映梅站在一旁,被江烈和袁南儿的甜蜜日常甜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之间,问天和映梅也依偎在了一起,悄悄地互相牵住了手。 “你有寻思着给咱的儿子或女儿起个名字吗?”江烈问道。 袁南儿摇了摇头:“都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呢,着急起啥名字呀?即便要起名,江少侠作为在皇后寿宴的作诗比赛中斩获桂冠的大文豪,不应该是让江少侠来起名比较合适吗?” 江烈的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笑道:“要我说,也没必要管那么多了,不用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这头一个孩子就叫阿大,然后阿二、阿三、阿四一个个按顺序接下去,多么省事,多么个性,多么……” “多么傻里傻气!”袁南儿登时打断了江烈,笑得前俯后仰,“江烈的孩子叫什么阿大阿二,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就咱府上这些人,吟风、听雨、邀月、摘星,还有我的映梅还有问天,每一个都是极具诗情画意,而你一家之主的孩子却要叫什么阿大阿二,笑死我了!” 江烈咯咯直笑:“土到极致就是潮,你不懂!” 袁南儿掰起了手指头:“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神狮军团的那些个将帅,大名一个比一个尽显威风,尽显霸气。你看,朱璧、苏一云、段啸冬、何毅霆、苗胜宁,还有你狮炎军的那几个,叫什么阮雷、文三变、黄英嵘。哪个名字不是叫起来好听,写出来好看?”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江烈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你之所以认为他们的名字威风霸气,是因为你知道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甚至千万里挑一的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是因为他们本人威风霸气让你觉得他们的名字显得威风霸气了。” 袁南儿微笑道:“不知江少侠能否说得详细一点,小女子愿闻其详。” 江烈佯装正色道:“同样的一个名字,由于主人不同,就会给人带来不同的感觉。张三,听起来就是个法外狂徒。唐三,听起来就是个绝世高手。李白,听起来就是个诗仙。韩红,听起来就是个大歌星。而李红,听起来就像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韩白,听起来……我也不晓得像个啥,反正既不像诗仙也不像歌星。” 袁南儿怔了片刻方才开口:“你说的这些人名,我没一个认识的。我不觉得李白听起来像什么神仙,只觉得像是个街头卖艺的。” 江烈打了个响指,笑道:“这就对了,李白是个很会写诗的人,但由于你不认识他,所以只会感觉他这名字像个街头卖艺的。你要是事先没听说过文三变,听这名字可能就会觉得这是个厨子,炒菜的时候闻三遍。” 伴随着欢声笑语,江烈与袁南儿在后花园里逛到了黄昏时分。 夜幕降临,江烈吩咐马夫准备了马车,与袁南儿梳洗打扮完毕之后,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宴请功臣【上】 袁辽宸设宴在“狮台飞歌”——皇后呼延婉婵六十大寿的寿宴也是在这里。 江烈牵着袁南儿一路跟着几名侍卫的指引与护送来到了狮台飞歌,没过多久,该到的人就都到齐了。 这场宴会是一人一桌,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餐桌以及独立的餐具,同样的菜色将会是人手一份。分餐式的宴会在神狮国都是属于较为高档的,通常只有贵族才会如此安排。 台下融融泄泄,台上歌舞助兴,虽然这场小宴会人数不多,排场不大,却是热闹非凡。 刚与战友们逐一寒暄过,江烈便感觉胸口一阵瘙痒,伸手一抓,摸到了一块硬物,可以肯定的是,这硬物并非他随身携带《驭火宝典》,也不是防兽丸和避水丸,而是——龟壳。 “不好意思哈,我先去茅房一趟。”江烈说着便匆匆忙忙赶到了茅房,关上门,从衣服内里的兜里掏出了老龟,捧在手上。 “你啥时候钻进我兜里的?竟然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真有你的哈。”江烈苦笑道。 老龟跳下江烈的手心,伴随着缭绕的白雾,化为人形,叹了口气:“俗话说得好啊,娶了媳妇忘了娘。你黑烈没爹没娘,却也能娶了媳妇忘了老龟。你回家跟老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那也就算了。来宫里吃好料的,你还不想着把老夫带上。老夫只能偷偷地钻进你的衣服,你也甭管老夫是啥时候钻进去的了,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老夫却也枉活了这几百年。哎,可悲啊,可怜啊。” 江烈白了江洛一眼:“每次我回家,你哪次不是睡得跟头猪似的?我哪敢惊扰你的美梦啊?再说了,皇上今晚这顿没请你,我带你来作甚?” “皇上没请老夫,老夫就来不得了吗?老夫连皇后的寿宴都来吃过,今晚这顿又有何不可?”江洛微笑道。 江烈挠了挠脑袋:“上回来吃皇后的寿宴,你吃坏了肚子,为了找茅房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茅房出来,却又迷了路,还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偷听到了袁国采的秘密。这回你可少吃点,别又吃坏肚子了。” 江洛正色道:“老夫这回混进宫,主要还不是为了吃喝。” “主要不是为了吃喝?那你主要为了啥?又是为了看免费的现场直播?袁国采他再怎么样,也总不至于天天去跟那个林美人偷情吧?”江烈苦笑道。 江洛摇了摇头:“你猜得差不多,但其实差了挺多。老夫就是想看看这个太子平时都还干些啥,说到底还是好奇。” “这会儿他应该在东宫,你认得路吗你?”江烈始终放不下心。 江洛微笑道:“不认得也能认得,老夫连你的衣兜都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钻进去,找个东宫又有何难,老夫自有办法。” 江烈情不自禁地添上一句:“就不晓得当初是谁从茅房出去后迷了路,摸到了后宫去。” “你还说呢,若非老夫迷了路,因祸得福,探听到了重要情报,羿衷皇帝说不定早就死在治平县了,你哪还有机会立大功,还能封爵?”江洛撇嘴道。 “你说得对,你可是我的大贵人,没有你老龟,还真就没有我江烈的今天。”江烈笑道。 此番言语倒也实实在在是发自肺腑,毕竟江烈能走到今天这步,完全离不开江洛的相助。 刚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于陌生的蚀骨大陆,江烈完全是一片懵懂、一片迷茫,好在一开始就是与江洛在一起,才懂得来到神狮城,得以加入神狮军团。后来又是因为江洛在后宫意外偷听到了袁国采的谋杀计划,江烈才能提前得知治平县有优伶教的陷阱,才能保持警惕成功保护住袁辽宸。 袁南儿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江洛自告奋勇说要带路去三刀谷找羿衷散仙史竹天,否则袁南儿早就该丧命。没有江洛,袁南儿没办法排出体内所有的毒素,没办法活到现在。 寻找白献策的时候,江烈原本可谓一筹莫展,又是江洛的智慧提出了白献策有可能已经不是凡人。这样一来,江烈才得以去龙湖找到白献策,让白老夫人在临终之前有了儿子的陪伴,也大力解决了自己狮炎军缺乏战马的大问题。 归根结底,江烈对于江洛还是满怀感激之情的。虽然不晓得这只老乌龟为何自始至终都对自己如此之好,但江烈的内心还是对江洛充满了信任。 江洛感慨道:“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哎,当年偌大一个江家庄,如今就只剩咱俩了。没有老夫,就没有你黑烈的今天,换句话说,没有你,也没有老夫的今天呐。在这个蚀骨大陆之上,除了散仙,老夫就只认识江家庄的人,若你不是驭火人,去年江家庄的那场大火,只有老夫能够幸存下来。倘若老夫孑然一身,在这蚀骨大陆之上无依无靠,岂有如今这般悠哉悠哉的日子?岂能像如今这般住豪宅,吃美味,时不时还能来皇宫里蹭点儿。” 江烈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确实啊,娶了媳妇也不能忘了你。若没有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互扶持,如今的生活或许不一定多么糟糕,但肯定不如现在好。” “你说的没错,相互扶持,同舟共济。那太子对你明显是没安好心,你时刻都得留着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回去吃席吧,老夫吃个半饱就溜走。”江洛说着便摇身一变,变回了龟形。biquge.biz 江烈将老龟托在手心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它的龟脑袋:“记得溜走,还得记得溜回来,省得让我担心。” “这皇宫守备森严,闲杂人等自然是无法随意进出,然而这又高又厚的宫墙,防得住人,却是防不住苍蝇蚊子,也防不住老鼠蟑螂,更防不住老夫这样一只老乌龟。老夫若没及时回去找你,你该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老夫自有办法离开。”老龟洋洋得意地顺着江烈的胳膊爬进了内里的衣兜之中。 于是江烈立马赶回了狮台飞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袁南儿就坐在江烈旁边,见江烈回来,关切地问道:“出门前不是上过茅厕了吗?怎么又去了一趟,是肚子不舒服吗?” 江烈点了点头:“那可不,这些天在碧礼胡吃海喝,吃得比较乱,把肠胃都搞得乱七八糟的。” 虽说江烈适才并非是去上茅厕,但此言却不假,他在碧礼县天天下馆子,一会儿馄饨铺,一会儿笛笙楼,一会儿怀远楼,一会儿小茶馆,不规律的饮食导致他肠胃着实有些许小毛病,只不过无伤大雅,合理饮食几天便能调理好。 “赶明儿让李太医给你开服药,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搞出一些坏毛病。”袁南儿认真地蹙眉道。 江烈微笑道:“小问题啦,没事的。吃吧,这顿晚餐可是皇上请的,咱不能跟皇上客气,否则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多吃点。”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宴请功臣【下】 老龟爬出江烈的衣兜,缓缓往下爬,抓得江烈奇痒无比,但江烈只能忍住不笑,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好在老龟爬得不慢,不一会儿就从江烈的身下爬了出来。 江烈低头一看,老龟已然“翘首以盼”,张大着嘴,静等投喂。 趁没人注意自己,江烈便连忙神不知鬼不觉地夹起一块肉,精准地落在了老龟的口中。 江烈不由得思忖道:“印象中,这种草龟好像都是素食动物吧?而这老龟却是酒肉穿肠过,牙齿不多,却什么都能够嚼得烂,咽得下。” 这两年来,江烈尝尽了人间美味,无论是极具烟火气的街头小吃,还是高端大气的贵族盛宴,抑或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山珍野味。 吃过的美食多了,江烈对于没有新鲜感的食物几乎是提不起多少兴趣,即便这场夜宴是由皇帝亲自操办,由皇宫御膳房掌勺烹饪,选用的也都是非凡的食材,他也只是觉得这属于是足以果腹的食物。 然而,老龟对于这些美味却是乐此不疲,刚吞下一块肉,就又探出脑袋,张大了嘴。这样一来,倒也解决了江烈的一大问题,毕竟江烈对这些美味兴趣不大,但也不能浪费,分给老龟吃点可谓是两全其美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龟咬了咬江烈的裤腿,示意之后,拔腿就爬。 袁辽宸端着酒杯,威风凛凛地走上了舞台,朗声道:“拥有众卿,是朕莫大的荣幸!诸位爱卿,让我们共同举杯,这一杯,朕敬你们!” 众人都起身举杯面向袁辽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烈见袁南儿饮完酒捂嘴咳嗽了几声,连忙关怀道:“人家干了杯,你也要凑热闹,就你是怀孕着,可不能随意。” 袁南儿放下酒杯,吐着舌头向江烈做了个鬼脸。 酒杯不大,酒的度数也不高,其实袁南儿只是一不留神呛到了。 “江烈!” 只见袁辽宸朝自己走来,江烈连忙行了一礼。 “你是最大的功臣,朕这杯特地敬你!”袁辽宸平举起酒杯,“来人,为江大帅满上。” 随即便有一个太监给江烈的酒杯中倒满了酒。 江烈端起酒杯:“谢主隆恩,陛下,干!” “干!”袁辽宸立马一饮而尽。 江烈也将杯中酒喝得一滴都不剩。 “哈哈哈哈哈!”袁辽宸爽朗地大笑,转向了袁南儿,“南儿,自打你入了江府的门,朕还没见过你。看来江府的伙食不差啊,你这小脸蛋都鼓起来了。” 袁南儿笑道:“真的吗?我居然胖了,看来平时不能吃太多,不然早晚得吃成一个大胖子了。” “哪能这么说啊!”江烈放下酒杯,走到了袁辽宸和袁南儿中间,笑道,“陛下,您是有所不知,咱沐慕公主现在一个人吃的是两个人的分量,稍微胖了点是理所应当的。” 袁辽宸登时龙颜大悦,欣喜道:“南儿,江烈不是在跟朕开玩笑吧?照他这意思,你是有喜啦?” “回陛下,江烈所言不假,南儿确实是有了身孕。”袁南儿娇羞地应道。 袁辽宸感慨道:“辽宏戎马一生,终于要做外公了。真是时光飞逝啊,什么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如今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 江烈打趣道:“当了母亲,她也依然是一个小姑娘,这并不冲突。” “你倒还挺会这些花言巧语。”袁辽宸笑道,“你可得好生对待朕这个好侄女,她现在不仅是朕的好侄女,她还怀着朕的好侄孙呢!” 江烈笑道:“陛下尽管放心,您都瞧出了南儿吃得越来越圆润,我岂能亏待了她?” 袁辽宸点了点头笑道:“谁都可能让朕不放心,但你江烈可是让我特别放心。” 之后,江烈与战友们都不拘小节,起身说说笑笑,君臣之间也顾不上任何礼数了,一个个的都放浪形骸,好一阵其乐融融。 欢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就在宴会即将结束之时,江烈感觉到了自己的鞋子受到了拉扯,一低头,便看见了是老龟回来了,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老龟塞进了自己衣兜里。 闲言略去,且说宴会结束之后,江烈与袁南儿回到了江府。 “我去看看老龟睡了没。”江烈一进大门便要往江洛的房间走。 袁南儿拉住了江烈:“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么晚了,老龟伯早该睡了。” “睡了也得把他叫起来,你看看这是何物?”江烈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酒壶,正是适才宴会上所用的酒壶,他笑道,“喝剩下的这些不得给他老人家尝尝?这可是御膳房酿的酒,这可是御酒啊,他老人家活到这年纪哪里尝过御酒是啥滋味?” 原来江烈早就料到,要偷偷摸摸地将老龟送回它自己的房间,必须拥有一个顺理成章进入江洛房间的借口,所以他就灵机一动,顺手将那装有残余酒水的御酒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袁南儿苦笑道:“尝尝归尝尝,什么时候还尝不了啦?这是酒,又不是别的什么菜色,放到明天又不会坏掉,何必这会儿把他老人家吵起来?” 江烈摇了摇头:“哦不,这酒虽说不会过期,不会变质,明天能喝,后天也能喝,但是,拖到明天再喝,就没那味儿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有酒就得今夜干掉,才有那个气氛和那个感觉。” 其实江烈这一番言语完全是他胡乱瞎扯的,可谓是为了进江洛的房间而不择手段,胡说八道的一番话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虽然袁南儿也没听出江烈这番话究竟是何道理,但还是笑道:“行吧行吧,你把他吵起来,让他老人家发了脾气可是你的事了。话说,你的兜里到底放得下多少东西?放得下你的那本宝典,放得下那两瓶神奇的药丸,还能放得下这样一个酒壶。” 令袁南儿万万没想到的是,江烈的兜里不仅放得下《驭火宝典》、防兽丸和避水丸,从碧礼县回来,兜里还多了一部《金猴真经》,今晚更是多了一只老龟。 倘若江烈对袁南儿以实言相告,就说江洛此时也在他兜里,恐怕袁南儿只会当他又在惫懒地胡言乱语。 江烈情不自禁地学着哲学大师的模样,正色道:“一个衣兜,看起来容量是有限的,实际上,能够装下很多东西。人的心,好像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拳头的大小,却能装得下无数的人,装得下万千情绪,甚至装得下天,还能装得下地,正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 袁南儿噗嗤一笑,也佯装正色道:“我的心没多大,装不下天,也装不下地,唯独装得下你这个愣头青。” 笔趣鸽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书法与舞剑 “光装得下我可不够,你现在怀着咱的骨肉,也得要能时刻心系着咱的小宝贝儿啊。”江烈说着不由得心中荡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好啦,别贫嘴啦。既然要去吵老龟伯,就赶紧去吧,这么晚了,抓紧点回屋。”袁南儿莞尔一笑。M.biQuge.biZ 江烈拱手道:“末将遵命!”说着便往江洛的房间小跑而去。 一进江洛的房间,江烈便连忙闩上了房门,一甩手,点亮了一盏灯,然后从兜里掏出老龟,扔到了床上。 老龟摇身一变,化为了人形,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可算喘得上一口气了,憋死老夫了。” 江烈坐到床上,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找到东宫吗?袁国采那兔崽子有在吗?” 江洛点了点头:“找是找着了,就是有点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此话怎讲?”江烈疑惑道。 “你且听老夫细细道来。”江洛说着便开始了今夜的回忆。 原来老龟当时一路无阻地向东爬行,顺顺利利地找到了东宫,也十分顺利地混入了东宫的大院。 在老龟的印象之中,袁国采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论纯印象,完完全全可谓一无是处,毕竟干得出与父皇的妃子偷情还有联合乱党反贼弑父的勾当,而且为了自己邀功,陷害无辜的赵府的所有人。 然而,今夜所见着实令老龟除了吃惊还是吃惊,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刚进东宫大院的时候,老龟透过窗户映出的影子看出了宫中坐了一个人,便爬上那窗边,轻轻地在窗户纸上舔出了一个小孔,透过了小孔,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桌前写字。 袁国采的面容,老龟只见过一次,是在江烈成亲那天,虽说并非特别熟悉,但终究有个印象,它当时能够确定,那个坐着写字的男人就是袁国采,而且一身雍容华贵,只能是皇太子才能拥有的打扮。 “确定?真的确定是他?你认得袁国采吗?”江烈打断了江洛的回忆,问道。 江洛点了点头:“不就是一个小白脸,长得干干净净的,没髯没须的。” 按照江洛这番描述,长成这般模样的,必须只能是袁国采本人了。 于是江洛继续讲述。 对于书法,老龟完全是一窍不通,但明显能够看得出袁国采在写字的时候专心致志,一笔一划都显得极具书法水平,写完一张就把那张晾到一边,再拿出一张空白的纸,继续写字。 过了一会儿,袁国采便起身,伸了几个懒腰,转身抄起一柄剑,走出了房门。 老龟的视线随着袁国采来到了院中,只见袁国采二话不说就在院中舞起了剑。对于剑术这方面,老龟虽然也并不是多懂,但至少不至于一窍不通,好歹时不时就能看江烈在府中练剑练斧。 所幸当时老龟是在龟形下观看袁国采的舞剑,若是在人形状态下,它极有可能情不自禁地为袁国采鼓掌喝彩,那就把自己暴露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袁国采的舞剑着实精彩,一招一式都特显华丽,每一刺都极为迅猛,每一挥都极为果断,每一挑都极为凌厉,直教人叹为观止。 欣赏了一会儿袁国采的舞剑,老龟便偷偷爬进了那屋,然后化为人形坐在椅子上欣赏起了袁国采写的字。 “那字看起来还不错,老夫偷拿了一张回来。”江洛说着便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张一张纸递给了江烈。 江烈惊奇地接过江洛递过来的纸,问道:“你怎么敢的啊?你还就真把袁国采写的字给偷回来了,不怕他发现啊?” 江洛摆了摆手:“放心吧你,发现不了。那一叠,少说得有七八十张,写的都是一样的,少一张而已,他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只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写了多少张哦。” “苍生第一……袁国呆……不对,袁国采。”江烈端详着这张字,蹙眉道,“他写了七八十张的‘苍生第一’?” 江洛点头道:“不错,少说得有七八十张,上面写的都一样,都是相同的内容,相同的字体,都是四个大字‘苍生第一’,然后边上三个小字‘袁国采’。还真别说,他那个‘采’,老夫咋看都像‘呆’,看来看去,上面都是一个‘口’字。” “像不像呆并不重要,咱不了解书法,不懂其中的奥妙。他这几个字写得是否好看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写啥不好,为何非得写‘苍生第一’?皇宫里到处都有这四个字,谁说出这四个字,我都觉得合情合理,怎么袁国采这家伙乐此不疲地一直写这四个字,就让我感觉特别奇怪呢?”江烈盯着那张纸,满脸疑惑。 江洛叹了口气:“你觉得奇怪,老夫也觉得奇怪嘞。他要是写‘老子天下第一’,老夫倒不觉得奇怪,但他写的是这四个大字,还真看不出来,他就这么心系苍生吗?” 江烈抿嘴道:“莫非……他个小兔崽子改邪归正了?打算痛改前非老老实实做一个储君,日后老老实实做一个好皇帝了?不对啊,他上次到我狮炎军那边找茬儿,可不是很久以前的事。” “或许这个太子并不是什么坏人。”江洛捋了捋下巴的白须。 这个想法也在江烈脑中一闪而过,然而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都还令江烈历历在目。 “要不是你,茴香也不至于……我的南儿也不至于经历那般生死攸关。”江烈喃喃着便咬牙切齿了起来。 “不过他好像也的的确确算不上什么好人。”江洛撇了撇嘴。 江烈越想越乱,摇了摇头:“苍生第一……他若真的心系苍生,他就不会戕害无辜,赵府那一桩冤案,多少无辜的人,都是因他而死。不可能,他不可能把苍生放在首位,他只会为了皇权而不择手段,不惜谋害亲父,他只会不顾一切地滥杀无辜。” “你自己琢磨吧,反正老夫说的都是亲眼所见的实情,而且怕你不信,还给你偷回来他写的字,这可是证据确凿,这张纸,老夫就保管着了。时候不早了,公主在屋里等着你呢,先回去休息吧。你把那壶酒给我留下。”江洛说着便向江烈要酒。 “嚯,你以为这酒真是特意带回来给你喝的啊?你不是没喝啊,你还要?贪得无厌啊你?”江烈白了江洛一眼。 江洛砸了咂嘴:“老夫为你打探到了如此震撼的情报,多赏老夫几口美酒,你还能亏了不成?” “那当然不亏。”江烈掏出那壶酒,放在了桌上,“切勿贪杯。我走了,晚安。” 笔趣鸽 第二百章 偶遇洪三金 次日一早,江烈便穿着一身便装来到了狮炎军驻地。虽然大帅与三位总将不在这么多天,但军中没人放松警惕,军纪没有涣散,只有变得更好,没有变得更差。 此时的狮炎军,上上下下每名战士都拥有了称手的兵器,而且骑兵们基本可以保证一人一马,整个狮炎军可谓蒸蒸日上。 江烈骑着骐墨在驻地里转了一圈,看着将士们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倍感欣慰。 来到了狮炎军总部,江烈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了《金猴真经》,喃喃道:“这金猴霹雳腿威力惊人,有空得好好学学,学会了再把全军都教会,那我狮炎军的战斗力怎么着也得上升几个档次。” 然而,江烈此时并不想练功,而是打算去神狮城内的大街小巷里走走,毕竟袁辽宸也交付给了自己一项重任——排查神狮城内的优伶教徒。 虽然并不见得就有办法在神狮城内找到优伶教的人,但好歹这是袁辽宸托付给自己的使命,算是一道圣旨,领了圣旨就得干活,所以江烈无论如何总得去碰碰运气,至少证明自己没有忘记袁辽宸托付给自己的使命。 于是江烈策马回到了神狮城,将骐墨寄在了怀德楼,自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徒步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许久之后,江烈在街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思忖道:“不会吧,这么巧?” 加快步伐之后,江烈赶到了那人的身前,定睛一瞧,蹙眉道:“洪护法?你怎么在这儿?” 此人正是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 洪三金见江烈出现在面前,也是吃了一惊:“江大帅,没想到能在神狮城的街上遇见你。” “我家就在神狮城,在神狮城的街上遇见我不足为奇,倒是我在神狮城的街上遇见了你,令我大吃一惊啊。你这会儿怎么会在神狮城?”江烈疑惑不已,“阔别已久,洪护法面色差了许多,体格也瘦了不少啊。” 洪三金左顾右盼道:“江大帅,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就借一步说话。”江烈说着便跟洪三金就近进了一间茶馆,要了一个小包间。 “我已经离开优伶教了。”洪三金正色道。 江烈问道:“离开优伶教了?怎么回事?” 洪三金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跟教主闹掰了,也跟华业火闹掰了,优伶教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所以我便离开优伶教了。” 江烈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神狮城?就自己一个人来?来神狮城干嘛?” 洪三金叹了口气道:“离开了优伶教,我就一无所有了,除了自己一个人,我还能有什么?之所以来神狮城,是因为神狮城大概是神狮国最安全的地方吧,有数以万计的狮城军守卫着神狮城,优伶教的也比较不敢来神狮城胡作非为。” “去年我第一次来神狮城的时候,那个晚上,可就是碰着优伶教的在胡作非为,而且是你领头的。”江烈多多少少起了些许疑心。 洪三金摇了摇头:“彼一时,此一时。正常时候,优伶教也不会来神狮城,你那天正好是碰上了优伶教祖师爷的忌辰。那会儿我们为了祭奠祖师爷,就来神狮城打算杀个姓袁的以告慰祖师爷的在天之灵。不过去年我们并没有得逞,因为你出现了。今年,祖师爷的忌辰已经过了,优伶教也没再有这般打算,而且也不敢了。” 抿了一口茶,洪三金续道:“我现在一无所有,身上的钱也早晚会花光。我要是加入个戏班子,凭借着老手艺倒也能混口饭吃,但我现在离开了优伶教,实在不想再以优伶的身份生活了。所以啊,我来到神狮城,就想找个头路混口饭吃。” 江烈问道:“那你找着了吗?” 洪三金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过半百了,没地儿要啊。” 江烈动了恻隐之心:“要不,你就加入神狮军团吧,来我的狮炎军。” “多谢江大帅的好意,不了吧。”洪三金叹道,“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平头百姓,不愿再干涉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了。当初,我暗算了你,让你受了伤,至今你都既往不咎,我难免心存愧疚。江大帅,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我现在预备离开神狮城了。” 江烈不解道:“咋的你又要离开神狮城了?” 洪三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愁眉苦脸道:“神狮城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啊,接下来,我就四处流浪,浪迹天涯。” 说着,洪三金起身抱拳道:“多谢江大帅,洪三金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目送着洪三金离开,江烈的脑中一片混乱,总感觉洪三金说的这些话充满了蹊跷。 思忖良久,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喃喃道:“江大帅……大帅……他叫我大帅?他为啥知道我现在是大帅?” 鲤迹投降,北伐联军凯旋后,袁辽宸将江烈的功绩昭告天下,却没将江烈晋升为狮炎军大帅一回事昭告天下,所以按道理讲,民间并不会有人知晓江烈如今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 无论是晋山派掌门人严森,还是猴帮长老李阿猴,抑或是猴帮前帮主俞绩,都听说过江烈的名号,初见之时都是称江烈为江将军,并无一人称江烈为江大帅。 洪三金一见到江烈,就毫不犹豫地称其为江大帅,可见他知晓江烈当了狮炎军大帅这回事,而他会知晓这回事,是不太合理的。 他们上次相见,还是在惑山红星寨,彼时的江烈还确实是个将军,且不说洪三金如何得知江烈当上了大帅,即便这事不奇怪,他也不见得能迅速改口。毕竟当初一起在北疆并肩作战的时候,洪三金一直是称呼江烈为江将军。 在江烈看来,此事只有一种可能,洪三金跟袁国采有联系,有交流。袁国采知道江烈如今是大帅,向洪三金提过这事是在情理之中,所以洪三金也就知晓了这回事。 “神狮城……袁国采……洪三金……优伶教……”江烈喃喃自语一阵,恍然大悟,“坏了,有诈!” 此时江烈后悔自己轻信了洪三金的话,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那天就是轻信了洪三金,被他暗算致伤,想必今天是又被他哄骗过去了。 于是,匆匆忙忙地,江烈跑出了茶馆,却早已不见了洪三金的身影。此地四通八达,更无法得知洪三金向何处去了。 江烈在内心自言自语道:“蚀骨大陆的科技水平不差,虬誓国更是盛产黑科技,就是没人发明出监控,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麻烦!” 笔趣鸽 第二百零一章 进宫报信 江烈相信洪三金来神狮城绝非为了谋生,而且也不见得洪三金就真的离开了优伶教,所以他认定了洪三金是来跟袁国采密谋的。毕竟袁国采就相当于是优伶教在神狮城内最大的卧底。 优伶教之所以跟袁国采秘密合作,完全只是因为他们都想除掉袁辽宸。 既然大致能够确定洪三金与袁国采近日有进行过交流,那么江烈就可以大胆地认为袁辽宸又要遭到谋杀! 然而,这回江烈却不能像上回那样明确知晓谋杀的陷阱在治平县的比武招亲。 虽说江烈此时不再是袁辽宸的贴身侍卫,但终究还是袁辽宸的臣子。无论袁辽宸曾经对优伶教犯下了多少无法挽回的错误,江烈也都有义务保护袁辽宸的安全。 于是,江烈立马拦住一辆载客的马车,赶到了怀德楼,然后骑上骐墨火速赶往皇宫。 皇宫门口的侍卫见到江烈策马匆匆忙忙地迎面奔来,连忙伸手将他拦住。 “江大帅,你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穿着便服就来了?什么事这么急啊?”一名侍卫问道。 江烈翻身下马,忙道:“当然是急事了,我得去找皇上。” “皇上正在后宫,只是不清楚在哪位娘娘的宫里。”那侍卫道。 江烈不由得思忖道:“大白天的,皇上还要在后宫干活啊……真个是老当益壮。” 另一名侍卫道:“江大帅,皇上这会儿应该是在林贵妃宫中,毕竟林贵妃刚为皇上生了个小皇子,最近特别受宠,皇上也特别喜欢那小皇子。” “林贵妃?宫中还有姓林的贵妃?”江烈疑惑道。当初作为袁辽宸的贴身侍卫,江烈可认得袁辽宸的所有贵妃,却从未听说过有一个姓林的。 那侍卫应道:“江大帅,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林贵妃就是原来的林美人,皇上多少年没生过孩子了,这年纪又生了一个皇子,这林美人功劳不菲,就直接被升为贵妃了。” 江烈点着头思忖道:“皇上真当自己这把年纪还健硕如少年呢,既然这个所谓的林贵妃就是袁国采的老姘头林美人,那这个小皇子八成就不是皇子,而是皇孙。” “你们说,这个小皇子真的是皇上的种吗?”江烈低声道。 那侍卫蹙眉低声道:“江大帅,这话可不兴瞎说啊!就连皇后娘娘都说了,那个小皇子跟太子殿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那岂能不是皇上的种?太子殿下小时候长啥样,咱是不晓得,但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焉能有假?” 江烈忍俊不禁道:“跟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合理,合理,非常合理。行了,我是真有急事,不得不打搅一下皇上的兴致。你们派个人去叫一下皇上,就说江烈有重要的急事,求见陛下。我就去致远殿等着他吧,后宫也不是咱去得了的地儿。”M.biQuge.biZ 于是江烈来到了致远殿,在里面来回游荡。 致远殿内张挂着不少袁辽宸写的字幅,江烈随意观赏了几张,发觉袁国采的字迹与袁辽宸的可谓如出一辙,透露出相同的气质。 不知等了多久,江烈已经感觉饥肠辘辘了,门外才传来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 江烈走到门口,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臣江烈参见陛下。” “听说你有十分要紧的急事?是什么情况?”袁辽宸示意让江烈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江烈正色道:“陛下,臣今早在街上遇见了一个人——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 袁辽宸大惊失色:“洪三金?你抓着他了吗?” “让他给跑了。”江烈摇了摇头,“他说他跟萧正青、华业火他们都闹掰了,现在已经离开了优伶教,来神狮城找头路,但找不着,看他有点年纪了,没人要,所以他要去浪迹天涯,然后就跟我告别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感觉洪三金极有可能是满嘴胡言,来者不善。” 袁辽宸沉吟片刻,道:“优伶教能在治平县设局,还能在神狮城搞什么名堂?朕平日都在宫中,优伶教的刺客能混进皇宫刺杀朕?或许真的来者不善,但不晓得他能耍什么花样。” 江烈没有证据证明袁国采跟优伶教有勾结,没法让袁辽宸多加注意自己的儿子,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臣所言句句属实,希望陛下平日里多留个心眼。优伶教的刺客现在就在宫中也说不定,陛下不可懈怠。” 袁辽宸点了点头:“你还是没让朕失望,之前朕让国采有空的时候就在神狮城里走走逛逛,看能不能发现优伶教的身影,但他只找到过一次,而且是一桩冤案,真相至今不明。而朕托付于你同样的任务,你却在刚从碧礼县回来的隔天,就遇上了优伶教护法。” “陛下,臣主要是运气好,走着走着就遇到了洪三金,也不是特意去找他的。”江烈自谦道。 虽说此言是出于客气,但却是实话,江烈确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才正好遇上了洪三金。 袁辽宸起身来回踱步,摸了摸脑袋:“你这就去纲亲王府传朕口谕,让辽宏近日多多加强狮城军的日常巡视,要做到全神狮城无死角,每日十二时辰都要有人值班,夜班的人数不必少于白天。只能让狮城军的将士们多辛苦一点了,绝不容许优伶教在神狮城内为非作歹。虽然……哎……” 江烈听出了袁辽宸语气中懊恼的悔恨之气,忙安慰道:“陛下,你已经亲自向优伶教道歉过了,华业火他们不接受,那也着实是没办法。你也别再太自责了。” “嗯……”袁辽宸叹了口气道,“皇宫里处处都是侍卫,还是相对安全的。你去吧,帮朕传达一下口谕。” “臣领旨。”江烈说着便走出致远殿,一路走出皇宫,策马赶往了纲亲王府。 纲亲王府承载了江烈的不少回忆,江烈上次来此是来接亲,至今还未曾来过。既然袁辽宸派他来向袁辽宏传口谕,那也就顺便来跟自己的岳父大人拉拉家常。 “大帅?袁大帅?王爷?殿下?亲王殿下?老丈人?爹?丈人爹?我该叫他啥来着?”江烈一时竟犹豫起了对袁辽宏的称呼,成亲那天是称呼袁辽宏为岳父大人,但他此时又感觉私底下用如此官方的称谓略显见外,便突然感到了不知所措,毕竟袁南儿也从未称呼过“父王”这样的正式称谓。 笔趣鸽 第二百零二章 岳父登门 “江大帅,你是要来找袁大帅吗?”纲亲王府门口的卫兵问道。 江烈笑嘻嘻地应道:“正是正是,我来找我老丈人。” 那卫兵笑道:“袁大帅正在府中。” 于是江烈进了门,询问纲亲王府的下人得知袁辽宏此时正在书房练字。 江烈思忖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姓袁的一家子可还真是都好爱练字,而且写得都还不错。或许这就叫家风永流传吧。” “原来是贤婿来了啊,来,请坐!”袁辽宏领着江烈来到了客厅,安排下人为他赐了座,然后东张西望道,“咦?南儿没与你一同前来吗?” 江烈点了点头:“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是从家里来的,我是从宫里来的。小婿特来登门拜访,是为了来传达皇上的口谕。” 袁辽宏问道:“皇上的口谕?皇上要传什么口谕给我?” 江烈便将如何遇到洪三金,如何进宫找袁辽宸,袁辽宸又如何命他来纲亲王府传口谕等来龙去脉备陈了一番。 “洪三金……优伶教……哎……”袁辽宏叹了口气道,“自从听华业火讲完优伶教的前世今生,我就一直对优伶教心存同情,虽然并不能消除我对优伶教的仇恨,但却可以说仇恨之情与怜悯之情是并存的。无可奈何啊……来人,备马!” 随后,袁辽宏进屋换了一身轻甲,带上佩剑,来到了客厅:“你要跟我去狮城军驻地走一遭吗?” “走!”江烈爽快地应道,“狮城军好歹也是我老东家,虽说如今我已是狮炎军大帅,但可从未忘记过狮城军的老战友们啊。” 袁辽宏笑道:“那就一起走吧,我派个人去你府上传个话,你中午就别回去吃了,我狮城军的伙食总能有你的份。” 江烈摇了摇头:“哪能这样,我又不是要去蹭饭的。我觉得吧,应该是你派个人去我府上传个话,说纲亲王中午要去江府用膳。爹,你总不能不给你唯一的女婿这个面子吧?” 这是江烈第一次称袁辽宏为爹,袁辽宏登时神清气爽,爽朗道:“贤婿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赏脸,岂不是不识时务了?” 于是江烈与袁辽宏一同策马来到了狮城军总部。 袁辽宏紧急召集了麾下的几位将军,雷厉风行地召开会议,将任务都分配了下去。 再次见到朱璧和苏一云的面庞,江烈倍感亲切,心中暖流荡漾。 这两个人对于江烈而言都是难得的贵人。朱璧邀请江烈加入神狮军团,相当于是一位具有慧眼的伯乐。后来江烈被擢升为尾将,作为直接顶头上司的苏一云对江烈指导有加,在北疆,苏一云又对他进行了心理疏导,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可惜的是,朱璧和苏一云都有军务在身,没法逗留,只与江烈草草寒暄两句,便都赶往各自的兵营将任务分配到下一级。 在狮城军驻地参观一阵后,江烈便带着袁辽宏回到了江府。 “南儿,南儿,你看谁来了!”江烈兴高采烈地喊道。 “王爷!老奴参见王爷!”安嬷嬷见到袁辽宏,欣喜不已。 见安嬷嬷正要行礼,袁辽宏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了她:“安嬷嬷,不必多礼。这儿又没什么外人,你都这把年纪了,没必要。” 安嬷嬷笑道:“王爷,午膳已经安排好了,请王爷和驸马到餐厅去用膳,老奴这就去请公主出来。” 不一会儿,袁南儿带着映梅来到了餐厅。 一见到袁辽宏,袁南儿的热泪便夺眶而出,一把抱住了袁辽宏,不住啜泣。 袁辽宏拍了拍袁南儿,柔声道:“怎么哭了呢?是江烈都没让你吃饱吗?” 江烈连忙摆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都说了,南儿明显吃胖了,我哪敢不让公主殿下吃饱啊?” 袁南儿破涕为笑:“不是啦,我这是喜极而泣,是看到爹爹来了,太过激动了。” “傻姑娘,又不是说嫁到多远的地方去,还在神狮城里,想我了随时都可以去找我啊,何必这样哭哭啼啼的呢?”袁辽宏拍着袁南儿的背,情不自禁地也热泪盈眶。 江烈没有出嫁过,却是无法对袁南儿的心情感同身受。 “爹,咱先吃吧,别忙着抹眼泪了,先吃饭,吃饭重要,咱边吃边唠嗑。”江烈活跃着气氛。 由于江洛尚未睡醒,所以此时坐在餐桌边上的只有江烈与袁辽宏父女,以及吟风、听雨、邀月、摘星、映梅、问天,还有安嬷嬷。 虽然纲亲王府的主仆关系也是和睦融洽,但却从未像江府这般主仆同桌共餐。 江烈亲自为袁辽宏盛了饭,笑吟吟道:“爹,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袁辽宏笑道:“既然是好消息,你只管说便是,还卖什么关子啊?” “我跟你说哈,你准备要做外公啦!”江烈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袁辽宏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要当爹啦?” “嘿嘿!”江烈笑得合不拢嘴,“正是如此。” 袁南儿娇羞地笑道:“一得知这个消息,你就得到处讲,去宫里得跟皇上讲一下,现在又得跟我爹讲一下。我看呐,不出两天,整个神狮城都该知道沐慕公主怀孕了。”biquge.biz 江烈打趣道:“整个神狮城都知道又如何?即便是整个蚀骨大陆都知道,那也不打紧啊。这是喜讯,又不是什么坏事。常言道,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坏事传千里是坏上加坏,好事传千里那可是好上加好啊!” 袁南儿噗嗤一笑:“就数你油嘴滑舌。” 袁辽宏满面欢喜:“南儿,这十月怀胎可得好好注意自己身体,该补要补,不要舍不得吃,你吃进去的,不仅是你一个人要吸收,还有你的孩子,你吃啥,你的孩子可就吃啥。” 随后,袁辽宏又吩咐了一箩筐怀孕时的注意事项,讲了大半天。 其实,对于怀孕生子这回事,袁辽宏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袁南儿的母亲就是死于难产,他肯定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女儿重蹈覆辙。虽然在神狮城,拥有顶级的医疗资源,分娩时难产属于较为罕见的低概率事件,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纲亲王妃难产身亡终究是袁辽宏内心永远的阴影,永远挥之不去。 笔趣鸽 第二百零三章 选秀 有说有笑地吃完一顿饭后,江烈和袁南儿领着袁辽宏在江府里逛了起来。 当袁辽宏发现江府里有一个大鱼塘的时候,惊讶不已:“这里头还真有鱼啊!” 袁南儿笑道:“那当然,这可是江少侠请工部尚书修建的。我们时不时就会来这里钓鱼。” 袁辽宏注视着江烈,脸上露出了万分欣慰的笑容,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BiQuGe.Biz 其实之所以会修建这个鱼塘并非是因为江烈有这份心,着实是当初为了捏造一个借口来掩盖江烈与江洛去龙湖寻找白献策这件事,才谎称是去钓鱼。袁南儿见他们钓鱼收获了不少乐趣,自己也燃起了对钓鱼的兴趣,江烈便只好请工部尚书辛世逸来家里修建一个鱼塘。 这个鱼塘极大丰富了江府一大伙人的日常生活,不仅是袁南儿,江洛和许多下人,包括马夫等人,有空的时候都乐意来这个鱼塘钓鱼,既能放松精神,又能愉悦身心。 “这个鱼塘的四周,可以再多加一圈护栏,或者加一圈围墙,不用太高,也不能太矮。当然了,这事不必着急,主要是到时你们的孩子学会了走路,那可是哪儿都敢去。”袁辽宏正色道。 江烈点了点头:“咱爹终究是身经百战,这一看就能一语中的。这确实需要注意,下次上朝的时候我就顺便跟辛尚书招呼一下,尽快把这事给落实好。” 袁辽宏微笑道:“这跟身经百战倒没什么关系,只是说家里有个小孩子的话,就是有很多事需要注意。当年南儿刚学会走路,我王府里的所有刀枪剑戟都收了起来,毕竟还是比较危险,小孩子好动,皮又嫩,身子骨又小,碰着磕着都不是开玩笑的。” 修缮鱼塘的事,江烈谨记于心,虽然并不着急,但他还是觉得趁早办好为妙。 两天后,正是需要上早朝的日子。 退朝之后,江烈在人群中找到了工部尚书辛世逸,把手搭在了他肩上,笑道:“老兄,有件事又得麻烦一下您了。” 辛世逸爽快道:“江大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便是了。” 江烈嘻嘻笑道:“咱就是说,沐慕公主怀孕了,不出一年,这孩子就该出生了,再过几个月,这孩子就该学会走路了,这孩子一旦会走路了,就容易到处乱跑,那鱼塘就显得有点危险了,所以我是想说,请老兄再安排一下,给那鱼塘再多修建个围墙,保证安全。” “没问题,大概过几天我就派人手过去,这两天比较忙,后宫那几间新宫殿的内部装潢还差点尾巴,这两天得完成了,不然新来的娘娘来不及住进去。”辛世逸点头道。 “新来的娘娘?”江烈瞪大了双眼,“你这意思是说,皇上的后宫又要添新人了?” 辛世逸应道:“是啊,明天下午那批姑娘就要进宫参加选秀了,有能被皇上看上的直接纳入后宫,所以工部这两天都得没日没夜地赶工,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得等过几天,我才能有人手去帮江大帅修缮鱼塘。” 江烈思忖道:“只怕这群姑娘中会混入优伶教的刺客,这些事联系在一起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昨天我刚遇到洪三金,明天皇上就要选秀了……巧得离谱啊……这皇上也真是的,都当多少年的爷爷了,还要纳妾,恐怕会引来红颜祸水啊……” “那明天下午在哪儿选秀?”江烈问道。 “照旧,在狮台飞歌。”辛世逸笑问道,“江大帅莫非也想去选一个?” 江烈皮笑肉不笑道:“哪能呢?我也配?我主要是想去看看热闹,毕竟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辛世逸笑道:“行了,我记住你的事了,有空就去办,这会儿我得先去忙了,再会。” 江烈挥了挥手:“再会。” 将这两天发生的这些事串联在一起,江烈很难不怀疑这次选秀又有优伶教的阴谋。优伶教若与袁国采狼狈为奸,要想狸猫换太子把一个秀女换成优伶教的刺客,那属实是太轻而易举了。 不过这终究只是江烈个人的臆想,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个推测是正确的。所以江烈也不敢妄言什么,只能将自己的想法默默藏在自己内心,等明天下午再去一探究竟。 闲言略去,且说次日早上,江烈去狮炎军驻地监督日常训练,中午在驻地吃了午餐,休息片刻便带上段彪策马赶往了皇宫。 此时的皇宫之内,聚集了不少要来看热闹的文武大臣。 跟随着人流,江烈与段彪紧赶慢赶地来到了狮台飞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 “大帅,你这可就是没见过世面了吧,皇上时不时就会派钦差大臣到全国各地挑人,几乎每年都得选秀一次,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段彪盯着那正全神贯注地四下里张望着的江烈,忍俊不禁。 江烈低声道:“你真当我是要来看热闹的啊?我前天遇见了洪三金,我担心优伶教有策划新的阴谋,说不定刺客就在这批秀女中间。” 段彪抿嘴道:“这边上这么多侍卫,即便真有刺客,那刺客又能怎么样?而且他身上肯定带不了任何兵刃,凭借赤手空拳,能跟狮城军的这些精英们相斗?再不济,不还有咱在此嘛?” “轻敌往往会很致命。”江烈正色道,“倘若真有优伶教的刺客,他就自有办法,肯定不是跟这么多侍卫硬碰硬。虽然咱是狮炎军,不是狮城军,但也需要保护皇上的安全,不能让皇上有任何闪失。” 段彪点了点头:“是,但是……听说这批秀女都是大家闺秀,不应该会有优伶教的刺客啊。” 江烈冷哼一声,摇了摇头:“彪兄,虽然你比我年长几岁,但头脑却要简单不少。选上来的是那些个大家闺秀,送进宫里的就一定还是那些个大家闺秀吗?偷梁换柱,偷天换日,不是没有可能的。” 段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必须得谨慎,必须得注意,不能懈怠。” 过了不知多久,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都穿着艳丽的服装排成一排,踏着婀娜的脚步走到了台前。 袁辽宸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上了舞台,坐到了宝座之上。 “我寻思着这几个姑娘也就长那样,算得上漂亮,但跟我家南儿相比,还得是略逊一筹啊。”江烈搭着凉棚打量着那一排妙龄少女,喃喃道。 笔趣鸽 第二百零四章 柯霖铃 那几个姑娘都自我介绍了一番,也都表演了才艺,直把袁辽宸看得喜笑颜开。 江烈能够发现的唯一比较蹊跷的就是其中一个名叫柯霖铃的,在袁辽宸面前毫无紧张之色,谈吐清晰,而另外几个多多少少都透露出了一些紧张的神态。 毕竟,她们面前的人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普通人初见国君,有点紧张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然而,柯霖铃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紧张,举手投足之间都异常从容。无论是她在引吭高歌的时候,还是她在翩翩起舞的时候,从头至尾都是极其自然。 有些人生来的心理素质就强于他人,有些人见过的世面比较多,在一些重要场合也能够淡定自若,就是比寻常人要更具有做大事的能力。 所以,此事虽然稍微有点略显奇怪,但不见得是什么可疑之处。 犹豫片刻之后,袁辽宸做了决定,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舍弃了其他的所有人,唯独选中了柯霖铃一人。 这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在场有眼之人都看得出,柯霖铃不仅美貌与才艺都更胜一筹,而且显得成熟稳重得多,她理应脱颖而出。 江烈却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从未见过皇帝的少女,初次进宫,初次面圣,毫不紧张,究竟是否合理?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对于柯霖铃的疑心越发严重,越想越觉得她就应该是优伶教派来混进皇宫的刺客。 选秀结束之后,没被选上的那几个姑娘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皇宫,只有柯霖铃骄傲地抬头挺胸着伫立在原地。 “恭喜柯姑娘!贺喜柯姑娘!”一伙宫女太监走到柯霖铃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江烈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芒:“我倒要看看这个柯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段彪问道:“大帅,你看出了什么猫腻吗?” 江烈摇了摇头:“不是看出了什么猫腻,只是稍微有点怀疑。我感觉这个柯姑娘有点过于泰然自若了,也有点过分的胸有成竹,感觉奇奇怪怪的。我只是单纯担心她是优伶教的刺客。” 现场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江烈走到了柯霖铃身前,拱手道:“江烈见过柯姑娘。” 柯霖铃回了一礼:“莫非阁下便是威震天下的江将军?” 江烈微笑道:“威震天下实不敢当。” 仅仅只是草草礼貌性地招呼两句,江烈就感受到了柯霖铃身上散发出的非凡气质,谈吐的语气明显是出身于极具教养的书香世家。 事实也确是如此,适才自我介绍的时候,柯霖铃就说了自己来自狮南,祖上都是秀才,自幼便是在书香的熏陶中成长,个人精通琴棋书画,现年十七,早已能将神狮国的经典古籍倒背如流,论歌唱,论舞蹈,也都是堪称天下一流的水平。M.biQuge.biZ 即便如此,江烈仍然认为无法抹去柯霖铃是优伶教刺客的嫌疑。 所以,江烈打算做出一番试探。 江烈认为,柯霖铃若是优伶教的刺客,定然会武,不是说非得会武才能做刺客,而是优伶教上上下下都是有身手的,这点,他在北疆就有领略过了。 “柯姑娘多才多艺,能唱能跳,直教人叹为观止,只可惜江某只是一介武夫,对于音乐舞蹈之事一窍不通,只觉得好听好看,却着实不懂其中的门道。不过,江某作为神狮军团的一员,对于拳脚刀剑不称精通,总归也是略懂,不知柯姑娘是否会武?”江烈彬彬有礼道。 柯霖铃莞尔一笑道:“江将军说笑了,小女子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只会跳舞的舞,不会武功的武,而且对于舞枪弄棒之事,小女子也是提不起兴趣。” 江烈趁柯霖铃回话之际,低头瞟了一眼,只见她双手白皙水嫩,留着长长的指甲,涂抹着七彩斑斓的指甲油,没有一处疤痕,也没有一处老茧。 从这双手来看,柯霖铃着实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之前在巴秀娘的酒馆里,江烈与段彪能够一眼看出巴秀娘是习武之人,正是因为巴秀娘双手的虎口都有厚厚的老茧,明显是长期手持刀剑所致。 而柯霖铃的这双纤纤玉手,要么是大家闺秀,要么是小家碧玉,不仅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也不像农家女子的手。 然而,江烈的疑心并没有因此减弱,毕竟优伶教擅长演戏,也会化妆,易容都不在话下,给一双手化妆作为障眼法也不见得不可行。 江烈眯着眼笑道:“柯姑娘当真不会武?” 柯霖铃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真不会。江将军,你看小女子这般纤瘦,哪里像是一个习武之人了呢?” 于是江烈又将柯霖铃重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面皮白皙,双眸如水,朱唇似焰,樱桃小嘴,身材小巧玲珑,四肢修长纤细,整个人犹如风中的一株茕茕孑立的小花,随时可能被微风吹倒。 经过这一番打量,江烈又不觉得柯霖铃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了,原本还想出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但他现在完全没有理由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娇小少女会是一个武林高手。 然而,江烈的疑心依然没有因此减弱,毕竟柯霖铃若真是优伶教的刺客,她也不见得非得用武力刺杀袁辽宸——用毒、用工具、用女性的特殊能力,都有可能是刺杀的手段。 所以,江烈现在认为,急需确定的是柯霖铃究竟是不是优伶教的人。 论鉴别方法,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优伶教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优伶教的专属刺青,只要柯霖铃的背后有优伶教的刺青,那就可以证明她是优伶教的人,若没有,那她大概就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进宫参加选秀的秀女。 难处在于,柯霖铃是个女儿身。 在这个较为保守的时代,便是看一眼异性的后背都可谓是男女授受不亲。 而且,江烈只是怀疑,没有十足的把握,倘若柯霖铃的背后并无优伶教的刺青,江烈还看了个精光,作为一个有妇之夫,终究是会颜面扫地,而且对方还是当今国君刚选上的妃子,日后江烈还得称她一声娘娘。 赌! 江烈下定了决心,赌一把。为了袁辽宸的人身安全,江烈愿意冒着这个极大的风险赌一把。 “柯姑娘,江某有个不情之请。”江烈正色道。 柯霖铃问道:“不知是什么不情之请,江将军请讲。” 江烈鼓足了勇气,一字一顿道:“我想看你的后背。” 笔趣鸽 第二百零五章 无刺青 “江大帅,这个不情之请好像……真的太……太不情了吧?”一旁的老太监颤声道。 柯霖铃面色凝重道:“天下人皆说江烈武功盖世,本领非凡,是神狮国千载难逢的大功臣。在我的心目中,江烈也一直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但现在你却让我感到你的傲慢无礼。” 江烈深深鞠了一躬:“柯姑娘,说实在话,现在的神狮城内极有可能有优伶教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优伶教的刺客,江某不能排除柯姑娘是优伶教刺客的可能性。倘若柯姑娘万一真的是优伶教的刺客,作为皇上的枕边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见柯霖铃不为所动,江烈续道:“优伶教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优伶教特有的刺青,只要我确认了柯姑娘的背后没有优伶教的刺青,那我就可以相信柯姑娘不是优伶教的刺客,那我就能够放下心来了。” 柯霖铃蹙眉道:“即便江将军再怎么怀疑,再怎么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你也是一个大男人,看了小女子的后背,那成何体统?” 江烈斩钉截铁道:“体统跟皇上的安全相比,显得就微不足道了。希望柯姑娘能够配合江某的检查。” “小女子敢问江将军一句,是谁赋予江将军的检查的权力?”柯霖铃的表情中透露出了微弱的怒火。 江烈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谁赋予了我这项权力,是我自己放心不下。” 柯霖铃问道:“既然没人赋予你这项权力,那你就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我配合你的检查。若是谁人都可能是优伶教的刺客,江将军怎么不去后宫把每个娘娘的后背都检查一遍,以保证万无一失?” 江烈发现柯霖铃这人着实不简单,不仅多才多艺,还能言善辩,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合理地解释。 “柯姑娘若是如此抗拒,只会让江某愈加怀疑。”江烈无可奈何之下说出了心声。 柯霖铃怒视着江烈:“倘若有人没来由地跟江将军的夫人说需要检查一下她的后背,以此判断她是不是优伶教的刺客,而你夫人拒绝了,人家就说你夫人是心里有鬼,只能让你夫人的嫌疑更重。不晓得江将军该作何感想?” “我……”江烈一时语塞,被柯霖铃这一番言语驳斥得哑口无言。 虽然柯霖铃所言非常有道理,但确实她的抗拒心越重,江烈的疑心就随之越重。 “江烈,你在此作甚呢?”袁辽宸刚与负责挑选秀女的钦差大臣交流完,见江烈在此与柯霖铃面对着面,便前来一探究竟。 江烈连忙行了一礼:“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上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直呼万岁行礼。 只有柯霖铃仍然笔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柯霖铃,是吧?这皇宫里的规矩,你有的是机会慢慢学,不打紧的,入了后宫,自然有人教你。”袁辽宸看着柯霖铃,笑逐颜开,又拍了拍江烈,问道,“你说你在此作甚?” 江烈实话实说道:“臣怀疑柯姑娘是优伶教的刺客,所以想看看柯姑娘背后是否有优伶教的刺青。” 袁辽宸正色道:“柯姑娘虽然还没有正式封号,但好歹也是朕后宫之中的一人了,她的后背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你若怀疑,朕帮你解除疑虑便是,朕今晚就可以检查清楚柯姑娘是不是优伶教的人。” 江烈连忙蹙眉道:“陛下,倘若柯姑娘真是优伶教的刺客,到时她单独近了你的身,那可就为时已晚了啊!” “陛下,妾身绝非优伶教乱党!妾身能够进入皇宫,一切都是清清白白!”柯霖铃冲向前去,投入了袁辽宸的怀抱。 江烈紧攥着平雪剑的剑柄,正欲拦住柯霖铃,却是慢了一步。 柯霖铃这一下投怀送抱,确实只是单纯扑进袁辽宸的怀中,没有任何附加动作。 江烈登时松了一口气。 “爱妃莫慌,莫怕。江烈是为了朕的安全着想,才会这般鲁莽,毕竟优伶教的刺客确实可能随处都有。”袁辽宸抚摸着柯霖铃的秀发,柔声道,“要不朕就现在看看你会不会真有优伶教的刺青?江烈看不得,朕总看得吧。” 柯霖铃羞红了脸:“妾身已经是陛下的人,陛下怎看不得?” “江烈,朕这就帮你消除疑心。”袁辽宸拨开柯霖铃背后又长又黑的秀发,轻轻拉开衣服,拉出一个缝隙,向下望去,笑道,“江烈啊,是你多虑了,柯姑娘的后背洁净无比,没有什么刺青。” 江烈松开攥着平雪剑的手,拱手道:“江某护主心切,冒犯了柯姑娘,还望柯姑娘恕罪!” 袁辽宸笑道:“你也别太自责了,你能起疑心,说明你确实在意朕的安危,能够时刻保持警惕之心,这是朕的荣幸。” 然后袁辽宸又低头柔声道:“爱妃,咱就原谅了江烈,好不好?他不是一个坏人,他也不是什么流氓,他是确确实实在为朕着想。” 柯霖铃轻轻点了点头:“陛下既然都这么说了,妾身还能有何计较呢?” 江烈思忖道:“还好没有直接把她扒了,不然我江某人的一世英名就该这样毁于一旦了。还好这个柯姑娘不是优伶教的人……但我不信洪三金跟袁国采没有联系啊,他们不可能没有谋划刺杀的行动啊……真正的刺客究竟是谁?究竟在哪儿呢?” 江烈摆着一副苦瓜脸与段彪一起走出了狮台飞歌。 段彪安慰道:“大帅,你这脸都拧成一坨煤球了。那柯姑娘并非优伶教的刺客,这是好事,说明没有什么偷梁换柱,没有刺客混进宫来,这是好事啊,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哎。”江烈叹了口气,“就事论事,这当然是件好事,但对我而言,就是说对我个人能力而言,却是一个悲剧。我自认为合情合理的推测出了错,差点闹得丢人现眼。而且我怀疑了一个无辜的人,我这心里终究过意不去,充满了愧疚之情啊!” “没事啦没事啦!”段彪不停安慰道,“皇上也没怪罪你什么啊,这算啥嘛,又不是谁都能神机妙算,偶尔出点差错很正常的啦!看开点,没那么糟糕。” 江烈点了点头:“我这可能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前提是我还是算有点聪明的,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笔趣鸽 第二百零六章 狮炎燎原腿 江府的鱼塘修缮完后的几天,江烈有事没事就到神狮城的大街小巷里走走逛逛,再也没有遇见眼熟的优伶教的人,袁辽宸的身体也还硬朗着,没有出任何差池。 又过了十来天,这天早上,江烈在狮炎军驻地巡视了一圈,回到了狮炎军总部,坐到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上,掏出了《金猴真经》,翻开到了“金猴霹雳腿”一章的起始页。 《金猴真经》图文并茂,图片形象生动,文字言简意赅,研读起来并不困难。虽然前些日子江烈已经练过了金猴霹雳腿,但他每次要再练的时候都还是会把这一章节的内容浏览一遍,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对于武学经典而言,这个道理也是相通的。 金猴霹雳腿的特点,顾名思义,就是要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身轻如燕,灵活施展身手,又要像霹雳的雷电一样迅猛,快捷。 自然的闪电往往只闪那么一瞬间,但却具有无穷的惊人力量。金猴霹雳腿也是如此,出招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但足以将人踢成重伤,甚至踢死。 浏览完这一章节的内容,江烈便来到校场,找准了一个形单影只的木头人,站到了那木头人三丈开外。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正在校场放松唠嗑的将士们见江烈对峙着木头人,都蜂拥而来看热闹。 江烈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木头人,飞奔向前,倏地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连续几个空翻,双腿如打鼓般猛踢。 在众人看来,江烈的上半身保持笔直,下半身却只留下一道残影。 眨眼间,那个木头人已经四分五裂,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大帅,这是什么腿法?如此厉害的腿法,卑职还是第一次见。”阮雷路过了校场,见到江烈这一招金猴霹雳腿,倍感新奇。 江烈跺了跺脚,跺掉了战靴上沾到的木屑,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猴霹雳腿,是猴帮的绝学,这会儿让我给学会了。我看这金猴霹雳腿着实是个实用的招数,拿这个木头人试试手,效果是真不错。我打算给这个金猴霹雳腿做点小改动,至少名字改成狮炎燎原腿,让全军将士都熟练掌握。” 阮雷点了点头:“这样甚好!” 其实普通人学习金猴霹雳腿绝非几天之内就能够学会的,一般原本会武的人都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将金猴霹雳腿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然而江烈作为驭火人,拥有超乎常人的武学天赋,这是后天的努力难以赶超的。他只不过利用业余时间研习了几天,如今他的金猴霹雳腿虽还称不上炉火纯青,却也堪称掌握了其精髓,在近身格斗中使用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换言之,江烈如今使得出的金猴霹雳腿虽然还没到能将木头人踢成齑粉的地步,但也足以将木头人踢成了能用来烧火的柴薪。 只要江烈再练上几日,他的金猴霹雳腿就能够登峰造极,不枉猴帮帮主的名号。 这便是天赋的力量。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思忖道:“既然我要给金猴霹雳腿改名改成狮炎燎原腿了,既然都狮炎了,既然都燎原了,我何不在这个腿法中融入驭火术?这不就有雷欧飞踢的那种感觉了?” 于是江烈立马命人再搬来一个木头人,脱下了鞋袜,撸起了裤脚,再次蓄势待发。 在场的将士们没有一个人知晓江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于他为何要脱鞋感到好奇又不解。 只见江烈如法炮制,再次使出了金猴霹雳腿,但这一回多了一个动作——双手释放出火焰包住了自己的双足。 这个木头人的命运比上一只要略胜一筹——自带火化,不仅被踢得粉身碎骨,还被烧成了木炭。 这样一来,江烈脱鞋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就是为了不把自己的鞋袜烧成灰烬,毕竟驭火人的身体不怕火烧,身外之物却能被火烧毁。 江烈对加火版的金猴霹雳腿颇感满意,毕竟加上火焰就是大大加强了金猴霹雳腿的威力,这个版本的金猴霹雳腿便能名副其实的被称为狮炎燎原腿了。 在金猴霹雳腿之后,还有金猴霹雳拳、金猴霹雳掌、金猴霹雳棍等猴帮引以为傲的武林绝学。这些招数,江烈还需要慢慢研究,只要《金猴真经》在手,就没有他学不会的招数。 猴帮只不过是江湖之中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其中的绝学便如此之强悍。 江烈不禁后悔当初在晋山光答应当晋山派长老,却没向严森要一部武林秘籍来学学。按理讲,晋山派这种历史悠久且声名显赫的大门派的武林绝学不应该比猴帮的来得逊色。 倘若江烈拥有一身正儿八经的武功,凭借着驭火人与生俱来的顶级武学天赋,再搭配上举世无双的驭火术,不说天下无敌,也极可能在蚀骨大陆上打遍天下无敌手。 阮雷笑道:“大帅,现在全天下就只有你一个驭火人了,你这招,咱可没人学得来啊。” 江烈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也不是说非得带火才能叫狮炎燎原腿,这腿法即便再削弱一点,也照样是非常好用的实用招数。” 安排人手灭火清理现场之后,江烈回到狮炎军总部,将《驭火宝典》、《金猴真经》和《兵法》三部典籍放在桌上一字排开。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高尔基诚不欺我,这几本书着实是好东西啊。”江烈自言自语道,“《驭火宝典》是我自己去博贤阁里偷来的,《金猴真经》是猴帮的铜臂猴孙知行送我的,《兵法》是博贤阁的老学究张佑礼送我的的新婚礼物。可真是各有千秋啊,都令我受益匪浅。” 《驭火宝典》帮助江烈修炼驭火术,提升了自己的驭火境界;《金猴真经》帮助江烈学习猴帮的武林绝学,提升了自己的武学造诣;《兵法》帮助江烈了解治军之道与战略战策,提升了自己的军事素养。 这三部典籍都是江烈的得力助手,没有《驭火宝典》,他通过盲目的修炼难以进入如今的燎原境,没有《兵法》,他也难以将狮炎军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江烈还寻思着有空的时候还得去博贤阁里逛逛,说不定还能发现几本好书为自己所用。 笔趣鸽 第二百零七章 羿衷落幕 羿衷四十六年初冬,神狮国羿衷皇帝袁辽宸驾崩。 这天一大清早,皇上驾崩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神狮城。 当吟风告知江烈这个消息的时候,江烈表示难以置信,蹙眉道:“此话当真?皇上的生死可不得妄言。皇上老当益壮,身体还那么硬朗着,怎么就驾崩了?” 吟风连连点头:“当真!当真!满大街都在议论,岂能有假?这种事谁敢乱说?烈少,你要不信的话,就自己上街问问吧!” 此时袁南儿还在熟睡,江烈连忙换了衣服,冲出大门,凑到了一伙正在围着闲聊的街头闲汉边上。 “这可不是就叫红颜祸水吗?” 一凑近,江烈便听到了这样一句。 “什么红颜祸水?”江烈问道。 其中一人应道:“江爷,看来您是有所不知啊,今儿天没亮的时候,宫里就传出了声音,咱皇上驾崩啦!” 江烈心头登时一紧,颤声道:“什么原因?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驾崩了?” 那人应道:“江爷,我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上回选秀,皇上选中了一个狮南的姑娘。那姑娘叫柯霖铃,在选秀的时候,表现得那叫一个鹤立鸡群,那叫一个出类拔萃。皇上就只选中了她一人,将她封为柯美人,这些日子以来,颇受皇上恩宠。后宫的其他娘娘都被皇上给忘掉九霄云外去了!” 江烈双目圆睁:“莫非……是柯霖铃害死的皇上?”???.BiQuGe.Biz 那人点了点头:“不是她能是谁?皇上就是死在柯美人的寝宫里啊!” “她为什么能够杀了皇上?她拿什么杀的?”江烈呼吸急促道。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手心:“用手。是一掌毙命,仅仅一掌,就击碎了皇上的五脏六腑,除了嘴角的鲜血以外,皇上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那一掌,可是内力深厚啊,若非武林高手,不会有如此强悍的内力。” 江烈摇了摇头,蹙眉道:“柯霖铃不可能会武!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会拥有足以将人一掌毙命的本事?” 那人耸了耸肩:“江爷,您要这么说,我们可就不得而知了。咱也都是道听途说,这个柯美人长成什么样,咱心里也都没数。皇宫的大门也不会为我们平头百姓而开,江爷,您要想知道详情,只能是自己进宫去一探究竟了,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江烈连忙转身回到江府,吩咐马夫备了马,又草草到厨房拿了两块馒头囫囵吃下,便策马向皇宫赶去。 到达宫门口,守门站岗的侍卫向江烈行了军礼。江烈回礼道:“听说皇上驾崩了,是否确有此事?” 神狮城里的老百姓拥有极强的以讹传讹的能力,虽然适才那人说的不像假话,但江烈还是想要再明确地确认一下。 其中一个侍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现在后宫挤满了人,全在那儿哭呢。我等不敢擅离职守,也不知晓具体是什么情况。” “辛苦了,我去看看。”江烈说着便下马冲进宫门,一路向后宫冲去。 按照常理而言,除了皇帝、皇子和太监以外,是不能有其他男性进入后宫区域的,但既然那侍卫都说了后宫挤满了人,江烈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进入到后宫区域,江烈便感受到了越来越近的哭泣之声。循声奔去,只见一座寝宫之外一片人山人海。 在人群之中,江烈发现了不住叹气的博贤阁老学究张佑礼,连忙一把揪住他,将他揪出人堆,问道:“什么情况?究竟是什么情况?” 张佑礼皱着眉头摇头晃脑道:“你就别进去了吧,那里头遍地哀嚎,一大群娘娘,一大群皇子公主在里头嚎啕大哭呢,老朽是见不得这悲伤的场面。哎,皇上驾崩了,羿衷的时代结束了。” 江烈问道:“我听说,凶手是柯霖铃,是真的吗?” 张佑礼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她那瘦小的身躯竟然蕴藏着足以将皇上一掌毙命的内力,着实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江烈攥紧了拳头:“柯霖铃现在何处?” “被刑部带走了,这会儿八成在刑部接受审讯呢。”张佑礼说着又叹了口气。 内力深厚,一掌毙命。 这些字眼实在难以与柯霖铃的个人形象形成联系。 可以确定柯霖铃并非优伶教的人,莫非是江湖上其他反帝帮会门派的刺客?但是在神狮国,除了优伶教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大型的反帝组织,毕竟惑山红星寨已经接受朝廷招安成了惑山独立军。 此时,江烈的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柯霖铃恐怕是龙族的龙! 然而,下一刻,江烈就自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龙族的野心在于侵略整个蚀骨大陆,而非刺杀神狮国的皇帝,而且即便龙族想谋杀袁辽宸,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派个人来参加选秀入宫成为后宫娘娘,更没必要以皇帝妃子的身份与袁辽宸相处这几十天。 “柯霖铃,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我早就怀疑了你,但是你只是可疑,我却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你不怀好意。你既不像习武之人,又不是优伶教的人,更不可能是龙族的杀手,你为什么能有这般本事啊……”江烈喃喃自语片刻,便拽上张佑礼,“走!” 张佑礼疑惑道:“走?去哪儿?” “跟我去刑部!”江烈没有征求张佑礼的同意,便拽着他一个劲往外走。 张佑礼踉踉跄跄地被江烈拽着跑,不解道:“不是,你要去刑部,把老朽拽上是为何?” 江烈正色道:“因为你是个明白人,你每天在博贤阁里面对浩瀚的书海都能应付自如,说明你绝对没有老糊涂,既然你脑子清醒,你就可能为我出谋划策,为我尽可能提供帮助。” “那咱去刑部是所为何事?”张佑礼问道。 江烈面不改色道:“刚夸了你,你就要跟我装傻,这会儿去刑部还能干吗?当然是去找柯霖铃,我要看看这个狐狸精究竟是何方妖孽!她究竟为何有这般本事,我实在想不通!我一定要去一探究竟!皇上是我的恩人,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也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的!” 倘若刑部秉公执法,袁辽宸也不可能死得不明不白,毕竟江烈也了解刑部尚书李士虹的为人,李士虹不是会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 但袁国采这人说不准,他心狠手辣,柯霖铃这个刺客很可能跟他有关系,若是如此,他定然不会让刑部审讯出真相。 不亲自去刑部走一遭,江烈始终放不下心。 笔趣鸽 第二百零八章 封城 江烈与张佑礼二人一骑,转眼间便到达了刑部。 无暇与门口的卫兵打招呼,江烈便拽着张佑礼闯进了刑部大堂。 “杀人凶手柯霖铃在哪儿?”江烈一进门,抓住一个太监,冷冷地问道。 那太监吓了一跳,颤声应道:“原本是在里头的审讯室,适才杨公公带人来把她带走了。” 江烈蹙眉道:“杨公公?哪个杨公公?” 那太监应道:“就是太子殿下的那个杨能言杨公公。” 江烈思忖道:“杨能言是袁国采的人,他虽然只是一介阉党,却能够代表皇太子的权力。柯霖铃被杨能言带走……倘若柯霖铃真是袁国采安排的刺客,他完全有可能卸磨杀驴,撕了票,谎称柯霖铃是畏罪自杀,那这桩命案又得像‘赵府优伶案’那样‘死无对证’了。” “李尚书呢?”江烈咬牙问道。 “江大帅!”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李士虹匆匆忙忙地小跑到了江烈面前。 “杨能言那老阉驴来说了啥?怎么让他把柯霖铃带走了?”江烈盯着李士虹问道。 李士虹摊了摊手:“什么叫带走啊?他那分明就是硬抢!我等还未曾审出个所以然来,杨公公就带了一队太子的亲兵,气势汹汹地来,说是太子殿下要亲自审问杀父仇人,就直接把犯人拖走了,我等是拦都拦不住啊!而且大行皇帝驾崩,太子作为储君就即将登基了,他们相当于是下任皇上的人,我等也没人敢轻举妄动,若是死活不让他们带走,恐怕就是挑战皇权了啊!” 张佑礼捋了捋白须,正色道:“李大人,老朽认为此事多少有几分蹊跷啊。” 李士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蹊跷?张大人,我李士虹好歹也做了好些年头的刑部尚书,我还能看不出蹊跷吗?蹊跷是归蹊跷,我虽说品级不低,官居尚书郎,但面对太子,我又能怎样呢?再怎么蹊跷,咱也得忍着啊!” 江烈在内心斩钉截铁道:“袁国采,这绝对是你的阴谋!我不能让你得逞,正义不能缺席!” 于是江烈拉上张佑礼就要往外走。 “江大帅,哪里去?”李士虹问道。 “去东宫啊,还能去哪儿?这事可不能让太子私底下了结了!”江烈义愤填膺道。 李士虹连忙拦住江烈:“你去东宫也找不着人啊!” 江烈眉头一皱:“什么?找不着人?那人在哪儿?” 李士虹叹了口气道:“谁晓得呢?反正不是往宫里去,但这会儿八成还在神狮城内。” “神狮城四通八达,上哪儿找人去?而且要是杨能言抢先一步撕票,死无对证,咱即便找到了人也是无济于事啊。”江烈登时一筹莫展。BIquGe.biz “你别忘了,你的岳父是狮城军大帅,手握整个神狮城的兵权,你只要找到你岳父,让他立马封城,各个城门都禁止出入,至少能保证他们都还在神狮城内,会不会撕票那就另当别论了。”张佑礼拍了拍江烈,正色道。 江烈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不过……”张佑礼续道,“纲亲王此时在宫里,你不应该去找他。你直接去找狮城军的朱将军或苏将军,他们也都是你的老战友,也好说话。反正你就直接去狮城军驻地,看有谁在,找官最大的就好,有多大的算多大的,能关几个城门算几个,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多谢!”江烈将对张佑礼的感激之情融入了此简单的二字之中,转身便跑。 这下江烈没再带上张佑礼,而是独自策马赶往了狮城军驻地。 刚到狮城军驻地外,江烈便遇到了朱璧。 “朱将军!”江烈连忙下马,向朱璧简简单单地行了军礼。 朱璧回礼道:“这么着急,怎么回事?” 江烈气喘吁吁道:“能不能……把城门都封起来?” “老早就封了。”朱璧应道,“刚得知皇上驾崩,大帅就把我们都紧急召集起来了,由于皇上突然驾崩,宫里一片混乱,为了防止有乱党恶徒趁乱来神狮城胡作非为,天还没亮,我们就把所有城门都关起来了。现在还得上街巡逻,本来自从你遇见了洪三金,我们就每天都加班加点,现在是更得加强巡逻了。” 江烈登时舒了一口气:“我老丈人终究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帅,想的还是周到啊。” 朱璧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能够想得到的,我们大帅也能够想得到。” “但我跟他想的还不是一回事。”江烈正色道,“杀人凶手是柯霖铃,她原本是被带去刑部接受审讯的,但袁国采手下的杨老阉驴带人强行把柯霖铃抢走了,不知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我想……也不是我想,是博贤阁的张大人说的,至少先封城,保证他们还在神狮城内。” 朱璧疑惑道:“抢走犯人?刑部没有卫兵吗?光天化日之下岂能让犯人被抢走?” 江烈摆了摆手:“杨阉驴可是袁国采的人,他说是袁国采要亲自审问柯霖铃,所以就把柯霖铃抢走了。他一个阉党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势欺人,仗着他是袁国采的人,他一报上太子的名号,谁敢拦着他?” 朱璧蹙眉道:“那他既然说是太子要亲自审问,不就应该是把人带去找太子吗?太子的地盘还不就是东宫?” 江烈摇了摇头:“你说的倒轻巧,太子的地盘在东宫,就算是只老乌龟都该知道。但刑部李尚书说了,他们不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所以他们并非去东宫。” “太子要亲自审问的话,也应该是太子去刑部审问,岂有太子派人把犯人带走的道理?”朱璧面色凝重道。 江烈点了点头:“所以此事蹊跷啊,不只是你觉得蹊跷,也不只是我觉得蹊跷,博贤阁的张大人和刑部的李大人可都觉得蹊跷。” 朱璧扶了扶头盔:“既然如此,那就找!掘地三尺找!只怕姓杨的是自己擅作主张,并非传达太子的意思,只要狮城军在神狮城内掘地三尺地找,就肯定能找到人!” 江烈摆摆手:“不。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无论袁国采还是杨阉驴,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地毯式搜索会打草惊蛇,他们既然敢这么干了,肯定就留有后路。毕竟咱都能发觉蹊跷,不至于他们自己都发觉不了蹊跷之处。” 笔趣鸽 第二百零九章 审讯弑君杀手 朱璧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江烈沉吟片刻,灵光一闪道:“恐怕这是蓄谋已久,咱难以应对。那咱就将计就计,先进宫去找袁国采,看他要到哪儿去亲自审问柯霖铃!”M.biQuge.biZ 于是江烈飞身上马,再次赶往皇宫。 虽然江烈心知肚明,袁国采一心想弑父,但在别人的心目中,袁国采依然是一个孝子的人设。 所以此时的袁国采还在后宫跟着其他娘娘皇子们一起嚎啕大哭。 一到后宫,江烈便被压抑的悲伤气氛感染了,自己也不由得鼻头一酸,湿润了眼眶,情不自禁地想起与袁辽宸的一点一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更感酸楚。 但江烈知道此时不是感伤的时候,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哭得最为夸张的袁国采。 袁国采跪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哭喊着,哭得泪如泉涌,哭得撕心裂肺。 江烈蹲到袁国采身边,低声道:“太子殿下,刑部尚书李大人说,杨公公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把杀人凶手柯霖铃带走了,说是太子殿下要亲自审讯,不知太子殿下要何时去审?” 袁国采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已经带走了吗?我这就去!” 说着袁国采便抹着眼泪起身,招呼上几个侍卫就往外走。江烈连忙紧随其后。 走出后宫区域,袁国采一转身,冷眼道:“江大帅,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江烈点头道:“大行皇帝对我恩重如山,而且杀人凶手柯霖铃,早在选秀的时候就遭到了我的怀疑,我当然要去一探究竟。” 袁国采嘴角微微上扬:“行吧,那你就跟着一起来吧。” 江烈骑着马跟了一路,跟着袁国采那一行人来到了一条昏暗的巷陌,进入了一间昏暗的密室。 “这间是我长期租用的,算是我平素在宫外的一个小住所。凶手就在此处。”袁国采说着便吩咐手下为江烈搬来了椅子。 几盏灯被点燃后,柯霖铃的身影映入了江烈的眼帘——她被枷锁铐在一个十字架上,身穿单薄的亵衣,披头散发着。 杨能言走到袁国采面前,行了一礼:“启禀太子爷,此人便是杀害大行皇帝的杀人犯柯霖铃。” 袁国采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厉声喝道:“大胆妖女!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混入皇宫,谋害国君!” 柯霖铃冷笑道:“我不是妖女,也不是什么妖孽。我出身于书香门第,是如假包换的良家闺女,而羿衷帝年过花甲,他的年纪足以做我的爷爷,但还要纳妃,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要把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姑娘纳入后宫。他是一国之君,他能随心所欲,而我却只能背井离乡,不得已来到神狮城,不得已来参加选秀!” “既然你说你是不得已来到神狮城,是不得已来参加选秀,你为何还要在选秀之时表现得那么突出,在那么多个秀女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一个得以进入后宫的?你若真的那么不得已,但凡选秀的时候表现差点,我父皇也不会选你!”袁国采目光凌厉道。 柯霖铃摇了摇头,冷哼一声:“我若故意放水,那也是欺君之罪,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选择将计就计,成为后宫的一位娘娘,在博取到羿衷帝足够的信任之后,伺机要了他的性命。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对我完全没有任何警惕之心了,足够信任我了,所以我就下手了。” 江烈蹙眉道:“等等,你这话说的可含糊。你是下手了,但你没用刀,没用任何利器,也没用任何钝器,只是用你的一只手掌,一掌毙命。你之前跟我说,你从未习过武,为何会有如此深厚的足以将人一掌毙命的内力?” 柯霖铃应道:“是,没错,我之前没有骗你,我的确没有习过武,我也不是优伶教的,但我跟优伶教的有合作。我还没来到神狮城的时候,优伶教右护法得知我要进宫参加选秀,就找到了我,问我想不想杀了羿衷帝,我当然想,于是,我就接受了优伶教的合作请求。” 江烈双目圆睁,颤声道:“你跟优伶教合作?是……是怎么合作的?” 柯霖铃邪魅一笑:“优伶教右护法和他手下的上百个兄弟,轮流为我传输内力,把他们每个人体内的所有内力都传到了我身上,导致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丧失了,而我却拥有了上百个武林高手的内力,我当然能够把羿衷帝一掌毙命了。” 内力是可以人传人的。一个人若将自己的所有内力传输给他人,这部分传输出去的内力将会大打折扣,就像能量递减定律一样,接收者只能收到传输者的至多一成内力。 倘若柯霖铃所言不虚,洪三金跟他手下的兄弟们是付出了失去自身所有内力的代价,孤注一掷,将弑君的重任寄托在了柯霖铃身上。虽说内力传输至多只能让接收者收到一成功力,但人多力量大,上百号人内力打个一折,也相当于是十来个人的内力。 而且洪三金作为优伶教的右护法,江烈在北疆打仗的时候见识过他的本事,他一个人的内力也足以抵他手下弟兄十个人的。 倘若柯霖铃所言属实,她一个从未习武的弱女子如何将袁辽宸一掌毙命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回想起上次偶遇洪三金,江烈发现洪三金的面色显得不太健康,原先健壮的体格也变瘦了许多。将这事与柯霖铃所言联系起来,江烈认为洪三金就是因为失去了所有内力,所以体质每况愈下,不比当年。 这样看来,柯霖铃所言应该不是假话。 袁国采义愤填膺道:“大胆妖女,竟敢联合优伶教谋害国君!来人,把这妖女拖走,打入天牢,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传我命令,去通知神狮军团徐大统领,让狮翼军的沙大帅,挑选精兵,整装待发,三日之内,兴兵讨伐优伶教,务必全歼优伶教,为我父皇报仇雪恨!” 江烈听着袁国采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越听越奇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之后,问道:“太子殿下,杀鸡焉用牛刀?既然要讨伐优伶教,何必动用狮翼军?只要狮城军或者我的狮炎军派出一尾的兵力,不怕全歼不了优伶教,只怕找不着优伶教的人在哪儿。” 袁国采微笑道:“江大帅,我也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我对狮贲军、狮城军包括你的狮炎军都无法放心。狮贲甲军、狮贲乙军、狮城甲军、狮城乙军还有你江大帅,都跟优伶教做过战友,我怕你们会顾及昔日的战友之情,会心软,会手软。神狮军团只有狮翼军跟优伶教没有过交集,所以,让狮翼军去讨伐优伶教,我放心。”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章 陶惊鸿 江烈思忖道:“你想得倒还挺周到。现在优伶教于你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要卸磨杀驴了,哼,还得是你啊袁国采。” 为了怕袁国采半路上耍花样,江烈依然跟着押送柯霖铃的一行人来到了天牢大门外,目送着柯霖铃被押进天牢,方才放下心来。 袁国采终究还是心思缜密,原本众人皆觉蹊跷的一件事,自从他将柯霖铃打入天牢,又要派兵剿灭优伶教,却又变得不蹊跷了。 作为袁辽宸的亲侄女婿,江烈当晚便与袁南儿一同披麻戴孝来到停放灵柩的殡宫为袁辽宸守灵。 在神狮国民间,死者若是老人,守灵的亲朋好友们往往会秉烛打牌下棋或者饮酒作对。而在皇室,无论是皇帝驾崩或者其他皇亲国戚去世,守灵者只能静静地默哀,通过百无聊赖的静坐或者哭泣来表达对于死者的哀悼之情。biquge.biz 在江烈的心目中,袁辽宸向来是一位明君、仁君,虽然他年轻时犯下过一些错误,但他事后都能意识到自身的错误,并且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感到自责与内疚。 蚀骨大陆上的四个国家,虬誓国的自然资源得天独厚,科技水平举世无双;象湄国的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人文艺术首屈一指;神狮国幅员辽阔,经济发达,强悍的国防军事力量令神狮国难以遭受他国侵略,所以国防力量堪忧的虬誓国才需要通过年年向神狮国进贡奇珍异宝以得神狮国的军事保护。 而神狮国也并非自古就是军事强国,之所以神狮国能有如今的国防军事力量,还得是因为袁辽宸成立了神狮军团和狮南武太学,大力发掘军事人才,大力发展国防力量。 可以说,没有袁辽宸就没有如今的神狮国。 而且江烈从未被袁辽宸亏待过,所以此时他在殡宫里是由衷地在为袁辽宸哀悼、追思。 然而,人一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此时,江烈胡思乱想着又发觉了蹊跷。 优伶教不可能光联合了柯霖铃,而不跟袁国采联系,所以柯霖铃也应该是跟袁国采一伙儿的。那么早上的审讯就必然是一场戏——一场为江烈而演的戏。 倘若柯霖铃所言句句属实,那她就是故意不说袁国采也是弑君计划的一份子。 倘若袁国采果真要卸磨杀驴,真要处死柯霖铃,柯霖铃不至于死到临头了还不把袁国采供出来。 所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包括柯霖铃被打入天牢。 江烈猛地睁大双眼,思忖道:“那柯霖铃不像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虽说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但也完全没必要至死还帮袁国采保守秘密。这么说来,袁国采不可能真的处死柯霖铃,打入天牢只是假象?!” 一想到这点,江烈便连忙悄悄地起身,向天牢赶去。 天牢不是什么好地方,江烈从未来过,也从未跟天牢里的狱官狱卒打过交道,他只听说过管理天牢的最大的官叫陶惊鸿,却是未曾谋面,并不知晓陶惊鸿究竟是什么模样,听这名字倒是诗情画意,颇像个曼妙婀娜的美女。 一来到天牢,见到守门的狱卒,江烈便指名道姓地要找陶惊鸿。 “江大帅,进入天牢请佩戴口罩。”一名狱卒说着便掏出一条丝巾递给了江烈。 所谓的口罩与江烈印象中的口罩截然不同,只是一条不知用何种丝绸织就而成的丝巾,系在脸上,掩盖住口鼻,就算是口罩了。 虽然江烈不知为何进入天牢需要佩戴口罩,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接过了狱卒递来的口罩,仔细戴好。 见江烈戴好了口罩,那狱卒便领着江烈进入大门,来到了一间公务房。 “陶大人,狮炎军江大帅求见。”那狱卒通报道。 “狮炎军江大帅?请进!” 江烈进了门,行了一礼:“江烈见过陶大人。” 陶惊鸿见江烈披麻戴孝着进来,倍感惊奇,解下了戴着的口罩,起身道:“不知江大帅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江烈将陶惊鸿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长得人高马大,面容端正,胡渣零零碎碎却整整齐齐。 “陶大人,我是想来看看柯霖铃是否还在此处?”江烈正色道。 陶惊鸿应道:“柯霖铃?她下午就被带走了。” 江烈讶异道:“带走了?带去哪儿了?谁带走的?” “带去烧掉了。”陶惊鸿叹了口气道,“她刚被关进来没多久,就一直哭爹喊娘的,一直喘不过气来,然后太子就去传了个太医过来,太医说她是得了肺……肺啥来着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是会传染的肺病,她一个人足以传染整个天牢的所有人。按理讲,是要把她单独隔离,但反正她明天就要被斩首了,就干脆让人把她带去野外烧掉了,省得留着祸害别人。” 江烈紧攥着拳头,问道:“因为她有病,所以才要求进天牢要戴口罩,是这样吗?” 陶惊鸿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江烈认为柯霖铃并非真有病,也并非是被带去烧掉,而是被袁国采另外安排了。那个太医必定是袁国采安排的托儿。 这样一来,弑君凶手认定了是优伶教和柯霖铃,而且优伶教准备接受狮翼军的讨伐,柯霖铃已经“被火化”。 所有蹊跷,所有疑点都被化解。江烈明知袁国采必定也有参与谋划弑君,但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证据。 在别人看来,袁国采只是一个遭受了丧父之痛的大孝子,与弑君案毫无瓜葛,只需要做好登基做新任国君的准备。 江烈解下了口罩,问道:“柯霖铃进入后宫可不是一天半天了,这几十天来都没得过什么病,今天早上还有本事杀了皇上,而一来天牢就犯病。陶大人,你不觉得这多少有几分蹊跷吗?” 陶惊鸿应道:“应该说是有点巧。曾经天牢里是闹过一阵子瘟疫的,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可能病菌仍有残留,别只是人没染上,就只有她一个人染上了。” 江烈无奈地冷笑两声,在内心自言自语道:“袁国采,你是真的有本事,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这一回,你是铁了心了要清清白白地谋杀自己的父皇,然后堂堂正正地坐上皇位。日后你当了皇帝,你会打算如何整我,我又该如何对付你啊……”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狮翼军大帅 “既然如此,烈多有叨扰,告辞。”江烈说着便戴好了口罩,转身离开。 能够作为证人证明真相的,或许只剩下优伶教的人了。毕竟他们帮袁国采除掉了袁辽宸,让他能够早点登基,而袁国采却要让狮翼军去剿灭他们。优伶教定然会觉得自己被袁国采利用了,而且袁国采要过河拆桥,要卸磨杀驴,他们必定对袁国采充斥了满心的怨恨。 袁国采的命令是“全歼”,那就是不给优伶教留一个活口。这样的话,就没有一个证人能证明袁国采有参与弑君了。 所以,江烈打算趁狮翼军尚未出征,去跟狮翼军大帅商榷一番。 狮翼军大帅姓沙,大名唤作沙景,虽然也是神狮军团的一员大帅,但江烈与他素昧平生,算是见过面,却从未打过交道。 就连狮翼军这个军种,江烈也并不甚是了解,毕竟神狮军团在一般情况下,神狮城外靠狮贲军,神狮城内靠狮城军,并不怎么需要动用到狮翼军。 为了找到沙景,江烈便在次日一早传唤段彪到了狮炎军总部。 段彪作为狮贲军大帅段啸冬之子,自幼跟随父亲混迹军事圈,整个神狮军团的将帅,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不出所料,段彪与沙景也是老相识,他料想沙景此时应该就在府中。 “大帅,你要找沙大帅干嘛?”段彪问道。 江烈定然不能直说自己想让沙景讨伐优伶教的时候留个活口以证明袁国采的罪孽,便编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太子殿下现在还没登基,但也算是手握皇权了,他从柯霖铃那里审出了优伶教是幕后黑手,就让狮翼军去讨伐优伶教,要全歼优伶教。你也知道,优伶教左护法华业火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烧了江家庄,烧了我曾经赖以生存的家园,害跟我亲如家人的几百条人命葬身火海。之前在北疆打仗,因为我们为了共拒外敌不得不并肩作战,我不能杀他。现在我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他为江家庄那几百条无辜的人命平冤昭雪了,我可不能让他死于狮翼军的刀下,我要让沙大帅把活蹦乱跳的华业火生擒回来,我要亲手用平雪剑杀了他报仇!”BIquGe.biz 其实,按照柯霖铃的说法,洪三金是直接参与弑君计划的,但要编这个借口,只有华业火是最合适的人选。江烈相信,优伶教右护法知道的事,左护法也定然知晓。 段彪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咱这就去沙大帅,趁狮翼军尚未出征。” 在去牵马的路上,段彪抿嘴道:“大帅,我觉得你的眼力还是强。那个柯霖铃,在选秀的时候就被你怀疑了。只可惜……哎……” 江烈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啊,我当时虽然怀疑,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可疑。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皇上已经驾崩了,挽回不了了。” 都骑上马后,段彪便带路,带着江烈策马往沙景的府邸赶去。 沙府也在神狮城内,凭借骐墨与段彪那坐骑的脚力,没有多久,江段二人便赶到了沙府。 闲言略去,且说江段二人跟随着沙府家丁的指引来到了客厅。片刻之后,主人沙景便来到了客厅。 沙景身材精壮,虽然穿着厚重的棉服,但惹人注目的身材轮廓依然无法被掩盖,豹子头,卧蚕眉,野狼眼,鹰钩鼻,尽显霸气。 “不知是狮炎军江大帅来访,有失远迎,失敬。”沙景说着行了一军礼。 江烈回了一礼,笑道:“沙大帅客气了,我俩是不速之客,应该是我们失敬才是。” 沙景命下人上茶后,请江烈与段彪入了座,自己也坐了下来,问道:“江大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什么事需要沙某帮忙?” 终究也是个大帅,沙景一眼便看出江烈绝非来串门唠嗑的。 江烈反问道:“沙大帅,你可知道我在来神狮城之前是在哪儿?可知道我为何会来神狮城?” 沙景点了点头:“江大帅的威名传遍了神狮南北,虽然沙某与江大帅并不相熟,但也时常江大帅的事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大帅是来自于狮北江家庄,因江家庄被惑山红星寨的土匪夜袭,整个江家庄被火海湮灭,所以你就一路南下,来到了神狮城。” 江烈点头道:“没错,那沙大帅可知江家庄是被惑山红星寨的哪个土匪头子给烧的?” 沙景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得而知。” “是红星寨的二当家,华业火。”江烈正色道,“华业火当年不仅是红星寨的二当家,还一直都是优伶教的左护法。所以华业火这个人跟我江烈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灭门之恨,我跟华业火仇深似海!上回在北疆跟鲤迹打仗,我跟华业火成为了战友,为了国仇,我只能放下家恨,所以我没法杀了他报仇。上回没杀了他,不代表我就放弃了复仇的念头,华业火依然是我梦寐以杀的人!” 见沙景不为所动,江烈续道:“现在我有复仇的机会了。优伶教跟柯霖铃狼狈为奸害死了皇上,所以太子殿下就让沙大帅派兵去剿灭优伶教。这就意味着,优伶教将被全歼,我无法亲手杀了华业火,无法为江家庄全庄上上下下的几百条人命报仇。若是如此,那实在太遗憾了。” 沙景面色凝重道:“是啊,那实在是太遗憾了。人生就是经常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总会有一些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 江烈不知沙景是听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还是故意装傻,便直言道:“所以我希望,沙大帅不要把优伶教全歼了,把华业火给我留着,千万别杀了华业火,把他生擒过来,我想亲手用我的平雪剑杀了他,用我的平雪剑为江家庄的所有人平冤昭雪。” 沙景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后,道:“江大帅,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愿意帮你这个忙。只不过……大行皇帝驾崩了,太子就是新的皇上,让我全歼优伶教是太子爷的命令,现在太子的命令就是圣旨啊。我若不能全歼优伶教,那是我没本事。我若是能够全歼优伶教,却故意留了个活口,那不就是故意抗旨吗?为人之臣,君命不可违啊。”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二章 棺材 江烈低声道:“沙大帅,我知道你想明哲保身,我也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不是说要教唆你抗旨,你把华业火抓回来,送到我狮炎军的驻地,他也跑不了,他会被我所杀,所以优伶教说到底还是被全歼了,这完全是没问题的。” 沙景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行吧,江大帅既然都这么说了,沙某便为江大帅冒了这个险。不过,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流矢无情。我能记得江大帅的请求,却不一定能够保证能成功生擒华业火。” “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也就只能遗憾了。希望沙大帅能够尽力而为吧,江某不胜感激!”江烈说着便起身向沙景鞠了一躬。 沙景连忙起身扶起江烈:“江大帅大可不必如此,我会帮你这个忙的,只不过……我狮翼军上上下下所有将士,没有一个人认识华业火,我自己也不认识。” 江烈回想起华业火的形象,用手比了比华业火的身高体型,又挤眉弄眼地模仿华业火的五官:“哦对了,他使一杆浑铁点钢枪,那枪头会冒火花,应该不难认。” 沙景点头道:“我记住了,我狮翼军预备明日出征,今天下午战前筹备会,我再跟我手下那几个要随我出征的将军强调一下这事。” 江烈挺直了身姿,行了一军礼:“大恩不言谢!” “小事。”沙景微笑道,“同为神狮军团的大帅,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 “对了。”江烈问道,“你知道优伶教的人现在都在哪儿吗?” 沙景应道:“知道啊,当然知道,不知道的话,我们岂不是无头苍蝇?太子之前调查过优伶教的老巢,就在西北方向,大概两三百里的路程。” 江烈点了点头,思忖道:“袁国采了解的信息还真不少,可怜的优伶教啊,尽心尽力地帮袁国采打工,帮袁国采继位铺砖垫瓦,却落得这般下场。” “愿贵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烈告辞了。”江烈说着便与段彪离开了沙府。 回到狮炎军总部后,段彪盯着江烈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江烈疑惑道:“彪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我连连摇头,好像我让你很失望?” “不是很失望。”段彪继续摇头道,“沙大帅虽说是答应你了,但是我感觉他不敢这么冒险,要是让太子发现了,那恐怕罪过不小,那不是开玩笑的。他完全可以真的把优伶教全歼了,杀了华业火,然后回来跟你说刀剑无眼啊,流矢无情啊,无可奈何啊,人生遗憾啊。这样他也没得罪你,也没得罪太子,谁都不得罪,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而且他还可以美其名曰说算是帮你报仇了,你还反而得欠他个人情。” 江烈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你想得到的,我就想不到啊?但袁国采他指名道姓地就是要派狮翼军去,他要是派了咱狮炎军,那还不好办吗?除此之外,咱也别无他法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沙大帅了。” 段彪左顾右盼一阵,压低了声音:“大帅,你应该不会只是单纯想报私仇吧?” 江烈低声问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段彪抿了抿嘴:“我也不晓得此话怎讲,就是感觉不是很对劲。在我来狮炎军之前,就听家父提到过你,家父说江将军是一个特别大度量的人,为了共抗外敌,能够放下私人恩怨,与仇人成为战友,战后也没再追究。在我看来,你恩怨分明,你会想报仇,但对你来说,报仇并非最重要的事,你还有许多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报仇一事,你已经搁置很久了,你应该不会太在意华业火是被谁所杀。” “有些话,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不一定非得说出来。”江烈拍了拍段彪的肩头,沉下了脑袋,“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空得让苗将军教教你明哲保身的道理。” 段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不是不懂明哲保身,只是我觉得跟你没有啥是说不得的。” 江烈轻轻点头道:“没错,跟我是没什么需要忌讳的,但现在袁国采算是新皇帝了,他不见得有我这样的好脾气,要是在他面前说错了话,是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有很多事情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你就说,既然袁国采知道优伶教的老巢在哪儿,他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点斩草除根?你品,你细品。” 段彪低声道:“卑职明白。” 数日之后,江烈在家睡完午觉起床后收到了小道消息——狮翼军以微乎其微的伤亡代价全歼了优伶教,班师回朝了。 此时江烈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因为不知晓沙景有没有将华业火生擒回来。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江烈换上轻甲,策马赶往狮炎军驻地。 在狮炎军总部里独自修炼了一会儿驭火术后,江烈便接到了通报——狮翼军沙大帅派人送来了一口棺材。 江烈心头一颤,思忖道:“完蛋,该不会沙大帅把华业火的尸体给我带回来了吧?” 无论如何,江烈还是让手下士兵将那口棺材搬来总部。 虽然搬运棺材的士兵们都觉得把棺材搬进总部里并不吉利,但既然江烈本人没有意见,他们也就都不敢多言。 那口棺材一到位,江烈便驱散了所有人,关上了总部的大门。 江烈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这棺材里头装的是尸体,沙大帅何必跟我搞这出?送个尸体来我狮炎军,这不是给我徒增晦气吗?沙大帅总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吧?” 于是江烈抽出平雪剑,用剑刃轻轻敲了敲棺材盖,随即听到里头传出了人声。 江烈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又走上前去,果断掀开了棺材盖。 “憋死我了!” 棺材里直挺挺地坐起来一个人。江烈定睛一瞧,此人虽然蓬头散发,一身血迹斑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的异味,但还是看得出此人便是优伶教左护法华业火。 “华护法,别来无恙。”江烈收起平雪剑,抱拳道。 华业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无恙吗?”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弑君真相 江烈认为华业火说的有道理,他这副模样确实不像无恙,便问道:“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坐着?” 华业火摆了摆手:“我在这里头躺了也不止一天半天了,腿都麻了!这会儿我可起不来!” “那我就不多废话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江烈拉来椅子,坐到了棺材边上,正色道,“优伶教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华业火睥睨道:“少废话了,江将军,我华业火生平没服过几个人,你算是一个,能死在你手里,我华业火心甘情愿。别磨叽了,动手吧,要杀要剐,我华业火悉听尊便。” 江烈摇了摇头:“我不杀你。你知道我想知道的重要情报,所以我不能杀你。” 华业火冷哼一声:“你们那个什么狮翼军的都说了,之所以饶我一命,是因为你要亲手为江家庄的那些人报仇。这会儿你咋又说不杀我了?” “你甘心就这么死了吗?”江烈问道,“你会不会觉得你们优伶教的弟兄们死得很冤?你们是不是被人出卖了?” 华业火登时怔住半晌,痴狂般冷笑两声:“姓袁的,靠不住。老子靠不住,儿子更靠不住。” 此言一出,江烈便认为自己的推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追问道:“你说的这个‘儿子’,是不是太子袁国采?” 华业火僵硬地点了点头:“江将军,你……你怎么知道?” 江烈摇头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的,我不晓得我猜的是否正确,所以需要从你这儿了解具体情况。” 沉默许久之后,华业火叹了口气道:“袁国采那兔崽子,他就是个狗东西!他这两年就一直意图谋杀他的亲爹,也就是袁大头。实不相瞒,去年在治平县的那场比武招亲,就是他跟我们密谋的,否则我们无法得知袁大头微服出巡的路线。自从那次谋杀失败之后,他又一直在找机会,趁着上回袁大头要选妃,袁国采找到了我们,又跟我们密谋刺杀袁大头的事。” 江烈分析片刻,又问道:“杀人凶手柯霖铃是你们优伶教安排的,还是袁国采安排的?” “人是他安排的,不过,洪护法和一百多兄弟都把自己浑身所有的内力都送给了那个柯霖铃。这回合作,还算是分工明确,而且成功了。”华业火说着咬牙切齿了起来,“我们原以为袁国采这人能处,因为他是真的想杀袁大头,而且他允诺我们,只要他一登上皇位,就给我们优伶教封爵赏地,让我们一辈子都吃喝不愁,逍遥自在。”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给你们封爵赏地,甚至光速将你们出卖,特意派兵去将你们赶尽杀绝。”江烈淡然道,“大体是这样吗?” 华业火咬着牙,点了点头:“整个优伶教都被他一个人骗了,我们帮他杀了他心心念念想杀的人,而他却……除了我,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说着,华业火的眼角渗出了几滴泪水。 江烈深深地叹了口气:“按照你们原先约定的,事成之后,那个柯霖铃是要如何处置?” “这个我是真的不得而知,我原本寻思着,我死了,我变成厉鬼,我就缠着袁国采,我让他睡不着觉!没想到我没死,既然我没死,我得去找袁国采,我得去掐死他!”华业火说着就要起身。 “稍安勿躁。”江烈起身按住了华业火,压低了声线道,“实话实说,你想杀袁国采,我也想。但你现在没法抛头露面,因为你们优伶教已经被全歼了,按理讲,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华业火这个人了。你若抛头露面,救你一命的沙大帅,还有我,都不得好死。要杀袁国采,轮不着你。” 华业火重重地捶了一下棺材板,低声愤愤道:“那我不如去死!从萧教主到底下的每一个弟兄,优伶教除了我以外都死光了!如若不能报仇雪恨,我岂有苟活于世的道理?” 江烈松开手,捏了捏拳头:“暂时的苟活,是为了日后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间。等我杀了袁国采,你就是证人,只有你能证明袁国采是弑君又弑父,只有你能证明袁国采是处心积虑地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有你能证明袁国采是谋权篡位!” 华业火思忖片刻,道:“那我同时也证明了自己也是参与谋杀的一份子,那我又怎么光明正大地活着呢?” 江烈意识到自己适才所言的不够严谨之处,便道:“或许横竖都是死,但你现在如果不忍,你要莽撞的话,至少你得死在袁国采前头。你若听我的话,你好歹能让袁国采先死。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觉得,要杀袁国采,是你的成功率高点,还是我的成功率会高点?” “现在我觉得,没有谁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但我现在也只能信你了。”华业火无可奈何道。 于是江烈将装有华业火的棺材推到了墙角,又到炊事房打包了一堆干粮和水,一股脑全放进棺材,叮嘱华业火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为了防止华业火在棺材里窒息,江烈又用平雪剑在棺材盖上凿出了几个洞,以保证空气流通,然后拖来一大块布帘盖住了整个棺材。 确认了真相后,江烈的内心已经开始筹划如何除掉袁国采。 江烈认定袁国采登基之后要么是昏君,要么是暴君,对于神狮国的黎民百姓而言是天大的祸害,所以应当早日杀了袁国采,以绝后患。 凭借燎原境的驭火术要想杀个凡人,可谓易如反掌,难点在于江烈该如何接近袁国采,如何保证成功率,如何保证不误伤无辜之人。 思来想去,江烈的脑中依然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当晚,江烈回到江府,径直来到了江洛的房间,毫不留情地将江洛叫醒。 “黑烈,你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搞啥呢?”江洛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江烈淡然道。 江洛翻了个身,又打了个哈欠:“啥事啊?要紧不?” 江烈正色道:“我要杀人。”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让子弹飞 “要杀人你便杀就是了,跟老夫商量个屁啊!”江洛吧唧了几下嘴,“你在战场上杀的人还少吗?杀个人有啥稀罕的?” 江烈跳到了江洛床上,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要杀袁国采。” 江洛登时翻起身来,颤声道:“你说什么?你要杀袁国采?开玩笑?他可是新任的神狮国皇帝,你杀他?” 江烈语重心长道:“他勾结优伶教,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杀了先帝。你也知道,早在去年微服出巡的时候,他就与优伶教勾结设下了比武招亲的擂台。且不说他害得我的南儿险些丧命,就凭他设局杀了先帝,他就犯下了弑君和弑父双重滔天大罪,这是天理难容。这样的人,坐上了皇位,统治一国,他能是个明君吗?” “他弑君弑父的念头,咱老早就晓得了。这么久以来,你也一直都没有杀他,为什么?因为你明知他有此等狼子野心,却无法证明。你没有证据,即便你杀了他,天下谁人能服你?”江洛抖擞起精神,坐了起来。 “我现在有一个证人!”江烈压低了声音,“袁国采派狮翼军去全歼优伶教,我跟狮翼军大帅提前打了招呼,让他保优伶教左护法华业火一条性命,现在,华业火就在我狮炎军的驻地里藏着,他知晓一切幕后的不为人知的事。华业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江洛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此言差矣。纵然他知晓一切黑幕,纵然他将一切坦诚相告,谁会相信他所说的呢?优伶教左护法,说到底就是乱党反贼,他的话,有说服力吗?而且优伶教的人本身就鬼话连篇,当初洪三金是怎么对你的?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突然间就给你来一发暗器。经常说谎的人,说真话也不会被人相信啊。” 这便是“狼来了”的道理,浅显易懂。 江烈也并非不理解江洛所言,但他着实杀袁国采心切,恨不得趁早除了袁国采这个祸根。 “黑烈啊,杀人不比杀老鼠蟑螂。”江洛捋了捋胡须,“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便老鼠啥事都没干,人们也觉得打它是合理的。杀人,却真不是想杀就杀的。虽然于你而言杀袁国采是必要的,是合理的,是替天行道,但百姓们不像你一样知道那么多看不见的事,对他们来说,他们不知道袁国采弑君,只知道你江烈无缘无故弑君。” 江烈登时沉默不语。 江洛续道:“再者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羿衷皇帝驾崩了,有他生前立的太子继位。袁国采要是死了,谁来继位?你来接任国君之位吗?你会放火,你会吟诗作对,你会驰骋沙场,你会很多,但你会做皇帝吗?袁国采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太子,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他好歹知道如何做一个皇帝,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但是……”江烈蹙眉道,“他做了皇帝,只怕是会昏庸无道,荒淫无度,我怕他会搞得民不聊生。” “这样,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江洛淡然道。 江烈疑惑道:“民不聊生还能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江洛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他。昏君害得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了,老百姓们自然会怨天尤人。你若杀了昏君,你就是老百姓心中的大英雄。静观其变吧,依老夫看,袁国采也不一定就会多么昏庸,毕竟,他练字的时候写的可都是‘苍生第一’啊。” 说着,江洛便不知从何处拿出了珍藏着的那张袁国采亲笔写的字幅。 斟酌再三,江烈决定听从江洛的意见,毕竟这只老乌龟活了几百年,能够苟全性命于乱世,脑子没有老糊涂,丰富的生活经验还是极具参考价值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目前最稳当的做法是静观其变,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江烈只好姑且搁置下杀袁国采的想法。 “那华业火怎么办?”江烈问道。 “割下他的人头,去江家庄的那片废墟,祭奠江承流老爷以及所有在江家庄被华业火烧死的人……他们的亡灵都是冤魂!”江洛愤愤不平道。 江烈犹豫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不会要了他的命。” 江洛拍床而起:“你在北疆打仗的时候,跟华业火算是战友,你自然不能杀他。如今你完全可以杀他,江家庄几百条人命都是因他而死,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偿命。没有江家庄,没有江承流老爷,就没有咱的今天!你黑烈没爹没娘,若不是江承流老爷收留你,在江家庄把你养大,你早就夭折了!既然你答应了他,那你不能言而无信,你不能要了他的命,那就由老夫来要了他的命!” “你能不能冷静点!”江烈把食指伸到口前,撅了下嘴,“你别越叫越大声。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虽然我能够读取到的关于江家庄的记忆极其有限,非常模糊,但还是完全能够感同身受的。我知道江家庄是你,也是我心中永远无法抹除的痛,华业火是我们的大仇人,我们当然不能忘恩负义,当然不能有仇不报。但现在真不是杀华业火的时候,就像现在不是杀袁国采的时候一样,虽然理由不一样,道理却是相通的。” 江洛问道:“老夫告诉你现在不是杀袁国采的时候,但能告诉你什么时候是能够杀袁国采的时候。既然你告诉老夫,现在不是杀华业火的时候,那你能不能说什么时候才是能杀华业火的时候?” “这我着实说不上来。说难听点,华业火可能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让他现在就死,多少有点可惜,很可能会酿成重大损失,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到时要是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江烈拍着江洛的后背,让他逐渐冷静下心情,“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江洛点了点头:“倒也不是老夫不冷静,是人类的寿命太短了,老夫唯恐等太多年,华业火就寿终正寝了。不然,西海龙族的仇,七八百年了,老夫也并不会操之过急。”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家庄的回忆 一提到西海龙族,江烈突然意识到,从碧礼县回来后,还未曾向江洛讲过龙薇的事,于是将在碧礼县如何在怀远楼发觉龙薇,如何跟踪她到湖边,如何跟她交手,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都向江洛备陈了一番。 江洛砸了咂嘴:“漂鳍大将军?龙薇?漂鳍大将军的名号,老夫倒是听说过,但没听说过有一个叫龙薇的女将。照你这么说,西海龙族已经蠢蠢欲动了。西海龙族跟蚀骨大陆的一战,非常可能会一触即发了。” 江烈抿嘴道:“那个龙薇本事还真不小,龙族要都是像她那样神通广大,蚀骨大陆的凡人如何对付他们?我感觉,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不还没来嘛?”江洛把手搭在了江烈肩上,“你就好好练你的驭火术,不要让《驭火宝典》积灰了,争取早日突破涅槃境,早日进入祝融境,一旦你进入了祝融境,你自然就天下无敌了。到时候,你上天拨云,下海擒龙,都将不在话下。” “瞧你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江烈起身伸了个懒腰,“天色已晚,我不跟你多啰嗦了,你继续歇着吧,我也要去休息了,赶明儿还得想办法给华业火一个交代,我现在可是让他整天躺棺材里头,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那你就找个地方给他先住着呗。”江洛说着便躺回了床上。 江烈撇了撇嘴:“你说的倒轻巧,你倒是说说,让他住哪儿?咱府上是有空房,但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大活人搬到咱家里来啊。他现在是躺在棺材里,把一个棺材搬进咱家?可能吗?有这种道理吗?” “你个笨蛋。”江洛又爬起身来,“你狮炎军的驻地里还没有地窖吗?找个地窖悄悄把他养起来不行?再不济,你那儿不是养了很多鸡鸭牛羊吗?再不济就把他扔猪圈里,跟猪一起养着。别亏待了他,别让他饿死了。” 江烈渐渐露出了微笑:“我晓得了。歇着吧,晚安。” 次日一早,江烈来到狮炎军总部,确认四下里没有别人之后,掀起了盖着那棺材的布帘,打开了棺材盖,开门见山道:“华护法,经过我的仔细考虑之后,我决定先不杀袁国采。” 华业火问道:“先不杀?那要什么时候杀?” 江烈正色道:“主要是现在要是杀了袁国采,就没人当皇帝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看看袁国采正式登基之后,是一个明君,还是一个昏君或者一个暴君。如果他能治国有方,我杀了他,也不会有人拥护我。” “你耍我呢?”华业火咬紧了牙,怒气冲冲道,“与其如此,不如让我去死!活着没法看到袁国采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优伶教的人都死光了,红星寨的老兄弟们更是早已恩断义绝。我是真的生不如死!” “你小点声。”江烈低声道,“日后若有机会,只有你能够揭露袁国采的罪行,你死了,就没证人了。” 华业火冷哼一声:“日后?日后是什么时候?猴年马月?我不在乎有没有什么证人,我只想报仇。别废话了,你杀了我吧。” 江烈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杀你的理由。” 华业火艰难地扶着棺材缓缓站起,咳嗽两声后,道:“江将军,你知道吗?去年,我带人夜袭了江家庄,一把火,把整个江家庄都给烧了。我以为没有人能够幸免,没想到还有你这个幸存者。自从我烧了江家庄之后,其实我时常惴惴不安,时常会深更半夜从噩梦中醒来。”biquge.biz 爬出棺材后,华业火续道:“江承流跟我有杀父之仇,这事你是知道的,但其实,整个江家庄,也只有江承流是我的仇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报仇的话,应该杀江承流一个人就足够,但我没有这么做,我放了一把无情的火,那是我的无明业火,烧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事后我特别后悔,后悔莫及,我为什么会想让那么多无辜的人跟江承流一起陪葬?而且,那场大火烧了好几天,没人能留下尸体,全被烧成了骨灰!” 江烈不禁动容,原来华业火会对自己曾经的罪行感到悔恨且自责。 华业火注视着江烈腰间佩带着的平雪剑,沉吟半晌,抬起了头:“江将军,你来自于江家庄,江家庄算是你老家了吧?我若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我死了也能瞑目了。” 此时,江烈却不知所措。 “你想想江家庄无辜身亡的那些人,少说得有几百个吧?你再想想你的媳妇,我记得你说过,她中过优伶教的毒针,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我有罪,我背负着不胜枚举的人命官司,我的罪行罄竹难书,我该死啊!”华业火的两颗眼珠子几欲迸出,愈发激动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这把剑不是号称平雪吗?不杀了我,如何平冤?如何昭雪?” 关于江家庄的记忆,江烈能够回忆起来的着实有限,着实朦胧,但关于袁南儿在治平县被优伶教的毒针所伤,后来险些丧命,经历了九死一生方才捡回一条性命,他却是拥有极其深刻的印象。 一想到袁南儿当初被优伶教害得那么惨,再看着眼前的这个优伶教左护法,江烈情不自禁地怒从心生,一怒之下,抽出了腰间的平雪宝剑。 赶往三刀谷、在三刀谷治疗的点点滴滴登时像走马灯一般浮现在江烈脑海之中。 江家庄的那场朦朦胧胧的冲天的烈火,那火海中跌宕起伏的哭喊声——这段模糊的记忆在江烈脑中也愈发清晰起来—— “黑烈,快跑啊!别往后看,你只管往前跑!你去救老龟,他藏在那边的水缸里,你把他带上,你们一起跑!你是驭火人,火烧不着你!”这是江烈的记忆中,江家庄被火海湮没后,江承流在火海中对江烈喊的话。 “老爷,我不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这是江烈的记忆中,江烈对江承流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犯傻了!带上了我,没一个人活得了!只有你跟老龟能够逃出生天,你俩是江家庄最后的希望!快跑啊!”这是江烈的记忆中,江承流对江烈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些记忆随着华业火的一番话,顿时被唤醒。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六章 熄火 一剑封喉。 江烈将满腔的悲愤之火倾注在了平雪剑的剑刃上,干净利落地抹了华业火的脖子。 正如江洛所言,江烈征战过沙场,杀过的人并不在少数,即使是在北伐之前,在治平县也杀了不少优伶教徒。对于江烈而言,算得上拥有丰富的杀人经验。 然而,这一回,江烈在狮炎军总部杀了华业火,当华业火倒下的那一刻,江烈手中的平雪剑也应声落地,他忽觉浑身沉重不堪。 华业火这算是主动要寻死,他是故意激怒江烈,相当于教唆江烈杀了自己。他是一个极其看重颜面的人,从不接受北疆边军的支援,到不接受神狮朝廷的诏安,他向来桀骜不驯。 这个时候的华业火却一改往日的桀骜,说出了心中的秘密,袒露出了他内心的柔软一面,内疚地、慷慨地、义无反顾地主动寻死。 华业火漂泊了一生,历尽了坎坷,五十多年以来,从未过上过踏实安稳的日子,或许他真的感觉到累了,或许只有这般慷慨赴死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才能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江烈捡起平雪剑,轻轻抖落掉剑刃上沾染的血迹,将其插回了剑鞘之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索性就坐在了地上。 注视着华业火的尸体,江烈发现,华业火是闭着眼睛的,而且他的脸上仿佛挂着一丝微笑。 “华护法,一路走好。”江烈怅然若失道,“俗话说得好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总觉得,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你可恨不可恨?你太可恨了。江家庄上百口无辜的人因你而命丧火海,你简直是个恶魔,可恨至极。在红星寨听你讲了你的故事之后,我却发现,你之所以如此可恨,是因为你实在太可怜了。” 情不自禁地,江烈的眼眶湿润了,声音也变得沙哑:“你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年纪应该比我老丈人大一点,五十来岁吧,活了五十来年,你的人生目标归根结底就俩字——‘报仇’。要么就想着杀羿衷皇帝报仇,要么就想着杀江家庄的庄主江承流老爷报仇。去年,江家庄那仇你算是报了,今年,你们优伶教跟羿衷帝那因为一只狗引发的血海深仇也报了。结果,这俩仇都报完了,袁国采又成了你的大仇人了。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惦记过别的事啊?到死你都没有娶过一房媳妇,还土匪呢,连个压寨夫人都没有,你说你咋这么可怜呢?” 啜泣片刻,江烈续道:“你的故事要是写成一部,你必定是个个性鲜明的大反派,无恶不作但满怀苦衷,人格魅力值那必须得是拉满的。但要说你是个反派角色吧,你这人还真能处,有外敌来犯,你是真的敢抄家伙去冲锋陷阵!包括你们优伶教的教主萧正青,还有右护法洪三金,虽然好像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打起仗来,一个个的都不含糊,都能立功。你说咱俩咋就是仇人呢?咱俩要是没仇没怨的,兴许也能像我跟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那样,做忘年交,称兄道弟。可惜啊……可惜啊……” 江烈站起身来,闭上双眼,双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深呼吸几口气后,睁开了双眼,俯下身抱起了华业火,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了棺材里。 值得庆幸的是,沙景送来了一口现成的棺材,使得华业火能够死得其所。 之前在惑山红星寨,江烈告诉过苏一云,他自己会凭借一己之力杀了华业火,为江家庄的无辜生命报仇雪恨。今天,他算是履行了诺言。 江烈找来几块碎布,先把华业火脖子上的血痕轻轻擦拭干净,又将地板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为什么要叫华业火?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问,现在想问也问不了,主要是你回答不了。我只能自己猜猜了。”江烈拉来椅子,坐到了棺材边,“从狭义上看,你不是驭火人,但也善用火攻,你那杆浑铁点钢枪的枪头会冒火,夜袭江家庄的时候你就只用了火,可见你确实喜欢火。” 江烈叹了口气,续道:“从广义上来看呢,你这一辈子就是一团火焰,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火海。自从你的父亲被彼时的江承流杀死,你的复仇之火便被点燃了,这或许算得上是你生命的起点。经过岁月流逝,你的复仇之火越燃越旺,你生命的意义仿佛就在于复仇。如今,除了袁国采以外,你的仇都报完了,你的复仇之火也就渐渐淡了,随着你现在生命的逝去,你的复仇之火,也相当于你的生命之火,就这么熄灭了。”BIquGe.biz 忽然之间,江烈想到江洛说要割下华业火的人头去祭奠江家庄的冤魂,但江烈实在下不去手。 杀人,江烈是老手。砍头,江烈却是毫无经验,而且是从尸体上割下头颅。 于是,江烈就开始为要不要把华业火的脑袋割下来而左右为难。 即便是把头换成手脚或者眼睛耳朵,江烈也不敢动刀。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拔出平雪剑,割下了华业火的一大撮头发,然后用一块布好生包裹起来。 以发代首,这是江烈想得到的最妥善的方法,既保留了华业火的全尸,也能去江家庄祭奠在火海中惨死的亡灵了。 随后,江烈传唤来段彪,让他派人悄悄地挖个坑,将装着华业火尸体的棺材埋进去,不用墓碑,不用牌位,只需要让他入土为安。 棺材被段彪手下的几个士兵齐心协力地搬走后,段彪来到狮炎军总部,问道:“大帅,你就真的就这样就把他给……杀了?” 江烈点头道:“彪兄,我已经告诫过你了,人的嘴可以张开,也可以闭上,有些事情,自己心里差不多有个数就行,没必要说出来。这会儿没别人在是不要紧,从今往后,不要在任何场合提我杀了华业火这回事。你得牢牢记住,狮翼军全歼了优伶教,华业火只能是死于狮翼军之手,与我江烈无关。” 段彪恭敬地行了一军礼:“卑职明白!”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江家庄【上】 中午,一回到江府,江烈便径直赶往江洛的房间。 “老龟,华业火让我给杀了。”江烈轻声细语地说出了这句话,但还是惊醒了熟睡中的江洛。 江洛满脸惊恐地盯着江烈,双眼瞪得如铜铃:“你说什么?你杀了华业火?你不是还不打算杀他吗?” 江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我想杀他,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我杀了他的。他说他对在江家庄放的那把火感到悔恨,他说他的仇人只有江承流一个人,不应该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反正就是,他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就故意激怒我,激出了我脑中关于江家庄的记忆。我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 “那他……的尸体呢?”江洛的精神登时抖擞了起来。 江烈如实应道:“挖个坑埋了。割下他的脑袋,我做不到,所以我就割下了他的一撮头发。”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包有华业火的头发的那块布。 江洛接过那布,紧紧攥着:“咱啥时候去一趟江家庄?咱已经一年多没回去了,既然现在华业火已经死了,那么咱也该回去看看了。” 江烈点了点头:“那待会儿吃完饭歇会儿,收拾收拾就动身。” 吃午餐的时候,江烈提起了要去江家庄的事:“优伶教已经被全歼了,我向狮翼军的沙大帅讨要我大仇人华业火的尸体,但他只给了我一撮头发。头发就头发吧,我打算吃完饭就带上华业火的头发,跟老龟一起去狮北,去江家庄的遗址祭奠一下,悼念一下。” “那我也要去。”袁南儿放下筷子,看向了江烈。 只有江烈和江洛两个人的话,江烈只需要骑马载江洛,甚至可以让江洛变成龟形,这样就轻巧得多。倘若袁南儿要跟着去,那就必须得动用马车,会稍微麻烦点。而且袁南儿怀有身孕,江烈由衷地不敢让袁南儿跟去。 于是江烈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你去干嘛?江家庄离神狮城可不近,去狮北可不是说下午出发,晚上就能到的。这一路坎坷,一路颠簸,我可心疼你呢。” 袁南儿娇嗔道:“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吗?江家庄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那是你的家园,你是我丈夫,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既然要去祭奠你的家人们,你凭什么不带媳妇?你离开江家庄后,还没回去过吧?不带个媳妇回去,你……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江烈蹲到了袁南儿身边,轻轻摸着她的肚子,柔声道:“我的烈嫂啊,不是我懒得多带一个人,主要是我在为咱的孩子着想啊。你现在的身体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听话,乖,老老实实待家里。等咱孩子出生了,别说江家庄了,即便是什么祝家庄、高老庄、聚贤庄,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听话,好不好?”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适才还振振有词的袁南儿顿时就被江烈的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那……好吧。”袁南儿拉起江烈,“你得照顾好老龟伯,别太忙着赶路,该歇就歇。”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江烈说着又开始吩咐起任务,“吟风听雨,饭后帮我收拾一下行囊,衣服备用一套就好,干粮和水得管够。邀月摘星,你俩负责帮老龟收拾一下。问天,你待会儿去找一下徐大统领,我得请几天假,你如实跟他说就行,先斩后奏不要紧的,他能理解。” 闲言略去,且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江烈便带着江洛策马向北奔去。 出了神狮城,江洛就变成龟形,钻进了江烈兜里。 质量守恒定律在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成立,因为江洛从人形变成龟形之后,骐墨的马蹄印变得浅了,速度也提升了。 一路顺风,一路无话。 次日黄昏,骐墨停在了废墟之前,那片废墟便是江家庄。 这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碎瓦裂砖,一片狼藉,一片萧索,一片死寂。 江烈跳下马,把老龟从兜里掏出,轻轻放到了地上。 老龟化为人形,注视着眼前的废墟沉默良久。 “都一年多过去了,这里怎么没有重建?”江烈问道。 “重建?谁来重建?建什么?”江洛应道,“这片土地是江家庄的土地,是属于庄主江承流老爷的。虽然江承流老爷已经不在了,但这片土地的地主也不会变成别人。所以这块地就算得上是无主之地,自然就一直荒废着了。” 江烈扶着江洛徐徐走进废墟,不禁感慨道:“老龟,在我原来那个世界,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大园,美丽得我都不晓得该如何形容。那是一个皇家园林,很可惜,也被烧了,虽然没像江家庄这样被烧得这么彻底。”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江烈就向江洛讲了讲了不少那个世界的事。江洛清清楚楚地记得,江烈说过他原来那个世界是没有皇帝的,于是便发出了疑问:“皇家园林?那个世界不是没有什么皇家吗?” 江烈点了点头:“没错,我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是没有皇帝的,有的国家是有什么皇帝啊国王啊之类的东西,但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皇权。只不过,我生活的时代没有,并不代表之前没有,往前推几千年,可都是封建时代。” 江洛听得一头雾水,道:“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老夫好奇的是,那个皇家园林为啥会被烧?” 江烈一本正经道:“跟江家庄一样,是人为的,是来自两个国家的强盗,联合在一起,抢掠走了值钱的东西,放了一把大火。” “那这个国家有点弱,皇家园林都能被人家给烧了,实在是丢脸。”江洛摇了摇头。 江烈微笑道:“那会儿好像确实是有点弱,所以一直被别人欺负。不过,一时的羸弱,不代表永远不会变强。那个国家后来也逐渐发展起来了,后来也称得上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 江洛不屑道:“天下不就四个国?鲤迹、神狮、虬誓、象湄,还有吗?总共就四个国,数一数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江洛的认知中,天下就是一块蚀骨大陆和无边无际的海洋,蚀骨大陆之上总共只有四个国家,他自然想象不到在另外一个世界,会有好几块大陆,会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国家。 江烈能够理解江洛,也就只是淡然一笑:“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抬杠,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咱弱小的时候,就会遭人欺负,只有当咱强大了自身实力之后,别人才不敢欺负咱。这就叫强者为尊。”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江家庄【中】 江洛摆了摆手:“你少贫嘴。老夫活了八百多年,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岂能不晓得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还轮得着你来教育老夫了,老夫若是不晓得这道理,当初还能让你一进皇宫就去找《驭火宝典》?好啦,咱去找老爷的房间,就把华业火的头发搁那儿。” 虽然江家庄已经面目全非,但江洛还是凭借着印象,带着江烈找到了江承流原先的房间处。 “老爷,我和黑烈看你来了。”江洛热泪盈眶道。 天色渐晚,视线逐渐模糊了。 江烈释放出一团火球,悬浮在了头顶的半空之中,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江烈见江洛已经进入了深切悼念的状态,便拿出了华业火的头发,递给了江洛。 江洛将那包头发砸到了地上,正色道:“老爷,咱江家庄的仇人是华业火。华业火之前是惑山红星寨的二当家,也是优伶教的左护法。烧毁江家庄的那把火,就是华业火带人放的。现在,华业火已经死了,他被黑烈杀了。华业火的人头,老夫没带来,但是带来了他的头发,以发代首,以此祭奠老爷!” 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后,江洛续道:“自打老夫跟黑烈逃离了火海,我俩一路南下,赶到了神狮城。到了神狮城后,黑烈当了皇上的侍卫,后来又当了将军,还去北疆打仗,立下大功,打退了鲤迹大军,当上了神狮军团狮炎军大帅,还娶了纲亲王的女儿沐慕公主。老夫跟着黑烈沾光,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却一直没空来看看你们,老夫的内心多少还是有几分愧疚啊。” 触景生情,江烈也对着空气讲起了话:“江老爷,我是江烈,但其实并不是你原本认识的那个江烈。这事要说具体的话,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我的身体就是你认识的江烈的身体,我也拥有一些你认识的江烈的记忆,但我脑中大部分的记忆其实还是我自己的。”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江洛指着江烈的鼻头道,“你既然已经以黑烈的身躯和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这么久了,无论在你的记忆中,你曾经是什么人,你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江烈。” 穿越来此已经一年有余,江烈早已习惯了自己就是江烈,可以说,他与江烈早已融为一体,就像乡秀树完全成为了杰克奥特曼,就像北斗星司完全成为了艾斯奥特曼。 只不过,江烈认为有必要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江承流,毕竟江承流也不可能会将这个秘密泄露于他人。 见江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自言自语了好一阵,江烈鼻头一酸,也流下两行热泪,哽咽道:“老龟,我感觉江家庄这么大块地儿就这么荒废着,好像怪可惜的。” 江洛眨了几下眼睛,声音沙哑道:“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江烈点了点头:“我是在想,咱可以重建家园啊!” “重建家园?”江洛抹了抹眼泪,蹙眉道,“江家庄的土地是属于江承流老爷的,老爷去世,地主就成了大少爷,但是无论是哪个少爷,还是少爷的小少爷,全都葬身火海了啊。这块土地就没有主人,没人有权重建。” 江烈双手抓住了江洛的双肩,斩钉截铁道:“咱就是这块土地的新主人!咱本来就是江家庄的人,虽然跟庄主老爷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咱好歹都是跟着他姓江的啊。这块土地总不能永远都荒废着,早晚都得发挥新价值。江家庄这块地的所有权除了过继给咱,还能有别的人选吗?虽然没有老爷的遗嘱,但老爷肯定也是希望把土地所有权过继给咱啊!” 江洛捋了捋胡须,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烈反问道:“你说,咱缺钱不?咱的钱用得完不?” “老夫哪晓得你的钱用得完还用不完?”江洛说着白了江烈一眼。 江烈仔细分析了起来:“我每个月都能领到应有的俸禄,而且我是伯爵,朝廷也时不时就得给我发钱。实际上,府里的开销,平均每个月都用不到收入的三成,也就是说我每个月都会盈余出一大笔钱,等孩子出生了,开销多一点,盈余的钱还是占大部分。钱这种东西,有用的时候就是有用,用不上的时候跟废品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用不上的那些钱,咱得利用起来。”???.BiQuGe.Biz 江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意思是说,你要在这儿搞投资?” 江烈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我并不打算做生意,不打算赚钱,虽然用钱生钱能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但我着实不需要更多的钱。所以,我打算投资做慈善,造福一方百姓!” “你少卖关子了,你想干啥,你就直说吧!”江洛睥睨道。 江烈正色道:“咱虽然过着快活自在的日子,神狮城里的大部分人也都有稳定的头路,能保证温饱。然而,放眼整个神狮城,还是有不少靠要饭为生的乞丐,还有不少无助的残疾人,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儿女不在身边、生活无法自理的孤寡老人。天下还有不胜枚举的需要帮助的人,范围扩大点,还有很多怀才不遇的、报国无门的、没有遇到伯乐的千里马。我打算利用江家庄的这块遗址,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其实江烈的设想就是重新建设江家庄,还是将这块土地建设成一个大庄园,照样能种田,照样能织布,照样能进行生产活动。只不过,全新的江家庄不再有庄主老爷,每个人都是各自的主人。 说到底,江烈就是想为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所,为吃不上饭的人提供食物,为孤独无助的人提供方便,为怀才不遇的人提供工作岗位。 在江烈的设想之中,重新建设后的江家庄,相当于是救难所、孤儿院、养老院、护理院、希望小学等诸多福利场所的究极结合体。 听完江烈滔滔不绝地讲完自己的规划,江洛犹豫片刻,道:“江家庄遍地冤魂,你不怕大家都嫌晦气,没人愿意入住吗?” 笔趣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江家庄【下】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晦气?遍地冤魂就晦气了?真正走投无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不可能嫌晦气的。真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随时可能饿死,他会在乎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吗?他能有啥忌讳的?饿肚子的人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吃饱。人只有吃饱了,才会有诸多烦恼,才会有诸多禁忌。咱江家庄的遍地冤魂,就能拦住那些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但还想白嫖福利的懒汉。” 江洛微笑道:“你倒是能说会道,你说的有道理。拿花不完的钱做好事,是与人方便,也与自己方便啊。老夫支持你的想法,相信老爷的在天之灵也会支持你的!但是,江家庄这块地儿可不小啊,你懂建筑吗?你懂如何处理这片废墟吗?” “我当然不懂。”江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一张接一张地数,“但我有钱啊,身上带的不多,家里有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一定范围内,有钱是真的能够为所欲为的。这些事,你不懂,我不懂,总会有人懂。咱只需要出方案,还有出钱,雇佣相关的人才,人家拿钱干活,自然会把事情给办妥当了。” 江洛问道:“钱能解决的问题自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你上哪儿找这种人才啊?” 江烈微微一笑:“瞧你这话说的,你这是在小瞧我的能耐。我当初做侍卫,成天跟着皇上在皇宫里头晃荡,到各个部门去串门,经常得跟那些个皇子啊公主啊娘娘啊丞相啊尚书啊侍郎啊打交道。后来当了将军又当了大帅,更是时不时就需要劳烦各位大人,六部尚书可都是我熟人啊。 “不说别的,就说工部尚书,咱府上的鱼塘都是我请人家搞的。请工部尚书亲自操办安排人手来建设江家庄是没可能,毕竟这不是国有产业,而且是个大工程,不像咱那个私家鱼塘,人家没这个义务办这事,但他掌管全国的各项工程,肯定会认识相关人才,向他打听几个杰出的设计师、工程师、包工头、建筑工人来建设江家庄,那是易如反掌。” 江洛竖起了大拇指:“那你就决定了?” 江烈斩钉截铁地点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不是跟你画大饼,我说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内心真实想法。我江烈想干什么事,自然就会付出行动,说得出,那就做得到。” “既然如此,重建之后的江家庄要叫什么名字?”江洛问道。biquge.biz “外甥打灯笼——照旧。”江烈果断应道,“原本叫江家庄,以后还叫江家庄。毕竟是我姓江的出钱的,这块地儿继续姓江,不过分吧?虽然可能附近的人听到江家庄这个名儿,就会联想到一片火海、一片废墟,可能就会瑟瑟发抖,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不会嫌晦气的。” 江洛欣慰地笑得下巴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是实打实的大英雄,无论如何都是。你没有辜负驭火人的这个特殊身份,你是蚀骨大陆需要的大英雄啊。” 江烈微笑道:“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而且力所能及的事。这个重建工作任重道远啊,不是一年半载之内能够完工的。等回去神狮城,我再找工部尚书从长计议。” “对了。”江洛面色沉重道,“既然还要叫江家庄,那就不能忘了江承流老爷。你看要不要给老爷设个灵位,香火供奉?” “不不不。”江烈摇了摇头,“江家庄可不止江承流老爷一个人。要我说,就建个祠堂,把原先江家庄的所有人,只要是你印象中叫得出名字来的,都设灵位,都保证他们的香火不断。” 江洛又流下两行热泪:“黑烈,老夫替江家庄的所有人,衷心感谢你!” 江烈顿时也热泪盈眶,皮笑肉不笑道:“说的什么话?我也是江家庄的人,这更是我分内之事。” 随后,二人在这片废墟里逡巡半日,东绕绕,西瞧瞧,心中皆是颇怀感伤之情。 夜深之后,二人找了家客栈,吃了夜宵之后,闲聊了不知多久,不知到多晚才入睡。 …… 江烈悠悠醒转之际,便感觉到了窗外映射进屋的刺眼阳光,料想已然过了中午,再看向隔床的江洛,他老人家依然在酣睡之中,有节奏地打着鼾。 此时,江烈思忖道:“既然都已经请假出门了,何不再去碧礼县走一遭?我好歹也是猴帮帮主,而且我已练就了金猴霹雳腿,是该去金猴堂看看我的那帮猴兄弟们。” 于是,江烈跳到江洛床上,扯了扯江洛的胡须。 江洛吃了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惊呼道:“何方妖孽,老夫把你碎尸万段!” “是我是我,不是妖孽。”江烈被江洛吓了一跳,苦笑道,“我是要叫你起床,太阳晒屁股了。我打算去碧礼县走一遭。” “碧礼县?”江洛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又躺了下去,“这不是你上回去的那个,那个什么陵园被盗墓的所在?咋的?咋想跑那儿去了?莫非你小子在碧礼县找了个姘头?” 江烈拉起江洛,假怒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我岂能违背良心?我怎么可能在外面找什么姘头啊!” “那你倒是说你要去干嘛啊?”江洛闭着双眼,疲软道。 江烈正色道:“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在碧礼县谋了一份兼任的头路。我,江烈,就是猴帮的现任帮主,江湖人称火神猴。” 江洛登时睁大了双眼,问道:“猴帮不就是你上回去抓捕的那伙盗墓贼吗?你咋成人家帮主了?” 于是江烈便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简略地概括讲述了一番。 江洛问道:“这事你居然到现在才跟老夫说,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老夫?你还有什么身份?” 江烈微笑道:“不多不多,听我给你数数哈。神狮城江府男主人、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羿衷帝亲封的勇毅伯、纲亲王府沐慕长公主驸马、晋山派长老、猴帮帮主,都是我。还有,未来江家庄的创始人兼投资方。”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章 盗版江烈【上】 闲言略去,且说当天晚上,江烈策马赶到了碧礼县城外数十里的一片树林中。 树林里的这条道不是官道,却也是条重要的交通要道。运镖的、送信的、走商的,每天都会有人走这条道。 前方的树丛间登时窜出一个黑影,江烈见状连忙勒马停下。 江烈的眼前登时闪出一道光亮,原来是那黑影举起了一根火把。 借助着火光,江烈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长得面色黧黑,眼神凶煞,浓浓剑眉、浅浅胡渣,身着一身黑不黑红不红的粗布袍,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攥着一柄不会反光的大砍刀。 那人阴险地笑道:“后生家,这么晚,月黑风高,自己一个人骑马外出可不安全啊。” 由于老龟蜷缩在江烈的兜里补觉,所以在那人看来,除了骐墨一匹马,就只有江烈一个人。 江烈抱拳道:“敢问这位大哥半路冒出,所为何事?” 那人笑着露出了两排大黄牙:“前面就是碧礼县了,瞧你这架势应该就是要去碧礼的,在碧礼这一块所在呢,是我们的地盘,也就是说,你要从此过,是需要留下买路财的。你要给钱,我就放你走。你若不给,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请你另寻他路。我跟你讲,你要从此调头绕道,至少得多绕几百里。” 江烈认定了眼前此人就是个拦路抢劫的强盗,毕竟听说过官道的关卡收过路费的,没听说过林间小道会有人要买路财的。 然而,江烈此时并不想跟这个强盗浪费表情,只想趁客栈还没打烊,尽早入城,便毕恭毕敬地抱拳道:“这位大哥,我是赶路的,身上没钱,您就行个方便,放我过去呗。” “不行!”那人举起大砍刀,凶神恶煞道,“没钱就绕道走,硬要从爷这儿过的话,还得问问爷的刀答应不答应!” 江烈收起微笑,眼前闪过一道厉芒,问道:“敢问这位好汉是哪条道上的?” “猴帮,听说过没?”那人得意洋洋道。 一听到“猴帮”这两个字,江烈又露出了笑容,只当是自己需要清理门户了,便反问道:“我当然知道猴帮,你可知猴帮的帮主是谁?” “爷便是猴帮的帮主!”那人说着便挺起了胸膛。 猴帮帮主分明是自己,为何眼前此人却自称猴帮帮主。江烈疑惑不已,便追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那人把手中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插,拍着胸脯,朗声道:“我便是江湖人称火神猴的猴帮帮主江烈!” 这是孙行者遇上了六耳猕猴,是李逵遇上了李鬼,是纵横遇上了。江烈遇上了一个公然盗版自己的冒牌货。 江烈冷笑道:“那还真巧,我也是猴帮帮主,我也叫江烈,诨名也叫火神猴。” “大胆!”自称江烈的那人拔起大砍刀,怒斥道,“你这厮是哪儿来的鸟人,竟敢冒用我火神猴的名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烈跳下马,抽出平雪剑,怒火中烧:“你这厮是什么鸟人?搁这儿给我贼喊捉贼呢?究竟是谁盗用了火神猴的名号!” 那人二话不说,丢下火把,挥起大砍刀就向江烈劈砍而来。 江烈侧身一闪,绕到了那人身后,往他臀上狠狠地怒踹了一脚,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此人看来武艺不精,所以江烈便稳住手脚,耐心等待他爬起来。 那人不甘示弱,站起身来继续向江烈挥刀劈砍。 江烈不想伤他性命,便将平雪剑插回剑鞘,左躲右闪地闪过那人的连续劈砍,又往后翻了几个跟头,一番蓄力之后,腾空而起,使出了金猴霹雳腿。 那人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江烈的金猴霹雳腿连续踢中,踉踉跄跄地向后栽倒。 虽然江烈这一招金猴霹雳腿只用出了不足一成的功力,但也将那人踢得在地上翻来滚去地哭爹喊娘。 江烈释放出一只小火鸟,疾冲到那人眼前,骤然停下。 那人睁大着双眼,盯着眼前扑腾着双翼的火鸟,冒出了满头大汗。 “你不是猴帮帮主吗?你不是火神猴吗?火神猴江烈可是驭火人,驭火人还能怕火不成?”江烈轻蔑地嘲讽道。 “你……你……大侠,好汉,你……你……你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神通广大?”那人打着哆嗦颤声道。 江烈又释放出几只火鸟飞到了那人头顶盘旋,傲然道:“我不是没有告诉你,既然你再次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再跟你说一次!我姓江名烈,我乃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也是猴帮帮主火神猴!” 那人哭喊道:“火神爷爷,火神爷爷!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眼不识大山,不知阁下就是火神爷爷,冲撞了火神爷爷!饶命啊火神爷爷,小人再也不敢了!恳请火神爷爷饶小人一命,小人为火神爷爷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烈收回那几只火鸟,捧起一撮火焰照明:“别别别,真别。一直叫我爷爷都把我给喊老了,我可还没当爹,生不出你这么大一个孙子。你说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看你除了胆子肥了点以外,也没啥本事啊,可不像是猴帮的人。” 那人苦苦哀求道:“火神大侠,我说,我说,我老实交代,你别杀我!我确实不是猴帮的人,我只是个靠剪径为生的土匪。近些日子,猴帮的人四处行侠仗义,到处跟人说他们的帮主是火神猴江烈。这天底下谁没听说过江烈啊?猴帮报上了火神猴的名号,整个猴帮的名声就在江湖上越来越好,令人是闻风丧胆啊!所以我就冒充火神猴,在此剪径。” “剪径为生的土匪?你是哪个山头,哪个山寨的?你叫什么名字,在江湖上可有匪号?”江烈捏着手指头问道。 “我……我也不晓得我大名叫啥,我爹都叫我黑七,我没有山头,没有山寨,我不是那种占山为王的土匪,我原是山里的猎户,只是打猎太难谋生,所以就动了歪心思,近些年来都在这条道上剪径,干这没本钱的买卖。我也没有什么土匪窝,向来我都是独来独往,更没有什么匪号了。”那人嗫嚅应道。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一章 盗版江烈【中】 “黑七?你在家排行老七吗?”江烈问道。 黑七摇了摇头:“我娘生了我就死了,我爹也没再娶,所以我没有兄弟姊妹。我之所以叫黑七,是因为我自幼就长得黑,而且是初七生的。” 江烈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你是常年靠剪径为生,竟然还能一直逍遥法外,没有吃官司?是不是你这没本钱的买卖生意太差啊?” 黑七摆了摆手:“不是生意不好,是没人报官啊。要是镖局运镖的一大伙人打这儿过,我肯定不会打人家主意啊。但凡是两个人结伴从此过的,我都不会露面。我只有发现有独行的生面人,才会冒出来。一般那种独行的人一遇上剪径的,图个方便,就乖乖把钱交出来了,我也就放他们走了,没人会拒绝。所以我剪径屡试不爽,根本没人报官。” 江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就是欺软怕硬。我跟那些软柿子可不一样,我可不会助长歪风邪气,你生活有困难,没法自力更生,我会施舍你,但你要干剪径劫道这种非法的勾当,我是不可能答应。甚至,你盗用我的名号,在我眼中,就是罪加一等!你敢拦我,说明你不认得我,你说你,连真正的江烈长啥样你都不晓得,你也敢冒充我?” 黑七赔罪道:“火神大侠,我听人家说你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威风八面,还有点黑。我寻思着,既然有点黑,那我应该跟传说中的火神猴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此冒充火神大侠了。” “你……”江烈登时哭笑不得,“你晓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威风八面是什么意思不?” “不晓得。”黑七果断应道。 江烈忍俊不禁道:“敢情你就晓得我有点黑,你还比我黑多了!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说你跟我能有几分相似?” “一分都没有,完全不相似!”黑七的求生欲极其强大,连忙摆手,“火神大侠这么英俊,这么潇洒,小人这么丑陋。小人的外貌岂能跟火神大侠相提并论!” 江烈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你干啥不好,为啥非得干没本钱的买卖?你们这儿打猎又不会触犯法律,有的地方还不让猎捕野生动物呢!咱神狮国允许你打猎,你干嘛放着好好的猎户不干,要挑战法律底线呢?打猎让你吃不饱饭了吗?” 黑七啜泣道:“火神大侠,您是有所不知啊!我家里就我跟我爹两个人,我靠打猎能赚到的钱,够我吃,也够我爹吃,但是……我爹身体差,干不了活,他还得喝药啊,每天都得要,那些药材还只有县城里头才能抓得到,我要是光打猎,我爹根本喝不上药啊!一旦药断了,他就会喘不上气来,就会……” 说着,黑七已然泪流满面。 江烈见他感情真挚,不像说谎,便动了恻隐之心:“你虽然干这种不法的勾当,但终究没有杀过人,没有伤天害理。我寻思着,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们猴帮,怎么不加入猴帮,学点真本事?你要是学成了我们猴帮的本事,哪里还愁没钱花啊?”biquge.biz 黑七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火神大侠,您这说的轻巧啊,猴帮的本事岂是那么好学的?练不成金猴霹雳腿,就相当于啥也不会,而金猴霹雳腿岂是三两天就能练成的?没有半年以上的工夫,谁能真的练就金猴霹雳腿?咱哪有那本钱啊?” 此言着实中肯,黑七若是真加入猴帮,花个大半年学金猴霹雳腿,且不说能否学会,就这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就是在亏钱,猴帮总不能让他白吃白住,更别说家里有一个需要长期服药的老父亲。 江烈为黑七操起了心,问道:“你除了会打猎,你还有什么本领吗?” 黑七应道:“我倒也没啥本领,就力气大,体力好,还有就是沉得住气,有耐力,毕竟我经常蹲在这树丛里头,一蹲就是大半天。” 此时,江烈想起了碧礼游泳池的事,毕竟碧礼游泳池的建设必定需要人力,挖坑、搬砖都需要人手,说不定碧礼游泳池的工地能有黑七的容身之处。 “这样吧,我进城之后帮你问个能正经赚钱的头路,不一定有,我尽力而为吧。要是帮你问到了头路,你可得老老实实干活,别再动歪心思。这样吧,你先带我去你家,我得记着你家在哪儿,要是给你问到了头路,我才能找得着你。”江烈正色道。 其实,江烈想要去黑七家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他是否真有一个需要长期服药的父亲。倘若黑七是利用江烈的怜悯之心扯谎,江烈就不能轻饶了他。 “多谢火神大侠!多谢火神大侠!火神大侠的大恩大德,我黑七没齿难忘!我这就带火神大侠去我家,火神大侠今晚就在我家住着吧,虽然我家比较简陋,但也还能凑合凑合。”黑七说着就收起了大砍刀,准备为江烈带路。 黑七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江烈牵着骐墨跟在他后头,不知过了多久,抵达了一座山丘的山脚下。 “火神大侠,您瞧,这就是我家了。”黑七指着前方的一座茅草屋说道。 江烈将骐墨栓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跟着黑七进了屋。 屋内一片漆黑,江烈举起一团火焰,登时照亮了整间屋子。 “黑七,你回来啦。”一个老迈的声音传来。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墙边的床上躺着一个须发灰白、瘦骨嶙峋的黝黑老汉,想必此人便是黑七的父亲。 “爹!” 黑七点灯之后,用尽浑身解数喊出这一声,震耳欲聋,将江烈吓了一大跳。 “火神大侠,我爹他有点臭耳,不这么大声,他听不着。我忘记提前跟您招呼一下,把您吓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黑七说着向江烈赔了一礼。 江烈收起手上的火,环视一圈,只见这屋子空间狭小,陈设简陋,除了锅碗瓢盆以外,摆设着的物件就尽是些药包,可见黑七并没有欺骗江烈。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盗版江烈【下】 “火神大侠,您还没吃晚饭吧?”黑七热情洋溢道,“我败坏了猴帮和火神大侠的名号,还顶撞了火神大侠,您还能饶我性命,还愿意帮我问头路。既然您来到了我家,无论如何,我得请您吃一顿饭,只不过家里没啥正经的食材,只能做出比较粗糙的饭菜,可能不太合您的胃口,您将就着吃。” 江烈从兜里掏出了老龟:“这是我养的老乌龟,它也需要吃。” 其实老龟早就被喧闹的动静吵醒,但总不能当着黑七的面爬出来,更不能化为人形。老龟此时终于可以露头出来透透气,可惜却不能开口讲话,毕竟这身份不能轻易暴露。 黑七抓耳挠腮道:“火神大侠,我没养过乌龟,我也不晓得乌龟是要吃啥。” 江烈微笑道:“这只老乌龟是杂食的,人能吃的,它都能吃。” “黑七啊,这位小伙子是谁啊?”黑七的父亲眯着眼问道。 “爹!”黑七坐到了他父亲的身边,凑近了吼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从神狮城来的,今晚来咱家借宿一宿!”BIquGe.biz 黑七之父点了点头,问道:“你咋不让人家去住你县城里的官舍啊?咱家这么寒碜,这不是委屈了人家吗?” 在来的路上,黑七告知了江烈,他父亲并不知晓他近些年都在干剪径劫道的勾当,因为他对他父亲说,他在县城的衙门里当差,自然在县城里有官舍,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江烈见黑七不知所措,便也坐到了黑七之父身边,扯着嗓子吼道:“大叔!我是你家黑七的朋友!我是朝廷派来碧礼县视察民情的钦差大臣,我这回从神狮城过来碧礼视察民情,就得体验咱劳苦大众的生活!我要是去住官舍,我此行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黑七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却终究算得上是一个孝子,所以江烈愿意帮他打掩护,愿意帮他撒这个善意的谎言。 “哦哦,原来是神狮城过来的钦差大臣啊!”黑七之父喜笑颜开道,“我听人说,神狮城可是个好地方啊!听说神狮城晚上就跟白天一样,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热闹得不得了,是真的吗?” 江烈笑道:“真的,是真的。神狮城是不夜城,有热闹非凡的夜市。” 过惯了神狮城里的日子,江烈这才意识到,不夜城在许多老百姓心目中都还只是一个不可望也不可即的传说。 接着,江烈向黑七之父讲述了不少关于神狮城的生活,以及一些广为流传的奇闻轶事。黑七之父听江烈滔滔不绝地讲述,听得津津有味。 故事讲得差不多,黑七也将饭菜做好了。 吃惯了各种美味,江烈对于黑七所做的粗茶淡饭着实提不起胃口,但出于情面,还是勉勉强强地吃完了一大碗饭,没有显露出丝毫的难以下咽之感。 饭后,江烈捧着老龟走出了门,走出一段距离后,往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了上去。 “黑烈,你为人要是有些过于善良了。”老龟开口道。 江烈轻轻地将老龟放到大石头上,问道:“过于善良?此话怎讲?” 老龟叹了口气道:“你呀,心太软啦。这个黑七,盗用你的名号,还打算要了你的命。他是打不过你,他要是打得过你,你早就让他给砍死了。而他一跟你装孙子,你就心软了,你就动了既往不咎,全然将他的卑劣行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烈蹙眉道:“我没忘记他的卑劣行径,但无风不起浪,他也是有苦衷的。你也看到了,他家里头确实是有一个老父亲需要照顾,若非生活所迫,他也不至于干这种勾当。” “苦衷是一回事,生活所迫是一回事,老夫想提醒你的是,过于善良是你的一大软肋。刚到神狮城的时候,优伶教的那个洪三金跟你认了怂,你就答应放他走。然后呢?他的弟兄们都跑光了,他留下来暗箭伤人,你说你吃亏没?虽然你因祸得福,但先前着实吃了亏。”老龟语重心长道。 江烈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欲成大事者,该狠心的时候就该狠下心来,关键时刻狠不下心是致命的。” “对!”老龟毅然决然道,“你的这个软肋必须改,你并非狠不下心,毕竟你也杀了华业火,但你太容易想狠却心软。这些凡人倒还好说,你要是对付妖魔鬼怪,或者对付西海龙族,你一意孤行的心软一定会害了你,一定会让你吃大亏。西海龙族可是诡计多端啊!” 江烈抿了抿嘴:“放心啦,大是大非面前,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老龟正色道:“老夫还必须得再提醒你一句,这个黑七,虽然对他爹还挺好,但你得知道,儿子孝敬老子是天经地义,民间的亲子关系没有皇室那么复杂。这人不是善茬儿,他是忌惮你的本事,他是怕你才能跟你这么客气。你要为他做善事,老夫不拦你,但你必须提防他日后反咬你一口。狗能恩怨分明,记得住恩人和仇人,但人不一定能做得到。” 江烈点头道:“我是觉得吧,杀死一个坏人,这个世界上就会少一个坏人。给一个坏人改邪归正的机会,他若变成了好人,那么这个世界上不仅会少一个坏人,还会多一个好人。我给他这个机会,他若能把握住机会,于我而言,我是干了件好事,于他而言,他能赚良心钱,日子也能过得更踏实,更安心。他若不愿把握这个机会,还要干坏事的话,我自然会处理他。” “黑烈啊,老夫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是好的,你说的很有道理,与其让世界上少一个坏人,不如让世界上多一个好人。但你这想法终究是有点太……太……”老龟说着说着卡了壳。 “太理想化了。”江烈帮老龟接住了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受过社会的毒打的,还没那么天真。其实吧,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美好,但也不会过于糟糕。”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归金猴堂 当晚,黑七执意要把自己的床让给江烈。江烈百般推辞,却是推辞不过,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自己睡了床,让东道主黑七打地铺睡。 睡觉的时候,江烈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黑七趁江烈睡觉耍什么花样。所幸黑七只顾自己打鼾,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于是,一夜相安无事,直至天明。 为了帮黑七问头路,江烈只得暂且先不去金猴堂,而是策马载着黑七进了碧礼县城,来到了碧礼县的县衙。 黑七无论如何都不肯进衙门,江烈拗不过他,只好派他在大门外看马。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来到后堂,会见了迟咏。 一阵寒暄过后,江烈问道:“迟大人,碧礼游泳池那事,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迟咏笑道:“江大帅,自打我拿到了钱,我就立马把这件事吩咐了下去,紧赶慢赶,还算挺快,选好了地儿,画好了图,明天就要举行奠基仪式了,然后就正式开工了。按照计划,这个游泳池啊,明年夏天就能竣工。” 江烈欣喜道:“那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我带来一伙计,有块头,有力气,能吃苦,能干活,正愁没头路,我打算让他到碧礼游泳池的工地干活。” “行啊!”迟咏爽快道,“干活的人手肯定是嫌少不嫌多的。你那伙计明天就能投入建设当中。哦对了,既然江大帅都说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请江大帅明天来参加碧礼游泳池的奠基仪式如何?不知江大帅能否赏脸?” 江烈毫不犹豫道:“盛情难却,岂有拒绝之理?反正我这回来狮北,是跟我们大统领请了假的,多耽误几天也没事的。” 迟咏拱手道:“多谢江大帅赏脸,还请江大帅明早来县衙,我带你一起去。” 闲聊片刻之后,江烈离开了县衙,掏出了一些钱塞进了黑七的兜里:“这些钱你先用着,但我先跟你说着,这些钱不是我施舍给你的,而是借给你的,日后你有了闲钱,可得还我。” 黑七登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火神大侠!” 江烈跨上骐墨:“你先回家陪你爹吧,明天早上过来这里,跟着迟县令到游泳池的工地那边,明天就开工了。” 吩咐完,江烈便策马赶往了金猴堂。 巧合的是,大门口站岗的又是凸鼻猴和凹鼻猴。 凸鼻猴和凹鼻猴见江烈前来,连忙抱拳行礼:“属下参见帮主!” 江烈笑吟吟地下马问道:“大伙儿都在吗?” 凸鼻猴应道:“回帮主,有一半弟兄在,另一半的弟兄们出去卖艺去了。” 江烈点了点头:“孙教头在吗?” 凹鼻猴应道:“回帮主,孙教头正在里头领着大伙儿操练呢。” 江烈蹑手蹑脚地进了门,果真看到一大伙人正在孙知行的指挥下操练棍棒,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毫无懒散之气。 不知哪个眼尖的大喊了一声“帮主来了!” 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眼神向江烈这边投来。 “参见帮主!”在场众人异口同声道。 江烈保持着笑容找到了孙知行,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好家伙,没让我失望,好样的!让大伙儿先歇会儿,我问你些事。” 于是,孙知行一声令下,众人就都原地休息了起来。 “帮主,你这会儿咋来了?也没提前招呼一声。”孙知行见到江烈,兴高采烈。 江烈打趣道:“我是猴帮帮主,这里是猴帮的总部,我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还需要提前招呼了?再说了,我就是故意不跟你们提前招呼,我就是要做这个不速之客,这样才能领略到你们日常的真实风采。” 孙知行咯咯笑道:“那你说,咱兄弟们日常的真实风采怎么样?”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好,很好,非常好!每个人都倍有精气神,每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咱猴帮未来可期啊!我听说近些日子以来,咱猴帮的兄弟们经常行侠仗义做好事啊?我这猴帮帮主火神猴的名号都响彻附近一带的江湖了啊!” 孙知行笑得咧开了嘴:“也没有多么行侠仗义,也就是咱兄弟们闲空的时候,上街散散步,喝喝茶,吃吃饭,时不时遇上一些不公不义之事,咱兄弟们见不惯,就伸张一下正义。咱惩恶扬善了,人家就得问了,人家就得问咱是何方神圣是吧,那咱就实言相告,我等来自猴帮,我们帮主是火神猴江烈!这一传十,十传百,咱猴帮的好名声自然就传开了。” 江烈赞许道:“这是我喜闻乐见的,咱猴帮都是习武之人,我说过,咱既然有一身本领,那就应该把咱的本领用在正道上,而非想着用自己的一身本领去偷奸耍滑。像这样,整个猴帮在江湖上的名声可谓蒸蒸日上,在人们心目中,猴帮就是侠。倘若咱尽干些为非作歹之事,人们就会称呼咱为贼。想当侠还是当贼,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孙知行点头道:“帮主,你说得对!要是干坏事,心里会过意不去。要是干了好事,整个人心安理得,就会神清气爽!” “就是这个道理,日后还得坚持下去,即便没干什么好事,也千万别干坏事。”江烈从兜里掏出了《金猴真经》,笑道,“这玩意儿可是好宝贝啊,我已经学成金猴霹雳腿了。” 孙知行噗嗤一笑:“帮主大人,你这是逗我呢。虽然你是帮主,我只是个教头,但论在猴帮的资历,我可比你强,我早就练成了金猴霹雳腿,你可唬不了我。金猴霹雳腿可不简单啊,正常人不花上几个月是不可能学会的,很多人大半年都学不会皮毛呢。” 江烈嘴角上扬道:“你都说了,你所说的情况是对于正常人,我是正常人吗?我练这个金猴霹雳腿可没花太多时间,现在虽然也算不上精通,但也还凑合,尽全力应该能踢死个人。” “帮主,你别说了。”孙知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说再多我也只当你是吹牛,你就来点实在的,正儿八经地露一手,让大伙儿见识见识你究竟会不会金猴霹雳腿!”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奠基 于是,孙知行便招呼着大家让出场地,并吩咐人搬来了两只木头人放到广场中间。 看到有两只木头人,而且距离不远,江烈灵光一闪,打算一口气踢烂这两只木头人。 此时江烈只想单纯小露一手,就不想使出带火的狮炎燎原腿,所以只是撸起了袖子,束紧了腰带,摩拳擦掌一下便蓄力冲上前去。 江烈的两条腿分别踢向两只木头人,浑身解数一分为二,迅猛之势却毫无削弱。 片刻之后,两只木头人都粉身碎骨了。 孙知行瞠目结舌,喃喃道:“原来,真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练就金猴霹雳腿啊……” 热烈的掌声停止后,江烈看向孙知行,笑道:“怎么样,孙教头?我没吹牛吧?” 孙知行双手举起了大拇指:“帮主不愧是帮主啊!” 这一整天,江烈就在金猴堂陪着手下的兄弟们一起练功,学耍猴,练猴拳,当晚就在金猴堂过了夜。 次日一早,江烈怕碧礼游泳池的工地那边人太多,没地方拴马,便把骐墨留在金猴堂大门口,自己拦下一辆人力车赶往了县衙。 江烈到达县衙大门口之时,便发现了黑七正蹲在门口的台阶旁。 “这么早啊。”江烈微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黑七笑道:“好不容易有好活能干,当然得早点来,表现一下热情。” 没过多久,迟咏便邀请江烈上了他的马车。黑七没上马车的资格,只好跟在队伍后面步行。 碧礼游泳池的选址在一块大空地上,离闹市不远,那块地闲置了许多年,正好派上了用场。 迟咏一下马车,便引来了附近诸多百姓的围观。 江烈下了马车,四下里东张西望了一番,只见此处已然装饰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到处都拉着五颜六色的横幅,还有乐队正在敲锣打鼓。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火药,也就没有鞭炮,否则放点鞭炮就会更有热闹的氛围感。 “江大帅,待会儿还得请你讲几句。”迟咏热情洋溢道。 江烈毫不客气道:“迟大人先讲,我再看看也没有什么能补充的,再多说两句。” 于是迟咏走上了空地中间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整理好仪容仪表后,朗声道:“乡亲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是咱碧礼游泳池的奠基仪式,仪式一过,咱这个碧礼游泳池就要开工了!” 一阵掌声过后,迟咏续道:“游泳池这种东西在咱碧礼县,乃至于在咱神狮国,甚至于在咱整个蚀骨大陆,都是稀罕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游泳池!但咱碧礼县即将拥有一个大型的游泳池!待到炎炎夏日到来,咱碧礼县的乡亲们就能来碧礼游泳池游泳消暑了!” 接着,迟咏又讲了碧礼游泳池的来历,也就是俞林兰的故事。关于俞林兰的故事,前文已有详细描写,此处不再着墨赘述。 “今天十分荣幸邀请到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江烈莅临碧礼游泳池奠基仪式的现场!让我们热烈欢迎江大帅上台讲话!”迟咏说着带头鼓掌起来。 江烈适才听迟咏讲俞林兰的故事,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但此时还是抹干了泪水,保持着笑容,挥着手上了台。 清了清嗓子后,江烈朗声道:“大家好,我叫江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也是猴帮帮主火神猴。为什么会有这个游泳池,迟县令适才都讲过了。俞林兰这个小丫头,心朝大海,在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之际,她还想着如何发挥自身价值。所以她选择捐出自己所有的钱,投资建设碧礼游泳池,让碧礼县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到游泳池里感受到大海般的遨游!” 一提到俞林兰,江烈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她的面容,不由得一阵哽咽,调整好情绪后,续道:“俞林兰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只要这个游泳池成功建成,她就会永远活在人们心中!希望日后大伙儿来碧礼游泳池游泳的时候,不要忘了,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小姑娘的主意,而且是这个小姑娘出的钱!在这背后有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BIQUGE.biz 讲话完毕后,迟咏又邀请江烈一起埋奠基石。从头到尾,整个奠基仪式进行得一帆风顺。 将黑七交给包工头后,江烈便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胭脂清香从他身边传来。 江烈一转头,定睛一瞧,大吃一惊:“是你!” “是我,但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身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漂鳍大将军——龙薇。 “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能不大惊小怪吗?”江烈正色道。 龙薇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咱就怀远楼要间包厢,我有话跟你讲。” “不要,我拒绝。”江烈果断道,“我刚才抛头露面讲了那么多,这附近的乡亲们都认得我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一个有妇之夫跟你这个小黄毛丫头单独去包厢里吃饭,成何体统?人家看到不得说闲话啊?” “不要叫我黄毛丫头!”龙薇压抑住怒火,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咱各走各的路,到上次会面的那个湖边见。你必须来,否则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说着,龙薇便迈开大步走了。 江烈跟着迟咏的马车回到了县衙,下车之后,迟咏笑道:“非常感谢江大帅捧场!江大帅中午就到寒舍去吃吧?” “迟大人客气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江烈婉拒后便骑着骐墨跑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 确认四下里无人之后,江烈从兜里掏出了老龟,问道:“龙薇跟我说的话你听见没?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老龟果断地应道,“她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你身边,就完全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背后捅一刀。她若想杀你,你已经死了。她这会儿对你没有恶意,你就去吧。” 江烈蹙眉道:“去到那边,她八成又得让我跟她下水。” “下水就下水吧,她若有什么阴谋诡计,没必要这么麻烦,放心吧。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龟说着便将脑袋缩回了龟壳之中。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再见龙薇 江烈策马飞快地赶到了那个湖畔,龙薇已经坐在湖边扔石子打水漂。 拴好了骐墨,江烈走到龙薇身边:“我来了。” 龙薇并不抬头,仍然打着她的水漂:“我先问你,能不能跟我下水?” 虽然老龟认为可以,但江烈还是有些犹豫。 “我身上有味道吗?”龙薇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江烈便毫不犹豫地应道:“有,很香,不是香喷喷的那种香,就是像胭脂香水之类的化妆品的香味,也有点像是天然的体香。” 龙薇抬起头,站起身来:“这不就对了?我天天待这湖里,身上不仅没有鱼腥味,也没有任何湖水的味道。这说明什么?我在湖里根本不会接触到湖水,你也不会。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希望今天你敢下水。这大白天的,在岸上讲话不方便。” 说话间,龙薇便转身跃进了湖中。 既然龙薇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接触到湖水,江烈便鼓起了勇气,跟着纵身跃下。 神奇的是,自从江烈的身体进入水面,他都没感觉到任何的水,身体完全进入水面以下,浑身仍是干燥的。 仔细观察一番,江烈才发现水路是被局部分开了,自身四周的一片区域都是与湖水隔绝了,仿佛自身与湖水之间拥有一道结界。 随后,江烈突觉浑身失去了控制,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吸引而去,脑壳一阵眩晕,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已然身处一个洞穴之中。 这股强大的吸引力与江烈之前在龙湖被白献策摄入洞穴的力量极为相似,这个洞穴也与龙湖之中白献策所住的洞穴一样隔绝了外界的湖水,能够让人正常呼吸。 然而这个洞穴与白献策的那个洞穴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处摆满了五光十色的宝石宝珠,映得整个洞穴光彩明亮,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家具,不仅有桌椅床柜,还有一个梳妆台,看起来都不是陆地上的材料制作而成的。 最为显著的区别莫过于龙湖里白献策的洞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而这个洞穴却充盈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江烈环视四周,问道:“嚯,敢情你是在这湖底长住啊?” 龙薇甩给江烈一张椅子,应道:“长住?倒也没有,只不过,我在蚀骨大陆上的时候,都住在这儿。” 江烈毫不客气地坐下,又问道:“你不是号称什么漂鳍大将军吗?咋的你这里就你一个人,手下也没几个小妖啥的?” “我不是妖怪,我是正儿八经的龙,我手下没有什么小妖。”龙薇睥睨道,“你不也是什么狮炎军的大帅,你不也是自己一个人?” 江烈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你。话说,你这些奇奇怪怪的家具是怎么搞进来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龙薇嘴角微微上扬,“你一个大活人,我都能把你搞进来,还有什么是我搞不进来的?” 江烈恍然大悟道:“是哦,有道理,你是真的神通广大,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着向龙薇竖起了大拇指。 龙薇微笑道:“所以你也算见识过了我们龙族的本事,别忘了,龙族可不止我一个人。你们人类的力量,在我们龙族面前,就像蚂蚁在你们人类的面前那样,微乎其微,微不足道。” 江烈大概臆测出了龙薇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表达他们龙族神通广大,想要征服蚀骨大陆就是轻而易举,说白了还是想要劝降,想要怂恿江烈投靠龙族。 但江烈无论如何都不愿背叛人类,便揣着明白装糊涂,附和道:“是啊,你们龙族是真的强!我是真的打心底佩服你的本事,太强了!羡慕极了,羡慕不来啊!” 龙薇来回踱步道:“江烈,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有勇有谋的人,脑子不比寻常人差。我想,我今天请你来的目的,你应该能够猜得出来。说来说去都是老生常谈,我们龙族一直都想跟你交朋友。” 江烈故意扯开了话题:“你咋会选择把你的这个别墅放在碧礼县的这个湖里呢?你为啥不定居在神狮城里的湖里呢?神狮城里有个湖叫龙湖,那简直就是为龙而生的,你为啥不去那儿?” “碧礼县的鸡多,特别是怀远楼,怀远楼做的鸡我永远吃不腻。”龙薇老实应道。 片刻之后,龙薇意识到话题被江烈扯开了,便正色道:“你们神狮国的羿衷皇帝死了,羿衷帝应该是你们神狮国千载难逢的明君。下一任皇帝恐怕不如羿衷帝,我感觉羿衷帝一死,你们神狮国就会开始走下坡路。倘若神狮国的未来越来越差,你觉得你还有必要为这个国家效力吗?” 江烈开怀大笑道:“龙薇大将军,此言差矣!神狮国越是走下坡路,我越是得尽自己的一份力,让神狮国活起来,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越是如此,我越不能放任不管啊。而且,我从来不为谁效力,我不是为神狮国效力,也不是为哪个皇帝效力,我只是一直在守护我认为值得我守护的一切。” “守护?”龙薇冷哼一声,“你守护不住的。蚀骨大陆迟早都是我西海龙族的囊中之物,你一意孤行只会对你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会摧毁你的一片光明前途!” “光明前途?”江烈冷笑道,“我的前途是由我自己掌握的,轮得着你来操心吗?你说蚀骨大陆迟早是你西海龙族的囊中之物?你凭什么如此信誓旦旦?你凭什么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出这种话?是,没错,我们人类的战斗力要想跟你们龙族抗衡,那是蚍蜉撼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会失败!” 龙薇摇了摇头:“没有奇迹,人类要想跟龙族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曾经有一个国家侵略了另一个国家,侵略国扬言要在三个月内占领全国,不过,实际上侵略国花了十四年,最终投降了,拍屁股回家去了。”江烈正色道,“只要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民万众一心,你们龙族就别想得逞。即便人类最终失败了,我们也会拼到最后一刻,至死方休,绝对不做奴隶!”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六章 鳞玉镯 龙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龙族的实力,不是我跟你吹的,是你真真正正有见识到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就像一只鸡,它无论多么宁死不屈,也抵挡不住厨子的菜刀,终究得任人宰割,变成一道美味佳肴。要做刀俎,还是要做鱼肉,这是你能够选择的。别人还没有这个选择的权利。” 江烈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过了,我做不到。我不能做‘卖人贼’,我若背叛了人类,我问心有愧,我会睡不着觉!你说服不了我的。” “你还是这般冥顽不化。”龙薇叹道。 江烈起身道:“冥顽不化的是你们龙族。好端端的,蚀骨大陆跟西海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展,互不干涉,这不挺好的吗?你们龙族要是说想跟蚀骨大陆的人类共同发展,那也是好事啊。但你们就非得搞什么征服,非得做蚀骨大陆的主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才叫冥顽不化。” 龙薇使劲一拍自己手腕上的玉手镯,那手镯便突闪异光,随后,她的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条长鞭,不软不硬,看起来甚是具有杀伤力。 “嚯!”江烈大吃了一惊,“你这根是啥玩意儿?从哪儿冒出来的?” 龙薇骄傲地笑道:“这是我的鲸骨鞭,是从这里拿出来的。”说着便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玉手镯。 江烈瞪大了双眼:“这么长一根鞭子能放进这个镯子里头?这又是什么黑科技?” 在各类玄幻中,拥有四次元空间的手镯并不稀罕。虽然老龟的龟壳也拥有相似的功能,但江烈第一次目睹这种四次元手镯,还是眼前一亮。 龙薇傲然道:“这种手镯在你们蚀骨大陆上是稀世珍宝,在我们西海,但凡是个将军,都会有一个这样的手镯。这手镯是用西海深海才有的鳞玉制成的,所以叫作鳞玉镯。” 江烈问道:“那这个手镯的容量能有多大?能够装下多大的物件?” 龙薇认真地应道:“同为鳞玉,质量也分三六九等,不同质量的鳞玉做出不同质量的鳞玉镯,不同质量的鳞玉镯容量自然有别。我手上这个算是优等的鳞玉镯,能够将这洞内的所有东西装下。” 江烈咽了咽口水,笑道:“龙大将军,你……还有这样的镯子吗?” 龙薇扯了扯鲸骨鞭:“怎么?你眼红了?你也想要一个吗?” “想,太想了!”江烈笑得双眼眯成了缝。 龙薇捋直了鲸骨鞭,微笑道:“送你一个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改变你的想法。” 江烈笑道:“你要是早说你们龙族还有此等宝贝,我早就动心了!我觉得我可以考虑考虑了,你们龙族确实不差啊!这样吧,你送我一个这种鳞玉镯,我考虑考虑投靠你们龙族,如何?” “此话当真?”龙薇正色道。 “当真,当真!”江烈连连点头。 其实江烈只是单纯对鳞玉镯感起了兴趣,毕竟鳞玉镯是他梦寐以求的宝物,每次出远门,带得了平雪剑,却带不了灭扬斧,要带上灭扬斧的话,过于累赘。要是江烈能够拥有一个鳞玉镯,就能将灭扬斧随身携带了。 为了得到鳞玉镯,江烈便假意向龙薇表示诚意,实际上也并没有说昧心话,毕竟他只是说考虑考虑,而非说决定就要投靠龙族了。 原本龙薇拿出鲸骨鞭,是为了跟江烈大打出手,但江烈一开口,就让她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并且洋洋得意地放下鲸骨鞭,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了另一个鳞玉镯。 “正好我这边有一个备用的鳞玉镯,容量不如我手上戴着的这个,但应该也够用了。”龙薇举着刚取出的鳞玉镯左右摇晃。 江烈的双眼跟着摇晃:“多谢龙薇大将军!” 龙薇停止摇晃:“你真的要改变你原先冥顽不化的想法了?” 江烈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龙族这么好的待遇,值得我考虑!” “那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龙薇将手中的鳞玉镯甩给了江烈,“你要不要跟我去西海走走?我先带你领略一下我们西海的风土人情?” 江烈接过鳞玉镯,端详一阵放进了兜里,摆了摆手道:“改天,改天。我在神狮城还有些事情得处理,我得先回去办事。西海啊,咱改天再去,改天再去哈。” 龙薇眯了眯眼:“你可别唬我,不然你没有好下场。” “你经常去怀远楼吃鸡吗?”江烈极其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龙薇应道:“算是吧,我是怀远楼的老主顾了,他家的鸡太香了!” 江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你哪来的钱下馆子啊?你们西海也用神狮币吗?” 龙薇咧嘴一笑:“在我们西海,随便捡块石头,都能在你们蚀骨大陆上卖出天价。呵,钱,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得到了。” 江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是个不错的商机。” 此时江烈也不知自己在牛头不对马嘴地讲些什么,他只想等着龙薇把他送上岸。 “龙族的生活可比你们人类好得多,你们有的,我们也都有,我们还有许许多多你们没有的。”龙薇将鲸骨鞭收回鳞玉镯之中,把手搭在了江烈的肩头,“你的态度能够转变,我非常开心。” 龙薇身上的清香呛入江烈鼻中,令江烈心头一颤。 江烈抓住肩头上的手,想要挪开,却挪不动,索性就抓着不动了,笑道:“你能送我一个鳞玉镯,我也非常开心。” “江烈……”龙薇的声音登时变得娇羞。 “我得走了,后会有期。”江烈见龙薇的语气不对劲,便将自己的语气转变得温柔了些。 “那……”龙薇细声道,“那我送你走吧。” 江烈笑道:“那甚好,你不送我,我也不晓得该如何离开此地。” 龙薇缩回手,柔声道:“等你想通了,你可以再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西海!” 江烈转身点了点头:“好的,若是想通了,就会来找你。” 于是,龙薇含情脉脉地盯着江烈出神了半晌,才施法将江烈送出了湖面。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昇凡 上了岸,骑上马,江烈终于舒了一口气。 “还算是不虚此行啊,白赚了一个神奇的手镯。”江烈见四下里没人,便把老龟掏出,放在了马背上。 老龟伸出了脑袋,打趣道:“只怕不只是白赚了一个手镯,恐怕会多赚一个小老婆。” 江烈拍了拍龟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就多赚一个小老婆了?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龟笑道:“老夫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漂鳍大将军最后对你可是恋恋不舍啊。你以为她为什么能把鳞玉镯送给你,就凭你那不严谨的鬼话?依老夫看,那个漂鳍大将军是鬼迷心窍了,对你产生了情愫!” 江烈无力地笑道:“她要产生情愫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怎么可能会有小老婆?”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老龟正色道,“龙族派这个龙薇来,就是来笼络人心的。江山易得,人心难聚。看得出来,龙族非常希望得到你这个百年不遇的驭火人。你做得很好,就跟她软磨硬泡,绝对不能让龙族得逞。” 江烈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心里有数。龙族要给我好处贿赂我的话,我能收就收,但肯定不会帮他们办事。” 老龟噗嗤一笑:“你倒是真机灵!” 没有多加逗留,江烈一路策马狂奔径直赶往了神狮城。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一回到江府,便一手拿着鳞玉镯,一手持着灭扬斧,将斧柄与镯子轻轻一碰,伴随着一阵奇异的光芒,灭扬斧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烈赞叹着又用手使劲拍了一下鳞玉镯,鳞玉镯又散发出一阵异光,一小段斧柄露出在外,他抓住那段斧柄轻轻一拔,一柄完整的灭扬斧便被拔出。 拥有了鳞玉镯,江烈能够将灭扬斧随身携带了,欣喜不已,便将灭扬斧装进鳞玉镯,又将鳞玉镯放进了兜里。 次日,江烈到工部找到了辛世逸,向他提出了自己打算重建江家庄的方案。 辛世逸万分热情,表示会帮江烈安排人手,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需要江烈耐心等待消息。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次年开春,袁国采举行了登基大典,改元昇凡,是年为昇凡元年。 袁国采一登基,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废除了丞相,架空了神狮军团大统领,封杨能言为皇宫大总管,赋其参政之权。 废除丞相这一招,江烈十分熟悉,明太祖朱元璋就干过,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强化了皇权,加强了君主专政。 架空神狮军团大统领就是大大削弱了徐有志手上所掌握的兵权,也就是说徐有志的大统领之职名存实亡,没有袁国采的命令,他无法动用神狮军团。这与杯酒释兵权拥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此之后,袁国采才是实际上的神狮军团大统领,而徐有志只不过是一个毫无兵权的傀儡。 至于重用杨能言,这点令江烈惴惴不安,因为重用宦官极可能导致亡国。且不说江烈向来看杨能言不顺眼,就秦朝的赵高、汉朝的十常侍、明朝的魏忠贤,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在江烈的印象中,一旦阉党能够把控了朝政,一个王朝便将会逐渐走向灭亡。 然而,江烈认为袁国采还是有一点值得称颂的,就是取消了皇帝名字的避讳。 袁辽宸在位时期,除了他辽字辈的亲兄弟以外,在整个神狮国,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辽”与“宸”这两个字。 这种避讳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整个蚀骨大陆都是如此。 袁国采的名字较为特殊,带着一个“国”字,倘若他的名字需要避讳,神狮国都不能叫神狮国了,那全国黎民都会失去家国观念,所以取消避讳此举还是十分合理的。 换了个皇帝,江烈的狮炎军依然如旧,没有什么变动。 这天晚上,江烈在狮炎军忙完,满身疲惫地回到了江府,一进门,便撞上了吟风。 “烈少,府上来了个客人。”吟风道。 江烈问道:“一个客人吗?” 吟风摇了摇头:“也不是,是两个。” 江烈蹙眉道:“怎么一会儿是一个,一会儿又变成两个了?是哪儿来的客人,是谁啊?” 吟风一时说不清,便道:“在你屋里,在里头跟南姐儿哭诉呢,你去你屋里看看吧。” 江烈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究竟能有什么客人来家里跟袁南儿哭诉。 走到房间门口,江烈敲了敲门:“南儿,我回来了。” 随后,袁南儿打开了门,愁眉苦脸地低声道:“进来吧。” 江烈低声问道:“吟风跟我说有客人来,是谁啊?” “林太妃,和她儿子。”袁南儿说着便将江烈拉进了门,并将门闩上。 “江大帅,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母子俩啊!” 循声望去,江烈发现是一个质朴无华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婴儿正坐在桌旁痛哭。 “林太妃?”江烈走到那女人身边,蹙眉问道,“你是之前先帝的林贵妃吗?” 那女人点了点头,呜咽道:“别这样叫我了,我不是什么妃子了,我叫林小花,叫我名字就好。江大帅,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江烈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拉来椅子坐下:“有话好好说,你怎么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还一个劲的哭?你遇上了什么难处,你慢慢说,我洗耳恭听,我看我能不能帮你。” 袁南儿也拉来椅子坐下,叹了口气道:“小花都跟我说了,她和小王爷被皇上逐出了皇宫,而且皇上让她独自带着小王爷回老家。” 江烈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袁南儿便将今晚林小花所说的前因后果向江烈备陈了一番。 原来,林小花承认了自己在先帝在位期间,便和袁国采有不伦之情,她手中抱着的孩子正是袁国采的种。 这点倒是不让江烈感到意外,毕竟他早就料到了。 曾经,袁国采信誓旦旦地告诉林小花,等他登上皇位,他就封她做皇后。袁国采作为袁辽宸的儿子,比袁辽宸年轻,也比袁辽宸更英俊,而且擅长用花言巧语哄人,所以林小花也对袁国采动了心,产生了极具依赖性的感情。 待到今年袁国采登基了,林小花原以为自己能当上皇后了,结果袁国采只给了她太妃之名,并没有履行诺言。 林小花因袁国采言而无信,便跟袁国采吵了一架,袁国采一怒之下便给了林小花一点钱,逼迫她打扮成平头百姓,带着儿子离开神狮城,滚回老家。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相大白 林小花的家乡在狮西,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不可能走得到狮西,而且她的父母都已过世,即便回了老家,也是举目无亲。走投无路之下,她在神狮城里漫无目的地抱着孩子走,路过江府的时候,鼓起勇气敲响了大门。 江烈大概捋清了线索,问道:“林小花,你说为什么只有我能够救你?” 林小花啜泣着抹了抹眼泪:“我知道关于你的秘密,只有你会相信我所说的话!” “秘密?”江烈正色道,“什么秘密?” “羿衷四十五年,先帝在治平县遭遇优伶教的行刺,那次比武招亲的刺杀是皇上跟优伶教提前串通好的!”林小花越讲越激动,“因为你击退了优伶教的刺客,护驾立功,破坏了皇上的计划,所以他就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后来沐慕公主和徐尚书的婚事就是皇上暗中作祟撮合的!他知道你中意沐慕公主,就故意以此气你!” 于江烈而言,袁国采串通优伶教设局在治平县刺杀袁辽宸一事并非什么秘密。然而袁国采撮合袁南儿和徐韬这事,江烈之前只是推测袁国采是故意要气自己,却没有明确确定,现在林小花证明了江烈的推测。 江烈相信林小花所知的秘密绝非仅此而已,便追问道:“还有吗?” 林小花续道:“曾经先帝让他排查神狮城内的优伶教,但他明知优伶教在哪儿,却不出卖合作伙伴,就找到了一个仇家,就是赵府。赵府的赵老爷跟他有过一些过节,他为了报复,顺便向先帝交差,让自己立功,他就又联合了优伶教,潜入了赵府,药倒了府中的所有人,给每个人的背后画上优伶教的刺青,并给每个人都放了一个优伶教的面具。” 听到此处,江烈咬牙切齿道:“袁国采造就了这桩牵连众多无辜人的冤案,倘若不是我那会儿正好在做狮僮,正好推翻了这桩冤案,赵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够瞑目!” 林小花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你推翻了这桩冤案,让皇上颜面尽失,所以他对你的怨恨之心就越来越严重!他说过,江烈是个危险人物,等江烈的本事越来越大,会威胁到皇权的绝对权威。” “威胁?”江烈冷笑道,“没有先帝,我岂有这大府邸?岂有我的宝马宝剑?我对神狮皇室充满了感恩的心,我对神狮皇室的忠诚更是天人可鉴!袁国采那兔崽子竟然把我当成危险人物!岂有此理!” 林小花犹豫片刻,续道:“袁国……皇上还说过,等他登基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江烈……但不会亲自动手,只会借刀杀人,因为江烈还有不少利用价值……” 江烈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袁国采,你想解决掉我,我先解决掉你!” 袁南儿拉住了江烈,冷静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特别生气,现在我的心情也特别复杂。但这会儿不是你冲动的时候,你若现在要跑去刺杀皇上,如若不成,他反而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能够把你斩首!这样的话,你白白丢了性命,还不占理!” 其实江烈明白这些道理,但听到自己是袁国采一直以来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袁国采处心积虑地想解决掉自己,他此时内心如火山爆发般喷射出冲天的怒火,一时难以遏制住。 深呼吸几口气后,江烈沉住了气,问道:“柯霖铃,杀害先帝的柯霖铃,是不是袁国采跟优伶教一起安排的?” 林小花点头道:“没错。为了让柯霖铃顺利被先帝选中,皇上当初特地给柯霖铃加训,让她能够明显强于其他人,得以脱颖而出。柯霖铃就是皇上跟优伶教合作培养送入宫的刺客。” 江烈瞪着双眼问道:“你可知柯霖铃现在何处?” 林小花应道:“柯霖铃被关进天牢之后,她就装病,装病是跟皇上提前串通好的,目的就在于皇上能以柯霖铃染上瘟疫为由把她带走。” 江烈紧问不舍:“柯霖铃被带去哪儿了?” “柯霖铃就在神狮城里。”林小花正色道,“皇上有一间屋子,柯霖铃就在那里面,每天都有专人为她送去三餐。等风头完全过了,皇上就会派人把她送回老家。” 江烈微微一笑,计上心来:“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柯霖铃就在那个地方……” 林小花续道:“我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但我发誓,我所说的这一切,字字属实!别人是不可能相信我说的这些话的,只有江大帅你可能相信!” “信!我完全相信!”江烈斩钉截铁道。 除了柯霖铃当下的下落以外,林小花所说的一切都与江烈推测的如出一辙,这些话对江烈而言并不意外,只是印证了自己的推测,所以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林小花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我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是我自作自受,我死不足惜。可是这孩子,他是无辜的啊!他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却能狠心抛弃他!” “他连亲爹都敢杀,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是他干不出来的?”江烈怒气冲冲道,又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国棠,袁国棠。”林小花叹了口气道,“他的名字虽然跟皇上是同一个字辈,但他却真的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江烈沉吟片刻,道:“你俩孤儿寡母的肯定不能去浪迹天涯,而且你当惯了娘娘,哪还会有自主生存的能力。我会想办法把你俩安顿好,这几天就姑且先在我府上住着,我府上的空房多的是,待会儿我就叫人给你们安排一间住。下人也很多,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吩咐就是了。” 林小花抱着袁国棠起身,微微鞠了一躬:“多谢江大帅!” 江烈鼻头一酸:“我也得谢谢你,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多重要情报,还解开了我这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的谜团。特别是柯霖铃的下落,我得知了柯霖铃的下落,就有机会为先帝……沉冤昭雪!” 笔趣鸽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知暗号 随后,江烈吩咐吟风听雨帮林小花整理出了一间客房。 房间内,只剩下江烈与袁南儿两个人。 袁南儿沉默良久,弱声开口道:“我从小就叫他太子哥,这么多年以来,他在我眼里都是一个特别好的兄长……我从来不敢想,至今我还觉得难以置信……他……治平县的那次优伶教刺杀,居然……他……” 说着,袁南儿的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江烈将袁南儿拥入怀中,柔声道:“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无论他曾经干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咱心里有数就行,咱没有证据去指认他。我是真的恨不得一剑杀了袁国采,但我现在不能杀他,我必须得以大局为重。如今他当上了皇帝,他若能当得好,我就没法杀他。他若是个昏君,是个暴君,我一定举兵起义,堂堂正正地杀进皇宫,拿下袁国采的项上人头。” “烈,我……我真的……我感到特别意外,感到特别失望。”袁南儿抽泣道,“为什么会是他?他是我的太子哥呀!他为什么会想杀害三皇伯?为什么他还害得我险些丧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江烈轻轻拍着袁南儿的后背:“他无论干过什么事,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无法改变。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些事实,但那些事都是他要干的。他不是刽子手,但他是凶手。我也知道你对他是失望透顶了,但也是这样一个机会,才让你真真正正地看清了这个人。倘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你就不会对他感到失望,但你将永远都看不清真正的他。” “而且……而且……”袁南儿啜泣道,“他还想要解决掉你,我……我实在担心你呀……” 江烈微笑道:“尽管放心,能够解决掉我江烈的人,还没出生呢。好啦,别惦记这些事了,早点睡觉吧。” 次日一早,江烈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半张脸,穿着一身便装,徒步走到了之前袁国采审讯柯霖铃的那间屋子所在的巷口。 在巷口蹲了一段时间后,江烈终于发现了一伙眼熟的人走来。 虽然那伙人身着便装,但江烈依然认出来了。没记错的话,那伙人就是袁国采的亲兵,想必他们就是来找柯霖铃的。而且其中一个人提着一个竹筐,想必筐内装的就是柯霖铃的早餐。 江烈掏出一条遮脸布,绑在脸上,遮住了口鼻,悄悄地跟着那伙人走进了巷子。 当那伙人走到那间屋子门口之时,江烈跑上前去,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肩头。 那人转过头来,低声问道:“有何贵干?” 江烈微笑道:“我是皇上派来的。” 前面几个人也都转过身来,领头的那人问道:“皇上派来的?你是谁?皇上怎么没提前跟我们打招呼?” 江烈应道:“我是谁,你无权得知。皇上临时派我来带走柯霖铃。由于是临时决定,所以没有提前跟你们打招呼。” 那人咳嗽两声:“一统天下。” 江烈不明所以:“啥?” 那几人登时散开,各自拔出佩剑,包围住了江烈。 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江烈没有佩带平雪剑,所以此时他是单独一个人赤手空拳面对十来个手持长剑的侍卫。 “你究竟是谁?”领头的那人剑指江烈,怒斥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对不上暗号,还竟敢冒充皇上的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江烈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那句“一统天下”是暗号,既然对不上暗号,那多说无益,继续装是没办法了,便寻思着伺机逃跑。 然而这伙人并不给江烈逃之夭夭的机会,在江烈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可奈何之下,江烈只能选择接招。 那伙人明显并不想取江烈性命,毕竟他们想知道江烈究竟是什么人,所以虽然出剑凌厉,却都没有刺向要害之位。 手上没有兵刃,江烈不好还手,也不方便使用驭火术,只能东躲西闪地闪避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此时江烈是双拳难敌十几剑,心有余而力不足。 闪避了片刻,江烈想要施展开轻功逃跑,却毫无施展手脚的空间,纵然眼疾手快,闪过了所有的攻击,却消耗了大量体力。 “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在此,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在此造次!” 江烈内心暗自窃喜了一下,因为他听出了巷口传来的这一声雄浑的喊声是来自于朱璧。 “朱将军,此人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们,还谎称是皇上派来的,我们正要将他擒获!”那伙人的领头人向迎面而来的朱璧行了一军礼。 朱璧厉声道:“戴斗笠那个,过来!” 江烈窃喜着走向朱璧,走到他身边时,抬起头,眨了下眼。 朱璧的两颗眼珠子同时斜向上挑了挑,又使劲眨了两下眼睛。 江烈会心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向后退了两步,又向前一跃而起,越过朱璧的头顶,施展开了轻功,飞上房顶,向远方奔去。 一路狂奔,江烈在神狮城里绕了几个大圈,扔掉了斗笠和遮脸布,在中午时分回到了江府。 “怎么样?有找着那个柯霖铃吗?”袁南儿见江烈回家,便着急地来到大院里迎接。 江烈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袁国采跟他的手下们还有暗号,我假装是袁国采派过去的,但我对不上暗号,没装成。他们围攻我,我只能闪躲,还好没多久,朱将军带队路过,他应该是认出我了,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跑掉了。” “烈少,狮城军的朱将军来了。”吟风小跑着前来通报。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快快有请!” 朱璧孤身前来,一见到江烈,就一个劲地指着江烈的鼻头:“我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你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运气不错,我刚好路过,才能帮了你一把,否则你指不定得被如何处置。你说你早上在那儿干嘛?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如实跟我说。” 江烈笑道:“老朱,我信不过谁,都不能信不过你啊!来,里边请!吟风听雨,上茶!”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章 密谋 到客厅坐下后,江烈正色道:“我跟你老朱不生分,咱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也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既然正好让你撞见了,那这事,我瞒天瞒地都不能瞒你。” 朱璧抿了一口茶:“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跟那个柯霖铃有关?” 江烈点了点头:“先帝驾崩那天,柯霖铃被袁国采手下的人带走,当时咱都觉得蹊跷,你应该有印象。当时,柯霖铃就是被袁国采手下带去了那条巷子里的那间屋子。我昨天刚得到确凿的消息,柯霖铃跟袁国采是一伙的,而且她现在还活着,就在那间屋子里,所以我今天就去那边看看。”???.BiQuGe.Biz 朱璧蹙眉问道:“你说什么?确凿的消息?哪儿来的确凿的消息?” 江烈正色道:“实不相瞒,现在我府上住着一个客人,就是先帝的林贵妃,她……她曾经是袁国采的姘头,知道不少关于袁国采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江烈便将昨日林小花所说的一切概括着转述给了朱璧。 朱璧点了点头,眯眼道:“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联系实际,这些话应该都是实言……倘若皇上真的如此不讲道义,不讲人伦,倘若先帝真的是被皇上所害……我支持你,得为先帝……沉冤昭雪!” 江烈叹了口气道:“袁国采心思缜密得很,我寻思着,柯霖铃大概已经被转移走了。虽然我今天没有暴露身份,但袁国采不是傻子,他应该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有了风声,肯定不能让柯霖铃继续待在那儿了。不晓得他会把柯霖铃转移去哪儿,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啊!” 朱璧微微一笑:“江烈,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既然能一眼认出来你,我既然猜得到你在那儿是为了柯霖铃,我能不做点动作吗?” 江烈咧嘴问道:“老朱,你的意思是说?” “我派了一个骨的兵力,就守在那附近,时刻盯梢。倘若柯霖铃就在那间屋子里,她跑不掉,就是只苍蝇,都飞不出我手下那些兵的视线!”朱璧说着抿了一口茶。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老将就是老将啊,高,实在是高!但光盯着的话,顶多保证柯霖铃不离开那里,要是一直这样耗下去,咱还是抓不住柯霖铃。咱得想办法进去那里头。” 朱璧点了点头:“像你这样要想蒙混过关肯定是不行的。要想偷偷摸摸地进去,那也是难。要进去,就得光明正大地、堂堂正正地进去。我只需要谎称有贼逃进那条巷子,我就有权带兵搜查每一间屋子。这倒也不是难事。” 江烈摆了摆手:“这个方法容易,但是不妥。你要是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找到了柯霖铃,这不就是直接打了袁国采的脸?这很明显就是皇上包庇杀父仇人,还不仅是包庇,甚至是包养。只要柯霖铃不承认,袁国采就完全可以开脱罪名,或者说找个替死鬼,但你朱璧肯定是死路一条!你发现了袁国采的惊天秘密,我要是袁国采,我肯定会想办法整死你!整不死你,也不能让你继续在神狮军团干,他身为一国之君,要想罢免一个军官,那着实是易如反掌。” 朱璧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稳妥?” 江烈紧闭双眼:“好像怎样都不妥。咱要是堂而皇之地抓了柯霖铃,咱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以袁国采私藏弑君凶手为由造反。但咱现在根本没有造反的本钱。说白了,我要造反,你要造反,不代表狮炎军和狮城军都要造反。当人们的利益没有受到侵害的时候,当大家能够安于现状的时候,没人愿意造反。没人拥护,咱反不动。” 朱璧放下茶碗:“照你这么说,咱既要揪出柯霖铃,还不能造反。不过,柯霖铃一旦被揪出,皇上定然知晓。这事还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吗?” 江烈蓦地睁开双眼:“我有个主意,就是太冒险了。能成的话,就是万全之策;没成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 朱璧注视着江烈:“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主意?” “化敌为友。”江烈一字一顿道。 “化敌为友?化谁?咋化?”朱璧抖擞起精神,问道。 江烈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你说,袁国采的那些手下,凭什么尽心尽力地帮他干事?他们的忠诚是对于袁国采个人的,而非对于神狮国,更非对于神狮皇族。毕竟,他们为袁国采效忠,就相当于背叛了先帝。既然他们能够为袁国采效忠,咱是否有办法把他们挖过来,让他们变成咱的手下?” 朱璧犹豫不决道:“你说的没错,太冒险了。咱有什么本事把人家拉拢过来啊?他们好歹也都是宫廷侍卫,都是属于狮城军的,岂能做墙头草?” 江烈抿嘴道:“狮城军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忠勇之士,也总会有见利忘义的人。我相信袁国采手下这些人都是见利忘义之人,不然,你觉得他们不知道袁国采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伤天害理的事吗?他们不是不辨是非,只是袁国采给了他们威逼利诱。那咱也可以给他们威逼利诱,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帮咱办事!说得土一点,袁国采花一百文钱雇他们,咱就出双倍价钱。” 朱璧继续问道:“倘若成了,把他们拉拢成咱自己人了,又要怎么办?” “让他们把柯霖铃交给咱,然后让他们回宫交差,捏造个理由,让柯霖铃合情合理地消失。”江烈掷地有声道。 朱璧蹙起了眉头:“合情合理地消失?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这种事要如何能够合情合理啊?” 江烈帮朱璧又倒上一杯茶:“你还记得柯霖铃是如何从天牢里消失的吗?” 朱璧应道:“当时整个神狮城的大街小巷都贴了告示,说是柯霖铃在天牢里染上了瘟疫,就被拖去山里烧掉了,所以原定的游街斩首就取消了。” “正是如此。”江烈嘴角微微上扬,“袁国采捏造的这个理由让柯霖铃消失得合情合理,可谓天衣无缝。咱也有脑子,咱也能想个理由瞒天过海。既然柯霖铃能够合情合理地从天牢消失,那就自然能够合情合理地从那间屋子里消失。”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抓捕柯霖铃【上】 朱璧问道:“那咱得捏造个什么样的理由?总不能还用瘟疫这茬儿吧?” 江烈思索良久,脑中一片混乱,往事在脑中如走马灯般浮现。 直到江烈想到江家庄的那场大火,登时清醒了起来。 火! 火灾! 江烈盯着朱璧,正色道:“用火,火啊。咱可以让柯霖铃葬身于火海之中!” “葬身火海?”朱璧端起茶碗,“此话怎讲?” 江烈的想法便是拉拢袁国采手下的一伙人,让他们交出柯霖铃,然后放一把大火,烧了那间屋子,当成是一场意外的火灾。 “火灾”发生之后,朱璧带兵封锁现场,进行灭火,再询问袁国采,那屋内是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根据江烈的推测,袁国采不会因柯霖铃葬身火海而心疼,而且他也不能公开承认他在那屋里藏了个人。 所以,袁国采会让朱璧尽管灭火,而且为了神狮城的京城容貌,那间被烧毁的屋子还得及时拆除。 从此,柯霖铃就会成为了袁国采的回忆。 朱璧问道:“你为什么能够笃定皇上会不管柯霖铃?” 江烈冷哼一声:“袁国采是何许人也啊?优伶教为他的提早登基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转头就把人家全歼了。现在柯霖铃于他而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所以他完全可以不管柯霖铃的死活。” 朱璧轻轻摇了摇头:“这可说不准。这样说来,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对。”江烈点了下头,“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咱就是要冒险,但其实也有九成多的把握,毕竟袁国采不能暴露了自己私藏了柯霖铃。我也不能逼着你,一句话的事,你老朱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 “干!”朱璧微笑道,“也得承蒙你江大帅看得起我,我岂能不愿意?” 江烈站起身来,向朱璧行了一军礼:“那咱就明晚行动!今晚你先派人盯着,看哪个时间点,袁国采的人会到。” 之所以选择在夜晚行动,是因为那间屋子只有夜晚才有可能发生火灾。那间屋子虽然光线不好,但也没必要白天点蜡烛。 蜡烛,是那间屋子的唯一火源。 当晚,将近午夜时分,朱璧来到江府找到了江烈,告知了江烈关于时间的情报,并再次强调约定好次日晚上行动。 天还没黑,江烈就吃完了晚饭,吸取了前一天没带兵刃的教训,便将平雪剑也放入了鳞玉镯,并将鳞玉镯戴在了手腕上。这样一来,无论要取斧还是取剑都是信手拈来,便于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简易地乔装打扮一番之后,江烈便拦了一辆载客的马车赶往目的地。 下车之后,江烈便遇见了朱璧。 朱璧也乔装打扮了,若非他跟江烈主动打了招呼,江烈还差点认不出他来。 “应该快来了,咱稍等片刻。”朱璧与江烈走到了巷口,低声道。 江烈点了点头,左顾右盼道:“待会儿我先进巷子,你在外面等。等到他们来了,我堵住里头,你堵住外头,咱俩从内外两个方向把他们堵着,双面夹击。若能劝得动他们是最好,若非得动手,那咱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跟他们含糊,注意不要杀生就行。” 朱璧点头道:“我晓得,我心里有数。附近都是我先锋牙的亲兵,若有什么意外,他们也都能够帮得上忙。” 于是江烈拍了一下朱璧的肩头就走进了巷子,蹲在了那间屋子门口旁边靠外的一处角落,掏出《驭火宝典》,借助月光阅读起了燎原境中期的内容。M.biQuge.biZ 江烈于此刻研读宝典,一则为了使自己不无聊,二则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毕竟执行这项自己为自己安排的任务,马虎不得,紧张不得。 不知不觉之间,渐渐地,巷口处传来了脚步声。 江烈抬起头,收起了《驭火宝典》,起身整了整衣襟,凝视着迎面走来的一伙人。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请让个道。”那伙人中领头的那个抱拳道。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这道我让不得。”江烈赔笑道。 那人的眼神突变凌厉:“别说你一个人敢在神狮城里剪径?你仔细瞧好了,看我们哥几个像是好惹的主吗?你若识相就赶紧跑路,我等无暇跟你计较。” 江烈耸着肩笑了几声:“我不是剪径的强盗,我是想求你们哥几个帮忙的?” 那人蹙眉问道:“帮忙?帮什么忙?” 江烈指了指后面一人手上提着的竹筐:“我猜你们是来给这屋里的一个女人送晚饭来的吧?我想求你们帮的忙就是希望你们能把里头那女人带出来,交给我。” “你是谁?”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杀气。 江烈微笑道:“你不晓得我是谁,我却晓得你们是谁。你们是皇上派来的,里头有一个女人叫柯霖铃,这个人背负着滔天重罪。” 那人的手攥紧了腰间的剑柄,咬牙道:“你是来找茬儿的吧?你究竟是谁?” 江烈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茬儿的,我是来拉拢人才的,我希望你们能够为我效力。我想,你们能够不顾是非地为皇上效力,自然也就能够不顾一切地为我效力。而且,皇上让你们干的事不见得比我让你们干的事来得正义。” 那人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了一半,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皇上派来的,那我们就是奉旨前来,完事后要回宫交旨的,那你在这儿妖言惑众就是在妨碍公务,妨碍皇上的圣旨!” “皇上干的事,以及皇上让你们干的事,是对还是错,是否有违人理,我相信诸君心里是有数的。坏事干多了,容易有凄惨的下场。正常人应该都喜欢多做好事,行善积德,为自己为家人为子孙谋好运吧?”江烈把手放到了那人拔剑的手上,一使劲将他出鞘一半的剑按回了剑鞘之中。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江烈:“你少扯淡,为臣者为皇上办事是天经地义,没那么多什么有的没的。” 江烈微微一笑,低声道:“当今的皇上是皇上,已经驾崩的先帝就不是皇上了?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你们现在帮当今圣上办这事,就是相当于在亵渎九泉之下的先帝之灵!你们还觉得天经地义?”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抓捕柯霖铃【中】 那人颤颤巍巍地注视着江烈,脸上冒出了几排冷汗:“我等为皇上鞍前马后效力数年,无论任何命令都是莫敢不从,有些事情……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江烈见离计划得逞进了一大步,便趁热打铁:“皇上手上有你们的把柄?还是说皇上对你们做出了什么威胁?” 那人虽认不得眼前此人便是江烈,但见此人隐晦地说出了黑幕,便料想眼前此人定然来历非凡,定非等闲之辈,便颤声应道:“皇上是我等的恩人,他做太子的时候,给了我们这些兄弟第二次生命,所以皇上就是我们的再生之父,我等为了皇上,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是在所不辞。”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又摇了摇头:“知恩图报,可见你们是有良心的。人家对咱有恩,帮人家办点事是理所应当的。你们的恩人做了皇上,你们为他死心塌地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你们不能愚忠啊。说得土一点,总不能皇上让你们吃屎,你们就乖乖地吃屎吧?” 见这伙人无人应话,江烈便回忆着苗胜宁教授于他的攻心之术,续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那么,虎毒应该也不食父。不过,人毒起来却可能弑父。我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孩子,试想一下,倘若你们的儿子处心积虑地想杀害你,恨不得你早点死,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再试想,倘若你们的儿子联合外人杀了你,事后还把杀人凶手养了起来,谁能够瞑目?” 那人眼神飘忽不定:“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请不要妨碍我等执行公务。” “皇上是你们的再生之父,我也可以成为你们的再生之父。”江烈不愿放弃攻心,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芒,“你们要是继续帮皇上干这种事,你们就是助纣为虐,你们就是在亵渎先帝亡灵!这样的话,你们问心有愧,晚上会睡不着觉!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你们惩恶扬善,让你们晚上能够睡得着觉!” 那人面不改色道:“不完成任务,我等回去没法交差,没法交差的话,皇上可得摘了我等的脑袋。” 江烈冷笑一声,按响了手指关节:“皇上摘得了你们的脑袋,我就摘不了你们的脑袋吗?” “你有这本事吗?”那人说着便拔出了佩剑,其他人也都剑拔弩张。 江烈认为要想征服这群人,还得先让他们胆战心惊,便一拍鳞玉镯,亮出了灭扬斧。 这一伙人见状,登时都目瞪口呆,就像江烈第一次见龙薇使用鳞玉镯那样,每个人都是讶异不已。 他们或许以为江烈是什么妖魔鬼怪,于是扭头就跑,结果另一边却还有手持长剑的朱璧拦路,一时所有人都慌了阵脚,不知所措。 江烈将灭扬斧往地上一杵:“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绝对保证!否则的话,我可能会要了你们的性命!兄弟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不是我威胁你们,你们好好动脑子想想,你们帮皇上办这种事,是否会问心有愧?” 那人冷笑道:“且不说你们两个能否打得过我们,倘若横竖都是死,我等也宁愿死在这儿!死在你们手里,顶多是我们自己丧命。死在皇上手里,可不单单是我们几条性命的事,那是得株连九族!” 江烈微微一笑:“我哪能让你们株连九族啊?我说了,我能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做。你们把柯霖铃交给我,然后你们尽管离开,尽管回宫,该干嘛就干嘛去。我会放把火,烧了这间屋子,柯霖铃就当是死于这场‘意外’的火灾。相信我,皇上不会在意柯霖铃的死因。” 那人无奈道:“你究竟是谁?瞧你这斧子,你莫非……莫非是……是江大帅?” 既然已被认出,江烈便不再隐瞒,点了点头:“没错,我是江烈。你们都是宫廷侍卫,都是属于神狮军团的,神狮军团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得了的。所以,我相信你们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跟皇上,谁干的是好事,谁干的是坏事,我相信你们心里都有数!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帮我办事,你们要多少酬金,尽管开价,我一定给得比皇上多。”biquge.biz 这伙人围成一圈探讨片刻,那人收起了佩剑,行了一军礼:“江大帅,我等皆知江大帅深明大义,能够为江大帅效力是我等的殊荣。我等早年就是太子党的人,为彼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办事,我等向来是靠着一片赤忱。既然江大帅知道皇上的黑料,我等也不再隐瞒,当我等得知皇上要弑君篡位的时候,我等才发现是上了一条贼船,但这条贼船,上去就下不来了。如今他当了皇上,我等无法摆脱啊!为皇上办事,着实是身不由己,着实是无可奈何啊!” 那人说着便抹起了泪水。 虽不知此人所言是否属实,但至少江烈能够确定这伙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烈微笑着问道。 那人毕恭毕敬地回应道:“卑职程福,我等皆隶属于狮城军,长年为皇上的随从侍卫。” 为了套近乎,跟这伙人增进关系,江烈又问道:“你是这伙人的老大?” 那人点了下头,应道:“卑职是皇上御前侍卫队的一个什长,这些兄弟都归我管。” “程什长,你们平日里来此的工作是什么?”江烈说着便将灭扬斧收回鳞玉镯中,以表示友好。 程福指了指旁边的屋子:“柯霖铃就被皇上养在这里头,我等奉命每天来为柯霖铃送餐。柯霖铃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我们这些侍卫轮流送来。” 江烈正色道:“你们平时怎么进去,就怎么进去,平时如何讲话,就如何讲话,别露出什么马脚,尽可能让柯霖铃放松警惕。然后,堵住她的嘴,把他绑来给我。人到我手上后,你们就当这回事没发生过,回去之后都给我守口如瓶,千万别露出任何慌张之色。这边的事,就交给我和你们后面的那位,就没你们的事了。”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抓捕柯霖铃【下】 程福点了下头:“卑职明白。” “切记一定先堵住她的嘴,别让她有机会大喊大叫。那就这样吧。”江烈说着便行了军礼。 于是,程福便带队进屋了。 朱璧收起剑,向江烈迎面走来,笑着拍了拍江烈的肩头:“行啊你小子!有一套,你是真的有一套!就这样就把他们讲得一愣一愣的,让他们服服帖帖的。我们都不需要动手,这伙人就成了咱自己人了。我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你!” 江烈把手搭在了朱璧肩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比起消灭一个敌人,我更喜欢让一个敌人变成伙伴。这就是攻心之术的魅力所在,你在惑山红星寨也有见识过了吧,狮贲军苗将军的攻心之术那叫一个强,人家是行家。你看,凭借着他的攻心,咱神狮国北疆少了一窝土匪,多了一支保疆卫土的惑山独立军。你有空也可以找苗将军学学攻心之术,真的实用。” “算了吧,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伶牙俐齿,我没你这么能说会道,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嘴笨,跟你这种文武双全的人才没法比。”朱璧说着便对着江烈的衣服东拉西扯。 江烈推开朱璧的手:“干啥呢?你要在我身上找钱啊?” 朱璧咧嘴笑道:“不是,刚才你那斧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那会儿都感觉我眼睛是花了,我就看你手上亮出一道光,然后你的手上就多了一根大长斧,这是咋回事?你们驭火人还有凭空变化的本事啊?” 江烈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鳞玉镯:“斧子藏在这宝贝里,我就是从这个手镯里头拿出的我那斧子。” 朱璧抚摸着江烈手腕上的鳞玉镯端详片刻,双眼发直:“这手镯是什么宝贝,这么神奇?哪儿买的,多少钱?” “这叫鳞玉镯,是海里的鳞玉做成的。讲真的,这还真不是我买来的,你也甭管它值多少钱了,因为你即便有再多的钱都买不着。”江烈咯咯笑道。 朱璧眨巴两下眼睛:“既然不是买来的,那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如何得到它的啊?”江烈卖了个关子,又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在等待之中,江烈与朱璧有一搭没一搭地七聊八聊,不知过了多久,程福那伙人押着五花大绑着的柯霖铃出了门。 江烈打量了一下柯霖铃,只见她浑身都被麻绳绑得毫无动弹空间,长发凌乱,嘴里塞着一大块抹布。 柯霖铃的双眼充斥着血丝,凶神恶煞地瞪着江烈。 江烈一把揽过柯霖铃,正色道:“程什长,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烈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江烈便扛着柯霖铃,与朱璧向巷外走去。 巷口已经停好了朱璧安排好接应的马车。 朱璧在巷口东张西望,确定没有行人看向此处,便连忙招呼江烈将柯霖铃搬上马车。 按照原计划,马车出城,江烈会在神狮城外的无人之处审问柯霖铃,朱璧留在神狮城内应对突发情况。待到江烈审问完柯霖铃,确定好解决方案后,再回到神狮城放火。 马车一路狂奔,毫无阻碍地出了神狮城,停在了一处荒野。???.BIQUGE.biz “江大帅,这里没人。”驾马的马夫是朱璧麾下的亲兵,他观察好周遭的情况后,拉开车帘,告知了江烈。 江烈点了下头:“辛苦了,你注意警戒,我就在车里办事了。” 当柯霖铃口中的抹布被揪出,她便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口粗气,躺在车厢里,怒视着江烈。 “柯姑娘,好久不见。”江烈扶起柯霖铃,让她勉强坐到了座椅上。 “你要干什么?”柯霖铃颤声问道。 江烈微笑道:“柯姑娘,先帝死于你手,所以你顺理成章地进了天牢。奇怪的是,当我去天牢想要找你的时候,天牢的狱官告诉我,你在天牢里染上了瘟疫,已经被抬去烧掉了。但我现在却还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火烧不死你?你也是驭火人吗?” 柯霖铃气喘吁吁道:“我问你,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我会被绑来这里?” “冷静,冷静。”江烈按住了柯霖铃的肩头,“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你叫柯霖铃,被先帝的钦差大臣看中,进宫参加选秀。因为你想杀先帝,袁国采也想杀先帝,优伶教也想杀先帝,所以你们达成了三方合作。你作为袁国采和优伶教的希望,袁国采特地给你加训,优伶教上百人传输内力给你,为的就是让你能够成功被先帝选中且成功杀害先帝。” 见柯霖铃瞠目结舌,江烈续道:“你之所以敢弑君,并非你真的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先帝的生命,而是因为袁国采答应了你,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他是如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的呢?说来其实也简单,就是在你被打入天牢的时候,让你装病,然后让安排好的太医说你是染上了瘟疫,于是你就顺理成章地被带走,然后顺理成章地被‘烧死’。当然,你并没有染上瘟疫更没有被烧死,你只是被带到袁国采的民间住所,像一尊大佛一样被袁国采养着,每天由专人给你送去一日三餐。等时机成熟,等大家都忘了先帝的死因,等大家都忘了柯霖铃这个人,你就可以回老家了。柯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柯霖铃的牙关开始互相撞击,脸上憋出了虚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烈面不改色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照你这么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喽?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公开亮相,公开承认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事实公之于众,还先帝一个清白,让天下黎民看清袁国采的真实面目?” “可笑。”柯霖铃冷笑道,“我凭什么愿意?拜托,袁辽宸是我的仇人,袁国采是我的恩人,你能分得清仇人跟恩人吗?恩人帮我报了仇,还保护我,我却要还仇人一个清白,还背后捅恩人一刀?你是不是当我有毛病?”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四章 铃声消逝 江烈微笑着掐住了柯霖铃的脖子:“若是我逼你如此呢?我告诉你,我现在要想杀了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柯霖铃满脸涨得通红,双目仍然瞪得如两只铜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示弱之色。 江烈松开手,怒气冲冲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没有以为你不敢杀我。”柯霖铃喘了几口气后,怒视着江烈,“你要杀就杀,少再跟我废话。我不配合你,我可能会死。倘若我配合了你,我照样活不了。你说我何必呢?” 对柯霖铃而言,落到了江烈的手上,就没有明哲保身的途径了,横竖都是一个死,所以就视死如归了。 这是一个敢杀皇帝的女人,可谓有勇有谋,可谓胆大要强。江烈要对付她,极其困难。 以死威胁她,明显是行不通的。 “那我就不能杀你了。”江烈捏住柯霖铃的脸颊,邪魅地笑道,“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死去元知万事空,所以你并不怕死。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想得到,在这个世界上有数不胜数的比死亡痛苦得多的事。” 为了逼迫柯霖铃配合自己帮袁辽宸沉冤昭雪,江烈不得已之下只能不择手段,否则他并不想说出这种略显卑鄙的话。 此时,柯霖铃还无动于衷。 江烈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头,在柯霖铃眼前晃了晃:“我提示你一下,或者说,我给你列举一下,有什么事能比死亡更痛苦,能够让你生不如死。比如说,我戳瞎你的双眼,让你变成一个瞎子。我锯断你的双臂,锯断你的双腿,是锯,不是砍。我还可以凌迟你,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一次只割一小块。” “江烈,你这个卑鄙小人!”柯霖铃怒不可遏地吼道。 江烈摇了摇头:“你到神狮城的大街上打听打听,到碧礼县的大街上打听打听,有谁会说我江烈是卑鄙小人?我对你这般不要脸,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你,而你却丝毫没有配合我的意愿。” “你就做梦吧你!”柯霖铃怒斥道,“我不可能让你得逞的!你少拿这些把戏吓唬我,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傻子,别忘了,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体内拥有的内力不见得比你来得弱。既然我的内力能够一掌拍死袁辽宸,那我也就能够咬舌自尽!” 对于寻常人而言,靠咬舌几乎不可能达到自杀的目的。然而,柯霖铃内力深厚,她体内的内力足以成功通过咬舌达到自尽。 原本是江烈在威胁柯霖铃,此时江烈却被柯霖铃威胁了。 倘若把那块抹布塞回柯霖铃口中,倒也能够防止她咬舌自尽,但江烈担心她在抹布入口之前就咬舌。 一筹莫展之下,江烈只恨手上没有一部智能手机,哪怕是一个最简陋的录音机都好。只要能够录下柯霖铃承认自己罪行的声音,江烈就有证据公开指控袁国采。 可惜,除非柯霖铃公开承认,否则江烈就拿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 或许,唯一可能行得通的方法就是让柯霖铃憎恨袁国采。只要柯霖铃由衷地憎恨袁国采,她就会恨不得袁国采早点死。 就像华业火被袁国采背叛,他就一心想杀了袁国采为优伶教的所有弟兄报仇。 然而柯霖铃的情况与华业火截然不同。华业火的身份特殊,说了实话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所以他不是有力的证人。而柯霖铃作为直接的杀人凶手,名亡实存,她一旦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就会引起所有人的兴趣,令所有人都好奇她的猫腻。 那么,柯霖铃作为一个证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拥有强有力的说服力。 所以,江烈希望柯霖铃能够憎恨袁国采。 “你把袁国采当恩人,他顶多把你当一颗棋子,所以他并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你信不信?你若身处极端的危险之中,他也只会任由你自生自灭。”江烈攥紧拳头,“我会烧了你住的那间屋子,整个屋子会被火海湮灭。相信我,袁国采不会想要去救你。” 柯霖铃笑道:“江烈,你是真的把我当小孩子,还是把我当成是傻子啊?倘若我真被困于火海,皇上也没有救我的道理。救了我,他就相当于坦白了他养了他的杀父仇人,那岂不是让你如愿了?我不傻,皇上也不傻,这跟在不在乎死活毫无关系。我不管皇上是否在乎,反正我不在乎。” 江烈抓挠着头皮:“柯霖铃,你……你……你就是头驴,你就是一头大倔驴!你比驴都倔!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他娘的都有点佩服你了!” 柯霖铃微笑道:“多谢夸赞。” 其实还有办法,就是挟持柯霖铃的家人。江烈不是没有意料到这点,只是实在于心不忍,做不到牵扯无辜的人。而且,这样的威胁大概不会有任何作用,因为整个神狮国都不会有人相信江烈会伤害无辜的人。 “我……我真想给你一剑!但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江烈一时束手无策,怒火中烧。 “是吗?那我就死给你看。”柯霖铃说着便闭上了嘴,两颗眼珠几欲迸出,紧接着,嘴角渗出源源不断的鲜血,然后顿时失衡倒下。 江烈惊讶着蹲下身,伸手试探了一下柯霖铃的鼻息——没气了。 死不瞑目。 “不仅是一头倔驴,还真是个狠人,说自尽就自尽……”江烈叹着气,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江大帅,咋回事啊?”驾车的那士兵问道。 江烈往地上怒踢了一脚,扬起了半身尘土。 “柯霖铃……死了……凭借着她深厚的内力,咬舌自尽了……”江烈极其悲愤,呼吸急促道,“没了,没戏了……没有证人了,没法平冤,没法昭雪了……” 那士兵连忙掀开车帘,见到柯霖铃的尸体,倒吸了一口凉气:“江大帅,这……这……这具尸体该要如何处理啊?” “还能如何处理?难不成还给她做个墓?”江烈唉声叹气地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将其杵在了地上,“咱先就地挖个坑,挖深点,再把她的尸体拖出来,把她厚葬了。” “挖坑?直接埋啊?”那士兵颤声道。 江烈蹙眉道:“咋的?没碰过死人啊?” 那士兵摆了摆手:“不是没碰过死人,我也是去北疆打过仗的,哪能没碰过死人。只不过……咱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有点……” “这当然是要偷偷摸摸的,难不成咱还先进城去宣传一下,告知大伙儿说我们要挖坑埋人了?我也没办法,我不想杀她,她却要自杀。别废话了,挖坑。”江烈将灭扬斧推给了那士兵,“没带铁锹,就这一根斧子能挖坑了,你先挖,挖累了就休息,我顶上。” 那士兵接过灭扬斧,问道:“江大帅,你这斧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卑职记得你上车的时候也没带这么长的一大根斧子啊。”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挖你的坑就是了,我先歇会儿。”江烈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几步路,抬头望着天上的皎洁明月,百感交集。 为了抓到柯霖铃,江烈消耗了不少精力,冒着不可估量的风险才终于得手,最终却仍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了证人,袁国采的罪行就没有办法被公之于众,江烈只能将心知肚明的这些事默默藏于心底,在明面上还得跟袁国采俯首称臣,跟袁国采的明争暗斗可谓道阻且长。 江烈不知望着皎洁的明月出神了多久,直到被那士兵拍了一下肩头,方才缓过神来。 原来那士兵手脚麻利,自己用灭扬斧已经迅速地在地上刨出了一个不深不浅、不宽不窄的大坑。 随后,江烈与那士兵一起抬出了柯霖铃的尸体,扔进了那个土坑,再把刨出来的土铲回坑中,填满了那个土坑,然后用脚踩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这块地并没有被动过。 江烈将灭扬斧收回鳞玉镯:“我跟你讲,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虽然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忘掉的,但你至少不要让别人知道就好。你是朱将军的亲兵,我信得过你,好了,回去吧,到我上车的那个地方停车,我在那儿下,然后你尽管走就行了。” …… “江大帅,到了。”那士兵掀开车帘,低声道。 江烈连忙下车,左顾右盼着进入了巷子,见四面八方都没有人,便释放出一只小火鸟,从窗缝中飞入,再动用意念,让那火鸟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变成了数十只火鸟,让它们在屋内东冲西撞。 见有些许细烟从窗缝中不停飘出,江烈便往巷子深处缓缓走去。 那间屋子是木屋,火势非常容易蔓延开,不消多时,整间屋子都将燃烧起来。 当江烈从另一个路口走出之时,一回头便望见了冲天的火光与浓烟。 江烈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他需要关心的就是如何安置林小花和她的儿子袁国棠。 径直回到江府,江烈来到了林小花的房间门口,轻轻叩响了门。 林小花打开了门,看见了江烈灰溜溜的表情,蹙眉问道:“得手了吗?” 江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得手了,成功抓到了柯霖铃,但是……她自杀了……她是咬舌自尽,拦都拦不住……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证明袁国采的罪行了……”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五章 狮北巨匠 “那……那该怎么办呢?”林小花噙着泪水问道。 江烈正色道:“现在只能是静观其变了。我会想办法安顿好你们母子俩,反正你们现在就是先在我府上住着,秘密地住着。日后你们都得隐姓埋名,不能暴露出你们的真实身份。” 林小花失落地点了点头:“以前宫里的人也只叫我林美人、林贵妃,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我的本名,而且林小花这个名字也并没有什么特色,我的名字可以不用改。只是小棠……日后他肯定不能用袁国棠这个名字生活,还请江大帅为我儿子赐个名吧。” 自己的孩子尚未出生,还从未给别人起过名字,江烈此时却需要给别人的孩子起名,一时还没有什么灵感。 思忖片刻,江烈望向了屋内正在酣睡的襁褓中的袁国棠:“他肯定不能姓袁了,跟你姓林好像也不太妥当。这样吧,他实际上是个皇子,用皇取个谐音,就姓黄吧。然后,他的亲生父亲犯下过不少过错,害得他从小就走上一条多舛的命途,希望他没有遗传到他父亲的德行,希望他犯错之后,能够及时改正。所以,就叫他黄改之。你意下如何?” 黄改之这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杨过。江烈看到袁国棠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神雕侠侣》的主角杨过。杨过,字改之,名字是郭靖取的,目的在于希望他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蚀骨大陆上的人只有名,没有字,江烈感觉黄过不太好听,所以就为袁国棠起了黄改之这个化名。 “多谢江大帅!”林小花登时泪如泉涌,“江大帅,你真好!先帝之死,我也有责任,我虽然没有参与谋杀,但我知情,却没有提前告知任何人……我也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我……江大帅,你还能对我母子俩这么好!来世,我一定为你做牛做马!” “别说这些傻话了。你若提前告知了别人,他们的谋杀计划自然会随之变化,要是让袁国采知道了,你坏了他的好事,他更能早就要了你的命。好了,记清楚了,你儿子从今往后就叫黄改之,再也不叫袁国棠了。”江烈说着便转身离开,“早点休息吧。” 次日,朱璧派人来江府传口信——一切与计划无异。 于是,江烈还是该干嘛就干嘛,该上朝上朝,该督军督军,生活平淡无常。 数日之后,早朝结束,工部尚书辛世逸找到了江烈,邀请他前往工部。 “辛大人,是江家庄那回事有眉目吗?”江烈问道。 辛世逸点了点头:“正是。你跟我说了你重建江家庄的想法后,我就写信给了狮北的一个巨匠,他对此颇感兴趣,所以他那段时间忙活完后,就去了江家庄,看完了那块地,他心里就有了数,前些天给我回了信,说想跟你好好谈谈。昨天晚上,他刚到神狮城,我让他今早去工部,你们待会儿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到达工部之后,江烈便发现了有一个体型微胖的富态男子坐在茶几旁饮茶。 “沐大师,江大帅来了。”辛世逸热情洋溢道。 那男子连忙起身抱拳道:“在下沐凯,见过江大帅!” “在下江烈,见过沐大师。”江烈也恭敬地抱拳回礼。 辛世逸笑道:“二位请坐。来人,看茶!” 说话间,三人都坐到了茶几旁。 工部是辛世逸的主场,作为东道主的他忙前忙后地为两位贵客泡茶倒茶。 “江大帅,这位便是狮北巨匠沐凯沐大师,我先介绍一下。”辛世逸指着沐凯笑道,“沐大师现在虽然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十年前,他就领头修建了一个大堤堰,保护了一方水土。后来,沐大师又建了无数的大工程,每次都是领袖。狮北的不少大园林、大院落、大豪宅,包括许许多多的城楼、兵营,都是沐大师带头完成的。” 沐凯笑道:“辛尚书过誉了,沐某人称不上是什么巨匠,只是干这行干得久了,难免熟能生巧。我与辛尚书合作过好多次了,从开凿运河到修建行宫,可以说,没有辛尚书的赏识,我还接不到那么多活。” 辛世逸点头笑道:“每当狮北有活干,我立马就是想到沐大师,因为沐大师太让我放心了。说得难听点,我作为一个工部尚书我都不怕你们笑话,有什么任务我交给沐大师,他就全权负责,我就忙活别的事去了,沐大师总能如期完工,而且保质保量,绝不偷工减料,毫不含糊。还有一点就是,沐大师自己有一个团队,各个岗位都有人才。有沐大师在,我这个工部尚书的压力可是减轻了不少啊!” 江烈咧嘴笑道:“江家庄的这项工程能够得到沐大师的鼎力相助,烈倍感荣幸。” “我能为这项工程出工出力更是倍感荣幸。”沐凯正色道,“江大帅,我是实在人,说实在话,这项工程,只要资金管够,三年之内,只要不出不可抗力的意外,我保证完工。施工方案我还没拟出来,但草图我已经画好了。说到底,我是靠干这种活来养家糊口、维持生计的,这笔买卖于我而言,绝对是稳赚不赔。只是,江大帅你作为投资人,这种惠民工程其实是特别吃力不讨好的,你确定要搞吗?” “确定。”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我当然知道这种事肯定吃力不讨好,但我乐意。我决定重建江家庄,既不为名,也不为利。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江烈需要名利吗?整个神狮国谁人不知江烈的名号?我就是要亏钱去造福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沐凯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捆卷轴,双手递给了江烈,“这是我设计规划的大体格局的草图,你先过目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要增要减,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会酌情考虑修改。” 江烈接过那卷轴,打开一看,惊掉了下巴,此卷轴名为草图,实际上画得密密麻麻,各种标注极为详细,惟妙惟肖的三视图更是不在话下。 仅仅扫视了几图,江烈便已感觉到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便收起卷轴,还给了沐凯:“沐大师,我是一介武夫,看这种设计稿啊,我是外行,可以说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哪会给你再提什么意见啊,只要我说的那些必要的场所都有就行,剩下的你尽管自由发挥。咱辛尚书都信得过你,我自然也对你一万个放心。” 沐凯将那卷轴放回怀里,拱手笑道:“承蒙江大帅赏识,沐凯定然为江家庄这项宏伟的工程而殚精竭虑,在所不惜!当然了,这前提咱得说好了,钱得管够。要想造出理想中的状态,可需要一笔不菲的开支。倘若资金不够,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放心放心。”江烈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大沓纸币,“我知道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毕竟我随身带的不会太多。不过你尽管放心,我没那种屎就不会放这种屁,一会儿你跟我去我府上取钱,还需要多少定金,你尽管开价就是了。” 沐凯点头笑道:“既然江大帅都这么说了,那你可别嫌我开价太贵喔。” 江烈将那一沓纸币递到了沐凯手中:“哪能嫌贵啊,江家庄那么大的一块地,你这个设计草图还画得这么高端,这成本肯定是便宜不了的。我是明白人,能够理解得了。” 沐凯收起了那一沓钱:“对了,江大帅,你得写个字据,将江家庄那块土地的使用权授予我,我把那字据交给当地县衙,方能开工。” 江烈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提,我能够满足的一定满足你。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也就是出个想法,出点资金,我能帮则帮,剩下的就都得仰仗你沐大师了。” 饮茶聊天了半晌,江烈便带着沐凯来到了江府,交了字据与定金。 “要不中午便在寒舍将就一顿吧?不知沐大师意下如何?”江烈客气道。 沐凯摆了摆手:“多谢江大帅好意,吃饭就不必了,等江家庄竣工了,咱再一块聚聚。” “那好,一言为定。”江烈说着便送沐凯离开了江府。 ……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已经成家十月有余。 这天晚上,整个江府都忙得热火朝天。 江烈蹙着眉头在房间门外来回踱步,脚步越走越急促。 “黑烈,你别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了,老夫看得晕头转向的。”江洛坐在旁边的交椅上,用手中的蒲扇拍了拍江烈的大腿。 “咱这不是心里着急嘛,里头叫得那么痛苦,我就在外头这样干等着,我可是心急如焚啊!”江烈说着又继续来回踱步。 袁辽宏走到江烈身边,抓住了江烈的肩头:“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不会有事的,南儿她吉人自有天相。生孩子的过程肯定是痛苦的,会叫喊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说明她还有力气。” 此时,袁南儿正在屋内分娩。 屋外聚集了一大群人,包括江府的所有下人,以及许多皇亲国戚,每个人都揪着心在等待。 突然间,一声婴儿的哭啼响彻了方圆十丈,惊动了屋外所有人的心弦。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念恒 房门打开,安嬷嬷踏出门槛,兴高采烈地喊道:“母子平安!沐慕长公主生了个大胖小子!” 袁辽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他庆幸纲亲王妃的悲剧没有在袁南儿身上再次上演,舒了一口气:“安嬷嬷,我能进去看看吗?” 安嬷嬷笑道:“王爷,您跟驸马爷可以进来,其他人先在外面候着,不然要是这么多人一股脑地涌进去,会吓到小少爷的!” 于是江烈与袁辽宏一起欣喜若狂地跑进房间。 作为江烈指名道姓请来的太医,李能拱手笑道:“恭喜江大帅,恭喜亲王殿下,长公主生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母子平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安嬷嬷抱着襁褓,走到了江烈身边,笑得合不拢嘴:“驸马爷,您看看,这孩子长得跟您多像啊!” 江烈端详着那孩子正在嚎啕痛哭的面容,虽然五官都还没长开,但着实跟自己有几分神似,便打趣道:“还真别说,还真是有点像,完蛋了,这孩子不太懂事,不去像他美丽的母亲,非得像他爹。” 说着,江烈蹲到了袁南儿身边,抓住了她大汗淋漓的手,柔声道:“南儿,你是英雄,英雄母亲。” 袁南儿面色煞白,虚弱地喘着气,但还是露出了笑容:“我现在还感觉难以置信,我居然生出了一个人哎!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南儿,今天你是勇士,给我生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大胖外孙子,我太开心了,我太感动了。”袁辽宏蹲到了另一边,热泪盈眶道。 江烈也不禁为之动容:“南儿,给你儿子起个名字吧。” “我已经起好了。”袁南儿微笑道。 江烈惊喜道:“起好了?叫啥名?” 袁南儿咧开了嘴:“念恒,江念恒。” 蓦地,江烈回想起了与袁南儿成亲的前一夜,他变出了一只火鸟,号称是去月亮上探路的斥候。当时,江烈就让袁南儿为那火鸟起个名。袁南儿以永恒的念想为那火鸟起了个名就叫“念恒”。 那个时候,那只火鸟消失了,袁南儿感到悲伤,但她相信,她的“念恒”的灵魂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归来。 此时,袁南儿为自己的儿子起名为念恒,其寓意显而易见,就是将自己儿子视为那只火鸟念恒灵魂的归来,作为心理安慰,仿佛那只见证了江烈与袁南儿二人爱情的火鸟一直都在,从未离去。 “好,念恒,永恒的念想,咱的儿子有名字了!”江烈起身朗声道,“传下去,我江烈的儿子大名唤作江念恒,念想的念,永恒的恒!” 袁辽宏也喜笑颜开:“念恒,哈哈哈,好名字,我的外孙叫念恒!” 即日起,江烈又多了一样身份——江念恒之父。所以,江烈的肩上多了作为一名父亲所需要的责任与担当。 府上多了一个小孩,江洛的日常生活也丰富了起来,不再是吃了睡,睡了吃,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去逗江念恒玩,像一个老顽童一样跟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打成一片。 一旦有空,江烈便会陪伴江念恒,哪怕只是抱一会儿,至少他希望能给江念恒一个完整的快乐的且充满了爱的童年。 初为人父的实习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天晚上,江烈包下了怀德楼的二楼,为江念恒举办满月宴。 其实,满月宴在江府举办会更为热闹,只是江烈担心府上人一多,林小花和黄改之藏在江府的事就会容易暴露。特别是黄改之,一个小婴儿,难免时不时哭哭啼啼的,一旦暴露,麻烦就大了。 离江家庄竣工还遥遥无期,所以林小花和黄改之成为了江烈长期以来的心头忧患。虽然多养两口人对江烈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林小花他们母子二人若要长年累月地隐匿在江府,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且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江烈抱着江念恒挨桌敬酒。 “莫大人,别来无恙啊!感谢您今夜拨冗来给我捧场,给我家念恒捧场啊!”江烈走到一桌旁,看到了莫述,感慨万千。 莫述原先作为丞相,是朝廷中位高权重的老臣。但袁国采登基之后废了丞相一职,莫述便没了官位,变成了一介草民。 “江大帅说笑了,我如今赋闲在家,除了看孙子,压根就没什么事能干,所以压根不需要拨冗,我一直都很闲啊!这小子给我抱抱,我掂量掂量他几斤几两。”莫述苦笑道。 江烈小心翼翼地把江念恒转移到莫述手中,见莫述满面惬意,便微笑道:“既然你很闲,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找个差事?” “差事?你能给我找什么差事?带兵打仗什么的我可是门外汉,你们狮炎军应该不会有我这把老骨头的容身之处吧?”莫述打趣道。 江烈笑道:“你看我儿子,像不像是个可塑之才?” 莫述轻轻捏了捏江念恒的鼻子,笑道:“念恒啊念恒,你爹怎么会问这种傻话呢?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堂堂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跟沐慕长公主生的儿子,岂能不是可塑之才?” “既然你看得起念恒,等念恒大点,我请您老做他的私人先生,教他识字,教他念书。不知老哥你意下如何啊?”江烈俯下身,把手搭在了莫述肩上。 “这么看得起我啊?我可事先告诉你,请我当先生,学费要比别人贵。”莫述打趣道。 江烈咧嘴一笑:“只要你老哥愿意赏脸,要多少学费都不成问题!” 莫述开怀大笑道:“那就希望念恒快快长大,快快让我能忙起来!” 江烈为莫述倒上一杯酒:“来,这杯拜师酒,我替念恒敬你。” “别别别。”莫述正色道,“心意我领了,这酒我还真喝不得。今晚我来就光吃不喝,因为明早得去拙荆娘家一趟,现在年纪大了,但凡晚上喝了点酒,明早就起不来了。” “哦?什么事非得明早去吗?”江烈问道。 莫述叹了口气,应道:“明天是我小舅子的儿媳妇三年的忌日,我必须得去啊。我小舅子的儿子一表人才,作为当地县衙的文书,为官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只可惜,成亲两年,他媳妇就过世了,至今也没再娶。” 江烈登时睁大了双眼:“至今没再娶啊……他有打算再娶吗?” “有。”莫述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他还挑,他只要带孩子的寡妇,而且不要年纪比自己大的,也不要长得不好看的。像他这样的要求,岂是说要就能有的啊?所以就一直耽搁着了,你说,他还这么年轻,也没有一儿半女,一直打光棍的话不就太可惜了吗?” “或许我有合适的人选。”江烈正色道。 莫述扭头注视着江烈:“你认识二十来岁带孩子的寡妇?而且长相不差的?” “有是有,就是不晓得人家是否愿意。回头有空我问问她。”江烈微笑道。 江烈所说的这个人选不是别人,正是林小花。无巧不成书,林小花完全符合莫述小舅子的儿子的要求。倘若林小花能愿意嫁给他,江烈也算是成就了一段姻缘,给了林小花和黄改之一个真正的家。 莫述欣喜道:“只要符合我那娘家外甥想要的条件的,他都能够接受。既然你有人选,你有空问问人家的意思,要是她感兴趣,咱就找机会安排他们对看一下,咱俩做这媒人。” “一言为定。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咱做媒拉红线可是积善行德啊!好了,那等我问了人家的意见,再找你哈。来,把我儿子还我。”江烈笑着抱起江念恒,走向了下一桌。 走到下一桌旁,江烈便一眼看见了张佑礼:“张大人,您老吃好喝好啊!” 张佑礼爽朗地笑道:“哎,这日子是过得真快呀!依稀记着,什么时候才刚喝你的喜酒,这一转眼,这会儿就喝上你儿子的满月酒了。老朽收了你的请柬,可不敢空手而来。老朽又挑了几本好书,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儿子的。等他认得字了,看了这些书,就能学会如何做个好人,而且能够知书达理,能够文采斐然。” 说着,张佑礼便从桌底提起了一袋书。 “张大人,您先收着,我抱着孩子,抽不开手,待会儿我再叫人过来拿。”江烈说着环顾四周,问道,“小罗子呢?我怎么找不着小罗子?” 张佑礼放下那袋书:“小罗子实在抽不出空来,狮皇生着病,他必须在那儿看着,没法脱身。” …… 热热闹闹的满月宴结束了,送完所有宾客后,江烈不禁在内心感慨道:“要是有台照相机该多好啊,这样就能记录下这些难忘的美好回忆了,再不济也能拍张全家福啊。可惜啊可惜,我没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然我就发明个照相机了。” 袁南儿红光满面地走到江烈身边,伸出了双手:“念恒给我抱抱。” 江烈小心翼翼地把江念恒交给了袁南儿,打趣道:“咱儿子可乖了,不哭不闹,大伙儿都乐呵着,他也跟着乐呵,笑得口水乱流。” 袁南儿抱着江念恒摇摇晃晃着:“我儿子能不乖吗?这点随我。是不是啊念恒?” “怎么就随你了,凭什么不是随我?”江烈假怒道。 袁南儿笑道:“随你?你这惫懒的家伙,我儿子可不能随你。长相已经随你了,这我也就认了,性子还随你?那我儿子得多可怜啊。” 江烈从身后揽住了袁南儿的腰,低声道:“说件正经事,林小花母子俩可能有着落了。莫老丞相的小舅子的儿子是个一表人才,在他们那里的县衙当文书,前年刚丧偶,至今未娶,想要再娶一个媳妇。按照他那个要求,林小花完全符合。我是寻思着,待会儿打包点剩菜带回去给她娘俩,然后你跟她商量商量这事,看看她愿不愿意嫁。她要是愿意,马上就能安排他们相个亲,要是能看对眼,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袁南儿处理完这略微庞大的信息量,点了点头:“如若能成,这确实是个好事。回去我跟林小花好好商量商量,她应该会愿意吧,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尽量劝劝,毕竟她跟改之终究需要一个稳定的归宿。”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晋山告急 回到江府之后,江烈将江念恒交给了吟风和听雨,让她们帮江念恒换尿布,又让邀月和摘星帮江洛醒酒。 江洛今晚喝得万分尽兴,喝得酣畅淋漓,在酒楼里划拳干杯,汹汹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年轻人,只不过一不留神就喝过头了,宴会结束之后,他就变得犹如一个打了败仗,想逃却逃不掉的重伤员,甚是狼狈。 江烈也喝了不少,但终究没有过量,所以整个人还是处于正常状态,行走稳当,口齿清晰。 袁南儿提着一篮佳肴去到了林小花的房间,江烈便先回自己房间更衣。 换好了衣服,江烈拿出了今晚张佑礼送的书,将每本都大体草草浏览了一番,发现这几本书都是类似于《三字经》、《论语》、《论语》之类的神狮国传统文学典籍。 虽然这样的经典并不难买到,但张佑礼送的都是精装修订版,是在市场上没有售卖的。 于是,江烈挑起其中一本阅读了起来,虽然这些书是要给江念恒读的,但江烈倒也读得津津有味。 不知阅读了多久,江烈便被开门声惊了一下,神魂从书中回到了现实世界。 “怎么样?”见袁南儿进门,江烈连忙问道。 袁南儿笑道:“你猜。” 江烈露出了笑容:“还猜啥呀?答案都写在你的脸上了,太明显了!要是没成,你还能笑成一朵花?” “成是成了,但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袁南儿慵懒地往床上一躺,“我是好说歹说,千劝万劝,好不容易才劝她成功。” 江烈顺势躺到了袁南儿身边:“照你这么说,她原本还不愿意了?” “那可不嘛。”袁南儿说着叹了口气,“她本来是真心爱皇上的,虽然……虽然她被抛弃了,而且她也非常憎恨皇上,但是她是又爱又恨。她明知皇上没有她原以为的那么好,她明明对皇上那般失望,就像我的内心也对皇上非常失望。不过,她始终还是没有放下那份爱,始终走不出来。毕竟,她儿子改之身上也流着皇上的血啊。” 江烈也叹了口气:“真是难以理解啊,袁国采这样对她,她还能对袁国采一往情深?袁国采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好啦好啦,你别管这个了,你们男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的。反正我已经成功说服她了,她愿意去看看,你找个时候,跟莫大人通气一下,至于这段姻缘能否修成正果,就得看他们两个人的缘分有没有到了。”袁南儿说着便起身更衣去了。 莫述回京之后,江烈找到了他,约好了时间一起去他夫人娘家。 且说这天早上,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江烈亲自驾着马车到神狮城南门外与莫述的马车会合。 虽然莫述只有自己一个人,但他年纪大了,骑不动马,所以他是由府里的马夫驾马车载他。 江烈跟着莫述的马车走走停停,中午时分便抵达的目的地。 莫述夫人的娘家离神狮城不远,所以紧赶慢赶着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闲言略去,且说客厅之中,林小花抱着黄改之,与相亲对象面对面坐了下来。 “鄙人周溪谋,官居本地县衙文书,今年二十六岁。”那人率先开口,谈吐文雅。 林小花半低着头:“我……我姓林,我叫林小花,今年二十一岁,亡夫姓黄,这是我儿子,他叫黄改之。” 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宫贵妃,如今却在此唯唯诺诺,颇显自卑。 江烈在旁见此,不禁唏嘘。 为了掩盖住林小花的真实身份,江烈帮她编造了一个亦真亦假的虚假身世——原出身于狮西的一个寻常人家,父母双亡后独自去神狮城打工谋生,机缘巧合之下与一个姓黄的小商贩相爱并成亲,去年丈夫暴毙身亡,在街旁卖身葬夫时被江烈收留。 林小花羞答答地跟周溪谋聊了半天,有来有回的还算能够聊得来,于是莫述直奔主题问道:“林姑娘,你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个外甥?”M.biQuge.biZ 见林小花面露羞色,周溪谋鼓起勇气道:“林姑娘,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 “我……”林小花抬起了头,嗫嚅道,“我愿意!” 江烈带头鼓起了掌,热烈地喝彩:“恭喜恭喜!喜结良缘!” 莫述见状,笑得合不拢嘴,跟着鼓掌。 随后,莫述带着江烈到了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开了间包厢,点完菜之后,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大帅,我看那个林姑娘怪眼熟的,好像之前就在哪儿见过。”莫述正色道。 江烈笑道:“正常,正常。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她之前就一直在神狮城,说不定哪天你们就在大街上偶遇过。神狮城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时不时的就能再街上遇见熟人。但凡是曾经见过的人,多少肯定会有点眼熟啊。” 莫述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不仅是看那个林姑娘眼熟,就连她抱着的那个小男孩儿,我也觉得眼熟得紧呐。” 江烈皮笑肉不笑道:“这更没什么奇怪的了,小孩子都差不多是那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脸上肉嘟嘟的,可可爱爱的。我家念恒也是这个模样。” “江大帅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笑啊!希望你家念恒日后也能向你一样这般能说会道。”莫述笑着便端起茶杯,对着杯中的热茶吹了吹气。 江烈也端起了茶杯:“我家念恒能有多大本事,还得仰仗莫大人是否管教有方了,哈哈哈哈!” 二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一顿饭,小憩片刻,便一同赶回神狮城去了。 林小花和黄改之就先在周府住下了,等选定了良辰吉日,再简单地举办个婚礼。毕竟他们双方都算是二婚,虽然周溪谋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但婚礼还是不宜大操大办。 安顿好了林小花,江烈的内心如释重负,但难免对林小花心生怜悯。 在江烈看来,林小花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皇室权谋斗争下的牺牲品。她嫁给了一个年纪比自己大四十岁的老男人,成为了后宫之中的孤零零的无奈者。机缘巧合之下,她与袁国采相爱,时不时就一起干一些有违伦理的不该干的事。 她敢爱敢恨,也敢打破常规,虽然做法不值得提倡,但着实勇气可嘉。 如今,林小花即将嫁给周溪谋,江烈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这段崭新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能够与周溪谋白头偕老,黄改之也能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 又过了数日,江烈正在狮炎军总部整理军务文件之时,段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帅,晋山的使者来了!” 江烈连忙起身:“晋山的使者?在哪儿?” 段彪应道:“就在外头,已经搜身了,他的双刀已经被没收了,现在他身上只有一封信。” “让他进来。”江烈一声令下,便有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小伙进了门。 “属下参见江长老!”那小伙一见到江烈,便毕恭毕敬地抱拳鞠躬。 江烈伸手邀请那小伙坐到茶几边上,正准备为他泡茶,那小伙却焦急道:“江长老,晋山告急,十万火急!请江长老先过目掌门人的亲笔信!” 说着那小伙便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江烈。 江烈拆开信封,展开了信笺,每多看一行,额头上就多出一条皱纹。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晋山派自古雄踞于晋山之上,从未有任何土匪强盗敢犯我晋山。 半月之前,风云突变。二百匪徒奇袭我晋山,我晋山派弟子自然难以忍受赖以生存的家园被匪徒侵犯,各显神通,只欲将来犯之匪徒拒之山外。 然而,此二百匪徒皆本领非凡,皆可以一当十。我晋山派弟子血流成河,死伤难计。 无人能服气,无人能认怂,我晋山派弟子依然前仆后继,与匪徒殊死搏斗。 无可奈何,终究只是徒劳。 直至二百匪徒尽数现了真身,我等才不得已放弃抵抗,将晋山拱手相让,尽数逃亡。 此二百匪徒无一为人,皆为山林猛虎,不知因何成精成怪,化得人形,能识人间字,能言世人语,仍未失猛兽之凶恶迅猛。 二百虎精占了晋山,变本加厉,三不五时祸害县城,令全晋山县人人天天惶惶不可终日,而晋山县县令,知情不报,刻意隐瞒。此时晋山县黎民能逃则逃,无处可逃者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店铺尽数关门,摊贩尽数居家。 我晋山派靠晋山创业,以晋山为家,决心与虎精死战到底,誓与晋山共存亡。 奈何我晋山派弟子纵有盖世无双之武功,却仍难以与虎精匹敌。 烈兄作为驭火人,且坐拥百万狮炎大军,我严森能想得到的救星仅有烈兄。你是晋山派长老,晋山自然也是你的家园。我严森恳请江长老出兵相助我晋山,驱除妖邪,还我太平家园。 顿首。 再顿首。 …… 信笺的最后一行是按着严森血淋淋的手印的签名。 “江长老,请您一定要支援我们晋山,否则整个晋山县都将变成那群妖精的地盘了!”那小伙痛哭流涕道。 江烈收起了信,攥紧了拳头,愤愤不平道:“这岂止是侵犯了晋山,这群虎精是在挑衅我们蚀骨大陆上的全人类!段校尉,派人去通知阮将军,集结狮炎甲军,你集结先锋牙,速备粮草辎重,即刻出发晋山!” 段彪没有看过信上写的内容,所以一头雾水,突然就要集结部队开拔,满脑子稀里糊涂的,便疑惑道:“现在?出发去晋山?咱不用跟大统领请示一下吗?” “请示个屁!”江烈戴上头盔,束紧了腰带,“等请示完,晋山的人都死光了!没办法再请示了,只能先斩后奏了!快,火速紧急集合!”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出征降妖 随后,江烈带着晋山派那小伙赶到了点将台,将士们排着整齐的列队井然有序地跑来点将台下集中。 “卑职狮炎甲军总将阮雷,狮炎甲军已集合完毕,请大帅指示!”阮雷小跑到点将台的台阶下,行了军礼,朗声道。 江烈朗声道:“将士们!在我神狮国的东北部有一座山,叫晋山!有一座城,叫晋山县!前些日子,晋山被一群妖精霸占了,晋山县生灵涂炭!晋山派掌门人于我狮炎军有大恩,他送了我们狮炎军两千匹战马!咱狮炎甲军有思严骑兵爪,之所以冠名思严,正是因为这整个骑兵爪的战马都是由严掌门赞助的!当初我跟严掌门说过,但凡有用得着我狮炎军的时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晋山有难,严掌门亲笔修书求援,我狮炎军是不是应当出兵相助!” “是!”点将台下的将士们都慷慨激昂地喊道。 阮雷朗声道:“大帅,卑职有一事相问!敢问大帅,您所言的一群妖精是何方妖孽?数量几何?” “你上来!”江烈一挥手,示意阮雷上点将台。 待到阮雷走到了江烈身边,江烈低声道:“这回是真的妖精,不是凡人,都是猛虎成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足足有二百虎精。实话实说,这回的对手可是不好对付啊。” 阮雷蹙眉道:“大帅,既然如此,卑职以为,支援是一定要去支援的,但具体派哪些部队,派多少兵马,还有待商榷。” “此话怎讲?”江烈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愿闻其详。” 阮雷正色道:“对手是猛虎成精,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咱要跟这两百猛虎硬拼的话,卑职以为略失稳妥,这样必当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要拼,咱只能智取,而且得快,打持久战的话,咱吃亏,咱没有申请粮草的补助,粮草是有限的,而且千里迢迢地赶过去,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精力。要派兵,咱就全派骑兵,而且就带一个骑兵爪,以及必要的先锋牙的兵力,急行前往,减少粮草辎重的压力。” 江烈抿了抿嘴:“就带一个骑兵爪,够吗?晋山上有晋山派的五千多弟子,都不是那些虎精的对手,咱就带一个骑兵爪,真的能够相敌吗?” 阮雷点了点头:“够,肯定够。咱必须智取,人在精而不在多,虽然只有一个骑兵爪的兵力,但敌人就两百,咱一个骑兵爪的兵力也得是它们的四五倍,况且还有你我的先锋牙。说难听点,倘若咱实在拿不下那些虎精,派再多的兵马也只不过是去白白送死。” 江烈思忖片刻,点了下头:“言之有理,就照你说的这样。” 于是江烈再次面向点将台下的所有将士,朗声道:“命令有变!本次出征,狮炎甲军只出动思严骑兵爪,剩下的将士们,留守听候差遣!” 将士们雷厉风行,需要出征的所有人都迅速准备好了各自需要完成的战前任务。 江烈全副武装,骑着骐墨,率领先锋牙走在大军的最前方,左边是阮雷,右边是段彪,整体风貌可谓雄赳赳,气昂昂。 至于送信的那小伙,则混在了先锋牙的队伍之中。 江烈派了人去通知徐有志和江府自己率军出征的事,只不过,等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军已经离开神狮城的辖区了。 “雷子,咱们这回要对付的是妖精,你有什么主意没有?既然要智取,那咱究竟该如何智取?”江烈问道。 阮雷没有直接回答江烈的问题,反倒问道:“大帅,你可曾看过马戏表演?”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未曾看过。” 无论前世今生,江烈的记忆中确实从来没有看过马戏表演,所以回答得极其果断。 “那你有没有见过皇宫里的狮皇?”阮雷又问道。 其实阮雷并不知晓江烈曾经做过一个月的狮僮,虽然江烈不像孙悟空忌讳别人提起弼马温那样忌讳自己的狮僮经历,但毕竟不至于特意向别人提起这回事。 只不过,此时正好提到了狮皇,江烈便微微一笑道:“狮皇我当然见过,不仅见过,还挺熟呢。无论是狮皇还是狮皇后,还是那些皇子公主,都跟我熟得很。” 阮雷只当江烈是在说笑,便没再多问,点头道:“既然你没看过马戏表演,那我就不拿马戏举例了,我就拿皇宫里的狮皇来说。狮皇以及它的一众皇后皇子皇孙,明面上是尊贵的皇族,实际上就相当于被终生监禁。说得直白一点,狮子都能够被人驯服,老虎也是可以的。我想说的是,或许咱们的对手没有那么恐怖。” “你说的没错,狮子老虎,狗熊大象,都是自然界的猛兽,但也可以乖乖地听人类的话。”江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阮雷续道:“虽说它们是妖,但咱们不一定非得将它们赶尽杀绝,说不定可以让它们为我们所用。当然了,无论如何,必须先让它们尝尝咱们狮炎军的厉害!俞绩能够乖乖认罪,也是先见识过你的本事,否则他还得一直耀武扬威的。我想,咱们若是跟那些虎精短兵相接,那必然会吃大亏。所以,要跟它们斗,就得尽量离它们远点,用弓弩,用火攻。大帅,咱狮炎军以火为名,你江大帅更是以火闻名,火攻应当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火攻是妙计,但还是不够具体,不能瞎放火,总不能把整个晋山县都给烧了吧?这样的话,烧死了虎精,也顺便把晋山县烧成了废墟。”江烈砸了咂嘴,道,“投鼠忌器啊,该如何利用火攻呢?” “围而困之,困而烧之。”阮雷嘴角微微上扬,“包围,是战场上亘古不变的真理。先想办法将敌人包围在我军的包围圈中,令敌人四面八方皆是敌,无处突破,那敌人便是我军案板上的肉了。” 江烈点了点头:“围而困之,困而烧之。我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了,这就是咱们这次征战的基本战略,等到了晋山,咱再好好研究研究,究竟该如何围,如何困,如何烧,如何大获全胜!” 大军日夜兼程地赶路,耗了几天的工夫终于在这天午后赶到了晋山县的南城门外二十里处,并准备在那儿安营扎寨。 “霍立!过来!”江烈用手搭着凉棚,喊道。 霍立正是送信的那位小伙,他一听到江烈的呼喊,便立即策马奔到江烈身边,抱拳道:“属下听令!” 江烈问道:“你可知掌门人他们这会儿在哪儿?” 霍立应道:“回江长老,掌门人他们都在城中。” “我派一队兵马给你,你带他们去城中寻找掌门人,并把咱晋山派能来的所有人都带来这里。”江烈说着就要点兵点将。 “慢着。”霍立抱拳道,“属下单骑前往即可,不是属下逞能,倒是属下担心随从的兵马会拖我后腿。属下自幼在晋山县里摸爬滚打长大,而贵军的将士在此却是人生地不熟。所以,长老请允许属下单骑前往!” 江烈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孤身前往,一定要注意安全!对了,你要是有办法的话,顺便带一张晋山县的地图过来。” “卑职遵命!驾!”霍立说着便策马向北绝尘而去。 营寨安装完毕之后,江烈将阮雷叫到了临时总部。 “雷子,我已经让霍立去把严掌门他们请过来。我是寻思着,咱出征来此的大部队就跟晋山派联合组成一个讨虎联军,由我担任联军主帅。虽说咱是来帮晋山的忙,帮晋山派,帮整个晋山县解决燃眉之急,但其实也是需要互帮互助的。”江烈说着递了一杯茶给阮雷。 阮雷接过茶杯,对着杯中的热茶吹了吹气:“卑职同意大帅的想法。这儿是人家的地盘,咱虽贵为皇家禁军,但远来是客,对此地的了解比不上他们,咱要帮他们的前提也是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同仇敌忾,人多力量大,狮炎军和晋山派各取所需,取长补短,联合起来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江烈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当年我们北伐联军到了北疆,在惑山红星寨的土匪面前,我们都得忍气吞声,都得好言相劝,跟土匪跟反贼联手抗敌。说到底,东道主具有主场优势。天时地利人和都是作战的重要因素。” “对了,晋山县总不能只有一个晋山派吧?本地也总会有官兵吧,本地的官兵也是可以联合的力量。”阮雷说着大饮一口已经被吹得半凉半热的茶。 江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咱哪能指望本地的官兵啊?严掌门在信里写了,晋山县县令知情不报,刻意隐瞒,他就没打算处理那些虎精。这个县令完全不靠谱,他这是把自己的乌纱帽看得比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更重要。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县令作为一县的领袖,都不是个靠谱的主了,此地的官兵能有什么用?” “那咱或许可以逼那个县令与我等联手降妖。”阮雷正色道。 江烈怔住片刻,摆了摆手:“算了吧,人家要做缩头乌龟,就别逼他伸出脑袋来了。反正,他刻意隐瞒晋山闹妖精的事,罪大恶极,他八成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至少,他最为看重的乌纱帽大概是保不住了。算了算了,不管他,逼他也没意思,强扭的瓜也不甜。” “大帅,此言差矣。”阮雷放下茶杯,攥住了一只拳头,“强扭的瓜固然不甜,但还算解渴啊。或者,说难听点,咱不指望他能够立什么功,至少也别让他添乱。” 笔趣鸽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于新晃 江烈沉吟片刻,赞同了阮雷的说法:“言之有理,等严掌门他们到了,咱们得仔细商议一下这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段彪走进了总部,行军礼道:“禀告大帅,晋山派掌门人严森求见。” “快快有请!”江烈连忙又倒上了一杯热茶。 “江大帅,别来无恙。” 严森热泪盈眶地抱拳道。 阔别已久,江烈与严森在此重逢,内心深处难免都百感交集。 “严掌门,请坐。”江烈邀请严森坐下,并为他递上了热茶,“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严森接过茶杯,应道:“我只带了两百亲信前来,城中还有三千多弟子。倘若把他们全带出来,晋山县就只剩下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了。虎精随时可能下山为非作歹,虽然我晋山派弟子没法消灭虎精,但至少有能力保护一部分人。” 江烈不禁动容:“狮炎军跟晋山派联合起来,我们一定能战胜虎精,夺回晋山,还晋山县苍生太平安宁!” 严森放下茶杯,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递到了江烈手中:“江大帅,这是晋山县的全县布局图。哎,虽说我晋山派弟子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擅长以武会友,也善于行侠仗义,但要对付这些妖精,我等着实不如能征惯战的神狮军团的正规军啊。” “雷子,这地图,你拿去研究研究。”江烈说着便将手中的地图交给了阮雷,又转向严森,“这位赤发将军是我狮炎甲军总将兼狮炎军总部参军阮雷。” 严森起身向阮雷抱拳道:“严森见过阮将军。” 阮雷行军礼道:“久仰严掌门大名,今日有幸得以一见。” 严森恭敬道:“晋山派上上下下任凭江大帅调配!” “从现在开始,狮炎军跟晋山派不分你我,都是一家人,共同目的就是一起降服祸乱人间的虎精!现在我们就成立讨虎联军,由我担任主帅,全军都得以我号令为准,没我的命令,都不可擅自行动。”江烈郑重其事道,“对了,严掌门,你说晋山县县令知情不报,这个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没有可能为我们提供帮助?” 严森面色沉重道:“本县的县令姓于,大名叫作于新晃,全县人都晓得,这个县令大人不是什么坏人,但是过于安分守己,过分追求明哲保身,所以他就比较贪生怕死。之前养撼就有招惹过他,但他怕我晋山派会报复,所以他就忍气吞声,完全不追究养撼。虽然是养撼有错在先,但这个县令不兴师问罪,也在无形中纵容了当年的养撼愈发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安分守己、明哲保身、贪生怕死。 这几个字眼令江烈仔细咀嚼回味了片刻。 随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江烈开口道:“阮将军说,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我认为这是一句至理名言,既然这个于县令贪生怕死,那就说明我们要利用他的话,就十分容易。” 江烈又意识到“利用”的这个说法不太妥当,便连忙改口道:“准确来说,不是利用,而是合作。他遇上了我们,大概就会像个傀儡任咱摆布。他好歹是个县令,咱只要跟他合作,就算是控制住了他,说白了,我不仅手握讨虎联军的兵权,也能拥有了晋山县县令的所有权力。” 阮雷点了点头:“没错,事不宜迟,咱最好今日之内就能去找一趟这个于县令。” “既然如此,要不这就动身?我知道于县令他家在哪儿,我能带路。”严森主动请缨道。 这也正是江烈心中所想的意思,一旦有了什么想法,他都喜欢趁早完成,不喜欢拖延到日后。严森此言正合江烈之意。 于是,江烈抄起头盔,正色道:“阮将军,留守总部,全军将士听你号令。段校尉,严掌门,咱们走!” 严森带上霍立,各乘一马在前面带路,江烈与段彪策马紧跟其后,风驰电掣地向晋山县赶去。 晋山县的南城门没有一名官兵把守,也没有关着,虽然没有完全敞开,但留了一个大口。城门敞开的那个口正好足够一人一马进入。 县城之内,毫无深春的盎然春意,却颇显残冬的萧索。不见人影,不闻人声。集市里无人叫卖,大街上无人行走。 四人在晋山县城内毫无阻碍地疾奔了半晌,江烈只发现城内是一片死寂,整个晋山县就犹如一座死气沉沉的孤城,其冷清程度不亚于爆发了瘟疫的疫区。 由于路上没有遇到半个人,四人可谓一路顺风,不消多时,已然到达了一座大府邸的大门口。 门匾上刻着两个大字——于府。 门口无人看守,严森直接下马走到门前,使劲敲门。 “谁……谁啊?”门内传来一声不太有力的呼喊。 严森朗声道:“我是晋山派掌门人严森,求见你家于县令!” “谁呀?不认识,不见!”门内那人又喊道。 “不见?岂有此理!”江烈翻身下马,大力敲响门板,“我乃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奉旨前来晋山县讨伐虎精!倘若贵县县令拒绝见客,那可就是抗旨了!胆敢抗旨的话,我就带兵抄了这个府邸!” 忽然之间,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缝里探出一只眼睛:“您说您是谁?” 江烈瞪大了双眼,亮出腰牌,不怒自威道:“我乃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奉旨前来贵县讨伐虎精!我要见你家主人,不让见的话,我就将此夷为平地!” “爷,且容小的进去通报一下,请爷稍等片刻。”门内那人低声道。 “大胆!”段彪跑上前,怒斥道,“你这个狗贱奴,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竟敢让我们江大帅站门外等,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吗?!事关重大,片刻也耽搁不起,倘若误了大事,你个狗贱奴就是有十颗脑袋也抵偿不了!” “爷!爷!爷!”那人手忙脚乱地将大门打开,“几位爷,里……里……里面请!” 江烈皮笑肉不笑地思忖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样的主子就能调教出什么样的奴才啊,看来这个县令果真跟这个下人一样都是贪生怕死的胆小如鼠之徒。” “快去跟老爷通报一声,有贵客求见!”那人又对远处的另一个下人喊道。 那人将四人带到了客厅,请他们入座,并自觉地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热茶。 “列位光临寒舍,实令寒舍蓬荜生辉!新晃多有怠慢,还请列位恕罪!”一个华服男子走进来,便深深地鞠了一躬。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晋山县县令于新晃。 待到于新晃抬起头来,江烈将其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个子不高,眼睛不大,称不上贼眉鼠眼,却可谓尖嘴猴腮,脸庞周围是一圈浓密乌黑的络腮胡,虽贵为县令,长相却犹如山野村夫。 江烈起身礼貌性地拱手道:“在下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见过于大人。” 于新晃往主人位上一坐,微笑着问道:“敢问江大帅来此有何贵干,有何指示啊?” 江烈注视着于新晃的双眼,微笑道:“奉旨来此,联手于大人,讨伐虎精。” “奉旨?”于新晃蹙眉问道,“敢问阁下奉的是谁的旨?” 江烈不知于新晃是真傻还是装傻,便应道:“自然是奉当今圣上昇凡帝的旨。” 于新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圣旨何在?” 圣旨的的确确是没有的,毕竟江烈出征完全是自己决定的,并不是所谓的奉旨前来,但为了镇住于新晃,刻意谎称是奉旨来此。 于是江烈应道:“没有圣旨,这道旨意是皇上的口谕。” “大人这不是唬人吗?”于新晃无力地笑道,“这么重要的大事,皇上怎么可能只是传口谕呢?这肯定得要有手谕才能算数啊。” 江烈冷笑道:“照于大人这意思说话,你看不到皇上的手谕的话,你就不愿意与我军联手讨伐虎精了?是这个意思吗?” 于新晃轻轻点了一下头:“下官虽是本县县令,掌管着一部分兵权,但大部分的兵权主要还是在本县的督军手中,平日里我只能命令这些官兵缉捕罪犯,并不能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调动。要大规模的调动本县官兵,得要本县的督军向上级的东北总兵请示,总兵上面还有兵部,兵部上面还有皇上。所以说,没有皇上的旨意,本县官兵岂敢轻举妄动?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法帮上什么忙啊。” “狗屁不通!”江烈拍案而起,指着于新晃的鼻子怒喝道,“没有皇上的旨意,就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没有皇上的旨意,你就不用吃饭了,你就不用睡觉了!” “这……这跟吃饭……跟睡觉……岂可……岂可同日而语?”于新晃被江烈吓了一跳,低下了头。 江烈冷哼一声:“我还就告诉你了,这跟吃饭睡觉还真就可同日而语!来的路上我都看见了,满大街没有一家店是开门的。虎精一日不除,全城百姓就一天买不到米!或许贵府存粮富足,但寻常百姓家又有多少隔日粮?你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再这样无为而治,早晚有一天,你会吃不上饭!有钱你都没地儿买米去!而且这样的情况下,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担惊受怕地睡不了一个安稳觉!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不可同日而语,放你娘的狗屁!” 于新晃低着头,默不作声。 江烈伸手扳起于新晃的脑袋,质问道:“亏你还敢说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不禀报你们晋山县闹妖精的事,皇上能知道?你以为皇上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能够看尽天下事?你知情不报,皇上当然不知道,当然就更不会下旨!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奉旨来的,我是自愿来的,你不想解救你的黎民百姓,我来帮你。我麾下的兵马就驻扎在南城门外,就最后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合作?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章 舌战二儒 其实江烈最后这句话并非询问,而是强制要求,说得更准确些,就是威胁。对于新晃而言,不答应就得死,像他这般胆小如鼠之辈,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我……我愿意。”于新晃颤声道,“下官任凭江大帅驱使。” 江烈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向上禀报你们晋山县的妖患?” 于新晃嗫嚅道:“下官不敢向上禀报啊。下官治理的晋山县突然间冒出这么多妖精,是下官治理不周,倘若向上禀报了,下官肯定得被革职。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三十余口人,我的仕途一断,没了俸禄,我全家老小还怎么活啊。” 江烈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你纵容这些虎精在此为非作歹,不仅你全家老小没法活,全县的男女老少都没法活?” “下官……下官是寻思着,那群虎精虽是妖精,但能幻化人形,也会说人话,也能晓得人情世故。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太为难我们的。通常情况下,它们要劫掠肉食,只要乖乖交给它们,它们也不会轻易伤人性命。而且只要……只要它们在晋山这一带玩腻了,它们自然就会离开。”于新晃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 江烈仰天大笑道:“新鲜,新鲜得紧呐!我从未听过如此新鲜的说法!玩腻了,就自然会离开?离开了,去哪儿?去别的地方为非作歹,让别的地方也变得像晋山县这样,变得毫无生气吗?于大人,你非常有想象力啊,你说你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哪里需要担心断送了仕途啊?凭借你如此丰富的想象力,你就写本,拿去卖,定能大卖,你就名声大噪,你的书红遍天下,你在挥毫泼墨之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于新晃将脑袋埋进了怀中:“江大帅,您可真爱说笑……” 江烈高举起茶杯,仰着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我爱说笑?爱说笑的是你!亏你说得出如此可笑的言论,你身为一个县令,好歹也得是经过重重考试方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你竟然不能秉持以人为本的理念,你说你的那些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于新晃踉跄地跪倒在地,“请江大帅吩咐,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江烈拽着于新晃的领口,将其一把拎起:“男子汉大丈夫,你好没骨气啊!不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一个大老爷们,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跪我。我不需要你为我效什么犬马之劳,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儿拥有最高兵权的军官给我召来。” “下官遵命!”于新晃站起身来,朗声道,“来人呐,去把金大人请过来!” “严掌门,晋山派跟虎精交过手,那些虎精具体有些什么本事?”江烈坐回位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严森应道:“那些虎精有人形,在人形的状态下,他们都是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兵刃,也没有任何武学招式,但就是极其凶猛,令人难以招架。它们变成原形的时候,就是吃人的猛虎,一声虎啸,就能吓破人的胆儿。它们一旦张牙舞爪地向人扑去,就是一声哀嚎,一片血泊。” 江烈又问道:“那有没有虎精死在晋山派的手中?” “有。”严森情不自禁地淌出了几滴热泪,“我晋山派弟子还是有杀几只虎精的,都是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或用刀,或用剑,刺向虎精的要害……” “那也就是说,那些虎精固然神通广大,但也并非刀枪不入。”江烈看向于新晃,“所以,我们完全是可以剿灭这群虎精的,于大人的不作为完全是没有必要。” 于新晃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附和道:“是,江大帅教训的是。”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的俊脸大汉身着官服走进了客厅,毕恭毕敬地拱手道:“晋山督军金富亮参见于县令!” “你就是晋山县拥有最高兵权的督军?”江烈坐在原位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正是。”金富亮点了点头,见江烈一身戎装,披盔戴甲的,面容陌生,而且语气傲慢,不知他是何身份,便问道,“敢问阁下是?” 江烈起身亮出了腰牌,搬出了那套倒背如流的自报家门的说辞:“我乃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 金富亮瞪大了双眼:“原来阁下便是威震天下的江将军!” “是大帅,不是将军,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段彪厉声喝道。 “段校尉,不得无礼!”江烈白了段彪一眼,又转向金富亮,微笑道,“金督军,请坐。咱废话少说,我让于大人请你过来,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要跟本地的驻军合作。我带了狮炎军的一个骑兵爪过来,就驻扎了南城门外,已经跟现在晋山的所有晋山派弟子联合组成了讨虎联军,预备联合讨伐占山为王、祸害晋山百姓的虎精,我希望金督军能够率领全县的所有官兵加入我们这个讨虎联军。” 金富亮蹙起了眉头:“这……” “金督军,我有言在先,我不是在请求你,我是在命令你,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最终结果,你只能是接受我的命令,率部成为我们讨虎联军的一份子,不能拒绝。”江烈起身正色道。 金富亮咽了口唾沫,正色道:“江大帅,阁下虽贵为神狮军团的大帅,位高权重,兵多将勇,但卑职是晋山县督军,隶属于神狮东北总兵麾下,而非隶属于神狮军团。军令如山,但江大帅并没有向卑职发号施令的资格,卑职没有任何理由听从阁下的调遣。除非江大帅有兵部的军令让卑职过目,否则卑职无法从命。咱都是武将,都是带兵之将,应该是能够相互理解的。江大帅,倘若象湄国的皇帝要调遣你麾下的军队,你有理由答应吗?” “金督军,你跟于大人怕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吧?你们都是一样,老实听话,而且能说会道。”江烈走到金富亮跟前,面露杀色,“我江烈来此只为讨伐虎精!不为名,不为利,不为军功,不为赏赐,我只为解决掉这群虎精,让晋山百姓能够过上和谐安定的日子!朝廷为何让你做这个督军,为何给你兵权?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咱当兵的人,手握兵权,就是要惩恶扬善,就是该降妖除魔,就是要用手中的兵器杀尽不和谐的因素,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见金富亮的眼神飘忽不定起来,江烈续道:“如今,晋山让虎精占了,晋山县可谓生灵涂炭,百姓们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大街上看得到一个人影吗?你身为晋山县督军,竟然不为所动,竟然不想着带兵剿灭虎精!朝廷给你封的督军之职是空头衔吗?你麾下的大兵小将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你腰间佩带的这柄宝刀是用来杀猪的吗?” 金富亮颤颤巍巍地注视着江烈,颤声道:“江大帅言之凿凿,所言不虚,卑职钦佩至极。卑职已经被江大帅说服了,但是……这回要动用全县的兵马,声势浩大,卑职还得向总兵请示一下。” 江烈摆了摆手,放平了音调:“请示啥啊?等你请示完,只怕整个晋山县都被虎精给屠城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加入我们讨虎联军,听候我的差遣。你自己好好算算,这笔买卖肯定划算,亏不了。那群虎精,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也得来招惹你,你不灭它,它就得灭你。讨伐虎精的战役,赢了,是大伙儿的功劳,肯定光宗耀祖。要是输了,是我江烈一个人的锅,有锅就是我背,所以除我以外,咱讨虎联军的所有人,都不会亏。即便牺牲了,那都是个烈士,那都得青史留名。” 金富亮登时斗志昂扬:“江大帅,从此开始,卑职与全晋山的官兵就都属于讨虎联军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江大帅,你就尽管下命令吧!全晋山的将士们任凭驱使,绝无二心!” 江烈欣慰地笑道:“需要你们做什么,不是这会儿能下达出命令的。还请金督军随我等去南城门外的我军驻地走一遭,咱讨虎联军的首脑需要一起开个会好好讨论一下任务分配与作战方案。” “卑职遵命!”金富亮行了一军礼,问道,“敢问大帅,咱何时动身?” “此时动身!”江烈说着便招呼着段彪和严森准备离开。 “江大帅!”于新晃眨巴几下眼睛,问道,“下官还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吗?” 江烈点了点头,应道:“有,当然有。你得张罗着给全县的百姓们送米送面送粮食,送各种日用品,不要送钱,街上没一家店有开门的,这会儿有再多钱也没用。你身为晋山县的县令,这是你分内的事,尽早落实吧。也别一视同仁,谁家缺粮,谁家缺油,谁家有富余的,你心里应该都有数,看着办吧。” 于是江烈一行四人离开于府,骑上自己的坐骑向南奔去。金富亮也骑着自己的坐骑,并带着一队卫兵,紧跟其后。 一路无话,且说这一行人到达了驻地,便径直来到了狮炎军的临时总部。 阮雷握着笔,正在晋山县地图上圈圈画画,见江烈回来,便连忙起身行了军礼。 江烈招呼着严森和金富亮坐下,并介绍道:“这位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甲禁军总将兼狮炎军总部参军阮雷。这位是晋山县督军金富亮。”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出谋划策 阮雷微笑道:“由此看来,晋山县的官兵都是属于咱讨虎联军了?” 江烈点了点头:“现在咱们讨虎联军的兵力可比两百只虎精要多得多得多,这场仗,兵力悬殊,于我军而言,毫无疑问是富裕仗。阮将军,你说说你的想法吧,咱们应该如何作战?” 阮雷将地图平铺在桌上:“那群虎精占据着晋山,窝在山上,咱们倘若兴兵攻山,是有可能成功的,但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伤亡代价。虽说行军打仗,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但咱们肯定要把伤亡的代价尽可能降到最低,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所以,攻山,是行不通的。” “所以要趁虎精下山的时候动手。”江烈接道。 严森蹙眉道:“虎精一旦下山,就是三五成群,东一群西一群,指不定去哪儿作乱。而且它们在人形状态下,外貌跟普通百姓就没什么区别。趁它们下山的时候,咱也不晓得它们究竟在哪儿,找不到啊。” 阮雷点头道:“严掌门此言说到点上了,咱们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太被动,必须主动出击。我们不能鲁莽地去攻山,我们需要将虎精引下山。问题就在于,我们该如何将它们引下山,以及将它们引到何处。诸君请看此图。” 阮雷指着桌上的地图续道:“晋山县城内的格局跟神狮城是有点相似的,人多,房子多,房屋都比较密集。可以说,县城之内,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成为战场,所以咱们必须将虎精引出城!一旦引出,就务必将这群虎精歼灭,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江烈抿着嘴,端详着地图:“咱们得赶紧想个主意,想想究竟该如何引虎精下山,并把虎精引出城,引到开阔的地带。这是当务之急,必须赶紧想出个办法。” “主帅,卑职在此独自研究了半天,心中已有了主意。”阮雷微笑道。 “快说!”另外几人异口同声道。 “此计是行军打仗时常用的计策,用在此处,更是生动形象,名副其实。此计便是调虎离山!”阮雷正色道,“上次狮鲤大战,江大帅带着一大车粮草诈降得以进入鲤军驻地,并烧掉了鲤军的所有粮草,迫使鲤军向狮军投降。这回,咱要调虎离山,可以故技重施,再来一次诈降!” 严森问道:“晋山之上有不少山珍野味,这些虎精生为捕食者,完全可以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而且它们还能下山觅食,哪个倒霉的家伙被它们找上了,家里没肉给它们,就得献祭自己了,毕竟它们是会吃人肉的。也就是说,这些虎精毫无粮草之忧啊。” 阮雷摇了摇头:“严掌门,我所说的故技重施单纯是说诈降,而非烧粮草。具体该如何诈降,如何调虎离山,且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阮雷的想法是在晋山脚下安排一大群“群众演员”,身着便装向虎精卑躬屈膝,邀请虎精到城外享用盛宴,并让每只虎精都能坐上一顶敞篷的轿子。每一顶轿子都是八抬大轿,虎精的数量有两百,所以这就需要从讨虎联军中抽调出一千六百人以充当“群众演员”。 这一千六百人就得稳稳当当地抬着二百虎精走出县城,一路抬着它们走到事先安排好的平原上。 在那块平原上,整齐摆放上被五花大绑着的活牲畜,作为孝敬虎精的礼品。 待到虎精们都下轿集中到平原上,“群众演员”们迅速撤开,在四面八方埋伏好的骑兵们随即冲出,会射箭的向虎精射箭,不会射箭的朝虎精掷枪。无论是否伤到虎精,无论是射箭的还是掷枪的,都只放出一发,便立即掉头撤退。 与此同时,第二批骑兵紧接着各举一支火把冲上前,并将火把扔到地上,形成一道火焰包围圈。 第二批骑兵扔完火把立即撤退后,第三批骑兵各带一桶火油,疾奔到火圈旁,倒光所有的火油以“火上浇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调虎离山,围而困之,困而烧之。”阮雷讲得愈发激动,“咱们只要离它们够远,它们就无法伤到咱们!将它们困在熊熊烈火围成的包围圈之中之后,主帅亲自出马,大展驭火术,让它们不知所措!然后,我等齐声呐喊,逼迫它们求饶!倘若它们不求饶,不服输,咱就继续加火,继续加油,把它们烧得全军覆没!” “只不过,让它们全军覆没绝对不是我们的目的。”江烈正色道,“这些虎精是什么来头,从何而来,因何成精,为何来此,咱们是一概不知。倘若没能留下一个活口,这些问题可能会是永远的谜团。所以,让它们全军覆没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首选。” 阮雷点了点头:“主帅说的没错,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是希望它们能够认怂,能够求饶,这样的话,咱们帮它们灭了火,留它们一条生路,很有可能还能俘获住它们的心,有可能化敌为友。” “要是它们像我们一样诈降?”严森提出了疑虑。 “严掌门,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怕它们假意求饶,实则反咬一口,咱们会猝不及防。这点我也有想到,所以我也准备了相应的御敌之策。”阮雷顿了一下,续道,“倘若它们不是诚心求饶,要反咬一口的话,我自有办法灭口。这点不必担心。” 江烈沉吟片刻,道:“极好,阮将军的战略若能成功定是极好的,只不过这需要一个大前提,就是这群虎精会上钩,会中计。但凡它们起了点疑心,这一切都可能是空谈。” “没错。”阮雷起身向江烈行了一军礼,“主帅,要让虎精相信,要让它们愿意下山,上山报信的使者就尤为重要。末将思前想后,这个使者没有别的人选,只有主帅能够胜任!” 这个使者必然要能说会道,必然要有勇有谋,需要具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而且要能在计划失败的情况下有本事全身而退。根据阮雷所言,这个人选除了江烈以外,确实没有他人具备所有能力。 “阮将军,这么危险的差使怎么可以交给大帅?万一大帅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跟大统领和皇上交待!这活儿交给我!我去!”段彪原在门口戒备,一听到阮雷此言,连忙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段校尉!你这样成何体统!”江烈起身怒斥道,“你区区一个校尉,也敢妄议战略?!滚!” 段彪一时语塞,行了一军礼,颤声道:“末将知罪,末将告退……”说着便退到了门外。 其实江烈向来将段彪视为自己的前辈,私底下也都是称呼其为“彪兄”,并未将其视为自己的一名部下,从不觉得自己高他一等。 然而,此时并非只有狮炎军的自己人在场,段彪这般莽撞,江烈必须在外人面前展现出狮炎军大帅应有的威严与狮炎军的严明军纪,否则堂堂神狮军团堂堂狮炎军与绿林草莽又有何异。毕竟段彪适才确实过于冲动,过于不得体了。 江烈完全理解段彪的心情,无奈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只能忍痛怒骂他。 “部下不懂规矩,让严掌门和金督军见笑了。”江烈赔笑后,郑重其事道,“阮将军所言不错,总有一个人要做这个使者,可以说是舍我其谁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入虎穴,谁入虎穴?这个差使就由我揽下了。” 阮雷抓住了江烈的手,深情道:“大帅,末将作为下属,没有推荐麾下的将士,反倒举荐大帅,承蒙大帅愿意答应末将的不情之请,末将不胜感激!” 江烈欣慰地笑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什么叫不情之请?我还得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呢!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你举荐别人去执行这项任务,我也会把这差使抢过来。这种差使,让别人去干,我还不放心呢。” 阮雷眨了几下眼睛,坐回位置上:“接下来,我先大致讲一下分工事宜,如今我军势力庞大,一定要扬长避短,让合适的人去执行合适的任务,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诸君有什么意见都尽管提出来,当然了,最终方案还是取决于江大帅。” 直至黄昏过后,残月渐现,讨虎联军的总部里终于停止了热烈的讨论。 “那就这样吧。”江烈起身向在场的几人行了军礼,“人是铁,饭是钢。咱先吃饭,吃完饭就赶紧把各自需要吩咐的事吩咐下去,赶紧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希望咱们讨虎联军能够旗开得胜!”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阮雷会心一笑,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江烈的手上:“旗开得胜!” 严森和金富亮也都依样画葫芦搭上了自己的手掌,胸有成竹地喊道:“旗开得胜!” 晚饭过后,江烈将段彪单独带到了营外,伴着残冷的月光与呼啸的寒风,徐徐行走,一言不发。 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如这夜晚的凄冷天气一般冷漠。 “大帅,要说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这儿也没别人了。”段彪蹙着眉头开口道。 江烈又走出两步后,停下了步伐,叹了口气道:“彪兄,我得跟你道个歉,为白天那事道歉。我那么凶神恶煞地呵斥了你,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严掌门和金督军都在,我没法对你心慈手软。虽说我没把严掌门和金督军当外人,但他们终究不属于神狮军团,不属于咱狮炎军,此战过后,还得各忙各的。我得让人家知道,咱们狮炎军是有规矩的,是军纪如山的,不是无拘无束的。”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入虎穴 段彪微微一笑,眼角登时湿润:“我说是什么事呢,这本来就是我的错,你作为主帅,指责我是应该的,哪能让你道歉呢?当时,我实在是太莽撞了,因为我……我觉得……我觉得阮雷让你去虎口拔牙,太……太不妥当了。” “有啥不妥当的。”江烈把手搭在了段彪肩头,“我说了,舍我其谁,除了我,谁还能有本事去?倘若我去是太不妥当,你去就是太太太太……好多好多太的不妥当。我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就实事求是,我称不上伶牙俐齿,至少也总比你会讲话吧?” 段彪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吧,其实我也知道,我一个先锋牙校尉,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你到哪儿,我跟我手下的先锋牙就跟到哪儿。我可以冲锋陷阵,却没有当将帅的脑子。所以我从小跟着我爹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至今混了这么些年,也就是个先锋牙校尉。但凡我有家父一半的脑子,我也能当个将军。只不过吧,有那手脚,却没那脑子和嘴。” 江烈望向夜空中的残月:“彪兄,话也不能这么说,这跟脑子没太大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应有的价值,并不见得说当大帅的就一定比将军强,将军就一定比校尉都尉强,军官就一定比大头兵强。不是这样的道理,每个人都能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上发光发亮。况且,你在我眼中向来是富有智慧的,只不过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冲动了点。只要你能时刻保持理智,你也是个将帅之才。” 段彪苦笑道:“道理谁又不懂呢?我只是在明知道理的情况下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江烈拍了拍段彪的后背,继续迈步走:“控制不住,就得学会控制,在很多时候,你的理智是必须要能够战胜你的情感的。” “末将明白。”段彪不由得又关切道,“大帅,到时你自己上山,跟老虎打交道,可要千万,千万,千万小心啊!” “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都得带上千万亿的小心!”江烈打趣道,“我可还要回家抱老婆孩子呢,我肯定得倍加小心的!阮雷之所以能看得起我,正是因为我有保全自己性命的本事。” 段彪笑道:“等咱收拾完虎精,可得再好好尝尝晋山特产面线糊!好久没吃面线糊了,现在想起来那个味道,我还馋得慌呢!” 江烈也咯咯笑道:“本来我是不馋的,被你这么一说,我的馋虫也被钓起来了!这会儿我也馋得很啊,恨不得马上一口气吃上十碗八碗的!一言为定,等收拾完虎精,咱一定要大开吃戒!” …… 三日之后,一切作战所需的工作皆已准备就绪。 这天午饭过后,江烈轻装上阵,身着一身便装,除了手腕上的鳞玉镯以外,没再携带任何物件,原本随身携带的物件都放进了鳞玉镯。 在一千六百多“群众演员”的目送下,江烈孤身走上了通往晋山的山道。 一路上,江烈没有遇到半只“拦路虎”,顺顺利利地上了山。 当晋山派那些气势如虹的屋舍映入江烈的眼帘之时,他终于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 两个身着兽皮大衣的壮汉渐渐地向江烈走来。 待到那二人即将走到江烈身前之时,江烈深深地鞠了一躬:“草民参见虎大爷!” “你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擅闯此山?”其中一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是人,应该是妖,但由于这是人形状态,故姑且称其为人)指着江烈喝道。 江烈礼貌地笑道:“在下是晋山县的一介布衣草民,奉晋山县县令大人之命前来传口信的。” “口信?什么口信?”那人打量着江烈问道。 江烈应道:“虎大爷们神通广大,晋山百姓无不臣服,所以在下是来请虎大爷们下山,山下有为虎大爷们准备好的轿子,会把虎大爷们带到城外去,那儿有晋山县的百姓们为孝敬虎大爷们而准备好的大量贡品!” 那人搜了搜江烈的身,没发现什么异物,便道:“好小子,你随我来。” 于是江烈跟着那两人进入了晋山派大殿。此大殿虽然被虎精所占,但格局与原先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小子,你在这儿好好等着,别到处乱跑。”那两人说着便转身离开。 江烈在空无一人的殿内孤独地伫立着,他倒要看看这群虎精要搞什么名堂。 片刻之后,响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有大批壮汉跑进大殿,整整齐齐地坐或站到两边。 最后是一个身披豹纹斗篷的大高个在十几人的护送下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那大高个没有瞥江烈一眼,直接走到了原属于严森的宝座旁,一抖斗篷,徐徐落座。 “叩见大王!”除了江烈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面向宝座上的大高个,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不出意外的话,宝座上坐着的那人便是“大王”。那“大王”,朗声道:“小的们,平身!” “大胆刁民,见了大王,竟敢不跪!”宝座旁边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指着江烈怒斥道。 大王摆了摆手:“这家伙不懂咱山上的规矩,怪不得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江烈从不会轻易向他人下跪,但该跪的时候却绝不含糊。他跪过袁辽宸,跪过袁辽宏,也跪过纲亲王妃的灵位,甚至为了烧鲤军粮仓向凌雕飞下跪过。此时,为了博取虎精的信任,他决定也依样画葫芦地向高高在上的虎大王下跪。 “草民叩见大王!”江烈毕恭毕敬地面向那大王跪倒在地,深深地磕了头,朗声道。 那大王爽快地笑道:“平身,平身!” “多谢大王!”江烈说着便站起了身,挺直了腰杆。 “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大王翘着二郎腿问道。 江烈应道:“回大王,草民名叫秦卓毅!” 由于江烈的名号传遍了全神狮国,所以江烈担心虎精也都有听说过江烈,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有报上真实姓名。 另外取个化名又是多了麻烦,所以江烈便选择使用了狮炎军的一名士兵的姓名来作为自己化名。之所以选择秦卓毅,正是因为秦卓毅在当初讲述从军初衷的时候为江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江烈觉得这名字叫起来顺口,听起来好听。 “秦卓毅,你说你是奉晋山县县令之命来传口信,要请我们下山?”那大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江烈。 江烈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那大王换了另一条腿翘着:“晋山百姓能有这份诚意,我倍感欣慰。那个谁,那些个什么晋山派的,也愿意向我威斓大王臣服?” 江烈这才知晓原来这个大王叫威斓大王,不禁思忖道:“威斓大王,这个王号还真是中二,也不晓得是别人给取的,还是自封的。虽说听着中二,不过倒是挺贴切它的身份。威斓威斓,虎虎生威,斑斓猛虎。” 忍住了笑,江烈正色道:“全晋山县,包括晋山派的所有弟子,都愿意臣服于威斓大王!” 威斓大王朗声笑道:“那些晋山派的原本不是还振振有词地说,说是不能将家乡河山拱手让予我等,不是还特别的大义凛然吗?不是还想要跟我等抗争到底吗?怎么也能够愿意向我臣服了?” 江烈微笑道:“大王,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哲保身嘛。什么家乡河山,什么凛然大义,哪有小命重要啊?咱只有臣服于威斓大王,屈服于各位虎大爷,好生地伺候各位,为虎大爷们做牛做马,才能拥有生存的机会。” 威斓大王大笑道:“好你个秦卓毅啊!人长得挺黑的,嘴还挺甜的!你说的对,只要你们向我等俯首称臣,我威斓大王定保晋山百姓安然无恙。但晋山派的那些个小兔崽子,先前太不懂事,非得要跟我等对着干,闹得太不愉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江烈思忖道:“这头老虎还挺有文化的,看来是读过一些书。只可惜,修成了人形,阅读了人文书籍,却没有学会正常的人性。不过好在好像还挺好骗的。” 于是江烈点了点头,保持着微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晋山派的那些人都希望能够通过孝敬威斓大王,孝敬虎大爷们,来将功补过,弥补之前对虎大爷们的冒犯。所以,希望威斓大王能够赏脸,带领所有虎大爷们随草民下山走一遭,山下已为虎大爷们准备好了轿子,每位虎大爷都能够享受一顶八抬大轿!” “小的们!”威斓大王起身朗声道,“晋山的老百姓们有孝敬之心,我很难不给这个面子啊!所以我也希望大伙儿能跟我一起随这个秦卓毅下山去,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啊?有没有谁不想下山的?” 大殿内登时鸦雀无声。 威斓大王仰天大笑:“既然没有谁是不想下山的,那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准备,都一起跟着这个秦卓毅下山去,看看晋山县的百姓们是要如何孝敬咱们,能否将咱们伺候舒服了!” 闲言略去,且说所有虎精们都准备好,在大殿门口的大院里整齐地列好了队。 威斓大王邀请江烈来到了队列的最前方,揽着江烈的肩头,笑道:“秦卓毅,就请你为我等带路吧!” 江烈点头微笑道:“这是草民的荣幸,请大王与各位虎大爷们跟紧我!” 一路有说有笑着,江烈终于带着全山的二百虎精走到了晋山的山脚下。 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包括威斓大王的所有虎精——整整齐齐的人山人海,望不尽的敞篷轿子。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伏虎 “威斓大王,这便是为虎大爷们特地准备的八抬大轿!”江烈指着前面的壮观景象,又咳嗽两声,朗声道,“弟兄们,我身旁这位便是虎大爷们的大王——威斓大王!大家伙儿一起叩见威斓大王!” 为了不让虎精们感到眼熟,被安排来抬轿子的“群众演员”都是来自于金富亮麾下的晋山县官兵。靠近江烈的几个官兵会了江烈的意,便率先跪下叩头:“叩见威斓大王!” 后面的官兵也接二连三地跪下,由于人数众多,所以“叩见威斓大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并不整齐。 然而威斓大王还是倍感欣慰,笑得合不拢嘴。 江烈毕恭毕敬道:“请大王先上轿!大王尽管放心,这一路上定然畅通无阻,不会有人拦轿,不会有人捣乱。” 威斓大王大笑道:“拦轿?应该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吧?哈哈哈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虎精终于都坐上了轿子。 为了营造热烈的气氛以进一步麻痹虎精们的心智,江烈还特意吩咐金富亮雇了一队专接红白喜事的锣鼓队。那锣鼓队在轿队的最前方敲锣打鼓,吹唢呐。一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江烈徒步跟在威斓大王的轿边,跟威斓大王有说有笑,逗得威斓大王一直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热热闹闹,融融泄泄。伴随着欢声笑语,轿队陆陆续续走出了城门,江烈的心情越发紧张。 城外的大平原上,大片被五花大绑着的活牲畜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威斓大王望着前方数不胜数的牛羊驴骡,垂涎欲滴,一张血盆大口长得足以塞得下一颗大西瓜,犹如酒鬼见了陈年佳酿,更似馋猫见了红烧鲤鱼。 江烈笑道:“大王,前方便是晋山县的老百姓们众筹出来的新鲜的活牲畜,知道虎大爷们好这口,这些全部都是要孝敬虎大爷们的!待会儿就请虎大爷们尽情享用这些美味。” 说话间,轿队已然将那些活牲畜包围了起来。 按照原计划,包括江烈在内的所有“群众演员”都开始有秩序地悄悄离开。 就在虎精们洋洋得意地端详着那些活牲畜时,撤退的“群众演员”跟埋伏着的骑兵们已经完成了交接。 虎精们猝不及防之下,四面八方登时冒出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与杀喊声。 这是第一批骑兵,或持弓弩,或执长枪,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冲出,射箭的射箭,掷枪的掷枪,击倒了外围的不少还在不知所措的虎精,随即都调转马头,向后奔去。 第二批骑兵风驰电掣,每个人都高举着耀眼的火把,包围住了虎精,扔下火把,立即调转马头,向后狂奔。 熊熊烈火形成了一道火焰包围圈,将虎精们牢牢圈住。与此同时,第三批骑兵已然提着油桶策马奔腾,不出意外地将各自手中的火油泼到了火圈上,油助火势,火圈的高度登时拔起数丈,火圈仿佛变成了火柱。 江烈迅速换上了一身披挂,骑着骐墨,眺望着冲天的火焰包围圈,轻甩左手,释放出了一群火雕,轻甩右手,又释放出了一群火鹰。火雕与火鹰振翅腾飞,倏地飞进了火焰包围圈之中。 痛苦的虎啸穿透烈火的壁垒,响彻了整个平原。 “尔等虎精,束手就擒!投降从宽,反抗从严!”平原上的所有将士们富有节奏感地齐声呐喊道。 喊了一阵之后,火圈中终于传出了求饶的喊声——“投降!我等愿意投降!” 江烈举起令旗,朗声道:“灭火!” 又有一批骑兵提着水桶冲向火圈,不一会儿,冲天的火势便被水浇得只剩下不到膝盖的高度。 江烈手持灭扬斧,策马冲向包围圈,在圈外勒马停步朗声道:“威斓大王可还活着?威斓大王可还活着!” “秦卓毅!”包围圈中缓缓站起一个灰头土脸的高个,正是威斓大王,他注视着江烈,颤抖着朗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烈朗声应道:“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秦卓毅不是我的名字,我姓江名烈,听说过我的名号吗?” 威斓大王双腿一软,讶异道:“江烈?原来你就是江烈!早听说江烈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今日我等算是领教了,果真名不虚传!我能够中你的计,死在你手中,倒也不算丢人现眼!” 谣言的可怕性再次被江烈所领略了,在威斓大王听说的版本中,江烈竟然都能够毁天灭地了。虽然江烈着实尚未拥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但这个谣言在此展现了不俗的正面意义,毕竟让威斓大王一听到江烈的名号便完全失去了王者的威风。 江烈正色道:“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是不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我先问你,愿不愿意弃暗投明,愿不愿意做我的部下?” 威斓大王连连点头:“只要江爷能够饶我和我的弟兄们不死,我等定然为江爷殚精竭虑,唯命是从!”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是打哪儿来的?是因何成精?为何会盯上晋山?为何要占山为王?” 威斓大王应道:“我等的祖先是数百年前因饮了龙血而得以修成人身,自那时起,就在山林中过着原始的生活,可以说是拥有了人形,却不曾拥有像人类一样的文明。自我父辈起,我等便走出了山林,融入了人类的城镇,读书识字,像人类一般过着平常的日子。”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继续像这样跟我们人类和谐共处呢?为何非得攻打晋山,让晋山派死了那么多人,还让晋山县民不聊生。为什么?”江烈质问道。 威斓大王叹了口气道:“我等倒也并非一直就不想跟人类和谐共处,只不过……我等二百多弟兄本在琳穆喀河那里修河堤,以此谋生,都是拖家带口的。我等每天都是勤勤恳恳地干活,但我等的工钱却是被一拖再拖!本该属于我等的工钱,被上级克扣,上级被上级的上级克扣,他们管事的有钱逛窑子,有钱养小老婆,就是没钱给我等发工钱!” 说着,威斓大王愈发义愤填膺:“没钱拿,还干个屁!我等一次次向管事的讨钱,他们每次都说要等上级拨款,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我等就是无论如何都等不到他那所谓的拨款!我等压根没法过日子!所以,我就寻思着,与其被人欺压,不如奋起反抗!” 江烈蹙眉问道:“奋起反抗?你们反了吗?” 威斓大王摇了摇头:“要想杀了那些狗贪官,倒也算得上是轻而易举,但日后我等该何去何从却成了问题。所以,我决定自立为王!先占据一个属于我等的根据地,立足稳定后,再把家眷接来,然后去找那些狗贪官报仇!于是,我等便选择了晋山这块肥肉,就攻占了晋山,做了山大王。” 江烈冷笑道:“所以你就活成了自己憎恶的模样。你们被别人欺压,没法过日子,就要来祸害别人,让别人没法过日子?” 威斓大王垂下了头:“我知错了,我现在后悔了,还请江爷责罚!” “责罚?”江烈点了点头,“责罚还是得责罚的,你们先跟我去我们讨虎联军的驻地走一遭。” 闲言略去,且说威斓大王以及他还活着的弟兄们都跟着江烈回到了讨虎联军驻地。 江烈量虎精们不敢再做什么动作,便没有给他们设置任何枷锁禁锢,就让他们自由参观驻地,还请威斓大王到总部的营帐里做客泡茶。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江烈为威斓大王递上了一杯热茶,“让你当众跟晋山县的百姓们道个歉,不过分吧?” 威斓大王接过茶杯,连连点头:“不过分,当然不过分,我说过了,我等为江爷唯命是从,江爷叫咱干啥,咱就干啥。” 江烈微笑道:“很好,对了,你有人类的名字吗?” “有!”威斓大王应道,“我姓侯,大名叫侯威斓,占领了晋山之后就用自个名字取了个王号,所以叫威斓大王,现在我归顺于江爷,就再也不叫威斓大王了,去了大王这俩字。” 江烈饮了一口茶:“侯威斓,很好。等你跟晋山县的老百姓们道歉后,我会帮你们报仇的。那些克扣工钱的贪官污吏,必须受到严惩!” 侯威斓瞪大了双眼:“这是我等的私仇,岂敢麻烦江爷亲自出马啊?” 江烈微笑着摇了摇头:“此言差矣。贪官污吏是国家蛀虫,是天下人的公敌,我只要上报朝廷,自然会有相应的人员去调查处理那些贪官污吏的。当然,我希望这相应的人员,就是我。我倒想看看,这些贪官污吏究竟是些什么货色!” 江烈完全看得出,侯威斓这一众虎精,本性并不坏,之所以占山为王,祸乱人间,究其原因倒也堪称是官逼了民反了。 这些虎精,一个的战斗力就能顶上数十甚至上百个普通战士,江烈自然青睐他们,即便是需要用尽千方百计,也会尽可能将他们收入自己麾下。日后,他们都可以成为抵抗龙族侵略的强悍力量。 所以,此时江烈必须笼络住虎精们的心,让他们能够由衷地听自己的话,尽心尽力地效鞍前马后之劳。 而且,收这一众虎精为部曲,于江烈与虎精们双方而言,是绝对的双赢。 晋山派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回到了晋山,收拾原属于自己的根据地。晋山县的官兵们回到原部,重归原来的日常工作。 听说虎精被降服了,晋山县的百姓们陆陆续续开始将信将疑地出门。一夜之间,晋山县便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生气。???.BiQuGe.Biz 而虎精们都暂住在讨虎联军驻地,都老实巴交的。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四章 虎啸军 次日一早,江烈传唤侯威斓来到了总部营帐中。 “威斓啊,坐吧,实不相瞒,我有个不情之请。”江烈说着便倒腾起了茶具。 侯威斓微笑道:“江爷,在您这儿,没有什么不情之请。需要我做什么,江爷你尽管吩咐便是了!” 江烈正色道:“我需要你变成原形,让我骑着你进城转转。” 骑虎进城,目的极其显而易见——江烈要公开向晋山县的百姓们宣布,虎精已被降服。不过这多少会比较有损侯威斓的虎格尊严,所以江烈认为这是一个不情之请,也并不指望侯威斓能够爽快地答应。 “没问题。”侯威斓果断应道,“能够驮江爷,是我毕生的殊荣!” 江烈欣喜地咧开了嘴:“那就这样吧。待会儿整顿一下,我骑着你带头进城,你的其余弟兄们就都跟在后头。除了你以真身驮我以外,你的其余弟兄们就都以人形露面就好,不然太吓人了。” 侯威斓点头道:“遵命!我等任凭江爷差遣!” 其余的虎精都是听命于侯威斓这个领袖,侯威斓让他们往西,他们就绝对不会往东。而侯威斓又完全听命于江烈,所以指挥起他们是轻而易举的。 “之前我都称你们为虎精,我们狮炎军跟晋山派还有晋山县的官兵们成立的联军叫讨虎联军。现在你们归顺于我了,就不能再叫你们虎精了。你们这些弟兄们需要新的名号,我已经想好了。”江烈郑重其事道,“从今往后,你们就叫虎啸军,你就是虎啸军的大将军。” 侯威斓起身抱拳道:“虎啸军得令!不过,江爷,我手下的弟兄就剩下一百多了,这样的数量也能称为军吗?” “当然可以啦。”江烈招呼着侯威斓坐下,并递了一杯茶给他,“你现在是有一百多弟兄,但这个数目并不是就一成不变的。我相信你有本事扩军,你们虎啸军也不一定都是虎,你要能懂得招贤纳士。你们这个番号是我给的,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办事,我会以个人名义给你们发粮饷的。” 侯威斓问道:“江爷,老老实实办事,我等肯定是会的。只不过,敢问我等日后需要办什么事?” 江烈应道:“你们欠晋山县百姓的,日后得加倍奉还。要还,倒也容易,说得土一点,你们原先让晋山县的百姓们天天人心惶惶,都没人敢出门,日后你们就得好好守护这块地方,让每个人都能生活得特别有安全感。晓得我说的意思吗?” 侯威斓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于是,整顿完成之后,侯威斓化为原形,在驻地外等候江烈。 江烈全副武装,佩带上了平雪剑,来到了侯威斓身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不怒自威的吊睛白额斑斓大猛虎。 为了以防万一,江烈还吃了一颗防兽丸,抚摸着身边猛虎的颈部,纵身一跃,跨上了虎背,双手紧紧扶着虎颈。 左右是骑着马的阮雷与段彪,以及举着江字帅旗的士兵,后方是一百多人形状态下的虎将,江烈骑着侯威斓,率领这浩浩荡荡阵容一路无阻地走进了晋山县城,威风八面,惹来众多老百姓的围观。 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队伍所到之处皆是人声鼎沸,江烈听不清百姓们都在议论些什么,但也微笑着向沿路的人们挥手致意。 在江烈的印象之中,上一次如此风风光光,如此引人注目,还是自己成亲的那天。 江烈骑虎在晋山县城里走了大半天,当天,全晋山县的所有居民都知晓了,江烈的狮炎军与晋山派以及本地官兵联手降服了虎精。 此时,队伍来到了县衙大门口,江烈准备在此歇歇脚,顺便让侯威斓在此向晋山县的百姓们致歉。 县衙门口的街道足够宽敞,不仅容纳得了江烈带着的所有人,还挤满了大批来看热闹的群众。 侯威斓化为人形,站在了县衙门口的台阶上,一时横眉冷对千夫指。 江烈也走上了台阶,朗声道:“乡亲们,大家好!我叫江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我边上这位叫侯威斓,原本是占领了晋山的那群虎精的大王。当然了,现如今,他们已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不再做山大王,不再当妖精祸害大家了,他们现在是属于我麾下的虎啸军!”biquge.biz 侯威斓点了点头,朗声道:“我就是侯威斓,我为我与我们弟兄们犯下过的错误,表示深深的忏悔!在此,我代表所有弟兄们,向乡亲们道歉!对不起!我希望乡亲们不要怨恨我等,请给我等一个改过自新,能够将功赎罪的机会!从此以后,晋山县的安定,就由我等虎啸军来守护!” “日后,虎啸军就长期驻扎在晋山县了,乡亲们若是遇到什么困难,遇到什么坏人,都可以尽管找虎啸军!虎啸军就是咱老百姓们的好伙伴,好帮手!大家不要畏惧他们,要对他们拥有足够充分的信任!他们已经改过自新了!”江烈微笑着朗声道。 当晚,江烈跟段彪单独换上便装,在县城里找到了一家路边摊,毫不犹豫地点了两碗饱饱料的面线糊。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线糊被端上桌后,段彪笑嘻嘻地咧开了嘴:“惦记了好久了,终于吃上这个面线糊了!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 江烈笑道:“那咱们日后有空的时候,有事没事就来吃吃正宗的晋山面线糊,哈哈哈哈!” 段彪呲溜呲溜地狼吞虎咽,塞得整张嘴密不透风:“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你了,那么凶猛的大老虎,就这样就成了你的手下了。收服虎精,可比杀光虎精要难得多啊!” 江烈拿着一根油条在面线糊里蘸了蘸,使劲啃下一大块,细细咀嚼:“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本来也不敢想,我还能有非人类的小弟?只能怪民间把我的事迹传得过神了,侯威斓一听说我的名号,直接吓得腿都软了,一方面是由衷地钦佩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住性命,怕我大展神通把他们给全灭了。这样挺好的,双赢,咱们是没白来这一趟。” 段彪竖起了大拇指:“我不晓得该说啥,想不出夸赞你的话了,反正我就是真真正正打心底佩服你!” “你这话,朱璧也跟我说过。”江烈啃着油条,津津有味,“能够化敌为友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要是日后还有什么敌人,都能让我变成朋友,那就太好了。” “要我说啊,永远遇不到敌人,那就是最好的!”段彪大口咀嚼着笑道。 江烈微微一笑:“我倒也希望,可惜啊,没这种可能。” …… 休整数日之后,江烈跟段彪各自身着一袭便装上了晋山,跟严森依依惜别之后,策马赶到了山脚下,却被黑压压的人山人海拦了个水泄不通。 江烈抓着缰绳,面对着堵塞着的人群,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所措。 “乡亲们,这位便是咱晋山县的大恩人——江大帅!”一个老态龙钟的鹤发老翁站在人群前方,指着江烈朗声道。 江烈翻身下马,微笑着问道:“敢问乡亲们有何贵干?” 那老翁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了江烈跟前:“江大帅,你是大家伙儿的大恩人!听说你们狮炎军要回神狮城去了,乡亲们这是自发地要来为江大帅饯行啊!” 定睛一瞧,江烈发现了眼前这一大群人,有的手里提着一大筐鸡蛋,有的背后背着一大娄地瓜,有的肩上扛着一大袋瓜果,每个人都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江大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捧着一面锦旗走到了江烈跟前,露出了零零散散的白牙,笑道,“这面锦旗是老身和几个老姐妹一起赶制的,虽然我们是靠针线活吃饭的,但毕竟赶了点,所以稍微会有点粗糙,还请江大帅笑纳!” 江烈接过那面锦旗,展开一看,这面锦旗的长度快赶上自己的身高,旗面鲜红如火,针织旗穗金黄似麦,中间是五个大金字——伏虎大英雄。旁边还有小字——神狮军团江烈大帅惠存、昇凡元年晋山县草民敬赠。 “多谢老人家,辛苦你们了!”江烈登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么大的一面旗帜,得耗费你们多少心血啊?真的,太令人感动了!” 那老翁笑道:“江大帅,你解救了我们全县的黎民百姓,我们都对你持有感激之情,没什么能够报答你的,所以大家伙儿就都各尽绵薄之力,家里有布料的,就做衣服;家里有牲畜的,就拿肉蛋;有点手艺的,会针织绣花的,就织了锦旗;会烘焙糕点的,就做了一些能在路上吃的风味小吃。这些都是大家伙儿的拳拳心意,虽然耗时耗力,但都无怨无悔啊!” 江烈抱拳朗声道:“乡亲们,伏虎非我一人之劳,在此,我代讨虎联军的所有将士们,万分感谢乡亲们的心意!多谢!不过,你们大伙儿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我们这边两个人,两匹马,也没法全带回去啊!” 那老翁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大可放心,大家伙儿都准备好了,家里头有马车的出马车,有牛车的出牛车,有骡车的出骡车,没车的出钱雇车,一件儿也不会少,统统都会帮你们送到城外去!” 于是,江烈与段彪策马向前,一大群老百姓们或赶车,或雇车,或步行,紧紧地跟随在江段二人的马后。 为了能让后面的人群跟得上,江烈与段彪都不敢让自己的坐骑跑起来,毕竟凭借他俩坐骑的脚力,飞奔起来,完全能将身后的所有人远远甩开。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五章 钦差大臣【上】 到达驻地后,老百姓们赠送的物资就尽数交付于狮炎军的辎重了。狮炎军开拔之后,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们恋恋不舍地为他们饯行,足足送了将近十里路,方才目送狮炎军的大部队离开视线。 …… 这天下午,回到神狮城后,江烈让将士们先回狮炎军驻地整顿,自己则是与段彪策马赶往了神狮军团总部。 徐有志见江烈与段彪风尘仆仆地赶来,便请他们坐下,并命人上茶。 “江烈,行啊你!”徐有志坐到了江烈身边,掸了掸他身上沾染的沙尘,“先斩后奏,谁教你的啊?你作为狮炎军的大帅呢,你是能够自由地调兵遣将的,但出征去晋山县,而且呢,要对付的还是虎精,此事非同小可啊。没有经过我的批示,也没有经过皇上的批示,你呢,就带了一个爪的兵力跑晋山去了。你晓得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擅离职守!” 江烈低着头,低声道:“有志兄,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晋山那边是十万火急,多耽搁一刻,那边的百姓们就在水深火热中多艰难地多生活一刻。我是实在等不了啊,人命关天,咱得以人为本啊,这是特殊情况,我是迫不得已才像你说的这样所谓的擅离职守的。” 徐有志伸出了手:“少废话,战报呢?” 江烈瞬间抬起了头:“战报,没写。” “没写?”徐有志蹙起了眉头,“你擅离职守也就算了,出征去降妖也就算了,既然已经回来了,看起来呢,战况应该是不错啊。怎么舍不得写战报?” 江烈又低下了头:“我是第一次以大帅的身份率军出征,我哪晓得还需要写什么战报啊……再说了,也没见给我狮炎军配个什么文书啊……” “怎么的?你还需要文书?你自个儿呢,是不认得字啊?还是你不会写字啊?”徐有志噗嗤一笑,又正色道,“没写就算了,快,给我口述一下,战况如何?伤亡如何?” 江烈缓缓抬起头:“战况嘛,也就是那二百只虎精,让我们击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向我们投降了,总体而言,我们打了一场完美的大胜仗。至于伤亡情况嘛,亡是没人亡,伤病倒是有一些,大概有十来个士兵水土不服染上了风寒,不过喝点热水就都好了。还有一个伙夫在切菜的时候把手指头切出了一条口子。还有几匹战马运动过度,导致了抽筋。” 徐有志大笑道:“你果然呢,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这天底下呢,怕是没有你不敢干的事,怕是没有你干不成的事!还好你此番出征是打了胜仗啊,还好是凯旋了啊!你要是在擅离职守的情况下,还给我打了败仗,你绝对是死路一条!看在你打了胜仗,降服了虎精呢,我还得给你论功行赏!你现在呢,先回去梳洗一下,换上官服,进宫去找皇上吧。皇上可惦记你了!” 江烈的脑中登时冒出了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然而,无论实际关系有多么恶劣,在表面上,江烈还是要跟袁国采顾及基本的君臣之礼。 于是,江烈跟徐有志告别后,就先赶回了江府。 江念恒这个年纪,每天都在茁壮成长,每一天都会产生变化,过了这么些日子,脸蛋又圆润了不少,灵动的双眼也越来越明亮。 江烈在屋里一见到江念恒,便要伸手去抱,却被袁南儿制止了。 “你先去沐浴更衣,一身臭烘烘的,别把念恒给熏着了,快去吧,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袁南儿说着便让映梅领着江烈去沐浴。 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后,江烈坐在了床上,抱着江念恒来回摇晃。 袁南儿把脑袋靠在了江烈的肩头,柔声道:“你这个惫懒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去打仗了,等你走了,我才知道。这么些天也没点音信,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江烈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啊,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我肯定得先回家一趟,跟咱烈嫂好好道个别。可这不是,那边的情况太不乐观了,耽搁不起,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好啦……”袁南儿哽咽道,“我理解你,我只是……只是……只是单纯发发牢骚。你……打胜仗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江烈一手抱着江念恒,另一手轻轻捏着袁南儿的面颊:“你觉得我还能打败仗吗?没打胜仗,我哪有脸回来啊?大捷,我军无人伤亡,大获全胜。放心啦,谁能伤得了我?我肯定是完好无损的,你要是不放心,晚上再好生检查一番。” 袁南儿噗嗤一笑:“好啦,打了胜仗就好,人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你要进宫找皇上吧,时候不早了,赶紧去吧。他要是为难了你,你也得好好跟他讲话,别跟他急。” 江烈将江念恒交给了袁南儿,起身整了整领子:“我当然晓得,我肯定得明哲保身,放心吧。我走啦!”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进了宫,跟侍卫打听后,得知袁国采正在致远殿,便径直赶往了致远殿。 致远殿内,袁国采正在批阅奏折,身旁站着杨能言和两个宫女。 “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烈走到袁国采桌前几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爱卿免礼。”袁国采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微笑道,“徐大统领已经派人来给朕传来战报了,朕甚是欣慰啊。虽然你没有经过请示就擅自率军出征,但打了胜仗,降服了祸乱一方的虎精,解救了晋山县的黎民苍生,值得嘉奖!朕决定,给你们此番出征的所有将士加饷加俸,给你的爵位升至世袭侯爵,从现在起,你就是勇毅侯了,你家念恒也是个小侯爷了。” 江烈恭敬地朗声道:“谢主隆恩!” 袁国采笑道:“在晋山县有燃眉之急的情况下,你没有墨守成规,而是果断出兵,虽然不值得鼓励提倡,但着实值得褒奖!我神狮国需要你这样的帅才,有将帅如江烈,何愁我神狮不能一统天下呢?” 江烈思忖道:“一统天下?敢情你做一个国家的皇帝不够过瘾,还打算做四个国家的皇帝?一统天下,让你做蚀骨大陆的大领主?你个小兔崽子想得还挺美啊!” 此时不是探讨是否一统天下的时候,江烈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处理那些克扣工钱的贪官污吏。 “陛下,臣降服的那群虎精,他们的头儿叫侯威斓,虽为虎精,但原本也是像寻常百姓一样,跟咱人类一起和谐共存的。他们原本是修河堤的伙计,但管事的官员不发钱,只顾自己花天酒地,官大一级就压死人,官官相护又官官相逼,逼得那些虎精爆发兽性,这才占山为王,祸乱人间。”江烈正色道,“所以,臣请求亲自将犯事的贪官污吏缉拿归案!” 袁国采拍案而起:“还有这等事?当官当到这份上,真是气煞人也!让他们当官,是让他们为天下苍生办实事的,是让他们为我神狮国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的!竟然有人只顾自己花天酒地,不给修河堤的工人反工钱!是哪儿的河堤,是哪儿的狗官?” 侯威斓向江烈说过,他们之前修河堤的那条河叫琳穆喀河,离晋山县不远。这条河的名字之所以如此稀奇古怪,是因为其名是由当地的古早方言音译而来,直译的话就是像母亲一样好的河,也就是相当于母亲河。 所以江烈果断应道:“是琳穆喀河的河堤。” “琳穆喀河?”袁国采攥紧了拳头,愤愤不平道,“琳穆喀河可是那里的母亲河,上回发大水决了堤,朝廷拨巨款去赈灾,就是为了要让河堤尽快建好。赈济琳穆喀河的钱款,这些日子可从来没停过,一直源源不断地拨过去,怎么可能会没钱给工人发工钱!简直是反了天了!江烈!” “臣在!”江烈全神贯注道。 袁国采走到了江烈跟前,郑重其事道:“朕封你为钦差大臣,明日一早就动身赶往琳穆喀河,务必将所有无法无天的贪官污吏都缉拿归案,全给朕带来神狮城!朕再赋予你的平雪剑先斩后奏之权,必要时可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要带多少人去,你自作主张便好。切记,你作为钦差大臣,代表的就是朕,所有人见你如见朕,如有悖逆你者,即为欺君之罪!” “臣领旨!”江烈斩钉截铁道,“保证完成任务!” “陛下,贪官污吏固然需要整治,但光处理掉那些贪官污吏肯定是不够的。他们原有的官位会空缺,所以朝廷还需要另派新官员去接任。”杨能言尖声细语道。 袁国采点了点头:“杨总管所言有理,你这就去一趟吏部,挑几个人,让他们明天一早在江府大门口等待,随江大帅一同前往。” “老奴遵旨!”杨能言行了一礼之后,说着便离开了。 “陛下若无别的吩咐,臣就告退了。”江烈恭敬道。 袁国采点头道:“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些天你也该够累了。对了,这个金牌令箭拿去,这是你身份的象征。”说着便将一个亮晃晃的金牌令箭递给了江烈。 “多谢陛下,陛下也别太劳累,也该注意休息。臣告退!”江烈双手接过金牌令箭,说着便转身离开,走在路上,内心的想法极其复杂。 适才袁国采的一番言论都像是发自肺腑的,而非装腔作势的,江烈完全看得出袁国采是实实在在地厌恶贪污拖欠工钱的贪官污吏,也看得出他是真心想要整顿好吏治,有在为河堤着想,有在为苍生着想。 倘若江烈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经历过羿衷的时代,他绝对会由衷地钦佩且尊敬当今神狮国的圣上——昇凡皇帝袁国采。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六章 钦差大臣【中】 “什么?明天又有新任务?”袁南儿得知江烈被封为钦差大臣,明天一早就要去琳穆喀河抓贪官,直接扑进了江烈的怀里,“这才刚回来,明天你又要走,皇上怎么这样啊!” 江烈搂着袁南儿,柔声道:“抓贪官是我主动请缨的,毕竟我也答应了侯威斓,也就是那些虎精的老大,我答应了他,要帮他们报仇的。而且这事肯定是事不宜迟的,所以袁国……皇上就让我明早动身咯。”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受伤了。”袁南儿注视着江烈的双眼,含情脉脉道。 江烈微笑道:“对付二百虎精,我都能够毫发无伤,对付区区几个小贪官,我岂能受了伤?为了你,为了念恒,我会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安全。我根本舍不得受伤。” 袁南儿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了。” “放心啦。完成任务,该回来我就会尽快赶回来的。”江烈倏地将袁南儿以公主抱抱起,纵身一跃,跳到了床上。 袁南儿娇羞道:“天还没黑呢,晚……晚饭还没吃呢……” “没吃晚饭就不能干活了吗?”江烈龇牙咧嘴地笑着,扔掉了官帽,扯开了腰带。 …… 当晚,江烈又派人去向段彪传了口信,让段彪跟随自己一同出差。 次日一早,江烈穿戴好官服,在腰间佩上了平雪剑,草草吃过早餐之后,吩咐马夫备了马,背着行囊来到大门口,发现段彪已然在倚马等待。 “啥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坐坐?”江烈笑问道。 段彪跨上了坐骑,笑道:“刚到,刚下马,你就出来了。” 江烈微笑道:“吏部指派的新官员就没有像你这样准时的时间观念,等等他们吧。” 说话间,便有四名身着官服的陌生官员策马赶来,到江烈跟前勒马停步。 “想必阁下就是江大帅吧。”其中一名官员拱手道。 江烈回礼道:“正是。想必几位便是吏部派来随我去琳穆喀河的吧。” “正是。敢问江大帅,人都到齐了吗?”那人问道。 江烈点了点头:“你们都到了的话,那就到齐了。走吧。” 那四名新官的坐骑脚力逊于骐墨与段彪的坐骑,根据木桶效应,在路上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取决于最慢的那匹马,所以六人六马耗费数日后,方才在这天早上赶到了琳穆喀河的河畔。 琳穆喀河的河畔,人头攒动,修河堤的大批工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江烈领着五人策马走了好一阵,终于发现了数丈之外有一个正在巡逻的官差。 “彪兄,把那个当差的招呼过来。”江烈指着那个官差,对段彪说道。 段彪二话不说便翻身下马,小跑到了那个官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耳语两句,便带着那个官差回到了江烈身边。 “卑职参见钦差大人!”那官差毕恭毕敬地向江烈行了一礼。 江烈正色道:“我问你,你们这儿,谁管事?管这个工程的最大的官是谁?” “是……是郭叔瑜郭大人。”那官差打了个寒战,应道。 “郭大人是吧?走,带我去找郭大人。”江烈说着便要那官差带路。 那官差连忙摆了摆手:“钦差大人,郭……郭……郭大人他……他这会儿不在这儿。” 江烈眯上眼,问道:“不在这儿?那他在哪儿?在衙门还是在他家里?” 那官差连连摇头:“不在衙门也不在家里。” 江烈睁大双眼,瞪着那官差:“他是负责管理琳穆喀河的河堤的,既没在他的工作岗位上,也没在衙门,还不在家里?他还能去哪儿了?” “卑……卑职不知道。”那官差说着便低下了头。 “笑话!”江烈厉声道,“你既然知道他不在哪儿,又岂会不知道他在哪儿!快,从实招来,带我们去找他!不要耽误了我们执行公务!” 那官差抬起头,面色发青:“卑职着实不知!” 江烈蓦地从腰间拔出平雪剑,用剑刃指着那官差:“我是皇上特遣来此的钦差大臣,此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妨碍公务者,杀无赦!” 那官差立马跪倒在地,颤声道:“江大人,我说!我说!” “郭大人在哪儿?!”江烈怒斥道。 “江大人,您高抬贵手,把剑收收,卑职带几位大人去找郭大人,我不知道郭大人在哪儿,但我心里大概有数,应该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平日里就喜欢去那里!”那官差匆匆忙忙道。 于是,江烈将那官差拉上马,跟着他指的路,一行人赶到了郊外的一座小木屋。 那座小木屋依偎在树林旁,坐落在小溪边,颇具清雅意境,犹如一座小别墅。 几人拴好了各自的马,徒步走到了那座小木屋大门前的台阶下。 小木屋的大门前站着两名佩刀的便衣壮汉,一见那官差带着几个官员前来,便行了一礼。 “敢问这几位是?”其中一个壮汉见江烈等人的官服与地方官有异,想必他们品级不菲,便恭恭敬敬地抱拳问道。 江烈毫不犹豫地亮出了金牌令箭,冷冷道:“我是当今圣上昇凡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江烈,这是金牌令箭,见此令箭如见皇上。” 两个壮汉同时行礼,齐声道:“参见钦差大人,敢问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江烈收起金牌令箭:“郭叔瑜郭大人可在此处?我是要来找郭大人的。”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齐声应道:“郭大人就在屋内。” 江烈微笑道:“那就请引见一下吧。” “大人,里面请。”两个壮汉说着便推开了大门。 六人跟随两个看门的壮汉进了门,一进门便听到了悦耳的乐声,闻到了香艳的气味。 “他娘的,又是这种味道。”段彪捏住鼻子,低声怒骂了一句。 穿过一道屏风,江烈便看见了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盘坐在地上,左手揽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衣不蔽体的少女,右手也搂着一个,腿上还倚靠着一个,边上还有一个弹着琵琶唱着歌的身着盛装的歌女,而在他面前,则摆着一个大酒坛和几盏小酒杯。 一见一伙人突如其来,那中年男子与几个女子都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那其中一个壮汉抱拳道:“郭大人,这位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江大人,特来找你的。” 江烈亮出金牌令箭,朗声道:“见此金牌令箭如见皇上,还不行礼!” 那中年男子,也就是郭叔瑜惊慌失措地推开身上的三个女子,起身行了一大礼:“微臣郭叔瑜参见皇帝陛下!” 江烈收起金牌令箭,狞笑道:“郭大人,琳穆喀河在修河堤,你知道吧?你就是管修河堤这回事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郭叔瑜连连点头:“微臣当然知道!” 江烈一抖衣襟,靠着屏风坐了下来:“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在这儿干嘛?” “微臣……微臣虽是负责琳穆喀河的河堤的修建工程,但也并非需要时时刻刻都待在那边,微臣应该也是可以拥有自由放松的时间的吧?”郭叔瑜说着露出了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当然,你当然可以放松,在此小酌几杯,听听曲子,也未尝不可,没什么大不了的,无伤大雅。”江烈点了点头笑道,又正色道,“你若秉公办事,认真落实自己的工作,没人会管你拿自己的闲钱做什么娱乐放松的事。不过,倘若你贪污了朝廷拨给你的公款,拿国库的资金来盖别墅,来花天酒地。你觉得这样的话,合理吗?妥当吗?” 郭叔瑜嗫嚅着,一时语塞。 江烈抽出平雪剑,插在了地上,吓得那四个女子都尖叫着跑到墙角抱成了一团。 “郭大人,本钦差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江烈攥着平雪剑的剑柄,问道,“你是否有拖欠修河堤的工人的工钱?” 郭叔瑜没有回答江烈的问题,而是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沓钱,挪步到江烈面前,双手递呈那些钱,咧嘴笑道:“钦差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大人笑纳,给几位爷买点好酒吃。希望大人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给下官一个薄面。” 江烈接过了那一沓钱,大笑几声,向上使劲一甩,拔起地上插着的平雪剑,架在了郭叔瑜的脖子上。 郭叔瑜登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大……大……大……大……大人,有……有……有……有话好好……好……好……好好说!好……好好说!” “想贿赂我啊?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跟谁学的啊?你晓得我是谁不?”江烈怒视着郭叔瑜,眼神中饱含杀气。 “你……你……你是钦差大人啊……”郭叔瑜颤声应道。 江烈追问道:“你可知道,我若不是钦差大人,又是何等身份?” “那……那你肯定也是神狮城里的大官,肯定……肯定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郭叔瑜声泪俱下。 “狗贪官,你听好了!老子告诉你,咱这位钦差大人就是堂堂的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爵封勇毅伯!”段彪指着郭叔瑜的鼻头,朗声道。 江烈另一手亮出了神狮军团的腰牌,冷笑一声,道:“段校尉,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了,我这会儿不再是勇毅伯了,而是勇毅侯。伯爵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侯爵,别再给我介绍错了。”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七章 钦差大臣【下】 “江……你就是江……江大帅!”郭叔瑜嚎啕道,“小的真是有眼无珠,不晓得大人就是威名远扬的伏虎大英雄啊!江大帅,你伏虎大英雄的名号都从晋山县传到我们这儿来了,你可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啊!” 江烈收回平雪剑,一脚踹倒郭叔瑜,愤愤道:“我还是托你的福,我还得谢谢你,要没你,我还没机会拥有伏虎大英雄的这个名号!” 郭叔瑜躺在地上,没敢叫一声痛,只是疑惑道:“托我的福?江大人何出此言啊?” “你手下修河堤的工人,是不是有大约二百人一起罢工离职?”江烈问道。 郭叔瑜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是有这么回事。” 江烈冷哼一声:“我就让你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之前在晋山那边为非作歹的二百虎精,原本就是你手下修河堤的工人!他们原本只想安分守己地像寻常人类一样生活,就是你这样的该死的贪官污吏,不发工钱,逼出了那群虎精的兽性,将他们逼上晋山!” 郭叔瑜瞪大了双眼,嘴唇抽搐着:“不可能……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 “郭大人,所以,你克扣工钱是确有此事了?”江烈横跨郭叔瑜的身躯,俯下身,凝视着郭叔瑜的双眼。 郭叔瑜眼神飘忽不定地应道:“嗯……确有此事……但是……” “但是什么?”江烈说着便将手中的平雪剑插到了郭叔瑜的耳边。 “但……但是……朝廷拨来的款项,到我手里,本来也就所剩无几了,本来也就不够给他们发工钱了。我承认,我有贪,我不是两袖清风的清官,但是真的……我头上的大官,比我贪的多!”郭叔瑜的面部肌肉不停颤抖,每个字都是在牙齿极速碰撞的情况下说出。 江烈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侯威斓有说过上级克扣他们的工钱,而上级也是被上级的上级克扣。 “既然你也说了,你明知你头上的大官比你贪的多,那你为何不告发他们,而是反而跟他们学,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江烈继续发问。 郭叔瑜泪流满面道:“江大人,下官就是个品级低微的地方小吏,人微言轻,既没见过皇上,也从没去过神狮城,即便我上书陛下,那奏章也根本送不到京城啊!我要是在奏章里告发了他们,他们肯定会在半道上就把那奏章拦截了,而且我的小命也不保啊!” “这么说来,你还是无辜的了?”江烈低下头凑近了郭叔瑜的脸。 郭叔瑜连忙轻轻摇头:“有辜,有辜,肯定有辜!我有罪,我是罪人!” 江烈拔起平雪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抬起头来舒展了舒展筋骨:“你贪了多少钱,拖欠了多少工钱,你最好都从实招来,然后先把从前现在拖欠工人的所有工钱都一次性补上。我相信你出得起这些钱,毕竟你都能盖这么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小别墅,还能请这么多漂亮的姑娘来陪你奏乐饮酒。即便你手头紧,再不济,你把你的府邸卖了,也总能把你的欠款还清。” “一定!一定!给我两天,我一定还清所有欠款!”郭叔瑜说着压低了声音,“江大人,我甘愿受罚,但罚可不能只罚我一个人,我头上的那些大官,也必须得受到惩治!” 江烈点头道:“这你尽管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贪官污吏,一个也不能少,每个人都得被革职,都得吃官司,都得受到惩治。” 郭叔瑜喘着粗气:“多谢……多谢江大人……” “郭大人的岗位,就由我带来的新任官员顶替了。”江烈扶起郭叔瑜,微笑道,“郭大人,你尽快准备钱,先把欠款都还上。对了,侯威斓那些人现在就在晋山县,他们的钱,你就寄给晋山县的县令于新晃于大人,于大人心里有数。” “臣……遵命!”郭叔瑜颤颤巍巍地拱手向江烈鞠了一躬。 吏部派来的那四名官员中的其中一员立马顶替上了郭叔瑜的原位,另外三人与江烈段彪一起找了间客栈住下。 当晚,江烈与段彪策马来到了琳穆喀河的河畔。 河畔挂满了灯笼,插满了火把,还有大批工人正在干活,仍然人声鼎沸。能够看得出来,这些正在辛苦劳作的工人并非单纯为了赚钱谋生,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修建好琳穆喀河这条母亲河的河堤。 “天灾和人祸,哪个的伤害力更大?”江烈观望着干活的人群,不禁发问道。 段彪问道:“大帅何出此言?” 江烈叹了口气道:“琳穆喀河发大水,导致河水决堤,这是天灾,是无法预料,也难以避免的。当然了,人们可以通过重建更为坚固的河堤,来减轻下一次洪水爆发带来的伤害。不过,为官者贪污腐败,克扣工钱,官逼了民反,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防洪水的河堤容易建,防贪官污吏的举措却难以实行啊。就冲着郭叔瑜妄想向我行贿,完全看得出来,官员间的歪风邪气早已蔚然成风,成为了他们的习惯。” 段彪抿了抿嘴:“这回咱处置了郭叔瑜,再处置了他的上级,只要杀鸡儆猴,可以相信,这样的人祸会越来越少的,贪官污吏肯定会越来越少,好官清官会越来越多,官风吏治也会越来越好的!” 江烈点了点头:“是啊,但愿如此吧。我作为钦差大臣,也不能只是单纯抓贪官,我还得体恤一下民生,看看咱神狮国的劳苦大众是如何工作生活的。” 于是,江烈与段彪下了马,走进了修建河堤的工人之间,跟他们交流,向他们学习,也体验了一把民间底层工人的日常生活。 两天后的早上,郭叔瑜已然把拖欠的工钱都补上了。江烈让顶替郭叔瑜的官员先把郭叔瑜软禁着,自己则带着段彪和另外三位官员赶往了上一级的衙门。 一亮出金牌令箭,江烈一行人一路无阻,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衙门的后堂。 “微臣席濂参见钦差大人!”一名身着官服的灰须方脸男子来到后堂向江烈行了一礼。 江烈坐在交椅上,翘着二郎腿,将眼前的这名官员打量了一番,抿了一口茶:“免礼。” 席濂微笑道:“钦差大人既然来访,何不事先打个招呼?今日几位大人不速而来,微臣都没有先准备好招待几位大人,这衙门里也没什么好茶,几位大人将就着尝尝吧。” 江烈笑道:“怎么可能事先打招呼呢?事先跟你打了招呼,不就方便了你收拾行李跑路吗?” 席濂双腿一颤,蹙眉道:“钦差大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江烈放下茶杯,换了另一条腿翘上,“我问你,为琳穆喀河修建河堤的资金有没有经过你这儿?” 席濂犹豫片刻,应道:“有……” 江烈起身道:“给琳穆喀河修河堤的钱,是朝廷出的,是来自于国库。那些钱意味着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朝廷拨给琳穆喀河的钱款,有没有被你贪污?” “这……”席濂颤颤巍巍地应道,“有……” “很好!很爽快!我喜欢爽快的人!”江烈爽朗地笑道,“贪官应该不止你一个吧,贪污朝廷的钱,有份的,你全给供出来,我带了人来顶替你们的位置。” 席濂颤声问道:“大人……我……我知罪,我认罪,但是应该……罪不至死吧?” 江烈点头道:“放心放心,尽管放心,罪不至死的。也就是摘了你的乌纱帽,抄了你的家,应该也不至于会有多严重的牢狱之灾,大可放心哈。” 见席濂浑身发颤,江烈又问道:“你晓得琳穆喀河的存在有何意义吗?你晓得琳穆喀河为何叫琳穆喀河吗?” 席濂点了点头,应道:“琳穆喀河是当地的母亲河,正是因为它是母亲河,所以才被称作为琳穆喀河。琳穆喀河的存在,意义非凡,几百年来都为当地居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水源,当地的经济发展也都离不开琳穆喀河里的水产,而且琳穆喀河也是一条联通多地的交通要道。” 江烈捧腹大笑道:“席大人真是学识渊博啊,讲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其实我只知道琳穆喀河是母亲河,要我说出它存在的意义,我还着实说不出来。而席大人说出来了,可见席大人对琳穆喀河了如指掌啊,既然如此,琳穆喀河非常重要,那么琳穆喀河的河堤也是尤其重要的了,那为何席大人还能做出贪污公款的事出来呢?席大人是不希望琳穆喀河的河堤成功竣工吗?” 席濂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不停地使劲掌嘴:“钦差大人,我是浑蛋,我是王八蛋,我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琳穆喀河是那么重要的一条河,朝廷拨给琳穆喀河的钱款到了我手里,我却鬼迷了心窍,我却动了坏心思,我却贪污了其中的钱!我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江烈扶起了席濂,正色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虽然是钦差大臣,虽然拥有皇上的金牌令箭,虽然代表着皇权,但你也犯不着向我下跪。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还是好的,还是值得我尊敬的。听话,好好跟家人告个别,带上所有参与贪污的官员,跟我去神狮城走一遭。” 席濂点头颤声道:“臣……遵旨……” 席濂比郭叔瑜爽快得多,不仅没有妄想向江烈行贿,而且认罪态度极其诚恳。所以江烈就没有在席濂这边耽搁多久。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八章 虬誓求援 江烈的钦差之行雷厉风行,没花多少天便完成了任务,不仅让四名新官员补上了空缺的官位,还把包括郭叔瑜、席濂在内的四名贪官污吏带回了神狮城。 “启禀陛下,臣江烈已顺利完成任务,贪污腐败的贪官污吏都已被臣带回神狮城,在刑部受审!”江烈进宫来到了致远殿,找到了袁国采,双手递出了金牌令箭。 袁国采接过金牌令箭,大笑道:“爱卿此番作为钦差大臣,不辱使命,又是大功一件啊!必须是重重有赏!朕还得给你加俸!朕还得赐你一件黄马褂,还有你江府的门面,再翻新一番,门匾得镶上金边!” 神狮国的黄马褂是有功之臣的尊贵身份的象征。神狮国的所有官员,无论品级,无论官职,只要穿上黄马褂,在身份地位上就会高人一等。 这让原本就拥有尊贵地位的江烈变得更高人数等了。 “谢主隆恩!”江烈谢了恩,思忖道,“这袁国采在明面上还真能处,说重重有赏,还真赏得不轻,不含糊。” 领到了黄马褂,江烈立马套上,策马回到了江府。 进入房间,映入江烈眼帘的便是挂在墙上的“伏虎大英雄”的锦旗,令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温暖的微笑。 “这是……”袁南儿见江烈进了门,大吃一惊道,“黄马褂?!皇上赐你黄马褂了?” 由于袁辽宏当年从北疆凯旋之后,就被袁辽宸赐予了黄马褂,所以袁南儿在幼年时期就见识过黄马褂,也明白黄马褂在神狮国的非凡意义。 江烈摘下官帽,往交椅上一躺,笑道:“我是何许人也啊?得到黄马褂并不过分吧?没什么意外的吧?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袁南儿嫣然一笑,抱着江念恒走到了江烈身边:“这回的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吧?” 江烈躺在交椅上摇摇晃晃,连连点头:“那必须顺利,太顺利了!我压根就没放过火,甚至都没动过武,金牌令箭一出,那些个贪官污吏,无一不俯首称臣,无一不屁滚尿流!” “瞧把你能的。”袁南儿将江念恒递到了江烈怀中,笑道,“来,看看你的好儿子有没有又变样了?” 双手抱着江念恒,江烈明显感觉得到,江念恒又变沉了,而且五官越发精致了。 “隔一段时间没见,念恒都会变得更好看。奶没白吃,觉没白睡。”江烈欣慰地笑道。 袁南儿拉来另一把交椅,坐到了江烈身边:“其实我倒是没什么辛苦的,丫鬟们和嬷嬷们都比我辛苦多了。对了,还有老龟伯,他虽然一天需要睡半天,但他没睡觉的时候,就会抱着念恒一起玩,总是把念恒逗得笑得停不下来。” 可见江洛先前说要帮江烈照顾孩子并非信口开河,听到此处,江烈的内心涌起一道热烈的暖流。 …… 昇凡二年,初秋的一天早上,袁国采紧急召集在京的所有神狮军团将帅到兵部集合。 由于狮贲军在狮东清剿叛军,所以到位的将帅都是来自于狮炎军、狮城军以及狮翼军。 “徐大统领,你来讲讲今天为什么紧急召集众卿来此吧。”袁国采一脸严肃地坐到了主位上。 徐有志手执长棍,指点着墙上的那面大地图:“昨天夜里呢,我接收到了从虬誓国送来的千里加急。那封信呢,是虬誓国皇帝的亲笔信,是要向我们神狮国求援的。” 虬誓国位于神狮国的西南方,北与神狮国接壤,东于象湄国接壤。 徐有志用长棍指着虬誓国的东部边疆:“虬誓国的东疆呢,遭受到了象湄国的入侵。众所周知呢,虬誓国的军事国防力量较为羸弱,所以呢,象湄军一路势如破竹,占据了虬誓国的大片领土。而虬誓军呢,是屡败屡战,是节节败退。虽然呢,我神狮国的西南总兵呢,有发兵援助,但无异于呢,是饮鸩止渴,毕竟象湄国的军队呢,能征惯战,而且是蓄谋已久。即便有我神狮西南边军的支援,依然呢,难以抵挡象军的汹汹来势。” 袁国采点了点头,正色道:“虬誓国的黎民苍生有倒悬之急,江山社稷有累卵之危。倘若我神狮军团不出兵援助,虬誓国的国都早晚会危在旦夕,那么虬誓国就会成为象湄国的囊中之物!虬誓国每年都向我神狮国进贡,没有虬誓国,我神狮国也不至于会有如今的繁荣富强,所以当下虬誓有难,我神狮没有不救之理!再者,倘若虬誓成了象湄的殖民地,蚀骨大陆就会变成三足鼎立,虬誓国物产丰富,象湄国一旦坐稳了江山,下一步,就一定是要吞并我神狮!无论如何,我神狮军团必须出兵相助!” “启禀陛下,臣愿率狮城军南下援虬!”袁辽宏起身向袁国采行了一军礼。 袁国采抿着嘴摇了摇头:“皇叔,狮城军如今的编制只剩下狮城甲军和狮城乙军,而且基本上都是步军,不仅兵力难以与象军匹敌,兵种也被象军克制。当年之所以对狮城军进行裁军,就是要让狮城军专注于神狮城内与皇宫的防务,非必要不出征。狮贲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段大帅率领狮贲军全军正在狮东清剿叛军,所以狮贲军是没法参与此次抗象援虬的战役了。你坐下吧。” 显而易见,狮炎军和狮翼军必有一军需要担此重任。 袁国采续道:“狮翼军战斗经验过于匮乏,而且战马有限,能否及时赶到虬誓国,或许都是一个问题。依朕看来,还得是狮炎军当仁不让。所以朕打算派狮炎军出征虬誓。江大帅,你认为你们狮炎军能否胜任?” 最后一句看似问句,实则并非是在询问,而是在分配任务了。既然袁国采已经这样说了,那么江烈就责无旁贷,必须率军出征。 江烈没有拒绝的理由,起身行了一军礼:“回陛下,狮炎军必定不负众望,马到成功!” “陛下,狮炎军终究还有许许多多的新兵没有上过真刀真枪的战场,所以臣请求带两万狮城军一同南下!”袁辽宏起身正色道。 袁国采微微一笑:“皇叔,稍安勿躁。大公主也准备出嫁了,朕作为一个也是有女儿的父亲,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江大帅是你的亲女婿,你当然会担心他的安危,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不好受,朕也不好受。但这仗无论如何都是得打的,狮城军也一定是得驻守在神狮城,保护好神狮城的。朕知道你放心不下,但朕相信,狮炎军有江大帅,一定能够旗开得胜,一定能够高奏凯歌!毕竟,去年江大帅把虎精都给降服了,而象湄的大军再强,也只不过都是凡人。皇叔啊,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神狮城,让你的贤婿去征战沙场吧。” 江烈点了点头:“皇上说得对,当年之所以创建我们狮炎军,就是要让我们狮炎军去征战沙场,去建功立业的。这对我,对整个狮炎军而言,是一次极具挑战性的考验,也称得上算是一次千载难逢的磨炼机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且看我狮炎军能否驱除敌军,光复虬誓。” 袁国采郑重其事地慷慨激昂道:“朕命令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全军于明天一早在神狮城南城门外点卯,出征虬誓国,抗象援虬!” “臣领旨!”江烈朗声应道。 散会后,袁辽宏拉着江烈一起走出了兵部。 “我虽未曾与象湄的军队交战过,但对于象湄军的骁勇善战却是早有耳闻。我听说,象军是真的有象军。”袁辽宏面色沉重道。 江烈蹙眉问道:“象军真的有象军?此话怎讲?” 袁辽宏解释道:“咱神狮国之所以叫神狮国,不是因为咱神狮国有很多狮子,而是因为我们有狮皇,神狮是我们神狮国民的信仰,是我们神狮国自古以来的图腾。而象湄国之所以叫象湄国,不仅仅是因为象是他们的图腾信仰,而且他们那边的气候和地形地貌极其适合象群生活、繁衍。象湄国是个盛产大象的所在,也盛产战象,所以他们的军队会有配备战象,不是一头两头,他们的战象说不定会比我们的战马还要多。” “战……象啊?”江烈讶异不已,“大象那可比老虎还大只啊……会打仗的大象,恐怕是得比成了精的老虎还恐怖啊。” 袁辽宏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说不吉利的话,此番出征,你们狮炎军是凶多吉少啊。这跟当年咱们去北疆打鲤军是截然不同的,那会儿,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都兼备。这回,天时跟人和还说不准,但地利肯定是没有了。你们狮炎军就没人去过虬誓国。” “我倒是还真去过,当年九公主去嫁人,我是有到过虬誓国的边境。只不过,就待了一小会儿,说到底,也确实对虬誓国的地形完全不熟悉。”江烈抿嘴道。 袁辽宏眉头紧锁:“而且,虬誓国已经有大片国土沦陷,象军对敌占区会比虬军更熟悉。狮军就更没得讲,完全是人生地不熟,毫无任何作战优势可言。这一仗,也不可能很快结束,必定是持久战。” 江烈苦笑道:“没优势又能怎么办呢?处于劣势又能怎么办呢?这仗无论如何是得打的,跟他们拼了就是了。反正,无论优势还是劣势,都得拼上性命去战斗。” “不愧是我的女婿!”袁辽宏骄傲地拍了拍江烈的肩头,“我可警告你了,不管你是成功收复了失地,赶走了象军,还是被象军打得屁滚尿流,赢了,你就给我凯旋,输了,你即便是做逃兵,也得给我完好无损地逃回来。你回来的要是一具尸体,我一定给你挫骨扬灰!” 这是来自于狮城军大帅的警告,表面上是警告,其实江烈也心知肚明,袁辽宏这是在祝福他,祝他能够平安凯旋。 于是,江烈微微一笑:“那我肯定不能让你有机会把我挫骨扬灰,那多不好啊。” 笔趣鸽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出征虬誓 将出征的事宜通知完毕后,江烈回到了江府,进入房间,找到了袁南儿,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见江烈愁眉不展,袁南儿便率先问道:“怎么了?你好像看起来不太开心。” 其实江烈从不害怕冲锋陷阵,也不畏惧流血牺牲,他之所以满面愁容,是因为他知晓此番出征,必定是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打上几年也说不定。 只要一刻见不到妻儿,江烈就会思念一刻。倘若一去三年五载,他便得惦记三年五载。而且倘若真的得在前线奋战三年五载,他就见不到江念恒的成长,无法陪伴他那稍纵即逝的童年,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见证重建后的江家庄竣工。 江烈只能实言相告:“虬誓国遭到了象湄国的入侵,大片国土沦陷,所以向我们神狮军团求援。神狮军团派遣出征去抗象援虬的,是我们狮炎军,全军出击。” 袁南儿不由自主地踉踉跄跄后退两步,问道:“这场仗,多久能打完?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江烈缓缓上前,将袁南儿一把揽住,柔声道:“傻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战争的这种事,岂能提前预知?可以肯定的是,这比上次在北疆的狮鲤大战要难打得多,毕竟敌军已经占领了大片地盘,我们必须先收复失地,而非单纯打败敌军。” “这太意外了。”袁南儿依偎在江烈怀中啜泣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得在南城门口点卯。明早出发,就是不晓得何时方能归来了。”江烈轻抚着袁南儿的后背,轻轻叹气。 袁南儿撅起了嘴,整张脸皱成了苦瓜一般:“不到一天的准备时间,我也没法像上次那样再为你画一幅画。” 江烈微微一笑:“我哪还舍得让你再画什么画呀。这回跟上次在北疆,区别又很大了,恐怕难以有书信往来,我的信或许可以送到咱家来,但你写的信恐怕难以送到前线。毕竟当年我们就是一直在北疆,主要都是在惑山上防守,而这回我们需要四处征战,需要收复失地,居无定所。”biquge.biz “没事的,你在前线就专心打仗,有空就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袁南儿紧紧搂住江烈的腰,“你可以不用写信的,前线会有战报传来,我只要能够知道你平安无事,就足够了。我……我会好好照顾念恒,等你旗开得胜,等你平安凯旋。” 江烈低下头,将额头靠在了袁南儿的额头,柔声道:“我一定要旗开得胜,一定会平安凯旋。等我回来,等我。” 袁南儿眼神迷离,吐气如兰:“烈,我会的,我会等你回来……” 当晚,江烈对着镜子试了戎装,在原先战斗用的铠甲之外又套上了黄马褂,还披上了晋山县百姓送的手工披风。 这披风可真有来头,是晋山县的纺织大师亲手缝制而成,一片火红,上面绣着一个耀眼的大金篆字——帅。虽然极其简洁,但显而易见地表示出了江烈的大帅身份,颇显王者霸气。 吟风和听雨举着蜡烛为江烈照明,袁南儿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忍俊不禁:“着实英俊,着实潇洒。” 江烈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形象,也深有同感,笑道:“我也就出征的时候这样穿穿,涨涨士气,实战的时候可不敢穿成这样,这样太过于耀武扬威了。” 次日凌晨,江烈草草吃了几口饭之后,全副武装地抱着江念恒走到了大门口。 此时的江念恒已经过了周岁生日,是个实打实的大胖小子,他睁着一双明眸大眼紧紧盯着江烈,嘴角淌着口水,嘴唇轻轻碰撞,轻轻地吧唧吧唧着发出了“吧吧”的声音,就像是在叫“爸爸”。 江烈轻轻地在江念恒的额头吻了一下,低声道:“我回来之后,你大概已经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会长得比现在高,比现在胖,也比现在漂亮。万分抱歉的是,你拥有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但你要知道,你的父亲之所以在父亲这个身份上不称职,是因为你的父亲要做一名称职的军官,一个称职的忠臣,一个称职的驭火人。自古忠孝难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驱除外敌,解救友邦,我不得不暂时先把我心心念念的家人们放下。希望你懂事之后不要怨我,不要恨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烈少,快到点卯的时辰了。”马夫牵着骐墨,提醒道。 江烈将江念恒转移到了安嬷嬷的怀中,在马夫的搀扶下,跨上了骐墨。 “烈少,保重啊!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的!”吟风、听雨、邀月和摘星齐声喊道。 “驸马,一定要凯旋!”问天说着便向江烈行了一军礼。 “驸马,注意安全啊!”映梅顿时泣不成声。 江烈微笑道:“映梅,别哭了,我一定会回来的。在家好好伺候南儿,也好好伺候自己,等我回来之后,都别变瘦了!谁要是掉了一两肉,我就抽她一鞭子,谁要是掉了一斤肉,我就抽她十鞭子!” 袁南儿强颜欢笑着朗声道:“旗开得胜!” “平安凯旋!”江烈向袁南儿轻浮地挑了一下眉头之后,便立刻挥鞭策马,向南奔去。 江府上上下下全府的人都到大门口为江烈送行,除了依然在酣睡的江洛。其实江烈心知肚明,江洛纵有千言万语,也是一切皆在不言之中了。 神狮城南门口,狮炎军全军集结,江烈手持灭扬斧,身骑骐墨马,威风凛凛地在大军队伍的最前方来回逡巡。 点卯完毕后,徐有志身着一身盛装,登上了城门楼子,高举起佩剑,朗声道:“狮炎军的将士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友邦有难,我神狮军团自当相助!祝狮炎军马到成功,所向披靡!我在神狮城等你们凯旋!” 江烈一声令下,江字帅旗便高高扬起,震天动地的号角吹响。 “开——拔!”江烈一声清啸,将士们口口相传,大军便都迈出步伐,向南启程。 出征的路上,狮炎军每天都要唱《强军战歌》,但江烈觉得《强军战歌》已经不足以作为此时的战歌了。毕竟《强军战歌》唱的主要是备战,而江烈认为此时狮炎军需要一首全新的用于征战的战歌。 思前想后,江烈将目标选定在了经典的歌颂岳飞的豪歌——《精忠报国》 当然,歌词肯定是不能照搬的,所以经过一番思忖之后,千修万改,江烈终于为全新的狮炎军版的《精忠报国》的歌词定了稿。 此时,狮炎军的大军正驻扎在狮南休整。这天晚上,营帐之内,江烈挑灯看着自己写好的歌词,不禁低声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狮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大河水茫茫,普天下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神狮要让四方,来贺!” 歌词有做修改的地方倒也并不多,将“龙旗”改成了更为贴切的“狮旗”,将蚀骨大陆上没有的“黄河”改成了“大河”,又将不适合狮炎军的“二十年”改为了“普天下”,还有将那个“国”改成了狮炎军实际上效忠的“神狮”国。其余的歌词都是照搬原版。 然而,此时还并非传唱这首歌的时候,毕竟大军还未曾到达战场,还未曾有人“埋骨他乡”。 蓦地,一阵悠扬清朗的琴声传进了江烈的耳中。 “彪兄!”江烈收起写着歌词的纸张,朗声喊道。 段彪迅速跑入营帐,行了一军礼:“大帅有何吩咐?” 江烈问道:“哪儿来的琴声?谁在弹琴?” “大帅,你说的什么傻话?这会儿还能有谁弹琴?当然是狮炎乙军的文将军啦。”段彪应道。 江烈起身,披上了披风,抄起了平雪剑:“走,来去看看。” 文三变正坐在一棵树下弹奏瑶琴。江烈虽不太了解音乐的艺术,但也听得出曲调悲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围观的将士并不在少数,为了不打搅文三变的抚琴兴致,江烈示意有看到自己的将士们都不要行礼,都不要出声。 一曲奏毕,文三变睁开双眼,看见了人群中最为显眼的江烈,连忙起身行了军礼:“卑职文三变参见大帅!” 江烈微笑着鼓掌:“好曲!弹得好!这是什么曲子?” 文三变应道:“回大帅,此曲是在狮南传承了数百年的名曲,表达了在外游子的思乡之情。此处离我的故乡,离我的母校,都不算太远,所以我就有感而发,弹奏了这首曲子。” “原来如此。”江烈点了点头,“想必大家都或多或少会有思乡之情,或许此处也是不少人的家乡。不过,没有一个人能够回家,这是比较可惜的。因为我们是要去打仗的,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等咱们得胜归来,归途之中,有路过谁家的,我允许他回家看一眼。咱狮炎军有很多将军毕业于狮南武太学,所以到时候,若能打胜仗,活着回来,你们都可以回母校,跟你们的师弟们分享战斗经验,炫耀炫耀你们的战功,给师弟们做好榜样!” 狮南武太学,不仅是毕业于那里的将士们无法忘却、永远怀念的母校,也是江烈这几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一个所在。 茴香,令江烈深感愧疚的一个女人。自从当年将她送去狮南武太学,江烈还未曾见过她一面,也不知晓她在狮南武太学过得如何,所以他暗自起誓,一旦凯旋,必定要路过一下狮南武太学,看看茴香的日子过得是否如意。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章 驻守虬誓 且说狮炎军一路南下,终于在这天下午赶到了虬誓国东疆边军的驻地。 这支部队虽然名为东疆边军,但实则节节败退,撤退到了虬誓国中部,所以他们此时的驻地并不在虬誓国的东疆,而是在虬誓国的中部,而且虬誓国的东疆已完全是沦陷区。 听闻狮炎军赶来了,虬誓国东疆总兵汪落印便带着一队人马赶去迎接。 江烈翻身下马,向汪落印行了一军礼:“神狮国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率领狮炎军全军前来支援友邦!” 虬誓国的军礼与神狮国别无二致,汪落印也回了一礼:“末将虬誓国东疆总兵汪落印,恭候友军多时,欢迎友军!” “汪总兵,近日战况如何?”江烈问道。 汪落印应道:“请贵军先到我军驻地安顿。江大帅,您和贵军的将军们随我来。” 于是江烈带着三位总将跟随汪落印来到了总部营帐之中。 汪落印请三人坐到了沙盘边,并命人为三人上了茶,对着沙盘讲解了起来:“象军的铁蹄势如破竹,我国东部大片已被象军占领。所幸我国的国都在西部,江山社稷还在,但象军一路横扫,即将向中部杀来。虽然最近有了朝廷禁军和地方官军的支援,我军与敌军还能各有胜负,但总体而言,伤亡远大于敌军,粮草后勤供应还比不上敌军。所以,继续这样硬扛的话,我军早晚是扛不住的,西京早晚都会成为象湄国的囊中之物啊!” 江烈若有所思道:“阮将军,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阮雷问道:“汪总兵,象军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当然有,象军最为过人的便是他们的骁勇善战的战象。”汪落印叹了口气道,“我们的将士们再怎么训练有素,曾经都没人与大象交过手,在东疆第一次碰上战象的时候,作为总兵的我也慌了神。首战大败之后,我军撤退,一听到象鸣,就会有人抱头鼠窜,做逃兵……” 可见袁辽宏所言不虚,象军着实拥有骁勇善战的战象。 阮雷点了点头:“大帅,对付大象跟对付老虎是相同的道理,只可智取,不可硬拼。” 汪落印又叹了口气:“谁又不晓得呢?谁都晓得应该智取,不可硬拼。但具体究竟该如何智取,却是最大的难点啊!” 《兵法》有云,行军打仗的取胜关键不一定在于正面战场上的破敌,也可以在于后方的偷袭。 江烈对此印象深刻,便问道:“汪总兵,象军的战象是有自助进攻能力,还是需要人来驾驭?” 汪落印应道:“江大帅,战象当然是需要人驾驭的。就像战马,没人驾驭的话,它哪懂得如何冲锋陷阵?” 江烈微微一笑:“要驾驭马,至少需要马鞍,需要马镫,需要辔头,需要马鞭。我虽然没有见过战象,但大概也能够可想而知,要驾驭战象也是需要工具的。” “没错,每头战象的背上都会有一个像小房子一样的座椅,象兵就坐在那上面,那上面还会有配备重弩。对了,而且战象身上都是披盔戴甲的,再加上大象的皮本来就比较厚,所以我们的箭矢、长矛、长枪能够攻击得到战象,但却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汪落印连连叹气。 “既然如此,靠冷兵器对战象直接造成伤害可谓是痴心妄想了,那咱们就肯定不能迎难而上,那是以卵击石,肯定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咱们要对付战象,可以考虑摧毁用来驾驭战象的工具,还可以考虑潜入敌后,比如说给战象下药?有没有可能行得通?”江烈仔细分析道。 阮雷沉吟片刻,道:“文将军,黄将军,当年咱们在狮南武太学的时候,应该有学过象的相关知识吧,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吧?” 文三变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毕业考的时候就有一题是问象的弱点。” 黄英嵘接道:“象怕火,不过几乎是所有动物都会怕火。火不仅是象的弱点,也是别的动物的普遍的弱点。” 虽然到狮南武太学观摩过上课,但江烈着实没想到狮南武太学还会有生物课,还会教象的弱点,难怪狮南武太学人才辈出,能向神狮军团源源不断地输送优秀的将帅。 “火攻是我狮炎军的特色,自然需要用到,但应该在何时何地进行火攻呢?”江烈沉思道。 阮雷果断应道:“派一队精兵斥候,潜入敌军腹地,找到敌军的象圈,直接往象圈里放火,烧不死它们就熏死它们,熏不死它们,就逼它们逃离。” 这个火攻方法令江烈分外耳熟,他没记错的话,《还珠格格第三部》里就有相关的剧情,福尔康与箫剑夜袭敌军驻地,利用火攻吓跑了敌军驻地里的所有战象,但是大象会认主人,所以逃跑的战象又都回归了敌军的阵营。 于是江烈摇了摇头:“此计不妥。敌军的战象并非野生的野象,都是被人类所驯服了的。所以敌军的战象就如同看门狗一般,是会认主人的。倘若我们把战象都给逼得逃跑了,其实也只是无济于事,因为它们会认得路,会认得驯养自己的人,会原路返回。” 将军们都陷入了思索,江烈登时灵光一闪:“众所周知,在山地,在峡谷,在丛林,骑兵的作战能力远远弱于步兵,显而易见,战象到了空间较为狭小的所在,战斗力必定大打折扣!只要我们将敌军引往不利于他们的地形,他们的战象就反而会成为累赘。虽然没有战象的象军也可能还是很强,但至少会比有战象的时候差得多。” 汪落印在沙盘上比划了起来:“我们也并非没有料到这点,但你们看,我国东部就是一片大平原,什么丘陵沟壑,那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军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知在平原之上,我们在战象的铁蹄面前,都与蝼蚁无异,只能是将国土一块一块的拱手让敌。江大帅,你们别看不起我们,我们不是没有骨气,我们连连撤退,还能苟延残喘,倘若死战,必定全军覆没。”???.BIQUGE.biz “我懂你的意思,面对强敌,该撤退时就撤退,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江烈端详着沙盘,“确实,贵国东部都是平原,但我们现在所处的中部,以及我们来时有经过的北部,却不乏有山林。” 阮雷恍然大悟道:“所以当务之急并非收复失地,而是守住中部,不让象军继续占领新地盘。” 听到阮雷与自己不谋而合,江烈欣喜道:“阮将军所言正是我想要说的。咱们现在就应该先好好守住尚未沦陷的国土,慢慢地消耗敌军的兵力。等咱们稳住了阵脚,建立起了自己稳定的根据地,再考虑去攻打敌占区,收复失地。当务之急就是稳住阵脚,让咱们能够做到进可攻,退可守。我们能够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放弃已经被象军占领的地盘,守住还没丢的国土。” 汪落印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够放弃!我们虽然撤离了沦陷区,但是……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老百姓没来得及离开……他们这会儿要么死了,要么就是生活在敌军统治下的水深火热之中啊!” 江烈为之动容:“汪总兵,我们既然出征来此了,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贵军,帮助贵国,驱除敌寇,收复河山。我相信,只要我们合理运用战略,奋勇杀敌,我们就一定会屡战屡胜,一定会成功,绝对不会遇到最坏的情况!” 阮雷点头道:“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要建立好防线,保障好后勤供应,守住我们的防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江烈立即下令狮炎军全军化整为零,将全军以甲乙丙三禁军分为三部分,南北纵向镇守虬誓国中部的三大块区域。 文三变率领狮炎乙军驻守北线,黄英嵘率领狮炎丙军驻守南线,而江烈则与阮雷一同率领狮炎军总部以及狮炎甲军驻守中线。汪落印麾下的虬誓东疆边军也兵分三路,他本人带着其中一部分兵马与江烈待一起,另外两路兵马则分别跟随狮炎乙军与狮炎丙军。 防守的策略倒也简单,一旦敌军来袭,就尽量将敌军引向山林峡谷等地形,避免与敌军的战象进行正面交战,一有合适的机会就发挥狮炎军的特色战术——火攻。 这天一早,汪落印便赶到狮炎军总部的营帐中找到了江烈,行了一军礼:“江大帅,斥候来报,我们的驻地大概已经被敌军发现了,有大股敌军逐渐向我们逼近,看起来是打算把咱们包饺子。哦对了,要绕到后面包抄咱们的敌军都是骑兵,骑的是马。而正面逼来的敌军却基本是骑着战象的象兵。” 江烈立马起身,朗声道:“想包饺子?没门!段校尉,传我命令,让阮将军给我集结能够调动的所有骑兵骨,每两个骑兵骨配一个弓弩骨,弓弩手都上骑兵的马,这些兵力一半向北奔袭,一半向南奔袭,务必拦截住要绕后包抄的敌军。一旦发现敌军的身影,就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先由弓弩手放两轮箭,再由骑兵发起冲锋。只许胜利,不许失败,不求全歼,赶跑就好,速战速决,带得回来的战利品就带回来,带不回来的就放着。其余兵马,好好看家!” 段彪记完这一大长串命令,便立马转身出帐。 汪落印听完江烈的命令,登时瞠目结舌了好一阵,缓过神来后,问道:“江大帅,让骑兵骑马带弓弩手,这样的战略,末将属实是生平首次听说。为何不干脆让弓弩手骑马赶去,或者让骑兵带上弓弩跟箭矢呢?”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一章 破饺子 江烈微笑着应道:“汪总兵,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在我们狮炎军啊,会骑马的往往就不太会射箭,会射箭的往往就不太会骑马。” 汪落印疑惑道:“骑射骑射,骑与射经常都是并生共存的,一般骑兵应该都会射箭才是啊?” 江烈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麾下的骑兵大多是草原牧民出身,既会骑马,也会射箭。只不过,我们狮炎军分工明确,术业有专攻,不同兵种就专心致志于各自的分内之事。是,我麾下的骑兵基本上也都会射箭,但他们平时不练,而弓弩兵平时却是老练射术,所以骑兵的射术跟专业的弓弩兵相比起来,就太逊色了。切菜用菜刀,宰牛用宰牛刀,我狮炎军的不同兵种就是干不同的事,互相配合,互不抢饭碗。” 汪落印听江烈讲得天花乱坠,自己似懂非懂,但还是向江烈投去了钦佩不已的目光:“不愧是神狮国最强的军团啊,与众不同,出类拔萃。末将这就派些骑兵与贵军一同前去。” “你的骑兵可都是带着弓箭?”江烈问道。 汪落印点了点头:“正是。”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那他们没有我的骑兵跑得快,也没有我的弓弩兵射得准。” 汪落印眨巴了几下双眼:“那正面的来敌怎么办?不用派兵去阻击吗?” “正面来的,不必理会他们。相信我,别派兵去打正面的敌人,咱们就老老实实守好这一块驻地,没事别下山。”江烈应道。 虽然江烈没有亲自出马,但运筹帷幄之间也没有让自己闲着,不知不觉之间已将《兵法》读得滚瓜烂熟,还将《金猴真经》从头到尾又复习了几遍,至于《驭火宝典》,却是再也研读不出任何名堂。 原来这两年,江烈早已学成了《金猴真经》上的所有武功,包括但不限于金猴霹雳腿、金猴霹雳拳、金猴霹雳掌等猴帮绝学,但自从跟着《驭火宝典》将自身的驭火境界修炼至燎原境末期,对于自己的驭火术,却是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继续突破至下一境界了。 因为《驭火宝典》的目录中虽有燎原境之后的涅槃境与祝融境,但实际上最后一页还是燎原境末期的内容,也就是说《驭火宝典》这一整本书中就没有任何关于涅槃境以及祝融境的记载。 如何从燎原境突破至涅槃境,江烈心里没数,江洛更是毫不知晓。 虽然老早就有关于驭火人走捷径突破至涅槃境的方法的坊间传言,但最近数百年以来,有通过走捷径想要直接将驭火境界突破至涅槃境的驭火人几乎都是自焚身亡,所以坊间传言是不靠谱的,是极其危险的。 没有靠谱的途径,江烈也不敢再随便修炼驭火术了,毕竟燎原境末期的驭火境界,虽不足以毁天灭地,却也足以毁山灭峰了。 次日一早,江烈刚吃过早餐,到校场组织训练,没过多久,段彪便来报信:“大帅,象军已经到山下了。” 江烈点了点头:“通知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敌不动,我不动。” 段彪问道:“他们已经到山下了,为何咱们不抢占先机,占据主动权?” 江烈摇了摇头:“咱驻守在这山上,主动权本就在我,不需要咱们特意去占据。他们骑着大象来,送大象上山不亚于送死。所以,只要咱们不下山,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上。他们昨天早上就已经进入咱们的侦查范围之内了,今天早上才走到山下。你以为他们脚比较小,走得比较慢吗?他们只是在引诱咱们,引诱咱们下山去打他们。他们或许忽悠得到汪总兵,但别想忽悠到我江烈。” “末将明白了,末将领命。”段彪说着便派人将江烈的命令层层下达。 其实《兵法》里并没有相关的内容记载,只不过江烈熟读了《兵法》之后,个人整体的军事思维与军事素养都得到了显著的提高,所以能够举一反三,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战场上的各种情况。 翌日清晨,江烈刚刚起床,段彪便前来笑道:“大帅,山下的象军撤退了。” 江烈微微一笑道:“怎么了?这很意外吗?他们不撤退才没道理,显而易见,咱们派遣出去的骑兵和弓弩手都得手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段彪疑问道:“你咋知道?” “敌军想把咱们包饺子,所以他们才派出急行军要绕到咱们的后方去,只要绕后的急行军被拦截,他们就没法包围咱们。正面来的敌军只是充当饺子皮,现在他们只剩下了正面的饺子皮,包不了饺子,就没有继续待着的意义了,不撤退等着干嘛?”江烈耐心地解释道。biquge.biz 段彪听江烈一口一个饺子,不由得垂涎欲滴,但还是忍住了馋虫:“我明白了,大帅,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一下就可以用膳了。” 当天晚上,外出执行任务的骑兵与弓弩兵返回驻地复了命,伤亡人数极少,任务完成又快又好。 江烈传唤其中一名骑兵骨都尉到了总部营帐中,请他入座,并为他上了茶。 “象军的战斗力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江烈问道。 那都尉应道:“战斗力很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第一轮箭还没射完,他们基本上就都就近找了掩体隐蔽,并且趁着我们搭第二支箭的空隙,他们也张弓搭箭,对准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当时我们猝不及防,因此伤亡了一些兄弟,也伤了几匹马。我们开始放第二轮箭的时候,他们就立马掉头撤退。还没等我们冲锋,他们跑得动的所有兵马就都井然有序地撤离了。” 在江烈埋头沉思之际,那都尉续道:“看得出来,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对于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的准备。他们虽然是撤退,但并不是乱成一锅粥一般的溃逃,而是真的非常整齐划一,很明显是随时都有着撤退的准备。而且,对于阵亡的士兵,他们不收尸,对于走不动道的伤员,他们就直接撇下不管不顾。就一溜烟地,就都跑光了。” 江烈抬头问道:“什么?撇下伤员不管不顾?你们有把被他们抛弃的伤员俘获回来吗?” 那都尉摇了摇头:“谁又不想抓几个活口回来呢?但是他们的规矩跟咱们还真有点不太一样,他们那些被撇下的伤员,要么就是抄起兵刃,做最后的挣扎,要么就是直接挥刀自刎。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会做俘虏,个个都很有骨气。” 江烈抿嘴道:“咱们要对付的敌人,不简单啊!骁勇善战,临危不惧,军纪严明。也难怪能那么快占据虬誓国的大片河山。他们好的地方,咱得跟他们好好学学。不过,像果断扔掉战友的这种做法,在咱狮炎军肯定是不值得提倡的。你们日夜兼程地赶路,执行任务,都累坏了吧,回营好好休息吧,把这几天没睡的觉给补上。你们任务完成得出色,立了功,我会给你们奖赏的。” “多谢大帅,末将告退。”那都尉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江烈起身来回踱步,心中又多了几层烦恼。原本他就知道象军的战象厉害,而此刻又得知了,即便是在没有战象的情况下,象军依然是骁勇之师,跟这样的敌人交战,一刻也不可麻痹大意,一刻也不可轻敌,一刻也不可马虎懈怠。 而且单靠防御绝非长久之计,必须主动出击,攻城略池,方能决胜千里,退敌恢疆。 千头万绪犹如千丝万缕一般毫无章法地缠绕在江烈的心头,此番作为远征军的主帅,他其实心里也有数,这是袁国采故意设的局,目的就是借刀杀人,借象湄侵略军的刀,杀掉江烈这个眼中钉。 对于袁国采而言,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倘若狮炎军战败,江烈牺牲,袁国采就少了一枚心心念念的眼中钉,而且神狮国的江山社稷还能自保。倘若狮炎军不负众望帮虬誓国打败了象湄军,将象湄军赶回了老家,袁国采就是善于用人,善于调兵遣将的明主,而且还能让虬誓国欠自己一个大人情。 即便如此,江烈也不能带上对袁国采的个人情绪,毕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既然已经率军来到了虬誓国,就只能尽心竭力地帮虬誓国打象湄军,帮虬誓国收复失地,让虬誓国恢复和平安宁。 所以,江烈传唤来了阮雷与汪落印,都坐在了沙盘旁边。 “防守,是咱们目前的策略,但不是万全之策,更不是长久之计。”江烈拔起了沙盘上的一面象湄国旗,“该出手时就出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旦时机成熟,咱们就得主动出击,攻城拔寨。” 汪落印问道:“那什么时候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呢?” “问得好!”江烈应道,“这个时机,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也可能是一个月后。咱不能贸然行动,咱得察言观色。现在咱们的根据地已经建立好了,已经达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目标。所以应该考虑主动出击了,举个例子,明天早上,斥候发现了一处无遮无掩的平原上有敌军的一队五十人的运粮队,该怎么办?” “打!”阮雷毫不犹豫道,“发现有脱离大部队的小股敌军,咱们就没有不打的理由。哪怕是没办法与他们正面交锋,也可以送他们一发冷箭,好歹也能吓吓他们。” “没错!”江烈将那面小旗子插回沙盘上,“咱们就是要从游击战开始打起。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吉利服 这便是《兵法》中有所记载的战术。虽然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江烈便对此有所了解,只是了解得并不深刻,所幸正确的、经典的真理无论在任何世界都是通用的。 “依我看,咱们要扩大斥候的侦查范围,让咱们每天派出去侦查的斥候去到更远的地方,尽可能找出敌军的一些后勤供应的源头,例如敌军的粮草来源,水源来源。我敢断定,既然敌军已经占据了那么大片的地盘,他们肯定是选择就地取材,而非靠他们本国供应。”阮雷一边在沙盘上比比划划,一边仔细分析道。 汪落印指着沙盘上的一条溪流:“这里叫茶溪,这条溪流水流不急,适合饮马,也适合让他们的战象洗澡喝水,对于人来说,也是非常好的水源。这里地形空旷,应该不会有大量的敌军长期驻守,但我觉得总会有人去这里饮马,总会有人去这里挑水。” 江烈点了点头:“汪总兵所言有理,这里极有可能会有敌军出没,但正是因为此处地形空旷,咱们派遣去的斥候难以有处藏身,而且难以设伏。” 阮雷盯着沙盘:“大帅,末将以为如何设伏,如何攻敌都还不需要考虑。末将以为只需要派两三个斥候去那边侦查,蹲两三天,摸清敌军的行动规律,再见机行事,根据具体情况制定作战方案。问题就在于斥候去了如此空旷的所在,该如何藏身。” 灵机一动之下,江烈咧开嘴,微微一笑道:“咱们可以设计一款野外藏身专用的作战服装,这一身作战服不用盔甲,只用草。” “草?”阮雷与汪落印异口同声道。 江烈正色道:“用草做成的能够覆盖全身的作战服,当然也不一定非要真草,用麻布或者用什么别的材料,只要能够以假乱真,看起来足够像草就行。试想一下,我们的斥候兵穿上这样的作战服,往草地上一趴,直接跟草地融为一体,不就无法被敌人发现了?” 所谓的这种作战服拥有一个脍炙人口的学名叫做“吉利服”,相传是因为其发明者的名字叫吉利。吉利服在江烈穿越来此之前的那个世界已经拥有一段历史,在战场上得到了普遍的使用,但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一种稀罕的事物。 吉利服依然适合被称为吉利服,不过江烈决定为其赋予新的含义——“吉利”就是意味着穿上它即可在战场上保证自身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汪总兵,贵军军中有能做这种作战服的裁缝吗?”江烈续道,“若有,就批量生产这种作战服,多多益善。对了,这种作战服拥有一个名字,叫吉利服。” 汪落印点了点头:“末将这就去吩咐人制作吉利服!”说着便告退了。 阮雷微笑道:“吉利服,新鲜得紧。我只听说过在头上戴个花圈,戴个草环,以此来对自身进行掩饰。穿上覆盖全身的作战服,这属实是空前的创举啊!我相信,等吉利服被大量的制成,能有大用。” “我出的主意,那肯定有大用啊。”江烈笑道,“对了,雷子,我寻思着,在咱们现在这个根据地,也要实行咱们原狮炎军驻地那边的规矩。屯田、屯禽都尽早安排上。虽然这里的土壤没那么肥沃,但也是可以耕作的,有总比没有好。然后顺便给三变和英嵘他们传个信,让他们也制作点吉利服,还有屯田和屯禽的事也让他们尽快落实。” 阮雷点了点头:“末将领命。” 吩咐阮雷办事,江烈向来极为放心,毕竟阮雷人如其名,无论执行任何任务都是雷厉风行,从不含糊。 数日之后,驻地的屯田与屯禽都已落实完毕,汪落印抱着一个麻袋来到总部营帐找到了江烈。 “吉利服?”江烈一见到汪落印便笑逐颜开,起身迎接。 汪落印笑嘻嘻地放下麻袋,从中抱出了江烈梦寐以求的吉利服——真草混杂着草色的麻布,除了眼部与呼吸口以外,全身无死角。biquge.biz 迫不及待之下,江烈立马穿上了这身吉利服,往地上一趴,完全就犹如一坨草丛。这吉利服不仅拥有完美的隐蔽性,而且还能保证透气不窒息,甚至还有点保暖的效果。 “这是这几天赶出来的样品,江大帅,你看看这样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我就吩咐下去,批量生产,要是不行的话,你就指出不足的所在,我再让他们改。”汪落印微笑道。 江烈脱下了吉利服,笑道:“行,太行了!这身跟我想象中的别无二致!没有任何的不足,就照这个款式,开始批量生产。口袋可以多设计几个,用来放兵刃,放望远镜,放干粮,放水壶。” “好!末将这就吩咐下去,照这个款式多做点!口袋的事好办,末将会吩咐好的!”汪落印行了一军礼,“末将告退!” 目送着汪落印离开后,江烈微笑着喃喃道:“虬誓国虽然在打仗这方面不是什么行家里手,但在搞发明创造这些方面,果然是蚀骨大陆上独一档的。我得重视他们的这个优势啊,说不定能给我造出一些响当当的新式武器?” 毕竟碧礼县望夫塔上的那个能够“高瞻远瞩”的高倍望远镜就是来自于虬誓国,江烈的心中登时冒出一个奇思妙想——或许可以帮助虬誓国进入热的兵器时代,凭借虬誓国的科学技术水平,造出土炮火枪并非天方夜谭。 然而,江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倘若热的兵器横空出世,对于蚀骨大陆的军事圈是一个跨时代的突破,相当于从自古以来的冷兵器时代跨越进了热的兵器时代。驭火人之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神通广大,一大原因正是蚀骨大陆处于热的兵器时代。若是每名士兵都能配备一支步枪,驭火人的驭火术就显得不那么出神入化了。 为了自己的地位,江烈还是觉得自私一点,不能帮助蚀骨大陆跨越进热的兵器时代。 在江烈的印象之中,战场上用得着的拥有强悍杀伤力的武器也并非只有热的兵器,例如投石车,也是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拔寨大杀器。 可惜的是,投石车早已存在,虽然狮炎军没有,但虬军和象军都是拥有大量投石车的。起源于象湄国的象棋中就有一枚棋子名为“砲”,其正是投石车的意思。 江烈登时后悔起在前世没有对强悍的冷兵器进行多加了解,像著名的诸葛连弩,他仅仅只是知道这种武器的名字与威力,对于制造原理以及工作原理却是浑然不知,可谓一窍不通。倘若江烈能画得出诸葛连弩的设计图纸,并且批量生产,对于狮炎军的战斗力而言,绝对会产生质的飞跃。 他想,但是,他不会。 情不自禁地,江烈苦笑一声,思忖道:“同为穿越者,我跟以前看过的网络里的穿越者相比,还是显得逊色了。他们有的会利用脑中的物理化学知识发明肥皂,发明发电机,发明录音机,有的会利用脑中的经济学知识帮所在的地方大力发展经济,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蒸蒸日上。而我呢,初中学的化学方程式基本都忘光了,高中学的物理公式光记得一个抽象得不知该如何使用的e=mc2,只能偶尔剽窃别人的智慧和创意,写写诗,写写歌。” 转念一想,江烈又忍俊不禁,喃喃自语道:“其实我也没有很逊啊,我好歹知道吉利服的存在,还能让吉利服得到批量生产。虽然吉利服这种东西,但凡是打过吃鸡游戏的死宅,都会有所了解。” “大帅!”段彪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校场,旁边的校场打……打起来了!” 江烈回过神来,蹙眉问道:“你说什么?打起来了?什么情况?” 段彪愁着一张脸:“咱先锋牙跟汪总兵的亲兵部队在校场一块训练,训练就训练吧,原本也是练得好好的,然后我手下一个都尉就提议说要摆擂台单挑,切磋切磋武艺。” “单挑?切磋切磋?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说的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是没有点到为止吗?”江烈不解地问道。 段彪一拍大腿:“大帅,你赶紧过去吧,除非你出面,不然那场面实在控制不住了!” “来人,备马!”江烈抄起头盔,立马跟着段彪一起跑出了总部营帐。 江烈与段彪策马赶到校场,只见校场之上乱成了一锅粥,一片混战,撕心裂肺的厮杀声震天动地。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江烈扯着嗓子怒吼着,虽是内力深厚,却也无济于事,完全盖不住校场之上的人声鼎沸。 “大帅,吼再大声都没人能听见的!你倒不如放点火吓吓他们,让他们知道你大驾来了!”段彪对着江烈的耳朵喊道。 “好主意!那就这样吧!”江烈伸出双手,双手各凝聚出一团火球,他释放出两团火球,那两团火球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为一只大火鸟,拍动双翅,在校场上方盘旋。 校场上的所有人登时都停下了手脚,其中狮炎军的将士们都立即齐刷刷地转向江烈行了军礼:“参见大帅!” 狮炎军和东疆边军虽然是联合抗敌,但并未组成联军,也没有共同的主帅,所以非狮炎军的将士们都只是礼貌性地行了军礼,没有言语问候。 “荒唐!真是荒唐他娘给荒唐开门,荒唐到家了!同室操戈,你们在做敌人最喜欢看到的事!”江烈收回火鸟,怒气冲冲地吼道。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战友互殴 “大帅,先挑事的是汪总兵的人。本来只是好端端的切磋拳脚,有个人就说狮炎军只有花拳绣腿,就把我麾下的那个兵气得使出了狮炎燎原腿,把人家踢得倒地不起。于是,汪总兵他们的人就不干了,一拥而上,然后咱的人也不怂,就莫名其妙就全打起来了。”段彪低声道。 “荒唐中的荒唐,比个武,切磋拳脚,人家喷几句垃圾话,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连这样的垃圾话都受不了,还跟人家动真格的,传到象军耳朵里,不得笑掉他们的大牙?”江烈跟段彪说完,便朗声道,“咱狮炎军跟虬誓东疆边军原本是各为其主,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虬誓有难,我狮炎军出兵相助,那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虬军狮军,大家伙儿都是统一战线的战友!一起训练是好事,比武切磋也是值得提倡,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大打出手打群架就是荒唐至极!” “大帅,您可得明鉴啊!不是我们愿意跟他们一般见识,实在是这些鸟人非得先找茬儿!”先锋牙的一名都尉走出人群,朗声道。 江烈怒斥道:“人家喷两句垃圾话就是找茬儿了?你这是什么肚量!即便人家真找茬儿又如何?他就算是骂了你娘,骂了你祖宗十八代,你们也都是战友!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得等打完仗再去解决!大敌当前,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应该同仇敌忾!所有人都是战友,不能有任何矛盾冲突!看谁不爽,都得给我忍着!真要有本事,就给我到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多提几个敌将的首级来邀功!” 那都尉咬牙切齿道:“大帅,你不知道,他们是亵渎咱们神狮军团,亵渎咱们狮炎军!咱们狮炎军是代表神狮国来帮他们保家卫国的,他们亵渎咱们狮炎军就是亵渎咱们神狮国的皇权!大丈夫固然能屈能伸,但也不是毫无底线,不是任何什么事都能够忍得了的!” “你过来!”江烈指着那都尉,厉声喝道。 待到那都尉小跑到江烈身边,江烈低声问道:“你说他们亵渎了咱们,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看,他们具体是如何亵渎的?” 那都尉的两个鼻孔连连出气:“大帅,你是不晓得他们有多欺人太甚!本来我们就是单纯比比武,练练手,也没打算跟他们认真打,要是我们认真起来,他们根本招架不住。可他们偏偏却说,说什么,你们狮炎军也就只会这些花拳绣腿,没啥真功夫,拿不出真本事。” 江烈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们受不了他们这样的挑衅,我们就说,我们只会花拳绣腿,我们没有真本事,而你们呢,守不住自己的国土,还要向我们这种没本事的人求援,那不就是比没本事的人还更加没本事,那不就是一群屁用都没有的废物。”那都尉义愤填膺道。 江烈沉住了气,又问道:“再然后呢?” 那都尉续道:“正在比武的那个士兵,带着满腔怒火,就喊了一声,说老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狮炎军的真本事,然后就施展出了咱们的看家本事——狮炎燎原腿。” 江烈毫不犹豫地使劲扇了那都尉一耳光:“混账东西!你以为我为什么教你们狮炎燎原腿?之所以教你们这个腿法,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用这个腿法攻击敌人,轻则将敌人踢出内伤,重则将敌人踢到丧命,岂是让你们对战友使这种能要人命的腿法的?” 那都尉的脸颊上登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但他坚强地忍住不哭:“咱们好心好意来援助他们,他们还对咱们这么不客气,咱们凭什么要受这鸟气,凭什么还得跟他们客气!不是我们不把他们当战友,不是我们想自相残杀,尊重是互相的!” “你说的对,尊重是互相的。且不说他们喷几句垃圾话算不算过分,即便他们恶语相向,即便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狗咬你一口,你还得咬回去不成?”江烈轻轻拍了拍那都尉发烫的脸庞,“问题已经发生,靠你们这样打架肯定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继续打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毫无意义。问题该如何解决,你心里有数吗?” 那都尉坦诚地摇了摇头:“末将心里没数,请大帅指教。” 江烈语重心长道:“我告诉你,你们几个都尉先带头,所有人向友军诚恳地道歉,这问题就解决了。” “不可能!”那都尉攥紧着双拳,“分明是他们先找茬儿,凭什么我们向他们道歉啊?” 江烈挥手到那都尉嘴边又倏地停住,吓了吓他:“亏你还是个都尉,好说歹说也是个军官,能不能动动脑子啊我的哥?咱向他们道歉,他们就会觉得咱们狮炎军很有礼貌,很懂人情世故,会打心眼里佩服咱们狮炎军,要是他们觉得自己有错在先了,还会感到内疚,会感到自责,日后定然就跟咱们以礼相待,再也不会没事找茬儿,大家伙儿平日里有空的时候就其乐融融的,岂不美哉?” 那都尉仿佛还想再反驳两句,但欲言又止,微微点了下头:“末将明白了,末将遵命。” 江烈拍了拍段彪:“你是先锋牙校尉,这些都是你手下的兵,你得带个头,带头组织他们一起向友军道歉。也没必要说就得向人家跪下还是怎样,咱就跟人家鞠躬一下,低个头,说声对不起就完事了。” 段彪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说话间,段彪便组织起了校场上所有的先锋牙的将士们,整整齐齐地列了队,恭恭敬敬地向虬誓友军鞠躬致歉。 最后,这场闹剧通过段彪与对方最高级军官的握手言和结束了。 江烈带上段彪,各自牵着马向总部营帐走去。 “打仗,不只是比谁胆大,也不只是拼谁的阴谋阳谋更胜一筹,天时地利人和都是极其重要的,人和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也是唯一能够受人为影响的一个要素。”江烈缓缓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时地利其实都是不可抗力因素,无论多么神通广大的人都无法让万里晴空顷刻之间下起滂沱大雨,也无法让漫天飞雪瞬间化为春水,但团队内部的人际关系是可以受人为影响的。” 段彪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个道理,末将还是明白的。自打我记事起,家父就时常向我灌输此类知识,家和万事兴,军和百战赢。史书上记载过不少战役的失败就在于将帅的不和,在于某个将军的一意孤行,在于某两个将军之间的个人恩怨矛盾。而能够打胜仗的军队,往往都是行阵和睦,将帅士兵所有人都如同亲生的手足骨肉一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在所不惜。” 江烈赞许道:“没错,你说的很对。当年在北疆,我和华业火的恩怨,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但纲亲王袁大帅,也就是我岳父,他当时告诉我,我必须暂且放下仇恨,跟红星寨、跟优伶教同仇敌忾,共抵外敌。他当时带我亲自上山游说那群土匪,除了令尊,他就只带了我一个人,你可知原因何在?” 段彪沉吟片刻,应道:“显而易见,袁大帅是想通过你,告诉土匪们,国难当头,个人恩怨微不足道,国仇大于家恨,你都能够放得下仇恨,土匪们又何尝不能暂且放下呢?” 江烈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我都放下了,他们凭什么不能放下。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你们先锋牙全体向友军道歉。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只能说都是战友,不应该发生这样的大规模冲突。即便他们真的犯了什么大错,咱们也不能跟他们恶语相向,咱们要是动了手,还是得跟他们道歉。为什么?来到人家的地盘,咱们得告诉人家,咱们神狮军团狮炎军是有肚量的,不是小肚鸡肠之辈,有力气我们愿意留到战场上去打敌人!这样一来,也能让他们把一门心思放在对付敌人上,而不是想着如何对付自己人。” “大帅,其实吧,大家伙儿也都不是傻子,都是经过了选拔才能进入咱们神狮军团的,都晓得你说的这些道理,只不过吧,一时冲动上了头,就把一切理智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也不是要帮他们说话,只是说,事实果真如此。”段彪说着便叹了口气。 江烈微微一笑:“我晓得你的意思,但冲动是魔鬼,失去理智是战场上的大忌。虽然我也是个急性子,可能我名字叫烈,正是因为我的性子像火一样烈,所以我也干过一些失去理智的冲动的事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一般还是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情绪的。你也知道,我跟皇上有点个人恩怨,在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也有过想杀了他的念头,但我没这样做,原因是什么,懂的都懂,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了。” 段彪连连点头:“而这正是末将所欠缺的,我经常太过于冲动了。” 江烈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搭在了段彪肩上:“你无法左右天气,但能改变自己。人是可以进步的,坏人可以改邪归正,好人可以误入歧途。所以你的冲动性子完全可以得到改变,你改掉了你的坏毛病之后,你就会在先锋牙树立一个好榜样,然后先锋牙的将士们就都会跟你一起进步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段彪笑道,“大帅,我悟了,今天这场闹剧,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因为我平日里经常不动脑子地冲动,所以影响到了麾下的弟兄们,让他们变成跟我一样的性子,才会闹出这一出。”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奇袭茶溪【上】 江烈欣慰地笑道:“悟了就好,悟了就好啊。这说明你的悟性还是不低的!” 将近一个月之后,江烈升帐召集了狮炎甲军的所有将军,还有汪落印及其麾下的高级将领。虽然江烈并没有对虬誓东疆边军发号施令的兵权,但东疆边军总兵汪落印都自甘听从江烈的军令,所以无形之间江烈也相当于是成为了东疆边军比总兵更高一级的主帅。 将帅们围坐在沙盘四周,江烈正色道:“今日升帐,把大家伙儿都叫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咱们有仗打了。这一个月以来,敌军没再闹什么动静,咱们一直待在这纵跨千里的山上,安然无恙。虽然如此,但只要敌军没有退出虬誓国的边境,那么战争就永远没有结束。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太过于安逸了,别让他们发育起了自己的固若金汤的根据地。” 抽出了腰间的平雪剑,江烈手持平雪剑指向沙盘上的茶溪:“事不宜迟,但也事不宜急,所以咱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把敌人的据点一块接一块地蚕食,哪里薄弱就先挑哪儿打。茶溪,就是咱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阮将军,你说说看,茶溪那边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阮雷起身道:“经过斥候的多日刺探得知,茶溪是一方敌军的重要水源。茶溪边上没有常驻的敌人,但是每天早中晚都会各有三批敌军去茶溪挑水,并逗留半个时辰左右。挑水的这批人兵力大约在一千人,没有步兵,一人一骑,大约有一百人是骑战象,剩下的都是骑马。” 江烈点了点头:“每天早上辰时,敌军的这批兵马就会达到茶溪边上分头干活,一般都是先在中下游让战象和战马洗澡喝水,然后再去上游拿水桶装水,水桶有大有小,装的水也就有轻有重,重的由战象背运,轻的由战马背运。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咱们该如何奇袭,吃掉这一千运输军。” 阮雷接过话茬儿:“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既然咱们已经知晓敌军的人数在一千人左右,那么咱们就派出比敌人更多的兵力,派两千,派三千,甚至四五千都未尝不可,首先建立起一个人数上的优势,毕竟人多力量大。不过,并非咱们人比他们多就必胜,他们不仅有人,还有战象和战马,战马咱们也不缺,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的那一百头战象,该如何对付。” 停了口气后,阮雷续道:“最佳的攻击时间就是敌人的战马战象在茶溪里洗澡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鞍辔都会卸下,很多敌人也会脱下甲胄,洗洗脸,洗洗身子,此时敌人的防御力大幅下降。咱们算好时间,就在那段时间,骑兵大队奔腾起来向敌军冲锋。” “阮将军,即便如此,骑兵冲过去的这段路途定然会产生动静,敌人不聋不瞎,等咱们的骑兵冲到他们跟前,他们都已经穿戴好了。”汪落印举手起身道。 阮雷应道:“没错,正是如此,所以这一轮的骑兵冲锋是佯攻,目的不在于直接与敌人展开战斗,而是杀到敌人跟前,然后掉头就跑,将成片的敌人引开,以此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江烈解释道:“这就叫分瓣梅花计,让敌人分散开来,咱们再各个击破。” 阮雷点头道:“而各个击破肯定不是硬碰硬,特别是对付战象,硬碰硬的代价太大了。咱们需要将狮炎军玩火攻的特色发扬光大,之前我跟江大帅在神狮国晋山县对付二百虎精,所用的火攻战术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围而困之,困而烧之。对付老虎能奏效,我相信对付大象也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阮雷开始讲解起了具体的作战方案,讲完之后,全员同意。江烈便安排好了人员分工,下令三日之后开展作战行动。 此战,江烈要身先士卒,亲自上阵,毕竟需要用到火攻,而他就是全军最擅长使用火攻的。 到了计划的作战日期,江烈与阮雷各自率领一个满编骑兵爪,以及各自的先锋牙,汪落印派遣出麾下的一支精锐骑兵部队,与江烈一同出征。其余兵马则按兵不动,留守根据地。 出动的所有兵马都是轻装上阵,江烈虽然穿着帅级甲胄,但并没有穿上显眼的黄马褂和火红披风,毕竟战场之上安全第一,作为最高统帅,个人的安危尤为重要,穿得过于显眼容易暴露自身位置,引来敌人的集中攻击。 算好了时间,这天早上辰时三刻,狮炎军与东疆边军的骑兵们一齐杀出,高举着各自的兵刃,高声呐喊,助长士气。 茶溪边,人头攒动;茶溪里,象马成群。战象和战马们都光溜溜着,战象甩鼻汲水,战马俯首畅饮,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脱下甲胄的士兵们,或泼水嬉戏,或蹚水摸鱼,倒也自由自在,快活逍遥。 不出江烈所料,象军人均训练有素,遇到突发状况完全不会措手不及,而是十分有序地上岸穿鞋,穿好披挂,又帮各自的战象或战马披挂完整,抄起各自的兵刃,该上象上象,该上马上马,迅速排兵布阵,这一系列的动作皆是在狮炎军和东疆边军的骑兵冲到他们跟前之前一气呵成。 这是作战计划中设想到的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狮炎军和东疆边军的将士们也都从容不迫,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江烈手持灭扬斧策马奔腾,率领先锋牙冲锋在最前方,冲到一头战象面前三丈远时,连忙勒马停步,挥斧挡下迎面射来的弩箭,随即调转马头,向后奔去:“撤!” 狮炎军与东疆边军的所有兵马都向四面八方火速逃离,象军都穷追不舍。 骐墨的脚力无论到哪儿都是首屈一指的,哪怕是刚刚洗过澡的巨大的战象追了两里也没追上骐墨的步伐。 引出了两里,江烈知晓身后的追兵已经脱离他的大部队,时机已然成熟,便扭头甩出一只手,释放出了两头火熊,又释放出了两头火鹿。火熊与火鹿冲刺着将江烈身后的战象围住,化为了一堵四面八方无死角的火墙。 江烈调转马头,用灭扬斧指着战象之上坐着的士兵:“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在此,兀那贼将,还不速速下马……啊呸,速速下象投降!饶你不死!” 那士兵面露惊恐,但手脚上毫无畏惧,依然要驱赶座下的战象冲出火圈,只不过那战象踌躇不前,只是扇动着蒲扇般的两只招风大耳,原地踏步。 劝降不成,江烈便将手中的灭扬斧向上扔起,一拍马背,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接过灭扬斧施展开轻功,冲向面前的敌人。 那士兵跳下座椅,手持一柄长枪,岔开双脚稳稳地站在战象的头顶,准备迎战。 江烈飞跃到象背上,尚未站稳,身体重心便登时向后倾斜,原来是那战象抬起了两只前腿,明显是想让江烈向后栽倒。然而江烈稳住了身躯,往战象的臀部狠狠踢了两脚,又找回了自身的平衡感,腾空跃起,高举起灭扬斧向象头处的敌人劈下。 那士兵眼疾手快地抄起一面坚硬的盾牌格挡,却不知江烈手中的灭扬斧是花了五百万文神狮币方才铸就而成的旷世神兵,有削铁如泥之利猛。 只见那士兵手中的盾牌被灭扬斧劈为两半,那士兵瞪大了双眼,踉踉跄跄着眼睁睁地看着江烈稳稳落在象背上,并抡起灭扬斧向自己劈砍而来。 江烈佩服那士兵的宁死不屈,钦佩他的临危不惧之勇猛,所以既没有用火烧他,也没有让他受到任何痛苦,只是干脆利落地直接削下了他的头颅。 猩红的鲜血喷溅了江烈半张脸,而灭扬斧上却仍然锃亮如新,崭新如故,没有沾染上一丝半点的血迹。 闻到血腥味的战象开始抓狂,挑起了粗壮的长鼻。江烈意识到这战象想要伸鼻子来缠住自己,便后退几步,退到了它的长鼻够不着的臀部之上,稳稳站住。 江烈思忖道:“都说象湄国的战象皮糙肉厚,坚硬如钢,我倒要看看我的灭扬斧能否让你皮开肉绽。” 于是江烈一手抓住象鞍,翻身跳到了战象身下,一挥灭扬斧,划开了战象的腹部,为了不让它感受到太多痛苦,他便蓄力向它的心脏部位斩去。 这一头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倒在了一片恶臭无比的血泊之中。 对于血腥之气,江烈早已免疫,他收回周遭的所有火焰,将干干净净的灭扬斧插在了地上,走到了那个士兵的尸体旁边,蹲下身来,使劲掰开了他紧紧攥着的手指,捡起那杆长枪,与灭扬斧插在了一块,又从那尸体的腰带上拽下一块木牌,那木牌并非神狮军团的那种刻有个人信息的腰牌,而是一块随身携带私人的小物件。 那块木牌上刻着几个小字,所幸蚀骨大陆的四国都通用汉字,所以江烈毫无阻碍地认出了那几个小字——天佑我儿平安。 江烈端详着那块木牌,思忖道:“我儿,这个我儿是谁呢?或许这是他的父亲或者他的母亲给他的,希望他能平安,也或许他是希望他自己的儿子平安,所以随身带着这块牌子,以此勉励自己。无论如何,这个人是侵略者,但也是他父母的儿子,是他妻子的丈夫,是他孩子的父亲。” 这个士兵是可怜的,因为他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因为他的牺牲,他全家的家人们都成为了被无情的战争所影响的无辜的可怜之人。逝者已去,死去元知万事空,而生者却将永远生活在折子、丧偶、失怙的阴霾之下。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奇袭茶溪【下】 江烈将那块木牌放进了鳞玉镯,摘下头盔,向两具尸体各三鞠躬。 倘若那是一匹战马,而非一头战象,江烈定然不会伤它性命,可惜全蚀骨大陆只有象湄国的象兵懂得驾驭战象,狮炎军与东疆边军都没有一个人能够驾驭得了战象,所以不斩草除根的话,这头战象只会永远是敌人,不会成为战友。 不经意间,江烈瞥见了战象的两颗尖利的大獠牙,思忖道:“在蚀骨大陆,砍象牙不违法,况且这是已经死了的象的象牙。象牙可是好东西啊,我可得把这两颗好家伙带走。” 灭扬斧再度发挥奇效,江烈轻而易举地劈断了那战象的两颗大獠牙,并放进了鳞玉镯中。 江烈叹了口气:“战场瞬息万变,我得去支援我的战友了,没空给你们挖坑,没法让你们土葬,只好匆匆忙忙地送你们火葬了。” 说着,江烈便伸手放火,让两具尸体都被熊熊烈火所笼罩。 整理好盔甲之后,江烈将灭扬斧和那杆长枪都收进了鳞玉镯,便纵身上马,策马赶往有火光的方向。 其余的将士们不像江烈是驭火人,能够随随便便放火,所以使用火攻的时候需要借助外力。 虬誓国盛产一种打火石,将两颗打火石轻轻一碰,便能生出火来。华业火生前使的那杆浑铁点钢枪的枪头内部就是装有这种打火石,所以那枪头在高速旋转下就能够喷射出火焰。 在虬誓国的国境内,打火石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通常集市上都有卖,白菜价,甚至便宜。所以为了能够将火攻战术运用至极致,汪落印特意派人进购了大批打火石。 这次作战,打火石发挥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将士们利用打火石和一些轻便的易燃物、助燃物在进进退退之间接连实现了阮雷的“围而困之,困而烧之”的经典战术。 发现有火焰包围圈不够严密的,江烈路过便顺手为其添上一把火。 这片平原之上,已然拥有了数不胜数的火圈,困住了一个又一个的象军骑兵。 当然,战术是完美的,实行起来却不一定都成功。也有不少象军将士没被火焰包围圈困住,所以近身的交锋还是在所难免的。 所幸,没被火焰包围圈围困住的基本上都是骑马的。象军的骑兵固然训练有素,但狮炎军的骑兵也都不是吃素的,双方若是一对一交战,是能分庭抗礼,谁也不会吃亏,谁也不会占上风。 然而,阮雷在作战回忆中就提到了“人多力量大”,所以这次派出的兵力在人数上对象军形成了绝对的压制。一对一的时候,没人会吃亏,但战术的布置就是让象军没法一对一,只能一对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半个时辰之后,狮炎军与东疆边军便开始打扫战场了。 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但这次作战行动毋庸置疑是成功的,是大捷。 这批象军被全歼了,马活了不少,人和象无一幸免,尽数阵亡。因此江烈由衷地钦佩象军的将士们,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缴械投降的,没有一个人甘心做俘虏,每一个人都是拼尽全力战斗到最后一刻,宁死不屈。 当然,没有俘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省得给他们住,给他们吃,省得还要有人照顾他们,保护他们。 江烈坐在了茶溪边上的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感慨万千之下,见灰头土脸的阮雷迎面而来。 “禀告大帅,火已经全扑灭了,能够带走的战利品也都收拾好了,见好就收,咱们赶紧走吧。这批运输队没有回去,敌人定然发觉异样,恐怕会有大军前来,那咱们可难以招架。”阮雷走到江烈身边,行了军礼道。 江烈点了点头:“好,传令,整装列队,撤!” 一路疾行,出征的兵马赶回了根据地。 回到根据地的次日早上,江烈又升帐召集重要将领们开会。 江烈正色道:“这次奇袭茶溪的战斗,整体而言,咱们打了一场胜仗,彻头彻尾的胜仗!所有出征的将士,都要记功,都会有赏!” 在场的将领们都热烈鼓掌。 江烈续道:“虽然咱们也有伤亡,伤亡也不少,但咱们的伤亡代价付出得值!没有一个人白死!没有一个人白白负伤!这次作战证明了我们打游击战的正确性,证实了阮将军的‘围而困之,困而烧之’的战略的合理性!而且也说明了,敌人的战象很强,但并非天下无敌,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希望诸君都能提起信心,不需要对敌人过于恐惧!阮将军,你说两句吧。”biquge.biz 阮雷起身道:“在此,咱们设想一下,倘若咱们是敌军,发现了早上去茶溪挑水的一千大军没有归来,会怎么想?” 汪落印果断道:“会觉得那批兵马出了意外,八成是被敌人歼灭了。” 阮雷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所以,当天第二批运输队肯定就不能如期出发,就得派出一批精兵去茶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们就会发现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战友的尸体,不难发现,就是山上的敌军干的。当然了,他们不会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不会贸然来复仇。所以,他们该怎么办?” “有舍才有得,他们会放弃茶溪这个水源供应地,也不会在茶溪附近方圆百里内驻军,所以至少茶溪那块地,咱们算是从敌人手中夺回来了。他们损失了一千名将士、九百匹战马、一百头战象,损失惨重,吃了大亏,肯定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他们肯定会加强各处据点的防御,随时准备迎接我们的偷袭,所以搞点机关,搞点埋伏,搞点陷阱,是理所应当的。”江烈眼神坚毅道,“这也就意味着,咱们的游击战,只会越来越难,但咱们还必须坚持跟敌军周旋,坚持游击战略!” 阮雷点头道:“咱们得扩充地盘,把咱们的驻地延伸出去,虽然这南北走向的大山脉易守难攻,但咱们肯定不能永远只守着这山,咱们到山下,到远一点的地方,咱们还要在山下的平原安营扎寨。” 汪落印问道:“阮将军,平原地形,敌军的战象占便宜啊。咱们驻扎到平原上,不是如了敌军的意吗?” 阮雷摇了摇头:“汪总兵,驻扎到平原上,咱们肯定不能只是搭几个帐篷,围几个栅栏,这样是防不住战象的铁蹄的。咱们得建造城池,建造城堡,不仅要铜墙铁壁,还得建立起完备的防御系统,保证无坚不摧。而且山下的地形更适合种庄稼,能更好地贯彻执行狮炎军传统的屯田制。” “阮将军,您老人家这是说笑呢?建城?这可不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这就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啊!”汪落印蹙眉道。 阮雷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虬誓国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技术,从后方花重金聘请点能工巧匠来建城并不见得是什么难事。而且将士们都能出工出力帮忙,虽不可一蹴而就,但也不会耗时太久。要是想把剩余的失地都打回来,建城是必要手段。看看这个沙盘,象军占领了你们虬誓国多少大小城池,是连成片的,什么意思?即便丢了一座城,还能撤到隔壁城守住。而咱们即便攻下一座城,那座城离咱根据地还远着,所以咱们必须自己在这一大片的空地上建城,让咱们的城池也能连成片,互相照应,进可攻,退可守!” 江烈补充道:“阮将军说得对,建城是必要工作,不是可有可无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所有咱们城池都失守了,咱们还可以弃城而逃,逃回这山上,还是能够负隅顽抗。汪总兵,建城之事,恐怕就得由你向贵国圣上请示一番了,我相信,贵国圣上一定能够理解,能够支持!北边跟南边,我也会给他们捎去信的,事不宜迟,一旦有了人手,有了材料,那么建城一事就刻不容缓!” 汪落印只好点了点头:“末将明白了,这事我会全权负责的。” 江烈续道:“咱们不能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时间,咱们停一口气,敌人也能够停一口气,咱们以逸待劳,敌人也会以逸待劳,所以咱们的游击停不得,每天都得进行!咱们每天都得派出足够的斥候去刺探敌情,摸清敌军的据点岗哨,找出敌军的薄弱点,先挑软柿子捏,打掉一个算一个!特别是一些运输队,能够在他们半路上打个伏击,是最妙不过的。” 阮雷接过话茬儿,道:“攻势不可减弱,防御更不可懈怠。咱们安排在四面八方的明岗暗哨都得时刻保持警惕,口令一定要落实一日三换,绝对不给敌人渗透进我军内部的可乘之机!” 江烈郑重其事道:“同仇敌忾,军纪严明,恪尽职守,胜利就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 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早上,江烈在总部营帐里注视着沙盘,相比初来虬誓国时,沙盘上的象湄国旗已然少了相当一部分,虬誓的国旗则相应地在更多的地方树立了起来。所以,他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这几十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获得了肉眼可见的成效。 这段日子以来,狮炎军与东疆边军每天都打游击战,攻占了大量象军据点,设伏歼灭了大量象军运输队,阻绝了象军的大量的后勤供应。江烈极少亲自出马,只是运筹帷幄,也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前方传来的捷报。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寓言 “彪兄!”江烈一声令下,将段彪唤进了营帐。 段彪行了一军礼:“大帅有何吩咐?” 江烈起身戴好了头盔:“陪我下山走一遭,去看看城池的修建进度。” “末将遵命!”段彪说着便转身出帐,“来人,备马!” 于是江烈与段彪策马下山,来到了山下城池建造的工地。 自从汪落印向虬誓国皇帝上书建城一事,虬誓国皇帝便派来了大批工程师与民夫,每天加班加点,通宵达旦地干活。 如今,城墙已基本竣工,城内的各项设施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江烈走马观花般地巡视,没有一个人偷懒,没有一个人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尽心尽力。 干活的所有民夫工人都是虬誓国的本地人,他们奉旨来此建城,不只是为了完成皇帝的旨意,也不只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他们希望早日驱除象军,早日恢复河山,早日重回和平的生活,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打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逼近自身极限地干活。 看到这样热火朝天的景象,江烈倍感欣慰,因为虬誓国已经建立起了军民一心的抗象民族统一战线,正所谓众志成城,新建的这些城池就相当于是虬誓国的军民万众一心所建成的。 人民群众的精神力量往往能堪比千军万马,这不是唯心主义,而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江烈深谙这一点,所以建城的一大目的就是发动群众的力量,让广大的人民群众也能拥有参战抗敌的参与感。 “彪兄,你知道吗?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比如说有两千人的兵力,那么其战斗力就是这两千人的战斗力,这两千人有多能打,那么这支军队就有多能打。”江烈徐徐驾马,缓步前行。 段彪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江烈指着四下里遍地的民夫:“而这些普通得不能再不通的平凡的苍生,他们拥有的战斗力却是无法用他们的人数来衡量的。” 段彪沉吟道:“敢问大帅此话怎讲?”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寓言,因为这个故事算是虚构的,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是毋庸置疑的真理。”江烈停了口气道,“有一个王朝被另外一个异族王朝打败了,那个异族王朝所向披靡,几乎天下无敌,占领了全国,视那个王朝原来的老百姓们为猪羊般的奴隶。不过呢,大部分的老百姓们都是心念故国,你知道这个强悍的异族王朝存在了多少年吗?” 段彪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九十多年,不到一百年。”江烈应道,他所说的这个异族王朝正是华夏历史上的元朝,虽然他前世并非文科生,但对于这些基础的历史常识还是略懂的。 “九十多年?那还挺久。”段彪嘻嘻笑道,“我要有本事能活到九十多岁,那我死的时候都得是笑着去死的。” 江烈忍俊不禁道:“对于一个人来说,九十多年的寿命自然算得上是长寿,但对于一只老乌龟,对于一只真龙,那可能就堪称是短命了。对于一个王朝而言,九十多年真的就是转瞬即逝,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之中,一个世纪也不过只是沧海一粟。这个只存在了九十多年的王朝,真的是非常短命的,你想想,蚀骨大陆的四国并立都有八百多年了,九十多年真的不值一提。” 段彪点头道:“有道理,那么这个王朝为何这么短命呢?” “他们占领了全国,却没有征服全国黎民苍生的心。”江烈正色道,“民间的老百姓们都是满腹怨言,都怀念故国,日子过得难受,自然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揭竿而起,成立起各路起义军,万众一心地去讨伐皇权。于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朝,也就亡在了苍生的不可估量的力量手中。而且,取代这个王朝的下一个王朝,开国皇帝是个草根出身,当过乞丐,当过和尚。” 段彪惊奇道:“当过乞丐的人也能当皇帝?简直不可思议。那个和尚又是什么职业?” 在这个世界,与和尚相关的宗教未曾出现过,自然也就从未拥有过和尚,所以段彪便不知晓和尚是什么意思。江烈只好搪塞道:“就是河上,他还去像琳穆喀河那样的河上修过河堤,反正就是在他当皇帝之前,他历尽了千辛万苦,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 段彪沉思着点了点头,问道:“那像你说的那个异族王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持久一点,至少不那么快就灭亡。” “有的,这也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江烈微微一笑道,“之后又有一个异族王朝,打败了那个当过乞丐的开国皇帝所开创的那个王朝,也是所向披靡地像之前那个异族王朝一样,占领了全国的领土。同为异族王朝,这个王朝存在的时间却比之前那个异族王朝久得多。” 段彪的求知欲愈发高涨:“这个异族王朝用了什么手段?” 江烈应道:“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获得了人心,虽然民间的反贼乱党还是有,但相对良民而言,那真的冰山一角,少之又少。这个异族王朝不像之前那个异族王朝那样欺压原来的老百姓们,而是学习他们的语言文化,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这样是没什么人造反了,国内非常安定,但结果呢?结果是这个异族王朝完全被同化了,他们那个民族原来的传统文化、语言、文字到最后几乎都快灭绝了。” 段彪恍然大悟:“我晓得了,你说的这意思是,倘若象湄国将虬誓国完全占领,奴役虬誓国的苍生,那么虬誓国的苍生就会大批大批的揭竿而起,王朝倾覆就只是时间问题。倘若象湄国不选择奴役虬誓国的苍生,而是俘获他们的人心,换来长治久安的代价便是象湄国只剩下徒有虚名。”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没错,正是你说的这个道理。彪兄啊,你的理解能力真的一天比一天更进步。看到这些平凡的百姓都如此卖力地干活,我就知道,虬誓国不可能亡国。即便我们打输了,即便我们屁滚尿流地回了老家,即便虬誓国全境被象湄国收入囊中,象湄国凭什么安民,就得跟虬誓国的原住民一样信奉虬龙,到头来就会把他们信奉的象神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段彪连连点头:“人间至理!对了,你说的这些寓言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寓言还怪有意思的,跟真的似的,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新鲜得紧。” 面对这样的问题,江烈自然不能实言相告,即便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段彪,说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国家叫华夏,这个国家拥有长达五千年的悠久历史,有过不计其数的王朝更迭,段彪大概只会当他是在假正经地胡说八道。 于是江烈故作沉重:“都是以前在江家庄听那个高二姐说的,高二姐是江承流老爷的外甥女,她丈夫是个私塾先生,就在江家庄里教书,我以前时常偷听他上课,这些寓言故事都是听他上课的时候讲的。至于他又是从何听来的,我也不得而知了。” 高二姐是当年江烈在博贤阁里向张佑礼临时胡诌出来的一个子虚乌有的人,时隔三年有余,此时又让江烈搬出来糊弄段彪。 江家庄是只属于江烈与江洛的回忆,所以无论江烈拿江家庄的往事胡诌,都是无从考证,所以也从来都不会有人怀疑江烈的这些胡言乱语。 段彪自然是完全相信,便唏嘘道:“这些寓言八成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吧,能够编造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故事,可见此人是罕见的奇才。哎,可惜了呀,可惜……” 回到山上后,江烈刚喝了口茶,歇了口气,阮雷便匆匆忙忙地跑来总部营帐。 “大帅,有肉吃了!”阮雷欣喜道。 江烈放下茶杯,问道:“什么好吃的肉让你这么开心?” 阮雷拉起江烈,走向了后面大展板上的大地图,拔出佩剑,指向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最新消息,此城屯兵百万,是块实打实的肥肉。” 江烈眨巴两下眼睛,注视着阮雷:“雷子,你是不是吃错药啦?屯兵百万,固然是块肥肉,但是咱们有这牙口来啃这块肥肉吗?你觉得咱们吃得动吗?即便咱们吃得动,又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阮雷微微一笑道:“我肯定没吃错药,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此城屯兵众多,是否有百万,倒也说不准,但能够确定的是,此城防御薄弱,易攻难守。” “别说一百万的兵力了,即便是一百万头猪在守城,这座城都不可能会是易攻难守的!抓一百万头猪,咱们抓一个月都不见得抓得完啊!”江烈着实不理解阮雷的意思。 阮雷却仍只是保持着微笑:“大帅,你这就想当然了,你觉得一百万个人一定比一百万头猪要来得强,来得难对付吗?” 江烈瞪大了双眼:“一百万个兵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比一百万头猪要来得难对付,那就是这些兵是——” “伤兵!”二人异口同声道。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攻质城 果不其然,那座城里正是满满的伤兵。 江烈定睛一瞧,此城名叫质城,在地理位置上孤立无援,且远离象军大后方,完全不像是一座伤兵城应在的位置。 “这个情报千真万确?这么危险的一块地儿,里头全是伤兵?”江烈疑惑道。 阮雷点了点头:“这些斥候可都是我的亲兵,岂会给我带来假情报?这座质城就是专门用来给负伤的还有患病的伤员疗养用的,城里没有虬誓国的百姓,全是象军的人,基本上都是伤兵和军医。” 照阮雷这样说,质城就相当于是象军的一个大型野战医院,但江烈还是感觉难以相信象军会将这样一个大型野战医院安排在这个位置。 为了解除江烈的疑虑,阮雷微笑道:“大帅,你可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质城此地看似危险,实则最为安全,所以咱们直至今日方才发现它的真面目。咱们原本只认为此城毫无战略价值,所以都将其忽略了。如今咱得知了质城的真面目,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江烈咧嘴一笑,“打!” 阮雷收剑入鞘,用手指着地图上质城的位置:“质城此处偏南,离黄将军那边也不远,所以我觉得应该给黄将军那传个信,狮炎甲军和狮炎丙军各派出一部分兵马,两头并进,一路从西城门攻入,一路从南城门攻入,至于北边和东边的城门,就留给他们逃命用了。” 江烈点头道:“确实,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逃命,尽管让他们跑,咱们也没必要追,我想按照象军的行事风格,他们即便要转移,也不会去找他们的大部队,毕竟这样一来极有可能暴露他们总部的位置。” 阮雷眯了眯眼:“是这样的,而且咱们打仗的目的绝对不是在于杀敌多少,而是要尽可能将所有敌占区收复回来,并且将所有敌军赶回他们的老家。所以攻打质城的这一仗,只要咱们能够占下这座城,那就是算完成使命了。” “正是如此。”江烈转身朗声道,“传令,升帐!” 作战会议开完之后,作战方案也就定下了——江烈与阮雷亲自出马,率领狮炎甲军的甲尾与汪落印麾下的精锐攻城部队,攻打质城的西城门。黄英嵘则自行调配狮炎丙军的兵马,攻打质城的南城门。 江烈已向狮炎丙军黄英嵘部送去千里加急,约定好在十日后一同攻城。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十日之后,江烈便率领大军出征,向质城进发。 到达质城西城门外约莫二十里,江烈停步举起了一支单筒望远镜,只见城门紧闭,门上镌刻两个大字“质城”,城门楼子上有几个身着甲胄的士兵来回走动,肉眼可见的防备状态并不森严。 “按照计划行事,攻城兵、骑兵、弓弩兵先上,把攻城器械都给我拉近了,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拿下这个城门!”江烈放下望远镜,发号施令道。BIquGe.biz 骑兵奔驰,弓弩齐射,投石车抛射的岩石如流星雨般降落到城门楼子上,云梯架设完后,大批精兵迅速攀登,杀上城门楼子与上面的守军进行白刃战。 江烈通过望远镜看见城门已被撞塌,城门楼子上扬起了虬誓国的国旗与狮炎军的军旗,便挥舞着灭扬斧,招呼起身后的将士们:“冲啊!” 杀进城中之后,江烈发现这城中果然尽是一些身负重伤的伤兵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医,而且还有不少象湄国特有的女医护。 “举手投降,缴械不杀,我军优待俘虏!”江烈在城中一边举着灭扬斧策马奔腾,一边朗声喊道,虽然明知象军都是宁死不降,但还是需要这样喊喊。 果不其然,象军的这些伤兵,有带伤奋战的,有拔腿就跑的,有挥刀自刎的,就是没有一个举手投降的。倒是有不少未能逃出生天的军医束手就擒,但也毫无屈服之色,未曾言降。 江烈骑着骐墨跑了一路,从未动过手,那些跑不动的伤兵自知不敌,就都果断自杀,完全不给俘虏的机会。 此战顺利得不能再顺利,黄昏时分,象军非死即逃,除了被俘虏的那些军医和女医护,整个质城之中已然找不到任何一个象湄人的身影。全城已被拿下。 当晚,江烈将总部设在了一座酒楼之中,刚吃上热乎的晚饭,黄英嵘便找来了。 “末将狮炎丙军总将黄英嵘参见大帅!”黄英嵘一见到江烈,便毕恭毕敬地行了一军礼。 江烈放下碗筷,起身相迎:“英嵘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黄英嵘笑道:“末将秉持大帅的作战理念,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那自然是战无不胜啊。” “今天咱们这一仗拿下了质城,又取得了一次大进展,只可惜没抓住半个活口,不能知晓质城里原来的虬誓国百姓都哪儿去了,虽然我觉得大概率是……哎……”江烈说着便请黄英嵘入座,自己也坐了下来。 黄英嵘叹了口气,紧蹙着眉头:“大帅,根据卑职麾下将士的调查,种种迹象都表明……都表明……质城是被屠城了,全城的人都在全城沦陷之前被象军给杀了。” 江烈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道:“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打赢了是他们的本事,打输了也宁死不降,我向来倒也对他们倍感钦佩。将矛头指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干出屠城此等惨无人道的事来!此仇不报,就枉我江烈带着狮炎军来虬誓国走这一遭!” “大帅,虬军又在搞事情了!”段彪踉踉跄跄着匆匆忙忙地跑来。 江烈连忙起身问道:“什么情况?又打架了?” 段彪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但我看也快了!咱们今天俘虏的那些军医,不是有很多女医护吗?而战俘营是由虬军的人看管的,那些女医护都是年轻女子,虬军一大伙人跟没见过女人一样,到战俘营里要非礼那些女医护!阮将军的人发现了战俘营里的动静,就要去制止那些禽兽,但虬军的一大伙人将战俘营围了个水泄不通,披坚执锐,就是不让阮将军的人进去,对峙着,怕是很快就会起冲突了!” 江烈愤愤地拍了一下餐桌:“他娘的!这还是人吗?此举与禽兽何异!走!英嵘,咱们一起去看看!”刚走出两步,又后退两步,端起碗筷,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 江烈与段彪和黄英嵘策马赶往战俘营。战俘营设在一座大宅院中。当他们赶到之时,只见一群狮炎军与一群虬军在大门口互相用兵刃对着,虽然没有正面冲突,也没有任何言语,但空气中依然充斥着满满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干什么!干什么!剑拔弩张的,是要干什么?造反啊!”江烈翻身下马,抽出了腰间的平雪剑,怒气冲冲地朗声道。 “大帅,这群鸟人不知好歹,要虐待俘虏!咱们神狮军团素来有优待俘虏的优良传统,所以我们不让他们这般为非作歹,但他们这群鸟人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狮炎甲军的一名校尉小跑到江烈面前,行了军礼后,咬牙切齿道。 “骂谁鸟人呢?”虬军的一个小将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刃,振振有词道,“象湄那群有娘生没娘养的,占我河山,杀我同胞,这个质城更是被他们屠杀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神狮人岂能理解我们虬誓人心中的满腔愤懑?我们佩服你们狮炎军,也尊敬你们狮炎军,但这是虬誓人跟象湄人之间的恩怨,希望你们神狮人不要多管闲事!他们能把我们满城百姓杀光,我们玩几个象湄娘们不是理所应当?我们何错之有!” 这小将妙语连珠,仿佛理直气壮,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其实江烈也完全可以理解这些虬军将士的心情,毕竟祖国大片国土沦落于敌手,且许多无辜的同胞死于敌手,无论换做谁都是会满腹悲愤的,都是会特别想报仇雪恨的。 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他们欺辱俘虏的理由。 或许江烈也在此刻体会到了虬誓东疆边军曾经屡战屡败的一大原因——军纪不够严明,所以将士们容易意气用事,个人情感凌驾于军纪军法之上,那就容易惹是生非。 然而在明面上江烈并不能直接就这样说出肺腑之言,所以他义正辞严道:“我们是神狮人,不是虬誓人,但我们也能理解虬誓人心中的苦恨与愤慨,也晓得你们都需要发泄自身情绪,一心都想要报仇雪恨。自身情绪固然是需要发泄的,有仇也固然是需要报的,但你们真的觉得欺负战俘是你们合适的报仇雪恨的途径吗?还是那句老话,有本事就给我到战场上凭本事给我提几个敌将的首级回来邀功!” 那小将瞪大着双眼:“我们像你们所谓的虐待战俘或许是没本事的体现,莫非象湄的兔崽子们屠城就是有真本事了?我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要杀我们国家的无辜的老百姓,我们就跟他们学学,我们也不去屠他们的象湄国的城,就驶几个象湄小娘们玩玩!不是我们本意如此,实在是象湄的直娘贼们欺人太甚!他们不讲道理,我们凭什么跟他们讲道理!” “我倒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谈阔论,没想到只是尽说些粗鄙之语!”江烈用剑指着那小将,怒斥道,“狗咬人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人咬狗就是天下奇闻!是,象军蛮不讲理,惨无人道,酿成了质城这般的惨绝人寰,他们就是狗!狗咬了你一口,是狗不对,你可以报仇,你可以报复那条狗,但你得讲究合适的方法,而不是因为那狗咬了你一口,你就学着它那狗样去反咬它一口!你要是觉得人咬狗合情合理,那你就是连狗都不如!亏你们还都是虬誓国东疆边军的精英,你们虬誓人的脸都让你们这些狗都不如的败类给败光了!你瞧瞧你说的那些话,跟狗叫有什么区别?你就像是一条断脊之犬在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江烈讲得口干舌燥,所幸效果不错,直接将那小将镇住了。这一大段话倒也并非江烈即兴发挥,而是借鉴致敬了前世上学时听老师教育过的箴言和《三国演义》里诸葛亮骂死王朗那一片段的经典台词。 虽然那小将没有像王朗那样直接当场栽倒并去世,但也出尽了洋相,瞪着一双大眼,张着一张大嘴,嘴里却蹦不出一个字来,整个人呆若木鸡。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军法处置 “还不快放下你们的兵刃,把门打开!”段彪拔剑呵斥道。 “开门!”原在场的狮炎军将士们也都乘势添油加醋吼道。 无可奈何之下,守门的那群虬军将士只好悻悻地将大门打开并让开了道。 在江烈的带头之下,在场的狮炎军将士们蜂拥而入,劈开了每一间有烛光的房门。 虽然一见狮炎军闯进来,正在欺辱女战俘的虬军将士们就都立即住手停止了作恶,但是事实证明,江烈还是来晚了,来得太晚了。 好几个女战俘已经面目全非,遍体鳞伤,出血的伤口已然凝结为一片猩红。更有甚者,已经死不瞑目。 “来人,把附近能调来的军医都调来,还没死的,该救命救命,该治伤治伤!”江烈面色沉重地喊道,眼神中又闪过一道厉芒,“把所有犯事的畜生都给我拉出去!” 大门外,所有犯事的虬军将士都被缴了械,卸了甲,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江烈穿过包围着的拥挤的人群,走到了人群围成的圈中:“我江烈有个毛病,多年的老毛病,就是爱多管闲事!就是爱管别人家的是是非非,特别爱帮别人家清理门户!你们汪总兵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出征来攻城,我就是这次作战行动的主帅,虽然你们不隶属于我的麾下,但你们犯了错,我也应当用军法处置你们!” “江大帅!” 一伙虬军将领高举着双手,穿过人群,走到了江烈跟前。 “什么事?”江烈冷冷地问道。 领头的那个将领行了一军礼,正色道:“江大帅,我等来此,别无他意,就是要来求情的。” “求情?求什么情?”江烈此时是在明知故问,刻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将领是要来向地上跪着的那几人求情的。 那将领深深鞠了一躬:“我等请求江大帅刀下留人,暂时先留这几个人一命!他们固然有错在先,固然应当受到军法的处置,但此战尚未结束,咱们也尚未在质城站稳阵脚,是否还会有敌军来寻仇,回去的路上是否还会有敌军的伏击,都还不得而知。打仗的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末将以为,要杀他们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应当在咱们稳住阵脚之后再杀,说不定他们还能有机会戴罪立功!” 江烈微微一笑道:“嘴皮子是一个比一个利索啊,一个比一个还要能言善辩,一个比一个还要巧舌如簧!你说的没错,打仗的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但我们需要的人,是能征善战的将士,是能为打胜仗提供帮助的人,而不是刺头,不是藐视军法,目无纲领的三季人!他们既然都已经有脸干出这档子事了,还那么理直气壮,我就不可能指望他们能够戴罪立功!” 那将领立马应道:“那他们终究也是我们虬誓国东疆边军的将士,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江大帅要杀他们也得向我们汪总兵招呼一声吧!” “谁说我不跟汪总兵招呼了?”江烈正色道,“待会儿我就亲笔修书,快马传书给汪总兵送过去,我会在信里把前因后果,把一切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我就是要先斩后奏,否则难定军心!我必须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能够意识到,军纪军法的重要性!打仗不是过家家,只有军纪严明的军队才能百战不殆!军纪不严的军队或许不会有人有任何怨言,不会有任何矛盾,但懒懒散散地只会屡战屡败!” 那将领抬起头,咽了口唾沫,抱拳道:“江大帅才是真正的能言善辩,末将无言以对。难怪你能做狮炎军的大帅,末将……佩服之至!末将等叨扰了,就此告退,请江大帅自便!” 目送走那几个将领后,江烈扶了扶头盔,朗声道:“军法不比国法,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没有什么有期无期判几年几载的,行军打仗之时,一旦是犯了什么严重的大事,就一定是杀无赦!没得商量!我狮炎军是仁义之师,也不玩凌迟之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刑罚,我们军法处置就是特别的简单利落,就是一人一刀的事,不会有任何痛苦!放心吧,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刀下去,保证身首异处!” 于是,江烈让段彪从现场挑了几位临时的刽子手,当场就用各自的兵刃为所有犯事的虬军将士斩了首。 江烈没有观看斩首的过程,在斩首之前就转身离开,走出拥挤的人群,跨上了骐墨。 “大帅!” 黄英嵘小跑到了江烈身后,也骑上了自己的坐骑:“大帅,末将自从加入了咱们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至今已有两年多了,还从未有一次,像今晚这样看大帅这般愤怒,这般凶神恶煞,这般心狠手辣。” 江烈皮笑肉不笑地微笑道:“你以前当然没机会见我这样发脾气了,一方面是这会儿是在打仗,以前没打仗,还有一方面就是咱狮炎军的将士们普遍都比较听话,犯不着让我大发雷霆,更犯不着让我用军法处置人,更别说把人拉出去斩了。” 黄英嵘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让我杀敌人,我绝不含糊,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是要让我杀同阵营的战友的话,我感觉我做不到,我会于心不忍。” “你以为我于心能忍啊?”江烈斜望月空,轻眯双眼,“若非无可奈何,谁愿对战友痛下杀手?只能怪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虐待战俘本就是重罪,更何况那些战俘都不是战斗人员,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他们干的。而且那些女医护,死的死,伤的伤,再不济也是废了这辈子了。倘若不严惩,就是纵容、默许,这样的话,日后这样的事件就会频频发生,只有杀了他们,日后才不会有人再犯同样的错误。” 黄英嵘点了点头:“杀鸡儆猴的道理大家其实都懂,换做是我,可能会惩罚他们,但绝对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因为我着实狠不下这个心。” 江烈打趣道:“狠不下心,你能当个总将,你若狠得下心,你就有本事能当个大帅了。要想做好一个领导者,仁心是少不了的,狠心也是必不可少的。先帝爷羿衷帝曾经说过一句名言‘今天朕就是要杀鸡给所有人看’,然后就把彼时的狮城乙军甲尾尾将许连天调去了北疆做总兵,明面上是调任,实际上就是相当于流放。作为一个领导者,心该狠的时候就绝对不能够心慈手软,只有心够狠了,才能稳固住自己的领导地位与绝对的权威,这一点,咱神狮国昇凡帝就完美诠释了。” “大帅,都砍完了,尸体如何安置?”段彪跑来问道。 江烈果断应道:“就地掩埋。” “啊?”段彪又问道,“就……就地掩埋?不让他们魂归故土吗?” 江烈摇了摇头:“没把他们的尸体挂起来公之于众以儆效尤就是给他们面子了,死者为大,我不想这样,但让他们魂归故土是不可能的,他们不配,魂归故土是烈士的殊荣,他们不是烈士,他们的故土不会欢迎他们的魂魄的。再者说了,反正这里是虬誓国,还在他们本国,跟咱们狮炎军那些牺牲在异国他乡的烈士相比,他们的待遇还算不错了。” 段彪点头道:“末将明白了。” 在质城驻守休养数日之后,经过仔细商榷,江烈决定乘胜追击,再下一城。 下一战的目标锁定在了质城东部二百里的一座山——玳山。 玳山是虬誓国东部大片平原中为数不多的山地,也是虬誓国东部大片沦陷的敌占区中为数不多的一片没被象军占据的地区。因玳山的四面都是水泊,与古典《水浒传》中的水泊梁山有异曲同工之妙,本就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而且对象军的战象尤其不友好,所以象军包围了玳山及其四周的水泊,却不曾动过攻打玳山的心思。 也正因如此,据说玳山之上除了山上原本的居民以外,还有大批逃命上山的难民。 虽然玳山之上的百姓们安然无恙,但终究是与世隔绝,而且那山上没有城镇,只有零零散散的村落,原住民都是在自古就在山上靠自给自足为生的猎户或渔夫,而外来的难民大多没有打猎和打渔的生存技能,在玳山上能安全地度过一时,却终究并非长久之计。 若能驱赶走玳山附近的象军,那么玳山上的百姓们就能拥有沦陷区外的人身自由,而且玳山这种易守难攻之处,作为兵家必争之地,极其适合用来作为一个后方根据地,而且物产资源丰富,完全是个天造地设的好去处。 玳山附近也没有任何城镇村落,只有象军驻扎的零零散散的据点,用游击战术去打,再合适不过。 于是作战方案便定下来了,攻打质城的原班人马留下一部分继续驻守质城,剩下的兵马兵分多路,向玳山附近的象军发动攻击。值得一提的是,虬军的兵马全部都被江烈留在了质城,虽然有个别人有些意见,但着实不是江烈故意搞区别对待,只是虬军出动的兵马都是攻城兵,而此番打玳山却完全不需要攻城,所以攻城兵丝毫派不上用场。 笔趣鸽 第二百五十九章 粉雪箭雨 江烈亲自率领先锋牙作为其中一路兵马,埋伏到了一处大草丛之中。 “这个据点只有一个营寨,看得到马厩,看得到粮仓,可见敌军在此是长期驻守的。”江烈将望远镜递给了段彪,低声道,“站岗放哨的士兵懒懒散散,还有靠着墙在打瞌睡的,看起来他们非常的放松啊。” 段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望远镜,上下左右摇摆了一阵,摇了摇头:“大帅,蹊跷啊?” “蹊跷?怎么蹊跷了?”江烈问道。 段彪拿下望远镜,还给了江烈:“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来虬誓国了,跟象军也打过不少交道了,印象中,象军都是训练有素的,都是能征惯战的,不仅作战时勇猛,而且都特别有骨气,从不言降。而这些跟流氓无赖的家伙,跟咱们印象中的象湄军着实大相径庭,你不觉得蹊跷吗?” 江烈又端起望远镜,仔细观望了片刻:“确实如此,但也可能是他们安逸惯了,就养成了懒散的坏习惯了。” “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即便养成了再坏的习惯,我感觉也不至于这么夸张。”段彪正色道。 江烈蹙眉道:“照你这么说,你是觉得他们这副样子是在演戏?” 段彪点了点头:“以此麻痹我军的心智,让我们轻敌,实则可能暗伏杀机,可能早已设下陷阱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 思索片刻之后,江烈微微一笑道:“我不这样认为,恰恰相反,我倒觉得这可能是空城计。” “空城计?”段彪自然从未听说过这种计谋,便发出了疑问。M.biQuge.biZ 江烈解释道:“空城计就是在守城兵力空虚的情况下大开城门,告诉敌军这是一座空城。敌军却像你这样以为这是在故弄玄虚,便踌躇不前,最终选择撤军。而实际上那确实就是一座空城,所以我觉得这些敌人有在演戏的可能性,但这却正好反而说明了他们这个据点的防御力量不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这地步了,咱们就必须得打,打他个措手不及,打他个落花流水!” 段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大帅说的有道理,应该是末将多虑了。” “火鸟冲天,全军出击。”江烈发号施令后,便高举起手,释放出了一团火球,那火球在半空中化为一只大火鸟,扑腾着双翅向空中急速飞去。 这只火鸟便是此番行动开始的信号,参加此次作战的所有狮炎军将士们看到天上的火鸟,便一齐出击。 江烈与段彪身先士卒,策马冲在了最前方,先锋牙全体将士都奋勇冲锋,不一会儿便攻破了寨门,杀进了营寨之中。 一见狮炎军攻入寨门,营寨里驻守的象军将士便都抱头鼠窜,毫无抵抗之意。 “这不是象军的作风。”江烈思忖道,“完蛋,八成有诈!中计了!” 果不其然,当先锋牙深入营寨腹地之后,四面八方便飞来了数不胜数的没有封口的麻袋,麻袋里都是装满了面粉。 登时整个营寨几乎已被面粉覆盖,每个人都是浑身一片雪白,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漫天飞舞的暴雪般的面粉。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神狮人,你们中计啦!”远处传来了象军阴险的无情嘲讽。 江烈的视线已被面粉遮挡,伸手不见五指,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倘若象军用的不是面粉,而是其它的非易燃易爆物,江烈便可以不假思索地发射出一堵火墙,阻挡住象军的进攻,然后一声令下,转身就跑。 然而,象军偏偏是用的面粉这种遇到明火就会产生爆炸的东西,江烈若是放了火,必定得伤害战友。为了不误伤自己人,江烈不能选择放火,一时不知所措。 万箭齐发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呼啸而来,江烈已然感受到有一支飞箭与自己擦肩而过。 “有盾牌的上盾牌!没盾牌的原地卧倒!”江烈扯着嗓子朗声喊道,说着便翻身下马,同时还咽下了一大口面粉。 骐墨受了惊吓,急促地嘶吼着。江烈为了不让骐墨乱跑,紧紧拽着缰绳,蹲在骐墨的脚边。 “大帅,撤是撤不走了,只能拼了!”段彪艰难地吼道。 虽不知段彪身在何处,但听到了他的声音,江烈便朗声应道:“拼?拿什么拼?连路都看不见,怎么拼?” “只能拿命拼了!”段彪痛苦地喊道,“不跟他们拼命的话,咱们就是坐以待毙,今天咱们全部人都得交代在这里,那可就死得太冤啦!不如硬着头皮跟他们拼了!” 段彪所言可谓话糙理不糙,此时已然中了敌军的圈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死一搏。 “你说的对!弟兄们,咱们跟他们拼了!”江烈挥舞着灭扬斧,徒步向前冲去,通过灭扬斧的高速移动格挡下迎面而来的箭雨。 在没有视觉效果的情况下,江烈只能通过听声辨位来确定敌军的方向。齐刷刷的箭雨呼啸而来的方向便是象军所在的方向。 随着一声清啸,江烈在不知挡下了多少轮箭雨的情况下冲出了面粉的迷阵,终于重见了光明,但他没有片刻闲暇能享受这难得的光明,只能施展开轻功,飞跃而起,在半空中斩开重重箭雨,踏着象军士兵的头盔稳稳落地,一落地就紧紧抓着灭扬斧的斧柄尾端原地旋转。 江烈这一转,为自己转出了大片空间,随即立马挥舞着灭扬斧一通乱杀,将原本从《金猴真经》中习得的绝世武功全然忘却,只是一个劲地胡乱劈砍。 然而,即便是胡乱劈砍,这一伙象军也是难以招架,登时已没人敢接近江烈。 此时的江烈仿佛已经没有了理智,怒瞪着双眼,不管防身,只管拼命地攻敌。 …… 当尘埃落定,空气中再也没有面粉的粉尘在飞舞,这个营寨里的象军将士已然死得只剩下一名将军,而这名将军也已身负重伤,四肢都被江烈打得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怒视着江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烈没有挂彩,但先锋牙死伤过半,能够继续战斗的已经所剩无几,就连段彪的左臂也被流矢所伤,虽是伤筋动骨却也只能称得上是轻伤。 “你们是事先就准备好了,在等着我们过来?”江烈拄着灭扬斧,站在躺着的那名象湄将军身边,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将军张开嘴,露出了两排被鲜血染得通红的红牙,狂笑道:“你们神狮人在这儿打过不少胜仗了,终于尝到失败的滋味了!没错,我们就是一直在这儿等着你们过来!质城,就是用来钓你们的诱饵!” 江烈讶异道:“你说什么?质城是钓我们的诱饵?你的意思是说……质城的满城伤兵只是诱惑我们上钩所做的假象?” “不不不,不是假象。”那将军笑道,“质城本来就是用来给伤兵疗养的所在,但其实伤兵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就像现在的我这样,没有任何用,所以我们象湄国从来都不怎么把伤兵当回事,用来当诱饵倒是不错的选择。之所以把伤兵都安排在质城,就是为了让你们攻打质城,那是个易攻难守的所在,你们没有理由不打,而你们一旦攻下了质城,下一步的目标就注定是玳山。” “为何你们能够如此笃定?”江烈攥紧了斧柄,咬牙问道。 那将军没有直接回答江烈的问题,反而问道:“瞧你这身打扮,军阶不低吧?是个什么军官?” 为了从那将军口中问出真相,江烈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老子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 “哦,大帅啊,这官不小,难怪这么能打,难怪我们这么多人不是你的对手。”那将军微笑道,“我们之所以能够如此笃定,没有为何,就是根据常理。从战略意义上来看,拿下质城之后,再拿下玳山这一块地盘,对你们可实在是太有利了,倘若你们不来,那是没有道理的。” 江烈心头一颤,连忙稳住了身躯,没让自己栽倒:“你们在此设伏,就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惜舍弃一座城,不惜牺牲无数的战友,这钓鱼用的诱饵,代价可还真不小啊。” 那将军不停地笑:“大帅先生,你好歹也是个大帅,应该不会不晓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吧?做生意都需要成本,打仗更需要下血本,有舍才有得,不付出点惨痛的代价,如何打胜仗?更何况这代价也并没有多惨痛,只不过是一城的伤兵跟一些军医还有医护罢了,他们死得光荣,死得壮烈,死得够值当,他们会含笑九泉的。大帅先生,虽然我们这个营的兄弟让你杀光了,但想必你们别路的兵马得有不少会全军覆没,在此你们是等不到援军的,你们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的作战,希望大帅先生下辈子不要再犯这样的带这么多弟兄来送死的错误了,哈哈哈哈哈哈!”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章 无奈燎原 江烈将灭扬斧杵在了地上,从腰间拔出了平雪剑,抹了那将军的脖子。 “还能动弹的,跟我走,解救战友!”江烈收剑入鞘,抄起灭扬斧,跨上了骐墨。骐墨也不愧是宝马,在箭如雨下的情况下,身上也未曾拥有过一寸伤口。 人均精兵的先锋牙,如今能够跟着江烈继续出动的兵力已不足百人,且能动弹的基本上身上也都会带点伤。 “我江烈对不住诸位,是我的作战决策出了失误,才让咱们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伤亡代价,但惨剧已然酿就,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现在我们只能去解救别路弟兄,尽可能让伤亡少一些!”江烈说着便身先士卒地策马冲出营寨。 纵然江烈杀出一条又一条的血路,歼敌无数,但狮炎军的人还是越打越少。 到了这个地步,江烈不能考虑杀敌多少了,只能想方设法撤退,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全身而退。 空气中再也没有大量的面粉,江烈便敢肆意地释放火鸟阻击敌人,为麾下的将士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大帅快走!覆巢之下无完卵,要让所有人都撤离是不可能的,只有让我们留下来殿后掩护,你们主力部队方能安全撤走!”一位爪将与江烈背靠背杀敌,咬牙喊道。 “不可能!”江烈喘着粗气吼道,“无论主不主力,我狮炎军的每个兵都是我江烈的心头肉,都是我的战友,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可能抛下任何一个人而一走了之!” 那爪将声泪俱下:“大帅!你若不走,等敌人的援军赶来,咱们就得全军覆没!大帅!末将求你了!末将听说过你燎原境驭火术的威力,烧掉这大一片区域不成问题,末将求你赶紧撤退,然后放把大火,让我们跟敌人们同归于尽!你们回去重整旗鼓,再来为我们报仇啊!无论谁为国捐躯都是理所应当,但你江大帅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狮炎军剩余的将士们怎么办?虬誓国的无辜苍生们怎么办?大帅,你得以大局为重啊!” 段彪单手持刀,杀到了江烈跟前,焦急道:“大帅,这样的状况可没有万全之策啊!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咱们狮炎军已经损失惨重了,即便剩下的人全军覆没,你都得安全撤离啊!大帅,狮炎军不能没有你,神狮军团不能没有你,神狮国不能没有你啊!大帅,快走啊!” 那爪将顺势喊道:“是啊,大帅!段校尉说得对啊!我掩护你们撤离,快点走啊!” 江烈的两颗眼球血丝暴涨,在一瞬间进行了强烈的头脑风暴,咬了咬牙,朗声喊道:“撤!” “弟兄们,掩护大帅!”那爪将挡在江烈身后,扛下两箭,没有伸手拔箭的工夫,只是继续挥刀驱赶源源不绝的来敌。 江烈带着一队人马撤出约莫四里地,料想能够撤离的人马都应该撤走了,撤不掉的也没有办法了,便调转马头,停下了步伐。 “我江烈……对不住你们……”江烈热泪盈眶着伸出双手,手中不停释放出火鹏、火凤、火雕、火鹰等大型火鸟,向象军的据点营寨火速飞去。 每释放出一只火鸟,江烈的额头上就多渗出一滴汗珠,体内的火力、元气、体力也都相应地逐渐减少,黑眼圈愈发浓重,眼神愈发迷离。 …… 放眼望去,已是一片绵延的火海,江烈也几乎耗尽了自身所有的火力,轻轻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口中一甜,吐出了一滩鲜血,然后疲惫不堪地瘫倒在了马背上,随即不省人事。 其实凭借江烈此时燎原境末期的驭火境界,即便浑身火力消耗殆尽,会精疲力竭,但也不至于昏迷。只不过,此时的江烈是心力交瘁,心中的痛楚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疲惫。 …… 待到江烈悠悠醒转之际,他一睁眼,便发觉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红发、一颗大头与一张白脸,虽然视野模糊,但还是依稀认得出来红发的是阮雷,大头的是段彪,白脸的是黄英嵘。 “大帅,你可算醒了。”段彪微笑道。 江烈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呼吸几口之后,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阮雷应道:“这是质城,是在你原本住着的房间。” “哦。是这样。”江烈的眼角情不自禁地淌出泪水,“我是混蛋,我就是个混账东西,是我带着弟兄们去送死,我……我怎么……我……” 见江烈哽咽,床边的三人也都不由得热泪盈眶。 “段校尉,给大帅倒杯水吧。”阮雷眨巴几下双眼,将即将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好。”段彪仅仅说了这一个字,却也尽显哭腔。 在阮雷和黄英嵘二人的搀扶下,江烈坐了起来,不由得便开始啜泣了起来。 “大……大帅,你先喝点水吧,喝水重要。”段彪将装满温水的水杯递给了江烈,自己眼中的泪水也决了堤。 阮雷低下了头:“谁都没想到,质城是象军故意留给咱们的,也没人想得到,象军在玳山附近驻守那么久,只为了有朝一日咱们上钩,更没人想得到,象军设下的埋伏,没有什么复杂的机关,就只是疯狂地撒面粉,疯狂地放箭,却也让……也让咱们猝不及防,让咱们数不尽的弟兄们白白在漫天的流矢中丢了性命……”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负全责,是我的决策失误导致了这次惨败,导致了这么多弟兄们的牺牲,都怪我!”江烈倍感内疚,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 黄英嵘抚摸着阮雷的后背:“胜败乃兵家常事,胜负不能简单地归结于个别几个人的责任,这回的失利关键在于敌人太阴险狡诈,放长线钓大鱼,这样的阴谋实在高深莫测。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重整旗鼓,制定出合适的对敌之策,为此战中阵亡的弟兄们报仇!” 江烈抹了抹泪水,正色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不过,敌人肯定也知道咱们要报仇,而且也想找咱们报仇,毕竟他们的损失也不小,那一把火绵延不绝,得烧死他们不少人。也就是说,血海深仇是互相的,我们既要考虑如何报仇,还要时刻提防敌人来报仇。” 阮雷抬起了脑袋:“不幸中的万幸,大帅放的大火形成了燎原之势,玳山附近的象军据点都被燎原之火给毁了,咱们可以趁机一举拿下玳山。当然了,咱们想得到的,敌人也能够想得到,我已经派出了吉利服斥候兵去探探情况,只要敌人没有设下埋伏,咱们就可以先进驻玳山,并解救玳山上的难民。” 江烈长吁了一口气:“眼下当务之急是我军的士气问题,此战过后,士气大挫,咱们必须让将士们的士气提升起来,不能让大家伙儿一蹶不振。没有士气的话,即便再骁勇善战的军队,也是不成气候的。” 阮雷问道:“大帅是有什么主意吗?”biquge.biz 尚未抵达虬誓国的时候,江烈便改编好了《精忠报国》这首歌,在当下伤亡惨重、士气萎靡的情况下,一首振奋人心的豪歌或许会拥有鼓舞士气的奇效。 是时候该搬出这首歌了。 “是的,我有主意。”江烈在四下里张望了片刻,“可惜了三变不在这儿,咱狮炎军乐队的成员都分散开来了,但没事,靠口口相传,也能让大家伙儿学会这首歌。” 阮雷眼前一亮:“大帅是又创作了什么新歌了吗?” 江烈点头道:“《强军战歌》可能大家伙儿都已经唱腻了,听腻了,我这儿有一首新歌,歌名叫做——《精忠报国》,我来给你们唱唱,你们看看这首歌,能否成为咱们的战歌,能否拯救我军的士气问题。” 清了清嗓子后,江烈开口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狮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大河水茫茫,普天下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神狮要让四方,来贺!” 阮雷、段彪和黄英嵘都听得怔住了。 片刻过后,阮雷还回味无穷:“好一个马蹄南去人北望,好一个我愿守土复开疆,歌词铿锵有力,曲调豪迈大气,此曲传遍全军,定然非同凡响!” 段彪连连点头:“末将不晓得这首歌多有力多大气,我只晓得我听了之后就感觉浑身都热起来了,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江烈站起身来,目光坚毅道:“你们先学着,学会了再往下教,必须要让全军将士们都明白,狼烟已起,我等背井离乡,纵然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纵然血泪满眶,咱们也该何惜百死,精忠报国,因为我堂堂神狮要让四方……来贺!”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孪生兄弟【上】 休养将近半月后,江烈的身体状况已然完全恢复至正常状态,中部山脉根据地的狮炎军调了增补的兵马来质城,在质城的所有狮炎军将士们都已能熟稔地歌唱《精忠报国》。 江烈规定在质城的狮炎军将士每天早晚都得以骨为单位在饭前一起合唱《精忠报国》,渐渐地,将士们走出了遇伏失利惨败的阴霾,士气与斗志都提升起来了。 由于上次的作战损失惨重,而且江烈料想狮贲军早该清剿完叛军,早该班师回朝了。所以江烈早前些天就亲笔修书加急送到了神狮城,向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请求增兵和粮草支援,但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当然了,江烈知晓徐有志此时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军权,他的一切决策都需要经过袁国采的批准。 江烈料想袁国采就想趁这次战争借刀杀人消灭自己,所以肯定不会提供任何支援的,只会让狮炎军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 回信中拒绝增援的理由倒也简练,说是段啸冬的狮贲军平定叛军的叛乱后,还需要驻守于当地,管理当地的治安,而狮城军需要镇守神狮城,狮翼军战马稀缺,难以远征,所以神狮军团派不出任何援军。 对于没有援兵这事,将士们或多或少也是会有一些怨言,但不发兵的是袁国采,是他们的皇上,明面上谁也不会说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袁国采不愿发兵增援,那么江烈就得自力更生,自己招兵买马。 就连不可一世的虎精都能被自己收编成虎啸军,所以江烈相信在虬誓国本地招点兵马为狮炎军补充兵源并非什么难事。 或许玳山上就会有狮炎军需要的人才。 斥候回报,玳山附近没有发现任何象军的踪迹,进驻玳山,机不可失。 重整旗鼓之后,江烈再次亲率大军,向玳山进发。 玳山四面皆是水泊,寻常人要上山的话,要么靠坐船,要么靠游泳,而狮炎军从来都不曾拥有战船,东疆边军也是一样,但江烈深信不疑,他有办法让山上的人们划着大船小船来渡将士们。 水泊周围是黑乎乎的一大片,烧焦味还在空气中残留着,经历过燎原大火之后,萧索异常。 江烈无暇再思虑太多,令麾下将士们就地安营扎寨休整之后,自己则将兵刃都收进鳞玉镯后,独自施展开轻功飞向水面。 金猴水上飞,是《金猴真经》里偏难的一项绝学。毫不夸张地说,猴帮里会金猴水上飞的一定会金猴霹雳腿,而会金猴霹雳腿的却不一定会金猴水上飞。而且若想练就金猴霹雳腿,只需要运用合理的训练方法,刻苦努力,肯花时间,正常而言,每个人都能够学会,天赋上的差距只会体现在具体花费的时间与实际使用的效果上。 然而金猴水上飞极其依赖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即便按照《金猴真经》上的正规方法,废寝忘食地练,终究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江烈偏偏是拥有完美天赋的那一类人,昇凡二年年初,他就花了半个月在自家鱼塘将许多人望尘莫及的金猴水上飞练得炉火纯青。 所以江烈能够将金猴霹雳腿教会全狮炎军,并将其改名为狮炎燎原腿,却无法将金猴水上飞这种招数教给任何一个人,毕竟大多数人还是都不具备足以练就金猴水上飞的天赋的。 此时为了上玳山,江烈终于让金猴水上飞派上了用场。虽然使用寻常的轻功也能飞越水路,但跨越水泊的路途并不短,使用寻常的轻功的话容易在半途体力不支,在水上可没有休息的地方,而使用金猴水上飞则能够踏水无痕,如履平路,并且耗费不了多少自身体力。 江烈一路飞驰,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终于抵达了一处停泊了满满当当的船只的渡口。 有一只小舟从另一个方向缓缓驶来,刚刚靠岸,划那小舟的一个身着兽皮的少年看见了江烈,便连忙踉踉跄跄地跳下小舟,飞奔上岸。 大概是因为江烈一身戎装,那少年以为江烈是象军的人,所以便立马逃窜。 为了不引起误会,江烈便施展开轻功,疾奔向那个少年。出乎意料的是,那少年动如脱兔,奔跑起来犹如离弦之箭,江烈拼命追赶了一大段山路,仍是只能远远地望见那少年的背影,却始终无法靠近他,甚至与他的距离逐渐被拉得越来越开。 驭火人的天赋令江烈的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强于常人,就奔跑速度而言,即便是人才济济的神狮军团,也鲜有人能与江烈相提并论。遇到了一个自己死活追不上的年轻人,江烈的内心充满了讶异之情。 “请留步,我是神狮国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江烈边跑边使劲喊道,但前方那少年毫无回头之意。 穷追不舍的江烈登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受到身后出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说到底倒也不是杀气,而是听到了张弓搭箭的弓弦振动声。 停下脚步后,江烈没有慌张,缓缓举起了双手,朗声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象湄人。有话好好说行不行?请好汉先放下弓箭!” “你,转过来!”听到身后传来少年之声,江烈便徐徐向后转去,立马目瞪口呆。 “小兄弟,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来了?”江烈顿时一头雾水,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赫然就是适才自己拼命追赶的那位。 那少年紧紧拉着弓弦,箭矢正对着江烈,他板着一张脸:“什么叫什么时候跑到你后面来了?我从来就没有在你前面过。” 就在江烈疑窦丛生、不明所以之际,他又听到身后出现了张弓搭箭之声。 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江烈回头瞥了一眼,张着大嘴,下巴险些都要掉到地上去——此时他的身后又是那个少年。 江烈连忙将头转回,只见眼前依然是那个少年,也就是说那个少年既在他的身前,又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个不讲究科学的世界,并不缺乏奇能异术,例如江烈见识过的江洛的人形与龟形的自由切换,白献策与龙薇都用过的摄人术,白献策摇身一变的障眼法,还有以侯威斓为首的拥有人形的虎精,所以江烈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按理讲,无论多么神奇的现象都不足以令他过于惊讶。 然而,《西游记》等神魔中屡见不鲜的分身术,江烈却还从未在蚀骨大陆上见识过,就连神通广大的龙族真龙,似乎也不见得会分身。他此刻仿佛就见识到了神奇的分身术,毕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出现在他的身前和身后,所以惊掉了下巴。 不过江烈内心的讶异倒也没有持续太久,片刻之后,他就转念一想,其实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并非什么灵异事件,《射雕英雄传》里便有裘千仞与裘千丈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孪生兄弟,他曾经也见过不少长得别无二致双胞胎兄弟或者双胞胎姐妹。 倘若那少年是凡人的话,江烈料想他身前和身后的是两个人,是一对同卵双胞胎。 “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来此作甚?”江烈身后那少年问道。 江烈保持着举着双手,应道:“我是神狮国来援助你们虬誓国的,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来玳山是解救你们玳山上的无辜百姓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话,既然是来解救我们的,怎么只会有你一个人独自前来,还大帅呢,大帅手下没兵的吗?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就不像是好人,八成是象湄派来的细作!”江烈身前那少年厉声喝道。 江烈无力地苦笑道:“我手下有的是兵马,一大伙人都这岸上呢,我倒想让他们过来,但我军有人有马,就是没船呐,这水泊可不浅,我们的战马没法驮着他们蹚过来。也就我有本事,也就我的轻功能够踏水前来,所以就只有我过来了,我过来也是希望玳山上的乡亲们能够帮个忙,把我麾下的将士们渡过来上山。” 说话间,江烈放下一只手,取下腰牌甩到了身前那少年的脚跟前。 那少年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瞟了脚边的腰牌一眼,又紧紧盯着江烈:“我不认得字,不晓得你这上面写的是啥!” 这两个孪生少年八成是在玳山土生土长的猎户,自幼在这种能够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长大,没念过书,不识字倒也是合情合理。 无可奈何之下,江烈只好据理力争:“我若真是象军派来的奸细,你们也都说了,我就孤身一人,我自己一个人还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我要是能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来动玳山啊。” “这样吧,你把自己绑起来,我们带你上山去找我们村长,让我们村长来定夺。”江烈身后的那少年淡然道。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问道:“绑起来?自己绑自己?怎么绑?能不能给我根绳子?巧妇还难无米之炊呢,我就算是要把自己给绑起来,也得有绳子啊,没绳子我咋整?”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孪生兄弟【下】 江烈身前那少年冷哼一声:“你瞧你穿得这么漂亮,有铠甲有腰带,里头穿着的像是一件锦袍,你不是带着剑吗?教你一个最简单的法子,拿剑割下你身上的衣服,割下几条布条,这不就是现成的绳子吗?亏你还敢说你是个什么大帅,这么个弯都转不过去。” 那少年所言有理,江烈为了让他们充分信任自己,只得默默顺从他们的要求,拔剑割下一段衣襟,收剑入鞘,并将连剑带鞘的平雪剑轻放在了地上,然后用极其别扭的姿势用那一段衣襟布将自己的双手捆在了背后。 “记得把我的剑带上,这可是绝无仅有的龙泉宝剑,有钱都买不着的,别给我弄丢了。还有我的腰牌,也一并给我带上,那可是重要极了。”江烈将自己捆绑起来后还不忘吩咐道。 “不用你讲,少废话。转过来,向前走,按照我们说的路线走。”听到身后的少年这样说,江烈便转过了身,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前面那少年的身前。两个少年谨慎地走在江烈身后,保持着拉弓状态,用箭矢对准江烈的身躯。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虽然有自古便有人烟,但上山的路径沿路却并没有显示出太多人工开发的痕迹,大体上保持着原始的自然面貌。 没有双臂的摆动,只靠两条腿在爬山,过了一段时间,江烈便感觉到了双腿的酸痛,但听身后两个少年不停的指挥,十分明显,他们两个体力充沛,讲话的声音中没有带着丝毫的喘气声,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疲惫之意。 不知走了多久,江烈终于发现了人工开发的痕迹,映入眼帘的场景简直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描绘的拥有异曲同工之妙——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弟弟,这个绑着的黑汉是谁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蹦蹦跳跳着跑到了江烈身前,将他打量了一番,露出了空缺的门牙。 江烈身后的两个少年的其中一个应道:“去去去,你一边玩去,没你的事!” 此时江烈背对着那两个少年,只听得到声音,也不晓得应话的是哪一个,虽然即便他看得到他俩,也照样是无法分辨,毕竟他俩的外表一模一样,就连穿着打扮都是如出一辙。 “等等,小兔崽子,你来给弟弟帮忙,一起看着这个人,我去找村长。”既然适才应话的那个少年是“弟弟”,那么大概此时发言的便是“哥哥”了。 那小毛孩嘻嘻笑道:“帮你们看人倒是可以,但你得掏鸟蛋给我吃!我就指望你了,我可不能指望弟弟,弟弟一点也不靠谱,从来都不讲信用,而且抠门抠到家了!”说着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行,我肯定比弟弟靠谱,说到做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一定给你掏鸟蛋!”那少年说着便收起弓箭,跑向了一间屋舍。 江烈转过身,惫懒地笑问道:“弟弟?为什么这个小孩子会叫你弟弟啊?他要是叫你叔叔,叫你叔公,叫你太叔公我都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他叫你弟弟可就让我感到太奇怪了。” 那小毛孩捧腹大笑道:“这有啥奇怪的,你个笨蛋!他的名字就是叫做弟弟,我爹我娘都叫他弟弟,全村人都叫他弟弟!” “小兔崽子,你放屁!”那少年收起弓箭,揪起了那小毛孩的一只耳朵,骂道,“你爹你娘叫我弟弟,你也得凑热闹学着他们叫我弟弟,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什么。这会儿你竟敢说我没名字,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屁股痒了?” 那小毛孩痛喊道:“你乱讲,你画虎卵,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说你没名字,我说你没名字了吗?我说的是弟弟就是你的名字!” 那少年用另一只手揪起了那小毛孩的另一只耳朵:“小兔崽子,这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怎么可能会有人名字叫弟弟?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纪评,记住没?” “好啦好啦,记住了弟弟!”那小毛孩面红耳赤地挣扎道。 江烈这才知晓原来眼前这个少年的大名叫做纪评,见他们两个这般打打闹闹,忍俊不禁,内心却油然而生一股伤感的情绪,不由得联想到了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或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祖国有大片国土沦陷,或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山外的世界遍地烽火、处处狼烟,或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并没有离他们太远。只不过他们在他们赖以生存的玳山之上,远离尘嚣,没有被敌军的铁蹄践踏过,他们依然安居乐业,不晓得居安思危。 片刻过后,“哥哥”扶着一个鹤发老者缓步走来。 那鹤发老者见到江烈,拱手道:“敢问阁下从何而来?” 江烈将那老者打量了一番,看他慈眉善目的,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应该挺好说话的,便勉勉强强地低了下头以示礼貌:“在下是神狮国人,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我姓江,单名一个烈字,因贵国有难,奉神狮国昇凡皇帝之旨意,率领麾下大军翻山越岭前来援助贵国,只为了帮助贵国驱除敌军,重归太平盛世。” 那老者瞪大双眼,捋了捋白须:“阁下的意思是说,你是神狮国的军官?” 江烈连忙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我的腰牌就在哥哥或者弟弟手里。” “哥哥”从怀里掏出了江烈的腰牌,递给了那老者:“村长,我跟纪评都不认得字,也不晓得这上头歪七扭八地写的是些什么玩意儿,你老人家念过书,认得字,你看看这上头写了啥。” 那老者眯着眼将腰牌的正反面都端详了一番,一拍大腿:“纪诚啊,你跟你弟弟冤枉好人啦!快快给人家松绑啊!这是神狮国神狮军团的江大帅,是咱们的友军啊!” 村长一言既出,纪诚和纪评俩兄弟不敢怠慢,连忙三下五除二地为江烈松了绑,并将腰牌和平雪剑还给了他。 纪诚和纪评二人走到江烈身前,异口同声地抱拳道:“请江大帅恕罪!” 江烈将腰牌挂回腰间,佩好了平雪剑,微笑道:“我哪敢怪罪你们呐,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的防范意识很强,挺不错的,毕竟我确实鬼鬼祟祟的,确实是非常可疑。” 村长问道:“敢问江大帅造访我玳山,呃,有何贵干啊?” “村长先生,不知你是否知道,前段时间,玳山附近的象军据点被一场燎原大火烧了个精光。”江烈反问道。 村长点了点头:“确有此事,莫非?” 江烈点头道:“没错,是我干的。那天,我军分头突袭玳山附近的象军据点,却不料中了敌人的埋伏,为了全身而退,我在迫不得已之下,放了那场燎原大火,不得不撤退。我军那天选择来玳山的水泊周围突袭象军据点,别无他意,就是想要解救玳山上的老百姓们。我知道,现在玳山上不只是有你们本地人,还有许多从沦陷区逃难来的外乡人。” “江大帅,请,里边请!”村长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并吩咐道,“纪诚纪评,你俩腿脚快,先去给江大帅泡好茶!” “是!”纪诚和纪评说着便飞快地跑走。 那小毛孩也蹦跶着跟着纪诚和纪评跑去。 到达了村长的屋舍后,江烈坐到了一块木凳上,这间屋舍的内部格局颇有山野气息,有点类似于三刀谷羿衷散仙史竹天建的屋子。 接过茶杯后,江烈轻轻抿了一小口,道:“村长,我麾下有大军就驻扎在岸边,不知村长能否安排点船只,把我麾下的将士们接来山上。” “当然可以,特别欢迎!”村长咳嗽两声,“纪诚,你可得罪了咱虬誓国的救星,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纪评,你跟你哥哥一样,你们兄弟俩一起去,你俩干什么事都快,这么重要的事可别慢了。” “放心吧村长!”纪诚和纪评异口同声道,说着便一同要离开。 “鸟蛋!我的鸟蛋!”那小毛孩拦住了纪诚,大喊道。 纪诚拽起那小毛孩:“再帮个忙,我给你掏鸟蛋,顺便再给你烤只鸽子!”说着便拽着那小毛孩跟纪评一溜烟似的跑了。 村长和蔼地微笑道:“纪诚跟纪评这俩兄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飞毛腿,也是出了名的孩子王,偌大个玳山,一大半的小孩子都喜欢他们俩兄弟,因为他俩上山能打猎,下水能抓鱼,跑得过山兔,赛得过野猪,经常不要好处,打到一头大野猪,就是见者有份。所以啊,不仅是小孩子,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喜欢这俩兄弟,有什么事也都喜欢叫他们帮忙,他们也都总是乐于助人。” 江烈思忖道:“看来这俩兄弟不仅手脚快,还挺乖,挺听话,还会乐于助人,倘若把这俩小子纳入我狮炎军的麾下,岂不美哉?” BIquGe.biz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三章 纪脉 “这俩兄弟是不错,不晓得我死活追不上的那个是纪诚还是纪评,在这蚀骨大陆上,能跑得比我快的人,应该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了。”江烈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上扬道,“此般天下罕见的奇才,倘若这一辈子就只是在这水泊玳山上按部就班地打猎打渔,虽然逍遥自在,但未免有点是将人才给埋没了,未免略显可惜啊。” 村长年过古稀,这把年纪早已看透了为人处世的道理,深谙人情世故,为江烈的茶杯倒满茶后,捋了捋白须:“依照江大帅这意思,纪诚和纪评这俩兄弟在玳山上是人才被埋没,是一件可惜的事情,所以应该让他们走出玳山,走出水泊,让他们能够最大地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江烈满意地点头笑道:“特别是当下国家有难之际,多少人空有一腔热血,却是报国无门,而这俩兄弟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与能力,只要他们愿意保家卫国,愿意为了祖国的江山社稷出一份力,那么他们就一定有办法解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江大帅的意思,老朽明白,老朽也希望他们俩兄弟能够为国效力,但你希望跟我希望都不是能算数的,这关键呐,还得是要看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他们两个是在玳山上出生的,也是在玳山上长大的,自幼就是上山打猎,下水捉鱼,能跑跳,会泅水,但从未念过书,心中恐怕没有家国大观,恐怕是不愿意出去征战沙场啊。”村长说着叹了口气。 自从跟苗胜宁取过了经,江烈向来自傲于自己的攻心之术,他还是有自信能够用攻心之术征服纪诚和纪评这两个兄弟的。 几杯茶下了肚,村长领着江烈出门到村落间走走逛逛。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江烈卸掉了一身的披挂,将头盔铠甲都留在了村长的房间里,但披挂里穿着的锦袍和腰间的平雪剑依然显眼,一路上的回头率高达百分百,毕竟这一身打扮还是稀罕得紧。 “山上原本的居民该怎样还是怎样,农民照样是农民,木匠照样是木匠,猎户照样是猎户,倒也没有太大影响。就是那些逃难来的,他们会比较有些问题,他们的钱在玳山上派不上用场,有钱也没处花,玳山上的交易自古是以物易物,先前倒也时不时会有人下山去城里采购些东西,但这当口压根没有敢离开这片宝地。”村长背着手,耐心地向江烈介绍道。 江烈问道:“既然如此,那些外来人口该怎么办?” 村长叹了口气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会种田的就帮忙种田,会针线活的就帮忙干点针线活,会做饭炒菜就帮忙起灶生火之类的,但其实说到底,即便没有他们在,大家伙儿也是得需要衣食住行,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百步穿杨 阮雷笑道:“我懂,我懂,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大帅都这么看得起他们俩,那么我想他们必堪大用。明早我再见识见识,开开眼,然后考验考验他们是否着实有资格加入咱们狮炎军。” 江烈微笑道:“是这样的,而且那个村长说他会尽力鼓动山上的青壮年参军报国。既然要参军报国了,就不如让他们都来加入咱们狮炎军。”???.BiQuGe.Biz 阮雷咧大了嘴:“还得是你啊大帅,这也太贼了吧,把人家的壮丁纳入自己麾下。” 江烈摇了摇头笑道:“也不能说贼,反正咱们也是帮他们保家卫国,招他们一些兵力是理所应当的,既合情又合理,并无不妥。” 说着二人便一起笑得前俯后仰。 次日下午,江烈请纪诚和纪评来到了总部营帐之中,为他俩一人递上了一杯热茶。在平素禁酒的狮炎军中,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无论到了何处,上好的茶叶都是狮炎军辎重的一部分。 “这位是我们狮炎军的狮炎甲军总将兼任总部参军阮雷阮将军。”江烈指着身边的阮雷介绍道。 “在下阮雷。”阮雷起身行了一军礼以示自己的军人身份。 江烈微笑道:“我至今都还不知道,让我死活追不上的是纪诚还是纪评,现在你们能够告诉我答案了吗?” “是我。”纪诚和纪评的其中一个人嘻嘻笑道。 然而江烈还是不知道这个说“是我”的究竟是纪诚还是纪评。 眨巴几下双眼后,江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道:“那你是纪诚还是纪评啊?” “我是纪评。”纪评挠着脑袋应道。 江烈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准确地区分你们兄弟俩?” 纪评身边的纪诚点了点头:“江大帅,办法还是有的,你仔细看,弟弟的下巴跟我是有区别的。” 江烈的眼珠子来回晃动,终于发现了端倪——纪诚的下巴干干净净,而纪评白皙的下巴则长着一颗并不太显眼的黑痣。这下子江烈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要区分这俩兄弟也并没有太大难度,只要牢牢记住——有志者事竟成,有痣者是纪评。 “这颗痣该不会就是你们两个唯一的区别吧?”江烈顿时提起了兴趣。 纪诚摇头道:“要论外在,弟弟的这颗痣确实是我们兄弟俩的唯一区别,但是倘若要论别的方面,但我俩的区别可就不仅仅只是一颗痣这么简单了。” “哦?”江烈兴致盎然道,“此话怎讲?” 纪评连忙接话:“我跟我哥虽然是同父同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而且看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我俩其实性格迥异,你要是跟我俩熟了,自然就能一眼认出我俩谁是谁,乡亲们都是这样,跟我俩熟悉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可能就是我俩散发出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阮雷笑道:“既然这么有意思,那我可迫不及待地想开开眼界,看看你们两个兄弟究竟有些什么本事了。” 说话间,江烈与阮雷便领着纪家兄弟来到了一片空地,引来了许多士兵与村民的围观。 纪诚微笑道:“阮将军,你想见识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但凡是我们做得到的,就展现给你们瞧瞧。” 阮雷保持着微笑:“你们自幼便是狩猎为生,可能经常需要打兔子,打山鸡,打些狡猾的、跑得还快的猎物,所以对于弓箭射术想必是炉火纯青,我也不给你们增加什么难度,咱不打会动的,咱就打靶,打不会动的靶子,二位小兄弟意下如何啊?” “打靶?”纪评嘻嘻笑道,“阮将军这多少是有点看不起我俩兄弟了,让我俩打靶,那实在是过于轻而易举了吧!”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什么会动的东西让你们打,没事,打靶也是可以让我们大开眼界的。”阮雷朗声道,“来人呐,上靶!” 几名士兵立即搬来了两个靶子,贴好了靶纸。 纪评东张西望道:“阮将军,我俩没带弓也没带箭,要不我俩先回家一趟,把弓箭取来,你们稍等片刻。” 阮雷连忙摆了摆手:“别别别,不需要你们回家取,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上好的弓,上好的箭,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来人呐,给这两位小兄弟送弓箭来!” 不一会儿,纪诚和纪评便挂好了箭筒,拉动弓弦适应手感。 阮雷朗声道:“射箭者离箭靶十五丈,一人各射十箭,十箭一次性射完,除了取箭、搭箭和瞄靶以外,不得有任何时间间隔!”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但江烈每次遇到一些古代特有单位时,都会在心中默默地将那单位换算成自己更为熟知的现代化国际通用单位:蚀骨大陆上的一丈大约是国际单位的三米三左右,也就是说,十五丈的距离就相当于五十米。 十五丈的射箭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其实打静止的靶子并不见得就比打运动中的动物来得容易,毕竟打动物或者打敌人的话,目的只是命中,射中要害部位便是将其击毙,射中非要害的部位也是将其射伤,只要命中对方就算达成目的。 然而射箭打靶的话,目的就不只是命中靶子这么简单了,而是要让箭矢最终钉在离靶心尽可能近的位置。而且靶纸的大小也就只有比正常成年人的面部的两倍大一点点,在极罕使用弓箭的江烈眼中看来,在十五丈开外瞄靶射箭是一项难度不菲的大挑战。 即便如此,纪诚和纪评这俩兄弟依然谈笑自若,看起来游刃有余,没有显示出丝毫的心理压力。 纪诚和纪评二人的动作异常的同步,犹如他俩之间隔着一面镜子,其中一个人的动作就像是另一个人在镜中映出的一般。 咻—— 第一发箭矢射出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便都紧紧盯着箭靶,无一不瞠目结舌。 两箭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偏不倚,如出一辙的正中靶心。 特别是在场的弓弩兵,不由得都自惭形秽,因为他们在平时的日常训练中射箭打靶的时候,第一箭往往会射在偏离靶心的位置,甚至射不中靶都是屡见不鲜的家常便饭的事。一般情况下,他们都需要再射两到三箭方能逐渐找到方向感与准星。 然而纪诚和纪评都是第一箭就正中靶心,这是在场的大多数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出身的弓弩手所做不到的。 倘若一箭可以称之为偶然,称之为运气,那么接下来的九箭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令人赞不绝口。 虽然纪诚和纪评并非十箭都正中靶心,虽然他俩也有失手的时候,但是他俩各自的这十箭中,射得最偏的也有八环,大部分还是正好射中十环。 两个人加起来的二十箭都已射完,阮雷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朗声道:“来人呐,统计环数!” 根据统计,最终结果公布——纪诚射中九十五环,纪评射中九十六环。满分也不过一百环。 纪评放下弓,解下箭筒,摇着头笑道:“靶心太小了,装不下十支箭,实在没办法,我必须故意射歪几箭,不然就得箭头碰箭羽了!” 江烈不晓得纪评所言是真故意的还是假故意的,但还是由衷地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阮雷热烈地鼓掌:“纪诚纪评!你俩是真的令人刮目相看!就凭你俩这射箭的水准,就已经超越我们狮炎军大多数弓弩兵了!至少也超越我了!我曾是神狮国的武状元,当年在狮南武太学的射科成绩也是首屈一指的,即便如此,我也从未在这个距离射出过九十五环以上的这般优秀成绩!你们果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寥寥二十箭,却也堪称是一场绝佳的视觉盛宴。江烈不禁思忖道:“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高手在民间吧。” 纪诚笑道:“阮将军说笑了,弓箭是我们吃饭的家伙,这门手艺我们也记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就像学走路和学说话那样,是比较久远的事情,在我们还没有什么记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会射箭了。射箭对我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重要,我们得打得到猎物,才能有肉吃,才能挺得过缺粮的坏时节。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熟能生巧,对,就是这个道理!” 阮雷竖起了大拇指:“这下我可算见识到你们射术的精湛了,果然开了眼界。听说你们上山狩猎,下水抓鱼都是无所不能,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再展示一下你们在水里的本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 纪诚和纪评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应道:“没问题!” 说干就干,闲言略去,且说这一大伙人下了山,来到了山下停泊船只的渡口。 此时乃是严冬,但纪诚和纪评一到渡口便将浑身衣物卸尽,各自只留了一条贴身的小裤衩。 他们俩兄弟的肌肤都异常洁白无瑕,倒不像是山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不过结实的肌肉块还是极其耀眼。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五章 浪里白条 纪诚与纪评各自上了一条小舟,小舟上放有水桶、鱼叉、鱼竿等一系列抓鱼可能用得着或者用不着的工具。其实他们平时抓鱼的时候倒也不一定非得跳下水,只不过此时需要展现一下自己的水下功夫,所以他们将小舟划出停泊着密集船只的渡口,到了空旷的水面。 兄弟二人各手抓一张小网,纵身跃入水中。 江烈与阮雷一人端起一支望远镜,调好了倍率,只见视野之中,水花散尽,水面毫无波澜。 两条小舟相距不远,小舟上都点着灯笼,虽然天色渐暗,但方圆数丈内还是明晃晃的。 顷刻之间,水面逐渐有了水泡,纪诚与纪评俩兄弟如海豚一般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旋转了两周半,将浑身的水珠像天女散花般甩出,再岔开双脚,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小舟之上,并从手中的渔网里徒手将鱼抓出,一只手揪着鱼尾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向岸上挥动示意。 兄弟二人抓到的鱼是同一品种,江烈自然是认不得的,能够看得出来的,便是两尾鱼都是正值壮年,体格丰腴,想必烹制一番,定然异常肥美可口。 至于他们两个从水中跃出的一番高难度动作,江烈更是由衷地钦佩,虽然他认为自己的轻功定然不会逊于他俩,但要像他们两个那样从水下飞出,大概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也从未尝试过。 岸上的其他人大多数是没有望远镜的,但看着并不太清晰的人影,也能看出个大概来,所以都是在无尽的讶异之余赞不绝口。???.BIQUGE.biz 将手中的鱼扔进小舟上的水桶后,纪诚与纪评再次跃入水中。 如出一辙,兄弟二人又是同时各抓一尾鱼出了水,然后不停地重复相同的操作,折腾了十来趟,各自收获了十多尾大肥鱼,方才站在各自的船头,兴高采烈地向岸上挥手。 江烈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这一切简直难以置信,虽然这是一个不讲科学的世界,但纪诚与纪评这俩兄弟都是凡人,凡人能达到这般境界,绝非勤学苦练所能及,显而易见,此二人的天赋无法用天赋异禀来形容,实可谓是带着出神入化的天赋降临人间的,便是梁山好汉浪里白条张顺也得逊上几筹。 更何况,他们两个都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这绝非他们的极限,他们的前途还不可限量。 “他俩要是每天都从早到晚无休止地抓鱼,这茫茫水泊就是有再多的鱼,都得被他们抓光了呀。”江烈苦笑着调侃道,“为了维护生态平衡,为了可持续发展,得让他俩收敛着点。” 虽然江烈身旁的将士们都没听说过“生态平衡”、“可持续发展”云云,但也大概能够理解江烈所要表达的意思,所以都大笑起来。 望着两条小舟缓缓驶来,阮雷微笑道:“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了,叹为观止。” 江烈打趣道:“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反正,我决心已定,不把这两个世间奇才收入麾下,我江烈誓不为人!” 阮雷附和道:“那就纳入末将麾下吧,反正末将的麾下也属于是你的麾下。” “你想这样吗?”江烈问道。 阮雷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啊,岂能不想?” “那你就想着吧!”江烈笑道,“岂能让你占了这个便宜?此等世间奇才,就该自立门户!为他们成立一个狮炎丁军都不为过,让他们自己做将军,把他们一身的本领发扬光大!” 阮雷摇了摇头笑道:“合情合理!这俩年轻人确实是艺高人胆大,他们这般本事,我恐怕这辈子都学不来。要是让我给他们下命令,我可能还会感到不太自在。” 两条小舟靠岸停泊,纪诚与纪评各抱着一个大木桶上了岸。 纪诚放下大木桶,嘻嘻笑道:“江大帅,阮将军,我们哥俩适才表现的水里的本事如何?”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真乃神人也!我狮炎军数万雄师,向来卧虎藏龙,却也从来没有一兵一将能有你们的神通,反正我是大开眼界了!我们这些见识过你们本事的人,都是打心底佩服你们!” 纪评挠着湿漉漉的头发,笑道:“我跟我哥顺便捞了几条大鱼上来,趁着新鲜,晚上给各位将军加个餐,我哥可是好手艺,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无论是熬汤还是烘烤,都是我哥的拿手绝活!一条鱼,我哥能变出八道菜!今晚就请各位将军到我们纪家村村口大坪吃晚饭,我们会挂满灯笼,大摆酒桌,设宴犒劳各位将军!” 江烈双眼一亮:“就你哥一个大厨?忙活得过来吗?” 纪诚点头笑道:“江大帅,你可别忘了,我弟可是远近闻名的孩子王,只要随便一招呼,就能召集来一堆熊孩子,那些熊孩子虽然调皮捣蛋,但是干起活来还都不含糊!有那些小孩给我们打下手,肯定是忙得过来的!” “甚好甚好!”江烈正色道,“那就这样吧,我军在玳山之上的所有将帅今晚就接受你们的款待,然后我军也出动几个伙夫,帮你们一起出几盘菜,要请你们附近几个村的村长以及比较德高望重的领导人一起来赴宴!” 当晚,纪家村村口的大坪上,灯火通明,摆了数十张圆桌,江烈带着狮炎军的将军们身着便装同时到场,各村的领导人也陆陆续续地到来。 江烈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白发苍苍的纪脉,连忙小跑向前,到纪脉跟前恭敬地抱拳道:“请村长与我等同座。” 纪脉回礼道:“承蒙江大帅看得起老朽。” 于是江烈便扶着纪脉来到一桌,与阮雷、段彪以及几位将军围坐在了同一桌旁。 “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纪家村的村长,纪脉老先生。”江烈搀扶着纪脉稳稳落座后,向同桌的将军们介绍道。 纪脉微笑着拱手道:“老朽见过列位将军!” 江烈为纪脉倒了一杯纪家村特产的自制果茶,坐了下来:“村长,我们都见识过了纪诚和纪评这俩兄弟的本领,这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这俩兄弟,我是要定了!我希望能让这俩兄弟领导一支隶属于我狮炎军,但又能够自主作战的独立军。这支独立军就先由玳山上的青壮年组成,人不在多,在精,先成立一个雏形,日后再考虑后续的招兵买马的工作。我希望能够壮大这个势力!” 纪脉捋着白须,连连点头:“江大帅所言,老朽明白。今晚就是一个动员的绝佳的机会,老朽一定竭尽所能,尽可能多说几句。” 江烈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咱们就先吃,吃饱喝足了,把纪诚和纪评叫来,我先发言,然后就请村长发挥你老人家的威望,帮忙补充!” 随后,香喷喷的美味佳肴被一群嘻嘻哈哈的小孩子一盘接一盘的端上桌,虽然菜品以下午抓的鱼为主,但由于做法多种多样,倒还不显单调,各具特色。 玳山自古以来就没什么酒文化,所以尽管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却也只有菜过五味,而没有酒过三巡。然而,玳山土特产的果茶对狮炎军的将士们而言可比烈酒来得上头,这些个将军都是一杯接一杯地狂饮,直教人手不释杯盏。 啃完桌上盘中的最后一块糖醋鱼排后,江烈便感觉到了八九分的饱腹感,于是挥挥手招呼来了一个端盘子的八九岁的小孩。 “什么事?”那小孩问道。 江烈微笑道:“小伙计,拜托你一件事,请你进去把纪诚和纪评请来。大厨也是得吃饭的,让他们先歇会儿,反正大家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让他们先别忙活了。” 那小孩双眼骨碌碌一转:“我们之所以帮弟弟他们干活,是因为弟弟答应了我们,要给我们掏鸟蛋。黑叔叔,你要使唤我的话,是不是也得给些好处呀?” “小兔崽子!”纪脉假怒着呵斥道,“这位可是神狮国神狮军团狮炎军的江大帅,狮炎军是咱们虬誓国的救星,你小子怎么还敢跟江大帅提条件?” “哎呀,没事的啦村长。童言无忌,跟小孩子没啥能计较的。”江烈起身蹲了下来,双手搭在那小孩的肩上,保持着微笑,“掏鸟蛋算什么本事?弟弟会给你掏鸟蛋是吧?我告诉你,我可以给你烤鸟蛋,听说过叫花蛋不?” 那小孩摇了摇头:“叫花蛋是什么东西?” “叫花蛋,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反正我相信会很美味的。”江烈说着扭头看向了阮雷与段彪。 阮雷与段彪都会心一笑。 叫花蛋是江烈带着三位总将去碧礼县抓捕俞绩时,在半山腰处灵光一闪做出的野外美食。当时没有吃上叫花蛋,一直是江烈耿耿于怀的遗憾,毕竟至今都没再做过叫花蛋。此时正好提到掏鸟蛋的事,江烈便决定找机会再做一回叫花蛋,不是唬小孩的,而是他自己也真心想尝尝叫花蛋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小孩插着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行吧!你的叫花蛋我记住了,可别忘了哦,我会提醒你的!我这就去叫弟弟他们过来!”说着他便转身迈开大步往前蹦蹦跳跳地跑去。 不一会儿,沾染着浓重烟火气的纪诚与纪评便小跑到了江烈身旁。 “江大帅,继续吃啊,我跟我哥偷偷吃过了,不会饿的,你们只管吃自己的便是,不必惦记我们。”纪评咧嘴笑道。 江烈示意段彪搬来了两张椅子,正色道:“纪诚,纪评,我特意把你们叫来,不只是单纯让你们休息吃饭,而是我有更重要的目的,非常重要的目的!希望你们能够看在我的薄面上,好好坐着,好好配合!”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参军动员 虽然纪诚与纪评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江烈的话,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静一静,乡亲们静一静啊!大家伙儿都听我说!”江烈走到了大坪中央,朗声道。 随即全场便肃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江烈身上。 江烈环顾四周后,朗声续道:“我姓江名烈,不是本地人,我是神狮国人,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奉我神狮国当今天子昇凡皇帝之诏,率我神狮军团狮炎大军前来贵国,助贵国驱除象湄侵略军,保全社稷,恢复河山!贵国的所有黎民百姓都是我军需要保护的对象,贵国的每一寸国土都是我军需要保护的地方!所以,玳山自然不是例外,玳山上的所有乡亲们自然也都不是例外!” 说着,江烈便亮出了自己的腰牌,高举过头顶,原地旋转一圈之后,将腰牌挂回了腰间:“众所周知,要想将敌军赶出国境,就必须要打仗,既然需要打仗,那咱们需要什么?哪位乡亲能回答一下吗?” “需要兵马,需要兵刃,需要粮草!”在座的一位中年男子回答道。 这位中年男子大概就是附近某个村的领导人,想必在军事方面是一个纯粹的门外汉,即便如此,他也能够知晓兵马、兵刃与粮草是行军打仗的必备要素。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演讲,江烈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江烈点头道:“没错,兵马、兵刃、粮草都是非常重要的!对于贵国富有的国力而言,无论是盔甲兵刃,还是粮草辎重,那可谓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子子孙孙都是无穷尽也!所以重中之重是什么?就是兵!说到底就是人!需要征战沙场、杀敌报国的人!” 与纪诚和纪评各自对视一眼之后,江烈嘴角微微上扬:“说到底,我军来自神狮,千里迢迢,跋山涉水,都是姑且抛家弃子,背井离乡,保的是贵国的家,卫的是贵国的国!我神狮国不可能为了保护贵国,就倾家荡产地把举国兵力都派来,可想而知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神狮国昇凡皇帝明确告知我们了,不会再派兵来增援,也就是说不会再有一兵一卒从我神狮国来!我狮炎军的兵力有限,只会越打越少,而就目前的战局来看,要想尽早取得胜利,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这些人不会来自我神狮国,更不会来自于象湄国,只能是来自于贵国虬誓国!” 话说到这份上,在座的但凡是有点独立思考能力的都已经听出了江烈的言外之意,大概知晓了江烈此番发言的目的所在。 气氛烘托到这样了,江烈连忙续道:“这回我军进驻玳山,我感觉收获不菲,因为我发现玳山人杰地灵,卧虎藏龙!至少就纪家村的纪诚和纪评这两个兄弟而言,绝对是天赋异禀的,只要稍微经受过一些正规的训练,就一定能成为能征惯战的勇将猛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向纪诚纪评发出邀请,邀请二位加入我狮炎军!” 纪诚和纪评瞠目结舌地愣了一刹那,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不知所措。 江烈面向纪诚和纪评行了军礼:“是雄鹰,就该搏击长空;是骏马,就该驰骋草原。如今家国有难,二位天赋异禀,又身怀绝技,那就理应披坚执锐,血战沙场!你自然也可以选择苟全性命于乱世,自然也可以选择不求闻达于天下,这是可以理解的。诚然如此,倘若有朝一日,贵国不得已而派出童子兵、孕妇兵、老弱病残兵去御敌,你们作为意气风发的少年,作为千载难逢的奇才,却只是在这一隅之地苟且偷生,于心可忍?” 见纪诚和纪评略有动容,江烈坚定地续道:“有国才有家,倘若社稷倾覆,举国万家都会荡然无存,即便象湄人对玳山不管不顾,即便你们一山的人都能够照样安居乐业,贵国的其他人呢?其他无辜的老百姓呢?你们跟他们可能都是非亲非故,但你们都同为虬誓人,都是手足同胞。外敌未灭,何以家为。为了拯救你们虬誓国,我把我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了家里,我儿子才两岁,我特别想他,但没办法,很久了,军务在身,见不着。” “江大帅是神狮人,为了我们虬誓国,他也不远万里地率军前来相助。江大帅也是人,狮炎军的所有将士们都是人,都有家,成了家的有妻儿,没成家的有父母,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牵挂,但他们还是视抗象援虬为己任,置生死于度外,一往无前地浴血奋战!神狮人尚能如此,虬誓人又何惧之有?”纪脉缓缓地拖着并不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江烈的身边。 稳住身子后,纪脉竭尽全力朗声道:“乡亲们,老朽是行将就木了,即便想杀敌报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老朽知道,不仅仅是我们纪家村,整个玳山上有着数不胜数的正值青春年少的晚辈后生!壮丁们联合起来,就是一股不可估量的强有力的战力!纪诚,纪评,老朽是看着你俩长大了,老朽知道你俩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舍得将一辈子的时光都留在水泊玳山,江大帅讲了这么多,你俩的内心想法是否有所动摇?” 纪诚率先应道:“村长,这……我觉得江大帅说的非常有道理,嗯……我也觉得我们应当去保护无辜的人们,会有很多人想要反抗,却没有能力。我们年轻,能跑能跳,有的是力气,是应该出一份力,否则天理难容。只不过……我们自幼就没离开过这片山跟这片水,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对于打仗什么的,那更是一窍不通啊,而且我们既没有学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武功,也没有念过书,大字都不认得半个,这……会不会拖后腿,成为累赘啊?” 江烈摇了摇头:“纪诚,我告诉你,在我加入神狮军团之前,我也不会任何正儿八经的武功,加入神狮军团之后,也依然不会,直到后来得到了一部叫《金猴真经》的武学秘籍,方才学了几招,那也是我当大帅之后的事了,不会武功的时候,我照样打胜仗。其实,打仗跟比武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可谓是云泥之别,比武是切磋,是交流,一招一式都可能得有讲究,而且点到为止,不伤人,更不杀人。而打仗呢,靠的不是武功有多高强,靠的是缜密的战略决策,靠的是一腔热血,靠的是全军将士的勠力同心与勇往直前!说白了,打仗的时候就是一个目的——杀人。杀的是敌人,对付敌人不用顾虑敌人会不会疼,会不会怎么样。无论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那就是好猫!会不会武功有什么区别?一箭射中要害照样是一命呜呼!所以,不会正儿八经的武功,完全是无伤大雅的。” “那……那……那……”纪评支支吾吾道,“我们真的没什么文化,要是有一纸军令在我们眼前,我们都不晓得上面写的是啥,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张天书,看都看不懂。” 江烈微微一笑:“这都不是问题,没什么影响的,要想识字也不难,随便学几个常用的就可以了,也没必要学多深,很快就能上手的。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只要你们愿意,只要你们点下头,你们加入我狮炎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们一致相信,你们的能力都是能够胜任的!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们是千里马,我希望我就是发掘千里马的伯乐!” 纪脉附和道:“是啊,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济,你们不看江大帅的面子,也看在老朽的面子上,答应了江大帅的热情邀请吧!” 这招“不看僧面看佛面”是十分经典的攻心之术,在江烈的认知看来相当于是耍流氓般的“道德绑架”。言外之意其实不太礼貌,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气氛都烘托到这样了,这你要是还不答应,那可就是太不懂事了,太没道理,太不知好歹了。” 这样一来,纪诚与纪评确实是想不答应都难了。 作为兄长,纪诚抖擞起精神,抱拳道:“承蒙江大帅看得起我们兄弟俩,既然江大帅愿意给我们这个难得的机会,那么我们就只好高攀江大帅了!从今往后,我跟我弟弟就投靠江大帅的狮炎军了!我们一定服从军令,奋勇杀敌,绝对不贪生怕死!不把象湄来敌统统赶出国门,我纪诚,誓不还家,除非战死沙场!” 虽然纪诚并没有读过书,也着实不识字,但正经讲起话来还是有一套一套的,不仅逻辑缜密,而且用词也不会太粗俗,不会太土气。 纪评见纪诚讲了一大串,一时也不知晓自己还有什么话能说,便也毕恭毕敬地抱拳朗声道:“我也一样!” “参见江大帅!”纪诚依样画葫芦地学着印象中江烈行军礼的姿势向江烈行了一军礼。 “参见江大帅!”纪评也连忙跟着行了一军礼。 江烈满心欣慰,回了一礼:“纪诚纪评听令!” “纪诚(评)在!”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江烈正色道:“从此,你们兄弟二人便是我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一份子!也是从此,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成立!纪诚担任玳山分军总将,纪评担任玳山分军裨将!” “江大帅,我有一个问题!”纪评蹙眉道。 江烈点了下头:“什么问题,问吧!” 纪评抓耳挠腮道:“江大帅,为啥我哥是总将,而我却是个皮匠?不是我小心眼,要让我做皮匠,我也没意见,虽然我没这种手艺,但我可以学,毕竟要打仗的话,皮甲、战靴还有马鞍应该都是很重要的,有个皮匠也挺好的。只不过我就是不理解,为啥你让我哥当军官,却让我研究我先前从未了解过的皮革?”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七章 山歌的灵感 登时,晓得此裨将非彼皮匠的和不晓得此裨将非彼皮匠的所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裨将与皮匠同音,正因如此,能顶个诸葛亮的三个臭裨将也莫名其妙被传成了三个臭皮匠。 江烈着实没想到,看似古灵精怪的纪评其实也有点憨厚,傻乎乎地以为江烈会封兄为将,封弟为匠。 笑了好一阵后,江烈解释道:“纪评啊,所谓总将,就是这支军队的最高将领,可以理解为正将军,而裨将呢,就是仅次于总将的将军,也就是副将军,你们俩兄弟的关系不是将军和工匠,而是一正一副。当然了,虽说你哥是你上级,但在玳山分军,也就你哥管得了你,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纪评理清头绪后,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起来,微笑片刻后又问道:“大帅,我一人之下的一人就是我哥,就在我边上,那我万人之上的万人在哪儿呢?” “问得好!”江烈打了一个响指,朗声道,“所以今晚特邀众村领袖来此赴宴,目的就是要招兵!就是要鼓动全玳山的壮丁来参加我们狮炎军玳山分军!壮大玳山分军的兵力!” 纪脉随即附和道:“正是如此!老朽请来诸位,就是希望诸位回到各自乡里,能够不遗余力地鼓励青壮年参加玳山分军!挨家挨户的去宣传!当然了,不要强迫,没必要强迫,强迫只会逼来逃兵,逼来叛徒!所以诸位千万不要为了面子上好看点,就强行逼迫没有参军意愿的人,我们国家需要的是真正愿意为国征战的人!需要的是真正的勇士!老朽相信咱们玳山之上,到处都是能够为国建功立业的勇士!江大帅说了这么多,老朽也没什么再能多言了,这样吧,五日之内,各村将各村的参军人员名单交于老朽,虽然老朽没有叫来山上所有乡里村庄的人,但老朽相信诸位都能够帮忙转告,让全玳山的所有人都知晓狮炎军玳山分军这回事!” 江烈点了点头:“万事开头难,短时间内要完成这些事宜其实是比较困难的,要多宽限几日自然也未尝不可,但战争的事情是瞬息万变的,敌人不会等咱们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才发动攻击,所以咱们一定得尽快,尽快将狮炎军玳山分军成立起来!” 纪脉朗声道:“乡亲们,咱们要团结起来,万众一心,军队的事就是咱们全国老百姓的事,辛苦诸位了!诸位若能如期完成,请给个答复!” “能!”几个人带起节奏后,剩下的人也都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 江烈欣慰地向四面八方敬了军礼:“我江烈,在此由衷地感谢玳山的父老乡亲们为狮炎军的抗象援虬做出的大力支持!” “咱玳山的父老乡亲们也得感谢狮炎军不远万里来我虬誓国相助,感谢狮炎军为虬誓国做出的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老朽提议,诸位把掌声送给江大帅,送给狮炎军!”纪脉说着便带头鼓起了掌。 热烈的掌声响彻了整个村口,江烈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虽然玳山的乡亲们大多几乎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潜藏的心底的家国情怀却轻而易举地被唤醒。 闲言略去不提,且说次日下午,黄英嵘率领对岸的剩余狮炎军将士们也都驻守到了玳山上。当晚,江烈将阮雷和黄英嵘都唤来了自己的营帐之内。 向黄英嵘将近些天的诸多事备陈一番之后,江烈正色道:“我相信不出多日,狮炎军玳山分军的雏形便能建成,纪诚和纪评作为玳山分军的最高统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趁这几天给他们上上课,教教他们一些军事方面的基础理论知识。” 阮雷点了点头:“末将同意,作为狮炎军总部参军,末将以为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江烈问道:“你觉得,应当从哪些方面开始入手呢?你们都在狮南武太学接受过好几年的专业正规军事教育,你们学的是细致入微的,是多方面的,因为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但纪诚和纪评他们需要的是短时间的速成培训,就不到十天的时间,不可能教得太细,所以需要找出重点,挑重点的讲。” 黄英嵘微微一笑道:“大帅,这项任务可算是挺艰巨的,末将以为仅凭阮将军一己之力,恐怕是力不从心呐。所以末将决定与阮将军一起担起这份担子。至于重点嘛,末将觉得可以写一份精简版的《为将者须知》,让他们每天早上都从头到尾诵读一遍,也不用刻意背,只要有个印象,那便足矣。” 《为将者须知》是狮南武太学的必修理论课程,其教材分为若干册,总计有三十余万字(教材编纂是用文言文写的),所以内容是极其丰富的,但狮南武太学的优秀毕业生都能将《为将者须知》全篇背得滚瓜烂熟,说是倒背如流都不为过,所以其全篇的内容都是深深烙印在阮雷与黄英嵘的脑中的。 “英嵘啊,你忘了一件事。”江烈苦笑道,“他俩是不识字的,无论你能写得都精简,他们都是看不懂的啊,对他们来说就与天书没什么两样。” 黄英嵘一拍脑袋,蹙眉道:“我倒忘了这茬儿。不认字的话,似乎还就有点难办了。就这么几天,也没可能就教他们认识所有常用的字。” 阮雷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黄将军,你是先学会说话的,还是先学会认字的?” 黄英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自然是先学会说话的了。” 阮雷点头道:“这就对了,小孩子学说话的时候,并不认识任何字,但照样能学会很多话。由此可见,记忆一些东西是完全不需要认得字的。所以,我觉得精简《为将者须知》是可行的,只要咱们念一句,然后让他们跟一句,那他们就总能背下来。只不过,要精简这个,并不太容易,因为咱们得给它修改成大白话,字数还不能太多,要通俗易懂,还要言简意赅。” 此时,江烈蓦然想起自己前世的中学时代,但凡是篇幅比较长的需要背诵的语文课文,他都不是靠背诵来记忆的,而是靠听歌。一首歌听得多了,歌词就会自然而然地铭刻在脑海之中,无论是《出师表》还是《琵琶行》抑或是《阿房宫赋》,彼时的网络上都有歌词与原文一模一样的歌曲。时隔多年,没有刻意复习回顾,哪怕是被许多人称之为噩梦中的噩梦的《出师表》,他也仍然能够信口拈来。 所以,江烈提议,将《为将者须知》尽可能精简压缩,再将其填入歌曲之中。 阮雷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对音律一窍不通,编不出曲子,虽然咱现在有在山上的将士也有咱们狮炎军乐队的成员,但他们也就只会吹拉弹唱,不会编曲作曲,哪怕是文将军在,他大概也是无能为力。” 江烈思忖道:“雷子啊雷子,你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呀,咱只是需要填词,又并不需要写一首全新的歌。《强军战歌》和《精忠报国》看起来都是我写的,实际上我就是照搬别人写的曲子,甚至歌词也没做多少改动。即便这回咱们需要自创歌词,但照样可以使用现成的曲子啊,总不至于能有人告咱们侵权吧?” “雷子,你犯傻啦!”江烈笑道。 阮雷满脸疑惑:“犯傻啦?恕末将不明所以,请大帅指点迷津!” “就咱仨人在,别扯官腔了,虽然谈的是正事,但说话语气就可以当在聊天一样。”江烈解释道,“来,我问你,咱们这会儿是在什么所在?” 阮雷应道:“在你的营帐里。” 江烈比了个开花的手势:“这个范围再大点。” 阮雷虽然有点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玳山上。” 江烈打了个响指:“这不就对了,玳山是什么所在啊?是山啊!我之前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搞了个《强军战歌》作为咱们的军歌,因为我在北疆打仗的时候见识到了惑山红星寨的土匪们有寨歌。寨有寨歌,军有军歌,那么这山上就必然得会有山歌!” 之所以江烈能够这么信誓旦旦,正是因为在玳山上的这几天,他确确实实有听到有人唱着极具地方特色的山歌。玳山上的山歌旋律粗犷,曲调高亢,老少爷们唱得狂野,姑娘媳妇唱得柔美,同样的歌曲被不同人唱出不一样的效果,求同存异,各有千秋。正因如此,玳山的山歌给江烈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在此时联想到山歌这么一回事。 由于阮雷也有听到过山歌,所以他立马就恍然大悟:“对啊,有山歌!大帅,我晓得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就是说,咱们可以改编玳山上家喻户晓的山歌,将山歌的歌词改成咱们写的《为将者须知》,这样一来,《为将者须知》就变得朗朗上口,那么不用多久,纪诚和纪评他们就能够熟稔地把《为将者须知》唱出来了!” 江烈由衷地钦佩阮雷的智慧,虽然一直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每次阮雷给他带来惊喜的时候,他内心对阮雷的钦佩之情就都会再多几分。 “没错,我就是这么寻思的。”江烈为阮雷竖起了大拇指,“这件事很重要,明天你们就得着手准备,首先是学会唱山歌,然后再想方设法地将你们印象中的《为将者须知》简化成一首山歌所能承受得了的篇幅,简化成两个目不识丁的人也能够轻易理解的难度。”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名单已定 阮雷点头道:“记住了,明天我就跟黄将军着手操办此事。” 江烈对阮雷和黄英嵘的办事能力尤为放心,所以对于此事也就不必再多加吩咐些什么,便道:“教他们如何合理地做一名将军,仅仅靠一首歌,那绝对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咱们还需要想点别的法子。” “确实如此,大帅,我心里大概有数了,放心吧,我跟黄将军会一起努力,一定在短期之内把纪诚和纪评培养成为合格的将军。”阮雷说着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江烈微笑道:“既然你都说让我放心了,那我不放心还真不行了。行吧,那就这样吧。还得跟你们强调一下,咱们必须要重视这支玳山分军。玳山分军是隶属于咱们狮炎军的,但这是他们虬誓本地人自己的军队,战斗力不见得比咱们强,因为他们都没什么经验,但是他们在精神上的力量必然不会逊于咱们。” 阮雷点了点头:“我晓得,玳山分军是属于虬誓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拥有老百姓们的拥护,他们的潜力无限,毕竟被侵略的是他们的国家,被迫害的是他们的同胞,他们会成为一股不可估量的强悍战力!” “没错,而且他们说到底还是隶属于咱们狮炎军的,咱们还是有必要督促他们训练,帮助他们变得越来越好,他们变强,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好事,同时也是能够减轻咱们主力部队的负担,是双赢的。所以,从现在开始,咱们的内心都得有一个信念,都得有一个正确的信念,那就是,咱们是一伙儿的,都是战友。”江烈一本正经道。 阮雷又问道:“大帅,等玳山分军正式成立起来之后,将有了,兵有了,那么披挂兵刃之类的这些必备物,该怎么办呢?咱们是远征军,拿不出多余的这些物资啊。” 这一点,江烈早已料到,巧妇难无米之炊,一支军队光有兵将,没有武器,那就跟一群乌合之众别无二致。所以江烈决定让玳山分军的将士们就地取材,兵刃统统自备,秉持着狮炎军的优良传统,每个人都只使用自己喜欢的称手的兵器。 玳山上的壮丁大多都是像纪诚纪评这样的猎户或者渔夫,平日里靠捕猎为生,自然不会赤手空拳,总会有称手的兵刃,再不济,家里也总会有菜刀,毕竟曾经有人就靠菜刀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江烈叹了口气道:“还是那句老话,万事开头难。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刚开始有点拮据是正常的,我相信日后玳山分军一定能够得到他人的鼎力相助,虬誓国最不缺的就是钱,遍地是富豪,有人赞助的话,物资方面的问题就都不是什么问题。盔甲装备都是同样的道理,开头就让他们各穿各的便服,日后有人赞助了,就能够慢慢好起来了。当然了,赞助商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虬誓人,也可以是象湄人。” 有句经典的歌词写得好——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阮雷与黄英嵘立马领略到了江烈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多打胜仗,就能多缴获敌人的物资,缴获向来是行军打仗时最为喜闻乐见的事之一。 “只要有人,只要人管够,其他的问题就都不成问题了,至少,钱能够解决的问题肯定是不算什么问题的。”江烈微笑道。 …… 三日之后的清晨,江烈带着段彪来到了阮雷与黄英嵘给纪诚纪评传道受业解惑的课堂——纪家村的一棵大榕树下。纪诚与纪评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都有一张桌子,阮雷与黄英嵘则站在桌前。为了不打扰授课,江烈与段彪则倚靠在了数丈之外的另一棵小树旁。 “唱起来,唱起来,唱起来!”黄英嵘声情并茂地领唱着经过改编后的山歌,越唱越激动。 这是黄英嵘的个人特色,用自己的热情作为示范,以此带动麾下将士们的热情,在神狮国狮炎军驻地,日常操练的时候,参练的将士们总是需要先合唱《强军战歌》来提神醒脑,以此开启一整天的状态。黄英嵘就会在这种时候热情洋溢地连续喊“唱起来”,所到之处,歌声的响度都会提升几个档次。 在带兵这方面,黄英嵘自有一套,与众不同,在江烈的印象中,黄英嵘的经典口头禅数不胜数,最为经典的就是“唱起来”、“不要急,但要快”、“打起精神来”以及给麾下的将士们起一些千奇百怪的绰号。 “弟弟大点声!哥哥比你大声多了!”其实纪诚和纪评都唱得极其响亮,但黄英嵘依然要在鸡蛋里挑骨头,这倒也算不上是找茬儿,只不过是要精益求精,严格要求自己的学生。 段彪笑道:“黄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富有年轻活力啊。” 江烈也露出了微笑:“有年轻活力就对了,这就是我麾下需要的得力干将。他这样还是真的特别有效果,你瞧纪诚跟纪评他俩唱得多带劲,全身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了。这样的话,想记不住这些歌词都难哦。” 歌曲唱了半晌,大概是进入了休息时间,阮雷朗声道:“接下来咱们要重温一下行伍间的基本礼仪。假设这会儿我是主帅,纪诚!” “末将在!”纪诚毫不犹豫地弹射而起,向阮雷行了军礼。 “纪评!”阮雷又喊道。 “末将在!”纪评也像纪诚一样迅速弹射而起行了军礼。 阮雷满意地点了点头:“来将何人?报上番号,报上名来!” 纪诚朗声应道:“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总将纪诚!” 纪评也随即应道:“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裨将纪评!” “很好,这会儿我是你们麾下的一员将军。”阮雷又换了一项假设的身份,行军礼道,“末将阮雷参见纪将军,请将军下令!” 纪诚回了一礼,郑重其事道:“阮雷听令!命你率麾下五百精兵,三个时辰之内,务必攻下敌军据点,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阮雷说着便从角色扮演中脱身而出,竖起了大拇指,“好极了,有将军的风范!威严感到位了,霸气十足!” 江烈轻声咯咯笑道:“还真的不错啊,虽然他们都还没有真正带过兵,学起这些来,倒也还真能够学得有模有样的,这样我就完完全全放心了,就交给这两位将军了。彪兄,咱们就不打扰他们了,悄悄地咱走了,正如咱们悄悄地来。”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十天的时间也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 终于到了十天的期限,这天一大早,纪脉就在两个村民的护送下来到了江烈的营帐中。 一见到江烈,纪脉便热泪盈眶道:“江大帅,我们玳山没让狮炎军失望!整个玳山每个村的参军名单都送到老朽这儿了,老朽已经把名单都整合统计完了,这是大体的人数统计,请江大帅过目。” 说着,纪脉身边的一个村民便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江烈。 江烈展开那卷羊皮纸,白纸黑字,虽然密密麻麻但却写得整整齐齐,只见纸上写着——“纪家村壹佰玖拾捌人,林家村壹佰柒拾肆人,前山村捌拾叁人,北村壹佰壹拾贰人,西岸村玖拾陆人,港内村玖拾伍人……玳山众村累计贰万壹仟肆佰叁拾陆人。” 将这一串大写数字默读一遍后,江烈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阿拉伯数字——“21436”,也就是两万一千四百三十六。 超过两万人的兵力,玳山分军已经堪称是一支大军了,这令江烈倍感欣慰也倍感讶异,因为他着实想不到十天之内竟然真能招到两万多人,由此至少可见玳山还是人口众多的,而且生存环境和生存条件肯定不糟糕。 江烈将羊皮纸放到了桌上,邀请纪脉跟同行的两个村民落座,并唤来两名士兵来备茶。 纪脉缓缓坐了下来:“江大帅,你也看到了,这回我们整个玳山有两万余人会加入狮炎军玳山分军,大家的特别有热情。这两万多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有六十岁,年纪最小的才十二岁,超过六十岁的,不到十岁的,也就是太老的跟太幼的,都让老朽筛掉了,大多数人都是二十来岁,三十来岁。还有一些带有残疾的,也让老朽筛掉了,有一个瘸腿多年的老瘸子,主动报了名,老朽虽然感动,但不敢动,只得狠心地拒绝了他,毕竟他那样行动不便,还得多一个人照顾他,只会成为累赘。这会儿名单就算确定下来了,江大帅,依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什么是老朽能够帮得上忙的?”BIquGe.biz 江烈问道:“村长,我想问一下,完整的名单有吗?就是所有人的名字都有的大名单。” “有的有的,伙计,拿给江大帅过目一下。”纪脉一招呼,身旁的村民便又将一大卷沉甸甸的卷轴搬到了江烈的办公桌上。 纪脉介绍道:“这两万多人的姓名、年龄、家庭情况、身高体重以及优缺点都写在那上面了,每个人的情况都写得一清二楚,都是真实的。” 江烈展开卷轴,偌大的一张办公桌也无法让这一大卷卷轴完全平铺开来,所以他就先找到了纪家村的那栏一看究竟,只见纪家村那栏的开头便是纪诚与纪评的个人信息。 纪诚与纪评的情况除了名字有一字之差以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十六岁,身高换算成江烈熟知的国际单位是一百八十厘米左右,体重是一百四十斤,说瘦也不瘦,说胖也不胖,精壮精壮的,恰到好处。家里还有父母,有一个亲生姐姐已经出嫁到别村。优点就是江烈见识过的跑得快、射得准云云,缺点则是年轻气盛、年少轻狂。 笔趣鸽 第二百六十九章 玳山分军成立 这份大名单不仅仅只有名字,每个人的个人信息都写得完备详细,最难得的是,这是在十天之内完成的。也就是说,纪脉不仅整合好了整个玳山两万余人的名单,还顺便做了体检以及各方面的审查。 江烈感动得鼻头一酸:“大家伙如此重视玳山分军,我相信,玳山分军一定会有辉煌的未来!村长,辛苦了!” 纪脉微笑道:“老朽为家国大业尽己绵薄之力,是理所应当的,没法上阵杀敌,就只好在这些事情上多费点心思了。有一份这样的名单,也能让江大帅对这些将士们多点了解,否则每个人只是冷冰冰的一个名字的话,看过之后也就忘了。” 江烈又埋头端详起了这份大名单:“比较有领导能力的,能够指挥别人的,我把他们给挑出来,先暂定作为将军,然后再集中给这些将军们开个会,那么咱们玳山分军就算正式成立了。” 于是,江烈雷厉风行地在大名单上圈出了若干位暂定为将军的人选,并将这张大羊皮纸卷起来,双手递交给了纪脉:“村长,还得劳烦你老人家,通知到我圈出来的人,今天晚上,务必让这些人全员到这儿来集中。辛苦了!” 纪脉将卷轴交给身旁的村民,扶着椅子缓缓起身,拱手道:“就交给老朽了,江大帅尽管放心!” 江烈回礼道:“多谢村长!” 闲言略去不提,且说当晚,江烈的营帐门口灯火通明,以纪诚纪评为首的玳山分军的将军们都整整齐齐地笔直地站在了门口的空地上。 “大帅,人都来齐了。”段彪走进营帐通报道。 江烈放下手中的《兵法》,起身束紧了腰带,佩带上平雪剑,迈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营帐外,借助着明亮的灯火,将面前的将军队伍扫视了一番,明显感受到了他们溢于言表的精气神。 “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江烈喊道。 纪诚连忙出列行了军礼:“末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总将纪诚,玳山分军听候大帅调遣!” 江烈朗声道:“玳山分军隶属于狮炎军,自然也就算是神狮军团的一部分,所以部队编制也就是沿袭神狮军团的传统。咱们玳山分军由总将纪诚全权指挥,但一个人直接管两万多人肯定是够呛的,所以咱们这个玳山分军还得再分为若干尾,每尾还得分为若干爪,每尾的将军叫尾将,每爪的将军叫爪将,在爪以下还有牙和骨,牙的最高级军官是校尉,骨的最高级军官是都尉。在场的诸位,至少都是个爪将,麾下至少都是会有上千兵力的。目前暂定,诸位就是玳山分军的所有将军。纪诚!” “末将在!”纪诚朗声应道。 江烈续道:“这些将军具体该如何分配,需要几个尾,需要几个爪,每个尾和每个爪分别需要分配多少兵力,这些都是你应该考虑的,你们互相之间可以商量商量。个人建议,为了避免拉帮结派,同村的士兵,都尽可能拆开来,分配到不同的部队。明天之前,这项任务务必完成!明天之内,玳山分军的编制就该落实到位,这两万一千四百三十六人,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的职务与部队番号,是骡子是马,每个人心里都得有数,必须清楚!” 纪诚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末将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目前而言,咱们玳山分军没有什么军费,说得难听点,我没有额外的军饷能够发给你们,你们需要自食其力!包括你们的一切装备,兵器需要你们自备,盔甲你们应该自备不出来。服装尽可能的统一,再不济也统一绑个同色的头巾什么的。还是那句老话,万事开头难,不过,只要咱们玳山分军能够多打胜仗,那么,咱们玳山分军的军备条件就会蒸蒸日上!诸位有没有信心?”江烈激动十足道。 “有!”在场的将军们异口同声地朗声应道。 江烈郑重其事道:“把诸位叫过来,也没太多什么能说的,就是爱再多啰嗦几句,希望诸位在各自的岗位上,能够恪尽职守!严格要求自己,也严格要求战友!战争非同儿戏,军营没有过家家!希望每个人的心中都能有一个信念,就是时刻认同自己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军人!你们其他的身份,无论是谁的儿子,还是谁的丈夫,或者谁的父亲,只要你们在军营,在前线,这些其他的身份都应该被你们抛却到九霄云外去!” 纪诚带头喊道:“末将遵命!” 江烈续道:“大家都是自愿参军的,我相信每个人都是真正的勇士,没有人是懦夫,没有人是胆小鬼,每个人都能奋勇杀敌,都能建功立业!所以说,希望大家都不要辜负我的殷切希望以及充足的信心!好吧,那就这样吧,都忙去吧。纪诚,你要是还需要吩咐啥就尽管再吩咐,我的发言完毕了。” 次日晚上,纪诚带着纪评来到了江烈的营帐之中。 “末将纪诚(评)参见大帅!”纪诚与纪评同时老练地向江烈行了军礼。 江烈回了一礼:“让你们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纪诚毕恭毕敬地应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特来向大帅复命。虽然末将不识字,更不会写字,没法写出一份名单来给大帅过目,但我玳山分军麾下各尾各爪的将军是谁,有多少人,都记在末将的脑子里,清清楚楚,一点也不会含糊。” 江烈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保持目前的编制,先试试看,要是日后有发现什么不合适的再进行更改调换。兵器和服装的事怎么处理的?” 纪诚应道:“平素惯用什么兵器,那么就使用什么兵器。末将二人主要就使用平素里用惯了的三尖猎叉,当然也包括弓箭以及随身携带的匕首。其他人大体上也都大同小异,有用短刀的,也有用斧头的。每个人都能够自备,这点不是什么问题。统一服装方面就是个难题了,这一天之内,即便只是让每个人都戴一条同色的头巾,也整不来两万多条头巾所需的布料啊。所以,我就决定了,让每个人都戴上用树叶做成的头圈,套在脑袋上,每个人就各自做各自的,都能够自己动手,方便,省事,而且我们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所以服装的事也就算姑且是解决了。” 江烈满意地点头道:“还是比较机灵的,这个主意还算不错,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敌人要想混入我军内部的话就太易如反掌了,只需要随便找点树叶编织一个头圈即可。暂且先这样凑合着,日后还得想更稳妥的办法。” “末将明白,末将有在军中设置口令暗号,对得上口令的就是自己人,只要敌人不晓得我们的口令,他们就没法潜入我们中间。”纪诚微微一笑。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些天以来,阮将军和黄将军没有白教你们,显而易见,你们已经完全拥有做将军的资格与本事了。玳山分军有你们统领,我既开心也放心。” 纪诚保持微笑道:“大帅,要不要挑个时候检阅一下我们玳山分军?” 江烈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检阅是肯定要检阅的,但不可能一次性就把你们这两万多人都检阅一遍,所以我就抽样检阅就行。这样吧,明天下午,我就检阅你的先锋牙。地点就定在纪家村的村口,上次吃晚宴的那个大坪那边。可以吧?” 纪诚行军礼道:“末将领命!” …… 次日下午,如约而至。 江烈全副武装,骑着骐墨,伫立在纪家村村口,马边是段彪牵着缰绳。 随即,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迎面向江烈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来。 “禀告大帅,末将纪诚率部先锋牙全体参见大帅!玳山分军先锋牙应到三百八十人,实到三百八十人,听候大帅指示!”纪诚小跑到江烈面前,将手中的三尖猎叉往地上一杵,行了军礼,一本正经地朗声道。 江烈扫视一圈后,发现先锋牙的士兵们都戴着树叶结成的头圈,都穿着自己的便服,脚踏的是清一色的草鞋,手持的是五花八门的兵刃,无论如何,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每个人的目光都坚毅刚猛,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名为检阅,实为考察!若是让老百姓来检阅,你们就得原地踏步齐步走。咱们狮炎军的日常训练也是有练这些,这能体现出咱们将士们的精神面貌与纪律性,虽然这很重要,但我不爱看,毕竟真正打仗的时候,不可能让你排着整齐的队伍,然后踏着一致的步伐去冲锋陷阵。我作为一名军人,作为一名军官,我想要看的,是你们真材实料的本事!是真正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本事!”江烈抽出平雪剑,高举过头顶,朗声道,“玳山分军检阅第一项内容,有序撤退!玳山分军先锋牙全体听令,请重视每一次演习,现在你们是一支溃败的队伍,需要迅速撤往林家村的村口,在我到那儿之前,还没有到的,严惩不贷!那就这样吧,不要急,但要快!撤!” 一声令下,纪诚扭头便跑,边跑边招呼着先锋牙的士兵们分头行动。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章 检阅新军 从纪家村的村口到林家村的村口有许多路线可走,山路蜿蜒,四通八达。虽然路线有很多,但实际上的路程倒也不会相差太多,平均下来大概都是六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近,但也并不会多远。 江烈打心底相信这群在山里摸爬滚打长大的新兵蛋儿一定能够顺利地通过这项考察。 “大帅,你得啥时候动身?”段彪问道。 江烈收剑入鞘,翻身下马,摘下头盔,挠了挠后脑勺,再摸了摸骐墨的鬃毛,把自己头发上的油渍都抹到了骐墨的鬃毛上,打了个哈欠:“不用着急,从这儿到林家村,也就六里路左右,骐墨一瞬间就跑到了,咱可不能为难人家,啊喇一下,等他们差不多快要跑到位了就走。” 段彪眨巴两下眼睛:“大帅,啊喇一下?啊喇是什么意思啊?” 江烈笑着解释道:“来虬誓国这么久了,不得学几句本地方言?这个啊喇的意思啊,就是……就是……大概,大约,估计,差不多,掌握,控制?好像都不太贴切,我也不晓得具体是啥意思了,反正这个动词就是这样用的。” 虬誓国确实拥有许多极具特色的方言,不仅别有一番风味,而且难以用只言片语就完整贴切地翻译成官话。 闲聊片刻之后,江烈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了,便戴好头盔,一跃上马。 段彪也坐上了自己的坐骑,二人二马一同向林家村赶去。 不一会儿,江段二人便策马赶到了林家村的村口。林家村的村口也有一块大坪,此时大坪上已经站满了整齐列队的玳山分军先锋牙士兵。 江烈勒马停步,大喊道:“纪诚!” “末将在!”纪诚手持着三尖猎叉小跑到了江烈马前,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问道:“人都到了没?” 纪诚应道:“回大帅,狮炎军玳山分军先锋牙应到三百八十人,实到三百七十八人!” 江烈蹙起了眉头:“还差俩人,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纪诚立马应道:“回大帅,末将也不晓得。” 江烈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再等一会儿,只迟到两个人,这样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已经到了的,原地休息。” “末将明白。”纪诚说着便转身朗声道,“先锋牙听令,原地休息!” 下马之后,江烈走到了纪诚身边,问道:“迟到的这俩人是什么身份?” 纪诚应道:“回大帅,这俩人有一个是先锋牙乙骨的都尉,另一个是乙骨的士兵。” 这可钓起了江烈的好奇心。江烈登时就迫切地想知晓这俩人迟到的原因。 约莫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江烈终于发觉有两个头戴树叶头圈的身影渐行渐近,定睛一瞧,这两个人并非一起跑来,而是有一个搀扶着另外一个徐徐地走来。显而易见,其中一个的腿受了伤,所以需要被搀扶。 江烈眯了眯眼:“纪诚,派两个人过去把他俩领过来。” “末将遵命!”纪诚立马下令道,“来人呐,你,还有你,去把那俩人领过来!” 说话间,姗姗来迟的二人便在另外二人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了江烈身前。 江烈盯着其中一人右脚踝包扎着的渗红的衣带,柔声问道:“什么情况?这是受伤了吗?” 包扎着的那人点了点头,登时泪流满面:“大帅,我拖后腿了,我对不住大家伙儿啊!” 江烈正色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把眼泪擦干净了,把话说清楚来!发生了什么事,如实说来!” 那人用衣襟抹了抹泪水,又把即将再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气喘吁吁道:“大帅,路上我脚底一滑,摔了一跤,正好,右脚的脚踝磕在了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很尖锐,刺进了我的右脚的脚踝,然后我就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脚上的血不停地流,痛得我直接哭得稀里哗啦。” 这样一来,江烈就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然后,他就扶着你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是这样吗?” 那人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是我们的都尉,发现有人落伍了,特地调头折回去,给我处理了伤口,然后扶着我来到这儿。都怪我,我让都尉自己走,不要管我,但他偏不,非得跟我一起陪葬。这样一来,就多了一个无辜的人需要受到惩罚。” 江烈转向旁边那个都尉:“他说的句句属实?” 那都尉连连点头:“大帅,绝对属实!虽然末将晓得,晚了会被惩罚,但末将做不到见死不救,末将没法丢下手下的兵不管不顾!” “好样的,仗义!”江烈欣喜道,“以人为本,不放弃一兵一卒,这是咱们狮炎军的军官该有的样子!我哪敢惩罚你们啊?不对,你这个都尉不用惩罚,摔倒的这个你需要惩罚,好端端的能够跑到摔倒,还把自己伤成这样。行军打仗,流血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但咱们都得避免不必要的伤病,你先好生养伤,等你伤养好了,可得让你好好涨涨记性!” 纪诚问道:“大帅,接下来该要考察什么项目?” “稍安勿躁,我先随便说两句。那个都尉,你归队。那个谁,你先找个地儿坐着歇会儿,别瞎动弹。段校尉,你去招呼个军医过来,给这小兄弟上点药,以防伤口感染了。”江烈说着便抖擞了精神,站到了整齐的队列最前方。 “肃静,大帅要训话了!”纪诚喊着也入了列。 江烈扶正了头盔,朗声道:“将士们!适才的撤退演习,倘若满分是一百分的话,我能给你们九十九分!因为三百多号人,只有两个人没有在我来之前到位,而且一个是不小心受了伤,一个是因为他受伤而扶着他过来才一起迟到的!所以整体而言,我对你们非常的满意!请把掌声送给你们自己!” 雷鸣般的掌声登时响起。 江烈续道:“你们都是精英,玳山分军有你们,我特别满意!战术撤退这个项目的考核,就算全员过关了!你们先锋牙这三百多号人可是代表了整个玳山分军,所以接下来的考察项目,你们照样得保持专注,认真对待!玳山分军检阅第二项内容,山地隐蔽!一刻钟之内,所有人都找好地方隐蔽,不许躲在别人家里头。一刻钟之后,我开始找人,再过一刻钟,没被我找着的,就算合格,到时注意看天,以火鸟为令,看到火鸟,没被我找到的,就回来这里集合,而且,火鸟上天之后的一刻钟内没有到位的,不能算合格,所以让你们找地方躲起来,并不是让你们疯狂地跑,别跑太远了哈。那就这样吧,解散!” 先锋牙全员散尽后,段彪策马归来,嘻嘻笑道:“大帅,这唱的是哪出啊?捉迷藏啊?” 江烈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了下来,笑道:“倒也不是不能这样子理解,就让他们找地方隐蔽起来,别让我找着。我现在要考察的内容,都是逆风战局用得着的。像这些什么撤退啦,隐蔽啦,都是战况逆风的情况下,或者打了败仗的情况下非常实用的。” 段彪翻身下马,将坐骑拴好,问道:“这是提前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吗?还没打过仗,就先假设打逆风仗,打败仗啦?” 江烈摘下头盔,松了松腰带:“彪兄啊,我跟你讲,顺风局,是个人都会打,咱就说得夸张点,敌军总共二十个人,我军总共二十万人,即便我军是二十万个老弱病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够把敌军给淹死喽,你说是不是这样?” 段彪眨巴两下了眼睛,微微点头:“是这样,有点道理。” “有点道理就对了!”江烈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所以说,顺风局没什么难的,再没经验的人来带兵,都能大获全胜。《兵法》有云——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敌顺我逆之时,方能体现将帅雄才大略。说得土一点哈,顺风的情况下能打胜仗,这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什么本事。真正的本事是什么呢,就是快打败仗的时候,或者已经打了败仗的时候,能够将伤亡损失降到最小,能够让更多的人撤走,甚至反败为胜。反败为胜就先不考虑了,咱们就假设是已经溃不成军的情况下,要尽可能让更多的将士们保全性命,所以撤退和隐蔽就显得尤为重要。” 狮炎军的游击战术便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躲。” 这两项考察的内容并不是来自于江烈的灵光一闪,而是确确实实出自于《兵法》,那部《兵法》里用了长篇大论详尽地论述了撤退与隐蔽的重要性,所以江烈将这两个项目用作为检阅的内容。 会打逆风的战局,自然就会打顺风的战局。能够在溃败的情况下保全自身,就能在胜利的时候减少伤亡。 虽然当兵的人都想打胜仗,没有谁是愿意吃亏,是愿意打败仗的,但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况失利又经常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为败仗的善后工作做准备是合情合理的,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段彪恍然大悟:“还得是你啊大帅!不愧是你啊大帅!换做是别人的话,应该没有谁能有你这般的高端思想,能有你这般的新奇想法。” 江烈坐回到大石头上,摆了摆手:“主要也不是我有思想,主要还得是我兜里揣着的那部《兵法》写得好,这些都是《兵法》里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我只不过是经过我阅读之后,把那里头的字搬到了我脑袋里头,仅此而已。” 此言虽然看似是在客气,其实正是事实。江烈的诸多治军之策确确实实都是由于看了《兵法》才懂得的。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一章 阅兵完毕 段彪饶有兴趣地问道:“大帅,这个《兵法》究竟是部什么样的奇书啊?是哪位大家的著作呀?” 江烈如实回答道:“这个《兵法》还就真只叫这俩字,作者是无名氏,我也不晓得作者是何方神圣,不信你瞅瞅,纯纯是三无产品,跟盗版书籍似的。” 说着,江烈就从兜里掏出了《兵法》递给了段彪。 段彪接过《兵法》,端详了一番封面,果真只写着“兵法”两个大字,除了这两个大字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文字与图案,再翻开扉页,内部的排版也只能用“简陋”二字来形容,然而就是这样一本既简陋又神秘的书,写满了管理军队与行军打仗时万分实用的干货。 “大帅,那你是从哪儿买的这本书啊?”段彪将《兵法》还给了江烈,问道。 江烈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像这种连作者是谁都不晓得的书,在市面上买得着吗?” 段彪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应该是买不着。” 江烈笑道:“这不就对了,我感觉这本书大概是绝版了,绝无仅有啦,有钱都买不着吧。所以我肯定不是花钱买来的,我跟你说实话,我成亲那天,晚上在我府上办了酒席,有请咱皇宫里那个博贤阁的老学究张佑礼张大人,他送了我好多书,这件事我在晋山上跟你讲过,你应该还有印象,这部《兵法》就是张大人他老人家送我的。” 段彪点了点头,又问道:“莫非这就是张大人自己写的?” 江烈打趣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说不准呢,要不你这会儿飞鸽传书去问问他?要真是他写的,就高薪聘请他来给咱们当狗头军师,那不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 段彪笑道:“不不不,我可是没有这闲情逸致哦。我也是开玩笑,这哪能是他老人家写的,他老人家前半辈子都在吏部当官,后半辈子就都在博贤阁做老大,这辈子就没见过打仗,哪能写出此般著作啊?” “好啦好啦,管他是谁写的,爱谁谁,反正这本书能给我们提供很多帮助,这样就够了,作者是谁都不重要。”江烈起身戴好了头盔,“时间差不多了,该藏好的都该已经藏好了,别贫嘴了,走,跟我一块来去捉人!” 段彪问道:“捉人呐?得上哪儿捉去呀?” 江烈正色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得把他们当成咱们的敌人,咱们的敌人躲起来了,咱们是追兵,要把他们擒拿到手,这是咱们的任务,晓得了不?反正他们就都藏匿在这附近了,说实话,咱们是无头苍蝇,只能毫无头绪地瞎找,就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吧,当然了,我希望是一个也找不着,这样就说明他们隐蔽得非常好,这是我希望的结果。” 于是,江烈与段彪都跨上了各自的坐骑,开始搜寻隐蔽着的玳山分军先锋牙。 “彪兄,你往那头去,我往这头去,分头行动,增加点成功率!”江烈说着便策马向手指的方向奔去。 策马在一片灌木丛附近逡巡了片刻,江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虽然感觉那片茂密的灌木丛特别适合藏人,但着实感受不到有人藏匿着的痕迹。 其实,隐蔽在像这样茂密的灌木丛,根据《兵法》所写,这是兵家大忌,也就是俗话常说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适合藏人的地方往往更难藏得住人,所以江烈也欣慰于先锋牙的士兵们没有挑这个灌木丛作为藏匿之处。 倘若江烈是真要搜寻敌人,随便放点火就能把人逼出来,但演习却着实没必要假戏真做,而且对于这些新兵的要求也没必要太高,也没办法太高。 只要是肉眼发现不了的,江烈就不会刨根问底地找人,因为他觉得肉眼发现不了就算能够证明隐蔽效果不错了,那就不需要苛求他们精益求精,毕竟都才只是刚刚入伍的新兵。 虽然没有钟表,但江烈估摸着走马观花地大概已经找了有一刻钟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便抬手释放出了一只火鸟。那火鸟随即一飞冲天,在高空中翩翩起舞。 当江烈策马赶回林家村的村口大坪之时,段彪与几十个戴着树叶头圈的士兵就已经到位了。 心里算计好了大概的时间,江烈喊道:“纪诚!” “末将在!”纪诚小跑到江烈身前行了军礼。 “点名了吗?”江烈问道。 纪诚应道:“回大帅,除了受伤的一人以外,玳山分军先锋牙全员到齐!” “漂亮!”江烈笑得咧开了嘴,“集合一下,我再扯几句。” 集合完毕后,江烈看着拍得整整齐齐的队列,内心涌起一股暖流,朗声道:“废话少说,咱们就直奔主题了,这第二项考核内容,玳山分军先锋牙全员过关!也就是说,我检阅玳山分军,玳山分军让我十分满意!窥一斑可知全豹,我寻思着,也没必要再考察别的内容了,就这两项也就完全足够了!你们代表了玳山分军,你们的成功就代表了玳山分军的成功!那么,今天我对于玳山分军的检阅就到此为止,大家伙儿再接再厉!那就这样吧,解散!” 玳山分军先锋牙在热烈的掌声中井然有序地解散了。 纪诚与纪评都满面春风地小跑到了江烈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回礼道:“这个玳山分军,就交给你们啦。只是经过了这么短时间的拔苗助长式的培训,大家伙儿就能够达到这样的状态,可见这是一支富有朝气,富有天赋,富有智慧的军队。就目前来看,我很满意。接下来几天,养精蓄锐,好好训练。过几天,敌人不来找咱们的话,咱们就主动出击,挑软柿子捏,专挑守备不严的小据点打,以此来壮大咱们玳山分军。” 纪诚正色道:“玳山分军时刻准备着。” 江烈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嘞,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纪诚点了下头,应道:“遵命!” 大坪上只剩下了江烈与段彪两个人。 “大帅,不得不说,玳山分军真的未来可期,我转了半晌,就愣是没找着半个人。一个个的可是都真会隐蔽啊。”段彪说着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江烈笑道:“其实也不足为奇啦,他们都是在这山上长大的,猎户居多,猎物都不是笨蛋,不会傻乎乎地自投罗网。所以啊,事先找地方匿起来,藏好了,事先做好埋伏,然后伺机而动就显得尤为关键了。熟能生巧,他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自然是不在话下。” 段彪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帅,你还就真打算过些天就让玳山分军出征去执行任务啊?” “君无戏言,这种事我还能乱开玩笑不成?”江烈跨上了骐墨,拉住了缰绳,“只不过,这只是我目前的想法,我让雷子和英嵘督促他们的日常训练,也是看看日常训练的具体状态。打仗的事,我可不能轻易独断,说到底这还是一支新军,我觉得他们足以胜任,阮将军和黄将军不见得就这样认为。大家意见都一致了,就可以考虑制定作战方案了。到时候就让雷子带上他的先锋牙,配合玳山分军全军去偷袭一个敌军据点,具体的日后再议了。凡事都是第一次嘛,咱们狮炎军也是来了虬誓国之后,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真刀真枪地征战沙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哪怕养兵只有十日,该用兵的时候那还是得用。” 对于这些事情,段彪只是略懂,毕竟他只是一个先锋牙校尉,对排兵布阵之类的将帅之责自然就不求甚解,所以只得默默点头。 段彪也跨上了自己的坐骑,拉好了缰绳:“大帅,你是不是有打算把玳山作为咱们的一个根据地?”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废话,这么好的一个风水宝地,不给咱们当根据地不是亏了吗?再者说了,玳山分军都已经成立了,玳山自然而然就是咱们狮炎军的根据地。” “那……”段彪笑嘻嘻地问道,“大帅,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江烈蹙眉问道:“什么问题?你说就是了,少跟我卖关子。” 段彪指了指四周:“众所周知,玳山是座山,这座山的四面八方都是水,这是一座水泊之中的大山。要想从玳山去对岸,以及要想从对岸来玳山,都得坐船。这水泊的水不浅,再高的马也会被淹没。这水泊的大小还不小,再会泅水的人游过来也得再半道上累死。所以,船是至关重要的。然而,我们上山坐的是老乡们的船,基本上是渔船,为什么呢?因为咱们狮炎军从来都不曾拥有战船。” 这一点,江烈知道,阮雷知道,黄英嵘也知道,但是都没有意识到。段彪不仅知道,还意识到了,并且将其提出来了。这着实提醒到了江烈。 江烈登时如醍醐灌顶:“对啊!战船!这可是好家伙,咱们值得拥有啊!咱们狮炎军有步兵有骑兵有弓弩兵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兵,就是没有水兵!咱们是时候该开发出一个新兵种了,水兵部队可以兼着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水手难渡无船之河。就目前来看,当务之急就是造船!咱们要是依靠乡亲们捕鱼用的船,那就有点不像话了,咱们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段彪眨巴两下眼睛,问道:“大帅,造船这种事,我是妥妥的门外汉,完全是一窍不通,你会吗?” “我?”江烈指了指自己的鼻头,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二章 筹划造船 段彪噗嗤一笑:“你也不会啊,那咱们的战船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吧?” 江烈冷笑一声道:“我不会是咋啦?我还不会做饭呢,我还能挨过饿吗?我不会,又不代表别人都不会。咱们狮炎军有的是能工巧匠,你看那些个拿锯子或者拿劈柴斧头当兵器的,当年都是木匠啦,樵夫啦。还有粉刷匠啦,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匠啦,咱们狮炎军从来就不缺技术型人才!所以我觉得,造几艘战船,对于咱们狮炎军而言,不是什么问题。” 段彪点头道:“确实是如此,事不宜迟,你得赶紧张罗造船的事了。” “我晓得。”江烈轻轻策马,徐徐前行,“我这就去让阮将军召集人手,晚上开个会,好好商讨一番造船的事宜。” 闲言略去不提,且说当日晚上,晚餐时间结束之后,阮雷便来到了江烈的营帐内。 “大帅,就目前驻扎在玳山上的而言,咱们狮炎军能够投入到造船工作中的将士还真不少。我找了几个人来作为代表,都在外头候着。”阮雷进门来向江烈行了一军礼。 江烈点了点头:“都进来吧。” 于是七八个狮炎军的将士便进了营帐入了座。 阮雷介绍道:“这几个兄弟都没有造船的经验,但是先前都有从事过相关的头路,凑到一块儿应该能派得上用场。” “不要紧,我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江烈问道,“有人会画图纸吗?什么零件图啊,什么工程图啊,什么装配图啊之类的,有没有会画的?” 其中一人举手道:“大帅,末将当初干木匠,总是需要画图纸,画图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江烈追问道:“依照你的经验,要造一艘战船的话,画这个图纸需要画多久?” 那人叹了口气苦笑道:“不仅是船,还是战船,那肯定得是个大家伙吧。既然是个大家伙,那么身上肯定有特别多的零部件,而所有的大件小件肯定都是缺一不可的,含糊不得,每个都必须得给它完完整整地画出来。这样的话,若是凭我一己之力,十天半个月铁定是完成不了的,再快也得一个来月,毕竟船这种东西,我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呀。” 江烈微微一笑道:“问题不大,会画图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人,虽然你没接触过船,但玳山上的父老乡亲们可有的是人接触过船,山上总会有懂船的。我现在就大体了解一下,有人会画就行,设计制造,设计制造,设计往往难于制造,没有设计,就没法制造。” 说着,江烈又掰起了手指头:“造船需要什么呢?需要木板,需要铁钉,需要帆布,需要船桨,也就是说,咱们需要木匠,需要铁匠,需要裁缝,需要干杂活的,需要搬运工……这些人咱们都有吧?” 阮雷点头道:“回大帅,各方面的人才咱们是应有尽有的。” “应有尽有,很好!”江烈正色道,“既然人管够,在玳山这种风水宝地啊,原材料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问题,所以就需要大家伙儿撸起袖子努力干,但也不是毫无头绪地瞎干。我现在给你们分配任务,你们作为代表,是木匠的,就做木匠组的组长,是铁匠的,就做铁匠组的组长,以此类推,同理可得。虽然现在图纸啥的也都没画,但是很多工作是可想而知的,木材、钢铁、帆布,这些原材料能够准备的得先准备。说白了,能干啥就先干着,干不了的就日后再说。阮将军,具体的工作你再安排安排。我去找纪村长问问看,看有没有比较懂船的行家。” 说话间,江烈便只身来到了纪脉的住宅。 纪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夜宵,见江烈前来,连忙吩咐自己的孙子多点了几盏烛灯。 来到玳山这段日子里,江烈见过纪脉的儿子和孙子,就是从未见过他的老伴,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多问,料想他老伴大概是已经驾鹤西去了,就没必要没事找事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江烈拱手微笑道:“烈大晚上的前来造访,打搅村长休息了。” 纪脉放下了碗筷,笑道:“江大帅说的是什么话呀,哪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老朽平素也不会这么早就休息,总是习惯于在这个时候吃一口,解渴解饿也解馋。江大帅想必是有要事相求吧?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江大帅有什么需求,就尽管说就是了,但凡是老朽帮得上忙的,就一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万死不辞!你也别光站着,先坐下吧。” 虽然纪脉的这套说辞是典型的客套话,但他敢这么说,是因为真能这么做,确实总是能殚精竭虑地办事,而且办事效率奇高。???.BIQUGE.biz 江烈拉来椅子坐下,保持微笑道:“那我也就不跟村长多废话了,咱们就直奔主题,我这会儿预备造船。” 纪脉蹙起了眉头:“造船?” 江烈点头道:“没错,就是造船。玳山四面水泊,战船对于我狮炎军而言还是有点必要的,因为我军一艘船都没有。目前呢,我在我们狮炎军找出了木匠铁匠等一系列的造船用得着的能工巧匠,但是有个可能相对较为棘手的问题,就是他们就没有人接触过船,不晓得一艘船究竟该如何造就。” “老朽大概明白江大帅的意图了。”纪脉捋了捋胡须,微笑道,“江大帅需要懂船的人才,所以来找老朽,希望老朽能为你引荐一些懂船的人才,以便贵军造船。应该是这样吧?” 江烈傻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山下的港口停泊了那么多船,肯定都是你们山上的老乡造的,所以我料定山上总会有人懂得如何造船,我想无论大船小船,无论渔船战船,功能可能不一样,但构造的原理应该是大同小异的,村长能给我军提供的懂船人士,肯定是能够为我军的造船事业做出不小的贡献的。” 纪脉沉吟片刻,笑道:“江大帅想的没错,玳山人不一定懂船,但玳山一定有人懂船,而且懂船的人并不在少数,找到老朽这儿,算是你找对人了!” 江烈咯咯笑道:“我在这个玳山上也不认识啥别人了,就是爱叨扰村长您老人家。我也不管是找对人还是找错人哦,反正我就是只会找村长,别人我不晓得找谁了。” “老朽还得承蒙江大帅看得起咯!”纪脉笑道,“既然拜托到老朽头上了,江大帅就尽管放心吧,老朽会帮你安排人的,江大帅尽管静候佳音就是了。” 江烈起身拱手道:“村长说话就是好听,我还就是爱听村长说话!烈多有叨扰,就此告辞啦!” 纪脉也缓缓起身,拱手回礼:“江大帅慢走。阿宝,送送江大帅!” 江烈连忙客气地摆了摆手:“不必不必,不必相送,我自个儿走就好了,你们继续各忙各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我告辞啦!” 次日下午,就有一批懂船的行家里手到江烈的营帐报到了。 江烈将这些人全交给了阮雷,造船的各项事宜统统交付于阮雷操办。倒也不是江烈懒惰,之所以把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阮雷,一方面是因为阮雷办这些事的能力与效率都在江烈与黄英嵘之上,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江烈还有别的事需要亲力亲为。 换上一身不太显眼的便装,草草地在头上包了个头巾,江烈将兵刃以及一些干粮和饮用水收进了鳞玉镯,孤身一人从东边下了山,施展开金猴水上飞的轻功,离开了水泊。 在陆地上习惯了骑马,而且是骐墨这样的千里宝马,江烈配合着一点轻功在陆地上徒步奔跑,多少还是有几分不适应,说累倒也不是累,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不自在的感觉。 常言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江烈此番独自出行,正是为了寻找“软柿子”。 玳山分军需要实战训练,方能成长,方能缴获一些物资。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东部敌占区到处都会有象湄军的存在,却不知道具体哪块区域是交通便利、守备空虚的软柿子。 本来江烈是打算派一队斥候出来刺探敌情的,但江烈心知肚明,象军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担心派出去的斥候会成为打狗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所以江烈转念一想,放弃了派斥候出动的想法,决定自己充当一回斥候兵。毕竟往最坏的方面想,倘若他自己被象军所擒,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因为凭借自己燎原境的驭火术和不俗的轻功,逃之夭夭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即便无法成功脱身,象军也不会选择轻易要了敌军最高级军官的性命。 奔跑了半天,夜幕降临也有多时,江烈估摸着此时已近亥时,也就是将近晚上九点钟了,早已饥肠辘辘,便坐到一棵树下,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干粮与水,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眨眼之间,三块大烙饼便让江烈啃得连渣都没剩下。 也就在江烈将水壶收进鳞玉镯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丝火光,随即听到了马蹄声与人类的交谈声。 火光愈发明亮,声音愈发响亮。 “吁——”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马嘶,两匹马停在了江烈的跟前。 江烈抬起头,定睛一瞧,只见是两个象军士兵举着火把骑着马,正在打量着自己。 “喂!打哪儿来的?坐这儿发啥呆呢?”其中一个象军士兵厉声喝道。 见对方只有两个人,江烈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便趾高气扬道:“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江烈。第二,我不是坐这儿发呆,我只是刚吃完饭。”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伪装 “你他娘的一个区区虬誓狗奴仆,竟敢这样跟本大爷讲话!你他娘的是活腻歪了!”那士兵将火把往地上一扔,翻身下马,从腰间拔出了佩刀。 江烈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眼前闪过一道厉芒:“狗奴仆是吧?你晓不晓得尊重是互相的?你不跟我客气,那我也就没必要跟你讲道理了!” 另一个士兵也翻身下马,拔刀呵斥道:“你他娘的是真的目中无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敢这样跟爷讲话?活得不耐烦了你!巧舌如簧是吧?老子先把你的舌头给割了,省得晚上没有下酒菜!” 面对着两把利刃的步步逼近,江烈冷笑道:“下酒菜?我觉得你已经没机会吃到今晚的酒了,不,不是我觉得,是你一定没机会吃到今晚的酒!” 那士兵咧着一张嘴:“狗奴仆,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咋的,你赤手空拳的,还能把我俩撂倒了不成?” 江烈登时怒火中烧,思忖道:“狂傲是需要本钱的,不合时宜的狂妄自大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本来我倒也只想给你们个痛快,但现在看来,不能让你们死得太轻松了,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你们!” “嗯,没错,我就是赤手空拳,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是真的不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江烈摩拳擦掌道,“为了让你们死得明白点,不做糊涂鬼,我最后再告诉你们一遍!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 为了保证绝对的人身安全,面对着两把利刃,江烈选择稳中求胜,不赤手空拳地跟他们硬碰硬,万一被他们的刀划伤,那着实不值当。倘若取出兵刃来,倒也方便快捷,但江烈认为他们不配接受平雪剑和灭扬斧的洗礼。 所以江烈轻甩右手,单手搓出了两只火鸟,动用念力,让两只各自飞往一个人的脸颊。 两名象军士兵登时慌了神,丢刀弃盔,手脚并用地想扑灭脸上的火焰,虽然扑灭一只火鸟带来的火焰并不是不可能,但江烈趁他俩手足无措之际,又给他们各自增添上了一颗火球,便是给他们一人泼上一桶水,也浇不灭他们脸上的熊熊烈火了。 堪比穿心裂肺的强烈灼烧感令这两个士兵捂着脸在地上疯狂打滚,从东滚到西,又从西滚到东,滚来滚去,滚得头晕目眩,但依然被烧得焦头烂额。 江烈料想这两个人的面部大概已经烧到外焦里嫩了,因为空气中已经逐渐弥漫出一股烤肉的焦香。 “好汉!好汉!好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小的给您做牛做马啊好汉!”两名打着滚的士兵竭尽全力地哭喊,表现得痛苦不堪。 根据江烈跟象湄军交手的经验,象军就没有一个怕死的,所以死亡没法作为对象军士兵的惩罚,毕竟死亡从来就不是他们所畏惧的。 要想惩罚象军的士兵,只能让他们感受比死亡更痛苦的事,也就是生不如死。 烈火焚面是无法轻易烧死人的,但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只有让他们生不如死,他们才会后悔,才会诚心悔过,才会打心底明白有些人就是不能轻易招惹的——虽然江烈并没有打算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倘若是自己人犯了错,那么小惩大诫,惩罚永远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就像当年处置了王蒙,虽然剔除了他的军籍,但还是给了他继续做一个普通人的机会。哪怕只是陌路人,譬如冒牌的火神猴黑七,江烈还帮他找了份正经工作,也是希望他能够重新堂堂正正地做人。 然而,这两个象军士兵即便没有摆出那么恶劣的态度,也是实实在在的敌人。毕竟常言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江烈向来喜欢化敌为友,使对手屈服然后为己所用,对猴帮,对现在的虎啸军都是相似的套路。 只不过,对付敌国的侵略军又不可同日而语了,猴帮和虎精向江烈投降是改邪归正,是弃暗投明,而象军的所有将士都是为国效力,虽然发动的是侵略战争,但军人只能服从,无论这俩人再如何诚恳地向江烈求饶,江烈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即便他们愿意投降,投入狮炎军麾下,江烈也不敢收留,因为他们今天若能背叛自己的国家,明天照样可以背叛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势力。 更何况,象军从来没有投降派。 江烈坐回树下,打了个哈欠:“我都跟你们说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的了,老子是神狮军团狮炎军的大帅,你给我做牛做马?那也就算是我们狮炎军的一分子了。晓得狮炎军是啥不?狮炎军是你们的敌人,是劲敌!你们要能给我做牛做马,那可真就是丢尽了象湄军人的颜面!替你们着想,为了不让你们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我绝对不能够让你们为我做牛做马哦!” “姓江的,老子听说过你的本事,是条汉子就给老子一个痛快的!有本事就别折磨人!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见江烈不吃软,那士兵便只好展现出自己桀骜不驯的那一面,声嘶力竭地大放厥词。 江烈却只是放声大笑:“想得美吧你就!给你一个痛快的还不得便宜你了,老子就是要折磨你,咋的?我就是不做好汉,我就是要做小人,你又能拿我怎么着?你要有本事,你就爬起来跟我斗啊!” 那俩人却只是不停地打滚,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江烈的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咳嗽两声道:“给你们一个机会,报上你们的部队番号,还有你们的军衔,你们的军务,你们的驻地位置。” 对于这种原则性的问题,这两个人还是保持守口如瓶的,所以江烈着实无法从他们的口中搜刮出任何有效信息。 既然这两个象军士兵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江烈也不想再继续欣赏他们两个的打滚表演,便从地上捡起一把被丢掉的砍刀,一刀一个,剁下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 江烈将砍刀随手一扔,收回了焦黑的面颊上的火焰,摘下其中一个头盔,轻轻擦拭掉表面的灰尘,戴在了自己头上,又扒下一具尸体上的甲胄,放到了一边。 根据江烈打扫战场的经验,象军并不像神狮军团的每个人都配备一块腰牌,而是每个人的兜里都会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就会像神狮军团的腰牌那样写着这个人在军中的所有个人信息。 在尸体上好一阵扒拉,江烈终于扒拉出了一本封面上写着“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小册子,打开册子,喃喃自语道:“马前卒啊,果然就是个寻常的小兵,不是个军官,难怪没见过世面。不过,部队番号啥的我也都知道了,我还是不晓得他们的驻地在哪儿啊。乔装打扮一番倒也容易,具体该去哪儿却是个问题。” 就在江烈挠着头皮思考之际,一声马嘶唤醒了他的思绪。 抄起一支火把,江烈低头看着地上明灭可见的马蹄印,露出了一丝微笑:“马儿啊马儿,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江烈穿戴好一身较为合身的披挂,将干净的那把刀收入刀鞘,悬挂在了腰间,又将能收进鳞玉镯的物资都收进了鳞玉镯,剩下两匹战马和两具身首异处的光溜溜的尸体。 两匹战马倒也乖巧,并没有到处乱跑,只是在原地静静地发呆。 江烈一个人只能骑走一匹马,但另外一匹要是杀了的话,就显得怪可惜的,要是收进鳞玉镯的话,又担心它在鳞玉镯的神秘空间里乱搞,一时竟思索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既然没有万全之策,犹豫再三,江烈就只好选择残忍地舍弃其中一匹马,只不过既不杀它也不收它,而是把它留在原地,让它自生自灭。 当然了,战马身上的装备不可浪费,所以江烈就先卸下了其中一匹马身上的鞍辔等一系列的装备,收进了鳞玉镯。至于两具尸体,江烈只得放一把大火,送他们全套火葬服务。 举上一支火把,跨上另一匹全副武装的战马,江烈便循着地上的马蹄印,向东奔去。 策马奔腾了一个多时辰,江烈终于勒马停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拥有箭楼和高围墙的营寨,最为显眼的便是在高处迎风飘扬的象湄国国旗与军旗。 既然已经穿上了象军的服装,江烈就只管光明正大地策马向大门走去。 大门处有十个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站岗,江烈见状,便率先向他们行了象军的军礼。 “口令!”一名站岗的士兵回了军礼之后,拦住了江烈的马。 江烈只恨自己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然忘了口令在行军打仗之时的重要性,而且自己穿的是一个寻常无名小卒的服装,没法用军官的威严震慑住他们。 要想蒙对口令,难度堪比登天,至少都比蒙一个银行卡密码要难得多。所有人的银行卡密码都是六个数字,可能的排列组合是有限的,也就是十的六次方,也就是一百万种可能,瞎蒙能够蒙对一个未知的银行卡密码的可能性就是一百万分之一。 然而,军中的口令,可以是一个词,这个词可以是名词,可以是动词,也可以是形容词,比如说三国时期著名的“鸡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词。当然也可以是一个短语或者一句话甚至一首诗一段歌。军中口令可以有无限种,所以要想蒙对一个口令,可能性就是无穷分之一,约等于零。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四章 都尉的疑虑 电光火石之间,江烈也拿不定主意,便笑道:“我先等我兄弟,他的马受伤了,比较慢,我等他来了再一块进去。” 站岗的士兵们都没有产生任何疑心,只是一起大笑起来:“你倒还挺注重兄弟情义!” 其中一个士兵笑道:“行吧,你既然还不忙着进去,那就先到一边歇着,等你的好兄弟吧!” 于是江烈便嘻嘻笑着,牵着马到了门边五丈以外的围墙下坐了下来,然后将火把插在了地上。 所谓的“等兄弟”只是缓兵之计,并不能真正解决不知口令的问题,所以此时的江烈还是一筹莫展。毕竟那个莫须有的兄弟是永远都不可能等来的。 或许只能等换岗的时候才能另寻他法。 然而,江烈苦等了半个时辰,仍然没等到换岗,也不晓得他们是几时换岗,多久换一次,也不敢去问他们。 转念一想,江烈想想算了,不能指望混进这个据点了,要想进去就只能靠打的了,只不过肯定不是靠现在自己单枪匹马地打进去。M.biQuge.biZ 根据军事常识,通过看门的士兵人数,江烈已经在心底计算出了整个营寨的兵力,虽然不清楚内部具体的格局情况,但大概也能够算得凭借玳山分军的兵力是能够拿下这个据点的,只要没有援军来支援这个据点,只要攻打据点的战略得当。 江烈的当务之急就是需要找个借口体面地离开此处,灵机一动之下,他抄起火把上了马,缓缓来到了门口,微笑道:“这么久了,我那兄弟还没到,我担心他是不是人也出了什么毛病了,我放心不下,还是看看他去。” 其中一个士兵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得嘞,我去啦。”江烈说着又向他们行了一下象军的军礼,随即策马奔走。 事已至此,江烈必须快马加鞭地赶回玳山,迅速组织玳山分军前来攻打这个据点,毕竟这个据点早晚会点名发现少了两名士兵,从而加强警备,呼叫增援也并非没有可能。 江烈骑着的这匹马并不是劣等马,虽然它的原主人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但它甚至是一匹良马,只不过在速度方面跟骐墨相比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天刚蒙蒙亮,晨曦初现,江烈骑着的那匹马已经颤抖着口吐白沫,休克倒地,也是在此时,他已经到达了玳山水泊的东岸边。 “对不起,把你累死了,我感到万分抱歉,但我也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虽然说很可惜,但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安息吧!”江烈毕恭毕敬地向倒在地上抽搐的马连连三鞠躬,然后取出干粮和水,浅吃了一顿早餐,填饱了肚子,补充满了浑身的力量。为了防止被战友误伤,他又卸下一身披挂,收进了鳞玉镯之中。 休整片刻,江烈便施展开金猴水上飞,冲上水面,踏浪奔向玳山。 山脚下已经有狮炎军先锋牙的几名士兵在准备接应。 “大帅,你回来啦!”一名都尉连忙为江烈披上了一件棉袍,因为清晨的空气稀薄,寒风萧瑟,到处弥漫着冷清的气息。 江烈正色道:“事不宜迟,派个腿脚快的赶紧去通知纪诚将军,让玳山分军全体集合,来东面港口,准备出征!” 那都尉连忙指了两名士兵:“你,还有你,快去找纪诚将军!” 说话间,那两名士兵便转身拔腿就跑。 江烈边走边说道:“再派俩人去通知阮雷将军的先锋牙,让他的先锋牙也全体集合,随我一同出征。” 按照原计划,江烈是打算让阮雷率领他自己的先锋牙带着玳山分军一同出征,但造船的重担已经落在了阮雷肩上,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江烈实在舍不得再使唤他。 而且只有江烈认得路,所以无论如何这回是需要亲征了,但自己的先锋牙在上次的偷袭作战行动中死伤过半,整个先锋牙已不足百人,一时半会儿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先锋牙随自己出征作战。 然而玳山分军终究是毫无作战经验的一支新军,没有老兵带动就去攻打据点,多少是有失妥当,所以江烈就借阮雷的先锋牙一用,相对而言,阮雷的先锋牙兵力会多一些,而且战斗力丝毫不会逊于江烈的先锋牙。 “大帅,你这是找着敌军的据点啦?”那都尉问道。 江烈点头道:“正是如此,他娘的,我去的路上遇见了两个巡逻的小兵,那俩兔崽子不知好歹,让我给斩首了。然后我就穿上他们的服装,循着马蹄印一路找着了他们驻扎着的据点。结果我到了门口才发现,虽然我伪装成了他们的士兵,但我不晓得他们的口令,压根没法蒙混过关,所以我就赶回来了。机不可失,这是绝佳的机会,拿下那个据点,我玳山分军稳赚不赔!” 那都尉点了点头:“末将明白了,大帅你吃了吗?会不会饿?” 江烈摆了摆手:“我吃过了,你们要是还没吃饭的就赶紧去吃吧,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们就好好守住玳山就行了。” 那都尉抿了抿嘴,道:“大帅,末将说句不中听的,我们先锋牙虽然大不如前了,但好歹是大帅你的先锋守备部队,无论如何,大帅你要出征,先锋牙也得伴你左右才是啊!岂有让我们先锋牙看家,让阮将军的先锋牙陪你出征的道理?” 江烈完全能够理解这名都尉的心情,毕竟他们先锋牙作为江烈的亲兵部队,在出战的时候总是跟江烈形影不离,此番出征却不被一起带出,心里有些许怨言是情理之中的。 然而,江烈之所以不带先锋牙出征,完全不是因为看不起先锋牙,不是因为不想重用先锋牙,而是因为由衷地心疼怜悯先锋牙,真心害怕先锋牙再来一次死伤过半,那剩下的兵力可就甚至不如一个先锋骨了。 说到底,还是江烈的私心在作祟,狮炎军的所有战士都属于他麾下,他理应对麾下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但自己先锋牙终究与自己更亲密,也是最直接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关系。短时间内,江烈的内心难以再接受自己的先锋牙出现任何伤亡情况。 心里话却往往不能坦白说,虽然此时江烈身边的都是自己先锋牙的士兵,但倘若直截了当地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也终究是有失妥当,自己毕竟还是狮炎军的最高军官,在部下面前总是需要谨言慎行。 “哎,兄弟啊,不是江某人不想带上先锋牙一同出征,只是我大体估计了那个据点的守军的兵力,咱们先锋牙的兵力,你也是知道的,不及阮将军的先锋牙的一半,凭玳山分军加上咱们先锋牙的兵力,要攻打那个据点呐,悬,可能不太够。要是带上阮将军的狮炎甲军先锋牙,那咱们的兵力就足够了。要是带了咱们这个先锋牙,我还得从阮将军那边调一半人过来,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带上狮炎甲军的先锋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江烈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那都尉挠了挠下巴,又发出了疑问:“虽然末将只是一个都尉,也没读过什么武太学或者什么讲武堂,对兵书的研读也只是皮毛而已,但末将也明白最基本的行军之道。人多力量大,在辎重压力不大的情况下,人数越多肯定是越有优势的。既然带上阮将军的先锋牙能够使兵力充足,再带上我们先锋牙,那么,兵力不就更足够了吗?” 面对这般灵魂拷问,江烈不慌不乱,只是反客为主问道:“来,我问你,咱们的队伍在哪儿?” “在玳山上啊。”那都尉不假思索地应道。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从玳山上下来,要到陆地上去,要不要经过这茫茫水泊?” 那都尉毫不犹豫地点头道:“那自然是要的。” 江烈微笑着再问道:“那我继续问你,要渡过水泊,要用什么方式?” 那都尉愣了一刹那,应道:“若是大帅你,你是就只需要使出你的轻功水上漂,踏水无痕,一气呵成。对于我们大部分人来说呢,我们没有像你这样的高超武艺,就只能坐船渡过去了。” 江烈打了个响指:“对了,你说对了,需要坐船。现如今咱们狮炎军的战船尚未造好,不对,是压根还没开始动工,所以咱们只能借用老乡们捕鱼用的小船。船的数量是有限的,船的容量也是有限的,所以为了保证效率,咱们这次出动的兵力并非多多益善。更何况,攻打这个据点不是咱们的主要目的,区区一个据点算个屁啊你说是不是?攻打这个据点只是手段,目的在于锻炼玳山分军,让玳山分军缴获点物资,白手起家。显而易见的就是,非玳山分军的兵力越多,对于玳山分军的这个锻炼的效果就越不理想。我觉得这是挺好理解的,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吧,你自己琢磨琢磨看是不是这个理。” 那都尉登时瞪大了双眼,竖起了大拇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听了大帅的这一番话,末将是醍醐灌顶啊!高,实在是高!也难怪你是大帅,我只是一个都尉,我……呵呵……我就没有像大帅你这样的格局,我的格局还是小了,请大帅见谅,见谅!” 江烈见说服成功,便松了一口气:“不必这样客气,我岂有不见谅之理?只要你们听话,服从军令,不惹是生非,哪怕是偶尔犯点小错误,我也不会太怎么追究吧?会质疑是好事,你也没犯什么错误,也不必自责,不必悔改,你就继续保持,这样的精神是可嘉的!”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跟屁虫 玳山分军和狮炎甲军先锋牙尚未集合完毕,段彪却先孤身策马赶来了。 “大帅,你要亲自出征,不带咱们先锋牙,末将也算能够理解,但不把末将带上,末将可就理解不了了!”段彪下了马,草率地行了军礼,噙着泪道,“自打狮炎军成立,末将就跟着你。第一次去晋山,末将跟着你;去碧礼县抓盗墓贼的时候,末将跟着你;去望夫塔,末将跟着你;去笛笙楼,末将跟着你;去梦醉楼,末将跟着你;去怀远楼,末将跟着你;去澈庭街,末将跟着你;去金猴堂,末将跟着你;去晋山打虎精的时候,末将也跟着你;来虬誓国打仗,末将仍然还跟着你!末将就像大帅的一只跟屁虫,大帅走到哪儿,末将就跟到哪儿。这回,大帅却没打算带末将一同出征,又有谁能够时刻保护大帅左右?” 这一番说辞着实触动了江烈的内心,正如段彪所言,他就像一只跟屁虫,总是伴随在江烈左右,无论是明察暗访,还是出生入死,有江烈出现的地方,很少没有段彪的身影。 因为先锋牙校尉的职责除了管理整个先锋牙以外,更为重要的就是相当于警卫员,保护军官的人身安全,所以段彪经常都是跟江烈形影不离。 在江烈的心目之中,段彪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先锋牙校尉,而是一个知心朋友,是一个完全可以敞开心扉去相处的好兄弟,是一个人生经验比自己丰富的前辈,也正因如此,在私底下,江烈总是称呼段彪为“彪兄”,而非“彪子”或者“阿彪”。 段彪向来对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对神狮军团忠心耿耿,从不利己,专门利人,哪怕是偶尔耍点脾气,闹点不愉快,也全然不是为了自己。 自从当了狮炎军大帅,江烈时常感慨徐有志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不仅让武举三甲来任职狮炎军的三个总将之位,还从狮城丁军调来了段彪来给自己做先锋牙校尉。徐有志分配给江烈的高级军官,无一幸免,统统都是优秀的人才,没有一个是刺头,没有一个是不让自己省心的。 斟酌再三,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是我的跟屁虫,我人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没有段校尉的江大帅是不完整的,我出征不带上你,天理难容。别人可以不带上,你可不能。段校尉听令!” “末将在!”段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江烈微笑着问道:“做好作战准备了吗?” 段彪拍了拍头上的头盔,晃了晃身上的披挂,指了指腰间的佩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次标准的军礼:“回大帅,末将一切已准备就绪!” 江烈回礼道:“本次作战行动,本帅命你务必保护好本帅的人身安全,即刻起,随时听候指示!” 段彪朗声应道:“末将遵命!” 随后,江烈便和这一行人走到了光滑的山石遍布处,坐下休息。 过了不知多久,纪诚全副武装地小跑前来,向江烈行了军礼:“末将纪诚率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全体将士前来,玳山分军已集合完毕,听候大帅调遣!” 不一会儿,狮炎甲军的先锋牙校尉也小跑前来,向江烈行了军礼:“末将率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甲禁军先锋牙全体将士前来,狮炎甲军先锋牙已集合完毕,听候大帅调遣!”(按照设定,这个先锋牙校尉应该是要在自称的“末将”后面加上自己的姓名,但类似这种跑龙套的工具人般的角色,姓甚名谁并不重要,所以也不需要特意为他取一个名字,“末将”的后面自然就没有姓名了) 江烈朗声道:“这边的港口有自家的船的,就上自家的船,没有自家的船的,就随便找条船上去,乡亲们能够理解的!一定要保证每条船上都有会划船的人!现在开始,全体有序上船,尽快到对岸集合!” 说话间,将士们便立马行动了起来,没过太久,要出征的所有人就都上了船。浩大的船队有序地驶向了对岸。 全体上岸之后,整装列队。 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属于自己的一身披挂,穿戴整齐,挎上平雪剑,手持着灭扬斧,站在阵列的最前方,朗声道:“今天咱们要攻打敌军的一个据点,这个据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箭楼,有堡垒,有又高又厚的围墙,但凭借咱们的兵力,要对付其中的守备兵力,是绰绰有余的!这是咱们玳山分军的初次战役,大家一定要鼓起勇气,提起信心,打仗也没什么,跟咱们平时训练是一样的,训练怎么练,打仗就怎么打!区别只是在于,训练的对手都是战友,点到为止,但打仗的对手都是敌人,在战场上对付敌人就是应该置敌人于死地!” 扶了扶头盔后,江烈续道:“咱们这回出动的,没有攻城兵,也没有骑兵,我习惯了骑马,也没有叫人把马牵来,咱们全部都是步兵!即便如此,那个围墙固然高,对于从小在山上长大的诸位而言,爬个墙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在那个据点外逗留了许久,听到了人声,听到了马声,但是没有听到大象的声音,很明显,那个据点里头没有象兵,咱们完全是打得过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跟着我,跑步前进,启程!”biquge.biz 走这段路程,骑马都得耗费几个时辰,徒步就更是费时费力了。为了让将士们到达目的地之后能有充沛的体力进行作战,每跑半个时辰,江烈就让将士们原地休息,饿的就吃,渴的就喝,有三急的就解决,这也是《兵法》中重点提到的内容,其中的道理概括起来也就相当于“欲速则不达”。 走走停停,紧赶慢赶地赶了一整天,约莫在将近亥时之时,大军终于赶到了距离目的地仅有一里的一片大草丛,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敌人。 在路上,江烈就将作战计划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告知到了每一名战士,所以每个人都已经对作战方案心知肚明。 江烈将灭扬斧交给了段彪保管,半蹲着露出半个身子,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据点大门口的情况——处处火光明亮,站岗看门的依旧是十个人,个个披坚执锐,昂首挺胸。 “纪诚!”江烈放下望远镜,扭头压低声线喊道。 “末将在!”纪诚离江烈没几步远,立马就凑到了江烈身边。 江烈正色道:“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各就各位,做好准备,等我的信号。” “末将遵命!”纪诚说着便立即去传达指令。 举起望远镜,江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突然心头一颤,放下了望远镜,坐到了地上,蹙起了眉头:“不对,不对,不对……太正常了,不对……” 段彪问道:“大帅,你说什么不对?” 江烈应道:“状态不对,敌人的状态不对。这会儿看他们跟昨晚上一模一样。” 段彪疑惑道:“这不正常吗?” “正常,太正常了,正是因为太正常了,正是因为没有一丁点儿的异常,所以显得奇怪了。”江烈静下心来解释道,“昨天我杀了他们两个人,虽然只是两个无名小卒,但他们肯定也该发现少了人,而且今天出来巡逻的,肯定会发现那一大坨火烧过的痕迹,还有满地的骨灰,毕竟咱们刚才来的路上就有看见那一地的狼藉。他们没道理不加强防备,没道理跟昨天保持一样的状态。” 段彪瞪大了双眼:“大帅,照你的这个意思,你是说,八成有诈?” 江烈点了点头:“对,八成有诈。咱们吃过亏,晓得象军阴险狡诈,我感觉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虽然风平浪静,但里头极有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进去自投罗网。” 段彪问道:“那……那要怎么办?撤退?”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咱们辛辛苦苦跑来这边,啥事都没干就撤退了的话岂不是太亏了?”江烈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向目标,“只不过,咱们的作战计划可能需要稍作改动。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总是令人难以捉摸,我现在又感觉这有可能是空城计,有可能他们压根没法设伏,已经全部撤走了也说不定。” 犹豫片刻之后,江烈放下望远镜,攥紧了拳头:“按照象军的尿性,他们要是真的设下了埋伏,大概会大摆空城计,就类似于质城那样。或许,是我想多了……来都来了,那就干吧!” 说着,江烈便抬手释放出了一只火鸟,那火鸟径直冲向夜空。 与此同时,江烈便抄起灭扬斧,身先士卒地带头冲锋:“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冲啊!” 浩浩荡荡的大军都举着火把和兵刃,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咿咿呀呀的叫喊声震天动地,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炽热的斗志。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玳山分军首战告捷 大军刚刚开始冲锋,据点里就吹响了准备战斗的号角,站岗守门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据点之中,并关上了大门。 “弃门,攀墙!”江烈冲到据点之外,双腿一蹬,使出了“金猴窜天腿”——这招类似于金庸宇宙中武当派的招牌绝技梯云纵,能比寻常的轻功蹦起更高的纵向高度,所以他一使出这一招,一瞬间便飞越了围墙,成功跃入据点之中。 其余的将士们则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会轻功的就施展轻功,不会轻功的就徒手攀爬,再不济就是叠罗汉,一个叠一个。 也就在此时,江烈不禁暗自感慨,倘若有东疆边军的攻城兵在就好了,他们有云梯,有钩爪,攻城时好用的作战工具,他们是应有尽有,要让他们配合来攻打这个据点,难度系数就会降低许多了。M.biQuge.biZ 不知算是出乎意料,还是正在意料之中,江烈在半空中只见箭楼上万箭齐发,射向墙外,地面上也是万箭齐发,向自己射来。 江烈挥舞着灭扬斧,挡下一波波袭来的利箭,安全着陆后,便劈倒一排敌军弓箭手,又转身冲向大门。 “大帅,我来了!”段彪从地上捡起一把大砍刀,闪到了江烈身边,与江烈一同冲向大门。 大门内有大概二三十个士兵堵着门,见江烈与段彪来势汹汹,便有十余人连忙抄家伙准备迎敌。 作为神狮军团单兵作战方面的顶尖战力,对付普通士兵级别的敌人,江烈与段彪哪怕是以一敌十都是不在话下的,两个人一起对付十余人更是绰绰有余。 虽然这几个士兵的战斗力也并不弱,但照样被江段二人如砍瓜切菜般一一砍倒。剩下的堵门的士兵无可奈何,只好破釜沉舟,都抄起兵刃向江段二人冲来。 江烈与段彪分工明确,背靠着背,犹如一只飞速旋转的陀螺,所到之处,敌军士兵纷纷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没有了堵门的敌人,江烈与段彪轻而易举地便打开了大门,还没杀进据点的战友们便立刻如汹涌的浪涛般蜂拥而来。 整片据点顿时便杀声四起,乱成了一锅粥。 按照原计划,纪诚与纪评两兄弟亲自各带一队攻占两栋箭楼,占据制高点。不消多时,两栋箭楼上的象湄国国旗与军旗都成为了半空中飘扬的灰烬。 火攻向来是狮炎军的特色,特别是老牌的狮炎甲军先锋牙的将士们,遇到能用火烧的地方就绝不含糊,所以许多敌人就莫名其妙地活活被火烧死或者被烟呛死。 血战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偃旗息鼓。 …… 江烈拖来一张交椅,坐了上去,解开披风,摘下了头盔,啃起了刚刚在后厨缴获的战利品——一根盐焗鸡腿。 “还是偏咸了点,咸到掉牙了,象湄的盐是不用钱是吧?”江烈自言自语地吐槽之际,纪诚小跑前来—— “禀告大帅,据点内的所有敌军已被我军尽数歼灭,我军伤亡……伤亡……”灰头土脸的纪诚说着便开始哽咽起来。 这是纪诚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上战场,他长这么大虽然也经历过伙伴的离世,但之前经历过的伙伴离世都是病死或者溺水溺死,而且哪怕是被野兽袭击而死的都不曾见过。这一回来打仗,他是第一次见识到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遍体鳞伤地瘫倒在血泊之中,甚至死无全尸。 所以纪诚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一提到伤亡情况便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江烈完全能够理解纪诚的心情,毕竟他第一次上真正的战场的时候,第一次经历有战友牺牲的时候,他也是满腹惆怅,他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而且这回牺牲的战士们也都是江烈麾下的战士,江烈 然而,为将帅者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无论是大败而归,还是伤亡惨重,都不能够沉湎于过往,必须重整旗鼓,朝前看,毕竟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只有未来才是能够被把握的。 于是江烈咀嚼着齁咸的盐焗鸡腿,正色道:“小诚啊,战争非同儿戏,真刀真枪是真的可以杀死人的,无论是打胜仗,还是打败仗,流血牺牲往往都是在所难免的,你身为一名总将,要学着逐渐去适应这种情况。没错,咱们这回有伤亡,很多弟兄阵亡了,不少弟兄受伤了,缺胳膊少腿的都有,落下的是终身的残疾,会让他们的家人倍感痛惜,但没有办法,刀枪无眼,这就是战争,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就是会有人出现伤亡。” 纪诚点了点头,呜咽道:“末将知道,但是……但是……我……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们是一个接一个倒下,我却……我却挽救不了,我……” 江烈叹了口气,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咱们这回有伤亡,但是咱们已经是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了,对咱们玳山分军而言,这是首战告捷。试想一下,就在这天下,在这蚀骨大陆之上,还有哪支新建立的军队能够在毫无作战经验的情况下,第一次打仗就打赢,而且是全歼敌人,占了人家偌大的这样一个现成的据点,缴获了数不胜数的战略物资?还有谁?这是难度不菲的,但是咱们做到了,咱们狮炎军做到了,咱们玳山分军做到了!” 纪诚用污秽的手抹了抹泪水,斩钉截铁道:“大帅,末将一定争取,一定争取在日后多打胜仗,减少伤亡!” 江烈扔掉了吃剩的鸡腿骨头,擦了擦手,拍了拍纪诚的肩头:“这就对了,这是你应有的态度,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反正,这场仗打得很好了,已经算是漂亮的大胜仗了,你也没什么能自责的。哦对了,阮将军他们有没有教你们一首叫《精忠报国》的歌?” 纪诚应道:“没有。” “没有就对了。”江烈斜望向天,“这首歌的意境跟你们玳山分军的情况不太符合,但其中有几句歌词还是有点关系的。是这样唱的,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虽然你们的手足忠魂并没有埋骨他乡,但大家都是何惜百死报家国。牺牲的弟兄们虽然已经牺牲了,但是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无谓的,是有价值的,他们用他们宝贵的生命换来了一次千金难买的伟大的胜利!” 纪诚擦干了泪水,扶了扶头圈:“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处理牺牲了的弟兄们的尸体,末将把他们带下了玳山,就得把他们带回去玳山上,魂归故里是他们最后的荣耀。” 江烈感慨万千,轻轻点了点头:“青山有幸埋忠骨啊……这些事交给别人去干吧,你张罗张罗,把缴获的物资,能够为己所用的,好生清点清点,你瞧你们这会儿这一个个的,还没有正规军的模样呢,得好好利用敌军的物资,把自己武装起来,好歹也搞得像正规军一点。” “末将遵命!”纪诚说着便转身离开去办事了。 江烈坐回到交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望向了天上的明月,暗自出神。 “大帅,喝口水吧。”段彪为江烈端来了一碗水,递到了江烈手中,随即坐到了江烈身边的地上。 将一碗水一饮而尽后,江烈闭上了双眼:“彪兄,你说,我带他们这群新兵蛋儿来强行攻打这个据点,是对呢,还是不对呢?” 段彪摘下了头盔,抓了抓头上的虱子:“大帅,根据末将自幼跟着家父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打仗的事情呢,经常都是没法用对错来衡量的。一次正确的战术布置,正确的战略选择,有可能换来全军覆没。而一场毫无头绪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打的仗,也有可能歪打正着,由于天时地利之类的各种运气方面的优势,就取得了大胜。所以就是说,前者是对的,但打了败仗,后者是错的,却打了胜仗。大帅,你晓得末将的意思吗?” 江烈微微点头:“我自然晓得,这就是以结果为导向。只要打了胜仗,只要伤亡尽可能小,只要战略目的能够达到,哪还有什么是是非非呢?打赢了就是好,再好的战术打了败仗,也是白搭。因为刚才看纪诚忍不住哭了,我就在想,我成立玳山分军,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段彪正色道:“大帅,这你不需要怀疑,这妥妥的就是救人!怎么可能是害人呢?说得土一点,那些阵亡的弟兄们是你杀的吗?是我杀的吗?都不是啊,是象军杀的!他们的死,是敌人害的!虬誓国让人家占了半壁江山去,虬誓国的老百姓们不奋起反抗,就能跟敌人相安无事了吗?不反抗那就是坐以待毙,能与敌人殊死奋战,虽然是有风险,有丧命风险,但即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 江烈睁开了双眼:“彪兄,你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的思想水平愈发进步了,我深感欣慰。其实,或许不会有人有什么错,错肯定是错在侵略者身上,错在他们要发动这种破坏和平的,非正义的战争。虽然说,蚀骨无义战,但是……哎……我只希望再也不要有战争了。” 说着,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之前奇袭茶溪时拿到的那块木牌,拿到眼前端详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天佑我儿平安。这块木牌是一个象军士兵身上带着的,他是侵略者,但也是可怜人,在战争面前,几乎不会有获利者,哪怕有,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受害者,都是可怜人。无论是侵略者,还是保卫者。无论是军人,还是王子皇孙,还是平头百姓。无论义战不义战,残忍的战争,对于天下苍生,都是一视同仁。”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七章 告捷之后 段彪抿了抿嘴:“是啊,但咱们又不得不打,咱们要是不打,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迫害。” 江烈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走吧,去看看伤员们。” 纪评用自己的猎叉拄着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见江烈路过,连忙停下脚步主动行了军礼:“末将参见大帅!”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纪评的左腿缠满了绷带,绷带透着一片猩红,便问道:“怎么负伤了?” 纪评应道:“那会儿,我已经往那个敌人的胸口刺了一叉,把他刺倒在地,他也闭上了眼睛,我只当他已经死了,也就没再理会,没想到,他没死透,趁我一不留神,又拿刀砍向我这条腿,还好我反应快,而且他使不上多少劲儿,所以我只让他砍出了一个没几寸的伤口,然后赶紧多给他刺上几叉,给他身上刺出了几十个血窟窿,但凡我手脚慢点,我这条腿都得让他削下一大块肉下来!还好啦,没啥大问题,皮肉伤罢了,我这种山里头长大的孩子,习惯了,十来天就能好了。” 江烈面不改色道:“吃一堑,长一智。所幸这回伤得不是太严重,下回有再打白刃战的话,得长个记性了,打倒一个敌人,哪怕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也得记得多补上几刀,以防敌人装死。特别是对付象湄军,他们不会愿意受俘的,所以一定要把他们杀到咽气为止。” 补刀的说法并没有在《兵法》中有提及,这点纯属只是江烈通过个人的作战经验总结出来的,毕竟象军个个视死如归而且阴险狡诈,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奋战到底。 纪评点了点头:“多谢大帅教诲,末将明白了,以后一定保证把敌人捅到一动不动为止!” 江烈微笑道:“这就对了。来,你先来边上坐着,你就一条腿使劲了,别累着了。这一仗,你杀敌多少?可还记得清楚?” 纪评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墩子上,放下了猎叉:“大帅,末将从小打猎为生,虽然没读过书,但算术可不会差。自打我记事起,跟我哥一起打猎的时候,我们都得比一下,比谁打的猎物更多,谁打了几只兔子,谁打了几头野猪,每次都在心里先记得清清楚楚,完事后再清点,从未出过任何错误。” “这样啊!”江烈也坐到了纪评身边,“那你心里有数吧,这一仗杀了几个敌人?” 纪评卖了个关子,嬉皮笑脸道:“打仗杀敌跟打猎捕鱼又不是一回事了,大帅,你说,别人打趴下的,我补了才死透的,算我杀掉的吗?还有我打趴下的,别人补了才死透的,能算我杀掉的吗?” 这种角度刁钻的问题着实令江烈愣了半晌,毕竟他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有哪个部下问过这个问题。 纪评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能从这个清奇的角度问出这样令人费解的问题,问住了江烈。 《兵法》里也没有半点关于纪评所问的这个问题的记载,所以江烈的认知之中并无法给出合情合理的解答。 其实江烈问纪评杀敌多少只是单纯好奇,并不是真的想论功行赏。在江烈看来,打胜仗就是好事,杀敌多就是好事,自己人伤亡小就是好事,谁杀的多,谁杀的少,并不是多么重要,毕竟无论将军杀的多,还是士兵杀的多,都是好事。 只不过纪评既然这样问了,江烈只好又发挥出自己向来擅长的扯淡的伎俩:“弟弟啊,你这个问题呢,问得好!既然你发问了,那我就为你解答。无论是你打趴下的,还是你补刀补死的,都得算是你杀的!你想想,别人打趴下的,你没补刀,他死得透吗?同样的道理,别人补死的,没有你打趴下作为前提,别人有办法补死吗?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功劳,都算是你干掉的。” 纪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要这样算的话,全部加起来,末将这一仗杀敌五十八人,其中有两个看起来军衔不低,应该是两个将军,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小鱼小虾了。” 江烈果断地竖起了大拇指:“这一仗,往坏了想,即便咱们每个人都只能杀敌一人,咱们都还是能赢,只是付出的伤亡代价会惨重一些。而你小子竟然一个人就杀了五十八人,有的人戎马半生都不见得能杀这么多人,你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了,能有这般战果,实属难得,值得称赞!值得嘉奖!” 段彪在一旁笑道:“大帅,好说歹说,纪评也是个裨将,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不仅是杀敌而已,还有统率和指挥,是不是?指挥麾下将士杀掉的敌人,连这些也算进去的话,那岂止五十八人呐。” 江烈打趣道:“彪兄,哪有这样算的道理啊?照你这样算,这个据点里头死的所有敌人都能算在我头上了,毕竟我是大帅啊,纪诚纪评他们可都得听我的,所有人都是听我指挥的,全算进去,我就是一夜杀了成千上万的敌人了!” 纪评笑道:“那这未免也太耍流氓了吧?” 说说笑笑了一阵,江烈又慰问了几十名伤员,不觉已快破晓,自己也忍不住连连打起了哈欠,毕竟已经太久没有睡觉了。 “大帅,你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已经累坏了,先睡一觉吧,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末将去忙了。”纪诚小跑到江烈身边,说着便要为江烈带路。 江烈确实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也不跟纪诚多加客气,便爽快地跟着纪诚向一间屋子走去。 这间屋子是这个据点的原最高级军官住的所在,虽然被火攻过,但已经被玳山分军的一众战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整齐且舒适。 一看到一张柔软的床铺,江烈便迅速卸下一身披挂,毫不犹豫地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 “大帅!大帅!”阮雷急冲冲地闯进了江烈睡觉的屋子,欣喜若狂道,“大帅,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啊!” 江烈连忙弹射起身,问道:“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投降了!象湄投降了!”汪落印跟在阮雷身后也闯了进来,喊道,“象军已经全体撤出了我国边境,全部滚回他们老家去了!” 江烈掀开被子,跳下了床,笑得合不拢嘴:“普天同庆!普天同庆!” 说话间,外面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与烟花声,热闹非凡。 江烈冲出房门,只见夜空之中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灿烂的五光十色的烟花,将军挥舞着仙女棒,士兵跳着玳山民俗舞,整个据点是一片其乐融融。 阮雷大笑道:“大帅,咱们胜利了,战争结束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江烈也开怀大笑道:“回家!这就回家!” “大帅,你看,末将已经帮你把骐墨牵来了!”阮雷说着便指了指在前方跳舞的骐墨。 江烈施展开轻功,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骐墨的背上,刚抓住缰绳,骐墨便长嘶一声,不听使唤地全速奔跑。 周遭的一切都化为残影,江烈能够感受得到的只剩下扑面而来的疾风。 突然之间,骐墨停下了脚步,由于是急刹,江烈也没有做好任何防备,直接重重地摔到了骐墨身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熟悉的令人恶心的笑声登时响彻天地。 江烈爬起身来,擦亮了双眼,只见前方三丈处赫然站着一个身着黄袍的袁国采与一个身着太监服的杨能言。 虽然是狭路相逢,但江烈还是顾及了君臣之礼,毕恭毕敬地朗声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国采大笑道:“爱卿免礼!许久未见,朕对爱卿甚是想念呐!” 江烈笑道:“臣也对陛下甚是想念!敢问陛下为何大驾光临来虬誓国了?” 袁国采应道:“象湄国投降了,滚回老家去了,咱们的狮炎军在异国他乡打了大胜仗,为咱们大神狮国长了脸,朕这个做皇帝的,自然要亲自来嘉奖你们这些大功臣啦!” 江烈思忖道:“我还得谢谢你了,我看你兔崽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就没安好心吧你!你要是真惦记着我们,岂能不增兵?岂能不调粮草?说的跟实际做的自相矛盾,茅盾文学奖就该颁发给你这个兔崽子,你太配了!” 然而,江烈还是应道:“臣替狮炎军全体官兵,感谢陛下的殷切关怀!” 袁国采脸色骤变,露出了一丝阴笑:“江大帅,打胜仗是好事,打得很好,下次不许再打了。也不能这样说,因为,你不会有下次了。” 见袁国采这般阴阳怪气,江烈提高了警觉,问道:“敢问陛下,此言何意?” 袁国采瞪大了双眼:“江烈,老子实话告诉你,派你来虬誓国打仗,老子就不指望你打胜仗,老子用倾国之力来支援虬誓国,把象军都赶走了又如何?对我神狮国有任何好处吗?老子凭什么要做这个好人?老子派你来打仗,就是希望你能光荣地战死沙场!老子就想看你被象军杀死!结果呢,你打得很好,很漂亮!老子的目的没有达成,老子特别不爽!既然象军整不死你,那就只能让老子来整死你了!” 江烈见袁国采已经翻脸不认人,便立马摊牌,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喝道:“袁国采!老子还就告诉你了!不只是你想要整死我,老子也想要整死你!老子老早就想整死你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老子还得感谢你给了我这个绝佳的机会!老子今儿就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敢弑君,老子也敢!” M.biQuge.biZ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弑君 杨能言随即扔掉官帽,甩掉太监服,露出了一身虬肌,又不知从何处抄起了一柄青龙偃月刀,摆开了架势,蓄势待发。 袁国采又打了下响指,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又从天而降,将江烈的四周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草草环视一周后,江烈在这黑压压的人群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庞——三王爷袁国梁、四王爷袁国荣、七王爷袁国枭(这几位是袁国采的皇弟,虽然暂无任何戏份,但江烈跟他们是相识的)、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兵部尚书徐韬、狮翼军大帅沙景以及许多神狮军团的将军们。 这些人,江烈可以说是跟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虽然跟徐有志父子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早几年就已经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然而他们这些人却在此时都全副武装着,要跟江烈兵戎相向。 江烈由衷地相信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只不过皇命难违,得到了袁国采的旨意,他们无法违抗,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像傀儡一般任由袁国采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所使唤。 至于杨能言,一直以来就是袁国采身边的一条忠犬,向来只为袁国采一人办事,在江烈看来,他是真的敢痛下杀手,这是不足为奇的。令江烈感到惊奇的是,杨能言这个阉党,竟然会有一身结实的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的虬肌,着实是深藏不露,可见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表面上弱不禁风的一个太监,实际上却可能是一个健壮的肌肉怪,而且可能拥有高超的武功。 杨能言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向江烈冲来,其他人只是形成了包围圈,呐喊助威,尚未出手。 江烈抡起灭扬斧,双腿一蹬,扛下了来自青龙偃月刀的重重一击。 后退两步之后,江烈又一跃而起,挥起灭扬斧向杨能言劈去。杨能言举起青龙偃月刀格挡,却不料刀柄被灭扬斧锋利的斧刃劈成了两半。 江烈见状,连忙乘胜追击,一个空翻跃到了杨能言身后,趁其不备,挥斧斩下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再来!”江烈将锃亮的灭扬斧往地上一杵,朗声喊道。 袁国采气急败坏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上!给朕上!” 江烈无所畏惧道:“不怕死的就来!” “陛下,江大帅是神狮军团的骄傲,是神狮国的大功臣,要臣对江大帅下杀手,恕臣无能为力!”徐有志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兵刃扔到了地上。 江烈的内心登时对徐有志油然而生一股五体投地之敬意,思忖道:“罕见,实属罕见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咱徐大统领能在皇帝面前如此硬气!果然人都是会成长的啊!这才多久没见,徐大统领的身影就变得伟岸了不少啊!” 袁国采咬牙切齿道:“徐有志!你是要造反吗?!你竟敢抗拒朕的圣旨!来啊,先把徐有志给朕拿下!” 众人皆无动于衷。 袁国采登时便恼羞成怒:“反了!反了!反了!徐有志要造反,你们也都跟着要造反吗?国梁,国荣,国枭!你们是朕的同胞兄弟,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咱们可都是姓袁的,可都是先帝的皇子!臣子造反,反的就是咱们整个袁氏皇族!” 袁国梁率先应道:“皇兄,臣弟以为徐大统领说得对,咱们不能对神狮国的大功臣痛下杀手!徐大统领自先帝时就立下赫赫战功,满身殊荣,徐家更是世代忠良,我等岂能对徐大统领不敬?徐家向来忠于我袁氏皇族,倘若我等对徐大统领不敬,岂不是就相当于对咱们整个袁氏皇族不敬?!” 江烈暗暗窃喜,思忖道:“这个三殿下以前看起来还有点憨憨的,这会儿倒也是硬气多了,不仅敢跟自己皇兄这样义正辞严,而且言之凿凿,字字珠玑。我倒要看看袁国采你个兔崽子还能放出什么屁,同样是先帝的皇子,你的弟弟可比你强多了!” “国梁,你!你……”袁国采暴跳如雷,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犹如一颗新鲜的西红柿,“国荣,国枭,你们也跟国梁穿一条裤子吗?” 袁国荣和袁国枭异口同声道:“三皇兄言之有理,臣弟附议!” 袁国采的双眼变得空洞,冷笑一声道:“到头来,却只有杨公公这个外人,才是朕真正的心腹。所谓的忠臣,所谓的手足兄弟,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向着朕的,一个个的,都要把胳膊肘往外拐。朕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是失败啊!” 江烈注视着袁国采,放声大笑道:“袁国采,你该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若有民心,你的皇权,你的江山社稷,自然会稳稳当当,文武百官会忠于你,天下苍生也会忠于你!然而你一旦失了民心,你就不能怪你的爱卿们,你的兄弟们要跟你对着干了!你今日落到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你罪有应得!” 袁国采大笑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朕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同一个爹生的亲兄弟!能够靠得住的,就只有朕自己一个人!江烈,他们这群鼠辈不敢对你下杀手,朕倍感失望,但无伤大雅,朕亲自动手,朕亲自取你性命!” “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江烈将灭扬斧收进鳞玉镯之中,从腰间抽出了平雪剑,横眉冷对着袁国采,厉声喝道,“用灭扬斧对付你的话,多少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要杀你,还得用平雪剑,首先,就先为先帝,为你的父亲,平冤昭雪!” 袁国采扔掉皇冠,束紧了腰带,手持宝剑,冷哼道:“谁才是被杀的那一个,还说不准呢!” 江烈用平雪剑指着袁国采,笑道:“我的平雪剑向来负责平冤昭雪,只要你干过亏心事,平雪剑就绝对不会含糊!被杀的,只能是你,这是迟到的正义,但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份正义没有缺席!多少人想杀我,我都没死过,你想杀我?休想!袁国采,受死吧!” 袁国采毫无怯意,率先挥剑向前冲,面露凶神恶煞之色。 江烈纹丝不动,直到看见袁国采只离自己不足一丈远时,绷紧了浑身的神经,单手操作着平雪剑,挡下袁国采一波接一波的连续劈刺。 袁国采的剑术修为虽然不是炉火纯青,但也是拥有不俗的造诣,毫不喘气地不停地寻找江烈防守端的破绽,而且愈砍愈快,愈刺愈猛。 “你的剑法很好,但要想杀我,还是差点意思了。”江烈面不改色地挥剑格挡,找准了时机,转身后退,又原地蹬腿而起,吼道,“狮炎燎原腿!” 江烈这下使出的狮炎燎原腿并没有加上火,只是未改良版的金猴霹雳腿,但用上了八九成的功力,足以将人一击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江烈飞到袁国采头顶,迅速踢完了这一记狮炎燎原腿,又往后两个空翻稳稳落地,举剑指向袁国采所在的方向。 袁国采坐在地上,身上冒着一缕缕细细的青烟,猩红的一道道鲜血从他的头顶流到下巴又滴到了腿上,双目无神,脑袋耷拉着,双臂无力地垂着,原本手中的宝剑掉落在一旁。 江烈保持着举剑的姿势,徐徐走向袁国采,由于距离不远,眨眼之间,他就将平雪剑架在了袁国采的脖子上。 “优伶教还没被你卸磨杀驴的时候,是你的合作伙伴,治平县的刺杀是你跟优伶教勾结组织的,就是那台比武招亲,就是你跟优伶教一起演的一出戏,目的就在于刺杀先帝,你要杀先帝不是因为你跟你的父亲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只是为了尽早登基。”江烈怒视着袁国采,冷静地叙述。 “你怎么知道的?”袁国采无力地问道。 江烈续道:“你管我知道的?治平县刺杀失败,你就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你看准了先帝选秀的这个机会,与优伶教一起培养出了柯霖铃这个优秀的刺客。柯霖铃不会武功,所以既没有什么肌肉也没有什么习武之人会有的老茧,毫无一点杀手的气质,所以她太适合来执行这项弑君的刺杀任务了,毕竟不会透露出半点破绽。谁会知道,优伶教会有一百多人破釜沉舟地把自己的内力毫不保留地传给了柯霖铃,于是柯霖铃仅用一掌,便拍死了先帝。”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袁国采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江烈。 “你管老子怎么知道的!”江烈怒不可遏地加大音量呵斥道,“因为柯霖铃是你的合作伙伴,所以你保住了她,为了保住她你还派出狮翼军全歼了优伶教!只不过,事与愿违,你想要杀人灭口的优伶教,有个华业火没死,你想保住的柯霖铃却被一场无情的莫名其妙的火灾吞噬了。” “你跟华业火狼狈为奸?”袁国采瞪大双眼,牙根颤抖着。 江烈撤开平雪剑,一脚踹倒袁国采,并踩在了他身上:“贬义词,请用在你自己身上,别给老子随便扣帽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先帝,你的亲生父亲,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不是最直接的弑君凶手,但你是弑君加弑父的主谋!” “皇兄,江大帅说的是真的吗?”袁国梁蹙着眉头问道。 “亏你还叫我皇兄,你是愿意相信你的亲生兄长,还是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袁国采恼羞成怒道。 江烈冷笑一声,将平雪剑对准了袁国采的胸口:“信又如何,不信又怎样?或许我拿不出证据,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袁国采,你的日子到头了!今日就由我来用平雪剑为先帝平冤昭雪!” 说着,江烈便使劲将平雪剑刺向袁国采的胸膛…… 笔趣鸽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生如梦 “大帅,大帅,你怎么了?大帅!” 听到段彪的呼唤,江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感受着落日余晖的照耀,缓了片刻,方才缓过神来,只见自己连人带被子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还一直冒着热气。 直到此时,江烈的大脑才逐渐清醒,这才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轰轰烈烈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既缥缈又真实的梦。 江烈缓缓站起身来,将凌乱的被子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又暗自出神。 段彪问道:“大帅,你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了?末将在外头听见你在这里头大吼大叫的,不晓得是什么情况,就赶紧推门而入,就只看见你躺在地上,好像神志不清的样子,满脸狰狞,凶神恶煞的,看起来是有点愤怒,又有点痛苦。” 江烈尴尬地笑了一声,思忖道:“梦中的人真的会比现实中傻,那么多明示暗示,我就愣是发现不了这其实是一场梦,现在仔细想想,这个梦未免也太假了吧?”???.BIQUGE.biz 认真思索一番之后,江烈果真发现了,这个梦中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破绽。 即便象军着实莫名其妙突然投降,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地将所有驻军都撤出虬誓国,更不可能阮雷与汪落印提前约定好并会合了一起赶过来。 即便有朝一日象军投降,战争结束了,将士们固然会热烈地庆祝,但绝对不可能燃放烟花爆竹,毕竟目前这个时代,火药在蚀骨大陆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东西。 半路偶遇袁国采之后的事就更是不现实了,江烈现在想了想,在面对杨能言随手掏出一柄青龙偃月刀的时候,在面对一群人从天而降的时候,在徐有志有勇气反驳袁国采的时候,没有产生半点疑心,着实是略显奇怪了。 然而同一个人在现实中和在梦中的状态,总是截然不同的,现实中的自己往往无法理解梦中的自己。 江烈不禁想到了著名的“庄周梦蝶”的故事,坐到了床上,感慨道:“彪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注意听哈。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他姓庄,大家伙儿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庄子,这个庄子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那个梦特别真实,所以他醒来之后就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到底是庄子做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呢,还是一只蝴蝶做梦,梦见了自己是庄子呢?” 段彪听了之后,瞠目结舌地怔在原地,对于这种非军事类的哲学性问题,他是十足的门外汉,愣了半晌,开口问道:“蝴蝶做梦,那是蝴蝶的事,跟人有什么关系啊?” 江烈挠了挠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咱们不扯蝴蝶的事了,就事论事,就说我自己,好吧?我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把皇上,就是咱们的那个昇凡皇帝,我把他杀了,杀他之前,还先杀了杨能言那个老阉驴。你说,究竟这是一个梦,还是我现在所处的是在梦境之中呢?” 关于江烈与袁国采的恩恩怨怨,段彪也是略知一二,他看得出来江烈将袁国采视为眼中钉,也被袁国采视为眼中钉,所以江烈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如实讲出这些,并不会犯了什么忌讳。 段彪左顾右盼了一阵,坐到了江烈身边,嘻嘻笑了两声,低声道:“大帅,我就说句不太中听的,不是对你不中听,就是对皇上不中听的。你肯定是希望你刚才做的梦是真的吧?但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很可惜,那只是一个梦,现实是皇上还在神狮城活得好好的。” “呵呵,确实是这样,但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江烈苦笑道,“有没有可能,我刚才做的梦是梦,现在所谓的‘现实’也只不过是个梦,梦中有梦,环环相扣,虚无缥缈,若隐若现。”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江烈开始怀疑此时还并没有完全醒来。 江烈已经确定适才的一切都是梦,因为太多不合逻辑的事,太多违背常理的事,那一切就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然而换个角度再想想,当下被江烈所认同的现实,自己是个驭火人,能够放火,还能意念操控自己放出的火,这样的技能在他穿越来此之前的那个世界,只可能出现在玄幻之中。至于什么老龟,什么龙族,什么虎精,各种牛鬼蛇神,放到前世的世界,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防兽丸、避水丸、鳞玉镯之流的法宝,更像是骗子哄骗老年人时吹嘘所使用的手段。 倘若从第一眼见到老龟的那一刻开始,直至如今,江烈经历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而又真实的梦,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江烈又望向窗外那一片紫里透红的火烧云,思忖道:“现实又如何呢?梦境又如何呢?反正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从出生到死亡,每个人的一辈子到头来也是归于尘土,也只不过是一场空,人生与一场梦的区别或许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蚀骨大陆,多么像是一个杜撰出来的所在,但我在蚀骨大陆上经历的一切,却是看得见,摸得着,有颜色,有味道。这个世界的每个人,也不只是人,包括那些妖魔鬼怪,都是那么的有血有肉,都是能让人切实感受到他们灵魂的存在。” 见江烈在出神,段彪不忍打扰,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伸手在江烈眼前晃了晃:“大帅,你还要继续睡觉吗?” 江烈回过神来,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段彪指了指窗外的黄昏景色:“从凌晨睡到了傍晚,也没有多久。” 江烈揉了揉脸,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睡够本了,再睡下去就得睡傻掉了,起床起床!” “末将这就去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段彪说着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江烈穿戴好披挂,佩上了平雪剑,走到屋子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不禁又回忆起梦境中的场景,忍俊不禁。 情不自禁地,江烈低声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大帅,你这念的是诗吗?”纪诚忽然冒出来吓了江烈一跳。 江烈呵呵一笑:“这不是诗,这叫词。” “词?”纪诚问道,“词是什么东西呢?跟诗有什么区别吗?” 若是在当年高中时期,江烈一定能对答如流地为纪诚解释何为诗,何为词,诗词之间又有什么区别,是诗是词又该如何判断。但是时隔多年,江烈不说将这些基础概念忘得一干二净,却也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江烈只好含糊地应道:“这个词啊,跟诗倒也没什么实质的区别,诗词就像一对孪生兄弟,不能说没区别,但基本上是别无二致的,就像你跟你弟弟一样,差不多。”(这纯属是江烈在胡诌,不是正经科普,不可当真) 纪诚被江烈这样一糊弄,登时恍然大悟:“那就是诗了。末将没读过书,一首诗也不曾背过,听不懂这首诗是什么意思,表达了什么感情,但末将就感觉这首诗念出来怪好听的,感觉很有气势。” 江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念就能给纪诚带来如此不凡的主观感受,但转念一想仿佛也不足为奇,毕竟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是著名文学家苏东坡先生的旷世之作,能够入选教科书的,难免拥有连不识字的人都领略得了的磅礴气势。 “关于这首诗具体是要表达什么呢,其实凭我在文学方面的造诣,还是无法理解透彻的。我只感觉其中有一句非常有道理。”江烈微笑道,“人生如梦。” 纪诚喃喃自语片刻,提出了疑惑:“人生如梦?每个人都做过梦,也早晚都会从梦中醒来,如果人生是一场梦,那么醒来将会面临什么呢?” 江烈在内心暗自地自言自语道:“纪诚这小子的哲学思想虽然跟雷子没得比,但是真的比彪兄强多了啊。让你小子做这个总将真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江烈应道:“倘若人生只是一场梦,那么我们在这场梦中再做的梦有可能就反而是真正的现实,但这种梦中梦仅仅是昙花一现,或许所谓的死到临头,才是真正的大梦初醒。同样是过一辈子,有人长寿,那就是长梦,有人短命,那就是短梦。有人一辈子过得幸福快乐,那就是做了美梦,有人却过得苦不堪言、忧心忡忡,那就是做了噩梦。” 纪诚认为江烈所言极具道理,便连连点头:“大帅,那你觉得你正在梦的,是美梦呢,还是噩梦呢?” 江烈微微一笑:“我才二十来岁,又能有多少感悟呢?谁知道日后还会出现什么变数呢?就目前来看的话,好像挺难判定的。若说是美梦,我却献身戎马,出生入死,在这种战争时期,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好像并不是很美。另一方面,若说是噩梦,我在神狮国是侯爵,拥有御赐的黄马褂,有豪宅,有宝马,有宝剑,还是个驸马爷,我老婆是何方神圣,你可晓得?” 纪诚只知会知道江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知道他在神狮国拥有不低的地位,对他的家庭情况却是一无所知,便摇了摇头。 江烈笑道:“拙荆是神狮国先帝羿衷爷的亲侄女,沐慕长公主,神狮城里数一数二的德才兼备的大美女!” 纪诚打趣道:“那你这是美梦!” 江烈收敛住笑容,正色道:“与其说是一场梦,我更觉得我的人生像是一本书,像是一部,一部引人入胜的玄幻,天马行空,跌宕起伏,有酸也有甜,有苦也有辣。” 【注:本章看似偏水,因为跟主线剧情没太大关系。不过写这些内容并非毫无意义地灌水,旨在打打杀杀之余,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些司空见惯但又值得思考的问题】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章 备战会议 自从攻占了这个据点,玳山分军就算白手起家了,虽然并没有富得流油,但至少这一番洗劫,基础的军备物资是该有的都有了,军官都能够披盔戴甲了,虽然是象军的样式,但纪诚的智慧让玳山分军能够充分利用好敌军的资源。 纪诚让能够分配到盔甲的麾下的将士们手动改装象军的盔甲,与其说是改装,不如说是换个穿法,也就是前后对调,把甲胄旋转一百八十度,前穿成后,后穿成前,视觉上会显得丑了点,毕竟是不太协调,但并不会对手脚活动产生任何影响。 头盔无法调转方向戴上,所以纪诚便让能分配到头盔的将士们取掉盔缨,用原本戴在头上的树叶头圈的树叶重新编织,以此代替盔缨,也蕴含了不忘初心之意。 玳山分军的兵刃也换了一大茬儿,尤其是那些原本只能用木棍、扁担作为兵器的士兵,能够用上刀枪剑戟了。还有些原本使用菜刀的士兵,虽然对菜刀情有独钟,但无奈菜刀砍到卷刃了,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原本的菜刀换成了大砍刀,不亚于打鸟的枪换成了大炮。 这个据点有水井,有粮仓,但并没有像狮炎军那样屯田甚至屯禽。然而,众所周知,民以食为天,没有任何人是可以离开食物的。所以这个据点里丰富的粮食绝对不会是从天而降,必然是友邻的部队送来的,无论是这个据点里的去别的据点运来,还是别的据点自己运来,友邻的象军早晚会发现这个据点被狮炎军攻占。 换位思考之后,江烈认为,他若是友邻的象军据点的将帅,一定会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无论如何都得报仇雪恨。 当晚,江烈将玳山分军的将级以上军官以及狮炎甲军先锋牙的所有军官召集到了这个据点里原先的作战会议室。 江烈坐在主帅之位,一本正经道:“纪总将,你说说看,倘若你是象军的一个据点的最高统领,得知了友军的据点被端了,你会怎么想?” 纪诚应道:“回大帅,末将以为,若是我,会想方设法地来为友军报仇,重新夺回这个据点。” 江烈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报仇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咱们就需要时刻做好作战准备,增强据点的防御,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必须保持警惕,特别要谨防夜袭。咱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咱们是如何攻入这个据点的,不能让敌军重施咱们的故技。” 众将士皆无异议。 江烈续道:“这个据点其实是易守难攻的,因为围墙特别高,没有高超的轻功是很难翻越进来的。虽然咱们有许多人做到了,但是其实这是可以避免的,或许也不能说避免,至少可以说尽可能减少能够翻墙进来的敌人的人数。首先,就是在围墙上布置陷阱。对于玳山分军大多数猎户出身的将士们而言,陷阱应该不是什么陌生新奇的东西。”biquge.biz 在江烈的印象中,小时候家里为了防盗,会在窗户边用一层水泥糊上锋利的通过摔破啤酒瓶而得到的玻璃碴子,学校为了防止校外人士翻墙而入,同时防止校内学生翻墙而出,会在校园的围墙上放置通电的带尖齿的铁圈。 虽然这个据点里既没有玻璃瓶,也没有通电的尖齿铁圈,但江烈永远信任劳动人民的智慧,便让将士们讨论点主意,看看究竟该如何在围墙上布置陷阱。 纪评嘻嘻一笑道:“大帅,末将有个主意。这次战斗,我军损失了不少兵刃,无论是菜刀,还是杀猪刀,卷刃的,断裂的,那是应有尽有。末将听说过一个词,叫做物尽其用,这些损坏的兵刃用来打仗用是没有办法了,但重新把它们利用起来作为围墙上的陷阱,是不是就能把这些废品变成宝贝了?” 听纪评这样一说,纪诚也灵光一闪:“还有那些箭支,都收拾起来了,大多数都是断掉了,但箭头都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那些断箭的箭头也都可以利用起来做陷阱。” 江烈欣慰地微笑道:“好主意,都是好主意,废弃的兵刃和箭支就交给你们去张罗了。我自己再补充一下,那些断壁残垣,就是残缺的砖块啊,石块啊,也都是可以利用起来的,这些你们也一起去张罗张罗。这样的话,围墙上的这道防线就可以成功建立起来了。” “末将遵命!”纪诚与纪评异口同声道。 江烈正色道:“玳山分军首战告捷,拿下了这个据点,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至少咱们这一仗打完,咱们玳山分军啥都有了,虽然还不没有达到土财主的那种程度,那好歹咱们不穷了,不寒碜了!值得鼓励!值得表扬!值得庆祝!” 登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烈续道:“诚然如此,但咱们乐归乐,不能乐过头了,不能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俗话说得好,骄兵必败!咱们狮炎军一定要能够做到胜不骄,败不馁!骄傲自满,狂妄自大,是会把优秀的人给毁掉的!所以,从军官开始,所有人都应该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脑子里头一定要有一个意识,就是象军尚未投降,战争尚未结束,战友仍需努力!” 军官们都连连点头。 “日常训练一定不可懈怠,有伤的好好养伤,没伤的,歇得差不多了,该投入到训练之中了,训练强度许加不许减!经历过了真正的战斗,想必诸位都有感悟,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刀枪是无情的,战争就是残酷的!要死要活,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往往就是取决于你那一瞬间的判断!所以各方各面的训练,都要严肃进行,都要认真对待!”江烈说得激动不已,吐沫横飞。 纪诚点头道:“训练强度一定会加大。” 江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要这样。当然了,训练强度固然要加,但也不是盲目地加,更不是漫无边际地往上加。要加就得循序渐进地慢慢往上加,一口气加太多只会适得其反,给身体带来过多的负荷,反而可能影响身体状态,反而可能会使不上力气,导致真正需要战斗的时候,力不从心。所以啊,你们这些做将军的,做校尉做都尉的,在组织训练的时候,心里一定要有数,心里头要有一杆秤,衡量好训练强度,一定要刚刚好,高了低了都不妥,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军官们异口同声地朗声应道。 见这些军官的精神状态极佳,江烈倍感欣慰:“我相信,敌人的复仇作战,也就是这么几天之内的事情了,按照常理而言,他们不会让咱们久等的!接下来我要强调的就是,咱们狮炎军打仗,主要打的就是游击,游击的特点是什么,谁能说得上来?”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纪诚毫不犹豫地应道。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纪评随即补充道。 “看来阮将军和黄将军的上课效果非常不错。”江烈微笑之后,又正色道,“纪总将跟纪裨将说的正是咱们狮炎军打游击的奥义所在,咱们就先说最坏的打算,倘若敌人势如破竹地攻了进来,咱们难以招架,那就别招架了,就想方设法撤退。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组织地撤退没什么丢人的,咱又不是逃跑,又不是要做逃兵,是吧?即便敌人把咱们打跑了,咱们也不会太亏,至少咱们已经是不虚此行了,好歹是血赚了一笔!所以啊,退路咱们得提前准备好,每个人都得熟知安全出口,需要撤退的话,必须有序撤离,有序的撤退是撤退,无序的撤退就是溃逃!” 军官们又连连点头。 江烈斗志昂扬道:“当然了,适才所言是最坏的打算,因为无论干什么事都总得需要为自己留点后路,人生无常,不如意不理想的事随时可能发生,这是应该要未雨绸缪的。不过,无论是当兵的,还是寻常百姓,这天下就没人愿意打败仗,没人愿意无可奈何地撤退。所以我还是希望,敌人攻不破咱们的防线,他们敢来,咱们就必定让他们屁滚尿流,必定让他们血本无归!” 见军官们的斗志都被调动起来了,江烈连忙朗声道:“全体都有!” “末将在!”众将异口同声地朗声应道。 江烈起身,抖擞了精神:“诸位,恶战随时可能来临,咱们要万众一心,同仇敌忾!让咱们率先喊响口号,来,跟我一起放声呐喊——敌若来,定教他屁滚尿流!敌若来,定教他血本无归!” 军官们异口同声地跟着江烈用尽浑身解数喊道:“敌若来,定教他屁滚尿流!敌若来,定教他血本无归!” 江烈向军官们敬了军礼:“有诸位,是我江某人的福气,正所谓良将难寻,但我庆幸我的麾下拥有一众良将,在此,烈衷心地感谢诸位的信任与配合!” 纪诚率先回礼:“末将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来,末将只能说得土一点,再好的弓,也需要利箭配合,更需要优秀的弓手来控制,方才能够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同样的,再好的兵,也离不开指挥得当的将领,再好的将军也离不开智勇双全的主帅。大帅,末将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末将只知道,没有遇到大帅,末将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没有用武之地。” 江烈不禁动容,微笑道:“你还是过谦了,你这说的哪里土了?比方打得生动形象,蕴含的道理浅显易懂。说到底,咱们所有人,谁也离不开谁,咱们全部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互相扶持的关系,是互相之间都需要感谢的。”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一章 箭如雨下 纪诚点了点头:“没错,狮炎军就像是一个大家族,咱们都是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一个也不能少。” 江烈保持着微笑:“缺一不可,都给我好好活着。好了,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今天的这个会议就到此结束了,散会吧。” …… 两天之后的午夜,熟睡中的江烈被段彪匆匆忙忙地叫醒。 “大帅,斥候来报,大股敌军正由东向西向本驻地逐步逼近,大概还有二十里。”段彪在一片黑暗中也没行军礼,直接禀告。 江烈立马清醒,踢开被子,弹射坐了起来:“传我的命令,全体集合,各就各位,准备御敌!” “末将遵命!”段彪说着便转身离开。 江烈释放出一团火球悬浮在了半空中,借助着火光穿戴好了一身披挂,抄起灭扬斧就走出了屋门。 战鼓隆隆,号角响亮,正在休息的将士们纷纷全副武装地跑出了自己睡觉的屋子,时刻准备着听候指示。 “禀告大帅,前方斥候最新情报,这波敌人来势汹汹,有象兵,目测有上百头战象。敌人还有大批攻城兵,有大量的云梯,攻城器械特别齐全。”纪诚披坚执锐地跑到了江烈身边,连忙行了军礼。 江烈正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现在不缺弓箭,非必要不出据点,射术最好的都安排到箭楼里,敌人离咱们远的时候,咱们不惧他们,等他们进入咱们的射箭范围,箭楼里的弓弩手就玩命射他们!不要吝啬箭支,但也别浪费,争取一箭就干掉一个敌人,还要记得挑骑在大象背上的象兵优先攻击。” 纪诚点头应道:“末将明白,末将遵命。” “围墙上的陷阱都安排好了吧?他们若有本事打到门口,把门堵好就行,别让他们轻易地攻破大门。他们带了云梯,肯定就是有打算要打围墙的心思,他们要翻墙,就随他们,反正围墙顶上有的是陷阱,够他们喝一壶的。当然了,要拆除那些陷阱也不是什么难事,趁他们拆除陷阱的时候,一定得把箭往他们身上招呼。”江烈续道,“再注意配合上火攻,咱们能够接受他们攻进来,但他们若要攻进来,一定是在损兵折将,费尽周折的情况下,一定不能让他们太过于轻松了。” 纪诚点了点头:“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去吩咐好相关事宜!” 江烈朗声喊道:“段校尉!段校尉!” “末将在!”段彪大步流星地跑来行了军礼,“末将听候大帅调遣!” “走,跟我上箭楼!”江烈说着便领着段彪向箭楼走去。 箭楼海拔较高,所以同时也自然而然地兼任了瞭望塔一般的功能。 江烈来到靠东的箭楼顶楼,端起了单筒望远镜,调好倍率,看向东边,只见火光朦胧,依稀看得出敌军的阵势,虽然目测距离还没有很近,但越逼越近,即将兵临城下。 “统统就位,张弓搭箭,一旦敌军进入射程,先给我瞄准象兵,争取一支箭消灭一个敌人,然后再重点照顾他们的攻城兵和骑兵。”江烈放下望远镜,“箭多得是,就咱们带过来的箭再加上缴获到的箭支,放心放箭,射不完的。但也别给我当败家子,一支箭也别给我浪费!都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箭楼顶层的将士们朗声应道。 江烈重新端起望远镜:“射箭这种事,你们比我在行,射程有多远,你们心里比我有数,自己估摸好,该射就射!” “禀告大帅,所有箭楼的弓弩手都已经全部准备就绪!”纪诚脸不红,心不跳地跑到了江烈身边。???.BIQUGE.biz 江烈点了点头:“弓箭的这种事就交给你来全权指挥了,我是业余的,你是专业的。所有箭楼就都交给你来发号施令了。” 纪诚点头道:“末将遵命!” 纪诚也半蹲到窗边张弓搭箭,瞄向了东边。 江烈全神贯注地透过望远镜望向敌军来的方向,目睹着敌军步步逼近。 在等待敌军进入射程的这段过程中,每一刻都过得异常漫长,特别是弓弩手们,需要保持着专注力,倍感煎熬。 终于,纪诚一声令下:“放!”随即率先射出了第一箭。 登时,万箭齐发。 透过望远镜,江烈发现靠前的敌军都迅速摆好了盾牌,这倒也不出意外,毕竟高耸的箭楼是肉眼可见的,而且敌军定然不用眼也能提前知道箭楼的存在。 第一波箭雨有一大半被盾牌挡下,大概每十箭才射中一个敌人。 纪诚登时自责不已,蹙眉问道:“大帅,这可怎么办啊?” 江烈放下望远镜,厉色喝道:“我说过了,放箭的事,全部由你全权负责,最高指挥权在你手上,你反倒问我该怎么办?!” 纪诚愣了一瞬间,随即瞪大了双眼,朗声道:“传我的命令,把敌人再放近点,挑没有盾牌保护的敌人打!” 纪诚这一命令正合江烈之意,也符合《兵法》中的相关记载。 在江烈看来,这是一个将军应有的样子,军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江烈让他们优先瞄象兵、攻城兵和骑兵,但是实际情况是这些需要被重点照顾的兵种都集中在大军前排,都被盾牌严严实实地保护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倘若还一根筋地要瞄那些被盾牌保护着的敌人,当然也是未尝不可,毕竟盾牌捂得再严实也难免有些缝隙,以纪诚纪评为首的神射手们拥有百步穿杨的本事,照样能杀敌,但命中率太低,得不偿失,会浪费大量的箭支。 象军没有受俘的传统,所以对付象军,最完美的胜利就是让对方全军覆没。虽然前排的敌人需要被重点照顾,但后排的敌人也并不是就可以放任不管,要想彻底地取胜,早晚也需要杀掉他们。后排的敌人没有盾牌的保护,射杀他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果不其然,战略一更改,后排的敌人便成群结队地中箭倒下,响彻天地的哭爹喊娘的哀嚎之声都传入了江烈的耳中。 江烈端起望远镜,面露微笑,思忖道:“有没有可能这样还反而能让敌军内部起内讧?靠前的有盾牌,挨不到箭,后排的没有盾牌,被箭雨射得接二连三地倒下。由于资源分配不均,还没死的后排的敌人就一怒之下,群起而攻,跑到前排抢夺有限的盾牌。同室操戈,作为你们的敌人,这样的戏码我可是喜闻乐见。” 然而,象军向来军纪严明,无论如何也会同仇敌忾,不会出现内讧,所以在后排大批人倒下的情况下,整体依然不依不挠地向前进。 无休止的箭雨射得来袭的敌军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继续前进的人越来越少。虽然如此,他们仍然是前仆后继,在江烈的望远镜的视野中,看不到任何一个后退的敌人。 姑且不顾及侵略者与被侵略者的身份,只从职业军人的角度来看待的话,象军都是具有优秀的职业道德修养的,勇往直前,不惧牺牲。 江烈不由得在内心暗自感慨道:“也是难怪,象军能够在虬誓国所向披靡,占据了虬誓国的半壁江山。只论军事,不论正邪是非,象军的精神着实值得所有当兵的人学习。” 没过多久,象军的攻城兵开始攻击围墙,架设起了许多云梯。 不出所料,架设云梯容易,攀登围墙也容易,想从围墙的外头翻越到里头,却是颇具难度了。 第一批爬上围墙的攻城兵或被直接刺死,或受伤后身体失衡重摔落地,或被刺伤划伤导致疼痛难忍、血流不止。 接下来爬上云梯的象军士兵将碍事的尸体和重伤员都推落围墙,各持兵刃开始铲除围墙上的陷阱。此时的他们没有受到盾牌的保护,只能是接连中箭,接连一命呜呼。 “放箭放箭,不要停!”纪诚一边张弓搭箭,一边朗声喊道。 地上的其余狮炎军的将士们也没有闲着,在围墙内壁边上布置好了各式各样的火焰陷阱,令象军即便有本事翻墙过来,也找不着合适的落地点,一旦落地就是遨游火海。 江烈通过望远镜纵览全局,对麾下的一众将士们倍感欣慰,又将视线重点转移到了东边的大门处。 不出意外的话,象军理应放弃翻墙的进攻路数,理应集中全力攻击大门。 按照常理而言,这个大门是堵不住的,象军带了上百头战象来,战象力大无穷,早晚会踏破大门。 江烈认为,象军要集中力量攻门的话,狮炎军反而不能增兵去守门,因为虽然在这个据点里缴获了不少战马,但大多数将士都是玳山分军的,玳山分军都是在玳山上长大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还没见过马,更不会骑马,所以大多数狮炎军将士还是步兵,步兵跟象兵硬碰硬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说得难听点便是送人头。 正因如此,反而应该让守门的士兵都撤回,放弃守门,常言道:有舍才有得,该舍弃的还是得舍弃。 不过,江烈并没有着急发号施令,因为他想看看,纪诚会做出何等反应,是否会有相同的想法,是否能够及时地下令。说白了,江烈之所以不着急下令,就是想测试一下纪诚作为一名总将,在实战时,在自己也忙着射箭时,在有比自己军衔高的上司军官在旁边时,是否能够保证头脑清醒,是否能够临危不乱,是否能够拥有主见。 这些都是一名总将所需具备的基本素养。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二章 潇洒飞烟大将军 纪诚总是不会让江烈失望,转眼之间便朗声道:“传我的命令,把守东门的全部撤下来,他们要攻门,就放他们攻进来便是,咱们照样是主动的一方!” 江烈补充道:“敌军攻进来后,所有弓弩手都离开箭楼,去跟敌人短兵相接进行作战,到时一片混战,弓箭发挥不出多少作用,甚至有误伤战友的风险。” 不出所料,一切都发展得合情合理,守门的士兵们刚刚撤走没多久,据点的东大门便被撞出个大窟窿,登时被捣毁,变得一团稀巴烂。 甩着长鼻的战象打头阵,踏着震耳欲聋的步伐接踵而至,展现出了庞然大物的雄赳赳之气势。 对付战象,还得是由狮炎甲军先锋牙起带头作用,毕竟玳山分军没有与战象作战过的相关经验,而狮炎甲军先锋牙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深谙“围而困之,困而烧之”的道理。反正虬誓国盛产打火石,用打火石对战象进行围困的火攻,可谓是不用白不用。 虽然战象又大又壮,又有速度又有力度,但在灵活性与敏捷性方面着实会略逊于人类步兵,所以狮炎甲军先锋牙的将士们一采用火焰包围圈的经典战术来对付战象,就屡试不爽。 狮炎甲军先锋牙的屡屡得手也激发起了玳山分军将士们的信心,也依样画葫芦地学着他们的样子为敌军的战象制造火焰包围圈。 跟战象硬碰硬是肯定碰不过的,但玳山分军的这些在山上长大的孩子们,灵敏地闪避战象的攻击却是丝毫不在话下。 保险起见,江烈依然决定亲自出马,施展开轻功便从箭楼顶层一跃而下。段彪的轻功不如江烈,没有此等本事也就没有此等勇气,便连忙往楼梯冲去。 江烈在半空中便开始左右开弓,射出成群结队的急速俯冲的火鸟,在落地之前就用火鸟形成了十余个火焰包围圈,围困住了十余头战象。 落地之后,江烈便从鳞玉镯中取出灭扬斧,一斧就消灭一个敌人,完全不含糊。 战斗持续到天亮,饥肠辘辘的江烈拄着灭扬斧环视四周,遍地都是尸体——人的、象的、马的。 放眼望去,没有倒在地上的都是自己人,江烈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努力没有白费,狮炎军又取得了一场胜利。 “大帅,禀告大帅,这次来犯的敌军最高统领让我们抓住了!”纪诚气喘吁吁地跑到江烈身前,仍不忘行了个军礼。 江烈蹙眉道:“让你们抓住了?还能有此等事?” 纪诚点了点头:“他是自己扔掉兵刃,主动投降的,末将担心他耍什么花招,把他绑在了一根木桩上。大帅,你过去看看吧。” 江烈抿了抿嘴:“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要耍什么名堂。我来虬誓国打了这么久的仗,敌人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撤走,从未有一个能被俘虏的,更别说主动投降,主动束手就擒的了。” 跟着纪诚来到那根木桩前,江烈定睛一瞧,只见一个满面血渍的人披头散发着被绑在木桩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看起来约莫有五十来岁的年纪。 “大帅,这是在这人身上搜到的,末将不认得字,请大帅过目。”纪评走到江烈身边,递出了一本小册子。 那本小册子正是封面上写着“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人手一本的记载个人信息的册子。 江烈翻开那册子,草草浏览两眼后,抬头又打量了一下绑着的那人,问道:“潇洒飞烟大将军?就你叫简诗财?” 那人微微点头应道:“在下正是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潇洒飞烟大将军,姓简名诗财。”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们象湄国的将军封号还真是别具一格,跟闹着玩似的,又是潇洒,又是什么飞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屁孩子过家家取的呢。你这名字倒也很有个性,前一个字诗情画意的,像个书香世家出身的翩翩公子,后一个字搞得像地主老财,我觉得不搭。依我看,你不如把你的财改成采,风采的采,诗采不就显得合情合理得多了?反正你们象湄国也不用避我们神狮国皇帝的讳,你意下如何啊?” “士可杀,不可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姓氏名讳亦受之父母,不可任由他人肆意更改。”简诗财说得铁骨铮铮。 “你是不是皮在痒?”段彪怒斥道,“死到临头了你还要嘴硬!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江烈白了段彪一眼:“段校尉不得无礼,虽然咱们狮炎军没抓到过一个俘虏,但是今天既然赶上了,那咱们就得优待俘虏,多少年才能碰上一个主动缴械投降的象湄军人呐?容易吗?我还就喜欢嘴硬的,我还喜欢皮硬的,骨头硬的,软骨头的我反而不喜欢呢。有骨气的军人,不甘受辱的军人,永远都是值得尊重的。” 简诗财将江烈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敢问阁下是不是姓江?” 江烈微笑道:“你怎么知道?” “贵军的帅旗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江字,所以很明显,贵军的主帅是姓江的,在下看阁下的风度与谈吐,颇有帅才,想必阁下便是贵军那姓江的主帅。”简诗财正色道。 江烈咧开了嘴:“没错,你有一双慧眼,我便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 简诗财抛出了一个问题:“江大帅,阁下应该从未见过主动投降的象湄军人,但是今天你就见到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你怕死,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贪生怕死的人类本性掩盖住了你作为一名军人应有的血性。” 简诗财摇了摇头:“江大帅此言差矣,在下虽不才,好歹也是身经百战才能成为潇洒飞烟大将军,好歹也是战功赫赫,岂有可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在下之所以投降,是因为在下身上带了一封信,是我军主帅让在下带来的,正是写给江大帅的。” 江烈转向纪评:“信在哪儿?” 纪评挠了挠后脑勺:“大帅,末将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物件,但没有发现哪有一封信啊。” “信没被你们搜走,信件藏在了在下的裤裆里。”简诗财说着便低下了头,朝自己下面努了努嘴。 江烈苦笑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向来支持这句话,但这会儿可真不是我想辱你。简将军,只能怪你非得把信件藏在那种地方了,对不住了。纪评,搜他裤裆!” “末将遵命!”纪评说着便迅速扒了简诗财的裤子,果真从裤裆里搜出了一个信封,再帮简诗财把裤子穿回去,然后将那信封交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带着浓烈刺鼻之味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封,取出了里头的信笺,虽然他什么样的奇异味道都见识过,但多少还是觉得恶心,便将信笺递给了段彪:“段校尉,你念一下。” 段彪虽然感到猝不及防,而且心生几分不悦,但还是坚强地接过了信笺,开口念道:“江将军,在下虽知阁下是贵军主帅,但不晓贵军的军衔等级,姑且称阁下为将军。在下乃是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主帅荡寇大元帅郑致宾,特修书一封,望阁下过目。” “荡寇大元帅?叫什么?郑什么?”江烈问道。 段彪注视着信笺应道:“郑致宾,宁静致远的致,宾至如归的宾。” “哦,郑致宾啊,晓得了,继续吧。”江烈说着打起了哈欠。 段彪续道:“阁下治军严谨,麾下颇有良将勇士,自贵军来虬,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攻城略池,令我军伤亡惨重,节节败退,将帅心乱如麻,兵士闻风丧胆。如今贵军士气高涨,我军亦由衷钦佩贵军之神勇,然而烽火扰人,狼烟毁家,战火蔓延之处无不生灵涂炭。” “烟!我要烟!”简诗财忽然有气无力地大呼小叫起来。 江烈蹙眉问道:“烟?什么烟?你穷叫唤啥呢?” 简诗财朝着纪评努了努嘴:“你有拿走的,就我身上那个,那个……那个全黑的……黑色的那个烟斗!” 纪评从一旁地上的一堆杂物中找出了一支黑檀木的雕花烟斗,拿到简诗财眼前晃了晃:“是这个不?” 简诗财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有一个锦囊,那里头装了烟草,把烟草填充进这个烟斗里,然后点上火,就……就……就好了!” 在神狮国的时候,江烈从未见过烟斗或烟草之类的物事,更从未见过有人吸烟,来虬誓国也没见识过,那支精致的雕花烟斗着实令他眼前一亮,但他依然认为俘虏就应该有俘虏的样子,狮炎军再如何优待俘虏,也不应该任由俘虏任性地提出蛮横无理的要求。 于是江烈便厉声呵斥道:“你饿了,我可以给你吃的;你渴了,我可以给你喝的;你有三急,我可以给你足够隐蔽的空间,我可以给你马桶,我可以给你草纸;你即便是困了,我都可以让你睡觉!想抽烟是什么道理?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是吧?你以为你面子很大是吗?” 简诗财表情狰狞道:“江大帅,真的,我……我烟瘾大,我这一犯了瘾,就浑身难受,就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一口,就一口,让我吸一口吧!江大帅,我这辈子没求过谁,求求你了,帮我把烟草塞进去,帮我把火点上,就让我嘬一口吧!”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出发冠声县 “行,你憋屈是吧,那我可不能亏待你咯。”江烈正色道,“来人呐,把简诗财大将军押进大牢!” 纪评问道:“大帅,大牢在哪儿呢?” 江烈这才意识到这个据点里原本就没有设置专门用来关押俘虏的大牢,便道:“随便找一间空屋子,把他关进去,他要抽烟就让他自己动手,把他的随身物品,除了他的兵刃以外,都给他。” “末将遵命!”纪评说着便和几个士兵一同将简诗财押走了。 随后,纪诚满面愁容地问道:“大帅,正月十五的那场酒宴,该怎么办呢?” 江烈正色道:“离正月十五还早着呢,不必着急,当务之急是吃饭,反正我是早就饿坏了。” 纪诚点了点头:“末将这就去吩咐伙食过来。” “去吧,把我的份端去我那屋里,你们自己也得找时间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江烈将那信笺揣进兜里,踏着成片的尚未被清理的尸体,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段彪紧紧跟在江烈身后,一进屋便问道:“大帅,你觉得那个郑致宾要请你去喝酒,这其中有安好心吗?” 江烈冷笑道:“那封信你可比我早看,依你看,就信件的内容本身而言,你看得出郑致宾一星半点儿的好心吗?” 段彪果断摇了摇头:“末将算是在文学方面没什么造诣的了,但好歹也算是读过书的,信里头的每一句话,末将都能够理解,就像你说的,纯纯的耍流氓!毫无诚意,罔顾事实,看不出有任何的好心。所以,元宵节的那顿酒,八成是有诈。” “你说八成有诈?我说十成有诈。”江烈卸下披挂,躺到了床上,冷笑道,“什么叫八成有诈?倘若他是诚心诚意地在信里写说要归降,要返还所有失地,要全军撤回老家去,然后要请我喝酒,共同商议什么七七八八的,这叫八成有诈。他敢把信写成这样,要么是把我当文盲,要么是把我当傻子,要么就是把咱们狮炎军所有人都当成文盲和傻子。那么,这顿酒,就是必然有诈,这不是阴谋,而是妥妥的阳谋!” “有道理。”段彪微微点头道,“那该如何是好?” 江烈毫无忌讳,实言相告:“我也拿不定主意啊,何况这会儿还饿着肚子,而且浑身困乏,刚才又发了一肚子的火,哪还有力气思考问题啊?我吃完饭,写封信。等战场打扫完毕,大家伙儿都吃饱喝足了,派个马快的骑兵,带上个玳山分军的兄弟,把信送去给雷子,让雷子和英嵘一起参详参详。” 段彪摆了摆手:“大帅,不必派人送信,这个据点里头有灵鸽,可机灵了,听得懂人话的,让它飞哪儿,它就飞哪儿去。送信这种事,交给灵鸽就行了,信写完之后,再叫人多誊抄几份,多派几只灵鸽一同出发去送信,以防万一。” 江烈点了点头:“有灵鸽,这是好事,省得再派人去多跑一趟了,而且他们的回信,也可以让灵鸽送回来。” 吃饱喝足之后,江烈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将战况与简诗财以及郑致宾写的那封信的大体内容全部写得清清楚楚。 在这个据点里安顿三天之后,江烈在这天午饭后收到了阮雷的亲笔回信。 江烈将纪诚与纪评传唤到了自己屋内,围坐在了一张小圆桌旁边。 信笺展开平铺在桌上,为了节省篇幅,阮雷也是用书面性的文言文写的这封信。江烈知晓纪诚与纪评既不认识字,也听不懂书面语言,所以便将阮雷写的翻译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转述给纪诚与纪评听。 江烈正色道:“经过阮将军和黄将军的仔细参详,他们把他们的意见写进了这封信里,我给你们大体讲一下,你们也发表一下意见,众人的意见一起参考一下,再做出最终的方案。” 阮雷一收到江烈托灵鸽送去的信,便立马与黄英嵘以及几名将军紧锣密鼓地商榷起来。 经过一夜的商讨,阮雷他们一致决定,这顿必然有诈的酒,江烈要去赴宴,虽然这必然有诈。 听到此处,纪诚发出了疑惑:“既然明知会有诈,为什么还要去?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江烈微微一笑:“大家伙儿都明显看得出其中有诈,但其实我们都没有证据,无法证明敌人的不怀好意。我若不去,他们反而可以再耍流氓般地冠冕堂皇地说我狮炎军不接受求和。我去了,他们要耍什么花招,他们的不怀好意就不攻自破了。他们倘若真想停战,是不可能伤害我的。他们倘若伤害我,咱们就可以直接揭穿他们的伪善的装可怜的面目。一旦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咱们就可以毫不忌讳地继续向敌占区发动攻击!” 纪诚问道:“大帅,你如果被伤害,就是说……如果有什么危险,那咱们狮炎军都已经失去大帅了,接下来的仗还该怎么打?” 江烈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以为谁能要得了我的性命?妖魔鬼怪都伤不了我一根毫毛,凡人又能奈我何?即便有何不测,我都有能随手放把火,燎原之火一放,我拍拍屁股走人,他们自己身陷火海。” 纪诚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是酒里有毒呢?” “不会的。”江烈轻轻摇头,“象军能把侵略行径写得他们跟受害者一样,说明他们多少是要点面子的,从他们不愿受俘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看重脸皮,他们若是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靠下毒来妄想害死我,那不就太不要脸了?跟郑致宾写的信自相矛盾,这样大失颜面不是他们的作风。而且,倘若真把我毒死了,对他们真有好处吗?这无非是在挑战我神狮国的底线,毕竟狮炎军也不是我神狮国的全部兵力,下毒害我,是逼神狮军团全员出动,是连自己老家都不想要了。” 这一番正是阮雷在信中所写的,考虑得十分周到,也合情合理。 纪诚与纪评放下了心,也一致同意。 当然,江烈也不会单刀赴会,虽然不会带上任何部下,但会把简诗财带上。 离正月十五还有挺长一段日子,江烈还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算好了日子,江烈将许多物件收进了鳞玉镯,挑了一匹马,也为简诗财挑了一匹马,全副武装地上了马。 简诗财披盔戴甲着,但身上没有任何兵刃,骑在一匹瘦弱的老马身上,嘴上叼着冒着缕缕灰烟的黑檀木雕花烟斗,满面憔悴。 段彪牵着江烈骑的马,反复叮咛道:“大帅,你自己孤身一人深入敌军腹地,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晓得,我会注意的。”江烈精神抖擞地点头道。 段彪左顾右盼一阵,低声道:“大帅,这个烟囱子你也得时时提防着,这鸟人不是个老实的主,该防得防。” 江烈微微一笑:“我晓得,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江烈与简诗财二人二马一起出了据点,向冠声县进发。 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雾霭缭绕,简诗财那不离口的烟斗冒起的一阵阵烟也缭绕,在江烈的视野看来,简诗财被烟雾所笼罩,犹如置身于仙境之中。 “简大将军,冠声县就是贵军的总部所在吧。”江烈徐徐策马跟随着前方带路的简诗财。 简诗财取下烟斗,吐出浓浓的一朵烟云,眼神迷离着摇了摇头:“倒也算不上是总部,主要是冠声县环境好,美食多,而且当地的虬誓人良民居多,易于管教,所以我们郑大元帅总爱到冠声县去,时不时就去那儿逛上几圈,住上几天。” 江烈思忖道:“原来是这样,那里还有很多本地居民,是不是觉得这样子的话,我会投鼠忌器?好像还真是这样,有虬誓人,我就不能轻易释放燎原之火了。” “简大将军,你实话告诉我,你觉得贵军代表贵国来虬誓国,横扫千军,攻城略池,是对的还是错的?”江烈问道。 简诗财使劲吸了一口烟,端着烟斗,一本正经道:“军人自古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江大帅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既然当了兵,成为了一名军人,那么在军中,我们就只能服从命令,没有工夫去思考是非对错。我读军校的时候,师父只教过我唯命是从,从未教过我判断是是非非。我作为潇洒飞烟大将军,在军中担任要职,拥有兵权,也得服从荡寇大元帅的命令,荡寇大元帅作为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主帅,也得服从皇上的圣旨。是非对错只有皇上能定夺,我们这些臣子,没有资格顾虑这些。” 江烈冷笑着思忖道:“这个简大将军的口才也是真有一套,之前说得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必要的开疆拓土,这会儿又甩锅了,把锅甩给他们皇上了。不过又好像挺有道理的,上级的命令,确实只能服从,即便他觉得不应该发动这场战争,他也总不能直接造反,总不能跟他们皇上对着干。” “你说的对,我们都一样,都是只能服从命令。”江烈正色道,“即便如此,在我们的眼中看来,你们依然都是一群侵略者。当然了,你们也都是受害者,都是被你们皇帝迫害的。” 简诗财深吸一口烟,微笑道:“被迫害又如何?我生是象湄人,死是象湄鬼,总不能投靠贵国,做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令人唾弃的人吧?”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冠声县 江烈不愿再与简诗财探讨相关的问题,只是默默地继续赶路。 穿戴着一身狮炎军的披挂,江烈跟随着简诗财畅通无阻地经过敌占区。敌占区里的象军将士与虬誓百姓看到江烈都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作为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虽然外表邋里邋遢,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通过敌占区的各处关卡时依然饱受尊敬。 每天晚上,简诗财都会为江烈准备客栈,与江烈各睡一间。 江烈每次睡觉时都会保持警惕,倒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一路上都保持着风平浪静。 …… 按照神狮国的历法,此时是昇凡三年的正月十四晚,简诗财已经把江烈领到了冠声县城内。 简诗财找了一家客栈,与江烈一同安顿了下来,准备过夜。 洗漱一番之后,江烈躺到了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搭上一件毛绒长袍,走到了房门外。 “客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一位店小二热情似火地小跑到江烈身边问道。 江烈左顾右盼一阵,发现四下里没有别人,便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那小二点头道:“是的是的,我是土生土长的冠声人。” 江烈掏出了腰牌,在那小二眼前晃了两下,正色道:“我是神狮人,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我叫江烈。” 那小二大吃一惊,低声道:“客官,这儿可是象湄人的地盘,您一个神狮的军官,怎么会在您敌人的地盘里光明正大地住店呢?” “象军的主帅请我来的,说是正月十五要在这冠声县请我吃酒,所以我就来了。”江烈也压低了声音。 那小二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客官,照这么说,是象湄人要走了吗?” 江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了一句:“你希望象湄人留着,还是希望他们走呢?” 那小二东张西望着低声应道:“当然是希望他们走啦。” 江烈露出一丝丝微笑,问道:“此话怎讲?” 那小二压低着声音道:“自打东疆边军撤退,我们全城的老百姓,包括官府的官兵,没有能力跟象湄人对抗,所以他们一来,就是兵不血刃地占了整座县城,所有官兵都向他们投降了。说白了,咱们小老百姓过日子,就只想混口饭吃,咱也不会去管谁做皇帝,也不会管这个国是叫虬誓还是叫象湄,只要能够混口饭吃,不管是在哪儿,那都是无所谓的。” “哦,有奶便是娘,我明白了,然后呢?”江烈说着微微点了点头。 那小二续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上到县衙,下到每一个老百姓,我们冠声县就没有人会反抗象湄人,倒也一直还算安定,除了不能招惹到象湄人以外,这日子跟以往也没什么区别。” 江烈问道:“那你怎么还希望他们走呢?”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自打象湄人来了,县衙还是县衙,县太爷还算县太爷,但县太爷就变得像傀儡一样了,就是像那种提线木偶,象湄人提一下,他就动一下,象湄人让他干啥,他就得干啥。咱小老百姓的日子照样过,但就是少了很多自己的意愿,不管什么事都得顺着象湄人,不然就没好果子吃哦。” 又叹了口气后,那小二续道:“象湄的将军要是有中意的姑娘,他就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来把人家强强‘娶’去做妾。很多姑娘都是不愿意的,但人家不敢吭声啊,没人敢吭声,没人敢跟他们作对,没人敢得罪他们哦。之前就有一个姑娘,那可是大才女,读过不少书,会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都是无所不能。象湄人有个将军,我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将军,反正就是看上姑娘了,八抬大轿抬到人家姑娘家门口了,好一顿说,就是要把人给带走。那姑娘虽然没出嫁,但是好像是有意中人了,死活不干,就是不肯上轿,还把那个将军咬了一口,咬得血流血滴的。”???.BIQUGE.biz 江烈眯上了眼睛:“然后呢?” 那小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人家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姑娘咬了这一口,可比摸老虎屁股严重多了。然后呢,那将军吃了痛,直接拔刀把那个姑娘砍死了。那姑娘的父亲也是个读书人,是那边的大儒,他咽不下这口气,写了一张血书,听说有好几丈长,拿着那张血书到县衙去喊冤告状。县太爷倒也接了他的状子,也亲自审了这桩案子。” 江烈蹙着眉问道:“接了状,审了案,结果如何?” 那小二连连叹气:“县太爷就是个傀儡,他能审出个啥?懂行的人说,按照常理,那姑娘咬人,是有错在先,但肯定罪不至死,那个将军一刀把她杀了,是妥妥的杀人罪,杀人是要偿命的。但县太爷头上有象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被象湄人控制着的,他最终审出的结果,是那姑娘寻衅滋事,那将军防卫正当,姑娘她爹诬告好人。也就是说,那将军无罪,那姑娘她爹有罪,所以那姑娘她爹被关进了大牢,没半个月就死了,说是暴毙身亡,谁又晓得是真暴毙呢还是假暴毙呢?”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虬誓人更不敢对象湄人有任何意见,象湄人也就更加为所欲为了,是这样吧?”江烈说着冷笑了一声。 那小二叹着气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啊。我跟你说,将军的这种好歹走个形式,好歹明面上是正儿八经地要娶。那种小军官,或者小兵什么的,他们要是看中了哪个姑娘,哪有本事搞来三媒六聘,哪有本事搞来八抬大轿啊?要是他们看上了谁,就是直接抓走,抓走之后,不算妻也不算妾,隔天就会把人家姑娘送回家,他们干了什么,说真的,是个人都想得到。人家姑娘肯定不愿意啊,但是人家不敢不顺从啊,顺从了,就是失了贞洁,不顺从,可能换来满门抄斩,孰重孰轻,大家都懂得的。哦对了,能让象湄人看上的,也不仅仅只是黄花大闺女,别人家的媳妇,生过孩子的,怀着孕的,都有过受害者。” 江烈攥紧了拳头,心中已然燃烧起一股无明业火,他一路上过来,经过了不少敌占区的城市,在大街上鲜少能见到年轻的女性,顶多只有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在外奔波的老太太,虽然在这种封建时代,足不出户于女性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但其实虬誓国科技发达,思想方面相较于神狮国也更为开放,不被传统封建思想所束缚的女性比比皆是。他有了解过,在虬誓国被象湄国入侵之前,虬誓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俊男靓女的身影,完全不是如今的这般光景。 敌占区的女性不敢出门上街的原因显而易见,一旦出门就相当于虎口探险,其风险甚至不亚于深入虎穴。所以,冠声县表面上的安定,表面上的虬誓象湄一家亲,都只不过是被象湄军蛮不讲理的横行霸道所强行逼迫出来的,是违背人民意愿的。 江烈又试探性地问道:“如果说,象军要跟虬军还有我们狮炎军停战,但代价是现如今被象军占据着的地方,就一直是象湄的地盘了,你们就得一直被象湄人所统治了。倘若如此,你愿意吗?” “说实话吗?”那小二眨巴了两下眼睛。 “废话,我要假话干嘛?”江烈苦笑道。 那小二又叹了一口气:“要说实话啊,那肯定是不愿意的。讲真的,我们小老百姓是没本事,要是有本事,就恨不得早点把象湄人赶走。只可惜,我们都无能为力啊,你们有军队,有打仗的家伙,你们有办法跟象湄人对着干,那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们的,虽然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但一定会支持的。” 江烈微微一笑道:“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放心吧,无论如何,至少我狮炎军是会奋战到底的,绝不妥协。象湄的郑致宾大元帅之所以要来请我吃这酒,就是为了停战,就是像我说的那样,代价是你们从今往后都得活在象湄人的统治下。他要请我,我来了,但他那无理的要求,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那小二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神狮国的军队比我们象湄国自己的军队强多了,我们象湄的那个东疆边军,只会跑,一路一直跑,从东跑到西。他们的骨气还不如你们神狮人。” 江烈料想汪落印八成在连连打起喷嚏了,还是中肯道:“他们跑也是无可奈何的,他们要是打得过,那肯定还是会竭尽全力去跟他们打的,但他们打不过,没有办法,不得已之下,只能撤退,否则就是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暂时的退却,不是逃避,而是为了重整旗鼓之后,日后再回来报仇,回来收复失地。” 那小二点了点头:“感谢客官指点迷津,我对军事不了解,只看得到表面,所以可能对我们自己的军队产生了误会。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你们神狮国的军队会更胜一筹,就冲着你的这个态度,我都打心底佩服你们!”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六章 甜豆花 江烈微笑道:“我这个态度是理所应当的,咱当兵的人,拿的军饷都是来自于百姓,自然是该为苍生服务。国家养这么多军队是要干什么?就是为了要保家卫国,否则军队的存在有什么意义?虽然我们是神狮人,但虬誓跟神狮向来是一伙儿的,向来就是互帮互助的,如今虬誓有难,我神狮自当伸出援手,自当把这个好人做到底,自当竭尽全力战到象军全面投降为止。” 那小二对江烈佩服得五体投地,叮嘱道:“客官,象湄的那个郑大元帅可是一只老狐狸,他虽然就四十左右的年纪,但老奸巨猾,比狐狸还狡猾,你要吃他请的酒,可一定得多留个心眼,他指不定会耍什么心思呢。” 江烈点了点头:“好说歹说,在他无条件投降之前,他都是我的敌人,对敌人多留个心眼,是必须的。” 那小二郑重其事地低声道:“等象湄人投降回老家的那天,我一定会为贵军准备礼物,虽然我只不过是个小跑堂的,赚的钱也不多,但贵军为我们虬誓国任劳任怨地作战抗敌,我们每个虬誓人都应该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以表感激之情。” 既然那小二已经这样说了,江烈也不表示任何客气之情,爽快地打趣道:“到时候,我就第一个找你要礼物,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就叫人揍你。” 那小二嘻嘻笑道:“那我肯定得准备一份大礼,不然要是让客官揍了,那可就太丢人了。” 江烈拍了拍那小二的肩头:“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忙啥就忙啥去吧,不打扰你了,我睡觉去了。” 那小二点了点头:“得嘞,客官您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 江烈点了下头,便转身进了屋,关好了门。 在江烈的认知看来,那小二的说法就代表了冠声县所有百姓的对敌态度,所以他内心奋战到底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毕竟老百姓们是受到了象湄人的压迫,希望象湄人早日离开虬誓国的。 带着万千思绪,江烈也不知到何时方才渐渐入睡。 次日一早,江烈的房门便被敲响。 揉着惺忪的双眼,江烈穿戴好一身披挂,打开了房门。 简诗财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行了象湄国的军礼:“江大帅,郑大元帅已经派来了一队卫兵,让我做向导,让那队卫兵做护卫,带江大帅在冠声县走走逛逛。” 江烈问道:“照这样说,今天的行程是安排好了吗?” 简诗财点头道:“正是如此。一切都为江大帅安排妥当了,江大帅尽管跟随我的引导便是,阁下也不需要掏钱,所有费用都由郑大元帅出了,阁下作为客人,什么事也无需烦忧,我们郑大元帅会尽地主之谊操办好一切的。” “地主之谊?你们讲的话可真是值得细细品味呐,看似常见的一句话,包含了好多层意思。”江烈咧开嘴笑道,“作为所谓的客人,烈就先谢谢你们郑大元帅的一番好意了。行吧,我得好好领略一下贵军的待客之道。” “轿子已在客栈大门口为阁下备好了。”简诗财说着便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江烈抖了抖身后的披风:“介胄之士坐哪门子的轿子啊?轿子也是人抬的,人的脚力岂能与马相比?与其如此,不如给我备匹好马,让我骑着马走,这样会自在得多,而且这一路都是骑着马过来的,我习惯了骑在马背上的感觉,一时适应不了坐在轿子里头的感觉。” 简诗财毫不犹豫道:“马倒也好办,我这就派人去为阁下备匹好马,请阁下随我下楼稍等片刻。” 到楼下大门处观望片刻,江烈便见简诗财和一个卫兵牵来了一匹白马。 “江大帅,这是附近市面上成色最好的良马,绝对配得上阁下。”简诗财将那白马牵到了江烈的面前,邀请江烈上马。 江烈生平第一次骑白色的马,刚坐上去便油然而生一种自己犹如唐三藏一般的感觉。 简诗财牵着缰绳,微笑道:“根据郑大元帅的安排,咱们先从就近的地方开始,先到旁边那条街吃早餐,吃碗咱冠声县特产的甜豆花。” 江烈稳稳坐在马上,马由简诗财牵着走,前后左右都有全副武装的象湄卫兵,自己只需要欣赏沿途的风景。 不一会儿,这一行人就到达了一家专门卖甜豆花的铺子。 “哟,是军爷呀,几位呀?”豆花铺的掌柜热情洋溢地问道。 简诗财扭头指了指骑在马上的江烈:“就这一位爷,要最新鲜的,要最大碗的,别怠慢了这位贵客!” 那掌柜朗声道:“得嘞!大碗豆花,客官,里边儿请嘞!” 江烈在简诗财的搀扶下翻身下马,走进了店内,在掌柜的热情指引下入了座。 “客官稍待片刻,大碗豆花马上就来了!”那掌柜保持着热情的笑容,“这位军爷看着面生,穿着打扮也生分,想必是象湄来的大将军吧?” 简诗财咳嗽两声,介绍道:“这位不是象湄的将军,这位是神狮国的狮炎军的江烈江大帅。今天正月十五,我们郑大元帅特地邀请江大帅前来商讨停战事宜。” 江烈点了点头,微笑道:“没错,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江烈,受象湄郑大元帅邀请,来冠声县赴宴。停战之事,就是郑大元帅想停,既不想打仗,又想继续占领已经占据的地盘。我是不太想这样子啦,但是盛情难却,我还是来了,主要就是想蹭顿饭,蹭顿酒,仅此而已。” 显而易见,简诗财又在悄悄地偷换概念,但江烈肯定不能让他得逞,立马解释了一通。 简诗财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又感觉有些许尴尬,便从怀里掏出了烟斗,对桌旁的卫兵吩咐道:“保护好江大帅,我出去抽个烟。” 江烈微微一笑,又正色道:“你们出去吧,我在这里头不会有任何闪失的,你们待在这里还挡着别人的道了。” 于是,店内的卫兵也都被江烈赶到了店外去。 此时,店内披盔戴甲的只剩下了江烈一人。 “掌柜的,过来,坐我这桌。”江烈向掌柜使了个眼色,招呼了掌柜到自己身边。 那掌柜顺便为江烈端来了大碗豆花,将碗筷轻轻放到了江烈面前,并坐到了江烈那桌的对面。 江烈背对着大门,低声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那掌柜立即点了点头。 “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是与虬誓百姓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我从神狮国来虬誓国,就是为了帮虬誓国驱除外敌,保家卫国,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配合我,表达出真实的想法。”江烈问道,“你对象湄人表现出的热情与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吗?” 那掌柜果断地摇了摇头。 江烈向碗里的白花花的豆花吹了吹气,用汤匙舀起一口,送入口中,那豆花入口即化,登时甜进了江烈的心中,浑身涌起了一股暖意。 江烈又问道:“你是否希望象湄人早日卷铺盖走人,早日滚回他们的老家去?” 那掌柜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烈连吃了好几口,回味无穷,又问道:“象湄军的郑致宾大元帅请我来喝酒,希望能跟我狮炎军停战,停战的后果是所有敌占区,包括你们冠声县,从今往后就是得一直被象湄人所统治。你希望停战吗?” 那掌柜连忙摇了摇头。 江烈正色道:“不停战的后果,就是战争将持续下去,我们必须继续向敌占区发起进攻,不放弃每一寸土地,所有将士都将竭尽全力去战斗,直至象军真正地投降为止。这样的话,就是表面上安详的敌占区会渐渐变得兵荒马乱,至少你们的生意会很难做,可以说是没得做。听我这样说,你还希望不停战吗?” 那掌柜依旧坚定地点头。 江烈内心登时一阵欢愉,连吃两口豆花后,便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当我们跟象军交战的时候,你们会支持我们吗?” 那掌柜坚定不移地点了下头。 江烈顿时将剩下的豆花狼吞虎咽地吃光,低声道:“多谢款待,多谢支持,我们狮炎军一定会尽力而为,早日把象军赶回他们老家去。” 那掌柜微笑着点了点头。 “简大将军,来结账吧!”江烈说着便起身擦了擦嘴。 简诗财吐出最后一口烟,收起了烟斗,进店付了钱,微笑着问道:“江大帅,这冠声县特产的甜豆花味道如何?”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好吃,太好吃了!要不是我已经吃饱了,真想再来一碗!果然你们郑大元帅还是懂本地的行情啊,一大早就让我来吃如此美味的美食,让我这一整天的心情都舒服起来了!” 简诗财笑道:“郑大元帅的安排肯定妙啊,接下来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等着阁下呢!江大帅,请上马吧,咱们来去下一站吧!” “好的,走吧!”江烈说着便跟着简诗财走出了店门,在简诗财的搀扶下稳稳当当地跨上了黑马。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七章 行宫工地 说话间,江烈已被简诗财带到了一处工地。这处工地人声鼎沸,虽还只是在打地基,却也已经有大概数百人干得热火朝天。 简诗财取下口中的烟斗,介绍道:“此处正在建造的是行宫,是为英明神武的象湄皇帝而准备的,花费的资金全部来自于象湄国库,也算是为这些没有头路的民夫提供了一份体面的能够赚钱的途径。” 江烈在内心暗自地自言自语道:“象湄皇帝的行宫?这些民夫会是自愿来做工的吗?我看八成都是被强行征用来的吧。所谓的体面也只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罢了吧。” 在明面上,江烈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道:“既然行宫是为象湄皇帝建造的,那么象湄皇帝要这个行宫做什么呢?” 简诗财吸了一口烟,应道:“行宫肯定就是让皇帝陛下住的地方喽,皇帝陛下总有需要巡游天下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到了这个地方,总需要有个歇脚的所在吧?人家总不能住客栈吧?既然如此,那么行宫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有了行宫,皇帝陛下就有了容身之所。” 江烈冷笑一声,嘻嘻笑道:“看来贵国的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是胸有成竹啊,特别有自信,相信这个地方就一直会是贵国的领土。难不成贵国皇帝陛下就不曾想过,一旦物归原主,你们斥巨资建造的行宫就会变成虬誓皇帝的专属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贵国皇帝总不至于想不到吧?” 简诗财犹豫片刻,应道:“阁下想得到的,我们皇帝陛下岂能想不到,或许这就是一种潜在的自信,倘若阁下同意停战,那此处自然就是属于我象湄国,倘若阁下不同意停战嘛……” 江烈问道:“不同意停战的话,又是怎样一说?” 简诗财正色道:“阁下倘若不愿停战,那么我军郑大元帅定然会奉陪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烈笑道:“对于我狮炎军而言,只有你死,没有我亡。” 简诗财微微一笑:“我们皇帝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郑大元帅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你死,没有我亡。” “那就拭目以待吧。”江烈皮笑肉不笑道。 简诗财礼貌性地微笑道:“江大帅,此时倒也不必把话讲得如此决绝,毕竟你死我亡之类的,只是无奈之举,和平共处才是众望所归,我们都一致相信,阁下是俊杰,俊杰是识时务的。” 江烈扶了扶头盔:“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自古以来便是强者安慰弱者的,是胜者劝诫败者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孰强孰弱,孰胜孰败,于军人而言,不是只言片语即可自行规定的,只有真刀真枪地决战沙场,方晓鹿死谁手。” 这一番话是在《兵法》中有明确记载的,江烈加上自己的真实想法,加上了自己的一些领悟,将简诗财反驳得哑口无言。 简诗财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轻轻吸了一口烟,又轻轻地吐出了一个淡淡的烟圈:“在下的职责就是为阁下做向导,其余的,诸如探讨观点之类,不是在下的职责,在下也不如阁下这般能说会道。” 江烈在内心暗笑道:“你倒还挺谦虚的,你那小嘴比谁都甜,跟抹了油似的,一套一套的,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偷换概念,那么擅长使用奇奇怪怪的春秋笔法,能把一切侵略行径讲得冠冕堂皇,你还自谦说不如我能说会道了?我的语言能力可跟你还有你们郑大元帅没得比哦!我再怎么能说会道,也只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 不过既然简诗财已经这么说了,江烈也不愿跟他多啰嗦军事方面的事,便问道:“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些民夫有补贴吗?这一个正月,没过十五都是年,大过年的,总应该给劳苦大众发点福利吧?” 简诗财应道:“有的有的,该有的都有,我们郑大元帅说了,从还没过年的时候开始,什么腊八粥啊,什么饺子啊,什么猪蹄啊,那都是应有尽有,人手有份。大年三十,不愿干的,那就不用干,愿意干的,就是两倍的工钱,我们待这些民夫可都不薄。今天不是正月十五,不是元宵节吗?我们郑大元帅说了,准备煮好几大桶的汤圆,不怕没得吃,就怕吃不下。” 江烈翻身下马,抖了抖披风:“你说的很好听,但你说的不算数,这些劳动人民们说的才算数,我得亲自询问他们。” 说着江烈便要走向一个拄着铁锹正在擦汗的鹤发老翁。简诗财和卫兵们要跟上却被江烈赶开。江烈要单独采访那位老人家。 “老人家,今年多大年纪了?”江烈靠近那老翁,由于担心那老翁听不清楚,还特意凑近了他的耳畔。 那老翁一看到江烈,便连连后退两步,满面惊恐,缓缓应道:“老汉今年虚岁七十六,不对……过了年了,是七十有七了。” 过了年了。 这四个字直击江烈的心坎,蚀骨大陆的人们都惯用虚岁,过了年了就意味着整个蚀骨大陆的所有人的年龄都要再加上一岁了。此时已是昇凡三年,而江念恒生于昇凡元年,这也就意味着江念恒已经三岁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三岁了,江烈的内心就五味杂陈,他时常感慨,自己或许是一名称职的军官,是一个称职的忠臣,却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倘若这场战争再拖上三年五载,那么于江念恒而言,“父亲”则是一个似乎从未拥有的称谓,自己仿佛是没有父亲的孩子。童年只有一次,倘若江念恒的童年毫无对父亲的任何记忆,那么这残缺的童年该在他的内心留下多么浓重的阴影。 “念恒,为了你,为了你妈妈,我一定会奋勇杀敌,早日打到郑致宾投降,早日光复虬誓国全境,早日回家。你是神狮国皇帝的外甥,是沐慕长公主的儿子,是江府的小侯爷,至少,我不能让别人家的小孩子觉得你是个没爹的孩子。我得让你知道,让你能够骄傲地挺起胸膛,狂妄而不失礼貌地告诉别人——家父是勇毅侯,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讨伐过鲤迹的侵略军,打败过象湄的侵略军,是神狮与虬誓两国千载难逢的大功臣。”江烈不禁斜望向天空,在内心暗暗起誓。 感慨完,江烈又问道:“七十七岁了,那你应该是颐养天年,尽享天伦之乐的年纪了,怎么还要拖着一把老骨头来干这么累的体力活呢?” 那老翁露出了几颗残缺不全的老黄牙,笑道:“老汉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老了,但力气还是有的,还没到使不上力的地步,年轻的时候就是靠干体力活来维持生计的,几十年就这么过来了,都习惯了,要是不坚持干活,这一身呐,都会有毛病了。老汉就是这种命,活到老,干到老,活到死,干到死。”???.BIQUGE.biz 江烈点了点头:“所以,你是主动报名来这个工地干活的吗?” 那老翁犹豫片刻,应道:“嗯……倒也不是,是军爷到老汉家里,说……跟老汉说有这么一样头路,多劳多得,老汉就心动了,就……就来了。” 江烈见那老翁讲话突然变得有点吞吞吐吐,便心生疑虑,又低声问道:“来了之后,这边的待遇如何?是真的多劳多得吗?是真的足以令你心动的吗?我不是象湄的军人,我是神狮人,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是要解救你们的。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自愿来的吗?这边的待遇真的好吗?” 那老翁嘿嘿笑道:“军爷可真爱说笑,这儿怎么会有神狮人呢?这儿可是虬象一家亲的所在,哪里会有神狮人呀?” 江烈正色道:“我真的是神狮人,你看我这身打扮,你看我的腰带,上面是狮子的图案,我当然是神狮人,相信我。诚严忠毅,苍生第一。神狮人讲究诚字当头,请你相信我,你跟我说实话,我也会相信你。” 那老翁看到了江烈腰间紧紧束着的带有狮子图案的腰带,便相信了江烈所言,点了点头,低声道:“老汉是被强行征用过来的,就那天上街买菜的时候,直接就被抓过来的,压根就没有办法呀。老汉年迈体衰,虽然确实年轻时都是这么干过来的,但毕竟年纪大了,不比当年,动作又慢,还比年轻人需要歇。” 江烈眯了眯眼:“那监工的会骂你吗?” 那老翁眼眶里噙着泪:“岂止是骂啊?骂都算轻的了,能被骂,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咱真的不怕骂,就怕打啊。” 江烈一字一顿地问道:“怎么打的?” “棍棒、皮鞭、铁索……只要打不死,那就可以往死里打呀。”那老翁说着开始瑟瑟颤抖,“他们从来没有打死过人,但真的能够把人往死里打,年轻人可能还比较经打,我这一把老骨头,哎……要是现在是夏天,你放眼看过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伤痕呐。老汉这会儿睡觉的时候,左躺也疼,右躺也疼,趴着也疼,要睡觉,就只能坐着打盹儿呐。更何况,被打的所有人,没有人真正犯过什么错误,只要动作稍微慢点,喝水时间长点,都有可能惹来皮肉之痛啊。” 江烈攥紧了右拳,太阳穴青筋暴起,又问道:“既然如此,既然他们是这样对你们的,我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隐瞒事实,为什么要说假话,为什么要说你是自愿来的,为什么你要说什么多劳多得,为什么我不亮出我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的身份,你就不愿意告诉我这些实情?这是为什么?象湄人拿什么威胁你们了?他们凭什么能够让你们像狗一样对他们效忠?”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八章 荡寇大元帅 那老翁叹了口气道:“他们跟我们说了,他们无论如何骂我们,无论如何打我们,我们都只能忍着,只能打落门牙肚里吞。要是……要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他们不打我们,也不骂我们,他们会拿我们的家人开刀,折磨我们的家人们……” 江烈咬牙切齿,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低声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你们再忍忍,终有一日,冠声县会光复的,你们终究会回到原来的生活,象湄人终会滚回老家的。” 那老翁点了点头:“谢……谢谢你。” 江烈也点了点头:“不必言谢,这是军人应有的职责。” 说着,江烈抑制着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强颜欢笑地走向了简诗财:“果不其然,贵国皇帝对这些民夫可真的好啊!能在这里干活,他们都倍感荣幸啊!” 简诗财笑道:“正所谓虬象一家亲嘛!虬誓人跟象湄人相处是十分融洽的,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江烈笑道:“是啊是啊,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内心却是又在怒骂道:“我敢说你还就真敢信,是不是真的相亲相爱,你心里还没点数吗?想要营造出虚伪的假象蒙骗我,老子得让你知道,门儿都没有!” 简诗财邀请江烈上马:“元宵节赏花灯是传统习俗,前面那条街就是今晚最热闹的所在,当然了,到处都热闹,只是前面那条街尤为热闹,这会儿就已经在忙活着布置晚上的灯棚了。江大帅,咱们接下来就到前面那条街看看吧。” 江烈上了马,坐稳之后点了点头:“好的,带路,走吧。” 前面那条街果真热闹非凡,许多人推着独轮车搬货,许多人爬着梯子挂灯,许多人上上下下地忙前忙后,一整条街都忙得不可开交。 卖汤圆的摊铺都明厨亮灶着揉面、包馅、洗锅。活动是夜晚开始,但这一大早的,所有人就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 即便如此,江烈也心知肚明,倘若象军撤走,过节的气氛将会更为浓厚,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将更为真实,更为幸福。 从客栈的店小二到甜豆花铺的掌柜再到行宫工地的老民夫,江烈能从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中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怨恨与恐惧。看不见的才令人生畏。 简诗财洋洋得意道:“这才只是早上,晚上才是重头戏哦,江大帅,你说,早上就这么热闹了,到晚上又该是何等光景?” 江烈微微一笑:“早上就这么热闹了,那晚上当然就只会是更热闹啦。” 走走停停地逛了大半天,也品尝了不少当地的特色美食,江烈终于要迎来了自己在正月十五的最大重头戏——会晤象军荡寇大元帅郑致宾。 夜幕刚刚降临,简诗财就领着江烈来到了一家号称“冠声第一酒楼”的酒楼。 江烈一下马,仰望着这栋酒楼,就笑道:“就这?冠声第一酒楼,跟我们狮城第一酒楼差得远噢。我们神狮城的怀德楼好歹有三层,这就两层楼,也能叫第一酒楼?” 简诗财请江烈入了门,笑道:“蚀骨大陆上的四国,也就贵国神狮国能被称之为泱泱大国,更何况,神狮城是贵国的京城,而这冠声县也就是个穷乡僻壤,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你说得对。”江烈微笑着在简诗财的邀请下,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二楼的外廊。 “末将简诗财参见荡寇大元帅!”简诗财倏地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向简诗财行礼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披发男子向简诗财回了礼。 定睛一瞧,江烈将那男子打量了一番,此人披头散发,面容白皙,一对剑眉,一双丹凤眼,两撇八字胡,算不上英俊,也算不上丑陋,但散发着一股非凡的气质,令人过目不忘。此人不是旁人,便是象军的主帅——郑致宾。 郑致宾微笑道:“想必阁下便是江大帅了吧?” 江烈也礼貌性地微笑道:“想必阁下便是郑大元帅了吧?” 郑致宾点了点头:“在下郑致宾,久仰阁下大名。” 江烈依样画葫芦道:“在下江烈,也久仰阁下大名。” 郑致宾忽然蹙起了眉头:“江大帅,今夜致宾请阁下来,是要喝酒吃饭赏月赏灯的,阁下何必披盔戴甲,为何要介胄而至呢?” “因为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我国昇凡皇帝派我来虬誓国,我只办三件事,就是练兵、杀敌、收地。当然也可以概括为一件事,那就是打仗。”江烈摸了摸胸前的护心镜,咧嘴笑道,“我就是得要这样披盔戴甲,我才能时刻意识到我是来打仗的。否则的话,我若像郑大元帅这般穿着一身礼服,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来相亲的。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郑致宾笑不露齿道:“阁下词锋凌厉,真不愧能胜任神狮军团的大帅。有话咱们慢慢说,有的是工夫慢慢细谈,江大帅请坐!” 江烈坐到了郑致宾对面的单人桌。除了郑致宾与江烈一人一桌以外,整个外廊再也没有坐着的人,哪怕是堂堂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也只能跟乐师舞女以及郑致宾的几名随从一样端端正正地站在旁边。 郑致宾从怀里掏出了两张薄纸,平铺在桌上,并用酒杯压住,再掏出一袋与简诗财同款的装烟草的口袋,从那口袋中抓出一小把烟草,均匀地撒在其中一张薄纸上,又抓出一小把撒在另一张薄纸上,然后轻轻地将两张薄纸分别卷成了两根卷烟。 这着实令江烈大开眼界了,在遇见简诗财之前,江烈以为蚀骨大陆是没有烟草,没有人抽烟的,遇见简诗财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蚀骨大陆是有烟草的,也是有人抽烟的,但也仅仅是认为有抽烟的人都是用烟斗,却不曾想到竟然还会有卷烟的存在。 郑致宾将其中一卷烟叼在了嘴里,又起身将另一支卷烟双手递到了江烈面前。 哪怕是在前世,江烈也从未碰过一支烟,特别是当消防员之后,因未燃烧殆尽的烟头引发的火灾屡见不鲜,也导致他对烟草制品心存几分厌恶之情。 然而,郑致宾已经将卷烟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江烈倘若不接,就显得不礼貌了。所以,江烈便接过了郑致宾递来的那一支烟。 郑致宾又从怀里摸出了打火石,打着了火,就要帮江烈把烟点上。 江烈摇了摇头,摘下头盔,将那一支烟夹在了右边耳朵上,笑道:“不怕郑大元帅见笑,我还从未见过这新鲜的物事,也不晓得这是要怎么搞的。” 郑致宾将火为自己嘴上叼着的那一支烟点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吐出了一口烟圈,笑问道:“在神狮国,阁下也从未见过这玩意儿?” 江烈点了点头:“在我们神狮国,我还确实从未见过这种新奇的东西,感觉挺有意思的,之前只见过简大将军吃过那种烟斗的,还真的没见过这种用纸卷起来的。” 郑致宾吐着烟笑道:“这种卷烟,可不是什么人都配抽的。像简大将军这种级别的,他就只配用烟斗,那不符合我的身份。烟斗里装的烟草厚,烧出来的烟浓,味道还大,把我们简大将军都熏出了一口黄澄澄又黑乎乎的臭牙。我这种卷烟,量少皮薄,烟草也是上等的,一口提神醒脑,两口精神焕发。”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郑大元帅懂得享受生活啊!” “生活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不然人活在这世上图啥呢?”郑致宾两只手指夹着烟,笑道,“江大帅,你看,我选的这块风水宝地,就是完美地证明了我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之所以选择在外廊,而非在里面的过道或者包间,就是因为在这个地方,能清楚地看见天上的圆月,还有地上热闹的上元佳景。要是在里头,外面街上有多热闹,那都是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江烈打趣道:“虽说如此,但又有个自相矛盾的地方了。郑大元帅,你说既然你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军人呢?咱当兵的人是最懂当兵的人了,行军打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呐!哪怕不打仗,也得练兵,也得管理麾下数不胜数的将士,也不是什么悠闲的职位啊。” 郑致宾苦笑着摇了摇头:“江大帅,你以为我郑某人真喜欢当兵啊?那都是被逼无奈,本来我是个读书人,但每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是落榜,考了好些年,从来就没有考中过。我自幼攻读的文科考不上,那武科就更不用想了,所以我就放弃了考试这条路。然后我就托人托关系,才找着了一份生计,就是给别人府上当打手。这个打手当着当着,那雇主觉得我身手不错,当个打手可惜了,就把我莫名其妙地送到兵营里去了,我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大头兵!” 江烈听着郑致宾讲起故事,登时兴趣盎然:“一个打手变成一个大头兵,倒也不是太奇怪,但是你一个大头兵,是又如何一步一步地变成如今威风凛凛的荡寇大元帅的呢?” “这说来就话长了!”郑致宾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并用脚踩灭,微笑道,“说来话长,我就不想多说了,虽然我现在看似高高在上,但我其实挺后悔的。我跟我儿子说,你得好好读书,别到头来跟你爹一样,只能当个兵,更别连个兵都当不了。哪怕是迫不得已当了兵,也别当大头兵,也得像你爹一样,靠着自己的本事,从一个大头兵一步一步晋升成高级军官,为将为帅。” 笔趣鸽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外廊会晤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有其父必有其子,令郎定然也会是国之栋梁!” 郑致宾笑道:“谁知道呢?好了,想必阁下也是又饥又渴了,来人,上酒,上菜!” 乐曲登时变了调,几位舞女踏着轻盈的舞步端来了一盘盘美味佳肴,并为江烈与郑致宾二人桌上的酒杯倒满了香醇的美酒。 郑致宾捧起酒杯,微笑道:“这酒叫酥麝酒,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八十年的佳酿,有钱都买不着的。这美酒自当敬英雄。江大帅,致宾先敬你一杯!” 江烈相信郑致宾不会做出在酒里下毒之流的下三滥的勾当,便端起了酒杯,尝尝这酥麝酒究竟是何滋味。 第一口酥麝酒下了肚,江烈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这酒的滋味,闻着是有浓香,但喝到口中,却有几分尿骚之味,还夹杂着鲜血味与奶香味,入肚之后,则是又冰又热,犹如有烈火在燃烧,又犹如有冰川在融化。 “江大帅,这酥麝酒味道如何呀?”郑致宾问道。 江烈在饮酒方面本就不是行家里手,更不擅长品酒,但还是应道:“我这辈子还从来都没有尝过如此美味的好酒,简直是令人回味无穷。” 郑致宾大笑道:“今晚我们就是要畅饮,反正我请客,阁下不必客气,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这些饭菜也是,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再吩咐下去,这是冠声第一酒楼,不怕没得吃,只怕没钱买。” “郑大元帅可真爱说笑,既然已经请我来了,怎么可能会怠慢了我呢?”江烈说着便夹起一块酱牛肉送入了口中。 “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江大帅这般贵客呀!”郑致宾嚼着小菜配着酒,脸色突变,问道,“江大帅,我在信中写的应该很清楚了吧,关于停战一事,阁下考虑了这么久,不知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烈微笑道:“经过仔细考虑,我将坚定不移地拒绝停战。” 郑致宾收起了所有的笑容:“阁下的这个意思就是说,贵军就非得要跟我军拼个你死我活了?江大帅,你是个聪明人,至少不可能是傻子,你应该知道,在战争面前,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归根结底也都只不过是受害者。继续打下去,只会有更多的受害者。你确定拒绝停战吗?” 江烈保持微笑道:“郑大元帅,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的内心是希望停战的,但我所理解的停战是,贵军缴械投降,交出贵军占据着的所有虬誓国的国土,然后乖乖回你们象湄国去。倘若如此,我自然接受停战。然而贵军所提出的停战,未免过于荒唐,我接受不了贵军所提出的这种耍流氓一般的所谓的停战。” “江大帅为何说我军所提出的停战是耍流氓一般?”郑致宾起身望向大街,“你看,这繁华的大街,上元佳节,举城欢庆!象湄人和虬誓人和谐相处,打成一片,不分彼此。当他们在虬誓皇权的统治下时,多少人无路可走,找不着头路,而自当我象湄人接管这片地区,我们为老百姓们着想,想为老百姓们谋幸福,让无路可走的人有权谋生。阁下岂能说这是耍流氓呢?” 江烈也起身面向大街:“这盛景,这和谐相处得像一家人一样的情况,是真是假,郑大元帅应该比谁都清楚。是接管还是侵占,想必郑大元帅心里是有数的。哪怕原先他们的生活多么艰难,多少人走投无路,多少人痛不欲生,那也是虬誓国的家务事,家务事应该是由自家人解决的,轮得着贵国这样的外人特意举兵前来为虬誓国的老百姓们谋幸福吗?” 郑致宾转向江烈,冷眼相对道:“江大帅也知道虬誓国发生的事情是虬誓国的家务事,那贵国神狮国作为外人,不也举兵来此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了吗?” 江烈思忖道:“真不愧是荡寇大元帅,对答如流,还真会应话,你能应我,我自然也有也有办法应你。” 微微一笑之后,江烈问道:“郑大元帅,我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有亲生的姐妹吗?” 郑致宾不晓得江烈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有两个姐姐。”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姐姐可否出嫁了?” 郑致宾点了点头,笑道:“我都有四十了,我大姐都有五十了,怎么可能还没出嫁?” “出嫁了就好,那我问你,你姐姐婆家的事是他们家的家务事吗?”江烈说着便转向了郑致宾。 郑致宾应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姐姐婆家的事当然是他们的家务事了。” 江烈又问道:“倘若你姐婆家被土匪强盗烧杀抢掠,你作为娘家的外人,有必要插手吗?” “当然要!”郑致宾斩钉截铁道,“好说歹说,那都是我亲姐,他们家要怎么小打小闹,我都管不着。但是被土匪强盗招惹了,我还非得管这桩闲事,不管不是一个亲弟弟的作为!” 江烈见郑致宾入了套,便正色道:“虬誓国当今国母,也就是现任的皇后娘娘,是我神狮国先帝羿衷爷的九公主,也就是当今昇凡皇帝的亲妹妹。神狮国是虬誓国皇后的娘家,对我们昇凡皇帝而言,就是亲妹妹的婆家被土匪强盗肆意地烧杀抢掠,岂能坐视不管呢?郑大元帅,你说是这个道理吧?亲姐姐和亲妹妹应该都是同样的道理吧?” 郑致宾嘴角微微僵硬地上扬:“江大帅可真会打比方啊,江大帅是说我们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是土匪强盗了?我们来虬誓国是为了必要的开疆拓土,也是给予原虬誓百姓更为幸福安定的生活。也就是说,我军此番西征荡寇,对于象湄的社稷,对于虬誓的百姓,是双赢的。阁下莫非看不到象湄人与虬誓人不分彼此地和谐相处吗?” 江烈冷笑一声:“不分彼此,当然不分彼此了。象湄人将虬誓人视为奴隶,虬誓人不得已而为奴。不晓得郑大元帅是否听过一个词,叫幸存者偏差。我现在看得到的虬誓人都是幸存者,只有忍气吞声甘愿为奴的虬誓人,方能成为幸存者。不愿为奴的,敢于反抗的,都被你们斩草除根了。这些幸存者愿意给你们当奴隶,当然是不分彼此啦。” “江大帅!”郑致宾的眼神变得愈发尖锐,“凭空臆测的事情,没有证据的事情,请不要讲得如此信誓旦旦!什么幸存者,什么奴隶,什么斩草除根,你这是在造谣!”BIquGe.biz 江烈正色道:“你可以认为我所说的是造谣,我也可以认为你所说的是造谣!我无法给你辟谣,你也无法给我辟谣,谁能辟谣?千千万万的虬誓百姓能够辟谣,特别是现处于沦陷区的老百姓们,待我狮炎军杀来,你便且看老百姓们拥护的是狮炎军,还是你们象湄西征荡寇军!拭目以待吧!” 郑致宾提起酒杯,将杯中的酥麝酒一饮而尽:“你当真不考虑停战?停战对你我都好!停战之后,我们隔三差五地就可以一起像现在这样,品尝美酒,欣赏圆月,览世界繁华,看人间百态!今朝有酒今朝醉,何苦每天提心吊胆地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呢?虬誓现有的国土也够用了,何必再计较这弹丸之地的江山呢?” 江烈也提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告诉过你了,我再重申一遍!我也不喜欢打仗,我也不想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我也想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乐生活!江山社稷不是能轻易拱手让人的,虬誓的国土够不够用我不晓得,即便够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外人侵占一部分的!我不晓得郑大元帅有几个小妾,倘若我说,老婆有一个正妻就够了,完全够用了,你把你的小妾都给我吧,何必再计较几个小老婆呢?你就是强盗的行径,流氓的言论!” “姓江的,你!”郑致宾扔掉酒杯,抬手直勾勾地指着江烈。 江烈抖了抖披风,坐回原位,翘起了二郎腿:“怎么了?狗急跳墙了?作为一支大军的最高级军官,脾气不应该这么暴躁。脾气暴躁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用“狗急跳墙”这个成语来形容郑致宾,也算顺便骂郑致宾是狗了。 郑致宾缓缓放下手,恶狠狠地盯着江烈:“姓江的,我实话告诉你,把饮酒之处选择在此,主要不是为了赏月赏灯,这些只是顺便,主要目的是在这个外廊,我埋伏着的弓箭手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瞄准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暗杀你。我知道你本领不凡,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暗箭你该如何防呢?只会是防不胜防。” 江烈登时提高了警觉,内心也增添了几分恐惧,毕竟他天不怕地不怕,最忌讳的就是暗箭、暗器。无论多么神通广大的驭火人,被尖锐的箭矢射中要害,照样是一命呜呼。 然而江烈依然谈笑自若,开怀大笑道:“郑大元帅,我赌你安排的弓箭手不敢对我射箭!” 郑致宾傲慢道:“何出此言?只要我发出信号,你的脑袋就会被射成筛子!”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江烈嘴角上扬道,“我神狮军团不是只有我一个狮炎军,我神狮国更不是只有一个神狮军团,你也知道,神狮国是大国,地广人多,兵力储备从来不缺。我若战死沙场,那是死得其所。我若死在这个酒楼,死在郑大元帅的暗箭之下,那是死得太冤了,冤案总是会把人惹毛的。你暗箭杀人,我就这样死了,狮炎军随时可以再立一个新大帅。不过到那个时候,贵军的敌人就不仅仅是我们狮炎军了,狮城军、狮贲军、狮翼军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种军,都将会成为贵军的死敌!贵国也将成为我国的直接敌人!忘了告诉你,神狮国现在的昇凡皇帝也是我老婆的亲堂哥!”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章 修城墙 郑致宾双目如炬:“你这是在威胁我?!” 江烈不紧不慢道:“是你先威胁的我!” “你是早就知道我不敢杀你。”郑致宾的面部开始微微颤抖。 江烈拿起筷子,挑中了一块鳕鱼肉,蘸了蘸那黑乎乎的不知是如何调制而成的酱汁,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口中,微笑道:“在这里杀我并不能对你带来任何好处,甚至只有坏处,可以说是稳赔不赚了。好说歹说,你也是个堂堂的荡寇大元帅,岂能做赔本的买卖?你埋伏着的弓箭手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我,你只想以此恐吓我,用我的生命安全威胁我,让我同意你们那耍流氓般的停战要求。” 郑致宾坐回原位,眼神恍惚,又卷起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大口,喘了几口气,颤抖着笑道:“真不愧是狮炎军大帅,艺高人胆大呀。靠这种手段吓唬你,还真吓唬不住呢。” 江烈点了点头:“没错,郑大元帅的这一套还是留着吓唬小孩子吧,想吓唬我是异想天开了。” “既然如此。”郑致宾掸了掸烟灰,吞云吐雾道:“那我就只能翻脸不认人了。” 江烈微微一笑:“江某人也不指望郑大元帅能认人。” 郑致宾猛地一口吸完整根烟,将烟头用力甩到了地上:“即刻开始,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了。” 江烈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笑道:“错了,你说错了!大错特错!自从我狮炎军接到抗象援虬的军令,你们那个什么荡寇什么碗糕军就是我们狮炎军的敌人了,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依然是,只要你们没有放下兵器乖乖地交出所有地盘,乖乖地签字投降,那咱们就将会是永远的敌人。而且,虽然是敌人,你现在却杀不得我!” 郑致宾紧紧攥着酒杯,咬牙切齿道:“今晚的商议非常不愉快。简大将军,送客!” “免了!”江烈摆了摆手,起身戴好了头盔,纵身一跃,便向楼下跳去,“多谢郑大元帅好意,烈先行一步了!” 猝不及防之下,江烈已经稳稳地跳到了自己一整天所骑乘的白马背上。 “放他走!”郑致宾怒吼一声,瘫倒在座椅上,直喘粗气。 这匹白马的脚力虽略逊于骐墨,但也算得上是一匹宝马了,跟寻常的马匹比起来,随风奔跑起来就是风驰电掣。 虽然郑致宾下令让他的麾下放江烈走,但江烈担心别的象军将士不一定知晓郑致宾的意思,毕竟来的路上都是有简诗财带领,才能畅通无阻地通过敌占区的重重关卡。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江烈边策马边将一身披挂卸下收进了鳞玉镯,外观上浑然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装束。 不一会儿,江烈便策马奔出了冠声县。 一路上,江烈都是按照原路返回,走的全是城镇官道,倘若绕野外的小路虽也未尝不可,但唯恐迷了路,耽误了行程,耽搁了时日,让狮炎军的将士们徒增烦扰。 所有能证明江烈身份的物件都被他收进了鳞玉镯之中,所以在敌占区,他都是光明正大地一路前行。 赶了数日的路,江烈终于到达了敌占区最西的一座县城。 也就是在此地,江烈遇到了难关。 刚过中午,西城门,只有江烈一人一马是向城门赶去。 “停停停停停!”守门的一名象军士兵拦住了江烈的白马,问道,“往哪儿去啊?” 江烈指了指城门,应道:“当然是要往西边去啊。” 那士兵蹙起了眉头:“你可晓得西边过去是谁的地盘?” 江烈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我们虬誓国的地盘呐。往西一千里,往东一千里,往北一千里,往南一千里,都是虬誓国的领土。军爷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啊。” “你小子是真不晓得天高地厚啊。”那士兵冷笑一声,“你以为那是你虬誓国的地盘?那是历史啦!这会儿西边都让神狮人给占了,那都是神狮人的地盘!” 江烈思忖道:“正合我意,我就是要去神狮人的地盘,只可惜我不敢轻易跟你暴露我是神狮人的身份。瞧你这样子怪滑稽的,我倒要看看你好不好欺负,好欺负的话就戏弄戏弄你。” 于是江烈笑道:“神狮人的地盘又怎么了?我虬誓人就去不得神狮人的地盘了吗?有这种规矩吗?” 那士兵眨巴两下眼睛,摇了摇头:“你小子是真不怕死还是真的比较傻啊?往西边去几里路,原本是个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据点,但去年让神狮人给攻占了,我们荡寇大元帅就派了潇洒飞烟大将军率领数万大军去讨伐那个据点的神狮人。” 江烈强忍住笑意,问道:“那打赢了吗?” 那士兵左右张望一阵,压低了声线:“赢个屁!血本无归!数万荡寇军输得屁滚尿流,死得只剩下了一个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那个简大将军还是主动缴械,跟神狮人投降的。数万荡寇军都不是神狮人的对手,你去神狮人的地盘,你就是要给人家做饺子馅,人家都不稀罕。你说,那么多人,那么多马,那么多大象,相当于是全军覆没了,那些尸体要是让神狮人包饺子,从初一包到十五都吃不完噢!” 江烈真想坦白地告诉那守门的士兵,守卫那个据点的虽然是神狮国的军队,但大部分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虬誓玳山人。 “军爷,你这意思是说,神狮人打仗很厉害喽?”江烈挑着眉头问道。 “那可不!”那士兵叹着气摇了摇头,“我们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把你们虬誓的那些官军杀得节节败退,可谓所向披靡,虬誓的地方官员们,老百姓们也都心悦诚服地听从我们的治理。不过自从神狮人来搅局,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在神狮人来之前,我们几时尝过败果?神狮人来之后,我们不说屡战屡败,却也多了不少败绩。以前是虬誓军节节败退,如今都是我们荡寇军在节节败退啊!” 江烈故作沉思地点了点头:“那看来神狮人打仗确实厉害,有本事让你们体会到了失败的滋味儿。你是不是特别害怕神狮人啊?” 那士兵连连摇头:“要说害怕倒也不至于,象湄帝国的军人,死都不怕,还能害怕什么呢?反正我的职责就是守住这座城,神狮人要是打过来,我们就跟他们打,打不过的话,就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呗!我们是象湄帝国的军人,自然不怕,你个平头小老百姓,应该要感到害怕才对。” 江烈使劲摇头:“我凭什么要害怕?神狮人是来打你们象湄人的,又不是要打虬誓人,我怕他们干什么?我不管,我就非要去神狮人的地盘见见世面!” 那士兵正色道:“你非要去,我偏不让你去!我不放行,你还能硬闯不成?” “对付你们几个小杂兵倒是易如反掌,绰绰有余。”江烈低声喃喃道。 “你嘀咕啥?”那士兵喝道。 江烈摆了摆手:“没没没,没嘀咕啥,我是说,我哪有本事硬闯啊?” 那士兵咧嘴笑道:“那就别闯,既然来了,爷给你条头路,来修城墙。这边城墙不太坚固,已经给它拆掉了一块,你去帮忙把被拆出来的那个缺口补上,给它补结实点。” 江烈咧着嘴问道:“军爷,修城墙有工钱吗?” “给你吃给你喝,还能给你的马喂草,这可是一份好差使,你干不干吧?”那士兵指了指城门旁数丈处的城墙上的一个大洞,“你干就干,不干也得干,下马,过去!你的马不会被亏待的,去吧!” 江烈思忖道:“这样倒也可以更直观地了解到敌占区被强征的民夫的心理了。不如就顺着他,来去一探究竟!” 来到那个破洞边,江烈便一个手持长鞭的监工的象湄士兵叫住。 “你,新来的,有人推车搬石砖过来的时候,你就把车上的石砖卸下来,堆在一边,堆整齐了,明白吗?”那监工的士兵严厉地介绍道。 “明白,明白!”江烈连连点头,正好看见了一只堆满了石砖的三轮木板车。 搬砖对江烈而言着实是轻而易举,不一会儿他便把一车的石砖卸得干干净净。 那监工的士兵称赞道:“好小子,手脚挺麻利的。你们几个都跟他学着点!爷去出个恭,好好干活!” 江烈在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发现正在修补城墙的有二十左右人,都是看起来年轻力壮的壮汉。 见那监工的士兵走远,江烈一边卸石砖,一边低声问道:“哥们儿,你们都是本地人吗?” 推着木板车的那个壮汉应道:“是的,我们都是这里附近的人。兄弟,你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江烈点了点头:“我是神狮人,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我姓江,叫江烈。” 在场的所有壮汉都齐刷刷地将目光凝聚到了江烈身上。 “你是神狮的大帅?真的假的?”推车的那壮汉瞪大了双眼问道。 江烈向身后瞥了一眼,又扭过头来:“如假包换。我先问你们,你们是为什么来这里修城墙?” 适才问话的那壮汉叹了口气,应道:“哪有为什么啊?就是平白无故,就是稀里糊涂,上街买菜的时候就被抓过来了,想跑都跑不掉。我们这边所有人都是这样子,莫名其妙就被抓过来干活了,都没来得及跟家里人打声招呼。是象湄人抓咱过来的,咱也不敢怨言什么啊。”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一章 燎原大战 “你们多忍忍,多忍几天,无论象湄人怎么打你们,或者怎么骂你们,你们都先忍着,明哲保身知道吗?象军每个人都是武林高手,你们斗不过他们,我们正规军才斗得过。”江烈左顾右盼地低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我们狮炎军赶来,咱们再齐心协力把象湄人赶走。” “行,我们相信你。”推车的那壮汉正色道,“狮炎军的名号我们早就听说过了,把西边大片失地都给光复了,干掉了数以百万计的象湄人。我们这些老乡,每天就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狮炎军赶紧来我们这儿,把我们解救出来。这会儿看来,我们总算要把狮炎军给盼来了。” 江烈微微一笑:“星星不是盼来的,月亮也不是盼来的,星星和月亮的出现是必然的,狮炎军的到来也是必然的。不收复所有失地,不打到象湄军全部投降,我狮炎军绝对誓不罢休。对了,这个城墙上的这个缺口别修得太牢固,懂我意思吧?你们继续干,逆来顺受就是了,我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说着,江烈便趁没有任何一个象军士兵看见自己之际,倏地穿过城墙上的缺口,然后拔腿就跑,施展开轻功,绝尘而去。 “末将纪诚参见大帅!”纪诚在江烈还未曾赶到之时就发现了他的影踪,便提前带了一队人马到据点东门等候。 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头盔戴上,回了军礼:“没什么异常吧?” 纪诚点了点头:“一切正常,狮炎甲军先锋牙已经回玳山协助阮将军造船了,纪评也带着玳山分军一半的兵力跟他们回去玳山,我们剩下的守着这个据点,恭候大帅。大帅,跟郑致宾谈得怎么样?” 江烈冷笑一声,边走边说道:“谈啥啊?本来就是没得谈的,我去吃他的酒只是给他个面子,可没指望能谈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我跟他都是固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继续打,用战争定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说白了就是只能靠实力说话了。” 纪诚问道:“那接下来有何计划?” 江烈正色道:“我问过了好几个敌占区的百姓,他们都一致认为,应该跟象军血战到底,他们也非常支持咱们狮炎军。而且,象军极有可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咱们应该乘胜追击,发动一次大总攻!” “大总攻?”纪诚又问道,“是要全军出击吗?” 江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要全军出击。咱们狮炎军的所有兵马,以及能够调动的虬誓本地官军,像跟我比较熟的东疆边军,统统都要出动,咱们不打游击了,咱们得向敌人发动一次意想不到的空前的最大规模的总进攻!段校尉有在吗?”BIquGe.biz “在,段校尉一直都在。”纪诚应道。 江烈加快了步伐:“备马,你跟我还有段校尉去一趟玳山。” 就在江烈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纪诚一得空就学习骑马,凭借优越的天赋,没花多久就学会了熟稔地骑马。 闲言略去不提,且说江烈带着段彪与纪诚策马赶到了玳山。 一到玳山,江烈便命人修书,请狮炎乙军总将文三变与东疆总兵汪落印前来玳山参与作战会议。 等待文三变与汪落印的日子里,江烈也参与了监督战船的建造。属于狮炎军的战船已经基本完成了雏形,在江烈看来,还是倍感满意的。 昇凡三年三月初,文三变与汪落印都抵达了玳山,来到了江烈即将展开会议的营帐内。 “末将狮炎乙军总将文三变参加大帅!”文三变一见到江烈,便欣喜地行了军礼。 江烈微笑道:“好久不见,近些日子战果如何?” 文三变目光坚毅道:“秉持着大帅的作战理念,坚持打游击战,攻城拔寨,屡战屡胜,收复的失地不胜枚举,解救的百姓数不胜数。” 江烈欣慰地笑道:“这就对了,人都到齐的话,就都入座吧。” 参与本次会议的除了主讲人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以外,还有狮炎甲军总将阮雷、狮炎乙军总将文三变、狮炎丙军总将黄英嵘、狮炎军玳山分军总将纪诚以及虬誓国东疆总兵汪落印。总共只有六个人,但却都是拥有最高兵权的高级军官。 江烈开门见山道:“将大伙儿都召集起来,显而易见,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狮炎军的四位总将,还有东疆边军的汪总兵共同出席参加。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打仗,虽然咱们一直都在打仗,但是这回咱们就是要一改从前的作战风格,不再打游击,不再挑软柿子捏。而且,大范围内不再设立具体的目标,咱们要大开杀戒,见象军就杀!见敌占区就打!全面进攻,多点开花,全面开花!” 阮雷发问道:“大帅,是咱们狮炎军的所有兵力都要出动吗?” 江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只是咱们狮炎军,包括东疆边军,当然了,也不仅仅只是咱们狮炎军和东疆边军。汪总兵!” 汪落印起身道:“末将在!” “自从我来到虬誓国,除了你们东疆边军以外,我再也没有跟任何虬军打过交道,也联系不到别的军队。”江烈真诚地注视着汪落印,“这次总攻,咱们需要兵力,需要许多兵力,越多越好,绝对不嫌多。有什么友军的话,希望汪总兵能够帮个忙,请他们帮个忙,也不能说是帮忙,抗象,是整个虬誓国的事,不是谁帮谁的事。包括贵国的什么皇家禁军之类的,希望汪总兵也能上书贵国陛下,能派多少派多少,有多少算多少,全部都投入战斗之中!” 汪落印斩钉截铁道:“末将定竭尽所能,向陛下争取来尽可能多的兵力!” “对了!”江烈补充道,“顺便帮我跟贵国陛下套个近乎,我跟他算得上是连襟,他的皇后娘娘跟我老婆是亲亲的血浓于水的堂姐妹。我能称他一声姐夫,他也能管我叫一声妹夫,我儿子该称呼他为姨丈,他跟他皇后生的皇子公主也得叫我姨丈。好说歹说,我跟你们的皇上是亲戚,希望他也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尽可能多派点兵来支援。神狮国皇帝那边,我会再尽力联系一下,争取看看能不能把狮贲军派过来。” 汪落印点了点头:“末将明白!”说着便落了座。 江烈续道:“咱们这回虽说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是也不是乱打,更不是瞎打。兵力再多,咱们也该量力而行。比如说,一座城池,假设守城的敌人有五千人,准备攻城的我军的兵力有一万人,那就打,果断打,毫不犹豫地打!倘若我军的兵力只有三千人,哪怕是四千九百九十九人,咱们都不打。咱们只打有优势的仗,没有优势的,没必要打。” 阮雷又发问道:“那是需要把所有部队分散开来各打各的吗?” 江烈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化整为零,只攻不守。当时谁是最高级军官,谁就拥有最高指挥权,当然了,有我在的时候,狮炎军还是得听我的。咱们的敌人有一点是值得咱们学习的,就是不畏牺牲。咱们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强调一下,你们也一定要记得传达到下级,就是允许战略性的撤退,也允许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俘,但绝对不允许主动放下武器投降!我狮炎军只能有断头将军,不得有降将军!明白没有?” “末将明白!”几位将军异口同声地应道。 江烈欣慰地点了点头:“按照咱们原来守备的地理位置,由北至南纵向合理分配兵力,形成一道纵跨南北的狭长战线,各自为战而又能互帮互助。咱们在后勤补给方面倒也不必过于操心,根据我前段日子在敌占区摸底调查的经验,老百姓们都是会支持咱们的,没有人会支持敌人。众所周知,群众的力量是最不可估量的,也是最为强大的。有老百姓们的拥护,咱们一定会屡战屡胜,将象湄军赶出虬誓国!” 掰了掰手指头,江烈续道:“四月初一就是总攻发动之日,无论能增添多少兵力,哪怕就是只有目前的狮炎军和东疆边军,咱们也照样打。咱们以前打游击,只不过是星星之火在燃烧,现如今咱们要连成一条跨越整个虬誓国的南北战线,连成片的星星之火将会形成燎原之势,所以我将本次空前的大总攻称为——” “燎原大战!”江烈铿锵有力地一字一顿道。 “好!”阮雷率先鼓掌,“狮炎军本就是一团火,燎原大战这个名字正好符合咱们狮炎军的特色!”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咱们发动的进攻叫燎原大战,时时刻刻都应该铭记,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够意识到,咱们狮炎军已经形成了燎原之火,将会把敌人接二连三地消灭掉!” 停了口气后,江烈续道:“咱们也不怕打败仗,打赢了,就是乘胜追击,一路向东进发。打输了也没事,该撤退就撤退,没什么丢脸的,咱们到处都有根据地,咱们都可以回到玳山,回到质城,回到任何一座山头,回到任何一座新建的城池,有伤治伤,有病治病,总结失败的经验,重整旗鼓,再去重新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总而言之,燎原大战,我军势在必得!”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二章 段氏大赞助 三月中旬,江烈正在玳山的东港口观摩新战船试水,段彪急匆匆地跑来,递给了江烈一封信:“神狮城来的千里加急,皇上的亲笔御书。” 江烈连忙拆开信封,取出信笺,浏览一遍后,咬着牙将信笺揉成了一团。 段彪问道:“大帅,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江烈将信笺与信封还给了段彪,摇了摇头,“狮贲军没空,狮城军没空,狮翼军没马,还是这套老说辞,反正神狮军团就是调不来一兵一卒,地方部队更是需要镇守一方,也无法抽出半点兵力过来帮个忙。说是什么倘若发动倾国之力,自己家反而会保不住了。本来我也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指望皇上真能给我派兵过来。” 段彪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其实,还有一份千里加急,不过不是皇上写的。” 江烈问道:“不是皇上写的?那是谁写的?” 段彪将那封信递给了江烈:“是家父,是家父以个人的名义写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段大帅?!”江烈拆开信封,取出了其中的信笺,问道,“以个人的名义,那就是说,他是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写的这封信?” “你自己看看吧,信里头写得很清楚。”段彪说着向江烈手中的信笺努了努嘴。 信封上写着“我儿段彪启”,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见字如晤,为父遥知我儿出征虬誓,奋勇杀敌,数立汗马功劳,胜果累累。然而刀枪无眼,我军固然所向披靡,亦难免损兵折将。 为父遥闻狮炎军欲发燎原大战,由衷支持,奈何军务在身,奈何军令如山,奈何皇恩浩荡,为父手握重兵,亦无法出兵相助,无法助我儿一臂之力。 虽然如此,为父已广招义兵,于全国境内发布招兵买马之通告,现已招来十余万众,包含神狮民间诸多原有武装之门派帮会。我段氏家族世代忠良,家境殷实,万贯家财理应投资报国。故粮饷、兵刃、抚恤等一切军费均由为父承担,作战行动等均由狮炎军统领。 段彪我儿,你当于过目之后,将此书献于江大帅,告知江大帅,我段啸冬支持抗象援虬之举,纯属个人之举。出资者为段啸冬,而非神狮军团皇家狮贲军大帅。 愿狮炎军屡战屡胜,再创辉煌,早日大获全胜,早日凯旋。 神狮段啸冬。 看完这一整封信,江烈流下了感动的热泪,一时哽咽,揉了揉眼睛,抿嘴道:“段大帅这是倾尽了家产啊,靠一己之力支持咱们狮炎军的燎原大战,我……我只能是感激涕零,我……我……我真的……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十几万的援军,这得需要多少钱啊,我哪敢想象来啊……” 段彪微笑道:“大帅,实不相瞒,我们老段家有的是钱,信里也提到了,我们老段家世代忠良,家境殷实。因为我们家列祖列宗都是神狮国的忠臣,文臣武将是代有才人出,领的俸禄都是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列祖列宗每个人死后都会留下一大笔钱,这钱就存着,存在钱庄里,记的是我太太太也不晓得几个太的那个爷爷的名。平日里家族有什么闲钱也会存进去,不到关键时刻,谁也动不了那些钱。” 江烈瞪大了双眼:“这么说来,段大帅是把那笔家族基金取出来赞助咱们的燎原大战了!” 段彪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而且那些钱他不会全拿出来,从那里头拿出一部分,再添上自己的积蓄,这样才足以支持十几万大军的费用。上次动用到那些钱,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那次狮鲤大战。反正我们老段家世代积累下来的钱,从不为己,专门为国,为芸芸众生。” 江烈低声道:“皇帝要是你爹段大帅来当,咱们的援军早就该来了。我是不信袁国采派不出哪怕就几千人的援兵过来,对他来说,虬誓国的事,可能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他应该恨不得我能为国捐躯。” “谁晓得呢?”段彪左顾右盼地低声道,“咱也干预不了皇权,现在整个神狮国,除了皇太后,还有谁能说话比皇上大声?谁晓得皇上心里的小九九?咱们无可奈何,他不给咱们派兵,也会有人主动为咱们提供支援。咱们改变不了皇上的旨意,那咱们就自己为自己争取。” 江烈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多了这十几万的兵力,咱们的燎原大战就是如虎添翼。不过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招来十几万的兵力呢?咱们狮炎军初建之时,也招不来这么多新兵啊。这也不是钱的问题啊,即便给再多钱,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身来征战沙场啊。”???.BiQuGe.Biz 段彪笑道:“你没看信里头写的啊?怎么写的来着?包含神狮民间诸多原有武装之门派帮会。咱们神狮国民间的门派帮会是不少,但真正能打的就那么几个,尤其是跟你比较熟络的,晋山派还有猴帮。也不能说是熟络了,你是晋山派的长老,又是猴帮的帮主,晋山派跟猴帮可都是你的人呐。如果我是严掌门,得知你江长老的狮炎军有难,我肯定是会伸出援手的。毕竟晋山派有难的时候,咱们狮炎军可是毫不犹豫地赶过去相助的。” 江烈登时露出了笑容:“对啊,我咋没想到呢!晋山派跟猴帮都是我的人,段大帅到处招兵买马,他们也能得到消息,来助我一臂之力是理所应当的。我的势力也不只有晋山派跟猴帮,一提到上次晋山派有难的事,我就想起来了,我还有一支杀手锏般的军队——虎啸军。虎啸军的战斗力,那可就太恐怖了。彪兄,你说,大象跟老虎打架,谁能更胜一筹?” 段彪挠着头笑道:“寻常的大象跟寻常的老虎打架,那可能是难解难分,但你的虎啸军可都不是寻常的老虎,那可都是成了精的老虎,我看能把敌人的战象吓破胆喽。我也只是这么说说,晋山派跟猴帮也不见得一定就在这支义军之中,信里头也没有交代相关事宜,也没说具体是哪些民间帮派。” 江烈微微一笑道:“你说不见得,我说是一定。你也说了,晋山派有难的时候,我压根不请示,直接就带兵奔晋山去了,如今我狮炎军需要援兵,晋山派绝对也不会含糊。晋山派倾巢而出是不可能的,但派点人过来是理所应当的。严森要是没出兵,我还看不起他了。”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段彪望向了水中的战船,“也不用管这些义军究竟是什么成分,他们肯定是神狮人,这至少说明咱们神狮人有很多是愿意支持咱们抗象援虬的。也有一种可能,他们有很多人是慕名而来,毕竟你的名号在咱们神狮国是家喻户晓的。” 江烈笑道:“还真不是我吹,我在神狮国民间的名声还真不错。其实知道江大帅的还不多,好多人还以为我是将军,但猴帮帮主火神猴的名号在东北部可是传得有模有样的,甚至还有人冒充我,盗用我火神猴的名号。人家凭什么就冒充我,怎么不冒充段彪?” 段彪笑得合不拢嘴:“那就肯定有慕你名而来的人喽。” 江烈打趣道:“慕名而来的人最好是别太多,俗话说得好啊,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段彪也打趣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出了名才在怕出名,我想出名还没机会呢,我倒是恨不得能出名噢。” 江烈盯着段彪笑了半晌:“那正好,我这名号是现成的,从此以后,你就作为我的替身,你就假装你自己是火神猴,假装你自己就是江烈。这就好比娶了个带孩子的老婆,接盘过来,省事还快活。” “大帅,大帅!”一名先锋牙的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东疆边军的汪总兵来了!” 江烈欣喜道:“汪总兵来啦,快快有请!” 随后,汪落印身着一身戎装小跑过来,停在了江烈面前,行了军礼:“末将东疆总兵汪落印参见江大帅!” 江烈回礼道:“汪总兵,怎么样?贵国陛下怎么说?” 汪落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给了江烈,微笑道:“这是我虬誓圣上的亲笔信,写得太官腔了,末将给你大体概括一下吧。” 江烈拆开信封,笑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概括一下给我讲讲看。” 汪落印笑道:“那你把信还我,我看着信概括比较有数,不然有些内容有点忘了。” 江烈便将信笺还给了汪落印。 汪落印展开信笺,正色道:“开头就是感谢贵国,感谢贵军,感谢狮炎军能够为我虬誓国提供莫大的帮助,把我们虬誓国当成你们自己的家园一样来守护。然后就是说,贵军忙于打仗,我也舍不得打扰你们,不然应该好好给你们嘉奖一番。不过不要紧,这算是我欠着的,等战争完全结束,我一定会给贵军论功行赏,让贵军风风光光地返回神狮国,反正你们为我虬誓国的付出,绝对不会是徒劳无功,你们的流血牺牲,一定都不会是白白付出的。” “等一下。”江烈打断了汪落印,“这些话我也都懂的,我也不太关心这些理所当然的事。你挑重点说,就说贵国陛下决定派来多少增援的兵力吧。”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三章 燎原伊始 汪落印卖了个关子,微笑道:“地方军加上京城里的禁军,零零散散全部加起来,十来万的兵力。全部都是有经验的正规军。战斗力跟狮炎军是比不了,但也差不到哪儿去,说难听点,放屁都还能添风,至少不会帮倒忙。” 江烈满心欢喜,笑道:“感谢贵国陛下,人多力量大,多一个兵,咱们就能多一份力量!” 汪落印点着头笑道:“而且想必在江大帅的领导下,所有大军的战斗力都会大幅提升,超常发挥!对了,我们陛下也跟你套了近乎,承认了你们的亲戚关系。这信后面还有皇后娘娘顺便写给你的。” 虬誓国的皇后娘娘便是神狮国羿衷皇帝袁辽宸的九公主袁如桐。江烈与袁如桐曾经也颇有些交情,当年第一次来虬誓国就是护送袁如桐出嫁过来,在治平县也算是救过她一命。一听到这封信里还有袁如桐写的内容,江烈立马提起了兴趣,毕竟自己与袁如桐已有些年头不曾联系了。 “那你快念念,你们皇后娘娘写了什么?”江烈兴趣盎然道。 汪落印盯着信笺,照本宣科地念道:“江少侠,好久不见,我知道你早就是大帅了,但我还是感觉难以改口,我就还是叫你江少侠吧。自从我出嫁来了虬誓,时常也会跟南儿有书信往来,所以对神狮城里的事都略有了解。战争结束之后,你有空得带上南儿和念恒,来虬誓皇宫找我和我的皇子以及公主玩几天。我万分感谢狮炎军的出兵相助,想帮点忙,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捐出自己平日里的一些积蓄,支持你们的作战。希望你们能早日打败所有象湄军,平平安安地来虬誓皇宫,有丰厚的赏赐等着你。还有我的皇子和公主都很想见见你这个英雄姨丈。” 江烈心头暖起一阵暖意,面露微笑:“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那咱们的燎原大战就是许胜不许败了,我这条小命也得好好保住,不然就见不到丰厚的赏赐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各路人马都紧锣密鼓地加紧训练,玳山的造船团队也时刻都不懈怠。 四月初一清晨,江烈率领狮炎军总部兵马乘坐崭新的战船离开了玳山水泊,集结在了东边岸上。 目前,狮炎军总部兵马不多,只有江烈的先锋牙与阮雷的先锋牙以及狮炎甲军的部分精兵。 江烈、阮雷和段彪各骑一马,面向将士们。 “燎原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咱们经历过苦难,经历过悲痛,但咱们照样一路走过来了,咱们狮炎军的每个弟兄都是好样的!即将出征了,咱们提升一下士气吧,先一起唱首歌,就唱咱们天天都在唱的《强军战歌》吧!我先来起个头!”江烈清了清嗓子,朗声唱道,“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唱!”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所有将士们异口同声地唱出了英勇的热血气概。 江烈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平雪剑,高举过头顶:“为祖国决胜疆场!弟兄们,咱们战前就唱这首歌涨涨士气,战后,等咱们攻下那座城之后,咱们再一起来唱一个《精忠报国》!唱出咱们狮炎军的精神,唱出咱们堂堂神狮要让四方来贺!冲啊!” 这路人马的目标就是之前江烈被抓去修城墙的那座城。 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挑着原先的缺口处猛攻。 江烈骑着骐墨马,挥舞着灭扬斧,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方,不一会儿便从原缺口处攻破了城墙。 江烈思忖道:“那几个兄弟真实在,这个城墙修得着实不坚实,从这个薄弱点发起攻击,真是轻而易举!” …… 四月初二中午,江烈率领的这一路人马已经全歼了全城的象军。 江烈站在本城象军总部兵营的门口,一脚踏着守城大将的尸体,一手将灭扬斧杵在地上,仰望着天空,放声高歌:“狼烟起,江山北望!” “狮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大河水茫茫,普天下纵横间,谁能相抗。”段彪从江烈身后冒出来,默契地接了下一句。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阮雷一边唱着,一边缓缓走来。 三人与附近的其他将士随即异口同声地唱了起来:“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神狮要让四方,来贺!” “本地县令参见狮炎军江大帅!请江大帅率部至下官寒舍休整!老百姓们已经为狮炎军准备好了犒劳!”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狼狈不堪地跑来向江烈连连行礼。 江烈向那县令行了一军礼:“被象湄人奴役的日子里,辛苦了!如今贵县已光复,你们的日子好过了!阮将军,集结队伍。乡亲们给咱们备了厚礼,咱们就不客气了。” 在此县吃饱喝足之后,江烈所率部的所有人也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许多军备物资也得到了必要的补充,次日一早便又启程向下一处发起进攻。 五月十三日,江烈率部屡战屡胜,虽也有不少伤亡,也有几名士兵被俘,但已收复多处失地,此时正驻扎在一座小山头上。此山高度不大,占地面积却不小,在虬誓国的东部平原上也算是较为稀罕的地形。 当晚,江烈在总部营帐内与阮雷挑灯研究着地图。 “郑致宾也是真能够沉得住气,咱们燎原大战持续了这么一个多月,完全是所向披靡。敌人没有一个投降的,但却有不少逃跑的,也不能说是逃跑,就是战略性的撤退。敌人有很多是已经对咱们闻风丧胆了,一看到狮炎军来,就赶紧抱头鼠窜,否则咱们也不至于一路这么轻松地打过来。”江烈说着便抿了一口手上端着的茶杯里的茶。 阮雷点了点头:“从文将军、黄将军还有纪将军他们的战报来看,各路人马都是打了胜仗居多,虽有伤亡,但大体来看都是远小于敌军的。虽然如此,但咱们依然得时刻保持着警惕,一刻也绝对不能麻痹大意。敌人还是比较狡猾的,不可不防。” 江烈点头道:“敌人的狡猾程度是众所周知的,而且敢耍阴谋诡计,就敢付出本钱。为了引咱们上钩去攻打玳山附近的小据点,不惜以质城全城的伤兵来作为代价。现在想想,我都还毛骨悚然。” 阮雷端详着地图:“只要咱们稳扎稳打,最终的胜利就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没错,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江烈说着说着打趣道,“打完了仗,回去神狮城,我托人给你说房媳妇儿。到时你是带着一身的荣耀回去,肯定有许多姑娘抢着要你,你挑都挑得累噢!” 阮雷忍俊不禁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叫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就在考虑明天的午饭。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来,仗还没打完呢。再说了,我着啥急啊?我要是说我今年三十好几了,我肯定着急,我这不是还年轻着嘛,大可不必操之过急。” 江烈摆了摆手,笑道:“我跟你说,我这不是什么操之过急,我这是给你,给你……嗯……怎么说呢,画饼?也不算,就是给你树立一个目标,就像大人唬小孩的那样,说什么把饭吃完,我就带你出去玩。我承诺给你说房媳妇儿,只是为了鼓励你,就是为了鼓舞你好好打仗,奋勇杀敌,早日取得最终胜利。” 阮雷笑着竖起了大拇指:“你还是这个!你也别老说郑致宾多么会扯,多么会把耍流氓的话讲得冠冕堂皇了。我看你们也都是一丘之貉吧,你随口开个玩笑,也能有办法将其说得正儿八经的,还能强行言归正传了。” 江烈摇了摇头:“别别别,你别把我跟郑致宾相提并论了,虽然我们同为主帅,但他是侵略者,我是保卫者。把我跟他一块提起,我还感觉我受到了侮辱了。你是没跟他打过交道,那兔崽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没有战争,他是个优秀的人,但也不见得会是个好人。” 阮雷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有机会的话,真想跟他打打交道,见识见识,开开眼。” “放心,总有机会的。”江烈正色道,“等象军决定投降的时候,肯定得举行一个受降仪式,到时你就能够见证他在投降书上签下自己的姓名,按上自己的手印。到那个时候,你就能够开开眼了。” 阮雷点了点头:“但愿那一天早日来临。” “大帅,大帅!撤!快撤吧!”段彪突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大帅,阮将军,快撤吧!” 江烈扔掉茶杯,拔出了平雪剑:“撤?什么情况?敌人来搞夜袭了吗?”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四章 跳崖 段彪焦急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这伙敌人穿着的都是咱们狮炎军的军装,深入我军腹地,混在咱们自己人中间,他们分得清谁是谁,但咱们黑灯瞎火的分不清谁是谁,既担心误伤了自己人,也担心被自己人误伤了。咱们不晓得谁是敌人,打不了啊!大帅,事不宜迟,赶紧撤吧!” 江烈戴好了头盔,咬牙切齿道:“穿咱们的军装?穿着咱们的军装就能混进来了?外围的岗哨是干什么吃的?都不对口令的吗?” 段彪跑到江烈身边,拖着江烈就往外走:“管不了那么多了,总部位置已然暴露,外面那些人,咱们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眼下只能迅速撤离此处了!” 阮雷抄起佩剑,不慌不乱道:“段校尉,你带着大帅快走!我在这儿顶着殿后!” 江烈怒斥道:“殿什么后?要撤就一起撤了!” “敌人定是有备而来,肯定是势在必得,才敢深入我军总部腹地。一起走就谁也走不掉,少废话!”阮雷冲出了营帐,“段校尉,快带着大帅撤离!” “大帅快走!”段彪使劲拉着江烈冲出营帐,赶着江烈上了骐墨,自己也立刻翻身上马。 “先锋牙!掩护大帅撤退!”段彪一声令下,二十余人便将江烈的四面八方都保护住。 江烈策马狂奔,段彪与二十多个先锋牙的士兵也策马紧紧跟着江烈,摸着黑跑出了三里路。 倏地,江烈浑身失衡,骐墨长嘶一声,踉跄倒地。 “是绊马索!”江烈重重地摔倒在地,尚未缓过神来,便见一同撤离的士兵们纷纷倒地,四面八方冒出了火光,数十支箭射来,令先锋牙士兵们都猝不及防。 江烈取出灭扬斧挡下四面而来的箭雨,纵身一跃,跳到了骐墨的背上,继续奔跑。 摸着黑,江烈孤身一人策马盲目地跑出了一段路,迫不得已之下,停下了步伐。 悬崖勒马。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已经到了悬崖边上。虽然底下不是万丈深渊,但倘若掉落下去,八成也能摔得粉身碎骨。 于是调转马头正欲另寻出路,却见一群人手持火把奔来。 “江烈,你无路可走了!束手就擒吧!”从身着狮炎军甲胄的那群人中走出了一个令江烈眼熟的人影。 借助着恍恍惚惚的火光,江烈定睛一瞧,苦笑道:“原来是你啊,潇洒飞烟大将军!”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象湄军的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 简诗财挥剑指着江烈,放声狂笑道:“江大帅,你的狮炎军总部已经被我们捣毁了,你的总部人马都被我全歼了!你已经是独木难支,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江大帅,你就此倒戈卸甲,就此投降,投靠我象湄国,保证阁下在我象湄的朝廷能得到不逊于神狮国的待遇!” 江烈翻身下马,横眉冷对道:“简大将军,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象湄国能混得比神狮国好?” 简诗财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大帅,乖乖束手就擒是康庄大道,拼死抵抗是死路一条!只要阁下向象湄屈服,保证阁下高官厚禄,名利双收!哪怕是我们郑致宾大元帅,都得逊于阁下一筹!” “少扯淡了,我跟郑致宾讲得很清楚了,那个时候你也在,你也知道,我一定誓死捍卫狮炎军的尊严,誓死也要把贵军全部赶出虬誓国的边境!”江烈怒视着简诗财,“不成功,便成仁!” 简诗财正色道:“江大帅,还是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投降没什么丢脸的。你看我身边有多少弓箭手瞄着你,这只是你看得见的,暗处还有很多你看不见的弓箭手。你固然神通广大,但一箭过去照样是一个窟窿,看看谁的手脚快点吧。江大帅,你觉得你凭一己之力真的闪得过多方射来的箭吗?” 江烈思忖道:“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不说什么家国情怀,神狮国有我的老婆孩子,虬誓国的皇后娘娘算是我的大姨子,象湄国完全就是我的敌人,我要是向你们投降了,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了,是我根本活得无法自在,睡都睡不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投降就不是赖活着了,是生不如死地活着,真不如赢得生前身后名!我死便死了,我可舍不得让骐墨死,再不济也得保住骐墨的命。” 于是江烈抚摸着骐墨的鬃毛,朗声道:“简大将军,要我投降可以,请先放我的坐骑一条生路!它陪我出生入死多年,它的使命完成了,放它去自由吧,虬誓国也是它的老家,让它就此自由,不再任人骑乘吧!” 简诗财打量了一下骐墨,点了下头,朗声道:“行吧,你的马可以先走!” 江烈低声道:“骐墨,我晓得你是听得懂人话的,你尽管跑,跑去没有战火的地方。我若死了,你就尽管去寻找你的自由,寻找你的幸福。我若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就终究会再相会。走吧!” 说着,江烈便使劲拍了一下骐墨的后臀。骐墨一吃痛,便风驰电掣地奔跑起来,绝尘而去。 简诗财微笑道:“江大帅,你的马已经走了,你该放下你的斧头了,我们不会把你绑得太紧的。” 江烈没有正面回答简诗财,而是问道:“请简大将军给我一个答案,我有一个十分疑惑的问题,我们狮炎军这回化整为零,完全分散开来了,我总部只是其中一路人马。简大将军,贵军是如何知晓我总部的位置的,又是如何混进我军腹地的?获得我军的军装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何混进来的,如何得知口令的,却是令我极其费解啊。” 简诗财放下手,笑得前俯后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最安全的人往往可能是最危险的人,实事求是地讲,靠我军自己的力量,要想明确地得知贵军总部的所在地,那简直相当于是大海捞针。但是对于贵军总部直属的将士们而言,那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容易。江大帅,话说到这份上,你应该能懂了吧?” 江烈瞪大了双眼:“祸起萧墙?我带的这路人马,出了叛徒?” “正是如此!”简诗财笑道,“江大帅,你应该知道吧,我军有贵军的俘虏。” 江烈的眼前闪过一道厉芒:“俘虏……你是说,有俘虏出卖了狮炎军?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狮炎军全军上下都是一条心的,在建军一开始,我就给所有人都做了思想动员,每个人都是不忘初心!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出对不起狮炎军,对不起神狮国的事!” 简诗财微笑着摇了摇头:“江大帅不要太自以为是,越是能得到你信任的人,却越是容易背叛你,越是容易辜负你对他们的信任!无论你如何不相信,事实都是如此,你就是被自己人,被自己所信任的人给背叛了!” 江烈踉踉跄跄地几欲跌倒,扶着灭扬斧方才稳住平衡,颤声问道:“你再告诉我,你们……你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我军阵地的,岗哨没有向你们询问口令吗?” 简诗财微微一笑:“问是问了,但只要贵军的叛徒跟放哨的随便套套近乎,毕竟都是战友嘛,也就放放水,就放行了。不过,那几个不负责任的哨兵都已经死了,阁下也无法去跟他们追究了。当然了,倘若阁下要拼个鱼死网破,倒也有机会跟他们好好追究一下。” 江烈攥紧了灭扬斧的斧柄,笑道:“我晓得了,我可以死个明白了,死也能瞑目了!但我就是死,也得拉几个象湄人垫背!” 说话间,江烈一甩左手,释放出了数十只火鸟,他知道,倘若举着直接灭扬斧冲上前去,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也不讲武德,趁敌人尚未放箭,率先释放火鸟先发制人。 简诗财倒也不慌不忙,一声令下,数十支箭便向江烈射去。 江烈料到如此,便眼疾手快地挥舞起灭扬斧挡下数箭,然而还是身中了数箭。 这是江烈第一次中箭,他感受到了一种极为新奇的痛觉,有点酸,又有点麻。 虽然江烈的一身盔甲都是上等的材料制成,能够缓冲掉箭矢一大部分的高速飞转,但挡不住箭矢穿过甲胄,刺入皮肉。 江烈想要向前冲锋,无奈不停飞来的箭矢令自己寸步难行。 无可奈何之下,江烈将灭扬斧往后一抛,扔下了悬崖,双手凝聚火力,预备释放出燎原之火。 然而,不停飞来的箭矢频频打断施法。 在没有蓄力的情况下,江烈释放不出大型的火焰攻击。 江烈只好在不蓄力地释放出了一团团火球,一只只火鸟,都是只能伤人,无法杀人的微弱攻击。 简诗财老奸巨猾,不让任何人靠近江烈,只管一个劲地放箭。 “呵……呼……呵……呼……”江烈喘着粗气,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经被箭矢扎成了刺猬一般,猩红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犹如一条条缓和的小溪。 作为拥有消防员经验的江烈,心知肚明,虽然浑身都是伤口,但明显只有伤到了静脉,没有伤到动脉,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一具无力反抗的遍体鳞伤的半死尸,只会被敌人羞辱。 电光火石之间,江烈做好了决定。 随手拔掉几支箭后,江烈便用尽全力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五章 马婧婕 简诗财缓步走到悬崖边,小心翼翼地向下观望:“谁知道哪条路能到这悬崖底下去?” 旁边一个士兵举着火把观望片刻,摇了摇头:“这里的地势复杂,不晓得怎样才能到那下面去。大将军,这虽然也没多高,但也看不见底了,摔到那底下去了,压根不会有活路,放心吧,他必死无疑了!” 简诗财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知道他死了就行,咱们也没必要给他收尸。对了,把附近的尸体都扔下去,让他们给他们的大帅陪葬。这样一来,他们在黄泉路上也能够结伴同行,就比较不会寂寞。” …… 江烈原本是视死如归,但在下落的过程中,脑中将近几年发生过的事情像走马灯般回忆了一番,在离地仅剩丈余之际,回忆起了娶亲那天的场景。 “昨日伐北安民保境,今夜征南定心成家”——这是江烈在纲亲王府大门口写下的对联。在写下联的时候,他就是靠用手喷出向下的微弱火焰来保持升升落落的平衡。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释放出了一簇微弱的火焰,在离地丈余的距离之内,用那一簇小火缓冲掉了由上而下积累的高速。 轻轻地落地之后,江烈已经筋疲力竭,恍惚地闭上了双眼。 …… 而当江烈悠悠醒转之际,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天然的山洞之中。 此番场景,与刚穿越来蚀骨大陆之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烈想要爬起身来,却使不上半点力气,遍体鳞伤依然在隐隐作痛,但肉眼可见的是,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披盔戴甲,还缠满了绷带。 “你醒啦!” 一个年轻女子的银铃般的清脆声音传入了江烈的耳畔。 江烈正欲扭头,却被那年轻女子喝住——“你别动,我扶你起来!” 于是江烈就被搀扶着坐了起来,靠在了石壁上。 在江烈眼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身着一袭沾满了血迹与污渍的白袍,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盘在脑后。 又定睛一瞧,江烈发现这女子的面容虽然沾染了战火的痕迹,但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一双明眸大眼灵动闪烁,一对招风耳如精灵一般尤为可爱。粗略估计,这年轻女子也就只有十六岁左右的年纪。 这年轻女子的一袭白袍,江烈甚是熟悉,这是象军军医的装束。象军的军医有许多是女性,相当于白衣天使护士,这是象军的一大特色。 不出意外的话,江烈就是被这年轻女子搭救的,但一个象军的军医为何要救一个狮炎军的大帅,却令江烈疑惑不已。毕竟他的一身披挂,包括腰牌和佩剑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自己狮炎军大帅的身份应当是显而易见的。 江烈轻轻地喘着气,轻声问道:“是你救了我?” 那年轻女子点了点头:“是我救了你。” 江烈难以理解此举的动机,疑惑地问道:“你晓得我是谁吗?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的腰牌上写得清清楚楚,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那年轻女子指了指放在一旁地上的腰牌,“你姓江,你叫江烈,是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最大的敌人。” 江烈的疑惑随着那女子的回答愈加增加:“你既然知道我是你们最大的敌人,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那年轻女子应道:“我马婧婕作为一名医者,从来都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还有气,既然你还有气,我就不可能见死不救,像那些没气的,我想救也救不了了。虽然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但万幸你的盔甲质量好,你的伤口都不深,也没有要害之处受伤,所以我只是随便给你上了点药,绑了点绷带,你就活起来了。当然,也确实是你的体质好,流了那么多血,你也只是嘴唇发白,还能讲话。要是换做别人像你这样一身的伤口,可能早就死了。” 江烈的疑惑解除了一小部分,也顺便算是得知了那年轻女子的名字,便顺口问道:“你叫……马……马静洁?” “是的,我姓马,我叫马婧婕,婧是女字旁再加一个青色的青,婕是女字旁再加一个迅捷的捷的右半边。”马婧婕正色道,“医者仁心只是一方面,救你还有另一方面的目的,就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江烈蹙起了眉头:“你需要我的帮助?你需要我帮你什么?我又能够帮你什么?” 马婧婕嗫嚅道:“我……需要你保护我,保护我的性命。”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我凭什么要保护你?你是我的敌人,你是象湄军的军医,跟我们狮炎军是势不两立的。” “没有我,你都不知道能死多少回了。我救了你一命,你也该保证我能活着,这样一来,咱们才算扯平。”马婧婕说着捧起了地上的平雪剑,“说好听点,我是请求你,请你保护我。要说难听点,我是在强迫你,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杀了你,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就是个小孩子,也能轻易地要了你的命。你好歹是个大军官,肯定是能够权衡利弊的。” 江烈思忖道:“这个丫头片子还真是老谋深算,不过她说的也是很有道理,她救了我一命,算是我恩人,滴水之恩尚且需要涌泉相报,救命之恩,那更是应该好生报答。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是理所应当。只不过,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喽。” “那我肯定是会答应你的。再说了,保护你跟保护我实际上就是一回事,你是医生,我要是哪个伤口发炎了,哪个伤口裂开了,哪里需要换药了,也得是你比较懂,我自己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的。”江烈一本正经道。 马婧婕微微一笑:“你很懂事,难怪能做得了大帅,难怪能把我们象湄帝国的荡寇军打得喘不过气来。” 江烈登时又冒出了一个疑惑:“不对啊,你为啥会在这个悬崖底下?” “我是逃命的,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逃到了这里。”马婧婕说着抿了抿嘴,“我原本所在的那个据点遭到了贵军某支部队的攻击,大军放弃据点,有序撤离,放任我们军医和伤员不管不顾。我姓马,我们那些军医里只有我姓马,也只有我会骑马,所以我骑马逃走了……而他们……只可能死了……” 江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狮炎军是优待俘虏的,只要你们愿意主动投降,都不可能要了你们的命,但无奈你们象湄人一个比一个倔,都是视死如归,没有一个愿意当俘虏的。就论这一点,我还真是由衷地佩服你们。” 马婧婕点了点头:“这是我们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主动投降,不能当敌人的俘虏,否则就是奇耻大辱。军人是要有骨气的。” 江烈冷笑一声:“可惜啊可惜,一群富有骨气的人却是发动了侵略战争,做了侵略者。” “侵略者?”马婧婕坐到了地上,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蚀骨无义战?” 江烈不晓得马婧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点了下头:“蚀骨无义战,我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蚀骨大陆上的战争,就没有正义的。” 马婧婕点头道:“你说得对,蚀骨大陆上的战争,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你觉得我们是侵略,但我们从来都不觉得我们是侵略。你觉得你们是保卫,但我们从来都不觉得你们是保卫。你之所以认为我们是侵略者,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侵占了虬誓国的国土,但是,你觉得虬誓国所谓的领土,自古以来就便是他们的吗?并不是这样的,要说侵略者,鲤迹、神狮、虬誓、象湄,没有一国不是侵略者。” 见江烈目光呆滞,马婧婕续道:“很久很久以前,蚀骨大陆上没有任何国家,只有无数的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图腾,鲤迹、神狮、虬誓、象湄,只不过是无数个部落中的其中四个比较强势的。一个部落能有多大地盘?那四个部落是如何发展成四个帝国的?靠的就是吞并、扩张!你们神狮国也是当年的神狮部落通过你所谓的‘侵略’才吞并了无数个小部落,才发展成为如今的神狮国的。” 江烈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也不想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道:“军令如山,可惜军人只能唯命是从啊,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战争,但你也无可奈何,我也无可奈何。你说你才多大呀?” “十六。”马婧婕应道,又问道,“你呢?你成家了没?” 江烈点了点头:“早成家了,我家里有个老婆,还有个儿子。你才十六岁啊,应该还没嫁人吧?” 这样问也未尝不妥,毕竟在蚀骨大陆这种封建社会,十三四岁就成亲的也大有人在。 马婧婕摇了摇头:“没有,我自幼学医,打交道的大多都是病人,没跟什么男人打过交道。” “哦,你只看过女病人啊?”江烈恍然大悟道。 马婧婕又摇了摇头:“倒也不是,病人是有男有女,但在我的眼中,作为病人的男人和女人并没有什么大区别,我的眼中只有一堆肉,没有性别之分。”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六章 狼来了 江烈微笑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是一个医者应有的素养。” 马婧婕点了点头:“咱们现在也不用纠结什么侵略不侵略的事了,也不用管什么神狮人象湄人了,反正我现在只有你,你现在只有我,咱们得相依为命。你的命由我保护,我的命也由你保护。等你痊愈了,就谁也不欠谁了。到那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相依为命。”江烈问道,“你的食物和水是怎么解决的?” 马婧婕指了指一旁地上放着的行囊与医药箱:“我的包袱里有带一些干粮和水,但我都只能省着吃,省着喝,现在所剩的已经不多了。而且,你也需要吃,你也需要喝。吃喝的问题,目前来看还是比较棘手的。” 江烈摇了摇头:“吃喝确实是一个问题,但绝对不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我带着的食物和水,还是够咱俩糊弄几天的。” 马婧婕疑惑不已道:“你身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没有任何食物啊?你拿什么糊弄几天?难不成你要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烤着吃?”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一个手镯,那个镯子里头装满了能维持咱们生命的食物和水。” “什么?”马婧婕伸手到江烈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这就不奇怪了,还没退烧,难怪胡言乱语。哎,你是应该多喝点水才能快点退烧的,虽然这个洞里有一些地下水,但少得可怜。你要退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喽。” 显而易见,于马婧婕而言,一个手镯里能够装下食物和水,简直是天方夜谭。江烈对此也表示理解,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龙薇使用鳞玉镯的时候,也是感到了难以置信。 江烈微笑着解释道:“你没说我都不晓得我发着烧,我身上有这么多伤口,发发烧是正常现象,我脑子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迷迷糊糊,但事实上还是完全清醒的。我那个手镯可不是寻常的首饰,那是人间奇珍异宝,表面上是个手镯,实际上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容器,能装数不尽的东西。” 马婧婕保持着怀疑,走到一旁拾起了鳞玉镯,拿在手上端详了片刻,摇头道:“醉酒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喝醉了,睡着的人更不会说自己睡着了,你发烧说胡话,当然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在胡说八道。没事,我脑子清醒着,我能分辨清楚。” 江烈无力地笑道:“你把这个手镯给我,我让你开开眼,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鳞玉镯,什么叫不可能的可能。”说着便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 将信将疑地,马婧婕将鳞玉镯放到了江烈的手心。 江烈一手托着鳞玉镯,另一手轻轻地在鳞玉镯上拍了一下,伴随着一阵光亮,马婧婕的的双眼瞪成了两枚铜铃。 光亮消散之后,江烈的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军用水壶,再伴随着一阵光亮,又出现了一袋包装完整的绿豆饼。 江烈看着马婧婕那不可思议的“血盆大口”,打趣道:“饿不饿?这个绿豆饼拿一块去吃吧,你这嘴张得这么大,能一口气塞两个下去。” 马婧婕揉了揉眼睛,叹道:“这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神奇的物件存在,这是法宝吧!我要有这种宝物,我哪还需要什么医药箱啊!你这里头还装了多少?” “我也不晓得装了多少,反正一时半会儿是肯定饿不死你的。”江烈微笑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江烈此言绝非信口开河,他总是保证鳞玉镯内有充足的饮食,虽然经常用不着,但是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一旦有需要,其重要性就可见一斑了。 马婧婕应该是饿得饥肠辘辘了,连忙从江烈的手中抓过那袋子,从袋中抓出了一个香喷喷的绿豆饼便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看着马婧婕憨态可掬的吃态,江烈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惬意的暖流,也就是在此刻,他切切实实地忘却了马婧婕的象军军医的身份,潜意识里不再把她当成一个象湄人。 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之间,夜幕悄然降临。 江烈想要生火,却发觉凭借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连一星半点的火星儿都释放不出,内心多少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M.biQuge.biZ 所幸马婧婕深谙野外生存之道,虽然她没有携带打火石之类的生火工具,但使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的方法,也点燃了一团篝火。 …… “嗷呜——” 江烈曾经在三刀谷生活过大半年,能够轻易分辨各种常见的野兽的叫声,他一听到越来越近的野兽叫声,便心知肚明了——这是狼。 当年为了采摘狼影花,江烈跟狼群打过交道,他知晓狼这种野兽不是好惹的,可以说是惹不得的。 狼嗥愈发响亮,江烈不由得心头一颤。 马婧婕颤巍巍地蜷缩到了江烈身边,颤声道:“是谁在叫?是鬼吗?” “不是鬼,是狼。”江烈正色道,“狼来了。我们之前在这山上驻扎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从来都没听到过狼嗥,更没见到过哪怕一根狼毛。这会儿居然能有狼来。” “洞外那么多尸体,血腥味那么浓,能不把狼引来吗?”马婧婕浑身打起了寒颤。 “尸体?”江烈问道,“洞外有什么尸体?” 马婧婕咬了咬嘴唇:“你们狮炎军的尸体。” “狮炎军的尸体?”江烈蹙着眉头,眨巴几下双眼,“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狮炎军的尸体,而且还是‘那么多’尸体?” 马婧婕哽咽道:“他们……他们明显都是从上面摔下来的,身上都是重重的摔伤……一个个的都是头破血流……甚至……甚至……” 江烈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他们是被简诗财他们给扔下来的,他们是在已经阵亡了的情况下,他们的尸体……他们的尸体还要被简诗财蹂躏……简诗财……老子一定要拿你的人头去祭奠我麾下的将士们……老子当初没杀你,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名为囚禁俘虏,实际上你在我狮炎军的据点里过得舒舒坦坦……你却要这样对待我的兵,你的脑袋……老子要定了!” 马婧婕的泪水登时如决堤之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你先别惦记要谁的脑袋了,狼群越来越近了,只怕它们不喜欢死人肉,想吃活人肉,到时候就是你的脑袋先没,更别谈什么要别人的脑袋了。你快想想办法,怎样能不被狼群袭击?”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别说是一群狼了,就算是一群老虎或者一群狮子,我也能保证咱们能够安然无恙。” 马婧婕眼前一亮:“你有什么办法?” 江烈朝一旁努了努嘴:“你看看,有没有一个小瓷瓶,给我拿过来。” 虽然拥有了鳞玉镯,但像防兽丸、避水丸以及各种宝典秘籍,江烈还是习惯于随身携带于怀中,这样他觉得会比较有安全感。 马婧婕缓缓起身,蹲到一旁捡起了两个小瓷瓶到江烈眼前晃了晃:“是这个吗?” 江烈用眼神指到:“这瓶是防兽丸,这瓶是避水丸。这瓶,防兽丸是咱们现在需要的,你打开瓶盖,你吃一粒,我吃一粒,保证狼群都不敢靠近咱俩。” 于是马婧婕放下了装着避水丸的小瓷瓶,取开了装着防兽丸的小瓷瓶的瓶盖,倒出了一粒防兽丸,率先吞下。见识过鳞玉镯的神奇之后,马婧婕再也不怀疑江烈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江烈说吃上一粒就能青春永葆,就能长生不老,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自己吞下一粒防兽丸后,马婧婕也给江烈喂了一粒。 江烈服下防兽丸后,眼眶中不由得噙满了泪水:“马婧婕,马军医,马大夫,马姑娘,你……你能不能给我的部下们,都……一人……一人……一人喂上一粒防兽丸,这样……这样的话,狼也不会糟蹋他们的尸首了……” 马婧婕坐回江烈的身边,摇了摇头:“他们……他们已经都是面目全非了,就算要喂,就算要灌,也找不到他们的嘴巴在哪儿啊……” 江烈登时怒火中烧,愤愤不平道:“简诗财……潇洒飞烟是吧……老子非得把你打到脑袋冒烟,看你……看你还能不能潇洒得起来……”说着忽觉口中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马婧婕焦急不已:“你不要生气啊!你在这儿生气又有什么用?他们已经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报仇也得保证你自己能够活着!你这样发怒,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影响你自己的身体状态,延缓你的恢复!延缓倒还不要紧,只怕你自己先把自己气死了!你自己气死就算了,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是孑然一身了,我自己一个人,我真的会不知所措!” 江烈心中的怒火一时难以抑制得住,他流着眼泪呜咽道:“那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我的先锋牙的弟兄们,那都是兄弟中的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啊……他们战死沙场是光荣的,但他们死后还要被别人从悬崖上扔下来……我岂能不生气?我岂能不动怒?我明知我现在生气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我要如何才能忍得了?” 马婧婕怒气冲冲道:“就你会生气?就你会动怒?就你经历过战友的牺牲?就你一个人在忍不了?我亲眼见过多少战友就那么死了,有多少重伤员就差那么一口气,哪怕多撑那么一小会儿,他都可能不会死……这就是战争!蚀骨无义战,你、我、他们,包括所有人的家人……大家都是受害者,大家都是会经历痛苦,会经历难以忍受的愤怒……但……这就是战争……”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七章 飞来横祸 江烈突然之间就被马婧婕说服了,事实确是如此,无论如何怨天尤人都是无济于事的,除了伤害自己的身体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他特别赞同马婧婕的这一番话,战争从来都只有受害者,哪怕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战争者,也是受害者。 随着狼嗥愈发接近,马婧婕蜷缩着的身躯也愈发靠近江烈。 果不其然,两匹大灰狼走进了山洞,渐渐地向江烈与马婧婕缓步走来。 马婧婕紧紧揪着江烈的一角衣襟,慌张地泪如泉涌道:“你不是说那个药丸……那个药丸……能……能……保证……狼……狼……不会靠……靠近咱俩吗?怎么狼……越来越……越来越近……啊啊啊啊啊你骗人啊!” 江烈不慌不乱道:“别紧张,别害怕。我哪能骗你啊?你别看它们好像越来越近了,只要咱们不招惹它们,待会儿它们就会转头离开了。” 虽说如此,但马婧婕还是在惊慌失措之下整个人抱住了江烈,将江烈压得剧痛难忍。 “撒手!”江烈实在难忍剧痛,不由得痛苦地吼了一声。 马婧婕登时被吓得松开了手,坐回了地上,却只见那两匹目光如炬的大灰狼向洞外跑去了。 “嘶……”江烈忍着痛,舒了一口气,“我没唬你吧?咱俩都吃了防兽丸,十二个时辰之内,任何野兽都不会伤害到咱们。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们神狮国的臣民讲究四个字——诚严忠毅,诚是诚实,那可是排在第一位的,我岂能唬你啊?” 马婧婕目送着两匹大灰狼离开洞口,才终于渐渐地停止了颤抖,喘着粗气道:“别扯什么诚字当头了,我还兵不厌诈呢。” 江烈微微笑道:“兵不厌诈那是对付敌人的,诚字当头是对待自己人的。咱们倘若战场相见,那自然是敌人,但这会儿咱们互帮互助,相依为命,那咱们就是伙伴,是自己人。兵不厌诈是不适用于自己人的。” “对,你说的非常正确,非常有道理……”马婧婕说着便轻轻地靠在了江烈的胳膊上。 江烈缓缓地扭过头一看,只见马婧婕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呼吸均匀。 叹了口气之后,江烈情不自禁地思忖道:“真是一个极具个性的小姑娘,只恨象湄皇帝要发动战争,否则这么医者仁心的一个姑娘,应该会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哪怕她不会医术,也是个机灵可爱的姑娘,嫁个好人家应该不成问题,大概能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可惜事实上,她是随军奔波,在异国他乡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为了生存,要跟一个敌人相依为命。”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也渐渐入睡。 篝火阑珊,山风习习,圆月高悬,星光熠熠。 江烈端端正正地坐着地上,背靠着石壁,而马婧婕则是坐在江烈的身边,靠在江烈的胳膊上。 此情此景甚为和谐,还颇具浪漫的气息。 月落日升,群鸟叽叽喳喳地吵吵闹闹,耀眼的阳光洒进了山洞。 江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只见马婧婕依然安然无恙地靠在自己的身边,篝火仍然在窸窸窣窣地燃烧。 “起床了,把我胳膊都压麻了。”江烈说着便轻轻地动了动那被马婧婕压着的胳膊。 马婧婕大梦初醒,挪开了脑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又伸了个懒腰:“天亮了。” 江烈点了点头:“是啊,天亮了。” 马婧婕愣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天没亮。” 江烈一时意识不到马婧婕在玩什么文字游戏,便打了个哈欠:“亮就亮,没亮就没亮,睡饱了就该起床了。我倒想活动活动,怎奈遍体鳞伤,动弹不得。你没受伤,你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饿了就吃,渴了就喝。” 马婧婕起身又拿起了一块绿豆饼,二话不说先啃掉一半,然后注视着江烈:“你得赶紧好起来,再去寻找新的食物,不然即便屯了再多粮食,早晚也会吃完的。” 其实江烈对自己伤势的恢复效率心知肚明,他的伤势恢复效率会高于一般人,但当年只是被洪三金暗算出了一个伤口,也休养了一个月才完全恢复。此番遍体鳞伤,一个月肯定是无法完全恢复的,而储存着的食物和水着实支撑不了太久。 觅食是必要之举,然而马婧婕只是一介弱女子,难以上树摘果,更不用说打猎这种技术活了,这也就意味着,为了保证不饿死,江烈必须在伤还没痊愈的情况下出去觅食。 十天之后的早上,江烈已经能在马婧婕的搀扶下扶着墙缓步前行,虽然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但一步接一步地也能走出洞口。 站在洞口,腐臭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江烈扫视一圈,只见每隔几步路就有狮炎军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不由得潸然泪下。 江烈感慨道:“有几种情况是最令人痛苦的,一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种是师父送徒弟,还有一种就是将帅送士兵……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麾下的士兵们,死无归所,曝尸荒野,任凭秃鹫啄食,任凭野狼撕咬……” 马婧婕鼻头一酸:“别看了,回去吧。你在这儿看这些尸体,只会越看越伤心的,这样对你的伤势恢复不利。你的心情要乐观点,积极的心态有利于你的伤势。” 其实江烈向来都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但自从狮炎军总部被狮炎军的叛徒带路带着象军的精兵偷袭,他的心情就难以快乐起来,哪怕有过欢乐,也只是一时的,或者强颜欢笑。且不说这些肉眼可见的尸体,阮雷和段彪都还生死未卜,骐墨也下落不明。难以不操心,难以不忧愁。 当然,真正乐观的人不会沉湎于过往的消极情绪,而是会化悲愤为动力。此时,江烈的内心动力就是报仇雪恨,而复仇的前提一定是自己的身体能够恢复到正常状态。倘若拖着伤痕累累的连一点火都释放不出的身躯,于江烈而言,报仇雪恨完全是免谈。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争取早日康复。 就在江烈缓缓转过身之际,紧密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 马婧婕登时一惊,瞪大了双眼:“是象湄荡寇军的脚步声。” 一眨眼,脚步声在达到最大的时候停止了。 江烈又缓缓转过身,心头一颤——洞口站了八个衣衫褴褛的灰头土脸的象军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与马婧婕。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象军士兵率先开口问道。 马婧婕不紧不慢地应道:“认不得我这身衣服吗?我是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军医,这位是我的患者,也是咱们荡寇军的。我们跟大部队走散了,他负了伤,他就在这儿养伤,我在这儿照顾他。” 那士兵将江烈打量了一番:“这外头可都是狮炎军的尸体,我咋感觉你的这个患者是狮炎军呢?不过这并不重要,荡寇军也好,狮炎军也罢,都跟我们哥几个没关系了。我们哥几个被狮炎军打得走投无路,也对荡寇军没什么信心了,只想悄悄在虬誓国混口饭吃,远离战火纷扰。” 江烈与马婧婕都不约而同地感觉来者不善。 那士兵续道:“靠每个人的两条腿,是没法混口饭吃的。我们需要钱,需要寻常百姓的衣服,需要很多东西。既然我们哥几个正好路过这里了,那么不知军医姑娘能否支持一下我们哥几个?你也晓得,兵荒马乱的,大家伙儿都不容易。” 马婧婕摇了摇头:“我自己都混不到一口饭吃,哪还能办法支持你们?我倒还希望有人能支持支持我呢。” 那士兵与另外几个对视几眼,露出了阴险的微笑:“姑娘,你看你长得这么高,又这么白,还这么水灵,那你自然就有办法支持我们哥几个了!” 江烈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正色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士兵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踹倒了江烈,指着江烈怒斥道,“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江烈躺在地上,捂着破裂涌血的伤口,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你们要干什么?”马婧婕惊慌失措地喊道。 讲话的那士兵率先将马婧婕扑倒,随后另外几个士兵按手的按手,按腿的按腿,将马婧婕制服在了地上。???.BiQuGe.Biz “你们这么多壮汉欺负一个弱女子!”江烈的双目充斥了血丝,强忍着痛,怒喝道,“你们算什么男人?你们算什么军人?她是你们象湄军的军医,不仅是你们象湄人,还是你们的战友!你们……你们禽兽不如!” 一个士兵走到江烈身边,又是往他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老子警告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然待会儿连你一起干!” 江烈一手捂着不停冒血的伤口,一手使劲撑着地面,一边爬起,一边看着马婧婕的白袍被撕毁,贴身的亵衣也被扯成了碎片。 十天的相处,江烈与马婧婕着实是相依为命,内心对于对方都产生了不可替代的依赖感,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既不似爱情,也不像友情,却也谈不上亲情,就是谁也离不开谁。 马婧婕有难,江烈无论如何都得竭尽所能解救她,所以他极限地从躺到跪,从跪到站,一把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象湄士兵,并竭尽全力将那士兵往后拉,随后两人一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活得不耐烦了你!”又一个士兵冲来,拉开了自己的战友,向江烈劈头盖脸地扇去一巴掌,又掏出一把匕首,用那匕首在江烈身上一顿猛扎。 旧伤加新伤,江烈的浑身被鲜血染透,瞪大着的双眼逐渐失去灵光……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八章 浴火重生 这是江烈第一次体验到死亡的感觉。 江烈不是要害部位受到伤害而死的,而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失血过多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的痛感从剧烈到轻微再到逐渐消失,他的意识从悲愤到无奈再到逐渐模糊。 死亡既不像入眠也不似昏迷,江烈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消逝。 就在那一瞬间,在那生与死的临界点的那一瞬间,江烈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仿佛失去了许多东西,又仿佛获得了什么东西,莫名其妙,难以言喻。 树人先生的笔下有一位经典的角色,叫祥林嫂。祥林嫂有一句经典的台词——“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祥林嫂的这个问题曾令江烈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是无解的。只有死过的人才能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死人却无法告知活人真相如何。关于人死后是否会有灵魂,这在科学的世界是永远的谜团。 蚀骨大陆处在一个玄幻的不讲究科学的世界,所以有一些在科学的世界无法解决的问题在这个世界却有机会迎刃而解。就像此时的江烈,他已经切身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也清晰地发现了原来人死后是有灵魂的。 江烈的灵魂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神秘空间里,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感受不到自己身躯的存在,自己仿佛轻飘飘的,又仿佛沉甸甸的,但视觉与听觉却似乎客观存在着,虽然看不见任何光影,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不男不女的声音飘然而至——“恭喜你,驭火人!” “恭喜个啥啊?你是勾人魂魄的无常鬼吗?我都英年早逝了,我的老婆没老公了,我的儿子没爹了,你还搁这儿恭喜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多死个人,你是能增加业绩是吗?真不晓得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有什么可恭喜的。”江烈虽然感觉不到喉咙与嘴巴的存在,但却自然而然地能够发声说话。 那个声音笑了两声,道:“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我是神。我叫祝融,曾经被世人尊为火神。” 江烈思忖道:“火神?原来这个世界的火神也叫作祝融,为啥我死后不是黑白无常或者什么牛头马面之类的来迎接我,而是凭空冒出了一个火神祝融来?” 祝融续道:“之所以恭喜你,是因为你已经完全失去了凡人之躯,你已经突破了燎原境,进入了涅槃境,就要脱胎换骨了。” “什么?”江烈疑惑道,“进入了涅槃境?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进入涅槃境了?我看《驭火宝典》里面没有介绍任何进入涅槃境的方法,我也没有特意修炼驭火术,我的驭火境界已经停留在燎原境末期很久了。难不成只要一死,就能进入涅槃境?” “不不不。”祝融解释道,“并不是说死了就能进入涅槃境,要进入涅槃境是有许多必要条件的。首先,驭火人的身份就不必多言了,驭火人的驭火境界必须达到燎原境末期,才有进入涅槃境的前提。驭火境界的提升从来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必须从一个境界到下一个境界,必须从前期到中期,从后期到末期,不可能直接从前期跳到末期。” 江烈若有所思道:“然后呢?” 祝融续道:“其次,就看要怎么死,说白了,要想进入涅槃境,就是死路一条,除了死,别无他法。不过一样生百样死,死的途径千奇百怪,就连喝水呛死的人都有,要怎样死才能进入涅槃境呢?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江烈登时汗颜:“不……清楚?” “嗯……”祝融忙道,“但我清楚怎样的死是无法进入涅槃境的,我就随便举几个例子,寿终正寝的不行,以任何方式自杀的不行,吃太饱撑死的不行,刚才说的喝水呛死的不行,被毒药毒死的不行……” 江烈恍然大悟道:“我晓得了,就得像我这样活活被刀捅死的,才能够进入涅槃境喽?”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现在已经在涅槃境了,所以我恭喜你,你即将浴火重生,获得更为强大的不可估量的力量!在进入涅槃境之前,你永远都只是一个驭火人,首先是个人,是个有超乎常人的非凡能力的凡人。在进入了涅槃境之后,你依然是个人,但是你会渐渐地变得不是人。”祝融一本正经道。 “啊?”江烈讶异道,“变得不是人?莫非我会变成鬼?” 祝融笑道:“你为什么会想变成鬼?你难道就没想过,你可能变成神?涅槃境就是从人到神的一个过渡期,等你突破了涅槃境,进入了祝融境,你就真正地脱离了凡人,成为一个神了。到那时候,你大概就是蚀骨大陆上唯一的火神。” “原来如此。”江烈问道,“那你也是火神,我怎么没见过你?虽然我有见过火神庙,火神庙里供奉的应该就是你,但你也没有出现过,你……是死了?成神之后也是会死的吗?” 祝融应道:“你可以认为我死了,也有可能我确实是死了。只不过我的死跟寻常人类的死又不是一回事了,我当年打败了龙族,但受到了重创,我的火部草头神也所剩无几,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我把我的火部草头神都封印保护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所有法力播撒到蚀骨大陆,得到我火力恩赐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驭火人。” “原来驭火人是来历是这样的……”江烈又问道,“你说,你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舍弃了自己的法力,然后你就死了吗?” “算是死了,准确来说,是失去了载体,或者说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容纳我的灵魂的容器,但我的灵魂一直都在,所以才能够跟你这般对话。”祝融朗声道,“驭火人,你被寄托了火神的力量,废话少说了,你即将浴火重生了!” 江烈登时感觉到一股愈发强烈的火热灼烧感,连忙问道:“那要怎样才能进入祝融境?” 然而尚未得到回应,江烈便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现实的世界。 没有任何痛觉,没有任何疲惫之感,江烈只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而且浑身被熊熊的烈焰所包裹,显而易见,祝融所言不虚,这是如假包换的浴火重生了。 江烈站起身来,只见那八个禽兽不如的象军士兵仍在欺辱马婧婕。不幸中的万幸是,马婧婕虽然衣服几乎被撕毁,但下身的衣裙只被撕烂,没有被完全撕毁,所以基本的贞洁还是没有受损的。 不仅浑身都燃烧着烈焰,江烈的内心也是怒火中烧。 那八个象军士兵感受到了烈焰的温度,都纷纷转头看向被熊熊烈焰所包裹着的浴火重生的江烈,都被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抱头鼠窜。毕竟对他们来说,这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想跑?”江烈冷笑一声,“门儿都没有。” 江烈施展开轻功追出洞口,飞在半空中,左手一把抓住一人的脖颈,右手抓住一人的头发,一手一人将他们向上一甩,随即让他们重重地摔到地上。 轻轻一甩手,江烈便释放出了八只体型堪比战象的火凤,动用念力让每一只火凤都叼住了一个象湄士兵的头发,扑扇双翼,直冲九霄云外,各自绕云盘旋。 八只火凤在苍穹之上盘旋片刻,飞到了同处,合体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将八个象军士兵包在了火球之中,像陀螺一般飞速旋转,又缓缓降落到地面,随风化为缕缕青烟。 火球化烟之处,只有成堆的随风飘散的骨灰。 刚刚浴火重生的江烈拥有一阵类似于无敌状态的时间,能够施展出超神的力量,而且自身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种无敌状态的标志就是包裹了全身的烈火。 江烈明显能感受得到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再那么亢奋。 常言道:退潮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包裹住全身的火焰熄灭之后,江烈才发现自己一丝也不挂。毕竟他自己的身体是防火的,而身上的衣物和绷带都是能被烧毁的,一转身进洞,他才发现满地都是自己衣物的灰烬。 马婧婕抱着腿坐在地上,满面泪痕,直勾勾地盯着江烈。 虽然自己拥有驴大的行货,但好说歹说都是一个有妇之夫,江烈意识到这样不太妥当,便连忙右手捂着那话儿,左手捂着菊花,三脚花跳地蹦到了墙角,拿起了鳞玉镯,从中取出了一套备用的从头到脚完整的庶民服饰,迅速穿戴整齐。 江烈走到马婧婕的身边蹲了下来,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马婧婕盯着江烈,面容僵硬:“我没事,我只是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怎么活了,而且……而且身上没有半个伤口了,你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江烈微笑道:“我经历了涅槃,也就是说,我浴火重生了!” 笔趣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制作叫花蛋 “浴火……重生?”马婧婕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一副既疑惑又惊讶的表情。她由衷地相信江烈的重生,毕竟江烈确实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无法理解的是重生的背后隐藏了什么原理。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浴火重生,我脱胎换骨了,相当于重获了新生,改头换面,换了一个崭新的身躯。” “真的假的?”马婧婕依然保持着惊讶不已。 江烈微笑道:“你看我这样像是一个假人吗?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马婧婕轻轻点了点头,嗫嚅道:“那你……你……还有衣服能给我穿吗?我的衣服已经……嗯……你还有吗?” 江烈点了点头:“有是有,只不过都是男装,你就凑合凑合着穿吧。” 马婧婕将头埋进了双腿之中:“那你拿来。” 于是江烈从鳞玉镯中又取出了一套从头到脚的完整的庶民服饰递给了马婧婕,然后自己转身去“面壁思过”。这十天以来,他深刻体会到了防患于未然的必要性,也愈发喜欢鳞玉镯的非凡功能。 “好了……” 听到马婧婕的声音,江烈便不再面壁,转过了身,只见马婧婕换上了一身整洁的男装,直挺挺地站着,由于身材高挑,显得英姿飒爽。 江烈赞道:“很好看,很有气质。” 马婧婕问道:“那几个人呢?” 江烈指了指洞外:“全都让我给烧成骨灰了,可以说是尸骨无存。当然了,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马婧婕瞠目结舌道:“烧成骨灰了?你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江烈饶有兴趣道,“此话怎讲?” 马婧婕微笑道:“人家都说狮炎军大帅江烈能上天入地,能翻云覆雨,还能以火为剑,以火为翼,以火为舟,以火为镖,以火为……我还说不上还能以火为什么了。现在我觉得,上天入地、翻云覆雨什么的,对你来说太小儿科了,毕竟你都能死而复生,还能顷刻之间把八个人变成骨灰。” 江烈笑道:“死而复生也就仅此一次了,没有第二次了,我不是猫,我可没有九条命。至于把八个人变成骨灰,实在我刚才太过于气愤了,直接杀了他们感觉太便宜了,就让他们体验一下活人火葬的感觉。死在我手下的人也不在少数了,直接活活人烧成灰烬的,倒还从来没有。这八个兔崽子,是开创了先河。” 马婧婕抿了抿嘴,问道:“你是为了我,而勃然大怒吗?” “你说呢?”江烈越想就越发愤怒,“他们那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更何况,你跟他们是战友啊!你们是一国的啊!对战友尚且如此,对虬誓国的百姓呢?他们又曾干出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这简直是难以想象!” 马婧婕也露出了又恐又怒的表情:“他们是象湄的败类……大败类……大败类中的大败类!直到现在,虽然他们已经化为了灰烬,但是我还是心……心有余悸……” 江烈冷笑道:“你现在觉得,你们象军可靠吗?” 马婧婕叹了口气:“失望,我太失望了,但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总不能去投靠你们狮炎军吧?哪怕象湄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我的家乡,我的信仰不允许我背叛象湄。” 江烈点头道:“合理,你确实不能背叛象湄,我也没法让你加入狮炎军。这些都是日后再说了,当务之急是咱们需要觅食。现在我身上没有伤了,我充满了活力,咱们得出去谋生了。” 说话间,江烈便将能收进鳞玉镯的都收进了鳞玉镯,包括平雪剑。 江烈与马婧婕走出洞口没多久,江烈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光亮——是灭扬斧在反光。 灭扬斧嵌在地面中,嵌入了一半不止的斧身。 与此同时,江烈方才回忆起自己跳崖之前,为了不让灭扬斧落入敌人手中,特地将灭扬斧扔下了悬崖。 马婧婕见江烈全神贯注地盯着灭扬斧,便问道:“那是你的?” “是我的,这是我的兵刃。”江烈说着便走到了灭扬斧旁边。 马婧婕连忙小跑跟上前去,疑问道:“这把斧头嵌在了地上,看起来嵌得挺深,能拔得出来吗?” 江烈打趣道:“你且先试试呗?” 马婧婕二话不说,摩拳擦掌了片刻,便手脚并用地紧紧抓住斧柄,使劲往外拽,满脸涨得通红。 然而,灭扬斧纹丝不动。 “行不行啊你?看样子你是不太行噢!”江烈站在一旁咯咯笑道。 “你站着说话你不腰疼!”马婧婕放开手,气喘吁吁道,“我都多久没有吃饱饭了,每天都是省着吃,肯定使不上多少力气啊!你有力气你来试试,我拔不出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烈微微一笑,撩起了袖子:“这可是我的专属兵器,别人拔不出来情有可原,我作为主人,还拔不出来的话,这不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擦亮你的双眼,不要眨眼,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话间,江烈双脚岔开站定,双手紧紧抓住斧柄,蓄足了力道,双腿一蹬,双手一拉,将灭扬斧完完整整地拔出了地面,并耍了两下花把式,然后将灭扬斧杵在了地上,洋洋得意道:“你刚才说啥来着?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看我是不是一口气就把它给拔出来了?” 经过浴火重生的江烈,全身的各方面能力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也就是说在他原本就强于他人的驭火人的体质与各种天赋的基础上,各方面的能力都又更上一层楼了。 在浴火重生之前,江烈倘若有充足的力气,也能够将灭扬斧拔出,但需要多花点力气,而此时的他将灭扬斧从地上拔出就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易如反掌,特别轻松。 马婧婕并没有感到太惊讶,毕竟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不讲究科学道理的世界了,就连浴火重生这种事都能在江烈身上发生,轻易地拔出一柄嵌在地里的长斧倒也显得不足为奇了。 “真可惜。”马婧婕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江烈将灭扬斧收进了鳞玉镯之中,问道:“真可惜?可惜什么?” 马婧婕叹了一口气:“可惜……可惜你是神狮人,我是象湄人,而且,咱们都是军人,军医也算是军人。不仅是军人,还是敌人。如果咱们不是敌人,或许……” “或许什么?”江烈打趣道,“或许你就能嫁给我?你就别打这主意了,我是有妻室的人,我老婆是神狮皇帝的亲堂妹,无论如何我都没有纳妾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没事,不可惜,哪怕你跟我是出生入死许多年的情深义重的战友,你也没机会嫁给我。” “江烈,你!”马婧婕焦急地解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嫁给你了?你不要无中生有好不好?我说可惜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如果我跟你不是敌人,那就……就……就有可能可以成为好朋友,仅……仅此而已!” 江烈笑道:“这很可惜吗?难道咱们在作为敌人的同时,就不能够成为好朋友吗?再不济,咱们目前还是相依为命的关系啊,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说着便迈开大步向前走。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江烈便突发奇想:“你有吃过叫花蛋吗?” 这个问题属于是明知故问,毕竟叫花蛋的说法是江烈自创的,马婧婕不可能听说过叫花蛋,不可能知晓叫花蛋的存在。 果不其然,马婧婕疑惑不已:“叫花蛋?这是什么东西?” 江烈回忆起了当年带着三位总将一同去碧礼县抓捕俞绩的往事,不禁思忖道:“雷子,彪兄,三变,英嵘……不晓得你们这会儿怎么样了,也不晓得你们一个个的是死是活。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有坚持不懈地继续进行燎原大战吗?你们有打胜仗吗?要是一人有一部手机该多好啊,可惜蚀骨大陆上黑科技星罗棋布,却没有像样的高科技的通讯设备。” 叹了口气后,江烈解释道:“叫花蛋,其实就是鸟蛋的一种做法,之所以称其为叫花蛋,是因为叫花子都做得来,其实咱们目前的处境也跟叫花子差不多,做个叫花蛋特别合适。叫花蛋的做法十分简单,只需要用小石块搭个小型的简易的烧烤架,再把鸟蛋放上去,然后在底下添上一把火,小火慢烤,烤到估摸着差不多熟了,就可以剥壳食用了。” 马婧婕提起了兴趣:“听起来好像蛮有趣的,不过你这样一说,我还是不太懂。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不如你给我做个叫花蛋看看,先让我看看这个叫花蛋是什么做法,再让我尝尝这个叫花蛋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好,我这就让你开开眼!你先捡点石头备用!”江烈说着便施展开轻功,轻而易举地跃上树梢,双手并用,一口气抓住了七颗鸟蛋,然后稳稳落地。 马婧婕苦笑道:“你这身手也太迅速了吧!我都还没捡半个石头起来呢!” 江烈小心翼翼地将七颗鸟蛋整齐地摆放在了地上,笑道:“没事,不着急,你继续慢慢找石头,我再上去看看有没有鸟窝,咱们好多天没有正儿八经地吃一顿了,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得大开吃戒,大吃一斤!” 说着,江烈便又施展开轻功,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再从另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飞来飞去,起起落落,忙活了好一阵,不知不觉之间竟已在地上摆放出了五六十颗鸟蛋。???.BIQUGE.biz 马婧婕捡来了不少小石块,但一见到江烈掏来的鸟蛋,不由得无力地笑道:“你拿了这么多,咱们就两个人,能吃得完吗?” 江烈拍了拍手,笑道:“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人家的肚子连船都撑得起来,怎么着?你的肚子连几十颗小鸟蛋都撑不住?” 马婧婕假怒道:“你也知道那是宰相的肚子啊?人家是宰相,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军医,我的肚量跟宰相的肯定不可同日而语啊!” 笔趣鸽 第三百章 大吃一斤 江烈笑道:“好啦好啦,别贫嘴了。这么多蛋应该够吃了,石头我来摆弄吧,你去搞点干草过来,什么树叶树枝之类的也都可以,只要能着火的就可以。” 于是,江烈与马婧婕忙前忙后地忙得不可开交,忙活了好一阵之后,石头烤架终于竣工。 没过多久,几十颗鸟蛋都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躺在了石头烤架上。 江烈一挥手,一条火蛇便钻进石头烤架之下,点燃了底下的可燃物,小火登时冒了起来。 马婧婕兴致勃勃道:“需要烤多久才能吃啊?” 按照段彪的说法,只要蛋壳变得有点黑不溜秋,就是可食用的标志了。 江烈擦了擦汗,坐到了一旁,微笑道:“我也不晓得需要多久,就等着呗,看蛋壳,蛋壳全都变黑之后就可以熄火了。当然了,熄火之后也不能马上吃。” “不能马上吃?为什么呢?”马婧婕也盘腿坐到了江烈身边。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怎么问得出这种话啊?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吧,这是明火烧烤,哪怕是水煮蛋,刚沸腾那会儿也是特别烫的吧?刚熄火你就想吃?你是想把手烫伤还是想把舌头烫伤?不让这些叫花蛋凉一会儿,你压根都剥不开。” 马婧婕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我失策了,我居然没想到这一茬儿!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江烈逐渐收起了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战争快点结束吧!我想回家!” 马婧婕也叹了口气:“这次的战争结束了,可能会换来暂时的和平。不过在蚀骨大陆这种地方,战争永远都不会真正结束。按照你的说法,攻打他国称为侵略。前几年鲤迹侵略了你们,去年象湄侵略了虬誓,可能过两年,就是神狮侵略象湄了。” 江烈摇了摇头:“我们神狮国哪能干出侵略的勾当?” 马婧婕冷哼一声:“这哪说得准?蚀骨无义战!你们神狮国的江山也是打出来的,不是自古以来就固定这样的,蚀骨四国都可能干出你所谓的侵略行径。再说了,你凭什么如此言之凿凿又信誓旦旦?难不成你们神狮国是你在做皇帝?” 江烈蹙起了眉头,思忖道:“言之有理啊!我哪来的自信?神狮国确实不是我在做皇帝啊,神狮国皇帝是袁国采那个兔崽子啊!那个兔崽子还真说不准会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所以我不能替袁国采保证,我只能保证自己!” 所以江烈理清了头绪,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神狮国也是有可能干出侵略的勾当的,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江烈的狮炎军,只做保卫者,不做侵略者!破坏和平的事,我们狮炎军干不出来。” 马婧婕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虽然是狮炎军的大帅,整个狮炎军都归你管,但你不是神狮国最大的官吧?你的头上还有比你大的军官,他想干什么,你可管不着,他上面肯定还有你们的皇帝,皇帝想干什么,那可就更没人管得着了。我也是军人,我懂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既是军人,也是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的君让你去侵略,你作为臣,你抗拒得了吗?”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典型的忠,具体而言就是典型的愚忠。神狮国的臣民讲究四个字,这四个字是‘诚严忠毅’,掌权者也讲究四个字,这四个字是‘苍生第一’。”江烈一本正经道,“忠排在第三位,这说明了什么?忠诚是必要的,但不是首要的。忠的前面是严,严是严于律己,对于我这种军官而言,是要从严治军。苍生第一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苍生?天下苍生!是普天之下的所有人,而非神狮国的百姓,这也就意味着,整个蚀骨大陆的所有人都是算在苍生的范围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婧婕听得专心致志:“你继续说,说详细点。” 江烈续道:“神狮国的百姓算苍生,象湄国的百姓也算苍生,同为苍生就该一视同仁!神狮国老百姓的命金贵,象湄国老百姓的命也不是贱货。我们神狮国的宗旨肯定就是既不让自己人受伤害,也不让别国人受伤害!所以才叫苍生第一,否则就叫国民第一了。理论上而言,神狮国就不会发动侵略战争,哪怕皇帝要做暴君,要做昏君,我这个臣子,我这个忠臣!我也得保证诚严忠毅,我得严了我才能忠!怎样叫严,严格要求自己跟整个狮炎军!必须为捍卫和平而战,不可破坏和平!” 马婧婕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你们皇帝叫你带狮炎军去打象湄,你不会答应这道圣旨?” 江烈斩钉截铁道:“君命有所不受。我要做忠臣,但绝对不做愚忠之佞臣。我觉得皇帝的想法有误,我得提出来,得为天下苍生着想。我必须劝谏,阻止皇帝干傻事和错事。” 马婧婕问道:“如果他执意如此,就是不听话呢?你能怎么办?你能造反吗?” 江烈微微一笑:“你也不是不晓得我的本事,你觉得造反对我来说是什么难事吗?迫不得已的话,该反还是得反的。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不反,就是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反了他娘的。官要逼民反,君要逼臣反,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婧婕笑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信,行必果!”江烈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后的尘土,“诚严忠毅,诚排在严和忠的前面,诚字当头,我神狮臣民从未有食言之理!” “好啦,那些蛋好像已经熟了。”马婧婕说着指了指前面的石头烤架。 江烈走到石头烤架边,用手挥了挥烟气,俯身一看,只见蛋壳都已显出焦黑之色,便抬手收回了底下的火焰。 “稍等片刻,让它们稍微凉快凉快,咱们就可以开动了!”江烈欣喜道。 叫花蛋是江烈发明的名称,但江烈还从未真正尝过叫花蛋的滋味,在碧礼县的山上,还没开吃,就遇到了猴帮的李阿猴。在玳山上做给小孩子们吃,却被一抢而光,自己一口也没能吃上。 片刻之后,石头烤架上的青烟基本消散。江烈蹲下身来,轻轻用手碰了其中一颗,感受到了并不烫手,便将其拿起,往石块上轻轻敲了两下,在蛋壳表面敲出了裂痕,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蛋壳慢慢剥开。 小火慢烤并未能将鸟蛋烤到全熟,但也不算是半生不熟,只是固液兼备,别有一番风味,这也是叫花蛋的灵魂所在。 只用了一口,江烈便将一颗去了壳的鸟蛋囫囵吞下。 “味道如何?”马婧婕笑嘻嘻地问道。 江烈舔了舔嘴角的蛋液,笑道:“一个字——香!快尝尝,别等太凉了,太凉了也不好吃。” 马婧婕连忙也学着江烈的样子剥壳,滋溜一口吃下了一颗完整的叫花蛋,一边咀嚼一边赞不绝口:“确实香啊!倒也不是多么美味,就是特别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跟家里做的蛋或者菜馆里做的蛋还有军营里做的蛋都不一样。也有可能是我饿太久了,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好的,所以但凡有点荤腥,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江烈一边听着马婧婕的讲话,一边又连吃下了两颗叫花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叫花子是不会奢求吃什么山珍海味的,但凡有那么一口肉,都是上好的美味!所以无论是什么叫花鸡还是叫花蛋,好吃的精髓就在于挨过饿。倘若是刚吃完什么山珍海味,再来吃叫花蛋,那这个叫花蛋有可能就难以下咽了。” “正好我是饿了许多天了,这个叫花蛋正合我胃口!”马婧婕不顾吃相,狼吞虎咽地一颗接一颗的吃。 风卷残云,五六十颗叫花蛋就只剩下了满地狼藉的蛋壳碎屑。 “呃——”江烈打了个饱嗝,踉踉跄跄地坐到了地上,“满足,太满足了!叫花蛋真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发明!” 这是江烈第一次品尝叫花蛋,不仅过了嘴瘾,而且心满意足,内心满满的获得感。 马婧婕喜笑颜开,舔着手指头上残留的蛋液:“怎么就吃完了啊?你能不能再去多掏几个鸟蛋过来?好想再吃!” 江烈摇了摇头,打趣道:“不行!哪能这样子啊?你晓不晓得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我要把这附近的鸟蛋都掏光了,岂不是要让这一片的鸟都灭绝?不能这样子的,而且我怕这附近的所有鸟都来找我报仇,那我可能就得被成群结队的鸟儿给啄成筛子喽!” 马婧婕笑得前俯后仰:“行啦,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得继续赶路,看能不能离开这荒郊野岭,找到有人烟的地方,那样才能有稳定的吃喝。” “正是如此!废话少说,走吧!”江烈说着便起身就走,临走时不忘将满地的狼藉一股脑地收进了鳞玉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突发奇想,这样一试,把鳞玉镯当吸尘器使用还挺高效。 笔趣鸽 第三百零一章 重逢骐墨 次日中午,江烈发现了一缕炊烟,喜出望外道:“小马,快看!前方有人烟!这烟是小灶的炊烟,不是军营的大锅饭的烟!那里有人居住!走,去看看!” 朝着炊烟的方向,江烈与马婧婕抓紧了步伐前进。倏地,江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马婧婕见江烈停下,连忙问道。 “别说话,你仔细听。”江烈闭上了双眼,激动不已道,“马!” 马婧婕听到一声“马”,只当是在呼唤自己,便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马!我的马!”江烈激动地露出了兴高采烈的表情。 马婧婕依然以为江烈所说的“马”是指自己,毕竟这几天以来,江烈对她的称呼都是“小马”。 于是,马婧婕娇嗔道:“什么你的马?谁是你的马!” “骐墨,是骐墨,是我的马!”江烈欣喜道,“你没听到吗?是马的叫声,是我的骐墨在叫!” 对于骐墨的马嘶,江烈异常敏感,他听到骐墨的声音若隐若现,就能够笃定骐墨就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江烈的心目中,骐墨不仅是坐骑,更不会只是牲畜,而是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不离不弃的战友。一想到自己即将与分隔多日的战友相见,他便按捺不住内心狂涌的迫不及待的激动心情。 江烈连忙拉上马婧婕循声跑去,跑了好一阵,终于发现炊烟升起的地方与马嘶声传来的地方是同一处——一座小农庄。 “有人在家吗?”江烈跑到门前,轻叩柴扉。 无人应答,只有清脆的马嘶响彻方圆几里。 江烈一听到马嘶,敲门声便愈发急促,然而仍然没有得到人的回应。 由于迫切地想见到骐墨,江烈便施展开轻功,轻而易举地越门而入。 门内的小农庄颇有山野风情,一座茅草屋,一片玉米地,一栏土猪圈,一口八角井,一棵木瓜树,还有一个大磨盘,而拉着磨盘的不是驴也不是骡子,而是一匹马,这匹马也不是寻常的马,而是江烈心心念念的骐墨。 “骐墨!”江烈跑到骐墨身边,急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拉磨盘?” 骐墨没有应话,也不会应话,只是朝着茅草屋,拼命地嘶鸣。 江烈领会了骐墨的意思,便一脚踹开了茅草屋的门,只见有一男一女两个五十来岁的农民装束的人瑟瑟发抖着蜷缩在床上。 不出意外的话,此二人应该是一对夫妇,应该是本地的农户。BIquGe.biz 江烈毕恭毕敬地拱手道:“阿伯,阿婶,拉磨盘的那匹马是我的,虽然不晓得为何它被你们用来拉磨盘,但无论如何,我需要把它带走。” “带……带走吧!带走吧!”那农夫颤颤巍巍地挥了挥手。 江烈疑惑道:“我刚才敲门敲了好一阵,你们怎么都一声不吭的?而且这会儿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哪怕我真的是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 “那匹马一直很温顺,直到刚才,它才特别狂躁,叫个不停,你在敲门的时候,它就叫得更厉害了。我就……我就寻思着,应该是它的主人来了,所以……所以就害……害怕,害怕主人来……来寻仇……”那农夫吞吞吐吐道。 “害怕主人来寻仇?”江烈正色道,“你们虐待它了?” 那农夫连忙摇了摇头:“我们知道……知道它是战马,但……但是我们平头百姓又不需要骑马打仗,能用得着马的……就……就只有拉磨盘了,因为正好之前拉磨盘的那……那只骡子,得了病,死了,所以……所以就……就……” 情不自禁地,江烈回想起了一部著名的文章——《马说》。 《马说》的内容是这样的——“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骐墨是当之无愧的千里马,跟随了江烈这么些年头,可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它也立下过不少功劳。然而,它流落到了这个农夫手里,却只被用来拉磨盘,实可谓“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对方是两个平平无奇的虬誓农户,江烈虽然对骐墨感到怜悯与可惜,但也由衷地不想与两个寻常百姓计较什么。 “行吧,那就这样吧。”江烈轻轻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不寻仇,无论你们对我的马做过什么,我都既往不咎,我只要求你们现在就把它放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那农夫满口答应。 “军爷!”那农妇放松了警惕,起身微笑道。 江烈蹙起了眉头:“我穿着这一身行头,你怎么看得出我是军人?” 那农妇笑道:“那马明显是战马,战马的主人当然是军人啦!军爷的马儿被我们两个不懂事的东西拿来拉磨盘,我们感到特别的愧疚,为了给军爷赔个礼,道个歉,我想请军爷吃一顿!不晓得军爷能否赏脸啊?” 江烈思忖道:“不吃白不吃,那也不能光我一个人吃,总不能让小马饿着肚子吧。” “我还有一个同伴,要请我吃的话,能否顺便也让我那个同伴吃上?”江烈问道。 “能!太能了!也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请军爷先到外头坐坐,乘乘凉,不然里头做饭生着柴火,太热了。”那农妇说着便下床邀请江烈走出了茅草屋。 江烈指了指骐墨:“给它先松开,我这马可是千里马,千载难逢的宝马,不能这样束缚着它。我以前有需要骑马外出的时候,经常都不给它栓上,它很有灵性,不会到处乱跑。” 那农妇连连点头:“军爷说的是!我这就给它松开!”说着便解除了骐墨的所有束缚。 骐墨依偎着江烈,发出阵阵哀鸣。 江烈抚摸着骐墨的鬃毛,柔声道:“骐墨,委屈你了。不过,无论再怎么委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经历了劫后余生,你也经历了劫后余生,我和你在经历了劫后余生之后,再度重逢了,是我命不该绝,也是你命不该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从今往后,咱们又能够并肩作战了!” 抚慰完骐墨,江烈登时又意识到马婧婕还在大门外,便迅速小跑到了门口,为马婧婕打开了门。 “我的马找着了,命中注定我不会跟它分开。”江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马婧婕也微笑道:“能够做你的马,真是非常幸福呢。” 说话间,江烈与马婧婕坐到了木瓜树下。 马婧婕问道:“你这匹马跟了你多少年了?” 江烈掰起了手指头:“它开始跟着我的时候,是羿衷四十五年。羿衷四十六年,羿衷皇帝驾崩。然后是昇凡元年,昇凡二年,如今是昇凡三年。骐墨已经跟了我第五个年头了。真是白驹过隙啊。” 马婧婕感慨道:“五年,难怪你跟它感情这么好。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五年呢?有些牺牲的将士,他们的人生甚至从头到尾都不到四个五年,就我目前而言,我也就经历了三个五年,第四个五年也才刚刚开始。看得出来,它应该是匹好马吧?它是你从马贩子那边买的吗?” 江烈摇了摇头:“不是买的,它是神狮国的老皇爷羿衷帝送给我的。我应该有跟你说过,我跟我老婆的相识是从羿衷四十五年,我第一次到达神狮城的那晚开始的。那晚我从优伶教徒手上把她救下,然后就得到了老皇爷赐予的丰厚的奖赏。其中就有这匹马,它老家是虬誓国的,号称是日奔千里而不疲。事实也确是如此。” “你是真的很幸福,有宝马,有娇妻,你说你这一生还能有什么遗憾呢?”马婧婕笑道。 江烈笑不露齿道:“遗憾?没有遗憾的人生谈何容易呢?有可能你就只看到了令人艳羡的方面,却忽视了我遗憾的方面。其实真的完全可想而知,你也知道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无力回天。这就是一种莫大的遗憾了。在这种战争时期,这种遗憾更是频频发生。” 马婧婕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容易流眼泪的话题了。待会儿吃完,咱们就动身吗?” 江烈点了点头:“现在有了骐墨,咱们要赶路也容易得多了,而且咱们可以请这两个老乡做向导,指引咱们走出这片山,那么与大部队会合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到时候,你去找你的大部队,我去找我的大部队,咱们就后会有期了。”马婧婕正色道。 江烈思忖道:“你就想得美吧你,只有找我大部队的份,岂有找你大部队的道理?虽然不是很想让你当俘虏,但我强行俘虏你,完全合情合理,有了你这个筹码,或许还能用来跟象军那边的狮炎军俘虏做交换。直接让你去找你的大部队,那可太过于可惜了。” 然而,明面上,江烈还是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按照约定好的,你去找你的象湄荡寇军,我去找我的狮炎军。有缘再见,无缘就没有办法了。” “你……”马婧婕嗫嚅道,“你……舍得让我离开你吗?”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舍得?你觉得舍得吗?那肯定是舍不得的啊!” 笔趣鸽 第三百零二章 食物中毒 马婧婕的脸上微微泛红:“那……你为什么会舍不得呢?” 江烈微笑着应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你,我有可能早就死了。跟你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天,舍不得是很正常的啊。” “军爷,可以开饭了!”那农妇说着便从屋里搬出了一张木桌,放到了院里,并搬来了两张木凳,随后又端来了两副碗筷。 “饭菜来喽!”那农夫与那农妇热情似火地端来了一盘接一盘的热气腾腾的农家菜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桌上。 那农妇邀请江烈与马婧婕入座,然后便与那农夫站到了一旁,保持着微笑。 江烈坐下之后,问道:“客人都已经入座了,主人怎么还站着啊?怎么不把椅子拿过来一块儿坐着吃啊?” 那农妇笑嘻嘻道:“军爷是英雄,我们是庶民,是不起眼的小老百姓,岂敢与军爷同坐啊?没事的,我们都还不饿,这会儿也都吃不下,请军爷先好好享用,等军爷吃完了,我们两个再吃!” 盛情难却,江烈只好尊重主人的意见,与马婧婕一同享用起了极具人间烟火气的农家饭菜。 不太油腻的土猪肉,颗粒分明的炒玉米,不咸不淡的鲜鱼汤,简单的菜肴不禁让江烈回想起了当年在三刀谷的那段时光。 …… 没有酒过三巡,却也菜过五味。 就在此时,江烈已经大体上吃饱了,但感觉到了异样。 没有腹痛,没有疲软,只是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化为重影,一切都显得迷迷糊糊。 “有……毒!”江烈一怒之下,拍案而起,却踉踉跄跄地一头栽倒在地,然后不省人事。 …… 当江烈悠悠醒转之际,他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被一圈又一圈的粗麻绳捆在木瓜树的树干上。 此时,正是黄昏,天边的晚霞一望无际。 江烈意识到中午的饭菜里有毒,自己是被药倒昏迷了,于是便在四下里东张西望了一阵,却并没有发现那农夫与农妇以及马婧婕的身影,只看到了骐墨在拉磨盘,连忙喊道:“卑鄙无耻的小人!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爷药倒!你们真他娘的卑鄙!你们真他娘的无耻!老子跟你们以礼相待,你们却给老子下药!” “嚷嚷什么!瞎嚷嚷什么!”那农妇拿着一张木凳,推门而出,擦了擦木凳,便将木凳往江烈面前一丈左右的地上一搁,然后往木凳上一坐,恶狠狠地问道,“老实交代,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江烈怒视着那农妇:“我倒要让你先老实交代,跟我一起的那姑娘在哪儿?” 那农妇龇牙咧嘴道:“在你后面呢,这树干虽然不是很粗,但也足以绑上俩人了,你在这头,她在那头。” “小马,小马!”江烈半扭过头,连声呼唤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被绑在树上了?”马婧婕迷迷糊糊道。 江烈冷哼了一声:“咱们的午餐被下了毒,趁着咱们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就把咱们绑起来了!” 那农妇问道:“你的问题,我回答你了,你是不是可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了?快点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江烈不想磨蹭,便正色应道:“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我叫江烈!” 那农妇微笑道:“那她呢?那个姑娘又是什么人?” 江烈料想说实话的话,那农妇也不会相信,毕竟在常人的认知之中,一个狮炎军的大帅是没有道理跟一个象湄军的军医在一起的。 于是,江烈面不改色地应道:“她是我们狮炎军的军医,她姓马。”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那农夫也从屋内走出,大笑道,“江大帅都死了多少天了,你还敢自称江烈?你要冒充也该冒充个活着的人吧?你冒充一个死人是打算唬谁呢?” 江烈问道:“你说江烈死了?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那农夫应道:“你别看我住在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也并没有与世隔绝,我也时不时去城镇里赶集,外面的世界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知道的。谁不知道江大帅身中数十箭,跳下了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你说你是江烈,有可能吗?” 江烈正色道:“江烈是身中数十箭没错,也确实跳下了悬崖,但没有摔得粉身碎骨,更没有死。江烈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被你们绑在这棵树上。” 那农夫摇头笑道:“真不必如此,你说的话都自相矛盾。你说江烈确实身中了数十箭,也确实跳下了悬崖,在这样的情况下跳下悬崖,竟然没有摔得粉身碎骨?竟然没有死?这是奇迹吧?那就当发生了奇迹,江烈没有死,那身中数十箭总该会有留下疤痕吧?你说你是江烈,你身上有数十个箭伤的疤痕吗?” 经历过浴火重生,江烈的身上确实没有任何疤痕。 江烈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身上没有半个疤痕,是因为……因为……” 倘若江烈告诉他们自己经历过了一次浴火重生,经历了脱胎换骨,他们只会当他是在漫无目的地胡言乱语。所以江烈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农妇摆了摆手:“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你说再多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你们两个根本不是狮炎军的,你们两个是象湄军的。狮炎军一直打胜仗,怎么可能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到处乱跑?象军才比较可能有逃兵,而且这个,是最明显的证据。” 那农妇说着便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这是马婧婕身上的,虽然马婧婕的医药箱等行囊都放进了鳞玉镯,但这本表示身份的小册子却依然习惯于随身携带。 那农夫从那农妇手中拿过那小册子:“我们是农民,从来都没有读过书,当然不认识一个字,但大象和狮子,我们还是能够分得明白的。这上面的图案,大耳朵,长鼻子,这有可能是狮炎军的?别狡辩了,你们两个就是象湄的!” 那小册子上确实有象湄的标志——一个栩栩如生的象头。 江烈焦急道:“等着,我给你看看我们神狮军团的腰牌!” 说着,江烈就要从鳞玉镯中取出腰牌来,然而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并没有鳞玉镯。 “我的镯子呢?”江烈蹙眉问道。 那农妇应道:“你那个镯子啊?放在屋里头了,你别再狡辩了,我们已经给你搜过身了,没有搜出别的东西,压根就没有什么腰牌。” 江烈此时已经是百口莫辩了,现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毕竟自己也确实说了谎,马婧婕确实是象湄的军医,而非狮炎军的军医。 于是,江烈只好问道:“既然你认定了我们两个都是象湄的军人,那你们预备把我俩怎么样呢?” 那农夫叹了口气道:“有一说一,象湄人和神狮人,我们都惹不起,能不招惹,那肯定是谁都不招惹的。但其实不管你是象湄人还是神狮人,我都已经招惹上了,因为我抢了你的马。实不相瞒,你这匹马是我抓来的,用陷阱抓来的,抓来就只为了让它拉磨盘,既然我已经惹到你了,那就不能让你有机会报仇。” 江烈无力地苦笑了一声:“你这意思是说,你为了不让我有机会报仇,所以虚情假意地请我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在饭菜里头下了毒,再把我绑在这里?你是害怕什么?我承认,你这样对待我的马,是招惹到我了,但我们狮炎军是来解救虬誓百姓的,你们作为战争的直接受害者,我即便看你不爽,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那农夫连连摇头:“你如果是狮炎军,你或许确实不会把我跟我媳妇怎么样,但你不是。虽然我只能肯定那个丫头是象湄人,没有办法肯定你也是,但也八九不离十,能跟一个象湄的军医混在一起,肯定不会是神狮人。而且,真正的神狮人,肯定都是尊重江大帅的,不可能冒充江大帅!” 江烈倍感无奈:“你就说,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打算把我们两个怎么样?是要把我们杀了?还是要怎么样?” 那农夫又是摇了摇头:“我把你杀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吗?我还能敢吃人肉不成?但也不能把你们留着啊,留着我岂不是还得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这也不太妥当,不如把你们两个送去给神狮人,说不定还能换点钱。看你这匹马不错,你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军官,应该能换不少钱。” 江烈眼前一亮:“照你这么说,你是知道哪里有神狮人喽?” “大概知道。”那农夫笑道,“这些事你就甭操心了,你就等着啊,看神狮人怎么处置你吧!” 江烈思忖道:“正合我意,我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带我去找我的部队。不过,只怕他们又得给我下药,而且会亏待了我的骐墨。不能将计就计,还是得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既然我身上没有任何物件能够证明我是江烈,那就只好……用火来证明了。” 随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江烈轻弹指间,弹出了一条火蛇。那火蛇立马沿着树干上跳下窜,眨眼之间就烧断了束缚着江烈与马婧婕的粗麻绳。 那农夫与那农妇尚未反应过来,只是被吓得不轻,四眼空洞,两口张得足以塞下两颗成熟的大西瓜。 江烈扯开身上的绳索,并顺便为马婧婕松了绑,然后收回了所有的火焰,活动了活动浑身的筋骨,凛然道:“不晓得你们是否听说过,你们口中的那个江大帅会放火,是蚀骨大陆上目前仅存的唯一的驭火人。听说过吗?嗯?怎么不说话?你们两个怎么跟木头人似的?” 笔趣鸽 第三百零三章 喜提蒙汗药 “江大帅!江大帅啊!”那农妇连忙跪下连连磕头,泣不成声道,“草民有眼无珠,不晓得江大帅显灵!请江大帅恕罪!饶命啊江大帅!” 在那农妇的认知里面,江烈是一个死人,她眼前的躯干是象湄的军人,是江烈的灵魂附身在了这个躯干之上,她所看见的驭火术是因为江烈的灵魂显了灵。 江烈笑了笑,伸出了一只手:“拿来。” 那农夫还愣在原地,问道:“拿……拿……拿什么来?” “还能拿什么来,当然是我的镯子。”江烈不紧不慢道。 那农夫便颤颤巍巍地跑进了茅草屋,从屋内拿出了鳞玉镯,并用颤抖着的双手将鳞玉镯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鳞玉镯,举到眼前晃了晃:“看好了。” 说着,江烈一拍鳞玉镯,从一阵亮光中取出了自己的腰牌:“不认字是吧?我给你念念,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如假包换。” 那农夫与那农妇皆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江烈将鳞玉镯戴回手腕上,将腰牌揣进了兜里,正色道:“顺便澄清一下,我就是江烈本人,我没有死,也没有显什么灵。这位马姑娘确实不是我们狮炎军的,她是象军的军医。我跟她算是敌人,但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相依为命了好些日子。” “江大帅啊!”那农夫跪到了那农妇的身边,哭得梨花带雨,“我对不起你啊江大帅!我们两个是真的是有眼无珠啊!无知让我们犯下了大错啊江大帅!江大帅开恩啊!” “别跪了!都起来!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动不动就下跪,要死是比较容易!”江烈靠到了木瓜树上,“快起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都给我如实回答!” 那农夫连忙揽着那农妇一起缓缓站起身来。 江烈揉了揉肚子,问道:“你们给我们的饭菜里下的是什么毒?是否会有什么危害?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 那农妇应道:“是蒙汗药,搅在了你们的鱼汤里面,量不多,没什么危害,只是相当于麻醉,醒来就好了。您尽管放心,这蒙汗药没什么后遗症的,只要撒泡尿,就全部跟着尿液排出去了。” “蒙汗药?”江烈蹙起了眉头,“你们又不是混江湖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蚀骨大陆上是有蒙汗药的存在的,江烈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早就有听说过,许多江湖上的门派帮会都拥有蒙汗药,但使用蒙汗药向来被视为下三滥的手段,江湖中人一般即便有蒙汗药,也不会轻易使用。倒是在医疗方面,蒙汗药经常被郎中给病人做手术时当麻醉药使用。 那农妇应道:“二十年前,我家老头子得到了蒙汗药的配方,回来就自制了一些。我们就在杀猪之前,给猪喂点蒙汗药,就发现蒙汗药效果特别好,一头猪只要吃上一点,那就跟死了似的,但其实没死,在这样的情况下杀猪,就特别容易。所以蒙汗药在我们家中常备,每次杀猪前都会给猪喂上一点。” 江烈思忖道:“这个蒙汗药听起来挺神奇的,说不定我日后能用得着。而且还有配方,那就太好了,不如跟他们讨个配方,有空的时候制作点蒙汗药,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江烈咳嗽两声,微笑道:“那个配方能不能给我一份?” “能能能!太能了!”那农夫连忙跑进屋内,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颤颤巍巍地递给了江烈。 江烈将那纸条浏览了一番,问道:“你们不是不认得字吗?这张配方又是如何看得懂的?” 那农夫微笑着应道:“虽然不认得字,但几两几钱还是都能够看得懂的,好歹我们也是需要做买卖的。” 江烈点了点头,将那张纸条收进了鳞玉镯中。 “江大帅,我再给你送点现成的存货!”那农夫说着又跑进屋内,抱出了一个小坛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坛子,揭开了盖子,只见坛内都是一些白花花的粉末,似盐非盐,似面非面,没有散发出丝毫的气味。盖上盖子后,他又将这坛子收进了鳞玉镯。 “多谢了。”江烈客气地抱拳道。 那农妇满头大汗地笑道:“江大帅,您还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跟老头子做得到的,就一定尽力为江大帅做好!” 江烈一抬眼,注意到了消极怠工的骐墨,便微微一笑:“先把我的马给解开,别让它拉磨盘了。” “是是是!”那农夫连忙小跑到骐墨身边,将骐墨身上的所有束缚都解开了。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接下来我要委托你们一个神圣的任务,就是给我带路,带我去找狮炎军。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农夫与那农妇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 江烈问道:“何时启程?” 那农夫与那农妇低头商讨了一阵,应道:“天色已晚,明早再启程吧。今晚就请江大帅将就着在这边吃晚饭,将就着睡一觉。赶明儿一早,我们就带江大帅去找狮炎军。” 江烈打趣道:“该不会又在晚饭里头给我下蒙汗药吧?” 那农妇连忙摇头:“江大帅,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们家里头所有的蒙汗药都给您了,哪怕是想给您下药,也无从下手啊!更别说,我们见识了江大帅的威风,岂敢无理地招惹江大帅呢?” 江烈笑道:“那就好,我就是借你们一百个胆子,你们也是不敢的。”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次日一早,江烈牵着骐墨出了这小农庄的大门,骑上骐墨,并将马婧婕也拉上了马背。 马婧婕的后背贴着江烈的前胸,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江烈嘻嘻一笑:“你可真懂事,你坐着就跟我差不多高,你的脑袋会挡住我的视线,像你这样把头低下,我就看得见前面的路了。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你了,谁让你要长这么高。要是我老婆,她没像你这么高,她坐在我前头,也完全不会遮挡我的视线。” 那农夫牵出了一辆极其简陋的牛车——一头老黄牛拉着一块由两个木头轱辘支撑着的大木板。 那农妇关好了大门,便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牛车。 “江大帅,跟紧喽!别跟丢喽!”那农夫说着便坐上木板,挥鞭赶牛。 江烈将双腿轻轻一夹,笑道:“放心吧,你的老黄牛就是甩我两里路,我也能够立马追上。尽管走吧!” 黄昏时分,一行人走出了山地,来到了一座县城的城门口。 江烈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一阵,露出了笑容:“漂亮,守城门的和城墙上的都是我狮炎军的人,这里已经被我们狮炎军光复了。” “都是你狮炎军的人?那我要走了!”马婧婕说着便要下马。 “你要走了?你能往哪儿走?我告诉你,你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地跟我走。”江烈收起望远镜,双手抓着缰绳,双臂束缚着马婧婕。 “骗子!你这个骗子!”马婧婕一怒之下,使劲拍了拍骐墨的脑袋。 骐墨虽然吃痛,但由于江烈紧拉着缰绳,它就没有轻举妄动。 江烈制止住马婧婕,忙道:“别别别!我这马可金贵得很,你别把它给拍傻了,脑袋这种部位,可不是能随便乱拍的。” “江大帅,前方就是狮炎军的地盘了,我们要回家去了!后会有期!”那农夫一边喊着,一边驱策着牛车往来时的方向走。 江烈连忙喊道:“来都来了,不进城喝杯茶?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不了不了!江大帅,后会有期!祝狮炎军屡战屡胜!”那农夫不再回头,只是驱策老黄牛开始飞奔,渐行渐远。 “真拿你没办法,算了,不管了。进城!驾!”江烈说着便策马迅速风驰电掣地到达了城门口。 “什么人?打哪儿来的?”守门的士兵拦住了江烈,厉声问道。 江烈从兜里掏出了腰牌,扔给了那士兵:“认得字吗?” “大帅!大帅!”那士兵喜出望外地喊道,“大帅,您还活着!真的是您吗?” 江烈微笑道:“你是哪部分的?没见过我吗?” 那士兵喜极而泣道:“末将是狮炎甲军的,自然是见过大帅!末将认得大帅的模样!只不过,太意外了!所有人都说您阵亡了,但您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这……这……太意外了!”说着便将腰牌递还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腰牌,问道:“你们阮总将呢?有在这城里吗?还是在哪儿?” 那士兵的眉头登时耷拉了下来,沉默不语。 江烈心头一颤,蹙眉问道:“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你们阮总将在哪儿?知道你就跟我说他在哪儿,你要是不知道,你就说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回答不上来?” 那士兵缓缓抬起了头,泪流满面:“大……大帅……阮……阮将军他……他……他……” 江烈瞪大了双眼:“你把话说清楚!他怎么了?说话啊!阮将军怎么了?!” “阮将军阵亡了!”那士兵嚎啕大哭着,守门的所有士兵都跟着泪如泉涌了起来。 笔趣鸽 第三百零四章 重逢段彪 江烈如遭晴天霹雳一般,险些向后栽倒,所幸沉下心来,拉紧了缰绳,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士兵啜泣着朗声道:“阮将军阵亡了!” 江烈打起了寒颤,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喘着粗气问道:“阮将军……阮将军阵亡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可是武状元,他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是不是假消息?是不是谣言?就像你们以为我也死了一样?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像我一样失踪了而已?” 那士兵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听说大帅阵亡了,但确实没有见到大帅的尸体,所以……所以也愿意相信奇迹……但……但是……阮将军的遗体被敌人枭首了……他那一头独特的红发……除了他……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了……可以确定阮将军阵亡了……” 江烈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沉住了气:“进城,先进城……” 在一队狮炎军士兵的护送下,江烈骑着骐墨来到了本城的狮炎军驻地。 江烈把马婧婕交给了两名士兵,让他们给马婧婕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好吃好喝伺候着,又将骐墨交给了另外两名士兵,让他们用好草给骐墨伺候上。 本城的最高军官是狮炎甲军骑兵爪的爪将徐崇仁,他一听说江烈来了,便连忙出营迎接。 “末将……末将徐崇仁参见大帅!”徐崇仁一见到江烈,整张脸便哭成了瀑布一般,“大帅!真的是你吗大帅?!” 江烈鼻头一酸,回了军礼:“是我,我还活着。” 徐崇仁抹了抹眼泪:“大帅还活着,但是……但是……” 江烈热泪盈眶着拍了拍徐崇仁的肩头:“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咱们进去说吧。” 来到屋内,徐崇仁请江烈坐下后,泡了一杯热茶,又命人端来了一盘点心。 江烈毫不客气地吃起了点心,喝起了茶,问道:“你们是从哪儿得知我的‘死讯’的?又是从哪儿得知……阮将军的死讯的?狮炎军总部被袭击的那一夜,还发生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吗?” 徐崇仁应道:“那一夜……你所带的狮炎军总部遭到了敌军的夜袭,大部分人都……都阵亡了……就只有段校尉带着十几人突围成功……” 江烈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手中的茶也不停翻涌,颤声道:“我的狮炎军总部……我的那路人马……只剩下……只剩下十几人了?十几人……段……段校尉呢?他在哪儿?” “段校尉他们也在这城里,他们在离这里十里的医疗站。”徐崇仁说着便问道,“大帅,要不要把段校尉他们叫过来?” “医疗站,他们都有受伤吗?他们要是都受了重伤,就我过去看看。”江烈说着便抿了一口茶。 徐崇仁应道:“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伤,能够突围出来的都不是重伤员。段校尉断了一条胳膊,勉勉强强可以骑马。” 江烈点了点头:“能骑马就好,派个人跑一程,把段校尉给我接过来。” “末将遵命!”徐崇仁立马起身,朗声道,“来人呐,安排一辆马车,把段校尉接过来!” 江烈冷静了下来,问道:“守城门的跟我说,阮雷被枭首了……此话当真?” 徐崇仁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此话当真……阮将军的人头就挂在花穴县的城门口……我们……前前后后有几万人去攻城,就为了抢下阮将军的脑袋……就是攻不破城门,屡战屡败……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再去打花穴县了……” 江烈正色问道:“花穴县……守城的主帅是谁?” 徐崇仁应道:“守花穴县的是象军的潇洒飞烟大将军。” “简诗财!”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真是冤家路窄啊!不是冤家不聚头!此仇不报非君子!花穴县是吧,必须拿下!你们攻不下,无伤大雅。现在我回来了,我就必须拿下这个花穴县!竟然把我们狮炎军阮将军的脑袋挂在城门口!这是对我们狮炎军的欺辱!” 徐崇仁义愤填膺道:“大帅,有你在,我相信没有拿不下的城池!” 江烈思忖片刻,正色道:“等段校尉过来,我再研究一下攻城的方案。对了,把住口风,别把我过来的消息放出去,我不怕咱们自己人得知消息,只怕消息传到敌人耳朵里。而且,咱们的自己人也不见得就一定靠得住,毕竟总部遇袭就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 徐崇仁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帅,末将会守口如瓶的。不知道的就不知道了,有知道的我会吩咐他们不要讨论关于你的事情。” 江烈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不知过了多久,段彪的喊声将江烈匆匆吵醒。 “大帅!大帅!你还活着啊大帅!”段彪又惊又喜,满面泪花,跑到了江烈面前,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烈一见到段彪,也忍不住崩出了泪水,起身拥抱住了段彪。 “疼!大帅你给我压疼了!”段彪声嘶力竭道。 江烈连忙松开手,方才意识到段彪的左臂打着石膏,悬挂在脖子上。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注意到你的伤势,不好意思!”江烈止不住泪水,不停啜泣。 段彪激动不已道:“大帅,你怎么还活着啊!” 江烈破涕为笑道:“怎么的,难不成你希望我死?” “不是不是!”段彪连连摇头,“那一夜,我们突出重围后,并没有找到你,而且敌人也放出了消息,说你跳下了悬崖,而且是在身中了数十箭的情况下跳下的悬崖,谁能想得到,你都这样了,还能活下来?莫非敌人是造谣?你并没有身中数十箭,也并没有跳下悬崖?” 江烈伸手擦了擦段彪脸上的泪水:“敌人没有造谣,我确确实实身负重伤,我也确确实实跳下了悬崖,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但是……反正我活下来了,至于我具体是如何活下来的,那又太复杂了,有空我再细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咱们都活着就好,战争时期,活着比什么都好……坐,先坐。” 整个屋内只剩下了江烈、段彪和徐崇仁三人。 三人都擦干泪水,平复完情绪后,江烈开口道:“咱们都还活着,但是阮雷牺牲了。而且他死无全尸,他的头颅被割下,挂在了花穴县的城门口。这是对他个人的羞辱,也是对咱们狮炎军,对咱们神狮军团,对咱们参加燎原大战的所有部队以及所有人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话先撂在这儿了,这个花穴县,必须拿下,阮雷的人头,必须夺回!” 段彪和徐崇仁都沉重地点了点头。 江烈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正经事,我不喜欢着急,因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容易欲速而不达。这事也急不得,但是又必须急。往最坏的说,咱们不能等到那个脑袋烂得只剩下一颗骷髅了再去抢那颗骷髅头,那就没太大意义了。徐将军,这个花穴县的敌军有多少人?” 徐崇仁应道:“回大帅,花穴县兵力充足,大约有两万多人,而且得有几百头战象。这是一块硬骨头,难啃。我们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为了打这个花穴县,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代价。” 江烈问道:“花穴县离此有多远?” “大帅,末将拿地图来给你看看。”徐崇仁说着便找出了一张附近的标注了兵力部署的地图,双手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地图,仔细端详一番:“花穴县,西北面、西面、西南面和南面都是咱们的人。从西北到正南,所有兵马都出动,一起攻打花穴县,它就是再怎么易守难攻,咱们也能够攻下来。只不过,这样无异于是拆东墙补西墙,倘若如此攻下了花穴县,咱们原本收复的地区反而得落入敌手,因为东面的敌人会趁着我军的守备空虚而趁虚而入,受苦受难的还是当地的老百姓。” 段彪焦急地问道:“那……那该咋整?” 江烈计上心来,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兵法》中的一个个奇谋妙策,忽然眼前一亮:“调虎离山。为了不让咱们自己守备空虚,咱们就让他们守备空虚。两万多人,还有几百头战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能调走一万人,就让他们调走一万人,调不走一万,调走五千也好,反正有一个算一个。”???.BiQuGe.Biz 段彪眨巴两下双眼:“调走?那该怎么调?” 江烈解释道:“先不管花穴县,把注意力先集中到东边。友邻的部队,各自派出部分兵马,佯攻东边的敌军据点以及一些小城镇。怎么个佯攻法?就是咱们的兵力要有碾压性,只要认真打,就是势在必得,但是咱们偏偏不认真打,偏偏就是要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只要援军到位,就能反败为胜’的错觉。从这张地图上看,他们要想请求支援,就只有花穴县有足够的兵力能前去支援。一旦花穴县的援军到了,咱们这些出去佯攻的部队就撤回原位。至于花穴县,谁来打?还是咱们跟友邻的部队去打,当然咱们不派刚刚佯攻过的疲惫的军队去打。比如说,这个据点,有一千人,咱们派出了五百参加佯攻,那五百人回去之前,剩下的五百人就该准备去攻打花穴县了。兵力好像是够了,但咱们这场仗必须保证稳赢,所以还得从后方较为安全的地方调兵遣将过来。” “大帅,容末将插个嘴。”徐崇仁挠了挠头,犹豫片刻,道,“此计甚妙,但是末将感觉有点老套。就是说,调虎离山之计太经典了,所以大家都懂,所以敌人也很容易就能识破。而且按照敌人的那种德行,是敢弃战友于不管不顾的,不一定会舍得出兵增援。” 笔趣鸽 第三百零五章 彪马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江烈问道。 徐崇仁点了点头:“恕末将直言相告,末将确实是如此想的。” 江烈点头道:“你这样想就对了,敌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会觉得咱们不会使用如此老套的计策,而且他们不晓得我没死,多少也会比较轻敌,他们象湄人还是比较高傲的,会比较目中无人。相信我,此计能成。具体的任务,该调动哪些部队,现在开始具体布置一下,你们两个都帮帮忙,我就不抛头露面了。切记,不要暴露出我还活着的事。” 一个简单的调兵遣将的作战会议开了半日,江烈才将任务都布置完毕。所有的任务都交代给了徐崇仁,至于徐崇仁再如何分配,就是考验他的个人能力了。 江烈带着段彪走到外面。段彪东张西望了一阵,低声问道:“大帅,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你悄悄告诉我。你说你身中了数十箭,还跳下了悬崖,但我看你好像没受过什么伤的样子啊?你如实告诉我,咱也不是外人。” “想知道?那我跟你讲实话,你相信吗?”江烈卖了个关子。 段彪假装睥睨道:“你都说是实话了,我岂能不相信?不信实话难道要信谎话吗?” 江烈微微一笑:“那我跟你说实话了,我死过一回了,但是我浴火重生了,脱胎换骨,我现在的这副身躯其实不是我之前的身躯了。我确实身中了数十箭,也确实跳下了悬崖,确实差点就死了。反正就是我相当于死而复生了。” 段彪蹙眉道:“大帅,我不是要跟你开玩笑,这会儿哪里是开玩笑的时候啊?你别跟我说笑,你都说了说实话,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别跟我讲这种神话故事了。” 江烈耸了耸肩:“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你要是还不信,我带你去找一个证人。走!” 说着,江烈便带着段彪来到了马婧婕所在的房间。 这间房间整洁舒适,有一张不小的床,还有桌椅等常备的家具。 马婧婕坐在床上,整张脸拧成了苦瓜一般,愁眉不展。 “小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狮炎军先锋牙的段校尉。”江烈说着便指了指身边的段彪。 段彪虽然对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年轻姑娘感到惊奇,但还是礼貌地抱拳道:“在下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段彪,见过马姑娘。” 马婧婕没有搭理段彪,而是面不改色地望向江烈:“我的身份可以说吗?” 江烈点了点头:“没事的,段校尉是我的好兄弟,所有事情都可以坦诚相待,说实话就好。” 马婧婕起身行了象军的军礼:“小女子是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军医,我姓马,我叫马婧婕。” 段彪恍然大悟,竖起了大拇指:“大帅还是大帅啊,咱们跟象军折腾了这么久,除了主动投降的简诗财,哪里抓到过一个俘虏?你竟然抓住了这个娘们,了不得啊!” “我不是俘虏!”马婧婕急忙喊道,登时面红耳赤。 江烈连忙解释道:“小马不是俘虏,小马是我的救命恩人。” 段彪瞪大了双眼,左顾右盼了一阵,整个人的表情都懵懵的。一个象军的军医是狮炎军大帅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听起来多少是显得比较荒唐,简直荒谬绝伦。 江烈拉着段彪坐到桌边,耐心道:“我身负重伤,跳下悬崖之后,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我放了一点火,所以缓冲了一下,所以我没摔死,但伤势过重,我也昏迷不醒了。是小马发现我还没死,就给我止血包扎啥的,然后我就活过来了。” 段彪蹙眉道:“这样啊?从咱们总部遇袭那一夜到现在,也就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但是我看你身上没有任何受伤过的痕迹啊,你一身的伤,这么快就都恢复好了?这个马军医给你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啊。”江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都跟你说了,我浴火重生了,我脱胎换骨了!我实话就这么跟你说了,但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说了,我带你来找证人,小马就是我的证人。小马,你告诉段校尉,我是不是浴火重生了?” 段彪望向马婧婕,马婧婕便点了点头。 “真……真有这种事?”段彪惊讶得面部肌肉开始抽搐。 江烈点头道:“真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虽然说这听起来就比较不可思议,但就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实,我当时自己也感觉难以置信,但我就是死而复生,但我就是焕然一新了!当然了,我也不是猫,我没有九条命。这回死了,起死回生了,下一次要是再死,那就是真死了。” 段彪又疑惑道:“不对啊!你不是说这个马军医把你给救活了吗?你怎么又死而复生了?” 为了不提及马婧婕内心的伤疤,江烈便含糊其辞道:“我那会儿是被小马救活了,但是伤势终究还是比较严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得起来的。有一天,有几个象湄的逃兵路过,我要收拾他们,但以我当时的状态,根本打不过,所以我就被捅死了。然后就浴火重生了,就浑身的所有伤口都不见了。” 段彪听得目瞪口呆:“神了,简直是神了,太神奇了!” 对于江烈而言,蚀骨大陆上神奇的人事物俯拾皆是,无论是成了精的老乌龟还是成了精的老虎,还有像柯霖铃这种弱女子通过接收他人的内力,就能一掌将人打死的这种事,都是典型的天方夜谭。这些事的神奇性足以跟浴火重生相媲美。 然而,像段彪这种土生土长的蚀骨人,在他们自幼的认知当中,动物就是有可能成精的,世上就是有许多妖魔鬼怪的,内力自然是可以人传人的,驭火人就是能够徒手放火的。倘若段彪在路上偶遇一只妖怪,那只能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与偶遇一条寻常的大狼狗没任何两样。 至于死人复活这种事,哪怕是在玄幻的蚀骨大陆也是只有灵异故事中才存在的传说。于段彪而言,此可谓不仅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外。 段彪此时已经接受了江烈经历了浴火重生这个事实,但内心还是充满了讶异与不可思议。 “江大帅,你打算放我走吗?”马婧婕坐回床上,皱着脸问道。 江烈应道:“该放还得放,我总不可能一直养着你。我们狮炎军的口粮可不是无限量的,多一碗让你吃,就会有人少一口吃,而且我们都是大老爷们,行军打仗都不修边幅的,一个个都是邋里邋遢的,没人能伺候你。” 马婧婕正色问道:“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江烈微微一笑,应道:“等你们象湄军投降,缴完械,签完字,准备撤军回家。那会儿你就能跟着你们大部队回老家去了。” “那还得等多久?”马婧婕苦恼道。 江烈正色道:“只要燎原大战打得顺利,能够不停地收复失地,打得贵军节节败退,那么抗象援虬的胜利就是指日可待的,不会耽搁太久。我都不晓得你在着急什么,我能够理解你的归心似箭,毕竟你待在我们狮炎军的驻地里头是有那么一点略显突兀。但我告诉你,我完全可以杀了你,或者利用你干点什么别的事。我却不可能这样,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江烈知恩图报,不会恩将仇报。正因如此,我要保护你。你也晓得,自从燎原大战开打,贵军就一直处于劣势,是被动是一方,按照贵军的德行,撤不掉的,宁愿自杀也不能受俘。让你回象军,你极有可能活不了。而你待在我狮炎军的话,我能保证你不掉一根头发。” 马婧婕思索片刻,冷笑了一声,道:“江大帅的算盘打得还挺精明,讲得头头是道的。小女子太佩服江大帅了,由衷地佩服江大帅能将软禁讲得如此冠冕堂皇,美其名曰是保护我。小女子领教了!” 江烈也冷笑了一声,起身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你觉得这是软禁,但我确确实实觉得这是保护。你若非得较真,非得说这是软禁,那你就这么认为吧。你可以认为我是冠冕堂皇,你可以认为我是美其名曰。倘若如此,那我就是跟贵军的郑大元帅学的,也是跟贵军的简大将军学的。” 马婧婕点头笑道:“那江大帅可真好学,也真会学,学得有模有样的。” “不学得有模有样的,难不成还得学得没模没样的吗?”江烈打趣一句,又收起了笑容,眼前闪过了一道厉芒,“简大将军教会了我如何光明正大地耍流氓,还没收我学费,所以他也算是我的恩人。我从不恩将仇报,但是我恩怨分明。恩归恩,怨归怨。他于我之恩,在于我之怨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马婧婕问道:“此话怎讲?” 江烈咬牙切齿道:“我们狮炎甲军的总将叫阮雷,他也是我狮炎军总部的参军。打仗嘛,有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他有本事杀了我的阮将军,我首先会有点尊敬他,有点钦佩他,毕竟想杀我们阮将军还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作为敌人,这确实是他的本事。不过,他把人杀了就杀了吧,还得枭首,把人家的脑袋挂在花穴县的城门口。这是什么?这是挑衅,这是欺辱!我杀过不少贵军的将士,遇到我敬佩的,我恨不得给他立个碑,我恨不得给他上坟烧香!虽说是敌人,好歹首先是个人。而简诗财却如此对待我的阮将军,这是血海深仇!此仇,我必报!我还必须得让简诗财那兔崽子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笔趣鸽 第三百零六章 攻打花穴县 马婧婕抿了抿嘴:“照你这意思说,你是要把简大将军的脑袋也割下来,挂在城门上?” 江烈微微点头:“有些话,懂的都懂,倒也没必要讲得过于清楚,大概了解就行了。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的生活起居,我会安排人为你负责的,吃的喝的都管饱,必要的生活用品也都管够,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吧。” …… 昇凡三年六月十五日,燎原大战之攻打花穴县的战役正式拉开了序幕。 江烈身着一袭士兵的甲胄,骑着骐墨与段彪混在徐崇仁的骑兵爪中。 由于段彪伤了一条胳膊,所以江烈劝他好生休养,不必参战。不过段彪执拗地要随江烈一同参战为阮雷报仇,江烈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带伤上阵,毕竟段彪自诩是江烈的跟屁虫。 这一路人马负责攻打花穴县的西城门——阮雷的首级就悬挂在这个城门口。 他们埋伏在了花穴县西城门外十里处,耐心等待城内的部队被调走。 等待多时,一名士兵跑到了徐崇仁面前,行了军礼:“参见将军,前方斥候来报,城内已有大股敌军出调。” 徐崇仁跟身边的江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按照常理而言,江烈的军衔高于徐崇仁,哪怕这次作战行动是徐崇仁全权指挥,在江烈就在身边的情况下也是需要请示一下江烈的意思。然而,由于江烈还活着的事不便暴露,所以徐崇仁只是跟江烈对视了一眼意思意思。 这支部队是骑兵爪,所以全员都是骑兵。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策马奔腾,直奔花穴县西城门。 接近城门之时,江烈便发现了悬挂在城门口的赤发头颅。 江烈的脑中有关阮雷的回忆全部都像走马灯一般一一浮现了出来—— “好吧!但愿有一天,在下能有机会与江兄并肩作战!” “江兄言之有理,但生逢乱世,总有不得不需要为国为民大动干戈的时候。为兵者,常常就是会身不由己。” “距离上次战事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根据以前战事爆发的频率,鲤迹国又在蠢蠢欲动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消息属实的话,鲤迹也绝非只是最近才在策划,他们肯定从上次战争失利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处心积虑准备下一次战争。” “我相信你能置生死于度外,拼上性命去战斗,而且并非为名为利,而是为了真正的守护。” “卑职只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能够顺利进入神狮军团为国效力,而且还是在江大帅麾下,卑职倍感荣幸之至!” “大帅,你的意思是说,真正打仗的时候,兵不厌诈,敌人的阴谋诡计可能会更令人捉摸不透。倘若我等连此案都破不了的话,如何与强大的敌人斗智斗勇?” “反其道而行之!原本黄将军所说的猴帮不会去远离世俗的地方,完全合情合理,但是对付俞绩这种异于常人的怪人,我们反而不能根据常理来破解此案。我觉得,俞绩反而就在远离世俗的地方,比如说,被我们事先排除的深山老林!” “虽说它们是妖,但咱们不一定非得将它们赶尽杀绝,说不定可以让它们为我们所用。当然了,无论如何,必须先让它们尝尝咱们狮炎军的厉害!俞绩能够乖乖认罪,也是先见识过你的本事,否则他还得一直耀武扬威的。我想,咱们若是跟那些虎精短兵相接,那必然会吃大亏。所以,要跟它们斗,就得尽量离它们远点,用弓弩,用火攻。大帅,咱狮炎军以火为名,你江大帅更是以火闻名,火攻应当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调虎离山,围而困之,困而烧之。咱们只要离它们够远,它们就无法伤到咱们!将它们困在熊熊烈火围成的包围圈之中之后,主帅亲自出马,大展驭火术,让它们不知所措!然后,我等齐声呐喊,逼迫它们求饶!倘若它们不求饶,不服输,咱就继续加火,继续加油,把它们烧得全军覆没!” “这就对了,小孩子学说话的时候,并不认识任何字,但照样能学会很多话。由此可见,记忆一些东西是完全不需要认得字的。所以,我觉得精简《为将者须知》是可行的,只要咱们念一句,然后让他们跟一句,那他们就总能背下来。只不过,要精简这个,并不太容易,因为咱们得给它修改成大白话,字数还不能太多,要通俗易懂,还要言简意赅。”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叫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就在考虑明天的午饭。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来,仗还没打完呢。再说了,我着啥急啊?我要是说我今年三十好几了,我肯定着急,我这不是还年轻着嘛,大可不必操之过急。” …… 江烈强忍住心头之恨,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在离城门仅剩数十丈时,撒开缰绳,原地跃起,双脚往骐墨的背上使劲一蹬,借着力施展开轻功,向城门飞去。 城楼上的象军士兵只当江烈是不自量力,数十人同时张弓搭箭瞄准江烈。 然而江烈此时精力充沛,虽然是在半空中,但闪避数十支箭矢也是不在话下。 随手一甩,江烈便甩出了数十只火鹰。火鹰们飞到城门楼子上,将上面的象军将士们烧得不知所措。 “见鬼了!” “江烈的冤魂显灵了!” “快撤!” 城门楼子上的象军将士们全部惊慌失措地仓皇逃窜,因为他们一见到成群结队的火鹰,便知晓这是只有江烈才会使用的神通。然而他们都以为江烈早已阵亡,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他们见了鬼,一个个的就都变成了胆小鬼。 由于守城门的象军将士们尽数逃窜,所以徐崇仁轻而易举地便攻破了西城门。 江烈在半空中拔出平雪剑,斩断了绑着阮雷的首级的绳子,紧紧抓住绑着首级的那一小段,缓缓稳稳落地。 “包起来,收好了。”江烈将阮雷的首级递给了段彪,一个唿哨唤来了骐墨,立即反身上马。 “参见大帅!”不知晓江烈没死的将士们看到适才江烈大显神通,得知了江烈还活着,便接二连三地面向江烈行了军礼。 江烈收剑入鞘,取出了灭扬斧,朗声道:“要参见的,等我抓住简诗财之后再参见!收复花穴县,活捉简诗财!” “听大帅的,收复花穴县,活捉简诗财!冲啊!”徐崇仁见江烈已经主动暴露了身份,便也顺水推舟,身先士卒地冲了起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由于花穴县内的象军守军本就少了一大半,再加上守西城门的所有将士都被江烈吓得仓皇逃窜。所以江烈与徐崇仁率领的这路人马士气高涨,势如破竹地杀入城内,斩杀了不少敌人。 然而,花穴县着实不是一座易攻难守的城池,并不是其地势险峻,而是城内兵力充足,而且简诗财所率领的总是精锐之师。 虽说花穴县内目前的兵力并不完整,但也依然有数百头战象。只不过江烈在对付战象这种事上颇有心得,在他看来,在城中对付战象比在野外要容易得多。 城中有诸多建筑,而战象体型庞大,能够活动的空间较为狭小,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就大打折扣。对付战象,只要坚持打巷战,那么无论多么多么强悍的战象就都显得不足为惧。 江烈策马狂奔,沿途斩杀了一排步兵后,勒马停步。 两头魁梧的战象挡住了道路。 由于江烈身着的是寻常士兵的盔甲,所以拦路的象兵或许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江烈,所以耀武扬威的。 “放下兵器,举手投降!饶你不死!”其中一头战象背上的象兵用长矛指着江烈怒斥道。 江烈冷哼了一声,用灭扬斧指着前方的两个象兵:“轮得着你们这种无名小卒来叫我投降了?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举手投降,饶你不死!” “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两个象兵异口同声地喊道,两头战象一同向江烈冲来。 江烈没有直面来势汹汹的战象,而是调转马头,扭头就跑,径直跑进了一条小巷之中——战象挤不进去的小巷。 或许是看江烈的一身行头只是一个小士兵,所以那两个象兵感到了轻敌,便下了战象,手持长矛追进了小巷。 江烈见状,便翻身下马,手持灭扬斧站在原地迎敌,只见两个象兵越来越近他却将灭扬斧往背后一甩,双手释放出了两只火犬,将猝不及防的两个象兵牢牢咬住。 趁着两个象兵惊慌失措,江烈连忙又释放出两只火鸟,在两个象兵的头顶来回盘旋。 毫无疑问,江烈此举是不讲武德,但他复仇心切,只想尽早活捉简诗财,不愿在这些虾兵蟹将身上耗费太多工夫。 任凭两个象兵满地打滚,哭爹喊娘,江烈只管自己捡起灭扬斧,跨上骐墨,冲出小巷。 笔趣鸽 第三百零七章 包围简诗财 江烈靠着这一招鲜,杀遍了半城的象军,杀红了眼。 “你们总驻地在哪儿?简诗财在哪儿?”江烈踩着一个象军士兵,用灭扬斧抵着他的脖颈。 “不知道!”那象军士兵瞪大双眼,一扭头,将自己的脖子往灭扬斧的斧刃上一碰,又一划,鲜血四溅。 江烈举起灭扬斧,喃喃怒骂道:“他娘的,又是一头经典的倔驴!” “大帅!大帅!”段彪单手策马跑到了江烈身边,气喘吁吁道,“简诗财找着了,但他身边的精兵太多,大家难以攻破他周遭的防线。” 江烈翻身上马,扶了扶头盔,正色道:“找着人就行,走,我一定要生擒简诗财!” 段彪带着江烈一路狂奔,沿途还顺便斩杀了几个敌人。 狂奔半天,江烈见段彪停下步伐,也连忙勒马停步,放眼望去,只见尽是自己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一个驻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段彪向里指了指:“大帅,可以确定简诗财就在这里头了,但是他不出来。” 江烈一手攥紧了灭扬斧,一手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传令下去,全部给我一起喊——缩头乌龟大将军,脑袋冒烟大将军,象湄第一胆小鬼,简诗财没种不敢滚出来。” 段彪眨巴两下双眼:“大帅,这未免有点长了,弟兄们不一定记得住啊。” 江烈眯了眯眼:“没事,记得住就记得住,记不住就随便乱喊,想喊缩头乌龟就喊缩头乌龟,想喊脑袋冒烟就喊脑袋冒烟,想喊胆小鬼就喊胆小鬼,想喊没种就喊没种,或者想喊点别的也没事,反正就是往难听了喊,尽力把简诗财那兔崽子喊出来。” “末将遵命!”段彪连忙招呼来传令兵,“来人,传令!” 于是,经过口口相传,不一会儿,不太整齐的此起彼伏的喊声便响彻了天地。 “简诗财缩头乌龟!”BIquGe.biz “象湄第一胆小鬼简诗财脑袋冒烟!” “胆小没种大将军!” “有种的就滚出来!” …… 江烈穿过一层层的包围圈,来到了最里层,虽然喊了半晌,但走出驻地与狮炎军对峙着的尽是一些小兵小将,并没有简诗财的身影。 “停!”江烈一声令下,喊声逐渐由大变小,由小变无。 江烈策马向前又走了几步,朗声道:“象军的勇士们!别再负隅顽抗了!你们倘若继续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回,我军来攻打花穴县,主要就是冲着你们的潇洒飞烟大将军,也就是简诗财来的!收复失地只是顺便的事,你们死多少人我都不在意,我只想生擒简诗财!” 被包围着的象军将士们仍然不为所动。 “我敬佩你们的勇气!我也敬佩你们作为军人的脚踏实地!我知道贵军向来没有做俘虏的传统,打了败仗,要么撤,要么死,没有第三种选择!我尊重你们,我让你们安全撤离此处!你们的兵刃,我一样也不收,你们要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离开花穴县,不要为难虬誓的老百姓!你们就是自由的!”江烈说着便朗声喊道,“让出一条道来,让象军的将士们撤离!” 虽然将士们不知晓江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出了一条路。 见眼前的象军将士们犹犹豫豫,江烈便补充道:“你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并不会丢脸,并不会有任何不妥!你们走后会发生什么,我无法预测,但是你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的目标就是简诗财,你们留着就是给简诗财陪葬!你们想想你们家里的父母妻儿,你们为他陪葬,值当吗?!” 此言一出,打动了诸多象军将士的内心。从第一个士兵向让出来的那条大道跑去开始,第二个、第三个也都跟着跑去,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没过多久,包围圈内,肉眼可见的已没有象军的身影。 江烈低声道:“放他们走,但是要派几个人去跟踪,有眼熟的,就是像是原本是狮炎军的人的,务必生擒回来,绑结实了,然后把嘴堵上,以防咬舌自尽。” 段彪将命令传达下去后,问道:“大帅,咱们要进去抓人吗?” 江烈摇了摇头:“抓什么人?简诗财八成在里头设下了埋伏,多一个人阵亡,哪怕是多一个人受伤,我都心疼。放火,烧他,别往死里烧,给简诗财那兔崽子留条安全出口,我不想见到一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简诗财。老样子,围而困之,困而烧之。这是……这是雷子的经典战术……现在我们已经围而困之了,只需要困而烧之。放火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儿,被包围住的驻地燃起了熊熊烈火,只有面临江烈的一侧有一条宽敞的没被火烧的康庄大道。 段彪又问道:“大帅,简诗财要是不从这条路出来怎么办?” 江烈微微一笑:“相信我,他会从这条路出来的。他们象湄人有视死如归的觉悟,但倘若横竖都是一死,与其窝窝囊囊地被烧死或者呛死在火海之中,不如堂堂正正地死在敌人的刀口之下。既然如此,他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逃出生天,而简诗财好歹是个潇洒飞烟大将军,要是连我特意留的安全出口都找不着,他也不配这个潇洒的头衔了。” 说曹操,曹操到。果不其然,从江烈预留的安全出口中走出了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 “简大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江烈既温柔又凶狠地喊道。 简诗财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地走出,边走边扔掉了头盔,又熟练地掏出烟斗,灌满烟草,随地找了个火苗,点燃了烟斗,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 “江大帅,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人是鬼啊?”简诗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朗声问道。 江烈翻身下马,缓步向简诗财走近,笑道:“现在是六月,还没七月呢,哪有什么鬼。或许也不能说没鬼,毕竟有的人心中极可能会有鬼。简大将军,江某冒昧地问一句,你的心里是否有鬼啊?” 简诗财原地盘腿坐下,吐着烟圈笑道:“不做亏心事,谁怕鬼敲门啊?做过亏心事的人,心里才会有鬼。我比较好奇的是,我明明亲眼所见,你带着一身的伤口跳下了悬崖,你这会儿怎么又活蹦乱跳的了?我听我麾下的将士们说,你确实会放火呀,不可能是替身吧?” 江烈将灭扬斧往旁边一扔,也盘腿坐下,离简诗财仅有一丈多的距离,笑得前俯后仰:“简大将军,要找我江烈的替身,何尝容易啊?这简直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跳下悬崖,还能生还的话,应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无伤大雅,你就尽管把我当成一个鬼吧。这倒是无所谓的,是人是鬼都不重要。” 简诗财点了点头:“没错,是人是鬼并不重要。” “简大将军,你说,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是吧?”江烈咧嘴笑道,“照你那意思说,你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的,所以你也不会害怕鬼敲门。不过我思前想后,都感觉不太妥当啊!我觉得你心里有鬼,肯定有鬼!你不仅怕鬼敲门,你还会怕鬼缠身,怕鬼压床!” 简诗财僵硬地笑道:“敢问江大帅,此话怎讲啊?” “此话怎讲?呵!段校尉,取头来!”江烈说着便举起了一只手。 段彪单手端着用棉布包裹着的阮雷的首级,走到了江烈的身边,并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江烈的手上。 江烈轻轻地将那包裹放到了身前的地上,解开了结,亮出了一颗血淋淋、白森森的赤发头颅。 “敢问简大将军是否认得这个赤发鬼?”江烈逐渐收起了笑容。 简诗财吐了一口长长的烟,挠了挠额头,应道:“认得,这个红色的头发好认!化成灰我都认得!这是贵军的阮将军!” 江烈点了点头:“认得就好,认得就好。阮将军的人头原本就挂在花穴县的西城门,这件事情,简大将军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 简诗财颤抖着微笑道:“知道,我是花穴县的守城主将,岂能不知道?” 江烈紧紧盯着简诗财的双目,冷声道:“既然你知道,那你怎么会不害怕这个断头的赤发鬼呢?他没有半夜到你的床上去找你索命吗?他没有在你的梦中请你割下自己的脑袋,去跟他作伴吗?他没有让你心神不宁,让你夜不能寐吗?他没有让你痛不欲生吗?他没有让你感觉到自己罪孽深重吗?” 简诗财面部肌肉抽搐着,喘着粗气道:“人,不是我杀的。头,不是我砍的。” 江烈连连摆手:“你不要跟我推卸责任!哪怕这颗脑袋就是你亲手砍下来的,你也可以说不是你干的,是你的刀干的。同理,人或许真的不是你杀的,头也或许真的不是你砍的,也或许真的不是你亲手把这个脑袋挂到城门上去的。无论如何,不是你干的,就是你的手下干的。倘若是你麾下的任意一个士兵干的,那也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你别甩锅,我告诉你,这个黑锅,你还就背定了!” 简诗财闭上了双眼,手指一顿颤抖,抖掉了半斗烟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着?” “怎么着?”江烈摘下头盔,抓了抓头皮,“我感觉我做人还是比较实在的,别人要是砍我一条胳膊,我不会卸掉他一条腿。别人要是扇我一巴掌,我不会踹他一脚。不过要是有人砍掉我的左臂,那我就会让他用他的左臂来偿还。要是有人扇了我的左脸一巴掌,我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扇他左脸一巴掌。” 说着,江烈缓缓站起了身,又缓缓拔出了平雪剑:“你砍了我阮将军的脑袋,还把他的脑袋挂在了城门上。很简单,我也只要你一颗脑袋,只需要把你的脑袋也挂到城门上就行。当然了,阮将军本人没有办法亲手操办,作为直接的上级,我就替他——报仇雪恨了!” 笔趣鸽 第三百零八章 献祭阮雷 简诗财的手指又是一顿颤抖,将烟斗整个抖落在地,颤声道:“江大帅,士可杀,不可辱。” 江烈手持平雪剑,缓缓向简诗财走近,冷眼相对道:“原来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啊。你真是一个极致的双标主义者呢!阮雷死在你们手上的时候,你也不管什么可不可杀,还是什么可不可辱的,就把人家的脑袋挂在城门上。而当你的脑袋即将要被挂到城楼上的时候,你就变得很讲究这些道理了,就懂得说士可杀,不可辱了!” 江烈在简诗财身前停步,用平雪剑指着他的头颅:“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我狮炎军的阮将军可被你辱,你却不可被我辱?你们象湄人比较高人一等吗?你晓得我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吗?它叫平雪,平冤的平,昭雪的雪。今日,我必须用我的平雪剑砍下你的脑袋,以此祭奠我的阮将军,以此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以此为他平冤昭雪!” 简诗财扶着地徐徐站起身来,大义凛然道:“江大帅,我知道我已经是瓮中之鳖,不对,我现在已经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就是任你宰割了。我知道我难逃一死,我也知道我的脑袋必须搬家,但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少扯淡,有什么遗言你就尽管说就是了,我给你说遗言的机会。”江烈将平雪剑架到了简诗财的脖子边上,“你的父母妻儿,倘若需要我帮忙照顾,我会尽力而为的,他们都是无辜的。” 简诗财想摇头,又怕一摇头就被锋利的平雪剑割伤,便轻声道:“我的父母妻儿不需要阁下操心。我只希望我能死得体面一点,首先我要站着死,其次虽然我不会拥有全尸,但我希望我能一直穿着我的这一身披挂,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江烈思忖道:“死都快死了,还跟我提这些狗屁要求,就觉得老子会惯着你是吧?老子是真不想惯着你,但老子还就真会惯着你!惯着你是显示我们狮炎军的气度,虽然特别不想惯着,但也必须惯着!” 于是,江烈点了点头:“可以,我答应你,我让你站着死,我保证让你的尸体一直穿着这身披挂。” 简诗财闭上了双眼:“江大帅,来吧!我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江烈全神贯注道:“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必须纠正一下你的措辞,或许你可以认为你是牺牲,但在我看来,你这算不上什么牺牲,你不配用牺牲这样的高级词汇。于我而言,你这是献祭,懂吗?你这是献祭!” 干净利落,江烈先是划破了简诗财的颈动脉,又顺势一劈,斩下了他的头颅。 江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溅到的鲜血,收剑入鞘,朗声道:“来人呐,该继续清剿城内敌人的继续去清剿,该灭火的去灭火,剩下有空闲的给咱们阮将军立个牌位!安排一个供桌,不需要准备任何贡品,就把简诗财的这颗脑袋放上去,这就是最虔诚的贡品!我只用这一颗人头来祭奠阮雷!” 阮雷生前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所以他麾下的将士们也在耳濡目染下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不一会儿,一张写着“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勇将阮雷之灵位”的木牌就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了一张黑红的桃木桌上。 而在那桌上的灵位面前,只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简诗财的头颅。 江烈情不自禁地又回想起阮雷生前的点点滴滴,坐到了那桌前,一时竟是哭笑不得,哭不得是因为复仇成功,笑不得是因为大多数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无法死而复生。 “来人呐,给我拿来一坛酒,再来两个酒杯!”江烈强忍住哭腔,朗声喊道。 转眼之间,江烈面前的地上已然摆上了一坛酒和两个精致的酒杯。 江烈扯开盖子,往两个酒杯中倒满了香醇的烈酒,一手各举起了一杯:“雷子!我不晓得你是否能够听得见,反正我就这么跟你说话了,听不见那是你的事了,我管不着了!咱们狮炎军向来禁酒,但此时此刻,我必须跟你好好地喝上两杯!可惜的是,我的喜酒你没喝着,你的喜酒……我再也没机会喝得着。咱哥俩第一次对酌,竟然是此情此景,多少是略显遗憾啊!” 段彪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雷子,这第一杯啊,我敬你!”江烈说着便将右手举着的那杯酒轻轻地洒到了地上,又将左手举着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咱们先不说那些个煽情的话,我先给你吟诗一首,营造一下咱们这个饮酒作乐的愉悦氛围!我不晓得你懂不懂诗歌,反正我不管,我这就给你吟上一首来啊!” 江烈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不好意思啊,非常抱歉,我只记得这几句,后面好像还有几句,但我忘记了,一时是想不起来了,没事,有这几句也够了,足以表达出我的心情了!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愿长醉不复醒!我是多么想长醉,多么想醉倒温柔乡,从此不再醒来!多么想长醉于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生离死别的世界!”江烈流着热泪,强颜欢笑着又倒满了两杯酒。 江烈照旧先将其中一杯酒洒到了地上,然后将另一杯一饮而尽:“雷子,你说,你是不是傻子啊?也别说你是傻子了,我也是个傻子,在场的各位全都是傻子!傻子才当兵呢!你说你们当年一个个的挤破头都要挤进狮南武太学,在武太学又一个个的去参加武举考试,挤破头都要挤进神狮军团,你们是图啥呀?图背井离乡?图抛家弃子?图日夜无休?图战死沙场?” “不孝!你小子是真的不孝!”江烈抹着泪水摇了摇头,“你还有一个老娘啊!你老娘在狮南等着你回家呢!你让你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老人家哪里受得了啊?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惜命点呢?你老娘好像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了,指望谁日后来照顾她老人家?你是真的不厚道,岂不是把这个担子交给我了?我不帮你照顾老娘,谁能帮你照顾老娘?我自己一个家都顾不来了,还得帮你照顾老娘,你是真的不厚道啊!” 江烈泪流满面着又倒满了两杯酒,将两杯酒都一饮而尽,咳嗽两声道:“我不敬你了,你这个不厚道的家伙,我不让你喝了,我自己喝!我刚才说你啥,你不孝,而且不厚道。我再补充一点,你很自私!你死了就死了,抛下我们活着的人不管不顾,你知道我们活着的人有多么痛苦吗?老子的狮炎军,兵力是按万算的,但我麾下的总将,拢共也就四个人!一个你,一个三变,一个英嵘,一个纪诚。没了!你这么一死了之,我麾下的总将就只剩三员了!” “大帅,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大伙儿的眼泪都得哭干了!”段彪哽咽道。 “别说了?凭什么别说了?我必须说,我还有一箩筐的话没有说!我不说我不痛快!”江烈颤颤巍巍地又倒满两杯酒,再次将两杯酒都一饮而尽,“第一次见你,是羿衷四十五年,在狮南武太学,那会儿你还没有毕业,还只是个太学生。其实我跟你是一见如故,特别是跟你交手后,我就在内心暗暗起誓,等我有朝一日有机会当什么大帅大将了,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战友!命运很奇妙,你很优秀,考中了武状元,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神狮军团,合情合理地成为了我的狮炎军的狮炎甲军总将兼任总部参军。缘,真的是妙不可言!” 江烈感受到了微醺,喘着气道:“我现在后悔了,因为我发现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的部将!你不是堂堂的武状元吗?你不是应该武功高强吗?你不是应该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吗?你怎么打不过几个象湄的兔崽子呢?你怎么就让人家砍了头呢?你可是武状元啊,你说你丢不丢人啊?丢人,你这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江烈又一口气连饮了七八杯酒,已然感受到了几分头晕脑胀,又感受到了几分朦胧困意,便苦笑道:“我很久没喝酒了,平时练得少,所以不胜酒力,别见怪啊。说这么多,我就告诉你,下辈子惜着点你的小命,别再英年早逝了,好吗?我不晓得你的阴魂是有头无身,还是有身无头,反正你在阴曹地府看见跟你一样只有脑袋或者只有身子的,就是桌上摆着的这位简大将军,听我的,别放过他!在他投胎转世之前一定要在阴间好好揍他一顿!我帮不了你太多,只能让他去跟你作伴了,阴间的事我无能为力了。” “禀告大帅,我们抓住了一个狮炎军的叛徒!请大帅发落!”一名士兵突然匆匆忙忙地跑来,登时打断了江烈的思绪。 笔趣鸽 第三百零九章 处决叛徒 江烈登时从醉醺醺的状态清醒了过来,连忙踉踉跄跄地起身,使劲摇了摇头,正色问道:“叛徒在哪儿?快把叛徒给我带过来!” “把叛徒押上来!”随着那士兵一声呐喊,一名令江烈感到眼熟的身着象军服装的小军官被五花大绑着推倒在了江烈面前。 “是你!齐校尉!”江烈瞪大了双眼,连连喘起了粗气,“我只知道你失踪了……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是阵亡了,还是被俘了……我有料到你可能会被俘,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被俘之后就数典忘祖,就背叛了狮炎军,背叛了神狮军团,背叛了神狮国,背叛了你的列祖列宗!你竟然卖国求荣!”M.biQuge.biZ 齐校尉艰难地跪了起来,低头道:“我被俘不是主动投降的,而是拼死战到了最后一刻,无可奈何之下无力反抗才被敌人俘虏的。” 江烈揉了揉脸:“我说过,咱们狮炎军不必像象军那样苛刻,实在无力反抗了,没办法了,被敌人俘虏是合情合理的,没什么丢脸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是怎样严刑拷打,又是怎样威逼利诱,让你能够带着敌人穿着狮炎军的军装,深入我军腹地,把狮炎军总部给端了?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你给我说说看?” 齐校尉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真正的原因我只告诉你,不能让别人听见。” “行,你小声说,我仔细听。”江烈说着便半蹲下了身子。 “没有什么严刑拷打,也没有什么威逼利诱,只是……只是我自己对神狮国失望了。”齐校尉轻声应道。 江烈蹙起了眉头:“对神狮国失望?此话怎讲?” “大帅,你真的没有发现吗?狮炎军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肉包子打狗是有去无回,昇凡皇上是把狮炎军当肉包子使,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齐校尉说着便低下了两滴泪水到地上,“虽然我只是一个校尉,但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显而易见的,你作为一个大帅,也应该看得出来吧。” 江烈正色道:“你继续说。” 齐校尉续道:“从虬誓国向神狮军团求援开始,狮炎军就是昇凡皇上的棋子了。狮炎军压根就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虽然凡事总有第一次,但皇上是真的只派出了狮炎军来虬誓参战,没有除了狮炎军以外的任何人。当年你们去打鲤迹,在具备优势的情况下,派出的还是狮贲军和狮城军联合起来的北伐联军。而面对未知的劲敌,而且需要跋山涉水,皇上却只派出了狮炎军这么一支年轻的军队,这是因为他信任狮炎军吗?不是,他就是想让狮炎军来送死的,他就是个昏君,他就没打算让狮炎军活着回去神狮国。” 江烈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呢?” 齐校尉渐渐抬起了头:“狮炎军自打来到了虬誓国,就没有得到来自神狮国的一兵一卒的补充,包括粮草、兵器等军备资源,狮炎军靠的都是自给自足,要么自己生产,要么缴获敌军的,没有一点是来自于神狮国的。除了在玳山成立了一个玳山分军以外,狮炎军的人是越打越少,但昇凡皇上仍然是无动于衷,仿佛永远相信狮炎军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哪怕是要发动燎原大战这样的大规模的大战役,也没有一个援兵是皇上派来的吧?” 江烈点头道:“没错,来增援燎原大战的援兵,一部分是虬誓国君派来的,一部分狮贲军段大帅以个人的名义招兵买马派来的义军。确实没有一个援兵是咱们的昇凡皇上派来的。” “对啊,所以江大帅,你不觉得这特别讽刺吗?”齐校尉冷笑道,“口口声声说苍生第一,按道理讲,在皇上的心目中,苍生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莫非狮炎军不属于苍生的一部分吗?莫非狮炎军就理所应当地尽数战死沙场吗?是皇上真的派不出一兵一卒吗?不,肯定不是这样的,只是他不想而已。” 江烈问道:“因为这样,所以你选择了做一个叛徒?对昔日的战友反戈一击?” 齐校尉微微点了点头:“江大帅,你觉得这样的皇上,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皇上,值得大家伙儿前仆后继地拼死拼活地效忠吗?诚严忠毅,苍生第一。皇上要是做不到苍生第一,作为臣子的,又何必践行诚严忠毅?何必精忠报国?” 江烈摇了摇头:“你错了,大错特错。狮炎军刚成立的时候,我就告诫大家要不忘初心,然而你已经忘了你的初心,忘了你从军的初衷。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我依然印象深刻,狮炎军的大家伙儿,从军初衷那可谓是五花八门,那是一个千奇百怪啊,什么样的都有,但没有一个人从军是为了效忠皇上的。你有些话说得没错,我也认为皇上把咱们狮炎军视为棋子,好像恨不得咱们统统都战死沙场。即便如此,那又怎样?至少我打仗不是为了他袁国采打的,我只想守护,守护和平,守护一切无辜的生命,守护老百姓们的欢颜笑语。袁国采他想干什么,不是我管得着的。” 齐校尉声泪俱下道:“虽然不是为了效忠皇上而打仗,但皇上派咱们来打仗,咱们本质上就是在效忠皇上!狮炎军人人忠心耿耿,说一不二,皇上突然间叫我们来虬誓国打仗,很多人有怨言,但都是自己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没有吐露出来!我早就不想为没心没肺的袁国采卖命了,我也知道你也不想为他卖命,但无论你的内心是如何想的,你在虬誓国的一举一动,本质上都是在为袁国采卖命,不信的话,你仔细琢磨琢磨。” 江烈攥住了平雪剑的剑柄:“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你不想干了,不想为袁国采卖命了,我可以理解,真的,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这绝对不是你带着外人,利用昔日战友的信任,然后对昔日战友重拳出击的理由。这不是你的理由,我理解你,我也同情你,但是为了报仇,为了给阮将军等那晚被你们杀害的所有狮炎军将士报仇,以及安定此时此刻全军的军心,你不能够活,我必须杀了你。倘若我不杀你,军心难定,士气难振!你也是个军官,你应该知道军心和士气有多么重要。你……准备好了吗?” “江大帅,我知道以及难逃一死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说一句可能把你惹恼的话,就是我无怨无悔。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叛徒,是卖国求荣,但我真的问心无愧。我是遵循我的内心做事,不为名也不为利!”齐校尉理直气壮道。 江烈抽出了平雪剑,架在了齐校尉的肩头上,冷声道:“你的问心无愧去跟阎王爷说去吧。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可就动手了。” 齐校尉抬起了头:“来吧,一切准备就绪。” 干净利落,人头落地。 江烈甩了甩平雪剑上的鲜血,朗声道:“都看见没有?!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叛徒不得好死!背叛狮炎军者,下场绝对是杀无赦!来人,把这颗脑袋放到桌上,跟简诗财一同作为给阮将军的祭品!” 于是,阮雷的灵位前便摆上了两颗睁着眼的血淋淋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新鲜的头颅。 江烈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都别闲着,保证城内的敌人一个也不留!今日之内必须完全光复花穴县!明天一早,把简诗财的脑袋挂到东城门上!” 简诗财身边的精兵跑了,简诗财死了,所以花穴县内的象军,能跑的都跑了,没跑掉的全部都阵亡了,无一幸免。花穴县就此光复。 次日一早,简诗财的人头悬挂在了花穴县的东城门上,还活着被调出的原花穴县的象军守军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返回要支援花穴县,然而在东城门外远远望见了简诗财的人头,便丢盔弃甲,原地作鸟兽散。 江烈带着段彪与徐崇仁的骑兵爪回到了徐崇仁原本驻守的城内。 一回此地,江烈便来到了马婧婕的屋内,正色道:“神狮人讲究诚严忠毅,我没唬你,我说到做到了,简诗财的脑袋已经挂在了花穴县的东城门上。” “哦。”马婧婕冷言相对道,“这样看来,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战败是指日可待了。” 江烈问道:“指日可待?此话怎讲?” 马婧婕应道:“那可是潇洒飞烟大将军啊,能够拥有大将军这样的头衔的,全军也没有几个人,而且他也算是军中比较有威望的一个,跟我们郑大元帅关系也算好的。连他都死了,这对全军的士气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更何况,他不仅仅是死了,而且死无全尸,脑袋还被挂在了城门上,这对全军的士气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所以,或许我军气数将尽了。” 江烈笑道:“气数将尽?但愿如此,这是我喜闻乐见的,希望这战争早点结束吧。战争早点结束,我早点回家,你也能早点回家。我已经暴露了,所有人都知道江烈没死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应该乘胜追击,争取早日让贵军乖乖投降。”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章 散谣之计 昇凡三年七月十八,江烈与文三变的狮炎乙军会合,一同驻守在了一片大城区中。 由于江烈没死的事已经公开,所以他也不必再掩盖自己的身份。然而自己原来的盔甲早已被毁得面目全非,所幸鳞玉镯里有备用的非战时穿戴的轻甲。穿轻甲也正好不会在炎炎夏日过于闷热。 这天下午,江烈正与文三变在驻地的作战室内研究着地图,段彪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行了军礼:“禀告大帅,虎啸军大将军侯威斓求见!” 江烈连忙欣喜地站起身来:“侯威斓?好家伙,快快有请!” “虎啸军大将军侯威斓参见江大帅!”侯威斓一进来便兴高采烈地朗声道。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江烈回了军礼,将侯威斓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保持着魁梧的体格,身着统一的段啸冬赞助的义军盔甲,满面意气风发。 侯威斓微笑道:“江爷,自上回在晋山一别,虎啸军对江爷是日思夜想啊!” “先坐吧,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江烈说着便请侯威斓入座,“大家都是战友,别叫什么爷啊奶啊的,你这刚进来的时候不是叫江大帅叫好端端的吗?” 侯威斓摘下头盔,挠了挠头:“江爷,这不是习惯成自然嘛,我也知道你是大帅,但我还是更愿意称呼你为江爷啊。” 江烈摆了摆手:“随你吧,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看地图上你们虎啸军的驻地离此还挺远的。你千里迢迢赶过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情况?” 侯威斓正色道:“江爷,事情是这样的,晋山派严掌门他们那一路人马发现了敌军的总部所在。他们每天都密切地监视着那个地方,敌军的主帅和嫡系部队都在那里。那里就是敌军的头脑,只要拿下了这个头脑,那么整场战争大概就大局已定了。刚好我们虎啸军离晋山军近,严掌门说我们虎啸军腿脚比较快,就让我们来找江爷,给江爷报个信儿。” 江烈向侯威斓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并递给了他一根细长的木棍:“总部在哪儿,你给我在地图上圈出来。” 侯威斓点了点头,接过那木棍,用那木棍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就是这儿——戍驿郡。戍驿郡总共有五个县城,就是像这样呈五角星的形状分布。” “戍驿郡?”文三变注视着地图上戍驿郡的位置,恍然大悟道,“戍驿郡原本就是东疆边军的驻地,汪总兵他们以前就是总在那里练兵。东疆边军撤走后,对于象军而言,那就是一个现成的军事基地。象军把总部设在戍驿郡,颇有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意思。要是象军的总部真在戍驿郡,那就得请来汪总兵好好商量商量了。” 江烈端详着地图,思忖片刻,正色道:“戍驿郡的地儿可不小啊,不是一个小据点,也不是一个小县城,这是一个大郡,而且是一个军事基地,四面八方都还是敌占区。这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他既然敢把总部放在那儿,就足以说明那儿易守难攻,而且肯定有能够顺利撤离的安全出口。包括粮草辎重啥的也都是必须要考虑的,毕竟咱们离戍驿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就目前来看的话,现在就着手要攻打戍驿郡,可以,但没必要,不是一个足够明智的选择。” 文三变思索着点了点头:“大帅,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江烈一本正经道:“最高效的作战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寻思着,该到时候了。散谣惑敌,不攻自破。到敌占区散播谣言,让敌人军心大乱,那就没有什么仗是咱们打不赢的。” 散谣是《兵法》中记载的奇谋妙策,通过在敌人内部散布谣言,导致敌军的军心不稳,士气大挫,一旦一支军队没有了军心,没有了士气,那就无异于一群毫无战斗力的行尸走肉。 之所以直到现在,江烈才搬出散谣的战略,是因为散谣需要在适当的时机方能发挥出最高的效益,倘若时机不当,只会是自讨苦吃,反而会对自己产生负面效果,反而可能长了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既然要散布谣言,那么就要散布合情合理的能够迷惑人心的较为贴近现实的谣言。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谣言是毫无任何作用的。 当象军当初势如破竹地占了虬誓国半壁江山的时候,倘若汪落印散谣说象湄皇帝要投降撤军,哪怕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都能识别出这是无稽之谈。然而此时象军早已不再像当初那般威风八面,丢盔弃甲跑路的象军将士也不在少数,倘若此时散谣说象湄皇帝预备要投降了,那么这个谣言就更具欺骗性。 一旦这个谣言发挥了奇效,那么这个谣言就不再是谣言,而会成为事实。换言之,名为谣言,实为预言。 文三变问道:“散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散法?” 江烈应道:“很简单,就说狮军虬军有天神相助,所以江大帅能够起死回生,所以所向披靡。象湄皇帝遥知象军的兵力与士气日渐式微,所以决定就此收手,准备撰写投降文书,向狮炎军江大帅缴械投降,然后撤出所有军队,滚回老家。只要这个谣言散布成功,只要敌人越多人相信,那就会有越多人觉得继续战斗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他们就不会继续抵抗。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文三变若有所思道:“此计若成,定然是妙计,会有高效。不过,咱们真能把敌人当傻子一样骗吗?” 江烈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不是把他们当傻子一样骗,我向来把他们都当成聪明人。我若把他们当傻子,刚来虬誓国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散谣了。为什么我不早用散谣之计?因为他们不是傻子,早点散谣的话,甚至反而会被敌人当成傻子。此时正是散谣的极佳时机,因为敌军的士气是肉眼可见的大不如前。就最近的交战而言,你应该有发现吧。” 文三变点了点头:“敌人是一如既往地不甘受俘,但他们的军人风骨着实大不如前了。以前他们一般都是除非实在打不过才会选择撤退,然而近些日子以来,他们却经常好像闻风丧胆,经常还没开打或者稍微打一会儿就跑掉了。” “这就对了!”江烈接过侯威斓手中的木棍,在桌上的地图上划出了敌占区的范围,“虬誓国的国土固定就是这么多,敌占区的面积是越来越少,而且少的速度越来越快,跟他们的士气也有很大的关系。多少敌人弃城而逃,多少敌人丢盔弃甲,多少敌人见人就跑。说难听点,他们甚至可能宁愿相信咱们散布的谣言,恨不得早点结束战争,早点回家去。” 文三变微笑道:“言之有理,大帅,散谣之事就交给末将吧。末将这就安排人去敌占区散布谣言,一定将敌军的军心搅得一塌糊涂!” “稍安勿躁。”江烈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谣言的内容大概就是那么回事,但是或许咱们应该让这个谣言言简意赅一点,容易传播一点,也更容易让人记住一点。比如说,把这个谣言编成一首童谣,朗朗上口,老少咸宜。” 《水浒传》中便有一首关于宋江的经典童谣——“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 家木为宋,水工为江,播乱就是造反。这首童谣就是说宋江今年三十六岁,准备要在山东造反。这童谣虽然经典,但并不是江烈理想中的效果。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识别出其中的文字游戏,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宋江二字是怎样的写法。 江烈想要的童谣是通俗易懂的,类似于“凌帅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这种足以令凌雕飞一听就听懂,一懂就吐血的。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过后,江烈咧开了嘴:“文将军,取纸笔来。” 江烈接过文三变递来的纸笔,摊开了白纸,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段彪伸着脑袋,望着那张纸念道:“狮子大开口,大象扭头跑。江烈化厉鬼,四处把债讨。飞烟不潇洒,象棚无寸草。大象遇狮炎,如鼠看见猫。郑帅烟无货,陛下食不饱。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将帅无担忧,士卒没烦恼。返乡叩父母,回家敬兄嫂。狼烟不再起,一切皆安好。” 这是江烈的即兴创作,他听了段彪念过一遍之后,心满意足,虽然没有什么文采,但是听起来朗朗上口,该押韵的都有押韵,而且也都不是为了押韵而押韵,特别容易记忆。 文三变拍手称赞道:“大帅还是文采斐然啊,这种五个字五个字的童谣,有现成的曲调可以套用,套上一个曲调,这就是一首简单的歌曲,用歌唱出来,就更容易传播,更容易让人记住了。来人,取我琴来!” 两名士兵立马便将文三变的瑶琴抬了进来。 文三变摆放好瑶琴,端正坐好,试了试音,微笑道:“段校尉,你把那张纸拿到我面前,我看着词儿,边弹边唱。” 段彪便小心翼翼地双手拈着那张纸,蹲在了文三变的面前,让文三变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纸上写的每一个字。 文三变弹起了琴,朗声唱道:“狮子大开口,大象扭头跑。江烈化厉鬼,四处把债讨。飞烟不潇洒,象棚无寸草。大象遇狮炎,如鼠看见猫。郑帅烟无货,陛下食不饱。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将帅无担忧,士卒没烦恼。返乡叩父母,回家敬兄嫂。狼烟不再起,一切皆——安——好——”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勇猛虎啸军 江烈自吹自擂道:“好一个郑帅烟无货,陛下食不饱。好一个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拭目以待,看看郑致宾听到这首歌,内心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文三变笑道:“大帅,就按照这首童谣,到敌占区大肆散播,想必会有不错的效果。” 江烈点了点头:“狮炎军乐队有在这里的,优先学这歌,今天之内必须学会,学会了再乔装打扮去敌占区,能传多少人就传多少人,尽可能传遍敌占区。” “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去安排任务!”文三变说着便吩咐人收起了瑶琴,小跑出了门。 侯威斓问道:“江爷,我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有啊,当然有了!”江烈朗声道,“来人,取茶具来!” 侯威斓恍然大悟道:“江爷,原来你是要我帮你泡茶啊?” 江烈连忙摇了摇头:“要你帮我泡茶?你搞笑呢!我哪晓得你会不会泡,让你帮我泡还不如我自己泡,我可不相信你的技术。我这边会泡茶的人多了去了,哪轮得着你来掺和啊?我叫人取茶具来,自然是要泡茶,但不是要你泡,我要你喝!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可得好好跟你唠唠!” 侯威斓笑道:“好说好说,唠唠嗑肯定是好说的。” 几名士兵搬来了茶几、茶盘、茶碗、茶杯、茶叶、水壶等泡茶用具,便离开了作战室。 此间只剩下江烈、段彪与侯威斓三人。 江烈熟稔地倒水、洗茶、洗杯、冲茶、倒茶,倒满了三杯热茶,正好一人一杯。 “我把你们招安成了虎啸军之后,就回到了神狮城,并向皇上讲了关于琳穆喀河的事,然后皇上就命我为钦差大臣去整治琳穆喀河那边的贪官污吏,我就办了一个管修河堤的,那个叫郭叔瑜,还有一个他的上级叫席濂。他们都是贪污腐败,都被革职了。这也算是给你们报仇了。” 侯威斓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说江爷是我们的大恩人,让我们迷途知返,从虎精变成了虎啸军,还帮我们惩治了仇人,为我们报仇雪恨。我得借你的茶,敬你一杯!” 江烈抿了一口茶,笑道:“搞这么客气干嘛?这里也没有外人,反正我觉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军人的作用说白了就是要打仗的,要保家卫国的。但战争总会有,却不会一直都有。没打仗的时候,我们也有办法发挥价值。你们还是虎精的时候,我率军过去降伏你们,也算是打仗,但后面整治贪官污吏,这就不是打仗了,但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军人力所能及的事。” 侯威斓将一杯茶一饮而尽:“没错,正是如此。自从我等成为了虎啸军,我等也都将自己视为军人,平日里总是为晋山县的老百姓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刚开始的时候,老百姓们还会对我等有提防,毕竟无论如何我等都是异类,但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百姓们对我等的提防之心就都变成了将我等视为家人一般,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 江烈微笑道:“很好,好极了,这就是我封你们为虎啸军的目的所在,就是要让你们帮助晋山县的老百姓们,跟老百姓们像一家人一样和睦相处。” “一家人是挺好的,不过我等对晋山县百姓再好,在他们眼中,我等顶多也就是家人。然而江爷在芸芸众生的心目中却是神一般的存在。”侯威斓笑道,“江爷,你应该还有所不知吧,晋山县的老百姓们集资为你修建了一座生祠!” “生祠?”江烈疑惑道,“给我修建了一座生祠?好家伙,这么抬举我!是什么样的生祠?” 侯威斓解释道:“那叫蚀骨火神庙,名义上叫庙,实际上就是你的生祠。那里头有一尊江爷的纯金雕像,有专门的人看管,香火绵延,供奉不断。那些要考试的书生秀才,要生子的新婚燕尔,要出远门的绅商旅客,都愿意去庙里上柱香,祈求保佑,祈求平安,祈求心想事成。不少人都说蚀骨火神庙特灵!真能有求必应!” 江烈不禁苦笑道:“这么灵?可是我居然一无所知,不是我施法保佑他们的哎。” “侯大将军,你说那个庙叫什么名字来着?”段彪正色问道。 侯威斓毫不犹豫地应道:“蚀骨火神庙啊。本来有人说要叫伏虎英雄庙,但很多人都说这个名号不够高端,在他们的心目中,江爷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英雄。所以啊,就有人提议叫火神庙,这就显得高端大气多了。不过火神庙已经有了,火神庙里供奉的是祝融火神。于是就有人提议叫神狮火神庙,但又有人反对了,说是江爷心怀天下,不能用神狮二字来束缚,那又总不能叫天下火神或者世界火神,最终,经过激烈的讨论,就定下了最终的方案——蚀骨火神。” “坏了。”段彪蹙眉道,“大帅,这个蚀骨火神庙怕是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啊。” 江烈问道:“此话怎讲?” 段彪解释道:“神肯定是比皇帝大的。既然那个庙供奉的是你,既然庙的名字叫蚀骨火神庙,那就说明你江烈就是蚀骨火神。皇上一旦知道蚀骨火神庙的存在,他就极有可能会找茬儿,因为你是一个臣子,臣子的地位肯定是低于皇上的,但神的地位是高于所有凡人的。哪怕皇上贵为天子,他也是算是一个凡人。皇上哪里允许自己的臣子的地位比自己高啊,那不就乱了套了?” 江烈不以为意道:“找茬儿就找茬儿呗,皇上找我的茬儿还少吗?那又怎样?我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照样活得好好的。他要找茬儿就让他找呗,虽说这个蚀骨火神庙是为我而修建的,但并没有经过我本人的同意啊,我对此是一无所知啊。” 段彪摇了摇头,低声道:“皇上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晓得啊?他要是想找茬儿,哪管你本人是一无所知还是特有所知?他就能说这个蚀骨火神的名号是你自称的,敢自称神就说明有造反倾向,他就敢剥了你的兵权,收了你的腰牌,摘了你的乌纱帽。他要是愿意,砍了你的脑袋也不是没可能。” 江烈倒着茶,冷笑一声道:“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上有政策,我自然就下有对策。这会儿没必要操心那些事,当务之急是抗象援虬,是正在进行的燎原大战。这会儿操心这些也是没有用的,先保证能胜利凯旋再考虑这些吧。” 段彪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这些事确实不是目前该操心的。” “侯大将军,你跟我说说看,你们是怎么来虬誓国的?”江烈说着便抿了一口茶。 侯威斓应道:“几乎是整个神狮国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招兵的告示,说是虬誓这边前线战事紧张,急需援兵,而且参加义军的酬劳很高,所有的物资都不需要自己花钱,还能赚粮饷。很多人就因此心动了,就争先恐后地去参加义军了。至于我们虎啸军和晋山派,肯定不是为了报酬而来的。大家都知道,在虬誓打仗的是狮炎军,狮炎军的大帅是江爷。无论如何,江爷的面子是得看的,江爷不仅是虎啸军的恩人,也是晋山派的恩人。江爷需要帮助了,我等自然是当仁不让!” 江烈感动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就知道义军里头肯定有你们作为一份子。虎啸军和晋山派都参加了义军,都来了虬誓国吗?” 侯威斓应道:“虎啸军是全来了,晋山派大部分都来了,只留了一小部分看家。反正严掌门和几个重要的长老都有来,基本上也可以说是能来的都来了。我当时上山去问严掌门要不要参加义军去虬誓国支援江爷。严掌门特别爽快,他说此战岂有不帮之理。他说江爷需要帮助,晋山派帮得了却不帮的话,那就是白眼狼,他可不愿意当白眼狼。” 江烈感动地笑道:“之前我就跟段校尉探讨过,晋山派和虎啸军是否会出兵相助,我们都一致认为这是必然的。我当时还问了一个问题,老虎跟大象打起来,谁会更胜一筹。根据你的战斗经验,你说是老虎强,还是大象强?” 侯威斓笑道:“自打来了虬誓国,我等也没少对付大象。遇到大批战象,我等经常就毫不忌讳地显出原形跟它们打。根据我的经验,应该是老虎比大象强。因为……因为经常是这样的,我等一显出原形,那些大象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江烈开怀大笑道:“由此看来,虎啸军是屡战屡胜喽?” “那可不?”侯威斓自豪道,“虎啸军所到之处,就没有一场战役打的是败仗,也不敢打败仗。除了江爷,我可不敢败给任何人。从小到大,也就只有江爷让我甘拜下风,别人是门儿都没有。我知道,只要虎啸军杀敌越多,收复的失地越多,江爷的狮炎军的压力就会越小,也就更有精气神,作战效率就更高,伤亡也会更小。” 江烈双手捧起一杯茶:“战争结束后,我会为虎啸军邀功的。我就先找虬誓国皇帝邀功,回去之后再找咱们昇凡皇帝邀功,保证你们虎啸军能收获丰厚的奖赏!当然了,战争结束后,我得跟你们虎啸军还有晋山派好好聚一聚,放浪形骸,畅所欲言。现在就祝燎原大战越打越顺利,象军早日投降!这杯,我敬你!” 侯威斓连忙双手捧起茶杯,站起身来,郑重其事道:“江爷之恩,威斓没齿难忘。虎啸军打仗,不为名也不为利,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报恩,报答江爷的恩情,只要虎啸军多杀一个敌人,就能为江爷多报一份恩!江爷,这杯,我敬你!”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二章 卖月饼的小男孩 羿衷三年八月十五,正是蚀骨大陆上普天同庆的中秋佳节。 江烈与段彪乔装打扮成了寻常百姓,来到了敌占区的一座县城之中,准备刺探一番散谣在敌占区产生的效果。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引起怀疑,他俩都没有骑乘自己的坐骑,也没有骑战马,而是选择骑集市上就有贩卖的普通脚力的马匹。 当晚,江烈与段彪感受到了饥肠辘辘,便找了一家颇具人间烟火气的路边摊,由于附近人来人往,便连忙先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客官,要吃点啥嘞?”摊主披着一条毛巾,笑嘻嘻地前来问道。 江烈微笑道:“你这边有什么能吃的吗?” 那摊主笑吟吟道:“那可就多了,炒粉炒面炒饭,鸡翅鸭腿猪蹄,肉汤菜汤蛋汤,只要是我这边有料的,要卤要蒸要炸,全凭客官的意思。我这是小本生意,客官想吃什么,我就尽量满足客官!” 江烈向段彪挑了挑眉头:“你想吃什么?你点餐,我请客。” 段彪笑道:“我想吃面线糊。” “面线……糊?”那摊主挠了挠头,苦笑道,“客官,实不相瞒,我自幼学厨,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面线糊,实在无法为客官变出来啊。” 江烈悄悄踩了段彪一脚,笑道:“什么玩意儿啊?这是他胡诌的,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这样吧,你给我们推荐一下,看看你这边的招牌是什么?我们只吃拿手菜,不拿手的我们不要。” 那摊主笑道:“那我就给客官推荐一个套餐,蛋炒饭加烤鸭腿加牛杂汤。你们俩可以吃一样的,这样的话,两份炒饭就可以一起炒,也比较快。而且吃这个套餐的话,可以一人送一个月饼。今天是中秋节嘛,每个人都得吃一块月饼才算有过节的样子。” 江烈与段彪一拍即合,就决定选择那摊主推荐的套餐。 “得嘞!”那摊主补充道,“客官,我可得事先跟你们说一声,牛杂汤是比较贵的。” 江烈微微一笑:“不要紧,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贵一点没事的。” “得嘞!客官请先坐,稍等片刻就好嘞!”那摊主说着便连忙去捣鼓锅碗瓢盆。 江烈正色着低声道:“你还真敢呐。面线糊是什么东西?整个蚀骨大陆,就只有咱们神狮国的晋山县吃得到面线糊。得亏是这个头家见识不够,没听说过面线糊。他要是听说过面线糊,咱们是神狮人的身份就暴露了。这年头,还能有什么神狮人能出现在这里?咱们是来做密探的,跟任何人都不能够暴露身份,你晓不晓得?” 段彪连连点头:“嘿嘿,我这不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嘛。我知道这里的人不可能晓得面线糊的存在,所以我就开个玩笑逗逗他。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八月中秋山林凉,风吹大地草枝摆。庭院织芭为君开,都兰山晓金桔摆。天摇地动舟渡岚,呜呼甘霖老迹埋。”一个小男孩哼着歌,一蹦一跳地跳到了江烈的身边,“大哥,买月饼吗?” 江烈扭过头定睛一瞧,只见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背着一箩筐的散装月饼在沿街叫卖。 “小兄弟,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儿啊?什么林凉,什么渡岚,什么迹埋,我都听不太明白。”江烈其实并不好奇这小男孩唱的是什么歌,只是觉得能从这个小男孩身上问出点有用的信息,便随意套了套近乎。 那小男孩洋洋得意道:“你太差啦!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居然都没听过这首歌。我家那一片的小孩子都会唱,平时倒是没人唱,但今天就是八月中秋,唱这首八月中秋山林凉比较适合。我要卖月饼,光喊卖月饼吸引不了人,就得唱唱歌,才能让别人注意到我。有的人并不是真的想吃月饼,但可能觉得我唱得还不错,就掏钱跟我买月饼了!”M.biQuge.biZ 江烈笑道:“你唱的这首歌,我听着感觉怪粗俗的,咱是儒雅之人,听不得粗俗之歌。这样吧,你给我唱首别的,我要是觉得好听,我就考虑多买几块月饼,怎么样?” 那小男孩抿着嘴点了点头:“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歌,叫不粗俗的歌?” 江烈东张西望一阵,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首歌,是这样唱的——狮子大开口,大象扭头跑。江烈化厉鬼,四处把债讨。飞烟不潇洒,象棚无寸草。大象遇狮炎,如鼠看见猫。有听过吗?会唱吗?” 那小男孩点头道:“听过,会唱。” 江烈嘴角上扬道:“那你这会儿能唱给我听听吗?” “能是能,但我唱了之后,你能买月饼吗?”那小男孩反问道。 “能,只要你唱得好听,我吃到撑我都得买!”江烈爽快道,“但你就小小声唱,别唱太大声,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白听不付钱。”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低声唱道:“狮子大开口,大象扭头跑。江烈化厉鬼,四处把债讨。飞烟不潇洒,象棚无寸草。大象遇狮炎,如鼠看见猫。郑帅烟无货,陛下食不饱。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将帅无担忧,士卒没烦恼。返乡叩父母,回家敬兄嫂。狼烟不再起,一切皆——安——好——” 唱出来的旋律音调与文三变一开始弹着琴唱的别无二致,歌词更是一字之差。 江烈问道:“你这首歌是在哪儿学的?怎么唱得这么熟练?算是一首比较流行的歌吗?” 那小男孩应道:“我也不晓得我是在哪儿学的,反正我们那边的小孩子都会唱,听别人唱着唱着,我就自然而然也会唱了。至于熟练不熟练,唱得多了,自然就熟练了。这首歌跟八月中秋山林凉一样,我们那片的小孩子就没有不会唱的,我会唱是很正常的。而且平时很多人都爱唱。” 江烈点了点头:“很多人爱唱啊?那你晓得这首歌表达的意思吗?就是说,你是唱着玩,还是晓得这首歌的歌词的含义是什么?” 那小男孩笑嘻嘻地低声道:“当然晓得啦!这首歌讲的就是象湄人快要投降回家去了!” 江烈压低声线道:“这种话也是可以说的吗?” 那小男孩疑惑道:“这种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小孩子都看得出来,象湄人已经待不下去了。象湄人有很多都不愿意继续待着了,很多都想早点回家了。” 江烈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那小男孩坚定地点头道:“自然当真,虬誓人不骗虬誓人。” 虽然江烈并不是虬誓人,但他相信那小男孩的诚心不会骗人。 江烈又好奇地问道:“既然你们那边的小孩子都会唱这首歌,那你们这边的象湄人有听过这首歌吗?” “当然有啊。”那小男孩娓娓道来,“我跟你讲啊,这首歌现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象湄人当然也不例外,很多象湄人多多少少都还能哼几句。” 江烈兴致勃勃道:“那些象湄人听到这首歌,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哪知道他们是什么感受噢?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头的蛔虫。”那小男孩用手指头抠了抠鼻子,“不过,他们应该是无动于衷,不会有什么感受。我们这附近的象湄人,该巡逻还是巡逻,该站岗还是站岗,但是巷里有人打群架,路上有人公然骂街,哪怕是有巡逻的象湄人路过,他们也基本上是坐视不管的。” “坐视不管?”江烈又问道,“要是放在以前,他们会管吗?”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管啊,以前当然管啦。象湄人以前是什么都管,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管。当然了,有些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没事找事。他们会先规定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说一匹马只能有一个人骑,马车不能停靠在自己家门口。他们时不时就蹲在某个路口抓马抓车,抓到的就扣马或者扣车,还得交罚款,要是身上没钱的,就得拿任何稍微值钱的东西去抵押。” 江烈登时笑得合不拢嘴:“真不愧是象湄人的德行,舍不得堂而皇之地剥削民脂民膏,就得变相地使用一些看似冠冕堂皇的方法。象湄人向来擅长干这种事,把一件本来不太光彩的事情包装得正儿八经。那现在应该就没有什么抓马抓车之类的了吧” 那小男孩用抠过鼻孔的手揉了揉眼睛:“没有,好久都没有了。要是早一点,像我这种叫卖的小贩,走在街上都得跟老鼠过街一样,我得时刻保持警惕。要不然,遇到象湄人的话,我就完蛋了。他们就会把我要卖的东西全部收走,我有一次就是运气太差了,在转角撞上了象湄人,那会儿我在卖包子,那两个象湄人就把我一箩筐的包子都收走了,连我那会儿用的箩筐都没给我留下。” 江烈疑惑道:“象湄人还规定不让小摊小贩卖东西吗?” 那小男孩点头道:“对啊!他们的规矩就是说,首先像我这样的小孩子,是不可以赚钱的。我难道愿意小小年纪出来打拼吗?爹娘都死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念书,我不出来赚钱,没人能养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然后就是说,我卖的东西,都是吃的,不是正规作坊里做的,质量没有保证,要是别人买了吃出了毛病,都没地儿找我讨药钱。所以,以前让象湄人处处管着,日子过得还是挺艰苦的。咦,不对啊,我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你一个大人怎么会不知道?”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实不相瞒,我去年年初就生了一场大病,久病不起,病得脸都黑了,你看看是不是?我躺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当然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不前几天,我的病刚好,今天是中秋佳节,我当然得出来溜达溜达透透气。”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三章 隔桌有耳 “难怪噢!看来你是病得不轻呢!看来你本来应该是挺白的,就是生了一场大病才变黑的。哎,你可真可怜。”那小男孩说着叹了口气。 江烈憋着笑思忖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真无邪,童言无忌。随便糊弄一下还真容易。” 那小男孩从背后的箩筐里掏出了两块独立包装的月饼:“歌也给你唱了,你问的问题,我也都回答你了。所以,月饼你买吗?” 江烈连忙从兜里掏出了一沓虬币按在桌上:“我买两块,这些钱你尽管全拿去,多的就算我赏你的。” “太多了!我再多拿两块给你!”那小男孩匆匆忙忙地将手中的两块月饼放到桌上,又抓出两块月饼放下,抓起那一沓钱塞进兜里,扭头就大步流星地跑走。 段彪望着那小男孩逐渐模糊的背影,笑道:“他怎么跑那么快,跑得都没人影了。” 江烈打趣道:“我多给了他钱,他应该是怕我反悔把钱要回来,所以趁我还没反悔赶紧溜走。” “客官,蛋炒饭烤鸭腿牛杂汤套餐来喽!”那摊主端着一个大盘子稳健地走来,一碗接一碗地放到桌上,“客官请慢用!” 二话不说,江烈与段彪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炒面加蛋配肉丸汤!两份!先拿两个碗来!”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披盔戴甲的一胖一瘦的两个象军士兵熟稔地占了位,点了餐,其中胖的那一个还将一坛看起来沉甸甸的酒坛放到了桌上。 “军爷,碗来啦!”那摊主端来两个碗,热情洋溢道,“军爷,是老样子吧?炒面加蛋和肉丸汤?刚才柴火烧得旺,没听得清楚。” “对,老样子,肉丸汤记得加点蜂蜜。”那个胖兵点头道。 段彪低声道:“象湄人还会到这种路边摊打尖啊,还挺接地气的。” “嘘。”江烈盯着邻桌的两个象军士兵,低声道,“先别说话,竖起耳朵认真听,认真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那胖兵倒满了两碗酒,与那瘦兵碰杯之后,二人皆一饮而尽。 “他奶奶的,都说中秋月圆人团圆,老子已经两年没跟我媳妇团圆了!老子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来当兵,干这种苦差事!”那瘦兵连连叹气,“驶他娘的,以前打仗就打仗,巡逻就巡逻,倒也没什么太艰苦的,就是他娘的神狮人来和稀泥,再也没安稳日子能过!” 那胖兵叹着气摇了摇头:“可不是嘛,神狮人来之前,咱们受过什么窝囊气?虬誓的军队压根不禁打,咱们哪里打过败仗?老百姓们都跟咱们俯首称臣,咱们走到哪儿都跟大爷似的。自打神狮人来了,咱们丢了多少地盘,我都不晓得撤退过多少回了。神狮人这会儿是还没打到这儿来,再打过来,咱们就得继续撤,再继续撤,就得撤回姥姥家去喽。” 那瘦兵倒满两碗酒,跟那胖兵干了杯,摇头晃脑道:“老子是真想早点撤回姥姥家去,这边是真待不下去了,每天就提心吊胆着,做梦都怕神狮人打过来。也别说什么神狮人了,狮炎军那个大帅,他就根本不是人啊!也不晓得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本来都说他死了,后面不晓得咋的就又活过来了,这哪里是人啊?” “大帅,他说你不是人。”段彪捂着嘴偷笑道。 “噗!”江烈原本憋住了笑,但被段彪这么一说,将满口的汤水喷到了段彪的脸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忍俊不禁,连连假装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道,“哎,也难怪人家说八月中秋山林凉,大晚上的还真有点凉。” 两个象军士兵都同时瞥了江烈一眼,但又立马同时喝起了酒。 那胖兵打了个嗝,又叹气道:“你晓得他不是人,我也晓得他不是人,难道大元帅不晓得吗?难道皇上不晓得吗?我都不晓得继续待在这里除了徒增伤亡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反正咱们当兵的命就是贱,咱们在这里天天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皇上在宫里头照样歌舞升平,压根就没把咱们当回事。”???.BIQUGE.biz 那瘦兵摆了摆手:“那歌里头不是这样唱的吗?说什么——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无风不起浪,八成是宫里传出了什么风声了,或许皇上确实已经在考虑收兵了。他娘的,老子就希望待会儿吃完回去,上头就跟老子说,圣旨到了,咱们可以回家了。真的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了!” “是啊,而且上头没有投降的话,咱们也不敢私自投降,打不过就得跑,跑不掉就得死。”那胖兵保持着唉声叹气,“反正咱们这会儿就是得过且过了,过一天算一天,多活一天就是赚。至于那些行军打仗的事,谁爱打仗谁去打。还有这些治安管理之类的事,谁爱管谁去管。反正我是不乐意管那些杂七杂八的大事小事。” 那瘦兵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要是神狮人打过来,咱们也没必要太认真,要是有冤大头要去冲锋陷阵,那是他们的事。老子管他去死,老子可不愿意去送死,媳妇跟孩子还在家里等着老子呢,老子可不能把命搭进去。只要神狮人敢来,老子就敢跑。” 那胖兵笑道:“神狮人肯定希望所有人都是跟你一样的思想,那他们也能早点回家,早点回他们的神狮国去找他们的皇帝老儿交差。” “哪需要神狮人希望啊?你小子心里头还没点数吗?这压根就不需要希望,这差不多就是事实了。”那瘦兵抿了一口酒,呼了一口气,“特别自打那歌开始流传,没人管这首歌是谁写的谁编的,没人管歌词是真是假,反正就是虬誓人唱着乐呵,象湄人也跟着唱乐呵。那歌编得好啊,将帅无担忧,士卒没烦恼。只要咱们保住性命,熬到皇上宣布收兵,那咱们就真的没烦恼了。” “军爷,炒面加蛋的和肉丸汤来喽!”那摊主端来那两个象军士兵点的餐,叮嘱道,“刚出锅的,您慢着点吃,小心烫!” 待到那摊主走后,那胖兵傻笑道:“你说,会不会明天就收兵了?要不咱俩打个赌,就赌一顿夜宵。我赌明天还不会收兵,你赌明天就收兵,怎么样?” 那瘦兵假怒道:“驶恁娘的,老子头壳有病才跟你赌。你这不是稳赢吗?明天不收兵,你稳赚老子一顿夜宵。明天要是收兵了,你小子也不亏啊,相当于你小子用一顿夜宵完成了一项心愿啊!你他娘的真是个经商的天才,当兵真是委屈你了,屈才了!” 江烈听得津津有味,低声道:“这俩人有点意思,我得跟他们打打交道。” 段彪蹙眉道:“打打交道?你要跟他们搭讪啊?人家好歹是象湄的兵,在他们投降之前都是咱们的敌人。你是打算跟敌人唠家常?这合理吗?” “合理,太合理了。”江烈捂嘴低声笑道,“你还听不出来吗?他们的状态是这样的——象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神狮心。” “啥意思?”段彪问道。 江烈解释道:“他们穿的是象军的盔甲,但他们内心却向往象军早日投降收兵回家。这样来看,他们其实不是敌人,而是敌人的敌人。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了,跟朋友唠唠家常不过分吧?而且他俩听起来都挺好说话的,咱刚才不是买了四块月饼吗?这摊的头家还会送,咱们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不如送他们两块,就当是见面礼。放心吧,哪怕他们要跟我干一架,你还担心我打不过两个无名小卒吗?” 于是,江烈便抓起两块月饼,起身走到了邻桌,微笑道:“二位军爷晚上好,中秋节快乐!” 那瘦兵将江烈打量了一番:“有何贵干?” 江烈恭恭敬敬地将一块月饼递给了那瘦兵,又将另一块月饼递给了那胖兵,保持着微笑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每逢佳节,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家欢喜是因为团团圆圆,有家愁是因为未能团圆。二位军爷旅居他国,正值中秋佳节之际,想必是倍感忧愁吧?” 那瘦兵点了点头:“忧愁归忧愁,你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莫名其妙拿来两块月饼,又莫名其妙吟诗,莫名其妙讲什么欢喜什么愁的。你要搞什么名堂就直说。” 江烈拉来椅子坐下,正色道:“军爷,你们想家吗?” 那瘦兵又点了点头:“想啊,岂能不想?” 江烈缓缓点头道:“那你们的战友们也都像你们一样想家吗?” 那瘦兵又点头道:“想,没有人不想。” “这就对了。”江烈一本正经道,“有一个极其高效的办法能够让你们回家,就是投降。只要贵军一投降,你们所有人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到象湄,那就万事大吉了。” 那瘦兵笑道:“他娘的,你小子还挺懂。你小子是把老子当傻子吗?你小子懂的道理,老子能不懂?但老子就是个兵,最平平无奇的兵,投不投降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以为老子不希望投降?老子没那本事,这得大元帅才能说了算。大元帅说了也没用,得皇上的圣旨到了,那才是能够盖棺定论的。” 江烈缓缓摇了摇头:“军爷,此言差矣。试想一下,比如说一家酒楼,要开要关自然是掌柜的说了算。但是,倘若酒楼里的所有伙计,包括挑水的、劈柴的、烧火的、掌勺的、跑堂的,所有伙计都罢工,而且没有别人愿意来打工。你说,这样的话,即便掌柜的还想继续经营这家酒楼,这家酒楼还有办法经营下去吗?”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给敌人洗脑 那瘦兵微微眯了眯眼:“你小子话里有话呀。老子听你这意思是说,只要我们这些当兵的都罢工,都放弃抵抗,哪怕大元帅和皇上都没打算收兵,他们也不得不收兵。是这个意思吗?” 江烈点着头竖起了大拇指:“军爷真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通!这个道理是非常浅显易懂的,试想一下,狮炎军打过来,你们就直接缴械投降。不对,投降不是你们的作风,你们就直接跑,毫不犹豫地跑。要是上头有什么命令,你们也都不用管,反正就是一个劲地跑!尽可能避免跟狮炎军有正面的冲突。只要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只顾跑,你们大元帅跟你们皇上就都是无力回天,只能收兵回家。” 那瘦兵打量着江烈笑道:“好小子,还挺会替我们着想啊!你是不是恨不得我们早点走?是不是我们在这儿让你感到憋屈了?” 江烈思忖道:“废话,我当然恨不得你们早点走,你们只要早一天统统滚回老家去,我就能早一天回我自己家。我要是实话实说的话,恐怕会让你们不开心,那我肯定不能够让你们感到不开心,我肯定得要取悦你们,让你们对我产生好感,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心悦诚服。” 于是江烈连连摇头:“不不不,军爷,您误会啦!草民哪能恨不得你们早点走呢?军爷来到我们虬誓国,鞠躬尽瘁,尽职尽责,为虬誓国的治安做出了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草民是打心底敬佩你们。正因如此,草民才不希望你们命丧他乡。像狮炎军的那个江烈,他就不是个人呐!你们有没有听说,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摔下悬崖,过了没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了,这是人吗?不是啊!你们可能有所不知,他已经成神了!” “成神了?”那胖兵蹙眉问道,“真的假的?他是有三头六臂吗?” 江烈摆了摆手:“三头六臂算什么本事啊?蜈蚣还能有几百条腿呢,你们能怕蜈蚣吗?江烈他就是已经成神了,长相平平无奇,听说比我还黑,但人不可貌相,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挥手就是燎原之火,一跺脚就是地动山摇。而且他自己能够无限复活,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死而再复生,生而再复死,永远都到达不了生命的尽头。所以,你们根本都打不死他。只要他不死,他手下的兵就是无穷无尽的,也是不会死绝的。你们有没有发现,神狮人的兵马是越打越多?” 那瘦兵将信将疑道:“真有那么神?居然有人会永远死不了?神狮人越打越多是真,但这不是因为神狮国新增了援兵过来吗?” 江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狮国新增了援兵过来?军爷,这是您亲眼所见吗?” 那瘦兵摇了摇头:“这倒不是。” “这就对了。”江烈面不改色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您没有亲眼所见,您怎敢笃定新增的神狮人是从神狮国过来的援兵呢?” 那瘦兵嘬了一口汤:“虽然老子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老子上头的那些个将军们,将军上头的将啊帅啊们都是这样说的。” “这就更对了!”江烈故作玄虚道,“军爷,你们说,你们上头的那些个将军说的话,能当真吗?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骗子,或者他们也跟你们一样被蒙在鼓里?或许就只有你们大元帅知道真相,援兵什么的都是扯淡,神狮国皇帝压根就没有派过任何一个援兵过来。我知道真相,你们……想知道吗?”BIquGe.biz 那瘦兵与那胖兵都好奇地异口同声道:“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江烈卖了个关子,续道,“江烈可以撒豆成兵,他那些兵都是豆子变的,无论是绿豆红豆黑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什么豆都能让他变成兵。而且这些豆子变成的兵,不用吃不用喝,粮草的压力就小得多了。他们后方就只管种豆,每一颗豆就是一个士兵,所以神狮人是打不完的。” 那瘦兵表示出了些许怀疑:“有这么玄乎的事吗?我咋感觉这跟神话传说似的呢?” 江烈冷笑一声道:“比这还玄乎的事多了去了,不然您以为怎么神狮人来之前,你们是所向披靡,而神狮人来了之后,就吃了不少亏了呢?我都说了,江烈他已经是神了,神的事迹当然就是神话传说了。反正,跟神狮人斗,没好果子吃。那个叫什么潇洒飞烟大将军,你们认识吗?” “听说过,潇洒飞烟大将军是姓简,是个擅长打仗的勇将。”那胖兵应道。 江烈叹了口气道:“即便是此等勇将,他曾经带了大批兵马去攻打神狮人的一个据点,结果呢,除了他自己以外,全军覆没。后来,他自己的人头就让江烈给砍了,挂到了那个花穴县的城门楼子上。” 那瘦兵轻轻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江烈见那瘦兵与那胖兵都渐渐地对自己丧失了怀疑,便预备变本加厉地胡扯。倘若从头到尾都是一片胡言,或许只有傻子才会被忽悠,而在真话中掺杂假话,在假话中掺杂真话,亦真亦假,对方就会捉摸不透,只要有几句是真的,他们就极其容易失去疑心,完全相信。 “那你们知道简大将军是怎么身首异处的吗?”江烈压低着声音问道。 那瘦兵毫不犹豫道:“被砍的呗,总不能是自己掉的吧。” 江烈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就是自己掉的。” “自己掉的?”那瘦兵与那胖兵疑惑地异口同声道。 江烈正色道:“这或许很难理解,但这是江烈的所作所为,江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倒也显得不那么奇怪。我实话实说,你们别晚上睡不着觉。简大将军是被江烈在做梦的时候杀的。据说江烈向来擅长在梦中杀人,他做梦的时候,他就灵魂出窍,飞到了简大将军的床上,又不晓得施了什么法,简大将军的人头就掉了。然后那颗人头就飘啊飘啊飘,自己飘到城门上挂着了。” 那胖兵瞪大了双眼:“还有这等事?太离奇了吧!” 江烈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事的真实情况,但你们的上头只会隐瞒,不会告知你们事实。之所以不告诉你们事实,原因是浅显易懂的,就是担心引起恐慌。倘若所有人都知晓了睡着觉也可能丢了脑袋,那谁还敢继续跟神狮人对着干?你们的上头压根不把你们的死活当一回事,你们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罢了。” 那瘦兵问道:“会不会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莫名其妙丢了脑袋?” 江烈摇头正色道:“不至于,二位军爷不必恐慌。江烈之所以要了简大将军的人头,那是有原因的。因为简大将军砍了狮炎军的阮雷将军的脑袋,还把那颗脑袋挂到了花穴县的西城门上。江烈得知此事,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他就以牙还牙,就让简大将军的脑袋也挂到了城门上。只要你们没有直接招惹到江烈,就不会有什么梦中被杀之类的杀身之祸。毕竟,神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他江烈也没法说睡一觉就摘了无数人的脑袋。” 那瘦兵苦笑道:“那就好,老子可连这个江烈长啥样都没见过,更别说直接招惹他了。这么说来,这个江烈是真的有点恐怖,难怪最近咱们老打败仗,老是在节节败退。” 江烈掐着手指头,佯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草民掐指一算,贵军今年之内便能归去故里。只要贵国陛下尽早决定收兵,那么你们就不会需要再打仗了,更别说什么胜仗败仗了。” 那瘦兵又重新将江烈打量了一番:“瞧你说得有模有样的,你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你是算命的?还是说你能够占卜未来?” 江烈摇了摇头:“草民仅仅只是一介草民,只是略微有那么一点见多识广,也不是说就多么有见识,只不过有点人脉,就比较有一些好的资源,容易得知一些常人难以得知的小道或者大道消息。” 那胖兵正色道:“你跟我们讲这么多,应该不是单纯想唠嗑吧?你有什么目的?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应该不介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军爷是爽快人,草民也是爽快人,爽快人最喜欢跟爽快人交流。”江烈微笑道,“我还能有什么目的呢?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我希望二位军爷能够干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说把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告知你们的战友,包括江烈是神的事实,以及神狮人是永远都打不完的事实。” 那瘦兵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我说的这些话,你们该复述的复述,该引用的引用,倘若有朝一日,神狮人打到这里来了,你们一定不要浪费精力浪费生命去跟他们打,跑就完事,无论上头发布什么命令,你们的心里就只有这四个字——跑就完事。”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戍驿郡 那瘦兵眼神狐疑道:“老子听你讲话的语气,着实不像是一介平平草民,你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烈微笑道:“倘若我跟你说实话,我敢说,你敢信吗?” 那瘦兵咧嘴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别说了吧。” 江烈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祝二位军爷用餐愉快。”说着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段彪捂着嘴憋着笑,默默为江烈竖起了大拇指。 待到胖瘦二兵都结账离开后,江烈与段彪都终于笑出了声。 段彪笑得筷子掉到了地上:“你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我悄悄地听了一阵,你说的那些不都是胡说八道吗?他们咋都敢信啊?” 江烈微微一笑道:“我确实很多都是胡说八道,我要是从头到尾都在胡说八道,他们也只会当我是个骗子,不会相信我说的。不过,作为一个手段高超的骗子,我不会每一句话都是骗人的,我就在假话里掺杂几句实话,只要他们晓得那几句实话是真的,他们就会顺便认为那些假话也是真的。讲话是需要艺术的,骗人也是。” “学到了,真真假假混为一谈,方能让他们捉摸不透。”段彪笑嘻嘻道,“要不怎么说你技高一筹呢,你还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办法。” 江烈笑道:“这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是经验,经常坑蒙拐骗,自然就容易总结出一些实用的经验。” 段彪吃完了正餐,啃起了月饼:“你经常坑蒙拐骗啊?” “什么叫我经常坑蒙拐骗?”江烈也啃起了月饼,压低声线道,“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是兵不厌诈。” 段彪连连点头:“那咱们这回中秋之行是收获不菲吧?” “那当然。”江烈举头望向天上皎洁的圆月,又低下了头,“收获颇丰,不仅了解了民情,还怂恿了敌人,给敌人洗了脑,而且还学了童谣。” 段彪打趣道:“学了童谣?你会唱吗你?” 江烈挑了下眉头:“岂有不会之理?我唱给你听啊,八月中秋山林凉……八月中秋山林凉……山林……山林凉……那个调调我记得,就是词儿忘了。” “你就吹牛吧你,词儿都记不住还说自己会唱。”段彪又正色道,“咱们下一步要去哪儿?” 江烈正色道:“管中可窥豹,抽样调查足矣,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兵贵神速,咱们没必要继续逗留。中秋之月固然无限好,但今年的中秋之夜绝非是让咱们有闲情逸致享受的。只要打完仗,来年有的是机会再聚首。下一步就回去,好好制定计划。吃完就走。” 将一桌的食物一扫而空后,江烈付了钱,便与段彪策马出城…… 昇凡三年九月初四,江烈召集附近的主要将领都到驻地展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 会议指出,象军已军心不定、士气不振,底层士兵已丧失斗志、归心似箭。燎原大军尽管全军出击,直接冲向戍驿郡,途中虽会经过敌占区,但极有可能会兵不血刃、畅通无阻。只要大军包围戍驿郡,展现出高昂的士气,郑致宾就难以不投降。 所以,江烈决定在九月廿五那天,打响围攻戍驿郡的最终决战。 …… 昇凡三年九月廿五,参加燎原大战的所有能出动的部队都全副武装地兵分多路到达了戍驿郡,有序地将戍驿郡包围得水泄不通。 说包围就包围,听起来犹如儿戏,然而这就是事实。 包围得如此容易,令江烈不禁怀疑其中有诈。毕竟一路过来都没有遭到任何象军的抵抗,甚至连个象湄人的身影都难以见着,或许他们都像江烈所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地“跑就完事”。 这次出征,是江烈经历过的最顺利的一次。 江烈向汪落印了解过戍驿郡的各种情况,因地制宜地制定了极其严密的攻城方略,如何包围、如何攻门、如何防突围都有详细的计划。 在江烈的心目之中,戍驿郡之战必须是最终决战,要么象军投降,要么象军负隅顽抗、全军覆没。 江烈没有为此战留下任何的退路,极其详细的作战方案里也没有撤退的方案。???.BIQUGE.biz 此战,便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虽然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一人会有成仁的念头,每个人都是将此战视为最后的决战。 各路兵马都顺风顺水,从四面八方攻进了戍驿郡。 戍驿郡本就是军事基地,所以郡内的象湄守军拥有极大的优势,大型箭楼、大型投石车、大型陷阱等重型武器都是应有尽有。 然而这本是汪落印的地盘,他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江烈“戍驿郡里哪条水沟蟑螂多,哪个角落老鼠多,我都了如指掌。”所以有汪落印的指导,全军上下都分配到了具体的作战方案,能够绕着难打的地方走,重点攻打防守薄弱的所在。 …… 昇凡三年十月初七,戍驿郡之战打了十余日,幸存的所有象军都撤进了中驿城。 戍驿郡共有五座城池,按照东西南北中四个方位分别为东驿城、南驿城、西驿城、北驿城、中驿城,呈五角星形分布。中驿城就是最中间的那座城池。 照葫芦画瓢,依然是狮炎军的经典战术——围而困之。 大军包围中驿城明显比包围戍驿郡更为容易,包围起来之后,便是安营扎寨,该吃吃,该喝喝,好生休整。 江烈并不希望通过杀更多敌人来取得抗象援虬战争的全面胜利,只想逼迫郑致宾主动出面投降。这样的话,是所有人都比较喜闻乐见的。 所以,大军只是包围中驿城,而不开展攻城行动,就看城内的象军能撑到何时。 戍驿郡的五座城池只有中驿城是没有田地的,而另外四座城池都有足以自给自足的粮草。也就是说,中驿城的粮草是有限的,没有外部的支援,中驿城里的人早晚得饿死。而包围着中驿城的燎原大军却能充分地利用另外四座城池的丰厚粮草资源。 当晚,江烈正在营帐里打盹,蓦地被段彪吵醒。 “大帅,纪诚来了。”段彪跑进来行了军礼。 江烈连忙揉着惺忪的双眼起了身:“请进!” “末将纪诚参见大帅!”纪诚进来向江烈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回礼后,请纪诚入座,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纪诚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小竹筒,将其递给了江烈,正色道:“大帅,末将下午发现有十来只信鸽向东飞去,便顺手射下了一只。那只鸽子的腿上就缠着这个竹筒,里头装着一封信,我们玳山分军都是不认字的,也没人看得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就拿来给大帅看看。” 江烈一边拆信,一边问道:“你没有把那些鸽子全射下来吧?” 纪诚摇了摇头:“那不至于,且不说有没有那本事,就算有那本事,末将也不会干这种傻事。那些鸽子八成送的都是同一封信,八成都是要送去象湄皇帝那边的,为了确保信能送达,所以多派了几只鸽子送信。战况要是不传到象湄皇帝那边去,象湄皇帝怎么决定投降呢?所以肯定得放那些鸽子去送信,我射下一只,只不过是为了偷看一下信里写了啥。”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纪将军,想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是恨不得郑致宾早点写信送去他们皇宫里,你要是把所有鸽子都给射下来,我反倒得罚你了。段校尉,念念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说着便将信笺展开递给了段彪。 段彪接过信笺,朗声念道:“红得,呆鸡搭貂,麻得给洗新西狼,阿格乌牙嘴笨对狼,哎戏,哎害,口林口袋……啥啊,这都是啥跟啥啊,每个字我都认得,凑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江烈苦笑道:“这是用密文写的,看不懂是正常的。没事,文将军有缴获过敌人的密码本,照着密码本看,就能破译出内容了。段校尉,你拿去让文将军破译一下,他离这儿不远。” “末将遵命!”段彪说着便拿着信笺跑了出去。 江烈将纪诚打量了一番,微笑道:“经过腥风血雨的洗礼,你的外貌就成熟了许多,看起来简直都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纪诚的面容确实沧桑了不少,虽然没有变黑,也没有长胡子,也没有长皱纹,但整体的气质就是明显展现出了一种不再是是少年的感觉。 纪诚微笑道:“总是在打仗,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能不显老吗?” “后悔吗?”江烈问道,“离开高枕无忧的玳山,南征北战,而且居无定所,而且永远生死攸关,有后悔过吗?” 纪诚摇了摇头:“不可能后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的。虽然我因为战争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但这本身是无奈的,因为战争是敌人要挑起的。是敌人打到了我家门口,不是我故意要去招惹他们,为自己的家园而战,没有值得后悔的。我在玳山上杀再多猎物,也只是在玳山出名的小猎户。我杀了无数的敌人,我却是国家的英雄,自己心里都是满满的自豪感。我当然不后悔。” 江烈欣慰道:“现如今,战争眼瞅着就要结束了。该办的事办完,狮炎军就都该回神狮国去交差了。你的玳山分军也属于狮炎军,你愿意跟着我回去神狮国吗?你自己决定,你的麾下都是跟着你走的。你决定日后的归宿,你要去哪儿,玳山分军就在哪儿。实话实说,跟我回神狮国,发展前景要好得多。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解甲归山,或者说在虬誓国做个官甚至做个平头百姓。你怎么想?”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六章 象军投降 纪诚犹豫片刻,应道:“其实末将心里是拿不定主意的,大帅说玳山分军都是跟着末将的,那末将就是跟着大帅的。大帅希望玳山分军去哪儿,那么玳山分军就跟着大帅去哪儿。玳山分军日后就是任凭大帅调遣了。” 江烈爽朗地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自私一点,让玳山分军都跟着我回神狮国。当然了,实在有不愿意的,我也尊重他们的意愿。毕竟肯定有人放不下父母妻儿,虬誓国安定下来之后,我也不能强求他们跟着我一起去神狮国。” 纪诚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别人是怎么想的,末将还不晓得,至少我们俩兄弟,都是愿意誓死跟随大帅的。” 江烈倍感欣慰:“好小子,有你是我的福气!” 闲叙片刻之后,段彪喜笑颜开地进来:“大帅,破译完了,你看看吧。” 说着,段彪将文三变手写的翻译过后的手稿与原件都递给了江烈。 江烈将破译版的那张浏览了一番,登时一蹦三尺高,笑得合不拢嘴。 纪诚见江烈如此欢喜,便跟着笑道:“大帅,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啊?” 江烈激动得喜极而泣,摊在了椅子上,笑得犹如一个天生的傻子。 段彪也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水:“这信是……是……是象军的最高主帅郑致宾写……写给象湄国的皇帝的。信的内容是……是……就是郑致宾向他们皇帝请求……请求……请求……”登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请求投降的圣旨。”江烈缓和好了情绪,抹了抹泪水,“是投降,不是停战。郑致宾这回是真的想要投降!不是之前那种假惺惺的所谓的耍流氓的停战,是真真正正要投降!他在信里写他真的打不动了,继续战斗只会全军覆没,投降才是明智之举,才是众望所归!” 段彪连连点头:“对!对!是真的!象军要投降了!” 江烈冷静下来,正色道:“先别让别人知道,咱们三个人先保密,省得让大家太激动,省得让大家都睡不着觉。庆功宴什么的,等他们正式投降之后再操办,直到敌人真正宣布投降之前,咱们都按兵不动,继续养精蓄锐。” 段彪点头道:“末将遵命!” 纪诚也压抑住了激动不已的心情:“末将遵命!” 夜深人静,江烈独自躺在了床上,辗转反侧,只顾咯咯傻笑。 抗象援虬之战持续了一年有余,江烈是第一次参与如此旷日持久的战争。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也算不上是多么长期的持久战,但与羿衷四十六年的狮鲤大战相比,与在晋山县降伏虎啸军的战役相比,着实漫长了许多。 时间的长短倒也不是最重要的,抗象援虬之战与江烈之前参加过的所有战争的最大区别便在于生生死死。这一年多以来,他失去了太多战友,包括自己先锋牙的大部分士兵,包括自己麾下最得意的大将阮雷。就连他自己,都险些葬身于悬崖之下,也直接葬身于敌人的匕首之下。若非浴火重生,江烈早已命丧九泉。 虽然上次狮鲤大战,江烈也见识过不少战友的牺牲,但他扪心自问,像惑山红星寨四当家乘甲奔阵亡的时候,他有感到惋惜,但说到底还是非亲非故,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也不会因此而肝肠寸断,更不会因此燃起前所未有的极端的复仇的怒火。 然而这次的抗象援虬之战,江烈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亲兵接连倒下,曾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亲兵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在悬崖之下七零八落,曾眼睁睁地看着阮雷的头颅悬挂在花穴县的西城门。这一项项的“眼睁睁”都是痛心疾首,令他最直观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恐怖。 江烈从来都不认为战争有受益者,虽然他在这场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会得到虬誓皇帝与神狮皇帝的双重嘉奖,奖赏之丰厚程度是可想而知,却又难以想象的,而且自己也无意间突破到了传说中无数驭火人难以企及的涅槃境,脱胎换骨,整体的驭火术更上了一层楼,但他依然希望,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他万分希望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大事小事都只是梦境的一部分,如同自己曾做过的弑君之梦。 他幻想着,一觉醒来,自己就躺在神狮城江府的房间里,身旁是酣睡的袁南儿,床边是江念恒在摇篮里咿咿呀呀,起床之后,有吟风听雨伺候着洗漱更衣,有邀月摘星忙活着盛饭端菜。吃完早餐,他便吩咐马夫备马,然后经过江洛的房间,远远就听见江洛的如雷之鼾声。 或许这一天不需要上早朝,他走出家门,跨上骐墨,径直奔向狮炎军驻地。驻地里,阮雷在制定全新的训练方案,文三变在给狮炎军乐队排练新曲,黄英嵘在不厌其烦地督促着日常操练,段彪则跟着自己插科打诨,如同一只跟屁虫。一切严肃而又轻松,辛苦而又欢乐,融融泄泄,亲如一家。 忙碌了一天之后,他在傍晚策马回家,突发奇想之下便叫上袁南儿,两个人一同去怀德楼开间包厢,请阿真前来唱曲,一边听曲,一边享用美食,尽情享受甜蜜的婚后夫妻生活。 至于江念恒,江洛会抱着他摇来晃去,讲着数百年前的冷笑话,从残缺的牙缝中喷溅出数百年前的琼浆玉液,逗得江念恒笑得几欲挣脱怀抱。安嬷嬷护在旁边,满面焦急,生怕眼前的老顽童一不留神脱了手,毕竟这个小侯爷是她唯一能疼爱的小主。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平凡而又单调,偶尔还会略显百无聊赖,然而这样的生活正是身处兵荒马乱中的江烈最为向往的生活。 思前想后,江烈终于怀着万千思绪入了睡,可惜的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他仍然身处军营之中,仍然在虬誓国的戍驿郡,他那些美好的希望终究只是一厢情愿,而非现实。 …… 昇凡三年十月廿二清晨,段彪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江烈的营帐,险些滑倒。 江烈连忙起身:“彪兄,你瞧瞧你多大个人了,这样火急火燎的还跟个小屁孩似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段彪眉开眼笑道:“大帅,喜事,天大的喜事!中驿城已经飘起了白旗!” 众所周知,白旗是投降的标志。 江烈戴好头盔,抄着灭扬斧便跑出了营帐,又命人牵来了骐墨,带上段彪一同策马冲向了城门。 “你们郑大元帅呢?”江烈勒马停步,朗声喊道,“既然要投降,那就快请你们郑大元帅出来!我是狮炎军大帅江烈,我得跟你们郑大元帅好好谈谈!快请郑大元帅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城楼上探出了一个脑袋,朗声应道:“江大帅,已经有人去通知郑大元帅了,请江大帅稍等片刻,郑大元帅估计再有两炷香的工夫就能赶到!” 江烈点了点头:“行,让你们郑大元帅慢点,别太着急了!我有的是工夫,有的是耐心!” “大帅,你还要跟郑致宾谈什么?”段彪问道。 “谈什么?”江烈笑道,“能谈的多了去了!他们要投降,我肯定接受,但我肯定不能让他们跟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就回家。俗话说得好,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他们在虬誓国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百姓,给咱们狮炎军又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这些都是要还的。我也不能太为难他们,反正你就拭目以待就是了。对了,把三变、英嵘、纪诚还有汪总兵都叫过来,还有我大舅子派来的援军的那个最大的那个军官,我忘记叫啥了,都一并叫来,再顺便把那个谁,就是很会画画的那个谁,全都叫过来。这些人务必到场,剩下的,爱看热闹的就来看热闹,保证秩序就好。我还要一张够大的桌子,还要笔墨纸砚,还要什么东西,你看着办就是了。” 段彪愣了片刻,点头行了军礼:“末将遵命!”说着便策马跑走。 约莫两炷香过后,城门打开,郑致宾身着戎装,带着一队手无寸铁的士兵都举着双手走出了城门。 江烈翻身下马,面向郑致宾行了军礼:“郑大元帅,别来无恙。” 郑致宾也回了象军的军礼:“江大帅,别来无恙,久等了。” “没事,不久,反正还有很多人没来,咱们还得在这儿多等一会儿,等该来的都来了,咱们再步入正题。”江烈将郑致宾打量了一番,盯住了郑致宾腰间的佩剑,“郑大元帅,你大摇白旗,算是表明了投降的态度,你身后这几个手下也都算懂事,明面上都没有携带任何兵刃,但是为什么你还要带着你的宝剑呢?” 郑致宾正色道:“此剑不是我的兵刃,是我荣耀的象征。江大帅,你知道的,我是从一个大头兵,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的,我特别珍惜军人的身份,特别在乎军人的荣耀。虽然我决定投降了,我们皇上也同意了,但我不觉得我是丢脸的,因为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会因为投降就失去一名军人的荣耀。” “驶恁娘。”江烈毫不犹豫地破口骂了一句,“郑致宾,老子丑话先跟你说前头,你们已经投降了,没资格再跟老子唧唧歪歪,别在这儿跟老子扯那些文字游戏,老子没兴致陪你玩。我不跟你讲道理,反正那剑,你愿意带在身上你就带着,愿意扔掉地上就扔掉,你就看老子的态度会不会区别对待。”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七章 投降书【上】 郑致宾面不改色,但小心翼翼地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扔到了地上。 江烈微笑道:“郑大元帅真是从善如流啊。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之举。” 郑致宾微微一笑:“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低头?” “郑大元帅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咬文嚼字,让你体验一下在屋檐下低头的感觉,你就能知道被你们统治的虬誓百姓是如何在你们的屋檐下低头的。这样的感觉是否好受,你自己心里就有数了。”江烈说着嘴角冷冷地微微上扬。 临近中午时分,江烈要求到场的人都到位了。 一张长桌,若干交椅,郑致宾坐在了靠近城门的那头,江烈则坐在了另一头。 “文将军,取纸笔来,坐我边上!”江烈朗声道,“段校尉,取伞盖来,给我遮遮太阳,不然阳光太刺眼了!” 一声令下,文三变端来了文房四宝,笔直地坐在了江烈的身旁。段彪吩咐人抬来了大伞盖,为江烈与文三变遮阳,而郑致宾全身还暴露在烈日之下。 江烈摘下头盔,甩给了段彪,笑道:“郑大元帅,你也看得出来,我长得黑,黑皮又比白皮更容易吸热,所以需要这个遮阳伞遮挡一下,不然容易中暑,那可就误了大事了。阁下肤白貌美,禁得住晒,就不必遮阳了,而且多晒晒太阳是有好处的,能补充那个……我也不晓得能补充什么,反正就是吸收阳光有利于长个。” 无意间,江烈险些将“维生素d”脱口而出,毕竟有些现代化的知识与理念在脑海深处是根深蒂固的。 郑致宾面目僵硬道:“现在的我,对于江大帅而言,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江大帅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江大帅喂我吃肉,我就不敢吃草。” “知道就好。”江烈嘻嘻一笑,轻轻拍了拍文三变的肩头,“你字写得好,你先草拟一份投降文书,先把标题写上。” “江大帅,我国皇帝陛下有写了一份投降书。”郑致宾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卷,双手递给了江烈。 “有你不早说。”江烈接过那纸卷,展开一看,轻蔑地一笑,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地上,又随手释放出一只火猫,那火猫飞快地叼着那团纸便大步流星地跑走了。 郑致宾焦急道:“江大帅,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象湄皇帝陛下的亲笔文书!上面有皇帝陛下的御批!” 江烈点了点头,冷笑道:“我知道,我又不瞎。我晓得那是贵国皇帝的御笔亲书,我也看到了大印。我之所以把它当成废纸扔掉又烧掉,纯属是因为我从字里行间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的歉意与诚意。” 仅仅只是草草浏览了几眼,江烈便看出了这所谓的投降书贯彻了象军一如既往的耍流氓性质,只顾自己卖惨,对被侵略国的惨状却只字未提,一个劲地只是强调自己的军队伤亡多么惨重,自己的国民失去亲人、失去家庭顶梁柱有多么艰苦,昂贵的军费开支对国库的消耗有多么严重,仿佛象湄才是受害的一方。 在江烈看来,那封信与其说是投降书,不如说是撤军命令。象湄皇帝只说要让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全军撤回象湄国,并交出所有兵器给虬军与狮军自由分配。仅此而已。 所以,江烈才说从这投降书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歉意与诚意。虽然江烈早已见怪不怪。 “没有诚意,没有歉意,这样的投降,我不接受。当然了,也不仅是我一个人不接受。汪总兵!”江烈大吼一声唤来了汪落印。 “末将在!”汪落印跑到江烈身边,行了虬军的军礼,顺便对郑致宾睥睨了一眼。 江烈吩咐道:“你们虬誓的军官代表都到了吧,都招呼过来我这边,有得坐就坐,没得坐就站会儿。” 说话间,以汪落印为首的在场的虬军重要将领都坐或者站到了江烈的身边。 江烈正色道:“象湄皇帝的投降书里没有写在他们的统治下,虬誓国的老百姓是生活在何等之水深火热之中,什么生灵涂炭,什么民不聊生,都是只字不提,光提他们象湄人多苦多惨。投降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缴械,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们大家伙儿评评理,这样的投降,你们能够接受吗?”???.BIQUGE.biz “不能!”虬军将领们都异口同声道。 江烈微笑道:“郑大元帅,显而易见,贵国皇帝的投降书是不被接受的。不过,我做人呢,向来以慈悲为怀,为了节约成本,为了不浪费宝贵的时间精力,就不让贵国皇帝重新写一份投降书了。我们狮炎军的文总将,写得一手好字,咱们这些人就一起好生地商讨一番,由我们文总将来执笔重新写一份投降书。来,醒目的标题先写上——狮虬象三国联合条约。” 郑致宾果断提出了异议:“狮虬象三国?凭什么是神狮的狮排在首位?这场战争本身就是象湄和虬誓的事,神狮本来就是外人插手,凭什么三国的名字排下来是狮字排第一个?” 江烈冷哼了一声:“文总将,告诉郑大元帅,为什么狮字排在第一个。” 文三变突然间被点名,吓了一跳,便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了笔架上,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蚀骨大陆的四国,由北至南分别为鲤迹、神狮、虬誓、象湄,亘古向来如此排列,从未有人怀疑过其合理性。倘若是两国交战,虬象大战或者象虬大战都是合情合理的。三国排列的话,自然是按照鲤狮虬象的约定俗成的顺序排列。就像公母、雌雄、男女,都只是自古如此,没有凭什么。” “明白了吗?郑大元帅,我再给你重申一遍,没有凭什么,就是约定俗成,狮虬象就是狮虬象,没有任何争议。等哪天,蚀骨大陆上的老百姓们都习惯于说象湄、虬誓、神狮、鲤迹了,这份文书要改再改。”江烈说着向郑致宾嘿嘿笑了两声。 郑致宾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点头。 江烈清了清嗓子,续道:“标题写好了,开始写正文。正文就以一个中立的局外人的口吻来写,皇帝的口吻我是学不来。来,开宗明义——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奉象湄皇帝之命,假借荡寇之名,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侵占虬誓国大片江山,令虬誓国苍生有倒悬之急,社稷有累卵之危。” 郑致宾咬牙切齿,但默不作声。 江烈见文三变已写完自己所念的开头,便续道:“因此,神狮国难以坐视不管,遂派遣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全军驰援虬誓,开展抗象援虬之战。狮炎军配合虬誓当地官军,屡创佳绩,收复大片领土,令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节节败退。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荡寇大元帅郑致宾率主力兵马屯守戍驿郡,遭狮虬联军四面包围,束手无策之下,决定投降。” 江烈微笑着问道:“郑大元帅,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吧?” 郑致宾僵硬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待到文三变写完这一段,江烈续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亘古不变之真理。象军于虬誓国土之上奴役苍生,必当付出巨大代价。投降条件如下,象军将在虬誓国境内侵占的领土尽数归还给原主,全军就近向狮军或虬军上交一切兵器,包括但不限于佩刀、佩剑、剪刀、水果刀。” 郑致宾不解道:“江大帅,剪刀、水果刀怎么也需要上交了?” “没让你上交菜刀就不错了,怕你们回去的路上没法做饭菜,不然我就让你们连菜刀都一起上交了,别得了便宜还不知好歹。”江烈内心其实在暗自偷笑,因为剪刀和水果刀是他一时突发奇想胡诌的,反正此时只是草拟,还不算是最终定稿。 文三变写完此段,便向江烈示意:“大帅,然后呢?” 江烈思忖片刻,续道:“象军自愿为狮军与虬军阵亡之将士及虬誓所有被象军所杀的苍生安排后事,并为其家属表示抚恤,每人次一口棺材、一块墓碑、价值五百文神狮币的金银礼,还有三年之内的香火和纸钱。” 郑致宾瞪大了双眼:“江大帅,你这不是刻意为难人吗?我这会儿上哪儿去整来那么多棺材和墓碑啊?” 江烈摆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稍安勿躁。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激动个什么啊?我也不指望你变出这么多棺材墓碑,所以这些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为了方便,全部用神狮币来定价,每人次五万文神狮币,这些钱就给各自的家属,让死者家属拿这笔钱去操办,不过分吧?这年头,一口棺材也挺贵的,墓地也挺贵的,一人五万文,真的是行情价。” 段彪站在一旁,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一人五万文神狮币?无论神狮币还是象湄币,五万都不是一个小数目!”郑致宾一时恼羞成怒,却又不敢怒,“一人五万,一万人就是五亿,十万人就是五十亿啊!这……这……这不得把国库掏空了啊?” 江烈耸了耸肩:“你们国库空不空跟我可没关系,谁让你们要杀那么多人?你要反过来想,当初你们只要少杀一个人,就能少给五万文。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早点投降的话,开支不就少多了?谁让你们非得拖,就一直拖,拖到实在无力抵抗了才要投降。你现在复盘一下,好好想想,这样值吗?不过,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改变不了了,世上没有后悔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问题,我相信贵国是国富民强的,有的是钱,不差这几十几百亿的。”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八章 投降书【下】 郑致宾气急败坏,但不敢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情绪:“你这是……这是……强词夺理,这是偷换概念,这是胡说八道……这就是……就是……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江烈故技重施,耸了耸肩,露出一副贱贱的微笑:“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我可都跟你学的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如果觉得我是一派胡言,说的都是鬼话,你应该反求诸己,自己思考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是鬼,所以我才跟你说的鬼话。” “算你狠……”郑致宾紧紧咬着牙,“作为战败国的代表,我没有办法反驳你……” 江烈笑道:“你也晓得你代表的是战败国。你说,倘若贵国没有发动战争,咱们三个国家都和和睦睦的,没有谁战败,也没有谁战胜,岂不美哉?可是你们非得发动战争,打到最后还败了,而且会血本无归,亏惨了。还是那句老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文三变怕江烈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下去,耽误了拟写投降书的进度,便开口问道:“大帅,接下来的内容要怎么写?” 江烈便决定言归正传,道:“我们狮炎军还有从神狮国过来的各路义军都是远道而来,所以呢——谅神狮各军皆远道疲敝而来,亦将远道疲敝而返,万水千山,崎岖坎坷,必将历经艰难险阻,故象军自愿承担狮军归狮之路费开支,每人次一万文神狮币,每马次三千文神狮币。” “你抢钱呢?”郑致宾整张脸拧成了苦瓜,“从此地返回你们神狮国,需要什么路费?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一人一万?贵军在归途中的伙食是三餐都吃山珍海味吗?马的饲料又花费得了多少钱?这一路上有的是草,马儿哪能饿得着啊?” 江烈连连摇头:“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光有吃喝,肯定是不需要一万的价位的,但这一路上的开销肯定不只有吃喝。回去可能会变冷了,咱得添置棉衣棉被,这要不要花钱?还有,我们跋山涉水地回去,是非常辛苦的。常言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冲着这苦劳,要点辛苦费是理所应当的吧?特别是那些辎重兵,他们肯定得比骑兵累得多,辛苦费是得多要点的。马也不是光吃草就完事的,千里马日行千里也是会疲惫的,马蹄得修,马掌钉得更换。而且这么长的路途,难免会有些人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头疼脑热是正常现象,这得吃药吧?药品也不便宜,你说是不是?每人一万,每马三千,这真的是特别经济的一个价钱了。” 郑致宾万分不服气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说的有道理。” 江烈笑不露齿道:“文将军,继续听仔细啦——自古以来,新婚喜结连理者应宴请亲朋好友,年老寿终正寝者亦应宴请亲朋好友,狮军与虬军长年累月征战,前仆后继,终得胜果,理应大摆宴席,军民共乐,普天同庆。象军自愿出资五千万文神狮币赞助狮虬大摆宴席,庆祝胜利。” 郑致宾愣了片刻,站起身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普天同庆,要我们来出资?难道我们能吃得到一口肉,喝得到一口酒吗?” 江烈不耐烦道:“文将军,告诉郑大元帅,告诉他凭什么。” 文三变又被突然点名,只好放下手中的笔,正色解释道:“因为这些钱本就是象军欠我们的,象军发动这次战争,导致神狮与虬誓两国的国库损失惨重。换言之,神狮与虬誓两国本可以各自军费举办庆功宴,然而大多军费被用来抗击象军,所以两国的资金是被象军吞掉的,庆功宴自然需要由象军承担。” 所幸文三变随机应变能力强,虽然自己觉得自己说的是狗屁不通,但还是恬不知耻地顺着江烈的意思为郑致宾解释了象军需要出资的原因。 郑致宾发觉江烈与文三变联合起来的耍流氓的本领比自己还要技高一筹,便不再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坐回椅子上,一个劲地默默点头,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或许,江烈明明可以用抢的,但是却还要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些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是欺负人的理由。 自从郑致宾成为了一名军人,他就坚定地认为天下是弱肉强食的,只有强者才有足够的话语权,弱者就理应服从于强者。自古以来,天下的规则便是胜者为王,而败者为寇。此时的郑致宾是无可争议的败者,作为一个败者,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只恨自己未能为国争光,只能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半死不活,苟延残喘也只是任人宰割。 郑致宾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他为自己是一名象湄帝国的军人而感到万分光荣,他也无怨无悔,不后悔以主帅的身份率领大军前来虬誓国。他由衷地认为象湄皇帝没有什么错,也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错,毕竟自己只是服从了军令。他虽然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却也不会自怨自艾,只是在内心暗自起誓,让自己更加努力,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不会再惨败而归。 江烈却不在乎孰强孰弱,他满脑子只想着惩恶扬善,只想着守护一切他认为值得守护的事物,但也恩怨分明,有仇就必报,在投降书里提出诸多损人利己的要求,其实就是靠白纸黑字在报仇。毕竟,象军侵略虬誓国,本质上就是为了损人利己。 让象湄人好好尝尝损己利人的感觉,他们才会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会为发动侵略战争而感到愧疚且悔恨,才会从思想上杜绝下一次侵略战争的发生。这是江烈的真实想法,他总认为跟有些人讲道理是对牛弹琴,与其对牛弹琴,不如逼牛弹琴。对敌人狠一点,是为了让敌人不敢再肆意妄为。 江烈见郑致宾逐渐放弃了反对,便轻轻嘴角上扬道:“军备物资的损失,都是肉眼可见的。就我个人而言,我的那套重量级盔甲,早已千疮百孔,早就废了。那套盔甲可是好宝贝,好钢好铁锻造而成的,所以我在身中数十箭的情况下才不会马上死。那一套盔甲,少说也得值几十万文神狮币。” 郑致宾听到“几十万”,立马惊得打了个寒战。 江烈笑道:“虽然每个人的盔甲装备都多多少少会有所损坏,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废了,更不会每个人的盔甲都跟我的一样贵,所以呢,也不用算每人次多少钱了,就总的补贴狮军五千万文神狮币,补贴虬军也是五千万文神狮币。” 文三变问道:“大帅,这要怎么写?” 江烈思忖片刻,道:“就写——兵无盔,将无甲。则兵不像兵,将不似将。盔甲于兵者,如羽翼于飞禽,如四肢于走兽。而狮军与虬军因盔甲大损,故象军自愿资助狮军与虬军各五千万文神狮币,以助其修补添置军备。” 郑致宾轻声细语地喃喃自语道:“自愿自愿……全他娘的说是象军自愿……真他娘的欺负人……” 虽然名为“象军自愿”,但钱终究得从象湄皇帝那边来,靠象军的残兵败将,无论如何东拼西凑,都是凑不出那么多钱的,只有让象湄皇帝动用国库,才有可能拿出一项又一项的钱款。实际上,郑致宾并不需要出钱,但他需要签字,相当于是替象湄皇帝“自愿”了。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倘若自己是象湄皇帝,有臣子签下了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必然勃然大怒,恨不得将那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郑致宾倍感无可奈何,自己作为象军的最高主帅,只有自己能够代表象湄国在投降书上签字,自己是当定了替罪羊。 “哦对了。”江烈微微点头道,“虬誓国皇帝也是心力交瘁啊,自从你们来了,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满心挂念的都是自己的子民,都是自己的军队。打了败仗,他吃不下饭,因为自己的臣民得牺牲了不少人。打了胜仗,他照样吃不下饭,因为照样会有人牺牲。只要战事一日不结束,他就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一年瘦了三四十斤。” 说着,江烈便抹起了眼泪。其实,他只知道虬誓皇帝跟自己算连襟,却从未见过虬誓皇帝的真容,更不知晓人家是否会吃不下饭,是否会睡不着觉,只是胡诌一番,只为让投降书的内容更为丰富,让象湄付出的代价更为沉重。 “所以啊!”江烈假情假意地抹了抹眼角后,一本正经道:“贵军让虬誓皇帝瘦了三四十斤,而且总是夜不能寐,这可是会折寿的。人家好歹是我儿子的姨丈,作为亲戚,我可心疼。我也不能要求你们特意去看望人家,只希望说至少把他瘦掉的那三四十斤补回来。怎么补呢?文将军,做好准备,我念,你写。” “是!”文三变握着笔,全神贯注道。 江烈正色道:“虬誓国皇帝因战事而忧国忧民,心力交瘁,大失愉悦,大失康健。故象军自愿于每年虬誓国皇帝生辰之际,进献厚礼,以此向虬誓国皇帝深表歉意。年年如此,永不断绝。” 文三变问道:“大帅,怎样才能算是厚礼呢?” 江烈应道:“至于怎样才能算是厚礼,我说了不算,只要虬誓国皇帝觉得满意,对礼物感到喜欢,那就算。只要虬誓国皇帝对象湄送去的生日礼物感到不屑一顾,感到特别不稀罕,那就不算厚礼。那这一句可以补充详细点,补充——礼必令虬誓国皇帝心满意足方为厚礼。” 笔趣鸽 第三百一十九章 签署完毕 郑致宾咬着牙点了点头:“嗯……行……” 紧接着,江烈念着,文三变写着,不知不觉之间,竟已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罗列出了数十条要求象军单方面付出的条约,包括以质城为首的所有被象军屠杀的无辜虬誓百姓的金银礼,狮军与虬军招揽新兵补充兵源需要的各种军费…… 草稿完成后,文三变又工工整整地将草稿上的内容誊抄到了一张新的白纸上。那纸之长,长得一张长桌容纳不下。 江烈心满意足道:“接下来就可以开始签名盖手印了。段校尉,拿印泥来。” 段彪立马端来一盘印泥,放到了桌上。 江烈从笔架上拿起毛笔,递到了郑致宾面前:“请郑大元帅率先签名。” 郑致宾接过笔,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份条约,从头到尾都是丧权辱国,从头到尾都是在吃人。而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却要签上我郑致宾的大名。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舍我其谁啊!也只能是我,才能做这个千古罪人了!” 江烈微微一笑道:“郑大元帅,你得清楚,不是我故意要丧你的权,辱你的国。你必须要明白,是你们先丧了虬誓的权,辱了虬誓的国。不是我故意要整你们,我只是想让你们也设身处地,也感同身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能够知晓丧权辱国的滋味不好受,就别再让别人拥有丧权辱国的经历。” 郑致宾一手提笔,一手抓着执笔手的手腕,但依然颤颤巍巍。 “别紧张,放轻松。”江烈打了个哈欠,“这种重要文件可马虎不得,不能涂改的,你可得小心着点,要是写歪了,写错了,或者墨水乱洒了,那就是前功尽弃了。放轻松一点,别抖。” 郑致宾深呼吸了几口气,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我愿意抖,倒也不是我不想放轻松。江大帅,你能体会得了吗?我的手上是悬挂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我的后背是背着一座千仞高的大山,浑身都是束缚,浑身都是枷锁。我这名字一写下去,我就是替罪的羔羊,我就是背黑锅的千古罪人啊!” 江烈摇头道:“别想那么多了,你自己都说了,舍你其谁啊。你既然都有了做这个千古罪人的觉悟了,那就果断一点,忘却所有的烦恼,忘却所有的内心压力,把你的尊姓大名签到指定的位置。千古罪人就千古罪人呗,还能不让你进族谱了?还能把你家的祖坟给刨了?没事的,人就活这么一辈子,半辈子都已经过去了,也只剩半辈子了,一辈子很快的,别在意太多。” 郑致宾又连连深呼吸了几口气进行自我调节:“什么半辈子,什么一辈子,我都不晓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对于虬誓人来说,我是罪魁祸首,是我害得他们妻离子散,是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是我害得他们在荡寇军的威严下抬不起头。对于象湄人来说,我也是身披重罪,我是典型的卖国贼,所以才签署了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 江烈略感无语,在他印象中,郑致宾虽然是个敌人,但是运筹帷幄,颇有大将之风,如今来看,却是小家子气,怨叹不止,犹如一个郁郁寡欢的怨妇。 “我都跟你说了,你别想那么多了。人就是得要没心没肺,才能长命百岁。你顾忌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你就没本事活着回到你家!”江烈义愤填膺道,“罪魁祸首怎么了?千古罪人又怎么了?无论你是不是什么荡寇大元帅,无论你有没有来过虬誓国,对于你的家人来说,你都是你爹娘的儿子,你都是你妻子的丈夫,你都是你儿女的父亲!无论你的身上背负了多少不可饶恕之罪,你都是你家人的依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别扯淡了!只要你还有家人,你活着就有意义!咋的,因为要成为千古罪人,所以你就想不开了,你就不想活了,你就要去自杀了?咱们都是军人,军人战死沙场是光荣的,是值得歌颂的!要是因为害怕流言蜚语,不敢面对现实而去自杀,那就是笑话!你要是想闹笑话,那就不仅仅是千古罪人了,你还是千秋万代的笑柄!” 听着江烈一口气讲完这一箩筐,郑致宾登时醍醐灌顶,浑身的压力仿佛都化为虚有,刚劲地在规定的位置上签下了三个大字——郑致宾。 “你说的对,我管他什么千古罪人,后人要骂我,那就随便骂吧。我还得活着,为了我的一家老小活着。”郑致宾说着便将笔交给了江烈。 江烈毫不犹豫地在规定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接着,汪落印和几个虬军代表也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随后,签过名的几个人也都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上了鲜红的指纹印。 这样一来,《狮虬象三国联合条约》就算是签署完毕了。 “大功告成了!”江烈起身带头鼓掌,待到雷鸣般的掌声响完后,笑道,“郑大元帅,咱们接下来就举行一个简单的受降仪式吧。” 郑致宾起身道:“我是第一次投降,对于受降仪式什么的是毫无经验,还请江大帅点拨指导。” 江烈爽朗地笑道:“没事没事,很简单。只需要你带一队人,排好队,每个人就单膝下跪,低下头,把各自的兵刃举到头顶,然后我再派一队人,挨个去收缴。晓得了吗?” 虽然郑致宾认为所谓的受降仪式完全是多此一举,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他也只能默默遵从,立马召集起了五十余人,在城门口排好了方阵,都按照江烈所说的那样,单膝下跪,低着头,高举起兵刃。 江烈微笑道:“段校尉,那个很会画画的那个谁呢?” 段彪将一个士兵推到了江烈面前:“大帅,这就是很会画画的那个谁。” 那个谁向江烈行了军礼:“大帅有何吩咐?”BIquGe.biz 江烈正色道:“你是画家,我叫你来,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来画画的。没记错的话,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一个场景,你只需要看一眼,你就能记住所有细节,就能画出原汁原味的栩栩如生的效果。” 那画家摇了摇头:“大帅,末将并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只看一眼的话,记不住所有细节,是画不出像模像样的画作的。” 江烈问道:“看一眼不行,那看两眼呢?” 那画家连连摇头:“看两眼也不够,少说得看二十来眼,也就是眨眼二十几下的工夫。” 江烈点了点头:“二十来眼就二十来眼,也不用多久。待会儿,我会亲自从郑致宾的手中拿过他的宝剑,你就把我拿剑的那个动作画下来,要侧视图。这是历史性的一幕,值得记录下来。我可以多定一会儿让你看个清楚,好方便你发挥。” 那画家笑道:“大帅,这不需要看二十来眼,看一眼就足矣。大帅的模样,末将闭着眼睛都画得出来。那个郑大元帅,我盯着他看了这么久,也完全记得住他的模样了。我只需要看一眼,看动作,看表情,我就能把这个场景复刻到画纸上了。” 江烈心满意足道:“那就太好了,来吧,受降仪式即将开始。” 江烈也组织起了五十余人,分别站到了每个参加受降仪式的象军将士身前。 “郑大元帅,你不必心疼你的军人荣耀,毕竟我要是舍不得拿走你的荣耀,我就会失去我的荣耀。”江烈站在郑致宾身前,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郑致宾举着的宝剑。 一瞥眼,江烈发现那画家已经点头示意,便从郑致宾的手中夺过宝剑,其他人也都从象军将士手中夺过了他们的兵刃。 简单的仪式就这么结束了。 江烈将郑致宾的佩剑扔给了段彪,抓到了正在埋头作画的那画家,问道:“怎么样?能画得出来吧?” “能!明晚之前,末将就能画完!”那画家头也不抬地勾勒线条。 江烈思忖道:“可惜蚀骨大陆上还没有照相机,要是有一台照相机该多好啊,就能记录下这一幕幕极具历史性的镜头了。幸运的是,我狮炎军中就有一个人形照相机,不过虽然他本领非凡,跟照相机相比,效率还是低得多了。” 后续的事就是象军上缴所有兵器,所有象军将士都集中到戍驿郡,等待所有赔款到位。只要象湄皇帝派人将条约里规定的所有款项付清,象军就能打道回府了。 江烈将后续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自己则带着段彪,策马赶往马婧婕的住处。 马婧婕仍然住在原先徐崇仁驻守的驻地。 那个驻地里只剩下数十个伤兵病将没有随军出征参加围攻戍驿郡的决战。马婧婕没有再被软禁,每天就是不计酬劳地照顾那些伤兵病将。 江烈与段彪赶到那里的时候,正是午后,马婧婕刚刚吃过午饭,正在屋里休息。 “小马,你在吗?”江烈敲了敲房门,不一会儿,马婧婕便来开了门。 马婧婕面容僵硬地问道:“怎么样?” 江烈笑道:“你们象湄荡寇军已经投降了,是你们的皇帝陛下同意过的。投降书已经签署了,受降仪式也办过了。虬誓与象湄的战争,目前算是结束了。应该不需要太久,你就能跟他们一起撤回象湄国了。战争结束了,可以回家了,开心吗?” 马婧婕露出了一丝丝微笑,又立马收起了笑容:“开心吗?我哪知道我开心吗?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回家,又有点舍不得这里。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狮炎军,真的很好。” 江烈打趣道:“我也觉得我们狮炎军很好,既然如此,要不你就加入我们狮炎军,当我们狮炎军的军医呗!”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章 虬誓皇宫 马婧婕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无论我的国家是什么样的,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我都永永远远不会背叛我的国家。我在象湄出生,在象湄长大,我没有理由背叛象湄。虽然你们狮炎军对我有恩,你们都对我很好,没有把我当敌人看待,我也跟你们处成了一家人了。即便如此,在国家大义面前,我还是会选择站定我的立场。” 江烈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在质城那边,还有一批你们的军医和医护,都是我们攻打质城的时候俘虏的。到时候,你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你们象湄国。” 马婧婕点头道:“那……就有缘再见了。希望下次能有机会相见,不再是因为战争。” 江烈微笑道:“嗯,希望蚀骨大陆再也没有战争,永永远远,世界和平,天下大吉。” 马婧婕也露出了微笑:“天下大吉,但愿如此。” …… 昇凡三年十二月初九,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已全数撤出虬誓国边境。 昇凡三年十二月廿五的早晨,狮炎军的将级以上军官与虬军的主要将领都受邀来到了虬誓皇宫,接受论功行赏。 虬誓皇帝站在了一个大广场的台阶之上,将帅们都端端正正地站在广场之上。 江烈听着虬誓皇帝打着官腔讲了大半天,听得双眼发昏,头脑犯困,只晓得自己被大肆嘉奖,立下了赫赫战功,是虬誓国千秋万代的大恩公,将会收获许多奖赏。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虬誓皇帝亲自来到了江烈身边。 “百闻不如一见,江大帅果真仪表不凡!”虬誓皇帝爽朗地笑道。 江烈连忙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外臣江烈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后,江烈将虬誓皇帝打量了一番,只见他玉树临风,身着锦绣长袍,尤显雍容华贵,面容仍是少年模样,但或许是受战事影响,多少还是略显憔悴之态。 虬誓皇帝微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气,这会儿,朕不想跟你管那些君臣礼节,只是认个亲戚,唠唠家常。你的夫人跟朕的皇后是血浓于水的堂姐妹,咱们就算是连襟,是至亲,不仅仅是普通的亲戚。” 江烈还是客客气气道:“外臣虽与陛下名为至亲,但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倘若外臣不顾君臣礼节便与陛下称兄道弟,多少还是会有失妥当,毕竟君臣终究有别。” “有别归有别,有别是明面上的事,私底下会何必顾及那么多条条框框呢?”虬誓皇帝伸手邀请江烈单独一起散步,“朕带你逛逛虬誓国的皇宫。你也不必一口称呼朕一个陛下,当然了,直呼朕的姓名也不行,你就叫朕姐夫吧?如何?” 江烈跟着虬誓皇帝走着,点了点头,笑道:“姐夫就姐夫吧,叫声姐夫也是理所应当的。” 虬誓皇帝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虽然咱们本来就是亲戚,但朕还得刻意再把这层关系挑明了,你每叫一声姐夫,朕就得乐上半天,因为朕能够特别清醒地意识到,抗击象军的大英雄江烈江大帅得叫朕姐夫!别人要想刻意跟你攀个亲戚还没有办法,而朕跟你却是实实在在的亲戚,自然得好好把握,好好珍惜,毕竟指不定多少年才能够听你叫一声姐夫。” 江烈附和着笑道:“只要姐夫有空,还得要我有空,日后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看看姐夫。而且拙荆跟九公主……啊不,跟皇后娘娘虽然只是堂姐妹,但亲逾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多年未见,她们互相之间也都是倍感思念。” 虬誓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出嫁之前,也跟你颇有交情,她对你也尤其惦记,老早就盼着你来皇宫,跟你见上一面,好生叙叙旧。” 江烈回想起了袁如桐在信里写的那段话,点头道:“是啊,皇后娘娘之前在信里有写,说是皇子公主都特别想见我。” 虬誓皇帝笑得合不拢嘴:“她虽贵为国母,先前也是个公主,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说的话都不能当真。大皇子今年四岁,大公主今年两岁,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只是经常有听说你的英勇事迹,但他们都是小孩子,哪懂什么是英雄,哪懂什么叫姨丈?其实只是皇后自己很想让皇子公主都跟你认识认识,倒不是他们小孩子自己的意思。” 江烈保持着笑容:“皇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幽默风趣。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冰雪聪明,而且是个积极向上的、乐观开朗的人。她嫁过来当了这么些年皇后了,还是本性难移,还是那么可爱。” “没错,倒也不是朕吹嘘,朕也着实对她恩爱有加。据说别国皇帝,包括虬誓国以往的皇帝,后宫都是千百佳丽。而朕的后宫仅有三人,而且真正让朕由衷喜爱的,仅仅只有皇后一人。神狮国的公主是不是都拥有特别的与众不同的魔力?”虬誓皇帝说着便停步在了一方水池前。 观望着水池里嬉戏的锦鲤,江烈思忖片刻,应道:“神狮国的公主,我认识不少,但真正熟悉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与拙荆。实不相瞒,我觉得她们两个都有特别吸引人的魅力,但实不相瞒,我只会看重拙荆的魅力,只有她散发出的魅力能够吸引我。或许,当你倾情于一人之时,她的一切,就都是与众不同的,都是高人一等的,都是值得偏心的。” 虬誓皇帝满意地笑道:“言之有理。看来,你不仅能运筹帷幄,不仅能身先士卒,还能随口说出至理名言。皇后跟大皇子还有大公主正在御花园玩乐,走,咱们直接去御花园逛逛吧。” 一路上,江烈东张西望着,发现虬誓国的皇宫格局与神狮国的皇宫大同小异,只是建筑风格各有千秋,而且此处的科技水平略高一筹,所以会有一些在神狮国的皇宫里看不到的较为先进的景观。 走走停停,走了半天,江烈终于跟着虬誓皇帝来到了御花园。 “可曾见到皇后?”虬誓皇帝叫来了一位宫女问道。 那宫女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正在湖心亭,大皇子和大公主也都在。” 说话间,虬誓皇帝便带着江烈来到了御花园里的湖心亭。 御花园里鸟语花香,到处都是美不胜收,犹如世外桃源。在御花园的中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的中心有一个简约的不大不小的亭子,名为湖心亭。 湖心亭的四周有四座长桥,四座桥也都各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江烈思忖道:“天下皇帝果然一般黑,无论什么东西都能起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过这里的这些名字还是差点意思,神狮皇宫里的那些景观的名字才是千奇百怪,什么狮台飞歌,什么狮声和鸣,什么狮榕迎春。但这里的景色总体而言,不会比神狮皇宫里的来得差,甚至还会更漂亮些。” 走在桥上,江烈便搭起了凉棚,远远地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身着宫装,从头到脚都是金银珠宝的淡妆女子——虽然明显与婚前有所区别,但江烈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就是曾经神狮国的九公主,如今虬誓国的皇后娘娘——袁如桐。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袁如桐转过头来,喜出望外道:“江少侠!” “父皇!”一个稚嫩的身着华服的男童屁颠屁颠地跑来,一把揽住了虬誓皇帝的双腿,又抬起头对着江烈眨巴了两下灵动的大眼睛,“父皇,这是谁啊?” 虬誓皇帝大笑着将那男童抱起来,边走边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狮炎军的江大帅!他是你母后的娘家堂妹的夫君,你得叫他姨丈。” 那男童兴高采烈地在虬誓皇帝的怀抱里手舞足蹈了起来:“你就是母后说的姨丈!母后说你是大英雄!我不知道什么叫大英雄,我只见过大狗熊,我还以为姨丈就是一头凶巴巴的大狗熊,原来是一个黑叔叔!” 虬誓皇帝苦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英雄跟大狗熊怎么能是一回事呢?姨丈就是姨丈,姨丈是人,英雄是人,狗熊那是狗熊,没有半点关系的!你这臭小子是真乱,你这一开口,辈分都乱了套了!姨丈是你母后那边的亲戚,怎么会是什么叔叔呢?乖,叫姨丈,不要叫什么黑叔叔!” 那男童龇牙咧嘴地笑道:“姨——丈!姨——丈!姨——丈!” “臭小子,这么调皮,叫一声就够了,你是想把你姨丈吵死啊?”虬誓皇帝说着便轻轻地拍了一下那男童的屁股。 江烈也被逗得笑得合不拢嘴:“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了吧?”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江大帅了吧?” 江烈一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湖心亭中,刚才那句话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就是袁如桐的声音,而袁如桐正微笑着站在江烈的面前。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江烈与袁如桐多年未见,在此重逢,不禁热泪盈眶。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一章 御花园拷问 “江少侠,别来无恙。自从你送我来虬誓国,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以来,每天都有人叫我皇后娘娘,我也早已习以为常了。”袁如桐笑着摇了摇头,“但你叫我皇后娘娘,我就感觉特别奇怪,听起来就是怪怪的,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但就是感觉不自在。” 江烈噗嗤一笑:“你现在就是虬誓国的皇后娘娘,这里也是在虬誓国的皇宫里,我要是照旧称呼你为九公主,那也不合规矩不是?而且,即便是要按照你娘家的叫法,你这会儿也得是长公主,毕竟你是神狮当朝国君的亲妹妹。” 袁如桐没有立刻搭理江烈,而是向身后的宫女吩咐道:“看好皇子公主,伺候好皇上。本宫要跟江大帅叙叙旧。”又转向虬誓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妾与江大帅多年未见,有许多心里话需要倾诉一番。还请陛下在此亭中与皇子公主作伴,臣妾与江大帅到园中走走谈谈。” 虬誓皇帝是个豁达的人,更是个宠妻的人,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去吧,顺便给江大帅介绍介绍咱们的御花园。” 说话间,袁如桐便带着江烈走出了湖心亭,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袁如桐四下里张望片刻,正色道:“江少侠,你如实跟我说,我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烈心头一颤,反问道:“南儿没有告诉你吗?” 这几年来,袁南儿与袁如桐保持着书信往来,这件事,江烈是心知肚明的。然而江烈只知晓她们有联系,却并没有了解她们都联系些什么事,所以就不知晓袁南儿是否有告诉袁如桐关于袁辽宸的真实死因。 不出意外的话,按照江烈的料想,袁南儿不会告知袁如桐真相,应该只会告诉她世人所了解的那样,就是后宫混入了优伶教的高手柯霖铃,袁辽宸被柯霖铃一掌毙命。虽然这也是事实,但大多数人都并不知晓柯霖铃不仅仅是与优伶教勾结,而且是与袁国采狼狈为奸。 袁如桐眼神迷离道:“南儿在信里告诉我,父皇是被刺客暗杀的。那个刺客叫柯霖铃,是优伶教的人,她参加了羿衷四十六年的选秀,被父皇选中,成为了父皇的妃子,深得父皇宠爱。那一天,柯霖铃就在服侍父皇的时候,一掌杀了父皇。事实真是如此吗?” 江烈点了点头:“事实……正是如此。” 袁如桐冷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这个所谓的事实,应该掺杂了些许谎言。真亦假,假亦真。据说,那个柯霖铃之所以有一掌毙命的本事,是因为优伶教有一百多人向她传输了内力。我对武功内力什么的完全不了解,但有些事情我却是从小就了解的。甚至可以说,没有谁比我更了解。” 江烈嗫嚅着问道:“此话怎讲?” 袁如桐眼神坚毅道:“我不跟你遮遮掩掩的,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挑明了讲。我父皇的死,我越想越蹊跷,越想越不对劲。我先是问了宫里的一等侍卫,他告诉我,内力是人传人的,那么柯霖铃接受了一百多人的内力后,内力大增就显得合情合理。但有一点我是至今都想不通的。” 江烈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敢问是哪一点?” “柯霖铃老家是狮南的,在参加选秀之前,从来没有跟皇室之人打过交道。也就是说,她对皇宫里的许多规矩都是不够了解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其陌生的。”袁如桐停下了脚步,“但是根据我的了解,根据我从小在神狮皇宫的见闻,以及婚后在虬誓皇宫的见闻,我都明白一个道理——作为皇帝的妃子,倘若对皇宫里那些明的和暗的规矩不够了解的话,是难以在皇宫里立足脚跟,难以获得皇上的宠爱的。” 江烈登时明白了袁如桐的意思,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就是说,柯霖铃作为一个对皇宫规矩不了解的人,能够获得羿衷爷的宠爱,让羿衷爷对她放松所有警惕,对她保持充分的信任,是不符合常理的,是奇怪的一件事。” 袁如桐点头道:“只要一个事实成立,那么就合情合理,就不显得奇怪。就是柯霖铃是了解皇宫的规矩的。我也不只是跟南儿有联系,我跟神狮城里的、皇宫里的许多人平时也都有书信往来。他们告诉我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柯霖铃是钦差大臣从狮南选中的,而且去到神狮城后,并没有皇宫里的什么宫女嬷嬷教她什么皇宫里的规矩。” 停顿片刻,袁如桐注视着江烈:“首先,钦差大臣是父皇派去的,为什么这个钦差大臣不偏不倚地就选中了一个优伶教的人?难道那个钦差大臣也是优伶教的?事实上那个钦差大臣是无辜的,他跟优伶教毫无瓜葛。所以,柯霖铃并不是优伶教的人,她只是跟优伶教有合作,而且跟她合作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优伶教。” 江烈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意识到袁如桐的心中极有可能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而且她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事实。虽然江烈与袁国采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但他还是不希望袁如桐在这个时候就知晓事情的真相,毕竟袁如桐跟袁国采是同父的亲兄妹。倘若袁如桐知晓了真相,她也无能为力,她只会痛不欲生,因为她的亲哥哥是杀害她父亲的幕后主谋。 所以,江烈只是跟袁如桐四目相对,却没有回应她任何一句话。 袁如桐续道:“早在我来虬誓之前,我就有过一些疑虑,就是微服出巡到治平县的时候,优伶教布下了比武招亲的圈套,埋伏下了数百刺客。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优伶教会知道我们微服出巡到了那里?为什么他们能够提前精心布置好陷阱?我虽然想不通,但事后也没再多想,毕竟有惊无险。直到父皇驾崩后,我的疑惑串联在了一起——优伶教为什么能够跟尚未进宫的秀女串通?优伶教真有这么高超的本事吗?倘若他们真的无所不能,为什么又会被大皇兄派去的狮翼军一举全歼了呢?” 江烈的眼神飘忽不定了起来,他没有勇气再与袁如桐保持直视。 “看着我的眼睛。”袁如桐伸出双手摆正了江烈的脸庞,“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害怕我知道,不是因为你是凶手,不是因为你有参与弑君,而是因为你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跟我有关系!” 江烈一时语塞,虽然被迫与袁如桐四目相对,但着实说不出话来。 袁如桐的眼角渗出了泪水:“柯霖铃肯定是有人教的,否则她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轻而易举地从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而且还轻而易举地成为父皇的宠妃。教她的人一定是深谙皇宫里的各种规矩的,而能够深谙皇宫里的各种规矩的人,只能是在皇宫里生活的人!柯霖铃跟优伶教有合作,而且还跟一个皇宫里的人有合作,这是三方合作。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纸包不住火,江烈见袁如桐态度坚决,而且分析得有理有据,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袁如桐连忙追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吧?告诉我,是谁?” “是……”江烈蹙着眉头,难以启齿。 袁如桐一时竟哭笑不得,苦笑着流出了泪水:“是大皇兄对吧?是当初的太子,是当今神狮国的昇凡皇帝。是不是他?是不是?” 江烈不想承认,但还是沉重地点了下头。 袁如桐放开了双手,登时泪流满面,抽泣道:“那个时候,我……我想了好多天,我思来想去,把治平县的事和柯霖铃的事放在一块儿考虑,我想了好多天……我发现了好多蹊跷,好多巧合……而我一个人静静地想,静静地分析,我就……我就只得出了一个结果……只有一个符合思路而又令我最难以接受的结果,就是……就是大皇兄,就是他想谋权篡位,就是他按捺不住想趁早坐上皇位……” 事已至此,江烈也无法隐瞒,只好将袁国采与优伶教以及柯霖铃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袁如桐面色变得煞白,无力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江烈叹了口气道:“羿衷爷的后宫有个妃子叫林小花,你没出嫁那会儿,她是林美人,后来她晋升成了林贵妃。袁国采登基之后,她就成了林太妃。羿衷爷在位之时,她名为羿衷爷的妃子,实际上是袁国采的老姘头。她给羿衷爷生的那个皇子,其实就是袁国采的儿子。她作为袁国采的老姘头,知道袁国采的所有事。袁国采曾经答允过她,只要羿衷爷一死,就封林小花做皇后。事实上,袁国采登基之后,就把林小花和他们的儿子一同逐出了皇宫。” 袁如桐停止了抽泣,抖擞起了精神:“然后呢?” 江烈应道:“然后,林小花就带着她跟袁国采的儿子找去了我家,在我家告诉了我跟南儿所有的秘密。她跟袁国采的儿子本来叫袁国棠,名义上是袁国采的弟弟。我给他改了个名,叫黄改之。黄谐音皇族的皇,改之意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后来我给林小花介绍了一个死了老婆的光棍,是莫述大人的亲戚,他们已经成亲了。”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二章 羿衷黑历史 袁如桐抿着嘴唇,泪水又止不住地如泉涌般往外冒:“他不仅想方设法地联合反贼杀害自己的父亲,他还能跟自己父亲的妃子有一腿……颠覆……真的颠覆……颠覆印象……颠覆认知……在我的印象中,大皇兄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江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所以我都不敢让你知道真相,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初,南儿得知这些事的时候,她也完全无法接受,一个劲儿地跟我哭。说到底,他们都是兄妹,是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的。你跟他都更不用说了,你们是亲兄妹,都是在宫里长大的,感情是更深了。虽然你早晚都得知道真相,但我真的不希望是此时。因为你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我也无能为力。袁国采的阴谋诡计简直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是幕后黑手。我尝试过找证人,我也确确实实抓住了柯霖铃,但是……柯霖铃就是一头倔驴,死活不肯出头作证,咬舌自尽了。所以,没有证据,有力的证人也死光了。我想报仇,但我得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是能报的时候?”袁如桐哽咽道。 “等袁国采失去民心的时候。”江烈鼻头一酸,解释道,“袁国采登基之后,还是把神狮国治理得不错的。国泰民安,所以老百姓们都愿意拥护他,愿意服从于他。我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杀了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新皇帝接任,而且我会成为老百姓们的众矢之的。倘若日后袁国采狂妄自大了,变得昏庸无道了,那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杀了他。一旦他失去了民心,他就算放个屁都是罪大恶极。他的所有黑料,老百姓们都会深信不疑,不需要任何证据。到那个时候,就能为羿衷爷平冤昭雪了。” 袁如桐焦急地哭道:“那要是他一直都拥有民心呢?真相就永远无法浮出水面了吗?” “不会的,他终究会失去民心的。”江烈斩钉截铁道,“林小花说了,袁国采会想方设法除掉我,显而易见,派我带狮炎军来打仗,就是一招借刀杀人。他想借象湄人的刀除掉我,所以死活不给我派援军过来。他要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手段除掉我,他可能就会气急败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逐渐失去民心了。” 这不是江烈胡诌,而是他有理有据的分析。或许袁国采想杀的人只有一个江烈,但由于没有派出援军,导致许多狮炎军将士付出了原可避免的牺牲。 神狮军团兵强马壮,颇有将帅之才,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袁国采不出兵相助是有失妥当的。至少段啸冬就肯定是极欲率领狮贲军前来增援的,奈何袁国采不允许,他就只能动用家产,在全国境内招兵买马,招揽义军。 至少就神狮军团而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袁国采的决策。这种怀疑的心理经过积年累月的发酵,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逆反心理。到那个时候,神狮军团可能都不愿意听从袁国采的命令了,甚至随时随地可能聚众谋反。 袁如桐抹了抹眼泪:“咱俩刚才的对话,请你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南儿。” 江烈点头道:“放心吧,我不要告诉别人的,更不可能告诉南儿。我得让南儿知道,你在虬誓国当皇后,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儿女双全,幸福至极。” 袁如桐用手绢擦干了泪水,冷笑一声道:“真的快乐吗?真的幸福吗?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切身地体会到真实的感受。只有没在深宫中真正生活过的人才会对皇族的生活心存向往。而常年深居宫闱之中的人都知道,寻常百姓家的日子是多么令人艳羡。” 江烈叹道:“或许,皇宫本身就是一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寻常百姓羡慕皇家贵族的荣华富贵,而皇家贵族却羡慕寻常百姓人家的朴实无华、坦诚相待、无欲无求。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有其优劣,你所羡慕的只是人家的家长里短,人家羡慕的却可能是你所厌恶的。人呐,总是难以满足的。” “让你给说对了,人就是这样子难以满足。”袁如桐说着又迈开步伐走了起来,“这仗打了一年不止,举国上下仿佛都只有一个愿景,就是早日停战,早日恢复和平的日子。”袁如桐笑了一声,“等到现如今,国泰民安了,老百姓们的烦恼反而多起来了。有人愁吃,有人愁穿。吃不饱的想吃饱,吃得饱的想吃好,吃得好的又可能反而不够健康了。” 江烈也迈开了步伐,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啊,所以有句话叫知足常乐。倘若人不能够知足,那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无穷无尽的忧愁。知足一点就能快乐一点。所以啊,你也别想你在宫里有什么不愉快了。至少,你吃穿不愁,有的是人能够伺候你,这已经强过大多数人了。” “是吧。”袁如桐渐渐地露出了笑容,“说实话,我可一直惦记着你家公子。我除了知道他名字叫江念恒,对他的其他事都是一概不知。你跟南儿的儿子肯定特别可爱吧,有空一定得带来跟我这个一辈子都见不上几次的九姨见个面,也跟他万里之外的表哥表妹见个面。” 江烈见袁如桐不再痛哭流涕,便暂且放下了心,连连点头道:“会的,南儿有那么多的堂姐妹,就属跟你感情最好。你们上次相见,都是还没有嫁人。韶光易逝,白驹过隙,这会儿你是两个孩子的母后,南儿也是一个儿子的亲娘。下次你们重逢,一定会是特别有趣的。我都还记得,我们成亲那会儿,正是你怀着大皇子九个月的时候。” 袁如桐微笑道:“岂止是两个孩子啊,我的第三个孩子只差还没有出生了。”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江烈恍然大悟道:“敢情你肚子里头还怀着一个小的啊!你这年纪,已经快有三个孩子了,那你有望在四十岁之前抱孙子喽!” 虽然在这个年代的蚀骨大陆上,四十岁之前抱孙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江烈的固有认知中,四十岁结婚不稀罕,四十岁有孙子才是稀罕的事。 袁如桐打趣道:“让你家南儿跟我好生比试比试,看看谁生的孩子更多。” 江烈忍俊不禁道:“那你肯定稳赢啊,南儿是稳输的。你这会儿已经领先了两个了,而且我还经常不着家,哪像你们夫妻俩总待在皇宫里头?再者说了,我们也不敢像你们这样肆无忌惮地生啊。” 叹了口气后,江烈正色道:“生孩子不难,养孩子也不难,毕竟我江府也不差钱。但我总觉得有很多是用钱买不来的。比如说对于孩子的陪伴。我对念恒是心存愧疚的,我离家的那个时候,念恒是两岁,基本上还不会说话。现在,他肯定会稳稳当当地走路了,也肯定能够参与日常交流了。对目前的他来说,父亲这个角色是朦胧不清的,记忆中的印象是断断续续的。” 袁如桐正色道:“等他长大之后,一定会理解你的,他会理解他的父亲是为国征战,为了大家而暂时舍弃了小家。他会懂事的,一定会以他的父亲为荣。” 江烈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都说早懂事的孩子反而可怜,倘若我像我岳父那样,一场仗打了七年,那他的童年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父亲的陪伴了。南儿自然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英雄,是为了和平而浴血奋战。他会懂,但会懂事得令人心疼,因为童年只有一次,父亲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袁如桐连忙安慰道:“你要这样想,你应该感到庆幸,这场战争并没有打三年五载,更没有打七年之久,你离家也就是一年有余的时日。等你回到神狮城,你有的是工夫陪伴念恒。哎,南儿的母亲才是最可怜的人。她伟大,她无私,但真的让人感觉到可怜。” 江烈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丈母娘,不由得鼻头一酸,为了不再继续伤感下去,立马言归正传:“这场战争结束了,日后不晓得还会有什么挑战。作为军人,日子过得就是会比较不安定,特别是生逢乱世,更是无法预料明天是什么情况。所以我跟南儿是不能毫无顾忌地生孩子的,我们得为孩子着想。” 袁如桐若有所思地喃喃片刻,微笑道:“这么说来,我也有点舍不得继续生孩子了。皇室的勾心斗角,经常是同室操戈。民间说的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皇室,同胞兄弟却能拼个你死我活,甚至有儿子敢杀老子。关于我父皇的死,我难以接受,但其实并不意外。类似的事件,蚀骨大陆的四国并立数百年来,可谓数不胜数。哪怕是我最亲爱的父皇,他的皇位,也来得不光彩。” 江烈瞪大了双眼,讶异道:“来得不光彩?此话怎讲?” 袁如桐压低了声音:“众所周知,我父皇是我皇爷爷的三皇子,他本不是太子,而且太子另有其人。彼时的太子就是大皇子,也就是我的大皇伯,他是嫡长子。二皇子是嫡次子。我父皇则是庶出的长子。蚀骨大陆数百年的传统都是皇后生的皇子方能继承皇位,所以我父皇按理而言,是永远当不了皇帝的。但由于彼时的皇后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儿子,其余的都是公主。因此,我父皇就动了歪心思……”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东扯西聊 “动了歪心思?莫非……”江烈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袁如桐点了点头:“我皇爷爷身体不好,四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病入膏肓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父皇开始急了,急于在我皇爷爷驾崩之前除掉两个兄长。他也不敢明着干,不然会落下不好的名声。所以,他请他的两个兄长去泛舟湖上,坐的是有问题的船。那船一翻,他们兄弟三人都掉入了水中。他的两个皇兄就这样溺死在湖里了。” 江烈疑惑道:“既然是三人都掉入了水中,为什么只有两个人死?” 袁如桐应道:“我父皇聪明一世,总不可能为了杀别人还顺便让自己陪葬吧?他之所以选择翻船杀人,正是因为他的两个皇兄都不习水性,而他却有一身泅水的本领。只有他自己游上了岸,他的两个皇兄就溺死在湖里了。这一切显得合情合理,而且完全可以将罪过归咎于那条破船上。于是,我皇爷爷一死,我父皇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最合适的继承人。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兄弟们都会学游泳,可能是我父皇不想让兄弟相残的事再度发生。” 江烈感觉大开了眼界,讶异道:“没想到羿衷爷当年也是个狠角色,为了皇位能把自己的亲哥哥害死。皇……九公……九……九姐姐,我说句不太中听的,羿衷爷为了皇位杀害亲哥,昇凡帝为了尽早继位杀害亲爹,这或许就是遗传,就是骨子里有这种传承。再说句更不中听的,虽然我有机会一定会为羿衷爷平冤昭雪,但他被自己的儿子害死,有可能是算是命运中该有的一种因果报应吧。” 袁如桐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遗传,这是天下皇室的共性——重权轻情。手足同胞之情在皇权的诱惑面前显得不值一提。我觉得,治平县的那场刺杀,其背后的阴谋,我父皇也能猜出个大概。毕竟我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比谁都聪明,不可能看不出,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他会觉得他的儿子能跟他一样心狠手辣,才能像他一样当个合格的皇帝。” 叹了口气后,袁如桐苦笑道:“我害怕,我真的会害怕,害怕我的孩子像他外公,像他大舅。我害怕我的孩子们手足相残,害怕父子相残。如果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我根本接受不了……”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想起了曹植的那首著名的《七步诗》,此诗就是典型的反对兄弟相残的著作,于是他正色道:“有这么一首诗,你可以教给你的孩子们,教他们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袁如桐立马提起了兴趣:“什么诗?” 江烈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袁如桐喃喃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真是好诗啊,言简意赅。这莫非又是你的创作?” 蚀骨大陆上从来都没有一个叫曹植的人,所以江烈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剽窃他人作品了。 江烈厚着脸皮点了点头道:“没错,这首诗是我在神狮国的时候写的,那个时候是在一个路边摊,看见在煮豆子,就突发灵感,写下了这首诗。” “那这首诗有名字吗?”袁如桐问道。 “当然有啊!”江烈差点将“七步诗”这三个大字脱口而出,虽然这首诗确确实实就叫这个名字,但他自己编造的创作灵感却跟七步还是八步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立马刹住了嘴,改口道,“倘若你愿意为此诗赐个名字,那它就有名字了。我当时写这首诗的时候,没想太多,所以就没有取名。” 袁如桐思忖片刻,道:“有了,就叫《相煎何太急》,虽然这所谓的诗名完全就是其中的一个诗句,但我觉得这首诗的精华就在于这最后一句。豆子也好,豆萁也罢,都只是打比方。在我看来,这首诗想表达的就是最后一句,就是同根生的兄弟姐妹,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这首诗,我会教给我的孩子们的。” 虽然自己并不是原创作者,但江烈还是倍感欣慰,欣慰之余,顺便提出了一个疑问:“话说,羿衷爷的那些往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可是他的第九个女儿,你出生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当了好多年的皇帝了吧?那些往事是你出生之前的历史,你也能晓得?” 袁如桐毫不犹豫地应道:“都是我母后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还小,她可能觉得小孩子记不住,就跟我念叨,说希望大皇兄不要学父皇的那些作风……只不过,我不仅记住了她说的每一句话,而且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袁如桐跟袁国采都是神狮当今皇太后呼延婉婵的亲生骨肉。呼延婉婵的担忧也并无道理,也可以说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希望袁国采不要像袁辽宸那样害死兄弟,但或许是袁国采是嫡长子,自幼就是储君,所以不需要杀害兄弟(事实上是只有弟,没有兄),只不过换了个做法,就是杀害亲父。虽然二者不太一样,但本质上都是为了皇权,实质上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害死了自己的至亲。 江烈的内心登时掀起了一阵风暴,他开始怀疑袁辽宸是否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损人利己,是否是为了自己能坐上皇位而不择手段,毕竟他在位期间也创下了不少举世瞩目的丰功伟绩,至少肉眼可见的,没有袁辽宸,就没有如今的神狮军团,没有如今国富民强而且兵强马壮的神狮国。 思考着袁辽宸,江烈又不得不思考起了袁国采,毕竟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袁国采,但袁国采的一些行径却是客观存在的,比如说江洛在彼时的东宫发现的袁国采的书法与剑术,尤其是袁国采练字时写的是铺天盖地的“苍生第一”,他会不会真的是心系苍生,真的为神狮国的老百姓们着想?倘若如此,赵府全府上下的所有人又都算什么?为了大家而必须牺牲的小家? 再看当下的神狮国,虽然江烈在昇凡二年便来到了虬誓国,但也确确实实在袁国采的统治下过了一年又半载。实事求是地说,在江烈的印象中,羿衷与昇凡对于神狮国民间的苍生而言,仅仅只是年号有别,只是需要将日常生活中习惯说的“羿衷某年”改为“昇凡某年”,其他的日常生活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就是说,昇凡年间的神狮国并不会比羿衷年间差,包括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各面。 思绪万千,江烈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这些烧脑又不开心的事情就不提了。咱们还是挑点开心的事说比较实在,毕竟咱们能够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机会,这辈子都是能够用手指头数清楚的。人生就是应该及时行乐,总是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容易发愁,一发愁就容易头发胡须白。” 袁如桐噗嗤一笑道:“头发胡须白什么的就不必带上我了,我顶多头发变白,胡须是不可能变白的,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长胡须。对了,我有一点很好奇的,你儿子念恒是不是驭火人?就是说,你的驭火术会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这个问题着实将江烈给问住了,倘若袁如桐没提,他自己都从没意识到过这个问题,毕竟婴儿时期的江念恒跟普通小孩别无二致,江烈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个可爱的小孩子是否有可能会是一个驭火人。 于是江烈笑道:“九姐姐,有一说一,我真不晓得。按道理讲,驭火人就是会一代传一代的,所以在人们的传说中,百年以前是有很多驭火人的,但是为什么我是百年未见的驭火人呢?我不晓得我的父母是谁,所以我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驭火人。倘若会遗传,那为什么在我之前,整个蚀骨大陆有长达一个世纪没有驭火人出现呢?这种驭火的基因,是显性性状,还是隐性性状?是在常染色体上,还是在性的染色体上?” 基因、显性、隐性、性状、染色体。 这些专业术语触及到了袁如桐的知识盲区,当然,这也是蚀骨大陆上除了江烈以外的所有人的知识盲区,因为蚀骨大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些词汇,也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研究过这些东西,也没有办法研究。 为了解释得清楚,江烈语重心长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基因什么的都是我自己瞎胡诌的,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词。我是这么想的,驭火术应该是可以遗传的,不是像天生的智力缺陷者那样会随机出现,毕竟傻子的父母往往都是正常人。但驭火术不会是天降神力,凭空出现的,肯定是代代相传的。而之所以之前有百年的断档,大概就是因为驭火术这种东西是隐性的。” 解释了半天,袁如桐仍然是一头雾水,江烈便续道:“一对夫妻,一男一女,俩人都是右撇子,他们的孩子可能是左撇子,也有可能他们的孩子是右撇子,而他们的孙子有左撇子。他们之所以能生得出左撇子,正是因为他们身上带有左撇子的这种遗传因素,只是在自己身上没有显示出来,在后代身上显示出来了。” 袁如桐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我可能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看过我皇爷爷的画像,他眼睛又大又黑,但我父皇的眼睛就不大,而我六皇叔的眼睛就挺大的。我是我父皇的女儿,我的眼睛不像我父皇,却像我皇爷爷。而南儿的眼睛就跟六皇叔一样,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你就是觉得,你家念恒可能是驭火人,也有可能不是,如果他不是的话,念恒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是这样吧?” “正是如此!”江烈发觉自己扯了一堆高中的生物知识,不仅没给袁如桐解释清楚,还把自己绕晕了,便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他此时只恨跟祝融交流的时候没有顺便问祝融一句——“我生的儿子会不会是驭火人?”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国宴 “哦对了,我寻思着是该送你一件礼物,但你在富饶的虬誓国,而且是皇宫里,吃穿不愁,什么奇珍异宝都是应有尽有。我能送给你的,大概都是无法入你法眼的。所以我就想到了我有一样你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江烈说着便卖了个关子。 “用钱都买不到?难不成是什么灵丹妙药?”袁如桐笑道。 江烈嘻嘻一笑,挽起袖子,在鳞玉镯上轻轻一拍,在一阵耀眼的光亮过后,从鳞玉镯中搬出了一颗半身高的发黄的弯曲的象牙。 虬誓国遍地珍宝,拥有数不胜数的、绝无仅有的黑科技。袁如桐贵为国母,自然也是见多识广,对于鳞玉镯这种法宝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感到意外,意外的是江烈竟然拥有这种令人眼前一亮的宝物。 袁如桐惊奇地问道:“你这个手镯竟有如此奇效,是从哪儿买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手镯,新鲜得紧呢。” 江烈放下袖子,笑道:“这个手镯叫鳞玉镯,是海里的一种叫鳞玉的宝物制成的。至于我是从哪儿买的?那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这不重要,反正我也不会把这个手镯送给你,这个象牙才是要给你珍藏的。” 与象军鏖战一年有余,无论胜仗还是败仗,狮炎军总能缴获一些象牙,死在狮炎军手下的战象也都数不胜数,但鲜有人会将象牙砍下。 江烈在奇袭茶溪的时候斩下了两颗象牙,一直存放在鳞玉镯里。他只舍得拿出一颗送给袁如桐,至于另外那一颗,他准备带回家,放在家里辟邪。在他看来,象牙放在家里做装饰物就能够成为一件别致的艺术品。 袁如桐半蹲下来,绕着那颗象牙端详了一周,抬起身来,笑道:“这是象军的战象的牙齿吧,这应该是你在某场战役中收获的战利品。” 江烈笑着点了点头:“没错,那是我偷袭茶溪的时候得到的战利品。实不相瞒,我干掉的战象没有上千头也得有几百头,但我亲手砍下来留在自己身边的象牙就只有两颗。倒也不是我江某人吝啬,着实是数量有限,另外那一颗我得带回家做纪念。所以只能送你这一颗了。” 袁如桐忍俊不禁道:“江少侠,你是把我当成什么人啦?难道我还会嫌你的礼物不够贵重还是不够多吗?就你跟南儿两个人,当年送了我一幅画,你作诗,她作画。那一幅画就足以让我感动一辈子了。你这会儿又送我一颗稀罕的象牙,我更是感激不尽。我得想想我应该送你些什么让你带回去。” 江烈连忙摆摆手:“今天一大早,我就听你的夫君讲了一大串,那些奖赏多得我都记不住。说实在的,那些奖赏也就是一些军功章,只是荣耀的象征,真正实用的却不多。你也晓得,我自从进了神狮城,我就没穷过,有的是闲钱,我还拿出了一大笔闲钱去建设江家庄。我真的不在意什么礼物,我时隔多年跟你重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情义到位了,其他的都可以免谈!” 袁如桐笑得合不拢嘴:“要不这样吧,我自己出钱,请狮炎军的将帅们吃一顿国宴?要不然我怕我送你们的礼物,你们都不稀罕。吃顿饭比较实在,容易打发,保证你们都能够吃饱喝足,来几个倒几个!” 江烈打趣道:“来几个倒几个?你可以低估别人,可不能低估我噢!我的酒量可不是能够让你轻易放倒的!” 袁如桐顺着话茬子笑道:“要是放不倒你,不是太丢我虬誓皇室的脸了?” 江烈摇了摇头,笑道:“此言差矣!怎么会是丢了虬誓皇室的脸呢?放倒了我们,是长了虬誓皇室的脸。我们没被放倒,就是长了神狮皇室的脸,毕竟我们是皇家狮炎军,属于是神狮皇家的。虬誓皇室是你的婆家,神狮皇室是你的娘家,无论是婆家长脸,还是娘家长脸,对于你来说都是长了自己的脸!但凡你请了这顿酒宴,你就是稳赚不亏的,只有长脸,没有丢脸!” “还得是你能说会道啊!既然保证是长脸,那我就必须请你们大吃一顿了!事不宜迟,就定在今晚了!晚上你们就进宫来,自会有人带你们去吃饭的所在。”袁如桐说着又轻轻敲了敲那颗象牙,“这颗象牙,你还是先收起来吧,我一个人也不晓得怎么搬这么大个玩意儿。晚上,带上你那些将军们,不见不散。” 江烈将那颗象牙收进了鳞玉镯中,咧嘴笑道:“不见不散!” …… 当晚,江烈带着文三变、黄英嵘、纪诚等所有在京城的狮炎军的将军们一起来到了虬誓皇宫。纪诚与纪评从来没穿过富贵的正式服装,但袁如桐称此晚宴为国宴,作为贵宾,理应穿得体面一些。所以他们兄弟俩在京城内挑了一下午,才各自挑了一身正装,反正收到了虬誓皇帝的重赏,他们都不是差钱的角色。其余的原本就属于狮炎军的将军们则统一身着神狮国的官服,每一个都精神焕发。 他们这一行人一进宫门,就有一大群宫女太监及侍卫殷勤地提着灯笼为他们护送带路。 一行人说说笑笑着终于抵达了最终目的地——一座专门用来办国宴的宫殿。 此时已是深冬,且年关将至,每当夜幕降临,便是天寒地冻。对于这些能征惯战的将帅们而言,挨饿挨冻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他们一进入到那座宫殿之内,都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毕竟在满满当当的灯火的照耀下,整座宫殿都如春暖花开一般暖人心脾。 宫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都异常热情,这个刚帮忙脱帽,那个便立马帮忙赐座。 江烈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专属位置上,接过了一位宫女递来的热茶,保持着微笑环伺四周。 像国宴这般的高级宴会,赴宴的宾客都是一人一桌,每个人坐一个位置。主人坐在正中间,宾客的位置则在主人的左右两边各自一字排开。 作为狮炎军的最高统帅,江烈自然是坐在离主人位最近的位置。 主人位有两个位置,毋庸置疑,这两个位置只能是属于虬誓皇帝与袁如桐的。 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了太监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烈与将军们皆闻声而起,远望着虬誓皇帝牵着袁如桐缓步走来的身影,行了神狮国的君臣之礼。虽说入乡随俗,但这些神狮国人对虬誓国的君臣之礼却并不了解,所以就只好按照自己的习惯行了礼。至于纪诚与纪评二人,既不懂神狮的礼节,也不懂虬誓的礼节,就只好有样学样,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行了礼。 江烈带头高呼道:“外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纪诚与纪评登时就不知所措了,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虬誓人,理应不算外臣,但也并不是内臣,毕竟他们原本就都只是玳山上的猎户,只算得上是“草民”,反而加入的是神狮军团的皇家狮炎军,倒是能够算是神狮国的武臣,在虬誓国仍然只是算一介布衣草民。 电光火石之间,纪诚与纪评都想不出自己该如何自称,他们自幼在山里长大,也分不清君君臣臣的,只好张口闭口,默不作声。反正其他的将军们都声若洪钟,响彻整座宫殿,所以他们两个人轻而易举地就滥竽充数成功了。 虬誓皇帝与袁如桐坐到了主人位上,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列位英雄,请坐!”虬誓皇帝朗声笑道,“此宴是皇后主办,专门只请了狮炎军的英雄们。此乃国宴,不是每年都办的。既然皇后提出要为列位英雄办一场国宴,那就办!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吃国宴,但列位英雄一定有资格!列位英雄在虬誓冲锋陷阵,替天行道,令虬誓的所有苍生都不胜感激!” 江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思忖道:“怎么又是这些废话啊!我的个姐夫大哥哟,你讲废话就讲废话吧,这种场合讲点废话是合情合理的,但你为什么要把早上就讲过的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啊?妹夫我听着是真的累,越听越犯困啊!不过,这是你的地盘,你是老大,你想干嘛你就干嘛,我也管不了你,我只能默默地祈祷,祈祷你少讲几句!” 所幸虬誓皇帝只是形式地讲了几句,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不一会儿便朗声道:“上菜!” 皇宫里的珍馐对于纪诚与纪评而言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他们虽然不会觉得皇帝就是用金猎叉,但知道皇宫里吃一顿的价值,有可能是寻常百姓家吃半辈子都抵不上的。 虽然纪诚与纪评自幼打猎,熊掌、鹿茸、牛鞭都吃过不少,在饮食方面也算得上是有些见识,但他们直至此刻上了菜才发现,原来鲍汁田鸡里并没有鸡肉,只有疑似癞蛤蟆的肉。 纪评悄悄往左挪了挪,向旁边的纪诚低声问道:“哥,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纪诚低声应道:“刚才听那个阴阳人叫的是什么‘豹汁田鸡’,应该是用豹子的什么汁炒的鸡肉。” 纪评用筷子夹起一条黄澄澄的田鸡腿,面露难色道:“你难道没见过鸡吗?鸡腿长这样吗?刚出生的小鸡的腿也不是长这个模样的啊,我怎么看这都不是鸡肉,倒是……这形状倒是像癞蛤蟆的腿……” 纪诚白了纪评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不管它是癞蛤蟆还是癞海马,这都是贵族的象征。你懂个蛋啊?你没听皇帝陛下说的啊?这是国宴,是皇后娘娘请你来吃的,哪能请你吃癞蛤蟆呢?哪怕皇后娘娘真的请你吃癞蛤蟆,那你吃的也是癞蛤蟆中的皇亲国戚。你别想太多,先吃一块尝尝,我感觉这味道应该不错。”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五章 畅饮 江烈不管将军们吃得如何,只顾自己埋头品尝珍馐美味,虽然他在美食方面见多识广,但虬誓国皇宫里的特产,还是属于比较新鲜的,是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特色,所以吃起来还是津津有味。 菜过五味,虬誓皇帝举起了酒杯,朗声道:“诸位应该都开了胃了吧!既然吃过了开胃菜,那诸位就可以一醉方休了!边吃边喝,饮酒作乐!来人,上酒!” 宫女们伴随着琴瑟和鸣,一人端着一瓶精致的酒壶,踏着悠扬的舞步,仙气飘飘般地飘到了狮炎军将帅们的桌旁,一人对一人,分别在他们桌上的酒杯里倒满了香气四溢的美酒。 纪诚与纪评都还属于是狭义上的未成年人,在玳山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接触过酒精产品,加入玳山分军之后,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更是没有机会喝过酒。此刻他们举着自己的酒杯,对杯中散发着醇香的液体展现出了莫大的好奇心。M.biQuge.biZ “哥,这御酒闻着香,不晓得喝起来是什么味道。”纪评兴趣盎然道。 纪诚笑道:“你试试看不就晓得了?我也从来没喝过酒,更别说这种皇宫里的御酒了,你不晓得它是什么味道,我也跟你一样不晓得。” 纪评抬起头,将一整杯酒都灌进了自己口中,下一刻,便放下了酒杯,鼓着腮帮子,面目狰狞。 纪诚注视着纪评,不知晓他为何要含着一大口酒做出歪嘴斜眼的表情。 直到纪评一口气将满口的酒都咽下了肚,他才紧紧眯着眼,咬着牙,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不好喝吗?”纪诚连忙关切地问道。 纪评良久才睁开双眼,双目如死鱼般无神:“怎么能说是不好喝呢?这可是御酒啊,皇上赐的酒,怎么可能不好喝呢?应该是我不懂得喝,这种御酒应该不是直接用嘴喝的,可能需要加点什么配料,还是要念点什么咒语?要不然怎么喝起来比药还苦涩,吞下去比火烧还焦热?” 说着,纪评便招呼来了站在一旁的太监,问道:“兄弟,这御酒该怎么喝啊?” 那太监自幼入宫,这辈子还从来没被人以“兄弟”相称,登时眉开眼笑,笑吟吟地应道:“大人,这您可就问错人了,小的只是一个奴才,没喝过御酒,自然是不晓得御酒该要怎么喝。” 纪评蹙眉道:“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过猪跑吧?你没喝过御酒,难道还没见过别人喝吗?你就说,别人是怎么喝的?” 那太监低声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告诉您,只是……小的确实见过别人喝,但您这会儿也可以看看别人是怎么喝的……” 纪评这才恍然大悟,东张西望地观察其他的将军们饮用御酒的姿态。 “嘿嘿,哥,我晓得了。”纪评示意一旁的宫女再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之后,双手端起了酒杯,轻轻地嘬了一口,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哥,我就是喝得太大口了,一口气喝太猛,所以尝不出真正的滋味。就这样小小口地慢慢喝,从牙齿到舌头,从喉咙到胃肠,就像一条从山上往下流的小溪,有苦有甜,有酸有辣,味道奇奇怪怪,但是感觉还不错,真不愧是御酒啊。” “你也知道小口慢喝是小溪啊,你刚才那么一大口囫囵喝下去,那就相当于是洪水!既然你都说感觉还不错了,那我也敢放心地喝了。”纪诚说着便十分儒雅地抿了一口,露出了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 江烈坐在离虬誓皇帝最近的位置,与虬誓皇帝还有袁如桐一边畅饮,一边不顾任何礼节且不顾任何形象地指点江山,一杯接着一杯,让一旁负责倒酒的宫女保持着手忙脚乱。 虬誓皇宫的御酒,江烈也是第一次品尝。其实在他的认知中,天底下的酒都并没有什么天差地别,无论是贵重的好酒还是便宜的寻常酒,都是酒精制品,都是小饮怡情,狂饮伤身,暴饮灰飞烟灭。而这回喝到的虬誓皇宫的御酒,则与他印象中喝过的所有酒都不太一样,虽然他上次在冠声县喝酥麝酒的时候也是相同的感觉。 其实江烈并不懂酒,对酒也并没有多么浓厚的兴趣,平时也几乎是滴酒不沾,但一旦有能放浪形骸地海饮的机会,他都绝对不会放过。其意义并不在酒的本身,而是因为能够肆无忌惮地饮酒,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这是一个快乐且热闹的日子,这是一个没有外界压力困扰的日子,明天不用干正事,可以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江烈上次肆意饮酒是在碧礼县的怀远楼,那是完成了抓捕盗墓贼的任务之后,徐有志亲自破费请的客,一行人欢饮达旦。虽然彼时回宫之后,袁辽宸也请了一顿,但江烈在那一场比较拘谨,仅仅称得上是小酌了几杯。至于砍下简诗财的头颅后,在阮雷的灵位前饮酒,他却不愿在此时想起。 然而今夜,江烈下定决心要一醉方休,哪怕是袁如桐喝倒了,也要和虬誓皇帝继续战斗,哪怕是虬誓皇帝也喝倒了,哪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喝倒了,自己也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畅饮到了午夜,有几位将军已经神志不清,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傻笑,有的在胡言乱语,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跳舞。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神狮要让四方——来贺!”文三变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唱着雄厚的男中音,晃到了江烈的身旁,一个趔趄趴在了江烈的背上,头靠在了江烈的肩头,嘻嘻笑道,“大帅,你写的歌,真是好!好……好……好……好极了!我这一喝酒,就想唱歌,我这一唱歌,我就不晓得唱什么好!我也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就是《精忠报国》!好……太好了!” 江烈醉醺醺地笑道:“你的那个……那个……那个琴……琴呢?” 文三变嘿嘿笑道:“没带,放……放在客栈呢。早知道……早知道就带过来,带过来助助兴了!” 江烈质问道:“没带?你为什么不带?你凭什么不带?你觉得你不能在这里弹琴吗?这里头又没有牛,你又不会对牛弹琴!你要知道,这里全都是人,只要是对人……对人就可以弹琴!对牛就弹……弹不得琴了!对牛弹琴是天……天大的忌讳!” 文三变笑得面红耳赤:“谁说的?谁说对牛就不能弹琴了?我就对牛弹过琴,那牛可机灵了!我弹琴,它还会和声!一唱一和,美妙绝伦呐!” “你放屁!”江烈一抖肩头,将文三变弹得站了起来,“我看你不是对牛弹琴,你是对牛吹牛皮!牛怎么可能会和什么声呢?谁家的牛要是能有这本事,它就不会是一头牛了!它就会是牛魔王!” “你才放屁!”文三变指着江烈的鼻头,满脸不服气道,“我给你学学看,让你见识见识牛是怎么给我和声的!听好了啊!哞——哞——” 江烈起身将文三变一把推开:“滚吧你!你就只会吹牛!再吹下去,牛皮都得裂开了!” 坐回位置上后,江烈对着虬誓皇帝傻笑道:“姐夫,你说这人好笑不好笑?他说他能对牛弹琴,牛还会给他和声。这叫什么?这就叫吹牛不打草稿!他这个想象力,不应该当兵,当个总将真的委屈他了,他这本事就该去写,去讲评书!” 虬誓皇帝也丝毫没有皇帝的威严,笑得合不拢嘴:“哪会委屈啊?人家不能够身兼多职吗?有要打仗的时候,他就可以率军征战。没有打仗的时候,一旦有空,人家就可以去对牛弹琴……啊不对,人家就可以去那啥?去写,去讲评书!多赚一份钱,多多益善!” “姐夫果然是一国之君,这思考问题就是考虑得全面,考虑得周到!”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起身举杯道,“姐夫,来,我再敬你一杯!” 虬誓皇帝立马回敬:“干杯!”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江烈又招呼着宫女为自己倒满了一杯。 江烈坐在座位上,盯着那杯酒,喃喃自语道:“刚才我那叫借花献佛,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佛,他们无法理解借花献佛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还得借花,但我不献佛了,我要献菩萨……也不是,我要献我的家人,我最亲最亲的家人们……我得敬你们……” 说着,江烈举起了酒杯,对着那酒杯低声道:“我在这个世界没爹没妈,家里地位最高的就是你了。南儿,你辛苦了。我是昇凡二年离的家,这会儿已经快要昇凡四年了,回到家肯定已经是昇凡四年了。咱们从分别到重逢,就这样横跨了三个年头。我对你倍感思念,你应该也对我倍感思念。当然,我也对咱儿子倍感思念。忠孝难两全,为了大家,我不得不暂时放下小家。值得庆幸的是,我能活着回去,带着满身的赫赫战功,带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回去。街坊邻居们都会知道,整个神狮城都会知道,你堂堂沐慕长公主,下嫁与我,并不委屈。虽然我不在你身边这么久,但我只要一回家,你带着我去任何地方,你都会是满面油光……不对,是满面……满面……反正就是发光,倍儿有面子!你可以拍着胸脯,趾高气扬地跟别人讲——我夫君是举国无双的大英雄!”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除夕 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后,江烈便算是敬完了袁南儿,于是他又吩咐一旁的宫女倒满了酒,然后举起那杯酒,正色低声道:“老龟,我就晓得你好这口,虽然你酒量也没有多好,但你就是爱喝。当年呼延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你也得跟我混进宫,偷喝几口宫廷玉液酒。这虬誓皇帝请的御酒,无论如何也得敬你一杯!” 说着,江烈又将这一杯酒一饮而尽:“老龟,当年你说,等南儿生了孩子,你会帮我们照顾孩子。你也不是信口开河,你也确实有做到,虽然你的手脚并不灵活,但念恒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你不喜欢不劳而获,所以你在江府并不是白吃白喝,你虽然看似好睡懒做,但你却愿意为这个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你这个老顽童真的可爱极了,有你在,江府就少不了欢声笑语。” 又倒满一杯酒后,江烈续道:“吟风,听雨,邀月,摘星,我刚搬到江府的时候,你们就跟着我了,帮我抓痒,帮我掏耳屎,总是那么可爱,总是语出惊人,开得起玩笑,也干得了实事,该幽默时幽默,该认真的时候也不会含糊。说实话,我娶妻生子之后,纲亲王府也陪嫁了好多人来,我跟南儿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但我也不可能就把你们赶出家门去。我老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勤快能干,都是千载难逢的好姑娘,我得帮你们找婆家,让你们都有好归宿,不能让你们当一辈子的丫鬟。不过我一拖再拖,你们在江府,前前后后也干了有五个年头了,我还是一直没有履行承诺。不是我不想,一方面是我经常忙得不可开交,另一方面也是没有帮你们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小抿一口酒后,江烈笑道:“我认识的达官贵人并不在少数,比较成熟的也有,比较年轻的也有,但他们基本上都是有妻室的人,我总不能委屈你们,让你们去给人家做小吧?这是一个比较惨淡的现实,就连我成亲的时候,我的伴郎也都是结过婚的。没事,我慢慢物色,你们也还年轻,我绝对不能委屈了你们。这杯酒得敬你们,也得是有你们,我才能在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立马体会到家的温暖,我的房间永远都是干净整洁,丫头们,辛苦了!” 一饮而尽后,江烈旁边那宫女便熟稔地又帮他倒满了酒。 江烈为那宫女竖起了大拇指,又举起了酒杯:“映梅,问天,我刚认识南儿的时候,就顺便认识了你们。南儿还没嫁给我的时候,你们就是跟南儿形影不离的,一个伺候南儿的日常生活起居,一个随时保护南儿的人身安全,堪称是南儿的左膀右臂。我带南儿去三刀谷找散仙治病的时候,也离不开你们的倾力付出。后来,你们跟着南儿一起住到了江府,还是照旧尽心尽责地伺候南儿。南儿能遇上你们,也是她一生的福气,当然也是我的福气。来,这杯敬你们!” 说着,江烈又将这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宫女立马自觉地再次满上。 江烈使劲摇了摇头,缓冲掉头部的深深醉意,又举杯笑道:“安嬷嬷,虽然你是纲亲王府的老嬷嬷了,但你是在南儿嫁给我后才回到神狮城的,所以我是结婚后才认识的你。也是因为有你,我才能想象得到南儿的童年有多么幸福。映梅和问天还不是跟南儿一起长大的,但你是看着南儿一点一点长大的。你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总是那么勤快,也确实,你的手脚不会输给年轻人,慢是慢了点,但慢工出细活嘛。你老人家可得把身子骨照顾踏实了,你想想,你曾经看着南儿长大,这会儿你又能看着念恒长大,你得多有成就感啊。这杯敬你老人家。” 然而,江烈刚说完,还没喝上这杯酒,就迷迷糊糊地趴到桌上睡着了。 …… 次日一早,江烈悠悠醒转,揉着惺忪的双眼,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棉袍,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见自己还身处昨夜畅饮的宫殿之中,神志清醒,但脑袋胀痛。 “大人,您睡醒啦?”一位宫女走到了江烈的面前,柔声道。 江烈站起身来,东张西望了一番,发现一大群将军们横七竖八地睡着,却不见虬誓皇帝与袁如桐的身影,便问道:“皇上呢?” “回大人,昨夜宴会结束后,皇上见你们都睡着了,就跟皇后娘娘一起回寝宫安歇了,吩咐小的们在此伺候好各位大人。”那宫女柔声应道。 江烈打了个哈欠,坐回椅子上,喃喃着笑道:“娘家人全倒了,这回是婆家长脸了。不过这里是婆家的地盘,娘家让让婆家,让婆家长长脸是情理之中,是人情世故。” 那宫女问道:“大人,皇上吩咐御膳房熬了一大锅的醒酒汤,还热乎着呢。奴婢这就去给大人盛一碗醒酒汤吧。” 江烈点了点头,拱手道:“有劳了。” 说话间,那宫女就端来了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江烈身前的桌上。 江烈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一大碗醒酒汤狼吞虎咽地喝下了肚,登时浑身涌起一股暖意,整个人神清气爽,毫无醉意,毫无任何难受之感。 “大人感觉如何?”那宫女看着江烈如沐春风的憨态,忍着笑问道。 江烈放下了碗,连连点头赞道:“感觉好极了!味道清淡而不失鲜美,一喝下肚,整个人就充满了活力。这是什么食材下去做成的?” 那宫女摇了摇头:“回大人,这是御膳房负责的,奴婢只知道这是醒酒汤,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 江烈嘻嘻笑道:“既然如此,要不你再去一趟御膳房,帮我讨一个秘方?” 那宫女又是摇了摇头:“回大人,真的非常抱歉,御膳房是不可能透露秘方的,这是他们的职责,还请大人谅解。” 江烈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也不能为难人。这样吧,我这些将军们估摸着也差不多都该睡够了,你们去给他们一人端来一碗醒酒汤吧,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好好醒醒酒,精神精神。” 于是,几位宫女便一起赶往了御膳房。 江烈起身将奇形怪状的将军们挨个叫醒,正好所有人都醒来后,一人一份的醒酒汤也都到位了。 将军们每个人都喝了一碗醒酒汤,每个人都抖擞起了精神,每个人都容光焕发。 接着,又有一群宫女太监为他们送来了丰盛的早膳。 纪诚与纪评第一次喝酒就喝得烂醉如泥,刚刚醒了酒又有珍馐美味能吃,不由得都在心里感慨,跟着江烈混真是人生最明智的一个选择。 早膳吃完后,又来了一队太监,要带领狮炎军的英雄们参观虬誓国皇宫。 于是,江烈就带着将军们像旅游团的游客一样,跟随着导游太监将皇宫大体潦草地参观了一番,走到了午后,每个人又都饥肠辘辘,然后又吃了一顿御膳房准备的丰盛午餐。 不知不觉之间,这一行人又在虬誓皇宫里白吃白喝了一整天。 直到临近午夜时分,狮炎军的将帅们才结束皇宫里的快乐贵客生活,回到了宫外的高档客栈里休息。 …… 昇凡三年大年三十,虬誓京城热闹非凡,江烈在虬誓京城的第一酒楼开了一间雅间,与一群英雄豪杰齐聚一堂。 这顿年夜饭是江烈“预谋已久”的,请来了以东疆总兵汪落印为首的几个虬军将领,还有神狮义军的几位代表——严森、侯威斓、孙知行等。尤其是神狮义军的这几位头领,都是江烈的老熟人,他们参加段啸冬组织的义军来虬誓国打仗,一大原因就是为了助江烈一臂之力。 值得庆幸的是,江烈作为晋山派的长老,同时作为虎啸军的创始人以及猴帮的帮主,晋山派、虎啸军、猴帮都没有让他失望,并且让他倍感欣慰。 其他几位义军的头领,跟江烈算是素不相识,但他们许多人也都是慕名而来,都听说过江烈的威名。为了感恩,江烈也想方设法地联系到了他们,趁大家都还没启程回神狮国,把他们请来一起吃一顿年夜饭,毕竟等回到了神狮国,要把这些人再重新聚在一起就反而不太容易了。 虬誓皇帝赏赐了江烈一大笔虬誓币。江烈寻思着回到神狮国后,还得把那些虬誓币换成神狮币,过于麻烦,不如在虬誓国就尽可能将所有虬誓币花完,也算为虬誓国的经济发展出一份绵薄之力。 这顿年夜饭的酒菜,江烈全都是挑贵的点,包括歌舞助兴的歌伎,也全都是虬誓京城里最顶尖的名伶,在整个虬誓国都堪称是身价无人能够比拟的。 所有人都到位且坐下后,江烈率先举起了酒杯,朗声道:“战争的最终胜利,离不开每一个人的辛勤奉献!像汪总兵,自从我来到虬誓国,就一直为我军提供莫大的帮助!虬军跟狮军各自发挥优势,才能够打出一场场胜仗!还有从神狮国来的这几位,有的是我故交,有的跟我不熟,但咱们既然都为同一个目标奋斗过,那咱们就都是一辈子的战友!外敌已灭,明天又是新的一年,让我们一同举杯欢庆!干了!”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七章 孤身走暗巷 “干杯!”在场的众人也都举起酒杯,一同爽快地将各自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江烈之前与侯威斓打过照面,跟严森以及孙知行却没有在虬誓国见过,所以今夜一见,倍感欣喜。 江烈倒了一杯酒,举着酒杯走到了孙知行的身边。 孙知行连忙起身,举起酒杯笑道:“属下孙知行参见帮主!” “孙教头,咱们猴帮有多少人参加了义军?”江烈与孙知行碰了下杯,问道。 孙知行抿了一口酒,笑应道:“有多少人,就来了多少人。原本咱们猴帮不是总共集结了有一百零八人吗?后来,火神猴的名号在江湖上传开了,很多闲散的武林高手都冲着帮主是火神猴,成群结队地来投奔咱们猴帮。说实话,总共有多少人参加了义军,具体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是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江烈瞪大了双眼,“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在金猴堂,你跟我说的,连我在内总共是一百零八人。从一百零八人发展到三千多人,这得翻了多少倍啊?我这个帮主还浑然不知。好家伙,行啊你啊!” 孙知行笑着摇了摇头:“帮主,招贤纳士之事与属下毫无瓜葛,属下作为教头,只管教授武艺,顺便帮忙管理帮内各项事务,但这些人可都不是我招来的。当然了,也不是别人招来的,这就是相当于钓鱼,没人用鱼竿,那些鱼就自己跳上来,拦都拦不住。归根结底还是火神猴的名号够响亮啊!” 说着说着,孙知行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虽然说,那会儿来了三千多人,但这会儿还活着的……哎……已经少了一大半了……” 江烈轻轻地拍了拍孙知行的后背,安慰道:“他们都是英雄,他们都是好汉,他们的牺牲都不是无谓的,他们死得其所,死得值。从今往后,人们再提起猴帮,满心都会是由衷的钦佩之情。猴帮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英雄好汉辈出的所在,这样一来,猴帮也会自然而然地愈发壮大,愈发繁盛。” 孙知行点了点头:“帮主,你说的这些,属下都明白。大家都知道你是狮炎军的大帅,军务繁忙,经常抽不出空来。但属下必须替猴帮的所有人说一句,请大帅一旦有空,得时不时去金猴堂走走。只要大帅一到,猴帮的猴儿们就是一呼百应。到时候,猴帮所有人齐聚一堂,一起听帮主训话。” 江烈点头道:“会的,我时刻惦记着猴帮,有空我就会去走走看看,为大家伙儿讲几句话。来,干!”说着便与孙知行一同饮尽杯中酒。 又倒了一杯酒后,江烈举着那杯酒走到了严森的身边,微笑道:“属下参见掌门人。” 严森连忙起身抱拳道:“江大帅,虽然在晋山派,我是掌门人,你是长老,你确实算是我的属下,但实际上你是咱们晋山派的一个精神象征,我也从来不觉得我地位比你高。更不用说我来虬誓国是来打仗的,我们义军可都是归你指挥的。义军的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话,你哪能跟我自称属下呢?” 江烈惫懒地笑道:“我不自称属下也行,那你别叫我江大帅!咱们这会儿是私人性质的聚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庆功宴,没必要叫这些正式称呼。” 严森会心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还是叫烈兄吧!对了,烈兄,你应该还记得巴秀娘,记得养撼吧?他们也都参加了义军,也来打了仗。他们都已经改邪归正了,在战场上也都杀敌无数,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都特别感激烈兄的帮助,是烈兄让他们迷途知返。战争结束了,他们也都成了胜利者,成了英雄。” 江烈欣慰道:“巴秀娘和养撼都是好身手,他们的本事放到正道上,用来干正经事,肯定比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将功补过了,算是赎过罪了,他们的心里头也会好受得多。” 严森点了点头,微笑道:“烈兄,回神狮之后,你有空可得去晋山耍耍,你可是晋山县百姓心目中的神啊!你去到晋山你就会知道你有多受欢迎了!” 江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晓得,威斓有跟我说,说是我在晋山县都有了一座生祠了,叫做什么蚀骨火神庙,香火兴旺。恐怕这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回去后需要解决。” 严森问道:“棘手的问题?此话从何说起?” 江烈解释道:“那庙里头供奉的是我,庙名叫蚀骨火神庙,什么意思?显而易见,说明我江烈就是蚀骨火神。神跟帝,谁大?帝跟臣,谁大?在如今的神狮国,帝就是昇凡帝,独一无二的。而我江烈呢,既是昇凡帝的臣子,又是蚀骨火神,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昇凡帝可能找茬儿了,他八成得拿这事做个文章,很可能会诬告我要造反。” 严森笑道:“这算什么问题?身正怕什么影子斜?你这么说也是有点道理,但这事跟你绝对扯不上关系,找不了什么茬儿。那个蚀骨火神庙,你没出钱也没出力,是老百姓们自愿筹资建的,哪能扯到你要造反呢?你不必担心,天塌下来都有我帮你顶着。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说蚀骨火神庙是我提议,我出钱,我招工,我亲自督促建造的。我有世传的丹书铁券,皇上能把我怎么样?” 江烈正色道:“你也别太自以为是,皇上是神狮国的最高统治者,他的想法,没有人能够揣测。皇上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你有丹书铁券又如何?他要是想整死你,有的是办法。没事,咱们这会儿就顺口一提,不必深入探讨太多,事情还没遇到,遇到了再说吧。” 聆听着优美的乐曲,欣赏着曼妙的舞姿,品尝着美味的珍馐,畅饮着陈年的佳酿,整个雅间其乐融融,一时如世外桃源,每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欢声笑语之中。 “新年好!” 时辰一到,雅间内的所有人都共同举杯,欢庆新的一年到来。 对于此间的神狮人而言,已经进入了昇凡四年正月初一,全新的一年,全新的篇章。 大过年的,他们自然又是欢饮达旦。 昇凡四年正月初一夜晚将近子时之时,江烈腹中饥饿,便披上棉袍,戴上棉帽,独自走出客栈到大街上觅食。 半夜的寒风刺骨,江烈虽然将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还是倍感寒意。 江烈不得不承认,最近饮食紊乱,暴饮暴食,而且饮酒过量,肠胃并不舒服,正餐没什么胃口吃,到半夜又饥肠辘辘,饿得睡不着觉。 然而,这是一个任何人都会感觉到寒冷的天气,所以江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大半晌,也没有看见一家开着的店,没有看见任何小摊小贩。 走着走着,江烈忽然问道了一股浓香——烤鸡的香味! 循香找去,江烈找到了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 走了片刻,江烈揉了揉鼻子,发现烤鸡的香味还伴随着另一种令人神清气爽的香味——女人的体香! 而且,这股体香异常熟悉,但江烈一时却想不起是谁的身上有这样的味道。 “江烈,好久不见。” 江烈瞪大了双眼,连忙在手心处凝聚出一团火球,照亮了前方,登时瞠目结舌:“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吗?”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漂鳍大将军——龙薇。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龙薇坐在一块石椅上,津津有味地抱着一只鲜嫩多汁的烤鸡在啃。 “你不是……”江烈登时语无伦次道,“你不是住在碧礼县的那个湖里吗?你怎么跑来……来……来虬誓国的京城了?” 龙薇吮了吮手指,喜笑颜开道:“这不重要,我先来算算,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上次与你相见,是羿衷末年,你们羿衷皇帝刚死没多久。现在,用神狮人的算法,是昇凡四年的第一天。我跟你已经有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满打满算,这期间有三个整年,一千多天是有的。你当时跟我说了,你会考虑投靠龙族,但我始终没等到你。考虑了这么久,你究竟考虑得如何了?” 江烈连忙搪塞道:“是啊,考虑了这么久,我考虑得如何了呢?哎,倒也不是我不想考虑,是我着实没空考虑啊。我容易吗?这几年我有闲过吗?我一会儿得去打虎精,我一会儿得去做钦差大臣,我一会儿得忙着练兵,我一会儿得忙着哄儿子,我一会儿又被派来打仗了。特别是打仗的这一年多,我是废寝忘食,我是枕戈待旦,没有半点闲情逸致去考虑那些事情。哎,身不由己啊!” 龙薇只顾啃着烤鸡,没有立刻搭理江烈,啃完一只鸡翅后,依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道:“你怎么变年轻了?你们人类不是应该很容易变老吗?怎么几年不见,你还显得年轻了许多?” 此言并非客气,而是江烈的容颜在客观上着实变得青春了,虽不是返老还童,但从视觉效果上看,着实像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这是由于他经历了浴火重生,脱胎换骨,就是刷上新油漆的老房子也会焕然一新。他的面容经过了重塑,虽然五官并没有明显改变,但整体呈现出的效果就是更英俊、更显年轻了。 江烈不敢轻易地透露自己的驭火境界已经突破至涅槃境的事实,而是将龙薇打量了一番,反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还是一副黄毛丫头的模样?讲话的声音也还是跟个妙龄少女一样?岁月也完全没有改变你的容颜啊!你这是什么情况?” 龙薇冷笑一声道:“一只蝴蝶可能在一天之内就经历了生老病死。一天对你来说是转瞬即逝的,但对那一只蝴蝶来说,那就是它的一生。大多数的人类活不过一百年,大多就是七八十岁就寿终正寝了。对我们龙族来说,一百年,真的不算什么,三年五载更是不在话下。所以我没有变老是很正常的。不过对你们人类来说,三年五载足以让一个人长出许多皱纹,变白许多头发,掉落许多牙齿。” 江烈微笑着感慨道:“或许这就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龙薇听不懂江烈从《逍遥游》中引用出的这句名句,而是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道:“你会不会羡慕我们龙族的寿命?龙族一辈子,都足够人类经历几十代人了。心动吗?”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八章 龙族攻心术 江烈憨笑道:“羡慕,太羡慕了!谁又能不羡慕长生不老呢?不过,咱也就是羡慕羡慕,羡慕不来的。” 龙薇用手背拭了拭嘴角的油,注视着江烈手中的那团火球:“你也别说什么羡慕不来,我跟你说过不止一回了,只要你愿意,一句话的事,你就是龙族的一份子。只要你加入龙族,改头换面,你就可以跟你作为一个人类的一切过往告别。人类的身份配不上你。” “人类的身份怎么就配不上我了?”江烈借助着火光,发现龙薇的对面也有一块石椅,便坐了上去,一伸手,让那团火球悬浮在了二人之间的半空中,然后左手插进了右袖,右手插进了左袖,吐着热气问道,“你这是在抬高我个人,还是在贬低人类?” 龙薇继续啃起了鸡腿:“实话实说,都有。我在抬高你个人的同时,也顺便贬低了一下人类这个群体。” 江烈盘起了双腿,眨了几下双眼:“你要夸我的话,你就尽管夸,我没意见。你为什么要踩一捧一?为什么得把人类这整个大群体贬低了?” 龙薇冷笑一声,问道:“我就问你,你一个神狮人,来虬誓国干什么?” 江烈毫不犹豫地问道:“干什么?我来打仗的啊!这会儿仗是打完了,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我们就能够班师回朝了。” 龙薇冷声笑道:“打仗,这就对了。普天之下,人类主要都集中在蚀骨大陆上,而蚀骨大陆上的人类却都做不到团结一心。明明都是一个种族的人类,明明都同在一块大陆上,但却分成了什么鲤迹,什么神狮,什么虬誓,什么象湄。亲兄弟分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亲兄弟之间斗个你死我活可就稀罕了。但在蚀骨大陆上,兄弟相残是屡见不鲜的。你来打仗,不就是人类打人类吗?人类,就是如此劣等的族群。” 江烈忍着满腔的怒火,反问道:“敢问龙大将军,你们龙族是不是就全部都相亲相爱了?是不是就永远都没有内部斗争了?” 龙薇自豪地应道:“在西海龙王英明神武的统领之下,西海众族都是无争无扰,不同的族群都能够和睦相处,而且也有许多族群会选择加入龙族,变成龙。所以,龙族愈发强盛,西海之下一片安详。” 倘若不是听江洛讲过八百多年前在西海的遭遇,江烈险些就信上了龙薇的当。 在西海,龙族是一家独大,其余的族群对于龙族而言,都只是奴隶。奴隶主与奴隶自然是能够和睦相处的,因为奴隶们不敢反抗,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然而江烈并不能直截了当地复述江洛讲过的故事,因为龙族都不知晓江洛尚在人世,不暴露出江洛没死的事实,是对江洛最有效的保护。 于是,江烈微微一笑,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啊,有一个陌生人在没有经过你家里人同意的情况下,进了你家,在你家白吃白喝,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你家的好多东西。他在你家就跟个大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全家人都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然后他吃饱喝足了带着一堆好东西走人了,你们还特别客气地跟她说‘欢迎下次再来’,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和睦,是不是一片安详?” 龙薇连连摇头:“和睦个屁!安详个屁!那是我家,凭什么让别人不请自来,凭什么让别人白吃白喝,凭什么让别人拿走我家的东西?这不是和睦,是这家人脑子有毛病!别人要来自己家白吃白喝,哪能够容许?就应该把他赶走!” 江烈见诡计得逞,便续道:“这就对了啊!象湄人跑来虬誓国杀人放火,霸占虬誓国的领土,虬誓人能不想方设法地把象湄人赶走吗?倘若虬誓人选择不反抗,凡事就依着象湄人,任由象湄人胡作非为,那整个蚀骨大陆看起来也会是一片安详。尤其是在象湄人看来,他们会特别喜欢虬誓人,因为虬誓人都是良民,没人会反抗,好管得很。我只是个人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西海的宁静,只是因为被统治者没有反抗的觉悟,或者没有反抗的能力?” “反抗?你在讲什么笑话?这能一样吗?这是一样的吗?”龙薇将吃剩的鸡骨头一股脑地收进了自己手上的鳞玉镯,不解道:“西海自古就是由龙族当家做主,龙王自古就是代代相传,统治整个西海的。你们人类有句俗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句话在蚀骨大陆是俗语,在西海却是残忍的现实!如果没有龙族,小鱼就只能被大鱼吃,虾米就只能被小鱼吃,那些小鱼小虾永远都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中。他们自愿被龙族统治,在龙族的统治下,他们每天都辛勤地为西海众生做出贡献,每天都能用自己的劳动赚取价值,有什么理由反抗?凭什么要反抗?” 江烈不知晓龙薇所言是否属实,但料想大概是龙族是自我包装,类似于象湄军擅长的冠冕堂皇。 “既然你也说了,西海众生是自愿被龙族统治的,那你在蚀骨大陆生活了这么久,有没有调查一下蚀骨大陆的人类的民意?蚀骨大陆上的人类们是否会像你所说的西海众生那样自愿被龙族统治呢?倘若蚀骨大陆上的人类并不想被龙族统治,龙族是否还会一意孤行,强制要求蚀骨大陆的苍生们‘自愿’呢?”江烈正色问道。 龙薇一时语塞,犹豫片刻,冷笑了一声:“人类太劣等了,我们龙族不需要人类自愿。只要龙族征服了蚀骨大陆,人类自然就会明白,只有龙族才能给予人类和谐安定的生活!否则,人类就永远都在无休止地自相残杀!” 江烈又是微微一笑:“人类劣等就劣等呗,自相残杀就自相残杀呗。人类的事情不需要你们龙族来大发慈悲地关心,人类倘若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无休止地自相残杀下去,那么人类的灭亡不就是早晚的事?你也说了,你们的寿命长,既然如此,你们不如耐心地等待等待,等待蚀骨大陆上的人类都死光,到那个时候,龙族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占据整个蚀骨大陆,岂不美哉?”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龙薇咬了咬牙,语气愈发不耐烦,“你还没意识到吗?龙族视你为友,一心想要招纳你。而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吗?希望你死的都是人类!你知道我总是在碧礼,我是尾随你的猴帮过来虬誓的。明明是国家的战争,原本也只需要出动正规军,为什么猴帮也要披挂上阵?因为你的皇上想要你死!” 江烈心头一颤,虽然他对于袁国采的企图算是略有了解,但连龙薇都知晓这件事,他就吃了一惊,便问道:“此话怎讲?你为什么说我的皇上想要我死?” 龙薇面色黯淡地应道:“你们皇上的心思,路人皆知,只是你们神狮国的老百姓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天下谁人不知神狮军团有多强?拿得出手的只会有一个没上过真正战场的狮炎军吗?他为什么派狮炎军来,为什么不给狮炎军派援军?你不懂吗?他希望你死,但又舍不得亲自让你死,所以就借着这场战争的机会,希望让象湄人打死你。” 此言与江烈的内心想法完全一致,他便特意问道:“你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为什么他会希望我死呢?我跟他虽然也多多少少有些恩恩怨怨,但他也没必要一心要让我死吧?” 龙薇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是什么人?你可是个驭火人。驭火人的传说,在西海也是家喻户晓的。一个驭火人达到一定的境界,一个人就能顶得过千军万马,更何况你的麾下本就有千军万马。他作为一个皇帝,忌惮臣子的本领高强是情理之中的。他害怕,害怕你变成一个乱臣贼子,那他就会防不胜防。所以,他恨不得你早点去死。”biquge.biz 这与林小花所说的“他说过,江烈是个危险人物,等江烈的本事越来越大,会威胁到皇权的绝对权威”是同样的道理。 江烈认同龙薇的说法,但还是故作糊涂道:“但是,我跟他是亲戚哎!我老丈人是他的亲六叔,我老婆是他的亲堂妹,我好歹算是他的妹夫,我们可是至亲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恨不得别人死,还能恨不得自己的妹夫死吗?那他未免也太没人性了吧?” 龙薇继续摇头冷笑道:“人性?帝王之家是最不讲人性的,他哪管你是姐夫还是妹夫?哪怕你跟他是亲兄弟,他也能够恨不得你死。谁让你是驭火人呢?谁让你有本事呢?这在他眼中就是一种罪过,他就是会忌惮你。能当皇帝的人,不是你能用什么人性来揣测的,他毒得很。这就是人类,恨不得你死的是人类,你的敌人都是人类。” 江烈微笑道:“谁说我的敌人都是人类了?夏天有蚊虫叮咬我,那些蚊子也是我的敌人。有老鼠偷吃了我的食物,那只老鼠也是我的敌人。我在战场上遇到的所有敌军的战马、战象,也统统都是我的敌人。我现在没有视你为敌人,因为你没有触犯到我的任何权益,但只要你要侵略蚀骨大陆,那你也会成为我的敌人。” 龙薇满面冷淡:“你这个骗子……还骗走了我一个鳞玉镯……你说会考虑,却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这么多年了,你根本就没有考虑投靠龙族……你打心底就不想……” 真面目被拆穿,江烈也只好斩钉截铁地坦白道:“对,我没有考虑,我骗人,我就是打心底就不想投靠龙族。你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我游说你投靠人类,你有可能同意吗?你不可能投靠人类,我就不可能投靠龙族!我再重申一遍!我打心底愿意跟龙族和平共处,但只要龙族打破和平的局面,我一定跟龙族血战到底!” 笔趣鸽 第三百二十九章 离开虬誓 龙薇一跃而起,站到了石椅上,恼羞成怒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声好气地跟你讲,你就是不肯动摇!我是奉西海龙王之谕特来游说你加入龙族的,你……你却欺骗我,你让我如何跟龙王交差?!” 江烈耸了耸肩头:“交不了差是你的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呢?我总不能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吧?” 龙薇拍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鳞玉镯,从光亮中取出了她的鲸骨鞭,怒斥道:“把鳞玉镯还我!” 江烈见状,保持着冷静的心态,微微一笑:“鳞玉镯我用得挺好的,特别实用,我已经离不开鳞玉镯了。还你?那是割我的肉,我是一百个舍不得。送出去的礼物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再找人讨要回去的道理。鳞玉镯给我帮了不少忙,谢谢你哈!后会有期!” 三十六计走为上,江烈说着便收起那团火球,原地跃起,跃上屋顶,施展开轻功疾速起飞。 “休走!”龙薇一喊之下,也腾空跃起,向江烈逃跑的方向飞去。 正当气头上的女人是惹不得的,人类是如此,龙族亦然。江烈深谙这个道理,知晓自己已经惹怒了龙薇,与其正面对抗是极其不利的,唯有逃之夭夭方为上策。biquge.biz 纵然江烈在进入涅槃境之后的轻功更上一层楼,但没过多久便被龙薇追上。 毕竟江烈本就是因为肚子饿了才出门觅食,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而龙薇却刚刚吃完了一只完整的烤鸡,浑身精力充沛,所以一会儿便飞到江烈的身前,一会儿又飞到江烈的身后。 江烈没有取出兵刃,只是凭借蛇形走位东躲西藏,从一栋楼顶跳到另一栋楼顶,从酒楼跳到茶馆,从书院跳到药铺。 虬誓京城的治安较好,所以夜间不似神狮城总有狮城军的例行巡逻。由于天气寒冷且天色已晚,路上本就无多少行人,江烈与龙薇在京城的屋顶之间上蹿下跳,倒也没有影响到他人的休息。 “你这黄毛丫头是真不会累啊,跑了大半天了,你还是一直紧追不舍!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饥肠辘辘的江烈停在了一座酒坊的屋顶,气喘吁吁道。 龙薇也停在了那屋顶,脸不红,心不跳,拽着鲸骨鞭,怒视着江烈:“你既然不愿顺从,那我只能遵循西海龙王的意思,送你去见阎王了!” 江烈喘着粗气,咬牙道:“送我去见阎王?你舍得吗你?不,你舍不得!” 龙薇咬牙切齿道:“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是西海龙王的手下,我必须听从西海龙王的命令!哪怕我是真的舍不得,我也不能违背西海龙王的意愿!江烈,拿命来!” 见龙薇挥舞着鲸骨鞭,江烈也不由得从自己的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连连格挡下了龙薇的几重鞭挞。 江烈且挡且退,一不留神已经退到了京城之外。 虽然龙薇嘴上喊着要江烈的命,但江烈此时还丝毫不想要龙薇的命。 龙族还没有正式向蚀骨大陆发起进攻,江烈没有杀龙薇的理由,倘若防卫过当杀了龙薇,龙族便能够以人类杀了龙族大将为由,堂而皇之地向蚀骨大陆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美其名曰“复仇”。 在京城之外的一座山上,江烈与龙薇借助着微弱的月光激烈地交战着。 “龙薇!”江烈迅速地挥舞着灭扬斧抵挡下龙薇的一连串攻击,“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取你性命的意思!你何必对我连出招招致命的杀招!龙大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跟你斗啊!就此收手,日后有空咱们还能一起吃鸡啊!” 龙薇丝毫没有收手之意,一鞭抽中了江烈的小腿,厚厚的棉裤被抽出了一条裂缝。 江烈的小腿那边登时皮开肉绽,但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疼痛感,只是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风趁虚而入。寒风通过裤子上的裂缝钻入了江烈厚重的衣物的包裹之下,他浑身都犹如冻僵了一般。 “你不想要取我的性命是你的事!我想要取你的性命是我的事!你不想杀我,但我想杀你!不矛盾!我要你的命,当然要招招致命!你要手下留情是你吃亏!我管不着你!还懂得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有种的就不要欺骗我啊!骗我说会考虑加入龙族,还骗走了我的鳞玉镯!骗人的是你,求饶的还是你!”龙薇越喊越气,使出的功力也愈发增强。 江烈越打越饿,使得出的力气自然愈发减弱,心底也燃不起多少斗志,但龙薇的攻势着实招招致命,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一招毙命。 于是,江烈将灭扬斧收进鳞玉镯,往后连连几个空翻,跳到了一棵小树上,张开双臂,连续释放出了数十只火鸟。那数十只火鸟飞到龙薇的身边,登时将龙薇缠绕在了火鸟的包围圈中。 然而龙薇对数十只火鸟的纠缠毫不畏惧,原地高速转身,手中的鲸骨鞭便形成了一轮陀螺,将四面八方的火鸟都甩成了零星的火星儿。 江烈双眼一亮,内心思忖道:“龙就是龙,果然跟凡人完全不一样,这么多火鸟都困不住……” 龙薇停止旋转,径直跃起向江烈飞去。 硬的不行,恐怕需要来软的。 江烈灵光一闪之下,从鳞玉镯中搬出了装满了蒙汗药的坛子,立马扯开坛盖,朝着龙薇泼出了小半坛蒙汗药。 猝不及防地,龙薇迎面吸入了一大口蒙汗药的粉末,视线也被蒙汗药所蒙蔽,登时惨叫着摔倒在地。 江烈盖上坛盖,将坛子收进了鳞玉镯中,没有多加搭理,扭头就跑。 施展着轻功,江烈也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到客栈。 半夜饥饿,出门觅食,结果没吃到任何东西,也没睡上觉。江烈满怀着悔意在客栈草草吃了一顿早餐,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话分两头,龙薇彼时吸入了一大口蒙汗药,艰难地站起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江烈蹦蹦跳跳地跑走,自己却使不出丝毫力气,只是双眼渐渐昏眩,四肢渐渐乏力,攥着鲸骨鞭,重重倒到了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时昏迷不醒。 此后每天,江烈都时常注意着个人安全,总觉得龙薇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暗杀自己。 然而,整整一个月过去,江烈也没有再见到龙薇的身影。 这一个月,江烈慢慢集结起了部队,狮炎军全军都驻扎在了虬誓京城附近。 昇凡四年二月初一,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全军以及段啸冬以个人名义招揽的神狮义军都启程班师。 闲言略去不提,且说离开虬誓国后,班师还朝的大军进入了狮南。 在出征来虬誓国的路上,狮炎军路过了狮南,江烈曾承诺过——“等咱们得胜归来,归途之中,有路过谁家的,我允许他回家看一眼。咱狮炎军有很多将军毕业于狮南武太学,所以到时候,若能打胜仗,活着回来,你们都可以回母校,跟你们的师弟们分享战斗经验,炫耀炫耀你们的战功,给师弟们做好榜样!” 如今,狮炎军已在凯旋的归途,此处离狮南武太学相距不远,所以江烈自然要履行诺言,让将士们能回家探亲的就回家探亲,能回母校显摆的就回母校显摆。 当然,江烈个人也想要去狮南武太学走一遭,一来是探听阮雷的家住何方,二来是看看茴香在狮南武太学过得怎么样。自从送茴香来了狮南武太学,江烈还从未来看望她一次,内心难免是充斥着愧疚之情。 这一天,江烈跟随文三变、黄英嵘等狮南武太学的毕业生穿着便装来到了狮南武太学。 那些军官们都去找他们的恩师和师弟,以及在校园中怀念以往的珍贵回忆。 江烈径直找到了吴祭酒的接待室。 “江大帅,别来无恙!”吴祭酒听闻了许多现役狮炎军的优秀毕业生来访,便将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一刚走出接待室,就撞见了江烈。 江烈拱手道:“吴祭酒,别来无恙!” “江大帅,里边请!”吴祭酒说着便邀请江烈进了接待室,雷厉风行地张罗泡茶。 江烈刚坐下,还没喝上一口茶,也不多加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知阮雷的母亲住在哪里?” “知道啊!”吴祭酒毫不犹豫地应道,同时为江烈倒上了一杯茶,“江大帅问这个作甚?阮雷没跟你在一起吗?” 江烈微微摇了摇头:“阮雷……阵亡了。” 砰! 吴祭酒手中的茶壶登时脱手落地,在地上摔成了一片碎渣。 “阮……”吴祭酒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阮雷他怎么了?” 江烈的眼角渗出了泪水,抿着嘴唇应道:“死了。那天晚上,狮炎军总部被敌军精锐偷袭,阮雷被杀,他的……他的脑袋还被割了下来,挂到了一座城池的城楼门上。后来,我夺回了他的脑袋,并且以牙还牙地割下了仇人的脑袋,用仇人的脑袋给阮雷献祭了。仇已经报了,但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吴祭酒冒着冷汗,连连摇头:“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阮雷是个诚实守信的孩子,他曾答允过我,他一定会考进神狮军团,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他做到了,他以武状元的身份进入了神狮军团,一上任就当了总将!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知道的!他还答允过我,他不会轻易地战死沙场,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我前头……他怎么……他怎么食言了……” 江烈闭上了双眼,任由两条泪珠流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有一个老母亲,他是他娘唯一的儿子。我是阮雷在狮炎军里唯一的上司,我必须得去跟老人家坐坐,跟老人家讲讲他儿子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把阮雷获得的所有奖赏和抚恤,亲手交给老人家,好生地安慰她。” 吴祭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江大帅要去的时候,吴某派个认得路的给你带路。”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章 阮家 江烈点了点头:“既然来了,我也顺便问一下,我之前带了一个茴香姑娘过来,她在这边也有些年头了。这几年她在此过得怎么样?” 吴祭酒应道:“茴香已经不在武太学了。” 江烈一惊,问道:“不在武太学了?她去哪儿了?” 吴祭酒正色道:“茴香一来就进了食堂,什么活都干。其实也不需要她干那么多,但她总是抢着干,就为了多赚点钱。不过,她只干了半年,半年之后就辞职了。吴某作为祭酒,本不管人事方面的事务,所以也没有马上了解她辞职的缘由和日后的打算。我也是在她离开几天之后才得知她辞职的事。” 江烈想不通茴香为何辞职,一时只是怀疑狮南武太学亏待了她,便质问道:“你没有在第一时间了解,难道管理人事的相关人员也不了解吗?” 吴祭酒连忙摇了摇头:“江大帅,茴香姑娘是你亲自引荐的,吴某可不敢怠慢了她。我得知她辞职离开之后,也有问相关人员,但他们也是不晓得啊,因为茴香只说要辞职,只说是要干别的头路,不继续在我们武太学的食堂干了。有多问她的,她也都不说。她要辞职,我们也没办法拦着她,不让她走啊。” 当年,江烈送茴香来狮南之前,有吩咐过她,让她有事得写信寄去神狮城江府,但江烈却从来没有收到过茴香寄去的信,所以对茴香这几年的处境浑然不知。 虽然茴香极有可能不会写字,但她在食堂抢活干的话,并不会缺钱,花钱请人代写书信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即便穷困潦倒,也能通过典当那条江烈送给她的金项链来换取一大笔钱财。倘若茴香真遇上了什么难事,不应该不给江烈写信。 江烈一直以为茴香就在狮南武太学从事稳定的工作,赚取稳定的收入,虽然不排除嫁人的可能,但一般而言,不至于半年就嫁人,哪怕由于嫁人辞职,也不至于闭口不谈。 在江烈看来,茴香八成有什么难言之隐,八成是由于什么难言之隐而选择辞职的。 然而,思来想去,江烈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吴祭酒向来平易近人,不像是会亏待学校里的工作人员的人。 倘若此时要寻找茴香,江烈就是犹如大海捞针,而且必然费时费力。狮炎军此时只是路过狮南,不可能在狮南逗留太久,更何况茴香也不一定还在狮南。与其像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地寻找茴香,不如耐心等待茴香寄去的书信。 随后,江烈与吴祭酒探讨抗象援虬战争探讨了片刻,二人一同喝完了两壶茶。 吴祭酒传唤来了一个博士,是阮雷的恩师。吴祭酒让那博士为江烈带路,带江烈去阮雷家。 那博士得知了阮雷阵亡的消息,悲痛不已,但还是强忍着泪水。 江烈带上段彪和几辆马车,在那博士的引领下,来到了阮雷的老家。 阮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四合院,只住着阮母一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不起眼的四合院内有花有草,有鸡有鸭,有井有田。 那博士敲了敲门后,向江烈行了一礼:“江大帅,恕在下没有面对阮雷母亲的勇气,在下先行一步!”说着便策马跑走。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门内赫然站着一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妇女。她头发泛白,面容白皙,身材高挑。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便是阮雷的母亲。 “你们是?”阮母疑惑地问道。 江烈鼓起了勇气,拱手道:“在下江烈,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敢问老人家是不是阮雷的妈妈?” 阮母点了点头:“我就是阮雷的亲娘。”说着便将头探出了门,东张西望道:“你们都是狮炎军的?我儿子没跟你们一起来吗?”???.BIQUGE.biz 江烈怕阮母一时接受不了而昏迷,便道:“没错,我们都是狮炎军的,都是令郎的战友。不知阿姨能否容许我等先进屋坐坐?” 阮母连连点头:“来来来,请进,请进!” 说话间,江烈与段彪跟着阮母进了客厅,其他人则负责将马车上的各种物件搬进院内,忙得不可开交。 阮母匆匆忙忙地为江烈与段彪倒了两杯水,微笑道:“平日里,就我一个糟老太婆住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客人能来,所以家里都没有置办什么茶叶,这两杯自家的井水,你们二位凑合着喝,还是挺清甜的。” 江烈接过水杯,礼貌地回应道:“喝喝这种天然的井水也挺好的,也不一定非得泡茶,有口水喝就可以了。” “我听说,你们在虬誓国打了胜仗,你们这会儿是要回神狮城去了吧?”阮母坐到椅子上问道。 江烈点头道:“对,现在就是在回神狮城的路上。因为狮南是很多将士的故乡,还有很多将士都是毕业于狮南武太学的,所以大军就在狮南这块儿多待一会儿。” “那……”阮母注视着江烈问道,“我儿子呢?你们都找到我家来了,他怎么没来?” 江烈叹了口气道:“他……他……他牺牲了……” 阮母面不改色道:“人呢?尸体呢?” 江烈面色凝重道:“没有尸体……他的脑袋被敌人割掉了……他的头……我有带来,但是……” “给我看看。”阮母坚定道。 江烈摇了摇头:“死了很久了……已经没有皮肉了……只剩下……只剩下骨头了……” 阮母坚定不移道:“我的儿子,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得看。” 江烈叹息道:“你看了之后只会徒增伤心。” “难道不看就不会伤心了吗?”阮母说着,眼角已经渗出了泪珠。 江烈自己是没有勇气看那颗阴森的骷髅头,也没有勇气让阮母看,只好暂时引开话题:“阮雷是一个好将军,训练时一丝不苟,打仗时骁勇善战,奇策频出,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这次抗象援虬之战,他立下了赫赫战功,虽身死而永垂不朽。敌军赔偿的所有东西,以及虬誓国皇帝嘉奖的所有东西,我都送过来了。咱昇凡皇帝也会有丰厚的奖赏,后面我也会再送过来。我清点过了,就那些奖金而言,就够你老人家用一辈子了。” 阮母显得波澜不惊:“人都已经死了,再多丰厚的奖赏又有什么用呢?” 江烈抿嘴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已成定局,已经是无法挽回了。有一些奖赏能够提供安慰,也是保障了你老人家的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嫁人嫁得晚,所以生孩子也比较晚。我儿子出世才三个月的时候,我丈夫就意外身亡了。”阮母说着,眼角的泪珠已然串成了两串,“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一把屎一把尿,全靠我一个人。好在他是个争气的孩子,从小也懂事,愿意读书,愿意练武,也不愿意输给别人。老阮家世世代代都从来没出过一个秀才,而他考中了状元,得到了神狮军团的铁饭碗。他是我的骄傲,我很庆幸我的儿子是一个优秀的人。” 阮母登时声泪俱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我每天都为他祈祷,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但……他怎么可以撇下我一个人不管?我一直觉得我儿子是个孝顺的人,但他居然……” 江烈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自古忠孝难两全,虽然……虽然他英年早逝,对你而言是大不孝,但对国家而言,他是伟大的英雄,他是为国捐躯,他是光荣的……作为一名军人,作为一个忠臣,他是尽职尽责的。对于我来说,我也是失去了一个好帮手、好兄弟,我也十分痛苦,但也只能安慰自己,他是虽死犹荣的。” 阮母啜泣道:“没事,我自己会调节好的。这几天度过去……也就好了。我糟老太婆也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谢谢你们特意来跟我坐坐。” 江烈抹了抹眼泪:“阿姨,你放心吧,虽然你失去了你真正的儿子,但是你从此就拥有了一大群新的儿子。从今往后,整个狮炎军的将帅士兵都是你老人家的儿子。虽然我们平时都在神狮城,但只要有空,我们就会尽可能,可能三五个人,可能几十个人,一起来陪你唠唠嗑,帮你做饭,帮你洗衣服,帮你照料那些小鸡小鸭。” 阮母连连摇了摇头:“你们都是军人,有任务的时候都得忙着执行任务了,没任务的时候也得训练,有空的时候,你们也都需要好好休息,好好放松,没必要为了我一个糟老太婆而兴师动众的,真的没必要。如果我需要让你们狮炎军的精英时不时来看望我,那我活着就是有罪的,我会耽误你们的时间。” “阿姨啊,你说的是什么话?”江烈摆了摆手,“没有什么耽误,我们狮炎军就是一个大家庭,每个人都情同手足,比亲兄弟还亲!阮雷是我们所有人的兄弟,阮雷的娘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娘,这天下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抽空陪自己的亲娘是耽误时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更得趁着自己还年轻,趁着你也还年轻,及时尽孝!我们要是不替阮雷尽孝,他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我们把你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孝顺,阮雷就能够含笑九泉!”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生子当如江念恒 阮母感激涕零道:“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只能说一句谢谢!” 江烈起身向阮母行了一军礼:“阮雷的墓地,我已经派人去研究的。一切后事都会处置妥当的,阿姨只管注意休息,我等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说着,江烈与段彪以及其他随行人员都离开了阮家,留下了满院的赔赏。 令江烈念念不忘,摸不着头绪的,却是茴香的下落。但他不能以公谋私,只能将这件事情默默地藏在自己的内心。 昇凡四年仲夏,这天午后,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全军已抵达神狮城,其余义军没有去神狮城,而是解甲各回各家。 按照常理而言,狮炎军全军都应该先去驻地整顿,然后派代表入宫接受论功行赏。然而江烈不是老实听话的主,犯起了老的毛病,自己策马径直跑到了江府。 “烈少!” 一跑到江府大门口,江烈便笑逐颜开,四个丫鬟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大门口,一人捧着一大束鲜花。 江烈翻身下马,笑道:“你们未卜先知啊,居然在这儿提前等我了。” 吟风率先将花束塞进了江烈怀中,大笑道:“狮炎军班师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还没进城门的时候,全城的老百姓们就都传开了。奴婢晓得烈少的德行,就知道你肯定得先偷跑回家,毕竟家里有你的娇妻!”M.biQuge.biZ 说着,四个丫鬟便一齐大笑起来。 江烈抱着那一大束鲜花,细细地闻了一下,沁人心脾的馨香令他顿时心旷神怡。 “岂止是有娇妻啊,还有我的傻儿子,还有老龟伯,还有你们几个古灵精怪的臭丫头!你们每个人都让我惦记得很!”江烈说着便爽朗地大笑道,“走,咱们先进屋!” 一进大门,江烈便看见江洛牵着一个小男孩蹒跚走来。 “哈哈哈哈哈,黑烈,你终于回来啦!”江洛捋着胡须大笑道,又半蹲下身,指了指江烈,“小侯爷,你爹回来了,快去给你爹招呼一下。” 江洛身旁的小男孩,也就是四岁的江念恒,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明眸大眼,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披盔戴甲的男人。 江烈一见到江念恒,泪水便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念恒,你认得我吗?” 时隔将近两年,江念恒早已没有多少两岁之前的记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散发着一种亲切的熟悉的气质,打量了半晌后,开口道:“你……就是我爹?” 江烈使劲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你爹。你认识我吗?” 江念恒犹豫片刻,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娘经常跟我讲,跟我讲我爹的事情。我娘有我爹的画像,你跟画像长得挺像的。应该没错,你就是我爹。” 江洛轻轻拍了拍江念恒的屁股,笑道:“你跟你爹很久没见了,你爹还没正儿八经地听你叫过他一声呢!乖,叫声爹。” “爹。”江念恒说着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江烈扔掉头盔,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江念恒,热泪盈眶道:“儿子,为父离开你这么久是迫不得已,是身不由己,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够理解,但你长大后就会懂的。我每当想起我家里还有一个幼子,我就告诫自己,一定要让战争尽早结束,我一定要尽早凯旋,尽早回家陪我儿子!现在,我终于回来了!” 江念恒只是微笑道:“我懂,你不要以为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懂。娘跟我说了,我爹是为了更大的家才离开这个小家。莫先生也跟我说了,我爹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我是英雄的儿子,我应该感到骄傲。” 江烈一时难以想象这是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的话,不由得感慨江念恒的天资聪颖,感慨袁南儿的教子有方,也感慨莫述的指导有加。 “有你这番话,为父做梦都能够笑醒!好儿子,爹现在回来,一定多抽空陪你!”江烈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人家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倒好,生了儿子忘了媳妇。” 江烈抬起了头,只见袁南儿身着一身华服,双眼闪着泪光,傻傻地笑。 “忘得了吗?没有媳妇,哪来的儿子?我一个人也生不出儿子来啊,怎么可能会忘呢?”江烈起身,注视着袁南儿,噙着泪水打趣道,“烈嫂,好久不见,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的辛勤付出!” 袁南儿喜极而泣道:“你是不是有病?一回家就讲这些煽情的话,讨厌死了!” 江烈连忙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袁南儿:“我跟我最亲爱的烈嫂都快两年没见了,我满心都是思念之情,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你了,我当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当然忍不住跟你煽煽情。” 吟风登时带头起哄起来:“老夫老妻又在调情喽!” 另外几个丫鬟也都跟着起哄,让袁南儿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呀呀呀,羞死人啦!”袁南儿说着便推开了江烈,低着头捂脸偷笑道。 “念恒!”江烈豪爽地朗声道,“要不要跟我去军营走一遭?” 江念恒问道:“是去外公那里吗?” 袁辽宏曾带江念恒去参观狮城军的驻地,所以在江念恒的认知之中,军营就是袁辽宏的狮城军驻地。 江烈摇了摇头:“不是外公那里,是你爹那里。你外公是狮城军大帅,你外公那里是狮城军的军营。而你爹是狮炎军大帅,你爹要带你去的是狮炎军的军营,跟你外公那里可不一样哦。” 江念恒兴高采烈道:“要去!要去!” 江烈喜笑颜开道:“要去的话,说走咱就走!” 说话间,江烈便捡起头盔戴上,牵着江念恒走出了大门,然后抱着他纵身上马,让他坐在了自己身前。 骐墨也表现得异常兴奋,不停地甩着长长的马尾。 “驾!”江烈大笑着一声令下,骐墨便大步流星地向狮炎军驻地奔去。 一路上,江烈感受到路人都在对自己议论纷纷,听起来都不是什么贬义词,都是褒奖的语气,所以自己策马奔腾的同时也倍感欢愉。 刚进入狮炎军驻地,江烈便遇见了忙碌着指挥收拾的黄英嵘。 “扫起来扫起来!这两年积存了很多蛛丝,都得清扫干净喽!快快快!不要急,但要快!”黄英嵘朗声喊着,一瞥眼间发现了江烈骑着骐墨的身影,便连忙小跑到骐墨跟前,向江烈行了军礼,“卑职黄英嵘参见大帅!” 江烈回礼之后,黄英嵘定睛一瞧,发现了江烈身前的小男孩,便笑道:“大帅,这小俊男大概就是令公子了吧?” “没错,这就是犬子——江念恒。”江烈说着也向江念恒介绍道,“这位是黄英嵘将军,你可以叫他嵘叔。” 江念恒十分礼貌地喊道:“嵘叔好!” “好哎,真乖!”黄英嵘笑道,“大帅是江大帅,那令公子岂不是江小帅了?” 江烈抚摸着江念恒的头,打趣道:“你嵘叔给你起了个诨名,叫江小帅,怎么样,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再让嵘叔给你另外想一个。” 江念恒笑得合不拢嘴:“江小帅,我喜欢这个称呼!” “好嘞,江小帅,走,江大帅继续带江小帅看看能打胜仗的狮炎军是怎么样的精神面貌,狮炎军的驻地是多么神奇的所在。揍你!”江烈说着便轻轻策马,走马观花地带领江念恒参观起了狮炎军驻地。 没过多久,狮炎军全军上下都知晓了江烈的儿子叫“江小帅”。 当江烈到达狮炎军总部的时候,总部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江念恒走到墙边,仰望着那张对他而言是庞然大物的大地图,不住地赞叹。 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幅画,张贴在了总部中最显眼的位置。那幅画的内容就是签署《狮虬象三国联合条约》之后的名场面——江烈缴获郑致宾的佩剑。 画中的场景栩栩如生,在那画中,郑致宾一脸不服地举着佩剑,而江烈一脸桀骜、一身洒脱,握着郑致宾举着的那柄剑。或许是作画的角度刻意比较刁钻,画中的江烈显得高大伟岸,而郑致宾则显得畏头畏尾,而且体态瘦小。实际上的郑致宾却并不会比江烈矮。 正因如此,这幅画中透露着一个隐藏信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念恒,怎么样,爹的狮炎军会比外公的狮城军差吗?”江烈蹲到江念恒的身边,柔声问道。 江念恒思忖片刻,应道:“外公的军很好,爹的军也很好!”说着又抬起了头,正色道:“我长大以后也要当大帅!” 江烈大吃一惊,又感觉喜出望外,他只听说过许多小孩会立志长大后成为一名军人,但却是第一次听到有小孩信誓旦旦地说长大以后要当大帅这种明确的目标,便连忙问道:“为什么你长大以后要当大帅呢?” 江念恒果断应道:“我外公是大帅,我爹也是大帅,我要是没当上大帅,不就丢了脸了吗?” 江烈抚摸着江念恒的头,笑道:“傻儿子,怎么会丢脸呢?你要是能够当大帅,那是你的本事,爹也以你为荣。但整个神狮国也就没几个大帅,虽然其中一个是你外公,还有一个是你爹,但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机会当大帅的。你有这样远大的理想,我也很开心,不过不是非得当大帅才算出人头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即便你没当成大帅,你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用之人,比如说像将军啊,尚书啊,侍郎啊,都是全国之内的凤毛麟角了。” “我不!”江念恒斩钉截铁道,“别的官我不干!我看不上!我就是要当军人,当了军人,我就是要当大帅!我的外公能当大帅,我的爹也能当大帅,凭什么我不能?你们都能,那我就一定能!我不仅要当大帅,还要比外公更厉害,比爹更厉害!我要做最厉害的人!” 江烈既感动又激动,竖起了大拇指,在内心自言自语道:“曹操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生不出孙仲谋,但我生出了江念恒,小小年纪就拥有鸿鹄之志,令我这个当爹的都钦佩不已!要我说,生子就当如江念恒!”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二章 狮炎再添新将 江烈拍了拍江念恒的肩头,满脸欣慰道:“不愧是我的儿子,真出息!” 江念恒得意洋洋地笑道:“爹,听说你会驭火,你能教教我吗?” 江烈笑道:“驭火术可不是什么人都学得来的,全天底下就只有驭火人才能够修炼驭火术。”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驭火人。”江念恒说着便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紧闭着双眼,随着额头上汗珠冒出,右手食指的指尖闪过一道亮芒,燃起了一簇细小的火花,随即那火花便化为了一缕细烟。 按照《驭火宝典》中的描述,江念恒此时展现出的驭火术应该是处于最初级的,也就是最不稳定的阶段——闪芒境前期。 驭火人的驭火境界分为闪芒境、秉烛境、舞炬境、灭烬境、燎原境、涅槃境、祝融境。驭火人在娘胎里就已经处于闪芒境前期,由于江念恒从来没有修炼过驭火术,所以他现在四岁,驭火术依然一直停留在闪芒境前期。 江烈不由得联想到了在虬誓皇宫的御花园时,袁如桐曾问过江念恒是不是驭火人。眼见为实,此时,江烈能够确定江念恒就是驭火人,驭火的基因是能够遗传的。 虽然江念恒明显是驭火人,但江烈没有意愿在江念恒四岁之时就教他驭火术。虽说江念恒展现出了聪颖的天资,但终究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幼儿。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往极端了想,倘若江念恒在幼儿时期就将驭火境界修炼至灭烬境,指不定会干出何等事,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一个尚未不懂事的孩子太有本事的话,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哪吒闹海的时候也就七八岁。作为一个父亲,江烈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哪吒。毕竟在这个世界,龙宫客观存在,却没有太乙真人之类的能够用莲藕重塑人身的世外高人。 所以江烈语重心长道:“念恒,你想学驭火术,我当然会教你,但不是现在。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责任,在你现在这个年纪,就该好好读书,学写字,学念诗,学做人。你再稍微大点,我可以教你一些最基本的能够防身的拳脚手段。至于驭火术,你得长大了才能学,小孩子不能玩火。” 江念恒疑惑不已地问道:“为什么小孩子不能玩火啊?为什么大人就可以玩啊?” 江烈犹豫片刻,应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责任,你在不同的年纪适合干不同的事。有些事你早晚得要面对,但在这个时候不适合。比如说,我是结过婚的,我娶了你娘,然后生了你。你长大以后也会成家立业,也会娶妻生子,但那是十几年后或者二十几年后的事。大人能娶老婆,小孩子不能,这是同样的道理。” 江念恒恍然大悟道:“噢,我晓得啦!那就等我长大以后,你再教我驭火术!” 江烈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拉钩!”江念恒说着便伸出了小拇指,主动勾住了江烈的小拇指。 江烈微笑道:“一言既出!” “嘿嘿,驷马难追!”江念恒笑得合不拢嘴,笑容纯真无邪。 江烈心满意足道:“老莫可真会教,把我儿子教得知书达理的。这钱花的不亏啊!值当!” “大帅!大帅!” 段彪跑进来向江烈行了军礼:“大帅,杨老阉驴来传旨了,叫狮炎军所有将帅进宫面圣。其他将军我都派人去通知了,你这就动身吧。” 江烈连忙站起身来,将江念恒牵到了段彪面前:“把我儿子看好了,我这就进宫。”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带着一群包括纪诚纪评在内的将军进了皇宫,在专人的引领下来到了狮台飞歌。 以江烈为首的狮炎军将帅们在广场上排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阵。 袁国采身着锦袍,头戴华冠,走上了台,微笑着朗声道:“狮炎军的将士们,朕等候你们凯旋的这天,等候多时了!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平安归来,朕满心欢喜,满心欣慰!众卿是朕的骄傲,是朕的荣耀!朕以你们为荣!” 江烈皮笑肉不笑地在内心骂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讲出这些话你怎么就不害臊呢?你要是真心希望我们平安归来,你小子能让我们孤军奋战吗?你小子能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拒绝派遣援军吗?嘴上说的跟实际做的完全不符,你倒也说得头头是道,完全不会笑场。” 紧接着,袁国采又打着官腔啰里啰嗦地讲了一大箩筐,跟虬誓皇帝讲的倒也大同小异,尽是一些褒扬之词,令在场的将帅们都感到严重的审美疲劳了。 最后,袁国采总结道:“狮炎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朕决定赐予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一个至高无上的封号——神狮第一军!目前,朕只敢给你们这个头衔。日后,狮炎军若能再创辉煌,再创历史,那朕就可能大张旗鼓地封狮炎军为‘蚀骨第一军’!朕知道,狮炎军在这次战役中付出了巨大的不可挽回的牺牲,但朕已经安排了人,就为了补充狮炎军欠缺的兵源,顶替狮炎军空缺的岗位!朕热切地希望狮炎军蒸蒸日上,祝狮炎军百战不殆!” 散会后,袁国采先行离开,狮炎军的将帅们则停留在原地恭送袁国采。直到袁国采离开众人的视线,将帅们才开始活动筋骨,聊起了天。与此同时,杨能言来到了江烈身边,先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尖声尖气道:“老奴参见江大帅!” 江烈客客气气地问道:“杨公公有何贵干啊?” 杨能言微笑道:“皇上有旨,请江大帅到致远殿小叙。”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道:“皇上只请了我一个人吗?” 杨能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江大帅请随老奴前往致远殿。” 说话间,江烈就跟随着杨能言来到了致远殿。 致远殿内,袁国采已经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闭着双眼,旁边是两个宫女正在优雅地扇着扇子。 “启禀陛下,江大帅到了。”杨能言说着便站到了袁国采的身边,从自己的身上也掏出了一把小扇子,为袁国采扇起了风。 江烈先白了袁国采一眼,然后行礼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国采蓦然睁开双眼,微微一笑:“来人,为江大帅赐座!” “谢主隆恩!”江烈说着便坐到了两个太监搬来的檀木椅上。 袁国采叹了口气道:“朕已经知道了,阮雷将军殉职了。这是一个极其沉重、极其悲痛的消息。阮雷虽然牺牲了,但他的魂依然活着,狮炎甲军的总将之位和狮炎军总部参军之位也不能就一直空缺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亦不可一日无将。狮炎军刚打仗回来,朕也不能让你们一回来就忙活着物色新的人选,所以朕就帮你准备好了一个新的狮炎甲军总将兼狮炎军总部参军来顶替原来阮雷的岗位。” 江烈问道:“敢问陛下,这位新将军是何方神圣?” 袁国采微笑道:“不是何方神圣,就是先帝的七皇子,也就是朕的七弟,俗称的七王爷,东境王袁国枭。举贤不避亲,东境王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率大军镇守狮东沿海线,虽然才三十出头,但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了。前两年,东境王就因病回到神狮城。他的病早已痊愈,身体状态已康复如初,不能让他继续闲下去了。正好,狮炎军有空缺,朕就让东境王去补上。” 江烈思忖道:“你可真会讲,好一个举贤不避亲呐。你这不就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人体监控吗?举贤不避亲是说得好听,你怎么不把你六叔,也就是我老丈人调来狮炎军啊?你六叔的战斗经验不比你七弟丰富多了?你七弟明显是跟你穿一条裤子的,这不就是你特意派来监视我的吗?高啊,实在是高啊!” 但在明面上,江烈还是应道:“能够拥有七王爷,我狮炎军定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臣替狮炎军全体官兵向陛下表示深切的感谢!狮炎军定然不负陛下的期望!” “哦对了。”袁国采正色道,“你从虬誓国带来的那个玳山分军都是虬誓人。怎么说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他们都在抗象援虬之战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立下过汗马功劳,但那个时候,他们是为了他们的国家而战。日后,他们能否全心全意地做神狮国的臣子,能否为神狮国肝脑涂地,是值得怀疑的。” 江烈摇了摇头:“回陛下,臣以为陛下此言不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典型的种族歧视,是典型的看不起外人。非我族类怎么了?我们只是出身的国家不同,说到底都是蚀骨大陆上的老百姓,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别忘了,此时的虬誓国皇后是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按照陛下的说法,陛下的亲妹夫可就是异族人,莫非其心也值得怀疑?” 袁国采反驳道:“此言差矣。行军打仗之事跟别的不同。一个神狮人娶了一个虬誓人,那个虬誓人对他来说就是妻子。他如果不娶虬誓人,而是娶了一个神狮人,那么他娶的那个神狮人对他来说也是妻子。同样是妻子,他不会因对方出身何处而区别对待。打仗不一样啊,打仗是会流血牺牲的,他们虬誓人能够为了保卫虬誓的国土而浴血奋战,能为了保卫神狮的国土而付出相同的精力吗?” 江烈连忙驳斥:“陛下此言才是真的差矣。我狮炎军到虬誓国去打仗,也是为了保卫别人家的国土,但我狮炎军从来没有因为不是为了神狮国打仗而少出一份力!玳山分军不是我逼来的,他们是自愿跟我来的!玳山分军也没有全部跟我来,有几个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为了照顾家里的小孩,留在了虬誓国。剩下的跟着我回来神狮国的,都是自愿跟着我的,自愿继续待在狮炎军的!我相信,他们的忠心不容置疑!” biquge.biz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三章 蚀骨火神庙 袁国采打了个哈欠:“既然你要如此信任他们,朕也总不能让你把他们赶回去。这些人的军籍,你有空再去兵部办理一下。朕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不是针对你们任何人,而是善意的提醒,希望狮炎军不要轻信他人,因为兵不厌诈。这些事情不着急,狮炎军缺失的兵刃盔甲,朕都会让兵部帮你们补上。” 说着,袁国采又凝视着江烈道:“朕说了,这些事情都不着急。朕特意把你叫来单独谈话,也是为了跟你讲一件比较着急的事。” 江烈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敢问陛下,是何等事情在着急呢?” 袁国采扭头给杨能言使了个眼色:“杨公公,你来跟江大帅解释清楚吧。” 杨能言点了点头,道:“江大帅,据可靠情报,晋山县有一座庙,叫蚀骨火神庙。” 该来的总会来。江烈自从听说了蚀骨火神庙的事,就知道袁国采早晚得找这个茬儿,但还是故作不知:“蚀骨火神庙?怎么了?这个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杨能言应道:“蚀骨火神庙跟你江大帅的关系大着呢。蚀骨火神庙里供奉的蚀骨火神正是姓江名烈。” 江烈装傻道:“这么巧?我以为全天下就只有我会用江烈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会有神明的名字也叫江烈。这实在是太巧了。” 杨能言摇了摇头:“这个江烈不是跟你同名,而就是你本人。庙里有镌刻你的事迹,曾率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降伏虎精,拯救了晋山百姓。这个江烈,只能是你。” 江烈点了点头,问道:“虽然那个庙里头供奉的我,但我自己却没收到过半文香油钱,要不是你说,我都不晓得有这玩意儿的存在。那这事怎么了吗?这个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杨能言趾高气扬道,“这个庙的存在就意味着在晋山县的老百姓心目中,你江烈是蚀骨火神。何为神?神是凌驾于所有凡人之上的!皇上贵为天子,尚且不敢称神。而江大帅固然是神狮国的得力干将,却也是皇上的臣子,岂敢冠以蚀骨火神之名?” 江烈据理力争道:“你也知道那是在晋山县的老百姓的心目中是这样,这个什么蚀骨火神的名号又不是我自封的。我哪能给自己造生祠啊?我哪能自称蚀骨火神啊?那就是老百姓们闹着玩的,他们懂个啥啊?这种事哪有什么能够计较的?” 杨能言摇头道:“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小事,这事非同小可。你觉得老百姓们只是闹着玩,你以为老百姓们什么都不懂,但是从古至今有多少反贼就是最不起眼的老百姓?老百姓们给了你一个蚀骨火神的名衔,就说明你在他们的心目中是神。神比皇上大,晋山县的老百姓们觉得你比皇上大!然而你是臣,皇上是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国之君就是一国地位最高的人!” 虽然明知一场麻烦是避免不了了,但江烈还是找出了杨能言的逻辑不严之处,反问道:“杨公公,你觉得在一个家中,是母亲的地位比较高,还是儿子的地位比较高?” 杨能言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母亲的地位比较高。没有母亲,哪来的儿子?儿子是娘生的,所以当娘的肯定比儿子大。” 江烈微微一笑道:“杨公公刚才说了一国之君就是一国地位最高的人?而母亲的地位又总是比儿子高?那么问题来了,皇上是一国之君,就是神狮国地位最高的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吧?那太后呢?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太后比地位最高的人的地位还要高?哪有这样的说法?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袁国采开口道:“江烈,你少贫嘴。此事岂可同日而语?反正,朕的臣子绝对不能够拥有什么神啊仙啊之类的名号。羿衷散仙你也认识,他是放弃了官位,归隐山林,才能自称为仙。他在作为一个臣子的时候,他就不可能是什么真仙散仙。你作为朕的臣子,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能叫什么蚀骨火神。你若愿意做这个蚀骨火神,那你就得离开神狮国,不做神狮国的臣民。” 江烈应道:“那还请陛下为臣指条明路,告知臣应当如何是好。” 袁国采正色道:“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可以砸了那庙,可以拆了那庙,但朕觉得这是远远不够的。看得见的蚀骨火神消失了,看不见的内心的蚀骨火神不见得也会自然而然地随之消失。” 江烈起身道:“臣这就动身去晋山县,一定给陛下带来一个满意的答复!没有别的事的话,臣就告退了!” 说着,江烈便离开了致远殿,离开了皇宫,径直策马赶到了狮炎军总部。 狮炎军总部里,段彪正在一本正经地教江念恒看地图,见江烈前来,连忙行了军礼:“大帅,怎么样?” 江烈叹了口气道:“能怎么样?皇上派七王爷来顶替雷子的位置,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监视人。这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蚀骨火神庙。” 段彪瞪大了双眼:“皇上果然找茬儿了!我就知道这个蚀骨火神庙是个麻烦!” 江烈苦笑道:“麻烦也没办法,只能去晋山县走一遭了。虽然严掌门说他愿意背这黑锅,但我不想连累他。他确实是有丹书铁券,但袁国采想办人的话,丹书铁券也是可以不放在眼里的。这事还得我亲自解决,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彪兄,得辛苦你陪我去一趟了。”M.biQuge.biZ 段彪笑道:“大帅,瞧你这说的。你去哪儿,卑职自然就去哪儿。” 江烈点了点头:“那就各回各家收拾收拾行李,收拾好了在我家会合。念恒,走,回家!”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与段彪都身着便装,带着行囊,策马紧赶慢赶地在这天一早赶到了晋山县。 一进晋山县,江烈与段彪就径直找到了县衙。 晋山县县衙大门口的差役拦住了江段二人,其中一个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烈抱拳道:“麻烦通报一声,我们是来找县老爷的。” 那差役问道:“找县老爷有何贵干?” 段彪急冲冲道:“你管有什么干,跟你们于大人说一声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来者是狮炎军江大帅,快点去向于大人通报,别误了大事!” 既然晋山县有蚀骨火神庙,那么江烈的形象是晋山人心目中自然是至高无上的,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江烈。所以那差役匆匆忙忙道:“不知是江大帅来访,多有怠慢!快,快去,告诉老爷,江大帅来了!” 说话间,江烈与段彪便在专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县衙的后堂。 晋山县县令于新晃喜笑颜开道:“欢迎江大帅凯旋!江大帅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下官都略有耳闻。江大帅能光临本县衙,实令此间蓬荜生辉啊!” 江烈毫不客气地找位置坐了下来,笑道:“于大人不必讲太多客套话。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办。” 于新晃亲自为江烈递上了茶水,问道:“不知下官有什么能够帮到江大帅的?只要是下官做得到的,一定竭尽所能为江大帅效劳!” 江烈抿了一口茶,正色道:“晋山县有一个蚀骨火神庙,算是我的生祠,于大人应该是知道的。皇上对这个蚀骨火神庙有点意见,所以让我来处理一下。” 于新晃问道:“皇上对蚀骨火神庙有什么意见?” 江烈冷笑一声道:“皇上说,这个庙的存在,意味着我在老百姓的心中是神,神的地位比皇上高,但我是皇上的臣子,地位不能够比皇上高。皇上是故意找茬儿,我也只能惯着他。所以我打算把这个蚀骨火神庙烧了。” 这个决定是江烈在路上与段彪一同探讨出来的结果。 蚀骨火神庙里供奉的是蚀骨火神。蚀骨火神自然是用火的神明,力量的象征就是火焰。倘若蚀骨火神庙被一把火烧毁了,那就如同大水冲了龙王庙,说明庙里供奉的神明是虚无的。倘若蚀骨火神有灵,岂能容许自己的庙宇被火所烧毁。 只要蚀骨火神庙被火烧为废墟,袁国采就无法在鸡蛋里继续挑骨头。江烈也可以美其名曰,蚀骨火神庙都能被火烧了,那就再也不会有人信奉蚀骨火神。 于新晃蹙眉道:“烧了?非得要这么狠吗?不能给蚀骨火神庙改头换面一下,比如说改个名?” 江烈摇了摇头:“皇上说了,拆了都没用,别说简简单单地改个名了。只有用火烧,才能证明蚀骨火神作为一个火神,都无法保护自己的庙宇不被火烧,更无法保佑一方水土与一方人。这样一来,关于蚀骨火神的一切自然就会变成泡影。” 于新晃叹了口气道:“蚀骨火神庙是乡亲们自发集资建造的,这……可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呐。一把火烧了?怎么于心能忍呢?” 江烈微微点了点头:“所以我才先来找你,这事需要你的帮忙。放火的事,就交给我。只是在放火之前,得先把里头的值钱物件搬出来,保证里头没有人,还得保证附近的楼房树木都不被影响到。然后得向乡亲们解释清楚烧庙的缘由。为了建这个蚀骨火神庙,有出过钱的,我都加倍偿还。请于大人帮个忙。” 于新晃点头道:“既然江大帅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也就只能照做了。那要什么时候烧?” 江烈起身道:“事不宜迟,就趁现在!”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四章 火烧火神庙 于新晃点了点头起身道:“下官这就下达任务!江大帅先在此等候!” 一个多时辰过后,一位官差便找到了江烈:“江大帅请随我等去蚀骨火神庙。” 于是,江烈与段彪便坐着于新晃安排的轿子,一路无阻地到达了蚀骨火神庙。 一下轿子,江烈便亮了眼,门匾上镌刻的五个大字——“蚀骨火神庙”金光灿烂。整座庙宇虽然规格不大,但装修得金碧辉煌,从外部来看就随处都透露着高贵的气息。 附近人声鼎沸,围满了老百姓。 晋山县的许多老百姓都认得江烈,见到江烈出现,议论的声音便愈发高涨。 于新晃走到江烈身前,拱手道:“江大帅,庙里的东西都搬空了。看你什么时候要烧,下官就让群众离远点。” 江烈微微一笑:“要烧就烧,就不要磨蹭了,省得夜长梦多。” “江长老!” 一声清啸打断了江烈的思绪,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眼熟的背负双刀的身影从人群中飞来,在半空中旋转几周后稳稳落地。 “江长老,听说你要烧蚀骨火神庙,掌门人便命属下快马加鞭地赶来,还好赶上了。”此人正是晋山派的霍立,当初晋山告急,就是霍立作为晋山派的使者去向江烈送的信。 江烈问道:“掌门人差你来干什么?” 霍立喘了几口气后,应道:“回江长老,属下擅长马术,也擅长轻功,腿脚比较快,所以掌门人让属下先来拦着你,阻止你烧蚀骨火神庙。掌门人随后就来。” “霍立啊,我晓得掌门人的意思,他不希望蚀骨火神庙被烧掉,他想用他的丹书铁券来保住这个庙宇,但事情没这么简单啊。”江烈说着拍了拍霍立的肩头。 霍立正色道:“属下不管事情简单与否,反正掌门人交给属下的任务就是在掌门人到此之前拦住江长老,不让江长老放火。这是掌门人交付与我的使命,属下必须严格执行,不可有任何差池。江长老倘若必须一意孤行烧庙,就请先烧了属下。” 江烈被霍立的恪尽职守感动了一番,叹了口气道:“行,我不为难你,你放心,在掌门人来之前,我不会放火的。” 就这样,不知等了多久,在场的众人终于等来了严森。 严森与几名亲传弟子也像霍立那般施展轻功从人群之上飞来,如出一辙地在江烈面前落了地。 “烈兄,我跟你说过了,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你何苦烧了这庙呢?”严森指着蚀骨火神庙的牌匾,喘着粗气道,“为什么会有这个蚀骨火神庙?这是晋山县的老百姓们的感恩之心凝聚而成的!谁人不知江大帅的事迹?谁人不晓江大帅是伏虎大英雄?送你的锦旗,送你的衣裳,送完就让你带走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过几年,被你拯救过的人还会记得你,还会懂得对你怀揣感恩的心,这辈子都忘不掉。但他们的子孙后代呢?如何让后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叫江烈的人,拯救了整个晋山?只要有这个蚀骨火神庙,这颗感恩的心就会代代相传!” 江烈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要找茬儿的是皇上,我跟他硬要对着干的话,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不能跟皇上对着干,我就得顺着皇上,依着皇上。烧掉蚀骨火神庙,就是给皇上最好的答复。此举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晋山县的百姓。他要是因为这个蚀骨火神庙而把晋山县的所有百姓都视为反贼,那到头来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的老百姓。” 严森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皇上要是非得追究,你就说这个蚀骨火神庙从头到尾都是我严森一个人办的,跟其他人没有任何瓜葛。我是有祖传的丹书铁券的,皇上治不了我的罪。你怎么不跟皇上这样说呢?” 江烈摆了摆手:“我能理解你想背黑锅的心情,但这口黑锅真不是你背得了的。我要是跟皇上说,这个蚀骨火神庙就是晋山派掌门人严森一个人一手操办的,谁会相信?皇上能知道这回事,肯定就是派人来实地考察过。谁捐了多少钱,在石碑上写得清清楚楚。进进出出的信徒、绵延不绝的香火,都是能够有目共睹的。你怎么背这黑锅?这锅太大了,你背不动。” 严森抿了抿嘴,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你是晋山县的恩人,晋山县的所有人,包括日后的千秋万代都应该铭记你的所作所为。没有蚀骨火神庙,以后的晋山人,谁还能知道曾经有个人拯救了整个晋山?大家是奉你为英雄,又不是要拥护你做皇帝,这个蚀骨火神庙怎么就能够成了皇上的眼中钉了呢?” 段彪接道:“严掌门,你们江湖中人难以揣测皇上的心思。我自幼在神狮城长大,我见识过官场的险恶,我清楚地知道一国之君有特别多的忌讳。蚀骨火神,这个名号太大了,皇上会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皇上最怕的就是皇权不够稳固,害怕老百姓造反。老百姓们当然不是要拥护大帅做皇帝,但皇上比较敏感,他见不得自己的臣子拥有神的头衔。” 江烈点头道:“没错,晋山县的乡亲们愿意奉我为神,我也特别感动,特别欣慰。我当初率军来解救晋山,不为名不为利,不求任何回报,但乡亲们愿意尊敬我,愿意纪念我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个蚀骨火神庙的存在着实不妥了,要纪念我的话,可以换一些方式,用一些让皇上没法找茬儿的方式。” 严森问道:“还能有什么方式?” 江烈正色道:“这庙里原先总有我的雕像吧?我的雕像可以多雕几尊啊,就摆在哪个路口,或者摆在哪个空旷的所在,雕像下头搞一个石碑,把我的个人介绍刻上去。无论是路过的,还是特意去的,要瞻仰的就瞻仰,要献花的就献花,要咋样的就咋样。就不要写什么蚀骨火神之类的字眼了,就老老实实的写——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像这样实事求是的话,皇上即便想找茬儿也无从下手了。” 段彪蹙眉道:“大帅,不是只有死人才会有雕像让人献花缅怀吗?你还活得好好的,这样子好像不太妥当吧?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八成得以为你是已经死了。” 江烈摇头道:“就像严掌门说的那样,现在活着的晋山人都能记得我,他们不会误以为我已经死了。等那些还没出生的人长大,到他们的子孙辈那会儿,江烈就是一个历史中的人了,大概也确实已经死了。只要我活着,我就是活着,哪怕是我死了,只要有后人记得我,我就依然是永垂不朽的。严掌门,你觉得我的主意如何?” 严森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为了建这个蚀骨火神庙,乡亲们都出了不少钱,出了不少力,一把火烧了……不就都浪费了吗?老百姓们赚钱都不容易,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了。哎……”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江烈微笑道,“我不会让乡亲们的血汗钱付诸东流,我已经跟于县令商量好了,出过钱的乡亲们,我都会加倍奉还,这个尽管放心。” 严森抿了抿嘴:“你这样也得自己破费啊,你的钱也是血汗钱啊。” 江烈笑道:“没事啦,我的钱固然也是血汗钱,但是多啊。我的钱是花不完的,多拿出点我也不会心疼。反正,钱这种东西,有用就有用,没用就没用。闲置的钱也跟废纸没什么两样。” 严森大概已经被江烈说服了,便问道:“真的决定好了吗?真的要烧吗?”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决定好了,必须得烧。说实话,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这整个蚀骨大陆又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拥有生祠呢?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这样子。只有这样子,我才能堵住皇上的嘴。” “于大人!”江烈朗声道,“让乡亲们都往边上靠靠,水火无情,别让火烟伤着了无辜的人!” 说话间,在场的众人都自觉地撤开,只剩下江烈站在蚀骨火神庙的大门口摩拳擦掌。 甩了甩手后,江烈蓄足了火力,伸出双手,释放出了两只庞大的火凤凰。两只火凤凰扑扇冒着浓烟的双翼,俯冲飞进了庙宇。 不一会儿,整座蚀骨火神庙已被冲天的熊熊烈火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烟。 江烈不怕火也不怕烟,便朗声道:“大家伙儿都再退远点,别让浓烟呛到了!” 蚀骨火神庙的主体框架都是木制的,一遇上明火,便烧得轰轰烈烈,一发而不可收拾。 烧了好一阵,江烈能够感受到,整个蚀骨火神庙能被火烧的基本都已经燃烧殆尽了,便伸出双手,全神贯注地集中意念,将面前的熊熊烈火一点一点的收回。 渐渐地,火光完全消失,江烈的面前只剩下了一座冒着残烟的散发着刺鼻烧焦味的焦黑的废墟。???.BiQuGe.Biz 蚀骨火神庙,终于被火烧成了废墟。 这或许是一件荒唐的事,犹如大水冲了龙王庙。 然而,江烈不得不做出此等听起来荒谬不堪的举措,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袁国采无法继续在鸡蛋里挑骨头,才能让晋山县的老百姓们继续安居乐业的生活。 虽然晋山县的蚀骨火神庙让江烈烧毁了,但江烈的内心拥有一个私人的想法,他认为该是他的,总是他的。蚀骨火神庙暂时成为了历史,但日后,蚀骨大陆上或许会有数不胜数的名正言顺的蚀骨火神庙。 到那个时候,或许蚀骨火神不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尊称,而是一个被世人承认的堂堂正正的名号。 至于那是什么时候,则不得而知。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再见巴养 严森缓缓走来,拍了拍呆滞着的江烈的肩头:“总不能特意来晋山县一趟,就只放了把火就走了吧?来都来了,上山泡泡茶吧。” 江烈缓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也好,那就上山走一遭吧。” 随后,江烈拿出了一大笔钱交给了于新晃,让于新晃将那些钱按比例分给为蚀骨火神庙出过钱的所有人,便带上段彪,跟着严森向晋山进发。 由于江烈与段彪是从县衙坐轿子来此的,他们的坐骑都在县衙,所以他们便临时找附近的马贩子租了两匹马作为脚力。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一行人上了晋山,径直来到了晋山派的大殿。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 江烈与段彪作为长老,也作为贵客,都坐到了贵宾之位。 严森坐到了正中的最高位,朗声道:“来人,上酒菜!” 江烈一惊道:“不是说来泡泡茶吗?怎么连酒菜也都安排上了?” 严森笑道:“大家伙儿都还没吃晚饭呢,光泡茶怎么能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正餐可不能不吃。打仗的时候,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是迫不得已。这会儿都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了,有条件肯定不能亏待了自己。反正咱们都是自己人,一起吃顿饭很正常的。” 没过多久,便有陆陆续续的人搬来了小餐桌与餐具,然后又有陆陆续续的人端来了一盘盘佳肴与美酒。 一眨眼的工夫,严森、江烈、段彪以及霍立等随严森下山的几位亲传弟子的座位前都摆上了一张餐桌,餐桌上都摆满了美酒与佳肴。 江烈问道:“这么大一间,就咱们几个人偷偷开小灶吗?” 严森摇了摇头笑道:“哪有什么开小灶的道理?这不是刚回来吗?山上的伙食就都准备得比较丰盛,有在山上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吃,只不过,没事的时候,不需要把全部人都召集来这里头吃。只是既然烈兄与彪兄来了,才在这大殿里一起吃一顿,显得比较有仪式感。” 江烈笑道:“原来如此,我倒是觉得就咱们这么几个人,在这么大的大殿里头,显得空间利用率很低,显得有点浪费。” 严森摆了摆手:“哪会?这没有什么浪费的,反正即便这里头没人,晚上也都是会灯火通明的,这是晋山派一贯的传统。好啦,废话少说,吃饭重要。” 且说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一名弟子跑进大殿,跑到了严森跟前,抱拳道:“禀告掌门人,养撼和巴秀娘求见!” 严森眼前一亮,喜笑颜开道:“让他们进来!” 养撼和巴秀娘都是江烈的老熟人了。当初江烈为了得到战马,决定帮晋山派清理门户,在半路上的荒郊小酒馆里碰上了老板娘巴秀娘,经过了一场恶战,在巴秀娘的引领下上了晋山,又由巴秀娘供出了养撼的卑劣行径,再顺藤摸瓜揪出了养撼,生擒了养撼,获得了严森的两千匹战马的馈赠。 除夕在虬誓京城聚餐的时候,严森告诉了江烈,巴秀娘和养撼他们都已经改邪归正了,在战场上也都杀敌无数,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都特别感激江烈的帮助,是江烈让他们迷途知返。 所以江烈也特别好奇巴秀娘和养撼如今与当年产生了何等变化,毕竟自从当年带着战马离开晋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巴秀娘和养撼,来晋山县降伏虎精的时候,也没有跟他们打过照面。 此时,江烈终于能够见到改邪归正后的巴秀娘和养撼了。 一个体态丰腴的少妇与一个面色黧黑的汉子一同走进了大殿,每走一步,都犹如带着一阵风。此二人明显就是巴秀娘和养撼。 “属下参见掌门人!”二人一同向严森行了礼。 严森欣喜地笑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听说江长老来了,所以才特意来看看?” 巴秀娘用她那经典的妖媚之声应道:“掌门人真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一猜就中。江长老是属下和养撼师兄的大恩人,没有江长老,属下和养撼师兄至今都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正是江长老让我们迷途知返,才能让我们也建功立业,拥有了英雄和胜者的头衔。” 养撼接过话茬儿笑道:“属下当年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有一身本领,却不用在正道上。是江长老惩治了属下,拯救了属下,才让属下彻彻底底地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彻底底地改邪归正。” 说着,巴秀娘和养撼一同转向了江烈,向江烈行了礼。其实他们两个就是冲着江烈来的,一进来也就看见了江烈,但在晋山派,严森作为掌门人就是最大的,江烈是地位低于严森的长老,所以他们两个必须先向严森行礼,否则就是乱了规矩。 “属下得知江长老造访,特来向江长老道谢!”巴秀娘和养撼异口同声道。 江烈欣慰道:“看到你们变成现在这样,我也特别开心。说实话,我当年选择帮晋山派清理门户,就是为了战马,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狮炎军缺了很多战马。我也没有想到,我顺便让你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更没有想到,你们会有朝一日,成为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义军,并且立下过赫赫战功。我太开心了,由衷的开心!” 养撼笑着转向了严森:“掌门人,属下斗胆向掌门人借一杯酒敬江长老!” 严森爽朗地笑道:“斗什么胆,直接说就是了。霍立,给养撼师兄倒杯酒!” “属下遵命!”霍立手脚麻利,立刻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养撼手中。 “霍立,请给我也倒一杯。”巴秀娘微笑道。 “得嘞!”霍立又立马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巴秀娘的手中。 巴秀娘和养撼各自端着一杯酒,异口同声道:“这杯酒敬江长老,感谢江长老的救命之恩!” 江烈也端着一杯酒,笑道:“这怎么又变成救命之恩了?” 养撼笑道:“江长老对我们的恩情甚至胜过救命之恩,说是救命之恩也未尝不可。倘若没有江长老,我虽然不至于被官府抓获,但这一辈子也就是浑浑噩噩,就是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辈子都不能光明磊落,影响子孙后代的名声。到我棺材板盖上的那一刻,人家只会说我这一辈子是废的,是虚度光阴。怎么不能说是江长老救了我的命呢?正是有江长老,我才有机会洗心革面,才有机会让我的子孙后代拥有好名声。” 巴秀娘连连点头道:“是啊,养撼师兄说的对!倘若没有江长老,我还是会一直经营着那家酒馆,赚着不义之财。说白了,我那家酒馆就是个黑店,也得罪过不少人,不少人都是身上有功夫的。肯定有不少人想报复,要是他们成群结队去报复,你也知道,我那店里也就那么几个伙计,虽然个个是高手,但也很可能寡不敌众,那我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江长老算是救了我一命。而且这样死的话,太窝囊,虽然打仗也可能战死沙场,但牺牲在战场上是光荣的,这完全不一样。” 说着,巴秀娘和养撼便一同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烈也不甘示弱,将自己手中端着的酒一饮而尽,痛快地笑道:“很荣幸,极其荣幸!原来救人一命有可能就只是在无意之间!所以,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救命之恩,既然已经洗心革面,既然已经重新做人了,那就坚持下去,贯彻到底!迷途知返了就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己所能,尽可能帮助更多的人,让其他还在迷途之中的人觉醒,回到正道上!” 养撼郑重其事道:“放心吧江长老!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养撼着实有点本事,我的武艺在整个晋山派都是排得上号的,我会用自己的一身本领多多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当我教其他弟子武功的时候,我会先教他们做人,因为我早已发现,做人的品格比任何本事都重要得多。倘若学会了一身本领,却不用在正道上,那可以称得上是悲剧了。” 江烈点头笑道:“没错,就是这样。我狮炎军刚刚成立的时候,我也给新兵代表开了会,让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从军初衷,让每个人都能够意识到不忘初心。当兵的人倘若忘了初心,打仗的时候就会漫无目的,甚至通敌叛国。习武之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好人武艺高强,能行侠仗义。坏人要是武艺高强,就得为非作歹了。好人多,世道就太平。坏人多,江湖就险恶。” 养撼十分赞许江烈的说法:“从今往后,我们一定竭尽所能,为弘扬世道的太平,为铲除江湖的险恶,贡献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江烈放下酒杯,向养撼竖起了大拇指:“习武之人,本该如此。日后我也会在江湖上多多打听你的事迹,看看你是否能够遵守自己许下过的诺言!”???.BiQuGe.Biz 养撼眼神坚毅道:“大丈夫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日后,我养撼一定让江长老刮目相看!一定不辜负江长老的救命之恩!”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六章 袁国枭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与段彪在晋山上过了夜,吃了丰富的面线糊夜宵,甚是满足。 为了防止袁国采再度找茬儿,江烈与段彪也不敢在晋山逗留过久,省得袁国采说江烈与段彪是在执行公务的过程中顺便吃喝玩乐,擅离职守,而且既然袁国采知晓晋山县有蚀骨火神庙的事,那就说明晋山县有袁国采的眼线。 所以,次日下午,江烈与段彪便动身赶往神狮城了。 一回到神狮城,江烈便回家匆匆忙忙换上了官服,又匆匆忙忙地进了宫。 向宫廷侍卫打听了之后,江烈得知了袁国采正在致远殿练字,便径直走到了致远殿。 “臣江烈参见陛下!”江烈一进致远殿,就向袁国采行了一礼。 袁国采放下了毛笔,微笑道:“爱卿去晋山县走了一遭,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江烈应道:“回陛下,臣去了晋山县一趟,找着了蚀骨火神庙,然后一把火把蚀骨火神庙给烧了。现在,蚀骨大陆上已经没有什么蚀骨火神庙了!” 袁国采笑问道:“烧了?为什么你会想到把蚀骨火神庙烧了呢?” 江烈微笑着应道:“蚀骨火神庙里供奉的是蚀骨火神,蚀骨火神自然是管火的。既然蚀骨火神庙能够被火烧,那就说明了蚀骨火神根本不管用,也就是说蚀骨火神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蚀骨火神。所以,蚀骨火神庙说明了晋山县百姓的愚昧与无知,我放了这么一把火,将蚀骨火神庙烧成了废墟,也算是烧掉了晋山县百姓们的愚昧与无知,烧掉了陛下内心的忌讳。” 袁国采点了点头,拍手称赞道:“好,很好,好极了!确实就像你说的这样,你这样一烧,是极具历史性的意义的,朕非常满意!朕愿意称此火是昇凡年间最漂亮的一场火。这样一来,晋山县的苍生们也就应该懂得什么是实实在在的,什么是子虚乌有的,什么才是值得他们追求的。” 江烈点了点头:“陛下若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臣的军中还有许多事务没有处理。” “好了,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对了,你们狮炎军的袁总将已经去驻地报到了,你可以去跟他交流交流了。”袁国采说着便又拿起了毛笔,蘸了蘸墨水,继续写字。 于是,江烈便离开皇宫,直接穿着官服策马赶往了狮炎军驻地。 刚到狮炎军驻地,江烈便遇到了黄英嵘。 黄英嵘小跑到江烈的马前,行了军礼:“大帅,新任的狮炎甲军总将已经就职了。” 江烈点头道:“我知道,我就是为了他来的。传我命令,所有将级以上军官到总部开会。” 没过多久,狮炎军总部已经坐满了人,狮炎军所有的将军都围坐在了沙盘边。 江烈站到了演讲位,朗声道:“把诸君召集起来,名为开会,实际上是为了举办一个仪式,就是咱们狮炎甲军新任的总将,也就是咱们狮炎军总部新任的参军,袁国枭将军的就职仪式!说得土一点,就是让大家都认识认识,看看咱们这位新将军是何方神圣!袁将军,请说两句吧!” 袁国枭随即站起身来,向四面八方都行了军礼,顺便鞠了躬。 东境王袁国枭,是袁辽宸的第七个儿子,算得上是袁辽宸的诸多皇子中最擅长打仗的。 袁辽宸的儿子的名字都是国字辈,再搭配一个木字底的字,女儿则是如字辈,再搭配一个木字旁的字。其中,江烈认识的皇子就有国采、国梁、国荣、国枭,认识的公主则有如桐、如樱、如桃、如枫。 在江烈看来,就名字而言,袁辽宸的公主们连名带姓都好听,这也是由于袁这个姓氏在神狮国就是皇族之姓,自带一种高贵的气息,而倘若不带姓,单独将名字拎出,却颇有几分宫女的气息,跟吟风、听雨、邀月、摘星相比,还显得稍逊风骚。 至于袁辽宸的皇子之名,江烈最喜欢的当属袁国枭。由于缺啥补啥,名字叫有财或者多财的人,只会反而让人感觉这样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人。同理,国梁、国荣之流作为平民百姓之名是合情合理也较为常见,作为皇家子嗣之名,却显得略有俗气了。唯有袁国枭这个名字,看着好看,听着好听,仿佛让人听了这个名字就会觉得这是一个桀骜不驯的、骁勇善战的猛将。 枭这个字,本意是一种鸟,但经常组词为枭勇、枭健、枭将、枭雄,自带飒爽英姿。 在此之前,江烈与袁国枭算认识,但不熟,也就是江烈最早在做侍卫的时候,有打过一些交道,所以江烈对于袁国枭这个人并不是太了解。然而,江烈也曾听人说起过,说七王爷国枭文武双全,能征惯战,但天生傲骨,心高气傲,多少有几分狂妄自大,甚至目中无人。 传言的真假与否,江烈不得而知,但如今他与袁国枭成为了战友,是骡子是马,完全可以清清楚楚了。 袁国枭朗声道:“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狮炎甲军总将兼狮炎军总部参军,我叫袁国枭。关于我的另一重身份,我并不喜欢在军中提及,但我的名字太明显了,暴露得一览无余。没错,我的名字跟皇上只差半个字,我是皇上的弟弟,是先帝爷的亲儿子。我以前镇守东境,所以被封为了东境王。我还从未打过败仗,虽然有可能是敌人太弱的缘故,毕竟以前交过手的敌人尽是一些乌合之众。自从前年我染上了瘟疫,回到神狮城疗养,我已经赋闲两年了。如今,我病根已除,整个人又是生龙活虎,也是承蒙皇上抬举,把我派来了狮炎军,坐上了这个位子。”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袁国枭续道:“我知道,这是一份重任,我的肩膀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压力不仅是工作上的,还有舆论上的!已故的阮将军,是武状元,以全国第一的优异成绩考进了神狮军团,名正言顺地当上了狮炎甲军的总将。而且,阮将军是千载难逢的文武全才,要战略有战略,要武功有武功,没有谁是不服他的。只可惜天妒英才,阮将军终究只是昙花一现。阮将军的位子,如今由我顶替,而我袁国枭是何许人也?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自然不会是什么状元榜眼。我能当东境王,能手握重兵,主要是因为我是先帝的皇子。如今我来狮炎军,也没有经过任何考核,是皇上让我来的。这样的情况,闲言碎语肯定是难免的。” 笑了片刻后,袁国枭道:“会有人不服,肯定会有人不服。多少人寒窗苦读十余载,攻读兵书,勤练武功,却在武举考试中屡次落榜,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而我呢?皇上一句话就把我调过来了,凭什么?就凭我是皇上的弟弟吗?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但别人肯定会这么想,因为我确确实实就是皇上的弟弟,这是无法改变的。我要是干得不如阮将军好,别人就会说我是关系户,别人会骂我占着个茅坑还拉出不成型的屎。我不能一人塞一块抹布来堵住众人的嘴,我只能用我的实际行动来堵住众人的嘴。怎么堵?只要我能干得比阮将军好,我就不怕任何闲言碎语!关系户就关系户呗,怎么着?我虽然是关系户,但我有本事,那别人就没话讲,挑不出刺来!所以压力是巨大的,但压力也是动力,这巨大的压力会驱使我竭尽所能,继阮将军遗志,带领狮炎军蒸蒸日上!”???.BiQuGe.Biz “说得好!”江烈带头鼓起了掌,一时间,掌声如雷鸣般响亮。 听完袁国枭这么一大串的演讲,江烈心里也多少有了点数,或许传言中的袁国枭与现实相符,讲话的语气中确实带点傲气,确实有点狂妄。袁国枭的每句话都是实话,他也的确是袁辽宸的儿子,的确是袁国采的弟弟,的确是东境王。明明都是实话,但从袁国枭的口中讲出来却显得有几分欠揍。 换位思考了一下,江烈倘若总是说“关于我的另一重身份,我并不喜欢在军中提及,但大家都知道,我老婆是沐慕长公主,我算得上是一个驸马爷,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或许自己也会觉得奇怪,但袁国枭讲这么多都是不紧不慢,气场十足。 虽然袁国枭的这一番演讲振奋人心,也大大提升起了一部分士气,但江烈仍然心存担忧,主要不是担心袁国枭是袁国采的眼线,而是担心袁国枭会成为狮炎军的一大刺头。 “对了。”袁国枭又道,“虽然我是东境王,很多人也习惯叫我七王爷,但我希望咱们狮炎军的所有人,在军中都别叫我王爷,最好是忘记我的身份。在军中,我就是将军,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我六皇叔纲亲王,就是狮城军大帅。在狮城军中,也没有人称他一声王爷殿下,都是叫他大帅。所以我希望在咱们狮炎军也能保持这样,军中除了军衔军阶有三六九等之分,其他方面,大家都是战友,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好!说得好!”江烈又带头鼓掌,待到掌声消散后,点了点头道,“袁将军讲了这么多,想必诸君心中都对袁将军拥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了。袁将军是老将,但在狮炎军是新人,在有些方面是不如咱们狮炎军的老兵的。比如说,咱们狮炎军的屯田制、屯禽制、军歌等各方各面,袁将军都是不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平时就是互帮互助,会的教不会的,很会的教不太会的。总将可以教校尉,都尉可以教尾将,大头兵可以教大帅。咱们狮炎军向来都是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咱们只要坚持团结一致,坚持互帮互助,把好的发扬光大,把坏的彻底摒弃,咱们狮炎军的未来就一定是一条光明敞亮的康庄大道!”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七章 江家庄竣工 袁国枭点着头拍手赞道:“江大帅说的非常对,作为战友,我们就理应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我相信,只要团结一心,咱们狮炎军就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散会后,江烈将袁国枭单独留在了狮炎军总部中。 江烈邀请袁国枭一同坐到了茶桌旁,熟稔地泡起了茶:“自打阮雷牺牲了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狮炎甲军总将的这个位子该让谁来顶替。幸运的是,我一回到神狮城,皇上就告诉我了,派了东境王来做狮炎甲军的总将。对此,我是特别开心的。” 袁国枭笑道:“皇上派我来狮炎军的时候,我也特别开心,因为这样就能跟江大帅并肩作战了。江大帅的名号,整个神狮国都没有人不知道。而且,虬誓那边的战事,我也略有了解。江大帅率领狮炎军屡战屡胜,打得象军屁滚尿流。能够与江大帅合作,是我莫大的荣幸。” “能够跟东境王合作,也是我江烈莫大的荣幸。”为了试探袁国枭究竟是不是袁国采派来监视狮炎军的眼线,江烈假装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道,“皇上告知你来狮炎军的时候,有吩咐什么吗?” 袁国枭果断应道:“有啊,那肯定有。皇上说狮炎军是神狮军团中最特殊的一军,因为狮炎军是最新的,也是最与众不同的,有很多规矩都跟别的军队不一样。皇上让我要保持虚心,向江大帅和其他的将军以及所有小军官甚至士兵学习。皇上还说了,我算是捡了个便宜,因为我初来乍到,但我麾下的所有人都是参加过抗象援虬战争的,都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跟狮炎军刚刚成立的时候完全不同。这也称得上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听着讲述这番话的语气,江烈感觉袁国枭态度诚恳,不似说谎,应该是属实的,所以袁国枭不像是袁国采特意安排来狮炎军做眼线的。 至于传言中所说的狂妄自大与目中无人,江烈却未曾从这番话中听出,因为此时袁国枭展示出的态度还算谦恭,不会像刚才开会的时候那么趾高气扬。 就袁国枭有展示出的态度而言,江烈愿意相信,这将会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江烈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狮炎军是比较特殊,因为我的治军理念跟别人都不太一样。狮炎军的将士们大多都是有专攻一项的,步兵就是步兵,骑兵就是骑兵,骑马的一定不会射箭,射箭的一定不会骑马。当然了,总有人是会有多项特长的,但在咱们狮炎军,一般情况下,就只重点培养一项技能。虽说技多不压身,但我秉持的理念是——样样通不如一样精。” 接着,江烈又向袁国枭仔仔细细地将狮炎军介绍了一通,一边泡着茶,一边也顺便闲聊几句增进感情。 当晚,江烈就在驻地里吃了晚饭,随后策马赶到了辛府——工部尚书辛世逸的府邸。 工部已经下了班,但江烈急着要找辛世逸,便直接找到了辛世逸家里。 到客厅坐下后,辛世逸客气道:“江大帅你吃了吗?你造访寒舍,也没有提前说一声,要不然我就早点让厨房煮点好料的,请江大帅吃一顿。” 江烈笑道:“我在军营里吃过了,我哪能特意来贵府让你请客呢?这样的话,我跟上门乞讨又有什么区别?我是实在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就是有事,肯定不是为了来蹭饭的。” 辛世逸笑道:“想必你是想问江家庄的事吧?”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辛大人还是了解我啊。没错,我就是想问江家庄那边怎么样了。当年,沐大师说三年之内必定完工。这一转眼的工夫,三年的期限也到了。我就寻思着,既然三年期限已到,江家庄也应该竣工了吧?” 辛世逸点了点头:“正如江大帅所念,江家庄已经竣工了。沐大师给我捎信来的时候,你正在虬誓国打仗,我一来怕你打仗分心,二来也不晓得该把信寄去哪儿,所以就没有马上通知你。你们回来之后,我又寻思着你应该还有很多军务和家务要处理,所以就打算过几天再去给你捎个信,没想到你今晚就特意问上门来了。” 江烈欣慰地笑道:“竣工了,竣工了好啊。那我明天就去一趟江家庄,去看看沐大师把江家庄建得怎么样了。” 辛世逸连忙摆了摆手:“江大帅稍安勿躁。既然要去,那你就跟沐大师一块儿去。江家庄是他亲手督造的,他比谁都更了解江家庄的格局。等我给沐大师捎个信,给你俩约个时间,一起在江家庄会面。江家庄跟以前可以是完全不同了,没人带路的话,你在那里头也是像无头苍蝇一样。而且,没有沐大师,你大概也是进不去的。” 江烈点了点头:“言之有理。那就这样吧,你给沐大师捎个信,看他什么时候有空,看他什么时候能带我逛逛崭新的江家庄。到时候,我再过去。” “所以你这些天就先别惦记江家庄的事,你有什么别的事要忙活的就先忙。沐大师回信来的时候,我会派人去江府告知你的。”辛世逸微笑道。 江烈起身拱手道:“有劳辛大人了!江家庄的重生,离不开辛大人的鼎力相助!” 辛世逸起身回礼道:“江大帅还是爱说笑啊。我哪有什么鼎力相助?钱是你出的,图纸是沐大师出的,力是工人出的,而我只是介绍了沐大师跟你认识,只是利用了一下我的人脉而已,哪有什么鼎力啊?” 江烈摇了摇头笑道:“辛大人此言差矣,你介绍了沐大师给我,这就算得上是鼎力相助了。我只有钱,我没有你的人脉,我不晓得谁有本事赚这笔钱,我有钱也没处花。反过来讲,沐大师有这本事,要是没有你,他也不会晓得我这里有商机,他也不会晓得能在我这儿赚到大钱。就是你出的力,让我的心愿达成,让沐大师赚到了大钱,这还称不上是鼎力相助吗?” 辛世逸笑道:“江大帅向来能言善辩,我也懒得跟你争论什么了,你说是鼎力相助,那就是鼎力相助吧!反正,日后还有用得着辛某人的地方,江大帅也千万不用客气。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只要江大帅有事相求,我就一定帮你完成!” “多谢辛大人!”江烈挥了挥手,“叨扰了,我先告辞了,辛大人早些歇息!” 辛世逸微笑着点了点头:“江大帅慢走!有空再来泡茶!来人,送送江大帅!” 一回到江府,江烈便闯入了江洛的房间,虽然江洛早早入了睡,但江烈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江洛吵醒。 江洛翻了个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怒骂道:“黑烈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比小孩子还调皮啊?小侯爷都没像你这么调皮,你还不如你儿子呢!老夫睡得正香呢,正在梦里喝酒呢!你却把老夫给吵醒了!气死老夫了!” “嘘!”江烈释放出一团火球悬浮到了半空中,低声道,“大晚上的,别瞎嚷嚷。我既然有勇气把你吵醒,就肯定是能保证你醒来会开开心心的。” “怎么了?”江洛又打了个哈欠,“你带了什么好酒回来吗?老夫这会儿没兴趣喝酒,老夫宁愿去梦里喝。”说着便闭上了双眼,把被子又往上扯了扯。 江烈毫不客气地钻进了江洛的被窝,揪下了江洛的一根胡须:“我跟你讲,是有比好酒更劲爆,更有意义的好消息!” “那你倒是说呀!少卖关子了!”江洛不耐烦道,“有事说,有屁放。不对,别在老夫的被窝里放屁。” “嘿嘿!”江烈贱贱地笑道,“江家庄,完工了。” 江洛登时踢开被子,又一脚将江烈踢下了床,灵敏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江家庄完工了?真的假的?” 江烈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床边:“岂能有假?我有必要拿这事唬你吗?当年沐大师就说了,三年之内必完工,三年的期限早就到了,念恒都四岁了。江家庄完工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现在江家庄完工了,我心里的一大桩心愿也算尘埃落定了。其实也不算尘埃落定,后续还是有许多事需要操心的,但这会儿值得开心激动了。” “这岂止是你的一桩心愿啊?这也是老夫的一桩心愿,你的心愿完成了,也算是老夫的心愿完成了。”江洛喜笑颜开道。 江烈欣慰道:“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把你叫起来啊。我知道这也是你的心愿,所以根本无法等到明天再通知你。我知道,虽然你被我吵醒是心不甘情不愿,但你只要听到了江家庄竣工的消息,就一定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江洛兴致勃勃道:“那咱们啥时候再去江家庄走一趟?” 江烈打趣道:“谁跟你说要去江家庄走一趟了?要去也是我去,我又不带你一起去。你老人家得睡觉,睡觉重要。咱这儿离江家庄也不近,车马劳顿的,多影响你睡觉啊?你就老老实实待家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别惦记什么去江家庄走一趟。” 江洛将江烈的玩笑话信以为真,便焦急道:“黑烈,你这样可不厚道啊!老夫在江家庄活了几十年,当年整个江家庄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你哪有不带老夫一起去的道理?黑烈啊,你好歹是个大帅,你好歹是个驸马,你好歹是个什么什么侯爷,你不能这样子不厚道啊!你要是这么不厚道,你的名声会变差,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啊!黑烈啊,你不能这样子啊!你要么就不去,你要去就一定得带老夫去啊!要不然……不然……老夫宁求一死!”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八章 崭新的江家庄 江烈唯恐江洛气坏了自己的老骨头,便连忙澄清道:“好啦好啦,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是睡迷糊了,我怎么可能自己去江家庄,却不带你一起去呢?你别激动,别生气,尽管放心啦,我肯定会带你一起去的!我怎么会是那种不厚道的人呢?” 江洛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笑道:“你个小兔崽子,欺负老夫好玩是吧?你是开玩笑,老夫可以为你是讲真的,老夫是真以为你这么不厚道噢!” 江烈笑得口齿不清道:“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你还能让我给唬了?这事要是跟别人说,不得笑掉人家的大牙?不跟你扯淡了,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觉吧,等要去江家庄的时候,我再约上你一起去!也不止会带你一个人,南儿和念恒我都会带上。我当初答应了南儿,答应了她,等孩子出生,就带她去。这会儿念恒都四岁了,我理所应当带着她和念恒一起去。” “行吧,那你把火收收,老夫要继续睡觉了。记得把门关好。”江洛说着便躺到床上,瞬间打起了呼噜。 为了不再吵醒江洛,江烈便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悬浮在空中的那团火球,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并关好了门。 …… 数日之后,江烈在家吃过午饭之后,正准备去狮炎军驻地,刚走出餐厅,问天便跑来笑道:“驸马,工部尚书辛府传来了口信,说是沐大师约好了五天之后在江家庄会面。” 江烈欣喜地点了点头:“五天之后,那我拖家带口的,今天就可以出发了。” 说着,江烈便赶往了神狮军团总部,找到了徐有志。 徐有志一见到江烈笑嘻嘻的表情,便笑着问道:“你要么不来,一旦来了,那就肯定是要请假了,说吧,有何贵干?” 江烈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笑道:“知我者,有志兄也!上次去江家庄,我是先斩后奏,没有亲自来向你请假。这回我不好意思再先斩后奏了,所以特意来向你请个假。” 徐有志为江烈端来了一杯茶:“照你这意思说,你是又要去江家庄了?” 江烈接过茶杯,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实不相瞒,我上次请假去江家庄的时候,就有打算对江家庄进行重建,不然那么大一块地方,荒废在那里也是可惜。所以,我就向辛尚书打听了一下,打听到了一个狮北的巨匠,吩咐他来主导江家庄的重建工作。这时光飞逝啊,几年就这么过去了,江家庄已经重建完了。好说歹说,提出要学重建的是我,出钱的也是我,我肯定得去看一看的,你说是吧?” “是!必须是!”徐有志笑道,“你要请假的时候,我哪回不批?我感觉好笑的是,你打完仗回来也有一阵子了,这一阵子你有几天在待在狮炎军的?一会儿去晋山,一会儿又要去江家庄的。作为一个大帅,经常不在军中,还好是你们狮炎军的每个人都还算争气,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 江烈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话哪里是这样讲的啊?我又不是请假去游山玩水,我请假都是为了正经事。前几天去晋山,那也不是我愿意去的,是皇上非得让我去的,我能不去吗?这回去江家庄,那也不是什么私事。我重建江家庄是为了啥?我是为了,做慈善,收留鳏寡孤独,让无家可归的人拥有一个家,让读不起书的人也有机会认几个字,也能顺便为一些怀才不遇的人提供赚钱的渠道。我是毫不为己,专门利人,这样请个假不是合情合理吗?” “行,这样吧,我给你多批几天假,让你也顺便到处去玩玩,好好放松放松。”徐有志又为江烈倒上了一杯茶,“打过仗的人才能体会得到打仗的艰辛。我晓得,你在虬誓国打仗是身心俱疲的,既然都已经这么累了,既然都已经打完仗回到神狮国了,那你就带着老婆孩子,看要去哪儿游山玩水,哪儿快活就去哪儿快活快活,玩尽兴了再回来,不要紧的。” 江烈眨巴几下双眼,问道:“有志兄,这样妥当吗?这样算不算是有点以公谋私之嫌啊?毕竟我请假是打着正经事的名义,顺便去吃喝玩乐,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徐有志低声道:“我跟你讲,这叫走后门。后门要开要关,是由我决定的。我也不可能为任何人开后门,我不给别人开,还不能给你开吗?或者可以说,我要是不给你开,我还能给谁开啊?这也算是我给你的福利,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在虬誓国是累坏了,经历了许多苦难。趁着这会儿和平安宁,你应该好好放松放松,我是打过仗的,我能够理解,人是必须要放松自己的,不放松是不行的。而且你跟你儿子那么久没见,不得好好一起玩玩,增进父子感情。” 江烈思忖片刻,认为徐有志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说得有道理,你算是把我给说服了,那就这样吧,我恭敬不如从命,这个后门,我就走定了!” 说着,二人便一同开怀大笑起来。 随后,江烈与徐有志胡乱寒暄几句后,便回到了江府,吩咐丫鬟们收拾行囊。 此时,袁南儿正陪着江念恒在鱼塘边观鱼。江烈便径直来到了鱼塘。 “你不是要去军营吗?怎么回来了?”袁南儿问道。 江烈蹲到袁南儿身边,摸了摸江念恒的头,向袁南儿挑了挑眉头:“你猜猜看呗。” 还没等袁南儿开始猜,江念恒便抢先喊道:“要去江家庄了!” 前几天,江烈就有向江念恒讲述关于江家庄的事,也说好了要带江念恒一起去江家庄。 四岁的江念恒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神狮城,一听说要出远门,就一直惦记着,对江家庄心心念念,所以此时便立马抢答说出了正确答案。 江烈笑道:“瞧咱儿子多机灵,一语中的!没错,沐大师约好了五天之后在江家庄会面,咱们今天就可以动身了。终于要去江家庄了,念恒,开心吗?” “开心!”江念恒说着便开始在原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江烈与袁南儿看着江念恒天真无邪的快乐的样子,也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等到行李收拾完毕,江烈、袁南儿、江念恒、江洛都换好了衣服,准备就绪。 这次出发去江家庄的阵容与当年去三刀谷相比,只多了一个江念恒,映梅和问天都还是照样跟随着。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上了马车,由江烈与问天轮流驾车,一路赶往狮北江家庄。 由于有五天的时间,所以江烈与问天在赶车时候都没有太匆忙,骐墨也识趣,并没有跑得太快。掌握好了时间,一行人终于在五天之后抵达了江家庄。 一到达江家庄附近,江烈就驾着马车,左顾右盼,好巧不巧,不经意间就瞥到了沐凯的身影。 江烈连忙一挥马鞭,向沐凯冲去。 “驭!”江烈勒马停车,向沐凯挥了挥手,“沐大师,好久不见!” 沐凯也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个骑马的随从。 “江大帅,好久不见!”沐凯一眼便认出了江烈,也立马向江烈打了招呼,“你们是刚到吗?我也是刚到这边。” 江烈微笑道:“看来还是挺巧的,咱们是同时到的。” 沐凯点头笑道:“走吧,江大帅请随我来,我带你好好参观参观全新面貌的江家庄。” “沐大师有劳了!”江烈说着便做好了策马的准备。 说话间,江烈便驾驭着马车,跟着沐凯的几匹马抵达了江家庄的正大门。 江家庄的正大门得到了极其精致的修缮,所有被烧毁的地方都被修得看不出任何曾经被烧毁过的痕迹。宽敞而又高大的正大门的上方是一块精美的牌匾,上面镌刻着三个有寻常成年人半身之大的金字——江家庄。 江烈将马车停在了门口,所有人都徒步进了大门。 江烈搀扶着江洛,袁南儿牵着江念恒,问天和映梅则并肩走着,时不时轻轻地碰碰手。BIquGe.biz 一进大门,江烈与江洛便都瞪大了双眼。他们都见识过一片废墟的江家庄,见识过江家庄颓败的模样,但此时映入他们眼帘之中的江家庄与先前的废墟看起来毫无任何相似之处。 经历了浴火重生之后的江烈,外形样貌与进入涅槃境之前也并没有多大改变,而江家庄经历的浴火重生却是切切实实的脱胎换骨,完全是获得了一副崭新的面貌。 对于被火烧之前的江家庄,江烈那残缺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江洛对其却是印象深刻。被火烧之前的江家庄也是在狮北闻名遐迩的大庄,简直堪称是狮北第一庄,面积广袤,屋舍俨然,良田美池都是应有尽有,放眼望去都是美不胜收。 然而,此时的江家庄,与江洛印象中的曾经的江家庄相比,显得更加美丽,显得更加令人心旷神怡,显得更如一片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 情不自禁地,江洛赞叹道:“此地哪里还是江家庄啊?这是江家宫!这比皇宫都别有一番风味!” 江烈打趣道:“或许这就叫——神狮国福地,江家庄洞天!哈哈哈哈!” 笔趣鸽 第三百三十九章 造访周府 沐凯热情洋溢地介绍道:“这一整片地儿都是按照图纸来建造的,图纸都是按照江大帅的思路来设计的。庄内有农田可供没地的农民种地,有看护孤寡老人的屋舍可供没有依靠的老人安享晚年,有学堂可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念书,也有许多染料作坊和布料作坊能让没读过书的赚不到钱的妇女学手艺赚钱。庄内种植的花草树木都是仔细考察后,最容易在这片土地上存活的植物。根据江大帅的意愿,现在的江家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江念恒望着广袤无垠的美不胜收的江家庄,兴高采烈道:“爹,江家庄太美了,我想要搬来江家庄住!” 江烈蹲下身来,直视着江念恒,柔声道:“念恒,爹有跟你说过我投资重建的江家庄的目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江念恒立马应道,“爹说了,天下有很多人并不能像我一样有爹有娘有家,有很多跟我差不多的小孩是没有家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谁,他们可能每天就睡在路边,睡在破庙,睡在山洞,吃的是发烂发臭的没人要的剩饭剩菜,他们很可怜。所以,爹想要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江烈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江家庄是为有需要的人建造的。你要知道,江家庄无论建得多大,都是无法将普天之下的所有可怜人都收留进来的。你要是住进来,就得占一个位子,就会少一个可怜人能够入住。念恒,我都这么告诉你了,你能明白道理了吧?你还想住进江家庄来吗?” “想。”江念恒微微一笑道,“虽然心里还是想,但我知道这样不合适,所以我不能无理取闹。江家庄应该留给有需要的人来住。我有爹有娘,还有一个家,我不应该跟无家可归的人抢江家庄。” 江烈摸了摸江念恒的头,欣慰地笑道:“念恒真懂事。其实吧,你要是想搬来江家庄也是可以的,但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你长大之后。江家庄需要教师,要有人来教书育人,等你长大之后,拥有了渊博的学识,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来江家庄教书赚钱了。当然了,江家庄的一切开销都是由我出的,你要是来江家庄赚钱的话,赚的也是我的钱。” 江念恒在这个年纪还不会喜欢钱,也不在乎赚的是外人的钱还是自己父亲的钱,登时咧开了嘴:“原来可以这样!那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念书,长大以后来江家庄赚钱!” 江烈不由得思忖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几天还说长大以后要当最厉害的大帅,这会儿又变卦了,又想来江家庄教书了。小孩果然还是小孩,容易一时兴起就立下鸿鹄大志,也容易出尔反尔。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念恒是一个善良的、有正义感的、有远大理想的积极向上的好人。” 沐凯率领着一行人边走边介绍,犹如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游。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一行人逛了一整天,终于将江家庄逛了个遍,江烈也算对重建后的崭新的江家庄的格局有了大致的了解。 当晚,沐凯派人去叫了附近酒楼的外卖,便要请江烈他们一行人在江家庄里共进晚餐。 江烈客气道:“沐大师为了重建江家庄,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我哪还能让沐大师破费啊?” 沐凯摇头笑道:“江大帅,实不相瞒,重建江家庄,从头到尾花了两年半有余,但我实际赚到的钱,是以往好多个两年半都赚不到的。说白了,我赚到手的钱,都是江大帅的恩赐。没有江大帅的知遇之恩,我哪能赚得到这么多钱呢?人总是要懂得感恩的,我赚的是江大帅的钱,用江大帅的钱请江大帅一家人吃顿饭,没什么过分的。” 江烈爽朗地笑道:“沐大师这么能说会道,那我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念恒,快谢谢沐伯伯!” 江念恒保持着激动的心情笑道:“谢谢沐伯伯!” 沐凯微笑着摸摸了江念恒的脑袋,笑道:“真乖,不用谢不用谢。”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一行人在江家庄里露天享用了一顿美味佳肴,在欢声笑语之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席间,江烈又向沐凯提了要求,请求沐凯在江家庄尚未正式发挥作用之前帮忙管理江家庄,因为不可能江家庄一建成,就会有一大群人蜂拥而至将江家庄的屋子住满。人是陆陆续续来的,江烈却不可能一直待在江家庄,所以江家庄需要有人管理。 虽然沐凯是一个工匠,但在管理众人方面也称得上是行家里手,偌大一个江家庄,建了两年半,无数工人参与其中,沐凯都能合理地调度人员,提高工作效率,让江家庄如期竣工。 所以江烈由衷地信任沐凯的管理能力,便将此重任交给了沐凯。沐凯也是个爽快人,有钱能赚,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离别之际,江烈告知了沐凯:“江家庄的格局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回去之后,我会安排在各地发布通告,让有需要人都知道江家庄的事。这样一来,江家庄里的人就会逐渐增加。开头的这一段时间,有可能出现供不应求,就是比如说学生太多,师源不足,或者老人过多,护工不够。这些难题就让沐大师来面对了。” 沐凯斩钉截铁道:“江大帅,你就尽管放心吧。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的。你愿意信任我,我也倍感荣幸,我一定不负江大帅的众望,一定让江家庄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江烈拱手道:“后会有期,有事尽管捎个信去神狮城,没事的时候也欢迎到寒舍饮茶小叙。” 沐凯点了点头,拱手道:“后会有期!” 既然徐有志给江烈多批了几天假,那江烈肯定不能浪费有限的假期。其实江烈挺想去碧礼县走一遭,去看看猴帮,看看碧礼游泳池,但他怕江念恒在这个幼小的年纪就沾染上江湖习气,所以便放弃了去碧礼县的念头。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对于江念恒而言,是早晚能完成的事,毕竟他的家庭教师是学富五车的莫述。至于行万里路,江念恒能否完成只是取决于江烈的决定。小小年纪的江念恒哪怕有行万里路的决心,也没有独自行万里路的本事,必须靠家长带领,方有行万里路的可能。 为了让江念恒能行万里路,江烈便决定带着这一行人去游览名胜,参观古迹,瞻仰高山,观望江河。 接下来的几天,江烈这一行人就犹如一个旅游团,又犹如一群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走到哪儿玩到哪儿,觉得哪儿好玩就在那儿多玩一会儿。神狮国幅员辽阔,狮北尤其是处处美景,让一行人都流连忘返。 这几天是江念恒目前经历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因为他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起,每一天都无忧无虑,除了玩就是玩。每当江念恒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江烈与袁南儿都会相视一笑,满心都是暖洋洋的。 在返回神狮城的途中,江烈突然意识到,江家庄建成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即将拥有归宿了,而有两个原本无家可归的人有了新家,却有好些年没去看望他们了。 这两个人就是林小花和黄改之,自从林小花嫁给莫述夫人的娘家侄子周溪谋之后,江烈还未曾去看望过他们,不知他们两个在周家的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袁南儿和江烈一样是多年未见林小花和黄改之,便满口支持在归途中顺便去周府看看。 一听说周府有一个五岁的小哥哥,江念恒在马车上就开始欢呼雀跃。 作为不速之客,江烈敲开门之后,便极其礼貌地向开门的家丁拱手道:“在下江烈求见,不知周大人是否在家。” “在,在家!请进!请进!”那家丁八成听说过江烈的名号,也有可能见过江烈,所以又惊又喜,连忙将江烈及其带着的一行人带到了客厅。 江烈坐了一位,袁南儿抱着江念恒坐了一位,江洛也坐了一位,问天和映梅则站到了他们身后。 不一会儿,周溪谋便来到了客厅,一见到江烈便连忙行礼:“鄙人周溪谋见过江大帅!不知江大帅来访,有失远迎!” 江烈起身回礼道:“周大人不必客气,烈是不速之客,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周大人自然无法远迎。” 周溪谋微笑道:“鄙人早就听闻江大帅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江大帅是民族英雄,江大帅造访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想必江大帅造访,是为了拙荆而来吧?”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来就是为了看看尊夫人,看看令郎。” “拙荆已经快到了,因为她怀着身孕,所以走路比较慢,请江大帅见谅。”周溪谋说着向江烈鞠了一躬。 既然林小花怀着身孕,江烈料想林小花与周溪谋的婚后生活应该是甜蜜幸福的,便坐下欣喜道:“我冒昧地问一句,尊夫人这会儿怀的是第几个姓周的孩子?” 周溪谋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笑道:“这是第二个,头一个生了个女儿,这会儿怀的不晓得会是男是女。” 江烈为周溪谋和林小花感到了欣喜:“周大人已经是儿女双全了,已经凑成了一个好字,这会儿怀的这个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都是不亏的。周大人和尊夫人都还年轻,来日方长,愿周大人和尊夫人日后能多凑出几个好字,那就幸福美满了!” 周溪谋连连点头笑道:“多谢江大帅的殷切祝福!” 不一会儿,林小花便挺着个大肚子,牵着一个英俊的小男孩走进了客厅,惊喜道:“江大帅,沐慕公主!” 虽然自从袁国采登基之后,袁南儿就从沐慕公主晋升为了沐慕长公主,但林小花还是习惯称袁南儿为沐慕公主。 江烈注视着林小花牵着的小男孩,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道:“袁国采那兔崽子的基因是真强啊,这孩子越长大,跟袁国采越来越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这位小少爷,你叫什么名字啊?”江烈微微低头,盯着那不出意外就是黄改之的小男孩问道。 林小花低头看向黄改之,柔声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改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改之。”黄改之面不改色地冷声道。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章 冷漠的小孩 江府里没有江念恒的同龄人,而江念恒大多时候低声都是待在江府,极少有机会与同龄人交流。所以,此时江念恒一见到黄改之,就喜出望外,而且在他的内心中也洋溢出了对黄改之的浓烈的亲切感。 其实,江念恒对于黄改之的亲切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江念恒的母亲是袁南儿,黄改之的父亲是袁国采,而袁南儿与袁国采是血浓于水的堂兄妹,拥有同一个祖父,所以江念恒与黄改之也是表兄弟,是血缘浓厚的至亲。 袁南儿看出了江念恒的跃跃欲试之情,便低声问道:“念恒,你想跟这个小哥哥一起玩吗?” “想!”江念恒欣喜道。 袁南儿笑道:“小花,让孩子们出去玩玩吧。我家念恒对改之一见如故,很想跟改之一起玩。” 林小花微笑着点了点头:“改之,你跟那个小弟弟去花园里玩吧,注意安全噢。” “哦。”黄改之仍然保持着冷若冰霜,快步走到了袁南儿跟前,抓起江念恒的手,扭头就跑。 江烈与袁南儿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黄改之这孩子的心理大概不太健康。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应该是活泼开朗的,应该是天真无邪的,而黄改之的言行举止都展现出了两个字——冷漠。 “问天,映梅,你们两个去看着点念恒,别让他调皮捣蛋。”袁南儿一说,问天与映梅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见问天与映梅都离开了,江洛登时也坐不住了:“老夫也去看看小侯爷,告辞。”说着也迈开蹒跚的步伐,向客厅外走去。 周溪谋顺势也让自己府上的下人都退下,然后关上了门,与林小花一同坐了下来。 客厅内只剩下了江烈袁南儿夫妇与周溪谋林小花夫妇。 “看到你们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我感到特别欣慰。可见,我跟老莫没有乱点鸳鸯谱,你们着实是般配的一对。不过……”江烈突然沉下了脸色,“为什么我觉得改之跟寻常的小孩子不太一样?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朝气,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小时候也是会哭的,也是会咿咿呀呀的,应该没有智力上的问题,但为什么如此冷漠?像我家念恒见到新鲜的人,尤其是同龄人,激动的心情都是掩盖不住的。改之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是不是被区别对待了?你们如实告诉我。”???.BIQUGE.biz 毕竟黄改之跟周溪谋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只算得上是周家的养子,所以江烈料想黄改之因此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导致性格变得孤僻。 周溪谋却摇了摇头,举起了右手,五指并拢:“江大帅,我对天发誓,作为改之的父亲,我从未亏待过他。他是我夫人的亲儿子,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吃周家的米长大的,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长大的。日久生情,我养他长大,早已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了啊。我完全没有因为他不是我亲儿子,就虐待他的道理啊!” 林小花连连点头道:“是真的,我可以作证。溪谋对孩子们都是一视同仁,虽然现在只有两个孩子,但事实就是,无论是姓周的还是姓黄的,无论是闺女还是儿子,溪谋都没有对谁比较偏心,真的都是一视同仁的。有人家重男轻女,有人家疼幼轻长,但在我们周家,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江烈见周溪谋与林小花的态度都极其诚恳,毫无说谎的痕迹,便相信了他们,但依然疑惑不已:“既然如此,那改之为什么不像一个朝气蓬勃的正常小孩,而是像一块冷冰冰的冰块?你们晓得原因吗?” 林小花叹了口气道:“随着改之越来越大,我们也发现了,改之身上的毛病越来越明显。他确实跟别的小孩子不太一样,他几乎不会笑,也不会哭,但他肯定不是傻的,他是听得懂话的,也是会讲话的,只是不爱讲。他现在五岁了,我们都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除了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会强调出他的改之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改之。” “谁说不是呢?”周溪谋也叹了口气道,“问他想吃什么,他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就说不晓得。问他好吃吗,他就说还好。给他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为他开开心心,他却一直板着一张脸,别人祝福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地说一声‘嗯’或者‘哦’。这孩子着实让我们伤透了脑筋了。” 林小花轻轻点了点头:“溪谋请了附近医术最高超的大夫来看,大夫说改之一切正常,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才更让我们苦恼。要是说这孩子是哑巴,是聋子,我们也就认了,但他不聋不哑,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却没有一点健康孩子的模样。” 倘若是遗传,袁国采和林小花都不是像黄改之这般冷漠的人,所以黄改之的如此冷漠不应该是遗传。然而在其乐融融的周府,也难以后天形成这种孤僻的性格。莫非黄改之是自己基因突变,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江烈想不通这个问题,只好撇了撇嘴:“既然这孩子明显已经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了,那你们更得对他多花点心思,多抽空陪陪他,多让他感受感受家的温暖。到他该上学的年纪,也得让他去念书。别请先生到家里来教,得让他去人多的学堂,让他跟别的孩子一起学习,让他感受感受别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看能不能慢慢转变成一个正常的、活泼的孩子。” 周溪谋与林小花一同坚定地点了点头。 周溪谋正色道:“放心吧,江大帅,你都对改之如此重视,我们为人父母,更得呕心沥血。哎,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的,让我们确实是操碎了心。这孩子也是让江大帅挂心了。” “改之小时候也有在我府上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我跟他也是有感情的。当然了,他肯定是记不得我的,但我一直惦记着他。”江烈说着便站起身来,“其实咱们大人经常有一些心事,不方便跟最亲密的人说,却能跟素不相识的人倾诉。或许改之是有一些心事堵在心里,无处倾诉。虽然我年纪比他大多了,但我觉得还是值得一试,我试试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看能不能帮他疏导疏导。” 周溪谋咧嘴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说不定,江大帅开导一下,改之这孩子就愿意笑了,就愿意跟别人讲话了。江大帅,请随我来。” 说着,周溪谋就带着江烈离开了客厅,留下了袁南儿与林小花坐在客厅里。 江烈跟着周溪谋来到了后花园,只见江念恒正在花园里上跳下窜,而黄改之只是在一旁双手插着腰,靠着一棵小树,冷冷地盯着江念恒跳动的身影。问天、映梅和江洛则围绕着江念恒,生怕他受了伤。 江念恒瞥见了江烈,便张牙舞爪地装神弄鬼,向江烈连连做了几个鬼脸。 江烈只是向江念恒挑了下眉,毕竟他来花园是为了黄改之而来的。 “改之,过来一下!”周溪谋向黄改之挥了挥手,喊道。 黄改之立马放下了双手,缓步走来。 待到黄改之走到二人跟前,周溪谋蹲下了身:“这位江叔叔想跟你聊聊,你能陪他聊两句吗?” “嗯。”黄改之面不改色地应道。 于是,江烈就单独牵着黄改之,走到了花园深处。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江烈明知故问道。 “我叫黄改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改之。”黄改之撒开手,又双手插着腰靠到了一棵树上。 江烈也学着黄改之的样子,双手插着腰靠到了那棵树上:“你会讲话,但好像不太爱讲话。” “嗯。”黄改之冷声应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讲话?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弟弟不开心吗?”江烈问道。 黄改之抬头瞟了江烈一眼,又扭回了头:“没为什么。为什么要开心?” 江烈蹲到了黄改之身边:“你跟别的小孩玩过吗?你有没有发现,你跟别的小朋友并不太一样。” “是他们跟我不一样。”黄改之面不改色道。 按道理讲,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每个人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确实是别人都跟自己不一样,哪怕是再志同道合的伙伴,也会有不同的性格与习惯。 江烈点了点头:“没错,他们跟你不一样,我跟你,跟他,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天下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自然也就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不同归不同,没有完全相同,也没有完全不同,不同的人之间也总会有一些相同的特点。就像,每个小孩都是不一样的,但大部分的小孩,尤其是在你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的小孩,都是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的,就是天真无邪,活泼开朗,朝气蓬勃,永远对新鲜的事物充满好奇,永远快快乐乐,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只是神狮国的小孩,整个蚀骨大陆,甚至是别的世界,大多数的小孩都是有这样的特点的。” 黄改之白了江烈一眼,将双手交叉到了胸前,冷哼一声道:“关我屁事。”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无中生爹 关我……屁事…… 这句话着实是从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的。 若欲攻心,江烈还不能轻易反驳黄改之,还得先顺着他的意思来,否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江烈只是还以微笑:“对,你说得对,关你屁事。别人的事情确实与你无关,当然了,你的事情,我也可以认为是关我屁事。只不过,我还是非得多管闲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管别人家的闲事,却偏偏要管你的闲事吗?” “不知道。”黄改之迅速应道。 江烈鼓起了勇气,低声道:“我认识你亲爹。” 此言一出,江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冒险,因为他自己猜想,黄改之的冷漠源于黄改之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他的母亲姓林,养父姓周,全家人只有他一个姓黄。 与此同时,黄改之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江烈又重复了一遍:“我认识你亲爹。” 黄改之转了个身,紧紧盯着江烈:“你……再说一遍。” 江烈只好再次重复:“我认识你亲爹。” 黄改之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 “千真万确。”江烈说出此言可谓大言不惭,因为他确实认识黄改之的亲爹袁国采,虽然袁国采与黄改之想象中的亲爹毫无关系。 见黄改之对自己的亲爹特别感兴趣,江烈便顺水推舟道:“你是不是非常想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 黄改之点了点头:“嗯。” 江烈蹲着身子,双手轻轻抓着黄改之的双肩:“你有问过你娘关于你亲爹的事吗?” “有。”黄改之毫不犹豫地应道。 江烈抿了抿嘴:“既然你问过,想必你娘是没有告诉你答案吧?” “嗯。”黄改之点头道,“她只说,我亲爹死了。” 江烈追问道:“你除了知道你亲爹死了以外,你还知道你亲爹的别的事吗?” 黄改之摇了摇头道:“姓黄,没了。” 江烈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为什么你娘不跟你讲你亲爹的事情呢?” “不知道。”黄改之应道,“可能,他是个流氓。” 这个五岁的小男孩从来没见识过什么坏人,在他听说过的名词中,流氓是唯一的坏人,所以在他的认知中,流氓就是对罪大恶极的人的称呼。他觉得之所以林小花不告诉他亲爹的一切信息,是因为他的亲爹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江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必须纠正你这个错误的想法,你的亲爹不是流氓。” 袁国采倒也确实称不上流氓,他做得到跟自己亲爹的小老婆频频云雨,还能屡次谋杀自己的亲爹,甚至成功害死了自己的亲爹。流氓这种地痞称谓着实配不上袁国采的罪孽。所以江烈此言并无不妥,黄改之的亲爹着实不是流氓。 “不是流氓?”黄改之的眉目逐渐舒展开来,“那他是什么人?” 江烈正色道:“你的亲爹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拥有不小的权势,称得上是一号人物。他的名号是响当当的,但寻常人都不敢轻易直呼他的名讳,因为他确实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他的势力很大,有数不胜数的人对他俯首称臣。” 为了美化黄改之对自己亲生父亲的印象,江烈将自己临时想得出来的袁国采的优点都讲了一通。此番介绍也符合事实,每个点都符合袁国采的人物设定。 黄改之登时蹙眉道:“那他怎么死的?” 江烈问道:“你娘有告诉你,关于你亲爹的死因吗?” “有。暴毙。”黄改之倒吸了一口气,“我不懂。” 江烈压低了声音道:“我悄悄地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嗯。”黄改之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烈立马开启了扯淡模式:“其实,你亲爹并不是暴毙身亡的。他死于非命,是被仇家谋杀的。你知道,你亲爹有权有势,难免会招惹上一些仇家,难免会成为仇家的眼中钉。正是因为有人跟你亲爹结仇,所以他们就想方设法地要除掉你亲爹。他们也还真的做到了,真的把你亲爹杀死了。然后,你娘就抱着你四处流亡了。” “然后呢?”黄改之问道。 江烈续道:“你亲爹的仇家还在,势力还是不小。他们心狠手辣,虽然已经杀了你亲爹,但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们知道你跟你娘逃走了,所以担心你们会寻仇。这也就意味着,你跟你娘一旦暴露了身份,就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娘不告诉你真相了,因为此时的你,没有复仇的能力,只有被斩草除根的风险。” 黄改之目瞪口呆道:“所以,这就是我娘不跟我说我亲爹的事情的原因。” 江烈眼神坚毅地点了点头:“你娘倒也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在你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告诉你。你应该理解你娘,倘若你得知了真相,你会想要为你亲爹报仇,但你这小身板,乳臭未干,拿什么报仇?你没有办法报仇。只有等你长大了,有了报仇的能力,你娘才敢让你知道真相。到那时候,你就可以为你亲爹报仇了。” “仇家……”黄改之咬着牙问道,“是谁?” “嘘!”江烈将食指伸到了鼻头前,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得,说不得。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要是说了出来,我就把他们那一大伙人都给得罪了,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要是对付我一个人,那也就我一个人死。但他们是心狠手辣的,哪怕是搞死了我,我的老婆孩子,我的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我得为他们着想啊。” “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出卖你。”黄改之正色道。 江烈摆了摆手:“这不是出卖不出卖的事,我也不是担心你出卖我。我只要跟你说了,我就会担惊受怕了,我就夜不能寐了,我就会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这也不是你这会儿应该知道的事情,等你长大了,你娘自然就会告知你一切。来日方长,拭目以待。” “那我长大前能做什么?”黄改之疑惑地问道。 “努力,认真。”江烈语重心长道,“你倘若心有复仇的念头,你就得从今开始,努力学习,争取在长大以后出人头地。你得想想,仇家也是有权有势的,你若武功高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败他们所有人。所有你需要学习许多方面的本事,争取成为一个文武双全,而且有诸多武林高手能让你调兵遣将的人。” “还有呢?”黄改之又问道。 江烈思忖片刻,应道:“还有就是,你得慢慢转变你的性格。你不能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你好好想想,你想学本事的话,也不可能靠自学成才,你需要有人教。倘若有一个擅长传道受业解惑的高手大师,他愿意教你,也有本事教你,但看你总是冷冰冰的,总是不爱讲话,他还有认真教你的耐心吗?” 黄改之动容道:“那……要怎么转变?” “慢慢来,先尝试着在跟别人交流的时候,展现出你内心的温暖,而不是冷漠。”江烈举例道,“比如说,你爹问你,这顿饭好不好吃,你就不要只应一个‘嗯’就完事。你就如实说,觉得好吃的话,你就说‘真好吃,我下次还想吃’。要是比较难吃,你也老老实实地说‘这不合我胃口,我再也不想吃这东西了’。就这么简单,当然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得慢慢来,一点一滴地慢慢转变。” “难。”黄改之说着默默低下了头。 江烈微笑着柔声道:“没什么难的。倘若你想在今天之内就完全变一个人,那当然是难上加难。你只要保持着耐心,坚持着从最不起眼的小细节开始刻意地去转变,随着一天一天的流逝,你在某一天,就会惊讶地发现,你真的转变成功了,你不再是那一个冷漠的小孩了。这样一来,你也会更讨别人喜欢。” “好。”黄改之抬起了头,“我尽量。” “噢对了。”江烈注视着黄改之的双眼,道,“我跟你讲的这些事都是秘密,不能够跟任何人提起。日后,你转变成功了,别人问你是为什么转变的,你可以说我给你开导了一番,让你茅塞顿开。不过,关于咱们交谈的所有具体内容,都是秘密,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黄改之点了点头:“嗯,我晓得。” 江烈故意问道:“你能不能重新回答一遍,就像你说的,你尽量,尽量多说几个字,而且,尽量带着点微笑。” 于是,黄改之便皮笑肉不笑地僵硬道:“嗯,我晓得。我会保密的。” 江烈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黄改之的头:“你是个乖孩子,虽然对你现在而言,转变个性是困难的。但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有意识想转变了。我相信你,只要你持之以恒,坚持下去,你就一定能达到你的目标。你亲爹的个人能力特别强,你肯定有遗传到。你先尝试着,去跟念恒一起玩。”BIquGe.biz “要怎么说?”黄改之疑问道。 江烈微笑道:“我教你哈。你就这么说,你就说——小弟弟,咱们一起玩吧。就这样,短短几个字,不难的,你先试试吧!”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二章 难民成灾 黄改之蹑手蹑脚地小跑到了江念恒身边,紧紧攥着两个小拳头,不知所措。 江烈尾随着黄改之,躲在假山边,只见江念恒热情洋溢地伸出了一只手:“一起玩吧!不然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黄改之紧紧攥着的两个小拳头微微颤抖,他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小……小……小弟弟……咱……咱……一起玩吧!” 江念恒见黄改之终于展现出了热情,便露出了朝阳般的灿烂笑容:“好啊!咱们一起玩!你会玩捉迷藏吗?” “捉迷藏?是什么?”黄改之问道。 神狮国的寻常小孩基本上都玩过捉迷藏,但黄改之不爱交际,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小伙伴,所以也就没玩过任何极其常见的孩童游戏,所以就连捉迷藏都没听说过。 然而,江念恒从小接受莫述的礼仪教导,懂得礼貌,便耐心地解释道:“捉迷藏,往简单了说,就是有人藏,有人捉。因为咱们只有两个人,所以就是一个人藏,一个人捉。藏着的那个人要藏好,不能让另一个人捉到。捉的人要认真地找,才能找到另一个人。也就是说,藏的那个人被捉到就输了,而捉的那个人一直捉不到,就是捉的那个人输了。你明白了吗?” 黄改之思忖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嗯……那……谁藏?” 江念恒嘟了嘟嘴,笑道:“这是你家,你比较熟,我比较陌生。你藏的地方,我可能永远都找不着。那就这样吧,我藏,你捉。怎么样?” 黄改之果断点了点头:“嗯,可以。” “那你站到那树边,捂住眼睛,从一数到五十。数到五十的时候,你就可以睁开眼睛来找我了!”江念恒说着便开始做起了热身活动,“开始吧!你去数数,我去找地方躲起来!” 说话间,黄改之就跑到了树旁,用双手蒙上了双眼,开始喊道:“一……二……三……” 江念恒则大步流星地溜走,登时消失在了江烈的视线之中。 “江大帅,你使了什么神通,居然让改之愿意讲话,愿意跟别人一起玩了?”周溪谋悄无声息地从江烈的身边冒出,一脸都是不可思议。 江烈微笑道:“讲话,是需要艺术的。小孩子嘛,随便骗骗,糊弄糊弄,就糊弄过去了。当然了,道理谁都懂,关键在于如何糊弄。随口一说是说得容易,实际上也是一门技术活。” 周溪谋笑道:“那江大帅能教教我这门技术活吗?” 江烈笑着摇了摇头:“这门技术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且,也不是想教就能够教得了的。你自己慢慢体会吧,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慢慢体会。” 周溪谋点了点头:“那就希望我能够体会得了吧。” 江烈微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得好好照顾好改之,注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什么时候能完全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周溪谋向江烈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江大帅!江大帅于改之有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江烈扶起了周溪谋:“倒也不必行此大礼。改之小时候在江府待过,我跟他是有感情的,所以我是打心底希望他越来越好。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江大帅,你们今天就在寒舍吃着住着吧,正好也让令郎跟改之多玩玩。他们应该会挺玩得来的。”周溪谋客客气气道。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周大人还是太客气了,我本来就是忙里偷闲才带着一家老小出来玩。顺路来贵府坐坐,是偷得闲中闲。人总是不能够太贪婪的,既然已经偷了这么多闲了,那就应该适可而止。今晚之前,我们是得打道回府的,神狮城里还有许多需要忙的大事小事、正事杂事。” 既然江烈已经婉拒,周溪谋也不再强求,只是与江烈一同默默藏在暗处,观察着黄改之在花园里到处找寻江念恒。 闲言略去,且说江烈一行人离开周府后,径直返回了神狮城。 数月过去,昇凡四年已然进入了尾声,凛冬已至。 这几个月期间,袁国枭完全适应了狮炎军的规矩,狮炎军也增补了兵马,如今的狮炎军又恢复起了元气,整体状态大大胜于昇凡二年出征虬誓国之前。 江家庄也已经正式开始运作,相关工作人员招收完毕之后,各地的鳏寡孤独都接踵而至,沐凯也挑选出了合适的管理者来管理整个江家庄。此时的江家庄如江烈所愿,既是养老院,也是孤儿院,既是学校,也是农场。无处谋生的人能在江家庄赚到钱,无法自理的人能在江家庄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江家庄已然成为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这天清晨,江烈照例进宫上朝。 众言殿内,文武百官们抱团取暖,搓着手,哈着气,跺着脚,以此御寒。 直到杨能言大喊一声“皇上驾到”,文武百官们才停下各自手脚的小动作,肃立着迎接袁国采一步一步走进众言殿。 “上——朝!”杨能言牵声拔调地朗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异口同声地向袁国采行礼。 袁国采端端正正地坐到了宝座上,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文武百官异口同声道。 杨能言站到了袁国采身旁的一个台阶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徐韬率先出列道。 袁国采问道:“徐尚书有何事启奏?” 徐韬正色道:“启奏陛下,兵部接到了北疆总兵许连天传来的千里加急——近日,鲤迹国爆发全国饥荒,国内一片混乱,无数难民流离失所。因此,大批鲤迹难民纷纷南下,想要逃到我神狮国来。” 袁国采蹙起了眉头:“难民?乌合之众罢了。要想从鲤迹进入神狮,只能经过惑山。惑山不是有惑山独立军驻守着吗?拿刀枪吓唬吓唬那些难民,他们自然就会被吓着,就会滚回去了。这难道是什么大问题吗?” 徐韬续道:“陛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惑山独立军并非像陛下所言那样视鲤迹难民为洪水猛兽,反而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大大方方地接受难民,接济了大批难民到惑山上养着。也正是因此,惑山之北的鲤迹难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日益增多,几欲占满了整个惑山。” 袁国采立马瞪大了双眼:“岂有此理!惑山独立军接受朝廷招安多年,竟然还是匪性未泯,简直就是目无王法!私自接济外国难民,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许连天这个北疆总兵是怎么当的?这群土匪这样胡来,他没加以干预?惑山独立军名为独立,实际上还是归北疆边军管辖的,许连天管不住他们吗?” “回陛下,许总兵说,他有上山找到了惑山独立军的大帅御疾风,向御疾风了解清楚了情况。御疾风表示,惑山独立军都是挨过饿、受过苦的可怜人,所以都见不得别人挨饿受冻,难民齐聚山北,他们都于心不忍,有多少就收多少,用朝廷发给他们的粮草来供养那些难民。”徐韬应道,“许总兵千劝万劝,御疾风仍然不为所动,执意要帮助鲤迹难民,日以继日,惑山上的难民是越来越多。” “荒唐!荒谬不堪!”袁国采站起了身,怒目圆睁道,“这群土匪,自打他们接受招安之后,没见他们立过什么功,添乱倒是在行!鲤迹这回的饥荒,是席卷全国的,连鲤迹皇帝都吃不饱饭!要论难民,鲤迹国全国都是难民!他们要做善人,他们做得起吗?全鲤迹国的难民都跑来找他们,惑山装得下一国的人吗?他们养得起吗?” 江烈思忖道:“这回,红星寨那几个家伙是真的闯下大祸了。袁国采说的没错,他们当不起这个好人。这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这是烂好人。鲤迹的难民一来,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收留,这不是典型的烂好人吗?烂好人可就不是好人了。糊涂啊,御疾风是个聪明人,不是鲁莽冲动的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感情用事了?鲤迹要是在难民里混几个高级间谍过来,那实在是易如反掌,只怕这样无脑收留难民会酿成大祸啊!” 徐韬道:“许总兵表示他已经尽力而为,但束手无策。惑山独立军一意孤行,许总兵劝说无果,唯恐大动干戈一场,会贻笑外人。所以,许总兵传书来兵部,向兵部请求帮助。”???.BiQuGe.Biz 按照袁国采的性格,接下来大概会选择派兵去把惑山独立军全歼了。 在江烈看来,惑山独立军的前身虽然是红星寨土匪,但其实他们本性都不坏,大多也都是被逼上惑山的,收留难民着实是犯了错误,但他们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想做善举,想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许连天当年劝说红星寨,要与红星寨一同抗敌,也是劝说无果。然而袁辽宏带着江烈一上山,就将红星寨的几个头领都给说服了。江烈觉得许连天此次劝说无果只是能力不足,他相信只要自己出马,一定能攻心成功,让御疾风他们每个人都心服口服,老老实实地放满山的难民回家。 于是,江烈出列道:“启奏陛下,臣江烈请战!” “哦?”袁国采坐回到宝座上,问道,“江大帅,你是打算率领狮炎军去剿灭惑山独立军吗?” 江烈摇了摇头:“回陛下,非也。臣以为,惑山独立军固然犯错,但并非不可饶恕,并非无法挽回。臣愿孤身前往惑山,定然劝说惑山独立军亡羊补牢,定然让惑山之上再无鲤迹难民。臣以为,不宜以剿灭来对付惑山独立军,而应该采用攻心之术,劝他们纠正错误。参加过上次狮鲤大战的将帅们都知道,惑山独立军的前身虽为土匪,但都是能够听劝的,只要用恰当的方法劝说他们,他们就一定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积极地及时改正。” “杨总管,你觉得,应该是将惑山独立军剿灭了好,还是照江大帅说的,好声劝说为好?”袁国采说着向杨能言使了个眼色。 杨能言连忙应道:“回陛下,老奴以为,与其浪费精力去劝说一群土匪出身的人浪子回头,不如一举将他们尽数剿灭,以此杀鸡儆猴,给全神狮国的所有臣民都敲响一个警钟,让天下苍生都知晓藐视王法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有了惑山独立军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那么,从此以后,全国再也无人敢重蹈惑山独立军的覆辙。” 袁国采点了点头:“杨总管言之有理,朕也是这么想的!惑山独立军此番犯下的大错,可能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严重者可能间接导致神狮亡国!朕不是危言耸听,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绝对不可纵容惑山独立军的严重错误!朕决定杀鸡儆猴,全歼惑山独立军,以示国威,以正国法!沙大帅!” “臣在!”狮翼军大帅沙景连忙出列行礼,“请陛下发号施令!”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收成命 袁国采朗声道:“朕命你即刻率领狮翼军全军挥师北上,务必全歼惑山独立军!” “臣领旨!”沙景朗声应道,“臣告退!”说着便转身迈开大步向殿外走去。 江烈连忙焦急道:“陛下,狮贲军和狮城军都参加过狮鲤大战,对惑山的地形地势较为熟悉,哪怕是真要剿灭惑山独立军,也不适合派人生地不熟的狮翼军去啊!” “陛下,江大帅所言有理,臣并不以为应当剿灭惑山独立军,即便一定要剿灭惑山独立军,也应该派对惑山较为熟悉的狮贲军或者狮城军去。整个神狮军团,狮翼军是最不适合执行此次任务的!”朱璧也出列道。 袁国采微微一笑道:“朱将军,你考虑问题只考虑到了其中一方面,没有面面俱到。然而,考虑问题的时候是很忌讳顾此失彼的。朕来给你分析一下!你说的固然没错,狮贲军和狮城军固然对惑山较为熟悉,但同时也对惑山独立军较为熟悉,跟惑山独立军拥有深厚的战友感情。打仗向来是忌讳感情用事的,本来也就一个惑山独立军需要处理,只怕狮贲军或狮城军去了,不仅需要消灭的人没有变少,还反而变得更多了。” 江烈咬了咬牙,正色道:“所以陛下是信不过我们了,陛下只信得过狮翼军。剿灭优伶教的时候是派狮翼军去,要剿灭惑山独立军的时候还是派狮翼军去。神狮军团有四大军——狮贲军、狮城军、狮炎军、狮翼军,到头来,只有狮翼军才是陛下的嫡系吗?” 袁国采立刻反驳道:“整个神狮军团都是朕的王牌军,没有什么嫡系旁系,全部都是一视同仁的!唯独派狮翼军去的原因,朕已经说明得一清二楚了!狮翼军跟惑山独立军素不相识,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朕不怕他们感情用事,所以朕由衷地信任狮翼军!朕不是信不过别的军,只是在这特定的情况下,只有狮翼军是最适合执行这项任务的!”biquge.biz 江烈依然想为惑山独立军争取生的希望,便道:“陛下请三思,一定要置惑山独立军于死地吗?臣以为,惑山独立军固然犯错,但出发点并没有错,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臣请求陛下给惑山独立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臣附议!”朱璧随即附和道。 朱璧这一声“附议”又引出了好几位将军。 狮贲甲军总将何毅霆、狮贲乙军总将苗胜宁、狮城乙军总将苏一云等将军一齐出列,异口同声道:“臣附议!” 江烈增强了信心,朗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几位将军异口同声道。 袁国采面不改色,转过身去摇了摇头:“朕决心已定,你们就是再多人来请命,朕也不会改变想法!圣旨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道理!好了,你们什么也都别再说了,朕不可能把狮翼军叫回来的!杨总管,退朝!” “退——朝!”杨能言扯着嗓子尖声喊道。 文武百官只好有序地离开众言殿。 江烈伫立在原地,紧紧攥着双拳,凝视着袁国采的后背,咬牙切齿。 “走。” 江烈只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便一步一步地从众言殿内退到了众言殿大门外。 回过神来,江烈定睛一瞧,原来拉他出众言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岳父袁辽宏。 “爹?”江烈盯着袁辽宏,傻傻地眨了几下眼睛。 袁辽宏拉着江烈一路向外走去:“都喊退朝了,你还杵在那儿干嘛?” 江烈咬着牙道:“爹,我……我不服……惑山独立军犯了错,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犯了错。犯错归犯错,他们并不是罪不可赦啊,而且他们又不是要造反,也不是故意要找茬儿还是怎样。御疾风虽然以前也是土匪,但是懂得道理的,只要我去跟他们讲,好好地讲,他们肯定能够理解,肯定能够弥补错误的啊!为什么非得把他们赶尽杀绝啊?” “你以为就你这么想?”袁辽宏苦笑一声,“朱璧他们都跟你附议了,说明他们的想法跟你是一致的。我跟你想的也是一样的。但是皇上是什么人?他是我侄子,我是他皇叔,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德行,我太清楚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是一意孤行,谁也劝不动他的。他是君,咱是臣,臣是拗不过君的。” 江烈深深吐了一口气:“所以,就只能任凭狮翼军把惑山独立军赶尽杀绝了?惑山独立军犯过一次错误,狮鲤大战时立下的赫赫战功就全部忽略不计了?说杀就杀,说剿就剿,凭什么啊?就凭他是皇上,他就这样为所欲为?他娘的,我看他这是滥用权力!” “你小点声。”袁辽宏低声道,“有些话,憋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讲出来。你以为我当时不想附议你吗?我想,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皇上是听不进劝的,再多人附议也是无济于事。虽然我是皇上的长辈,但我也不想跟他讲道理。要是把他惹毛了,他也可能翻脸不认人的。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你也不是一个人。我是南儿的爹,是念恒的外公。你是南儿的丈夫,是念恒的爹。咱们得保护他们,你懂我意思吗?” “我懂,但是……我也舍不得让惑山独立军死在狮翼军的手里啊……”江烈尽力压低声音,但还是怒不可遏。 袁辽宏眯了眯眼:“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你能干什么?你私自带你的狮炎军去惑山救人吗?你要是想救惑山独立军,你就得跟狮翼军大动干戈。狮炎军和狮翼军打起来,这未免过于荒唐吧?我能给你支的招就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江烈连忙问道。 袁辽宏正色道:“送信,去给惑山独立军送信,通知他们撤离,避免狮翼军跟惑山独立军打起来,也能避免狮炎军跟狮翼军打起来。” “好主意!”江烈展开了笑颜,“飞鸽传书不够安全,寄过去肯定也来不及,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我的骐墨快,能赶在狮翼军到之前赶到。” “江大帅!” 江烈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自己,便立马扭头,只见是杨能言面带阴险之笑,缓步向自己走来。 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了江烈的心头 “杨公公有何贵干?”江烈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杨能言微笑道:“江大帅,皇上有旨,待会儿皇上要去狮炎军驻地阅兵,请江大帅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接受皇上的亲自检阅。” “臣领旨!”江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伫立原地,注视着杨能言渐行渐远。 袁辽宏冷笑了一声:“刚刚才说什么来着?亲自送信?没门儿了,你抽不出身来了。他能当皇上是有原因的,他是真有些本事。咱们想得到的招,他也都想得到,他为何早不检阅,晚不检阅,非得这会儿检阅?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让你去惑山报信。认了吧,惑山该有此劫。快去集结兵马,准备接受皇上的阅兵吧。” 江烈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爹,我先行一步了!” 袁辽宏点了点头:“快去吧!” 于是,江烈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狮炎军驻地,雷厉风行地组织起了全军,通知了全军时刻准备着,强调了各种注意事项。 江烈坐在校场的一张木椅上,眉头紧锁。 “大帅,你咋愁眉苦脸的?”段彪坐到了江烈身边,“皇上要阅兵就阅兵呗,咱们拿出最佳的精神面貌出来给皇上看看不就成了?反正咱们平时的训练都没懈怠,又不怕出什么幺蛾子,平时怎么练,就练给皇上看就完事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不过,我看你好像并不太开心,或者说有点忧愁?” 江烈叹气道:“彪兄啊,你有所不知啊,皇上唱的这一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段彪官居校尉,无需上朝,所以并不知晓早朝时发生的事,他更没读过《醉翁亭记》,更不知晓“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何等含义,便问道:“大帅,你打的这什么哑谜啊?我没听明白,你就把话说清楚吧。” “惑山,惑山出事了。”江烈又叹了口气道:“鲤迹国最近闹饥荒,全国都是难民。许多逃难的难民就想逃到咱神狮国来,要来神狮国,必须经过惑山。按道理讲,惑山不是他们想上就上的,但惑山独立军心生怜悯,收留了大批难民,然后,难民只增不减,越来越多。客观上讲,惑山独立军是犯了错,收留外国难民本就是合情而不合理的,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向上级请示,只是自作主张。” “然后呢?”段彪蹙眉问道。 江烈抿了抿嘴:“然后……皇上忍不了啊,他要杀鸡儆猴,非得剿灭惑山独立军,让惑山独立军全军覆没。你知道,我跟惑山独立军是有感情的,我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确实是犯了错,但我就是觉得他们罪不至死!而且他们本性不坏,他们犯错的出发点也不坏!只要耐心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能够懂的!但事与愿违,皇上觉得,就应该赶尽杀绝,才能以儆效尤。” 段彪瞪大了双眼:“那……那这跟什么醉翁,什么酒,又是什么关系?” 江烈解释道:“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喝醉的老头,叫醉翁,醉翁喝酒,喝得烂醉,但他并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而是有别的目的。皇上来阅兵,也不是为了阅兵而阅兵,他是想逼我,逼我留在神狮城,而无法脱身去惑山报信。不然你以为皇上这么重视咱们狮炎军?他来,准没好事,他要么就是来找茬儿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啊!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之意不在兵啊!”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四章 惑山独立军全灭 “所以……”段彪脸色突变,“也就是说,惑山独立军必将全军覆没了?” “你觉得他们打得过狮翼军吗?虽然惑山独立军占据了地理优势,但狮翼军奉旨去讨伐惑山独立军,北疆边军也会助狮翼军一臂之力。从兵力对比上看,惑山独立军肯定是吃大亏的。而且,狮翼军也不一定需要强攻,他们完全可以智取。毕竟,惑山独立军还不晓得皇上是要他们的命。”江烈说着便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段彪问道:“那惑山独立军就没救了?” 江烈紧闭着双眼,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没救了。狮翼军不是吃素的,剿灭优伶教也是说剿就剿,‘剿灭’惑山独立军也不在话下。其实也挺讽刺的,惑山独立军确实是犯了错,但不是造反,也不是叛国,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即便如此,他们也难逃全军覆没的厄运。” 说着,江烈又叹了口气:“我能够想得到的,能解救惑山独立军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报信,让他们趁早撤走,以免杀身之祸。但皇上预判了我的预判啊,所以他就把我强行留在了神狮城,美其名曰是要来阅兵,呵呵。” 无可奈何之下,江烈也只能让麾下的将士们做好接受袁国采检阅的准备。 半个多时辰过后,袁国采果真带着一队侍卫来到了狮炎军驻地,江烈也只好指挥着全军为袁国采进行阅兵表演。 由于狮炎军人数众多,阅兵仪式进行了大半天,从早上持续到了黄昏,而江烈一直是心猿意马,满心挂念着北疆的惑山独立军。 阅兵结束之后,袁国采又在狮炎军驻地里逗留,四处去演讲,而江烈作为狮炎军大帅,也不得不陪同着袁国采在狮炎军驻地里东奔西走。 就这样,自早朝过后,江烈就一直待在狮炎军驻地里,一整天从早到晚就交代在此地了。 直到子时,江烈才忙完所有被袁国采临时安排的任务,回到了江府。 一进房间,江烈就风驰电掣地换好了睡衣,蹦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 袁南儿坐在床上,包在被窝里,本来是在看书,但自从江烈进屋,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钻进被窝。 “今天是临时有什么事吗?怎么忙了一整天,到现在才回家?”袁南儿将书本放到了床边的桌上,躺下来,依偎在了江烈怀中。 江烈一把揽住袁南儿,浑身登时涌起了一股暖意,温暖了原本被深夜寒风吹得冰凉的身躯,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太子哥。袁国采那兔崽子,为了不让我去惑山报信,特地临时决定要检阅狮炎军,导致我一整天都被袁国采控制在驻地里。” 袁南儿疑惑不已道:“什么?你要去惑山报信?报什么信?这些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江烈便将今日一整天的来龙去脉都备陈了一番,讲得口干舌燥。 “你发现了吗?”袁南儿紧紧抱着江烈,“皇上这是在铲除异己,他要铲除一切可能反叛的因素。他跟惑山独立军没有打过交道,只知道他们曾经是土匪。他觉得惑山独立军匪性尚存,所以他觉得惑山独立军随时都可能造反。虽然惑山独立军从来都没有造反,但皇上还是想趁早除掉他们,而除掉他们需要借口,不能无缘无故就灭了他们。所谓的收留难民,是不是事实暂且不提,至少,对皇上来说,这是一个能够让他名正言顺地剿灭惑山独立军的合适的契机。” 江烈一挥手,熄灭了灯,翻了个身,长驱直入:“照这样说的话,他岂不是早晚得把狮炎军、狮城军啥的都给灭了?他虽然说对神狮军团的每支军队都一视同仁,但实际上他只信得过狮翼军。这些正规军先不用说,像有盗墓前科的猴帮,他是不是也得找机会灭了?” 袁南儿均匀地喘着气:“难说呢。他为了巩固他的皇权,非常有可能找机会消灭掉所有潜在的反贼。像那个什么蚀骨火神庙,也是同样的道理,一座庙能怎么样?但他就是忌讳,他觉得晋山县的百姓奉你为神,就会弱视了皇权,就可能造反,所以他要求你一定要处理掉蚀骨火神庙。” “呵。”江烈冷笑了一声,“真要是照这样子发展下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早晚会混不下去。” 袁南儿笑道:“早晚混不下去?要是真混不下去了,你会怎么样?你会造反吗?” 江烈气喘吁吁道:“我早就想造反了,还不是因为袁国采那兔崽子这几年做皇帝,做得还不错,倒也算得上国泰民安,老百姓们都安居乐业,我没有造反的理由。倘若哪天,袁国采那兔崽子越来越不识抬举,越来越胡作非为了,那么,我一定会揭竿而起,一定会反了他娘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昇凡失民心之时,就是我江烈起义之日。” 袁南儿问道:“你真敢造反吗?你造反了,我怎么办呢?念恒怎么办呢?” 江烈拨了拨袁南儿额头上湿漉漉的几缕头发:“放心,我的家人,我肯定会保护好的。我要干大事之前,肯定会先保证你们所有人的人身安全的。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这会儿肯定还不是造反的时候。真正能造反的时候,应该还远着呢。我也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早到来。” 数日之后,北疆的战报传到了神狮城——神狮军团皇家狮翼军全歼了惑山独立军,将惑山之上的所有鲤迹难民驱逐出了神狮国边境,许连天的北疆边军取代了惑山独立军的防务,驻守到了惑山之上。 这个消息是段彪告诉江烈的,此时,江烈正在狮炎军总部里批阅几位总将新制定的训练计划。 “好了,我知道了。”江烈深吸了一口气,“彪兄,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待到段彪走出狮炎军总部后,江烈低下了头,双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情不自禁地,江烈回想起了狮鲤大战时,与彼时的惑山红星寨并肩作战的时光。 原红星寨二当家华业火已经死在了江烈的剑下,原红星寨四当家乘甲奔则死在了鲤军手中,接受招安成为惑山独立军的则有易无憾、御疾风、牡丹子、孟如幻。 这几位的点点滴滴又如走马灯般浮现在了江烈的脑中—— “俺叫易无憾,易如反掌的易,此生无憾的无憾!俺是红星寨三当家,因为俺又黑又胖,所以俺二哥都管俺叫‘黑三胖’,但别人不能这样叫,你们这些将军大帅可以管俺叫易老三,别跟俺二哥学啊,别跟着叫黑三胖啊!”这是易无憾的自我介绍。 “我是御疾风,擅长轻功,是红星寨的五当家。”这是御疾风的自我介绍。 “我是红星寨六当家牡丹子,是七个当家中唯一的女兄弟,联军的兄弟们可以称呼我为牡丹子也可以直接叫牡丹。”这是牡丹子的自我介绍。 “我叫孟如幻,是红星寨七当家,精通占星,略懂诗文,对于行军打仗却并无了解,但还是希望能尽己所能帮点忙。”这是孟如幻的自我介绍。 “江将军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有婚约在身了。不过像江将军这般英雄,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啊?”这是牡丹子夜访江烈时所言。 “那按照江将军的理解,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这是牡丹子夜访江烈时提出的疑问。 “俺二哥是啥意思你们还不懂吗?这惑山是俺们红星寨的地盘,看在合作抗敌过的份上,俺们容许你们多住几天,但只要你们一回家,俺们惑山依然是惑山,不会再欢迎你们!”这是易无憾在江烈苏醒之后说过的话。 “徐大统领,现在应该是我三哥最大,为什么是我做大帅?”这是御疾风被封为惑山独立军大帅时的疑惑。 “上次你都快把你的南儿给说神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你的南儿究竟是什么模样。”这是离别之际,牡丹子与江烈闲逛的时候。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这一切都仍历历在目。 一张张鲜活的面庞占据了江烈的脑海,每个人都仿佛活生生的,从未离去。 然而,江烈不得不接受事实——惑山独立军被全歼了,也就意味着——易无憾、御疾风、牡丹子、孟如幻以及满山的大小喽啰都葬身于狮翼军的手下。 江烈紧闭着双眼,喃喃道:“牡丹,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红颜知己。南儿不算,南儿是我老婆,不算红颜知己。而你我之间的情谊是纯粹的,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那个时候,我是正规军,你是土匪,我时常跟南儿有书信往来,而你却不认识半个字。即便如此,咱们也能够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互相之间都藏不住秘密。可惜……” 彼时的牡丹子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那是羿衷四十六年,也就是羿衷末年,如今是昇凡四年,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牡丹子也不过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这个年纪的女人,成熟而不失稚气,活泼而不失稳重,正是花样年华。 然而,正处于这个花样年华的牡丹子,作为惑山独立军的右将军,没有光荣地牺牲在对外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神狮军团皇家狮翼军的手中,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一想到此,江烈的眼中就不由得淌出了泪水。 毕竟,牡丹子曾经是他的战友,也是推心置腹过的朋友,虽然那次战争维持的时日不长,但那段时光,令江烈多年以来都难以忘怀。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五章 牡丹子再现 接下来的几天,江烈时常想起惑山独立军全灭的事情,也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光,导致许多天的心情都异常低落。 倘若惑山独立军的全灭是因为抵抗外敌而全军覆没,江烈还不至于为他们感到过于感伤。就像阮雷死在了象湄军的手中,江烈固然悲伤,也感到可惜,但打心底是认为阮雷的牺牲是光荣的。 然而,惑山独立军自从接受招安后,还从来没有跟外来的敌人交过手,最终全军覆没却是源于朝廷禁军的讨伐。 一想到此,江烈的心底就是一片冰寒。 既不是寿终正寝,也不是战死沙场,是所有军人共同的遗憾。 就这样,天天怀着悲痛的心情,江烈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度过了昇凡四年,来到了昇凡五年。 抗象援虬战争结束后,江烈在神狮城过了第一次年。这次过年虽然热闹非凡,喜庆洋洋,但江烈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快乐,因为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惦记着惨死的惑山独立军——他们死得实在是太冤了。 且说昇凡五年的初春,这日一早,江烈正准备去狮炎军驻地看看,刚走出大门,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人笔直地站在江府大门外的台阶之下。 此人一身污秽,浑身都是叫花子的打扮,也无法出其是男是女。 江烈只当此人是要饭的,便走下台阶,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纸币,递到了那人面前。 “烈少,这个叫花子好像是冲着你来的,就为了来找你的。”马夫牵着骐墨,道,“我刚牵马出来的时候,他就问我这里是不是江烈家。我说是,他就一直杵在那儿,一言不发。” 江烈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叫花子,问道:“敢问阁下是哪位?来找江某所为何事?” 只见那叫花子啜泣两声,缓缓地拨开了遮住半张脸的发臭的腌臜的长发,又用手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把整张脸抹了一通,泪如泉涌道:“江将军!是我啊!” 江烈瞪大了双眼,满心都是说不尽的难以置信。眼前的此人虽然活脱脱像一个叫花子,但展现出庐山真面目后,江烈便一眼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惑山独立军右将军——原惑山红星寨六当家——牡丹子! “牡丹?!”江烈冷静下来,道,“把骐墨牵回马厩。牡丹,你随我进来。” 江烈将牡丹子引进了大门,让她坐到了院子里的一块石凳上,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另一块石凳上。 “你是活人?还是鬼魂?”江烈坐下后又揉了揉双眼,反复确认眼前此人就只能是牡丹子,但惑山独立军应该是被狮翼军全歼了,牡丹子怎么可能打扮成叫花子出现在神狮城?莫非狮翼军传来的战报是假消息? 牡丹子怔住片刻,方才沉重地开口:“我是活人,是惑山……仅存的……唯一的活人……” 江烈心头一凉,又问道:“我得到的消息是……狮翼军把惑山独立军给全灭了……你……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牡丹子哽咽道:“他们……他们卑鄙无耻……他们去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把鲤迹的难民接去合适的地方,所以……所以就让他们上山了……但是……但是……他们趁我们都没有防备,就……就突然动了杀手……半天的工夫,就……就杀光了惑山独立军……只留下了……留下了我……还有……一群女将……” 江烈大概料得到具体的情况,但没有插嘴,让牡丹子继续说。 牡丹子续道:“那是狮翼军的一个将军……我们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他谎称把我们全歼了,其实……把年轻漂亮的女将都关了起来……青叶子……和绿叶子……她们……她们为了自己的清白……为了……不屈服于他们……她们就……她们就……用死来保全自己的贞洁……” “那你……”江烈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从惑山……跑来神狮城的?” “那个将军……说要睡我……我的鸳鸯剑都被缴了……我没有兵刃,靠赤手空拳……是打不过他的……我只好……只好假意屈服他……”牡丹子说着又失了声,泪水加剧滴落,“我自幼习武,内力还是不弱的……也学过一些寻常人都学不来的招数……所以……我就……用力……夹伤了他的卵鸟……他一吃痛,就倒到了地上……我……我就马上拿起了他的佩剑,用剑挟持了他……” “然后呢?”江烈颤声问道。 牡丹子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然后……我就一手抓着他,一手把他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步一步……下了山……没人敢动我……怕我撕票……然后……我向他们要了一匹马,就一路往南逃命……那个时候,已经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我想,能够救我的……就只有江将军了……所以我就一路跑,没日没夜地跑……把那匹马跑死了……我身上没有钱,我也不敢卖艺赚钱……我害怕……怕追兵……怕被追兵报复……我只好把自己打扮得尽量邋遢,尽可能像乞丐……当然了,这一路过来,我过的也确实是乞丐的日子……” 江烈沉重道:“所以,前一段日子,你就是……不停地赶路,不停向神狮城赶来……” “对。昨天晚上,我终于赶到了神狮城……然后……我就沿途找人问路,问江烈江将军住在哪儿……问着问着,才在今天早上,问到了这儿……”牡丹子说着又徐徐睁开了双眼。 “这样吧,我先安排让你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好生吃顿饱饭,吃饱喝足了,咱们再继续探讨。”江烈说着便要呼叫丫鬟。 “不!”牡丹子坚毅道,“我不是来做客的,我是要来报仇的。我来找你,就是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找个那个狮翼军的将军。只要你帮我找到他,我亲手杀了他,不会连累你的。” 江烈连忙劝道:“你报仇归报仇,报仇也得吃饱饭才有力气。你既然找到我家来了,我看你这一身邋里邋遢的,我难受,我必须让你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让你好好地吃顿饭。好不好,听话,不然我不帮你报仇。” 千劝万劝,江烈才终于劝说成功,然后让吟风听雨去伺候牡丹子洗澡,又差遣邀月摘星去购置几身新衣裳,再吩咐安嬷嬷煮一顿佳肴。 江烈独自坐在餐厅里等待。 “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袁南儿走进餐厅,问道。 江烈点了点头:“算是客人。是惑山独立军的牡丹子。” 袁南儿登时蹙起了眉头:“你不是说惑山独立军被全歼了吗?” 于是江烈将牡丹子讲述的前因后果又复述了一番。 作为女性,对于女性的悲惨遭遇往往拥有强烈的共情能力,袁南儿立马怒火中烧:“岂有此理!神狮军团的将军怎么可以这样欺人太甚!滥用职权,发泄个人欲望!流氓!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死一百遍都不够!我也支持杀了他报仇!” 此时的袁南儿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腔都是怒火。 江烈心知肚明,不能跟冒着怒火的袁南儿讲道理,只能顺着她,照着她的想法,否则她只会愈发生气,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所以江烈便点了点头:“对!必须报仇!此仇不报非君子!这种鸟人就不配待在神狮军团,也不能杀了他就了事,这样太便宜他了!必须把他凌迟处死!让他去受狮刑!让他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要生不能,要死不成!” “对!必须揪出他,把他碎尸万段!”袁南儿义愤填膺道。 江烈起身抱住了袁南儿,柔声道:“你们女人最懂女人,等牡丹子出来,你得好好跟她交流交流,帮她开导开导心情,让她的心情尽量恢复点,至少不要一直哭个不停。” 袁南儿依偎在江烈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嗯嗯,我会的,我会帮助她的。” 随后,牡丹子在几位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餐厅。只见她换上了一身朴素而不失光彩的绸缎锦裙,绑上了几条整齐对称的麻花辫,浑身光鲜亮丽,散发着浓郁的牡丹般的清香。 牡丹子见到袁南儿,便僵硬地微微一笑:“这位姐姐应该就是江将军最爱的南儿了吧?” 之所以是僵硬地微笑,不是因为牡丹子不想以微笑示人,而是心情沉重悲痛,着实难以真正地舒展开笑容。 袁南儿则还以微笑:“我就是袁南儿,是江烈的夫人。” 牡丹子立即面不改色地抱拳道:“久仰南儿姐姐大名,百闻不如一见,牡丹今日终于见到了南儿姐姐本尊,南儿姐姐果然就像天仙一样漂亮!” 见到袁南儿本人,牡丹子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也不管自己跟袁南儿究竟谁算姐姐而谁算妹妹,只是激动地一直称呼袁南儿为南儿姐姐。 至于袁南儿,只顾在内心窃喜,她可不知道江烈在惑山的时候向牡丹子讲自己的故事,不知道她在牡丹子内心之中的形象是如何的胜过天仙,赛过圣女。 江烈忙道:“好了好了,先别讲那些客套话了。既然洗过澡了,换过衣裳了,那就赶紧坐下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无论有什么事情,就是天塌下来了,也得先把肚子给填饱了!无论如何,都是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安嬷嬷,上菜!”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六章 韩览皎 虽然牡丹子表现出了较为客气的态度,但毕竟许久未曾吃过一顿饱饭,而且原本的食量就不会比寻常女人小,特别是碰上了江府的美味佳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浑身的馋虫,不顾任何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久饿之人吃什么都是香的,更何况江府的伙食并不会比惑山上的来得差。江烈向来重视饮食,常言道:早上吃得好,中午吃得饱,晚上吃得少。早餐这一顿,江府从来都不会含糊。 袁南儿刚刚起床,也还没有吃早餐,便与牡丹子同桌吃了起来,但她看牡丹子着实是饿坏了,便不敢吃得太多,想多留点给牡丹子吃,毕竟牡丹子吃这一顿是要弥补之前几十天的亏损。 一炷香的工夫,牡丹子便几乎席卷完了一桌的佳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袁南儿关切地问道:“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可以再多做点的。” 牡丹子摇了摇头:“谢谢!我已经吃饱了,不用再做了,真的特别感谢你们的款待!我没念过书,没什么文化,不像你们那么能说会道,只能说十分感谢,千分感谢,万分感谢!” 江烈微笑道:“在我们家,向来都是宾至如归,来到了我家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咱们是战友,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情深义重,拿出最好的来款待你是理所应当,你也不用太客气了。反正,把江府当成自己家就行了,我们一家子人都是很好说话的。” 牡丹子吃饱喝足了,便正色道:“江将军,你也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会儿我已经吃饱了,我觉得应该要准备报仇了。凭我自己,我找不到我想要找的仇人。江将军,我希望你能帮我。” 对于这种滥用职权,违背妇女意愿的三季人,江烈也着实认为这种人不配在神狮军团做将军。 除掉狮翼军的这位将军,是妥妥的为民除害。虽然江烈是狮炎军的大帅,管不着狮翼军的事,但他向来就热衷于管别人的闲事。当年他处置王蒙,也是属于多管闲事。 至于要如何找出那位将军,江烈已经悄悄地想出了主意。 “牡丹,你先在我家歇着,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困的话,你就可以睡一觉。我去探听点消息,看看那个狗日的娘养的是哪个将军。”江烈说着便转身走出了餐厅,“备马!” 且说江烈策马径直奔向了太医院,来到太医院里找到了李能。 李能问道:“江大帅可是稀客啊!你是感了风寒还是上了火?” 在李能的认知中看来,江烈是一个身强力壮之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生病的,哪怕是生了病,也只可能是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病。 江烈笑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找你打听点事情的。借一步说话。” 李能点了点头,跟着江烈来到了太医院门外。 江烈低声问道:“李太医,我想问一下,狮翼军从北疆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将军来太医院疗伤的?” “有啊,那太有了。”李能应道,“狮翼军回来之后,好多伤员,将军士兵都有。” 江烈指了指自己的裤裆:“那有没有哪个将军,是这只鸟儿受伤的?而且,不是外伤,而是内力造成的内伤。” 李能面色突变道:“有,还真有。” 江烈正色道:“敢问李太医,可还记得那位鸟儿受伤的将军是哪一位?” 李能反问道:“敢问江大帅,要找那位鸟儿受伤的将军,有何贵干?”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跟我说他是谁就是了,我找他有事,你就不用管了,这事与你无关。放心,跟你没关系,不会连累到你的。” 李能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告诉你,你别说是我说的。你要找的那位鸟儿受伤的将军,我也记不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他姓韩。他的鸟儿每天都得上药,只不过都是他自己动手,没再来太医院。” “姓韩是吧?韩将军……好,我晓得了。”江烈拱手道,“多谢李太医,江某告辞!”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又意识到了有个问题想问,便又转回了身。 江烈又问道:“李太医,像他这种内伤,会有什么症状?” “症状?”李能思忖着应道,“就是会疼,刺骨的疼。不去碰它的话,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一旦变大,或者小便,那就会有刺骨的疼痛感。所以,他除非渴到受不了,否则都不会喝水。吃饭只吃白米饭,稀饭面条都不吃,吃米饭也不配汤,因为要尽可能减少小便的次数。小便次数越多,疼痛的次数也就会越多。” 江烈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小便次数多,疼痛的次数就多。那么,小便的尿量越多,疼痛的感觉是不是就会越强烈?” 李能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多谢李太医,烈叨扰了,告辞!”江烈这回是真正告辞了。 上马之后,江烈便径直赶到了沙府,准备向沙景打听打听狮翼军的这位韩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狮翼军的驻地是军事机密,所以江烈从来都不知晓狮翼军的驻地在什么地方,便只好来沙景的府邸找他。 “江大帅,我家老爷还没回家。”沙府门外的家丁向江烈说道。 江烈问道:“那你家老爷什么时候会回家?” 那家丁应道:“中午会回家吃饭。” 江烈点头道:“行,那我就等沙大帅回家。” 那家丁连忙邀请道:“江大帅里边请!请江大帅进屋等待!” 恭敬不如从命,江烈便跟着那家丁来到了客厅,坐下来接受沙府下人的引擎招待。 静静等了半日,江烈终于在中午时分等来了沙景。 沙景来到客厅,卸下了一身披挂,笑道:“江大帅是寒舍的稀客,今日来访,想必定然有要事相求吧?” 江烈微笑着点了点头:“沙大帅所言极是,我就是有事相求。我想向沙大帅打听一个人。” “打听一个人?”沙景坐到了江烈身边,问道,“江大帅要打听的莫非是我狮翼军的人?” 见沙景是个聪明人,江烈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奔主题:“狮翼军的将军,你应该都认识吧?” 沙景果断点头:“狮翼军的小校小卒,我还真不一定认识,但我好歹也是狮翼军的大帅,能做到将军的,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太好了,贵军是否有一位姓韩的将军?”???.BIQUGE.biz 沙景回想片刻,应道:“我狮翼军全军只有一个姓韩的将军。” 江烈瞪大了双眼:“那敢问这位韩将军是什么名讳,是贵军的哪支部队的?” 沙景没有正面回答江烈,而是问道:“我想知道,江大帅要找这个韩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江烈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错,就是找他有事。我找他可有大事。实不相瞒,或许你有所不知,就在贵军攻打惑山的时候,那个韩将军,滥用职权,私自关押了惑山独立军的许多女将。然后,对那些女将……沙大帅是聪明人,有些事我都感觉难以启齿,你自己应该想得出来。” 沙景讶异道:“竟有此事?他跟我说的可是把他们全歼了,我也没有一探究竟,就信了他了。” 根据沙景的惊讶表情可以看出他应该是确实不晓得他的部将干出了此等龌龊之事。 江烈冷笑一声:“或许他也没有糊弄你,他确实是‘全歼’了,只不过,可能不是这个歼。” “江大帅,你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我作为狮翼军的大帅,竟然一无所知!”沙景咬牙道,“我得自责,我得反省,是我没把麾下的将士们管好。”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我也是做大帅的,我能够理解你。咱们管的不是几百号人,也不是几千号人,那是数以万计的人,怎么可能管得到每一处角落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狮炎军也出过叛徒,但我从来都不会觉得是我无能,是我没本事管好狮炎军。我觉得我的治军之道是合理的,大部分人也是能够被管好的,即便如此,还是难免出现蛀虫。” 停顿片刻,江烈续道:“你知道,我参加过狮鲤大战,跟惑山独立军,也就是彼时的惑山红星寨,都算是昔日战友。惑山独立军的右将军,是一个女将,叫牡丹子,我跟她也颇有交情。她就是直接受到那个韩将军的侵害的,她逃出了惑山,逃到了神狮城,向我讲了这些事。我为神狮军团有这样的将军而感到极度悲哀,所以我觉得,至少应该先讨个公道。牡丹将军可是黄花大闺女。” 沙景义愤填膺道:“情况属实的话,我也必须要严惩他!狮翼军不容此等人渣存在!江大帅,我军唯一一个姓韩的将军就是狮翼甲军的一个尾将,姓韩,名览皎。我可以派人去把他叫过来。不过……嗯……不是我信不过江大帅,我相信江大帅不会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只是有证据吗?他要是像死鸭子一样嘴硬,死不承认怎么办?” 江烈微笑道:“证据?他裤裆里头就是最直观的证据。他裤裆里头的那只鸟儿受了内伤,每天都得自己上药。为了减少疼痛,他不会轻易喝水。咱们都是打过仗的人,咱们都晓得,打仗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断条胳膊少条腿的大有人在。不过,你听说过下面的鸟儿受内伤的吗?沙大帅尽管把这位韩览皎将军请过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沙景点了点头,便起身朗声道:“来人,去把狮翼甲军的韩览皎尾将请来,我有事找他!” 在等待期间,盛情难却,江烈迫不得已在沙府顺便吃了一顿午餐,吃饱了之后,便与沙景来到了客厅泡茶。 “老爷,韩将军到了。”一名家丁小跑进客厅道。 “让他进来吧!”沙景说着,一个介胄之士便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客厅。 “卑职韩览皎参见大帅!”那介胄之士便是韩览皎,一见到沙景,便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眯着眼睛将韩览皎打量了一番,只见韩览皎面容黧黑,但五官都如经过精雕细琢一般,棱角分明,充满了成熟的男人气概,约莫只有将近三十岁的年纪,称得上是一位英俊的年轻帅小伙。 不得不承认,韩览皎的外表看起来是气宇轩昂的。因此,江烈也不由得感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干得出龌龊之事的不一定是油腻的猥琐大叔,也极有可能是一表人才的帅哥。 所以,女孩子千万不能轻易被男人的外貌所蒙骗,不能见了帅哥就无法把持,就魂不守舍。 倘若江烈日后有了女儿,他一定会在女儿小时候就反复叮嘱她这浅显易懂而又经常有许多人明知故犯的道理。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敢喝茶吗 “韩将军,请坐吧。”沙景邀请韩览皎入座,并亲自为他泡了一杯茶。 “多谢大帅,不知大帅将卑职唤来所为何事?”韩览皎坐下来,接过了茶杯。 沙景微笑着指了指身旁的江烈,问道:“你可认得这位是谁?” 韩览皎定睛一瞧,点了点头:“卑职认得,这是狮炎军的江大帅。卑职适才没注意看,没想到江大帅也在此,没向江大帅行礼,还请江大帅海涵!” 江烈微微一笑:“无伤大雅,这没什么好说的,你就算认不得我,也没什么。我请沙大帅把你请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韩览皎点了点头:“江大帅有什么问题要问,就尽管问便是了,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着急,韩将军赶过来想必又累又渴,请先喝杯茶解解渴。”江烈保持微笑道。 韩览皎僵硬地笑了笑,却没有展示出喝茶的意愿,反倒推辞道:“没事没事,多谢江大帅关心,我不渴。江大帅有要问就尽管问就是了。” 江烈摇了摇头:“问问题归问问题,喝茶归喝茶。我特意请沙大帅把你叫过来,让你跑这一趟,我是觉得麻烦到了你。我平时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一旦麻烦到了别人,我就会心存愧疚,你只有喝了茶,我的心情才能够好受点。再说了,你说不会口渴,我是完全不相信的。你肯定渴了,还是先把茶喝了吧。” 韩览皎端起茶杯,犹犹豫豫道:“江大帅,你有事还是直说吧。卑职还有军务在身,不想耽搁太久。” 江烈微笑道:“要提到这个军务在身,沙大帅可是太有发言权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沙大帅命令你多待会儿,你就得多待会儿。你说是吧,沙大帅?” 沙景点了点头:“江大帅说得对,你也不必太客气,不必用军务在身作为挡箭牌。我允许你在寒舍多耽搁一会儿,你不用着急回去。” “那……”韩览皎眼神迷离道,“那就多谢二位大帅的好意了。”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赶紧把茶喝了,我才能安心。你不可能不累的,不可能不渴的,赶紧喝了吧。难不成,你怀疑我们在茶水里头下了毒?” 韩览皎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卑职岂敢怀疑茶里有毒呢?既然二位大帅都如此好客,那卑职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咬了咬牙,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江烈时刻注视着韩览皎的一举一动,显而易见,韩览皎表面上是抿了一口茶,实际上只是用牙齿在茶杯里浸了一浸,并没有半滴茶水入了他的喉。 于是,江烈向沙景使了个眼色,沙景便会心一笑,打趣道:“韩将军,我印象中,你可不是这么娘们唧唧的呀,怎么今儿个喝个茶,都这么小家子气呢?咱们当兵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那都得讲究一个豪爽。无论喝的是茶,还是酒,还是水,那都应该一喝一大口,才有军人的气概。你这么一小口可就显得太小气了。” 说着,沙景便将自己手中的那杯茶一饮而尽,笑道:“你看,像我示范的这样,这样喝茶,才显得豪爽。军人要是没有豪爽的气概,是容易被别人瞧不起的。” 韩览皎虽然感觉今天的沙景和江烈都略显奇怪,比较反常,但他既不敢坦白自己的伤情,也不敢违背二位大帅的意思。他当然不知晓沙景和江烈都得知了他的伤势,更不知晓他们一直劝他喝茶就是为了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就是为了故意整他。 无可奈何之下,韩览皎只好选择顺从,大不了就是多忍受一些疼痛。 一鼓起勇气,韩览皎便学着沙景的样子,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沙景笑问道:“好喝吗?” 韩览皎点了点头:“大帅的茶就是好。略微苦涩,但是甘甜可口,特别是在入喉之后,很润,很快活。” 沙景便立马又给韩览皎倒满了一杯茶:“好喝那就多喝点!不必客气,尽管敞开了喝!” 韩览皎端起茶杯,不知所措,又放下了茶杯:“江大帅还是先把正事说了吧,不然我这茶也喝得不安心。” 江烈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咱们得多喝两杯!我得讨好你,借沙大帅的茶来讨好你,这样我比较好问你事。而且,我没什么能够报答你的,就只好用几杯茶来当成给你的报酬。” 韩览皎连连摇头:“江大帅,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江大帅尚未向卑职问出想问的问题,卑职更是尚未解答。还没有功劳,卑职怎么敢接受江大帅的报酬呢?” 江烈认为韩览皎说的有道理,便点头道:“也对,无功不受禄,这是真理。好吧,我就不扯淡了,直接问了哈。” 随后,江烈正色问道:“上回,贵军攻打惑山,惑山独立军的右将军牡丹子,是不是被韩将军歼灭的?” 韩览皎微微一颤,用力地点了下头:“是的。牡丹子麾下有一群女兵,都是被卑职剿灭的。” 由于心知江烈与惑山独立军颇有交情,韩览皎便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杀了她们,我是于心不忍的,我这辈子都没有杀过女人。但皇上派给狮炎军的命令是全歼惑山独立军,卑职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遵旨除掉我所遇到的每一个惑山独立军的人。卑职无可奈何啊,虽然于心不忍,也只能对那些女兵以刀枪相向,要不然,我就是抗旨了。” 江烈见韩览皎已经上了套,便继续问道:“看来,韩将军是有见到牡丹将军了。实不相瞒,牡丹将军是我熟人,当年是一起打过鲤迹人的。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幸牺牲了,她会在临死之前,对天喊三个字,说是为我而喊的。所以,我想知道,牡丹将军是否有在临死之前,对天喊三个字?” 韩览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有,当时,我率部包围了牡丹子带领的十来个女兵。她自知不是我狮翼军的对手,就抬起头,对天喊了三个字。” 江烈憋着笑,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问道:“她喊了哪三个字?” 韩览皎一字一顿道:“我爱你。” 江烈故作震惊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韩览皎表现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那会儿还纳闷呢,为什么她的遗言会是‘我爱你’?她这三个字是为谁而喊?卑职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喊的‘我爱你’是为江大帅而喊啊!哎,可惜了,太可惜了,可惜她已经死了……哎……多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将啊,可惜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惑山独立军要犯大错,而引来杀身之祸呢?” 难道长得帅的就真的容易是渣男? 所谓的三个字,完全是江烈凭空杜撰出来的,然而韩览皎对答如流,讲得绘声绘色,犹如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实一般。凭借韩览皎这油嘴滑舌,二十左右岁的时候指不定用信口拈来的花言巧语欺骗过多少无知的花季少女。 见韩览皎在随机应变的能力和胡编乱造的能力之上颇有建树,江烈便打算继续套韩览皎的话。 “韩将军辛苦了,去攻打惑山的时候,应该没受伤吧?”江烈和和气气道。 韩览皎自豪地捶了捶胸脯,又站起身来转了个圈:“虽然刀剑无情,但卑职还算有些身手,所以没有负伤,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江烈在内心里暗笑道:“完好无损?亏你还能笑着说出来,你要完好无损,还需要每天都上药?” “是吗?”江烈假装蹙眉道,“那就奇怪了,我记得,在贵军回来之后,我好像有在太医院见到过韩将军啊。难不成是我认错了?我记得是你这张脸啊,虽然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但我一见到你,我就回想起来了,着实眼熟啊。” 韩览皎连忙应道:“卑职是有去过太医院,不过,卑职不是因为受了伤去治伤的,而是那天吃坏了肚子,肚子不太舒服。卑职自从那天吃了太医院开的药后,只吃了一帖,就完全康复了。” 听到此处,江烈实在按捺不住了,神狮军团竟有此等满嘴跑火车的将军。 江烈已经下定了决心,势必为神狮军团清理门户,神狮军团容不下韩览皎这种人。这种人且不说他犯下过什么样的过错,哪怕没犯过错,留着不除也必然是一个潜在的祸害。 猪鼻子插大葱是装象。江烈这下是猪鼻子拔大葱——不装了! 江烈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一派胡言!你往鸡屁股栓绳,你扯什么蛋?你真把自己当成画家了,真把自己当成画虎卵的大画家了!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你行,你是真行!我他娘的都佩服你了!我他娘的佩服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见风使舵,满口放屁!你也配?你也配在神狮军团混?神狮军团培养出了你这种鸟人,真是神狮军团莫大的耻辱!” 韩览皎被江烈这一波怒骂吓得瞠目结舌,一时还无法理解江烈为何能够识破自己的谎言,更无法理解江烈为何会如此愤怒。 但是,韩览皎还是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江大帅……你……我……卑职不解,江大帅为何……为何……” 江烈咬牙切齿道:“不解是吧?想知道为何是吧?行,我可以给你解释,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来,先喝茶,你只要连喝下一壶茶,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喽!你敢不敢?我就问你敢不敢?你敢喝茶吗?这是茶,不是酒,而且不会腻,这么冷的天气喝一壶热茶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应该不会很难吧?你敢吗?你敢吗?你敢吗!” 随着江烈的这一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韩览皎瞪大了双眼,上排的牙齿与下排的牙齿打起了架,颤声道:“卑……卑职……卑职……不……不敢……”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八章 宫刑【上】 江烈冷声笑道:“你要不要再想一个无法喝茶的新的借口?你之所以不敢喝茶,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的倒也不是喝茶本身,喝茶本身也不会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你害怕的是撒尿!你之所以害怕撒尿,则正是因为你的鸟儿受了伤,一旦撒尿,就会痛不欲生!敢问韩将军,江某所言是否属实?” 纸包不住火,韩览皎见江烈已经了解到了这么多“秘密”,便发觉了一切的借口都只是跳梁小丑的行为,只能有坦白从宽这一条路能走,越是苟延残喘,就越是抗拒从严,后果愈发不堪设想。 于是,韩览皎便瘫坐在了椅子上,无力地点了点头:“属实……属实……江大帅所言……句句属实……卑职的小便处确实受了伤,就是在……在惑山上伤的……” 江烈继续逼问道:“你可敢仔细讲讲,你究竟是如何受伤的?你为何要刻意向我们隐瞒你的伤情?” 韩览皎顿觉生无可恋,软绵绵地应道:“卑职受伤……不是在战场上。卑职着实没有在战场上受伤,这个伤是内伤,是在惑山之上,但是在战场之外……” 江烈见韩览皎吞吞吐吐,罗里吧嗦地讲了一串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便怒斥道:“废话少说,挑重点说!” “嗯……其实……其实……”韩览皎紧紧咬着嘴唇,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低着头,浑身发颤,呜咽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个畜生……我是个混蛋……我是畜生……我是猪狗……我……” “打住!”江烈摇了摇手指头,“你说错了,你不是畜生,你不是猪狗,你别侮辱了猪狗,猪肉好歹能吃,狗好歹能看家。而你呢?你应该说,你是猪狗不如的。若是地痞流氓干那些下流之事,我觉得他们是禽兽。你作为神狮军团的一员大将,也干那些下流之事,你就罪加一等,禽兽不如!” “是……对……我猪狗不如,我还不如畜生!我禽兽不如!我是败类,我丢了神狮军团的脸!”韩览皎痛哭流涕道,“卑职甘愿受罚!” 要想坐实韩览皎的罪行,就需要牡丹子这个直接证人出面。然而牡丹子作为惑山独立军的一员,理应是需要被剿灭的,她如今还活着,算是漏网之鱼。 所以,为了保护牡丹子,江烈决定隐瞒牡丹子没死的事实,并且向韩览皎学习,胡编乱造一番。 “罚是肯定要罚的。在罚你之前,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那些破事的吗?”江烈趾高气扬道。 韩览皎依然低着头,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嗯。” 江烈开启了扯淡模式:“牡丹子挟持着你逃出生天,但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虽然逃得了一时,却也不堪流浪。所以,她在逃跑的路上就死了,天寒地冻,又冷又饿,她死得可惨了。她人身虽然死了,但魂魄尚存,她的魂魄飘进了我的梦中,给我托了梦,把你的一切罪行都告知于我。她告诉了我,她在阴间等着你。” 蚀骨大陆向来就不是一个讲究科学的地方,各种妖魔鬼怪就客观存在着。所以蚀骨大陆上的人们是合情合理地相信魂魄、托梦、投胎之类的事情的。虽然韩览皎没被任何人托梦过,但他由衷地相信江烈所言,毕竟江烈作为一个驭火人,连火都能徒手放出来,被死人的魂魄托个梦也并不离奇。 然而,江烈此番胡言只能吓唬韩览皎,若要作为呈堂证供,则是毫无说服力的,也从来都没有哪个原告的证据是梦中的内容。 所以,要惩治韩览皎,难以采用正规手段。 当年江烈能够公然处置了王蒙,是因为怀德楼的阿真就是最有力的证人,能够证明王蒙的罪行,王蒙是百口莫辩的。 为了保护牡丹子,江烈无法让牡丹子出面作证,所以说,要用正规的手段惩治韩览皎是几乎不可能的。 更何况,王蒙之错是生活作风不当,道德败坏却不违法,毕竟他并没有得逞,算是未遂。把他从神狮军团除名,也就算是以儆效尤了。 韩览皎的罪行比王蒙严重得多,不仅违抗了军令,谎报了军情,还辱没了神狮军团军人的形象,给神狮军团造成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 这是重罪,简简单单地把韩览皎从神狮军团除名的话倒是便宜了他。 江烈认为,反倒应当把韩览皎留在神狮军团,才能把他永久地钉在耻辱柱上,才能让他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毕竟,惩罚永远都只是手段,而非最终目的。 于是江烈计上心来,思忖片刻之后,正色道:“沙大帅,我觉得吧,还是给韩将军一个面子,就让他留在神狮军团。不过,韩将军应该是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而留在神狮军团的。这压力就在于自己对自己的道德束缚,时刻警醒自己曾经犯过错,不能重蹈覆辙。沙大帅,你觉得怎么样?” 沙景点了点头:“江大帅所言有理,但是惩罚手段终究是不可或缺的。” “没错,必须惩罚,而且惩罚手段必须是刻骨铭心的,必须是能够长记性的,必须是能够时刻敲响警钟的。”江烈端起自己的茶杯,饮了一口茶,“神狮国的刑罚很多,狮刑是排在第一的最严刑。我见识过狮刑,狮刑是极其残忍的,而且必死无疑。我不希望韩将军就这么死了,所以狮刑肯定是用不得的,当然了,狮刑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那么,就考虑一下仅次于狮刑的——” “宫刑?”沙景蹙眉道,“江大帅,除了狮刑以外,就是宫刑最大了。接受狮刑的人,会变成死人。接受宫刑的男人,会……会变成残缺不全的不男不女之人呐。” 江烈点头道:“我知道,不过,宫刑确实是最适合韩将军的。毕竟韩将军是用那玩意儿作孽,那就重点惩治那玩意儿。就像宫里的奴才嘴贱的时候,就需要掌嘴。哪里犯错,就哪里受罚,天经地义。韩将军,你意下如何?” 韩览皎冷汗直冒,语无伦次道:“江江江江江大帅!这这这这这……宫刑?!这这这……这……这这……要是受了宫刑,那就……就就就……就不是一个男人了啊!那就失去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了啊!而且宫刑也是可能丧命的啊!江大帅,小的求您大发慈悲!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自己丢过的脸都挣回来!江大帅,您换个刑罚吧,小人不能受宫刑啊!受了宫刑,我家就断子绝孙了啊!我可还没成亲啊!我爹娘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 还没成亲? 这点着实出乎江烈的意料,他没想到韩览皎而立之年的年纪,长得一表人才的,还是神狮军团的将军,竟然还没成亲。 然而,无论韩览皎如何求饶,江烈的决心都已经定了。 老韩家要断子绝孙也没办法,毕竟韩览皎是自作自受,这是他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的代价,虽然惨痛,但是终究是咎由自取。 宫刑,其实就是阉割。 蚀骨大陆的阉割技术是高超先进的,无论是对家禽家畜进行阉割,还是对人进行阉割,都可以保证干净又卫生,能够做到去卵留鸟,只去除生育功能,而不影响排泄功能。虽然宫刑有一定的风险导致受刑者死亡,但其风险微乎其微,一般情况下,只要手法专业,工具洁净,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江烈便安慰道:“韩将军,你尽管放心,宫刑是死不了人的。你看皇宫里头,到处都是太监,哪个没有受过宫刑?一个个的不都活得好好的?像那个大总管杨公公,人家也是宫刑过来的,人家也能是皇上的红人,也能在皇宫里混得风生水起。宫刑是对你的惩罚,小惩大诫,重点在于诫,而非惩。而且,宫里的老太监可不少,好多六七十岁了还身强力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宫刑其实也算得上是能够延年益寿的。” 这倒也不是江烈信口开河,而是一个不知如何解释的事实。至少在蚀骨大陆上,太监这个群体的平均寿命是高于寻常男人的,而且高了不止一点点。太监的平均寿命要比寻常男人多十多年,可见宫刑确实具有一定的延年益寿的功效。 用男人的尊严换多几年的阳寿,对大多数男人而言,都是一笔稳亏不赚的交易,毕竟男人的尊严是千金难买的,也不是十几年的阳寿所能衡量的。其二者本身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韩览皎泪如泉涌道:“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延年益寿又有何用?没有男人的尊严,即便是长生不老,即便是永生又如何?江大帅,这样一来,可就是把我的尊严给剥夺了啊!一旦受了宫刑,我就再也没有男人的尊严了啊!” 江烈眼神凌厉道:“尊严?这会儿你跟我讲起尊严来了是吧?就男人有尊严是吧?女人难道就没有尊严吗?我之所以要剥夺你的尊严,正是因为你无视别人的尊严,剥夺了别人的尊严!皇上派狮炎军去剿灭惑山独立军,你只能服从,这我明白。但皇上让你剥夺那些女将的尊严了吗?!你的那玩意儿是尊严,惑山女将的贞洁就不是尊严了吗?!你口口声声为自己的尊严而辩护,你几时又重视过别人的尊严?你是什么鸟人?把自己的尊严看得那么重,却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老子就是要让你知道,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剥夺了别人的尊严,那你就应当用你的尊严来抵偿!” 韩览皎被江烈这一波训斥骂得无言以对,毕竟江烈所言句句属实,他也开始忏悔了,满心都是悔恨之情,倘若那天,把该做的事好好做,不该做的事情就别做,如今也不至于要被剥夺尊严。 可惜没如果。 现实的残忍经常就在于没有后悔药,时光无法倒流。 笔趣鸽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宫刑【中】 然而,宫刑毕竟是狮刑以下最高级的刑罚。一般而言,只有皇帝才有行使宫刑的权力。 只不过,既然江烈敢信誓旦旦地扬言用对韩览皎实行宫刑了,就说明他自有妙计能让韩览皎受到宫刑。 韩览皎的一切罪行都已经被披露,他也没有余力去怀疑宫刑是否会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他满心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与忏悔。 至于江烈要如何动用宫刑,那就是后话了。 沙景向来都是护犊心切的,他不容许自己麾下的将士被别人教育,哪怕自己麾下的将士犯下了弥天大错,他也觉得应该由他这个大帅来处置,轮不到别人。不过这回,沙景破了例,任凭江烈对韩览皎呼来喝去,因为他自己也对韩览皎失望透顶,而且没有江烈的话,他也不会得知韩览皎犯下的罪行。 虽然沙景并不相信江烈所谓的托梦之说,但也由衷地相信韩览皎所犯罪行的事实,他也不在意江烈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得知那些不为人知的罪行的,毕竟在他看来,江烈这个人不是能够被轻易揣测的。 沙景问道:“江大帅,我虽然知道有宫刑这种刑罚,但却从未见过,也不知哪个部门是负责宫刑的,也不知宫刑这种事能否私自做主。” 江烈正色应道:“跟我安排的做就好。沙大帅,请你准备一辆马车,再派两个人看好韩将军,把他的嘴给堵严实了。然后让那马车跟着我就走就行。” “这好办。”沙景点了点头,又问道,“我需要跟过去吗?” 江烈抿了抿嘴:“你想跟的话,也是可以,但你得待在马车里就是了。神狮军团总共也就四个大帅,其中两个在一块儿,多少是比较引人注目,人多眼杂,最好是别让路人看见。” 沙景思忖片刻,道:“我明白了,那我还是不去了,省得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就去安排马车。”说着便离开客厅去吩咐马夫准备马车了。 令江烈感到可惜的是,韩览皎冒了一身的冷汗,喝下去的茶水都化成汗液排出了体内,导致不需要小便。 且说,沙景准备好了马车,并安排了两个部曲护卫控制住了韩览皎,悄悄地将韩览皎押上了车。 江烈骑上骐墨,在前方带路,沙府的马车则跟着骐墨一路奔走。 一路无话,沙府的马车跟着江烈一路径直来到了—— 太医院。 兜兜转转,江烈又回到了这里。 江烈翻身下马,走向了驾驭马车的马夫:“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说着,江烈走进了太医院,直接找到了李能。 李能疑惑道:“江大帅,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烈微笑道:“老样子,借一步说话。” 李能便跟着江烈来到了太医院大门外,低声问道:“江大帅啊,你这个葫芦里头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啊?今天跑来太医院第二回了,这回是打算探听什么消息?” 江烈摇了摇头:“该打听的消息我都已经打听到了,我这回来是要请李太医帮忙办一件事的。” 李能问道:“需要帮什么忙,你尽管说就是了,别再跟我卖关子了,我可是有正事得忙的。” 江烈便立马神情严肃道:“我早上不是跟你打听了那个韩将军吗?我这会儿把他给带来了,他的鸟儿不是受伤了吗?伤得不轻,伤及那两颗卵了,为了韩将军的生命安全着想,需要切除他的两颗卵,否则的话,感染全身,他就性命不保了。” 李能表现出了满脸的疑惑之情:“江大帅,你这结论是如何得出的?韩将军虽然有伤,但完全没有严重到需要切除的地步啊!他那个伤,只要每天坚持上药就好了,怎么你说需要切除了呢?江大帅,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啊!” 江烈左顾右盼一阵,低声道:“那我实话告诉你,我所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我胡编乱造的借口罢了,借口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阉了韩览皎,也就是那个韩将军。不过,宫刑不是我能够随随便便就动用的,所以我就换个思路,不把宫刑当成一种刑罚,而是当成治疗的手段,这样子,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李能讶异道:“江大帅,你这着实是把我给搞懵了。你为什么要阉了韩将军?他要进宫做太监?即便他好端端的将军不做,想做太监,那也不是你能够帮他做主,把他给阉了的啊。且不说你不能做主,我也不能做主啊。” “能,你能,你叫李能,你就肯定能。”江烈微笑道,“我说了,重点不是阉了他,而是替他治疗,用切除部分器官的方法来保全整体的健康。” 李能蹙起了眉头:“我晓得你的意思,但是他那个伤根本就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根本就不需要切除啊。他那伤要是严重得需要切除,我早就帮他切掉了,哪还需要你来跟我说啊。” “这就对了。”江烈把手搭在了李能的肩头上,“老兄啊,你在太医院也算得上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你也是先帝最看重的老太医,连微服出巡的时候都得带着你,可见你妙手仁心,有起死回生之神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权威的,都是没有人能够质疑的,因为至少在神狮城内,几乎是没有哪个人的医术比你更高超,几乎是没有人在医学方面的造诣比你更胜一筹。” 这是攻心之术的经典方法,使劲地夸对方。当然了,江烈所夸的都不是为了夸而夸,而是切实的实话。李能作为太医院目前资历最老的老太医,着实德高望重,素有神医之称,虽然跟羿衷散仙史竹天这种世外高人相比,还是略逊一筹的,但在神狮城的范围内,他绝对是医术最精湛的医者了。 然而江烈的这一番夸赞夸进了李能的心坎里。李能年纪不小了,作为老前辈,从来不会倚老卖老,颇有谦逊之才。但江烈拍的这一波马屁都是实事求是,李能想要客气一下,倒也无法否认,只能默默地接受,情不自禁地也悄然在内心产生了几分傲气。 李能笑道:“哎,你小子啊,讲话还是这样油嘴滑舌的,我都不晓得该跟你说不敢当,还是该向你竖起大拇指噢。不过,即便如此,你只是把我夸了一通,我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阉了韩将军,还有为什么要说什么治疗的借口,而且我怎么就能了呢?” 江烈耐心地解释道:“老李啊,其实很简单,我想要阉了韩览皎,是因为他犯了错,犯了大错,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治疗是借口,因为他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治疗,但是你可以让他拥有接受这样的治疗的资格。因为你是整个太医院讲话最大声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所有人奉为圭臬,只要你复诊一下,认定了韩将军需要接受阉割手术,那么这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这是造假啊!”李能尽力压低了声音,“江大帅,行医者最重要的不是医术,而是医德啊!你也懂得说我是德高望重,我要是这样造假,我还哪有什么德高,我还怎么望重?医德是什么啊?是对病人负责,是对症下药。吃两帖药能好的,我就不会给人家开三帖。抹药能好的,我就不会给人家做手术。多喝点水就能自愈的,我都根本不给人家看病。这都不是钱的问题,我得以人为本啊!既然选择了从医,那我就应该讲究良心,我们老李家是世代行医的,这种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不可能改变得了啊!” “你说得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德高望重,我知道你有良心。”江烈叹了口气道,“老李啊,我得反过来问你,你要讲良心,是跟有良心的人讲良心吧?讲良心不是无差别对待,你应该不至于跟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还讲良心吧?比如说,一个作恶多端的匪徒,或者说一个朝廷钦犯,要找你看病,你能给他看吗?” “那肯定不能啊!”李能斩钉截铁道,“江大帅,你是军人,是上过战场的。我用打仗的事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我是一个军医,那我只要发现己方的伤员和病人,我就会竭尽全力地去救治,哪怕是奄奄一息,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我要是遇见一个敌人的伤员,我也给人家治疗,我的良心不就让狗给吃了吗?” 照这样说,象湄军医马婧婕的良心就是让狗给吃了,因为她救活了敌人的主帅。 然而李能所言着实在理,正常的军医是不会救治敌人的,只不过马婧婕当时的情况较为特殊,她救江烈也算为了自保。 当然了,马婧婕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能已经跳进了江烈设下的攻心陷阱。 趁热打铁,江烈便把韩览皎在惑山的所作所为仔仔细细地备陈了一番。 李能有女儿,有孙女,有外孙女,对这些女晚辈都关爱有加,所以听江烈讲述了韩览皎的罪行之后,立马就义愤填膺:“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种人?他的良心是让狗给吃了吗?我支持你,阉了他!省得他日后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阉了!这就阉了!人呢?人在哪儿?我这就阉了他!”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章 宫刑【下】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这会儿马上就能执行吗?说干就干?” 李能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没错,说干就干。我做过无数次的阉割手术,早已了然于胸,只要跟我那几个老搭档合作,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完成的。” 江烈欣喜道:“那可就太好了!这样一套手术下来需要多少钱啊?” 李能连忙摆了摆手:“不要钱!” “不要钱?”江烈不解道,“李太医,虽说你们太医院是朝廷机构,无论生意如何,都有稳定的俸禄,不差钱,但正常情况下,门诊、外诊也都是收费的啊,更何况是手术呢?免费做手术,那不是乱了规矩了吗?” 李能微笑道:“不只是你想阉了他,我也想,这是我的愿望。别人完成愿望是恨不得倾家荡产去完成,而我可以靠自己的本事,不花钱就完成愿望,这已经是非常美妙的事了,哪还敢要收钱呢?你说是吧?” 江烈笑着拍了拍李能的后背:“不收钱就不收钱吧,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了,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对了,这一场手术下来,大概需要多久?” 李能掐指一算道:“从脱裤子开始算起,到消毒,到打麻药,一系列的流程之后,直到最后缝好伤口,穿上裤子,前前后后大概总共需要两个时辰的工夫。”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也就是二百四十分钟,即一万四千四百秒。 江烈在内心快速盘算一番之后,算好了时间,两个时辰的工夫,他要回家把牡丹子带过来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江烈吩咐了沙景的人,把韩览皎抬进了太医院的手术室,然后自己立刻策马赶回了江府。 对于牡丹子而言,能够亲眼见证仇人失去男人的尊严之后的狼狈模样,应该能够获得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应该会感到特别的痛快。 所以,江烈认为必须让牡丹子见证自己的仇人虎落平阳的下场。 然而,牡丹子的真实身份是必须要隐藏住的,所以江烈一回到江府,就张罗丫鬟们给牡丹子换了一身丫鬟的行头。 牡丹子的心情五味杂陈,惊讶中掺杂着喜悦,喜悦中还掺杂着激动。 “真的吗?真的要阉了他吗?”牡丹子表情复杂地问道。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对,千真万确,手术已经开始了。我想让你见识见识,他被阉了之后,会是多么的狼狈。只不过,你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因为我说你已经死了,我只有说你已经死了,你才能真正活下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江府的丫鬟,也别叫什么牡丹了,你就叫……叫……” “六儿。”牡丹子正色道,“我就叫六儿,这还像是个丫鬟的名儿吗?” 显而易见,“六儿”这个名号来源于牡丹子以前的身份——惑山红星寨六当家。 “好,六儿。”江烈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起了死去的惑山独立军,不由得鼻头一酸,“从现在开始,我就姑且叫你六儿了。你是我府上的丫鬟,身体不适,所以我带你去太医院看病。太医问你哪里不舒服,你就说晚上失眠,睡不着,其它的,他没问,你就别多嘴就行。然后,戴好口罩。”说着又吩咐吟风拿来了一个口罩。 牡丹子戴好口罩之后,江烈便带着她雇了一辆载客的马车,向太医院赶去。 之所以没选择策马载人,是因为瓜田李下,江烈不想让袁南儿吃没必要的醋。 当江烈与牡丹子到达太医院的时候,手术还没完成,江烈便帮牡丹子挂了号,等待就诊。 接诊牡丹子的是一位江烈不认识的太医。他还真给牡丹子诊断出了几种病,包括关节炎、扁桃体发炎、月经不调等,还为牡丹子开了需要连续服用三十天的药。 可见,牡丹子不虚此行,要是不来假装看个病,她都还蒙在鼓里,不知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的毛病。 而当江烈领着牡丹子从药房领了药,他们两个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在太医院里闲逛了起来。 假装看病,也只是为了让这“闲逛”显得合情合理。 一通闲逛,江烈与牡丹子便来到了手术室门外。 这个手术室,正是为韩览皎做阉割手术的手术室。 稍等片刻,手术室的门便推开了。 李能与另外两个太医一同把一台担架车推出了门。 “江大帅,手术一切顺利。”李能摘下口罩,微笑道。 江烈走到担架车旁边,端详着担架车上的韩览皎的面孔。 韩览皎面无血色,嘴唇煞白,双眼空洞,尽显憔悴,整张脸看起来犹如刚刚出土的僵尸。 “韩将军,你感觉还好吗?”江烈关切地问道。 韩览皎嘴唇颤抖着,牙齿也颤抖着:“我……感觉……好……空……空荡荡的……软绵……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好……好痛苦……” 李能解释道:“麻醉药的剂量是足够的,所以病人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病人所说的这些主要是因为手术有出血,身体流失了一些血液,导致气色不足。术后的调理药都是现成的,只要按时吃药,把失去的元气补充回来,整个人的状态就能够恢复起来了。” 韩览皎艰难地摇了摇头:“不……不……不……补不回来的……恢复不起来了……男人的尊严……男人的尊严……男人的尊严啊……没了啊……永远失去了啊……” 李能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麻药是麻痹掉了病人的知觉,所以对脑部多少会产生一些刺激,在此时麻药的效果尚未褪去,病人出现一些胡言乱语的情况是正常的,不必担心。等到麻药的药效完全退散了,病人的精神状态就会恢复正常了。” 虽然李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专业的医学知识,但韩览皎听着却满不是滋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是完全清醒的,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鸟儿只剩下一根仅能排水的枪管,而没有了灵魂的枪弹。 李能给韩览皎打的麻醉药是局部麻醉,而不是全麻,这也就意味着韩览皎在手术过程中,被开刀的部位毫无感觉,但头脑是有意识的,所以手术的过程他是一清二楚地看完全程的。 这样子,才是痛苦中的痛苦。 让韩览皎感到痛苦,正是江烈的目的所在。 江烈已经想象到韩览皎在目睹自己的两颗卵被太医取出的时候是何等之煎熬。 “那接下来的几天,韩将军是不是就该住在太医院了?”江烈问道。 李能点了点头:“是的,虽然手术一切顺利,但术后总归还是需要留院观察的。而且,我们太医院的护理人员是专业的,能够把病人照顾好,尽快帮病人恢复起身体状态。” 江烈点头道:“那就由我去帮韩将军请假。韩将军,你尽管放心,狮翼军那边,我会跟沙大帅交涉好的,你就专心住院,谨遵医嘱,保持乐观的心态,这样才能尽可能快点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江大帅,你也尽管放心,我们会尽职尽责地照顾好病人的。”李能微笑道。 “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辛苦李太医了。”江烈拱手道,说着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韩将军的那两颗蛋……在哪儿呢?” “那是……那是我的尊严啊……”韩览皎料想江烈是要拿走那两颗蛋,便啜泣道,“我的尊严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了……不能再蹂躏它们了啊……” 江烈见韩览皎可怜兮兮,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还是难免动了些许恻隐之心,毕竟韩览皎还算是敢于认错,敢于担当,也敢于接受惩罚,便让李能保管好韩览皎的两颗蛋,等到韩览皎能够出院之后,再让韩览皎把自己的“尊严”带走。 “李太医,烈多有叨扰,告辞了。”江烈说着便招呼上了牡丹子,“六儿,咱们走吧。” 江烈领着牡丹子离开了太医院,给了沙府的马夫和护卫一些小费,便把他们打发走了,然后自己又拦了一辆载客的马车,与牡丹子一同上了车。 “你看到了吧,你的仇人。”江烈低声道,“看到他那副模样,你感觉如何?” 牡丹子摘下了口罩,抿嘴道:“很痛快,很解气,但是这样的惩罚方式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过分?能比他之前干的那些事过分?”江烈眯了眯眼,正色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循环,善恶终有报。我向来认同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现在确实有点可怜,但他活该,这是他自找的,倘若他没有干出那些个勾当,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牡丹子思忖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能我并不太认同这句话吧。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是正确的,但是好像并不是能够用在所有的可怜人身上。我们惑山的姐妹们,被韩览皎糟蹋过的姐妹们,哪个不可怜?哪个称不上是可怜之人?她们可恨吗?我可恨吗?我们可能在那些肉食者眼中也确实是可恨的,因为我们犯了错。但是我们犯的错,是那些肉食者认为的错,而我们,并没有觉得我们是错的。” 说着,牡丹子便淌下了几滴热泪:“谁生来就是土匪?有安稳的日子能过的话,谁又愿意做土匪?惑山上的每个人,哪个不是被逼上惑山的?在上山之前,哪个又不是可怜人?可怜人是最见不惯可怜人的,鲤迹的那些难民,引起了惑山之上所有人的共鸣。他们不是别人,就是上惑山前的我们,我们是同道中人!” 牡丹子抹了抹眼泪,仍然声泪俱下:“我们打心底恨鲤迹人,因为我们有太多太多的兄弟姐妹死在鲤迹人的手里。不过我们收留的那些鲤迹人,跟我们怨恨的那些鲤迹人并不一样。他们是上惑山前的我们啊,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都吃不上饭,走投无路,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农民,卖的是最苦的力,到头来却因为饿得没办法,不得不要逃离他们的国家。我们的前身本来就是土匪,没什么文化,不懂那些家国大义,不懂那些讲不明白的大道理,我们只懂得,只有经历过可怜的人,才能发自真心地去帮助可怜人。可怜的人如果不能互帮互助,那么可怜的人就只能可怜一辈子,像锅里的咸鱼一样,不能翻身。”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一章 牡丹加盟江家庄 江烈不得不承认,牡丹子所言句句属实,在他们这些经历过艰难困苦的人眼中,可怜之人理应抱团取暖。虽然位高权重之人认为他们收留他国难民是以公谋私,是为国家带来负担,带来风险,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但在他们看来,却是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因为肉食者永远无法与这些食不果腹之人共情。 或许也不是惑山独立军没能深谋远虑,而是惑山独立军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都是忍饥挨饿过的,他们哪怕明知可能有不可估量的恶劣后果,也要冒着风险收留那些难民,给难民食物与住所。因为他们拥有强烈的共情能力,见不得有人像他们从前一样没得吃、没得住、走投无路。 所以,惑山独立军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江烈很想跟牡丹子讲道理,向她讲清楚为何不能肆无忌惮地收留他国难民,但还是强行忍住了这股冲动,放弃了向义愤填膺的女人讲道理的念头。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死也不能复生,也别再惦记以前的事了。”江烈叹了口气道,“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你应该怎么办?总不可能让你再去占山为王,你也没什么别的地方能够谋生的,因为你的身份必须隐藏,不容暴露。就把你一直养在我家,我也不是养不起,但是……” “不可能。”牡丹子正色道,“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可能让你家养着我。我有手有脚的,我可做不到让别人养,我有自己养活自己的本事,我就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在的我能干什么?找家陌生的武馆,去当师傅吗?” 江烈摇了摇头:“不妥,你不能抛头露面。你得去一个,外人见不着的地方,没有皇上的眼线的地方……那这个地方就是……” “江家庄。”江烈一字一顿道。 “江家庄?”牡丹子蹙起了眉头,“那里……不是一片废墟吗?” 牡丹子之前一直待在惑山上,自然不晓得此时的江家庄已经焕然一新了。 于是,江烈便将重建江家庄的事简略地讲述了一番。 牡丹子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能在那里面做什么呢?” 江烈抿了抿嘴:“可能会有点屈才,但毕竟江家庄里的工作岗位还是有限的。你的一身武功可能着实派不上用场,让你种田更浪费。你能接受照顾小孩或者老人吗?就是那种孤儿,还有孤寡的老人。” 牡丹子露出了一丝丝微笑:“江将军……哦不,江大帅。” “没事,你习惯叫将军就叫将军,无所谓的。”江烈见牡丹子露出了微笑,也不禁微微一笑。 牡丹子点了点头:“好吧,江将军,你知道吗?所有的母亲都是女性,所有的女人内心,都会有一种母性,那种喜欢小孩子的感觉。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我也会喜欢小孩子的。没有什么屈才的,我愿意照顾那些没有爹娘的、没有家的孩子。我也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我懂他们的难处,更愿意帮助他们。” 江烈下定了决心:“好,今天歇一天,明天,我就带你去江家庄。去到江家庄之后,你千万不要提起你的往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牡丹子,你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六儿。你在江家庄会融入一个新的家,你会有新的家人,还能靠自己的劳动赚点钱。江家庄会是你最好的归宿。” “嗯,谢谢你。”牡丹子登时又热泪盈眶,“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还好有你,还好我找到了你。我就知道,来找江将军,一定是正确的选择。江将军,你是我的恩人。” 江烈鼻头一酸:“别说那些煽情的话了,我也发自心底地愿意帮你。咱们可是老战友,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战友情有多么珍贵,老战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尽力而为,等到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也能够鼎力相助。” “可是……”牡丹子嗫嚅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没有什么能够帮得到你的。” 江烈摇头道:“此言差矣。你可能不晓得,我不仅是狮炎军大帅,我还是晋山派的长老。晋山县曾经闹过妖患,一群虎精在晋山县胡作非为,霸占了晋山。晋山派就向我求援了,我就出兵去解救了晋山,降伏了虎精。后来,我不就带着狮炎军去虬誓国打仗了,我们缺人,皇上不给派援军,咱神狮国就出动了一批民间的义军,去帮我们,其中,就有晋山派的义军。说不准呢,说不准日后我还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牡丹子微笑道:“江家庄是你的心血,我现在能够想得到的,就是在江家庄努力干活,让你的江家庄越来越好,这就是我对你的回报了。” 江烈欣慰道:“很好,我相信你能在江家庄干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多岁了,也是该找个伴儿了,要是有遇到喜欢的,合适的,能嫁就嫁了,自己这一辈子,终究是需要一个伴侣的。” 牡丹子咧开了嘴:“能遇到再说吧,要想遇到的话,可不太容易,我的眼光可不低,我很挑剔的。” 江烈笑道:“那你就慢慢挑,但别挑太久,青春就这么几年,转瞬即逝,别挑着挑着,就把自己挑成老太婆了。” 帮韩览皎请假等诸多闲言姑且略去不提,且说次日一早,江烈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下人们把为牡丹子准备的行李搬上马车。 江念恒这一天起了个大早,一听说江烈要去江家庄,便吵着闹着要跟江烈一起去,因为他特别想见识见识许多人入住之后的江家庄是如何的景观。 江烈蹲下身来,摸着江念恒的脑袋:“我这回去江家庄,是有正事。那个六儿姐姐要去江家庄找头路,我是带她去找头路的。因为她要在江家庄长住了,所以带了很多行李,把车厢都装满了,没法再把你小子装进去了。下次,下次有空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去江家庄玩,好不好?” 江念恒还算懂事,立刻就被说服了:“好吧,那你下次记得带我去!我可想看看江家庄了!我特别喜欢江家庄!” 江烈摸着江念恒的脑袋笑道:“好,一言为定,下次一定带你去!” 于是,告别之后,江烈便把牡丹子送上了马车,由骐墨拉车,自己亲自驾驭,向江家庄奔去。 …… 一路无话,且说江烈驾着马车奔进了江家庄,找到了江家庄现任庄主的住处。 江家庄现任庄主一听说江家庄真正的大股东江烈大驾光临,连忙亲自出门迎接,又惊又喜地抱拳道:“不知江大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江烈将眼前的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江家庄现在的庄主吗?” “正是正是!”那男子应道,“在下艾歆,正是此时的江家庄庄主!” 艾歆?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有爱心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慈善家的名字。 沐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来坐江家庄庄主,江烈是知晓的,但一直都不知晓江家庄的现任庄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姓甚名谁,就连是男是女都不知晓。此时,江烈终于知晓了,沐凯找来的庄主叫艾歆,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是一个挺善良的人。 江烈点了点头:“你好,我今天来江家庄,是带一个人来找头路的,不晓得江家庄这会儿还有没有空缺的岗位。” “有,太有了!江大帅请先进来,咱们坐下来,边泡茶边谈!”艾歆说着便邀请江烈进了屋。 沐凯的装修风格颇显人文底蕴,这间屋子之内充满了书香与花香,一进屋就令人心旷神怡。 江烈与牡丹子都靠着茶几入了座,艾歆忙前忙后地亲自张罗着为贵客泡茶。 艾歆虽然体型较宽,但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泡上了两杯茶,给江烈与牡丹子一人递了一杯。 江烈接过茶杯,道:“这位姑娘叫六儿,本是我府上的丫鬟,由于她跟我府上的另一个闹了矛盾,所以她就不想在我府上继续干了。不过,这姑娘能干,人也善良,还聪明伶俐。肥水我肯定是舍不得流外人田的,她不在我府上干了,我也舍不得让她去别人家里干。所以我就好说歹说,把她劝来江家庄了。我就寻思着,江家庄也算是我的家,这样一来,肥水就没流外人田了。” “原来如此。”艾歆坐了下来,点了点头,问道,“那这位六儿姑娘打算在江家庄找一份什么样的头路?” “六儿,你说吧。”江烈说着便抿了一口茶。 牡丹子双手捧着茶杯,应道:“我想,我想照顾孩子,照顾那些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 艾歆点头道:“可以,我马上就能够安排上。哎,还真别说,咱庄里的孤儿还真不少,也不晓得那些当人家爹妈的是怎么想的,都是健康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还好看,居然都让自己的父母给遗弃了。父母双亡的是没办法,那些父母把自己孩子丢掉的、送人的,我是真的搞不明白。还好是有这个江家庄,不然这些孤儿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长大。” 江烈放下茶杯,抱拳道:“艾庄主,这六儿姑娘就交给你了。” “江大帅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艾歆又问道,“自从我上任以来,江大帅应该还没来过江家庄吧?江大帅久久来一次,我派几个人带你参观参观现在的江家庄吧。” 江烈起身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参观就行了,不用再派人带路。正式开启之前,我有来过一次,应该还是认得路的,我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喜欢自由自在。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去看看六儿的工作环境如何。”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二章 育儿园 说话间,江烈便驾驭着马车,带着一车的行李,在艾歆的引领下,来到了牡丹子即将入住的宿舍。 这间宿舍是两人间,在牡丹子来之前已经住了一个人。 跟艾歆的住处一样,江烈对于这间宿舍的第一印象就是感到特别的心旷神怡,整体风格简约而不简陋。 这间宿舍就在牡丹子即将任职的育儿园的附近,没有依山傍水,却也临近绿化丰富的花海,居住环境堪称得天独厚。 牡丹子的舍友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姑娘,也还没有嫁人。此时她正在工作岗位上,所以没在这间宿舍之中。 艾歆将牡丹子视为江烈带来的贵宾,他觉得虽然牡丹子是来打工的,但理论上也应该会高人一等,所以便准备叫几个人来帮牡丹子收拾床铺,整理衣物。 然而牡丹子一生要强,喜欢独立自主,果断回绝了艾歆的好意:“庄主,我是来打工谋生的,不是来旅游度假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这些事,而且这些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江烈赞同牡丹子的想法:“是啊,自己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收拾比较合适,省得要找的时候找不着在哪儿。这毕竟是女寝,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儿不宜久留。艾庄主,咱们出来聊聊吧。” 于是,江烈与艾歆走出了屋门,朝着旁边的育儿园走去。 “屋舍应该还算够用吧?”江烈问道。 “够,这肯定是够的。”艾歆应道,“江家庄本来的土地就够大,而且沐大师建造的屋子是只嫌多不嫌少的。虽然可怜孩子的数量并不少,但是自从当今皇上继位以来,已经是少了特别多了。” 自从当今皇上继位以来? 江烈的兴趣立马提了起来:“这跟当今皇上又有什么关系了?是当今皇上减少了孤儿的数量?” 艾歆点了点头:“那可不吗?自打咱昇凡皇上继位以来,就下了新政策,定了一个新罪,遗弃孩子的,是要抓去坐牢的。也就是说,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就必须负责把孩子养大,不能生下来又不要了,就扔掉了。虽然还是有人铤而走险,但终究还是会有很多人害怕犯法,害怕坐牢。” 要不是艾歆提起,江烈都不晓得袁国采上位之后还新增了这样一条法律,毕竟在神狮城内,鲜有弃婴之类的事情发生,所以也就没什么人讨论。 遗弃孩子的要坐牢,这肯定是合理的。然而,这是袁国采定的,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黄改之就是袁国采自己的私生子,但袁国采能够将他弃之不顾。圣人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按道理讲,每个人都应该会对自己的孩子关爱有加,对待别人的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就是更好的行为。 到袁国采身上,既没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没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对他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能痛下杀手。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能抛弃不管。对待别人的孩子,他却显得伟大得多,能够为了保障全国孩子的生存权益而立法。 情不自禁地,江烈又回想起了袁国采书桌上堆叠成山的“苍生第一”。 真是个怪人。 难不成,这就叫舍小家,为大家? 江烈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觉得咱们的昇凡皇帝是一位伟大的一国之君?” 艾歆坚定地点了点头:“昇凡皇上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明君呐!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想法,是所有百姓的心声。先帝爷羿衷帝也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皇帝,昇凡皇帝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是肉眼可见的,这会儿已经是昇凡五年了,咱们神狮国的老百姓,越来越富,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而且很多事情都方便得多了。” 江烈抿了抿嘴:“那你能举例说说看有哪些事情方便得多了吗?” 艾歆回想一阵,道:“数百年来,皇上的名讳都是需要避讳的。像先帝爷羿衷帝讳辽宸,那咱们平头百姓就一定不能使用这俩字。宸字还好,平时基本上是用不着的。但辽这个字可不罕见,任何地名、文献、店名,只要是有带辽这个字的,都在羿衷元年的第一天就全改了。可是昇凡皇上不一样啊,昇凡皇上讳国采,他就不让咱们避讳了,神狮国还叫神狮国,不用改叫神狮邦,咱们的神狮国还是国,咱们神狮人的风采丝毫未减。” 虽然江烈不由得怀疑艾歆是袁国采花钱雇来的托儿,但又不得不承认艾歆所言皆是属实,袁国采坐上皇位之后着实创下了不少丰功伟绩,带领着神狮国蒸蒸日上,颇得神狮国苍生的民心。 这自然是好事,但江烈却感到了几分失落。 倘若袁国采是个公认的暴君、昏君,不是民心所向,那么江烈就可以聚拢百姓的意志,大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光明正大地揭竿而起,一举推翻袁国采的暴政。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事实是江烈由衷地怨恨袁国采,神狮军团的一些军官也对袁国采心有些许不满,像莫述这种被罢官的就更无需多言。老百姓们却是都心甘情愿地拥护袁国采,视袁国采为千古明君,坚决执行袁国采的每一项国策。袁国采能给神狮国的老百姓们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老百姓们没有任何造反的理由。 正因如此,纵使江烈知晓袁国采的诸多罪过,但在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的情况下,他只能乖乖地俯首称臣,倘若公然反抗袁国采,只会被全国的老百姓视为无理取闹的反贼。 想反,却反不了,还得在袁国采面前毕恭毕敬地自称臣。如今是昇凡五年,江烈的内心已经憋屈五年了。 关键在于,在江烈的心中,袁国采并没有完全洗白,并没有浪子回头,毕竟在狮炎军需要援助的时候,他只会找借口推脱,不出兵相助,在惑山独立军犯错的时候,他毫不留情,不给惑山独立军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也正是袁国采的高明之处,只得罪部分人,而不得罪大部分的人。 往难听了说,即便狮炎军在虬誓国全军覆没,除了狮炎军将士们的亲人朋友以外,神狮国内的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并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他们会钦佩狮炎军,把狮炎军当成民族英雄,也会感到怜惜,但不至于茶饭不思,不至于痛不欲生,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惑山独立军本就是走投无路的土匪,老百姓们没有惑山独立军的亲人朋友,所以惑山独立军全军覆没,老百姓们都是心无波澜的,毕竟惑山独立军着实犯了错,并不是无辜被剿的。 或许,这一切,袁国采早在登基之前就预谋完毕。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拥有弑君弑父的勇气。 倘若江烈告诉艾歆,袁国采的继位并不光彩,艾歆也不可能会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千古明君能干得出这种不忠不孝为一体的勾当。 江烈只能点点头:“看来咱们的昇凡皇帝着实将‘苍生第一’的理念贯彻到底了,所以才能在全国百姓的心目中树立起如此高尚的威望,这样是极好的。我也为此感到欣慰,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国家就是繁荣富强的。而且,也得是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了,国家才养得起我们这些军人,我们军人才能够保护老百姓们。” 说着说着,江烈便跟着艾歆走进了育儿园。 育儿园里都是江烈认知中的学龄前儿童,这里面的孩子们都还是幼儿,都不读书,不学认字。稍微大一点的,每天就是无忧无虑地嬉戏玩乐。还不会玩的,该吃奶的吃奶,该睡觉的睡觉,该学走路的学走路,该学讲话的学讲话。 一进育儿园的大院,江烈放眼望去,便是满院的儿童在追逐打闹,在玩堆沙子,在玩过家家,还有许多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看着这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们玩耍。 艾歆笑道:“江大帅,你看见了吧,江家庄就是一个如此幸福的所在。这些孩子,要么是被父母遗弃的,要么是父母双亡的,全部都是可怜的孩子。要是没有这个江家庄,他们的命运不知该是如何的崎岖坎坷,可能早就饿死,可能早就冻死,可能早就病死,也可能被耍杂技的收养,从小被鞭笞虐待。不过,因为有江家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因为有江家庄,他们能够在这里快快乐乐地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乐,甚至比一些有父母的孩子还要幸福。” 江烈倍感欣慰:“这就是我的目的所在。因为我的钱是花不完的,我那么多钱能干嘛?我家的钱多点少点,我们家的生活条件都不会有多少影响,我的一个家不会因为我赚了更多的钱就变成两个家或者三个家。不过,我把我多余的钱捐出来,重建了江家庄,我就能够让许许多多无家可归的人,拥有一个家。这就相当于创造出了数不胜数的新家。我投资江家庄,并不会盈利,只有砸钱,没有赚钱,但是这绝对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艾歆微笑着摇了摇头:“江大帅,你说错了,你说的没有赚钱是在当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知道你投资江家庄是慈善义举,不是一场生意。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你不以赚钱为目的,但若干年后,江家庄一定会给你带来比你投的钱更多的财富,你肯定会盈利的。” 江烈兴趣盎然道:“噢?艾庄主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倒想了解一下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肯定会盈利。愿闻其详!”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律姓江 艾歆仔细分析道:“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小孩子。他们现在都是小孩子,都没什么大差别,都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二十年后,他们就会变成各种各样的人,这其中,会有大头家,会有大侠客,会有当大官的,会有像你一样当军官的,当然了,也可能会有地痞流氓。但无论如何,他们之中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人,一定会有人是有出息的。出人头地之后,肯定是要感恩的。没有你江大帅,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出人头地,他们能不感恩你吗?有赚大钱的能不回馈你吗?” 江烈登时对艾歆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了大拇指,笑道:“艾庄主也是一个头脑发达的人才啊,你要是去研究经济,你就必然会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大财主!凭借你这个经商头脑,当个神狮首富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艾歆摇了摇头笑道:“如今这世道啊,有钱的人只会越来越有钱,哪怕是有些人,人傻钱多的,胡乱投资,他也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不仅能回本,甚至还能翻了倍地赚。而没钱的人呢,没有那第一手的本钱,那就永远都只能养活自己,赚不到真正的大钱,成不了富人。风险跟收益往往又都是共存的,要想赚更多钱,就得冒更大的风险。只要有本钱冒险,赚大钱就是轻而易举了。虽然我做了江家庄的这个庄主,并不差钱,但并没有足够多的闲钱去冒着风险去投资,所以,我的日子能过得稳定,却不能过得大富大贵。” 江烈不得不承认艾歆所言是在任何世界都通用的真理,想赚大钱就得冒大风险,闲钱足够多的人能够大胆地投资,赚了就是翻倍赚,亏了也不会倾家荡产,原有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然而没有足够多闲钱的人,害怕风险,就没有投资的勇气,投资相当于是赌博,所以只能安安稳稳地赚没有风险的小钱。 正是如此,所以富人经常越来越富,穷人则经常世世代代都无法翻身。 江烈微笑道:“你说的没错,所以,人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冒险精神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冒险,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安全无风险的。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打过仗的,打仗就是冒险的典范。打仗的时候,跟敌人要斗智斗勇,像我这种高级军官,智往往比勇重要,每一项决策,都是举足轻重的。不过,无论经验多么丰富的将领,都制定不出天衣无缝的战略,因为自己人里可能有间谍,这叫人祸。还有可能,突然刮大风,下大雨,大地震,这叫天灾。再严谨的战略也可能输给天灾和人祸。但不可能因为有天灾人祸的影响,就放弃了冒险。” 艾歆连连点头,笑道:“江大帅真不愧是神狮第一军狮炎军的大帅,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听君一席话,我实在是受益匪浅啊!” 江烈客气道:“有那么神奇吗?哈哈哈,一家之言罢了,来蚀骨大陆这么多年,阅历丰富了不少,内心多了不少体会。” 虽然江烈一不留神漏嘴说出了自己“来蚀骨大陆这么多年”,险些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艾歆不以为意,毕竟在蚀骨大陆上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蚀骨大陆,所以“来蚀骨大陆”可以理解为“来到这世间”,相当于“活了这么多年”。 艾歆领着江烈走进了育儿园的室内:“这里头的一切设施都是具备的,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准备念书的儿童,全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江烈一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每个门上都挂有门牌,就他瞥见的门牌就有“哺乳之房”、“安眠房”、“洗浴房”、“学步房”等琳琅满目的具备不同功能的房间。 上次来参观江家庄的时候,江烈并没有进入过室内,虽然曾经早就看过沐凯绘制的设计图纸,但根本看不懂,所以对室内的格局一窍不通。 此时,江烈终于见识到了江家庄室内的庐山真面目,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更加钦佩沐凯的设计能力,也不由得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之情——沐凯该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莫非他前世就是一个现代科技文明高速发展之后的高级建筑工程师兼任室内设计师。 育儿园室内的听觉效果更是别具一格,因为里面都是一些婴儿与幼儿,所以不同风格的哭啼声此起彼伏,咿咿呀呀,呜呜呼呼,令江烈感觉既吵闹又可爱。 绵延不绝的哭啼声也让江烈的自豪光荣感油然而生,若非有江烈投资重建江家庄,这大一群的婴幼儿大概连最基本的哭哭啼啼的力气都没有。 对于这个育儿园,江烈十分满意,因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能在育儿园里获得十足的生活保障。吃奶的饿了有奶娘(在此被称为哺乳师)可以喂奶,断过奶的饿了有营养师和厨师做出合理搭配的营养膳食,生病了有妙手医师和药师(单纯是配药的师傅,不是东邪黄药师)诊治开药。 值得一提的是,育儿园里的一切工作人员都能够被称为什么什么师,这些都是由沐凯规定的。或许是因为人们都习惯称呼沐凯为沐大师,所以沐凯对于大师之类的称谓情有独钟,就赋予江家庄的工作人员们“师”的称谓。 “噢对了,江大帅,我有一个问题,我觉得有必要跟江大帅一同参详。”艾歆说着便邀请江烈坐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角落的木椅上。 江烈点了点头:“有问题你就直接问吧,我能回答得上来的,我就为你解答。” 艾歆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是需要一个姓名的,而这里头的孩子们,本有姓名的寥寥无几。知道他们父母是谁的,也只能晓得一个姓。父母下落不明的就更不用说了,连他们姓什么都不晓得。虽然这些育儿师给很多孩子都取了乳名,但乳名总不可能用一辈子的。所以,江大帅,你觉得这些孩子们的姓名问题该如何解决。” “这个容易,不管他们的父母是谁,他们都一律姓江。”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这个庄以前就叫江家庄,现在还叫江家庄,在江家庄里长大的孩子,姓江是理所应当的。有一说一,我的父母是谁,我也至今都不晓得。我是江家庄的前任庄主江承流老爷养大的,我小名叫黑烈,我大名就叫江烈。我是江家庄里长大的孩子,所以我姓江,这些孩子跟我是相同的道理。他们长大以后,遇到同样姓江的人,就可以问候一句‘我是江家庄里长大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这样一来,江家庄的孩子们日后到哪儿都是一家人,让他们都姓江,他们就都更有一种家族使命感,更加认同江家庄这个大家庭。艾庄主,你觉得我的主意如何?” 艾歆倍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统统都姓江,江家庄的孩子永远都是一家人。这么一说,我又有一个主意了,就是给这些孩子规定字辈,一律根据字辈来取名。毕竟不是只有江家庄里长大的孩子才能姓江,有相同字辈的话,是不是江家庄的孩子,就一目了然了。江大帅,你觉得呢?” “好主意啊!”江烈的兴趣立马提了起来。 江烈思忖道:“字辈肯定是要有特殊含义的,而且要能够代代相传的,能够让人一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人是哪一年进的江家庄。有什么比较有特殊意义的诗句之类的吗?嗯……不如……” 于是,江烈咧嘴笑道:“我晓得了,一年就是一个字辈,今年入住江家庄的孩子就是第一辈,明年入住江家庄的孩子就是第二辈。字辈就按照这八个字来——诚严忠毅,苍生第一。八年就是一个轮回。也就是说,今年来的孩子们,统一叫江诚某,明年就叫江严某。” “诚严忠毅,苍生第一……”艾歆也咧开了嘴笑道,“妙啊!这是咱们神狮国的箴言,用在咱们江家庄的孩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诚严忠毅都是好字,苍生也不错,第一好像就寒碜点了,第字辈会不会就怪怪的?江第什么……能取出什么正经名字吗?” “怪?不会怪。”江烈正色道,“只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他们自然就能够理解其背后的深意,就不可能会觉得奇怪。等他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苍生第一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为什么我给他们排出这样的字辈。” 艾歆点头道:“那就希望这些孩子,还有以后入住江家庄的孩子,都能够不负江大帅的殷切期望,践行‘诚严忠毅,苍生第一’的理念,出人头地,为天下苍生做出伟大的贡献。” “哈哈哈!”江烈笑道,“这些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把他们一个个的养大,让他们快快乐乐地茁壮成长,哪怕没有出人头地的本事,也得拥有健健康康的体魄,拥有平平安安的童年!”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四章 敬老园 艾歆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没错,让这些孩子们能够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作为江家庄的庄主,一定管理好整个江家庄,一定不负江大帅的殷切期望!” 江烈点头笑道:“我相信你。你的谈吐举止,都透露出了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且,你是沐大师举荐的,我更是相信你的能力!” 由于艾歆还有公务要忙,所以江烈便独自在江家庄里闲庭信步地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江烈便逛到了敬老园。 一进敬老园的大门,江烈就感受到了敬老园那与育儿园天差地别的气氛。 育儿园里的欢声笑语与哭哭啼啼像极了清晨的朝阳。而敬老园里的谈笑风生则像极了黄昏的夕阳。 敬老园的大院里,有围坐在圆桌旁打牌的老太太,有齐坐在大树下享受日光浴的老头子,还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讲故事,有的在静坐发呆,有的在泡茶闲聊。 虽然江烈穿的是便装,但衣服的材质毕竟不是寻常老百姓的粗麻布,院里的老人家们一眼就能通过江烈身上的丝绸华服得知此人不是一般人。 有一个鹤发老翁,佝偻着背,坐在石椅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南方。 江烈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老翁,感觉那老翁应该是一个拥有丰富故事的人,便坐到了那老翁身边。 “老人家,我看你应该是有些心事吧?”江烈注视着那老翁深邃的双目,问道。 那老翁扭过头来,将江烈打量了一番,又将头扭了回去,叹了口气道:“能够住到这里头来的,谁还没点心事呢?要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了,谁又愿意离开自己的家,来到这个都是可怜人的新家呢?” 江烈抿了抿嘴,问道:“老人家,我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心事能跟我分享一下吗?比如说,你为什么无路可走,为什么选择离开自己的家,而来到了江家庄?” 那老翁闭上了双眼,接连叹气:“我本来有两个儿子,但现在,我一无所有了……也有可能是我的报应吧……我年轻的时候比较不正经,到处沾花惹草,到四十多岁才安顿下来,才正儿八经地娶了个老婆,然后生了俩儿子。眼瞅着,俩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我也老了。俩儿子都能给我养老了,其实也还算不错。而且,我俩儿子都当了兵,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兵。” 江烈心头一震,原来这老翁的两个儿子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但并没有表露出惊讶的神情,也没有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老翁说着便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俩去当兵,是光宗耀祖,我这个当爹的脸上也都是光,出门的时候,我见人就说,我的两个儿子都加入了狮炎军,每个人都是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狮炎军是神狮军团的,粮饷都是国库出的,有的是钱,所以有我这俩儿子的资助,我这糟老头子的日子过得也特别滋润。” 说着说着,那老翁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好景不长,滋润的日子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那么一年半载吧。直到虬誓国的战争爆发,狮炎军被派去虬誓国打仗,我的两个儿子自然就跟着去了。在家的时候,我就天天为他们两个担惊受怕,就怕他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也确实,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们两个……都死在了虬誓,而且……连尸骨都没回家……”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此时在江烈脑中冒出来的话。 抗象援虬战争,结束了,胜利了,所有活下来的狮军与虬军的将士们都功成名就,都是举世瞩目的英雄豪杰。然而,所有牺牲的将士们,都没有见到完全胜利的那天,他们的家人们将永久地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 毕竟那老翁是狮炎军已故士兵的父亲,江烈作为狮炎军大帅,难免唏嘘。 江烈叹了口气道:“你的两个儿子都是英雄,他们……是我麾下的兵。” 那老翁登时睁开了双眼:“你说什么?你是狮炎军的军官?” 江烈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狮炎军大帅江烈。” 那老翁将江烈重新打量了一番:“原来你就是江家庄的创始人江大帅。老朽不知是江大帅至此,失敬,失敬。” 江烈礼貌地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客气。我知道,我们狮炎军虽然打了胜仗,但着实损失惨重。他们无法魂归故土,也是无可奈何。说实话,很多人的尸体都是面目全非的,腰牌也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谁。还有很多人,连尸体都找不着,他们可能死在了火海之中,可能……哎……” 说着,江烈的眼眶便湿润了。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每一个死去的狮炎军将士的家人……”江烈一时哽咽,“狮炎军的每个将士都是父母生养大的,我有本事带他们奔赴去前线,却没有本事把他们完完整整……带回神狮国。我对不起你们啊……” 那老翁连忙摇了摇头:“江大帅不必自责。所有狮炎军的将士们,包括我的两个儿子,他们都是自愿参加狮炎军的,不是被谁强迫的。这是乱世,战争是难免的,敢于参军,就是有勇气面对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战争。战争又难免有伤亡,战争的风险都是自愿承担的,没有谁对不起谁。他们虽然牺牲了,我虽然伤心,但也为他们感到骄傲,他们死得光荣,死得不窝囊。” 江烈点了点头,又灵光一闪道:“江家庄里,像你这样的,狮炎军已故将士的家人,多吗?” 那老翁应道:“这倒应该不多,我认识的就只有一个,就是我老伴。” 在抗象援虬战争中牺牲的狮炎军将士不胜枚举,肯定会有无数的女人失去丈夫,无数的孩子失去父亲,无数的老人失去儿子。 虽然他们都有收到朝廷的抚恤,但那种孤独感,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来的。 倘若让这些人都住进江家庄,他们都拥有相同的经历,就是至亲在抗象援虬战争中牺牲。 这样一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们能更快融入新家庭,对江家庄这个新家更有归属感。 于是,江烈便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作为狮炎军大帅,有必要把牺牲的狮炎军将士的家人们安顿好!像你这样的肯定还有不少,包括老人孩子。我想,把像你这样的所有人,都安排进江家庄来住。”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这样的话,负担会不会太大了?”那老翁道。 江烈摇了摇头:“谈何负担?我之所以投资重建江家庄,就是因为我有太多花不完的闲钱。而且江家庄地盘不小,来再多的人也装得下。而且,让像你这样的人都住进江家庄,作为狮炎军大帅,我的内心也比较舒坦,比较不会有愧疚感。” “我儿子能碰上像你这样的大帅,实乃三生有幸。”那老翁不禁欣慰道。 江烈微笑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有的是钱,有的是势,我自然该兼济天下。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就是要为苍生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有战争的时候,军人就得前赴后继。没有战争的时候,军人也应该尽己所能,想方设法地为需要帮助的苍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老翁微笑着点了点头:“神狮国有江大帅,也是全国百姓三生有幸。” 江烈被这样夸奖,虽然有几分窃喜,但没有展示出来,正色道:“来到江家庄之后,你觉得江家庄怎么样呢?” “好,太好了。”那老翁毫不犹豫道,“来到江家庄之后,我不需要花钱,完全就是一直都被人照顾。我们受到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吃的喝的都是现成的。喜欢打牌的就有牌打,喜欢下棋的就有棋下,需要老伴的也会有人做媒牵红线。而且江家庄有花有草有树,到处都是鸟语花香,环境特别好。” 江烈欣慰道:“看来,我投资这个江家庄,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看到你们在江家庄过得如此幸福快乐,我由衷感到欣慰。你们的幸福生活就是证明我选择的正确,我就不会后悔重建江家庄。日后一旦有空,我都会来江家庄走走看看的。逢年过节,我会给你们安排相应的礼物,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都不会少的。” 虽然在许多人的认知之中,端午节的来源是屈原,但事实上早在屈原投江之前就有端午节了,只是屈原赋予了端午节一个新的意义,而非因为屈原才有了端午节。端午节的产生,或许是人类文明的历程中必然会产生的,所以在这个世界的蚀骨大陆也是拥有端午节这个传统节日的。 那老翁缓缓起身,拱手道:“多谢江大帅!我替江家庄的所有人向江大帅道谢了!没有江大帅,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江烈连忙扶住那老翁:“老人家不必多礼。我的付出是双赢的,你们收获了幸福的生活,我也收获了快乐。因为我助人为乐,看到你们在我的帮助下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我的内心就是快乐无比的。所以啊,你们在江家庄里好好生活,就是表达出对我最大的谢意了!好啦,你继续坐吧,我再去别处走走看看。” “好,江大帅慢走。”那老翁说着便坐了下来,目送着江烈一步一步离开。 江烈已然下定了决心,回到神狮城之后,就派人调查所有狮炎军已故将士的家属,把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统统都安排进江家庄。 随后,江烈又在江家庄里逛了几处,包括染坊、农场、牧场等生产单位。这些地方的工作人员与育儿园里的和敬老园里的老人小孩不同,他们是有赚钱的能力的,只是在外面找不着头路。江家庄给了他们稳定的工作岗位,所以他们就有办法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不再怀才不遇。 逛了一整天后,江烈便在艾歆安排的住房里过了夜。 一夜无话。 …… 次日一早,江烈便准备动身返回神狮城了。 此番江家庄之行,江烈收获颇丰,与艾歆和牡丹子告别后,他策马南行,仍然对江家庄里的诸多场景回味无穷。 然而,无论再如何回味无穷,江家庄股东的身份只是江烈的副业,狮炎军大帅才是他的主业,所以必须尽快赶回神狮城,赶回狮炎军驻地,不可顾此失彼。 一路无话。 ……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神奇作物 赶到神狮城后,江烈先回了家。此时已是深夜,江烈洗尘之后便进了房间,钻进了被窝。 袁南儿问道:“怎么样?安顿好了吗?” 江烈一把揽住了袁南儿:“一切都安排好了,江家庄里有的是位置。牡丹子安顿到了育儿园,日后就在那边全心全意地照顾小孩子了。不得不说,我这是第一次参观正式运作的江家庄,我就特有感触,感到特别欣慰,因为我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回报,江家庄里的一切都在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关于江家庄,我还打算做一个新的举措。” 袁南儿饶有兴趣地问道:“新的举措?你又有什么想法了?说来听听看。” 江烈正色道:“我在江家庄的敬老园里遇到了一个老头。那个老头之所以住进了江家庄,是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了。他的两个儿子,都是狮炎军的,都是死在了虬誓国。这就给了我一个启示,上到阮雷,下到大头兵,抗象援虬之战,我狮炎军死伤不计其数,他们的家属自然是有很多无依无靠的,但江家庄里并没有多少狮炎军已故将士的家属。我觉得朝廷给他们的抚恤大多都只是心理安慰,并不能提供实质上的保障。除了阮雷的母亲可能衣食无忧,其他人得到的抚恤基本上都是极其有限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把他们统统接到江家庄去,让他们都到江家庄里颐养天年。作为狮炎军大帅,他们的亲人随我卖命,我理应把他们照顾好。” 袁南儿欣喜道:“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支持!一百个支持!一万个支持!我也愿意出钱!” “出钱?”江烈笑道,“你拿什么出钱?你这辈子赚过钱吗?出嫁前,你吃的是你爹的。出嫁后,你吃的是你丈夫的。你还能有私房钱?” 袁南儿噗嗤一笑:“我还真有私房钱!你看不起谁呢?我好歹是沐慕长公主,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有点私房钱很奇怪吗?我小时候就攒过不少钱,都是长辈给我的压岁钱,我又不需要花钱,所以那些钱就一直攒在自己身边。到我成亲的时候,我爹陪了多少嫁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是你看得见的。我爹还给了我很多你看不见的私房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我觉得,是时候让我的私房钱派上用场了。” 江烈沉吟片刻,道:“不妥,爹给你的私房钱是让你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会儿还没有到不时之需的时候,你还是继续留着吧。万一真有什么不时之需,拿不出钱可就麻烦了。还是留着吧,有备无患。” “哎呀,没事的啦,哪怕真有什么不时之需,爹也会是咱们最坚实的后盾。”袁南儿笑道,“你也不想想我爹是什么人?纲亲王的俸禄和狮城军大帅的俸禄,他一个人怎么着也都是花不完的。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真有不时之需的时候,他能不资助我吗?” “算了算了!”江烈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我也没心思跟你争了,你愿意出一份钱,那你就尽管出,我也拦不住你。这样一来,我就不是江家庄的唯一投资人了。江家庄的投资人就从江烈变成了江烈、袁南儿伉俪。你去江家庄的时候就会跟我去江家庄的时候一样,受到所有人的崇敬。那就这样吧,天色已晚,烈嫂,安歇吧。” …… 次日一早,江烈便换上轻甲,策马赶到了狮炎军驻地。 一到狮炎军总部,江烈便唤来了段彪。 “大帅有何吩咐?”段彪问道。 江烈正色道:“彪兄,我交给你一项重任。众所周知,抗象援虬之战,咱们狮炎军伤亡不小,阵亡了不计其数的兄弟。而这些阵亡的弟兄们都是有家人的,他们的父母,父母的妻儿,都有可能因此无依无靠。我不是重建了江家庄吗?江家庄就是专门收留所有无依无靠的人。作为狮炎军大帅,我有必要让这些家属住进江家庄。所以,还请彪兄辛苦一下,让各部配合调查,把所有已故将士的家庭情况都统计出来。然后,我再安排符合条件的已故将士家属入住江家庄。” “卑职遵命!”段彪说着便转身离开。 直到次日,狮炎军所有已故将士的家庭情况才终于统计完毕。 江烈又派人从这些家庭情况中筛选出真正没有自力更生能力的已故将士家属,并派出能说会道的多路人马到全国各地寻访这些符合条件的已故将士的家属,劝说他们入住到江家庄之中。 仅仅一个月的工夫,这项任务便完成了。 江烈的这项决策取得了不错的结果,许多狮炎军已故将士的家属都顺利住进了江家庄。这让江烈倍感欣慰。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且说昇凡五年的夏末,这天早上,江烈照例进宫来到了众言殿参加早朝。 繁文缛节姑且略去不提,且说袁国采坐到了宝座上,朗声道:“众爱卿,今日,朕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众爱卿好生探讨一番。” 随后,袁国采正色道:“众所周知,北边的鲤迹国正在闹饥荒,全国性的大饥荒,遍地饿殍,无数百姓易子而食。之前正是因为惑山独立军收留了鲤迹的大批难民,所以朕才派出了狮翼军,全歼了惑山独立军。然而,惑山独立军虽已灭,鲤迹难民却未绝。惑山北面,每天都有无数的鲤迹难民在闹事。这是一个大问题,朕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众爱卿可有何高见?”M.biQuge.biZ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半晌,都没人出列发表看法。 江烈伫立在原地,连想都懒得想,他已经看透了这个众言殿。这个众言殿自古就被称作为众言殿,意为君臣在此皆可各抒己见,接受众人发言、众说纷纭。然而,如今的众言殿名为众言殿,实际上却相当于一言堂。与其说是一言堂,倒也不如说是二言堂,就是专门让袁国采和杨能言两个人讲相声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是杨能言发表意见了。 “启禀陛下,老奴以为,我神狮泱泱大国,应当对鲤迹国伸出援手。虽然神狮与鲤迹自古水火不容,但他们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我神狮不可对可怜的鲤迹百姓视若无睹。”杨能言行礼道。 袁国采点了点头:“朕也觉得应当伸出援手,但是这援手是左手还是右手?该如何伸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们是要分点粮食给他们,还是给他们开设一个救助站?” 杨能言摇了摇头道:“倘若如此,只救得了他们一时,却救不得他们一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救他们一时,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鲤迹之所以会爆发饥荒,就是因为这两年,全国气候恶劣,几乎是所有的庄稼都扛不住恶劣的天气,导致整个鲤迹国颗粒无收。气候如何,是天注定的,人算不如天算,我等凡人是改变不了天的。” “既然天改变不了,咱们就可以改变一些可以改变的。”杨能言续道,“寻常的庄稼在鲤迹国难以存活,那就找生命力足够顽强的,能够在一切恶劣气候下存活的高质量农作物。把这种农作物的种子卖或送给鲤迹国,让他们从此就种植那种农作物,把那种农作物当成主要的粮食。这样一来,无论天气如何恶劣,鲤迹的百姓也都饿不死了,也就爆发不了如此恐怖的饥荒了。” 袁国采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杨总管言之有理,但未免过于捕风捉影了。如此神奇的作物,蚀骨大陆之上岂有存在?倘若蚀骨大陆上有如此神奇的农作物,鲤迹国不早就全国推广了吗?” 杨能言微微一笑道:“陛下所言不虚,蚀骨大陆上着实没有此等作物,但天下之广,并非只有一个蚀骨大陆。普天之下,论大陆,是只有蚀骨大陆,但还有无数的岛屿,没有人烟的,没有被开垦过的。在蚀骨大陆的西边,遥远的海上就有一个岛屿,叫摄魂岛。在那摄魂岛上,就有老奴所说的能够在鲤迹国推广全面种植的神奇种子。” 摄魂岛? 江烈思忖道:“这个世界的地名真是奇奇怪怪,都是这种听起来不太吉利的取名方式。这么大一块大陆叫啥不好,非得叫蚀骨大陆,听起来就怪瘆人的。这个奇怪的岛屿更有意思,叫摄魂岛,听起来跟阴曹地府似的,感觉是个比较恐怖的所在。蚀骨和摄魂,好像还有点对仗?” 袁国采蹙眉问道:“摄魂岛上果真有此等奇珍异宝?” 杨能言坚定地点了点头:“博贤阁中有一本书,叫《蚀骨志异》,是百年前的神狮人无名氏所著。《蚀骨志异》中就有记载,蚀骨大陆神狮国最西海岸往西千里,有一孤岛,名为摄魂岛,摄魂岛上遍地奇珍,随处稀宝。书中就有提到,摄魂岛上有一种农作物,能抗严寒,可顶酷暑,不惧狂风,无畏暴雨,无论冰天雪地,无论野火燎原,其亦能生生不息。” 袁国采惊喜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啊!朕应该派出得力的大臣,前往摄魂岛寻宝,以解鲤迹之灾!” “陛下圣明!”杨能言率先赞许道。 江烈的内心登时冒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摄魂岛,这一听就不是好地方,只怕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反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蚀骨大陆科技发达,航海技术却一般般,因为蚀骨四大帝国都在大陆上,国际贸易都不太需要经过海洋航线,哪怕需要也都是在近海绕。派出去的船只,只怕还没到摄魂岛,就先在茫茫大海中被什么台风啊,被什么海啸啊,被什么大白鲨啊,给摄魂了。按照袁国采这小兔崽子跟杨老阉驴的尿性,大概又得举荐狮炎军前去摄魂岛冒这个险了。” “江烈!”袁国采朗声道。 江烈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列,行礼道:“臣在!”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六章 蚀骨志异 袁国采一本正经道:“摄魂岛远在千里之外,要去摄魂岛,需要跋山涉水,而且需要漂洋过海。一路上难免有些艰难险阻,茫茫大海之中,更是缥缈莫测。前往摄魂岛寻宝,是重任,也是苦差。能力不足的人,朕是不会信任的。不过,江大帅拥有异于常人的本领,麾下的狮炎军更是朕钦定的神狮第一军。朕相信,让江大帅率领一队精兵前往摄魂岛,一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迫不得已之下,江烈只好应道:“臣领旨!” 无论被派遣去多远的地方执行多么艰难的任务,江烈的内心都是不会排斥的。然而袁国采这番点将却让江烈心生不悦,关键在于,江烈认为袁国采其心可诛,袁国采的本意定然不是为了拯救鲤迹国的饥荒,定然是与杨能言狼狈为奸,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江烈去送死。 袁国采起身踱步道:“要出发去摄魂岛,必须事先做好足够充分的准备,磨刀不误砍柴工。江大帅,让你准备一个月,应该够吧?这一个月内,你就仔细筹划好,要带上谁,要带多少人,需要朝廷提供什么帮助,你都得安排完善。需要什么,你就尽管提。需要多大的船,需要多少粮食,无论你需要什么,朝廷都会提供给你!有什么问题,咱们还可以慢慢商量,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朕参详。一个月之后,你就必须动身,向摄魂岛进发!” “臣遵旨!”江烈也只能毕恭毕敬地答允下这听起来就凶多吉少的任务。 退朝之后,江烈直接赶往了博贤阁,他必须一探究竟,所谓的《蚀骨志异》究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还是杨能言随口杜撰出来的。 一抵达博贤阁,江烈便向张佑礼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稀客啊!”张佑礼笑道,“江大帅可是稀客啊!怎么?书看完了?要来借新书了?” 张佑礼属于退休官员,只是还在皇宫里工作,但并不需要参加早朝,所以他自然不知晓江烈被袁国采派去摄魂岛寻宝的事。 江烈摇了摇头:“我一天天的忙得跟什么一样,压根没空看书。我是来找你,是跟你打听一件事。博贤阁里头是否有一本书叫什么《蚀骨志异》?” 张佑礼对整栋博贤阁里所有书籍的位置都了如指掌,便立即点了点头:“有的,你要借《蚀骨志异》吗?” “倒也不是,就是想看看,了解了解。”江烈应道。 张佑礼迈开蹒跚的步伐:“且随老朽过来。” 说话间,张佑礼便将江烈带到了一个书架前,随手一抽,抽出了一本不薄不厚的书本,并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本书,端详一番,只见那书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大字——蚀骨志异。 杨能言所言不假,《蚀骨志异》的作者是无名氏。江烈翻了数页,也没有发现作者的署名。 江烈问道:“听说这本书里有记载一个叫摄魂岛的地方,说是摄魂岛上有一种特别神奇的农作物,就是无论在多么恶劣的条件下,几乎都是死不了的。这是真的吗?” 张佑礼蹙起了眉头:“按照这本书上的记载,摄魂岛上确实是有这样的物种。不过,这本书的名字都叫‘志异’了,它记载的本就不见得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它更像是一部,志怪,专门写一些牛鬼蛇神的。你可以随便翻开一页看看,随便看看你就会发现,这本书完全就是满纸荒唐言。” 于是,江烈随手翻开了一页,这一页正好是一个章节的起始,章节名为“三头八目怪,晋山常出没”。 大致浏览一番之后,江烈发现这一章写的是晋山上有一种怪兽,长有三个脑袋,每个脑袋上都有两只眼睛,而胸前也有两只眼睛,所以被称作为三头八目怪。这种三头八目怪可能早上出现,也可能夜晚出现,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三头八目怪一旦出现,就是要吸人血。被三头八目怪擒住的人,都只会剩下一具没有血液的空虚皮囊,并且被抛尸荒野。 这一章节写得绘声绘色,十分引人入胜,写得就跟真的似的,要不是江烈去过晋山,有可能就相信了这一章节描写的内容。 这本书的名字像《聊斋志异》,但其中描写的内容却类似于《山海经》。三头八目怪在《蚀骨志异》中算是长得比较正常的一种怪兽了,其余的怪兽,没有最怪,只有更怪。要论外形的怪异程度,在《蚀骨志异》中的大多数怪兽面前,哪怕是《山海经》中经典的六足四翼且无面目的混沌,还是奥特系列中经典的脑袋在最下方的双尾怪,都得甘拜下风。 在江烈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蚀骨志异》中的怪兽都是作者凭借其丰富的想象力凭空杜撰出来的。毕竟,江烈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妖精,也见识过海里的龙族。像侯威斓这种老虎成精的,在人形状态下就与寻常人类没什么两样,倒也不会长得多么可怖,更不至于多一个脑袋或者多一双眼睛。 同理可得,摄魂岛上的神奇作物八成也是这个无名氏作者胡乱瞎编出来的。 一本杜撰的志怪,竟然也能被杨能言利用,大做文章。 然而这一切也只是江烈的个人想法,并不能以此得出摄魂岛上就没有那种神奇作物的存在。倘若江烈信誓旦旦地说摄魂岛上不可能有那种神奇作物,只可能被袁国采和杨能言诬蔑成是抗旨不从,贪生怕死,没有足够大的格局,德不配位。 张佑礼问道:“你找这本书是为什么?跟摄魂岛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张佑礼问了,江烈就将早朝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备陈了一番。 张佑礼东张西望一阵,低声道:“这不是胡闹吗?” 江烈耸了耸肩:“可不是胡闹吗?” 张佑礼年纪不小了,脑子却丝毫不糊涂,当年袁辽宸驾崩之后,柯霖铃被袁国采带走,张佑礼便发觉出了蹊跷。所以这个老头子的头脑万分清醒,而且谈吐也从不含糊。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张佑礼深沉道,“鲤迹国是死是活,皇上哪会在乎?只怕皇上恨不得鲤迹国趁早灭亡,所谓的找什么神奇的作物,呵,只不过是借口罢了。这就是故意在针对你啊,你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去了的话,凶多吉少,祸福难测。不去的话,你就是抗旨。这就是一条进退两难的死胡同啊。江大帅啊,你这是被整了啊。”BIquGe.biz 江烈低声道:“就你见多识广啊?就你看得出是阳谋啊?我何尝又不知道,但袁国采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项任务派给我,我压根没有办法推脱,只能遵旨。我就觉得天下不可能有那么神奇的作物,所以才来找找这个《蚀骨志异》,看看这本书究竟是个什么碗糕。” 张佑礼长吁了一口气:“摄魂岛……传说中,摄魂岛上有许多妖精。曾经有不少远航探险的人,去到摄魂岛,然后被摄魂岛上的妖精赶了回来。能被赶回来的,都算是命好的。命不好的,连被赶回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摄魂岛上的妖精给吃了。《蚀骨志异》上虽然没记载这个,但经过数百年的口口相传,不少人都听说过摄魂岛上有妖精。” 江烈与妖精打过交道,甚至跟妖精化敌为友,所以倒也不太害怕妖精,但有更大的担忧。 “我觉得,我要是能够平安抵达摄魂岛,那都算是命好了。”江烈叹了口气道,“船,是袁国采给安排的,他要是给我安排一艘破船,半道上就漏水,就在茫茫大海中沉了船,那可就死得太冤了。他要给我安排一艘破船,那简直是易如反掌。这样一来,我的命运就是被捏在袁国采的手中了。” “不可能。”张佑礼摇了摇头,“不出意外的话,你肯定是能够到摄魂岛的。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也只会是天灾,不会是人祸。” 江烈抖擞精神,问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张佑礼正色道:“你要去摄魂岛的船,是皇上安排的,而那船在半路上沉了,肯定是船的问题。这就说明了皇上给你安排了一艘有问题的船,这是三岁小孩都想得到的。皇上是很看重舆论的,要是老百姓们都在讨论你沉船身亡,那就说明老百姓们都认为是皇上把你给谋杀了。那么,皇上在老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就会崩塌。皇上的民心,很容易就慢慢减少。给你一艘破船,把你害死,然后失去了大片民心?这是亏大发的买卖,皇上不会这样干的。” 江烈恍然大悟道:“只有我平安抵达了摄魂岛,然后被摄魂岛上的妖精给吃了,那皇上就不会背负任何责任了。责任全在妖精身上,而且还很难报仇。这才是经典的、智慧的借刀杀人。” 张佑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依老朽看来,你到时走远了之后,就随便找个安全的小岛,把船停在那儿,然后在那岛上待几天,或者待几个月,想待多久待多久。时候差不多了,你就可以预备回来了。回来之后,你就说你们在摄魂岛上找了好久好久,但是并没有找到那种神奇的作物。毕竟,事实上大概本就不会有那种东西的存在。” “不过……”张佑礼续道,“虽然摄魂岛大概不会有那种神奇作物,却有可能有别的宝藏。你要是愿意冒险,倒也可以去摄魂岛看看。当然了,这是老朽根据民间传说,自己联想的。几百年前,蚀骨大陆上有一个驭火人,叫陈三九,是风靡一时的蚀骨第一侠客。传说,陈三九的后半辈子都在摄魂岛上度过,他作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驭火人,或许有在摄魂岛上留下什么宝藏。传说的真假与否,老朽也不得而知。也有可能,信则有,不信则无。” 江烈瞪大了双眼:“蚀骨第一侠客,驭火人,陈三九?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个传说……要是确有此事……摄魂岛上说不定真的有宝藏……” 毕竟,《驭火宝典》没有对涅槃境和祝融境的记载……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七章 传说中的陈三九 张佑礼语重心长道:“陈三九这个人,肯定是确切存在过的。只不过,史书上对他的记载是追赶一只恶龙,追出了蚀骨大陆,从此之后就下落不明了。至于传说中,陈三九在摄魂岛过完了下半辈子,究竟是真是假,则是无从考证了。” “信则有,不信则假。”江烈正色道。 张佑礼微笑着点了点头:“能说的,老朽都已经跟你说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抉择了,看你自己的造化了。”???.BiQuGe.Biz 江烈拱手道:“多谢张大人,烈告辞。” 一来到狮炎军总部,江烈便叫来了袁国枭。 袁国枭是有参加早朝的,所以他知晓关于摄魂岛的任务。 江烈把袁国枭叫来,自然是要商讨去摄魂岛的事。 “你觉得,我得带多少人去合适?”江烈与袁国枭面对面在办公桌两侧坐了下来。 袁国枭思忖片刻,应道:“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船只的储存空间是有限的,也就是说能够带上的粮食和水都是有限的,但凡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吃喝的压力。不过,一旦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帮手。所以,卑职以为,带五十人左右应该是妥当的。当然了,这五十人必须个个是精英,个个是高手,必须是从整个狮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回,江烈决定把四个总将都留着看家,不像去碧礼县的时候把重要将领都带走。 毕竟这次的任务着实安危难测,倘若江烈真有何三长两短,再连累上狮炎军的重要将领,那么狮炎军就极有可能就此灭亡,后继无人了。狮炎军是神狮第一军,不可灭。 带上谁,就意味着是带谁去冒险,而且此险可能是生命危险。 江烈不忍自己挑人,也不敢自己挑人。无论挑了谁,江烈的选择都极有可能在狮炎军中遭到纷纷议论。没被带上的精兵可能觉得自己不被看重。被带上的精兵可能觉得自己不是江烈的嫡系,所以能够去冒这个风险。 无论如何,只要是江烈自己挑人,那就是难做人的。 所以,江烈决定把这锅甩到袁国枭身上。袁国枭毕竟是东境王,血浓于水的皇亲国戚,将士们也都不敢在背地里说他什么坏话。 江烈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五十人,可以。这五十个人,具体是谁,就交给你来安排了。我麾下就四个总将,四个总将都得给我留着。剩下的人,随便你挑。” 袁国枭点了点头:“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江烈赶回了江府,来到了江洛的房间之中。 江洛正好刚刚起床,揉着惺忪的双眼问道:“什么事呀黑烈?” 江烈坐到了江洛的床上,正色道:“你活了几百年了,神狮国的历史都被你看在眼里。这几百年来,蚀骨大陆出过什么天下闻名的英雄人物,你应该都晓得吧?” “废话!”江洛高傲道,“蚀骨大陆的四大帝国都是老夫看着建起来的。几百年来,能够天下闻名的人屈指可数,老夫自然晓得。” “那你可晓得一个驭火人,叫陈三九的,号称蚀骨第一侠客?”江烈问道。 江洛登时打起了精神:“陈三九?老夫可太晓得了。想当年,蚀骨四大帝国都还建国没多久,蚀骨大陆上妖魔横行,鬼怪肆虐,而且龙族也会有些恶霸在蚀骨大陆上为非作歹。神狮国的江山是打出来的,神狮国的开国皇帝曾想给陈三九兵权,让陈三九帮忙打江山。但陈三九作为一个神狮人,却婉拒了神狮国开国皇帝的盛情邀请,只是仍然恣意江湖。” 捋了捋胡须,江洛续道:“陈三九倒也不是多么放荡不羁。彼时的江湖不比如今,没如今复杂,至少没这么多门派帮会,只是会有一些三五成群的小恶霸。遇到这种小恶霸,陈三九都会把他们正法,虽不留名,但天下人都知道是陈三九干的。小恶霸都是小事,关键在于陈三九着实有降妖除魔的本事,不少胡作非为的妖精都死在他的手下。正是因为有陈三九,蚀骨大陆的妖患就越来越少,老百姓们想见到妖精比见到母猪上树还难。” 江烈听得津津有味:“我听说他追赶恶龙追出了蚀骨大陆,还在摄魂岛度过了余生。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真的,老夫没有亲眼所见,倒也无法断言。老夫可以肯定的是,彼时的蚀骨大陆,到处都在说陈三九去了摄魂岛。老夫还可以肯定,陈三九着实追赶恶龙,追出了蚀骨大陆。彼时那恶龙被陈三九打伤,仓皇溃逃。陈三九就追过去,一路往西,追出了蚀骨大陆。” 江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就是说,陈三九着实有可能是在摄魂岛度过了余生……摄魂岛上着实有可能有宝藏……” “咋的?你想去摄魂岛啊?”江洛问道。 江烈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去摄魂岛,是我不得不去摄魂岛。” 说着,江烈又把早朝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江洛捋着胡须,蹙着眉头道:“你这会儿是在涅槃境,但你并不晓得该如何突破到祝融境,因为《驭火宝典》上并没有相关的记载。而陈三九是祝融境的驭火人,说不定……摄魂岛上果真会有些许蛛丝马迹……” “你很希望我突破到祝融境。”江烈面不改色道。 江洛愣了一下,点了下头:“是的,希望。” 江烈问道:“这是为什么呢?我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刚来神狮城的时候,你就怂恿我去博贤阁偷来了《驭火宝典》,为的就是让我修炼驭火术。我一直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也一直没有问你。这会儿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的驭火境界?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洛微笑道:“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好处的,很多事,去做了,不一定会得到什么好处,但还是想做。你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是否会给老夫带来什么好处,老夫也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什么坏处。” 江烈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所以,照你的意思说,我去摄魂岛可能是会有一些机遇的?” “难说,说不准。”江洛挠了挠头,“老夫听说摄魂岛上是有妖精的,所以才叫摄魂岛嘛。不过本来就没什么人会去摄魂岛那种地方,不晓得是否真的有妖精,也不晓得是好妖还是坏妖。” 江烈说笑道:“到时我先派个斥候去探探路,要是有你说的坏妖,我就赶紧扬帆回航。要是没有坏妖,我就在那儿寻宝了,说不定有机会能突破到祝融境。” 于是,江烈回到自己房间,找到了袁南儿,开门见山地将摄魂岛的任务告知了袁南儿。 袁南儿蹙眉道:“得离开蚀骨大陆?比虬誓国还远?这一去,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江烈叹了口气道:“谁晓得呢?这比打仗还难预料,没人晓得大概需要去多久。说难听点,能否平安归来都是一个问题。” “呸呸呸!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怎么可能不平安归来?狮鲤大战你平安归来了,抗象援虬你也平安归来了,抓盗墓贼,降伏虎精,你都平安归来了。从来就没有你无法平安归来的时候。”袁南儿咬着嘴唇道,“你这回要去的地方太远了,我得陪着你一起去。” 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姑奶奶,你哪能陪着我一起去啊?皇上的旨意是让我率领狮炎军的一队精兵前去,你又不是狮炎军的精兵,你能去得了?咋的?你怕我寂寞坏了?谁还没点寂寞的时候了?要是我率领的一队精兵,每个人都带个老婆一起去,那不是乱了套了吗?三个女人一台戏,五十个女人那不得掀翻天了?” “咋的?你瞧不起女人?”袁南儿抬着头,怒视着江烈。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哪能啊?我哪能瞧不起女人啊?虽然我不晓得我娘是谁,但我娘肯定是女人,没有我娘就没有我。你是我夫人,你是烈嫂,你也是女人,没有你这个女人,也没有如今的我,没有咱的念恒。我不是瞧不起女人,我是太瞧得起女人了!我得保护好女人啊,这么危险的任务,可不兴额外带人啊!” “你必须带我去!”袁南儿娇嗔道。 江烈摊了摊手:“必须……不是……我带你去也没用啊,你又不像我这样神通广大,要是遇到个妖精,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还能对付。要是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束手无策了,我既要保护你,还要对付妖精,我哪有那么多手啊?我亲爱的烈嫂噢,您还是乖着点吧!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头好不好?我求你啦!您可千万别给我添乱啊!你倒是说说看,你为啥非得要我带你一起去啊?” “民间有常言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我嫁的不是乞也不是叟,我嫁的是帅,所以是嫁帅随帅,或者说,嫁军随军。”袁南儿死死地盯着江烈的双眼,“你让我说说看,我为啥要你带我去。你倒是先说说看,你为啥要娶我?你娶我是为了什么?本来就有人给你洗衣给你做饭,我也不用给你干任何家务。难道你娶我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只是为了一个姓江的儿子?” 江烈倍感无力,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怎么跟我这样无理取闹?你要问我娶你是为了什么,我岂不是得问你嫁我是为了什么?你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你爹也有养你一辈子的本事,无论如何,皇室都是你永远的靠山。没男人,你也死不了,所以你嫁给我是为了什么?你要无理取闹,我就陪你无理取闹,比比看谁更不讲理吧!”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八章 扬帆起航 “无理取闹?你说我无理取闹?问你一个问题怎么了?问个问题就是无理取闹了?”袁南儿说着便热泪盈眶了起来,“我来为你解答,我告诉你答案!你娶了我,我嫁了你,咱俩就是夫妻,一辈子的夫妻!夫妻就是要勠力同心,就是要永远站在同一战线上!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是我的。你要死了,我也无法苟活。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再娶。这就是你我作为夫妻的意义!” 江烈登时被感动得泪如泉涌,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袁南儿:“南儿,对不起!我错了!我错怪你了,我不应该说你无理取闹!你说得对,你属于我,我属于你,咱俩永远都是一伙儿的!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我也是你的命中注定!” 袁南儿紧紧揽着江烈的腰,啜泣道:“无论你去到什么地方,无论你的任务有多么危险,我都相信你能够化险为夷,事实也确是如此。摄魂岛,听起来可怕,但我也依然愿意相信,你能够平安归来。但是……但是……那是在蚀骨大陆之外的地方,都不知道究竟有多远,更不知道……究竟多久你才能回来……我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够见到你……我……” “你知道吗?我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我心心念念的,就是你,还有念恒。”江烈抚摸着袁南儿的秀发,“人生短短,也就这么几十年的时光。青春才几年呢?童年才几年呢?我可舍不得让你年纪轻轻地就过上丧偶般的日子,更舍不得让念恒在这么天真无邪的年纪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所以,我既要拼了命地去打仗,还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你们,我必须打胜仗,必须完完整整地回来,而且必须尽可能缩短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日程。” 袁南儿只是不住地啜泣,却说不出半句话。 江烈叹了口气,续道:“我有牵挂,有放不下的牵挂。你是我的牵挂,念恒也是我的牵挂。正是因为心中有牵挂,所以我的心头才有压力,正是因为心头有压力,我才更有动力,才更能发挥出最好的实力,打出最漂亮的仗。我若没有牵挂,我打仗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勇往直前,但这样,我却不一定能够平安凯旋。你们好好地待在家里,就算是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了,就算是跟我勠力同心了,你们作为我的牵挂,就是给了我最大的鼓励!” “那……”袁南儿的双唇颤抖着,“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可能带我去了……” 江烈沉重地点了下头:“你要是在我身边,我就会分心,容易干不好事。你要是不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头,我的内心就有牵挂,有牵挂我就有动力,就能把事办得更好。就是这样子,明白了吗?乖啦,听话,好不好?” 袁南儿或许是被江烈给说服了,便依偎在江烈的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乖……我听话……” 接下来的一个月期间,袁国枭挑好了跟随江烈前往摄魂岛的五十精兵,袁国采给江烈准备了一艘庞大的战船,并派人将所需的物资都搬运到江烈的战船上。 江烈需要的物资包括必要的粮食和饮用水,以及一年四季的衣物、备用的兵刃、木柴、几十只灵鸽、几十只指南针、鱼竿、渔网等。 有些物资不一定派得上用场,但有备无患,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月后的早晨,袁国采亲自送江烈及五十精兵来到了大运河的港口。 那艘战船就停泊在大运河的港口,它叫济苍号,取的是救济苍生之意。 江烈与五十精兵都穿上了袁国采特地为他们定制的专用新甲胄,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个方阵,端端正正地站在港口边。 袁国采面对着他们,朗声道:“狮炎军的勇士们,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一项前所未有的艰巨任务!你们即将乘坐‘济苍号’前往摄魂岛!路途遥远,险难叵测,这是巨大的挑战!但朕相信,狮炎军的勇士,在战场上尚能所向披靡,百战不殆,无论面对何等险阻,你们都定能勇往无惧,化险为夷!朕即刻就封你们这包括江大帅在内的五十一个人为‘狮炎济苍军’!” 江烈不由得思忖道:“几万人的大军叫军,五十一个人的探险小分队也能叫军,这不是乱了套了吗?袁国采这小兔崽子咋这么不会取名?” 袁国采续道:“或许,有人会发出了疑问,为什么仅仅五十一人的队伍也能拥有军的头衔呢?因为你们五十一个人代表的是狮炎军,你们表面上是只有五十一个人,但实际上你们的背后是狮炎军的千军万马!狮炎军的精神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因为狮炎军是神狮第一军!你们是狮炎军,这船叫济苍号,狮炎济苍军,就是狮炎军要救济苍生!救济苍生就是你们的目标!你们此行就是为了救济苍生而去的!” 江烈懒得听袁国采打官腔,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时不时点下头。 “船上有足够多的灵鸽,你们最好每天,或者三两天就写信,至少报个平安,让灵鸽送回来。这样一来,挂念着你们的所有人才都能放下心!”袁国采一板一眼道。 江烈点头道:“臣明白,一旦有空,就会写信的。陛下尽可放心。” 袁国采点了下头:“朕也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愿你们早日找到那神奇的种子,早日归航!朕在神狮城等你们归来!到时候,朕依然在这儿,亲自迎接你们!上船吧!” 说话间,袁国采所带的皇家乐队便吹响了响亮的号角,将狮炎济苍军送上了济苍号。 “朕等你们回来!”袁国采喊着,便向船上的人行了军礼。 其实,狮炎济苍军的许多人的家人都来到了这个港口送别,包括有些不在神狮城的,也特意赶了过来。 然而,江烈东张西望着,却没有望见袁南儿的身影,也就是说,袁南儿大概没有来送别。 江烈前几天都没有回家,都在狮炎军驻地和皇宫两地一线来回跑。 按照江烈对袁南儿的了解,袁南儿那性格,肯定要来送别的,极有可能还会带来一幅写着“平安凯旋”的画。只不过,人群中确实没有袁南儿的身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江烈习惯了出远门之前有袁南儿的送别,此时难免会心生扫兴,难免有点不太快乐。 事已至此,江烈也无法顾念太多,既然已经上了船,那就朗声道:“扬帆!起航!” 随着皇家乐队的交响乐振奋人心地响起,济苍号终于随着大运河的水流,缓缓向西驶去。 狮炎济苍军是袁国枭挑选出来的,其中除了玳山分军的裨将纪评以外,都是小军官或者大头兵,但人人都是精英。 袁国枭能选出纪评也是令江烈极其满意的。由于江烈要求四个总将都不能跟随,所以纪诚肯定是只能看家的,但纪评能打猎还能抓鱼的绝技足以保证狮炎济苍军一行人不至于饿死。毕竟茫茫大海有的是鱼,有鱼,纪评就有办法抓得着。 江烈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的床铺以及桌椅都已收拾妥当,所有行囊也都放置完毕。 疲倦的江烈直接躺到了床上,静静地发呆。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便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当江烈悠悠醒转之时,他便惊讶地叫出了声——自己的身旁赫然躺着一个女人! 江烈只当自己是做了梦中梦,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便倒头继续闭眼。 “江少侠,既然睡醒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睡呢?” 这熟悉的声音又惊得江烈睁开了双眼—— 江烈定睛一瞧,发现身旁躺着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夫人袁南儿! 袁南儿着装朴素,穿的是寻常百姓的衣服,绑着一个丸子头,也没有任何的淡妆浓抹,活像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然而江烈还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南儿?你……你怎么会在船上?” 袁南儿坐起来,微笑道:“你能在船上,我就不能在船上了?” 江烈立马蹦起来,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什么时候?你是……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是谁啊?”袁南儿高傲道。 “你?”江烈眨巴两下双眼,“你是沐慕长公主,你是我老婆,是我儿子的亲娘。你还能是谁?” 袁南儿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婆,你还不晓得你老婆是什么本事?凭我的本事,随随便便混进一艘船上,有什么难的吗?” 江烈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难的,我也知道你神通广大,就没有你干不成的事,就没有你想去却去不成的所在。但我才疏学浅啊,我就是想不通啊。我们刚才上船的全是我狮炎军的人,没见你混入其中啊!莫非……你不是早上进来的?你是昨天?前天?几天前就混进来的?” 笔趣鸽 第三百五十九章 摄魂岛 袁南儿掰着手指头应道:“就昨天晚上,昨天晚上进来的。你当然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你可能想不出来,但我想到了,也做到了。皇上不是派了很多人把这些物件搬进来吗?那些人都是一些侍卫或者太监。那些侍卫都是狮城军的,都是我爹的麾下,都认得我。我说是皇上让我上船看看的,有谁敢不让我上船吗?” “不愧是你!”江烈竖起了大拇指,“那儿子呢?” “儿子在家啊。咱家里头有的是人能照顾儿子,你就不必担心了。”袁南儿微笑道。 江烈手足无措道:“你真要跟我去摄魂岛?不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是要乖吗?你不是要听话吗?你怎么还悄悄混上来了?” 袁南儿摊了摊手:“不向你保证说要乖要听话,哪能让你放松了警惕?我要是一直死缠烂打,非得逼你带我一起去,那我就反而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能上这艘船。只有假意答应你了,选择听你话,你才能对我放心,我才能趁你不备,瞒天过海。” 说着,袁南儿又补充道:“船已经出发了,不可能掉头回去。你要是回去了,就是抗旨了。你也不能把我从半道上丢下,你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江烈竖起了两根大拇指:“服!我真的服!我心服口服!好啊你,天衣无缝的妙计,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我还不得不把你给带上了!” 袁南儿点了点头:“是的,你不得不把我带上。” “吃的喝的,可都跟咱家里头没得比。多一个人吃没什么影响,但我真怕你吃不惯。而且你坐过船吗?会不会晕船都不知道,晕船可就麻烦了。”江烈说着便摸了摸袁南儿的头。 “放心啦!”袁南儿一把揽住了江烈的腰,“我小时候就有坐过大船,第一次会晕,第二次就不会了啦。” 江烈拿袁南儿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既然来了,我也没法把你赶走,那你就真得乖乖听话,晓得不?在这儿可不能我行我素了,可不能不听话了。” “不对啊!”江烈突然意识到了问题,“问天和映梅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怎么放你出门的?你出门,他俩不跟着?” 袁南儿笑道:“我就跟他们说,你在门口等我,他们就信了,然后我就成功出门了。” “你没跟他们说实话,他们不得找你找到疯了?”江烈登时替问天和映梅心急如焚了起来。 袁南儿噗嗤一笑:“我会是这种不懂事的人吗?我虽然是撒了谎出来的,但我留了字条,他们看见了就知道了。” 江烈登时放下了心:“你倒是想得周到,做事情考虑得还挺全面。” …… 日复一日,又日复一日……济苍号已然离开了大运河,汇入了神狮国最长的入海江——狮江,又离开了狮江,汇入了西海,正式离开了蚀骨大陆…… 在蚀骨大陆境内的时候,没什么艰难险阻,狮炎济苍军这一行人在半道上还能到沿岸的酒馆里下个馆子,颇有些游山玩水般的闲情逸致。 然而,一进入海面,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大海上的汹涌波涛绝对是大运河和狮江所不可比拟的,呼啸的海风也令济苍号的船身更加颠簸。整艘船上更是收获了成倍的凉爽。 五十二人,包括袁南儿在内,都在甲板上观赏海景。 纪评小跑到了江烈身边,笑道:“大帅,卑职从来还没吃过咸水鱼,这会儿可是大好的机会,卑职已经闻到浓浓的鱼腥味了!” 江烈揽着袁南儿,笑道:“你小子讲话怎么也学会这样拐弯抹角了?想下海抓鱼你就直说,少扯那些没用的废话。” “那我可就下去啦!”纪评说着便迅速卸下了一身披挂,只穿着条裤衩,展露出洁白的肌肤,纵身一跃,跃入了大海之中。 袁南儿抬头注视着江烈,问道:“大海可是万丈深渊,他怎么敢下去啊?” 江烈嘻嘻笑道:“因为他是纪评,所以他敢下去,他要是没下海的胆儿,他就不是纪评了。你就瞧着吧,他的本领高着呢,他是怎么跳下去的,他就会怎么跳出来。无论什么山山水水啊,都跟他家一样,他是来去自如的。” 说话间,海上便激起了一朵灿烂的水花,纪评从水花中腾空飞起,甩出了天女散花般的水珠,又连续几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之上。 伴随着纪评的落地,两尾大鱼便被纪评扔到了甲板上。 那两尾大鱼还没死,仍然在挣扎,仍然在原地上蹿下跳。 纪评拧着湿漉漉的长发,拧出了一大滩又咸又腥的海水,笑道:“大帅,这是什么鱼啊?咸水鱼我是真不认识。” 江烈将那两尾大鱼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这是什么鱼,但是应该能吃。晚上可以加餐了!” “加餐!”纪评摩拳擦掌道,“那卑职再去多抓几条鱼来!” 江烈连忙阻止道:“啊别!多了也吃不完,抓来放久了也不新鲜。反正整片大海都是你的渔场,你想抓鱼的话,随时都可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纪评嘻嘻笑道:“好!卑职明白!” …… 济苍号按照地图上规划好的路线航行,一路平平稳稳,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恶劣的天气,也没有遇到任何海中猛兽的袭击,更没有遇到海盗之类的人祸,当然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海盗,做海盗是会饿死的。 不知不觉之间,已是昇凡五年的初冬了。 狮炎济苍军已然即将抵达了地图上的摄魂岛的位置。 这天一早,江烈正要在甲板上点卯,纪评便小跑到了江烈的面前。 “大帅,咱们好像已经到了。”纪评指着前方一个朦朦胧胧的郁郁葱葱的岛屿,欣喜道,“根据地图,前面那个岛就是摄魂岛了!” 江烈连忙取出望远镜,调整好了倍率,望向了纪评手指处的那座岛屿。 放眼望去,那座岛屿上除了树就是草,茂密的一大丛,整片就是绿油油的,远远望去犹如一棵巨大的西蓝花。 “纪评,你听好了。”江烈正色道,“等到快要靠岸的时候,你先下去,潜水前进,悄悄地摸到岛上,侦查一下岛上的情况,然后再悄悄地潜水回来报告。” 纪评点了点头:“卑职明白!” 渐渐地,济苍号离那座岛屿越来越近了。 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地图上的绘制,那座岛屿就是摄魂岛了。 眼瞅着,济苍号离摄魂岛的距离已仅剩一百丈左右。 一百丈的距离,对于纪评而言是易如反掌,唾手可得。 虽然此时已是初冬,但也不至于天寒地冻。纪评在玳山的时候,一年四季都得下水捉鱼,所以他丝毫不会畏惧此时冰凉刺骨的海水。 只见纪评又是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纵身一跃,跃入了海中。???.BiQuGe.Biz 江烈用望远镜观察着纪评的动向,不一会儿,便发现湿漉漉的纪评爬上了岸。 纪评蹑手蹑脚地俯身进入了绿油油的丛林之中,然后消失在了江烈的视野之中。 济苍号没有继续前进,全船的人都只是静静地等待纪评归来。 等了好一阵,江烈的内心逐渐焦急了,因为纪评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江烈一手端着望远镜,一手紧紧攥住,只等纪评在自己的视野中出现。 虽然在江烈的眼中,纪评是神通广大的,作为一个从小在玳山上摸爬滚打长大的猎户,纪评即便遇到什么危险,也一定能凭借着他的一双飞毛腿顺利逃脱,但纪评至今还没有出现,不由得令江烈的内心愈发焦急。 “看到他了吗?”袁南儿在江烈身边问道。 江烈叹了口气道:“没有……感觉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江烈突然浑身一颤,惊到了旁边的袁南儿。 袁南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江烈紧紧咬着牙,“岛上有人……他们出现了……纪评被他们抓住了……” 原来,江烈看见了一群身着粗麻衣物的野人般的人押着被五花大绑着的纪评,走出了丛林。 江烈收起望远镜,朗声道:“狮炎济苍军的诸位都不要轻举妄动,都在船上给我好好待着,我去救纪评将军!” 说着,江烈便施展开轻功,踏着海浪使出了金猴水上飞,一眨眼就飞上了岛屿。 “人类,不许踏入摄魂岛一步!”那群“野人”中有一个鹤发白眉的魁梧老汉,怒指着江烈大吼道。 江烈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野人”居然会讲人话,喜的是这“野人”会讲人话,自己能跟他们用人类的语言沟通。 “敢问这位大爷,为什么人类不许踏入摄魂岛呢?难道你们都不是人类吗?”江烈抱拳道。 那老汉怒吼道:“人类不许踏入摄魂岛,是几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我等确实都不是人类,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们都是妖精!” 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原来摄魂岛上着实有妖精的存在,而且是有人身,会人语的妖精,与虎啸军倒有几分相似。 纪评的命被捏在这群妖精手中,江烈不想惹怒他们,不敢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便只好微笑着问道:“敢问大爷,这规矩总得是人定的吧?啊不对,也有可能是妖定的。在下不解的是,是谁定的这规矩,为何要定这规矩?” 那老汉怒目圆睁,射出了几乎足以摄魂的恐怖目光:“摄魂岛的规矩是蚀骨第一侠客陈三九陈大侠定的!之所以定这规矩,是因为寻常人类不配生活在摄魂岛!寻常人类只会给摄魂岛带来不好的东西!”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噢……寻常人类不配,那有什么特殊的人类配吗?” “有!”那老汉果断应道,“全天下只有驭火人才配踏入摄魂岛,这是陈大侠定下的规矩!”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章 虎啸海 江烈登时喜笑颜开,自己作为驭火人来到了摄魂岛,岂不是就相当于美猴王来到了花果山,及时雨来到了梁山——门当户对! “这位大爷,实不相瞒,在下正是驭火人,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寻常人类。”江烈咧嘴笑道。 那老汉一脸狐疑道:“你说你是驭火人,你就是驭火人?你空口无凭,光说没用啊,你倒是证明一下你究竟是不是驭火人啊!” 江烈微微一笑:“行,要证明还不容易吗?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 说话间,江烈便伸出一只手,一甩手,从手心里飞出了一只数十丈长的火凤。 那火凤拍打着双翼,散发着光热,在上空盘旋逡巡,令底下的一大群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袁南儿揪着心,望着天上的火凤,不明所以,但终究是慢慢放下了心,因为那火凤能在天上飞,就证明江烈没有生命危险。 以那老汉为首的妖精们都仰望着那火凤,个个都瞠目结舌。 “阁下真是驭火人!”那老汉连忙深深地向江烈鞠了一躬,朗声道,“大家快快参见这位大侠!快!” “参见大侠!”其余的妖精们也都向江烈鞠了躬。 江烈没来得及思索缘由,只是随手收回了那火凤,冷声道:“别着急参什么见了,赶紧先把我这兄弟放了吧。” “对!对!听这位大侠的,放人!”那老汉一声令下,纪评就被松了绑,一溜烟地跑到了江烈身后。 江烈将纪评护在了自己身后,问道:“敢问诸位为何对寻常人类嗤之以鼻,却对驭火人如此尊敬?” 那老汉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大侠随我等进洞细谈。” 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贵宾,江烈难免还有几分不知所措:“进洞?噢……你们应该看得见,东边有一艘大船,那艘船上还有四十九个人,他们都是我的人,都是寻常人类,但我也不能让他们就一直待在船上,他们也得上岛。不知大爷可否通融通融?” 那老汉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阁下的人,可以通融,让他们都上岛吧。阁下也别一直叫我大爷了,我姓虎,叫虎啸海,是摄魂岛岛主,阁下可以叫我岛主。” 江烈点了点头:“噢,虎岛主,请稍等片刻,我先把我那一船的人带过来。” 说着,江烈便牵着纪评施展开了金猴水上飞,风驰电掣地飞到了济苍号上。 袁南儿连忙问道:“怎么样?” 江烈正色道:“岛上有妖精,但不是什么坏妖精,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特别尊重驭火人,这个问题先不管,咱们先上岛。” “上岛!”江烈一声令下,济苍号又继续向西行进,不一会儿便靠了岸。 船只停泊完毕之后,济苍号上的所有人便都有序下了船,上了岛。 随后,江烈让狮炎济苍军找合适的地形安营扎寨,又特意嘱咐纪评看好袁南儿,自己则跟随着虎啸海那群妖精来到了一个洞内。 那个洞的洞门上镌刻着三个大字——猛虎洞。 根据这个洞名,以及虎啸海的姓氏,江烈料想这群妖精大概都是猛虎成精,就像虎啸军的侯威斓他们那样。 这个天然山洞十分宽敞,一进这个猛虎洞,江烈便听到了阵阵回声,空灵而悠扬。 洞内的布局是经过人为加工过的,却也不失天然的气息——有石桌、石椅,也有木案、木凳。 而且,洞内采光极好,亮亮堂堂,丝毫不会显出阴暗潮湿。 江烈犹如一个贵宾,直接被邀请坐上了贵宾席——一个光滑有靠背的大石椅。 作为摄魂岛岛主的虎啸海则坐到了最中间的主位。 刚坐下来,江烈便接过了一人双手递来的木杯,那杯中是清澈的水,看起来无色,闻起来无味。 “大侠远来是客,请先尝尝我们摄魂岛的泉水。”虎啸海微笑道。 既然是泉水,而不是海水,江烈便放下了心,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只觉浑身都涌起了一股甘甜之息。 江烈微笑道:“虎岛主应该能够告知在下,为何对我这个驭火人如此尊敬了吧?” 虎啸海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在此之前,请大侠先将尊姓大名告知于我。” 江烈正色道:“在下姓江,单名一个烈字,叫我江烈就行了。” “江大侠,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跟陈大侠有关,这一切都是陈大侠的意思。”虎啸海一本正经道。 江少侠、江大帅,对于江烈而言,都是倍感熟悉的称谓,至于这个“江大侠”,在来到摄魂岛之前还从来没听有谁这样称呼过自己,还算是新鲜不已。 原来传说是事实。 原来,当年,蚀骨第一侠客陈三九着实追赶一只恶龙,追出了蚀骨大陆,一路追到了彼时的摄魂岛,并在摄魂岛上成功屠龙。那只恶龙的尸体倒在了摄魂岛上,任由彼时摄魂岛上的肉食动物蚕食。 彼时的摄魂岛上物种繁多,食肉动物、食草动物与千奇百怪的植物都是应有尽有。 虎、豹、熊、狮、豺、狼、雕、鹫,或食龙肉,或饮龙血,之后,便都成了精,化为了人形,并拥有了人类的智慧。 陈三九认为,摄魂岛上的野兽成精,自己拥有重大的责任,毕竟是他在摄魂岛上屠龙,才导致摄魂岛上的野兽吃了龙肉,喝了龙血,进而成精。 既然这些野兽已然成精,有了人类的智慧,陈三九就觉得应该让这些妖精学会人类的生活方式,学会人类的语言文字,学会人类的人情世故。否则,人类的身躯与人类的智慧,倘若干出禽兽的行径,那是不堪设想的。 于是,陈三九自己担起了教化摄魂岛所有妖精的重任,将摄魂岛上的妖精教得与人类无异,并且教会了摄魂岛上的妖精如何耕作,如何圈养,如何制衣,如何蔽体。驭火人 所以,摄魂岛上的妖精们都视陈三九为最大的恩人。 陈三九一直活到了九十多岁,在他感觉到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他进入了早就修建好的地下墓宫,在墓宫的墙壁上刻下了驭火人修炼祝融境的方法,并告诫摄魂岛上的所有人,不容许蚀骨大陆上的寻常人类踏入摄魂岛半步,否则寻常人类的污秽人格会玷污洁净的摄魂岛。 按照陈三九的规定,拥有特权踏上摄魂岛的只有驭火人。因为驭火人是代代相传的侠客,每个驭火人都应当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而许多驭火人都不知晓正确的修炼驭火术的方法,所以陈三九将修炼驭火术的正确方法刻在了地下墓宫的墙壁上,以供后来的驭火人学习。 陈三九寿终正寝之后,便安葬在了那地下墓宫之中。 江烈听虎啸海讲完了陈三九与摄魂岛的故事,感触颇深,久久不能忘怀。 虎啸海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我也是听我的父辈说的,我的父辈也是听他们的父辈说的,陈大侠的故事代代相传,永不过时。没有陈大侠,就没有如今的摄魂岛,就没有我们如今的生活。陈大侠是整个摄魂岛的大恩人,他也给摄魂岛上的所有妖精都取了名,像我这样的虎精就世代姓虎,狮精就姓狮,豹精就姓豹,这些都是陈大侠定下的传统。” 江烈沉吟道:“地下墓宫……祝融境……” 于是江烈抬头道:“陈大侠的那个地下墓宫在哪儿呢?” 虎啸海应道:“那个地下墓宫离这儿不远,一会儿就能到。陈大侠虽然已经过世几百年了,但我们依然记得陈大侠的遗愿。陈大侠说过,凡是有来到摄魂岛的驭火人,都必须让他们到地下墓宫学习修炼驭火术的正确方法。等江大侠安顿下来,我们自然会请江大侠去地下墓宫的。” “对了。”虎啸海续道,“江大侠手下的所有人,我都会给他们安排住所,并且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陈大侠说过,一定不能亏待驭火人,驭火人的手下自然也就是不能够亏待的。当然了,听说你们蚀骨大陆上的人并不习惯住这样的洞,但是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让你们住这样的洞,你们自然是能够一回生,二回熟的。” 江烈不禁思忖道:“这个陈三九大侠的来历着实不平凡呐。他不仅是蚀骨第一侠客,不仅是神通广大的传说中的驭火人,他还是个文武全才呢,能够把一群意外成精的妖精教得温文尔雅,谈吐不俗。可惜啊,可惜啊。可惜没能一睹陈大侠的真容,可惜没有机会能跟陈大侠促膝长谈。” “多谢虎岛主的一番好意了,烈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江烈笑道,“说实话,在你之前,还从来没有人称呼过我为大侠,我听着还怪不习惯的。要不……您老给我换个称呼?” 虎啸海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大侠说了,驭火人生来就有非凡的使命,生来就是做侠客的命,每个驭火人都应该得到我们的尊敬,每个驭火人都应该被我们称一句‘大侠’。江大侠,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可不能轻易破坏。而且,自从陈大侠去世后,这几百年来,江大侠是第一个从蚀骨大陆来摄魂岛的驭火人!”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地下墓宫 “第一个啊?”江烈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之前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驭火人来过摄魂岛?” 虎啸海点头道:“是啊,别说驭火人了,寻常人类也几乎没有啊。因为陈大侠不让寻常人类,所以我们故意显出原型,吓跑过几批寻常人类。那些寻常人类回到蚀骨大陆,就跟蚀骨大陆上的人说,摄魂岛是危险的,岛上都是恐怖的妖精,所以就没有人类再敢来摄魂岛了。驭火人也不知道摄魂岛上有陈大侠留下了的宝藏,当然没必要来摄魂岛冒险。不过,我确实好奇,江大侠为什么会带着一大群人,坐着一艘大船来摄魂岛呢?” 江烈只好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蚀骨大陆有四个国家,你们可能也略有了解。我跟陈大侠一样是神狮国的,在我们神狮国的北边,是鲤迹国,鲤迹国最近闹饥荒,田里颗粒无收,全国都是难民。我神狮国皇帝为了解救鲤迹苍生,就让我带着这些人来摄魂岛寻宝,找一种神奇的作物,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那种农作物。” 虎啸海捋着胡须蹙眉道:“江大侠,贵国皇帝交付于你的任务,恐怕你是无法完成了。我作为摄魂岛的岛主,对整个摄魂岛的情况都是了如指掌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江大侠,摄魂岛上从来就没有你所说的这种神奇作物。” 果然,《蚀骨志异》就只是一部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然而,江烈相信自己是不虚此行的,毕竟摄魂岛上有陈三九留下的驭火术修炼方法。他完全可以在摄魂岛上多耽搁一年半载,在摄魂岛上将自己的驭火境界修炼至祝融境。 遗憾的是,鲤迹国的难民们只能自求多福,自生自灭了。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单纯的神仙难救的无解的天灾。 于是,江烈决定了,就此放弃寻找神奇作物的念头,潜心向陈三九学习驭火术,顺便让狮炎济苍军在摄魂岛上体验新式训练,至于袁国采那边,只需要写封信让灵鸽送去,就跟袁国采说狮炎济苍军已平安抵达摄魂岛,正在不畏艰难地寻找神奇作物。 江烈点头道:“我晓得了,既然没有这种作物的话,那我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去寻找了。不过,我是不会想无功而返的,我打算就赖在摄魂岛上,一时半会儿就不走了。” 虎啸海笑道:“江大侠尽管赖!想赖多久就赖多久!江大侠要是不多赖会儿,陈大侠的遗愿又该如何实现呢?而且,我们等了好几代人,才终于等到一个驭火人来到摄魂岛,自然要尽心尽力地帮助江大侠!” 江烈将茶杯放到了石椅的扶手上,起身抱拳道:“多谢虎岛主!” 虎啸海也客气地起身回礼:“江大侠不必如此客气,陈大侠是我摄魂岛的大恩公,我们自当不遗余力地帮陈大侠完成遗愿!” 江烈不禁感慨,感慨于数百年前的陈三九竟拥有如此高超的洗脑能力,让一代代的妖精竭尽忠诚地谨记着数百年前的遗愿,并将其奉为圭臬。 或许,这也就正是陈三九不容许寻常人类来摄魂岛带坏这群纯真的妖精的原因。 接着,虎啸海便独自领着江烈来到了地下墓宫的入口处。 那地下墓宫着实离猛虎洞不远,虽然虎啸海年事已高,但也没花多久就到了。 地下墓宫的入口并不显眼,只是一口似井非井的石窟,被杂草树枝所掩盖。 那些杂草并不是天然产生,而是一大块用杂草与树枝织就而成的大盖布。摄魂岛上的妖精由衷地尊敬陈三九,所以会定时清扫这个地下墓宫,不会让这个地下墓宫显得污秽不堪。 虎啸海轻而易举地掀开了那张大盖布,并伸手邀请江烈走进去。 这洞口还算宽敞,底下就是直通到底的台阶。 江烈在虎啸海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台阶。 虽然这地下墓宫是在地下,采不到光,但此间的中心处有一支大火炬,燃烧着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地下墓宫。 除了大火炬以外,首先映入江烈眼帘的,便是靠墙处的一座极具蚀骨风格的坟墓,那墓碑上镌刻着正楷大字——蚀骨第一侠客陈公三九之墓。 接着令江烈眼前一亮的,便是满墙的字——似草非草,似行非行,狂放中不失规矩,野蛮中不失原样,是一种别具一格的字体,看起来是用剑把一个一个的字刻在墙壁上的,可见刻字者的书法造诣与强劲腕力。 这些字便是陈三九所刻。 虎啸海正色道:“陈大侠曾说过,驭火人的驭火境界分为闪芒、秉烛、舞炬、灭烬、燎原、涅槃、祝融。敢问江大侠此时的驭火境界处于哪个境界?” 江烈突破到涅槃境纯属是一场意外,自那之后便没有了修炼驭火术的门路,所以就一直停滞在了涅槃境前期。 “涅槃境。”江烈应道,“前期。” 虎啸海喜笑颜开道:“赶早不如赶巧,这可实在是太巧了。这墙上写的,就是从涅槃境突破到祝融境的方法。既然江大侠已经处于涅槃境了,那只需要跟随着陈大侠留下的秘籍,慢慢修炼,突破到祝融境就是指日可待了!等江大侠突破到了祝融境,到那个时候,你就不仅仅只是一个驭火人了?” 江烈微笑道:“不仅仅只是一个驭火人?那我会变成什么?” “你会变成火神。”虎啸海笑道,“祝融就是火神的名字。祝融境之所以叫祝融境,就是因为,突破到祝融境的驭火人,就相当于拥有火神的实力了。” 江烈咧嘴笑道:“借你吉言,我会遵循陈大侠留下的宝藏,潜心修炼的。” 虎啸海点了点头:“江大侠,你先看看吧,看看墙上的字,要突破到祝融境,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够一蹴而就的事。你先大致浏览一下,先有点心理准备。从涅槃境要突破到祝融境,有许多要准备的,不可能说你现在想修炼就能立马进入状态的。” 不一会儿,江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墙壁上刻着的所有字。 要从涅槃境突破到祝融境,需要完完整整的七个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三百四十三天。每四十九天就是一轮,一轮结束之后都需要休息三十六个时辰方能进入下一轮。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总共需要花费三百六十一天,相当于一年。 在正式进行修炼之前,还有一大堆的准备工作需要做——在每个四十九天之内,修炼者不可离开这个地下墓宫,必须保证每天都有人能送一餐进来,有且只有一餐,不求营养多么丰富,但必须要能吃饱,否则,食不饱,力不足,没有充分的精神状态进行修炼。 在修炼期间,没有一口食物是多余的,入肚的每一口食物都将化为能量,所以在修炼的过程之中,江烈是完全不需要大小便的。 随后,江烈离开了地下墓宫,找到了袁南儿,并将自己要在地下墓宫修炼驭火术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袁南儿。 江烈与袁南儿二人靠着一棵大树,手牵着手。 袁南儿点了点头,嗫嚅片刻,开口道:“烈,我……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江烈又惊又喜,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在神狮国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袁南儿将脑袋靠在了江烈的肩头,“我希望这胎孩子出生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所以我才非得跟你一起来摄魂岛。我要是不跟你来的话,孩子出生的时候,你就不在场了。” 江烈连忙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柔声道:“可是……可是……这里的医疗条件跟神狮城里没得比啊,咱们这么一大伙儿人里头也没有接生婆啊。” 袁南儿拉过江烈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些妖精不都是人身吗?他们也都是需要生孩子的,不用怕没有接生婆。我觉得,这个孩子比较不一样,跟怀念恒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烈轻轻地抚摸着袁南儿的肚子,微笑道:“既然不一样,那么这回这个就是闺女了。咱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这回再来一个闺女,那就儿女双全了,有女有子,咱们就凑成一个好字了。好啊,好啊。” “这个孩子会在摄魂岛上出生,为了纪念这个孩子是在摄魂岛上出生的,我决定了,无论男女,这个孩子就叫——”江烈嘻嘻一笑,“江摄魂!” 袁南儿噗嗤一笑:“你确定?这是人类取得出来的名字?你讲的话就跟放屁差不多,你讲的话就一定不能当真。当年你还说,咱们的孩子,就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也没见你决定给念恒取名叫阿大呀。” 江烈假意正色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念恒既然已经叫念恒了,大家也都叫习惯了,也不好改了。行,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决定了,这个孩子,无论男女,就叫江阿二了!再下一个就叫江阿三,以此类推!”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二章 闭关修炼 袁南儿白了江烈一眼:“你堂堂勇毅侯江大帅的孩子,也能叫这么土的名字?” “名字土一点怎么了?名字就是一个代号罢了,不管是土还是沙,一个人的名字也只不过就是让别人叫着方便的。”江烈嘻嘻笑道,“你想想,当年的蚀骨第一侠客,人家叫什么名字?人家叫陈三九,多么土的一个名字啊,一个大众的姓氏,配上两个数字,就成一个名字了。话说回来,这个名字,土是肯定土了点,但不影响人家陈三九做蚀骨第一侠客,不影响人家改造了摄魂岛,给予了摄魂岛人类的文明,让整个摄魂岛至今都尊崇他。所以,我江烈的孩子,叫阿二阿三阿四阿五,都是无伤大雅的。” 袁南儿忍俊不禁道:“好了,你少贫嘴了吧。你要明天就进去那里面修炼吗?” 江烈点了点头:“嗯,明天就去。这得很久啊,差不多得一年呢。早一天算一天,晚一天就得多拖一天。” “那……”袁南儿问道,“皇上那边怎么交代?” “皇上那边还不容易吗?我会让彪兄跟他保持联系,反正咱们这边给他那边的消息就是持续在寻找那神奇作物,关于什么妖魔鬼怪,什么三九四十的,就只字不提。”江烈邪魅一笑道,“这回来到摄魂岛,就当成是我修炼驭火术到祝融境的一个契机,我得把握好这个契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皇上那边随便糊弄糊弄就行了,等到我的驭火境界突破到了祝融境,咱们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实在找不到那种神奇的作物,毕竟确实没有,然后扬帆归航。” 袁南儿凝视着江烈的双眼:“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像以公谋私吗?会不会有点自私了?” “以公谋私?”江烈冷笑一声,道,“你不得想想是谁先以公谋私的?袁国采的心思,是路人皆知。啊不,路人不一定知,但我肯定知。除了陈三九以外,之前来过摄魂岛的人,都是被这些妖精赶走的。袁国采和杨老阉驴的心思还不够明显吗?就是想借机让我来送死。只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不太如意,我不仅死不了了,而且还会变得更强了。自私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修炼驭火术,几时是为了自己?我变得再怎么强,我还不是神狮国的武将?我还不是为神狮国征战?” 袁南儿抿着嘴点了点头:“我期待你变成火神的那一天。不过,你也得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要是你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了,该放弃还是得放弃,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江烈抱住了袁南儿,笑道:“废话,我可爱惜自己的性命了。为了你,为了念恒,为了你肚子里的那位,我无论如何也得保重好自己的小命,我可舍不得死哦。放心啦,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不会强逼自己的。” “嗯……一天只能吃一顿是吗?你想要吃什么,每天就由我来帮你准备,再帮你送进去。”袁南儿说着撩了撩江烈额头前散落的几缕青丝。 江烈打趣道:“烈嫂,你是认真的吗?您长到这么大,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什么时候自己做过饭?你说的可好听,还帮我准备呢。你晓得怎么准备吗?你会吗?” 袁南儿娇嗔道:“会不会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学又是一回事了。我承认,我现在是不会,但我可以学啊!只要我学了,我不就会了?谁还不是从不会到会了?你可别瞧不起人!”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学会!你也得相信我,我不是瞧不起人,我只是对此表示一定的合理的怀疑,仅此而已!” 袁南儿捏了捏江烈的鼻头:“你就等着吧,你就拭目以待吧!我会让你所谓的合理的怀疑化为泡影的!”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将狮炎济苍军的日常训练任务交给了纪评和段彪二人全权负责,自己则在次日一早独自钻入了地下墓宫。 江烈按照顺序,从墙壁上刻着的第一句开始看,并将那留了几百年的晦涩的文言文在自己的脑中翻译成了通俗易懂的大白话——驭火人,首先是一个人,每个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应该先学会做人。没本事的人不会做人,是这个人自己的悲哀,也会是他所在的家庭的悲哀。有本事的人倘若不会做人,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那极有可能对全世界而言都是悲哀的。 我相信天下所有拥有火神遗留力量的驭火人都是懂得做人的好人,我相信正在看这些文字的你是懂得如何合理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的。水火无情,但驭火人有情。烈火燃烧起来是不长眼睛的,可能烧掉不好的东西,也可能烧掉好的东西。因为驭火人有情,所以驭火人所驭的火也是有情的。驭火人的火应该专门用来烧除天下一切不法、不义、不忠、不孝、不平,从而保护一切正义的、善良的、和平的。 作为驭火人,倘若无法分辨是非善恶,倘若不顾是非善恶,一把火就一股脑地将能烧的都烧了,那是天下人都不愿意看见的,也是火神祝融不愿意看见的。所以,拥有了明辨是非善恶的能力,修炼驭火术才是有意义的。倘若你觉得你是一个为正义而战的人,是一个能够明辨是非的人,那么你就可以继续往下看,开始正式修炼你的驭火术了。 虽然江烈认为以上都是废话,但是这些废话又不是十足的废话,而是具备存在的意义的,不写这些的话又显得不太合理了。 于是,江烈便继续往下看,开始根据墙壁上刻写着的内容,一步一步地开始练功。 午后,赤裸着上身的江烈已经大汗淋漓,浑身都是酷热的,虽然此时是寒冬。 整个地下墓宫也都犹如一个大火炉,所以当袁南儿提着装着今日之餐的竹篮踏进地下墓宫之时,扑面而来的酷暑之气便令她登时冒了一身汗,停滞住了脚步。 听到脚步声,江烈便连忙蓄足元气,收回了整个地下宫殿中的火焰与烟气,当然了,照明用的大火炬还是得留着的,否则就是一片漆黑了。 袁南儿感觉到了热气渐渐消失,便继续沿着台阶往下走。 江烈调整好了气息,缓缓地站起身来。 袁南儿走到了江烈身前,将手中的竹篮放到了地上,微笑道:“这是你第一天在摄魂岛上修炼驭火术,感觉怎么样?” 江烈笑道:“感觉还不错吧。虽然才练了半天,但我感觉得到,自己的驭火境界有在提升。” 袁南儿莞尔一笑:“那就好。你应该很饿了吧?先吃点吧。” “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江烈说着便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袁南儿也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地上:“你好歹是一个大帅,讲话能不能严谨点?重点不在于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而是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来。” 江烈讶异道:“敢情你不是开玩笑的啊?你真的给我做吃的啊?” 说着,江烈便满怀着好奇的心情,掀开了竹篮上盖着的布,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而又平平无奇的白米饭,又端出了一盘散发着焦香与火熏味的黑乎乎的不知真身的肉片,再端出了一碟绿油油的却干瘪无汁的青菜,然后端出了一盆清澈的躺着一条死不瞑目的海鱼的……汤。 袁南儿将筷子与汤匙递给了江烈,咧嘴笑道:“快尝尝我的手艺!” 江烈接过筷子与汤匙,将一饭一肉一菜一汤重新审视了一番,朝着袁南儿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些……都是你做的?” “倒也不完全是。”袁南儿指了指那碗米饭,“这是你军中的大锅饭里盛出来的,另外几道都是我自己做的。” 江烈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这就合理了。难怪只有这碗米饭看起来……比较正常。” “你说什么?”袁南儿假装没听到,明知故问道。 “我说我这就尝尝烈嫂的手艺!结婚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尝到烈嫂的手艺了!我实在是……太……太激动了!”江烈说着便鼓起勇气,先用汤匙舀起一勺汤,又鼓起勇气抬头饮下那一勺汤。 所幸,这口汤没有任何味道,就跟平平淡淡的白开水一般。 江烈连续眨着双眼,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汤啊!”袁南儿毫不犹豫地应道。 江烈连忙摇了摇头:“不,这是水,这就是水。” “这本来是水,但是这水煮了这尾鱼,就不再是水了,就是鱼汤了啊。”袁南儿一本正经道。 江烈哭笑不得道:“其实我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能把鱼汤煮得无色无味,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你是不是连盐都舍不得放?” “盐?”袁南儿摇头道,“这鱼可是纪评从海里抓上来的,海水里本来就都是盐,这鱼是在盐水里长大的,本身就有咸味了,再加盐下去,不就得把你给咸死了?” 江烈点了点头:“嗯,合理,吃太多调料品对身体也不好,这样清清淡淡的,挺好的。” 说着,江烈又夹起了一块肉片,轻轻地咬下了一口,然后强行忍住将其吐出的冲动,使劲吞了下去。 “这又是什么?”江烈的脸已经拧成了苦瓜一般。 袁南儿介绍道:“这是猪排。这头野猪是纪评早上刚打的。纪评说,野猪肉就得大火爆炒,炒到有点烧焦,这样就会又脆又香,特别美味。” 江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纪评跟你说炒到有点烧焦,你就故意把它炒焦?炒焦也无伤大雅,但是……这已经焦得面目全非了啊。你这个烧焦,是几乎把这块猪排能吃的部分都给烧没了吧?本来吧,把这猪排炒到有点烧焦,是会变得香香脆脆,增加口感的,但是你完成了一项空前绝后的创举——把猪排炒成了木炭。”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三章 蝴蝶效应 袁南儿面露难色:“是不是我太笨了?太失败了?把这些好肉好菜都糟蹋了?可能我就不适合这方面吧,我把这些带回去喂猪,你在这儿等我,我让纪评给你重新做一份配菜。” 说着,袁南儿便板着一张脸,要将锅碗瓢盆都往竹篮里收。 江烈见袁南儿心情低落,便连忙拉住了袁南儿的手:“没事的啦,我不会嫌弃你的,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提出合理的意见,目的在于让你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然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争取提升自己的烹饪技术,早日摇身一变,变成狮城大厨。我跟你讲哈,对我来说,只要你亲手做的,无论如何,无论酸甜苦辣,我吃下去都是美滋滋的!” 袁南儿忍俊不禁地低声道:“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江烈连忙点了点头,夹起一片干瘪的青菜,送入口中,面目狰狞地咀嚼片刻,一鼓作气地将其吞咽下腹,实可谓味同嚼蜡。 虽然江烈说是美滋滋,但袁南儿并不傻,看江烈那滑稽的表情,她心里有数,只好苦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强吞的菜更苦。你不用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而亏待了自己的味蕾。我明白你的意思的,你实在吃不下就别勉强,我不会不开心的。你吃得这么难受,我看着也难受。我还是给你换一份吧。” “别别别!”江烈连忙制止,“我可以适应的。我其实挺饿的,你应该知道,肚子特别饿的人,无论吃什么都是香的。我当初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那可是经历过粮食短缺的,那种时候,真的是吃嘛嘛香。虽然我们没到什么啃树皮之类的地步,但确实是哪怕茹毛饮血,都感觉是人间美味。我已经饿了大半天了,就没有我吃不下的东西。” 说着,江烈便强忍住反胃感,对着炒焦的猪排和干瘪的青菜以及寡淡的鱼汤狼吞虎咽了起来,并且装出了一副极其享受的表情,时不时还得称赞一下美味。 其实江烈知道自己是演戏,袁南儿与江烈拥有多年默契,也看得出江烈是在演戏,所以她也假装看不出江烈是在演戏,配合了江烈的表演。 江烈要这样演,只不过是为了讨袁南儿的欢心。 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常言又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俗语是古人遗留的经验与智慧,江烈打心底赞同这两句俗语。 虽然这是一个玄幻的世界,虽然江烈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类,但他的婚后生活,也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没有无穷无尽的罗曼蒂克。 江烈迎娶袁南儿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他们两个虽然也经历过一些艰难险阻,也经历过一些悲欢离合,甚至经历过数次生死攸关,但他们自打在纲亲王府里正式相识,他们两个的心就一直处于双向奔赴的漫漫长途之上。就感情方面而言,他们两个的感情之路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再到决定厮守终生,实可谓一帆风顺。 他们两个经历过的苦难都是外在因素,所以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实质意义上的隔阂与破裂。当然,这也离不开江烈总能在苦中作乐,在乐中制造浪漫,在一切可以动心思的不起眼的小事中耍点略带大智慧的小聪明,逗乐袁南儿,从而使他们两人在成亲这几年来,滋生了坚不可摧的亲情,而且使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蒸蒸日上,愈发牢固。 常言道: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 袁南儿自幼养尊处优,一出生就是公主,从来不需要为别人付出什么,也不需要向别人索取什么,或许这样的人是并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的,不太懂得照顾别人的。 然而,这几年来,袁南儿总是不计回报地、想方设法地为江烈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她在江烈出征北疆之前,日夜兼程地画完了那幅经典的写着“旗开得胜,平安凯旋”的肖像画。她在狮炎军缺乏战马的时候,为江烈出谋划策,间接帮助了江烈为狮炎军争取来了欠缺的战马。她在江烈决定将狮炎军已故将士的亲属都接进江家庄的时候,选择捐出自己压箱底的私房钱。 如今来到了摄魂岛,袁南儿也会想着为江烈学习烹饪,为江烈送来午餐,虽然她从来就下过厨房,虽然她第一次的作品是失败的,但是她至少去做了,至少完成了,至少把江烈感动坏了。 江烈强颜欢笑地将饭菜肉汤都一扫而空,与袁南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江少侠,辛苦了。”袁南儿捂嘴笑道。 “在摄魂岛上,我是江大侠。”江烈微笑道。 袁南儿正色道:“江大侠?那是别人对你的称呼,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爱叫你大侠,还是大虾,还是大鱼,或者大螃蟹,都与我无关。反正,在我这儿,你永远都是我的江少侠。” 在三刀谷的时候,袁南儿就对江烈说过“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江少侠。” 一听到这句话,江烈便心头一甜,犹如被蜜灌过了一般。 江少侠,看似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对于江烈而言,却是天下最具浪漫气息的情话。 情不自禁地,江烈便回想起了羿衷四十五年,第一次踏入神狮城的那个夜晚,那个被优伶刺客挟持着的仙女般的身着黄衫的袁南儿。 几年的时光,只是弹指一挥间。 彼时的江烈,岂能想得到那个初见时如同仙女一般的楚楚可怜的女子,会在日后成为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结发之妻,与自己书写那么多扣人心弦的传奇故事。 江烈不由得想到了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指的是一只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十几天以后引起千里之外的一场龙卷风。这是关于混沌学的一个比喻,意为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说明了任何事物发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发展轨迹有规律可循,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 作为一名灵魂穿越者,江烈倘若早一天穿越,或者晚一天穿越,假设下的现状都极有可能是与现实拥有天壤之别的。 江烈穿越来这个世界的那天,是优伶教祖师爷贾哲的忌日,所以优伶教在那天潜入神狮城,准备抓一个姓袁的皇亲国戚去献祭他们的祖师爷。 倘若江烈晚一天进入神狮城,袁南儿可能已经被优伶教杀了,他也没机会在神狮城里见义勇为,大展神通,从而被朱璧看中,加入神狮军团。 是金子总会发光,江烈倘若从来都不认识袁南儿,他或许也能够得到羿衷皇帝袁辽宸的赏识,或许也能从一名侍卫晋级为将军又晋级为大帅,或许也能在狮鲤大战中大放异彩,或许也能率领狮炎军在抗象援虬战争中大获全胜。 然而,倘若没有救下袁南儿,没有在纲亲王府与袁南儿如胶似漆地生活一个月,江烈如今可能还未曾成家,也有可能娶了别的女人,但肯定不会有江念恒,肯定不会有如今在摄魂岛的地下墓宫中打情骂俏的情节。 归根结底,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一个“缘”字。 所以江烈倍感幸运,幸于自己来得真是时候,十分凑巧地救下了袁南儿,从而产生了一段如此跌宕起伏的情诗。 产生了这个想法,江烈便忍不住分享出来:“南儿,我刚才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在想,倘若那天,就是我刚来神狮城的那个晚上。倘若我晚一点到,倘若我没有经过那条街,我就见不到你,你就有可能……当然了,有可能朱将军赶到的时候能把你救下来,但是……我就很有可能不会认识你了。” 袁南儿的双眼骨碌碌地一转:“好像是这样噢?这都是命运,是命运让咱们相逢的。这世上充满了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巧合交织成了命运。咱俩的命运就是由一个接一个的巧合组成的,哪怕少一个巧合,我的驸马都可能是别人,你的烈嫂也可能是别人。” 江烈微微一笑道:“还好咱俩的命运够好,还好有这些巧合,才让我碰上了你,让我成为了你的驸马,让你成为了我的烈嫂。你可是蚀骨大陆第一仙女,我无论娶了谁,那个人都肯定不如你。我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受到了上天的眷顾,上天让我成为了蚀骨第一仙女的丈夫。” 袁南儿忍俊不禁道:“蚀骨第一仙女?这又是谁给我的封号了?有这么夸张吗?” 江烈拍着胸脯道:“这是我自己给你的封号,够不够响亮?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名号太大了,你撑不住?不要紧,我改一下,你就不叫蚀骨第一仙女了,你就叫神狮第一仙女吧!怎么样?这不就显得合情合理多了?” 袁南儿将食指伸到了唇前:“嘘!你悄悄地跟我说就好了,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要不然笑掉别人的大牙!” 江烈打趣道:“我说你是神狮第一仙女,你就是,没得商量。别人要如何笑,那是别人的事了,与我无关。于我而言,你就是神狮第一仙女,你永远都是我的仙女。” 袁南儿眨着灵动的双眸:“行吧,你说是就是吧。你永远都是我的江少侠。” 气氛到位了,江烈与袁南儿只好深情相拥,开始了唇枪舌剑的战斗。 正是如此,袁南儿才从江烈的舌头上品尝到了自己的“杰作”的滋味,才知道江烈全部吃完有多么艰难,才知道江烈为了讨自己的欢心,有多么奋不顾身,有多么舍己为人。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双生女 接下来的四十八天,袁南儿每天都照例做好午餐为江烈送来。肉眼可见,肉鼻可嗅,肉舌可尝,袁南儿的厨艺日益提高。 或许袁南儿在烹饪技术方面拥有不俗的天赋,但由于她身体自幼就没有下厨房的机会,导致她没有机会用上自己的天赋,所以自己对自己的天赋浑然不知。 一开始的前面几天,江烈还都是强忍着硬吞,到最后面几天,他却都是切切实实地吃得津津有味了。 四十九天的第一天,袁南儿做出来的菜肴堪称是鬼见愁的黑暗料理。四十九天的最后一天,袁南儿做出来的菜肴已经足以与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里的招牌菜相媲美。 江烈也开玩笑地让袁南儿回家之后就做江府的掌勺,负责府内的一日三餐,然后辞退一批下人。 第一轮四十九天的修炼结束,江烈进入了为期三天的休息时间。 经过这第一轮的修炼,江烈能够切身感受得到自己的驭火境界得到了一个飞跃,然而行百里者半九十,距离完全突破到祝融境,还有路漫漫其修远兮。 休息的时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江烈必须检阅一下狮炎济苍军在之前的四十九天里获得了如何的训练成果。 这天一早,江烈便将狮炎济苍军聚集到了海岸边,袁南儿则靠在一棵树旁,静静地观看。 “纪评!”江烈面对着方阵喊道。 “卑职在!”纪评出列行了军礼,朗声应道。 江烈问道:“我把日常训练的任务交给了你和段校尉。这四十九天以来,你们做出了什么样的训练计划?取得了什么样的训练成果?” 纪评朗声道:“回大帅,这四十九天之内,卑职利用了摄魂岛上的众多特殊地形,如沼泽、灌木丛、岩石堆等。在这些特殊地形进行特殊训练,并且与本地的妖精朋友们合作,向他们学习一些野外生存技巧,也算是有互帮互助,互相学习。这些日子的训练,大家伙儿的收获还是不小的。”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让我开开眼,看看你们都收获了些什么。” 纪评左顾右盼一阵,微笑道:“大帅,既然咱们这会儿就在海岸边上,要不然就表演个水下憋气吧!” “噢?”江烈惊奇道,“你还教了这个?” 纪评嘻嘻笑道:“这可是卑职的长处,而且这大海可比玳山的水泊宽敞得多,痛快得多,我当然得好好发挥发挥了。” 江烈笑道:“行吧,那你组织一下,我开开眼界。对了,让他们别太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实在憋不住了就出水,别把自己给溺死了。” “放心吧,没人是傻子,大家伙儿心里都有着数呢!”纪评笑嘻嘻着便去发号施令了。 说话间,纪评一声令下,除了江烈以外,狮炎济苍军的所有人都迅速卸了甲,有序地扎入了海中。 袁南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江烈身边,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嘛?抓鱼吗?” 江烈忍俊不禁道:“抓鱼?你可真有想象力。纪评那抓鱼的本事是在玳山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才练出来的,哪能这么四十来天就把他们给教会啊?这群人里头可有不少旱鸭子,能学会水下闭气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学会抓鱼那是不可能了。” 地上的蚂蚁一群接一群地大规模迁徙,海上的海鸥一只接一只地飞来飞去,天上的太阳一步接一步地往上攀爬,海面上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又破裂。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海面上终于冒出了第一个人头—— “彪兄,你可真够逊的啊!你是第一个!”江烈望着爬上岸的段彪,打趣道。 段彪拖着湿漉漉的身躯,苦笑道:“大帅,你得知道,我在被调来狮炎军之前,一直都在狮城军,基本上都是待在神狮城,压根没机会下水。自打进了狮炎军,就一直跟着你,也是没下过水,你都晓得的。在此之前,我可完全是一只旱鸭子。经过纪评的魔鬼特训,我才能有这本事噢!虽然好像作为第一个出水有点丢人,但我真的是尽力而为了,再不出来我就得死在海里了。” 江烈其实由衷地钦佩包括段彪在内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水下闭气时间已经够久了,虽然还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已经超越绝大多数平凡的人了。 “好啦好啦,少扯淡了,你已经很厉害了,赶紧擦擦身子,穿上衣服吧。这天寒地冻的,别给冻感冒了!”江烈说着便向段彪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出了水,上了岸,擦了身子,穿戴整齐。 当然了,纪评是例外,他依然在水中。 江烈让大家原地休息,等待纪评出水。 地上的蚂蚁都搬进了新窝,海上的海鸥都不再飞行,天上的太阳爬到了最高处。 纪评还没有出水。 段彪打趣道:“大帅,咱们就这么傻乎乎地等着,只怕纪评得到明天才能出来了。” 江烈摆了摆手:“不可能,他在水下待不了多久了。他会饿的,他虽然有抓鱼的本事,但他总没办法在水底下直接把鱼给生吃了吧?放心吧,等他饿了,他自然就会起来了。” 一转眼,纪评的身影果真从水面上冒了出来。 待到纪评擦干身子,穿戴好披挂,江烈便故意问道:“怎么回事?这就不行了?” 纪评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大帅,卑职要是玩了命地憋气,在水底下再待上三天三夜都不是什么问题。” “三天三夜?你既然有这本事,那你上来干嘛?”江烈憋着笑问道。 “饿了啊!”纪评挠着湿漉漉的头发笑道,“大帅,你晓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是饿得慌。虽然我有继续闭气的本事,但是没有忍饥挨饿的本事啊,我总不能抓条鱼,就直接生吃了吧?” 江烈朝着段彪挑了下眉头:“你看我说啥来着?”说着便与段彪一同大笑起来。 纪评不晓江烈与段彪为何开怀大笑,但也跟着他们一起乐呵呵地笑起来。 “我就只看这一项就够了,我相信其他的训练项目不会比这个水下闭气差。”江烈向纪评竖起了大拇指,“我没看错你,你着实管教有方。狮炎济苍军本来就是狮炎军众多精英中的精英,接下来还有三百多天,我希望你能够把狮炎济苍军培养成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 纪评郑重其事道:“卑职领命!”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此时已是神狮历法的昇凡六年。 江烈已经完成了三个四十九天的修炼,进入了第三次为期三天的休息时间。 巧合的是,这天正是袁南儿临盆。 生产之地就是虎啸海为袁南儿提供的洞府之内。 江烈在洞府之外来回踱步,浑身都冒着冷汗。 虎啸海在旁边微笑道:“江大侠,不必担心,我的几个孙子孙女都是这两个接生婆接生的,她们的技术是完全能够值得信任的,保证母子平安。” 虽然江烈也信任虎啸海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摄魂岛的卫生条件与医疗条件终究无法与神狮城内相比,所以内心还是难免倍感焦急。 …… “生了!生了!生了!”虎啸海的小孙女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 江烈立马停止了步伐,喜出望外道:“生了?男的女的?” 虽然江烈认为生男生女都一样,但这二胎出生,难免还是会好奇孩子的性别,而且他的内心是更希望生个女儿与江念恒凑成一个“好”字的。 “是小妹妹!”虎啸海的小孙女笑得露出了残缺的门牙,“是两个小妹妹!” “两个?双胞胎?!”江烈的双眼登时瞪得如铜铃一般,嘴巴长得足以塞下一颗土豆,“真的假的?双胞胎闺女?” 虎啸海的小孙女连连点头:“是的!江大侠叔叔,你快进来看看吧!” 江烈连忙大步流星地跑进了屋,一进屋,那两个母老虎接生婆就喜笑颜开地异口同声道:“恭喜江大侠!江大侠一下子就得到了两个可爱的女儿!” 那两个接生婆一人抱着一个襁褓,一齐走到江烈面前,让江烈好好看看自己刚刚出生的两个女儿。 这是天大的惊喜。 江烈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袁南儿的二胎是双胞胎。 忽然之间,江烈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情不自禁地喜极而泣。 袁南儿躺在床上,用朦胧的眼神望着江烈的惊喜之情,自己的眼角也不由得渗出了热泪。 江烈蹲到了床边,声泪俱下道:“南儿,我……我实在太幸福了!几年前我就有了个儿子,这会儿又一口气来了俩闺女,这不仅仅是儿女双全了,不仅仅是一个‘好’字了,这是好上加好,好得不能再好!”???.BIQUGE.biz 袁南儿噙着泪笑道:“念恒的名字是我起的,这两个闺女的名字,就交给你了。你给咱这俩闺女起两个名字吧。” 江烈噙着泪咧嘴笑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咱的第二个孩子就叫阿二,第三个孩子就叫阿三。这两个闺女嘛,先出来的那个就叫江阿二,后出来的那个就叫江阿三,这不就是现成的名字吗?” “不行,我不同意。”袁南儿将头扭到另外一边,“你敢管咱们的闺女叫什么阿二阿三,我就让你儿子改姓袁。” 江烈便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床的另一边,赔笑道:“你理解错了啦,我说给她们取名叫阿二阿三,并不是数字的二和三,而是莉和莎。所以,我取的名字其实是江亚莉和江亚莎,亚军的亚,草字头的莉,草字头的莎。这俩名字难道不好听吗?” (在神狮国方言中,“亚莉”与“阿二”同音,“亚莎”与“阿三”同音)【注:其实是在闽南语中同音】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祝融境 袁南儿偷笑着白了江烈一眼:“好听,好听。江大侠取的名字岂能不好听呢?不是阿二阿三就好,我还真信了你的鬼,真以为你会让你的闺女叫什么阿二阿三。江亚莉,江亚莎,挺有个性的名字,我喜欢。” 江烈点了点头,握住了袁南儿的手:“好啦,你也别说太多了。过两天,我又得继续修炼了。你就好好坐月子,虽然这里的条件跟咱家里没得比,但虎岛主会安排好,尽可能给你最好的条件的。你什么都别想,就专心休息,把身子调理好来。我吃饭的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让彪兄给我安排的。” “嗯嗯,你也是,你专心于继续修炼你的驭火术,我专心于调养我自己的身子。我不挂念你,你也别挂念我,各忙各的。”袁南儿微笑道。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江烈那为期三百四十三天的闭关修炼终于结束。 这天晚上,江烈盘坐在地下墓宫里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祝融境,突破到祝融境了……” 江烈能够切身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已经获得了一个崭新的形态,一个与凡人截然不同的形态。 蓄足元气之后,江烈站起身来,紧闭双眼,又蓦然睁开——两只眼珠子化为了火红色,眼眸中似有烈焰燃烧,一头长发与剑眉也化为了鲜艳的火红色,发尾燃烧着一簇熊熊旺盛的烈火。 这是突破到祝融境的驭火人都会拥有的火神形态。 当驭火人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之后,就能自由切换正常的人形状态与火神状态。 火神状态是典型的战斗形态,不仅在外观上更具杀气,而且整体的力量、敏捷、智慧都会与正常人形状态下相比都会有飞跃性的提升,得到是全身整体的大幅度强化。 日后,江烈就可以在需要战斗的时候切换成火神状态,以获取更快更高更强的战斗力。 此时的江烈,处于祝融境前期,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了,但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神。 涅槃境算是从人到神的过渡期。过了涅槃境,进入祝融境,就算是神,但在许多方面还没有完全脱离凡人,所以依然是处于半人半神的状态。 毕竟,此时的江烈虽然突破进了祝融境,但也只是祝融境前期,在祝融境前期后面还有中期、后期、末期,随着境界的进一步突破,他的人性就会逐渐泯灭,而神性则会逐渐上涨,直到祝融境末期,那个时候的江烈就是切切实实的火神,人类的身份于他而言就只是曾经的遥远回忆。 这些都是墙壁上刻着的。 其实江烈并不想成为真正的火神,因为那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为了神性,需要舍弃人性。 人性是复杂的,优劣兼备,有许多基础的人性又难以简单用优劣区分。例如人类都有的七情六欲,可以发挥积极的作用,也可以发挥消极的作用,既可能使人进步,也可能使人堕落。无数人因七情六欲而幸福一生,也有无数人因七情六欲而抱憾终身。 人性的弱点经常也是人性的闪光点。贪婪、自私、嫉妒都是人性的弱点,每个寻常人类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些相应的弱点。然而人类正是因为拥有诸多弱点,所以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完美的。 陈三九在墙壁上刻的字中提到,当他突破到祝融境末期的时候,他完全成了神,当他成神的那一刻,他没有后悔,但是他开始羡慕起凡人了。凡人都是不完美的,都是有缺点的,所以凡人都会犯错,而犯的许多错误都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凡人的人性有弱点,有弱点的人经常都能够与有弱点的人相互理解。 然而神性是没有弱点的,所以神不能够犯错,一旦犯错,不仅没有人能够理解,而且极有可能会酿成惨不忍睹的严重后果。 成了神之后,陈三九就像被道德绑架了一般,他必须心怀天下,必须为芸芸众生服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作为火神,他没有理由自私,没有理由贪婪,没有理由为自己着想,也没有理由为自己的家着想。所以他在来到摄魂岛之后,从来没有产生过回家的念头,只是把摄魂岛当成了自己的家。BIquGe.biz 这个世界的神,不配拥有家。 成神之后的人性不是自动泯灭的,而是自己不得不主动摒弃的。 只要人性未泯,一个神就有可能因为牵挂着家人而顾小失大,一个神就有可能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放虎归山,一个神就有可能因为向往利益而计较回报。 然而,此时的江烈虽然有心怀天下的觉悟,却仍然不愿舍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 尤其是在江亚莉和江亚莎出生之后,江烈满心想保护好一家人的欲望便愈发强烈。 此时的江烈,神性不足,人性有余。他对完全成神还心存恐惧,所以他愿意安于现状,毕竟祝融境前期的实力也足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而且,陈三九留下的秘籍也只有到祝融境前期,关于祝融境中、后、末期的修炼方法,则是只字未提。 短暂地体验了一下火神状态后,江烈恢复了人形状态,迈开大步走向了陈三九的坟墓,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大侠,你是神,你是永远的神。”江烈抬起头来,毕恭毕敬地注视着墓碑,拱手道,“没有你,我永远不知道该如何突破到祝融境。也说得上是机缘巧合,机缘巧合让我来到了摄魂岛,让我有机会在摄魂岛上修炼驭火术。我必须由衷地感谢你,是你留下了秘籍,让我突破到了祝融境。我回到神狮城之后,一定在家里给你设个灵位,保证你香火绵延。” “江烈!”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入了江烈的耳中。 “祝融?”江烈立马认出了这个声音,虽然只在浴火重生之时交流过一阵子,但祝融的声音着实太具有辨识度。 “恭喜你,你是近两百年来第一个突破到祝融境的驭火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祝融的声音缥缈地萦绕在江烈的耳畔。 江烈东张西望片刻,没有发现祝融的身影,便问道:“你在哪儿?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说过,我是没有载体的,你永远都看不见我。你听到了我的声音,是我直接在跟你的灵魂对话。如果这里有别人,他们是都听不见的。你也可以尝试着,不用嘴,而是用灵魂跟我对话。”祝融应道。 江烈便将信将疑地闭上了双眼,在内心自言自语道:“用灵魂对话?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 江烈只感到万分神奇,但这惊奇感只存在了一刹那,毕竟自己都称得上是火神了,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你这人也真是的,当初我死的时候,你跟我说我已经突破到涅槃境了,所以我就问你该如何突破到祝融境。结果呢,我刚问出这个问题,你就失踪了,然后我就浴火重生了。你要是在那个时候就跟我说摄魂岛上有秘籍,我早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摄魂岛寻宝了。要不是袁国采和杨老阉驴弄巧成拙,我都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突破到祝融境。”江烈用灵魂说道。 “要是在那个时候就告诉你,那不就太没意思了吗?驭火人的身份是与生俱来的,但要成为火神,必须是要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的,经历一些艰难困苦是在所难免的。不经历一些考验,就想走捷径成神?没有这种道理的。我不容许有人滥用我留下来的力量,所以我需要考验拥有我火神力量的人。你就勉勉强强算是通过考验了,虽然你来到摄魂岛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是你运气好,算是便宜你了,但运气总归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有这运气,我也能对你抱有期待。”祝融说着便笑了起来。 江烈微微一笑:“运气这种东西吧,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有神明相助。有什么神明能够庇佑我呢?那还不就是你火神祝融啊?我的运气离不开你的鼎力相助啊!” “你少跟我讲这些花言巧语,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还能吃你这一套?废话少说,我就是单纯想跟你吩咐几句。希望你在如今拥有了祝融境的驭火术后,能把这力量用在正道上,用来造福天下,用来惩恶扬善。而且你不要以为你突破到了祝融境就天下无敌了,你还有许多难缠的对手。所以,你还得想方设法去进一步提升你的驭火术,争取早日突破到祝融境中期!后期!末期!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真真正正的火神!”祝融慷慨激昂道。 “行吧,我尽力,我会争取早日成神的。”江烈应道。 “来日方长,你接下来的路也很长,而且一路上还有数不胜数的已知或未知的艰难险阻,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千万不可骄傲自满。天下目前只有你一个火神,你肩上的担子可不小啊!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有缘再会!”祝融说着便消失得无声无息。 江烈睁开双眼,思忖道:“神就是神,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到祝融境,他就知道了,他就莫名其妙冒出来了。我要是有问题想问他,我有什么办法把他召唤出来吗?搞不懂噢,搞不懂噢。” 关于自己突破到祝融境的事,江烈认为,狮炎济苍军的所有人和摄魂岛上的妖精们都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但无论如何必须瞒住蚀骨大陆上的其他人,尤其是袁国采。 有钱的人是财不外露,有才华的人是才不外露。像江烈这种几乎成神的人,就是神性不外露了。 其实最重要的倒还不是瞒住蚀骨大陆上的其他人,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西海龙族得知,否则容易惹来诸多麻烦。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六章 准备晚会【上】 江烈回到了自己与袁南儿的洞府,一进屋就微笑道:“结束了,成功了。” 袁南儿正哄着摇篮里的江亚莉与江亚莎,一见江烈来了,便起身道:“所以你现在是祝融境的火神了吗?” 江烈点了点头:“算是吧,至少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无所谓,无论如何,哪怕我化成了灰,我都是你的江少侠,都是你的丈夫。” “少贫嘴了,还化成灰呢,你可能化成灰吗?”袁南儿打趣道,“人死后,有人土葬,有人火葬。你就没办法火葬,火根本烧不了你,更别说把你烧成灰了。” 道理着实如此,驭火人无法被火葬。当然了,江烈并不在意这点,反正死去元知万事空,死后的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好了好了,别操心怎么葬了。我要看看我的俩可爱闺女。”江烈说着便走到了摇篮边,保持着笑容观察着江亚莉与江亚莎,笑道,“我这俩闺女虽然是双胞胎,但长得还真是各有千秋,一人一张脸。” 江亚莉和江亚莎都还精神抖擞着,看着自己的父亲,激动不已,一起勉勉强强地手舞足蹈了起来。 虽然江亚莉和江亚莎才出生了几个月,五官都尚未长开,但明显可以看出,江亚莉长得更像江烈,江亚莎长得更像袁南儿。所以,妹妹江亚莎看起来会比江亚莉水灵一些。 袁南儿坐到了床上,笑道:“要是俩闺女都长得像你,我也就认了,哪怕都跟你一模一样,我也心无波澜。可偏偏亚莉像你,亚莎像我。哎,等她们长大以后,亚莎的内心该有多么不平衡?明明是一起生出来的,但亚莎不像我,却要像你,这多么不公平啊!” 江烈摆了摆手,笑道:“这哪里是什么不公平?这其实是最公平的。你想想,要是两个闺女都跟你长一样,我是不是就没什么参与感了?换个角度想,要是两个闺女都跟我长一样,你是不是就没什么参与感了?要是她俩都像咱俩的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都是不公平的。你瞧瞧咱这俩闺女多懂事,一个像一个,让咱们两个人都有参与感,多么公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袁南儿睥睨着笑道:“你说是就是,就是得这样才显得公平。对了,既然你已经达到你的目标了,那咱们是不是应该着手准备回去了?” 江烈点头道:“是该准备回去了,毕竟不能一直给虎岛主他们添麻烦。不过咱们也不能匆匆忙忙地就回去,怎么着也得感谢一下虎岛主他们这一年对咱们的照顾。他们对咱们好是不求回报的,但咱们应当知恩图报。所以我打算,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咱们五十多号人总能编排出几个像样的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袁南儿沉吟片刻,道:“你是说,咱们要办个晚会,给他们表演节目,以此作为对他们的报答。是这样吗?” “对。”江烈微笑道,“给他们再多钱,他们也没地儿花。咱们也没有什么神狮国特产能留给他们。我就寻思着,不如办个篝火晚会,表演几个节目,给他们留下难忘的快乐的回忆。就像当年咱们在三刀谷举办春晚,那也算是给散仙留下了永世难忘的宝贵回忆。虽然一场篝火晚会转瞬即逝,但是珍贵的回忆绝对是无价之宝。” “好主意!”袁南儿灵光一闪道,“我没带乐器,没法演奏,可能表演不出什么像样的节目,但我可以干回老本行,做主持人!”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极了!明天我就跟弟兄们好好研究研究,争取明天之内就把节目单定下来!只要节目单定下来了,剩下的都是现成的,都是万事俱备了!彩排三两天就可以举办这个最后的隆重的篝火晚会了!” 袁南儿兴致盎然道:“那我就好好期待期待这个隆重的篝火晚会吧!好啦,时候不早了,闺女该睡了,咱们也该睡了。” “行,我先来去洗个澡,等我噢。”江烈说着便挑了下眉头。 次日一早,江烈在海岸边,集中队伍,点了卯,面带微笑道:“今天咱们就放轻松,随意一点,别拘谨于那些礼数了,随便坐,聊聊天!” 狮炎济苍军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全体懒懒散散地原地坐下。 江烈坐到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朗声道:“弟兄们,你们说,做人是不是应该要知恩图报?” “是!”将士们都异口同声道。 “这就对了!咱们肯定都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江烈笑得咧开了嘴,“时光飞逝,咱们来到摄魂岛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大家伙儿没少受摄魂岛原住民的照顾。至少就我而言,虎岛主特别支持我修炼驭火术,给我和我的夫人安排了住所,还在我那俩闺女要生的时候安排了接生婆,包括婴儿需要的尿布、摇篮,都给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们对我这么好,是不求回报的,但我必须给他们回报!你们每个人平时也都住着虎岛主给你们安排的洞府,你们受了多少好处心里也都有数!所以,咱们是不是应该报答他们?!” “是!”将士们又异口同声地喊道。 江烈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思前想后,又思来想去,最终我想定了一个主意,就是举办一个篝火晚会!咱们就齐聚一堂,把虎岛主他们都给请过来,一起乐呵乐呵!当然了,篝火晚会肯定是要有节目才能有那欢快的气氛,所以我希望诸位都能够自告奋勇,发挥各自的长处,表演节目!” 段彪带头起哄道:“大帅,这你不得先起个头表现一下什么叫自告奋勇?” “对!大帅先自告奋勇!”其他的将士们都跟着段彪带的节奏欢呼雀跃起来。 江烈早就料到他们就玩这套,所以提前准备好了应对的话术:“这是必然的,我先自告奋勇一下哈!我报第一个节目,集体大合唱——《强军战歌》!大家伙儿都没意见吧?” 段彪笑道:“大帅,没意见肯定是没意见的,咱们一起合唱一首《强军战歌》也是合情合理,但是这是咱们集体的节目,要说自告奋勇也算是咱们狮炎济苍军全体自告奋勇的,不算是你江大帅一个人自告奋勇的。” 江烈睥睨了段彪一眼,笑道:“既然段校尉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只好自告奋勇报一个独自表演的节目了!众所周知,我的驭火术已经修炼到了祝融境!祝融境是什么概念?祝融境就是最高的驭火境界!当然了,你们知道就好,回去神狮城之后,别告诉任何人。我想说的是,祝融境的驭火术,能够用火表演出让大家伙儿都大饱眼福的视觉盛宴,至于具体如何表演,我就先卖个关子,反正我这名报上了!来,段校尉特别积极,我已经自告奋勇了,接下来让段校尉来自告奋勇好不好?!” “好!”除了段彪以外,其余所有人都跟着起了哄。 段彪挠了挠头,苦笑道:“大帅,卑职除了《强军战歌》和《精忠报国》以外,就不会唱别的歌了。跳舞,那更是一窍不通。我也不像你会驭火术,还能用火表演。我身上就没有什么才艺,我想自告奋勇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你就扯淡吧你!”江烈假怒道,“你堂堂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身上能没有点才艺?你的认知是不是狭隘了点?你以为就非得唱歌,就非得跳舞?除了唱歌跳舞以外,别的本领就不能算得上是才艺了?就不能够出场表演了?你的一身武艺好歹也是狮城流派的嫡系传人,你可是狮城流派的代表啊,就不能舞个剑,就不能耍个拳?再不济,我猴帮绝学的狮炎燎原腿,我可是有教给你们的。你会的武功可不在少数,难不成还没有点拿得出手的?”BIquGe.biz 被江烈说了这么一通,段彪只好举起了手:“大帅,我自告奋勇!我……我……我就表演个狮城流派的经典拳法!可以不?” 江烈果断地点了点头:“可以!好了,段校尉的这个节目就报上了!接下来,纪将军,你是不是该好生表现一下?” 纪评起身憨笑道:“大帅,我可以表演射箭吗?” “可以!”江烈笑道,“这是你的长处,自然可以表演!当然了,射箭是你的表演内容,但你还得思考一下你的表演形式。就是说,你得想一些花样,搞一点花里胡哨的,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虎岛主他们应该也有见识过你的射术,你要是射个靶子,那是比较枯燥,没法让人眼前一亮。所以该耍点什么花样,你有空就好好琢磨琢磨。那就这样吧,你的这个节目也就算报上了!” “大帅,我已经有主意了!我晓得该耍什么花样了!”纪评嘻嘻笑道。 江烈喜笑颜开道:“这么有想象力啊?那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分享一下,你打算耍点什么花样?”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七章 准备晚会【下】 纪评笑得憨态可掬:“我是寻思着,准备一个稻草人或者木头人,再随便叫个人,最好是叫个小孩子,小孩子比较有趣。叫到的那个人让我射哪个部位,我就射哪个部位。大帅,你觉得怎么样?” 江烈抿着嘴摇了摇头:“对小孩子来说,这会不会比较血腥,比较暴力?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但我觉得应该改进一下。不如这样,也不用再雕个木头人了,就随便找个大木桩,在木桩上贴一些布条,布条上就写一些积极向上的词,比如说阖家幸福,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平安健康。那个幸运观众说想要哪个词,你就给他射哪个词。” “好主意!”纪评说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登时收起了笑容,“不对啊,大帅,我不认得字啊!我哪晓得哪个叫幸福,哪个叫平安,哪个叫健康啊?” 江烈之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并不是为了为难不识字的纪评,而是刻意想让纪评多多少少学几个字,毕竟认字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后天学习的,无论什么时候学习都不会来不及。 “你说你加入狮炎军多久了?到现在还大字不识一个吗?”江烈质问道。 纪评抓耳挠腮地笑道:“嘿嘿,倒也没这么夸张。我晓得‘纪评’这俩字怎么写!也认得‘神狮军团’,还认得‘皇家狮炎军’,还认得‘裨将’。因为这些字在腰牌上都有,经常看也就认得了。至于别的字嘛……就几乎都认不得了。” 江烈相信纪评的学习天赋,便微笑道:“既然你有本事认得这些字了,那你就自然有办法多认几个字。你不是学不会,你只是没花心思学。凭借你的本事,只要肯花心思学,很快就能够学会一箩筐的字。” 纪评咧嘴笑道:“真的假的?我感觉认字很难的!” “岂能有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信你问段校尉,让段校尉教你如何识字。”江烈说着向段彪挑了下眉头。 段彪躺着也中枪,登时感觉猝不及防:“大帅,怎么我就变成教书先生了?” 江烈佯装正色道:“段校尉,你要知道,咱们狮炎济苍军这几十号人,你的文化水平是最高的,就你读过最多书。所以啊,教纪评将军认字的这份重任,你是当仁不让的,舍你其谁啊!” 其实江烈所言非虚,段彪着实是这群人里读书最多的。毕竟段彪是出身于名将世家,自幼接受神狮城里最高级的教育,文武兼修,虽然参军多年,还只是一个校尉,但肚子里的墨水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 段彪叹了口气道:“这简直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纪评笑嘻嘻地向段彪行了军礼:“段校尉,感谢你为我入地狱!”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噢对了。”江烈皮笑肉不笑着看向段彪,“段校尉,常言道,能者多劳。既然你已经担起教纪将军识字的重任了,你就顺便再把要贴在木桩上的吉祥如意的好词一并准备一下。辛苦了!” 段彪又被多安排了一项任务,只好默默苦笑道:“好……卑职遵命……” 剩下的将士们也陆陆续续报了几个节目,到时就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于是,江烈便提议将合唱作为开场曲,所以此时决定先排练一下。 “大帅,大家伙儿对《强军战歌》可都滚瓜烂熟得不能再熟了,平日里就总是在唱的,怎么还需要排练啊?”段彪问道。 “你懂个屁!”江烈解释道,“这是要表演,表演跟日常训练是有区别的。咱们平日里的日常训练虽然也有唱,但那就只是光唱,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咱们这回为了这个篝火晚会,可不能就光唱,需要加点简单的动作。” 纪评打趣道:“加点动作?是要边唱边跳吗?”biquge.biz 江烈笑道:“你要是会跳舞,你可以教大伙儿跳,我是挺有兴趣学的!” “我倒想,但我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舞蹈,根本就不会跳舞啊!”纪评调皮地笑道。 江烈伸了个懒腰:“既然不会跳舞,那咱们就不强人所难,搞点简单的意思意思就行。来吧,咱们就先唱一遍,再看看在哪边加入什么动作比较合适。” 说话间,狮炎济苍军便迅速排成了方阵,江烈站在方阵的前方。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江烈起了个头,将士们便整整齐齐地跟着唱了起来——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 江烈从来没有为合唱的节目设计过动作,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所以唱完一遍之后,还是没有什么主意,感觉没有哪个地方是可以穿插一些动作的。 思忖片刻之后,江烈灵光一闪:“这样吧,唱这一遍的时候就不要什么动作了。这第一遍唱完之后,咱们再从‘将士们’那边继续唱,到最后那句‘为祖国决胜疆场’唱完的时候,再加上一个字——‘杀’!” “为祖国决胜疆场,杀!”段彪跃跃欲试道,“大帅,好啊,加得好啊!” 江烈点了点头:“咱们也别光杀,加这一个字就是为了加个动作。我示范一下哈!” 说着,江烈便唱道:“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同时攥紧右拳,使劲向天打去,并把拳头留在了半空中。 “怎么样?说说看,感觉怎么样?”江烈放下拳头,问道。 纪评微笑着点了点头:“感觉很好,非常好!” 江烈清了清嗓子:“那咱们就按照我说的这样来过一遍,我看看效果怎么样。来,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将士们唱着便不太整齐地一起学着江烈的样子攥着右拳往上挥。 虽然默契还不足,呈现的效果还差点意思,但江烈相信熟能生巧,只要多排练几次,就一定能呈现出最理想的节目效果。所以,就大合唱这项节目,江烈就带着将士们苦练了半天,直到中午。 午饭之后,江烈回到洞府,坐在桌前,在一张白纸的页眉处写下了“篝火晚会方案”。 袁南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江烈身边,问道:“要这么正式的吗?还得写个书面的方案?” “我就写个草稿,反正我举办这个活动也不用跟谁申请的,主要就是想把方案写下来,让自己有点数,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江烈说着便抽出左手拉住了袁南儿的手,“俩闺女睡啦?” 袁南儿点了点头:“俩闺女可乖了,吃了奶之后,咿呀咿呀一会儿就一起睡着了。” 江烈把袁南儿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着:“那咱们就一起研究研究这个篝火晚会的实施方案吧。节目是都已经定下来了,该准备的道具准备好,该排练的抓紧排练,都不是什么问题。我是在想,这个篝火晚会除了节目表演之外,还能不能搞点什么花样?” “当然能啦。”袁南儿的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既然都有篝火了,何不顺便同时进行一场烧烤呢?摄魂岛上物产丰富,好吃的动物都是抓不完的。咱们大可杀猪宰羊,多串点羊肉串啊、牛肉串啊、猪肉串啊。然后都准备点烧烤架,在场的观众们就在欣赏精彩的节目的同时进行烧烤,自己烤自己吃,这样乐趣就多了不少。” “好主意!而且这天气,晚上还是比较寒冷的,大家伙儿围着篝火,吃着烧烤,热气腾腾的,会暖和不少!竹签不难办,简易的烧烤架制作起来也容易。烧烤,可行!”江烈说着便在纸上写下了第一句话——“烧烤局”。 袁南儿微笑着续道:“吃烧烤不能不喝,但陈三九大侠并没有教会他们酿酒的方法,他们这几百年来也没有自己发现可以酿酒,所以摄魂岛上是没有酒的,而且有不少小孩子,小孩子不能喝酒。酒是不可能了,但咱们可以选择喝点别的。摄魂岛上有千奇百怪的水果,几乎蚀骨大陆上有的水果,摄魂岛上都有,有椰子,也有西瓜,有凤梨,也有蜜桃。水果是有水的,所以是可以榨汁。吃烧烤配天然果汁,应该是会挺幸福的。” “有道理,水果满地都是,榨点果汁不是难事。除了烧烤和果汁,还能搞点什么花样吗?”江烈说着便在“烧烤局”下方添上了两个字“果汁”。 “一时半会儿,我倒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花样了。有得吃有得喝了,剩下的就是该表演的表演,该欣赏表演的欣赏表演,还有我的主持串场,到时的气氛自然就是会是一片其乐融融了!”袁南儿自豪道。 江烈便在纸上将狮炎济苍军准备的节目按照先后顺序挨个写下,写完之后,便让袁南儿过目。 袁南儿看完之后,嘴角微微上扬:“行了,我心里有数了,我已经想好我主持的台词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江烈笑道。 “拭目以待!”袁南儿说着,高傲地仰起了头。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八章 篝火晚会【上】 接下来的几天,江烈就忙于组织排练,监督备料,只为举办出最为精彩绝伦,最为热闹非凡,最为永世难忘的篝火晚会。 这天下午,狮炎济苍军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 江烈对彩排的效果十分满意,便让将士们好生休息,以获得最佳的精神状态来参加篝火晚会。 为了防止引发森林火灾,篝火晚会的举办地就设在了植被较为稀少的岩石铺就而成的大空地上。这块大空地不是天然产生,而是之前的摄魂岛居民开发出来的。之所以开发出这片空地,正是为了方便进行一些娱乐活动,如今就派上用场了。 现场已经布置完毕,要烧篝火的木柴都摆放整齐,用木棍搭建而成的一个个烧烤架也都以篝火为中心绕了一大圈,每个烧烤架旁边都有一个盖着布的竹篮,每个竹篮里都是用竹签串着的各种美食。 “可惜啊,可惜啊。没有音响,没有话筒,要不然氛围感会更好。”江烈微笑着喃喃自语道。 虽然江烈穿越来此多年,早已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但还是时常会怀念之前那个世界的许多伟大发明创造。 待到夜幕逐渐降临,受邀的嘉宾们都陆陆续续到场了。 江烈一挥手,释放出一团火球点燃了篝火,在场的大人小孩便都欢呼着鼓起了掌。 虎啸海走到了江烈身边,拱手道:“江大侠,我在此恭祝本次篝火晚会顺利进行,所有人都能够尽享欢愉!” 江烈回礼道:“放心吧虎岛主,我既然敢办这个晚会,就是铁了心要让大家伙儿都从中享受到快乐,体会到热热闹闹的气氛!我敢保证,只要参加了这场篝火晚会,一个个的肯定都乐在其中,肯定都流连忘返!” “我相信江大侠的本事!”虎啸海说着便捋着胡须大笑了起来。 “来了就找位置坐下,随便坐,都安排好了。咱们晚上就是边烧烤,边喝果汁,边欣赏节目!”江烈说着便邀请虎啸海入座,也招呼起了到场的其他人。 随后,袁南儿和虎啸海的一个儿媳妇同时到场,她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袁南儿抱着江亚莉,虎啸海的儿媳妇抱着江亚莎。 其实江烈是打算让两个闺女待在屋里睡觉的,毕竟把她们两个带来篝火晚会的现场的话,还需要另外拜托两个人照顾她们。 江烈问道:“你咋把闺女都给带来了啊?” “能不带来吗?”袁南儿笑道,“你的闺女,你自己心里都还没点数呢。我要出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哭哭啼啼,还不是同时哭,是亚莉哭完,亚莎哭,亚莎哭完,亚莉再继续哭。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我一把她们抱起来,她们就不哭了,就笑得跟两个傻子似的了。把她们带过来这里,她们看到这里这么热闹,又都开心得不得了了。” 虎啸海的儿媳妇笑道:“江大侠,你们就尽管忙你们的就是了,我会帮你们照顾好孩子的,放心吧。这俩孩子都很可爱,也都很乖。” 江烈微笑着抱拳道:“多谢大姐,麻烦了!” “不麻烦的,江大侠请我们吃烧烤,看表演,我们帮忙照顾江大侠的女儿,是理所应当的。”虎啸海的儿媳妇十分礼貌地微笑道。 招呼着招呼着,所有受邀的嘉宾都到场了,狮炎济苍军全军也都到场了。BIquGe.biz 袁南儿走到了篝火旁,面带微笑朗声道:“大家晚上好!我是今天这个篝火晚会的主持人袁南儿!狮炎济苍军来摄魂岛一年了,这一年以来,狮炎济苍军特别感激摄魂岛的乡亲们的照顾!我们不可能一直都赖在摄魂岛上不走了,我们终究得回到蚀骨大陆上去。诀别之际,我们决定举办这场篝火晚会,给乡亲们留下最后的回忆!在此,恳请大家把最热烈的掌声先送给本次篝火晚会的总负责人,也就是我的夫君——江烈!江大侠!” “呜呼!”段彪带头鼓掌,雷鸣般的掌声登时响彻了大半个摄魂岛。 江烈鼻头一酸,与袁南儿相视一笑,并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今晚的篝火晚会不仅有狮炎济苍军精心准备许多天的精彩节目,还有美味的烧烤和果汁。希望通过这次篝火晚会,能够增进大家的感情,让大家尽情地享受快乐!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欣赏第一个节目,由狮炎济苍军全体成员带来的大合唱——《强军战歌》,掌声有请!”袁南儿说着便带头鼓起了掌。 此时的袁南儿精神状态极其亢奋,面色红润,嗓音洪亮,与当年在三刀谷做主持人相比,好得太多了。虽然袁南儿已经生过了两胎三个孩子,但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还是跟十来岁的少女一般,甚至越来越显年轻。 由于江烈不禁回想起三刀谷里那个病恹恹的袁南儿,满心感慨,感慨于生命力的可敬与可畏,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狮炎济苍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同心圆,包围住了篝火,这是江烈在前一天才刚刚设计出的新队形,毕竟排成方阵的话,无论面对着哪个方向,都会背对别的方向,所以不如围成圈圈,环绕着面向四面八方。 在场没有一个人是狮炎军乐队的,也没有人有乐器,所以这第一个合唱版的《强军战歌》是纯纯的清唱。 清唱就必须唱出气势,唱出狮炎军无所畏惧的英勇气概。这也是江烈在排练时最为注重的。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将士们异口同声地扯着喉咙唱着,最后像排练时一样整齐地高举起了右拳。 其实正常唱歌是要用腹腔,用丹田发力发声,然后这一通合唱都是靠喉咙嘶吼发的声。这样的发声方式在专业的音乐领域而言是错误的,唱出来的气流不够淳厚,展现出来的歌声就不够悦耳,不够动听,但这样却能比正确的发声方式更能表现出狮炎军的英勇气概,更能表现出属于军人的无畏精神。 《强军战歌》作为狮炎军全军最熟悉的歌曲,再加上这几天的艰辛排练,表现出来的效果自然是叹为观止的。 欣赏完第一个节目开场曲,吃着烤串的放下了竹签,喝着果汁的放下了杯子,都腾出了双手为表演者致以由衷的赞叹不绝的掌声。 “谢谢大家!谢谢!”江烈走出队伍,绕着合唱队的最外圈走了一圈,向四面八方都鞠躬致意。 袁南儿朗声道:“开场曲唱得好不好?” “好!”观众们都表现出了强烈的热情。 袁南儿微笑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开场曲唱得好,那咱们接下来就让江大侠单独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怎么样?” “好!”一听说江烈要单独表演,大家的兴趣都提到了最高点。 于是,除了江烈以外,狮炎济苍军的其他人都坐到了位置上。 江烈又礼貌地向四面八方行了军礼:“实不相瞒,我江烈是个粗人。论唱歌,我只称得上是略懂。论跳舞,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颇有些拳脚功夫吧,却都是中用不中看,适合实战,不适合表演。好在啊,我是驭火人,我会驭火术,而且在摄魂岛上花了一年的工夫将自己的驭火境界修炼到了最高境界。所以,下一个节目,就是由我本人独自表演的,用火表演的,这个节目的名字就叫——《冬天里的一把火》!” 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耍了个帅之后,江烈续道:“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女士们,先生们,请千万,千万,千千万万不要眨眼,因为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江烈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处便飞出了一只接一只的火蝴蝶,在掌心正上方绕成了双螺旋结构,翩翩向上空飞舞。 成群的火蝴蝶们一飞到遥远的半空中,便向四周散开,两只融合成一只,互相融合,一只只的小蝴蝶便融合成了一只只的大蝴蝶。随着逐渐融合,最大的火蝴蝶已有苍鹰般的身躯。三五成群的巨大火蝴蝶在上空来回盘旋,使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显得黯淡,使黑漆漆的黑夜恍如白昼,使寒冷的冬夜增添了灼热的暖意。 一时间,整个篝火晚会的现场充满了耀眼的火光与温暖的火热。 漫天飞舞的火蝴蝶只是江烈的热身活动,毕竟左手还空着。 “千万别眨眼,好戏还在后头!” 说话间,江烈又缓缓举起左手,掌心处如出一辙地飞出了成群结队的螺旋上升的火蝴蝶。双手释放出的火蝴蝶在空中互相交融,接连合体,合成了愈发庞大的火蝴蝶。 拥有庞然身躯的大火蝴蝶们又一边翩翩飞舞,一边向苍穹进发,下方的江烈的双手掌心处也络绎不绝地飞出源源不断的火蝴蝶。 于是,小火蝴蝶们合体成大火蝴蝶,大火蝴蝶们又不断挑战天空的极限,勇往直前地向上飞翔。 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仰视着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的火蝴蝶们在苍穹之上围成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感叹出赞叹之声的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气息的图案。 笔趣鸽 第三百六十九章 篝火晚会【中】 火蝴蝶群围成的图案正是一个爱心。 随着上升的火蝴蝶越来越多,爱心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大,由火蝴蝶勾勒而出的闪耀的线条也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明显。 其实摄魂岛上的居民们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爱心的图案,也不知晓这个图案代表了什么,有什么含义,但是当他们眯着眼睛仰望那颗由火焰组成的巨大的爱心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仿佛那个形状就是象征了幸福。 袁南儿仰望着那颗火光灿灿的爱心,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与江烈的爱情之路。 江烈也不约而同地与袁南儿一起出神,沉浸到了甜蜜的回忆之中。 羿衷四十五年,江烈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当天晚上就与江洛一同抵达了神狮城。在神狮城里逛了一阵后,便遇到了优伶教作乱。那个时候,袁南儿就是被优伶教挟持了。江烈见义勇为,救下了袁南儿,但自己却遭到了优伶教右护法洪三金的暗算,受了伤,导致昏迷。 优伶教的这次行凶堪称是江烈与袁南儿两人之间爱情的开端。 正是因为江烈受了伤,昏了迷,所以他被送进了纲亲王府疗伤。为了“惩罚”袁南儿,袁辽宏命令袁南儿日夜无休地照顾江烈,直到江烈的伤势痊愈。所以在那养伤的一个月里,江烈与袁南儿每天都如胶似漆地在一起,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琴棋书画谈到了刀枪剑戟。 日久生情或许就是这样的。江烈对袁南儿的感情就是这样从一开始的惊艳到略有好感,再到暗下决心,又到无法自拔。袁南儿对江烈的感情也是在夜以继日的相处中逐渐升温。 袁辽宸决定微服出巡的时候,江烈得知袁南儿也会一同前往,便心花怒放,彼时他大概也就确定了,自己对袁南儿的情根已经深深扎下。 那一次的微服出巡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充斥了艰险磨难。 在荒废的破庙里,江烈带着袁南儿与袁如桐,遇到了要吃人的丐帮。这是江烈与袁南儿第一次一起遇到危险。所幸,江烈保护住了两位公主,制服了丐帮。可以说,江烈在那个时候又救了袁南儿一命,论救命,这是第二次了。不由自主地,袁南儿内心中对江烈的崇拜仰慕之情便愈发强烈。 不仅仅是崇拜和仰慕,与此同时,袁南儿对江烈的信任感也油然而生,她开始无条件地信任江烈,相信江烈无论遇到何等情况,都有化险为夷的本领,这是一种潜藏在心底的十足的安全感。 所以,在比武招亲的时候,江烈面露难色,袁南儿便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她相信江烈的判断,她相信江烈的愁眉苦脸不是无缘无故的。果不其然,那场大摆擂台的比武招亲是优伶教的陷阱。 优伶现身,袁南儿不知所措之际,江烈沉着冷静,释放出了一道道火浪,限制住了一大批优伶教徒的行动,并在人群中找到了袁南儿,将她抱起飞进了粮栈二楼。 这是江烈第三次救了袁南儿的命,是第一次跟袁南儿有零距离的肌肤之亲。 被江烈抱起的那一刻,袁南儿的恐惧、慌张都在一瞬间飘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幸福与澎湃的窃喜。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袁南儿确定了江烈这个男人是可靠的,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后来,为了给袁如桐准备礼物,江烈半借鉴半原创地写了一首诗(对于袁南儿而言,那首诗就是江烈的原创),展现出了不俗的才情,自己在袁南儿心中的形象便又伟岸了许多。 护送袁南儿出嫁去虬誓国的路上,以及返回神狮城的路上,江烈与袁南儿每天都在打情骂俏,像一对欢喜冤家一般,享受着最单纯的快乐。 然而好景不长,从虬誓国回到神狮城后,袁南儿发现了自己中了毒,并且神狮城内的诸多神医都束手无策。 袁南儿认了命,但依然放不下江烈,不愿意让自己的英年早逝耽误了江烈,所以为了断掉江烈的念头,答应了袁国采做媒的与徐韬的婚事。 其实袁南儿并不想嫁给徐韬,她从小到大,想要嫁的人就只有江烈一个。只不过,自己命不久矣,她不忍心让江烈刚成亲就丧偶,只好狠下心来,对江烈说出了一番番绝情的话。 直到袁南儿奄奄一息之时,江烈才得知袁南儿的苦衷。江烈无法接受袁南儿在花样年华就英年早逝,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治好袁南儿,救活袁南儿。所幸江洛认识羿衷散仙史竹天这个世外高人,袁南儿获得了生的希望。 在去三刀谷的路上,江烈用亲吻疗法一次次帮袁南儿止痛。到三刀谷之后,江烈不辞辛劳地照顾袁南儿,为了药材中必不可少的狼影花,不惧艰险地潜入狼群腹地,冒着生命危险采来了狼影花。 羿衷四十六年,一回到神狮城,江烈便要随军北伐。出征的前几天,袁南儿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直到出征的那一天早上,江烈才知晓,袁南儿之所以闭门谢客,是为了给江烈画一幅写着“旗开得胜,平安凯旋”的戎装肖像画。 袁辽宸和袁辽宏都答应了江烈,打完仗就张罗婚事。江烈在北疆打仗的时候可就不敢忘了这件事,使奋勇杀敌的斗志愈发强烈,打了一次次的胜仗,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狮鲤大战的头号功臣。 结婚的那天,是纲亲王府大门口那“昨日伐北安民保境,今夜征南定心成家”的对联,是袁南儿的闺房门口回声嘹亮的《强军战歌》,是灵光一闪的公主抱,是江府里热闹非凡的拜堂仪式,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交杯酒,是亲朋满座的宾至如归,是如梦似幻的洞房花烛夜。 古灵精怪的江念恒,襁褓之中的江亚莉、江亚莎。这三个可爱的孩子,都是江烈与袁南儿的爱情结晶。 点点滴滴的往事如走马灯一般滚动浮现,仿佛都凝聚在了那颗火气腾腾的大爱心之中。 所有的火蝴蝶都已经飞到了苍穹,江烈的双手不再释放火焰。 江烈有感而发,朗声道:“大家都有目共睹,天顶上有一颗爱心,那颗爱心,包含了爱情、亲情、友情等各种五花八门的情感,也包含了勇敢、认真、自信等各种五荤八素的品质。那颗爱心,是慈心,是善心,是诚心,是热心。这颗爱心,献给在场的所有人!更是献给我的妻子,沐慕长公主袁南儿!” “呜呼!”段彪兴高采烈地带头鼓起了掌,并挥舞着双手,带动其他人一起欢呼。 袁南儿忍俊不禁,也忍泪不禁,又哭又笑地凝视着江烈的双眼。 “我跟我的烈嫂认识于神狮历羿衷四十五年,如今是神狮历昇凡六年,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八个年头!八年以来,我们同甘共苦,我们同舟共济,我们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我们也闹过矛盾,也斗过嘴,但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因为我的烈嫂是我最爱的人!”江烈激动不已地喊道。 “江少侠也是我最爱的人!”袁南儿虽然感动得泣不成声,但还是扯着嗓子大喊道。 主持节目的时候,袁南儿选择入乡随俗,称呼江烈为江大侠,然而此时,袁南儿按捺不住迸发的激动之情,便称呼江烈为江少侠。 新婚之夜,江烈与袁南儿便定下了规矩,丫鬟们称呼江烈为烈少,称呼袁南儿为南姐儿。而江烈则称呼袁南儿为烈嫂,袁南儿则称呼江烈为江少侠。 “烈嫂”与“江少侠”这两个称谓是属于江烈与袁南儿的最浪漫的情话。 “袁南儿,我爱你!”江烈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江烈,我也爱你!”袁南儿破涕为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大喊道。 见这场意义非凡的篝火晚会顿时化为了江烈与袁南儿的秀恩爱现场,段彪便兴致勃勃地带起了节奏:“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纪评童心未泯,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怀,便随声附和道:“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在场的男女老少们都跟起了风,除了还不会讲话的江亚莉和江亚莎以外,全场都此起彼伏地喊起了“亲一个!” 段彪一边喊,一边疯狂向江烈挤眉弄眼、张牙舞爪。 江烈发现了段彪的眼神,心领神会。 段彪的表情与动作表达出了显而易见的信息——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们两个要是不亲一个就是不识时务了。 虽然江烈与袁南儿离得不远,但江烈还是耍起了花招,原地施展开了轻功,身轻如燕地徐徐飞到了袁南儿的身边,轻轻地落了地。 江烈复刻了六年前在纲亲王府里的所作所为,二话不说便用公主抱将袁南儿一把抱起,又轻轻蹬地,施展开轻功,向天空飞去。 再为高超的轻功也不可能一飞冲天,所以江烈抱着袁南儿只飞到了数十丈的高度,头顶的方向正是那颗火焰爱心的正中心。 由于江烈此时的驭火境界已经是祝融境,所以他的一身武功也得到了质的飞跃,原本就高超于常人的轻功自然更上一层楼。 虽然身处于数十丈的高空,但江烈仍然稳稳当当地抱着袁南儿,并没有因万有引力而自由落体,而是由内而外释放出了一股真气,与万有引力相抗衡,缓冲了自身的下降。 所以江烈就这样抱着袁南儿,在半空中缓缓地旋转,缓缓地降落。 “我江烈的女人,必须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江烈说着便俯下了头,唇齿相依,双舌相缠。 在场的所有人都仰望着上空,赞叹不已,拍腿叫绝。哪怕是跟着江烈最久的段彪,也从来没见识过江烈的这番本领,于是双眼发直,呆若木鸡。 没有吃过爱情之苦的纪评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见到此情此景,情不自禁地便浮想联翩,翘首以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像江烈与袁南儿这般,缠缠绵绵,羡煞旁人。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章 篝火晚会【下】 天上的火蝴蝶,地上的篝火,都为江烈与袁南儿提供了别具一格的烂漫灯光,使得旋转着缓缓降落的二人如天仙下凡一般,仙气飘飘,尽显潇潇洒洒。 随着众人热烈的掌声与赞叹声愈发响亮,江烈终于抱着袁南儿稳稳地降落到了地面之上。 袁南儿只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满心喜悦,满面娇羞,只敢把脸扎在江烈的怀中,不敢展示给其他人,毕竟火光明亮,一旦把脸蛋露出,在场的所有人就都会看见袁南儿的整张脸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 江烈此番大显神通,令袁南儿收获了近些年来最大最疯狂的惊喜,自己也心旷神怡,颇感骄傲与自豪。 低头俯视着袁南儿在自己怀中露出的一小抹红晕,江烈笑得浑身都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暖意。 幸福中的幸福或许就是有许许多多的人见证自己的幸福。 就在江烈要将袁南儿放下之时,袁南儿却紧紧地抓着江烈的肩头,不让他把自己放下。 “这么舍不得吗?”江烈柔声问道。 “不行啊……见不得人……”袁南儿说着便将江烈抓得更紧。 江烈自然知晓袁南儿的心思,便继续静静地抱着袁南儿,注视着她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 当袁南儿脸上的红晕完全消散,面皮恢复成了白皙的状态,江烈便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袁南儿,并揽住了袁南儿的腰,向四面八方挥手示意。 虽然袁南儿不再脸红,但满心的娇羞感却丝毫未减,没有面对众人的勇气,只是微微低着头,靠在江烈的肩旁。 “感谢诸位,感谢诸位!感谢诸位的掌声鼓励!感谢诸位对我这个节目的支持,万分感谢!”江烈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收回了漫天的火蝴蝶。不一会儿,漫天的光亮就只剩下了皎洁的月光与熠熠闪烁的星光。 江烈低声道:“我的这个节目结束了,你该主持了。” 袁南儿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调整片刻,袁南儿方才开口:“接……接下来……”声音却如蚊蝇振翅一般。 江烈轻轻地捏了捏袁南儿的手指头,低声道:“大点声,你这样的声音,没人听得见。” 酝酿良久,袁南儿才终于提高了音量:“接下来请让我们欣赏,由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段彪带来的狮城拳法表演!掌声欢迎!” 袁南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讲完了这句话,一讲完就低下头开始偷笑。 说着,表演完节目的江烈便退了场,准备表演节目的段彪昂首挺胸地迈着大步走到了篝火旁。 “大家晚上好!”段彪行了军礼,朗声道,“在下段彪,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先锋牙校尉,称得上是江大侠的贴身护卫!我自幼习武,学的是狮城流派的武功,所以我要给大家带来的节目就是我最擅长的狮城拳法!如有不足之处,请多多赐教!”???.BIQUGE.biz 话音刚落,段彪便摆开阵势,在原地对着空气打起了拳,一如既往地拳风凌厉,拳拳到风,每拳所到之处都引发了局部的小飓风。左拳方收,右拳又出,右拳方收,左拳再出,每拳之间都是连续不断的,极具观赏性,令观众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但凡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至少一拳。 狮城流派的拳法向来华丽,在表演之中便显现出了胜于狮南流派的优势。论实战,狮城流派与狮南流派自然是各有千秋。但在观赏性上,朴实无华的狮南流派完全无法与狮城流派相提并论。 除了狮炎济苍军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在武学方面都是门外汉,是看不懂拳法的,但他们都觉得段彪的拳法十分好看,看得自己都跃跃欲试,激发出一种想跟段彪切磋一番的冲动。 表演了半天,段彪打出了一身淋漓大汗,收了拳脚,调整好了呼吸,面带微笑地朗声道:“献丑了!我不像我们大帅那样能说会道,我打拳就是光打拳,想不出什么别的花样,所以可能显得单调了点。反正,我就凑合着打,你们就凑合着看,感谢支持!感谢支持!” 随着掌声四起,袁南儿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微笑道:“感谢段校尉为我们带来的精彩绝伦的狮城拳法的表演。众所周知,狮炎军是军队,是要打仗的。打仗的时候,火攻很重要,所以江大侠就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火焰的表演。拳脚功夫也很重要,所以段校尉就给我们带来了狮城拳法的表演。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能在战场上发挥奇效的技能,大家猜猜是什么?” “射箭!”纪评立马打破了悬念,大喊道。 袁南儿噗嗤一笑道:“没错,我想说的这项重要的技能,就是纪评将军所说的射箭。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再锋利的菜刀也会怕远处射来的箭。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纪评将军是狮炎军中出了名的神射手,素能百步穿杨。接下来,就请纪评将军为我们带来——弓箭送福!掌声有请!” 随着掌声雷鸣地响起,纪评扛着弓,背着箭筒,笑嘻嘻地挥着手走到了篝火旁,并连连向四周点头示意。 江烈笑着思忖道:“纪评这小子真不愧是纪家村孩子王,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社交牛逼症’的气息,真的是一个十足的社牛。” “段校尉,上道具!”纪评趾高气扬地大喊道。 “遵命!”段彪说着便搬来了一个大木桩,摆放在了离纪评较远的一块地上。 那个大木桩上贴满了布条,都是一些吉祥如意的字眼。 纪评在段彪的精心教导下,已经学会了木桩上贴着的所有字。 “我先来介绍一下我的表演内容。都看到那个木桩了吧?那个木桩上有很多布条,布条上都有字,都是一些比较好寓意的词汇。希望家人们、朋友们能够配合我,积极地主动地来做我的助手。做我助手的家人,就可以选中木桩上有的一个词,然后我就会用箭射中那个词,那这位家人就可以把那个喜庆的布条拿走了。大概晓得了吧?”纪评说着便从箭筒中取出了一支箭,“不信任我的话,靠近木桩的可以往边上挪挪,安全第一!好了,哪位朋友,哪位家人愿意当这第一个幸运儿?一人一词啊,机会有限的!” 江烈轻轻地拍了拍袁南儿的肩头:“你先自告奋勇给纪评捧个场呗?” “行,捧场就捧场!”袁南儿说着便高举起了手,“我我我!” 纪评笑道:“好!欢迎江大嫂!” 江大嫂? 袁南儿登时汗颜,这是她生平首次被称作江大嫂。这个称谓虽然貌似合情合理,但是在袁南儿听来显得极其古怪。 作为一个虬誓人,纪评并不习惯像其他人那样称呼袁南儿为长公主。也是来到摄魂岛之后,纪评才有机会称呼袁南儿,但他之前只是称袁南儿为嫂子,却从未称呼过一声大嫂,像此时这样令袁南儿不寒而栗的“江大嫂”就更不用讲了。 江烈一时意识不到纪评原本是如何称呼袁南儿的,虽然觉得这个称谓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兴高采烈地鼓掌。 “纪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怎么叫我?”袁南儿假怒着质问道。 纪评向来不在意如何称呼别人以及如何被别人称呼,毕竟在玳山的时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们都称呼他为弟弟,所以他在叫别人的时候经常就是随心所欲,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面对着袁南儿的质问,纪评只好露出两排大白牙,嘻嘻笑道:“嫂子,嫂子,公主嫂子,嘿嘿。公主嫂子想要射哪个词?” 袁南儿白了纪评一眼,望向了木桩,好巧不巧地一眼盯住了“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是木桩上的所有词语中长得最简洁的,笔画是最少的,却是含义最丰富的。 袁南儿看了江烈一眼,又转过头来:“就那个——一生一世。” 其实纪评并没有把所有的字认全,但他可以分辨出哪个词是哪个词。像“一生一世”,他倒也分不清哪个字是“生”,哪个字是“世”,但他认得“一”,他只要找到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都是“一”的四字词,就知晓那个词就是“一生一世”了。 “看好啦!一生一世!来喽!”纪评张弓搭箭,一眨眼的工夫,便松开弓弦,离弦之箭瞬间飞到了木桩上,钉住了一条布条。 众人定睛一瞧,被箭射中的那布条上写着的正是“一生一世”。 所有人都鼓起了掌,为纪评投去了赞叹不已的目光。 纪评放下弓,示意让众人先停止鼓掌,问道:“一生一世可是一个好词啊!敢问公主嫂子为何在这么多词语中选中了这个词呢?” 袁南儿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江烈,笑道:“一生一世就是一辈子,就是一世人,代表了永远。你们作为狮炎军的一员,无论你们日后有没有去别处发展,你们跟狮炎军的感情都是一生一世的,你们战友之间的情谊也都是一生一世的。当然了,我跟江大侠的感情,也必然是一生一世的!” 段彪又兴趣盎然地开始带头起哄:“呜呼!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江烈大笑道:“烈嫂,一生一世未免有点少了!咱们岂能只有一生一世呢?不只是今生今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下到不能再下的下辈子,咱们都是永不分离的!无论几世轮回,你都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满足于一生一世,咱们应该要一生又一世,一世又一生!”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一章 纵火嫌犯江念恒 随后,又有几位幸运观众选了词让纪评射中。纪评射中的词汇包括但不限于“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福星高照”、“平安健康”。 纪评的“弓箭送福”表演结束后,其余有报名的将士们也陆陆续续地展现出了自己的特长,献出了接二连三的精彩演出。 到最后一个节目表演结束之后,所有的烧烤与果汁也都被清空,没有造成任何浪费。 最后,袁南儿朗声道:“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如此精彩的篝火晚会就这么转瞬即逝了。这是狮炎济苍军和摄魂岛的乡亲们第一次大规模的聚会,也是最后一次。这个篝火晚会也算是我们的告别仪式,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准备动身返航了。我们每个人都特别舍不得离开,因为摄魂岛并不像名字那样恐怖,而是一个充满了爱的地方。无论如何,纵然恋恋不舍,我们终究还是得回去。在此,再次感谢摄魂岛的乡亲们对我们的照顾!” 江烈走到了袁南儿身边,叹了口气后朗声道:“我会怀念摄魂岛,怀念摄魂岛上的乡亲们,怀念摄魂岛上的一切!虽然我们即将离开,但是我们和摄魂岛上的诸位的情谊必定地久天长!” …… 次日一早,狮炎济苍军便准备动身了。 离别之际,江烈送了几只灵鸽到猛虎洞。 虎啸海问道:“江大侠,你送我这几只鸽子,意欲何为啊?” 江烈解释道:“这些都不是寻常的鸽子,它们是灵鸽。寻常信鸽能做到的,灵鸽能够做到。寻常信鸽做不到的,灵鸽也能做得到。灵鸽不是认地的,而是认人的。你们想要联系我的时候,就写信,绑在灵鸽的腿上,告诉灵鸽,把信送给江烈,我就能收到灵鸽送来的信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把那封信多抄两份,多派几只灵鸽,一起送出。” 虎啸海惊奇道:“还有如此神奇的鸽子?” “所以才叫灵鸽啊。”江烈笑道,“摄魂岛距离蚀骨大陆太远,神狮城离神狮国的西海岸也不近。我要来一趟,那是极其困难的。你们要是想去蚀骨大陆一趟,那是难上加难的。有这些灵鸽,咱们就可以见字如晤了。灵鸽是好养的,比猪都好养,荤素都吃,只要你喂得下的,就没有灵鸽嚼不烂的。而且寿命也不短。” 虎啸海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江大侠了!” “好啦,我们要走了,你们多多保重!”江烈拱手道。 虎啸海回礼道:“我这就叫人,帮你们搬搬行李,送送你们。” 闲言姑且略去不提,且说狮炎济苍军的其他人都上了船,江烈和袁南儿则还在岸边与虎啸海的一大家子依依惜别。 江烈抱着江亚莉,袁南儿抱着江亚莎,离愁别绪溢于言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江烈微笑道,“这天气冷,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上船了。” 三步一回头,江烈与袁南儿一边向船走去,一边向虎啸海他们挥手告别。 …… 昇凡七年初春的一天下午,济苍号抵达了神狮城外的大运河港口。 虽然启航之前,袁国采承诺要在归航之时亲自迎接,但是迎接的人群尽是狮炎济苍军的家属,却没有袁国采的身影。 吟风、听雨、邀月、摘星、问天、映梅、安嬷嬷都在迎接的人群中。 江烈抱着江亚莉,袁南儿抱着江亚莎,肩并肩地下了船。 “念恒呢?他没跟你们一起来吗?”袁南儿四下里找不着江念恒,好奇地问道。 “南姐儿……”吟风耷拉着脸,“小侯爷被皇上抓走了……” “抓走了?怎么回事?”江烈与袁南儿异口同声道。 映梅忙道:“前天皇上带了一大群人去府上,直接找到了小侯爷,说小侯爷是嫌犯,就把小侯爷铐走,带去了宫里。” 江烈瞪大了双眼:“什么咸饭酸饭?我还牛肉羹呢!我儿子就一个小屁孩,能干得出什么坏事?你们没去找我老丈人?没去找纲亲王?” “有啊,怎么可能没找。我们都是人微言轻,哪敢跟皇上争论什么?王爷去找了皇上,但皇上也不给他皇叔这个面子,说是谁来都没用。他就……他就认定了小侯爷是罪犯。”问天唉声叹气道。 “他娘的……”江烈将江亚莉交给了邀月,又从袁南儿怀中抱过江亚莎交给了摘星,吩咐道,“问天,映梅,你们速去狮城军驻地寻纲亲王,让他赶去皇宫。你们几个看好我两个闺女。南儿,咱们走!” 说着,江烈便拽着袁南儿拦住了一辆马车,径直赶往皇宫。 在车上,袁南儿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额头上尽是汗珠:“念恒这孩子怎么会是什么嫌犯呢?他就一个七岁的小孩,他还能闯出什么祸,能让皇上亲自来把他抓走?他还那么小,他哪里受得住什么严刑拷打啊?我真的想不通,他到底能犯出什么罪过?杀人?还是放火?” 江烈双眼一亮:“杀人是不至于,放火……还真有点可能……难不成……他放了火?” “不可能!怎么可能?”袁南儿的眼角渗出了泪珠,“他就算会放火,他还能去哪儿放火?府里那么多人看管着他,还有莫大人教他念书,教他做人。他再怎么调皮,也不可能干出纵火之事啊!” “哎,刚才走得急,也没问他们袁国采有没有说念恒具体犯了什么罪过。先别想太多,念恒好歹是袁国采的外甥。作为一个血浓于水的堂舅,袁国采应该还不至于对念恒太怎么样……要是袁国采敢虐待咱儿子……我必定跟他拼命……”江烈说着便攥紧了拳头。 一下马车,江烈便拉着袁南儿匆匆忙忙地要进宫门。 守门的侍卫拦住了江烈,行了军礼:“参见江大帅!好久不见,江大帅是要进宫复命吗?” “复个屁命!我儿子被皇上抓进宫了,我得来一探究竟!”江烈说着便拉着袁南儿冲进了宫门。 经过一番打听,江烈终于得知江念恒被袁国采关在了冷宫。 袁国采未曾将哪个娘娘打入过冷宫,所以冷宫一直空着,正如其名,冷冷清清。 问着问着,江烈与袁南儿便找到了关押着江念恒的那一间冷宫。 门口的侍卫向江烈行了军礼:“参见江大帅!” “我儿子在里头吗?”江烈直奔主题地问道。 那侍卫点了点头:“在。” “我要见我儿子。”江烈冷眼相对道。 那侍卫应道:“江大帅,令郎如今是朝廷要犯,没有皇上的旨意,您也是见不了他的。” 江烈咬牙切齿道:“那你就派人去把皇上给我请过来!” 见江烈有将要大发雷霆的预兆,那侍卫便识相地点了下头:“卑职这就派人去请皇上!” 在冷宫门口等了大半晌,江烈终于等到了一句震耳欲聋的“皇上驾到!” 见到袁国采身着常服,在宫女太监们的护送下坐着步辇来到了此地,江烈便先忍住怒气,行礼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南儿也向袁国采行了礼:“臣妹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袁国采在杨能言的搀扶下,走下了步辇,“你们是要来找念恒的吧?你们可知念恒犯下了何等罪错?” 江烈摇了摇头:“正是不知犬子犯了何等罪错,所以臣才一回神狮城就赶进宫来一探究竟。” 袁国采向江烈走近,正色道:“火烧皇宫,你觉得这样的罪过,是小事吗?” “火烧皇宫?”江烈蹙起了眉头,“陛下,可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是犬子所为?” “证据?证据太明显了。”袁国采冷哼一声道,“前天凌晨,皇宫失火,是人为的火,而且是徒手放的火。当时值班的侍卫看见了,着火的是宫内,但火是从宫外进来的。值班的侍卫说,他们跑到宫外找纵火犯的时候,看到在放火的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就是念恒这样的体格。虽然当时让他跑了,但是你觉得这还不够明显吗?放火的是个驭火人,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这神狮城内,除了念恒,还有谁?哪怕是在整个蚀骨大陆,驭火人除了你和念恒,还能有谁?” 江烈心头一颤,按照袁国采的说法,倘若侍卫所言属实,江念恒着实是嫌疑最大的嫌犯。 “念恒他……承认了罪行了吗?”江烈颤声问道。 袁国采耸着肩膀摇了摇头:“这孩子就像一头倔驴一样,软硬都不吃,就是不肯认罪。” “软硬都不吃?”江烈瞪着袁国采,“你给念恒来硬的了?” 袁国采摆了摆手:“别误会,你可千万别误会。所谓的软,就是好声好气地跟他讲道理。所谓的硬,就是把他绑起来,把他关起来,没有什么严刑拷打。念恒好歹是我的外甥,所以我也没把他送去刑部,而是关在宫里。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的,只要他认了罪,朕还能跟他追究什么呢?小孩子嘛,调皮捣蛋是正常的,只要认了罪,朕又不是不原谅他。无论如何,朕都是他的舅舅啊,朕还能多么为难他不成啊?”???.BiQuGe.Biz 江烈深吸了一口气:“倘若念恒果真是罪犯,我和南儿一定会撬开他的嘴,让他承认错误。请陛下给个机会,让臣跟犬子面对面地好生交流一下。” “纲亲王到!” 随着一个太监的一声呼喊,江烈与袁南儿都循声望去,只见袁辽宏身着轻甲,带着几个卫兵匆匆忙忙地赶到。 “臣袁辽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袁辽宏走到袁国采跟前,向袁国采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皇叔免礼。”袁国采说着便扶起了袁辽宏下弯的腰。 “爹!”江烈与袁南儿异口同声道。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你有没有私生子 袁辽宏点了点头,看向袁国采:“陛下,我的女儿和女婿都回来了,都到场了,我们可以去看看我的外孙了吧?” “自然可以,希望你们能够让念恒承认自己的罪行。朕就在外头等着,你们进去吧。”袁国采说着便走向了步辇。 江烈、袁南儿和袁辽宏三人连忙迈开大步走向冷宫之门。 这间宫殿不大,他们三人一进门便发现了江念恒被绑在中间的一张椅子上。 “念恒!”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爹!娘!外公!”江念恒喜出望外地喊道,仿佛看到了重获自由的希望。 冷宫里的“狱卒”见三人进来,便立马搬来了三张椅子让三人坐下。 于是,江念恒的父母与外祖父便半包围着他坐了下来。 一年有余不见,江念恒又长高了,五官也长得更精致了。 “念恒,你跟爹实话实说,你到底有没有放火?”江烈柔声地问道。 江念恒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家里,我哪儿也没去!我怎么可能放火?而且,你跟我说过,小孩子不能玩火,长大后才能学驭火术。我虽然会驭火术,但我从来就没用过!爹,娘,外公!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放火!” 江烈、袁南儿、袁辽宏都相信江念恒是个诚实的孩子,认为江念恒不可能说谎。 袁辽宏蹙眉道:“但前天确实有人往宫里放火,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有一种可能,就是侍卫看走眼了,或者侍卫撒了谎。撒谎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所有宫廷侍卫都隶属于我狮城军,所有人都知道念恒是我的外孙。难不成……就是那个侍卫看错了?” “爹,不如让皇兄把那个侍卫叫来。”袁南儿看着被束缚着的江念恒,满心不忍。 袁辽宏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去了。 江烈此时宁愿相信事实上江念恒就是罪魁祸首,然而他相信江念恒没必要撒这个谎,所以纵火者另有其人,这就是一桩难以破解的悬案了。 “念恒,倘若那火真的是你放的,你就老老实实坦白了。只要你承认了错误,你就可以出去,就可以回家了。只要你保证下次不再犯,你就不会得到任何的惩罚。”江烈轻声细语道。 江念恒火冒三丈道:“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承认一个我根本就没有去做的事?你们可以问莫先生,你们可以问龟老伯,你们去问吟风听雨,你们去问问天映梅!我前几天根本就没有出过家门,我就一直待在家里!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皇上不相信我也就算了,连我亲爹亲娘都不相信我,这世界上还有信任我的人吗?” 说着,江念恒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童言无忌,江念恒的表现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袁南儿见江念恒泪流满面,自己也不禁流了泪:“念恒,你别误会,你爹是相信你的,我也是相信你的,外公也是相信你的。正是因为我们相信你,所以我们才迫切地想要得知事情的真相,才会想尽快把你救出去,把你带回家。但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在真正的罪犯被抓到之前,你就是嫌疑最大的嫌犯。谁让你爹是驭火人呢?谁让你也是驭火人呢?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了这案子,抓获真正的罪犯,证明你的清白。” “你娘说得对,清者自清,你不可能一直都被冤枉的。我们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只是这种事情不是说我们相信你就完事的。我们对你的信任不是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你不在场的,都是咱们自家人,没有说服力的。现在能够帮你证明的方法,就只有一条路,就是你娘说的,破案,抓捕真正的罪犯。现在,咱们就等那个目击者,那个侍卫,看他还能提供出什么线索……”江烈轻轻抚摸着江念恒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侍卫正好也正在皇宫里值班,所以不一会儿就到了。 冷宫里的“狱卒”又为那侍卫拉来了一张椅子。 江烈为那侍卫施加起了压力:“现在这个嫌疑犯是我儿子,我是他爹,我是狮炎军大帅,我是江烈。这位是他外公,是我老丈人,是狮城军大帅。这位是他母亲,是我夫人,是沐慕长公主。我们希望你句句属实,字字属实,不要糊弄我们。皇上有本事摘你的脑袋,我们也是有本事摘你的脑袋的。” 那侍卫连忙蹙眉道:“江大帅,袁大帅,沐慕长公主,卑职晓得你们都是人物,都是卑职惹不起的。卑职在神狮军团的编制里就只是一个大头兵,在宫里执勤的时候就是最下等的普通侍卫。卑职哪有糊弄你们的勇气啊?你们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每个字都属实!” 江烈点了点头,正色问道:“那我问你,前天凌晨,皇宫失火,你看到了什么?” 那侍卫应道:“我们本来以为是意外走水,还以为是哪个宫的火炉翻了,就先忙着救火。然后我们就发现,火是从宫墙之外飞进来了,明显是人为纵火,所以我们就追到了宫外。我们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在放火,没有任何工具,是用手放的火。那是一个小孩,那时候天黑,看不太清楚,但看得出来,那个小孩的身板,就跟……就跟令公子没什么两样。我们要追他,但他放出了一道火墙,挡住了我们的路,我们绕路再追,却再也没找着人了。” 江念恒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眼神:“真的不是我干的……” 江烈凝视着那侍卫的双眼:“你真的确定吗?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你说了,看不太清楚,所以你也并不确定是吗?” 那侍卫叹了口气道:“江大帅,卑职所言千真万确。那会儿是天黑,是看不太清楚,但看不清楚的是纵火犯的脸和穿着,身体的轮廓还是看得出来的。那就是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模样啊!” 从那侍卫的眼神之中,江烈看不出丝毫的慌张的神情,着实不似扯谎。 袁辽宏缓缓站起,一把抓住了江烈的肩头,眼神凌厉道:“如今,整个蚀骨大陆上已知的驭火人,就只有你这一脉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私生子?除了你的血脉,哪里还能凭空冒出个小驭火人?” 江烈苦笑道:“爹,我有啥本事还能生个私生子啊?我跟谁私生啊?这事确实蹊跷,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目前已知的驭火人就只有我这一脉,但不见得没有别的驭火人不晓得自己是驭火人。而且,驭火人的这种血脉虽然会遗传,但不一定都是像我遗传给念恒这样直接遗传的,可能还有隔代遗传,甚至隔好多代遗传的。你看像我,在我之前,不也有近百年没出现过驭火人了吗?” “对啊,爹,你怎么会怀疑这个呢?”袁南儿为江烈辩解道,“就他这种惫懒之人,除了我,还有谁能愿意为他生孩子?” 虽然江烈觉得袁南儿在贬低自己,但还是心花怒放。 “也是,是我多虑了。”袁辽宏拍了拍江烈的肩头,轻轻点了下头,“这纵火者,十有八九是驭火人。这问题就玄乎了,这个驭火人为什么会凭空冒出?他如果有七八岁了,那么他五六岁的时候在干嘛?他三四岁的时候在干嘛?而且他放火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玩吗?小孩子贪玩也不是这么玩的啊,他不晓得这是皇宫吗?” 江烈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私生子。 冥思苦想一阵,江烈的心跳登时加快,嘴唇开始微微地颤抖。 无法排除有私生子的这个可能。 江烈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有跟袁南儿以外的女人做过云雨之事,那个女人就是茴香。 那个时候,江烈是喝了春酒,毫无意识,但可以确定,那档子事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江烈蹙着眉头思忖道:“不至于吧?应该不至于吧?就那么一次,而且我全程都是无意识的,不至于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我真的欠下了这段风流债,茴香也该告知我呀。对,要是真留下了种,茴香肯定得告知我的,她有赚钱,也有值钱的东西能换钱,无论如何,请人代写一封书信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有这么三个孩子,不可能有别人。” 经过一番思索,江烈又放弃了“私生子”的可能性。 然而,又转念一想,江烈又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茴香不在狮南武太学了,她只在狮南武太学干了半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未婚先孕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倘若茴香果真怀了江烈的孩子,她有可能以此为辱,没脸见人,所以消极避世,悄悄地生下了孩子,并自己偷偷地将孩子养大,还瞒着江烈。 这样一想,江烈突然又觉得逻辑通了。 十五个吊桶在江烈的心中七上八下。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倘若江烈着实欠下了这段风流债,那么此时江念恒成为嫌犯,纵火案成为悬案,就是报应来了。 不得不说,多年以来,江烈一直对茴香心存愧疚,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茴香,而且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弥补过茴香一丝一毫。 江烈已经悄悄假设了纵火者是自己和茴香的孩子,但问题又来了,纵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孩子倘若要找父亲,应该找到江府去,而不是找来皇宫,更不是来皇宫放火。 一个头两个大,江烈感受到了比打仗更烦躁的巨大压力。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三章 茴香之子 但凡有个监控摄像头,这桩案子都能够轻轻松松迎刃而解。然而正是因为没有监控,这个时代才会有层出不穷的迷案、悬案,令人绞尽脑汁,令人捉摸不透。 七八岁的小男孩,这个唯一的线索范围太广了,按照这条线索,在整个神狮城里能找出一支军队。将神狮城内所有的七八岁的小男孩都视为嫌犯,挨个调查的话,也并不现实。 江烈连连摇头,连连撇嘴:“你确定那个放火的小男孩,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是徒手放的火?” 那侍卫坚定地点头道:“千真万确,他就只是用手,就扔出了一团团火球,没有用任何工具,真的,我不会骗你们的!” “驭火人……七八岁……小男孩……”江烈碎碎念道,“谁晓得还有谁家的调皮孩子是驭火人啊?” 袁辽宏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却也因此案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线索好像很明确,但是又跟没有一样。按照这个线索,确实只能找得着念恒这么一个嫌疑人。驭火人这种身份,只能证明自己是,却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总不能把所有适龄的小男孩都抓来,挨个用火烧一遍,看哪个不会被火烧死?也没有这种道理啊……” 江烈咬了咬嘴唇:“咱们在这里思来想去,终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根本没有破案的门路,只是徒劳无功。爹,要不你问问袁国……问问皇上,看能不能让咱们把念恒带回家,居家囚禁,直到……直到我们找出真正的凶手。”M.biQuge.biZ 袁辽宏沉住气道:“我不敢保证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所以无法保证我的外孙会不会被关在家里一辈子。你有把握找出真正的凶手的话,你去跟皇上求个情吧。” 江烈认为,在此案水落石出之前,江念恒永远都只会是替罪的羔羊。与其让江念恒被囚禁在这冷宫之中,江烈宁愿让他被关在自己家里。 所以,江烈鼓起了勇气,走到了门口,向优哉游哉躺在步辇上的袁国采行了礼:“陛下,臣斗胆……把念恒带回寒舍囚禁。臣会竭尽全力找寻真正的纵火犯。直到真正的纵火犯被找到之前,念恒不会离开他的房间半步。” 袁国采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俗话说得好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能够作为证人来证明念恒不是罪犯的,只有你们江府的人,没有说服力的。念恒也是朕的外甥,朕当然也希望他不是罪魁祸首。可是国有国法,念恒就是唯一的嫌犯,他的嫌疑并没有因为他没有认罪就被洗清。没把念恒送去刑部,朕已经是有点徇私枉法了。像你这样的请求,朕根本没办法答应啊。” “所以……”江烈嗫嚅道,“在真正的凶手被抓到之前,念恒就必须一直被关在这里头吗?” “没错,只能是这样。”袁国采应道。 江烈倒吸了一口气:“行,臣会尽快破解此案,早日揪出罪魁祸首,让此案水落石出,还念恒一个清白!” 走进冷宫后,江烈对着江念恒正色道:“念恒,必须委屈你,在我们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你暂且只能待在这里。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是清白的,就一定不会被冤枉,相信公道一定会来的。念恒,相信爹,爹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 虽然江烈毫无头绪,并不知晓该如何找寻这个神秘的罪犯,但为了让江念恒的心情放轻松,也不得不说出这善意的谎言。 于是,江烈与袁南儿和袁辽宏一起离开了皇宫,并在皇宫大门外告了别。袁辽宏回去了纲亲王府,江烈与袁南儿则回到了江府。 “江烈!” 到了江府大门外,江烈便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 此时已是黑夜,虽然灯火通明,但江烈东张西望了半晌,还是没有发现呼唤自己的人。 “奇怪,你有听见有谁在叫我吗?”江烈问道。 袁南儿也疑惑地点了点头:“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但是,人在哪儿呢?” “你就是江烈吧!” 江烈连忙循声望去,抬起了头,只见头上的树枝上坐着一个小男孩。 “没错,我是江烈。不对啊,你是谁的儿子?大晚上爬那么高干嘛?你是真不晓得天高地厚啊!怎么上去的,快怎么下来!”江烈仰望着喊道。 说话间,树上的那小男孩便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连续空翻之后,稳稳落地。 “江烈,我终于找着你了!”那小男孩注视着江烈,眼神尖利。 江烈与袁南儿一起将那小男孩打量了一番,一起瞠目结舌——这个身着布衣的小男孩看起来约莫有七八岁,体格与江念恒差不多,甚至连面容都与江念恒有几分相似。与其说是与江念恒相似,倒不如说这个小男孩长得跟江烈有七八分的神形兼似。 不详的预感在江烈的心中油然而生——莫非自己跟茴香真的有一个儿子?! “你……”江烈颤声问道,“你是何方神圣?” 那小男孩正色道:“你就是江烈的话,那我就是你儿子。” 袁南儿原地打了个踉跄,扶住了江烈的肩头,急促地喘起了气。 江烈更是满心讶异,一时不知所措。 “外头冷,要不咱进屋慢慢说?”那小男孩提议道。 江烈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走,进屋……” 江烈搀扶着软脚的袁南儿,缓缓进了大门,那小男孩也紧跟其后,一路跟到了客厅。 “小伙子,饭……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江烈请那小男孩入了座,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那小男孩坐在交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我晓得,我当然晓得话不能乱讲,但我又没有乱讲什么话。你是江烈,那我就是你的亲儿子,如假包换。我叫江忆严,我娘叫茴香。其实说再多也无所谓,我看你的这张脸就感到特别亲切,虽然我恨了你好几年,但你毕竟是我亲爹,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一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你就是江烈,你跟我长得还是挺像的。” 我娘叫茴香。 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同时劈在了江烈与袁南儿二人的心头。 袁南儿的内心五味杂陈,但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江烈的头脑一片混乱,乱得像一锅乱炖的杂粮粥,语无伦次道:“你……你叫……叫……叫什么?你娘是谁?” 江忆严噘着嘴道:“我叫江忆严,江是跟你姓的江,忆是回忆的忆,严是严肃的严。我娘是茴香,你应该还没忘掉她。我娘说了,我爹姓江,所以我得姓江,忆严的意思就是要记住父亲。严父慈母,严就代表了父亲。我也不晓得我娘这一辈子图个啥,对于你这个负心汉,她是真的念念不忘,我的名字都简直是为了你取的。你除了把我从你的体内带到了我娘的体内之外,你对我有过半点恩情吗?我的回忆中压根没有父亲这个角色,但我娘还是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此时,江烈便确定了,就是在那个心灰意冷的夜晚,在那个酒馆打烊的夜晚,阴差阳错地买了酒馆掌柜自己酿自己喝的狮虎阳刚酒,醉醺醺得失去了意识,对茴香做出了不该做的事。也就是在那个夜晚,江烈在茴香的体内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也就是在那个夜晚,茴香怀上了江烈的孩子,也就是此时坐在江烈眼前的江忆严。 不出意外的话,江忆严便是那真正的纵火犯。 袁南儿缓缓地看向了江烈,颤声问道:“什……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跟……跟茴香……怎么……” 纸包不住火,事已至此,江烈只能坦白:“你还记得吧,我在你跟徐韬的婚礼上把你劫走,你就跟我绝交了,然后我被革了职,去做狮僮,一不小心就推翻了赵府的冤案,救了茴香。我官复原职之后,有一天晚上值夜班,深更半夜才回来。那会儿,我可能是比较困了,就在马背上睡着了。那该死的骐墨,不把我送回家,却把我带到了纲亲王府。我能不触景生情吗?明明跟你绝交两个月了,但还是想起了跟你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那实在是太难受了。于是,我找着了一家酒馆,买了一坛酒。” 无力地冷笑一声后,江烈续道:“我只是想买一坛普通的酒,把自己灌醉,醉到不省人事,我就不会继续想你。谁知道呢,买错酒了,那不是普通的酒,是掌柜的自酿的,叫什么狮虎阳刚酒,就是春酒。回家之后,发现茴香在大门口跪着,那会儿可冷了,我哪能让她就那么一直跪着?所以我就把她带进了房间里,她就……就看着我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狂饮……因为那个酒的特殊功效,所以……我全程没有意识,没有任何记忆,直到隔天,我才……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 袁南儿面容僵硬:“那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娶了茴香?原来,你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却把人家一个人丢到了狮南去。你的责任心呢?你的敢作敢为呢?” 在这个时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贞洁重于一切。按道理讲,彼时的江烈着实夺走了茴香的贞洁。 然而,江烈从未拥有过娶茴香的想法,而且彼时因袁南儿而心灰意冷,一度形成了铁石心肠,无法对任何女人产生感情。 至于茴香则只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不配当江府的夫人。而且她始终崇拜江烈,那一夜的快活,只当是报答了江烈的救命之恩。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四章 真正纵火犯 令江烈感到最对不起茴香的,便是在从虬誓国班师回神狮国之前,他从来没有去找过茴香,而去找的时候,却不见人影。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收到过茴香寄来的书信。 “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江烈又蓦地睁大了双眼,“你娘……为什么没给我写信?她为什么要独自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江忆严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没给你写信?这么多年以来,我娘给你写过多少信,你都没有收到吗?” 这么多年以来,江烈着实没有收到过茴香寄来的任何信件。 “这是真的,我真的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娘的信!”江烈蹙眉道,“我也有挂念你娘,但确实一直在忙,抽不出空去狮南找她。上次抗象援虬战争打完之后,我在归途经过了狮南武太学,但是武太学的祭酒跟我说你娘只干了半年就离开了。我还能上哪儿去打听你娘的下落啊?” 江忆严冷哼了一声:“我娘是未婚先孕,你没有给她任何名分,但她怀了你的孩子。她能干一个月,能干两个月,能干三个月,但是干到半年的时候,肚子已经大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怀有身孕了。没有成亲的年轻姑娘大了肚子,会受到什么样的遭遇,你应该可想而知吧?武太学食堂里的那些人,歧视她,排挤她,让她生不如死,她没脸见人。没有办法,她只能离开了武太学。” 江烈眼角湿润着问道:“那……那她离开了武太学之后,如何来维持生计?” “我娘在武太学干的那半年,都是抢着活干的,所以她赚的钱比别人多。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花钱,所以她花的钱比别人少。一来二去,半年的工夫,她也攒下了不少钱。靠着半年的积蓄,她在狮南的郊外买下了一间别人不住了的茅草屋,虽然地儿不大,但那个院子里有田,有鸡圈猪圈,靠种田,靠养鸡养猪,她是能够维持生计的。但我娘闲不下来,也希望能让我过上比较好的日子,她接了很多活,挺着个大肚子还要给别人当月嫂,做针线活,做各种杂活。她说她是劳碌命,必须一直劳碌,而且不愿接受嗟来之食,像你施舍给她的金链子,她也一直留着。”江忆严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卷成一坨扔给了江烈。 江烈接过那条金链子,端详片刻,确定了这就是当年送给茴香的。 那个时候,江烈想给茴香十万文神狮币,但茴香不愿接受。所以,江烈只好送她这一条金链子,以备不时之需,能用这条金链子换取金钱。 于江烈而言,这条金链子只是一件能够典当换钱的工具。于茴香而言,这条金链子或许是唯一的信物,她或许将对江烈的所有思念都寄托在了这条金链子之中。 “然后……你们母子俩就这样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江烈凝视着手上的金链子,暗暗出神。 江忆严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娘俩就这样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我娘吃苦耐劳,所以我过的日子没有大富大贵,却不比寻常百姓家的子女差。我娘给我请了教书先生,教我读书写字,也给我请了武术师父,教我拳脚功夫。我娘只说了我爹是一个英雄,是大将军,倒也没说是驭火人,但我自己发现了我有驭火术,也自己瞎练,把驭火术练得还算不错。也得感谢你给了我驭火术,让我能够保护好我娘。” 江烈又问道:“你娘会被人欺负吗?” 江忆严换了一条腿翘上,叹了口气道:“岂能不被欺负呢?你也知道,我娘是有几分姿色的,而且还年轻。附近的一些地痞流氓都以为我娘是小寡妇,就时不时会去调戏她。我还小的时候,不晓得自己是驭火人,不晓得自己有驭火术,无能为力。当我发现了我会驭火术,再碰上那些地痞流氓来惹事,我就放火把他们吓跑了。然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娘了。” 江烈认定了江忆严就是火烧皇宫的罪魁祸首,便问道:“你能用驭火术保护你娘,这是好事,不过……你为什么要来神狮城,火烧皇宫?你有什么目的?”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也就直截了当地慢慢告诉你。”江忆严停顿片刻,道,“我来神狮城,就是为了找你,找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你跟我去一趟狮南,见我娘最后一面。你先别着急,我娘倒也不是多么病入膏肓,她也没什么病,大夫都诊治不出来她的毛病,但她就是不舒服,她就是……就是……随时都可能会死的那种状态……一时半会儿倒也没那么快,但她……希望能够见到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江烈的面部开始颤抖,“她也就二十来岁,怎么……怎么会?她是得了什么怪病吗?是劳累过度吗?” 江忆严摇了摇头:“我娘是要劳累才能保持健康的,反而是闲的时候才可能闲出病。她可能没有得病,但她也没到该死的年纪。原因不明,但她的状态就是一天比一天差。所以,她不希望在她临死之前留下遗憾,希望能够见到你最后一面。给你写信,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回复。她想来神狮城找你,但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所以就让我来,请你去。” 抿了一口茶后,江忆严续道:“我千里迢迢地找来了神狮城,一路打听,打听到了你的江府,也就是这里。不过呢,我始终没有看见你。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把你引出来,就寻思着,只要我去皇宫放火,你就可能是嫌犯,皇上就会派人把你抓起来,那你就出现了。谁晓得,皇上没抓你,却把你的另一个儿子给抓了。” 江烈深呼吸了一阵,缓和好了精神状态:“这样吧,你跟我去向皇上认罪,你只是个孩子,可以原谅,你造成的损失,我会照额赔偿,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然后,我跟你去找你娘。” 江忆严点了点头:“别说什么不需要承担责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可跟你不一样,我犯了罪过,我愿意承认,也愿意承担。事不宜迟,来去找皇上吧!” “事不宜迟也得吃饭,我是饿了,你不饿吗?你从狮南过来,是走过来的还是怎么过来的?你路上都吃什么?你来到神狮城吃什么?住哪里?你钱够用吗?”江烈连连问道。 江忆严又冷哼了一声:“你真是人如其名,真不愧叫江烈,是挺烈的。你一口气问那么多,打算让我先回答哪个?我就这么跟你讲,我骑马来的,我有一匹小马驹。我会驭火术,到哪儿我都有熟食吃,我饿不死。到神狮城后,我的钱花完了,我就把那匹小马驹卖了,住客栈,吃菜馆。我相信你早晚得出现,你好歹是我爹,只要我找到了你,你就肯定不会让我饿着。虽然你是个负心汉,但应该不至于亏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行,即便你不是我儿子,你也远来是客,我肯定不能亏待你的。走,我带你下馆子!”江烈说着便招呼着江忆严起身,将那条金链子扔还给了江忆严,并将一身披挂卸到了椅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江烈并没有向袁南儿告别,因为他还没有面对袁南儿的勇气,他不晓得该如何向袁南儿开口,只好不去看她,以此来逃避。 吩咐马夫备马后,江烈便骑上许久未见的骐墨,带着江忆严策马奔走。 毕竟江忆严与江烈长得过于相似,为了担心他人的闲言碎语,江烈便没有带他去什么酒楼菜馆,只是找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在巷口的路边摊。 两盘牛肉蛋炒饭,两碗馄饨,江烈只点了简简单单的这么一餐。 江烈问道:“你来到了神狮城,你娘自己一个人待在那边?” 江忆严狼吞虎咽地吃着炒饭,口齿不清道:“是,也不是。家里是只有她一个人,但邻居大娘会照顾她。她跟那个大娘会互相照顾。” “待会儿,我就带你去见皇上,你就实话实话,全部说实话就好,千万别想隐瞒欺骗什么,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你如实禀告就行了,不会有事的。”江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江忆严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我会实言相告的,哪怕会有牢狱之灾,我也在所不辞,反正只要你愿意去找我娘,我的目的也就算达成了。” “放心,你不会有牢狱之灾的,我还得让你带路呢,不然我也不晓得上哪儿去找你娘。”江烈说着便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馄饨汤。 江忆严继续狼吞虎咽道:“行,反正你吃快点,咱们争取明早就动身,去狮南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够到的。” 江烈重新将江忆严打量了一番,蹙眉道:“你这模样长得是像我,但你这脾气,你这性子,是像谁啊?你这心高气傲的,跟我倒不太像,跟你娘更不像,倒是挺有个性的。”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初生牛犊 江忆严冷笑道:“我天生傲骨,自成一脉,跟你没关系,跟我娘也没关系,我就是我,不一样的星火。” 江烈苦笑一声:“倒也不愧是我的儿子。” 吃饱喝足之后,江烈便将江忆严拎上马,策马赶往了皇宫。 此时,袁国采正在致远殿内休憩,江烈便牵着江忆严径直赶到了致远殿。 “臣江烈参见陛下!”江烈领着江忆严走到了袁国采所在书桌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袁国采眯着眼睛问道:“此乃何人?” 江烈正色道:“此人便是火烧皇宫的真正罪犯。” 袁国采抖擞了精神,将昂首挺胸的江忆严重新打量了一番,只觉眼前的这个小男孩长得与江烈简直如出一辙,便讶异道:“这是……你的……弟弟?” “皇帝陛下,草民江忆严,是江烈的儿子,前天半夜来放火的就是我,我认罪,我甘愿受罚。”江忆严一本正经道。 凭空冒出了一个江烈的儿子,这属实令袁国采受到了惊吓。 “什么?你是江烈的儿子?”袁国采在讶异之余,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淡淡的微笑,“小朋友,亲戚不是乱攀的,爹更不是乱认的。江烈是我的妹夫,就只有我堂妹沐慕长公主这么一个夫人,更是只有一个儿子。你要是非得说你是江烈的儿子,那你就是个野种。” 江忆严面对袁国采,也并没有收起自己的那股傲气:“对,没错,我就是个野种,怎么了?正种是亲生的,野种就不是亲生的了吗?我再野,也是江烈的亲儿子,真的假不了。我娘没有跟江烈拜堂成亲,怀上我的时候,江烈也还没跟他现在的老婆成亲。皇帝陛下要说我是野种,我也无法否认。” 袁国采不知所措了片刻,问道:“江烈,你在娶南儿之前,还有别的女人?还是说……这孩子是你跟婊子生的?” 江烈正色应道:“臣这辈子只有南儿一个女人,更从未找过什么婊子。江忆严的诞生是一场意外,是我当年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跟茴香姑娘发生了关系,导致茴香怀孕,然后生下了他。” 茴香这个名字令袁国采倍感耳熟,仔细回忆片刻,他才想起来,茴香就是当年赵府优伶案中唯一的女性幸存者。 其实江烈的内心想法是,皇宫被江忆严放了火,是因果报应,归根结底,还是袁国采酿下的祸根。 没有袁国采,江烈永远也不会认识茴香。是袁国采给袁南儿和徐韬牵了红线,江烈才会去劫婚,才会被贬为狮僮。是袁国采自作聪明,陷害了赵府,彼时作为狮僮的江烈才会在狮声和鸣遇见茴香。 江烈不认识茴香的话,无论喝多少狮虎阳刚酒,都不可能让茴香怀上自己的孩子。茴香没有怀孕的话,自然就不会有江忆严。没有江忆严的话,自然就不会有人吃饱了撑得来皇宫这种地方放火。 也就是说,前天凌晨,皇宫里发生的火灾,完全是袁国采咎由自取。当然了,明面上,江烈是不可能说出这些心里话的。 “茴香……朕想起来了……没想到,你跟茴香还有这么一出啊……”袁国采的微笑逐渐变得邪魅。 江烈面不改色道:“陈年往事,已成定局,臣欠下的债,臣自然会承担。纵火犯虽然不是念恒,但依然是臣的儿子,臣愿意替江忆严承担所有的赔偿,让皇宫受损之处早日回归原样,并恳请陛下放了念恒。”???.BiQuGe.Biz 袁国采点了点头道:“既然真正的纵火犯已经找着了,那么就说明念恒是无辜的,朕当然该释放念恒。但对于这个小伙子,叫什么严?反正对这个小伙子,可得好生进行批评教育啊!火不是想放就放的,更别说是在皇宫。在皇宫放火,是欺君重罪,是难以轻饶的。倘若罪犯是念恒,朕作为一个舅舅,自然会网开一面。但……算了算了,看在江大帅的面子上,朕也不跟你一个小屁孩追究太多了。江大帅,私生子也是儿子,你永远是他爹,你得把他管教好了!皇宫里的损失,你照价赔偿就行了。” “谢主隆恩!”江烈又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江忆严却只是东张西望,显露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大胆!皇上大发慈悲,饶你不死,你竟敢不谢?!”杨能言尖声尖气地怒骂道。 江忆严怒视着杨能言:“我是从乡下来的,第一次进宫面圣,不晓得你们宫里头的规矩。该什么时候谢,该怎么样道谢,我都是一窍不通。我有做得不到位的,你可以指正我,你可以教我,我会尝试着学习。我没谢,就轮得着你小子来训斥我了?你算哪根葱啊?长得倒像个爷们,声音却像个娘们。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小子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大大大大胆!”杨能言怒不可遏地翘起了兰花指,“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竟敢对咱家这般口出狂言!你竟敢质问咱家算哪根葱?你……你……你……陛下,这小子不识礼数,缺少教养!” 袁国采微笑着撇了撇手:“杨大总管,不必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人家不懂礼数,江大帅回头自然会严加管教。没必要这样大发雷霆,伤了和气。” 江忆严仍然紧紧地怒视着杨能言:“皇帝陛下,希望你也能给你的小跟班严加管教,他说我不识礼数,我看他自己也半斤八两。” 袁国采微笑着点头道:“放心放心,朕的人,朕自然会严加管教。适才吓到了你,朕替杨大总管向你道个歉。”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惹到了我,当然是要他本人跟我道歉,这哪能替的?难不成,他生不出孩子,也得让皇帝陛下替他生不成?”江忆严死盯着杨能言,眼神中犹如燃烧着熊熊烈火。 其实江忆严只看出了杨能言有点不男不女,却不知晓杨能言着实是一个没有性别的人,更不知晓杨能言永远不可能生得出孩子。他提到的生不出孩子,只是一时兴起打的比方,毫无揭短之意,实可谓童言无忌。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能言作为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不完整的人,被当面揭出了伤疤,难免还是会较为敏感。但袁国采都想道歉了,杨能言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藏在心底。 袁国采扭头向杨能言使了个眼色:“他说得有道理,你还是跟这个小伙子道歉一下吧。” 君命不可违,杨能言只好强忍住怒火,深深地向江忆严鞠了一躬:“对不起,请小兄弟多多包涵!” 袁国采笑道:“好啦,这样你能原谅杨大总管了吗?” 江忆严睥睨着杨能言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袁国采提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水,在桌上的白纸上写起了字,边写边道:“江烈,朕写张纸条,你待会儿就把这张拿给那个冷宫门口的侍卫,就可以带念恒回家了。”说完也就写完了,将毛笔放到了笔架上,端起玉玺,在纸上盖上了红印。 杨能言自觉地卷起了那纸,双手呈递给了江烈。 江烈收好了那纸卷,行礼道:“谢主隆恩,臣告退!” 说话间,江烈便牵着江忆严离开了致远殿,径直赶往冷宫。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胆子挺肥啊。”江烈左顾右盼地低声道,“你竟然敢正面怼杨能言,你晓得他是何方神圣吗?” 江忆严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怎么晓得他是谁?他要不是吃太饱,我也注意不到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吃太饱要惹我,我肯定就对他不客气,哪管得着他是什么碗糕神圣。” 江烈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能站在皇上旁边的,能在皇上身边讲话那么大声的,你觉得能是等闲之辈吗?他姓杨,叫杨能言,我背地里都叫他杨老阉驴。他是皇宫里的大总管,是皇上的贴身太监,算得上是皇上身边最有权势的一条狗。一般人可不敢轻易惹他哦。” 江忆严冷笑道:“我说了,不是我想惹他,是他要先找茬儿,是他先惹的我。被别人无缘无故惹了麻烦,就必须硬气地惹回去。否则,别人会觉得你好欺负,把你当软柿子捏。我管不着他是一头驴还是一条狗,只要惹了我,我什么也顾不着,我必须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我已经够客气了,只是语气激动了点。我要是再多点怒气,我就直接放火烧他了!” “你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快意恩仇,却不懂得明哲保身。”江烈摆出了父亲的架子,教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想法是正确的,是值得提倡的。但是,若有他人犯你,你也不是盲目地就犯回去,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本事,再掂量掂量对方有多少本事。倘若对方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咱们就先忍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当然了,忍也不是忍一辈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江忆严不以为然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好意思,我没有做一个君子的觉悟,我没有那么多十年可以等待。什么叫十年不晚?今天的仇,拖到十年后再报?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要是十年的期限还没到,仇人就死了,或者我先死了,这仇还报得了吗?因为我娘就属于是红颜薄命的,她随时都可能会死,我也觉得我随时都可能会死,所以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未来的事,我管不着,我只活在当下。当下有仇,我就必须当下解决,不可能拖十年。你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却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人活着,不就图个快活吗?一个仇恨憋在心里,活得这么憋屈,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法偿还的债 江烈只觉得自己跟江忆严讲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便不再跟他争辩,只是埋头赶路。 赶到冷宫之时,江烈连忙将袁国采写的纸卷递给了守门的侍卫,然后冲进了门内。 “爹!”打着盹的江念恒蓦地惊醒,喜出望外地喊道。 守门的侍卫也进了门:“皇上手谕,释放嫌犯江念恒。” “狱卒”领了旨,便迅速为江念恒松了绑。 重获自由的江念恒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喜笑颜开,不经意间瞥见了江烈身边的江忆严。 看到了江忆严,江念恒是一见如故,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哥哥跟自己长得尤为相似,犹如亲兄弟一般。当然了,江念恒目前还并不知晓,他眼前的这个亲切的小哥哥确实就是他的亲兄弟。 相对而言,江忆严对江念恒也是如出一辙的一见如故。 江忆严十分自信地向江念恒点了点头以示招呼:“我叫江忆严,也是江烈的儿子,论长幼,我应该算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前天的火是我放的,委屈你了。” 江念恒双目呆滞,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令他的大脑一时分析不完这句话中表达出了什么意思。关于火是谁放的,江念恒倒是不那么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究竟是什么情况。 在江念恒的认知之中,也就袁国采拥有一群同父异母的孩子,因为袁国采拥有许多后宫佳丽,而自己的父亲江烈分明只有袁南儿一个妻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即便如此,江念恒也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既然江忆严率先做了自我介绍,他也就必须礼貌地回应:“我叫江念恒,念念不忘,持之以恒。我是江烈的儿子,但我还是不理解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只感觉你很亲切。” 江烈无可奈何地挠头道:“是什么关系,有空再细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别给人家添乱了。” 说着,江烈便领着两个儿子迅速离开了冷宫。 在从冷宫到皇宫大门的一路上,江烈双手牵着的两个儿子还是自然熟地聊了起来。 “还是得跟你道个歉,是我放的火害你被关在那个地方。”江忆严一改高傲的姿态,表达出了真挚的歉意,“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放火是想看江烈被抓,而不是看你被抓。是我疏忽了,没意识到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弟弟。真的十分抱歉!” “不要紧的,我不怪你。”江念恒疑惑地问道,“我是我娘的第一个儿子,我爹只有我娘一个老婆,为什么我会有你这个亲哥哥?你说咱们是同父异母,那你娘是谁?” 江忆严应道:“我娘不是江烈的老婆,但江烈让我娘怀孕了。江烈把我娘搞怀孕的时候,还没跟你娘结婚。我娘叫茴香,以前就只是一个丫鬟,不像你娘贵为公主。” 江念恒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我爹还有这段往事。你要是不说,我一直都以为我爹是一个很老实的人。” 江烈汗颜道:“真都是亲生的,你们的亲爹就在你们边上,你们也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讲我的坏话。行了行了,皇宫里头人多耳杂,少说几句,不然怪丢人的。” 江忆严冷笑道:“原来你还会怕丢人啊,我还以为你是不要脸的呢。你也只会晓得自己丢人,我娘未婚先孕的时候有多丢人,你却不管不顾。” “好啦好啦,我有千错万错,也不是在这里跟我算账,咱们回去再慢慢说好吧?”江烈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离开皇宫后,江烈率先上马,又将两个儿子依次拉上了马背。 江忆严与江念恒坐在江烈的身前,充分利用了马背上的空间。 为了不让两个儿子肆意闲聊,江烈便快马加鞭,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江府。 “念恒,你去找你娘,跟她说,我明早要跟忆严去一趟狮南。”江烈一进大门,便吩咐了江念恒。 江念恒人小鬼大,猜出了江烈的小心思,便问道:“要去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不亲自去跟她说?我好不容易回了家,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别差使我。” 江烈蹲下身来,抚摸着江念恒的脑袋:“乖,听话,我现在就是……就是……不太方便见你娘,我……我不晓得如何去面对你娘……乖儿子,帮我转告一下,好不好?” 江念恒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看你怪可怜的,我还是帮你这个忙吧。”说着转身便跑 江烈牵着江忆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客厅外,确认客厅里无人之后,才跟江忆严一起进去坐下。 “我这辈子可能也没对不起谁,就是对不起你娘。等见到了你娘,我一定以最真诚的态度向她致歉。只不过……哎……事已至此,于事无补啊……你就应该早点来,跟你娘一起来,至少让我知道有你的存在。” 江忆严熟稔地翘起了二郎腿:“你就扯淡吧。早点来是能怎样?早两年来,你也早就有妻儿了。你老婆是多么高贵的身份呐,你可是驸马爷哎。难不成,你能让我娘带着一个比你嫡长子还大的儿子,来给你做妾?驸马应该是不能纳妾的吧?还是说,让我娘做大,把你的公主老婆挤掉?这更不可能。所以早点来又有什么用?你能给我们什么?你什么也给不了,给点钱打发走?不,我们不是乞丐,我娘也有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的本事。哪怕早点来,该怎样还是怎样。” 江烈一时语塞,只感觉江忆严拥有他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成熟。“懂事”对一个孩子而言,是褒奖,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懂事的孩子往往是可怜的。 “你说得对,反正都是我的错。是我年轻时欠下的债,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江烈说着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江忆严躺在了靠背上,闭上了双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懂得要还钱,这说明你还是明白点道理的。只可惜啊,你欠的债,有点多。或者说,利息太高了,因为你欠了好多年了,不是一年半载,也不是三年五载。欠了那么多年的债,你想在一朝一夕就还完?这是不太可能的。还不完是一方面,你即便有充足的时间来还债,你也没有那还债的资本。” 这波是儿子教育老子,但江烈也只能虚心地接受批评教育。 “哎!”江忆严长吁了一口气,“好像整个神狮国的人都认识你,而且在他们的眼中,你都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别人提起江烈,都是钦佩,都是赞叹,都是无穷无尽的崇拜。但你知道吗?我娘提起江烈的时候,也有钦佩,也有崇拜,但更多的,是惋惜,是哀叹,是遗憾,是无奈。所以,在别人眼中,你是大英雄,在我眼中也是,但我对你的印象,更多的,是负心汉的形象。” “其实,这天下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在战场上,确实称得上是英雄,这也是大多数人对我的印象。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认识我,所以在他们的认识里,我就只有英雄的一面。但凡事都有多面性,每个人也不只有一张脸,你能够感到庆幸的是,你对我的认识不像寻常百姓那么片面,你知道我不为人知的一面。”江烈语重心长道。 江忆严冷哼一声道:“眼不见为净,有些时候,认知有限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就像你的另一个儿子,是叫江念恒吧?他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大宅子里,有爹有娘,有一堆下人伺候他。你给了他家,给了他安定的、富裕的生活条件。在他的眼中,你不仅仅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更是一个伟大的、负责的父亲。所以他没吃过什么苦,所以他非常的幸福。我同样作为你的儿子,却没有像他这样的命运,能够晓得你的负心汉本色,这是不公平的,也是……呵,也是比较不幸的。” 说着,江忆严睁开了双眼,换了一条腿翘上:“我要是像念恒那样幸福,我也不可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从小就在我娘的泪水中长大,我从小就被别人说是没爹的孩子。小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调侃我,问我爹在哪儿。我其实知道我爹在哪儿,我知道我爹就在神狮城,但我要是说实话,没人会相信的,除非我放火烧他们。他们都觉得我的亲生父亲应该是一个流氓,糟蹋了我娘就跑路。他们哪晓得天下闻名的江将军也会干出流氓的行径?我至今也就活了不到十年,但我的经历却比许多活了六七十年的人还要丰富,丰富得心疼。活着其实没什么意思,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但我是我娘唯一的依靠,为了我娘,我还是得坚强地活下去。江烈,你不是傻子,你能够理解的,你欠下的债,是你三生三世都不可能还得清的。” 这长篇大论的一番话,竟然都是从一个八岁小孩的口中说出。 江烈的眼角渗出了两行热泪,他心知肚明自己欠了茴香与江忆严太多太多,他此时的头脑一片混乱,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默默地回忆着江忆严的一言一语,只想继续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处,默默地承受着那份心如刀绞的撕裂的疼痛感。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与茴香重逢 没过多久,江念恒便找来了客厅。 江烈忙问道:“你跟你娘说了吗?” 江念恒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只能说,我娘的反应,并不太理想。我来给你复述一下她是怎么说的吧。” 清了清嗓子后,江念恒模仿起了袁南儿的语气,气急败坏道:“他要去就去,他的腿长在他的身上,他要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我还能拦得住吗?他去哪儿都是他的事,关我什么事?你给我转告他,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没必要向我汇报,我又不是大统领!” 江烈完全能够理解袁南儿的心情,或许她介意的并不是江烈有一个“私生子”,也不是江烈曾经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而是结婚这么多年,江烈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一直隐瞒着,将其视为秘密。 倘若江烈知晓茴香怀了自己的孩子,倘若他知晓这个既定的现实,他不可能瞒袁南儿这么多年,毕竟纸包不住火,不可能瞒着一辈子。然而,事实上是江烈并不知晓茴香怀了自己的孩子,在江忆严出现之前,他从来都不知晓这个事实。 其实,换位思考之后,江烈也怪不得袁南儿的小脾气。倘若袁南儿曾经跟别的男人生过一个孩子,还对此只字不提,保持隐瞒,江烈也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会百感交集。 江烈抿了抿嘴:“你娘这会儿在气头上呢,我能够理解。哎,没办法啊。虽说我有我的自由,但我不可能要出远门还不跟自己老婆说一声吧。念恒,今晚就让忆严跟你睡一屋了,你们兄弟俩都得乖乖的,不要打架。我……我去跟老龟睡。” 江念恒走到江烈身边,双手摁在了江烈的两个膝盖上:“爹,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逃避现实。你今天不见我娘,明天不见我娘,后天也可以不见我娘。你还能一辈子不跟她见面吗?你躲得了一时,你躲不了一世啊。无论如何,你早晚都还是得面对她。” 江烈摇了摇头:“念恒,你还小,你不懂。女人的脾气,是难以捉摸的,在这个时候,她正在气头上,她听不进话,我无论跟她说什么,都会被她愤怒地反驳,见她相当于就是找罪受。过几天后,她的气稍微消了,我才能够跟她心平气和地好好讲话。生气的女人是惹不起的,我但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都是算惹着她了,我惹不起,但我躲得起。” “原来,你还是个怕老婆的啊!”江忆严说着便咯咯直笑起来。 江烈连忙纠正道:“不是怕,是尊敬!我是尊敬她,所以会考虑她的感受,不希望她生气,不希望她心情不好。我怕过谁?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江忆严点了点头:“希望你也能像尊敬你老婆一样尊敬我娘。” “好啦好啦,天色已晚。”江烈起身道,“念恒,你带忆严去洗洗睡,明早就该出发了。我去找老龟去。” 说着,江烈就找来了江洛的房间里。 虽然江洛已经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但江烈还是扔出一团火球悬浮在了半空中,并无情地将江洛吵醒。 “黑烈,好久不见!”江洛惊醒之后,登时便清醒了,毕竟他有一年有余未曾与江烈相见,此番重逢,难免激动不已。 江烈坐到了床上,长吁了一口气:“他娘的,一回来就碰上了大的麻烦。” 江洛揉着惺忪的双眼问道:“大的麻烦?啥麻烦啊?” “我又多了个儿子!”江烈说着便直接往后躺下。 “你们来信不是说生了俩闺女吗?又多了个儿子?这么能生?”江洛倍感疑惑道。 江烈无力地缓缓摇头:“这多出来的儿子,是以前生的,而且不是南儿生的。” 江洛登时瞪大了双眼,紧盯着江烈:“你个兔崽子,娶了个公主你还不满足?你还在外面乱搞别的野女人?” “不是什么野女人,我也不是故意的。”江烈叹气道,“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年我推翻了冤案,救了一个叫茴香的姑娘……” 迫不得已之下,江烈又将自己买错酒的往事复述了一遍,并将江忆严火烧皇宫的事串联在一起,捋清了来龙去脉。 “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既然人家想见你最后一面,那你就去吧。你确确实实欠了人家,这是你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赎的机会。”江洛捋着胡须道,“关于你的这个私生子,你也不能对他放任不管,日后你也得承担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该养着他。至于在哪儿养着,怎么养着,就得看你如何权衡利弊了。” 江烈闭上了双眼:“太烦了,太烦了……这么狗血的剧情为什么会不偏不倚地发生在我身上啊……我压根不敢见南儿,心情太复杂了……人家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是名帅难平家务事啊!先不想了,睡觉睡觉!” “不是,你睡觉?你就搁老夫这儿睡?”江洛一脸嫌弃道。 “不然我搁哪儿睡?另外收拾一间出来又麻烦。反正我是不敢去跟南儿睡,我就只能待你这儿睡了,就一晚上,就凑合这么一晚。”江烈苦笑道。 江洛收起了嫌弃的目光:“行吧行吧,可怜可怜你,就让你在这儿睡了。既然要睡,你就快把那团火给收了。” 江烈一抬手,便收回了半空中的火球,盖上了被子。 …… 次日一大早,江烈便小心翼翼地起了床,走出了屋门,唤来了吟风听雨。 “帮我收拾个行囊,准备点干粮和水。也顺便给那个……那个……我另外那个儿子收拾一下行李,他的衣物,就挑几件念恒的给他带上。”江烈说着便要去叫江忆严起床。 “忆严少爷已经自己收拾好了行李,也吃了早餐,这会儿在鱼塘那边跟小侯爷玩呢。”吟风应道。 江烈眉头一挑,径直赶往了鱼塘。 一到鱼塘边,江烈只见江念恒与江忆严正在对鱼塘里畅游着的鱼儿们指指点点,散发着欢声笑语。 江烈不禁思忖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不愧都是我的儿子,都流着我的血,才认识多久,就熟得跟老兄老弟一样了。” “江忆严!准备走啦!”江烈喊道。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终于晓得起床了!”江忆严嘲讽道。 “爹,我也想去!”江念恒热情洋溢道。 江烈一拍脑门,汗颜道:“你给我在家好好待着,别跟我去添乱。” 江念恒拉住了江忆严的手:“我不是要去添乱,我只是舍不得忆严哥!” “舍不得也得舍得。你们兄弟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来日方长,你们总还有再相见的机会,总还有在一起玩耍的机会。念恒,听话。”江烈说着便走上前去,拉开了江念恒恋恋不舍的手。 江忆严向江念恒微笑道:“没事啦,以后有空的话,我会来找你玩的!” “一言为定!”江念恒眼神真挚道。 江忆严斩钉截铁道:“一言为定!”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草草地吃了早餐,佩上了平雪剑,背上了行囊,吩咐马夫备了马,牵着江忆严走出了江府的大门。 骐墨一路风驰电掣,在当日黄昏便赶到了江忆严指定的地点——一座偏僻的无车马喧的茅草屋。 茴香便在这茅草屋内。 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情,江烈下了马,又将江忆严抱下来,把行囊都挂在了马脖子上,然后跟着江忆严,踏着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脚步缓缓前进。 一步接一步,江烈终究还是跟着江忆严走到了门口。 江忆严敲了两下那简陋的木门后,便推门而入,冷声道:“娘,我把江烈找来了。” 江烈仍在门口逡巡,不敢进门。 江忆严白了江烈一眼,扯着江烈的衣角,一把将江烈拉入门中。 既然已经来了,江烈只能面对。 鼓起勇气,江烈抬起了头,只见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缓缓地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黑灰白三色的长发盘根错节地凌乱着,面色苍白,唇色煞白,眼圈黢黑。 虽然这个女人面容憔悴,毫无生气,但江烈还是能够依稀通过她的五官辨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茴香。 欲辨已忘言。 江烈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将……将……将军……”茴香登时泪如泉涌,声音沙哑,“将军……我终于把你等来了……” 江忆严小跑到了床边,坐到了茴香身边,双眼颤抖着:“娘,江烈终于来了,但不是你把他等来了,是我把他找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茴香眯着眼,望着江烈,“将军,你还记得我吗?” 江烈颤抖着开了口:“记得……当然记得……” “你在那儿杵着干嘛?你倒是过来啊!”江忆严又指责起了江烈。 江烈缓缓向床走去,走到床边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将军,你快起来!”茴香连忙伸手搭在了江烈的肩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将军,你怎么可以跪我呢?”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欠你的,却是千金万金都难以偿还。”江烈泪流满面道,“茴香,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忆严,我对不住你们呐……”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八章 红豆病 江忆严见江烈认错的态度诚挚,便动了恻隐之心,帮江烈解释道:“娘,江烈其实一直都是不知情的,他不知道你生了我。你写的那些信,他一封也没有收到。” 江烈泪流不止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要是知道你生了我的儿子,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来看你的,但我真的不知情,真的没有收到你的信。” 茴香啜泣道:“怎么会?怎么会?我写得很清楚啊,就是寄到神狮城江府,我有备注的,收信人是江烈,是神狮军团的将军。有的信是会寄丢,但丢了一封,丢了两封……不可能丢了几十封啊……我可给你写过将近一百封信……你居然……居然都没有收到……” 至于为何江烈没收到茴香的信,江烈决定回神狮城之后再去神狮城的鸿雁局一探究竟。鸿雁局相当于是邮政局,所有通过邮寄渠道寄到神狮城的书信都会统一先送到鸿雁局中转,再由鸿雁局送到神狮城内的收信指定位置。 鸿雁局是国营机构,是直接由朝廷管辖的。江烈不禁怀疑其中有袁国采在作祟。 江烈注视着茴香泪汪汪的双眼:“你给我写了几十封信,说明你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跟我说。现在我来了,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尽管说你想跟我说的话。我会静静地听你倾诉。” “将军,你先起来,起来说话好吗?”茴香拍了拍身边床上的空位,“坐到这儿来。” 恭敬不如从命,江烈便起身坐到了茴香身边。 茴香露出了一丝丝微笑,靠在了江烈的肩头上。或许她更愿意依偎在江烈怀中,但她料想江烈肯定有了妻室,她不能逾越界限,只敢小心翼翼地靠在江烈的肩头。 “将军,这好像就是一个梦,既真实又虚幻。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幻想着,幻想着收到你的回信,幻想着你出现在我身边。也不仅仅是幻想,我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梦中的你,是那么的真实,好像触手可得。而现在的现实,我却感到难以置信,这真的好像是梦境,因为我已经好像习惯了你就是梦中才会出现的人。”茴香说着说着又破涕为笑了。 江烈伸手揽住了茴香的肩头,柔声道:“你可以相信,也应该相信,这并不是梦境,这就是现实。从前只会在梦中出现的我,现在就切切实实地坐在你的身边。我知道,你为了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庆幸的是,你终于如愿以偿。遗憾的是,你苦等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如愿以偿。而且……而且……” 说着,江烈又泣不成声了。 茴香感受到了江烈身躯的温暖,不由得心生暖意:“将军,你看,我才二十来岁,但我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而且吃得少,睡得也少,生活状态跟八九十岁的老太婆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差一点。我怎么可能没有病呢?我看过好多大夫,他们却都说不出我有什么毛病,他们说我五脏六腑都是正常的,就是身子虚,但整个人看起来就不是正常人。至于我为什么身子虚,为什么没病却有症状,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回,我遇到了一个江湖术士,他说我的病不是寻常的病,是红豆病。” “红豆病?”江烈第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病名,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你是有读过书的,是懂得诗词歌赋的,你应该晓得红豆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茴香轻声道。 在江烈的认知之中,红豆象征的是相思之情。唐代著名诗人王维就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名为《相思》,其内容是这样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所以,红豆也经常被称为相思豆。 江烈倒是不敢确定红豆在这个世界是否也是象征相思,便严谨道:“在我的印象里,红豆的特殊含义就是相思。当然,我也有可能记错。” 茴香轻轻地点了下头:“你没记错,红豆就是相思,所谓的红豆病,其实就是相思成疾。这病,是藏在内心深处的,看不见,摸不着。无论医术多么高超的大夫,无论如何望闻问切,都诊断不出我内心深处的隐疾。大夫们都说我没什么大碍,但其实我是病入膏肓了。我会想死,我不止一次想过要自杀,我好想逃离这个世界。我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来由地啼哭。我的内心是矛盾的,我很想去死,但我舍不得,不是舍不得这个世界,而是舍不得忆严。忆严还这么小,脾气还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不能没有我。忆严要是没了我,就是一个孤儿,那……我怎么能够安心地去一死了之呢?” 江烈恍然大悟,茴香身患的是心理疾病,什么红豆病,什么相思成疾,都显得虚无缥缈。在江烈看来,茴香的病或许可以更直观地理解为——抑郁症。 整个蚀骨大陆的人大概都并不知晓心理疾病的严重性,更是从未听说过抑郁症的名号。在蚀骨大陆的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胃有病就是胃病,肺有病就是肺病,皮肤有病就是皮肤病,那么脑子里头有病,要么就是疯,要么就是傻,要么就是痴,要么就是呆。 所以蚀骨大陆上的医学系统中并没有关于心理疾病的定义,自然更无任何心理专家或者心理医生。大概有不少人患上了心理疾病而不自知,没有得到任何合理的治疗手段,最终就郁郁而终。 但凡有个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茴香大概也不至于如此憔悴,如此半死不活。 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可以交给神仙来解决。 遇到这样的情况,江烈立马便想到了羿衷散仙史竹天。史竹天作为有非凡医术的世外高人,虽不知是否能在心理疾病方面妙手回春,但应该或多或少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史竹天是否还健在。实事求是,史竹天还活着的话也有九十多岁了,而大多数人是活不到九十多岁的年纪的,而且有幸活到九十多岁的人中的大多数,是腿脚不便的,是头脑不清醒的,是无法自理的。 史竹天号称是散仙,实质上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只是在医学造诣上着实堪称神仙,但凡人总是难免经历生老病死的正常规律的。 即便如此,江烈也愿意相信史竹天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愿意相信史竹天尚在人世,而且还能悬壶济世。 “茴香,你不必担心,你的病不是无解的,还是有救的。”江烈正色道,“在狮西有个三刀谷,那三刀谷里有一个世外高人,他自称羿衷散仙,他虽然真的神仙,但他的医术堪比神仙。无论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就没有他散仙治不好的。咱们可以去找散仙,请散仙治病,那你就会慢慢康复,慢慢好起来。” 茴香微笑道:“将军,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没办法去到多远的地方。那个江湖术士也说了,心结是有可能解开的,但病根,是不可能斩草除根的。我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差,不会变得更好的。其实我早就撑不住了,但我还没等到将军,所以我选择继续撑着,就硬撑,撑到了今天,终于等来了将军。” 江烈鼓励道:“你既然能够硬撑到了今天,那你就一定还能再多撑几天!” “不。”茴香果断地苦笑道,“没有奇迹了。将军,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现在身子很虚,精神状态很差,但我讲话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活力,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将军,能够跟将军讲话,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其实,我心里有数。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好起来,这叫回光返照。一个将死之人,变得亢奋起来,这就说明了,终点不远了。” “我才来多久?你才见到我多久?你肯定是舍不得的……对吧?你舍不得吧?你肯定还想多看看我,肯定还有好多话想跟我说对不对?我是负心汉,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是我害了你啊!你肯定想骂我,肯定想打我……你骂我,你打我……你骂我好不好?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把我往死里骂,好不好?”江烈声泪俱下地呜咽道。 茴香的热泪浸湿了江烈的外袍,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残笑:“将军,你是傻瓜吧?我怎么会恨你呢?怎么会是你害了我呢?你忘了吗?是你救了我呀,要不是你,我早就变成了狮皇的点心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你救了我一命,我还骂你,我还打你?这难道不荒唐吗?我今天能够见到将军,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将军救了我一命,我给将军生了个儿子,我这样也算是报答了将军的恩情了吧。你不欠我,我不欠你,我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这本身就是我的一个奢求。我这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撕心裂肺地咳嗽两声后,茴香续道:“我出生,只是这天下多了一个人。我死亡,也只是这天下少了一个人。我的存在,并不会改变这个世界。我的消失,也不会改变这个世界。我的生死与否,对这个世界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神狮国依然会是神狮国,蚀骨大陆依然会是蚀骨大陆。不过,将军不一样,忆严也不一样。忆严是将军的骨肉,是江家的子孙,他跟将军一样,是驭火人,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我感到骄傲的是,我为这个世界做出过贡献,我生出了一个驭火人,还把他养大了。” 江烈相信茴香愈发的滔滔不绝是回光返照的表现,热泪滚滚,唇齿寒颤。 “将军,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不识字的,是没有文化的,但是,在狮南武太学待的那半年,我经常跟那些太学生交流,经常让他们教我认字。那半年的日子里,我收获了不少,至少认识了很多字。”茴香不再哭泣,而是保持着微笑,“江忆严,这个名字好吧?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儿。忆严是将军的孩子,自然应该姓江。忆是回忆,也是思念,也是铭记。严就是家严,就是父亲,也就是将军你。我希望忆严能够记得自己的父亲,并且向自己的父亲学习,争取长大以后也像父亲那样做一个威震天下的大将军。” 笔趣鸽 第三百七十九章 茴香之死 “娘,我会的,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江忆严目光坚毅,没有流出半滴泪水。 “忆严,娘走之后,你要听爸爸的话,要学本领,学做人,不要调皮捣蛋,你是驭火人,你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责任,你要有担当,你是必须要成为一个英雄的。”茴香说着又瞥了一眼江烈,“将军,忆严就交给你了。忆严不是太乖的孩子,但绝对是一个善良的、正义的孩子。将军,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忆严啊……” 江烈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的……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忆严。” 茴香欣慰地笑道:“有将军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也就可以……安心……安心地去了……” “娘!”江忆严见茴香的目光逐渐黯淡,便蹙眉惊呼道。 “将军,茴香此生有幸,做过将军的女人……我……此生无憾了……”茴香依然靠在江烈的肩头,保持着一丝丝的微笑,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娘!”江忆严目光呆滞,整个人也都呆滞住了。 江烈扶着茴香,让她躺了下来。 茴香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面容依然憔悴不已,但她是含着笑走的。 江烈闭上双眼,叹息道:“原来……原来真的是最后一面……” 茴香是一个具有复杂人格的人,她的思想既封建,又先进,她的性格既柔弱,又坚强。江忆严将江烈视为负心汉,茴香却从未对江烈产生过任何不满。她甚至将江烈酒后乱性导致的后果当成是她的幸福,哪怕这种幸福让她患上了要命的红豆病。 红颜薄命,茴香这短短的一生只有二十余年,一生劳碌,一生受苦,从未享受过清福。 茴香或许是心知肚明的,她活不到江忆严长大,但还是凭借一己之力,养大了江忆严,而且不仅仅是喂养他,还有给他有文有武的栽培。许多人望子成龙是希望儿女日后出人头地,能够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俗称养儿防老。但茴香活不到老的那天,养儿并不能防老,但她依然选择望子成龙,哪怕条件艰辛,也要栽培这个儿子。这是一种极其高尚的无私情怀。 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然而茴香吃了一辈子的苦,也并没有成为人上人,最终落得的也只是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她这一生足以用“可怜”二字来准确概括。 原本茴香是神狮城赵府的一个丫鬟,日子过得或许并不会多么幸福,但至少安稳,至少没病没灾,至少平安健康。变故还是从赵府优伶案开始——那是袁国采的阴谋,是袁国采陷害的。 倘若袁国采没有陷害赵府,茴香至今大概还在赵府做事,大概还过着平淡但安定的日子。 追根溯源,江烈意识到了,自己没有错,茴香也没有错,错的是袁国采。 是袁国采这个罪魁祸首陷害了赵府,才会有后续的一连串悲剧。袁国采就是茴香之死的最大的仇人。 虽然茴香并不是江烈的伴侣,但茴香是江烈儿子的母亲。按道理讲,茴香的仇人就是江烈的仇人。 此仇必报。 这份仇恨,江烈还是只能藏在内心深处,至少不能够让江忆严知晓。按照江忆严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要是得知袁国采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他肯定没有耐心忍气吞声,他肯定得杀进皇宫,把袁国采活活烧死。 重点却也不在于江忆严杀袁国采为母复仇,重点在于此时的他并没有接近袁国采的本事,要想杀进戒备森严皇宫,只会被侍卫拦住,甚至被侍卫当场擒获,不排除当场击毙的可能。???.BiQuGe.Biz 根据在来的路上的交流,江烈得知江忆严此时的驭火境界大概处于舞炬境前期,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倒也不得不承认,江忆严的驭火天赋不会输给江烈。刚穿越来此的时候,江烈的驭火境界也就是舞炬境,而江忆严在当下这个年纪就已经到达了舞炬境。 在没有《驭火宝典》的情况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就靠瞎练,驭火境界就练到了舞炬境。 江烈因此不由得感慨,蚀骨火神后继有人。 “茴香,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忘记跟袁国采的血海深仇。南儿当年被袁国采害得差点就死了,而你……却被袁国采害得真的就死了……我一定会报仇的,无论如何,必报。只不过,这会儿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一旦时机成熟,我必定剁下袁国采的脑袋!”江烈在内心郑重其事地起誓。 江忆严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他母亲的去世而泛起任何波澜,或许他早在明知茴香会死的时候就已经将泪水哭干,所以他此时只是板着一张脸,毫无表情:“我娘已经把后事交代完了,她说,我们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所以不用举办什么丧事,什么葬礼,只要在这儿附近找块地儿埋了就好。墓碑的话,简简单单的就好。只不过,我娘没有姓,墓碑上的名字却总该是连名带姓的。我娘说,她希望她在墓碑上能姓江。” 江烈点了下头道:“那就按照你娘的意思,一切从简,墓碑上就写——先妣江氏讳茴香之墓,孝男江忆严立。下葬、立墓的事,我来操办。” “不,不需要你来操办。”江忆严正色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拿什么操办?这附近谁家是木匠,谁家是铁匠,谁家是给人做墓的,你认识吗?你不认识,但我认识。你来见了我娘最后一面,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你在神狮城还有军务要忙,你是大忙人,不能耽搁太久,该去忙就赶紧回去忙吧。我娘的后事,我会操办好的。” 江烈起身拉起了江忆严,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你才多大?你自己一个人,你还能养活自己了?可能你是有办法能够养得活你自己,但是你这个年纪,不是说能活着就算完事的。你看你娘多么重视你,让你读书,让你习武,图啥呀?你凭你自己一个人的本事,你还能自学成才了?你娘把你托付给我了,而且我本来就是你爹,我养你是理所应当的!我的使命还多着呢,没那么容易完成!” 江忆严反问道:“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我?你的那个江府,有我的容身之处吗?我要是住在你家,你老婆天天见着我不得烦个半死?还是说,我继续住在这里,你按时给我寄钱过来?当爹的养儿子,应该不只是给钱这么简单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咱们得实事求是啊,你没有养我的本事,条件不允许啊。” 虽然江忆严说得有几分绝情,但确实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袁南儿作为江府的女主人,按理说是难以接受男主人在家里养着一个“私生子”的,说到底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要是把江忆严送去江家庄也未尝不可,但江家庄收留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江忆严失去了母亲,却没有失去父亲。 这算得上是一个棘手的难题,江烈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忆严,关于如何养你的问题,我回神狮城之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江烈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沓钱,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床上,“这些钱你先用着,够你操办你娘的后事了,也够你几个月的吃穿。等我调查完我没收到信的原因,等我想好如何安顿好,我会再来找你的。” 江忆严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笔钱:“多谢了,慢走!” 其实江烈还没有表示自己要离开的意思,但江忆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送客了。 既然如此,江烈倒也没有办法强留,只好默默地朝门口走去。 “注意安全。”江忆严叮嘱道,“走夜路的时候慢点,别贪近走那些巷头壁尾的荒郊野岭小路,平安才是最靠谱的捷径。” 江烈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谢提醒!” 说话间,江烈便骑上骐墨,奔向了归途。 夜幕已然降临,江烈也难免饥肠辘辘,策马奔走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在路边找着了一家菜馆,草草狼吞虎咽之后,便继续赶路。 夜路漆黑,其实即便江忆严没有叮嘱,江烈也是会自觉地放慢速度走官道。其实即便江烈硬要风驰电掣,骐墨也不是笨马,它也是不敢太过鲁莽的,它还是要命的。 一路无阻,又赶了一个多时辰,骐墨却突然长嘶一声,蓦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这一波急刹车令江烈猝不及防,好在双手稳稳地拽紧了缰绳,没有摔个人仰马翻。 “你干嘛?!”江烈被骐墨吓了一大跳,却不知晓骐墨犯了什么毛病。 骐墨只是后退几步,连连嘶鸣。 江烈定睛一瞧,原来前方有绊马索! 看来这个地方是有土匪强盗,特地设下了绊马索来拦路打劫的。 所幸骐墨小心翼翼,发现了绊马索的存在,否则要是直接冲过去,被绊倒肯定得连人带马都摔得狗啃泥。 倘若此处有土匪埋伏着,江烈是不可能跨过绊马索就一走了之。无论是作为狮炎军大帅,还是作为猴帮帮主,还是作为晋山派长老,江烈都认为自己有义务打击一切邪恶的犯罪。毕竟,既然土匪已经设下了陷阱,哪怕江烈没遭殃,也总会有别的倒霉蛋吃到亏。 江烈一手将一半的平雪剑拔出了剑鞘,一手扔攥着缰绳,朗声道:“出来吧!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你们的埋伏圈了,别藏着掖着了!要钱还是要命,尽管来吧!”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章 初试火神形态 果不其然,江烈的四面八方缓缓走来了约有三十个浑身被夜行衣包裹的黑衣人,每个黑衣人都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刃,杀气腾腾。 江烈翻身下马,缓缓将平雪剑完全抽出,朗声道:“诸位好汉,是要钱还是要命?劳烦先说清楚吧!” “要了你的命,你的钱也会是我们的。要了你的钱,留下你的命去告官吗?”其中一个黑衣人厉声道,“必然是要命,拿命来!” “慢着!”江烈轻轻抚摸着骐墨的鬃毛,“好汉们,要我的命,好说。能否饶了这匹马?这匹马年纪也不小了,饶它一命,怎么样?放心吧,它就是个畜生,不会去告官的。”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道:“可以,你的马可以离开!” “多谢好汉!”江烈扭头向骐墨耳语道,“你先走,到前面等我,这群小蟊贼要不了我的命,放心吧。”说着便抬手使劲拍了马屁。 骐墨一吃痛,便跨越了绊马索,绝尘而去。 待到马蹄声完全消失,江烈便甩了甩手,喊道:“来吧,我倒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能够要了我命的本事!” 话音刚落,所有黑衣人便腾空跃起,各执兵刃朝着江烈从四面八方袭来。 江烈认为只要随手放出几只火鸟便足以将这伙匪盗烧得哭爹喊娘,但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几个小蟊贼还要使出驭火术的话,是显得大材小用了。换言之,江烈丝毫没有在一群小蟊贼面前暴露真实身份的必要。 所以江烈只是沉着地举着平雪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黑衣人们即将逼近江烈之时,江烈便原地旋转起来,一边保持着旋转,一边挥舞着平雪剑,犹如疯狂高速运作着的大风扇,击退了黑衣人们的第一波攻击。 对于一群乌合之众,江烈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但也不得不狠下心来痛下杀手,这是手段,而非目的。倘若不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他们还不知天高地厚。 适才江烈的高速旋转虽然并没有暴露出驭火人的真实身份,但也已经展现出了自己超于常人的武功。 这群黑衣人却不知是过度自信,还是过度轻视,仍然蓄势待发,准备再次向江烈发起进攻。 江烈决定以攻为守,不再一味地抵挡,而是主动发起攻击,各个击破。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其实三十个人对付一个人,真正能同时发挥作用的人数是寥寥无几的,三十个人跟五个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江烈以一敌多反而少了顾忌,不需要担心误伤自己人,因为在他的周遭,全部都是敌人。这也是他让骐墨先离开战斗现场的原因所在。反而是拥有人数优势的黑衣人有误伤自己人的顾虑,发挥不出完全的实力。 江烈施展开轻功,身轻如燕,举剑俯冲就要向其中一个黑衣人刺去。 那黑衣人见状,连忙挥刀格挡。 刀剑相碰,碰撞出了大片火花,两人都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出数丈。 所幸江烈轻功了得,在半空中一番调整,还是得以稳当落地。 如此大的火花,如此大的冲击力,是江烈生平首次见识。由于平雪剑是举世无双的龙泉宝剑,寻常的兵刃总难以与其抗衡。平雪剑能削铁如泥,虽然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把别人的兵刃直接削断,但至少不至于与别人的兵刃分庭抗礼而产生如此强悍的冲击力。 由此可见,那个黑衣人手上的刀也是旷世神兵,而且那个黑衣人的内力深厚,不见得逊于江烈。 天下的武林高手并不在少数,但正常而言,同时拥有深厚内力与旷世神兵的武林高手是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剪径打劫的,干这种匪盗的勾当有损名誉,而江湖中人的名誉又尤其重要。 或许这些黑衣人并不是什么土匪强盗,而是一群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 那么,他们大概率就不是要谋财害命的,而是蓄意谋杀。 虽然江烈并不知晓自己在江湖上有什么仇敌,更不知晓为何这伙人能精准地埋伏在此处,还能认得出自己,但安全第一,江烈必须先将他们打倒,才能够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害我?!”江烈挥舞着平雪剑,腾空跃起。 “你的问题留着去问阎王吧!” 黑衣人们也都接二连三地施展开轻功,飞到半空中包围住了江烈。 江烈以自身为圆心,以平雪剑为半径,又故技重施地旋转起来在半空中画起了圆,拉开了自己与黑衣人们的距离。 距离一拉开,江烈便倏地停止旋转,对正对着的一个黑衣人使出了无蓄力的简易版的金猴霹雳腿,连续出腿令那黑衣人难以招架,那黑衣人便失去了平衡,往下坠落。 江烈乘胜追击,紧攥着平雪剑,整个人犹如一只急速俯冲的雄鹰,刺向那个失衡坠落的黑衣人。 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就在那个黑衣人摔到地上的那一刻,平雪剑也刺穿了他的胸膛。 汹涌的鲜血从胸腔迸发而出,江烈立马拔出平雪剑,蓄势迎战。 其实江烈感觉得到,刚被自己刺死的那个黑衣人的身体素质强于大多数的凡人,因为他虽然是刺穿了那个黑衣人的胸膛,但在刺的过程中受到了强悍的阻力,不是一般的皮糙肉厚。 刚解决掉一个,江烈又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便立马转身挥剑,却只见迎面飞来一条粗铁链,猝不及防之下,平雪剑被那铁链缠住,虽然江烈竭尽全力用双手紧紧攥着剑柄,但平雪剑还是被那铁链拽出了江烈的手心。 见江烈手上没了兵刃,黑衣人们都想趁病要命,也是在一个同伴惨死的情况下,都燃起了怒火。 没了平雪剑,江烈难免还是有几分慌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硬生生抢走兵刃,一不留神,黑衣人们便又向他围攻过来,五步以外,全是黑衣人。 所幸江烈的手腕上佩戴着鳞玉镯,鳞玉镯里还有兵器。 一拍鳞玉镯,伴随着一阵亮光,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半蹲下身,双手紧攥着灭扬斧的斧柄尾端,秋风扫落叶地旋转数周,斩伤了一圈黑衣人的小腿。 那一圈的十个黑衣人都原地倾倒,痛得嚎啕大哭。 “鳞玉镯!”几个黑衣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江烈站起身来,思忖道:“嚯,还是识货的主,竟然认得我的鳞玉镯……不对……凡人岂会认得鳞玉镯?鳞玉可是西海特产,鳞玉镯更是西海龙族的专有法宝,蚀骨大陆上的凡人怎么可能会听说过鳞玉镯的名号?见过我用鳞玉镯的人倒也不在少数,但我也没跟谁提起过鳞玉镯的名号啊……莫非这些人……是龙族的?!” “你为什么会有鳞玉镯?”一个黑衣人既好奇又惊讶地问道。 江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便学着适才一个黑衣人的语气应道:“你的问题留着去问阎王吧!” “你不用说,我也晓得,肯定是龙薇那臭娘们,肯定是她叛变了,跟你狼狈为奸,所以你才会有鳞玉镯!”那黑衣人虽然蒙着面罩,遮着嘴脸,但江烈还是感受得到他的咬牙切齿。 江烈双手持着灭扬斧,全神贯注:“既然是认识龙薇,那你们就是龙族的了!原来是龙族要谋杀我,那就不奇怪了。既然你们不是凡人,那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说时迟,那时快。江烈蓄足了火力,使劲一挥灭扬斧,一道月牙形的烈火便从斧刃处射出,左挥一下,右挥一下,一道接一道的月牙形烈火攻击便射向了迎面来攻的一个个的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不是凡人,都是龙族的战将,对这一波波的烈火毫无畏惧,闪的闪,避的避,挡的挡,仍然各执兵刃冲上前去。 由于想留个活口问个明白,也想保护好附近的生态环境,所以江烈没有选择直接释放燎原之火,而是先发射一些月牙火焰热身,缓冲一下敌人来势汹汹的脚步,然后趁着敌人还都没杀到跟前,蓄足了元气,转换到了火神形态。 江烈的两只眼珠子化为了火红色,眼眸中似有烈焰燃烧,长发散开,与剑眉也化为了鲜艳的火红色,发尾燃烧着一簇熊熊旺盛的烈火。这是他第一次为了战斗而变成火神形态。biquge.biz 利用了信息不对称,江烈瞬间闪到了一个黑衣人身边,毫不犹豫地挥斧斩下了他的头颅,又立马闪到另一个黑衣人身边,挥斧将其的身躯劈成了两半。 一眨眼的工夫,又死了两个黑衣人。剩余的黑衣人都提高了警觉,做好了防备。 然而祝融境的火神不是吃素的,江烈将灭扬斧收回鳞玉镯,原地飞升,悬浮到了半空中,张开双臂,使出了一招“天女散花”,从上而下释放出了如暴雨般密集的火球。火如雨下,伴随着一个个火球的落地,黑衣人们的哀嚎又此起彼伏,空气中也弥漫着浓烈的烧焦味与血腥味。 为了不让他们全军覆没,也为了不让平雪剑被祝融之火烧毁,江烈适可而止,在几乎听不到哭爹喊娘的哀嚎声之时,便停止了天女散花,并将地面上熊熊燃烧着的烈火都收回到自己手中。 俯瞰大地,江烈只见黑衣人们躺得横七竖八,已然没有一个是站着的。 这就是祝融境的恐怖之处。 江烈叉着腰缓缓落地,随手扔了一团火球到地上照明,在遍地的漆黑尸体中找寻到了完好无损的平雪剑,并将平雪剑捡起收入剑鞘。 虽然江烈是想留个活口问话,但看样子,这群龙族黑衣人要么死于平雪剑下,要么死于灭扬斧下,要么死于天女散花的火雨之下,好像是全军覆没了。 可惜归可惜,无可奈何之下,江烈便开始打扫战场。这群龙族战士的兵刃五花八门,没有一样是凡间之物,江烈就喜欢这种有钱买不到的稀世珍宝,便俯着身子将那些兵刃接二连三地缴获进鳞玉镯中。 有一具尸体的两侧是两根长铁棍,江烈捡起其中一根铁棍细细端详一阵,喃喃自语道:“新鲜,第一次见用两根这么长的棍子当兵器的。人家什么如意金箍棒,什么打狗棒,也都是只有一根。这一手一根,该怎么耍呀?” 江烈倒也不想思考太多,只是一视同仁地将两根铁棍都收进了鳞玉镯。 正要去找下一具尸体缴获兵刃时,江烈在惊鸿一瞥之间,却发现了身旁的这具尸体有点不太对劲——腹部有微微的起伏,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观察之后,可以发现这是肉眼可见的。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半面大将军 不出意外的话,这具“尸体”是在装死。 定睛一瞧,江烈发现这具“尸体”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太多被火烧的痕迹,大概是一个幸免于难的幸运儿,但选择了装死。 江烈小心翼翼地拔出平雪剑,半蹲下身,伸出剑去挑那“尸体”脸上蒙着的面罩。 一撩一挑,江烈用剑刺下了那面罩,蓦然发现面罩掩盖住的是一张白皙如雪的面庞,虽然死气沉沉,但依稀看得出这是一张清纯秀丽的女人的脸! 这张脸白得毫无血色,用如霜赛雪来形容都尚且不够贴切,这堪称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但在面罩离脸之后,惨白的面色逐渐红润,循序渐进地从淡淡的红晕变成了重枣的面红耳赤,即俗称的关公脸。 江烈提高了警觉,用平雪剑抵住了这人的脖子:“别装了,我晓得你没死,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交代,我饶你不死。” “你……你杀了我吧……”那人睁开双眼,开口发出了柔弱的少女声。 江烈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杀过女人呢,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下这个杀手啊。” “那……那你放了我吧……”那人的面色的红润程度又加剧了一个档次。 “放了你倒也容易,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就能放了你。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了。”江烈正色道。 “嗯……行……你问吧……”那人嗫嚅道。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我叫龙琪,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半面大将军。”龙琪脸上的红润逐渐缓缓褪去。 江烈眉头上挑:“拌面……大将军?你这个名号是有点沙县味,你有没有什么战友叫炒饭大将军,或者小笼包大将军?”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正宗的沙县小吃,所以龙琪自然不知晓拌面炒饭小笼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龙琪连忙解释道:“我之所以叫半面大将军,是因为我习惯于面戴一条遮挡住口鼻的红面纱,只露出半张脸。我喜 欢红色,我的面纱是红色的,我的战袍、我的披风、我的战靴也都是红的,所以也有很多人叫我红龙琪。”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你这不是穿着一身黑吗?那你这样哪能叫什么红龙琪啊?你得叫黑龙琪。” 龙琪的脸又登时涨得通红:“我们是来暗杀你的,总不能他们都穿黑的……就……就我一个人穿红的吧……” “有道理。”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来暗杀我的是吧?我是谁?为什么要暗杀我?谁让你们来暗杀我的?你的这些战友都跟你一样是巡海龙家军的将军吗?” 龙琪耐心地应道:“你是江烈,是蚀骨大陆上百年不见的驭火人。西海龙王曾派漂鳍大将军龙薇来游说你,劝你归降我们龙族,但你固执己见,不愿归降,所以龙王认为应该放弃对你的游说,应该把你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们都是龙王派来暗杀你的杀手,都是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有的是将军,有的也不是,但都是顶尖的杀手。” 江烈挠了挠赤红的长发:“真搞不懂,你们龙族为何非得置我于死地?其实也不奇怪,你们想征服蚀骨大陆,又觉得我是一个棘手的劲敌,所以想在发动侵略蚀骨大陆的大战之前就先除掉我。但是你们为什么非得要征服蚀骨大陆呢?蚀骨大陆跟西海龙族和谐共处不香吗?” 龙琪的面色又褪回了一片煞白:“我们的一切使命都是龙王赋予的,我们管不着有什么目的,有什么作用,我们的职责就是服从龙王的命令。龙王给我们派命令,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由此可见,西海龙族的洗脑工作做得不错,龙琪这个半面大将军明显被洗脑出了根深蒂固的愚忠思想。 江烈眼神凌厉地问道:“既然是要谋杀我,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非得要这会儿杀?而且,你们怎么会晓得我会走这条路?怎么会在此处提前埋伏好?” 龙琪应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无可奉告,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个秘密,龙王就把命令这样派发给我们,让我们来这里设伏,也没说你具体什么时候会经过,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龙王没告诉我们你想知道的答案,我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告诉你。” 江烈又问道:“那你觉得,凭你们龙族的这么多顶尖杀手,有杀掉我的本事吗?” “没有。”龙琪毫不犹豫道,“你已经不是凡人了,你已经成为火神了,这是我们没有料到的。也正是因为没有料到你已经成为了火神,所以我们少了许多防备,酿成了这样的结果,当然了,你有鳞玉镯也是我们没有料到的。龙薇……她真的叛变了吗?” “龙薇没有叛变,她跟你们一样,对西海龙王忠心耿耿,之前还差点要了我命。”江烈回想起了自己得到鳞玉镯的经历,“与其说我的鳞玉镯是龙薇送我的,倒不如说是我从龙薇那儿坑蒙拐骗来的。尽管放心,你们龙族上下一条心,都是死脑筋。” 龙琪的面色又逐渐变红:“那……你还有问题吗?能放了我了吗?” 江烈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由于龙琪的一番表现与象湄西征荡寇军的宁死不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便不觉感到了几分汗颜:“大将军的称号,在你们西海是批量赋予的吗?你们西海好像高手林立,但怎么好像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拥有大将军的名号啊?虽然你是个女将,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贪生怕死,这么没骨气吧?” “不是我贪生怕死,也不是我没骨气。”龙琪的面色从羞涩的红润逐渐转化成了恼羞成怒的深红,“我一开始就让你杀了我,是你说……是你说你不杀女人。既然你不杀我,我还怎么死?既然我死不成了,我当然希望你放了我……” 江烈叹了口气道:“行吧,那我放了你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回西海啊,不然我还能去哪儿?”龙琪脸上的深红又逐渐变淡。 江烈收剑入鞘,注视着龙琪的双眼:“回西海?你好歹是个半面大将军,你说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你回去之后,你们龙王还能够饶了你?你换位思考一下,你们这么多人来暗杀我,就你一个人侥幸逃脱?龙王该怎么想?他老人家肯定觉得你被我策反了,肯定觉得你叛变了,就像你们都合理地怀疑龙薇叛变了一样。你叛变了回去,那就是卧底,就是间谍,那可是很恐怖的。我要是龙王,就把你剁了!你好不容易在我这儿白捡了一条命,一转眼就丢了,有意义吗?” “那……”龙琪缓缓地坐了起来,“那我不回西海,哪里还能有我的容身之所?” “蚀骨大陆这么大,随处都可以是你的容身之所。”江烈的语气变得温柔,“只要你不再继续为西海龙王效力,只要你愿意跟蚀骨大陆上的人类交朋友,你就可以在蚀骨大陆上活得快快乐乐,活得潇潇洒洒,岂不美哉?” 龙琪回避着江烈的目光,吞吞吐吐道:“我……我要是回了西海,被龙王冤枉成是叛变了,我好歹……好歹骨子里是清白的。我要是信了你的邪,那我就是真的叛变了,那我就……就百口莫辩了啊……”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江烈摇了摇头道,“你得换个角度想想,你这样想,你们会不约而同地怀疑龙薇叛变了,那么龙王就一定会认定你叛变了,那么你回西海,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而你留在蚀骨大陆上的话,隐姓埋名,销声匿迹,你可以纵情山水之间,也可以逍遥市井之内,至少能保住性命。而且你们没人回去,龙王肯定就觉得你们全军覆没了,龙王不会觉得你可能在蚀骨大陆上过着人类的日子快活的。” 龙琪蹙了蹙眉头:“你说的好像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性命是保住了,人格却丢了,信仰也丢了,我对龙族的一片赤诚忠心也丢了。” “你是龙,你又不是人,你有个什么人格?”江烈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不管什么人格、风格、资格,不管什么信仰、皮痒、屁股痒,也不管什么忠心、苦口婆心、狼子野心,只要没有性命,一切都只是空谈!活着,是一切的前提!命没了,别的东西都是扯淡!你必须先保住性命!虽然有可能,你保住了命,其他那些东西就丢了,但是,你只要丢了命,那些东西照样丢。同样是亏本的买卖,只能二选一,那也得选亏得比较少的哪个选项啊!” 龙琪思忖片刻,嗫嚅道:“可是……可是……我从小都在西海长大,从来没有在大陆上生活过,我……你……你说得容易,又是快快乐乐,又是潇潇洒洒的,事实却是我根本适应不了你们人类在大陆上的生活……”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二章 劝龙琪 江烈为了省点火力元气,切换回了人形状态,和蔼地问道:“来,我问你,你跟龙薇熟吗?” 龙琪点了点头道:“肯定熟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出同门。” 江烈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人家龙薇能够适应人类的生活,你怎么就适应不了呢?龙薇不仅是适应了,我感觉她特别享受,特别爱吃鸡。她能做得到的事,你也能够做得到。” “这又不一样……”龙琪低下头,低声地咬牙切齿道,“可恶啊……你这人太可恶了……龙薇在蚀骨大陆上假扮人类,那是她的任务,不以人类的姿态,她怎么观察跟踪你?我又不一样……可恶啊……你就是要怂恿我背叛龙族……”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哪怕是结婚成家的人,觉得老婆不好的男人可以写下一纸休书,觉得丈夫不好的女人也可以另寻他人改嫁。你在西海龙王那边已经是混不下去了,你就不能够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你好歹是一个半面大将军,好歹算是一个顶尖杀手,你回了西海,一死了之,这多可惜,多遗憾啊?”江烈凝视着龙琪躲闪的目光,耐心劝说。 龙琪缓缓抬起头来:“我是龙,不是人,这是改变不了的。就像你不会背叛人类一样,我也永远不会背叛龙族。我生是龙,死是龙,祖宗十八代都是龙,我不可能变成人类的。” 江烈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说要让你背叛龙族,也不是说要让你变成人类,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只是不回西海,只是不继续为龙王效力,不代表你就要帮助人类啊。你学会像人类一样生活只是保证你能够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者说了,你要是蚀骨大陆上到处跟人说你是什么半面大将军,别人也只会把你当傻子看待。我是为了你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龙琪面红耳赤道:“可恶啊……我又不是什么大丈夫……” “不管是大丈夫还是大媳妇,道理都是相通的啊!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龙薇跟我说过,你们龙族在蚀骨大陆上要赚钱那是易如反掌,只要你愿意,想要适应蚀骨大陆上的人类生活是特别快的。你好好琢磨琢磨,亏不了的。”江烈说着打了个哈欠。 龙琪或许是动容了,脸上的红润的色又急剧加深:“蚀骨大陆这么大,我人生地不熟的,我该要去哪儿?”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这还不容易?你跟龙薇不是同窗好友吗?你去找龙薇啊,跟她一起混,她能带你吃鸡,你们俩人一块儿也有个照应。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岂不美哉?” 龙琪撅起了嘴:“美什么哉啊……我哪敢去找龙薇?而且龙王早就已经怀疑龙薇没有专心执行任务了。龙王是派她来调查蚀骨大陆的民生民情的,顺便游说你的,但她每次都说有进展,有希望,实际上……直到她去虬誓国找了你之后,她才跟龙王坦白,说你不可能投靠我们龙族。然后龙王让她继续留在蚀骨大陆上,但她近几年都没提供出什么有效的情报……在龙王看来,龙薇就是叛变了,我还去找她?那我跳进西海都洗不清了……”biquge.biz 江烈笑道:“你看,凭什么人家叫漂鳍大将军,你却叫半面大将军?凭什么人家的名号比你响亮,比你霸气?瞧瞧人家多有脑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谁爱干谁干,她就出工不出力,每天吃着鸡,潇潇洒洒,快快活活,多么幸福啊!你跟她学学,与世无争,小日子过得却那么滋润。你说人,还有龙,活一辈子图个啥啊?图金钱?图名誉?那都是扯淡,归根结底,咱们活着就是为了快乐二字。你品,你细品。” “可恶啊……你好像把我给说服了……”龙琪红着一张脸,蹙眉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龙薇说服不了你,你却能这么容易地就说服了我?你说得对,我也是想要与世无争的,这是我多年以来的夙愿……但我无能为力,我家世代武将,无论男女,所以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是做武将的命。我不仅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有优越的资源条件,所以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将军。但……但这……并不是我喜欢的……” 江烈保持着一丝微笑,礼貌地注视着龙琪。 龙琪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哪有女孩子喜欢舞枪弄棒的?我喜欢的是穿着漂漂亮亮的花裙子,我喜欢的是和小姐妹们一起跳着舞唱着歌,我喜欢的是宁静安稳的日子……但我注定了是龙家军的武将,我穿的是战袍,是盔甲,我最经常干的事是练武,是排兵布阵,是监督麾下的将士们训练……可恶啊,只有与众不同的红面纱和红战袍是我最后的倔强……” “你被称为红龙琪是因为你喜欢穿红战袍,戴红面纱。而你被称为半面大将军是因为你的红面纱会蒙住你半张脸。那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戴一个红面纱?”江烈被龙琪的哭腔所打动,不由得眯上了眼。 龙琪的脸颊上流下了一串泪珠:“因为……因为我长得好看,哪怕是女扮男装,也会被轻易地看出是个女将。两军对阵,对方认出了我方主将是个女将,就会先发出嘲讽,这样会影响我方的士气。为了不让敌人认出我是女将,我只能蒙上半面,才不会轻易被敌人发现我的性别。” 江烈问道:“这样的话,不会欲盖弥彰吗?” “欲盖弥彰?没有什么欲盖弥彰的,盖了不一定彰,不盖却肯定彰。”龙琪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也是我的标志性着装。习惯这种东西也挺奇怪了,我虽然打心底不喜欢当武将,但我确确实实当了好多年的武将,也习惯了作为一个武将的感觉。我当然想要与世无争,我当然不想卷入任何的战争,但是……” 龙琪抹着眼泪,又叹了口气道:“西海龙族跟蚀骨大陆,必有一战。龙薇应该是有告诉你的,你应该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与世无争呢?有你这种人的存在,人类就不可能直接向龙族投降,战争是在所难免的。战争一旦爆发,那就不可能只是军队的事,没有不殃及无辜人的。保持中立,谁也不帮?并不是想要与世无争就可以保证安全的。到那个时候,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帮龙族的。” 毕竟龙琪本来就是龙族,无论如何都是龙族之龙,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种族。战争一旦爆发,想选择不站队是不现实的。龙琪总不能帮着人类对抗龙族,就像江烈不可能帮着龙族对抗人类一样。 江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这不是还没有战争吗?等战争爆发,那是后话了。到那个时候,你选择帮你的龙族,是合情合理的。你要是选择帮人类,我还反而看不起你了。反正,我现在不希望你死,所以劝你老老实实在蚀骨大陆上过日子。我饶你一命,我永不后悔。日后,倘若战争爆发,倘若你我战场相见,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龙琪正色道:“战场相见?你觉得你还活得到那个时候吗?这次的谋杀失败了,不代表没有下次,下次要是再失败,不代表没有下下次。龙王一定是会想方设法除掉你的。只要除掉了你,龙族要想征服蚀骨大陆,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江烈冷哼一声,傲气满满道:“你们这回派来的可都是顶尖高手了,连你堂堂的半面大将军都出动了,结果呢?死得剩你一个了。龙王还会觉得杀了我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吗?龙王应该不是笨蛋,再来一次谋杀?他应该没这个勇气,我要是龙王,肯定害怕损兵折将。与其让精兵良将们牺牲在这种没必要的谋杀之战中,不如把心思放在正面战场上。搞这些阴招,还亏本,谁还愿意干?” “所以你有自信活到大战开启之时。”龙琪将信将疑道。 江烈微微一笑道:“我太有自信了。我从来都特别有自信的,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会死。我舍不得死啊,我的命,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命。往小了说,我有妻儿,我有家庭。往大了说,有许许多多的可怜人需要我的帮助,神狮国的江山社稷需要我的守护,蚀骨大陆的自由尊严也需要我的守护。我必须得活着,想除掉我?我见过太多想除掉我的人了,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谁成功过。” 其实简诗财差一点就除掉江烈了,只可惜在江烈与死神只有一步之遥之时,马婧婕把他救活了。后来,江烈也确实死了,只可惜不小心触动了突破到涅槃境的隐藏被动技能,导致浴火重生,而且无心插柳柳成荫,突破到了一直不知晓如何突破的涅槃境。 虽然江烈这番话讲得有几分自负,但确实是雷打不动的事实,确实有太多人想除掉江烈,但确实没有人真正地成功过。江烈如今还好端端地活着,就证明了这番自负的自我吹嘘的话不是在吹牛。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三章 鸿雁局 龙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不跟你扯太多了,再说下去,就得咱俩先打起来了。你不杀我,算是我欠了你一命,我会一直记着的。” 江烈微笑道:“所以你是决定留在蚀骨大陆上了吗?” “不然呢?不然我还能去哪儿?照你说的,回西海是寻死,我当然是选择待在蚀骨大陆上了。”龙琪说着环顾四周,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这些兄弟……他们就都这么死了……你觉得,要如何处置他们的尸体?” 忽然之间,江烈回想起了江洛的往事——所有龙的体内都有龙珠,所有非龙的生物在人形状态下吞了龙珠就能化龙,拥有龙形。龙珠可谓是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 像白献策这种原本以通厕所为生的从未学过武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就因为吞了龙珠,就能够在人形状态下徒手打死狮城军一个骨的职业军人。由此可见龙珠对人类的战斗力能提供多么恐怖的帮助。 当年燎原境的江烈在不放火的情况下,论硬实力就完全不是白献策的对手。如今身处祝融境的江烈或许还能在不放火的情况下,与龙单挑不落下风,但以一敌多就必须使出驭火术。 地上的尸体大概能有三十颗龙珠,倘若将这三十颗龙珠分给狮炎军的三十名战士……狮炎军就相当于多了三十个超乎凡人的顶尖战斗力,这是质的飞跃,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江烈正色道:“实不相瞒,我对这些尸体体内的龙珠特有兴趣。我想用这些尸体的龙珠来提升我狮炎军的战斗力。” 龙琪焦急道:“他们都已经死得这么惨了,你还要把他们的尸体开膛破肚?龙族的龙珠岂能让你用来对抗龙族?你要是想要他们的龙珠,我……我就一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出于怜香惜玉的心理,江烈实在舍不得跟龙琪拼个你死我活,只好暂且放弃了缴龙珠的想法。 “行行行,龙珠我不要了,我不处置这些尸体,你要给他们收尸,那就你来收尸吧。”江烈说着撇了撇嘴。 龙琪斩钉截铁道:“好,我来收尸!” 说干便干,龙琪说着便亮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鳞玉镯,将一具具的尸体都收入了自己的鳞玉镯之中。 目睹着龙琪将所有的尸体都收入了自己的鳞玉镯之中,江烈不由得后悔起来——光顾着缴获兵刃,忘记缴获他们的鳞玉镯了。鳞玉镯的价值可比那些兵刃高太多了。 但既然龙琪已经在含泪收尸,江烈也不敢提出想要那些鳞玉镯的想法。 龙琪用身上的夜行衣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又卸下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衣,装进了鳞玉镯之中。 江烈重新将龙琪打量了一番,只见脱掉夜行衣的龙琪身着一袭鲜红的大红袍,实在不愧于红龙琪的名号。 擦干泪水后,龙琪调整好了情绪,向江烈伸出了一只手:“我的半面箸,还我。” “半面箸?”江烈疑惑道,“什么东西?筷子?我可没拿你什么筷子哈!” 龙琪解释道:“半面箸就是我的兵器,一双铁箸。” 江烈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两根铁棍子?” 说着,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从龙琪身边缴获的两根长铁棍,一手拿着一根杵在地上:“你管这两根铁棍子叫半面箸?你的兵器挂个半面的名头不奇怪,但是为什么,这么长的棍子,会叫箸呢?箸不就是筷子吗?你拿这么长的筷子吃饭?” 龙琪依然伸着手:“你把半面箸还我,我就能让你知道为什么这么长的棍子能够叫箸了。” “不要。”江烈紧紧攥着两根半面箸,“要还你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要有条件,要交换。” “你要我拿什么交换?”龙琪问道。 江烈又打起了对鳞玉镯的心思:“用鳞玉镯来换,你把那些尸体身上的鳞玉镯给我,我把这双奇怪的筷子给你,这样交换公平吗?” 或许龙琪与半面箸感情颇深,犹豫片刻之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江烈的条件,并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十只鳞玉镯,用双手捧着。 “才十个?”江烈问道。 龙琪应道:“只有将军才配拥有鳞玉镯,他们之中就这么几个将军了。” 就这样,江烈从龙琪的手中拿来了十只鳞玉镯,龙琪从江烈的手中拿回了两根半面箸。 心满意足的江烈连忙将这十只鳞玉镯都收进了自己的鳞玉镯中。 龙琪双手持着两根半面箸,唇齿微动,似乎是念动真言,两根比她个头还高的铁箸便倏地化为了两根寻常筷子般粗细长短的铁棍。 江烈惊讶得目瞪口呆,原来半面箸还有类似于如意金箍棒的功能,能够变大变小,变短变细之后,半面箸也着实像一双筷子了。 “这个半面箸,是想让它变多大,就能变多大,想让它变多小,就能变多小吗?”江烈好奇地问道。 龙琪摇了摇头:“半面箸的变化,靠的是咒语,只能在两种状态下变来变去。两种状态就是像这样能够用来夹肉吃的筷子状态,以及刚才那样比较大条的兵器状态。” 江烈点了点头道:“你长得挺水灵的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怎么用的是这么……这么……这么不太符合你气质的兵器?” “气质能当饭吃?这就是我最称手的兵器,别的我使不来。”龙琪将半面箸塞进了怀里,向江烈抱拳道,“多谢不杀之恩,希望你日后会后悔。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龙琪那鲜红的身影便原地起飞,向北飞去,逐渐消失在了江烈的视线之中。 江烈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倒还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哎,不对……挺有个性的龙。” 一声唿哨,江烈唤来了骐墨,策马继续往北赶路。 一路无话。 这天下午,江烈抵达了神狮城,却没有先回家,而是径直赶到了鸿雁局。 一进鸿雁局,江烈便霸道而不失客气地向前台的伙计行了个军礼:“你们鸿雁局的知局可在?”【注:鸿雁局本身就是一个杜撰出来的机构,因此鸿雁局的局长也就是一个杜撰出来的官职。倘若称鸿雁局的最高领导为局长,则略显现代化,与当下封建王朝的时代背景显得格格不入,故参考“知府”、“知县”之流的官职名称,杜撰出“知局”这个官名】 “在!”那伙计果断应道。 江烈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劳烦帮忙向你们知局通报一声,就说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求见。”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的身着锦绣官服的浓眉大眼的壮汉便走到了江烈身旁,毕恭毕敬地拱手道:“下官神狮城鸿雁局知局吕途,参见江大帅!敢问江大帅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江烈从未跟鸿雁局知局打过交道,所以这也算是跟鸿雁局知局第一次正式的会面,也是第一次得知鸿雁局知局的姓名。 “旅途?阁下这名字还挺有意境的,倒过来的话,就是……秃驴?”江烈说着便忍俊不禁。???.BiQuGe.Biz “江大帅说笑了,下官姓吕,是上下两个口的那个吕,名途倒确实是途径、归途的那个途。”吕途微笑着又吩咐道,“来人,快给江大帅上茶!” 江烈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到了旁边的桌上,反客为主地邀请吕途坐下:“吕大人,我想问一下,最近可有寄给我的书信?” 吕途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只要是寄到神狮城的书信,都是由我们鸿雁局负责递送的。无论是要送到贵府的,还是送到狮炎军的,只要有,我们鸿雁局都是会送到位的。你要是有书信的话,自然就会收到。没有收到的话,就说明没有人写信寄给你。” “可是……”江烈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有人说,最近几年给我写过几十封信,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所以我就大胆地揣测,大胆地怀疑,会不会是你们鸿雁局失了职?没有送我的信,或者说,送错送到别人家里去了?我来鸿雁局,倒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一探究竟,人家写给我的信,到哪儿去了?” 吕途正色道:“江大帅,下官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的怀疑是合理的,但是下官作为鸿雁局的知局,必须得为我们鸿雁局辩护一下。这鸿雁局并不是我吕某人的个人财产,这不是私人开的店铺,这是直接由朝廷管理的正规机构。鸿雁局上上下下,从我这个知局,到每一个跑腿送信的伙计,甚至到每一个端茶送水的,扫地擦窗的,吃的都是朝廷的公粮。我们赚的是国库的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渎职啊!下官不才,却也当了十几年的鸿雁局知局,这十几年来可从来都不敢含糊!好说歹说,这是一份铁饭碗,谁都不想丢了饭碗不是吗?” 江烈仍然没有放弃对鸿雁局的怀疑,便阴阳怪气道:“你当然不想丢饭碗,你当然不敢含糊。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神狮城这种地方,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在朝廷的管控之下,无论当什么差,都是身不由己的。你没有尽职尽责,有可能是会丢了饭碗,但倘若没有听从某些人的命令,却不仅仅是丢饭碗,还极有可能把身家性命都给丢了。为了保命,干出一些对不起自己这份铁饭碗的事,应该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吧?”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四章 书信失踪真相 吕途登时大惊失色,嗫嚅道:“江大帅……此话怎讲啊?下官才疏学浅,不明白江大帅想表达的什么意思……” 原本江烈只是对鸿雁局持有怀疑之心,但并没有笃定鸿雁局有猫腻,但吕途表现出来的状态显得心里有鬼,这样一来就让江烈几乎能够确定自己没收到茴香寄来的信是鸿雁局捣的鬼。 “吕大人,可能你觉得此处不是适合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地方,咱们可以借一步说话。你觉得呢?”江烈说着便端着茶杯起了身。 吕途连忙起身,点头道:“江大帅,里边请。” 说话间,吕途便将江烈领到了鸿雁局后堂的休息室。 这休息室里有一张茶几,只有吕途与江烈两个人。吕途献起了殷勤,亲自张罗起了泡茶的一系列操作。 江烈躺在交椅上,翘着二郎腿:“在这里,你应该就有畅所欲言的勇气了吧?” 吕途为江烈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新鲜的茶,将茶杯递到了江烈手中:“江大帅,下官就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呐,就是一个管送信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实质的权力,也没谁能够利用得了我啊。下官哪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江烈通过吕途适才的慌张表现,坚信吕途是被袁国采给利用的一颗棋子。 先假设这个猜想是事实,才能顺藤摸瓜地套出真相。 江烈轻轻吹着热茶,冷笑一声道:“吕大人言重了,堂堂鸿雁局知局,怎么会没有实权呢?只要是有实权的人,就是有利用价值的。能直接利用你的人不多,但……皇上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吕途颤颤巍巍地坐到了另一张交椅上,苦笑道:“江大帅,下官真的就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下官也身着一身官服,但几十年的仕途,也没进过几次皇宫,没见过几回皇上。实话实说,你要问我皇上长什么模样,我一时半会儿都回忆不出来。” 江烈抿了一口茶,凝视着吕途的双眼:“你一直在逃避问题的关键,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一直在偷换概念。你是你,皇上是皇上,你从你自己的角度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大还是皇上大?你是妄想把我的思维带到偏离的方向,这事就应该从皇上的角度出发。应该这样想,皇上想要扣下一些信件,就需要鸿雁局的知局帮忙,至于鸿雁局知局是谁,是几品官,当过几年官,这些都并不重要。皇上要是有这种想法,他需要的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帮忙办事的工具,仅此而已。” 见吕途的眼神闪来闪去,江烈续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也不一定是臣,皇上想让整个神狮国的任何人死,任何人都不得不死。皇上要是想威胁你,那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倘若皇上用你的性命做要挟,逼迫你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你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皇上的要求的。我能够理解,我也怪不得你。” 吕途皮笑肉不笑地不知所措地抓耳挠腮道:“江大帅说的是什么话……下……下官着实不能理解,还是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江烈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微笑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装傻的人或许有办法叫醒。你不会说谎,你太紧张了,你的紧张表现得一览无余,恰恰就说明了你的心里有鬼,这应该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事实。你的谎言,未免是太假了,顶多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吕途的脸上登时冒出了一波冷汗。 江烈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闪到了吕途身边,毫不客气地拔出了平雪剑,将平雪剑架在了吕途的脖子边,双目如炬道:“吕大人,九品芝麻官也好歹是个官,好歹是有文化的人,好歹是有脑子的人,好歹不会是傻子。你好像是挺害怕皇上,但完全不怕我。皇上杀得了你,我却杀不得你?” “江……江……江……江……江大帅……有……有话好……好……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吕途的两只眼睛瞪大得如同两颗大铜铃,两排牙齿打起了架,满头的冷汗浸湿了他的衣领。 江烈不喜欢威胁无辜的人,但为了揪出茴香那几十封信神秘失踪的真相,迫不得已之下必须如此狠心。 “有话当然可以好好说,我也喜欢好好说话,我更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喜欢遮遮掩掩,不喜欢含糊其辞。”江烈恶狠狠地瞪着吕途,“你向我坦白,我不会杀你,我也会帮你隐瞒。你要是刻意隐瞒,你会死得很惨。” 吕途担心自己颤抖着就被平雪剑划伤,所以强忍住不让自己发抖,但声音依然颤颤巍巍:“江……江……江大帅……下……下官倒……倒也……倒也想好好说话……但……但……但是……但是我现在……满……满脑子都是……都是……都是我脖子边上的……的……的……宝……宝剑啊……” 江烈生怕吕途吓得尿了裤子,便立马收剑入鞘:“现在你能好好说话了吗?” 吕途伸着颤抖着的手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下官……下官听说过江大帅的本事……所以……所以……下官是会忌惮江大帅的……江大帅说得对,皇上杀得了我,你也杀得了我……下官瞒得了别人,看来实在是瞒不了江大帅……下官只能坦白了……实不相瞒,下官……着实是受到了皇上的旨意,但并不是被皇上威胁……只不过……不按照皇上说的做,本身就是死路一条……” 江烈正色问道:“皇上给了你什么旨意,让你做什么了?” “这是……这是羿衷年间的事了,那个时候,皇上还是太子,但也已经是位高权重,下官也不得不照做。皇上告诉我,若有署名茴香的,寄给江烈的信,统统……统统扣下来……不要送出去……”吕途说着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 果不其然,是袁国采暗中作祟。 江烈调整好了情绪,平静地问道:“皇上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吕途摇了摇头道:“下官虽然好奇,但哪敢问啊?那个时候的太子叫咱干什么,咱就只能照做,哪有多嘴的胆子啊……” “那些被你扣下的信在哪儿呢?”江烈追问道。 “都在鸿雁局,都在这儿。”吕途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江大帅要的话,下官这就给你拿过来!” 此言正合江烈之意,江烈也为吕途的自觉感到了几分欣喜,便同意了吕途的自告奋勇。 且说江烈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躺在了交椅上摇摇晃晃,待到那杯热茶喝光,吕途便抱着一大摞信封进来了。 “都在这儿了!都是署名茴香的人寄给你的。”吕途将那一大摞的信封都摆在了茶几上,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脑门上冷热交替的豆大汗珠。 江烈深吸了一口气:“按照时间顺序排好了吗?” 吕途点了点头道:“是排好的,最底下的是最早的,最顶上的是最近的。” “头脚对调一下,我要先看最早的。”江烈冷声道。 “是。”吕途连忙用一手托住了这一摞信封的底部,一手按住了顶端,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将底变成了顶,又将顶变成了底。 江烈伸出了一只手,吕途便会了意,将最顶上的那封信双手递给了江烈。 信封上写得明明白白,收信人是神狮城江府的江烈将军,寄信人是狮南武太学的茴香。 拆开信封,江烈从中抽出了信笺,看起了那张微微泛黄的信纸。 映入江烈眼中的是文字,在江烈耳畔萦绕回响的却是茴香的声音—— “将军,我已经认得不少字了,但写字还不够熟练,所以这封信我是请人代写的,花不了多少钱,这样能让你看得清楚一些。有一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也不晓得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我确定了,我怀孕了,是将军的孩子。只有你一个男人碰过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你的。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趁着肚子还不大,我瞒着身边的所有人,但我肯定不能够瞒着你。这个孩子肯定是要生下来的,但我没有嫁过人,就这样生了个孩子,那是天大的耻辱。我拿不定主意,我也没办法跟别人讨论,没办法咨询别人的意见,我只能问你了。将军,你是孩子的父亲,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你考虑清楚,该要怎么办。你是一个将军,你肯定有办法,你肯定拿得出主意。等你想好主意之后,再给我回信,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茴香,羿衷四十五年。” 茴香写的这第一封信写得言简意赅,就是告知江烈自己怀孕的消息,并向江烈咨询解决问题的办法。 然而江烈并没有收到这封信,所以并不知晓茴香怀孕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有为茴香提供相应的主意。 可想而知,写这封信的时候,茴香是满怀期待的,首先,她期待收到江烈的回信,江烈会在回信中表明自己的态度,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法。其次,江烈在茴香心目中的形象是伟岸高尚的,江烈在回信中提供的主意一定是愿意承担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将茴香接回神狮城,让茴香生下这个孩子。再不济,江烈也会出钱抚养茴香母子,让茴香母子没有经济上的压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袁国采让吕途扣下了这封信,茴香的一切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难怪茴香的心理疾病会那么严重,严重得影响到生命的健康……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五章 烤龙珠 看完这一封信,江烈又让吕途拿来了下一封。 接过第二封信,江烈又抽出了泛黄的信笺,茴香的声音又若隐若现地在他的耳畔响起。 “将军,前两个月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但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我也不晓得是你没收到还是你不想回复还是你没空写回信。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再给你写一封。 我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怀孕了。流言蜚语让我在狮南武太学抬不起头了,我待不下去了,他们都觉得我肚子里的是流氓的野种。我不想解释,也根本没有解释的办法。我只能离开这里了,我要去别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应该不会去太远,虽然我还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我一旦找到了适合的地方,我还会继续给你写信的。” 江烈拿着信封与信笺,瘫在了交椅上,内心深处对茴香的怜悯以及对袁国采的怨恨呈指数上升。 其实即便袁国采没有扣下这两封信,江烈也是无法在第一时间收到的,因为江烈那段时间不在神狮城,而是在三刀谷。然而江烈之所以会在三刀谷,是因为袁南儿中了毒。袁南儿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优伶教在治平县进行了刺杀。优伶教之所以能够在治平县进行刺杀,正是因为袁国采与优伶教狼狈为奸。 归根结底,罪魁祸首依然是袁国采。 情绪复杂,江烈已没有继续读信的勇气,为了保护吕途,也不能将这些书信带走,便让吕途将这一摞书信按照原样收好,自己则愁眉苦脸地离开了鸿雁局。 回到江府,江烈仍然不敢面对袁南儿,只是径直来到了江洛的房间中。 江洛的午觉刚刚睡醒,刚穿上衣服,就见江烈进了门。 “怎么样?”江洛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烈坐到了江洛的床上,叹了口气道:“死了。撑着最后一口气,就为了等我过去,跟我说完了话,就咽气了。” “那你那个儿子呢?”江洛蹙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惋惜之情。 江烈摇了摇头道:“我也烦恼这事啊……这事我会跟南儿探讨的,你倒是不必担心。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龙族的谋杀。” 江洛登时抖擞了精神,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龙族的谋杀?谁谋杀你?” “大概有三十个龙族的精英杀手,半路上给我设了埋伏。”江烈正色道。 江洛倍感讶异地将江烈重新打量了一番:“三十个?精英杀手?你还活着?不是,你这不仅是活着,你甚至毫发无伤?好家伙啊,黑烈,你本事不小哇!” “也是他们轻敌了。毕竟他们都没料到我的驭火境界已经达到祝融境了。”江烈说着向江洛挑了下眉头。 “你再说一遍。”江洛凝视着江烈,“你说,你的驭火境界怎么了?”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应道:“我的驭火境界达到祝融境了。还没跟你说呢,摄魂岛上确实有陈三九留下的宝藏,陈三九的墓地就在摄魂岛上的一个地下墓宫里,他生前在地下墓宫的墙壁上刻下了修炼到祝融境的方法。我就按照陈三九留下的修炼方法,坚持苦苦修炼了一年,就突破到了祝融境了。” 江洛愣了半晌,方才开口道:“祝融境……祝融境放出的火,就是祝融之火了……” 江烈点了点头,不解道:“是啊,祝融之火……怎么了吗?” “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老夫一直关心着你的驭火术,一来神狮城就怂恿你去偷《驭火宝典》,为什么一直把你的事都视为老夫的事。说实话,老夫跟黑烈是颇有交情,老夫是看着黑烈在江家庄长大的,但那个黑烈终究不是你。不过呢,无论如何,你用着黑烈的身躯,拥有黑烈的驭火术,老夫依然需要你的帮助。”江洛没有展现出任何嬉皮笑脸,一脸严肃。 江烈依然保持着满心疑惑:“照你的这个意思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达到祝融境,能够释放出祝融之火,能够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江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错,祝融之火能给老夫提供莫大的帮助。你知道,老夫体内有龙珠,但是几十年前就碎在体内了。龙珠虽然是碎了,但一直在老夫体内,没有丢。破镜无法重圆,碎裂的龙珠却能恢复原状。修复龙珠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说简单是因为只需要用祝融之火烤一烤,碎裂的龙珠就能融合在一起。说难是因为祝融之火可遇而不可求。” 直到现在,江烈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祝融之火能够修复你体内的龙珠,然后……你的力量就回来了,你就又是龟龙了。” “没错。”江洛低头捋了捋胡须,又抬起了头,“黑烈,你愿意帮老夫这个忙吗?” 江烈不假思索地点头道:“举手之劳,岂有不帮之理?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倘若没有你,我永远都不知道皇宫的博贤阁里藏着一本《驭火宝典》,没有《驭火宝典》的话,我极有可能连灭烬境都过不去。咱俩是互帮互助的,我能够帮助到你,我也很开心。” “老夫果然没看错你。”江洛微微一笑,说着便转过头去,一声呕吐之后,将手伸到了江烈面前。 江洛手中的是四瓣金光闪闪的半球状物,看起来四瓣拼在一块的话,就会形成一颗有人类眼珠子大小的球体。 江烈站起身来,问道:“要用烤的是吗?要怎么烤?” “拼起来,放在你的手上,用你的祝融之火把它们完全笼罩,烤到四合一为止。”江洛说着便将手中的四瓣龙珠碎片放到了江烈的右手中。 江烈右手捧着四瓣龙珠碎片,左手将四瓣拼在了一起,并固定住,再双手一同释放出了炙热的火焰,将四瓣龙珠碎片完全笼罩。 就这样烤了一阵,江烈发现手中的龙珠已融合成了一颗,没有显示出任何裂痕。 收回火焰后,江烈将恢复原状的极其火烫的龙珠递到了江洛眼前。 江洛倒也不怕烫,直接徒手抓起那颗龙珠,仰头将其吞下。 “感觉怎么样?”江烈问道。 江洛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喜笑颜开道:“老夫的力量……回来了……” 江烈好奇地问道:“你能变成龙形了吗?” “可以,但没必要。”江洛攥紧了拳头,“这会儿暂且还用不着……但早晚用得着……老夫要报仇,必须报仇……龙族既然已经选择设下埋伏谋杀你了,那么龙族明显是铁了心地要向蚀骨大陆全面发动战争了。老夫也省得去西海走一遭,他们是要自己送命来。老夫只要杀一个就是够本了,杀两个就是赚了。到时候,你作为蚀骨火神,自然要扛起反抗龙族侵略的大旗,老夫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江烈故意使一招激将法:“你都快一千岁了吧?一把老骨头了,老得头发胡须都全白了,你还能使得出什么本事?哪怕你年轻的时候天下无敌,岁月毕竟不饶人呐,你现在也应该是强弩之末了吧?我跟龙族交过手了,虽然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是他们一个个的都是顶尖的高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到时战争要是爆发了,你个老头子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大后方吧,别瞎掺和什么反抗龙族的事,轮不着你。你要是去冲锋陷阵,跟龙族的侵略大军拼命,那不是就约等于去送人头吗?你愿意舍生取义,我还舍不得让你死呢。” 江洛登时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道:“黑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瞧不起老人家?你不晓得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老夫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都还要多!” 江烈笑道:“你当年在海里待了那么久,张口闭口都是盐水,吃过的盐多,很正常的。” “老夫告诉你,老夫吞下了这颗龙珠,完全感受得到,几十年前丢失的力量,全部都回来了,一点都没有减少!龙族追杀了老夫数百年,老夫逃了几百年的命,几百年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数龙族的精兵死在老夫的手下,你竟敢质疑老夫的实力?老夫要是没点本事,能让龙族追杀了几百年?”江洛迫切地要证明自己的本事。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你神通广大了。希望到那个时候,我能够跟你并肩作战,你会成为我得力的战友!”biquge.biz “不必讲什么希望,老夫一定能够跟你并肩作战,老夫也一定会是你得力的战友!”江洛郑重其事道,“龙族要来侵犯蚀骨大陆,老夫对龙族的仇恨就更加一等。老夫向来擅长将仇恨化为复仇的力量,他们大概也想不到老夫还活着,而且还恢复了龟龙的力量,这样一来,老夫定然让他们屁滚尿流,定然让他们对老夫的名号闻风丧胆!黑烈,拭目以待吧!永远不要狗眼看人低,老夫会让你晓得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六章 知父母莫若子 江烈微微一笑道:“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神通广大的。等到龙族发动战争的时候,你就是蚀骨大陆的大救星!好了,先不打扰你老人家休息了,我去看看我儿子。” 江洛打趣道:“怎么?光惦记儿子,不惦记闺女啊?你是重男轻女吗?” “什么重男轻女?我的孩子,我都是一视同仁。况且从摄魂岛回来的路上,我天天都能见我闺女。回来之后,我还没见过几回我儿子。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闺女在我屋里,我回屋就得见着南儿……不跟你扯了,我找我儿子去。”江烈说着便离开了这间房间。 此时,江念恒应当是在他的书房里上课。 江烈来到了江念恒的书房外,通过窗户窥视里面,只见莫述正在督促着江念恒背书。 瞥到了江烈,莫述便向江烈点头示意,不一会儿,江念恒今日的学习任务便完成了。 莫述捧着两本书,笑吟吟地走出了书房,寒暄道:“好久不见,你在摄魂岛过得怎么样?” “过得很好,好极了。”江烈微笑道,“我倒想问你呢,念恒的学业怎么样?” 莫述学着江烈的语气应道:“学业很好,好极了。你自己的儿子,你心里还没点数吗?这小侯爷啊,真的是天资聪颖,虽然称不上是神童,但绝对是一个可塑之才。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的教书先生,但我见识过不少学子,大多数的学生啊,聪明的往往调皮捣蛋,乖巧听话的往往却不那么聪明。小侯爷的情况是什么呢?他是属于调皮的,但不捣蛋,是属于听话的,但不木讷。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教书先生了,虽然只教了小侯爷一个人,但感觉很明显,小侯爷这样的学生就是天底下所有的教书先生最喜欢的。” 江烈洋洋得意地笑道:“真的假的?此话当真?你这不是在给我拍马屁?” “你可真爱说笑!我给你拍什么马屁啊?给你拍了马匹,你还能多付我学费不成?我是实事求是的,绝无半句虚言。小侯爷就是又聪明伶俐又乖巧听话又勤奋刻苦又活泼开朗,将来定然是人中龙凤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硬说是拍马屁,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不是光拍你的马屁,也是顺便拍拍我自己,因为夸小侯爷,一方面是夸你会生,一方面是夸我会教。”莫述说着便笑得龇牙咧嘴。 “这叫双赢!”江烈笑道,“要不晚上你就留在这儿吃吧?” 莫述笑着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办点事呢。咱俩有空再细聊,我先走了。” “慢走,我叫个人送送你。”江烈客气道。 “我来你家的次数怕是比你都多,我对你家的路怕是比你都熟,我认得路的,不用送,走啦!”莫述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了莫述一段后,江烈便进了书房,拉来一张椅子坐到了江念恒的书桌旁。 没有多加拐弯抹角,江烈直奔主题地问道:“要是让忆严哥哥住进咱家来,你愿意吗?” “我太愿意了!”江念恒毫不犹豫地应道,“忆严哥那么好,我可喜欢跟他一起玩,我是恨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不过我觉得这跟我是否愿意倒也没太大关系,他是你儿子,老子养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同样作为你的儿子,凭什么我能住在这儿,凭什么他不能?” 江烈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天经地义嘛?天下人都觉得是天经地义,但是你娘肯定接受不了啊……咱家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晓得吗?你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论家庭地位,我可比她略逊一筹,我舍不得惹她,也不敢惹她。忆严是我的儿子,却不是她的儿子……这就……这就比较尴尬……” 江念恒笑道:“你好像比我多白活了二十多年,你得这么想啊,你老婆,也就是我娘,作为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她的胸怀,她的格局,跟寻常老百姓又不一样了。寻常市井妇女的小肚鸡肠和斤斤计较,她可不会有。你再想想皇后、皇太后,她们的丈夫又有多少别的女人,又有多少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就无法承担那样的身份。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娘要是跟寻常的市井妇女一样没有肚量,她就不是沐慕长公主了。” 江烈认为江念恒所言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摆着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但你娘的那个不爽的情绪是肉眼可见,是肉耳可听的啊,她就是不爽,她就是生气,她就是有一种想杀了我的感觉。”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是容易感情用事的,道理谁还不懂了呢?但是情绪上头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了。眼不见,心不烦。一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她早该消气了,难不成她还能看你不爽一辈子?爱之深,责之切。我娘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跟你耍脾气。你想想看,要是别人家有再多私生子,她管得着吗?她会去关心吗?她前天讲的都是气话,要是真的气得受不了,想跟你反目成仇,她不得回我外公家?还能继续待在这个江府?女人嘛,气消了就没事了啦。”江念恒语重心长道。 江烈瞠目结舌了一阵,感到不可思议地将江念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是不是没喝孟婆汤?你讲的话怎么就这么像成年人呢?你讲的这些道理很真实,但是……但是……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讲得出来的啊……” 江念恒摇了摇头:“我懂的,其实你比我更懂。只不过当局者迷,你把自己整糊涂了而已。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比你清楚,所以显得比你懂。成年人又如何,小孩子又怎样?只是这方面我刚好有了解,对我来说,未知的领域是更多的。你的生活经验肯定是比我丰富的,只是当局者容易变傻,仅此而已。” “那我……是不是应该当面跟你娘把话说清楚?”江烈询问道。 江念恒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子应该会比较好,反正你早晚都需要面对,早晚都需要把话说清楚的,倒不如趁早把关键问题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江烈说着便站起身来,整理了衣领,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走出书房的时候,江烈不由得感慨道,江忆严与江念恒这两个儿子,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擅长教育亲爹。 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江烈却又踟蹰不定,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在此退缩,所以还是在深吸一口气后,敲响了门。 “进来吧。”屋内传出了袁南儿温柔的声音。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江烈听得出来,袁南儿的语气是平和的,没有消极情绪。 或许袁南儿已经完全消气了,江烈面带着一丝微笑,推门而入。 “怎么是你啊?”袁南儿抱着江亚莉在屋里来回踱步,见江烈进了门,便白了他一眼,坐到了椅子上,“我还以为是安嬷嬷呢,没想到是你啊,江大帅。” 映梅抱着江亚莎,走到了门边江烈的身旁,微笑道:“驸马爷,进来吧。” 除了两个女婴以外,在江烈进屋之前,这间房间里便只有袁南儿与映梅两个人。 江烈从映梅的手中抱过赖江亚莎,轻声道:“映梅,你先出去吧,我跟南儿讲几句话,有事再叫你。” “是。”映梅说着便出了门,并将门带上。 江烈保持着微笑,拉来椅子坐到了袁南儿的身边。 袁南儿虽然就坐在江烈的身边,但没有搭理他,只是将脑袋撇到另外一侧。 当着两个闺女的面,江烈反而可以确保袁南儿不会大发雷霆,所以开门见山道:“茴香已经死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剩最后一口气。忆严现在无依无靠,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想……把他接来咱家里来。” “江大帅作为一家之主,这个家的大事小事自然都是由江大帅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何必多问我一个妇人呢?”袁南儿冷冷地应道。 见袁南儿这般阴阳怪气,江烈也收起了笑容:“忆严他……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但是……但是……但是跟你非亲非故,我想把他接过来,肯定得问一下你的意见。他住进来,你……你不会介意吗?” 袁南儿冷笑一声,道:“江大帅可真爱说笑,我也不晓得江大帅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江大帅好歹是个大帅,不对,不仅仅是一个大帅,还是勇毅侯,还是猴帮帮主,还是晋山派长老,这么神通广大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连最基本的换位思考都不会吧?你会换位思考吗?我要是嫁给你之前,生过别人的孩子,还一直瞒着你,然后孩子七八岁了,才要把孩子接过来家里住。倘若如此,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你介意吗?你乐意吗?” “我……”江烈抿了抿嘴,叹气道,“我换位思考过,我觉得这样的话,我是会有点介意的,但是……但是……但……就是……毕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觉得无论再怎么介意,也应该敞开胸怀,去……去……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提供帮助,让他有家可归,让他有依靠,能过上安定的日子,至少得衣食无忧吧……” 袁南儿依然冷声道:“介不介意又如何呢?你要是硬要把他带过来,硬要让他住在江府,我也总不能把人家撵走吧?你说得对,那好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理应拥有一个依靠,理应享受到爱与呵护。没事,你可以让他住进来。我心里可能会有点介意,但我不会把他撵走,我也会好好对待他,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而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我内心的介意不会表现出来,大概也会随着岁月慢慢消失殆尽。”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忍 其实袁南儿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她嘴上说着会介意,但内心是能够接受江忆严的入住了。 江烈咧开了嘴:“那……那忆严来了,你会怎么对待他?” “怎么对待?还能怎么对待?府上有的是人能够伺候他,难不成还轮得着让我来给他洗衣做饭了?我不会亏待他,更不会虐待他,但也不至于对他太好,他毕竟不是我的儿子。当然了,在他生日的时候,我可以给他送上祝福。在他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我帮得上忙的,我也会帮他。”袁南儿将头扭向了江烈,“很好理解,你看我如何对待老龟伯,你就知道我会如何对待江忆严了。我不会跟他多么亲密,但我会把他视为亲人。” “不过……”袁南儿话锋一转,“我对他的态度也取决于他对我的态度,他要是把我当成后妈,像儿子尊敬母亲一样尊敬我,我也会把他视为己出,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他要是把我当长公主,我就会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跟自己没太大关系的庶民。他要是把我当外人,那我自然也会把他当外人看待。”???.BiQuGe.Biz 江烈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对待你?会把你当成什么人?” 袁南儿摇了摇头:“我不晓得,我跟他不熟,想象不出来。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不会亏待他的,不会对他有什么偏见的。” “诚不我欺啊……”江烈不禁感慨道。 袁南儿问道:“什么诚不我欺?谁诚不你欺了?” “你儿子。”江烈为了严谨,用“你儿子”来代指江念恒,毕竟袁南儿的儿子就只有江念恒一个人。 袁南儿蹙起了眉头:“念恒跟你说什么了?” 江烈微微一笑道:“念恒说,你是堂堂沐慕长公主,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有肚量,你能包容,你跟凡夫俗子不一样,你是仙女下凡。有些事情,别人比较小肚鸡肠的,别人接受不了,但你能够敞开胸怀,你能够悦纳现实。念恒还是了解你啊,没有骗我。” “没肚量又怎样呢?包容不了又怎样呢?是凡夫俗子又怎样呢?小肚鸡肠又怎样呢?接受不了又怎样呢?我总不能让那孩子去流浪吧?一个有爹的孩子,一个他亲爹有花不完的钱的孩子,去流浪,去露宿街头?这未免过于荒唐。我肯定是于心不忍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一直惦记着。我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甚至离三十岁也不远了,我得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不能轻易生气,要笑口常开,要不然会折寿的。”袁南儿说着便莞尔一笑。 终于看到了袁南儿的笑容,江烈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终于落下。 “他人呢?”袁南儿问道。 江烈应道:“还在狮南。他要操办他娘的后事,我给他留了一笔钱,够他花费了。过几天,我再去把他接过来。” 袁南儿点头道:“我跟你讲,你既然决定要让人家住进来了,那你就得慢慢偿还你欠他的一切。念恒是我儿子,亚莉亚莎是我闺女,但他不是我儿子,我可以区别对待,这是合情合理的。可这四个孩子都是你的,你不能区别对待,你必须一视同仁,念恒有的,他也不能少。要让人家觉得这像是一个家,而不是一个住所。” 见袁南儿如此开明,江烈也倍感欣慰:“放心吧,我不会缺心眼的,一定让他能在江府享受到家的温暖。”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晚餐过后,江烈与江洛来到了鱼塘边垂钓。 “你知道吗?茴香给我写过几十封信,但我一封也没有收到,是因为袁国采让鸿雁局知局把茴香寄来的信全部扣留了。”江烈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茴香是死于心理疾病,茴香的死,袁国采难逃其咎。我跟袁国采本来就有着血海深仇,如今这血海深仇又加深了好多。我想报仇,我好想现在就摘了袁国采那小兔崽子的脑袋……” “老夫早跟你说过,仇该报,却急不得。尤其是你的这个仇人身份太特殊了。他是皇帝啊,在整个神狮国,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得直白一点,你要是死了,神狮国照样是神狮国。他要是死了,一时半会儿就是国将不国,整个国家将难以运转。而且,他还没有立太子,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的话,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是亲者痛,仇者快。别忘了,整个蚀骨大陆都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龙族。”江洛语重心长道。 江烈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晓得道理啊?前些天我还跟忆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但是……情况到我身上,我感觉我就难以抑制住那股怒火。我感觉我下次见到袁国采的时候,我可能就会脑袋一热就把他给杀掉。你快劝劝我,别让我干出傻事来。” 江洛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昇凡七年。” “对啊,昇凡七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坐这个皇位已经坐到第七个年头了。这七年以来,全国还从未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反叛活动,也没有什么饥荒,没有很多流离失所的流民。旱涝灾害、瘟疫,这几年以来,老夫都没有听说过,可见并没有什么大灾害,即便有,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而且,老百姓们吃的穿的都是越来越好,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这说明他作为一国之君,在治国方面还是颇有成就的。你要是为了报仇杀了他,只怕是难以再找来一个更好的人选来做皇帝。据老夫所知,大多数的黎民百姓还是挺喜欢这个皇帝的。”江洛说着抽出了一只手捋了捋胡须。 江烈眯了眯眼:“是啊,我明明那么恨他,我明明那么想杀他,却没有证据,却没有任何能够说服人的正当的理由。这才是令我痛苦的啊……他太得民心了,他让老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我要是杀了他,反而得成为千古罪人。” 江洛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你还得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就是你有可能永远也报不了仇。他要是一直都把神狮国治理得很好,你就一直没有杀他的理由。说得难听点,哪怕你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害死了先帝,证明他一切犯过的罪行,你都不能因小失大杀了他。苍生第一啊,苍生第一啊……而且你还得意识到,龙族的侵略是必然会发生的。你的复仇固然重要,蚀骨大陆上那么多的苍生的安危更重要!” “好矛盾……只有袁国采变成昏君,我才能有正当理由杀他。而他要是变成了昏君,那首先是百姓的灾难。我的内心真的特别矛盾,我既想让他变成一个昏君,又想让他保持当下的状态,让苍生安居乐业。”江烈不经意间钓到了一条鱼,便连忙上挑鱼竿,将上钩的那条鲤鱼甩进了水桶之中。 与此同时,江洛也钓到了鱼,笑吟吟地将上钩的那条鲫鱼收入水桶之中。 江洛又挂好鱼饵,继续垂钓:“黑烈啊,忍这个字是心头插着一把刀,心是在淌血的,这种感觉是特别痛苦的。欲成大事者,必须学会忍。老夫倒也没有什么雄图壮志,但老夫就是能忍,几百年就这么忍过来了,老夫要是不能忍,早就死翘翘了。上钩的鱼都是不会忍的,难道它们想不到去咬那块鱼饵可能有危险吗?它们其实是清楚的,但是它们耐不住那个诱惑,就是忍不住,就被钓上来了。” “你说得对,要忍,要以大局为重。”江烈正色道。 …… 蚀骨大陆原本有四个帝国——鲤迹、神狮、虬誓、象湄。鲤迹国因为极端气候导致颗粒无收,从而导致爆发了全国性的大饥荒。狮炎济苍军被委以寻找神奇作物的重任,但可能由于天下本无那种神奇作物,狮炎济苍军并没有完成所谓的任务。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日复一日,鲤迹国的死人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如今的鲤迹国已然几乎没有活人,可谓变成了一个死国,鲤迹的政权自然也是名存实亡了。从现实意义上来看,鲤迹国已经亡国了。 这样一来,蚀骨大陆上理论上只剩下三个国家了,但却并非是三足鼎立,因为神狮国与虬誓国是处于同一战线的友邻国,所以蚀骨大陆上的政权相当于只剩下两个势力——狮虬联合势力与象湄政权。 次日早朝,袁国采就这样分析了蚀骨大陆的现状。 “显而易见,只要我们拿下象湄国,在象湄皇宫插上神狮的旗帜,那么我神狮王朝将称霸蚀骨大陆,完成蚀骨大陆的大一统,让整个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成为一家人,蚀骨大陆上就没有我们的敌人。”袁国采义正辞严道。 江烈思忖道:“这小兔崽子想干嘛?发动侵略战争,攻打象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老子打过的仗,无论是狮鲤战争还是抗象援虬战争,我都是作为保卫者。要是想让老子去做侵略者?门儿都没有!” 袁国采续道:“象湄皇帝是大大的昏君,当年妄想挑战我神狮的威严,大张旗鼓地去攻打虬誓国,换来了惨败的后果,死了多少兵马先不说,战败之后赔得裤衩子都快没了。象湄国是民不聊生啊,我神狮国向来爱民如子,我们要去解救他们,把他们从象湄的暴政中解救出来,让他们能够成为神狮人,享受神狮的仁政!”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天佑我儿平安 在场的所有武官都情不自禁地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略带愁容。 掏心窝地讲,放眼整个神狮军团,没有哪个将帅愿意去参加一场侵略战争。败仗谁都不愿意打,侵略战争打输了定然是损失惨重。倘若一场侵略战争胜利了,作为侵略者,心里也过意不去,打了胜仗也无法拿来作为吹嘘的资本。 包括江烈在内的所有武官都不希望这场战争的发生,倘若战争必须发生,也不希望自己是参加侵略的一份子。 袁国采见武官们的表情都不太乐观,便微微一笑道:“众爱卿也不必过于烦恼,象湄固然要打,却无须操之过急。圣战不在近日,朕会给众卿半年的筹备时间。半年之内,完成练兵、备粮、买马、修甲等一系列的必要程序应该是绰绰有余的。至于派哪些部队出征,如何打,退朝之后咱们再去兵部好生商议。半年之后,我神狮必定出兵讨伐象湄!” 江烈咬了咬牙,果断出列朗声道:“启奏陛下,臣有异议!” “噢?”袁国采问道,“你有何异议?” 江烈正色道:“陛下,神狮军团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存在的,是和平的守护者,是反抗破坏和平的侵略者的。其实没人喜欢打仗,打仗必定会有损失,打仗只有亏的,没有赚的,谁乐意做亏本的买卖?抗击侵略者的保卫战争,是不得不打,但主动发动的侵略战争是可以选择不打的。只要不发动战争,只要没有外敌来犯,神狮国就能国泰民安!” 袁国采摇了摇头道:“江烈,咱们不能太自私,不能只顾及神狮国自己。特别是你的狮炎军作为神狮第一军,理应心怀天下,心系天下苍生。蚀骨大陆本是一家,讲同样的话,写同样的字,完成蚀骨大陆的大一统是理所应当,是大势所趋,是我神狮人的义不容辞。你要清楚,只有神狮能完成统一蚀骨大陆的重任!” 江烈眼神坚毅道:“陛下,这样的所谓的统一,是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的!打仗总是无法避免伤亡,一个士兵阵亡,于我而言,于陛下而言,可能就是少了一个兵,但对于这个兵的家庭而言呢?是他的父母失去了儿子,是他的妻子失去了丈夫,是他的儿女失去了父亲!打不必要的仗,就是相当于在让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分崩离析啊!” 说着,江烈从袖中的鳞玉镯中取出了一块木牌,并将那块木牌高举过头顶。 “诸位可能看不太清楚,但没事,这块木牌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上面刻了几个字,刻的是‘天佑我儿平安’。这块木牌是什么来头呢?这是我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从一个象湄士兵身上搜出来的。显而易见,这大概是他的父母给他,让他带在身上的。”江烈举着木牌,在文武百官之间游走,“对于他的父母而言,他是将军还是士兵,是侵略者还是保卫者,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这都不重要,他的父母只知道他是儿子,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是,老天并没有庇佑他们的宝贝儿子,因为他们的儿子被我杀了。这只是抗象援虬战争中的一场小战役,对于象湄军而言,是打了一场败仗,是损失了一些兵马。对于那些阵亡了的将士们的父母妻儿而言呢?那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江烈依然高举着那块木牌:“天佑我儿平安。这只是短短的六个字,却饱含了父母对孩子的殷切期望!可惜的是,老天爷并没有庇佑这个儿子,还是让他战死沙场了!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但打仗就是冒险,就难以平安!战死在保卫的战场上是虽死犹荣,战死在侵略他国的战场上还是光荣的吗?这场战争,是否要打,主动权把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是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战争,有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袁国采坐在宝座上,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悦:“江烈,你想说的话,说完了吗?” 江烈收起木牌,面朝袁国采行礼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神狮军团是保家卫国的,不是破坏和平的!请陛下三思!” 袁国采示意让江烈入列,起身道:“为臣者,敢于质疑君主,敢于直言相谏,这不是什么坏事,江大帅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不过,君臣处于不同的位置,看待问题的角度终究是有所区别的。朕决定攻打象湄,绝非一时脑热,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朕何尝不晓得打仗总有伤亡,朕又何尝不晓得打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江烈,你可晓得你与朕的区别在哪儿?你关心的是你狮炎军将士的性命,朕关心的是蚀骨大陆所有苍生的幸福!” 倘若继续反驳,江烈只会跟袁国采在众言殿里大吵大闹一番。为了防止闹剧,江烈只好忍气吞声,沉默不语。 “在京的所有将帅移步兵部。退朝吧。”袁国采说着便背着手往殿门走去。 “恭送陛下!”文武百官齐声呼喊道。 送走了袁国采,江烈在人群中找到了袁辽宏:“爹,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袁辽宏跟江烈勾肩搭背着,边走边说道:“你说的是对的,皇上说的也是对的。统一蚀骨大陆,本身不是坏事,对象湄百姓而言,或许也堪称是福音,毕竟象湄皇帝着实昏庸无道。怎么说呢,你晓得象棋吗?” 江烈点头道:“象棋还是略懂的,我之前当侍卫的时候,没少看先帝下象棋。” “那我就用象棋举个例子,说得简单一点,你就想,牺牲一个‘兵’,跟一个对手的‘车’同归于尽,是不是稳赚不赔?或者可以再想得夸张一点,用己方除了‘将帅’以外的所有棋子去跟对手的‘将帅’同归于尽,是不是大获全胜?是不是皆大欢喜?”袁辽宏问道。 江烈思索着连连点头。 袁辽宏语重心长道:“象棋是来源于战场的,但又与真实的战场相去甚远。棋局要赢,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吃掉对手的将帅,自己无论损失多少棋子,只要能赢,都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实不一样啊,没有一个士兵可以被视为棋子,每个人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没有谁是可以随意牺牲的。一场胜仗,伤敌八千,自损一万,哪怕最终结果是胜利了,但这又算得上是哪门子的胜仗呢?你我作为一军之帅,理所应当考虑这些问题。但咱们看重的一条条性命,在皇上的眼中,只不过是一颗颗棋子。说白了,你把战场当战场,皇上是把战场当棋局。” 江烈认为袁辽宏言之有理:“皇上要的只是结果,哪怕是出征的大军以全军覆没为代价换来一场胜利,换来所谓的蚀骨大陆的大一统,他也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其实打过仗的都知道,特别是像咱们这种当大帅的,眼睁睁地看着麾下的弟兄们接二连三地前赴后继,虽然最终结果是胜利了,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得经历那些痛苦。” “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是固执己见的。想通过劝谏让他收回成命,那是想都不用想。你也知道,当年皇上要剿灭惑山独立军,那是说一不二,那是毅然决然,说什么也没用。其实我也不希望这场战争爆发,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虽然我是皇上的六皇叔,但说到底也是个臣子,权力是不及他的。皇上的命令是圣旨,抗拒不得。”袁辽宏说着苦笑一声,“或许,你的狮炎军又要接受任务了。” 江烈叹了口气道:“要是说象湄大军打过来,皇上不派我去,我都能主动请缨,就像上次狮鲤大战你主动请缨一样。我跟象军交过手,我明白象湄人的德行,打象湄人我有的是经验。但让我率军去别人的国土上主动招惹他们,我是……我是真的很难做到。” 袁辽宏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得对自己有点自信,你想想,你多少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皇上想借刀杀人除掉你,我是看得出来的。否则怎么会在你缺兵少粮的时候以各种借口拒绝出兵援助?但是你狮炎军就是赶走了象湄军,就是收复了虬誓国的所有失地,就是凯旋了。还有派你去摄魂岛,这不明摆着希望你被摄魂吗?但你还是平安归来了。你有脑子,也有本事,你得相信你自己能够见招拆招。” 江烈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倘若皇上让我带狮炎军去打象湄,我可以打假仗?假装打不过,然后假装败北,灰溜溜地跑回来?” “这是个主意,但不妥。”袁辽宏摇了摇头道,“你也不想想,签投降书的时候,你给象湄人索要了多少赔偿。象湄国这会儿可穷得很,而且本来兵力就大有损失,加上军费不足,他们能有多少战斗力?而且你狮炎军在抗象援虬的时候所向披靡,不是说后期很多象军都闻风丧胆了吗?这样的情况,你假装打不过?这是连三岁小孩也唬不了。可以说,一旦出兵,就是必胜的,只不过指不定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BIQUGE.biz 江烈长吁一口气道:“我不仅仅是舍不得我自己的兵啊……还有象湄的无辜的百姓,包括象湄的军队,我都心疼啊。就凭我跟象湄人交战的经验,大多数象湄人还是特别有骨气的。他们有很多也不是由衷地想侵略,他们有很多也只是象湄皇帝的棋子,不得已而为之。他们都是受害者啊……而且象湄人就没有投降的,他们都是视死如归……哎……只要有战争,就没有什么受益者。” 笔趣鸽 第三百八十九章 狮炎狮贲受命 “道理谁都懂,但做臣子的总不能抗旨。好啦,先来去兵部吧。到了兵部再看看皇上会如何安排。”袁辽宏说着便加快了步伐。 江烈与袁辽宏同时抵达了兵部,在开会的沙盘边找了位置坐下。神狮军团的其他将帅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位了。 兵部尚书徐韬张罗着手下们端茶送水,迅速布置好了会议现场。 该到的人都到位入座之后,换了一身常服的袁国采也带着杨能言和一队侍卫入了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伴随着在场所有人起立后的齐声恭迎,袁国采坐到了羿衷年间徐有志专属的主位上。 袁国采环伺四周一番后,点了下头:“众卿免礼!” “谢主隆恩!”在场的将帅们便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徐大统领,你先来讲讲吧。”袁国采说着便向一旁的徐有志使了个眼色。 徐有志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墙壁上的大地图前,对着地图比比划划了起来:“适才早朝的时候呢,皇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通过蚀骨大陆的地图呢,咱们可以特别直观地看得出来,只要将象湄国纳入我神狮的版图,那么蚀骨大陆呢,基本上就可以说让我神狮统一了。攻打象湄之战呢,将会奠定蚀骨大陆的统一大局。” 通过徐有志并不太舒展的表情,江烈明显看出了徐有志也并不希望这场侵略战争发生,更没有讲解备战相关事宜的头绪,但他大统领的头衔早已有名无实,早已成为了袁国采手下的一只傀儡,只能任凭操控者肆意使唤。???.BIQUGE.biz 袁国采或许对徐有志的发言并不太满意,便朗声道:“徐大统领,朕必须承认,你刚才讲的,都是废话。你所说的,都是朕讲过的。在座的都有上朝,都有听到。你倒也大可不必复述一遍,没有谁的记性这么差。算了算了,还是朕来讲吧,你入座吧。” 皇命不可违,徐有志也只好默默地坐回原位。 袁国采没有起身,只是仍然靠着交椅,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大口,又放下茶杯,朗声道:“朕再重申一遍,统一蚀骨大陆是大势所趋,攻打象湄是为了解救象湄苍生。打仗,出现一些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但在统一大计面前,牺牲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希望个别军官尽快把错误的想法纠正过来。” 江烈悄悄地白了袁国采一眼,思忖道:“好家伙,个别军官,其实你个小兔崽子完全可以直接点我名的,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谁不晓得你说的是我?你觉得你这样是在给我留面子?”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袁国采正色道,“所以,此番我们需要出动经验丰富的常胜之师,以此保证胜利,尽可能缩短整场战役跨越的日程,以及尽可能减少所需付出的代价。那么,众卿说说看,该派遣哪些部队来参与这场圣战呢?” 众将帅议论纷纷,直到杨能言率先发言—— “狮炎军贵为神狮第一军,应该是责无旁贷的。老奴以为,狮炎军应当参加这场圣战。” 江烈此时算是完全理解了之前江忆严的心情,一场正儿八经的军事会议,竟然轮得着一个阉党堂而皇之地建言献策。倘若江烈有江忆严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脾气,定然也要对杨能言大发雷霆。 袁国采点了点头:“狮炎军拥有朕赋予的神狮第一军的名号,担起这份重任是理所应当的。江大帅,你们狮炎军要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陛下,单凭狮炎军一己之力,恐怕难以胜任。不是臣看不起狮炎军,只是臣以为狮炎军需要帮手。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一个帮手,也能为狮炎军减轻一点压力。所以,臣替狮贲军全体将士请缨,驻狮炎军一臂之力!”狮贲军大帅段啸冬起身向袁国采行了军礼。 袁国采若有所思道:“狮贲军长年累月在外征战,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自先帝羿衷年间至今,向来都是值得信赖的得力股肱。狮贲军主动请缨,朕自然是绝无二话,自然是准允的。” 关于段啸冬的心思,江烈大概也能猜测得出。之所以段啸冬要主动请缨,大概就是因为担心像上次抗象援虬之战那样,袁国采不愿支援,狮贲军有心无力。毕竟狮炎军有段啸冬的儿子段彪,不说上阵父子兵,至少跟自己的亲儿子一起征战,也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只要狮贲军能够随狮炎军一同出征,段啸冬就不必担心日后袁国采故技重施不派援军了。 袁国采又道:“有神狮第一军狮炎军,还有王牌劲旅狮贲军,朕相信拿下象湄是势在必得的。那就这样决定了,由狮炎军和狮贲军负责攻打象湄国!” 袁辽宏连忙也起身行了军礼:“陛下,老臣愿往!” “皇叔啊!”袁国采叹了口气道,“你凑什么热闹呢?当年狮城军之所以裁军,就是为了让狮城军专注于神狮城的防务,不需要让狮城军到战场上去冲锋陷阵。狮城军的任务就是保卫好神狮城,没别的。如今的狮城军就只有两个分军,能调走多少兵力?总不能顾此失彼吧?” 袁辽宏正色道:“陛下,老臣应该说得还算清楚,愿往的只是我袁辽宏一个人,而非我麾下的狮城军。狮城军自然是要保卫神狮城的,自然是带不走的,所以我仅代表个人。” “不行!”袁国采坚定地摆了摆手,“皇叔,亏朕还得叫你一声皇叔,你别这样闹,好不好?你早已功成名就,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没必要再去争什么战功了。你当狮城军大帅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无论是先帝,还是朕,都是对你怀有私心的。朕知道你还有本事,也不会瞧不起你,但你年纪也不小了,没必要跟着年轻人远征,老老实实在神狮城里颐养天年比较实在!再说了,狮贲军有段大帅,狮炎军有江大帅,一个军就一个大帅,你一个人去了能干嘛?要是让你当个大头兵,那不是屈才了?这不是你应该掺和的事。” 袁辽宏面不改色道:“既然陛下认为我不应该掺和这事,那倒也不必让我狮城军的将军们来参加这场会议。” “皇叔,你别急,你先坐下。”袁国采微微一笑道,“袁大帅的疑虑,也是朕接下来要吩咐众卿的。有狮贲军和狮炎军,兵力也就够了,拿下苟延残喘的象湄是不在话下的,不需要再有别的部队掺和进来。但这并不意味着狮城军和狮翼军就不用做任何事。备战有半年的时间,之所以要这么久,就是因为磨刀不误砍柴工。狮贲军和狮炎军需要磨刀,而狮城军和狮翼军则要辅助他们磨刀!” 随后,袁国采续道:“所谓的磨刀,只是一个比喻,其实是涵盖了许多方面。训练、军备、粮草、战略,都是需要辅助的。皇叔,你自告奋勇的精神,朕还是钦佩的,只不过,你能做的不是上阵杀敌,而是辅助狮贲军和狮炎军进行作战准备。你可以指导狮炎军的训练,可以为他们的战略方针建言献策。这些是你力所能及的,也是你应该做的。” 袁辽宏坐在原位上,面容僵硬:“老臣明白。” 袁国采站起身来,郑重其事道:“朕言尽于此,任务已经交代完了,需要什么物资都尽管向兵部上报。任何人有什么疑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尽管找朕。朕一定尽己所能,助众卿做好战斗准备。徐大统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话,你可以继续补充,朕先行一步了。” 说着,袁国采便带着杨能言和侍卫们向大门外走去。 “恭送陛下!”将帅们都起身行礼,直到袁国采一行人完全离开兵部。 气氛尴尬了片刻,徐有志起身道:“皇上的意思呢,是很明确的了,这场仗呢,无论如何是必须要打了。虽然是还有半年,但我还是觉得呢,应该尽早确定下战略方针。皇上也说了,出征的部队呢,是狮炎军,是狮贲军,但咱们神狮军团呢,还有许多没有出征的强将猛士,还有许多智囊。趁着这会儿,大家伙儿都齐聚一堂,好生商议一下。” 段啸冬正色道:“打是必然要打的了,但在我看来,不能真打。倘若我们为当地的百姓带去了困扰,带去了灾难,那么,哪怕是打下了这一片江山,终究也是不会拥有民心。没有民心的江山就是一条在海上漂泊的漏底的船,随时可能倾覆。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劝降。以劝降的方式代替大动干戈。”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也同意段大帅的想法,至少,咱们应该避免伤及无辜,不能让无辜的老百姓们卷入战争。也不仅仅是老百姓,包括象湄的守军,能不打的,咱们就尽量不打。比较棘手的问题是,根据我们狮炎军跟象湄人对战的经验,象湄人一般是不会投降的。他们要是打不过,要么就是撤退,要么就是死战到底,没有缴械投降的习惯。劝降,说得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应该是难上加难的。” 段啸冬沉吟片刻,道:“江大帅说的也是事实,象湄人都是一群倔驴,想要劝降他们是不容易,但咱们还是得先礼后兵。无论如何,先劝劝看,至少先表明了咱们的意思,咱们是不想跟他们大动干戈的。他们不听劝的话,咱们也别硬碰硬地打,直接突破!目标就是直取象湄京城!其余的麻烦,能避免的就避免!”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章 星火联军 江烈抿着嘴点了点头道:“倘若咱们没法顺顺利利地突破他们的防线,那是不是还是难以避免恶战?” “没法突破?”段啸冬微微一笑道,“没这种事。只要狮贲军和狮炎军兵分两路,从两个方向突破,没有咱们突破不了的防线。只要让他们见识到咱们的厉害,他们自然而然就会节节败退,不投降也得撤退。”???.BIQUGE.biz 江烈认为段啸冬言之有理,便道:“归根结底,咱们这回跟以前打过的仗相比,都少了一样重要的优势,就是民心。远的不说,就说抗象援虬之战,我狮炎军纵然有兵力的缺少,有粮草的缺口,但是我们拥有一股难以估量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就是民心。我们拥有神狮国和虬誓国两国全民的民心,两国可谓万众一心,都支持我们狮炎军。如今咱们要跑去别人家的地盘打人家,当地的老百姓们应该不至于还能支持咱们。” 徐有志开口道:“江大帅的顾虑呢,的确是事实,我们不可能让象湄国的老百姓们来支持咱们的,更不可能让他们给咱们帮忙。但是呢,至少呢,咱们得保证呢,不让他们反抗咱们。所以这个战略呢,必须明确,这个军纪呢,必须严明。必须秉持着段大帅说的那样,能不打就不打,目标呢,就是直取京城。必须保证呢,咱们的将士们不去招惹当地的老百姓。” 江烈认同道:“没错,当年的抗象援虬之战,虽然说是一场持久战,但其实从头到尾也就打了一年多。那个时候,象湄人太不受虬誓人的待见了,虬誓人都希望象湄人尽早滚蛋。为什么?象湄人没把虬誓人当人看呐。虽然象湄人打下了虬誓的半片江山,统治了一大半的虬誓人,但是虬誓人被象湄人欺压,想要反抗,只是有心无力。神狮军团是正义之师,不能欺负老百姓,毕竟咱们神狮国讲究一个‘苍生第一’,对吧?” “没错,江大帅说得对。”徐有志补充道,“坚持这个战略呢,就是对的了。然后呢,吸取抗象援虬之战的经验教训,带足兵马,带足粮草。半年的时间呢,再扩军,招兵买马的话呢,不太现实,毕竟军队最重要的呢,还是质量,而非数量。所以,咱们应该尽可能地呢,加强军队的质量。兵刃呢,要多带一些备用的,刀剑可能卷刃,枪槊可能钝化,不能因为兵刃损坏就赤手空拳上战场。盔甲呢,也要多造,而且呢,要在保证防御的同时,保证手脚能够灵活。还有呢,战马的一身披挂也不能省。钱能解决的问题呢,都不是问题。段大帅,江大帅,千万不要吝啬,咱们有的是军费。” “卑职明白。”江烈与段啸冬异口同声道。 徐有志点了点头,续道:“接下来这一年的日子里呢,备战,就是整个神狮军团的任务。狮城军和狮翼军呢,也应该不计一切代价,全力辅助狮炎军和狮贲军。对于狮炎军和狮贲军需要的帮助呢,狮城军和狮翼军应当保证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既然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咱们呢,就应该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任务!一定要统一蚀骨大陆!” 段啸冬微笑道:“大统领,上回打鲤迹的时候,我们狮贲军跟狮城军组成的联军叫北伐联军。这回,由我们狮贲军跟狮炎军组成联军,是否也应该考虑给我们这个联军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段大帅所言有理,是需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号,那该叫什么联军呢?”徐有志说着拜年蹙起了眉头。 狮鲤大战的时候,狮城军和狮贲军是去北边讨伐侵略者的,所以叫北伐联军是理所应当。如今要攻打象湄,总不能叫南伐联军或者南征联军。 若是入乡随俗,取个像象湄那种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那样的名号,不仅中二,而且讽刺,更是不妥。 于是,江烈想起了燎原大战,便动了将联军命名为燎原联军的心思。然而,转念一想之后,江烈还是认为燎原联军这个名号不妥当,毕竟燎原有“寸草不生”之类的含义,而他们联军的任务只是夺取象湄政权,而非横扫象湄国。 经过再三思索,江烈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大统领,卑职有个主意,就是……我想,或许可以叫‘星火联军’,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徐有志双眼一亮:“星火联军?这名呢,还算新鲜,不知江大帅为何要取这个名字?” 江烈正色解释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年,我狮炎军在虬誓国打抗象援虬之战的时候,将对象军的大决战命名为燎原大战。我觉得,燎原联军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但是我们联军毕竟不需要掀起太大波澜,不需要形成燎原之势。我们只需要星星之火,就能够达成目标,而且星火也比燎原听起来更温柔一些,而且火也多少带点光明的意思,所以我就觉得可以将我们联军命名为星火联军。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我觉得呢,星火联军这个名字特别好,我赞成。诸君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吗?”徐有志笑吟吟道。 段啸冬赞叹不已道:“我也觉得星火联军好,星火这俩字听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却蕴含了不俗的力量。我也赞成星火联军!” 徐有志点头道:“诸君都没有什么别的意见的话,那就将狮炎狮贲联军命名为星火联军了!” 紧接着,徐有志又组织将帅们开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的会。散会之后,兵部会议厅只剩下了江烈、段啸冬和徐有志三人。 庄严肃穆的气氛逐渐放松了下来。 江烈不顾形象地翘起了二郎腿:“他娘的,这里没别人了,我得说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这场战争无论包装得再如何冠冕堂皇,归根结底都是侵略战争,我就侵略者。我是打心底不想打。” 段啸冬坐到了江烈的身边,语重心长道:“作为军人,并没有什么想打或者不想打,只有该打或者不该打。打仗不是娶老婆,要是娶老婆,媒人没法替男女双方做主,必须双方都愿意,必须一个想娶,一个想嫁。但军令,不是媒妁之言,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不是我们不想打就不打的。” 说着,段啸冬不禁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想打这种仗,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但是我觉得没用,皇上觉得有必要。反正既然不得不打了,那咱们就得往好一点的方面去想。咱们得这样想啊,那象湄皇帝就不是什么好鸟,害死了虬誓国多少无辜的百姓,也害死了象湄国多少没必要战死沙场的将士,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支离破碎。咱们不招惹无辜的人,不跟象湄军队正面对抗,直取京城,冲着象湄皇帝去。咱们的目标是这样的,那咱们就不能算是侵略,咱们就是去为民除害的。” 江烈细细地咀嚼着段啸冬的发言,微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对啊,咱们神狮军团是正义之师,不能干出破坏和平的勾当,咱们是去为民除害的。确实,象湄皇帝不是什么好鸟,他应该要遭受到报应。这样想的话,我心安理得多了。” “说服敌人之前,一定要先说服自己。这种不以杀敌为目的的仗,是最难打的。这是一场不小的考验,考验你,考验我,考验咱们星火联军。”段啸冬微笑道。 江烈伸出了一只拳头:“相信咱们星火联军能够扛住这个考验,顺利完成任务。” 段啸冬也伸出拳头与江烈的拳头相碰:“必须顺利!” 徐有志面带微笑着走来,也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三拳相碰:“接下来的半年,让咱们勠力同心,努力备战!” 接下来的几天,江烈都从早到晚奔波于狮炎军驻地与六部之间,只有深夜时分才回江府休息。 几日过后,江烈意识到茴香的头七已过,后事应该已经操办完成,便换上了便装,带上了行囊,动身策马赶往了狮南。 时隔多日,这天下午,江烈又来到了那座熟悉的茅草屋。 江忆严的头上绑着一条白麻布,正在打扫院子。 “忆严。”江烈进了院子,跟江忆严打了招呼。 江忆严停下了手头上的活,盯着江烈:“你来这么快?想好办法了?” “想好了,把你接去江府住。”江烈毫不犹豫地开门见山。 江忆严蹙起了眉头:“真的假的?怪哉,你那公主老婆没意见?” 江烈斩钉截铁地点头道:“千真万确,没意见。不过我事先告诉你,她对你是什么态度,取决于你对她是什么态度。只要你把她当家人,她自然就会把你当家人。你要是想把她当敌人,她也就会把你当地敌人。所以啊,你就不要把她当成是什么长公主,更别把她当成什么坏蛋,就把她当成最亲爱的家人。这样咱们江府就会保证其乐融融,一片和谐。” 江忆严冷哼了一声道:“她对我的态度,取决于我对她的态度,是吧?她就没想过,我对她的态度,也取决于她对我的态度?她最好是能给我点好脸色,最好是别跟我耍什么花招。” “哎呀呀,忆严呐,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总不能不相信你爹啊,不能不相信你爹的老婆啊,是不是?”江烈走近江忆严,蹲下身来,柔声道,“南儿不会亏待你的,你尽管放心啦。” 江忆严只是冷冷一笑:“那我要是住进了你家,难免有需要跟你老婆打招呼的时候,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她?” 称谓着实是一个值得仔细思索的问题。 就江府而言,问天映梅安嬷嬷这些从纲亲王府过来的都习惯称呼袁南儿为公主,吟风听雨邀月摘星等江府老伙计则称呼袁南儿为南姐儿,而江念恒就是叫她娘。江府里对袁南儿的称呼无非就是这几种,但江烈感觉没有一种是适合让江忆严称呼的。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忆严少爷【上】 倘若让江忆严称呼袁南儿为长公主或者公主殿下之类的,那就显得生疏了,没有一家人的感觉了。倘若让江忆严称呼袁南儿为南姐儿,那又仿佛跟府里的下人同一台阶了,不像是一家之主的儿子。 倘若让江忆严像江念恒一样称呼袁南儿为“娘”,倒是合理,却不合情。袁南儿是江忆严的亲生父亲的正妻,从理论上看类似于后妈,所以这样的称谓是合理的。然而江忆严连对自己亲生父亲都未曾叫过一声爹,岂能称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为娘?所以这又是不合情的。 这个问题既简单又复杂,思考一番并不难,但要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却是令江烈伤透了脑筋。 江忆严问道:“你老婆大名叫啥?” “大名?袁南儿啊。”江烈不假思索地应道。 江忆严点了点头:“那我就叫她袁南儿呗,多简单。” 江烈连忙摇了摇头:“哪能啊?这天底下就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天下用名字称呼袁南儿的人本就不多,都是她的亲人,而且这其中的大多数人也都只是称其为南儿,而不会连名带姓地称其为袁南儿。 倘若江忆严要称袁南儿为袁南儿,那他就果真是天下第一人。 江忆严倒是喜笑颜开:“既然天底下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那我就做第一个呗。” 江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能这样子特立独行啊。你直呼其名,这样是没大没小的,没有礼貌,小孩子应该懂得礼貌。” 江忆严不以为然道:“父母给孩子取名字,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叫的吗?那她爹娘给她取名叫袁南儿,却又说别人这样叫她是不礼貌?这是什么道理?我又不是说要给她取什么不好听的外号,凭什么不能叫她名字?” 猝不及防之下,江烈却也不知该如何解答,只好搬出了最俗气的答案:“好说歹说,她也算是你长辈,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的长辈,那就是一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那你倒是想个主意,我到底该如何称呼你的老婆?”江忆严表现出了一股不耐烦的情绪。 江烈登时意识到了袁南儿是江忆严的长辈,便将带有女字旁的女性长辈的称谓在脑中过了一遍——婶、姨、姑、嫂……仔细思索考量一番之后,江烈在矮子里面挑大个,挑出了“姨”这个称谓。 “你就叫她姨,怎么样?”江烈灵光一闪道。 江忆严仿佛对这个称谓不太满意:“姨?但凡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都可以被称作为姨吧?”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你是想要特殊一点的是吧?那你就叫她——南姨,怎么样?” “南姨……服了你了,算了算了,那就这样吧,南姨就南姨吧。”江忆严大概是对这个称谓感到满意了,但明面上还是表现得不那么心甘情愿。 称谓的问题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江烈便正色道:“你……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江忆严点头道:“办完了。我娘已经入土为安,墓地也做好了。我请的都是能工巧匠,做得又快又好。你要去看看吗?” 纠结片刻之后,江烈为了不牵引起更多的悲伤情绪,也是因为认为阴阳两隔的会面已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下定了决心:“我就不去看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去神狮城。” 江忆严应道:“没什么好收拾的,要走就走吧。” 说时迟,那时快,不一会儿,江忆严便关好了门窗,锁上了院门,跟着江烈坐上了骐墨。 一路无话,次日中午,江烈与江忆严便赶到了神狮城江府。 在江府大门口下马后,江烈还不忘嘱咐道:“见到了你南姨的时候,一定要温柔地叫,尊敬地叫,别太粗鲁,当然也被太尊敬,不然会显得有点作,显得有点虚情假意。” “我晓得啦,你已经讲过两万遍了。”江忆严略感不耐烦道。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两万遍,撑死也就两百遍。”江烈说着便牵着江忆严往大门内走去。 然而,江烈和江忆严都只意识到了江忆严如何称呼袁南儿的问题,却没有意识到江府的其他人如何称呼江忆严的问题。 在江府之内,除了江烈与袁南儿两个主人,其他人都是称呼江念恒为小侯爷,倘若像称呼江念恒一样称呼江忆严也为小侯爷,一方面是不合理、不妥当,一方面是会丧失辨识度。 江府的下人们称呼江亚莉为二小姐或者亚莉小姐,称呼江亚莎为三小姐或者亚莎小姐,分辨得清清楚楚。 小侯爷这个称谓是江念恒的专属,毕竟江烈这个世袭的勇毅侯的头衔只能传给嫡长子。按照理论而言,江忆严是江烈的长子,却非正妻所生的嫡子,所以江烈只有江念恒这么一个嫡长子。 好说歹说,江忆严终究是江烈的亲生儿子,只是身份比较尴尬,既算不上是嫡出也算不上是庶出,也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私生子。 转念一想之后,江烈发现这个问题并不需要自己去思考,或许吟风听雨那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早已想好了如何合情合理地称呼江忆严。 进门没多久,江烈便遇上了路过的吟风。 吟风连忙停步,毕恭毕敬道:“烈少回来啦!忆严少爷也回来啦!” 忆严少爷,这个称谓堪称完美。 是少爷,而不是侯爷,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江忆严作为江烈的儿子,但不是嫡子的身份。不是大少爷,更不是二少爷,而是忆严少爷,也非常显而易见地说明了江忆严并不在江烈的孩子的排序之中,虽然是江烈的亲生儿子,但是却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江忆严应该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称谓,便礼貌地回应道:“嗯,回来了。不知我该如何称呼姐姐?” 吟风愣了一刹,微笑道:“奴婢叫吟风,忆严少爷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尽管吩咐奴婢!” “吟风姐姐,我现在没有什么需求,等我有需求的时候,自然会吩咐你的,谢谢。”江忆严微笑着向吟风点了点头。 或许这是吟风目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首次被别人用“姐姐”称呼,对她而言,有些震惊,更有些不知所措。 吟风逐渐收起微笑,向江烈眨了眨眼,语无伦次道:“烈少,这……奴婢……是可以……是……姐姐?可以叫姐姐的吗?” 江烈笑道:“孩子愿意叫你姐姐,那你就接受这个称呼。我觉得姐姐挺好的,你想想,你比南儿也年轻不了几岁,忆严可得管南儿叫姨,姨跟姐姐这两个称谓,嘿嘿,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可是赚了。” “哈哈,奴婢明白,奴婢先去忙了。”吟风说完便笑吟吟地走了。 “吟风姐姐再见!”江忆严喜笑颜开地向吟风的背影招手。 江烈见江忆严表现得如此阳光开朗,如此乖巧可人,感觉有点出乎意料:“好小子,你跟你爹讲话的时候,就像是讨债的一样,跟吟风姐姐怎么就这么温柔啊?凭什么?凭人家年轻漂亮吗?” 江忆严嘴角上扬道:“哪有那么多凭什么?吟风姐姐讲话好听,讲话温柔,我当然喜欢她,就愿意温柔以待,跟她是否年轻漂亮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你说的讨债,是说到点子上了,我还就是跟你讨债来的。作为你的儿子,我理应住在这个大宅子里面,理应跟你们一样吃香的喝辣的,理应被人以少爷尊称,理应做一颗被捧着的掌上明珠。但是在我以往的日子里,我都没有享受到这些理所应当,所以我就是来讨债的,我要住进江府,当少爷,讨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情不自禁地,江烈在自己的内心赞叹道:“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我太欣赏这个性了!活得明白,活得通透!对啊,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本来就不需要客气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成功遗传到了我的桀骜不驯,还有我的实在。该是我的,那就必须是我的。能是我的,那就得尽力去争取!” “好嘞,忆严少爷,我得给你收拾一间崭新的专属于你的房间!把那房间装潢成你最中意的模样,让你舒舒服服,让你快快乐乐,让你潇潇洒洒!”江烈自豪道。 江忆严点了点头:“好,那你尽快。” 江烈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跟我道谢呢!” “道哪门子的谢?你是我爹,我是你儿子,当爹的给儿子安排一间屋子睡觉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我说了,这一切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而且欠了很多年了。一个人欠了你好多年的债,过了好多年才偿还,你难道还要跟他说谢谢吗?拜托,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只是拿回了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跟人家道谢?”江忆严说着便趾高气扬地迈开了步伐。biquge.biz 江烈微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喃喃自语道:“能言善辩,油嘴滑舌,讲得有理有据的,令人不得不信服,令人不得不为之佩服得五体投地,令人毫无反驳之力。这点还是像我啊……不对啊,这些特质,是我遗传给他的,还是这副身躯遗传给他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登时将江烈困惑住了。江忆严的容貌和驭火术,江烈能够确定是这副身躯遗传的,但这些内在的天性,他却难以判断,遗传的来源究竟是躯壳还是灵魂? 江烈下定了决心,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跟江洛好好聊聊,好生了解一下这副躯壳的原主人——那个真正意义上的江烈,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否也如此极具个性。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忆严少爷【下】 江烈领着江忆严又走了一段路,便遇到了安嬷嬷。 “驸马爷好,忆严少爷好!”安嬷嬷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江烈微笑着介绍道:“忆严,这位是安嬷嬷,是府里的老嬷嬷了。你南姨还没出嫁的时候,安嬷嬷就一直在纲亲王府里干了,算是看着你南姨长大的。” 江忆严笑吟吟地招呼道:“安嬷嬷好!” 安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忆严少爷真乖!” 江烈笑问道:“安嬷嬷,南儿这会儿在哪儿呢?” 安嬷嬷应道:“长公主殿下正在小侯爷的书房里,督促小侯爷念书呢。” “好,你先去忙吧。”江烈点了点头,又牵上了江忆严,往江念恒的书房走去。 走到了书房的窗边,江烈往里张望,只见江念恒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读读写写,而袁南儿就坐在旁边也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看江念恒。 其实江烈认为自己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袁南儿还是在江烈刚到窗边的时候,便转过了头,四目相对。 江烈向袁南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袁南儿立马心领神会,便嘱咐了江念恒:“你继续写,待会儿我要检查。”说着便走出了书房,带上了门。 虽然袁南儿见到江忆严的那一瞬间,江忆严是面无表情的,但她还是面带微笑道:“忆严,你回来啦。”M.biQuge.biZ 江忆严点头应道:“嗯,南姨,我回来了。” 袁辽宸有几十个儿女,所以至少就袁辽宸这一脉而言,袁南儿就有几十个堂姐妹,这几十号堂姐妹的下一代的数量自然也不在少数。 称袁南儿为“姨”、“姨姨”、“南儿姨姨”、“沐慕姨姨”的都有,但“南姨”这个称谓却是堪称空前。 袁南儿难免因“南姨”这个称呼而大吃一惊,难免有点不太适应,但还是欣然接受了:“欢迎回家。” 江忆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南姨!” 见江忆严与袁南儿交流得如此和谐,江烈倍感欣慰,笑得露出了雪白的两排大牙齿。 袁南儿柔声问道:“你们吃过午饭了吗?会不会饿?” “我们吃……”江烈刚刚开口,就被江忆严无情地打断了——“吃倒是吃过了,只不过并没有吃饱,也没有吃好,毕竟吃的只是一些简简单单的干粮。一路上骑马过来,肚子并不太舒服。我觉得我可能还需要再多吃点好吃的。” 袁南儿笑道:“想吃东西还不容易?江府最不缺的就是好吃好喝的。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说,我吩咐厨房做。还是说,你想要下馆子?神狮城里的酒楼菜馆也是应有尽有的。在神狮城里,只要有钱,就不可能会有饿肚子的问题。” 江忆严嘻嘻笑道:“倒也不需要大张旗鼓地还跑出去下馆子,我是比较疲惫了,只想在温暖的家里吃一顿温暖的充满爱心的午餐。” 袁南儿牵起了江忆严的手:“走,咱们去厨房,看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你做。”刚走出两步,又扭头向江烈叮嘱道:“看好你另一个儿子。”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牵着江忆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江烈望着袁南儿与江忆严手牵手的背影渐行渐远,挠了挠头,欣慰地低声笑道:“一时我还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你的亲儿子了。” 带着灿烂的微笑,江烈走进了书房。 江念恒抬头问道:“我娘呢?” 江烈拉来一块椅子坐下,笑道:“你娘跟你忆严哥哥去吃好料的了,就是不带你,让你留在这儿读书,当然了,也不带我,让我留在这儿看着你读书。” “那忆严哥哥是不是就要在咱们家长住了?”江念恒欣喜道。 江烈点头道:“是这样的。或许长住这个词用得也并不太妥当,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会一直在这里住,除非他长大了,日后成家立业,自立门户,有了自己的家。无论如何,这个江府永远都是他的家,当然也是你的家。谁让你们都姓江,都是我的儿子呢。” “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每天都跟忆严哥哥玩了!”江念恒已经放下手中的书,开始畅想潇洒惬意的嬉戏玩乐时光。 江烈登时想起了袁南儿交付于自己的任务,便摆出了一个严父的严肃态度:“玩归玩,闹归闹。小孩子贪玩是必然的,自然也是该玩的。不过,玩乐是童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玩的时候,你们就给我痛痛快快地玩,但是!该学习的时候,还是得要踏踏实实地学!比如说,这个时候,你就是应该学习的!所以,你的当务之急不是跟我扯淡,而是好好读你的书!你尽管放心,既然你忆严哥哥正式成为了江府的少爷,我自然也会保证他的受教育权。从明天开始,他就会跟你一起学习!” 江念恒调皮地打趣道:“这样一来,莫先生可就多了一个学生了。你会给他双倍的薪酬吗?” “双倍?不可能啦!”江烈终究还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严肃不起来,情不自禁地笑道,“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教一个跟教两个还能有多大区别了。像我们狮炎军,人数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有时候变多,有时候变少,朝廷开给我的俸禄也从来没有上调或者下降过。不过吧,老莫确实教了你好多年了,效果也确实不错,给他老人家涨点工资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以考虑。好小子,懂得知恩图报,懂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愧是我的儿子。” 江念恒吐了吐舌头:“反正也不是我出钱。” “嘿,你的算盘倒是精明得很!”江烈哭笑不得道,“你这话说的也有毛病啊,老子的钱还不是你的钱了?我损失钱的时候,你也应该感到心疼的。” 江念恒连连摇头:“我肯定不心疼,反正你有的是钱,不仅能养这个小家,还能养江家庄那个超大的大家。” “好啦好啦,少扯淡了。”江烈连忙正色道,“读你的书,快点。你娘是让我来监督你的,不是让我来陪你扯淡的!专心读书!” 不由自主地,江烈感慨起了童年的美好,那种童言无忌的天真,那种无忧无虑的幸福。自己的童年无法由自己主宰,但却能够让下一代的童年尽可能幸福美满,快乐平安。 …… 下午,江烈跟袁南儿忙活起了为江忆严布置房间的任务。 江府空余的房间比比皆是,随便找出一间空屋都是轻而易举,关键就在于室内的装潢该要设计成何种风格,该要置放些什么家具,该要安排些什么小孩子必不可少的玩具。 然而,江烈作为江忆严的亲生父亲,却也并不知晓江忆严喜欢的家居风格是什么样的,只能按照常识,大致推测这个年纪的大多数男孩子会中意何种风格,再根据大概率的情况为江忆严设计布置房间。 倘若江忆严对自己的房间不够满意,江烈就只能事后再进行改装了。 当然,江忆严的那间房间并不狭小,仅仅靠江烈与袁南儿两个人来组织设计和装潢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江烈还吩咐工部尚书辛世逸派遣来了一些工部的工作人员。 诚然,让工部的工作人员来处理一间儿童的房间是大材小用,但无可奈何,江烈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傍晚时分,江忆严的房间就算是整理完毕了。 江烈与袁南儿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坐到了房间门口的石椅上休息。 “问天!”江烈喊道。 十步以外的问天连忙小跑到了江烈面前:“驸马有何吩咐?” “去,把忆严少爷叫过来,让他看看他的新房间。”江烈应道。 “是!”问天说着便去寻找江忆严了。 不一会儿,玩得酣畅淋漓的江忆严便在问天的带领下来到了江烈跟前。 江烈笑道:“忆严,你的新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进来看看吧。” 江忆严点了点头,便在江烈的指引下走进了自己的新房间。 房间里的布局既独特又寻常,既富丽堂皇又简约清新,既有当下孩童最喜爱的玩乐之物,又有开卷有益的文学典籍,也有极具艺术价值的名家书画作品,还有挂满了昇凡年间最时尚且最前卫的衣装的衣橱。 在这房间里游荡一圈之后,江忆严转到了门口,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江烈欣慰地走到了江忆严的身边,拍了拍江忆严的肩头:“感觉怎么样?你对你的这个新房间还算满意吗?” “严格来说,从外观上来看,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这只是我在目前的看法,毕竟我还没有真正地入住。等我住进来后,我才能切身体会到住在这里面的感觉。”江忆严微笑道,“你们应该也都忙累了吧?应该都饿了吧?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江烈点头道:“是的,该吃晚饭了,走吧!” “你们先去吧,我找念恒一块去。”江忆严笑道。 “行,那你就去找念恒,我们先去餐厅了,你们马上来啊!”江烈说着便跟袁南儿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映梅在袁南儿的身边打起了灯笼,问天则在他们身后默默跟随护送。 虽然身体是疲倦的,但是江烈看到江忆严那么欢喜,自己便神清气爽:“南儿,谢谢你。” 袁南儿忍俊不禁道:“你这是要演哪出?老夫老妻了,还要讲什么谢谢?” 江烈挠了挠头:“毕竟忆严的身份还是比较特殊,你能对他这么好,我……我替茴香谢谢你。” 袁南儿保持着微笑:“我说过了,我对忆严好,不在于他是谁的儿子,而是在于他是一个可怜的需要关爱的孩子。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不错,我很喜欢他,我当然会发自内心地为他好。”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抓周 江忆严正式入住江府约有一个月,这二三十天的日子里,过得养尊处优,过得潇洒自在,虽然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夸张,但是他竭尽所能地进行报复性的索取。 当然,江忆严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觉得江烈有的是钱,所以奢侈一点是无伤大雅的,但也不能够毫无节制,也得适可而止。 江忆严那衣橱里的常服目前只有十几套,此时尚未入夏,时常也会天寒地冻,所以并不至于每天都更换衣物,但他好不容易才做了少爷,在一天之内,至少都得换两套衣服,体验那种新鲜感。十几套衣服禁不住几天的折腾就会穿上重复的了,但江忆严并不会无理取闹地想要购买新衣服,只是在所有的衣服都穿过一个轮回之后,再从头开始。 权利需要享受,义务也需要履行。 江烈乐意让江忆严的日子过得奢靡一些,过得无忧无虑一些,但也不容许他玩物丧志,所以江忆严的学习进度与江念恒同步,都由莫述亲自传道受业解惑。 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相处得极其融洽,每天一起念书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玩乐,一起听江洛讲故事,一起逗两个妹妹,每天都是其乐融融,每天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一个月以来,江忆严已经算是完全适应了江府少爷的身份,适应了作为江府少爷的衣食住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府又迎来了重大的喜事——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周岁生日。 当年,江念恒周岁生日的时候,江烈就在江府里大摆宴席,宴请了满朝文武与所有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请帖是该送的都送的,该来的也都基本来了,来不了的也实在无法勉强了。 那个时候,整个江府是热闹非凡。如今的性质与当年又有所不同,当年过生日的只有江念恒一个人,如今却是江亚莉和江亚莎两个人。江烈对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偏心,不会重男轻女,也不会重女轻男,但他认为这回是两个闺女同时过周岁生日,排场必须比一个人过的时候更热闹。所以,仅有满朝文武与皇亲国戚已经是满足不了江烈对那热闹程度的需求了。 对此,江烈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将晋山派、虎啸军、猴帮的重要人物,吉氏铁匠铺的铁郎,江家庄重建的负责人沐凯,江家庄现任庄主艾歆,化名六儿在江家庄谋生的牡丹子,碧礼县澈庭街一带的捕头蔡杰,怀德楼掌柜唐怀德,怀德楼歌伎阿真……等一连串故交都请来,包括江府附近的诸多街坊邻居。 不仅仅是这些江湖各界人士,还有虬誓国皇后袁如桐。 其实这一切都是狮炎济苍军从摄魂岛返回神狮城的路途上,江烈就早已与袁南儿商量好,一拍即合的。 他们决定将这场周岁宴设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江府与纲亲王府,也就是袁南儿的婆家与娘家。让文武官员和皇亲国戚都去纲亲王府赴宴,让剩下的各界人士到江府。两个场地属于同一场宴会,不分主次,江烈与袁南儿会带两个主角在两个场地之间来回往返。 只不过,他们一回到神狮城,就碰上了江忆严纵火导致江念恒被捕的事,一直都难以抽出空来。而且袁国采又要攻打象湄国,狮炎军还需要为战争做准备,所以江烈这一个多月以来,总是公事私事与大事小事一起忙活,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所幸袁南儿是一个本领非凡的贤内助,统筹安排好了办宴席请客的诸多事宜,由远至近派发请帖,最早就先派千里加急去虬誓国西京送请帖给袁如桐,再送晋山、送碧礼、送江家庄、送神狮城。 其实,江烈与袁南儿的婚礼都没有这般兴师动众,但江烈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这两个闺女的周岁生日宴必须如此之隆重。尤其是在离出征象湄只剩不到半年时间的情况下。 龙族的来犯是迟早的事,和平安宁迟早会被打破,趁着安宁,江烈认为就应当这般大操大办。否则,倘若龙族来犯将蚀骨大陆搅得一片大乱,任何的仪式感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兵荒马乱,无论是什么节日,都没有机会庆祝了。 而且,为了备战,狮炎军的将士们每天都疲惫不堪。江烈也是想借着这个契机,让狮炎军的将领们好生放松放松,缓解一下军务上的压力。 这天中午,江府先举办了家庭内部的家宴,午宴过后,便开始举行了江亚莉和江亚莎的抓周仪式。 院子里的石砖上,摆上了一张宽大的红布,红布的四角用木块压住固定,红布上摆放了染红了蛋壳的鸡蛋、崭新的毛笔、经典书籍、秤杆、尺子、拨浪鼓、一沓神狮币、金手镯、平雪剑的剑鞘、琴谱、瑶琴、绫罗裙、锅铲、洗衣板、江烈在狮城军时期的头盔等许许多多五花八门的物件。 穿上崭新鲜红棉袍的江亚莉和江亚莎都兴高采烈地爬上了那块大红布。 江烈、袁南儿、袁辽宏、江念恒、江忆严、江洛、吟风、听雨、邀月、摘星、问天、映梅、安嬷嬷包围住了那块大红布,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袁辽宏半蹲着身子,指着那条绫罗裙笑道:“亚莉,亚莎,来,拿这个!女孩子要美美的!看这条裙子多好看,来,拿这个!” “哎呀,王爷,这俩可是你亲亲的外孙女,你也不看看你闺女长什么模样,你闺女的闺女以后肯定都是漂亮姑娘,不管穿什么都好看!要老夫说啊,还是得拿那颗红鸡蛋,能吃是福!能吃才能茁壮成长!嘿嘿,拿鸡蛋!拿鸡蛋!”江洛也扶着腰,笑嘻嘻地引导江亚莉和江亚莎去拿鸡蛋。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儿是俩闺女要抓周,不是你们两个老头子要抓周。她们的命运,该由她们自己抉择。她们的人生路,该由她们自己去走。你们可没有办法帮她们做主噢!” 江念恒欣喜地揪了揪江烈的衣摆:“爹,我周岁生日的时候拿的是什么啊?” 江烈噗嗤一笑:“你问你娘去。” 关于江念恒抓周时拿的物件,江烈回想起来就忍俊不禁,觉得难以启齿,便将此锅甩给了袁南儿。 被江念恒追问的袁南儿先白了江烈一眼,然后微笑着回应江念恒:“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你周岁生日的时候,你抓周拿的东西也是与众不同,你第一下拿的是一个搓衣板,第二下拿的是一颗毛线球。” 江念恒期待的上扬的嘴角缓缓下落:“不是吧……怎么会是这样……” 一旁的江忆严则面无表情,他并不知晓自己周岁生日的时候是否有这些仪式,倘若有,也不知晓自己抓周的时候拿了什么物件。他其实倍感好奇,但无可奈何,因为这些往事只有茴香才能给出答案。 江亚莉和江亚莎都有自己的想法,纵然众人起哄,也依然我行我素。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江亚莉先拔头筹,率先一把抓住了平雪剑的剑鞘。 江洛捋着胡须大笑道:“孩子的爹是神狮名帅,孩子的外公也是神狮名帅,这骨子里就流淌着能征善战的血脉,依老夫看,二小姐日后定然是一员巾帼猛将!” 见状,袁辽宏却闷闷不乐了起来。由于纲亲王妃在生袁南儿的时候难产去世,所以袁南儿周岁生日的时候,纲亲王府还是处于戴孝的状态,所以袁南儿的周岁生日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自然也就没有抓周。 毕竟只有袁南儿这么一个女儿,袁辽宏对于自己的这三个外孙都寄予了厚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厚望,只是他像希望袁南儿那样,希望江念恒、江亚莉和江亚莎都不要像自己一样成为武将。 望南七载,终得南归。 这是袁辽宏生平最大的遗憾。 当江念恒抓周的时候,袁辽宏就提心吊胆,唯恐江念恒去抓那些象征武将的物件。所幸江念恒只拿了搓衣板和毛线球,没有让袁辽宏失望。 然而,江亚莉这个大外孙女却让袁辽宏失望透顶了——一个小姑娘竟然对一个剑鞘感兴趣! 苦瓜脸的袁辽宏对江烈正色道:“我的外孙女,要是有习武的兴趣,你这个当爹的,千万别教。我不容许我的外孙女习武的” 听到这话,江烈登时不知所措,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向袁南儿傻傻地眨了眨眼。 袁南儿微微一笑,把手搭在了袁辽宏的肩上:“哎呀,爹,孩子这会儿才多大呀?她们哪里懂得自己的未来目标呢?这就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啦,就图个乐呵,你不要过度解读,别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好不好?日后她们要怎么样,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做长辈的,可以给她们建议,可以给她们意见,但是没办法左右她们的人生。” 袁辽宏仍然板着一张脸:“那也不能够仅仅只是建议……也不能说是左右,只是,作为长辈,有必要为自己的下一代负责,这是为了不让她们的人生留下永远无法挽回的痛心疾首的遗憾……哎……算了算了,不说了。” 当江亚莉拿下平雪剑的剑鞘之后,江亚莎也不甘示弱,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在万众瞩目之下,江亚莎爬向了与江亚莉不同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拨响了瑶琴的琴弦,并且另一手抓起了琴边的琴谱,笑得在原地打起了滚。 袁辽宏终于露出了笑容:“哈哈哈,看来亚莎喜欢音乐啊,跟南儿一样,是喜欢弹琴的。南儿,等亚莎大点,你有空的时候,一定得要教她乐理,教她弹琴。我看,她在音乐方面是很有天赋的!只要用心教,用心学,她就有机会被培养成大琴师。”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四章 铁齿铜牙江忆严 江烈穿越来此的第二天就认识袁辽宏了,至今已经是第九年。九年以来,袁辽宏在江烈心目中的形象都是伟岸的,是天下无敌的,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帅,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岳父,是处处受人尊敬的纲亲王,是无可挑剔的,是近乎完美的。 然而,就在抓周仪式的细节之中,江烈萌生了一种对袁辽宏的仇视感。 虽然江烈能够理解袁辽宏的心情,他向来知晓袁辽宏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像自己一样成为一名军人,所以当年袁辽宏也并不看好江烈与袁南儿的婚事,就是害怕江烈也望南七载,导致袁南儿像纲亲王妃那般独守空房,至死都满怀遗憾。 所以,袁南儿拥有全神狮国顶尖的习武资源与得天独厚的武学基因,却因袁辽宏的一意孤行,而从未接触过武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袁辽宏认为袁南儿一旦习武,必定会成为一员猛将。一旦成为一员猛将,就难免需要上战场。一旦需要上战场,就难免重蹈望南七载的覆辙。 归根结底,还是袁辽宏内心的心理阴影太过庞大。 然而,纵然江烈完全能够理解,但依然反感袁辽宏在这般喜庆热闹的气氛下泼冷水。 说到底,抓周本就是一个仪式,江念恒抓周时拿了搓衣板和毛线球,不代表他日后就会热爱洗衣服或者热爱织毛衣。同理,江亚莉拿了平雪剑的剑鞘,也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会喜欢舞刀弄枪。江亚莎碰了琴,拿了琴谱,也无法保证她会往器乐方面发展。 在江烈看来,袁辽宏可以因江亚莉拿了剑鞘,江亚莎拿了琴谱而偏心于江亚莎,可以比较喜欢江亚莎,比较不喜欢江亚莉,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但不应该毫无保留地江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面对多个孩子,长辈是极其忌讳端不平一碗水的。所幸江亚莉和江亚莎日后都不会有这段记忆,倘若江亚莉知晓自己的外公曾对自己失望透顶,而对江亚莎满怀期待,这将会在她的内心造成严重的创伤。 而且,江亚莉和江亚莎是异卵双胞胎,显而易见,江亚莉长得比较像江烈,江亚莎长得比较像袁南儿。又因为袁南儿长得像袁辽宏,所以江亚莉的外貌与袁辽宏毫无半点相似,而江亚莎的外貌却与袁辽宏颇有相似之处。 小孩子又能懂得什么呢?小孩子又哪能知晓外公多年前的遗憾导致的苦衷呢?小孩子只会浮想联翩,只会伤心,只会滋生不良的情绪。 在场的没有什么外人,江烈也不想跟袁辽宏计较太多,以免失了礼数,伤了和气。 “王爷,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太厚道了。两个妹妹都是你的外孙女,血浓于水,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江忆严仰望着袁辽宏,面色凝重道,“拿个剑鞘怎么了?有兴趣习武又怎么了?谁规定女孩子就只能琴棋书画,不能骑马射箭了?人和人之间应该要有尊重,更何况对于你的亲外孙女?你不尊重她,等她长大了,你要是还活着,她能尊重你吗?小妹妹去碰下琴,你倒好,直接变了张脸,怕人不晓得你偏心吗?王爷,你的身份不应该说出这种话,这样摆明了是缺心眼。” 江烈目光呆滞,思忖道:“完蛋了,这小子还是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脾气,这波是直接顶撞他爹的老丈人了。臭小子,你爹的老丈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啊,你也晓得人家是王爷啊,王爷能是省油的灯啊?能是好惹的啊?我该怎么办?一边是丈人爹,一边是亲儿子,这俩人还没有血缘关系,还并不熟。我得劝谁?这大喜的日子,别给我整出闹剧啊!” 除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江亚莉和江亚莎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望向了袁辽宏。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公然顶撞,袁辽宏愣了片刻,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缓和住了情绪,斜望向天空:“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我的外孙习武吗?这跟她们是女孩子没任何关系。念恒是个男丁,我也不希望他习武。” 见袁辽宏语气和蔼,态度平淡,江忆严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平平淡淡地问道:“为什么呢?” 袁南儿抓住袁辽宏的手,绕到袁辽宏的身前,一把将他抱住,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忆严还小,还不懂事,你不用解释了。好了,就这样吧,别再说了。今天是好日子,别惹得大家抹眼泪。” 袁辽宏摇了摇头,朗声道:“这小家伙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啊。我想,我必须坦白,我需要向你们袒露出自己的弱点,让你们知道我的心结。我必须说出来,我必须说个清楚,我不应该逃避,我需要面对现实,不能为老不尊!” “爹……不要勉强自己……不要……”袁南儿噙着泪水,连连摇头。 袁辽宏轻轻地扒开了袁南儿紧紧揽着的双臂,向众人作了一揖:“我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武将,明明自己就是自幼习武,却不让自己的女儿习武,也不让女儿的下一代习武。你们大概都好奇原因是什么。问天映梅跟我是老熟人了,安嬷嬷就更是熟上加熟了。即便如此,我也从未向问天映梅安嬷嬷提起过这件事。现在,我就要向诸位坦白,坦白我的心伤,坦白我的苦楚,坦白我的无理取闹。”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袁南儿也无法再继续劝阻,只好让袁辽宏继续讲述。 “南儿的名字,是她的母亲起的。”袁辽宏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十三年前,在我成亲那天,我被紧急派往北疆,因为狮北已经沦陷了十几个县,鲤迹大军势如破竹地侵占我神狮国土。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江山社稷就危在旦夕了,我当时是狮贲军的一个将军,去抗击外敌,收复失地,是我义不容辞的。为了国,我舍弃了家,这一舍……” 哽咽片刻后,袁辽宏续道:“这一舍,就是七年……我连续打了七年的仗,收复了所有失地,并将所有的鲤迹侵略者赶到了惑山以北,换来了北疆二十余年的安宁。凯旋之后,我是功成名就,丰厚的赏赐拿到我手软,因为我是那次狮鲤大战的最大功臣。我保全了江山社稷,名利双收,让神狮城内的每个人提起纲亲王的名号都得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但是,我却负了她。” “七年啊……”袁辽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生苦短,又能有几个七年?那七年的时光里,我的王妃,南儿的母亲,独守空房,百无聊赖地等了我七年。我打了那七年的仗,是望南七载,还好,终得南归。正是因为我望南七载,所以南儿的母亲给我们的宝贝女儿取名为袁南儿。不过,在我拥有南儿的同时,也失去了我的挚爱……” 虽然江烈深谙这些往事,但这是他第一次听袁辽宏亲口提起,情不自禁地,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袁辽宏讲得愈发激动,声音中带有些许颤抖:“若我不是武将,无论边疆战争打得多么惨烈都与我无关,我都不需要披挂上阵。我的洞房花烛夜会一帆风顺,我会顺理成章地和我的王妃尽享欢愉。哪怕没有瓜瓞绵绵,哪怕她终究难逃红颜薄命的厄运,她也至少不会度过那么痛苦的七年。不,如果不是因为苦等了那七年,在那个危急的关头,我们肯定都会一致决定保大,她不会一意孤行地为了生下南儿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我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我的王妃……我不希望南儿像我一样抱憾终生,所以我不让她习武。我不希望我的外孙习武,也是同样的道理。” “王爷,此言差矣。”江忆严双手叉着腰,摆出了一副即将开启说教模式的架势。 江烈又心头一颤,因为他知晓江忆严又要毫不客气地反驳袁辽宏了。 江忆严眼神坚定地仰望着袁辽宏:“王爷,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没错,你打了七年的仗,这是你此生最大的遗憾,这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你要是觉得,只要不习武,只要不上战场,就不会留下遗憾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外敌来犯,是必须要有人去抗击的。你可能觉得,你不习武,你不当兵,也总会有人能扛下重任去抗击外敌。你得换个角度想想,要是整个神狮国的人都是跟你一样的想法,都不习武,都不参军,是不是神狮国就得任由他国宰割了?” 这一波实属是江忆严语出惊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江忆严惊住了。 江忆严面不改色道:“人生的遗憾有很多种,可能对于你来说,你所谓的望南七载就是你最大的遗憾。这个遗憾实在是太遗憾了,所以让你几乎误以为天底下就只有这一种遗憾。你以为,只要不习武,就不会有为了打仗而不得不放弃家庭的遗憾。但是,你得这样想想,假设你明明有习武的天赋和兴趣以及资源,你却为了不遗憾而不习武。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神狮国被外敌踏破了,江山拱手让人了,你会不会因自己没有习武,没有上阵杀敌而感到遗憾?我娘在狮南武太学干过,狮南武太学里的太学生挤破头皮都想考进神狮军团,而你明明有这本事却选择不习武,这难道不也是一种遗憾吗?” 袁辽宏登时哑口无言。 江忆严追述道:“如果大妹妹像你认为的那样,对习武感兴趣,喜欢舞刀弄剑,向往披坚执锐,却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永远不能习武,对她而言,会不会也是莫大的遗憾?王爷,你觉得,用一种遗憾去弥补另一种遗憾,有什么意义吗?这样只会造成无穷无尽的遗憾,代代相承。王爷,你——觉得呢?”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五章 虬誓皇后驾到 袁辽宏呆若木鸡了片刻,仔细将江忆严重新打量了一番:“你……真的是一个小孩?” 江忆严冷笑一声:“我不是一个小孩,难不成还是一个老头?” “二十多年了,我的这个心结都没有解开。而你却三言两语让我释怀了。”袁辽宏蹲下身,一把抱住了江忆严,“已经有好多年,好多好多年,没有人能够如此中肯地对我说教了。是你解开了我的心结,是你让我改变了自己迂腐的思想,是你让我释怀了……” 江烈又惊又喜,他做梦也不敢想,一个尊贵显赫的年近花甲的亲王竟然被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男孩给说服得释怀了。而且前者是他的岳父,后者是他的儿子。 袁辽宏紧紧抱了江忆严好一会儿,便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你说的对,不能用一种遗憾去弥补另一种遗憾,就像不能拆东墙去补西墙。我的外孙女,应该要能自由选择,应该活得自由自在,不能被我的心结束缚住!若有意习武,外公我亲自教!外公虽然老了,但还没完全老!” 显而易见,袁辽宏果真释怀了,江烈也为袁辽宏的释怀感到欣喜,立马露出了微笑。 袁南儿噙着泪忍俊不禁:“爹,那我能学吗?” 袁辽宏爽朗地应道:“能,当然能!不怕你学不会,只怕我不会教。” 所幸这个抓周仪式的整体氛围并没有被破坏,众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了灿烂的内容。 今天对于江亚莉和江亚莎二人而言,是意义非凡的标志性的一天,对于袁辽宏而言,也是意义非凡的标志性的一天。 当天下午,江烈和袁南儿正在屋里试穿晚宴时要换上的盛装,房门被敲响了——“烈少,南姐儿,九公主来了!”——是吟风的声音。 袁国采的女儿虽然有好几个,但确实没有九公主。显而易见,吟风口中的这个九公主是袁辽宸的第九个女儿,虬誓国皇后袁如桐。 与袁如桐的阔别,于袁南儿而言不是一年半载,也不是三年半载,而是从羿衷四十五年至昇凡七年,跨越了九年之久。九年以来,她们之间虽然常有书信往来,但“见字如晤”终究不如真正的面对面,毕竟只有真正的见面才能酣畅淋漓地诉尽衷肠,才能深情相拥,放浪形骸。 袁南儿毫无犹豫的间隙,连忙一边催促江烈换衣服,一边迅速换上轻便的装束,然后拉着江烈大步流星地冲出房门。 “在哪儿?九姐姐在哪儿?”袁南儿一冲出门槛就大摆笑容,东张西望。 吟风笑道:“九公主和她的几个皇子公主们都在客厅呢。听雨邀月她们去找小侯爷和纲亲王了,映梅和安嬷嬷已经带两个小姐到客厅了。九公主说她可想死你们了,让你们都赶紧过去。” “快走!”袁南儿继续拉着江烈,飞快地冲刺。 江烈在昇凡三年的年尾到昇凡四年的年头都有与袁如桐会面,与袁如桐阔别的时日跟袁南儿的相比简直可谓无法相提并论,所以激动之情便不如袁南儿那般热烈。当然,袁南儿和袁如桐是血浓于水的堂姐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更为深厚。江烈固然与袁如桐也有不浅的交情,但终究与亲亲的堂姐妹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知晓袁南儿迫不及待地想见袁如桐,江烈便干脆揽住袁南儿的腰,施展开轻功,径直向客厅飞去。 一眨眼的工夫,江烈与袁南儿便缓缓降落到了客厅的门外。 “江夫人,好久不见!”一身华服的袁如桐抱着江亚莉,微笑着走到了客厅门口。 袁南儿眼眶湿润着,笑道:“皇后娘娘,我嫁到江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呢。” “那我就是第一个喽?”袁如桐保持着笑容,“好啦,别傻站着了,还要让我一个客人请你们主人进来吗?” 江烈心知肚明,此时的袁南儿满心都是激动之情,所以显得有点不太聪明。 “咱先进去,进去慢慢说!”江烈说着便牵着袁南儿走进客厅入了座。 说话间,袁辽宏也牵着江念恒来到了客厅。 袁如桐将手中的江亚莉交给了映梅,向迎面走来的袁辽宏行了一礼:“如桐见过六皇叔,皇叔别来无恙。” 袁辽宏大笑道:“如桐啊,你可是虬誓国的皇后,你哪能跟我行礼呢?” “皇叔也知道我是虬誓国的皇后啊。我在虬誓国是皇后,但我这会儿不是在神狮国吗?神狮国是我的娘家,在娘家我就不需要皇后的身份,尤其是在皇叔面前,我永远都是皇叔的亲侄女。”袁如桐口齿伶俐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机灵,还是这么会说话!不亏你皇叔我疼你那么多年!”袁辽宏笑着便伸手邀请袁如桐入座。 袁如桐坐到交椅上,笑道:“皇叔还是这么爱说笑。没记错的话,皇叔也快六十岁了,但还是容光焕发,毫无老态,跟五十岁的时候相比,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一家人就少说两家话,你这难得回一趟娘家,不得好好介绍一下你的孩子们!”袁辽宏指着袁如桐身旁的两个小孩笑道。 袁如桐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招呼到了自己身前,左手搭在了男孩的左肩上,右手搭在了男孩的右肩上:“我有三个孩子,是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这是大皇子,这是大公主。还有一个小的,考虑到他还太小,就不忍心让他车马劳顿,所以没有把他带过来。对这俩孩子来说,除了江少侠以外,你们其他人都是陌生人,所以就比较腼腆,比较害羞。” 江烈感慨道:“上次见到大皇子的时候,大皇子还是个小不点。这才几年不见,小不点都变成大不点了!越来是越英俊了!说实话,要不是跟九姐姐在一起,我根本认不出这是谁。不过,大皇子上次见我的时候还小,应该没什么记忆,对我应该是没有什么印象吧。” 大皇子嘻嘻笑道:“有印象!我记得你的,你是姨丈!那个时候我还叫你黑叔叔!”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好家伙,记性真不错啊!还能记得我这个姨丈,姨丈很开心!” 袁如桐望向袁南儿:“南儿,亚莉亚莎我都见过了,也抱过了,你是不是也该让你们念恒认个亲啊?” 袁南儿连忙起身,将江念恒拉到了袁如桐面前:“念恒,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九姐姐。你就叫她九姨吧。这是你的表哥,这是你的表妹。” “九姨好,表哥好,表妹好!”江念恒礼貌地招呼道。 又是一阵寒暄过后,该入座的都坐到了交椅上,该上茶的也都端来了热茶。 袁南儿问道:“九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到神狮城的?你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不然我还能去接你。” 袁如桐微笑着应道:“我们时间可是把握得刚刚好,舍不得浪费,晚上要吃你们的宴席,我们就在今天早上赶到了神狮城。到了神狮城后,我们就在怀德楼安顿好了行李,吃了午饭,然后我就带着孩子找来江府了。一路上颠颠簸簸,我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能写信给你们提前知会一声。” 江烈蹙起了眉头:“九姐姐,神狮城可是你的娘家,哪有谁家闺女回娘家去住酒楼的?” “江少侠,你以为我是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啊?我可还带了几十个随从。神狮城当然是我的娘家,但不是那些侍卫侍女的娘家啊。我要是要回宫里住,我母后大概也能给我腾出个睡觉的地儿,但我不能让我带来的几十号人去睡大街啊。”袁如桐耐心地解释道。 江烈摆了摆手:“别说是几十号人了,就是再来几百号人,我也能在江府给他们安排好住处。我们既然都敢大张旗鼓地从千里之外把你请来了,就肯定是希望你们能多待几天的。既然如此,哪能把客人轰去怀德楼呢?我一会儿就去找唐掌柜,让他把你们的房退了。我跟唐掌柜是老相识了,这事好解决。” 袁如桐苦笑道:“这跟你江府的房间够不够多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是不会跟你客气,但他们可都是虬誓人,可都跟你素不相识。我要是让他们来江府住,他们肯定说什么都是不愿意的,所以让他们住怀德楼就是最合适的。而我带他们来,就是让他们保护我,伺候我的,我当然得要跟他们在一起。怀德楼的环境也是不错的啦,而且离江府和纲亲王府都并不会太远,我还是随时可以来拜访串门的。” 袁南儿点了点头,对江烈说道:“好啦,九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只能遵循九姐姐的意思。哪怕是九姐姐想要睡大街,咱们也拦不住。” 袁辽宏微笑道:“如桐啊,照你这意思,你自打来到了神狮城,就是去了一趟怀德楼,就直接来这儿了,那你还没有进宫过?” 袁如桐点头道:“是没有进宫,也没打算进宫。” “没打算进宫?哪能啊。”袁辽宏连忙摇了摇头,“你嫁到虬誓国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哪能不进宫呢?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了,你应该可想而知,你母后有多么思念你,多么想见你。皇太后已经奔七十了,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太后聊聊,只怕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啊。” 袁如桐只是保持着微笑:“晚上的宴会既然都请了我来了,总不至于没有请太后吧?到时候,我自然有跟太后见面的机会,自然能跟她老人家好好聊聊。至于皇宫那个所在……还是算了吧,没必要去。”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六章 神狮太后驾到 只有江烈了解袁如桐的心思,因为只有江烈有跟袁如桐在虬誓皇宫的御花园里推心置腹,只有江烈知晓袁如桐不愿进宫的原因。 一旦进了神狮皇宫,袁如桐就有两件必须要做的事,一是拜访她的母亲皇太后呼延婉婵,二是拜访她的大皇兄昇凡皇帝袁国采。 拜访呼延婉婵是袁如桐九年以来的夙愿,但袁如桐着实不愿与袁国采会面。 由于江烈让袁如桐确定了袁辽宸的真正死因,所以袁如桐只要看到袁国采,就相当于是看到了杀父仇人。而这个杀父仇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袁如桐接受不了这种心情,因为她改变不了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她只能逃避,只能尽可能避免见到袁国采。眼不见,心不烦。只要见不到袁国采,袁如桐就不会想起袁国采弑父弑君的往事。 通过眼神交流,江烈便知晓了袁如桐的内心想法与自己推测的基本无异。当然,他们两个人都会守口如瓶,以大局为重。 至于其他人如何不解袁如桐不愿入宫的原因,也只能任由他们继续傻乎乎地不解了。 随后,袁南儿又领着袁如桐在江府里闲逛了起来,江烈则是组织起了孩子们玩游戏,自己当起了孩子王,沉浸在孩童的简单的欢愉之中。 也是在这个下午,礼部出动了大量的工作人员,在江府和纲亲王府两个主会场张灯结彩,摆桌置椅,将两个主会场都布置成最为光鲜靓丽的模样。 由于纲亲王府那边的嘉宾有许多皇亲国戚,所以江烈和袁南儿两个主角在夜幕降临之前就先赶到了纲亲王府,预备先接待纲亲王府的宾客。 一切都进行得紧锣密鼓,挂满了灯笼的纲亲王府亮如白昼,由内至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袁如桐也来赴宴的消息,皇太后呼延婉婵成为了纲亲王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宾客。 “太后驾到!”伴随着一声老太监的清脆高喊,江烈、袁南儿、袁辽宏和袁如桐都连忙整理好衣装来到了大门口迎接。 “臣江烈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侄袁南儿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袁辽宏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烈、袁南儿和袁辽宏都向呼延婉婵行了礼,唯有袁如桐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BIQUGE.biz 如今六十八岁的呼延婉婵终究还是难逃岁月的摧残,浓妆艳抹之下,也终究难挡华发成群,难挡褶皱结队。六十大寿时的呼延婉婵的外表还只是像一个中年女子,还算风韵犹存,如今却明显像是一个老年人了。 对于袁如桐而言,呼延婉婵外貌上的变化是震撼的,此番重逢的呼延婉婵与当年离别之际可谓有着云泥之异。在袁如桐的印象中,呼延婉婵一直都是一个气质非凡的美女,即便在她出生的时候,呼延婉婵就已是不惑之年。现如今,呼延婉婵却也跟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一样,变得面黄肌瘦,尽显老态。 大概正因如此,袁如桐感到了不知所措,眼前的老女人令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看来,我是来得挺早的。”呼延婉婵在太监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踏进了纲亲王府的大门,和蔼地微笑道,“既然没有什么外人,你们也就别搞这么多做给外人看的礼数了。我来吃这顿周岁宴,可不是以太后的身份来的,我是以孩子的老伯母的身份来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的话,就不必如此客气。辽宏,你说是吧?” “是是是,皇嫂言之有理。”袁辽宏咧着嘴笑道。 袁如桐笑出了声,眼眶里却噙着泪水:“母后,我一直以为你天生丽质,青春永驻,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会老的。” 呼延婉婵缓缓迈步:“我是奔七十的老人家了,这个岁数还不老,那我岂不是变成妖怪了?虽然每天都有人称我千岁,但我真不敢想象活成百上千岁是什么概念。千年王八万年龟,我可不想当老王八。人这一辈子,几十年就刚刚好,足够了,一直不老,一直不死的话,活几百年应该是挺浪费的。” 所幸江洛在江府而不在此地,不然倘若让江洛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乌龟听到此番言论,不知该作何感想。 袁如桐微笑道:“我说母后老了,老的是外表,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态还是年轻的。” 呼延婉婵走到了袁如桐的面前,仔细端详着袁如桐的面容:“你从小到大倒也没有多大变化,这张脸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你的眼神中少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得体。这是必然的,也是令母后感到欣慰的。你已经成功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家公主蜕变成为了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母后固然欣慰,却也对你抱有歉意。或许你本可以一直陪伴在母后的身边……但是……” 袁如桐一把抱住了呼延婉婵,柔声道:“没有的事,不要瞎说。哪能有什么歉意呢?虽然你们让我嫁得有点远,但又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在神狮国是公主,在虬誓国是皇后,皇后的待遇可不比公主差。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虬誓最好的资源,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伺候我。而且,我的丈夫不同于其他的皇帝,他娶了我之后都不敢再有任何嫔妃,他的后宫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不需要跟别人争宠,也不需要勾心斗角,每天就是享受最幸福的生活。虽然距离让我们都阔别了多年,但我这不就又回来了不是?” 呼延婉婵轻轻地抚摸着袁如桐的后背:“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外孙呢?我可还从没见过我的外孙呢。” “他们两个在里面跟念恒玩呢,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袁如桐说着便轻轻放开了拥抱着的双臂。 见到此情此景,江烈在内心暗暗起誓,等江亚莉和江亚莎长大之后,一定不让她们嫁太远,最好就嫁到神狮城内,像她们的母亲那样,随时都可以回娘家,随时都能与父亲相见,甚至孩子的周岁宴能够在婆家和娘家设置两处主会场。倘若像袁如桐这样嫁出国,血淋淋的现实就是八九年才难得有机会见上一面。 在自己的内心暗暗起誓完,江烈又低声提醒了一下袁南儿:“咱们可得说好了,咱们这两个宝贝女儿,以后一定不能远嫁,别像九姐姐一样,孩子都这么大了,孩子还没见过外婆。要是她们非得爱上远方的汉子,那就让她们的男人入赘,让她们的男人嫁过来。” 袁南儿噗嗤一笑,低声道:“全国顶尖的优秀男人基本都在神狮城了,我的闺女岂能嫁给普通人?要想门当户对,她们就必须跟神狮城里的男人成亲。你也没必要未雨绸缪,离她们嫁人还早着呢,顺其自然就是了,我的闺女是不可能让我失望的。”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宾客陆陆续续入场之后,纲亲王府终于迎来了最重磅的贵宾——神狮当朝国君昇凡皇帝袁国采。 袁国采一入场,在场的众人便都连忙行礼,齐呼万岁。 “免礼,免礼!”袁国采爽朗地大笑道,“朕是来赴宴的,是配角,不是主角,诸君不必如此大张声势!” 听到如此浩大的声势,袁如桐便知晓是袁国采来了,为了不与袁国采相见,她干脆就躲进了袁南儿曾经的闺房里。 “黄鼠狼又来给鸡拜年喽。”江烈喃喃着微微一笑,又大笑着牵着袁南儿来到了袁国采的面前,“感谢陛下能在百忙之中拨冗莅临小女的周岁晚宴!臣倍感荣幸,倍感欣喜!” 袁国采笑道:“朕的外甥女过周岁生日,请柬都送到朕手里了,朕岂有不来之理?南儿是朕的好妹妹,你是朕的好臣子,也是好妹夫,就算是你们不请朕来,朕也会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 袁南儿笑道:“皇兄说笑了,没有皇兄的英明神武,哪有小女的健康成长?多少人想请皇兄去赴他们的宴还请不到呢,我们能轻而易举地把皇兄请来,当然要好生把握这个珍贵的机会了。”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朕是懂你们的心思的。”袁国采一边说着,一边跟在场的其他宾客点头示意,“朕给外甥女的礼物已经送到你们江府了,反正你们早晚还得回去,省得你们还得多此一举请人搬过去,所以朕就没亲自带过来了。礼物不多,主要是祝愿朕这俩外甥女能够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福慧双修。” “那臣就替小女谢谢陛下的一片好意了!拥有陛下的殷切祝福,小女定能平安健康,定能聪明伶俐。”江烈在表面上还是不得不跟袁国采客套一番。 袁国采东张西望道:“如桐不是也来了吗?朕怎么没瞅见她呢?她人在哪儿呢?” 江烈料想袁如桐定然是为了逃避袁国采而藏匿起来了,便微笑道:“九长公主从虬誓国西京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神狮城,一路车马劳顿,经历了不同的气候。毕竟她在虬誓国生活习惯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没适应咱们神狮国的气候,有些许水土不服,闹闹肚子。我想,九长公主此时可能身体不适,可能在出恭,也可能在哪间屋子里休息。不过,陛下尽管放心,臣看九长公主的气色还是不错的,没什么严重的症状,问题不大,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这种水土不服是很正常的,我们狮炎军之前去到虬誓国的时候,也有不少将士会头晕脑胀,或者腹泻咳嗽等轻微问题,只要多加休息,适应了就好了。”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七章 龙族大将不请自来 袁国采点了点头:“那就好,多年未见,朕还是挺想念这个妹妹的。对了,听说你还请了不少江湖上的人,朕不晓得这些人是否安全,但安全措施一定是要注重的。千万别让反贼乱党之流混进宴席。否则将一发而不可收拾。婚礼可以有多次,周岁生日一辈子可就是只有这么一次,不得马虎,不得大意。” 江烈听出了袁国采的言外之意,所谓的“婚礼可以有多次”就是在嘲讽江烈当年在袁南儿与徐韬的婚礼上将袁南儿劫走,但这喜庆的日子,江烈不想动怒,仍然笑语吟吟:“陛下大可放心,孩子的外公是狮城军大帅,两个主会场都有狮城军的保护,一定保证晚宴顺利平安。” 袁国采点头笑道:“既然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陛下请先入座吧,请上贵宾席!”江烈说着便吩咐纲亲王府的下人为袁国采引路。 又接待完一批贵宾之后,江烈便率先赶回江府,留着袁南儿继续在纲亲王府接待宾客。 一来到江府的会场,江烈便发现了许多阔别已久的熟悉的面庞,倍感亲切。 然而,江烈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却逐渐由灿烂变成破烂——有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左手鸡腿右手翅,红袍红靴红面纱。单独坐在备用桌的两个女人明显就是龙薇和龙琪! 江烈毫无给龙薇和龙琪发请柬的印象,也没有给她们发请柬的可能性,即便有打算请她们来,也根本不会知晓该将请柬送到何处。 出于安全考虑,所有入场的宾客都是需要在大门口出示请柬的。没有请柬的陌生人根本没有办法通过大门口的检查。所以江烈极其好奇龙薇和龙琪究竟是用何种方式混进来的。 当江烈走到龙薇和龙琪所在的那张备用桌旁时,一袭白袍的龙薇率先放下右手的鸡翅,用那满是油渍的右手向江烈挥了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烈双手伏在桌案上,正色问道,“我没空跟你们寒暄,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可没有请你们过来啊。没有请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龙薇又啃了一口鸡腿,微笑道:“我跟龙琪最近都在碧礼一带混,你请了猴帮的那么多人,那动静可不小。猴帮帮主的双胞胎闺女过生日,远在碧礼的猴帮总部也得普帮同庆,甚至是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张灯结彩,开始举办活动。你那俩闺女今天做寿的事,在碧礼县是家喻户晓的。我跟龙琪在你们蚀骨大陆上,本来就是混吃混喝的,肯定是得跟着来蹭一顿饭的。” “所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江烈抓重点继续问道。 龙薇嘻嘻笑道:“别忘了,我们是龙族的大将军,不是凡人。放心,给你看门的没有失职,我们不是走大门进来的。你这大院子是露天的,我们要飞进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江烈抿着嘴叹了口气:“没想到能让你们两个混进来了。你们有什么企图?我俩闺女就过这么一次周岁生日,这次晚宴我是筹备了很久的,希望你们不要捣乱。” “放心放心,我说了,我们就只是来蹭顿饭。虽然我们不太晓得你们人类的规矩,也不晓得该送点什么礼物,该贺多少钱的红包。不过,我自己带了两只烧鸡,龙琪自己带了一双筷子。我们不需要吃太多,我们也不用喝酒,有什么剩的,胡乱给我们上两道就行,不用太讲究,不用太客气。”龙薇咧嘴笑道,露出了油光焕发的白牙。 江烈仍然不敢相信龙薇和龙琪这两个不速之客只是单纯地来蹭饭,毕竟上次他跟龙薇相见的时候,龙薇要他的命,上次跟龙琪相见的时候,龙琪也要他的命。黄鼠狼给鸡拜年,岂能有安好心? “蹭饭的事好说,但你们真的只是想蹭饭?我怎么无法相信呢?你们确定不是来捣乱的?确定不是来杀我的?”江烈百思不得其解地质问道。 龙薇连连摇头:“自从龙琪找到我,我就知道了,龙王已经不信任我了,没把我当自己人了。我虽然属于龙族,但终究不需要再为西海龙族卖命了。龙王先前交付于我的任务,我当然也没必要继续执行了。过一天算一天,有鸡吃,日子就能过。我们要是想杀你,何必还跟你废这些话?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所以,你们现在就是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了?”江烈疑惑地问道。 龙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算是,但不又不完全是。我们就是白天像寻常人类一样在陆地上玩,晚上回湖里去睡觉。真要完全像正常人类一样,哪里容易?你看看我们半面大将军,连话都不敢说了。” 江烈这才注意到,穿着一身红的“红龙琪”一直坐在龙薇的身边,在龙薇滔滔不绝的情况下愣是一言不发。 “龙琪,你是什么情况?连话都不敢说了?真的假的?”江烈盯着龙琪问道。 龙琪露出的半张白脸登时涨得跟面纱一样红,颤颤巍巍地低声道:“我不敢讲话……但我不会低头。”说着便昂首挺胸,虽然目光羞涩,满面通红。 龙薇解释道:“你们人类的社会太复杂了,比西海复杂多了。我在蚀骨大陆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有点经验,倒是还好。可是龙琪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就因为不太会说话而吃了亏,所以,她现在干脆就是秉持着言多必失的原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 江烈认为龙薇说的有道理,她们已经决定在蚀骨大陆上定居,就是没有返回西海的打算,基本上就算是跟龙族断绝关系了,自然没有必要继续执行龙王赋予他们的任务,便对她们放松了警惕。 “不过你们两个人特立独行地坐在这个备用桌,尤其是龙琪大将军穿着如此鲜红,实在是很引人注目的啊。但是我本来就没有请你们来,本来也就没有你们的席位。而且你们两个还都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其他客人看到会怎么想啊?”江烈长吁一口气道。 龙薇不以为意道:“既然你请的人数是固定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设置这种备用桌呢?正是因为你料到了会来,所以才有我们坐着的这个备用桌。我们引人注目是会怎么样?我们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其他客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各吃各的,互不交流,互不干扰,能有什么问题吗?” 江烈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道:“你是真不晓得我的意思。你们两个坐在备用桌,明显是比较特殊的,而且你们都是漂亮姑娘,其他客人看到了,大概率会把你们两个当成是我的婚外情人,这对我的名声可不好啊。客人的事倒是小问题,我老婆来了,要是看到你们,她能不拷问我啊?请柬都是她准备的,这个宴席上该出现什么人,她心里头都是有数的。你……哎……你是真的不懂我。” 龙薇只是微微一笑:“你身正还能怕影子斜了?你老婆要是问你说我们是何方神圣,你就实话实说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实话实说?我就跟我老婆说,说你们两个都是西海龙族的大将军,一度都是想要杀我的。虽然我没有请你们来,但你们还是自觉地来了,还自觉地坐到了备用桌,而且带了两只烧鸡,还带了筷子?这些都是实话,但是我把这些实话告诉我老婆,你们觉得,她会相信吗?”江烈双目无神道。 龙薇笑道:“她不信也正常,但这是因为她见识短浅,不像你见识过常人见识不到的。怎么着,你怕老婆?你老婆会杀了你吗?” “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江烈左顾右盼一阵,低声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去怀德楼下馆子,怎么样?怀德楼的厨子不比皇宫御膳房的差,你们绝对能够吃得尽兴。像你很喜欢的那个,碧礼县里的那个怀远楼,跟我们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相比,那就是个弟弟。而且你们去怀德楼,不用坐这个寒碜的备用桌,你们可以开个包厢,还能请人给你们唱歌跳舞,岂不美哉?” 龙薇露出了一副不太情愿的表情:“看来,你家是不太欢迎我们啊?宴席都还没开始,你就急急忙忙地要赶我们走。” 江烈欲哭无泪,无可奈何道:“我本来就没有请你们来啊,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说实在的,我要是想赶你们走,我还真没有那本事。你们一个是漂鳍大将军,一个是半面大将军,都是本领非凡的,我要想把你们撵走,难免得大干一场。一旦大干了一场,我闺女的这场周岁生日宴就算是被毁了,我这不是得不偿失吗?反正我是这样好声好气地跟你们说,就希望你们两位大将军能够给我一个面子,去怀德楼吃好吃的,好不好?”???.BIQUGE.biz 龙薇放下手上的鸡腿和鸡翅,前俯后仰地笑了好一阵:“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不就是怕别人误会嘛?要解决问题倒也易如反掌,只要我们变个模样就行了。” “变个模样?啥意思?”江烈一时没有理解龙薇的意思。 还没等江烈反应过来,龙薇和龙琪便已相视一笑,变成了两个腌臜乞丐的模样。 龙薇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老太婆,龙琪则变成了一个戴着破烂红色面纱且穿着破烂红色长衫的披头散发的少女,浑然就是两个街头乞丐。 连白献策那种靠吞了龙珠而化龙的人龙都能够用障眼法将腌臜的自己变得洁净,像龙薇和龙琪这种真龙运用障眼法变个模样更是不足为奇。只是在龙薇和龙琪施法之前,江烈都没意识到她们能耍出这种花样。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八章 牡丹之恋 龙薇微笑着露出了糜烂的黄牙:“你觉得,这样还会怕被人误会吗?” 江烈苦笑道:“最好是这样。你们最好是能有点乞丐的气质。我没空管你们,我还有一大群客人需要招待,你们老实点,别到处乱跑。” 说着江烈便转身离开。 江烈找到了在场执勤的一个狮城军都尉,低声道:“那边的备用桌有两个乞丐,不是客人,我看她们可怜,所以让她们进来混口饭吃。你们多留个心眼,别让她俩四处走动。” 那都尉点了点头,向江烈行了军礼:“卑职遵命。” 随后,江烈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猴帮代表所坐的那桌,大笑着抱拳道:“万分感谢!万分感谢!万分感谢诸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来参加小女的周岁生日宴!” 孙知行起身回礼道:“帮主客气了,帮主看得起兄弟们,邀请兄弟们来赴宴,这才是兄弟们莫大的荣幸!” “哈哈哈哈,荣幸!荣幸!都荣幸!”江烈把手搭在了孙知行的肩头上,低声问道,“你们在碧礼那边,是不是还帮我闺女庆祝生日了?”BIquGe.biz 孙知行笑道:“是啊!这都让你知道啦?帮主的闺女,兄弟们也得尊称一声小姐,不一起庆祝一下的话,不是我们猴帮的作风。” 江烈保持着微笑,仍然低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们行走江湖,为人处世,能低调的还是尽量低调一点。” “低调?”孙知行不解道,“帮主,你这排场不是挺高调的吗?为什么要低调?” 江烈正色道:“神狮城跟碧礼县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在神狮城可以高调,不代表在碧礼县可以高调。反正,下次低调点。要庆祝可以,咱们就关起门来自己快乐,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 孙知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该吃吃,该喝喝,诸位千万别客气啊!”江烈大笑着又走到了晋山派代表所在的酒桌,抱拳道,“好久不见,诸位近来可好啊?” “承蒙烈兄关怀,晋山派上上下下都是平平安安,弟子越来越多,名声越来越显赫!”严森笑道,“实不相瞒,近年来投奔晋山派的新弟子,有很多都不知道晋山派掌门人叫严森,但却知道晋山派有个长老叫江烈,有太多人是慕烈兄之名而来的!” 江烈打趣道:“那我这岂不是功高盖主了?哎,惭愧,惭愧!” 严森爽朗地笑道:“烈兄哪日有空的话,千万别忘了到晋山上走走,给大家伙儿指点迷津!” “那必须的啊!有空的时候必须得去晋山走走!要不然,我这个晋山派长老的名号岂不是就有名无实了?哈哈哈!”江烈说着便跟严森一起大笑了起来。 “江大帅,你可还记得我?” 江烈扭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胖脸边映入了他的眼帘,显而易见,此人便是碧礼县澈庭街一带的捕头蔡杰。 “蔡捕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要是记不得你,怎么可能请你过来呢?”江烈拍了拍蔡杰的肩头,“当年告别之时,我说等你来神狮城,就请你去吃狮城第一酒楼。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终于到神狮城来了。虽然我没有请你去狮城第一酒楼,但是我告诉你啊,小女的这个晚宴,掌勺的都是宫廷御厨,那手艺自然是全国顶尖的,不会比怀德楼的差。” 蔡杰开怀大笑道:“我蔡杰只是衙门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当差的,能够让江大帅惦记这么多年,我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江烈笑道:“那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三生才有的幸运,使劲吃,使劲喝,千万不要有任何顾虑,在我这儿,管饱,管睡,管痛快,管过瘾!” 蔡杰的双眼笑成了缝:“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说话间,江烈又找到了江家庄庄主艾歆和牡丹子所在的桌子:“艾庄主,牡……六儿,好久不见啊!江家庄最近怎么样啊?” 艾歆笑吟吟地应道:“承蒙江大帅关心,江家庄的孩子们都在茁壮成长,老人家们都在安享晚年,无家可归的人都把江家庄当成了自己的家,没有头路的人都在江家庄过着稳定的日子。整个江家庄是越来越好了!” 江烈欣慰道:“这样实在是太好了。既然江家庄越来越好,倘若资金不太够用,你就尽管跟我说,我可以再上调江家庄的运行经费。” 艾歆点了点头道:“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跟江大帅客气的。” 江烈看向牡丹子,问道:“对江家庄的生活还算习惯吗?” 牡丹子微笑道:“我非常喜欢江家庄,特别喜欢育儿园里的孩子们,他们都特别可爱。江家庄里的每个人也都对我很好,大家都是一家人,相处得愉快得很。”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现在日子过得安稳了,有没有考虑终身大事?时间过得是真的快,你眼瞅着也二十多岁,眼瞅着就得奔着三十岁去了。三十岁可是一道坎儿,三十岁前是挑人,三十岁后就是被别人挑了。” 牡丹子没有正面回答江烈的问题,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艾歆连忙解释道:“江大帅,实不相瞒,六儿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终身大事还没那么快做决定就是了。” 江烈欣喜地咧开了嘴:“有心上人了?我能不能好奇一下这位心上人是何方神圣啊?” 经过江烈这么一问,牡丹子的头便低得更下面了。 “六儿,你要是不好意思说,那我可就帮你说啦?”艾歆笑道。 牡丹子羞涩不已,默默地点了下头。 能看到曾经威风凛凛的惑山红星寨六当家展露出如此害羞的一面,江烈的心里涌现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新奇感。 艾歆还刻意卖了会儿关子,方才嘻嘻笑道:“江大帅,你可还记得沐大师?”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这问的是哪门子的废话?没有沐大师,就没有如今的江家庄,我能不记得他吗?江家庄就是沐大师一手建起来的,我岂能不记得?” 艾歆点头笑道:“这就对了,沐大师可是尽职尽责,虽然你把薪资都付完给他了,但他每个月都还得定时去江家庄走一趟,该修的修,该补的补,都是不额外收费的。尤其是育儿园的孩子们,沐大师每回去的时候,都得去关心一下。因为六儿都是在育儿园的,所以啊,这一来二去,二来三去,三来四去,眉来眼去,他们俩人就……就渐渐地互生了好感。” 这着实是出乎了江烈的意料,沐凯与牡丹子这两个人在他看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只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能梦幻联动了。 艾歆笑得合不拢嘴:“本来沐大师就一个月去一回,自打他跟六儿看对眼了之后,那好家伙,变成半个月得去光临一回了。而且啊,沐大师这人实在,目标特别明确,一进了江家庄,就是往育儿园去,一进了育儿园,就是要找我们六儿姑娘。一找到六儿啊……” “别说了……”牡丹子把头埋进了桌布之下,扯了扯艾歆的袖子,声音在害羞中夹杂了几分窃喜。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艾歆嘿嘿一笑,“江大帅,你是有妻室的人,你应该懂的,反正,年轻男女嘛,情投意合嘛,血气方刚嘛……是吧,反正就那样,哈哈哈。” 江烈为牡丹子遇见了爱情而感到欣慰不已:“艾庄主,我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六儿算是我托付给你的,你作为江家庄的庄主,你可得担负起责任,正常结婚需要什么,该要的都得要有,你得助助力,搭把手。对了,我也有请沐大师啊,他也在这儿啊,你们怎么不坐一桌。” 艾歆笑得捂起了肚子:“江大帅,你可别说,你别看沐大师那人长得还挺壮的,别看他一身本事,我可是太了解他了,他在儿女情长的这方面,真的就是一个门外汉。我们刚来的时候,我就让他跟我们坐一桌了,可是他跟六儿一样,都是薄脸皮的,说什么也不愿意,非得躲得远远的。也确实是,这俩人要是凑到一桌坐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怎样,就只会光顾着脸红,光顾着偷笑,都不用吃饭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你看,沐大师让你当上了江家庄的庄主,他于你有恩。人家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好的机缘巧合,你是不是得给人家推一把?情投意合的两个人,那就是干柴上的火苗,一点就着。你也别着急给他们准备成亲,回去之后,有机会就给他们点二人世界,多多培养培养感情。然后,后续的一切就都是顺其自然,顺水推舟,水到渠成了。”江烈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艾歆斩钉截铁道:“江大帅,你尽管放心!沐凯是我的好兄弟,六儿是我的得力助手,他们的终身大事,我自然是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的。沐凯总是就忙着建这个,建那个,东西南北到处跑,居无定所,一年过一年,都不考虑自己的归宿。这会儿,他们都有极佳的人选了,相信他们的婚礼不会太晚到来!到那个时候,再请江大帅去吃他们的喜酒啦!” 笔趣鸽 第三百九十九章 周岁生日祝词 “那我可得拭目以待啦!”江烈东张西望道,“我得先去找找沐大师,让他抓紧着点,青春就这么短短几年,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们六儿着想,年纪再大点再嫁的话就不好看了。” 一言既出,江烈便找到了沐凯所坐的那桌,拱手道:“沐大师,久违啦!” “久违久违!”沐凯拱手道,“在下祝江大帅的二位小姐生日快乐,健康成长!” “多谢沐大师的祝福!”江烈笑道,“沐大师,你也三十多岁了吧,都快奔四十了吧?你是不是还没成家呢?” 沐凯大概是料到了自己与牡丹子的恋情已经被江烈知晓了,毕竟自己从未向江烈提起过自己是否成家的事情,所以微笑道:“江大帅,你这是要给我催婚啦?” 江烈摆了摆手:“话哪能这么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终身大事岂能催促?我是想说,既然情投意合,那你就得往白头偕老这个目标去发展,别耽误了自己,也别耽误了人家姑娘。反正就是说,顺其自然,慢慢发展,但是目标一定要是明确的。你是优秀的人,也是聪明的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沐凯羞涩地笑道:“江大帅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我会负责的。” “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江烈说着便向沐凯挑了下眉头。 跟在座的所有宾客基本寒暄一遍过后,晚宴终于正式开席了。 毕竟纲亲王府的宾客比较重量级,所以在上完第一道菜后,江烈便赶回了纲亲王府。 虽然菜色丰盛,但江烈着实没有丝毫的闲暇能够坐下来好好享受任何一道佳肴,只能挨桌陪聊,挨桌陪酒,既要面面俱到,又不能过于敷衍。 …… 此时是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江烈抱着江亚莉,袁南儿抱着江亚莎,一同站到了会场中央。 伴随着一股微醺的精神状态,江烈一手抱着江亚莉,一手举着酒杯,在月光与灯光的映照下,在满座嘉宾的睽睽之下,朗声道:“今天,是一个伟大的日子,是一个神圣的日子!今天是我的双胞胎闺女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周岁生日!烈特邀诸位前来,也必须感谢诸位赏脸,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拨冗来为小女捧场!感谢!烈先干为敬!” 说着,江烈便将杯中的醇酒一饮而尽,并高举起了一滴不剩的酒杯。 众宾客们也都起身,举杯回敬。 微醺的感觉颇为上头,江烈放下高举的手,继续朗声道:“我这两个闺女,我抱着的这个叫亚莉,南儿抱着的这个叫亚莎。亚莉其实就是阿二,亚莎其实就是阿三,就是老二老三的意思,可以说这两个大名是比较随意了,也比较平凡了。可能很多人会觉得,狮炎军大帅和沐慕长公主的女儿,应该拥有响亮的、富有诗情画意的好名字。亚莉亚莎这两个名字可能跟诸位的想法大相径庭,甚至显得有点土。但其实,这是大多数为人父母的共同思想。” 江烈将酒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捏了捏江亚莉的脸蛋,面带微笑朗声道:“她们的人生路,是由她们自己去抉择的。她们或许会想成为一员大将,或许会想成为一名琴师,或许会想成为一位画家,或许会想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无论如何,只要她们无怨无悔,我们都永远支持她们的选择,做她们最坚实的后盾!因为,无论如何,无论她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们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都是我们家的老二老三!她们或许会出人头地,或许会平庸,或许会没什么出息,但这些都不要紧,都不重要!我的亚莉永远都是我的老二,我的亚莎永远都是我的老三,我的家,永远都是我闺女的家!有我在的地方,就不会让我的闺女受半分委屈!” 袁南儿站在江烈的身旁,满目都是崇拜感。此时的江烈在袁南儿的心目中犹如天下最伟岸的、最崇高的英雄。这一番无脑宠女的言论让袁南儿坚定不移地再次相信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说得好!”袁辽宏率先带头鼓掌。剩下的其他人见主角的外公纲亲王都表现了,便都跟着一起鼓掌,登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得到了全场嘉宾的认可,江烈更加亢奋:“我相信,有这么多贵宾的殷切祝福,亚莉和亚莎一定能够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一定能永远都快快乐乐,永远都无忧无虑!诸位,尽管畅饮!尽管放浪形骸!我请客,大家都别客气!” 说话间,下一盘佳肴又陆陆续续被端上了酒桌,一坛又一坛的陈年佳酿也陆陆续续被开启。 “张大人,您老高寿啦?”江烈端着酒杯走到了张佑礼的身边,注视着沟壑满面的张佑礼。 张佑礼缓缓地扶着桌子站起了身,端起了酒杯,眯着眼笑道:“老朽已是八十有一啦!” “好啊!好数字!九九八十一!九九归真!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啊?想当年,我们念恒满月的时候,你才七十多,虽然也挺老了,倒也没现在这么老。我也不年轻了,你也越来越老了。咱俩也认识好多年了,不得不感慨时光飞逝啊。你这把年纪了,还喝得动吗?”江烈把一只手搭在张佑礼的肩头上,咧嘴笑道。 张佑礼端着酒杯,放声大笑道:“怎么?瞧不起老朽?八十一岁就喝不动了?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老朽虽然八十多岁了,但酒量可没有因为年纪的上涨而下降!老朽还能陪你喝上两斤!” 江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咱得说句不中听的,你也这把年纪了,我接下去也还有很多战斗任务,咱俩能够一起肆无忌惮地喝酒的机会可是不多了!趁着这会儿有机会,咱们好好珍惜,来,划两拳!” “来!”张佑礼为了证明自己老当益壮,立马放下了酒杯,挽起了袖子,摆起了准备划拳的气势。 “七窍没中!” “八匹马来!” “五魁首!” 蚀骨大陆传统的读书人大多都有好饮酒的习惯,对于觥筹交错都是行家里手。张佑礼虽然是一介书生,虽然年迈体衰,但划起拳来却丝毫不输年轻人,至少气势如虹,在气势上就没有显示丝毫逊色。 “江大帅,你的拳路太单一了,没有半点灵活变化,再划两百个回合,也都得是你输啊!你是不是特意在照顾老朽这根老骨头啊?”张佑礼捋着胡须爽朗地笑道。 愿赌服输,江烈划拳连连败给张佑礼,只得无奈地饮下一杯接一杯的美酒。在划拳这种技术活上,江烈着实是门外汉,在张佑礼面前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毕竟狮炎军禁酒,他平时能喝酒的机会少之又少,能够与他人聚在一起划拳的机会更是几乎没有,所以经验极其匮乏。 就在江烈与张佑礼痛快地畅饮之时,江烈发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连连拍了几下。 江烈扭过头去,只见拍自己后背的人是朱璧,而且朱璧的脸上没有笑容,而且非常严肃。 “借一步说话。”朱璧说着便将江烈拉到了一旁去。 江烈见朱璧的严肃表情,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老朱,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璧正色道:“你现在是否清醒?” 江烈使劲摇了摇头,抖擞起了精神:“完全清醒,酒量没那么差。” 朱璧低声道:“你府上有点情况,我麾下传来消息,你府上的江洛老爷子跟两个乞丐杠上了。” “杠上了?打架?”江烈连忙瞪大了双眼。 “我也不晓得,我收到的消息就是说杠上了,具体是怎么杠上的,我也不得而知。我是建议你去看一眼,以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这大喜的日子,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朱璧面不改色道。 两个乞丐明显是龙薇和龙琪,而江洛与龙族拥有数百年的血海深仇,江烈唯恐是江洛发现了龙薇和龙琪的真实身份,直接大打出手。 江烈让江洛留在江府是让他镇场子的,不是让他惹是生非的,但愿事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江洛活了几百年,脑子还算清醒,应该不至于一时脑热而过分冲动,但他肯定到处拼酒,到处划拳,喝酒喝上头了的话,可就不一定能够保持冷静了。 为了不酒驾,江烈冲出纲亲王府,便立马施展开轻功朝着江府的方向飞去。毕竟纲亲王府的大门外停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轿,一时半会儿是叫不到载客的马车的,不如靠自己的轻功飞奔过去。 祝融境的轻功早已超凡脱俗,不一会儿,江烈便抵达了江府,不顾任何人的问候,径直朝着龙薇和龙琪所在的备用桌奔去。 离那备用桌只剩两丈之时,江烈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瞧,只见龙薇和龙琪仍然以腌臜乞丐的姿态坐在原位,江洛则是坐在同桌的对面。气氛看起来并不太和谐。 笔趣鸽 第四百章 一龟战二龙 “老龟!”江烈大喊着,跑到了江洛的身边,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江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乞丐”,目光中包含杀气:“黑烈,这两个人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烈自然不可能让江洛在此时知晓龙薇和龙琪的真实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就扯起了谎:“哪里是什么神圣,就是两个要饭的叫花子。这俩叫花子要饭要到咱们这儿来了,我就寻思着,要是随随便便把她们给打发走了,她们指定得把同伙给统统叫过来分一杯羹。咱们是在办宴席的,不是周济天下的,哪能打发太多叫花子?与其让她们把她们的同伙给叫过来,不如干脆把她们留着,反正我也预备了备用桌,所以就让她们留在这儿混口饭吃了。” 虽然江烈此言是谎言,但并非毫无事实依据。根据江烈前世今生的生活经验,乞丐往往都是有团伙的,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乞丐登门拜访,被饭或钱打发走之后,会接二连三地来越来越多的乞丐。 江洛却仿佛不以为然,只是仍然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所谓的叫花子,冷声道:“这两个人,不像是凡人。甚至有几分龙的气息……” 江烈心头一颤,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微笑道:“你多虑了啦,你肯定是喝多了,眼睛花了,脑子迷糊了。这不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要饭乞丐吗?哪里会有什么龙的气息啊?” 龙薇明显已经认定了江洛不是凡人,语气也是凶神恶煞:“你这个糟老头子又是何方神圣?不对,你又是何方妖孽?” 江洛捋了捋胡须,眯了眯眼:“老夫不是神圣,也不是妖孽,但老夫喜欢跟妖孽作对。你们倒是先说说,你们究竟是何方妖孽?” “你先说!”龙薇瞪大了双眼。 “你先说!”江洛也瞪大了双眼。 江烈把嘴靠近了江洛的耳畔:“今儿是我俩闺女的生日,这会儿是生日宴会,满院子都是客人,你们要搞事情也别在这个时候,也别在这个地方啊。” 江洛把江亚莉和江亚莎当成亲孙女一般疼爱,自然是不忍心破坏这场意义非凡的晚宴的,所以便缓缓站起了身来,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龙薇:“你们两个,要是有种的,就随老夫来。” 说着,江洛便一甩袖子,朝着后院忽快忽慢地走去。 龙薇和龙琪咽不下这口气,也都立马起身,跟随江洛走去。 为了不引人注目,江烈便只是一边虚情假意地与宾客们说说笑笑,一边悄悄跟向龙薇和龙琪的身后。 走了好一阵,江烈才发现,原来江洛是将龙薇和龙琪带到了后院的鱼塘处。 整个江府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前院,所以此时的后院空无一人。 江洛坐在鱼塘边的椅子上,冷眼盯着三丈之外的两个乞丐模样的人:“你们肯定不是凡人。” 龙薇冷笑道:“你也肯定不是。” 江烈追赶上来,却被江洛厉声喝住:“黑烈!你别过来!你是主人,你得去招待客人,少管闲事。这是老夫的事情,与你无关!” 认识了江洛这么久,江烈的脑海中几乎没有江洛发怒的印象,见江洛此时已然怒发冲冠,便缓步后退,退到了一旁走廊的柱子旁。 “别装了,你们肯定是龙族的。老夫几百年没接触过龙族的真龙,照样能识别得出龙族真龙的气息。” 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龙薇和龙琪便都摇身一变,现出了原本的人形。 龙薇笑道:“几百年?看来你这糟老头子不仅口气不小,年纪也还挺大。认得我们龙族,而且是几百年前接触过,看来你八成是西海里出来的妖怪!” 江洛站起了身来,捋着胡须冷笑道:“老夫的故乡就是蚀骨大陆,当年就是被龙族掳到西海成为奴隶的。后来,老夫逃出了西海,逃回了蚀骨大陆,几百年来,一直在逃避龙族的追杀。直到五十多年前,你们所有人都以为老夫死了,才停止了对老夫的追杀。老夫对龙族,可实在是太熟了!” 龙薇眼前一亮:“你是龟龙!” “正是老夫!”江洛一字一顿道。 “你居然还没有死?!”龙薇说着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鲸骨鞭。 江洛嘴角上扬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夫不仅没有死,而且,老夫丢失了几十年的力量,又全都回来了!” 说话间,江洛便在一股青烟之中逐渐变化了模样——头上长出了一对犄角,嘴里长出了獠牙,皮肤化为了龙鳞,手指长出了龙爪,身前身后都长出了厚实的龟甲,身后还多出了一条粗壮的龙尾。 这便是江洛的龟龙形态。 龙薇手持着鲸骨鞭,浑身燃起了杀气:“龟龙,奴役你的不是我们,追杀你的也不是我们。我们虽然都是龙族的,但早已都跟龙族断绝了往来,现在跟龙族是毫无瓜葛的!” “少扯淡,蚀骨大陆上的龙,哪会有一盏省油的灯?老夫等了好久了,一直等着复仇!老夫几百年来的夙愿,就是杀光龙族,踏平西海龙宫!龙族在西海里作威作福了上千年,如今还打上了蚀骨大陆的主意。咋的?你们龙族是要做坐镇天下所有水陆?想得美吧!龙族贼寇,拿命来!”龟龙怒吼着便迈开大步,朝着龙薇和龙琪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龙琪从自己手上的鳞玉镯中取出了一套鲜红的战甲,在一瞬间穿戴整齐,又念动咒语,将自己手中的半面箸变成了两根长铁棍,蓄势待发。 龙薇则无暇披盔戴甲,只是连忙在自己身上的白袍上擦了擦手上残留的烧鸡油渍。 “死糟老头子,看鞭!”龙薇擦净了手,挥舞起鲸骨鞭,朝着气势汹汹的龟龙冲去。 龙琪一言不发,但也默默地将两根半面箸摆成十字,与龙薇一同向前冲去。 龙薇的鲸骨鞭朝着龟龙抽去,龙琪的半面箸朝着龟龙敲去,就在那一眨眼的工夫,龟龙却消失在了一股烟雾之中,由于惯性,鲸骨鞭缠住了一根半面箸。龙琪出击的那根半面箸脱手而出,带着龙薇的鲸骨鞭直接飞出了数丈。 原来,龟龙适才是卖了个破绽,故意引来龙薇和龙琪的攻击,自己却伺机化为了龟形,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龙薇和龙琪的身后。 待到龙薇和龙琪缓过神,一齐转过身来,龟龙却已又化为龙形,使出了一招“神龟摆尾”,用粗壮的龙尾将龙薇和龙琪一起扫倒。 龟龙乘胜追击,双腿一蹬,飞跃到半空中,在半空中缩起了四肢与脑袋,缩成了一个龟壳,利用地心引力自由落体,砸向倒在地上的龙薇和龙琪。 龙琪毕竟是半面大将军,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单手抓着手中仅存的那根半面箸的尾端,蓄集了内力,像击打棒球一般,使劲将半空中的龟壳击到了苍穹之上,击出了凡人的视野之中。 趁此良机,龙薇和龙琪都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重拾起了自己的兵器,并且一起由人形化为了龙形。 龙薇和龙琪在龙形状态下,面容仍与人形状态下别无二致,只是与龟龙一样多出了龙角、龙鳞、龙爪、龙尾,当然了,她们没有龟龙特有的龟壳。 江烈仰望着星空,内心默默祈祷了龟龙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虽然江洛做了几十年的麻瓜,但现如今他体内的龙珠已被修复,已经能够化为龙形,拥有超凡脱俗的战斗力。 半面箸的一击就将龟龙打到了九霄云外,可见其中蕴含的深厚力量有多么恐怖。然而龟龙的龟壳的防御力并不见得逊色于半面箸的攻击力。龟龙的那副龟壳可以说是无坚不摧的,哪怕是受到如此可怖的冲击,壳内仍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被甩到了天边的龟龙又以龟壳的形态原路飞回来,在空中掠出了一道云影,犹如一颗没有光亮的流星。 从苍穹之上俯冲而下的速度是难以估量的,若是砸到地上,定然会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所以,龙薇和龙琪都预测了龟龙的降落轨迹,果断向两边闪开。 江烈却心急如焚了,倘若地板被砸出一个深坑来,该如何交代? 所幸,龟龙是识时务的,毕竟他也姓江,江府也是他的家,他也不忍心破坏了江府的地板,所以在离地面还剩十余丈的时候,他便放缓了自己的降落趋势,先伸出了双腿,再伸出了双臂,又伸出了脑袋,通过连续的空翻缓冲,然后四平八稳地落到了地上,仅仅扬起了一阵尘沙。 江烈瞠目结舌,不由得喃喃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有没有龙珠的老龟,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龙珠损坏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就是一只很老很老的老乌龟。这会儿龙珠修复了,竟然就拥有了如此敏捷的身手,竟然还能露出这么一手……” 龙薇有鲸骨鞭,龙琪有半面箸,龟龙却是赤手空拳,而且是以一敌二,明显是处于劣势。 虽然江烈并不支持这场没来由的斗殴,但至少不希望龟龙败下阵来,所以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件之前缴获的龙族杀手的兵刃——一柄月牙状的齐眉长柄刀,将其扔给了龟龙。 龟龙伸手接过月牙刀,顺手摆弄几下之后,便又做好了战斗准备。 笔趣鸽 第四百零一章 龟龙的神通 龙薇挥鞭,龙琪抡箸,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着龟龙夹击而来。 龟龙镇定自若,直到龙薇和龙琪都离自己只剩五步之遥之时,原地高速旋转起来,用那月牙长刀形成了陀螺之势,令汹汹来袭的龙薇和龙琪迅速后退了几步。 “老夫多年未曾征战,早已忘却诸多技巧,今夜一战,老夫的记忆又逐渐奔涌回来了!”龟龙挥舞着月牙刀,原地高高跃起,又在空中缩成了龟壳,连续空翻,倏地砸进了鱼塘之中,激起了数丈高的灿烂水花。 江烈不明所以,疑惑地眯起了双眼,完全无法理解龟龙此举的目的何在。 不仅江烈一头雾水,龙薇和龙琪也都是愣在原地,脸上都写满了一片懵。 还没等疑惑完,鱼塘的水面又激起了一朵浪花,龟壳连续空翻着跃出了水面,在空中伸出了四肢与头部,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面上,又蓦地张开那一张血盆大口。 “不好!闪!”龙薇连忙一摆龙尾,腾空飞起。 或许是龙琪的战斗经验略逊龙薇一筹,她不晓得龙薇所说的“闪”是要闪到何方,也就在她懵懵懂懂之际,她便感受到了自己的胸口遭受到了一股穿心般的冲击力,随即向后连连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十余步,在踉踉跄跄之中,双手的半面箸都从手中滑落,又踉踉跄跄地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上。 “龙琪!”龙薇悬浮在半空中,惊恐地喊道。 龙琪双目空洞着喘了几口粗气,突觉口中一甜,吐出了一大滩猩红的鲜血,又眼神迷离着原地栽倒,昏迷不醒。 这一切,都被江烈看在了眼中——龟龙在张嘴的那一刹那,从口中喷射出了一道由水流组成的水箭。那道水箭迅如闪电,直击龙琪的胸口,虽然没有伤及龙琪一根毫毛,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给龙琪造成了肉眼不可见的内伤。 伤分为内伤和外伤,笼统地理解,外伤是肉眼可见的,内伤是肉眼不可见的,而看不见的内伤往往是最为恐怖的。 由于前世消防员的身份,江烈对高压水枪极其熟悉,足够高压的水流并不逊色于高压电,高压电能够将人电死,高压水也拥有震碎五脏六腑的能力。 龟龙口中喷射而出的水箭并没有多大的水流,但是浓缩的都是精华,其蕴含着无可估量的水压,从龙琪表现出的状况来看,龙琪的内脏已经被水箭震伤。 龙薇见状,连忙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根烤鸡腿,奋力一掷,不偏不倚地掷进了龟龙张大着的口中。 龟龙对此没有防备,只得咬着那根烤鸡腿,连连后退。倘若不顺势后退,那根烤鸡腿的冲击力也是有可能直接贯穿龟龙的脑袋。 “龙琪,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龙薇收起了鲸骨鞭,迅速闪到了龙琪身边,一把将龙琪抱起,助跑两步后,摆着龙尾火速飞出了江烈的视野。 龟龙拔出口中的烤鸡腿,愤愤不平地啃了一口:“可恶,让她们给跑了!” 由于龙薇跑得急,只抱走了龙琪,却没有带走龙琪的半面箸。江烈走到了龙琪倒地之处,捡起了半面箸,收进了自己手腕上的鳞玉镯之中。 龟龙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化为了人形,缓缓地走到了江烈的身边:“这两个的身手还不错,在龙族,怎么着也得是两个将军。你跟老夫说过的什么龙族的将军,叫什么龙薇的?是不是就是她们俩的其中一个?” 纸包不住火,既然事已至此,江烈也只能坦白:“是这样的。那个白衣使鞭的是龙族的漂鳍大将军龙薇,那个红衣使双棍的是龙族的半面大将军龙琪。上次我从狮南回来的路上不是被龙族的三十个精英杀手埋伏了吗?龙琪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幸存的唯一一个。” 江洛严肃地注视着江烈:“这俩人可都是你的仇人啊。你闺女的周岁生日,你还请仇人来吃席?还让她们假扮成叫花子?黑烈,你居心何在啊?老夫实在是无法理解啊!” 江烈解释道:“你当我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我怎么可能请仇人来我闺女的周岁晚宴?她们是不请自来,就是不速之客。她们是飞进来的,毫不客气地就往那个备用桌上坐。我也想赶她们走,但是她们就是赖着不走。大喜的日子,我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只好让她们留着了。假扮叫花子是她们自己的主意,跟我可没有关系。” “让龙族大将待在自己家里,在自己闺女的周岁生日的晚宴上蹭饭?黑烈,你心可真大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是怎么放得下心来的啊?”江洛不解道。 江烈叹了口气道:“老龟,事情是这样的。我能对她们放心,是因为她们已经不帮西海龙王办事了。龙薇来蚀骨大陆好些年了,游说我没游说成,杀我也没杀成,西海龙王早以为她叛变了。龙琪是这样,我当初饶了她一命,她肯定也没法回西海,回去肯定也被当成是叛变了。与其被冤枉成叛徒,不如堂堂正正地做叛徒。所以她俩真的就像她们说的,跟龙族已经没有瓜葛了。她们现在平时就是在蚀骨大陆上跟寻常百姓一样过日子,她们要蹭饭,我拦不住,也赶不走,也就这样任由她们了,她们搞不出来什么名堂的。” 江洛捋了捋胡须:“还能有此等事?她们不是来执行西海龙王的任务的?就是单纯来蹭饭的?” 江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就是单纯来蹭饭的。” “所以……老夫打错人了?”江洛眨巴了几下眼睛。 江烈也眨巴了几下眼睛:“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你是很有可能打错人了。” 江洛思忖片刻,又捋了捋胡须:“不对,怎么可能打错?老夫没有打错。虽然她们这会儿是暂时不为西海龙王卖命了,但是日后呢?日后龙族定然是要向蚀骨大陆开战的,她们能做到谁也不帮?她们总不能帮蚀骨大陆的人类吧?她们终究还是得继续为龙族办事的。老夫没打错!老夫这是防患于未然!” “你也管不着你究竟是打对了还是打错了,反正你已经打了,把人家打到吐血了。”江烈说着又将江洛重新打量了一番,“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你有这般本领。真的是想不到,真的是难以想象啊!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你这一变成龟龙,你就真的是神通广大啊!” 江洛冷笑一声:“少捧,少扯淡。老夫哪里是什么深藏不露啊?老夫是没机会露!在老夫体内的龙珠被你的祝融之火修复之前,老夫压根没法变成龙形,压根没法施展老夫的真实本领。在老夫体内的龙珠被你祝融之火修复之后,老夫又没有遇到过什么敌人,又没有施展身手的场合。这不就是凑巧,刚好碰上了龙族的两员大将,老夫无论如何肯定是得露一手的。你也别太过于惊讶,老夫的真实本领,你应该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江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确实是应该能够想象得出来。毕竟,龙族派了无数的杀手追杀了你好几百年,都没能成功将你抹杀,由此就可见你是神通广大的,才能亡命天涯数百年。” 江洛微微一笑道:“其实老夫本来又能有多大本事呢?本来老夫就只是一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小草龟,也得是被龙族逼的,被龙族逼出了人形,也被龙族逼出了人性。最主要的是被龙族逼出了反骨,逼得老夫窃取了彼时老龙王尸体里的龙珠,逼得老夫吞了龙珠变成了龟龙。哪怕是刚刚变成龟龙的时候,老夫也只是多了蛮力,多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力量,但却不晓得如何合理地使用。”biquge.biz 说着,江洛又抬头仰望星空:“是龙族无休止地追杀,让老夫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领悟,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体会,在一次次的战斗之后总结经验,然后又研习新的把式。适才那招神龟水箭,是老夫的看门绝技。那个龙薇应该是有所耳闻,所以在老夫张嘴之际就提前闪避。那个龙琪显然是没听说过老夫的这本领,所以没来得及闪避,就让老夫打中了。” 龙琪先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西海之中,都是在水下生活,自然从未见过神龟水箭这般的招数,毕竟在水中根本没有办法施展出用水攻击的技能。 江烈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招神龟水箭是真的强!杀人于无形啊!不过……你这招这么凶,龙琪的性命有危险吗?” 江洛抿了抿嘴:“神龟水箭倘若打在凡人身上,只能是死路一条,但是打在龙族的大将军身上,这着实还不太好说。看她那样子,死是死不了,毕竟她的战甲还是挺有防御力的,不过伤情是重还是轻,会昏迷多久,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笔趣鸽 第四百零二章 狂龟 “我只能说,希望龙琪不要有生命危险。”江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她们就没打算继续给西海龙王当差了,你这样把人家打得生死未卜,只怕是得把人家逼得重归龙族的怀抱了!你出手也真的是没轻没重,你这个神龟水箭是个什么原理?就是相当于高压水枪是吧?” 江洛摇了摇头:“什么水枪?是水箭!这招好用归好用,但发动条件还是有点苛刻的,需要吸满一肚子的水,才能喷射出几道水箭来。也得是刚好这边上有个鱼塘,要不然,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射不出来。” 江烈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刚才莫名其妙跳进鱼塘里头,就是为了吸水啊!” “要不然呢?你以为老夫是跳下去洗个澡?”江洛说着低下了头,“这地板上的血迹得清理一下。” 于是,江洛又变回龟龙的形态,从口中吐出一大滩水到沾染了血迹的地板上,然后用脚在地板上来回摩擦搓洗。 这一操作着实令江烈叹为观止。 龟龙又变回了人形,笑道:“这叫物尽其用。老夫吸了一肚子的水,结果只吐了那么一发水箭,就把她们打跑了。刚好这一肚子的坏水能拿来洗洗地板,不会浪费。” “哎,你还是悠着点吧。”江烈愁眉苦脸地望着龙薇飞走的方向,“龙琪负了伤,龙薇得照顾她,她们两个一时半会儿是闹不出什么动静来了,但是人家不可能就完全不追究了,不可能就忘了你给她们造成的伤害。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她们终究得来寻仇啊。再怎么说,人家也都是龙族的大将军,不可能有仇不报吧?” 江洛冷哼一声,朝着前院宴席的方向走去:“来便来,老夫又有何惧?几百年来,多少龙族勇士都不是老夫的对手,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够奈何得了老夫?哪怕是多来几个,老夫也无所畏惧。多来一个就是多一个手下败将,多来两个就是多两个手下败将,仅此而已。” 江烈跟在江洛的身边,迈着缓慢的步伐徐徐前行:“你讲话还真是越来越狂了。以前都从来没发现你讲话可以这么狂妄。” 江洛只是又冷冷一笑:“狂妄,是需要本事的。其实自从老夫吞了龙珠之后,就一直都挺狂妄的。只不过,自从老夫的龙珠碎裂,没了本事,也就没有了狂妄的资本。现如今呢?你也看到了,老夫的力量又回来了,两个龙族的大将军加起来,也并不是老夫的对手。老夫这会儿有了本事,自然就会变得狂妄起来了。” “今晚这场战斗,除了你,除了我,除了龙薇和龙琪,不能再有第五个人知道。”江烈说着停下了步伐,拦住了江洛,“要不……你还是别继续喝了?我是怕你喝多了,一上头,直接在酒桌上滔滔不绝起来,讲你怎么一打二,怎么一发神龟水箭把龙族的半面大将军打得身负重伤。这样的话,影响可就不太好了。” 江洛将手中的烤鸡腿啃得干干净净,又将晶莹剔透的骨头叼在了口中:“老夫自然会保密,这你不必担心。不过,你不让老夫喝酒是什么道理?这周岁生日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你让你四面八方的客人们都是尽管放开了喝,怎么老夫一个自家人,你反而要限制了?平日里都没人能陪老夫喝,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能陪老夫痛痛快快地喝,老夫还不得一醉方休啊?” “行行行,你一醉方休。我得先回我老丈人那边了,是老朱跟我说,说你跟两个乞丐杠上了,我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一探究竟。现在,你是把那两个‘乞丐’给赶走了,我得回去跟老朱交代一声。咱们两个得统一口径,就说是误会一场,主要原因是你喝多了,认错人了。误会解除之后,那两个乞丐也吃饱喝足了,她们就走人了。当然了,没事你就没必要提起,要是有人问到,你就这样说。” 江洛点了点头道:“老夫明白,老夫心里有数。” “不对,那个刀呢?”江烈问道。 “什么刀?”江洛反问道。 “什么什么刀?我刚才不是扔了一根月牙形状的长刀给你吗?”江烈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并没有发现那月牙刀的影子。 “噢,你是说那个刀啊!在老夫的壳里呢。”江洛说着便拍了拍自己佝偻的后背。BIquGe.biz “你还真的是不客气啊。那个刀可是我的战利品,我等着有机会赏给我狮炎军的将士的,我刚才扔给你,就只是想借你使使,助你一臂之力,又不是让你占为己有。”江烈苦笑道。 “你也没说啊,老夫以为你是要送给我的呢。老夫不管了,老夫难得碰上如此称手的兵刃,岂能拱手相让?”江洛嘻嘻一笑,“老夫一碰到这件兵刃,老夫心里头就有数了,这不是蚀骨大陆上的凡间兵刃,这定然是西海里锻造的,定然是龙族之兵。你们狮炎军的凡人要用这种兵刃,就是让兔子去耕田,就是让老鼠来看门,不合适,不合适!这件兵刃就是得在老夫的手中,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 江烈不想再跟江洛计较,反正鳞玉镯里还有的是龙族的兵刃,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既然江洛喜欢那柄月牙长刀,既然江洛也厚着脸皮地据为己用了,那就权且当送了个顺水人情吧。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洛回到酒桌之中继续酣畅淋漓地觥筹交错,江烈则与江府的一众宾客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又施展开轻功飞向纲亲王府。 一抵达纲亲王府,江烈便找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朱璧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老朱,借一步说话。” 朱璧立马起身,跟着江烈来到了一边:“怎么样?那边是什么情况?” 江烈笑道:“没什么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的,尽管放心。就是一场误会,那老爷子啊,酒量不太好,但是一到这种喜庆的日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喝不了那么多,他就非得要逞强,跟个老顽童似的,这一喝多了,脑子就迷迷糊糊,有点不太清醒,而且本来就老花眼,把那两个叫花子看成是他的仇人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仇人,就是曾经在江家庄的时候,有人欠他的钱,欠了几十年。他是把那两个叫花子认成是欠他钱的人了,所以就在那儿拷问。哈哈,就是误会一场,不要紧的。” 朱璧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只知道你跟晋山派还有猴帮有密切往来,没想到丐帮也有你的熟人啊。” “什么丐帮啊?”江烈摆了摆手笑道,“我印象中的丐帮,就是当年在狮南遇到的那伙恶霸,就是那个叫什么螟蛉公的。也是因为当初那个破庙里的那伙所谓的丐帮,所以我对乞丐可没什么好感。我府上那两个乞丐,也不是我请来的,那就是两个路过讨饭的。我担心把她们打发走之后,她们带去更多同伙,就索性让她们留着蹭口饭吃了。好啦,没什么事,你继续,吃好喝好啊!” 朱璧微微一笑:“好嘞,辛苦了!” 江烈又找到了张佑礼,连连拱手赔笑道:“真的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回府上处理点事,失陪啦!我自罚三杯!” 张佑礼捋着胡须笑道:“不必不必,不必如此!老朽能够理解,两处都有酒席,两处都有那么多的宾客,你肯定是忙活不过来的。别说那些见外的客气话,我们作为被邀请的客人,都没跟你多么客气。你作为主办的主人,又何必跟我们如此客气呢?” “有道理!”江烈大笑道,“那我就不自罚了,咱们继续!” “来!”张佑礼站起身来,摆开了阵势,又继续跟江烈划起了拳来。 在接下来几回合的交战之中,江烈也从张佑礼的出拳套路中学习到了一些经验,所以不至于一直败阵,偶尔也能赢上几拳。 “大帅!” 江烈刚将一杯醇酒一饮而尽,便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呼唤自己,于是扭过头去,只见是文三变喜笑颜开地向江烈敬着军礼。 没有穿军装,按理说,文三变是不需要跟江烈行军礼的,但江烈不知晓文三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好回了一礼:“你这是要演哪一出?” “演一出新的!全新的!”文三变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卑职保证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江烈蹙起了眉头:“不是?你真要演?你要表演什么?” “卑职都说了,要演的是一出全新的节目!大帅,你就说吧,给不给这个机会?让不让我们演?”文三变笑道。 江烈饶有兴趣道:“你小子还挺会卖关子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机会不给还是真不行了!好,随处都可以是你的舞台,你要表演什么就尽管大展身手吧!” “卑职遵命!”文三变转身小跑到了过道上,声嘶力竭地朗声道,“狮炎军乐队!” “在!”一大群身着盛装的男人登时从四面八方涌到了文三变的身边,有人的怀里抱着琵琶,有人的肩上扛着鼙鼓,有人的手上端着芦笙,有人的腰间插着竹笛。 不出意外的话,文三变是把狮炎军乐队集中起来了。 狮炎军乐队里有将军也有士兵,而江烈只能请军官来,不可能把狮炎军的所有士兵都请来赴宴,这不是钱的问题,实在是没那么大的地方。所以,文三变一声令下唤来的狮炎军乐队的成员,有些人是从酒桌上跑来,有些人是从大门外跑来。 狮炎军乐队集中到了宽敞的过道上,气势非凡,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自觉地停止了喧闹,一起注视着狮炎军乐队的一举一动。 “琴来!”文三变一声令下,便有两个人抬着他的专属琴桌琴椅和瑶琴放到了他的面前。 其他人则整整齐齐地排到了文三变的身后,各自调试好了各自的乐器。 笔趣鸽 第四百零三章 散宴 “奏乐!”作为狮炎军乐队队长的文三变坐上了琴椅,打了个响指,带头拨响了琴弦。 一时间,琴瑟和鸣,笙箫齐奏,喜气洋洋的曲调与跌宕起伏的节奏登时充盈了整个纲亲王府。 这是一首纯音乐,江烈倒也没有多少鉴赏纯音乐的艺术细胞,只是隐隐约约在这支曲子中听出了《最炫民族风》和《自由飞翔》以及《荷塘月色》的些许旋律,整体风格激进明快,令听者不由自主地就会跟随着那充满了年轻活力的喜庆的节奏而蹦蹦跳跳,情不自禁地就想手舞足蹈。 可惜的是,狮炎军只有狮炎军乐队,却没有狮炎军舞队,否则就能展现出一片歌舞升平,那将更加热闹非凡。 当然了,狮炎军乐队存在的意义是提升狮炎军的士气,并且教授军歌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包括闲暇的时光里也能够陶冶将士们的情操,放松将士们的心情。而舞队之类的,在一般情况下却难以拥有多少正面积极的效果,却反而容易令人玩物丧志、精神萎靡。 众宾客们整齐划一地为狮炎军乐队打着节拍,整个纲亲王府都是一片融融泄泄。 乐曲演奏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才终于落下尾声。 “谢谢大家!谢谢!谢谢!”文三变起身向四周作揖,朗声道,“由于今天是我们狮炎军江大帅的二位小姐的周岁生日,所以我们狮炎军乐队早早地就为了这个晚宴而创作了这首曲子,只不过因为比较赶,所以都没有填词,就只有曲,唱不出词儿来。可能也有些音律不和谐的所在,而且我们可能不够熟悉,默契也差点意思,所以就献丑啦!” 江烈走到了文三变的身边,朗声笑道:“有些人可能跟我们这位音乐才子不太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狮炎乙军的总将文三变文将军,同时也是我狮炎军乐队的队长。文将军的名字叫三变,是因为他很会变!他一会儿能变成战场上的骁勇大将,一会儿能变成运筹帷幄的谋士,一会儿能变成像这样这么会弹琴的音乐大师。所以他叫三变!” 文三变连忙摆了摆手,纠正道:“诸位别听我们大帅胡诌,在下文三变,名字的含义是——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我也不算是什么音乐大师,虽然我在治军打仗方面的本事是如假包换的,但在弹琴奏乐方面只算得上是有兴趣,略懂而已。” 江烈大笑道:“我们狮炎军的将军就是这样,就是喜欢谦虚。其实文将军的本事,不用多说,大家伙儿都体验到了。这样的本事还叫略懂的话,那得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叫精通?哈哈哈,像我们这种门外汉,就只能说,一窍不通,但是觉得好厉害了!” 接着,晚宴继续照常进行,江烈继续四处划拳饮酒,到宴席即将结束之时,已是有几分头昏脑涨,肚子里也鼓鼓囊囊地堵塞着,所以便先找了一张备用桌,趴在桌上预备简单地休息片刻。 屁股还没坐热,江烈便被袁辽宏叫醒了——“皇上要回宫了,咱们送一送吧。” 江烈抬起了头,揉了揉太阳穴,又使劲闭眼再睁眼,然后扶着桌子缓缓起身:“送一送,那就送一送吧……” 在袁辽宏的引领下,江烈全神贯注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走到了袁国采的身边。 袁国采刚刚站起身,整理好衣装。 江烈行了一礼:“皇上,不多坐会儿?” 袁国采笑道:“不啦。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朕还得回宫去处理一些事情,得先走了。” “臣恭送陛下!”江烈说着伸手做出了邀请的手势,“臣不胜酒力,略显失态,还请陛下多多见谅。”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哪里算什么失态呢?”袁国采收起了笑容,靠向了江烈的耳畔,低声道,“朕希望你应该时刻谨记,狮炎军是神狮军团的,神狮军团是属于神狮皇室的。虽然你是狮炎军大帅,但狮炎军并不是你家的。你麾下的将士都是朕的臣子,而不是你手下的部曲,他们的粮饷俸禄也都是朝廷给的,不是你养的。这点重要的思想一定得到位,千万不能让狮炎军沾染上任何江湖习气或者匪寇之气,千万不能拉帮结派,千万不能拉山头。你是神狮军团的军官,是神狮国的臣子,不是山大王。而且,现在是昇凡七年,不是羿衷年间。有些事情,先帝或许可以惯着你,但朕,没那么好脾气,不一定能够惯着你。” 江烈一时半会儿还没能理解袁国采所言想表达的意思,便只好微微一笑道:“臣谨记在心,谨记在心,多谢皇上教诲。” 送走袁国采之后,没过多久,整场晚宴就结束了。江烈又继续开始送客,送了一批比较重量级的贵宾之后,便赶回了江府继续送客。 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和疲惫不堪的身体,江烈苦苦坚持才把该送的人送完。 “吟风,听雨!”江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院里,唤来了两个丫鬟。 吟风和听雨连忙跑到了江烈的身边,一人扶住了一边。 “烈少,不舒服吗?”吟风问道。 “屁啦。就是太久没喝这么多酒了,身体不适应,不是不舒服,就是喝多了的正常反应。”江烈强行抖擞了一下精神,“扶我进屋吧,我得躺着去了。” 于是,在吟风和听雨的搀扶下,江烈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夜无话…… 次日中午,江烈才悠悠醒转,但经过充足的睡眠调节,身体状态基本已经恢复正常,没有多少不适感了。 江烈爬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发觉房间里只有自己人,没有看见袁南儿的身影,便揉着惺忪的双眼拉开了房门,一出门便遇上了映梅。 “驸马爷,你起啦。”映梅连忙停步向江烈行了一礼。 江烈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南儿昨晚睡哪儿了?” “回驸马爷,长公主昨晚睡在王府了,小侯爷和二位小姐也都在王府。”映梅应道。 江烈又问道:“那忆严呢?” “忆严少爷在他自己屋里呢。”映梅应道。 江烈思索着点头道:“这样啊,既然老婆孩子在王府,那咱们就一起去王府蹭饭吧,你去把能叫的人都叫上,我去叫忆严。” 说着,江烈便来到了江忆严的房间。 进门之后,江烈发现江忆严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 “饿了没?走,穿衣服,来去纲亲王府蹭午饭。”江烈坐到了江忆严的床上,在江忆严的面前打响了响指。 江忆严闭上了双眼,蹙眉道:“你要蹭饭就去呗,关我啥事?” “什么关你啥事?咱们全家都要去蹭饭,哪能不关你的事?”江烈也蹙起了眉头。 江忆严面不改色道:“那是你老婆的娘家,我去蹭饭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老婆是你南姨,怎么会不合适呢?”江烈叹了口气道。 江忆严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在江府当然是自己人,到了南姨的娘家就是外人了。也不能这样说,应该说,在除了江府以外的地方,在除了江府里的人以外的人的眼中,我都是外人。自己人蹭饭叫蹭饭,外人蹭饭就叫乞讨了,当然不合适。” 江烈也不得不自我反省一番,昨晚只顾招待宾客,只顾划拳饮酒,却没有注意到江忆严的心情。大多数的宾客是不认识江忆严的,因为大多数的宾客都不知晓江烈还有一个婚外的亲儿子,正因如此,所有看到江忆严的宾客都不会认为这个小男孩是江烈的儿子,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江烈的亲儿子就只有一个江念恒,哪怕江忆严的外表与江烈颇为神似。 所以,昨晚的宴席热闹非凡,江忆严却是毫无存在感,没有一个人跟他嘘寒问暖,没有一个人跟他有任何的交流,这也就导致了乐极生悲。 “忆严,别这样说,你不是外人,更不是乞丐。你想想,昨天你把我老丈人讲得一愣一愣的,他可喜欢你了,他特别欣赏你,是你让他释怀了,是你解开了他二十多年的心结。在他的眼中,也是把你当成亲孙子一样看待的,不会把你当成外人的。别说这种话,蹭饭就是单纯的蹭饭,是交流感情,不是乞讨。”江烈耐心地劝导,但江忆严仍然紧闭着双眼,板着一张脸。 “你说得当然轻巧,但我在那个环境里,我会有归属感吗?我能够敞开了吃吗?我做得到吗?”江忆严说着,眼角渗出了一滴泪水。 江烈见软的不行,便决定来硬的,不讲武德地一把将体态轻盈的江忆严抱起:“老子是你爹,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你就担心没有归属感,你就担心没法敞开了吃,怕被当成外人。老子就跟你保证了,你绝对能有归属感,你绝对能把那儿当成自己家一样!走你!” 笔趣鸽 第四百零四章 回娘家蹭饭 且说江烈抱着江忆严来到了大门口,几个丫鬟都已在大门口等待。 江烈左顾右盼了一阵,问道:“老龟呢?他在哪儿?” 吟风应道:“烈少,老龟伯还在睡觉呢。他昨晚可是喝得太多了,这一觉大概得睡到晚上了。” 江烈点了点头:“他要睡,就让他睡吧,咱们走!” 纲亲王府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江念恒跟袁如桐的两个孩子在大院里追逐打闹,嬉戏得都汗流浃背。 见到江忆严来了,江念恒也兴高采烈:“忆严哥哥!快来一起玩!” 江忆严向江念恒微微一笑:“你们玩吧,我是来蹭饭的,不是来一起玩耍的。” 江烈不禁汗颜,思忖道:“这小子还是这么实在,说来蹭饭,他就真说是来蹭饭,蹭饭以外的事真就一点也不干。态度还算是很严谨,但是我还是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在跟我找茬儿……” 然而,江忆严虽然嘴上说着只是来蹭饭,但身体却很诚实,立马扎进了孩子堆里,立马当起了孩子王,组织起了游戏活动。 江烈欣慰地笑了笑,径直找到了厨房。 安嬷嬷正在厨房里洗菜,见江烈前来,立马笑道:“驸马爷,您来啦!” “是啊,来蹭个饭。”江烈嘻嘻笑道,“除了老龟,能来的都来了,你们看着办,多准备一些。” 安嬷嬷笑道:“驸马爷,这哪里需要您特意提醒啊?公主都说了,她跟小侯爷还有二位小姐都不在府里,您肯定得带着一家人过来这里蹭饭。公主早就吩咐好啦!肯定是够你们吃的!” 江烈傻笑着挠了挠头:“老夫老妻了,就是这样,心里想的是什么,都是了如指掌,太有默契了,即便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也根本隐瞒不住。她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什么秘密?你还敢跟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袁南儿的声音登时出现在了江烈的身后。 江烈苦笑着转过了身,叹了口气道:“哪敢啊?哪敢啊?我都说了,即便是有,你也肯定会知道。你对我太了解了,连我会来厨房都知道,我能瞒你什么?” “你还真就能瞒我什么!出来!”袁南儿说着便拉着江烈走出了厨房。 安嬷嬷看着这俩人打情骂俏,脸上也荡漾起了灿烂的笑容,两只眼睛都眯成了缝隙。 袁南儿把江烈拉到了自己曾经的闺房里,紧紧关上了门窗。 “这……不太好吧?大中午的,待会儿就要吃饭了,不合适。”江烈羞涩地抓耳挠腮道。 “你想什么呢?瞎说!”袁南儿把江烈推到了床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低声道,“你也是很有本事,能瞒我这么久。”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不知所措道:“南儿,我对你是一片赤胆忠心,天人共鉴呐。我能瞒你什么呢?除了茴香的事,我有什么事瞒过你?现在忆严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还能瞒你什么?” 莫非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发现了?江烈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只有江洛知晓他的意识是从别的世界穿越来的,哪怕再有第三个人知晓,也不可能会当真。 虽然江烈确实隐瞒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但这并不是为了隐瞒而隐瞒,更不是为了刻意欺骗袁南儿而向她隐瞒,只是这种事情透露出来有弊无利,而且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 “你别装蒜了,我都知道了。”袁南儿正色道,“九姐姐都跟我说了,你在虬誓皇宫的御花园里,告诉了她……三皇伯的真正死因……” 江烈登时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让袁南儿知晓倒也无伤大雅,不会有什么事,便解释道:“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哎……其实应该说得严谨一点,也不算是我告诉她的,应该说,是她向我求证,只是我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本来就自己推测羿衷爷是被袁国采谋杀的,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我肯定不会故意没话找话跟她提这事啊,但她既然都主动问我了,气氛都烘托到那儿了,我不跟她说出真相,不就反而显得我不厚道了吗?我要是不晓得真相也就算了,但……但我是晓得真相,总不能骗她说不知道吧?” 袁南儿抿了抿嘴道:“你都能隐瞒我,怎么就不能隐瞒九姐姐了?你不晓得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有些时候,隐瞒或者欺骗,不一定是坏事。你觉得你很实在,你很诚实,你不会说谎,但是你没想过后果吗?九姐姐得知了真相之后,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敢相见。昨天晚上,宴席那么热闹,你也喝得尽兴了,大家都是宾至如归,但是九姐姐呢?她就一直待在这里头,装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仅仅只是为了不跟皇上见面,因为她不敢面对,一旦看到皇上,她就会想起……” “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江烈正色道,“我说说我的看法,我没有错,九姐姐也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的是谁?错的是袁国采那个小兔崽子。倘若羿衷爷不是被袁国采跟优伶教狼狈为奸合谋害死的,倘若袁国采不是谋权篡位,就是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九姐姐会不敢面对袁国采吗?他们可是亲兄妹啊,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啊!这是袁国采造的孽,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错。而且,纸包不住火,她已经怀疑自己的亲大哥是杀父仇人了,那么她就早晚会靠自己的本事得知真相,我只是让她得知真相的时间提前了一点,仅此而已。” 袁南儿白了江烈一眼:“讲道理你最会了。谁让你是狮炎军大帅呢?总是要给那些将军士兵开会,总是需要跟别人讲道理,你都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高手了。你说的道理我难道不知道吗?我也承认,你说的都有道理,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常言道,合情合理。合情的事不一定合理,合理的事也不一定合情。算了,九姐姐已经知道了,她也忘不掉了,也只能这样了。” 江烈点了点头:“是啊,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袁南儿又紧紧盯着江烈的双眼问道。 江烈耸了耸肩:“这要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刻意隐瞒你,毕竟你这会儿拷问我,我也就这么如实回答了。主要是我觉得没必要,就是没必要跟你讲这个。我要是跟你讲了九姐姐知道了他的亲大哥是他的杀父仇人,你是什么感受,你是什么想法?你在神狮城,九姐姐在虬誓国的京城,相隔十万八千里,你为她烦恼,你为她担忧,不都是无济于事吗?你不晓得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有些时候,隐瞒或者欺骗,不一定是坏事。” 战场之上,有一种极其提升士气的战术,就是用敌人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打败敌人。还有一种极其提升士气的战术,就是用敌人的武器打败敌人。江烈此时所采用的这招便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一字不差地引用袁南儿的话术,用袁南儿的话术说服袁南儿,这也是辩论赛中观众喜闻乐见的场景。 袁南儿忍俊不禁道:“行,我认输,我说不过你。好,很好,非常好,善意的谎言,好极了。算了算了,不说了,出去看看孩子们玩吧。对了,没事的话,千万别在九姐姐面前再跟她提起这事。” “稍等一下!”江烈将正要站起身的袁南儿按回到床上坐下,双目炯炯地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袁南儿微笑道:“你也不看看我跟九姐姐认识多少年了?我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你没有秘密瞒得住我,她也没有秘密瞒得住我。她说她昨晚一直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待在这里头。对我来说,这是假得不能再假的非常低劣的谎言,我要从她的嘴里撬出真相,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江烈牵着袁南儿的手,一同站起身来:“还得是你,不仅能在我的肚子里做蛔虫,还能在九姐姐的肚子里做蛔虫。”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看着这群充满了蓬勃朝气的孩童肆意地放纵天性,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江烈扶着袁南儿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低声问道:“你觉得,忆严这孩子怎么样?” 袁南儿嘴角上扬道:“这是一个个性十足的孩子,敢怒敢言,也不会无理取闹,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跟你一模一样。可能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反正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敢当着我爹的面说他是缺心眼的。虽然我爹昨天是有点意气用事,或者说,他一直都有点意气用事,确实是有点缺心眼。重点不在于我爹有多么缺心眼,而是忆严真的敢当面指责我爹缺心眼,这样的勇气,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比较罕见的。” 袁南儿说着又笑道:“敢怒敢言是一回事,头头是道也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有说服力,是真的把我爹给说服了。他的言辞就像拥有魔力一样,句句珠玑,让我爹这个老顽固都能够茅塞顿开。这孩子日后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啊。” 江烈笑道:“这还需要说什么日后吗?他日前就不是等闲之辈了。小小年纪敢去皇宫放火的,除了他,这天底下你找得到第二个吗?在说咱爹缺心眼之前,他早就当着袁国采和杨老阉驴的面怒骂杨老阉驴了。我早就发现了,他就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不过,你也得要注意,等闲之辈不一定是一个好词。”袁南儿说着抿了抿嘴,望向了嬉戏中的江忆严。 笔趣鸽 第四百零五章 拌面 江烈问道:“不一定是一个不好的词?此话怎讲?” 袁南儿耐心地解释道:“等闲之辈的意思就是泛泛之辈,就是寻常的人。按照常理而言,等闲之辈好像就是平平无奇的寻常人,就是没什么作为的,好像就不是一个不好的词。但是,我觉得吧,一个拥有伟大贡献的英雄豪杰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一个祸乱世间的穷凶极恶的大恶霸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江烈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忆严日后肯定不会是一个寻常的人,但是有可能是大好人,也有可能是大坏蛋。你说的有道理啊,就冲着他那股性子,要么就得出人头地,要么就得横行霸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了,就看如何教育了。” 袁南儿点头道:“是啊,他这个性子就是这样,教得好,他就容易建功立业,要是没教好,任由他自由生长的话,就很有可能变成恶霸了。” “我的孩子,可以没本事,可以没有任何光辉事迹,但必须得是有德之人,不能够是什么坏蛋恶霸。我倒是不担心他的品德会出现什么问题,我比较担心的是,他的这驴脾气会害他得罪人,害他吃亏。”江烈说着便蹙起了眉头。 袁南儿摇头道:“这点你是多虑了。他确实容易得罪人,但是他还能得罪什么人呢?他连皇宫里的大太监杨大总管都得罪过了,你还怕他能因为得罪谁而吃亏?杨公公是什么身份?在整个神狮国,还能有几个比杨公公更位高权重的吗?得罪杨公公之后,他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他哪怕是得罪了什么其他人,应该也不至于会怎样。” 江烈微微一笑道:“现在说什么也都还算是为时尚早,他们自己的未来道路将会由他们自己去探索,咱们也没必要这么早就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一步吧!” 午餐备好,纲亲王府里的一大批蹭饭的人便都涌进了餐厅,各自找好了位置坐好。 袁辽宏坐在了主人位,关切地问道:“如桐,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袁如桐微笑着应道:“多谢皇叔关心,如桐已经恢复好了,没什么大碍。” 袁辽宏点了点头,正色道:“下次你回来的时候,可一定得提前几天,别跟这次一样,昨天晚上的宴席,你到昨天早上才到,这样的话,你水土不服,身体不适,都没有一个恢复期。你要是提前几天来的话,哪怕是又水土不服,好歹也会有一个恢复期能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不然的话,一道菜都没赶上,多可惜啊。” 除了江烈和袁南儿,其他人都不知晓袁如桐的身体不适是剧情需要,所以袁辽宏的关怀是合情合理的。 “多谢皇叔,如桐明白。这次确实是有点遗憾,下次我一定会吸取教训的。”袁如桐礼貌地回应道。 袁辽宏欣慰地微笑道:“嫁出去这么多年了,你才难得回来这么一趟,应该不着急走吧?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待几天,也让你的皇子公主们跟我的外孙们多培养培养感情。好说歹说是表兄弟,不趁着这个机会多一起玩玩的话,过几年重逢,也只会是陌生人。” 袁如桐笑道:“皇叔,放心啦,我既然回来了,就肯定会多待几天的。皇上……就是我孩子的父皇,他也早就跟我说了,难得回一趟娘家,就得玩尽兴了再回去。” 袁辽宏爽朗地笑道:“这就对了,肯定是得玩尽兴的。神狮城里到处都有狮城军,安全的问题你不必担心,想玩什么你就尽管玩,想要谁陪你也就尽管吩咐。当然了,我家这个驸马爷,可是没有太多闲工夫能陪你玩,他还得为后面的战事做准备。” “后面的战事?”袁如桐问道,“后面还有什么战事吗?” 江烈见状,便只好解释道:“皇上派我们狮炎军跟段大帅的狮贲军去攻打象湄,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让我们准备。” “打象湄?为什么要打象湄?”袁如桐不解地问道。好说歹说,袁如桐的婆家虬誓国是直接受到象湄国的侵略的,但连她都不理解为何要攻打象湄。 江烈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这是你大皇兄的意思,他想统一蚀骨大陆。照他的意思说,只要神狮夺取了象湄的政权,那么,蚀骨大陆就全是自家人了,整个蚀骨大陆基本上就都姓袁了。” 袁如桐撅了噘嘴,埋头吃起了饭:“算了,不管了,打仗的事我不懂,我不多问。” 整个午餐期间的气氛还算其乐融融,没太多消极情绪。江烈吃饱喝足之后,便与众人告辞,径直往狮炎军驻地去了。 ……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江烈刚从狮炎军驻地忙完一天的琐事,骑着骐墨奔向江府。 “驭!”江烈连忙勒马,怒骂道,“你是瞎子还是聋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要碰瓷?!” 一个黑衣人蓦地出现在了一个静谧的路口,拦住了江烈的去路,吓得江烈一阵手忙脚乱,所幸停住了马,否则就会酿成一起交通事故。对于这种破坏交通秩序的人,江烈从不惯着,见一个就骂一个,绝不心慈手软。 那黑衣人扯掉了漆黑的外衣,伸出了一只手:“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眼前此人身着一身红袍,面戴红面纱,脑后束着一条乌黑的长辫,面纱之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显而易见,此人便是龙琪。 “龙琪?!你还活着,太好了!”江烈露出了笑容,左顾右盼一阵,“要说话的话,咱们得借一步说话。” 毕竟神狮城是一个不夜城,虽然此时是深夜,但路上依然有零零散散的行人。江烈总觉得龙琪的这一身行头过于引人注目,为了避免无妄之灾,江烈便将龙琪带到了一家小巷里的小面馆。 为了不让面馆里的人轻易认出自己是军官,江烈在路上便卸掉了一身甲胄装进了鳞玉镯里,又从鳞玉镯里翻出了一身常服换上。M.biQuge.biZ 江烈将骐墨扔在了巷口,让它自己休息,然后领着龙琪进入了面馆。 “两位客官,里边请来!”面馆的掌柜热情洋溢地邀请二人入座,笑吟吟地问道,“两位客官看看要吃些什么?” 这种偏僻的小面馆里只有三张桌子,装不下几个客人,做的是小本生意,薄利多销,此时的店里也没有其他的客人。掌柜的也不会另外请伙计,一个人就把面馆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头路都给独揽了。 江烈向龙琪使了个眼色:“要吃什么,你点吧。这顿我请客,你就千万不要客气了。” 龙琪向江烈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江烈登时想起了龙琪的那句话——“我不敢讲话……但我不会低头。” 如今的龙琪不会轻易开口讲话,尤其是在面馆掌柜这种十足的陌生人面前,她只会秉持着言多必失的原则。 既然如此,江烈便只好替龙琪做主了,但他不知晓龙琪的口味喜好,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盯着龙琪脸上的红面纱绞尽脑汁,突然又灵光一闪:“掌柜的,你们这儿有拌面吗?” “拌面?有啊,这太有了!”面馆掌柜保持着微笑应道。 江烈说着便仔细形容了起来:“就是把煮熟的面条,沥干水,装进盘子里或者碗里,加入花生酱或者番茄酱,然后搅拌均匀,让面条都能均匀地沾染上酱汁。可以的话,再加上两片烫过的菜叶。你们的拌面,是这样的吧?” 那面馆掌柜挠了挠头,笑道:“客官,小店的拌面呢,跟您描述的应该……应该……差不多。只不过吧,您说的酱,我们是没有的。不过,小店有酱油,有醋,有辣椒酱,有蛋黄酱。我们一般是用这些酱汁拌的。” “没鱼虾也好。就看贵店怎么做了,我们要两份拌面。”江烈微笑道。 “得嘞!客官请稍等!”那掌柜说着便到灶间忙活起来了。 龙琪眯了眯眼:“可恶啊……你竟然……拿我半面大将军的名号点菜……” 江烈嘻嘻一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希望你想吃什么,你就尽管点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头的蛔虫,我哪里晓得你喜欢吃什么?也不只是我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我也不晓得我自己喜欢吃什么。这不是刚好看到了你这条红面纱嘛,这不是刚好就想到了你叫半面大将军嘛,这不是刚好半面跟拌面是同音嘛。所以,拌面这两个字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拌面。” 龙琪使了个白眼,又伸出了一只如霜赛雪的纤细白手:“可恶啊,你快把我的东西还我。” 江烈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当然知晓龙琪的半面箸在自己的鳞玉镯里,但还是选择明知故问:“你的东西?你的什么东西?我需要还你什么东西?我欠你钱了吗?好像也没有吧?” “可恶啊……你……”龙琪顺势抬起手,怒指着江烈,“你都要请我吃面了……还不把我的半面箸还我……没有半面箸,你让我怎么吃拌面?用手抓吗?” 笔趣鸽 第四百零六章 面馆交谈 江烈用手指头敲了敲桌上装着筷子的小木桶:“人家不是给你准备了筷子了吗?人家敢开这间面馆,还能让你用手抓面吃了?” 说着,江烈就从那小木桶里取出了一双木筷子递给了龙琪。 龙琪接过那双筷子,直接拍在了桌上,露出的上半张脸逐渐变红:“我……可恶啊……我只用我的半面箸……” 江烈打趣道:“你还挺挑剔的啊。挑食的人是不罕见,但像你这种挑餐具的,果真是天下独此一家。” 龙琪怒目圆睁,愤愤不平道:“你……你……到底还不还?” “别着急嘛,咱们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好说歹说,这不得嘘寒问暖一下?要不然多不像话啊?”江烈惫懒地笑了几声,又正色道,“你上回受了伤,情况如何?” 龙琪摇了摇头道:“不太如何。死是没死,但……可恶啊……那个臭老头……自那之后的好几天,我的胸口时不时就会一阵一阵地痛。我会喘不上气,我会冒冷汗,我会忽冷忽热。还好,我当时有穿我的战甲,所以没有受到百分百的伤害。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江烈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现在还会有阵痛吗?还会喘不上气,还会忽冷忽热之类的那些症状吗?” 龙琪摇头道:“现在不会了,两个月过去了,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能飞能打了,所以……我要来拿回我的东西。” 江烈思忖道:“对龙琪来说,上次的负伤确实是无妄之灾,毕竟人家确实只是想蹭个饭,倒是老龟去找茬儿,非得要大干一场,非得要把人家往死里打。老龟是死鸭子嘴硬,不可能认错的,也不可能赔礼道歉的。哎,看来,我只能用龙琪的半面箸来作为一点心意来作为补偿了。虽然这半面箸本来就是她的,但被我缴获了,也可以算是我的。” 于是,江烈微笑道:“恢复了就好,但愿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你要拿回你的东西,我可以还给你,但是……我有个……嗯……怎么说呢,就是有个请求,不晓得你能不能答应。” 龙琪的脸逐渐褪回雪白色,语气也变得友好:“你有什么请求,就先说吧。”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的请求吧,其实吧,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我希望你能够对老龟不计前嫌,虽然他伤害过你,但我还是希望你别再记仇,别想着复仇。” 龙琪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是否答应江烈的请求:“那个龟龙,究竟是个什么来历。龙薇有听说过他,但是也并没有太了解。” 江烈讲解道:“他原本就是蚀骨大陆上的某一条不起眼的小溪流里的一只草龟,八百多年前,西海龙宫要修缮,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你们西海龙族就来蚀骨大陆抓了许多水里游的动物去西海,并让他们都拥有了人形,让他们建造新龙宫。不过,那个时候你们龙族把这些劳动力都视为奴隶,可以说是虐待他们,那些奴隶也死了不少。而老龟是比较有反抗精神的,他渴望自由,渴望逃离那片西海……哦不,准确地说,是逃离那片苦海。” “客官,您的两份拌面来喽!请慢用!”面馆掌柜端来了两盘热气腾腾的拌面,将其中一盘摆在了江烈的面前,将另外一盘摆在了龙琪的面前。 “谢谢。”江烈抽出一双筷子,端详了一番桌上的拌面——白白的瓷盘上装着黄黄的面条,黄黄的面条上沾着黑黑的酱汁,黑黑的酱汁散发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奇特气味,酸中带辣,辣中带咸,咸中又带有些许甘甜的清香。 龙琪又伸出了手,向江烈讨要半面箸。 江烈将右手伸入左袖中,正要将半面箸取出,却意识到了不对劲,便苦笑道:“这个……龙琪啊,不得不说,有点尴尬。” 龙琪蹙眉问道:“怎么尴尬了?” 江烈苦笑着将半面箸塞回了鳞玉镯中,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道:“我拿走你的那个半面箸的时候,那两根棍子是比较长的那个状态,但是你现在是要用半面箸吃面,不是当兵器使,而是当筷子使,肯定是需要比较短的那个状态。我也不晓得你的那个咒语,不晓得如何把那两根大长铁棍子变短。这会儿在这里把那两根大长铁棍子拿出来的话,好像……好像是不太妥当吧?” 龙琪倒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拍了拍额头,又无可奈何地拾起被自己拍在桌上的那双筷子,用那双筷子夹起了几根面条,又揭开自己的红面纱,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面条:“算了,凑合着吃吧。吃完你再还我。” 江烈微微一笑,也夹起拌面,趁热吃了一大口,登时被五味杂陈的这一口拌面冲得面目狰狞。这拌面的味道不能说难吃,但就是与江烈想象的大相径庭,品尝起来的感觉奇奇怪怪,但多吃两口便适应了它的滋味。 即便如此,江烈还是在内心暗暗起誓,自己有空的时候一定要研制出有沙县味道的新款拌面,至少要有够味的花生酱。 一边吃着拌面,江烈一边继续讲述老龟的历史:“凭借老龟当时的力量,想要逃离那片苦海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其实要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也并不难,只需要吞一颗龙珠,就能拥有你们龙族的力量。当然了,这说说容易,做起来难。还好,老龟机灵,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趁着当时的老龙王去世,他埋伏在了老龙王的棺材里,从老龙王的尸体里挖出了龙珠,然后吞下龙珠,变成了龟龙,逃出了西海。” 龙琪听得津津有味,问道:“然后呢?应该有追兵吧?” “追兵当然有,那太有了。”江烈续道,“老龟逃到了蚀骨大陆,一直都在逃命,一直在跟龙族的追兵斗智斗勇,打退了一批又一批的龙族杀手,在蚀骨大陆上活了七百多年,龙族也追杀了他七百多年。直到几十年前,老龟第一次败北,高空坠落,身负重伤,半死不活,体内的龙珠也碎裂了。龙族的所有追兵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也没有搜寻尸体。但是这老龟命硬啊,愣是被世外高人给救活了,然后就苟活在了神狮国。” 龙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出现在你女儿的生日宴上?而且,看他那架势,好像地位不低啊。而且,你不是说他的龙珠碎裂了吗?那他怎么还能使出那么强的本事?” 江烈叹了口气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吧。我在来神狮城之前,是一直在狮北的江家庄的,老龟也是在江家庄的。当年,江家庄被土匪烧了,整个江家庄就剩我俩活了下来,我们就相依为命来到了神狮城,他也就一直住在我家,所以他地位不低。至于他的龙珠,是被我给修好了。” 龙琪疑惑道:“修好了?这还能修的?怎么修?” 江烈解释道:“修是不难修,就用祝融之火烤一烤,那些碎片就会重新融为一体了,那颗龙珠就算修复好了,他的力量也就回来了。” 龙琪嘴角微微上扬:“我算是明白了,难怪那个糟老头子对龙族恨之入骨,换做是我,大概也会像他这样。不过,无论如何,你得帮我转告一下,把话说清楚了,我跟龙薇都是不再为龙族卖命的,我能够理解他跟龙族的血海深仇,但是我跟龙薇不是他的仇人。” “我早就跟他这样说过了,他……他也是懂的,他也后悔伤了你,他也知道那只是一时冲动,只不过,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所以我才说,希望你不要记仇,不要再跟他计较。”江烈说着便将盘中的拌面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龙琪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度量?记仇?那不是我的作风。我喜欢强大的对手,我也喜欢跟强者交手,虽然不喜欢失败的滋味,也不喜欢受伤的感觉,但是,失败和受伤能够让我长记性,能够让我找出自己的不足。败在你手下之后,我就知道了,人类是不容小觑的。被老龟打伤之后,我也知道了,人不可貌相,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糟老头子,也有可能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所以,我作为半面大将军,也不是天下无敌,还是有许多弱点,还是有许多值得改正、值得改进的。” 说着,龙琪也吃完了自己盘中的拌面。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大将军之风,这就是大将军的度量。我很庆幸,你当时懂得装死,没有惨死在我手下。你当时要是没装死的话,你大概也打不过我。像你这样的奇女子,要是就那么死了,那未免是太过于可惜了。我也得庆幸,我舍不得下杀手,饶了你一命,才有机会结识你。” 龙琪拿手绢擦了擦嘴,又戴上了红面纱:“行了,你快别说了。哪壶不开你非得提哪壶,就好像故意要提醒我欠你一命。你放心,我一直记得,我欠你一条命的。” 笔趣鸽 第四百零七章 星火联军启程 “别讲这些什么欠不欠的,反正这顿拌面是我请了,你先到外头等着吧。”江烈说着便起身跟掌柜算清了钱,然后离开了面馆。 龙琪在昏暗的巷子里东张西望了一阵,伸出了一只手:“拿来吧,没人看见的。然后我就要回碧礼去了。” 江烈确认了安全后,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半面箸交给了龙琪。 龙琪接过半面箸,立马念动真言,将修长的半面箸变成了筷子的粗细大小,收入了怀中,并向江烈抱拳道:“我走了,后会有期。” 江烈也礼貌性地回了礼:“后会有期!”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昇凡七年冬天,狮炎军和狮贲军组成的星火联军已经到了袁国采规定的半年的备战期限,这天一早,星火联军便浩浩荡荡地从神狮城南门启程,向象湄国开拔。 星火联军抵达了神狮国南疆,由于并不着急进攻,所以星火联军便先在此地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在星火联军的总部营帐里,江烈和段啸冬组织所有的将军开启作战会议。 段啸冬率先开口道:“咱们星火联军没有选出一个最高的主帅,并不是因为我跟江大帅互相推辞,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咱们倘若全军同时发动进攻,就形成一种人多粥少的局面,会导致许多部队没事干,无法发挥咱们充分的实力。为了发挥咱们在人数上的优势,咱们就不能大规模地全军出击,必须化整为零!” 江烈点了点头道:“对,根据我和段大帅的初步谋划,咱们星火联军首先兵分两路,就是按照合并联军之前的配置,段大帅带狮贲军,我带狮炎军,分别从东西两路进攻。兵分两路只是第一步,东西两路军还得继续分,像我们狮炎军就可以继续分为甲军、乙军、丙军和玳山分军。再下一级的,是否还要分,就看各级将军的战略了。反正,咱们打仗得机灵着点,他们人少的时候,咱们就没必要去太多人,他们人多的时候,咱们就可以适当增援一些人。这个是灵活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段啸冬点头道:“没错,其实打仗没什么难的,狮贲军的都跟我摸爬滚打了好多年了,狮炎军的也跟江大帅打了不少仗。我早就派人打听过了,象湄国现在的国防力量真的是差到家了,那些什么守边疆的,守城的,尽是一些老弱病残。为什么?他们打虬誓的时候,伤亡太多人了。而且,签投降文书的时候,咱们江大帅又狮子大开口,几乎是要榨干了象湄国的国库。缺人又缺钱,他们拿什么跟咱们打,他们只能跟咱们拼命。”biquge.biz “但是无论他们要怎么打,要怎么拼,咱们肯定是不跟他们拼命的。”江烈正色道,“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相信这场战役,并没有谁是真的想打,只不过军令如山,咱们不得不来。既然来了,那就来呗,咱们的目标特别简单,就是生擒象湄皇帝,夺取象湄政权,就是这么简单。沿途的象军,都是无关紧要的,咱们只要是能够绕着走的,就尽可能绕着走。” “当然了,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是想绕着走就能绕着走的,实在绕不了的,咱们就劝降!这是苗将军最擅长的,有需要的可以咨询苗将军,跟苗将军学几招。他们要是宁死不降,那咱们没办法,只能打,但不能真打,但也不是假打。”段啸冬接着江烈的话补充道。 狮贲甲军总将何毅霆提问道:“大帅,弟兄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叫真打,什么叫假打。不能真打,又不能假打,这是比较令人迷糊的,这可得解释清楚。” 江烈微笑道:“我来解释。不能真打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不要他们的命,尽可能就是把他们打趴下,可以打断他们的腿,可以打断他们的胳膊,但不能砍断他们的脖子。这就叫不能真打。至于不能假打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也不是佯攻,不是打完就跑,而是要突破防线,所以有遇到比较硬气的,该下杀手也别手下留情,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段啸冬连连点头道:“江大帅把咱们的战略讲得特别清楚了,咱们名义上是来打仗,但其实就是一场千里奔袭,目标就是象湄京城,目标就是象湄皇帝。沿途的守军,只是咱们不得不突破的一些必经之路。而且,还有一点尤其重要的,事先就强调过无数次了,请江大帅再次强调一下。” 江烈点头道:“诚严忠毅,苍生第一。按照皇上的说法,咱们打象湄,是让象湄的百姓脱离苦海,让他们生活在神狮的庇护之下,让他们过得安居乐业。在此之前,至少不能让象湄人觉得神狮人是坏人,不能让他们仇视神狮人,得让他们喜欢神狮人。对付老百姓,绝对不能骂人,绝对不能打人,更不能杀人。哪怕是蹭人家的饭,这都是不允许的!我得把狮炎军的规矩普及到整个星火联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而且,有机会的话,咱们得助人为乐,比如说,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小弟弟找飞到屋顶的风筝。” 段啸冬微微一笑道:“江大帅说得非常通俗易懂,没错,就是这样,民心所向的军队才是百战不殆的。好说歹说,咱们是来到了人家象湄人的地盘,不能跟土匪强盗一样,咱们得跟客人一样,跟回老婆娘家的女婿一样,要小心翼翼,要尊老爱幼,要让象湄人心悦诚服地接受神狮的统治!” 江烈从腰间抽出了平雪剑,平举到了胸前:“各位将军务必将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要保证咱们星火联军的每一个人都不违抗军令,都不违背战略。如有违抗军令者,必须严惩不贷,必须军法处置!哪怕是随口骂了象湄百姓一句,都得让他去跟人家诚心诚意地当面道歉,情节严重的,先斩后奏,一定不能含糊。军法是一视同仁的,将军士兵都是一样的道理,将军更要做好带头作用!” “只要军纪严明,只要军法森严,按照咱们制订了半年的作战计划,凭借咱们筹备了半年的战略物资,从现在算起,半年之内,咱们星火联军的所有部队都得在象湄京城胜利会师,共同见证神狮国旗在象湄皇宫里升起。”段啸冬朗声道,“诸君有没有信心!” “有!”众将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江烈收剑入鞘,一本正经道:“所有人,都得给我平平安安!必胜局,别给我随随便便出现什么伤亡。咱们规定好,以分军为单位,胜利会师之时,哪个分军的人少最多,哪个总将就受罚,至于受什么罚,再议。好了,散会!这两天先好好休息,该睡觉睡觉,该吃吃,该喝喝,两天之后,继续启程!” 当日晚饭过后,江烈来到狮炎甲军的营帐找到了袁国枭。 “末将袁国枭参见大帅!”袁国枭见江烈进来,连忙起身行了军礼,“大帅还没休息呢。” 江烈回了一礼,便伸手示意袁国枭坐下。 袁国枭则是走到了一边的茶几旁,请江烈坐到了茶几边上的交椅上,然后自己捣鼓起了茶具。 江烈微笑道:“虽然说,你来到狮炎军也好久了,但这是咱们第一次真正合作,真正要上战场。很久之前,我就想单独跟你谈谈了,但是又感觉为时尚早,我觉得吧,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好时机,所以就来打扰你了。” 袁国枭迅速泡好了茶,将一杯热茶递给了江烈,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能特意来找我泡茶,这才显示出了你的责任感。” 江烈抿了一口热茶,笑道:“什么责任不责任的,这就是应该的。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反正这里头就咱们俩人,咱们没必要太客气,就是跟闲聊一样。战局即将打响,心里头是什么感受?” “说实话?”袁国枭端着茶杯,嘴角上扬道。 “废话!”江烈咧嘴笑道,“我肯定是想听你说实话啊,难不成我还特意过来一趟,就只为了听你说谎话?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袁国枭笑道:“那就好,我也是喜欢说实话。不过吧,你也知道,实话不是在什么场合都能随便说的,现在这个场合正好适合说实话。你很喜欢说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实话,我就不想打这场仗,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也不想打,很多人都不想打。” 江烈摆了摆手:“这是实话,但也是废话。你讲点别的。” “讲点别的?”袁国枭抿了一口茶,“讲点别的也容易,我就谈谈我对这场仗的个人看法。我觉得,皇上的心已经变了。” “变了?此话怎讲?”江烈登时提起了兴趣。 袁国枭正色道:“皇上是我亲皇兄,虽然我是老七,他是老大,但我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我可以肯定,他的心已经变了,至少跟前几年不太一样了。从咱们神狮国内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皇上登基之后的这几年,治国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吧,就冲着他要发动这场所谓的圣战,我就知道了,他的心已经变了,而且就像发霉的茶叶,不可逆转,只可能往坏的方向发展。” 笔趣鸽 第四百零八章 解散风声 江烈的嘴角微微上扬,又抿了一口茶:“那就是心变坏了呗,展开说说。” 袁国枭叹了口气道:“自打我记事起,皇上就是太子了,他是唯一的储君,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未来的皇上。小时候,我就听他讲过,等他当了皇帝,他就要让全国的老百姓都过上幸福的日子,让神狮国成为蚀骨大陆上最强的国家,没有人能够欺负咱们。他当皇帝之后,也确实做到了,神狮国确实有一直在变好,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有滋有味。但是……他变了,他要穷兵黩武,发动侵略性的战争。很明显,他不想做神狮国的皇帝了,他想做蚀骨大陆的大王。” 江烈端着茶杯,保持着一丝微笑:“这是可以说的吗?” 袁国枭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老话不是说了吗?天高皇帝远,皇帝离咱们那么远,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我之前在东境掌兵的时候,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皇上也听不见,怕啥?皇上现在也是,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谏言,只会我行我素,只会一意孤行,什么朝会都只是形式,说话真正有用的也就只有杨能言。还叫啥众言殿啊?那里早就是一言堂了!” 江烈的内心登时涌出了一股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袁将军,你真的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啊!你所说的也都是我的心里话!只不过,我毕竟是个臣子,不太敢肆意妄言。” “这有什么要紧的,反正皇上已经对你有点意见了。意见再多点又何妨?”袁国枭冷笑一声道,“我听说,皇上在担心咱们狮炎军拉山头。他觉得你有想做军阀的趋势。” 江烈立马抖擞了精神,全神贯注了起来,想起了在江亚莉和江亚莎周岁生日的那天晚上,袁国采说过的话——“狮炎军是神狮军团的,神狮军团是属于神狮皇室的。虽然你是狮炎军大帅,但狮炎军并不是你家的。你麾下的将士都是朕的臣子,而不是你手下的部曲,他们的粮饷俸禄也都是朝廷给的,不是你养的。这点重要的思想一定得到位,千万不能让狮炎军沾染上任何江湖习气或者匪寇之气,千万不能拉帮结派,千万不能拉山头。” 袁国采还叮嘱过——“现在是昇凡七年,不是羿衷年间。有些事情,先帝或许可以惯着你,但朕,没那么好脾气,不一定能够惯着你。” 江烈重新回味了袁国采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皇上是有跟我说过,他跟我嘱咐好了,千万不能在狮炎军拉帮结派,千万不能拉山头。” “他就是担心你造反,因为你立的战功太多了,咱们狮炎军的战绩太辉煌了,他觉得你功高盖主,会容易滋生自立为王的念头,而且你的本事又比别人都大。你要是带着狮炎军造反了,他的皇位就极有可能不保了。不过我不晓得他在担心什么,日子要是过得舒坦,谁不想做良民?谁会愿意造反呢?”袁国枭说着便冷笑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担心又能怎么样呢?他能把咱们狮炎军怎么样吗?”江烈喝着茶,不以为意道。 袁国枭又给自己的茶杯和江烈的茶杯中都倒满了茶:“他还真能把咱们怎么样。据可靠情报,皇上有解散神狮军团的意愿。” “解散神狮军团?”江烈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骚操作?羿衷爷好不容易一手组建起来的神狮军团,经过几十年的发酵,发展到如今的壮大规模,他凭什么解散?” 袁国枭解释道:“我觉得,只要打下了象湄,神狮军团就离解散不远了。他在表面上可以说的原因很简单,就说蚀骨大陆已然基本统一,蚀骨大陆上大概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战事,为了节省军费开支,就把神狮军团给解散了。背后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害怕各军拉山头,担心神狮军团各军会形成发动势力,所以就要把这些集中的兵力都分散开来。” 江烈疑虑道:“解散之后,神狮军团数以万计的将士该何去何从?你有王位,我有爵位,没了神狮军团的这笔俸禄,咱俩还不至于饿死,但是其他底层的士兵们呢?难道要让他们回各自老家去干老头路吗?原本种田的继续种田,原本打猎的继续打猎?” 袁国枭摇了摇头道:“解散神狮军团,并不是把神狮军团的这些将士赶回各自的老家,而是取消编制,取消番号。神狮军团的所有人依然为神狮朝廷效力,只不过再有没有狮炎军的番号,也没有狮炎军大帅,狮炎军各部就都拆开打散,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去驻守。” 江烈轻轻地点了点头:“通过削弱兵权,来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力……这是杯酒释兵权?要把好端端的一个神狮军团搞得四分五裂,这不是更容易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拉山头吗?” 袁国枭摇了摇手指:“你想得到的,皇上自然也想得到。举个例子,比如说皇上派你去某个县城做县太爷,让你管一个县,给你五百人的兵力。这五百人可能是原狮翼军的,也可能是原狮贲军的,也可能是原狮城军的。你可以拉山头,但皇上不怕,就一个县,就五百人,皇上可不怕你能靠这五百人掀起什么惊涛骇浪。一个县的五百人拉个山头,皇上不会有任何顾虑,他担心的是狮炎军拉一个山头,狮贲军拉一个山头,这才是他所认为的隐患。” 江烈抿了一口茶,又抿了抿唇:“照这么说,哪怕一个县拉一个山头也不会影响到朝廷的统治力。不过,他就不担心这样会形成军阀割据吗?就按照你举的这个例子,我就靠着我这五百人,我要直接造反打到神狮城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是我可以蚕食周边的郡县,一步步扩张自己的领域,扩大自己的势力,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别人也可以这样做,然后就会形成军阀混战,国也不泰,民也不安。” “军阀割据,只要没有形成足够大的势力,影响的只是地方民生,对皇权的影响微乎其微。你也说了,真要割据一方,是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一蹴而就的。皇上只需要密切关注着地方动态,趁各方势力的发展还不够庞大的时候,就先派兵来清剿,想要割据的军阀就难以兴风作浪。”袁国枭正色解释道。 江烈不以为然道:“倘若各地同时举兵,开启混战模式,皇上又能有多少兵马能派出来清剿?哪怕有,又清剿得完吗?” 袁国枭纠正道:“大帅此言差矣。军阀混战反而是皇上喜闻乐见的。有反骨的人,想造反的人,早晚会造反,军阀混战的话,就是一群早晚会造反的人鹬蚌相争,自相残杀,他就可以优哉游哉地坐山观虎斗,让这些反贼与反贼互相消耗。还是举个例子,比如说你江大帅和段大帅都想造反,倘若没有削了你们的兵权,可能就是狮炎军全军攻打神狮城,或者狮贲军全军攻打神狮城,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倘若让你们成了一方军阀,你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就难免自相残杀,然后两败俱伤,皇上就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话,哪怕江山破碎,至少社稷还在。皇上做了四十年的储君,做了七年的皇帝,他可不是傻子,他可精明着呢。” 江烈也不代表承认袁国采着实精明,毕竟袁国采与优伶教合谋派遣柯霖铃这个红颜杀手成功地谋杀掉了袁辽宸之后,将黑锅完全甩给了优伶教和柯霖铃,自己则把一切嫌疑都撇得一干二净,这么多年以来,让江烈明知真相却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能够指证袁国采的卑劣罪行。 “皇上确实精明啊,但我怎么感觉他可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江烈含了一口茶,品味良久才将其咽下,“或许本来就没有谁有造反的心思,但是他削了咱们的兵权,让咱们从大帅将军变成什么县令太守?这反而可能会逼人造反吧?” 袁国枭似笑非笑道:“拭目以待吧,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皇宫里有的是我的眼线,到我手上的情报都是货真价实的。我说皇上要解散神狮军团,那就不是开玩笑的。至于后续会如何发展,咱们这会儿也预料不了太多。至少,咱们心里都应该有个数,就是皇上并没有特别信任咱们,并没有真正把咱们当成军队,而是把咱们当成潜在的反贼威胁。” 江烈微微一笑道:“袁将军,你也不简单啊!其实,我原本以为你是皇上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眼线,没想到,我以为的跟现实是反过来的。倒是你在皇上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啊?” 袁国枭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不少我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而是皇上身边有许多人本来就是跟我一伙儿的。我好歹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小时候人缘就不错,很多人都跟我感情很好。” 笔趣鸽 第四百零九章 白旗校尉 “既然如此,那就是只能拭目以待了,静观其变。当务之急还是眼下的战事。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远征他国之战,怎么样,会紧张吗?”江烈言归正传道。 袁国枭微笑道:“能有什么紧张的?准备了大半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准备得如此充分,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地方吗?反正战略十分明确,跟着战略执行就对了。当然了,这场仗比较特殊,咱们名为打仗,却不能轻易杀敌,这是我从未遇过的情况。或许这也是一种考验吧。” 江烈苦笑道:“这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哎,这本来就是皇上在为难人啊,让我们来打这种仗,让咱们伤透了脑筋啊。既然不紧张,那么你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吧。” 袁国枭斩钉截铁道:“保证完成任务。” 江烈欣慰地笑道:“那就行,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要交代了,反正一切就按照说好的进行。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大帅慢走!”袁国枭说着便起身相送。 两天之后,星火联军便兵分多路,开始突破象湄国北疆的防线。 神狮国的南疆与象湄国的北疆的分界线是一条东西走向的长河,此河作为两国分界,名副其实,名为狮象河。河岸边都是绿草如茵,河流并不算宽,也并不算深,水流也并不会多湍急。战马可以直接趟过河,骑兵要过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没有战马的步兵,只要能够掌握猴帮绝学金猴水上飞,过河也是易如反掌的。 然而金猴水上飞却不似金猴霹雳腿那般容易掌握,此招极其依赖天赋,像江烈这样能够熟练掌握金猴水上飞的只是少数,大多数的凡人是永远都无法完全学会金猴水上飞的。 金猴水上飞还有一个特点,要掌握必须要有超凡脱俗的天赋,但要入门习点皮毛却并不会太难。由于狮象河的客观条件并不苛刻,所以入门级别的金猴水上飞要过河就是绰绰有余的。 按照经典的一教十,十教百,百教千的方法,在半年的备战时间里,星火联军的每个人都已经学会了金猴水上飞的皮毛,所以无论是否有战马,每个人都能够独善其身地过河。 江烈亲自带着狮炎军先锋牙和狮炎甲军的部分部队作为一路人马,在这天下午抵达了狮象河北岸。 “段校尉,望远镜。”江烈勒马停步,伸出了一只手。 段彪连忙找出那支经典的单筒望远镜,并递给了江烈。 通过望远镜,江烈望向了对岸,作为象湄国北疆的对岸有诸多营寨,明显是象湄北疆边军的驻地。 这个驻地的营寨驻扎得较为分散,并没有箭楼、城楼之类的制高点,只是一个较为原始的陆地军营。残破不堪的象湄国旗三三两两地飘扬着,站岗放哨的士兵像散兵游勇一般分布得零零碎碎。江烈虽然看不清每个士兵的面部表情,却能通过体态轻易看出这些士兵的精神状态有些许萎靡不振。 江烈缓缓放下望远镜,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们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丝毫没有察觉。虽然他们应该是镇守边疆的边军,但我就冲着他们那走路的姿势都看不出半点斗志。传我命令,辎重先放着,所有人,悄悄地过河,直击象军驻地。切记,非必要不杀人!” 说话间,江烈便身先士卒,手持灭扬斧,策马冲进了狮象河。 骐墨毫不胆怯,果断扎进了河里,在河里依然健步如飞,一眨眼的工夫就冲上了对岸。 江烈策马上岸,直接跨越了鹿角,冲进了驻地,朗声大喊道:“神狮星火联军在此,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紧接着,江烈率领的将士们也都闯进了驻地,都吆喝出了盛气凌人的气势。 “神狮人?”一名象军士兵立马丢掉了手中的砍刀,举起了双手,面对着江烈,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之情,“我愿投降,我愿投降!我愿向神狮大爷投降!” 此举着实出乎了江烈的意料——当年在虬誓国与象军鏖战了一年有余,除了别有意图的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以外,江烈还从未见过一个主动投降的象湄人。如今才刚刚闯入对方驻地,就立马有人缴械投降。其中莫非有诈? “我也投降!” “投降!投降!” “俺也一样!” …… 这个驻地里的象湄人都纷纷举起了双手,各自高喊着愿意投降。 段彪也犯了迷糊,疑窦丛生,缓缓策马来到了江烈旁边,蹙眉道:“大帅,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是象湄国吗?象湄人还能这么果断地投降了?这该不会是什么阴谋吧?” 江烈镇定自若,朗声道:“你们的番号是什么?你们这里最大的军官是谁?在哪里?把你们最大的军官叫过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军官模样的中年男子举着双手走到了江烈面前五步远的位置。 “象湄帝国北疆边军白旗校尉参见神狮大爷!”那军官的双腿打着寒战,两排牙齿也不停地在互相击打。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你说你叫啥?白旗校尉?我以为潇洒飞烟大将军已经是最离谱的封号了,没想到还有比潇洒飞烟大将军更离谱的?白旗校尉是什么碗糕?专门举白旗的吗?真是人如其名啊!举白旗象征着投降,我们这一来,你这个白旗校尉就带头投降了,难怪了。” 那白旗校尉摇了摇头,立马解释道:“神狮大爷,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是白旗校尉,不是因为我喜欢投降,而是因为我麾下的部队就叫白旗,我是白旗的最高军官校尉。我们象湄帝国北疆边军的番号是以旗为单位的,用不同的颜色作为区分,有红旗,有黄旗,有紫旗,有黑旗,有绿旗,有蓝旗,我们这边就是白旗,所以我就是白旗校尉了。” “原来如此。”江烈明白了白旗校尉这个名号的由来后,问道,“白旗校尉,我问你,为什么我们一来,还没有任何动作,你们就这么果断,这么毫不犹豫地选择投降?这跟我印象中的象湄人可是大相径庭啊。我当年在虬誓国跟你们象湄军对付了一年多,你们象湄的军人,要是打了败仗,要么就是撤退跑路,要么就是视死如归,根本没有投降的这种选项。你们这样齐刷刷地投降,属实是给我整不会了,你能帮我解惑一下吗?” 那白旗校尉应道:“既然这位大爷在虬誓国跟我们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交过手,想必这位大爷是神狮军团狮炎军的了。自打我们象湄在虬誓吃了亏,血本无归,还赔光了家底,全象湄的人都知道,神狮人不好惹,尤其是神狮军团狮炎军,那完全就是惹不起的,惹不得的!尤其是狮炎军的那个大帅,姓江的,好像是叫江烈,反正就是那个江大帅,那可不是人啊,他是神仙啊!我们凡人哪有跟神仙抗衡的本事啊?这位大爷大概也是认识江大帅的,江大帅的神通有多么广大,你们肯定是比我们更了解的。”???.BiQuGe.Biz 江烈微微一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江烈?” 那白旗校尉登时瞪大了双眼:“这位大爷就是江大帅?!在下有眼无珠,竟然没认出大爷就是江大帅!江大帅,全象湄的人都服您!我们都知道,跟江大帅对着干,不会有好果子吃!就像您刚才说的潇洒飞烟大将军,简大将军可是象湄的一号大人物啊!就因为他杀了贵军的一位将军,连简大将军这种大人物的脑袋都能被江大帅割下来挂在城楼上。我们这种底层的小将小校小兵,跟简大将军可差得远了,要是惹了贵军,岂不是得死得更惨?” 江烈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跟我们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不如放弃反抗,选择投降,还能获得一条生路,是这样吧?” “对!对!就是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抗是没有意义的,投降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最好的出路!”那白旗校尉郑重其事道,“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有家室的,我们跟你们打的话,死路一条,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得连累我们的家人,那可就不值当了啊!这些倒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早就不想为象湄皇帝卖命了啊!” 江烈登时眼前一亮,抖擞了精神:“你说什么?你说你们早就不想为象湄皇帝卖命了?此话怎讲?” 那白旗校尉应道:“我们这种镇守边疆的军队,本来的待遇就跟那些皇室嫡系的禁军没法比,甚至跟一些地方军也没法比。自从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从虬誓国战败归来,我们的待遇更是每况愈下!不瞒江大帅,我们北疆边军如今的境界,真的是吃不饱,穿不暖,也拿不到多少军饷,而且总是回不了家!象湄皇帝就这么对我们,我们还凭什么为他卖命干活?我们早就想反了他娘的,只不过没有那能力,如今江大帅驾到,我们可算就是有机会能够弃暗投明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章 胜利会师 “弃暗投明?我喜欢这个词,所以你们都愿意投靠我们神狮军团的麾下,帮我们办事了?”江烈问道。 那白旗校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们能够做到投降,但是……倘若让我们把刀口对准象湄人,那也是做不到的。虽然我们有反叛象湄皇帝的心思,但是也不可能就因此向同为象湄人的自己人大开杀戒。” 江烈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们星火联军来你们象湄国,本来就不是来大开杀戒的。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象湄国杀任何一个人,我们的战略就是以劝降为主,能劝降的就劝降,劝不了的,能硬闯就硬闯,非得打的,就打,但尽可能不伤人性命。我们不想给象湄百姓带来灾难,根据神狮昇凡皇帝的旨意,我们的目标就是直取京城,夺取政权。” 那白旗校尉喜笑颜开道:“是真的吗?”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道:“焉能有假?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太好了!”那白旗校尉兴高采烈道,“我们可以给贵军带路!我们都是在象湄国土生土长的,对我们象湄国的地形地貌,包括各地的兵力分布,我们都是了如指掌的。我们能够带你们选择最合适的进攻路线!能够让你们最快最高效地闯进京城!” 江烈登时心花怒放:“这简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啊!那你说说看,我们星火联军要是按照你们提供的路线去走,能否真的顺顺利利地闯进你们象湄京城,闯进京城里的象湄皇宫?” “能,绝对能!”那白旗校尉咧着嘴笑道,“现在我们象湄国的情况是这样的,不只是我们北疆边军有造反的心思,从中央禁军到各地的地方军,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愿意继续为象湄皇帝卖命了。要我说,象湄皇帝就是爱作!真的就是把好端端的一个国家作成现在这面目全非的模样!当年,听说有不少文武大臣都劝谏皇上,让他趁早投降,但他就是不要,他就是要硬拼,拼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才选择投降。而且,投降之后,哎……” 江烈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毕竟象湄国投降之后的惨状跟自己在投降文书上狮子大开口脱不了干系,但他向来认为自己的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是象湄国应当为侵略的行径付出的应有的代价。 “所以你觉得,你们象湄国的各地守军,看见我们都会像你们这样果断主动投降喽?”江烈问道。 那白旗校尉摇了摇头,应道:“我肯定没办法保证。有些军队可能还会比较死脑筋,可能还会选择负隅顽抗,但哪怕他们要负隅顽抗,终究也得被迫投降,毕竟贵军所向披靡,这是人尽皆知的。” 江烈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在有你们带路的情况下,我们多久能够抵达京城?” “我预计,大概两个月左右。”那白旗校尉应道。 江烈抿了抿嘴,正色道:“你拿一张象湄国的地图来,把各个方向的最佳路线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我好通知别路人马。” “是!在下遵命!”那白旗校尉说着便要领着江烈到营帐之中。 那白旗校尉三下五除二地就在一张象湄国地图上将星火联军各路人马的最佳进攻路线都画了个一清二楚。 江烈端详着那张地图,颇为满意,便唤来了段彪:“段校尉,挑几个细心的,把这张地图多临摹几张,再挑几个信差,把画有最佳路线的地图送到各路人马处。” “末将领命!”段彪说着便拿着那张地图离开了这个营帐。 江烈微笑道:“白旗校尉,我军还有些辎重在对岸没运过来,不知……” “没问题!”白旗校尉立马起身道,“在下这就去安排船只,这就去帮贵军搬运辎重!” 江烈目送着白旗校尉离开,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默默赞叹道:“真是会做人啊!比狗还听话啊!” 也正因如此,江烈也不由得在内心感慨道:“卖国贼真是祖国的悲哀,真是敌国的福音啊。想当年,那么多的伪军……那么多的二鬼子……当年我狮炎军总部遭遇夜袭,也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如今我也享受一下这种以象湄人对付象湄人的快感。” 然而,蚀骨大陆的四个国跟江烈前世的固有认知中的国又不是相同的概念了,蚀骨大陆的四个国更类似于战国。蚀骨大陆本就是一个整体,有四个国家反而是分裂割据的后果。完全可以将这四个国家理解为四个公司,所谓的背叛一个国家,所谓的投靠另一个国家其实就相当于跳槽。 就如同一代枭雄曹操,他手下的诸多谋臣武将原先都是在吕布、袁绍那边干的,他们投降于曹操,为曹操卖命,只是换个主公,并不能说是不忠诚的表现。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M.biQuge.biZ 所以,可以称白旗校尉这伙人是卖国贼,但他们绝对是聪明人,是懂得权衡利弊的。在当下的形势之下,依然对象湄国忠心耿耿的话,应该是一种愚忠的表现,是特别愚蠢的。推翻象湄皇帝的统治也是民心所向,他们投降于江烈,也只是顺水推舟。 不得不承认,在大多象湄军队选择不抵抗,选择投降的情况下,要想完成这场“圣战”,对于星火联军而言,果真是易如反掌。 数日之后,星火联军的各路人马都收到了画有最佳路线的地图,都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一路南下。 白旗校尉所言不虚,星火联军所到之处,象湄守军基本上都是果断投降,所过之城无不敞开大门,盛情迎接星火联军。 在象湄老百姓们的心目中,星火联军已然成为了一支能够推翻象湄皇帝昏庸无道的统治的义军,他们就指望着星火联军为他们带来崭新的幸福生活。 了解到了民心民意之后,江烈情不自禁地佩服起了袁国采,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袁国采选择发动这场“圣战”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决策。只不过,袁国采的意思就是用侵略战争的方式,用武力征服象湄。而星火联军则一致认为不应该大动干戈,应该避免正面交战。 合情合理的,星火联军并不是侵略者,而是象湄众生的救世主。 仅仅四十余日,星火联军便在象湄京城胜利会师了。 象湄京城的守军是皇家禁军,相较于地方军而言,会对皇室比较忠诚,不至于像地方军那样齐刷刷地缴械投降,但在见识了星火联军的厉害之后,也只能放弃了防御,被迫撤进了皇宫。 这天一早,星火联军已然占领了象湄京城的所有城门。江烈与段啸冬率领的主力部队将象湄皇宫的四面八方都包围得水泄不通。 皇宫的所有大门都紧闭着,大概是象湄皇帝下了死命令,所以皇宫里还在进行毫无意义的负隅顽抗。 “皇宫里的人听着,你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只有打开宫门,向我神狮星火联军投降!否则,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江烈声嘶力竭地在宫门外朗声大吼道。 “大帅,里头的人好像还是无动于衷啊,要怎么办?撞门吗?”段彪问道。 江烈摇了摇头道:“这皇宫是铜墙铁壁,撞门是吃力不讨好。再说了,这门这么漂亮,撞坏了多可惜啊?象湄的艺术文化可是蚀骨大陆的四国中顶尖的,这扇门明显就是一件宝贵的艺术品,咱不能轻易给它毁坏了。传我命令,轻功好的,能翻墙进去的,就直接翻墙进去。剩下的,轻功不太好的,有梯子的搭梯子,没梯子的叠罗汉,务必闯进皇宫,生擒象湄皇帝!” “末将遵命!”段彪说着便将命令传了下去。 江烈依然身先士卒,挥舞着灭扬斧,纵身一跃,施展开了轻功,飞跃了宫墙,并转换为了火神形态,悬浮在了半空中。 火神形态的江烈对于皇宫里的禁军而言是前所未见的,所以他们一见到空中的江烈,就犹如见到了妖怪,纷纷惊慌失措,魂飞魄散。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江烈朗声道,回声缭绕,响彻了整个象湄皇宫,“速速投降,否则,此处将被我夷为平地!你们将葬身于火海之中!” 紧接着,星火联军的将士们纷纷通过各种方式进入了皇宫,并从内部打开了宫门,让宫外的将士们如决堤之洪水一般涌入了宫中。 或许是因为星火联军来势汹汹,而且火神形态的江烈过于骇人,宫内最为忠心的皇家禁军也都放弃了抵抗。 江烈缓缓落地,落到了一个象湄军官的身边。 那军官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兵刃,看到眼眸中燃烧着烈焰的江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江烈严肃地问道:“你们的皇上,在哪里?” “皇……皇上……皇上在……在……在朝堂……”那军官眼神迷离地颤声道。 “朝堂在哪儿?”江烈又问道。 那军官抬起了一只颤抖着的胳膊,指向了身后:“在……在……那里……” 顺着那军官指引的方向,江烈倏地施展开了轻功,直冲向朝堂。 象湄皇宫的朝堂与神狮国的众言殿长得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门前的台阶上站满了介胄之士——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象湄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 江烈降落在了台阶之下,将灭扬斧杵在了地上,厉声喝道:“倘若不让路,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星火联军不想取任何人的性命!倘若你们还要负隅顽抗,那我就只能不客气的!识时务的,还不快快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还不快快把路让开!否则,你们将会死得特别惨!特别特别惨!”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一章 重逢郑致宾 台阶上的那些侍卫面面相觑,在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都是不知所措。 “江烈,真是冤家路窄啊!”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台阶上走下。 那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介胄之士,手持长剑,每一步都犹如带着一股疾风。 定睛一瞧,江烈终于认出了这个熟悉的故人:“原来是你啊!郑大元帅,好久不见!” 走下台阶的那人正是曾经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的大元帅郑致宾。几年不见,郑致宾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郑致宾停在了最底下的那级台阶,冷冷一笑道:“是我,你没有认错,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元帅了。确切来说,自从向你们投降之后,回到象湄之后,我就不再是什么大元帅了。这几年,我一直都是象湄帝国皇宫的禁军统领。” 江烈点了点头道:“那就是郑大统领喽?” 郑致宾将江烈上下打量了一番,眯了眯眼:“江大帅,阔别几年,你还越变越年轻了,还染了个挺喜庆的头发,挺懂得打扮的嘛。” 江烈微笑道:“好了,郑大统领,你少给我扯淡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们的目标特别明确,就是要让象湄国改朝换代,让象湄的百姓接受神狮的统治。我们不杀人,不想跟你们产生任何冲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把路让开,让我们神狮星火联军先暂时接管象湄国的传国玉玺。” “江大帅,你是跟我打过交道的,你知道的,我们象湄只有断头将军,没有降将军。”郑致宾义正辞严道。 江烈阴阳怪气道:“是吗?只要断头将军?没有降将军?你难道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在《狮虬象三国联合条约》上签名的?” “那是实在没办法了,没有继续拼下去的资本了。”郑致宾面不改色道。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觉得,以你们如今这几个人,这样的情况,难道就有继续拼下去的资本吗?” “没有。”郑致宾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剑,双目如炬,“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包括皇上。不过,我郑致宾是绝对不会投降的,至少,不会向你江烈投降。” 江烈正色道:“你真的要这么桀骜不驯吗?凭什么你要搞特殊?不投降你就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死路一条!”郑致宾咬牙切齿道,“江烈,你知道吗?我是被钉在象湄历史耻辱柱上的最为耻辱的千古罪人!我的耻辱不在于打了败仗,不在于我灰溜溜地从虬誓滚回了象湄。自古以来,胜败都是兵家常事,打败仗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丢脸的。我的耻辱就在于,你所说的那个联合条约上,签着我郑致宾的大名,盖着我郑致宾的手印!我是丧权辱国的替罪羔羊,我是背黑锅的罪人!” 江烈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你说的我都知道,你还没签字的时候就说了。你当年也说了,舍你其谁,这口黑锅只能你来背,这个千古罪人只能是你来做。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郑致宾点头道:“没错,回到象湄之后,我也确实成日活在流言蜚语之中,我不止一次想一死了之。但我每次想死的时候,都会想起你说过的话,所以我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苟活,骂我的人满大街都是,那又能怎么样呢?那就随便骂吧。我还得活着,为了我的一家老小活着。我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再向神狮人投降,从此变成神狮国的子民?我做不到。这样的话,我不仅仅是一个千古罪人,还会是一个千古笑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明知是死路一条,我也得让别人知道,我是为了守护象湄最后的尊严而战死的。” 江烈抿了抿嘴道:“所以你是想凭借你自己一个人,就跟我们星火联军拼命?” 郑致宾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跟你单对单!我的一世英名,可以说就是让你给毁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愿意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跟你拼尽全力地斗一场!” “行,我给你个机会。”江烈切换回了人形状态,将灭扬斧扔到了身后,并从腰间拔出了平雪剑,“你用的是剑,我也用剑。公平起见,咱们就剑对剑,拼个你死我活!” 郑致宾被江烈的切换形态吓了一激灵,但视死如归的他已经没有闲暇思索太多,只得走下了这最后一级的台阶,平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闪开!都闪开!郑大统领要跟我一决高下!”江烈扯掉了身后的披风,举剑做好了起手准备。 “大帅,还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打进朝堂不就好了!”段彪在江烈身后数丈处喊道。 江烈朗声应道:“郑大统领是一位个性鲜明的人物,给郑大统领一个面子,没什么碍事的!” 说话间,一个决斗的擂台已然在人群渐渐散开的情况下形成。 江烈与郑致宾二人同时举剑冲向对方,就在二人即将剑刃相碰之时,江烈双腿一蹬,飞跃到了半空之中,又经过一个空翻,双腿朝天,脑袋朝地,挥剑奋力劈砍,将郑致宾手持着的剑刃登时劈成了两段。 也得是平雪剑的出身不凡,才能容许江烈数年来的胡作非为。剑的用法主要是刺,江烈却将平雪剑当刀使,砍断了郑致宾的宝剑。可见,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合理与否都显得无足轻重。 郑致宾毕竟是名帅出身,虽然兵刃已断,但不慌不乱,果断扔掉了毫无用处的仅剩半截剑刃的剑柄,又迅速弯下腰,从脚踝处抽出了一柄匕首,并向前俯冲,为自己争取出了足以喘息片刻的空间。 江烈稳稳落地后,用剑指着郑致宾:“你的兵刃已经废了,你这会儿换的这把是什么?刮胡刀吗?都拿出刮胡刀来了,郑大统领,这未免也过于寒碜了吧?” 郑致宾挺直了腰板,手持匕首向前冲去:“少废话,看刀!” 江烈不紧不慢地扭了扭脖子,又倏地一跃而起,在空中收剑入鞘,迅速连续蹬腿,口中大喊道:“狮炎燎原腿!” 其实江烈此时使出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狮炎燎原腿,因为他舍不得烧坏这双战靴,所以没有驭火,只是使出了最经典的猴帮绝学金猴霹雳腿。狮炎军的将士们基本上都会金猴霹雳腿,但无论是何种版本的金猴霹雳腿,被江烈带到了狮炎军,也就都统一叫狮炎燎原腿了。 郑致宾认为自己一眼识破了江烈的招数,因为他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就见识过狮炎军的狮炎燎原腿,知晓狮炎燎原腿需要在空中进行充足的蓄力,方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所以为了躲避来势汹汹的狮炎燎原腿,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头也不回地向前疾冲闪避。根据郑致宾以往的经验,只要往对方踢腿的反方向跑,就能成功闪避掉这一击狮炎燎原腿。 然而,江烈好歹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不至于做出这种被一眼看穿的吃力不讨好之事,所以表面上使出的狮炎燎原腿只是虚晃一枪,只是刻意卖出的破绽,甚至为了让郑致宾知晓此招是狮炎燎原腿,还刻意大喊出了招式的名字。 如同奥特曼打怪兽的时候忌讳在一开始就使出绝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倒也没有太多忌讳,奥特之父之类的强者可以算是例外,奥特之王之流的神仙级人物更是不在讨论范围),江烈表面上在当下的情况下使出狮炎燎原腿也是一项大忌,只不过他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郑致宾却误以为江烈是犯了低级错误,所以落入了江烈的圈套之中。 见郑致宾从下方闪走,江烈连忙在空中收腿,并迅速拔剑,将平雪剑使劲往身后一甩,并同时释放出了一只火雕,动用念力控制那只急速飞驰的火雕,令那火雕托着平雪剑径直飞向郑致宾。 “啊!”郑致宾蓦然倒地,紧紧咬着牙,惨兮兮地呻嚎。 原来适才平雪剑刺中了郑致宾的右侧小腿,导致郑致宾瞬间失衡,直接倒地。 江烈收回了火雕,缓缓向郑致宾走去:“无谓的,真的,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杀你,但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还是需要在你的腿上留下一个伤疤。放心,我下手有轻重的,剑刃刺入不深,也就三寸左右,不是致命的伤,也不至于让你终生瘫痪,只需要让你静养几个月,静等伤口愈合。” 郑致宾一手撑着地板,强行忍着剧痛,另一手使劲拔出了腿上的平雪剑,并腾挪着坐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郑致宾手持着干干净净的平雪剑,依然紧紧咬着牙,眼神迷离又坚定,浑身都在颤抖,右腿之下汨汨地流淌出暗红的鲜血。 江烈不由得佩服起郑致宾的勇气与耐痛力,毕竟郑致宾能够在倒地的情况下,将拔剑和坐起来的艰难动作一气呵成。 郑致宾咬着牙摇了摇头:“不……不……我败在了你的手下……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二章 郑致宾之死 江烈目光坚毅道:“别跟我扯淡,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跟你明明白白说过了,我们不是来杀人的。” 郑致宾冷笑道:“你觉得,我活着……还有……还有什么意义吗?你不是要传国玉玺吗?整个京城都让你们给包围了,传国玉玺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象湄国从此就沦陷了,这蚀骨大陆就是你们……就是你们……你们神狮人的天下了……我生是象湄人,死是象湄鬼,永远不可能做你们神狮的子民……现在,象湄国还没有正式沦陷,我在这个时候死了,就是死在象湄……等你们夺取了传国玉玺……那……我就是死在神狮了……我不能死在异国他乡,我……我得死在象湄!” “你扯什么淡?你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江烈说着就要上前去制止郑致宾。 “别过来!”郑致宾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厉声道,“让老子再看看象湄这最后的江山!你最好是别过来,不然我就先抹脖子了……” 被郑致宾这样一威胁,江烈只好停下了脚步,让郑致宾冷静下来。 郑致宾强行瞪着双眼,放下了平雪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纸,又掏出了烟草,熟稔地铺好了烟草,包好了卷烟,将卷烟叼在了口中,又取出了打火石,熟稔地擦出了火,点燃了烟卷。 颤抖着吸了几口烟,郑致宾仿佛忘却了腿部的痛感,只是轻轻地摇着头,东张西望着,叼着烟傻笑着。 江烈见郑致宾此时的神态,不禁涌起一阵心酸。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曾经风光无限的荡寇大元帅,正是成寇的败者,如今竟如此狼狈不堪。 三下五除二地,郑致宾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了身后,吐出了淡淡的烟圈,又捡起了平雪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微笑道:“江大帅!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最后这个机会!我郑致宾这辈子能够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不晓得是我的荣幸,还是我的命运太衰……无可奈何,我郑致宾绝不做贰臣!我得以象湄人的身份,死在象湄国的土地上!” 说着,郑致宾便奋力一划,用平雪剑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喷涌出了飞溅的鲜红的血液。 随着平雪剑应声落地,郑致宾也瞪着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位高权重者,往往桀骜不驯,往往浑身傲骨。这样的人,是理想主义者,是浪漫主义者,他们永远都在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他们也拥有那种屡战屡胜的本事,只不过,一旦失利,一旦现实与他们的理想不符,他们就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不愿相信残酷的现实才是应该面对的。 江烈交过手的大元帅有两个,一个是鲤迹国的征狮大元帅凌雕飞,一个是象湄国的荡寇大元帅郑致宾。这两个人,一个是鲤迹人,一个是象湄人,一个是老年人,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死于战场,一个死于皇宫。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是素不相识的,但是他们两个人却拥有异曲同工之处。 凌雕飞和郑致宾的结局都是挥剑自刎。 凌雕飞生是鲤迹人,死是鲤迹鬼。郑致宾生是象湄人,死是象湄鬼。他们都是接受不了与理想大相径庭的现实,而选择用自杀逃避现实。只不过,凌雕飞在鲤迹投降之时就自刎,郑致宾还“苟活”到了象湄即将亡国之际才自刎。 倘若凌雕飞和郑致宾是生在神狮国,或许他们也会是神狮军团的名帅,或许也会是在神狮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英雄豪杰。 郑致宾是救不活了,江烈只得叹息一声,捡起了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灭扬斧,对着台阶上的侍卫朗声道:“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愚忠不会多么光荣,以死明志又能如何?为你们的亲人好好想想!你们能一死了之吗?!放下你们的兵刃,把路让开,神狮给你们的待遇不会比象湄差!” 台阶上的侍卫们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在其中一人的带头之下,剩下的人便都接二连三地放下了各自的兵刃,撤到了台阶两侧,让出了宽敞的道路。 江烈朗声道:“星火联军,接管象湄政权!” 说着,江烈便单手扛着灭扬斧,昂首阔步地走上台阶,身后跟随了一批雄赳赳的将士。 朝堂的大门敞开着,江烈踏入门槛,扫视了一圈,只见朝堂内的宝座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身着黄袍、头戴皇冠的男人,旁边是几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和太监。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宝座上的那个男人双目空洞,胡渣稀碎,神情中充斥了憔悴,这便是象湄国的当朝皇帝。 “外臣神狮星火联军江烈参见陛下!”江烈依然扛着灭扬斧,微微地鞠了一躬。 “江烈?”象湄皇帝阴森森地笑道,“原来你就是威震蚀骨的江大帅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江大帅果然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江大帅既然都已经打到我象湄朝堂里来了,何必还拘于小节呢?不过,朕奇怪的是,不晓得江大帅究竟是拘小节还是不拘小节,毕竟江大帅嘴上喊着‘参见陛下’,手里头却还拿着一柄大斧头。” 江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姿态有几分奇怪,只是他觉得灭扬斧无处安放,便扛在了肩上,又觉得基本的礼貌还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还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外臣不晓贵国的礼仪规矩,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多多包涵。”江烈微微一笑,缓缓向前走去,“陛下,我也不跟你废话太多了,没必要扯那些有的没的,总之一句话,除了投降,除了交出象湄国的传国玉玺,你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象湄皇帝将传国玉玺抱在怀中,冷冷地笑道:“朕……要是做了这个亡国之君,又有何面目……面见列祖列宗啊……这是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啊……” 江烈正色道:“陛下,你要知道,蚀骨大陆上总共就这么四个国家,没有哪国可以被称之为弱国,所以象湄国本来也是一个强国,也是独霸一方的。不过,为什么如今的象湄却国力羸弱,让我星火联军不费吹灰之力就闯进了皇宫?闯到了陛下的面前?陛下是否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象湄皇帝微笑道:“江大帅,这还得拜你所赐啊。当年,我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在虬誓大败,江大帅搞了一个什么联合公约,让我象湄国赔光了家底,不得不加大税收,削减军费,好端端的一个国,变得垂垂危矣。话说,当年江大帅是在公约里约定好了,神狮、虬誓、象湄三国要和平共处?是这样吗?但是,江大帅这一闯,闯到了我象湄皇宫里来,是要表达和平共处的态度吗?”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陛下,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别说什么拜我所赐,你们如今的颓败国情是你自作自受。我当年提出的那些要求虽然是可能有点过分,但是完全合情合理,你们象湄人杀了那么多虬誓人,也杀了那么多神狮人,给我们两国造成了巨大的各方面的损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让你们做出赔偿没有什么不妥的。换言之,只要象湄不去侵略虬誓,如今的象湄倒也不至于是这般光景。我知道,你问我是不是要表达和平共处,这是在讽刺我,因为你认为我是侵略者。你错了,侵略是你们象湄人干的勾当,我们神狮人不搞侵略这一套,我们星火联军不是来侵略象湄的,而是来帮助象湄的。我们一路过来,都是你们的军队诚心投降,我们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根本就没有打仗。陛下,你得反求诸己啊,你的一切报应,都是你自作自受的!你这个皇位再坐下去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早就没有民心了!从北疆边军到京城里的禁军,无数人都坦白了,不想再为你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卖命了!象湄该改朝换代了,这片江山应该改头换面了!全国子民都心悦诚服地愿意归顺神狮,你还想要坚持什么呢?”???.BIQUGE.biz 象湄皇帝全神贯注地听江烈说完这一通,眼角不禁飙出了泪花,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象湄建国以来,数十位皇帝,朕的父皇,朕的皇爷爷,朕的皇太公,朕的列祖列宗都坐稳了江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朕的手里,这江山就不得不拱手让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朕为什么这么失败?这块玉玺传了几百年,为什么传到朕的手里就丢了啊?!” 江烈停下了步伐,义正辞严道:“你问天问地,问列祖列宗都是问不出答案来的!你必须问自己!你得扪心自问!说白了,你纯纯就是作的,爱作死!你也说了,好端端的一个国,你也知道你是好端端的一个国,那你他娘的派军队跑去虬誓国干嘛去啊?你以为你惹的只是虬誓国一个国?你以为虬誓国好欺负?你太天真了,你太自负了!虬誓国是我神狮公主的婆家,虬誓国跟神狮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家!你惹到了虬誓国,就相当于是惹到了我们神狮国!大象是食草动物,狮子是肉食动物!象湄惹神狮,那就是吃草的惹吃肉的,能有好下场吗?” 象湄皇帝哭得愈发厉害,嚎啕道:“朕哪里知道你们神狮人还要多管闲事啊!朕哪里知道你们神狮人打仗那么强啊!朕哪里知道你们那个什么狮炎军那么厉害啊!朕哪里知道狮炎军有你这么个神仙啊!朕要知道有你这种神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招惹你们啊!朕只是想开疆拓土啊!朕只是想巩固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啊!朕不是故意要惹你们神狮人的啊!”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三章 传国玉玺 江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你终究还是没有认清事情的本质啊,我看你就像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就是朽木,你就不可雕也!你真的不是个东西!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是错在哪儿!你就觉得你的根本错误是惹到了神狮人吗?关键根本就不在于你惹的是神狮人还是虬誓人,关键在于你带头破坏了和平,破坏了别人的国泰民安!你如今的惨状,都是你的咎由自取!” 象湄皇帝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得对,朕是咎由自取,但朕也没有任何能够挽回的办法,过去造的孽,都已经过去了,已成定局,朕只能是……追悔莫及啦……” “对,没错,就是无法挽回。你还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你是三国公敌。”江烈停顿片刻,续道,“虬誓人恨你,因为你曾经侵略了他们的国家。神狮人也恨你,因为你侵略了虬誓,导致我们神狮在抗象援虬战争中死去了太多人。象湄人更恨你,而且像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恨,就是因为你没事找事,讲什么开疆拓土,非得把侵占他国讲得冠冕堂皇,还美其名曰是什么荡寇。扯淡!你要是不搞什么碗糕荡寇,你们象湄也有很多无辜的将士就不会战死!本来是有很多家庭美满的,就是被你的开疆拓土给毁了!毁得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被江烈这么一激,象湄皇帝更是痛哭流涕,哭得梨花带雨,手中的传国玉玺在身体的不断颤抖之下掉落到了脚边,渐渐滚落到了江烈的脚边。 江烈低头俯视了一眼,缓缓蹲下身来,用空闲出来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块晶莹剔透的传国玉玺,举到了面前,轻轻地吹了吹,吹散了玉玺上沾染着的灰尘。 这块传国玉玺毕竟是象湄的代表,它的形状就是一头卷着长鼻的长牙巨象,栩栩如生。 江烈将这块传国玉玺拿在了手中,问道:“陛下,既然你都这么客气地把传国玉玺交到我手中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什么了,就只能笑纳了。不知是否已经决定好了,就此退位,将象湄的政权移交给神狮。外臣可以再给陛下一炷香的思考时间。” 象湄皇帝无力地哭笑不得道:“思考?朕还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吗?朕已经走投无路了,朕早就知道了,全象湄的军队都向你们缴械投降了,朕是独木难支了,在整个蚀骨大陆,都没有一个人是能够拥护朕的了。朕不需要思考,也没有办法思考,除了你所说的退位……朕……压根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陛下还是从善如流啊!”江烈庆幸象湄皇帝不像郑致宾的脾气那么倔,还算是懂得看清楚局势的,便目光炯炯道,“陛下,该有的形式还是得要有的,还请陛下亲自走出朝堂,郑重其事地宣布,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象湄国,原象湄国的区域,全部都归神狮国管辖。只有陛下亲自说出这句话,这个政权才算是真正地交接完毕。” 象湄皇帝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朕……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到这最后还在死战的将士们呐……朕说不出口……但没事……大总管,马上拟旨,就按照江大帅所说的那样,替朕……替……替朕昭告天下!” 象湄皇帝身旁的老太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应道:“奴才遵旨!” 随后,江烈便一手拿着传国玉玺,一手扛着灭扬斧,在几位将帅的微笑目送之下,走出了朝堂,高举着传国玉玺,一步一步徐徐走下了台阶。 这就已经意味着象湄的政权已经倾覆,一些比较愚忠的象湄禁军将士见到此情此景,都只得掩面哭泣。 片刻之后,象湄皇帝身旁的那位老太监捧着一道圣旨,踏着蹒跚的步伐,停在了朝堂门外,面对着下方形形色色的各路人,展开了圣旨,牵声拔调地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神狮星火联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获民心。朕治国无方,早已大失民心,不再有万民拥护。江山已逝,社稷难保,为原象湄芸芸众生之性命攸关,朕痛心疾首,决意将祖宗传承数百年之江山拱手让人。从今往后,蚀骨大陆再无象湄国,原象湄国芸芸众生皆属神狮国,象湄……象湄……象湄……亡国!钦此!” 见那老太监宣读圣旨的语气慷慨激昂,又悲伤怆然,星火联军的将士们没有江烈的命令,也没人敢在这略显悲伤的气氛中肆意地庆祝。 “段校尉!”江烈一声唤来了段彪。 “末将在!”段彪小跑到了江烈身边,行了军礼,“大帅有何吩咐?” 江烈正色道:“立刻派人,快马传书,千里加急,务必尽早告知皇上,星火联军已顺利完成任务,政权已交接完毕。星火联军会按原计划,保管好原象湄国的传国玉玺,并临时摄政。然后,安排好所有投降的象湄人,好吃好喝招待着,把他们的兵器都没收了就行。还有那个象湄皇帝也照顾好,虽然人家已经不再是皇帝了,但也还是不要亏待了人家,就先软禁着就好,看皇上什么时候要来再让皇上处置他。还有就是,咱们星火联军的总部,就设在这个朝堂里头,主力部队就驻扎到皇宫里来。我有点累了,我得先去歇会儿。” 吩咐完诸多事宜,江烈便依然一手扛着灭扬斧,一手拿着传国玉玺,缓缓走进了朝堂。 朝堂里的人被清空之后,江烈率先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将灭扬斧搁置到了旁边,端详着那块传国玉玺,暗暗出神。 这场“战役”进展得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得令江烈难以想象。从象湄国北疆一路来到象湄皇宫,星火联军没有损失一兵一卒,没有打过一次正儿八经的仗,也几乎没有杀过人。这或许是空前绝后的一次军事行动,过于一帆风顺,也特别快。 任务算是完成了,江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并没有继承帝位,但还是趁此机会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浅浅体验了一番万人之上的位高权重。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朝堂就算是完全被改造成星火联军总部了。 段啸冬走进此间,望见高高在上的江烈,爽朗地大笑道:“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啊!你这往哪儿坐呢?你这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你家’啊?” 江烈笑着摆了摆手:“扯什么淡呢?我就是坐着玩玩,这张椅子现在就是一件单纯的文物了,就是一件艺术品了,它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和价值了!这本来是象湄皇帝专属的宝座,就是历任的象湄皇帝坐的。现在呢?蚀骨大陆之上已经没有象湄国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象湄皇帝了!所以,这张椅子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来试试屁股的!段大帅,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跟我商量商量?” 段啸冬坐到了一张交椅上,摘下了头盔,笑问道:“你小子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你先说,我能商量的话再跟你商量。” 江烈笑道:“我是这么想的,这张椅子虽然说是没有原来的意义和价值了,但是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还是有一点的,至少它新鲜啊!至少它不简单啊!跟你屁股底下坐着的寻常的交椅就不太一样了。我明显就能感觉得到,这块椅子坐着,我的屁股舒服得多,而且让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那咱们就可以把这张椅子收起来,然后呢,去拍卖!就让他们竞价,谁竞价最高,就卖给谁!” “不行!”段啸冬连连摇头,“你这个商业头脑太差了!你军事方面的头脑还行,在做生意的这方面,你就是外行一个!拍卖?多土啊!人家拍走多少钱,到你手上就是多少钱,这笔钱就是你拿到之后,就固定那么多了,没有形成一个钱生钱的趋势!你的主意不行!我跟你说说我的主意!我的主意比你强多了!我就不想玩什么竞价拍卖,我就把这椅子往那儿一摆,谁想要坐的,收费!就看坐一次收多少钱,坐越久,价格就越贵!这个收费也不用太高,就是薄利多销!这个虽然说可能不会一口气赚到太多的钱,但是至少稳定,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这才是长久之计!” 江烈打趣道:“行!你有商业头脑,做生意这块还得是你是行家啊!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能跟我较真起来了?还挺认真!这种事情可不是你我嘴上说着乐呵,出个主意就能随随便便实现的噢!这种级别的艺术品,就是得在专门的地方供起来,供人参观,供人观赏,不能够让人坐,这样就不太好了!” 段啸冬噗嗤一笑道:“谁跟你较真了?你说谁跟你较真了?我还不是跟你学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跟我说这些鬼话,我当然也就只能跟你说这些鬼话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四章 重逢马婧婕 “大帅!”段彪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跑到了江烈的跟前,行了一军礼。 江烈问道:“怎么样?都安排妥当了吗?” 段彪点了点头道:“都安排妥当了。那个……外面有一个故人要见你。” “故人?”江烈疑惑地问道,“从哪儿给我冒出了一个故人来了?” 段彪应道:“不仅是故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烈登时恍然大悟道:“马婧婕?她在哪儿?” “就在门口呢。她自己一个人跑到宫门口大呼小叫,指名道姓地要见你。袁将军不认识她,就派人把她先抓了起来,刚好让我给碰见了,我看着眼熟,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年象军的马军医吗,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江烈抖擞起了精神:“大呼小叫?指名道姓?我感觉马婧婕过来是没安什么好心啊……让她进来吧!” “江烈你这个骗子!”马婧婕一走进此间,便破口大骂道。 “这里是星火联军总部,休得放肆!”段啸冬拍案而起,指着马婧婕训斥道。 江烈连忙起身:“段大帅,这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可能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一下。” 段啸冬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彪子,咱们走!” 说话间,段啸冬和段彪父子俩就组织着其他人离开了此间。霎时间,此间便只剩下了江烈与马婧婕二人。 江烈将马婧婕打量了一番,只见马婧婕身着象湄官服,戴着象湄官帽,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江烈伸出了一只手做邀请之势,“随便坐吧。” 马婧婕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怒视着江烈:“你这个骗子!蚀骨大陆最大的骗子!” 江烈立马收起了礼貌性的微笑,正色问道:“小马,此话怎讲?为什么你要说我是骗子?而且,还是蚀骨大陆最大的骗子?” 马婧婕怒斥道:“你难道忘了吗?你曾经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说过,你不可能参加侵略战争,你只会保家卫国,不会去侵犯别的国家!” 当年,江烈确确实实有跟马婧婕说过此事,所以马婧婕是认为江烈是参加了侵略战争,而且作为侵略者的主帅,违背了自己曾经夸下的海口。 江烈冷静了心态,心平气和道:“你先坐下,别激动,好不好?咱们慢慢谈,别搞得跟要吵架一样。你这样大呼小叫的,说我是什么骗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呢。” 马婧婕仍然不为所动,只是保持着怒气冲冲:“我能不激动吗?神狮推翻了象湄,我拦不住,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象湄国这个国号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不就是换个皇帝嘛,不就是个换个国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神狮派来的军队叫星火联军,其中就有你的狮炎军,狮炎军的大帅还是你江烈。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江烈见马婧婕冷静不下来,便刻意让自己的情绪也愤怒了起来,“我没有侵略!我们星火联军从神狮国一路过来象湄国,从象湄北疆一路过来象湄京城,进入象湄皇宫,就没有杀过人!象湄的军队都是主动投降的!根本就没有战争发生!” 马婧婕的眼角渗出了两滴泪水:“你觉得,必须要有杀人才能算得上是发动了战争吗?战争不见得是一定要见血的!” “蚀骨无义战,这是你跟我说过的。”江烈瞪着双眼道,“你们象湄去侵略虬誓的时候,你跟我讲蚀骨无义战。如今我神狮接管了象湄的江山,你却要指责我了?你这不是典型的双标吗?象湄皇帝早就已经没有民心了,没有民心的政权就是没有水的船!象湄易帜,是民心所向!我没有骗你,我没有破坏和平!” 马婧婕闭目喘了几口气,又睁开了双眼:“那你这会儿在这个位置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做新皇帝吗?”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见马婧婕的语气不再怒冲冲,便微微一笑道:“哪能啊?我哪有做皇帝的那本事啊。从今往后,没有象湄国了,原本象湄的国土就是统统属于神狮国了,自然就是都归神狮国的皇帝统治了。一国当然就只能有一个皇帝,我在这边只是图个新鲜,不是要做皇帝。” 马婧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只能是神狮人了吗?” 江烈抿了抿嘴道:“这样说的话,好像也不太严谨,严谨点来说的话,从象湄最后一个皇帝的退位圣旨宣读之后,你就已经是神狮人了,除非……除非你想造反,你想反狮复象,这样一来,你就是身在神狮心在象的反贼,你就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狮人。” “算了,造反不是我适合能干的。该怎样就怎样吧。”马婧婕说着便找了张交椅坐下,“你也是真的强,真的就能够兵不血刃地夺走象湄的政权。这才多久啊,翻天覆地了,记忆中的象湄国就这么成为历史了,真是唏嘘。” 江烈走下了宝座,走到了马婧婕的身边,安慰道:“你也没必要唏嘘啦,像你这种拥有一技之长的专业人士,无论是谁做皇帝,无论是谁家天下,对你而言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的。就凭你的一手医术,你就可以一招鲜吃遍天。你之前在象湄国是什么职位?” 马婧婕应道:“我?太医院里的一个小太医呗。” 江烈点了点头道:“这不就对喽。你在象湄国能当太医,在神狮国照样能当太医,你能拿到手的俸禄不见得比象湄皇帝统治时期来得少。象湄的灭亡,从一般的角度来看,就是民心所向,从长时间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大势所趋,是历史的选择,是必然的。以前干什么,以后你还是干什么,不要紧的。” “最好是这样。”马婧婕抬头瞥了江烈一眼。 “也只能这样了。”江烈耸了耸肩。 “那就这样吧。”江烈与马婧婕异口同声道。 二人不由得同时忍俊不禁。 “这样吧,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们星火联军,带你看看拥有民心的军队是什么样的,让你知道为什么象湄百姓们能够心悦诚服地接受江山易帜。”江烈说着便盛情相邀。 马婧婕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看见了。我做过军医,见识过曾经的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是什么样的。你们星火联军跟象湄的军队是不太一样,可能都是军纪严明的,都是能征善战的,但是有一点最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此话怎讲?”江烈提起了兴趣。 马婧婕微笑道:“你们神狮人……” “等一下!”江烈连忙纠正道,“不是‘你们神狮人’,是‘咱们神狮人’,这里头全部都是神狮人,无一例外。” “你们星火联军,行了吧?”马婧婕白了江烈一眼,“象湄帝国西征荡寇军是我比较熟悉的,我就说他们吧。他们是擅长打仗的,他们的目光中饱含着杀气,随时都透露着一种能够十步杀一人于无形的勇猛。或许你们星火联军让我明白了,军队,不仅仅是要打仗的,不仅仅要能杀人的。” 江烈大概猜出了马婧婕接下来的话,但还是明知故问道:“不仅仅要能杀人,那还需要能干什么?” 马婧婕续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在几百年前的动荡的乱世,蚀骨大陆上的每个部落都是天天处于在打仗的状态,必须通过不停地杀人,不停地扩大自己的势力,以此来开疆拓土,奠定江山。象湄的军队可能就适合在那样的乱世之中打江山,因为他们很能打,能够毫不留情地打,为了战胜敌人,无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牺牲。这样的军队却不太适合守江山,包括这种性格的君主。打江山就是需要心狠手辣,就是需要杀气腾腾,但守江山需要爱,需要有人情味儿。” “你说到点子上了!”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虽然你是一个医生,但你却有从政者和军事家的思想觉悟。战乱的时候,会打仗的军队当然是香饽饽,越能打越香,但和平的时候呢?在不需要军队征战沙场的时候,军队需要做什么呢?就是要奉献,奉献自己的爱,贯彻苍生第一的理念,为老百姓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是需要人情味儿的。” “实不相瞒,当年我在虬誓国跟你们……哦不,跟曾经的象军交战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象军的军事素养特别高,就是特别能打,而且懂得权衡利弊,但是,在人情味儿这方面,他们是差点意思的。”江烈续道,“对于一些无法轻易带走的伤员,象军会果断放弃,那些被放弃的伤员也会果断地选择自杀,绝对不会成为俘虏。这样的军队适合打仗,或者说,如果这支军队的将士们都不是人,而是一群木头,是一群石头,那么他们的这些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的战略性放弃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一支军队,从上到下的每一个人,都是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些时候,人是需要那么一点人情味儿的。” 马婧婕赞许道:“没错,不过,我听说象湄以前的军队也没这样的规矩,这些规矩都是现在这个皇帝……不,应该说是象湄历史上的最后一个皇帝,是他规定的,是他规定不能做敌军俘虏的,也是他给将士们洗脑的。就是皇帝没有人情味儿,也强迫着为国征战的将士们不能有人情味儿,久而久之,他们就都忘却了人情味儿是什么了。会打仗容易打下江山,只想着打仗,却没有任何人情味儿的话,是难以守得住江山的。” 江烈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象湄的江山就这么丢掉了,神狮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这片江山!”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五章 颖川太守 马婧婕点了点头道:“你是一个有人情味儿的人,所以你麾下的军队也是有人情味儿的,但愿原象湄的臣民们能够生活在一个具有人情味儿的国度,能够过上更幸福的日子。” “会的会的。”江烈问道,“你应该对这京城比较熟悉吧,有什么比较特色的风味小吃,你带我去尝尝鲜,我请客。” “你请客?你有象湄币吗?你说得是很好听。”马婧婕噗嗤一笑道。 江烈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神狮币:“车同轨,书同文。象湄国已经灭亡了,象湄币已经没有购买力了,用不了了。现在,神狮币才是能够消费的。象湄币只能成为文物艺术品了,你这话说的就不妥啦,应该是只能我请客,你想请都没门,你暂时还没有神狮币,你的象湄币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神狮币才是被承认的。” 马婧婕的眼中登时涌现出了一股怅然若失的神情:“这样啊……好吧,但京城里确实没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好吃的。这个京城里吃得到的东西,在你们那边应该也是吃得到的。象湄最有特色的还是艺术方面,这皇宫里就有一间艺术馆,那里头有很多艺术品。” “这好啊,事不宜迟,这就去吧!”江烈说着便收拾好了一身行头,并将灭扬斧收进了鳞玉镯中,跟随着马婧婕来到了皇宫里的艺术馆。 这其实就是一个艺术博物馆,陈列着的艺术品琳琅满目,令刚踏入此间的江烈立马感受到了眼花缭乱。 “这里头有你故人的作品。”马婧婕领着江烈边走边说道。 江烈问道:“故人?又是故人?这回又是哪个故人了?” “你看看便知。”马婧婕说着便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旁边的墙壁,“就是这个。” 江烈停步转身,端详起了墙上挂着的书法作品。 那是一幅毛笔字,白纸黑字,字迹透露出一股潇洒自如的无拘无束的狂放。 江烈辨认着这笔狂草,喃喃念道:“人生苦短,应当潇潇洒洒,自由如漫天飞烟……简诗财书……” 马婧婕介绍道:“这是曾经的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亲笔写下的作品,写这字的时候,他才二十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名少年将军了。他算是年少成名的,在许多不同的方面都颇有造诣,是个千载难逢的人才。” 江烈仔细品鉴着这幅作品:“人生苦短……他二十岁的时候就晓得他的人生苦短了啊。他这一辈子也确实潇潇洒洒,也确实自由如飞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他是懂这个道理的,特别潇洒,敢把狮炎甲军总将的脑袋挂到城门楼子上……他为他的潇洒,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也是可惜啊,可惜他是我的敌人,要不然,这号人物还是挺有个性的。” “要论个性,还得是你比较有个性啊。”马婧婕笑道。 江烈应道:“我当然有个性,不过你也不逊色,你也是一个个性十足的奇女子。对了,认识你的那会儿你才十六,你这会儿该有二十岁了吧?真是时间追不上白马,你嫁人没?” 马婧婕摇了摇头道:“嫁人?还没呢。” 江烈打趣道:“是没人中意你,还是没有你中意的?我感觉,应该会有很多人中意你吧,只是你眼光太高,看不上别人。” 马婧婕保持着一丝微笑:“哪有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哪有什么眼光高还是眼光低的,就是单纯忙。在京城里当太医,虽然俸禄高,但更多是一种责任。我是没有什么自由的,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病人不会挑你有空的时候生病,所以……哈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闲暇,更何况,我的病人都是皇亲国戚。自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难得有点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只想睡觉,只想休息,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江烈点头道:“没事,不要紧,你还年轻,二十岁还是年轻的,年轻就是本钱,不必着急,等缘分到了,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就是自然而然的。” 马婧婕点了点头道:“是吧,最好是这样。” “也只能这样了。”江烈说完这句,见马婧婕还无动于衷,为了缓解尴尬,便自己接了下一句,“那就这样吧。” …… 昇凡八年初春,袁国采推行出了一项翻天覆地的举措——解散神狮军团。 星火联军在原象湄国休养生息了几十天,就等着袁国采将星火联军召回神狮城,结果,袁国采不仅没打算将星火联军召回神狮城,还打算解散神狮军团,除了保留狮城军的部分部队守卫皇宫与京城以外,神狮军团的其余所有部队都将分配到原象湄国的各地驻守。 江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早就听袁国枭提起过关于这项新政策的风声,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正如袁国枭所言的那样,江烈从此就变成了原象湄国一个郡的太守,虽然掌有兵权,但麾下除了段彪以外,没有一个人是属于原狮炎军的。 江烈不得不由衷地钦佩起袁国枭的消息之灵通,小道消息句句属实。 按照袁国采传来的命令的说法,他担心原象湄人还不会马上对神狮国拥有归属感,可能还会有逆反心理,只有让根正苗红的神狮人来治理老象湄人,才能将原象湄的这块地盘真正统一进神狮国的版图之中。 一收到命令,江烈便只能赶到了颖川郡,走马上任成为了颖川太守。 从今往后,颖川郡的太守府就是江烈的新家,这间太守府虽然与神狮城里的江府无法相媲美,却也堪称大户人家,让原江府的一大家子住进来是绰绰有余的。 刚在颖川郡安顿好没两天,江烈便收到了袁南儿从神狮城寄来的书信。袁南儿在信里写到,江府的一大家子的所有人都即将搬来颖川郡。虽然神狮军团解散了,再也没有狮城军了,也没有狮城军大帅了,但袁辽宏还是换汤不换药地摇身一变成了神狮城驻军的统领——狮城提督。所以袁辽宏只能略显孤单地留在神狮城了。 江烈开颜感受得到,袁国采将自己派来颖川郡做太守是有意而为之,因为刚刚上任,他就发现了在这个颖川郡里有一个较为棘手的难题。 这天,江烈正在衙门里研读《颖川郡志》以了解颖川郡的前世今生,这是要治理好一个地方,当好这个地方官的必备条件。 段彪身着新式官服,走到了江烈身边:“大帅,情况大体上摸明白了。” “段郡丞,本官现在是颖川郡太守,而非狮炎军大帅。大帅这个称呼,于我而言已经成为历史了。你应该转变你的习惯,称呼我为太守大人,不能再叫我大帅了。”江烈假装一本正经道。 段彪忍俊不禁道:“新媳妇进门要改口也得需要一段适应期啊,我要改口哪那么容易啊?反正这会儿就咱俩在,不用太在意这些了。皇上也是奇怪,让你当个太守吧,也不晓得是升级了还是贬谪了,反正我当这个郡丞是挺奇怪的。以前在狮炎军,你是大帅,我是先锋牙校尉,大帅跟校尉差了好几级。现如今你当了太守,我成了郡丞,你是这颖川郡的一把手,我是二把手,好家伙,我跟你的级别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江烈白了段彪一眼:“少废话,皇上的心思你管不着。咱们的当务之急是颖川郡的匪患。” 段彪拉来椅子坐下,正色道:“根据卑职的调查,这个所谓的匪患,并不能笼统地称其为匪患,因为那伙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匪,他们不是那种占山为王的。他们反而有点像军阀,就是自己割据了一块地盘,有城池,有军队,有点那种自立为王的意思,但不完全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是褒贬不一的。” “褒贬不一?”江烈抖擞起了精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颖川郡本地的老百姓的心目中,有些人是喜欢他们的,而有些人是讨厌他们的。” 段彪点头道:“对。更有意思的是,喜欢他们的人比讨厌他们的人,要多,是要多得多得多。也可以说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喜欢他们的,只有在老百姓中占少部分的门阀士族和有钱有势的富豪还有一些官员是怨恨他们的。其实也容易理解,因为他们对普通人好,却总是招惹那些少数人。” 江烈抿了抿嘴道:“我晓得了,照你这么说,他们是属于劫富济贫的那种类型?” 段彪应道:“正是如此,但也不完全是。劫富济贫只是他们的一方面,他们还会通过一些非法的途径去赚钱,然后用那些非法赚到的钱去帮助老百姓。他们做的生意遍布多项领域,最出名的就是贩卖私盐。老百姓哪里管什么私盐官盐啊,对老百姓来说,私盐官盐除了价钱不一样以外,都是一模一样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私盐要比官盐便宜得多。有便宜的私盐能够选择,老百姓们不会傻乎乎地去选择比较贵的官盐。不过,从官府的角度来看,他们贩卖私盐就是破坏了管理,而且逃避了税收,这是会导致市场混乱的。” 江烈长吁了一口气:“以咱们目前所有的兵力,去讨伐他们的话,根据你打探到的情报,能有多少胜算?” 段彪叹了口气道:“要是真打,论胜算,肯定是咱们胜算大。他们毕竟不是正规军,战斗力强不到哪里去。咱们麾下的将士们都是原来神狮军团的,虽然没有原狮炎军的,但也都是狮贲军、狮城军和狮翼军的各部精英,要对付他们是手拿把攥的。这不是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民心。咱们要是去讨伐他们,是与民心背道而驰,毕竟他们在大多数老百姓的心目中不是什么坏人。但要是不讨伐他们,任由他们我行我素,任由他们肆无忌惮,这也不行,这算是咱们当官的不负责任了。所以说,这个烂摊子难办啊!”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六章 常籁星 江烈挠了挠头:“确实难办。你晓得曾经的颖川太守为什么没有讨伐那伙人吗?或者说,曾经的颖川太守是有讨伐他们的,但失败了?” 段彪冷笑一声道:“曾经的颖川太守可是他亲戚,是他小舅子,他小舅子可是包庇他姐夫的。” “这不就奇怪了,那些被他招惹到的其他官员不会越级上报吗?既然太守要包庇,那就越过太守,直接上奏朝廷不行啊?让吏部先把这个包庇亲戚的太守给革职了,派个新的太守来处理这件事不行吗?”江烈疑惑不已道。 段彪笑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啦。我调查情报可是调查得一清二楚,我就来给你答疑解惑。你说得很容易,你以为你想得到,别人就想不到吗?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啊!太守是他小舅子,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京城里的那些大官,那些什么尚书,什么侍郎,都是他的人。” 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他那么多亲戚在做官?不是,京城里的大官全是他的亲戚?” 段彪摆了摆手道:“不不不不不,他的亲戚没有那么多,京城里的那些大官不是他的亲戚,但也照样跟他是一丘之貉,为什么?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他有的是钱,再大的官都能被他给贿赂了。所以啊,象湄的官僚本身就都是腐败的,这样的国家不灭亡才怪。” 江烈又疑惑地问道:“贿赂是想贿赂就能够贿赂的吗?他本事再大,也不至于把大大小小的所有官都给贿赂了吧?原象湄皇帝再昏庸无道,也总不至于会纵容手底下的官员们肆无忌惮地受贿吧?” 段彪嘴角微微上扬道:“这就是常籁星的高明之处了。” “你说他叫啥来着?常籁星是吗?”江烈问道。 “对,常籁星就是那个所谓的土匪头子,也就是近中山庄的庄主,出身于颖川常氏家族的。”段彪续道,“他行贿有他独门的一套绝技,就是变相地行贿,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要贿赂别人的意思,但是实质上却是悄悄地贿赂到了人,行贿者和受贿者双方都是心知肚明,旁观者也是心知肚明,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指证说常籁星贿赂了那么多人。他的套路很多,最经典的一招就是借钱,借高利贷。” 江烈眉头一蹙:“借高利贷?” 段彪点头道:“他会先跟那些大官交朋友,交个朋友没什么问题吧?朋友之间有点金钱往来也是情理之中吧?今天我找你借点钱,明天你找我借点钱,在朋友之间都属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他就找那些大官朋友们借钱,那个利息可太高了,真的是高利贷,大概就是,找别人借一百,得还人家二十,这二十的利息就相当于是他贿赂的资本了。借钱不犯法,还钱更不犯法,有借有还更是合情合理,他就是有本事通过这种看似合情合理的途径来达成他非法的目的。” 江烈愈发体会到了常籁星的聪明之处。聪明的人令他欣赏,聪明的对手却令他感到如坐针毡。 “常籁星是个什么样的来头?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情报吗?比如说,他那个近中山庄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他的第一笔资金是从何而来的?”江烈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小可,难度不亚于打仗,便动用起了桌上的笔墨纸砚,开始做笔记。 段彪掏出了自己身上的一本笔记本,对照着自己记录的笔记内容,介绍道:“我刚才说了,常籁星是出身于颖川郡的常氏家族的,常氏家族大树在整个颖川郡遍地开花,是枝繁叶茂,所以姓常的在颖川这个地方是很常见的。常氏家族虽然人群庞大,但大多数人终究只是寻寻常常的芸芸众生,少年时的常籁星也只是广大的常家人里特别常见的一个寻常人。在他发家致富之前,认识他的人都称呼他为‘肥星仔’。” 根据段彪的介绍,常籁星此时年逾花甲,坐拥颖川郡最大的近中山庄,名下还有诸多商铺、学堂、作坊、酒馆、青楼。 颖川郡内著名的近中学堂因二十年前常籁星捐资数百万而摇身一变成为颖川郡最高贵的学府,而且也改掉了原有的名字,取近中山庄的近中二字为名至今。 在常籁星故乡的那个村,有常籁星捐赠的籁星街、籁星路、籁星桥,村口被装饰得高端大气,立有一尊石像与一块石碑,那尊石像正是按照常籁星的模样雕刻而成,而那块石碑上则是镌刻着“乡贤常籁星先生捐建”。 幼年的常籁星家境贫困,他的父亲是给大户人家打杂的厨子,经济条件一直拮据,所以他读了两年书,认识了日常比较常用的大多数字后,为了分担父亲的压力,给家里赚点钱,便匆匆忙忙地开始尝试各种能够赚得到钱的头路,包括但不限于——种田、卖菜、拾荒、跑堂、扫地。 少年时的常籁星省吃俭用,靠着干各种杂活,三五年的工夫攒下了一笔钱,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一个小富翁,但整体的家庭情况仍然只是能够保证勉强温饱。常籁星不满足于彼时的现状,他萌生了创业的念头。 在当年的寒冬,常籁星从虬誓国进口购买了一个具有保温效果的大水桶,在街边摆起了茶摊,当起了茶博士,抢走了附近几条街所有茶摊的生意。他那茶摊的优势就在于,任何人随时去都能随时喝到暖心的热茶,而其他人的茶摊为了保证茶水是热的,只能在有客人的时候临时烧水、临时泡茶,而这种街边茶摊的顾客大多都只是恰巧路过,喝了就走,难有多余的闲暇等待水开。 在那个冬天,常籁星第一次创业成功,收获不菲,待到次年开春,他便卖掉了那个保温的大水桶,在家里开起了制造风筝的小作坊。彼时颖川郡的孩童一到春天就喜欢放风筝,正所谓忙趁春风放纸鸢。少年的常籁星最懂孩童的心思,设计的风筝更符合彼时当地孩童的喜好,再加上他的人缘不错,所以生意兴隆,又大赚了一笔。 夏季来临,那年迎来了梅雨时节,彼时的颖川郡数十日不见天日,成日淫雨霏霏。在这个时候,常籁星再次抓住了机遇,将家里的风筝作坊改造成了雨伞作坊,并在雨伞上加入了从虬誓国引进的一键开启与收缩的功能,且推出了可伸缩折叠的新型雨伞。在那段梅雨时节,常籁星家里的作坊天天加班加点,却仍然供不应求。根据一些老人的回忆,彼时有人为了从常籁星那里买一把雨伞,宁愿在作坊门口淋两天雨排队等待。 生意做大做强之后,常籁星的口碑也蒸蒸日上,无论开什么作坊,开什么店铺,都能够得到乡里乡亲的鼎力支持,因为他拥有许多人的信任,所以大多人都相信在常籁星处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自然愿意照顾他。 于是,常籁星的创业之路形成了良性循环,各式各样的作坊、店铺越开越多,赚到的钱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在他二十出头之时,已是颖川郡内闻名遐迩的大富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常籁星斥资买下了一大块地,将那块地皮内原有的建筑尽数拆迁,开始建造近中山庄。 直至这个时候,常籁星赚到手的钱还全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来路不明的黑心钱。由于常籁星的生意做起色了,自己成为大富翁了,人脉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在黑白两道、各行各业皆有结拜兄弟。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常籁星的野心逐渐庞大,也开始动起了歪心思,因为他的眼界拓宽了,正儿八经靠脑子靠良心赚到的钱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贩卖私盐就是常籁星真正发家致富的途径,也是他最开始赚非法钱财的途径。 少年常籁星经常游走于象湄与虬誓两国之间,由于虬誓国的科技较为发达,经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先进事物,所以常籁星经常去虬誓国学习新技术,也认识了不少人才,结识了不少擅长搞科技的朋友。彼时的常籁星在虬誓国学习到了不同于传统的更为简便快捷的制盐技术,便立马将相关的技术和设备引入,并走向了他的“盐王道路”。 虽然常籁星的这个绰号是“盐王”,却丝毫不逊于传说中的“阎王”。 常言道:柴米油盐酱醋茶。 盐是蚀骨大陆上所有人的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正常人没有摄入盐分的话,体内的各项指标就会失衡,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疑难杂症,所以每个人都是离不开盐的,也正是利用了这点,常籁星非常重视制盐的这项生意,只要做得起来,这个生意就是拥有稳定收入的,老百姓们愿意买单,而且只要习惯于吃常籁星制的盐,那基本上就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举家乔迁 常籁星的私盐生意愈发繁荣,颖川郡的大批百姓都是常籁星的固定顾客。通过发展私盐产业,常籁星便一跃成为了颖川郡首富。贩卖私盐无疑是重罪,奈何他擅长使用独门的行贿套路,令诸多位高权重的大官小官都在明知他靠贩卖私盐发家的情况下也不会追责,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部都是闭上双眼。 人性的一大弱点便是贪婪,贪得无厌也是常籁星的一大特性,通过贩卖私盐所拥有的稳定收入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也正是因为有了贩卖私盐的成功先例,他在走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将许多原本在象湄国境内买不到的奇珍异宝从虬誓国带来,私自售卖并垄断市场。 先前象湄皇帝会侵略虬誓国的一大原因便是象湄国的资源较为有限,而虬誓国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物产丰富。有一些在象湄国相当于是绝症的病,通过服用虬誓国特产的药,虽然不能够药到病除,却能缓解症状,适当延长寿命。 常籁星将这种病患眼中的灵丹妙药带到了他们的身边,纵然价格不菲,但钱能解决的问题往往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能收获想要的效果,病患是不会吝啬的。毕竟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花钱买命,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常籁星捐资做了不少慈善事业,多赚点钱在老百姓看来是合情合理的,他们也心甘情愿。 对于药品的态度,有需要的老百姓就更为明确了,药物的来源是无所谓的,价格也是不重要的,只要能够治病,就是值得信赖的。正所谓无论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有钱能使鬼推磨。家业强盛了,常籁星的眼中不再只有钱,还有势。他深知纸包不住火,等那些受贿的贪官污吏退休了,倘若换上了一批两袖清风的清官,自己的罪行大概就会败露,自己就会成为朝廷钦犯,那么就会遭受律法的制裁。 跑路是不可能跑的,常籁星好不容易才在颖川郡立稳了脚跟,根本舍不得离开,所以为了保命,他招兵买马,并团结内亲外戚,在近中山庄里发展起了自己的部曲,将自己的身份从一个蔑视王法的商人逐渐转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就常籁星走私的重大金额而言,他犯下的罪行是足以判个终生监禁的,所以于他而言,即便再犯下更多的滔天大罪,从律法的角度来看,无非也就是横竖一个死,所以他敢干的非法之事事不仅仅局限于走私买卖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他也丝毫不在话下了。 然而,常籁星从来不欺负老实人和穷人,对付的只有那些会对他造成威胁的权势之人。也正因如此,常籁星的贿赂逐渐演变成了道德绑架,倘若有官员不接受常籁星的贿赂,不帮常籁星办事,那么就会遭受近中山庄的讨伐,轻则被打家劫舍,重则被满门抄斩。 常籁星凭借着自己在近中山庄的部曲,在颖川郡内形成了一股无人敢惹的军阀势力,而且一家独大,逍遥潇洒,其中犹如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大致了解了常籁星的情况后,江烈蹙着眉头,草草将自己适才做的笔记浏览了一通,长吁了一口气道:“不简单啊,不简单啊……他虽然总是在违法犯罪,但是没有招惹到大多数的老百姓,甚至为老百姓们做慈善,也确确实实干了不少好事和实事,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具有一定的威望。虽然他有做好事,但做好事的钱都是靠做坏事得来的,也不存在什么功过相抵。在咱们神狮国的统治下,是不容许有这种藐视王权的军阀存在的。”M.biQuge.biZ 段彪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打是肯定要打的,肯定是要除掉这个近中山庄的,否则咱们也成了那种受贿的贪官污吏了。关键就在于,如何向老百姓们交代啊,在很多人的心中,常籁星都是那个会赚钱,会照顾乡亲的肥星仔啊,他们很多人根本无法将常籁星跟一个罪犯联系起来。” 江烈正色道:“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向百姓们公布常籁星的所有罪行,将他的所有罪行公之于众,能理解的人自然能理解,理解不了的也没办法了,哪个地方还不会出几个刁民呢?常籁星的事,是当下是第一要事,但也不可操之过急。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练兵,狮炎军怎么练,颖川郡的官军就怎么练,狮炎军该有的规矩,颖川官军也必须该要有,好说歹说也都是神狮军团出来的,应该严于律己。” 段彪收起了笔记本:“大帅……不是……太守大人,咱们一个郡的官军,说少也不少,但真的跟狮炎军的兵力没得比。就包括驻地的条件,也跟咱们当年狮炎军相差甚远。不说别的,就说屯田制,屯禽制,这就难以实行了。” “尽力而为呗,能够做得到的就尽可能实现,没办法的都没办法了。大伙儿都是从神狮军团出来的,单兵战斗能力肯定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主要就是大伙儿原本都在不同的单位,在默契上可能会差点意思。反正常籁星的这个近中山庄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让他再得意几天也无伤大雅。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默契给我培养好了。段郡丞,你有带兵的经验,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江烈说着便拍了拍段彪的肩头。 段彪叹着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这哪里是什么郡丞啊,我简直就是一个打杂工的,什么大事小事,脏活累活都得我一肩挑了。” 江烈笑道:“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大本事,哪能什么事都让你一肩挑呢?那我这个太守岂不成了摆设了?剿灭近中山庄是当务之急,但也不是说除了这事以外,别的事就可以不管不顾了。我还是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的,咱俩得分工明确,就像练兵的事交给你,我放心,但真正要打的时候,还得是我来运筹帷幄,还得是我来先拔头筹。” 段彪笑着起身行了一军礼:“卑职遵命!” “神狮军团的军礼,如今已经不适用了。”江烈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适用就不适用吧,总是需要这么一段适应期的,你晓得我意思就好啦!不跟你废话了,我办正事去了。”段彪憨笑着,便转身离开了。 江烈砸了咂嘴,目送着段彪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常籁星……近中山庄……象湄皇帝真是笨蛋呐,能够让一个地方军阀割据势力存在这么长时间,能够让一个严格意义上必须执行死刑的钦犯级别的人潇洒到了六十多岁。要不是神狮接管了象湄的政权,只怕这个常籁星只能寿终正寝了。” 数日之后,江烈的家人们尽数抵达了颖川郡,搬好了行李,布置好了新住所。 当晚,江烈与袁南儿完成了日常任务,两人都一身疲惫,浑身暖意,手牵着手躺在床上,包在棉被中。 “这会儿,咱在神狮城的那个家里头应该就没人了吧?”江烈问道。 “全家都来了,年纪最大的老龟伯和安嬷嬷都不远万里来了,连你俩儿子的莫先生都一起过来了,家里哪还能有什么人呢?”袁南儿应道,“但咱家好歹那么大一块地儿,一直闲置着也是显得浪费,所以我把门钥匙给爹了。” 江烈眨了眨眼:“把门钥匙给爹是比较怎样?让他时不时去咱家睡一觉?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哎。” 袁南儿笑道:“怎么可能?纲亲王府又不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我是让他利用咱家的地界来赚点钱的。” “赚钱?怎么赚?”江烈疑问着恍然大悟道,“对啊,可以出租啊!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就把咱家那些空闲着的房间改造成民宿,要暂住还是要长租都可以啊!” 袁南儿噗嗤一笑道:“你是不是有点毛病?你以为是只要有房间就可以开旅社啊?人家有需要暂住的,可以选择怀德楼,需要长租的,也不会选择咱们那种大户人家。再者说了,咱们逢年过节还是得回去神狮城的,要是有人长租,但咱们需要用到一些房间的时候,难道要把人家赶走吗?” 江烈疑惑道:“那能怎么赚钱啊?” 袁南儿立马娓娓道来:“简单,特别简单,就是卖门票。也可以说得更简单点,就是雇一个人,让他拉条板凳坐在大门口,想要进去参观的,就付钱,老人儿童和军人可以免票。然后再雇一个人,在鱼塘那边收钱,想体验钓鱼的,额外付钱。爹也不需要干什么别的,他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他只需要早上去开个门,晚上去锁个门,就完事了。” 江烈咧嘴笑道:“有意思,新鲜得紧,这是把咱家给变成旅游景点了啊?但是这能赚得到钱吗?真有人会花钱进咱家参观?” “相信我,肯定有!”袁南儿胸有成竹道,“大门口都布置得明明白白了,摆上了好多招牌,有一块招牌写的是‘江烈之家’,虽然听起来有点土,但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了,用‘故居’肯定是不妥当的。还有一块招牌上就是写有你的人物介绍,像什么故乡是狮北江家庄啦,什么爵位是勇毅侯啦,什么曾经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啦,什么如今是颖川郡太守啦……把你介绍得清清楚楚,但是又没有特别具体,因为那样就没有悬念了,所以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江烈的事迹的话,就花钱,进府,府内会有更多的招牌,将你的一件件英勇事迹介绍得淋漓尽致。在江烈的家里学习江烈的事迹,谁会不心动呢?谁会舍不得下这个本呢?谁会舍不得花这个钱呢?而且,现在神狮城里的达官贵人都非常注重教育孩子,让孩子学习了解像江烈这样的英雄人物的事迹,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教育途径,比讲再多的道理都有用。” 江烈从被窝中伸出了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你的商业头脑真是不会逊色于我啊!那赚到的钱是归谁啊?” “归谁?这是一个问题吗?这有任何的悬念吗?”袁南儿微微一笑道,“赚到的钱,当然是归我啦!舍我其谁啊?”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出师讨贼 “啊?归你啊?”江烈问道,“你不是交给爹来管理的吗?” 袁南儿微微点了下头:“对啊,但这毕竟是我出的主意,爹算是我雇的帮手,爹再雇的人就是帮手的帮手。赚到的钱先让爹收着,他拿走他的薪酬和需要支付给他帮手的薪酬,剩下的就是我的喽。当然了,我的钱还得让爹先帮忙保管着。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江烈嘻嘻笑道:“合理,太合理了,这必然合理啊。充分利用了咱们闲置着的房子,不会造成浪费,还能顺便宣扬我的英雄事迹,还能顺便赚点钱补贴家用,而且给爹这么一个不需要出啥力的头路,让他老人家也能自己赚点外快,也算是尽咱们的一片孝心了。” 袁南儿同意道:“就是这样啊,现在没有狮城军了,爹成了狮城提督,麾下的兵马比以前少得多了,他的闲暇也多得多。咱们这一大家子都不在神狮城,他会很容易无聊的,这样让他多点事做,他也比较不会感到无聊。” 江烈叹了口气道:“是啊,而且他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是坐不住的,一旦闲下来,就容易闲出毛病了。” “那你这个太守会忙吗?”袁南儿问道。 “忙,那可太忙了。”江烈长吁了一口气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个新官刚上任,就有燃眉之急需要解决,需要灭火。这是前任的颖川太守留下的一片烂摊子,必须由我来擦这个屁股。” 既然已经提到了,江烈就顺口将常籁星的事情大致备陈了一番。 袁南儿沉吟良久,开口道:“你是第一次当太守,我也是第一次当这个太守夫人,对这种棘手的难题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经验。不过吧,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必须依法处置他,但在这之前,也必须让受过他恩惠的所有人都得知真相。只要老百姓们晓得了这个常籁星曾经犯下过多少罪行,他们就能够理解公正的判决。” “不愧是沐慕长公主啊,不愧是我的老婆啊,你的想法跟我完全一致,我今天白天跟彪兄讨论的时候,也是总结出了这个解决办法,只有这样才是可行的。”江烈说着又为袁南儿竖起了大拇指。 袁南儿补充道:“这样肯定是可行的,但是必须要先保证你们能够打下那个近中山庄,能够擒获常籁星,这才是前提条件。” 江烈眯了下眼,点了下头:“正是如此,抓不住常籁星这条大鱼的话,一切的计划也都只会是扯淡。所以,我已经让彪兄开始组织练兵了,我手下能够调动的兵力原本都来自不同的部队,在默契上还差点意思,尤其是老狮翼军的那些,是从来都没有跟我并肩作战过,基本上是还不相识的。所以,先把将士们的默契培养起来,把士气提升起来,把军纪巩固起来,再来考虑讨伐近中山庄的问题。” 袁南儿微笑道:“关于带兵打仗的事,你就是经验丰富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也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不了解这方面,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了,只能说你们加把劲了,祝你们马到成功。” 数日之后的一天早上,江烈跟着段彪来到了颖川郡官军的驻地。 颖川郡能够调用的所有官兵都已经聚集到了一起。 江烈整整齐齐地穿着一身官服,站到了将士们的前面,朗声道:“颖川郡的将士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颖川郡太守江烈,也就是原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诸君都是从神狮军团出来的,应该都是认识我的,所以自我介绍什么的,我就无须赘述了!咱们就直奔正题,想必段校尉……啊不,那个段……段郡丞都有跟诸君交代过了,就是在咱们颖川郡内,有一个近中山庄,那个近中山庄的庄主叫常籁星,是一个土财主,曾经通过各种非法手段赚取不义之财,然后发家致富,如今蛰伏于近中山庄之内,成为了一股割据势力!之前,这里还是属于象湄国的时候,象湄的贪官污吏能够容许近中山庄的存在,能够容许常籁星无休止的胡作非为!如今,这里是神狮国的地界,咱们神狮人能够容许吗?!” “不能!不能!”在段彪的带动下,将士们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这就对了!不能!绝对不能!”江烈郑重其事道,“虽然我已经不是狮炎军大帅了,你们也不再是神狮军团的将士了,但是,所幸我还拥有兵权,我还拥有你们!我这个颖川郡太守,也同时兼任着颖川郡官军统领的位置,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一个将军吧!既然我们不能够容许近中山庄和常籁星的存在,由于近中山庄是一股军阀势力,是有军队的,所以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打!就是要讨伐近中山庄!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将士们再次异口同声道。 江烈见士气已经鼓舞起来了,便顺水推舟朗声道:“众所周知,我跟段郡丞出身于狮炎军,而诸位则出身于狮城军或狮贲军或狮翼军,没有谁是等闲之辈!神狮军团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去的,既然诸位都是在神狮军团干过的,那就说明诸位都是能征善战的!对付这种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土军阀,肯定是不在话下的!要打近中山庄,咱们是优势十足的,但咱们也不得不承认客观存在的劣势!” 清了清嗓子后,江烈续道:“显而易见,在颖川郡这个地方,咱们都是初来乍到,而常籁星是土生土长的颖川人,他那近中山庄里的军队,无论是不是土生土长的,至少他们肯定比咱们更熟悉颖川郡,也肯定比咱们更熟悉近中山庄,包括地形地势等等。还有一点就是,咱们原本都来自不同的部队,在默契程度上会差点意思。而近中山庄建成了几十年,不说什么默契了,至少互相之间的熟悉程度得比咱们高。优势咱们就保持,劣势咱们就得逆转!所以,即日起,我会挑选一些斥候,乔装打扮去刺探近中山庄的一些基本情况,然后,日常训练不可懈怠,你们要谨遵段郡丞的指挥!”M.biQuge.biZ 士气高涨,江烈倍感欣慰,斩钉截铁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不着急,常籁星猖狂了几十年了,咱们不介意让他再继续得意几天!咱们就是先忍着,把该摸清楚的都摸清楚了,吃饱喝足了,咱们再全副武装,咱们再整装待发,咱们再出师讨贼!主动权握在咱们的手中,咱们势在必得!战略目标就这么定下来了,半个月后,所有应有的准备都应该准备完毕,我等要兴师讨伐近中山庄,生擒常籁星!” 演讲完毕后,江烈在段彪的协助下,挑选出了一批机灵的精兵作为斥候去刺探近中山庄的防御部署情况,并在军营中逗留片刻,视察日常训练的情况。 正如江烈所料的那样,这些官兵都是勇将猛士,但互相之间还不够熟悉,所以集合成一支队伍的时候,不至于像散兵游勇,却也没有显示出他们应有的精神面貌。可见接下来半个月的训练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烈也时不时会来军营里视察训练情况,每次来都能发现新的突破,新的进步。因此,江烈对这支军队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根据斥候刺探得来的情报,江烈与段彪连连数日挑灯研究,几经修改,才制定出了最终版的作战方案。 转眼之间,半个月的期限便到了,这天一早,江烈身着颖川郡太守专有的新款戎装,骑着骐墨,左手策马,右手抓着灭扬斧,来到了军营之中。 将士们都已经集合完毕了,点完名后,江烈双目如炬地朗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弟兄们,咱们要正式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咱们得让近中山庄里的贼寇们长长见识!必须得要让他们知道,神狮国的天下,不是能够跟他嘻嘻哈哈的!象湄人不敢惹他们,不代表神狮人不敢惹他们!这一仗,是咱们在颖川郡的第一次大型任务!只许胜,不许败!只有打赢了,完成了任务,咱们才能够树立起在颖川郡百姓心中的威望!否则,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咱们就是一坨屎!出征之前,咱们得先把士气提一提!来,《强军战歌》唱起来!” 江烈咳嗽两声,带起了头:“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一二三走你!”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 毕竟都是神狮军团出身的将士,都能够熟稔地唱出《强军战歌》,而且唱得气势如虹,将每个人心中的斗志都给激发了出来。 江烈松开抓着缰绳的左手,潇洒地从右手接过灭扬斧,并将其扛到左肩上,再用右手拔出了平雪剑,高举过头顶,吼道:“颖川郡的官军将士们!拿下近中山庄,生擒常籁星!出征!” 于是,江烈亲自率领的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出发,直奔近中山庄。 近中山庄位于颖川郡西部的一个小山丘上,附近有诸多古色古香的经典民居。那些民居具有象湄特有的建筑特色,都堪称是宝藏级别的艺术品,所以不能轻易地破坏到附近的民居,攻打近中山庄就只能以近中山庄为目标,不可殃及到附近的民居,纵然附近的民居并没有几户居民,大多都是空房。 近中山庄名为山庄,其实是一座军事化的城池,拥有铜墙铁壁,拥有一个军事据点应有的基础设施,在地形地势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毕竟所在地只是一个海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山丘,而非惑山那样易守难攻的大山脉。 虽然近中山庄并没有特别容易攻破,但其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别之处,正常攻城怎么打,对付近中山庄就怎么打。 对于攻城,江烈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在抗象援虬的时候,他带兵攻打过的象军据点和城池都不在少数,在这方面拥有极其宝贵的经验,所以制定出来的战略也称得上是对症下药。 由于骑兵有限,所以大军在临近中午时分才抵达离近中山庄三里处。 在此,江烈命令停步,让大军都在原地休息,各自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开始吃午餐。 休息时间有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大军的所有人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尿急的就去解手,屎急的就去出恭,困倦的就眯一会儿,也就是各取所需,所有人都要完成吃喝拉撒睡的各项需求。 笔趣鸽 第四百一十九章 生擒常籁星 江烈吃饱喝足了,浅浅地闭目养神片刻之后,估摸着半个时辰的期限差不多到了,便抖擞起精神,下令全军突击。 大军冲向小山丘的时候,近中山庄之内便响起了轰隆隆的战鼓之声,想必庄内是开始在预备防御迎敌。 江烈制定好的战略十分明确,想要包围近中山庄是不现实的也是不理智的,要想攻破近中山庄,唯有集中兵力攻打近中山庄靠近山下的那个大门,方能突破出缺口,杀入近中山庄。 不出江烈所料,随着近中山庄内的战鼓轰鸣,庄门上的窗口中探出了数十只强弩,登时万箭齐发。 所幸先前有斥候探过敌情,知晓近中山庄拥有弓弩的第一道防线,所以在即将靠近庄门的时候,先头部队便纷纷举起了盾牌,挡下了这一波箭如雨下。 大门处没有什么动静,可见近中山庄内部的军队并没有打算出庄迎战,而是选择负隅顽抗,固守山庄。这也是江烈预料中的最大概率的情况。 攻城有两种最为原始也最为简单粗暴也最为高效的方法,也就是——云梯攻城和撞门攻城。 由于箭雨源源不断,所以江烈并没有选择风险较高的云梯攻城,而是选择较为稳健的撞门攻城。 数十个大力士共同扛着一根硕大的木桩,在挡箭牌的掩护之下,一鼓作气地冲向庄门,将铁铸的大门装得轰隆作响。 “继续撞!”江烈翻身下马,藏匿在了一块盾牌之后,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的代价,还是决意使出驭火术。 双手一搓,数十只火鸟便从江烈的手中翩翩飞出。 江烈露出一只眼睛,动用念力,让飞向射箭窗口的数十只火鸟继续分裂,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直冲进那些窗口之中。 霎时间,箭雨停滞,在江烈的一声令下,将士们扔下盾牌,蜂拥而上,有一份力算一份力,各自尽出一臂之力贡献在撞门上。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在大军共同的努力之下,近中山庄的大门终于被轰然撞开。 “冲啊!”江烈骑在骐墨马上,挥舞着灭扬斧,身先士卒地冲进了近中山庄。 近中山庄里的士兵们装备精良,个个披盔戴甲,每个人都使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兵刃,而且没有一个人显露出要缴械投降的意思,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官军,都是嗷嗷着上前迎战。 既然没有人想投降,江烈便不能手下留情了,只能策马狂奔,灭扬斧所到之处,皆是鲜血四溅、哀嚎冲天。 “常籁星在哪儿?!”江烈施展开轻功,跃到了一个敌人的马头,并提着那人的衣领,厉声问道。 “不知道!”那人毅然决然地喊道。 江烈见此人视死如归,便撒手一挥,将那人从半空中扔出,令那人在半空中似陀螺一般连连旋转。 一鼓作气之下,江烈率领着的官军已经杀光了近中山庄门内的第一波守军。 与此同时,一伙穿着近中山庄统一样式铠甲的兵马便不紧不慢地整装列队着走来。 为首的那人是个将军的模样,身边的亲兵举着好几只绣有“常”字的旗帜。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那个将军模样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用自己手中的长枪指着江烈问道。 江烈扛起灭扬斧,定睛一瞧,只见那人面容沧桑,约有五十余岁的模样,却明显未至花甲,应该不是常籁星本人,便朗声应道:“我等乃神狮国颖川郡官军!前来讨伐近中山庄的反贼!交出常籁星,我等可饶尔等不死!” 那人又问道:“什么玩意儿?颖川郡什么时候还成了神狮国的了?笑死人了,颖川郡自古就是象湄国的所在,何时归降神狮国了?” 江烈冷笑一声,朗声道:“尔等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象湄国早就灭亡啦!原象湄国的政权已经由神狮国接手了!原来象湄国的国土,如今早已全属于神狮国了!原象湄的诸多正规军都不是我等的对手,尔等不过一帮散兵游勇,趁早束手就擒才是尔等的出路!倘若尔等决意背水一战,就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笑道:“难道我们束手就擒,就不是死路一条了?还是你们神狮人有本事啊,真敢来讨伐我们近中山庄,真是有出息!既然你们来攻打近中山庄了,那就说明你们没打算放过我们!束手就擒只可能死,拼命死战还有一线生机!在此之前,老子想知道你小子是何方神圣!” 江烈扶了扶头盔,正色朗声道:“听好了!我是神狮军团……啊呸……我是原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如今是颖川郡太守!我姓江名烈,爵封勇毅侯!鼠辈匹夫,你又是何方神圣!” “老子是近中山庄庄主常籁星的弟弟常籁昊,也是近中山庄的兵马总督!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勇毅猴还是什么勇毅猪,反正老子跟你们拼了!”常籁昊怒吼着便提枪策马,身先士卒地率军冲锋。 江烈见这伙人冥顽不化,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既然他们要拼,那也就只能跟他们拼了,便一声令下:“杀!” 电光火石之间,两军便交战在了一起,登时便打得如火如荼。 江烈直奔常籁昊,一斧子就向常籁昊头上削去。 常籁昊倒也身手不凡,眼疾手快地向前倾倒,闪过了灭扬斧的致命一击,且倒转枪头,刺出一记回马枪。 回马枪的套路,江烈早已见怪不怪,所以立马旋转灭扬斧,将灭扬斧向后一挥,干净利落地斩断了常籁昊的枪头。 “什么?!”常籁昊或许是生平首次见到自己的长枪被一柄长斧硬生生地斩断,一时瞠目结舌,手足无措。 江烈见状,便双腿一夹,施展开轻功,在空中连续空翻,并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将灭扬斧收进了鳞玉镯,稳稳地坐到了常籁昊的马背上,坐在常籁昊的身后,从腰间倏地拔出平雪剑,架在了常籁昊的脖子上。 “放下你的枪!”江烈厉声喝道。 不知所措的常籁昊连忙颤颤巍巍地松了手,随着那柄长枪怦然落地,附近的战斗也渐渐停止了节奏。 “总督大人!”常籁昊麾下的士兵们发现常籁昊被江烈挟持住,便都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接二连三地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动作。 江烈随即朗声道:“你们不必视死如归!近中山庄里的有些人,可能是难逃一死的,但大多数人,应该是罪不至死的!我相信,每个人犯过的罪行都是各不相同的,不至于每个人都需要被斩首!罪行较轻的,或者没犯过什么罪的,或许只需要关几年,或许只需要关几天,何必以死谢罪呢?!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束手就擒!” 常籁昊仿佛受了惊吓,顿失了适才的傲气,颤声道:“放……放……放……放下吧……” 兵马总督下了令,士兵们也只能乖乖照做。 “去叫常籁星过来!”江烈朗声喝道。 “不必了!” 江烈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华发胖大汉背着手,独自缓缓走来。 定睛一瞧,此人大致有六十来岁年纪,外貌形象与气质极其符合常籁星的人物设定。 “你就是常籁星吗?”江烈将此人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问道。 那人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近中山庄的庄主常籁星。” 江烈质问道:“你可知你犯下过多少罪行?你可愿意束手就擒?” 常籁星冷笑一声道:“我不束手就擒,你也自然有办法将我擒住,我何必多浪费表情呢?” 江烈看常籁星倒是有几分觉悟,便下令道:“统统绑起来!统统带走!”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率军攻陷了近中山庄,生擒了近中山庄内的所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带走,统统关进了颖川郡的大牢之中。 牢房的数量终究有限,大多数人都是被关在集体牢房,但常籁星这条大鱼与众不同,他自然是被关押在单独的贵宾级牢房之中。 当天深夜,江烈带着段彪来到了大牢之中,找到了关着常籁星的那间。 江烈没有太亏待常籁星,只是给他上了一套手铐和脚镣,也没有给他戴上额外的枷锁,也没有加以捆绑。常籁星在这间不大不小的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还能自由活动,还能够独自完成解手出恭。 江烈与段彪走进这间牢房之时,常籁星正坐在床上,嘴里叼着一根卷烟,一边冒烟,一边东张西望。 卷烟在原象湄国是极其显著的身份象征,正如郑致宾曾经所说,像他那样的荡寇大元帅才有资格抽卷烟,哪怕是简诗财那样是潇洒飞烟大将军,也只配抽烟斗。BIquGe.biz 常籁星自然是自命不凡的大人物,有的是钱,再昂贵的烟草,于他而言也是不在话下。 江烈仔细观察一番,显而易见,郑致宾的卷烟是自己用纸卷的,而常籁星嘴上叼着的卷烟,上面却印有花纹,明显更高档。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章 画押 江烈拉来了两块板凳,跟段彪各自坐到了一块板凳上,面对着常籁星。 “常庄主,这牢房住得还算习惯吗?”江烈客客气气地问道。 常籁星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烟卷,从鼻子中喷出了一团烟圈,微微一笑道:“江大人还是挺爱说笑的。照江大人这么说,知道的知道我在蹲监狱,不知道的可能得以为我搬了新家呢。” 江烈微笑道:“我这不是看你在这里头挺潇洒滋润的,所以就感慨一下。同样是蹲监狱,别人哪有你这样的待遇啊?其他人都是一大群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而你却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宽敞的大房间,而且手脚还能基本自由活动,还有这种高档烟抽。人家搬新家的都不见得像你这样潇洒噢。”???.BIQUGE.biz 常籁星吸掉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甩在了地上,并踩住碾灭,又用不太自由的双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只包装精美的烟盒,单手拨开了烟盒盖,夹出了一支卷烟,叼在了嘴上,又拿着烟盒朝着江段二人招了招手:“要吗?”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你的烟太高档,烟草太厚,我可不适合。” 常籁星点了点头,取出了打火石,擦出了火苗,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烟,又收起了打火石和烟盒,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你们老象湄人是真的对烟草情有独钟啊,好多老烟枪。”江烈感慨道。 常籁星笑道:“我平时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很多有钱人喜欢逛窑子,喜欢赌博,喜欢钓鱼,喜欢花天酒地,我跟他们不一样的,我就好这口,我就喜欢抽烟。而且,这烟草是我们近中山庄里自己种的,既有内用,也有外销。只有抽这款烟我才习惯,抽别的我咳嗽。” 江烈正色道:“好了,你抽你的烟,少扯淡。关于你抽什么烟习惯,抽什么烟咳嗽,我都不在乎。我首先想问你一句,你是否晓得你犯下过什么罪行?” “难道江大人不晓得我犯下过什么罪行吗?”常籁星吐出了一口烟圈,冷笑道,“江大人要是不晓得我犯下过什么罪行,凭什么把我抓到这个监狱里头呢?” 江烈微微一笑道:“我晓得啊,我太晓得了,但光我晓得没用啊,也需要你本人晓得啊,你本人要是不晓得的话,怎么签字画押,怎么定罪?当然了,你也不要以为你不承认就没法定罪了,关于你的种种罪行都是证据确凿的,你只能供认不讳,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常籁星打了个哈欠道:“江大人,你也别跟我打官腔了,我没读过多少书,我就勉勉强强认得几个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听不懂那些文化人讲的话。你就跟我直说了吧,就我犯过的罪,该判个什么样的刑?是要凌迟处死,还是要五马分尸?” “段郡丞,你来跟常先生讲讲吧。”江烈说着向段彪使了个眼色。 段彪点了下头,道:“常先生,根据你曾经犯下过的种种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也就是数都数不清,而且虽然你的身上也背负了不少人命,按理讲最低都是该判死刑的。不过法律无情,人却有情,你好歹也做过一些好事,哪怕做好事用的钱也是通过非法途径获得的,但你至少确实在无形中救了一些人的命,所以我们经过酌情考虑,决定不给你判处死刑以上的刑罚。” 常籁星眯着眼吸了一口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所以还是得掉脑袋喽?不过就是说,只需要掉脑袋喽?” 江烈点头道:“正是如此,通俗来说,就是斩首示众。近中山庄里有许多人都是需要斩首的,包括你的弟弟常籁昊。但每个人都游街的话,安排不来,所以其他人该斩首的就随便砍一下就完事,你是需要游街示众的。让你游街的目的不是让路人向你扔菜叶,而是让老百姓们看清你的真面目,知晓你的罪行。” 常籁星缓缓点头道:“嗯,很好,江大人英明。” “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江烈问道。 常籁星吸了一口烟,闭上了双眼,又缓缓吐出一丝丝烟雾:“我能是一个好人吗?我要是好人,江大人能亲自率军去讨伐我?江大人能把我抓到这监牢里头来?江大人,我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尽问一些傻话呢?” 江烈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问傻话,我是希望你能够扪心自问,自己问自己的心。我相信你的本性是不坏的,有很多人都接受过你的帮助,像显而易见的就有近中学堂,还有籁星街、籁星路、籁星桥,这些都是你出资筹建的慈善事业。以前的你,也不杀人,也不放火,就只是做一些非法的买卖,贿赂一些贪官污吏,也没有怎么正儿八经的伤天害理。我觉得,你是太贪了,本性贪婪,贪得无厌,贪婪到了一定的程度,导致你的野心逐渐庞大,内心就滋生出了一些恶劣的想法,从而做出了恶劣的行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本事大了,自己能够割据一方了,没人能够招惹你了,所以你就肆无忌惮了,不用担心有人端了你的近中山庄。” 常籁星猛地吸完了烟,扔掉了烟头,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烟圈,咳嗽两声后,诡异一笑道:“你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没错,在你们来之前,在整个象湄国,都没有人能够动得了我一根汗毛。我近中山庄兵多将广,每个人拿的都是高于官军好几倍的粮饷,斗志不会比官军差到哪儿去。其实,以前象湄的官军要是像你们这样来讨伐,近中山庄也是可能被攻下,我也是可能被擒获。但他们不想,有一点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会付出一些伤亡代价,他们觉得不值得。” 江烈若有所思道:“所以说,原象湄国的官僚体系早就已经烂透了,从皇帝到地方官,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烂透顶了,就导致整个国家都变成了一个烂国。如今,象湄国灭亡了,这片土地归神狮国管了,我成了颖川郡太守,我就得收拾烂国留下的烂摊子。” 常籁星咧着嘴,露出了两排又黄又黑的烂牙,笑道:“还好神狮人来得没那么早,才能让我多活这些年。要是你们神狮人一直不来,我大概就会一直逍遥法外下去,直到死了。你说的很对,我必须承认,象湄国就是一个烂国,能让我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几十年都过得那么逍遥自在。你们神狮人才是真正会办事的,神狮人当官才是对百姓好的,你们能够不惜代价,带着军队就去讨伐不那么好打的近中山庄。也不得不承认,你们是会打仗的,确实有本事。” “多谢夸奖。”江烈礼貌地抱拳道,“有常先生的这番话,我们得到了认可,增添了信心,接下来一定会继往开来,把颖川郡治理得更好,让颖川郡的老百姓们过得更幸福,更快乐。” 常籁星咳嗽几声后,挪了挪屁股,躺到了床上:“砍头的日子定了吗?” 江烈应道:“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具体还没定下。你现在就算是一个死刑犯了,但是在你生命最后的这些天,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们能够做得到的,都尽可能为你服务,让你这些天过得有滋有味。” “那我可以要只鸡吗?”常籁星咳嗽着问道。 江烈蹙起了眉头,果断回绝道:“我们说能够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但并不意味着你能够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你好歹是一个罪犯,又不是什么贵宾,还敢要只鸡?再说了,我们也没地方给你找鸡去,颖川郡里的青楼几乎都是你名下的,你倒台了,那些青楼也就跟着倒闭了,上哪儿给你找鸡?” 常籁星咳嗽着又坐起身来,解释道:“江大人,你说的鸡,跟我说的鸡,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啊。我说的鸡,是吃的那种鸡。就是那种,公的会打鸣,母的会下蛋的那种鸡。我觉得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说要鸡,也没敢要求要烤的还是炒的还是炖汤的。” 江烈登时感到了几分尴尬,没想到常籁星跟龙薇还有几分相似,对鸡肉情有独钟,便用微笑掩盖了自己的尴尬神情:“这个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没有任何问题。鸡还不好办吗?明天就给你杀一只送来,保证让你吃得饱饱的,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常籁星笑道:“那就多谢江大人了。江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江烈从段彪的手中接过了一张纸,正色道:“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剩下的就是需要让常先生画个押。你先过目一下。” 说着,江烈便将那张需要让常籁星画押的罪状书递到了常籁星的面前。 常籁星连忙扭过了头:“我认不得几个字,看不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印泥拿来让我盖手印便是了,不需要过什么目了。” 于是,江烈取出了印泥,让常籁星用右手大拇指按住了印泥,顺理成章地画上了押。 常籁星打了个哈欠,躺到了床上,躺得四脚朝天:“没事了吧?没事我就睡觉了。江大人慢走啊,不送了。” 江烈微笑着跟段彪一同起了身,走出了这间牢房。 段彪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边走边感慨道:“这个常籁星,是真的乐观啊,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应有的态度。他好像真的不怕死,而且没有尝试任何挣扎,就特别干脆利落。” 江烈微笑道:“他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就是看得很开。毕竟他也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该享的福都享过了,而且本来也就六十多岁了,他可能觉得他死不足惜了。而且,他烟瘾这么重,一直在咳嗽,可能本来就有一些毛病,他可能觉得一刀砍了他脑袋,反而让他解脱。”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一章 拦囚车 段彪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这确实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呐!” 江烈苦笑道:“确实是很有个性,可惜的是,像这样富有个性的人,却没有机会跟我交朋友,只能刀兵相向,我必须要了他的命。这样富有个性的人,倘若不是一个罪犯,倘若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同伴,那该多好啊。” 段彪打趣道:“难不成,你的战友和同伴就都没有个性了吗?” 江烈笑道:“话也不是这样说的,我身边的自己人,也都是很有个性的,你就是一个富有个性的人。” 段彪嘻嘻笑道:“那我有什么个性啊?” “就像你现在这样,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这就算是你的一大个性了。”江烈笑着便摇了摇头。 十日过后,常籁星迎来了他的死刑执行之日。 斩首的场地设在了离颖川郡衙门不远处的菜市口,江烈作为首席监斩官,早早便在刑场旁边等候。 按照蚀骨大陆约定俗成的规定,一般对这种死刑犯行刑的时间都会设在午时三刻。江烈坐在刑场边,抬头望着太阳逐渐上升,静候囚车的到来,也静候午时三刻的到来。 按理讲,午时三刻行刑,午时出头的时候,囚车就应该抵达刑场。然而,午时一刻,江烈还迟迟不见囚车的身影。 就在此时,护送囚车的段彪自己匆匆忙忙地策马奔来。 江烈见状便知半路上定然出了差池,便立马起身问道:“彪兄,怎么回事?” 段彪喘着粗气,连连摇头:“拦……拦……拦……好多人拦,拦住了我们的路线,赶都赶不走,我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冲过来,快……你快赶过去看看吧!” 江烈咬了咬牙,连忙命人牵来了骐墨,跨上骐墨与段彪一同奔去。 人山人海,万民拦路。 囚车和护送囚车的官兵们都被众多的百姓重重包围住,整条街已然堵塞,交通瘫痪,水泄不通。 “他们在喊什么?”江烈听着人声鼎沸,尤为喧闹,不知晓这些百姓们在呼喊些什么。 段彪扯着嗓子喊道:“你仔细听!他们在为常籁星请命呢!” 江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果然勉勉强强听出了这些百姓究竟在呼喊什么——大体都是在请求饶常籁星一命,希望不要立刻将常籁星斩首。 “先给我安静!”江烈使出了浑身解数,发出了雄浑的一喊。 经过江烈这么一喊,整条街登时便肃静了下来。 见状,段彪便朗声喊道:“颖川郡太守江烈江大人驾到!” 江烈骑在马上,在拥挤的人群中依然瞩目。 环顾四周一阵后,江烈朗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常籁星是朝廷钦犯,罪不可赦!你们难道不晓得他的罪状吗?没有任何理由能够为常籁星开脱,否则,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为了让百姓们能够知晓常籁星犯下过的罪行,江烈特意在前几天就张贴了诸多告示在大街小巷之中,并且在游街示众之时,让护送囚车的官兵们沿途发放同款的告示。告示上将常籁星犯过的所有罪行罗列得一清二楚,按道理讲,这些拦路的老百姓不应该不知晓常籁星的罪状。 “太守大人,草民有话说!”一个老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挤到了江烈的面前。 “老人家,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尽管说吧。”江烈说着便注视起了那老翁的双眼。 那老翁衣着朴素,看样子不是什么权贵之人,应该只是一个寻常老百姓。 “太守大人,草民常籁潮,跟常籁星是同村的同宗,我们都是籁字辈的,算是同辈人,虽然我的年纪要比他大上二十岁。肥星仔的罪行,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神狮的天下,没有那么多官官相护,也没有那么多官商勾结,所以肥星仔的死,是注定的,是逃不掉的。”那老翁,也就是常籁潮声泪俱下道。 常籁潮抹了抹眼泪,续道:“虽然肥星仔确实犯了罪,确实难逃一死,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心里都有数,没有肥星仔的相助,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呐。不说别人,就说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没有肥星仔,我早就死了。几十年前,我做了赔本的买卖,亏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上有老,下有小,我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在那个时候,肥星仔向我伸出了援手,把我的孩子安排进了近中学堂,让孩子们有书念,又把我的父母送进了近中养老院,让我父母有了依靠。然后,他还帮我还上了所有的欠债,还把他的一间作坊交给了我,让我去打理,让我有了从头开始的机会。也就是这样,我家里的日子逐渐有起色了,至少饿不死了,但后来,我老了之后,又得了一种怪病,在整个象湄国都没有专治的药,是肥星仔把从虬誓国带来的珍贵药材卖给了我,才有了对症下药,才让我多活了这几十年。” 说着,常籁潮又泣不成声:“肥星仔是我的大恩人啊……肥星仔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从律法上看,他确确实实是不折不扣的坏人,他确确实实是该死的……但是……但是……对我们这些受过他帮助的人来说……他……他是恩公……是神明……是我们的神啊……我们只想说,能不能……就是……看在他也做过一些好事的份上,让我们这些……让我们这些受过肥星仔恩惠的人,跟他多说几句话,再给他送点东西,然后……送送他最后一程……” 段彪低声道:“大帅,午时三刻已经快到了,再耽搁的话,可就得超时了。” 江烈思忖片刻,正色道:“律法无情,人却有情。法律条文是冷冰冰的,是死的,但人的脑子是有血有肉的,是活的。为什么非得要午时三刻行刑呢?再多等一个时辰,又会怎么样呢?” 说着,江烈便朗声道:“本太守了解你们的意思了,咱们就这么说吧,要想饶常籁星不死,那是不可能的,这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因为王法不容亵渎。但是,让常籁星多活一个时辰,是完全可以酌情考虑的!囚车可以在这里再停留一个时辰,有想要跟常籁星唠两句的,可以在保证秩序的情况下多唠两句!未时三刻,准时行刑!这样可以吗!?” 常籁潮连忙“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起了响头:“多谢太守大人!多谢太守大人!多谢太守大人!” “彪兄快扶他起来!”江烈说着便伸脚将段彪踹下了马。 段彪手忙脚乱地扶起了常籁潮:“老伯,你别这样下跪,年纪大了可别这样瞎折腾。”???.BiQuGe.Biz 虽然常籁潮被扶了起来,但其他的一大群人却又跪了下去,齐呼“多谢太守大人!” 段彪拍了拍江烈的腿,面露难色地问道:“这得怎么办?挨个去给他们扶起来吗?” 江烈翻身下马:“还能怎么办?他们要跪就跪吧,也只能这样了。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回去刑场等着。” 接下来的情景必然非常煽情,江烈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泪,便静静地叹了几口气后,又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刑场赶去。 到达刑场之后,江烈只是坐着发呆,满脑子胡思乱想,内心深处生出了浓烈的对常籁星的怜悯之情,只感觉这样本事非凡的人,这样头脑机灵的人,鬼迷心窍,没有把自己的优势发挥用正规的途径发挥在正道上,着实是一件极其可惜的事。 或许是因为常籁星生在了象湄,倘若他生在神狮,或许也不至于需要靠非法的途径去赚钱起家,然而,残酷的现实就是没有如果,一切假设都相当于九霄云外的片片浮云。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也就是一百二十分钟,对此时的江烈而言,这一个时辰就是七千二百秒,而且每一秒钟都是在煎熬。 明明自己并不是那个需要被处死的人,但江烈却不停地在设想常籁星的心情,不停地在设想常籁潮等一众百姓的心情,越是想,内心便越是一团乱七八糟,犹如一锅搅了浆糊的稀饭。 纵然万民请命,江烈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像施舍一般,让常籁星多活一个时辰。像常籁星这样的人,哪怕是在他彻彻底底死后,也难以盖棺定论。若要评判常籁星这个人,就得从许多不同的角度出发,而且难以站在十足的客观立场上,因为这个人从内到外,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复杂,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有功有过,但功过却是相辅相成的,他造成的正面影响都是建立在他造成的负面影响之上的,也就是做一件坏事,在做了这件坏事的基础上再去做坏事。 所幸,常籁星态度诚恳,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不是什么真正难以处理的硬茬儿。江烈也不得不由衷地庆幸,常籁星的这个难题并没有让他消耗太多的精力,从头到尾都还算顺风顺水,没有太多拦路虎。 然而,常籁星的案件只是江烈在接手颖川郡太守这个职位后,所做的第一件较为轰动的大事,日后是否还会有何等难题,如今都还依然是不得而知。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二章 斩首常籁星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未时二刻,押运着常籁星的囚车终于抵达了刑场。护送囚车的不仅有官兵,还有一众老百姓。 江烈起身望着囚车里披枷带锁的常籁星,只见他满面红光,如沐春风,整个囚车被塞满了花束,既有喜庆的玫瑰牡丹,也有送丧专用的黄白菊花。 在众目睽睽之下,常籁星被几名官兵带下了囚车,一步一步押上了行刑台。 江烈朗声道:“罪犯已验明正身!正是常籁星!罪犯常籁星还有什么遗言,趁未时三刻还没到,想说什么就说吧!” 常籁星站在了铡刀的旁边,面带微笑着,咳嗽两声后,朗声道:“乡亲们,我是常籁星,是咱老颖川人了,是土生土长的!熟悉我的人,都习惯叫我肥星仔。你们都知道,我快要被斩首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再没过多久,我的脑袋就要跟身子分家了。咱们新来的这个太守江大人,是好人,是十足的好人,还让我有了最后的这个讲遗言的机会!我先得感谢江大人!乡亲们,你们要相信,江大人是一个好官,一定能够让乡亲们过上比以前幸福无数倍的日子!” “多谢江大人!多谢江大人!”前来为常籁星送行的百姓们又都齐声高呼。 常籁星欣喜地笑着,续道:“实不相瞒,我确实不是好人,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被砍头的这个地步!虽然有不少人都以为我是好人,因为我确确实实干过不少好事,我确确实实救了一些人的命,也让一些人的日子变得好起来。但我帮助你们的钱,没有半点是干净的,说白了都是黑心钱!我很庆幸,生在了象湄这种烂到底的国家,官官相护,大官小官都包庇我,纵容我乱来,让我活到了这把岁数,活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很庆幸,象湄终于是亡国了,这里终于变成了神狮的天下,我也终于得到了制裁。这是好事,我能够赎罪了,以死谢罪。我要是一直没有受到制裁,一直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我会有非常大的压力,那样子的话,我哪怕就是活到一百岁,也没有办法安心地去。现在好啦,我没有任何压力了,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死了,因为所有人都看清了我的真面目,知道了我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无法无天的坏人。也得是江大人,以前象湄的那些鸟官,即便想要抓我,也没有那本事,还好江大人有这本事,把我成功擒获了。从今往后,在神狮的天下,你们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跟我学,别想孔想缝,别去钻一些空子,别去蹚违法的浑水!说实在的,我靠那些非法的手段赚到的钱,我花起来不会心安理得,我不会快活!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靠自己的真本事去赚正儿八经的干净钱呢?有孩子的,一定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要教孩子做人的道理,让孩子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善人!我这几十年,也想了很多,我总结出了这么一些经验!” 咳嗽几声后,常籁星续道:“人呐,可以不聪明,当然也不能太笨,可以没什么特长,没什么拿手绝活,当然也不能干啥啥不行。一个人,一定要先会做人,懂得做人,懂得为人处世,懂得什么是王法,懂得什么是天理!懂了这些之后,聪明的脑袋瓜子和勤快的性子还有勇于创新的精神,才是有用的,才是能够发挥正确的作用的!像我这样的人,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就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放眼整个颖川郡,甚至放眼整个蚀骨大陆,还有谁能有我这样的脑子?了解我的都知道,我小时候家里穷,穷得不能再穷的那种穷!我就是靠我的脑子,慢慢摸索,慢慢赚到了钱,那个时候的钱还是干净的。也就是后来,嘿,我心思变歪了,开始赚不干净的钱了。我说啊,赚那种不干净的钱,更难,更需要脑子!不是我吹,脑子和胆子都是缺一不可的!刚好我又大胆,又聪明,所以能够赚了几十年的黑心钱!很多时候,我都佩服我自己,前几年我经常问自己——肥星仔,你个老小子,咋的还没死呢?就冲你犯下过的那些大罪小罪,你死一万回都不够啊!” 又连连咳嗽几声后,常籁星又笑着露出了两排黄牙:“幸好啊,好日子到头啦!我能够安心地去了,我这辈子够本了,哪个罪犯能有我这样的本事?谁能像我一样,少年时就开始犯罪,到头发胡须白了才来到这个刑场?还有谁?哈哈哈哈,我常籁星这一辈子,就这么六十来年了,我活得就像一个传奇,完全可以写成一本书。其实,我也早就想给自己立个传了,只可惜,我认不得几个字,也写不来几个字,这个想法也就一直搁置着了。以后,有谁擅长写书的,可以把我的人生写成一本书,就叫《常籁星传奇》,好吧?写好之后呢,别忘了给我烧一份,我在下面也看个乐呵!我有个绰号,叫‘盐王’,因为我很会卖盐。这会儿,我这个盐王可准备要去见底下那个阎王了!下辈子,我争取做个好人!哈哈哈哈!” 狂笑一阵后,常籁星又收住了笑容:“对了,我那个近中山庄就交给江大人了,让江大人去改造了,我管不着了。剩下的,那些什么近中学堂,什么籁星街,那些什么七七八八的跟我有关的,就是我出钱建的,那些趁早把名字都改了,省得晦气!当然了,这些我也管不着了,我就这么交代一下,就看江大人要如何处置了。” 江烈正色道:“一切由常籁星先生捐赠的慈善事业,都不会改名。我查过资料,近中学堂这几十年来培养出了不少人才,已经成为了咱们颖川郡的一张名片,是咱们颖川郡的一大招牌,肯定是不能够改名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实事求是!常籁星确实是罪不可赦,但也不能因为他的罪行就否定他的善行!虽然他做的一切善行都是建立在罪行的基础上的,但他做过的善行确确实实起到了特别大的正面影响!任何名字带籁星的、带近中的,统统保持原名!一个人做过的好事不应该因为他做过坏事而磨灭,哪怕他做过的坏事是穷凶极恶的,是罪不可赦的!” “江大人英明!”人群中的一个老汉带头呐喊道。 随即,人群便此起彼伏地呼喊起了“江大人英明!” 热烈的呐喊响彻了附近的好几条街,直到未时三刻,才随着江烈的一声“未时三刻已到,即刻行刑”而戛然而止。 常籁星憔悴的脸上登时多了几分愁容,他缓缓地跪了下去,又缓缓地将头趴在了那口虎头铡的台面上,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在这个时候,常籁星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或许他的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了他的这一生,他那传奇的非同凡响的一生。在越发接近死亡的时刻,内心的恐惧感会骤然增加,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的恐惧。几乎是每个人都怕死的,但只有离死亡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死亡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适才高谈阔论、谈笑自若的常籁星,展露出了一种不太符合他形象的恐惧与紧张。 “等一下……等一下……”常籁星又抬起了头,望向了江烈,“江大人,我想……我想抽口烟,一口,就一口……可以不?” 江烈抿了抿嘴,看向了段彪:“段郡丞,给他点根烟!” “卑职遵命!”段彪说着便跑向了囚车,从囚车里翻出了一包崭新的未拆封的高档香烟,又跑到了常籁星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烟盒的包装,从中取出了一支香烟,用旁边的火炉点燃,递到了常籁星的口中。BIquGe.biz 常籁星叼着那根烟,使劲地吸了一口,登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说到做到,常籁星果真只吸了一口,便将只燃烧了一小段的香烟吐到了地上,然后重新趴回了铡刀的台面上。 “郡丞大人,能砍了吗?”刽子手问道。 “你问太守。”段彪说着便向江烈使了个眼色。 江烈咬了咬牙,朗声道:“行刑!”说着便闭上了双眼。 随即,许多女人和孩童的尖叫响彻了天际,哭泣的声音也逐渐此起彼伏了起来。 被吐到地上的香烟在风中自顾自地燃烧,烟灰随着无情的风四处飘散。 常籁星的头颅倚靠在那支被遗弃的孤苦伶仃的香烟旁边,一起在风中凌乱。 这颗头颅是较为诡异的,双眼是紧紧闭着的,嘴角是略微上扬的。这是一颗保持着微笑的头颅。 “大帅……完事了……”段彪走到了江烈的身边,拍了拍江烈的肩头。 江烈仍然紧闭着双眼,暗自出神,沉吟片刻,方才轻轻开口道:“备轿……回府……” “你不骑马啦?”段彪问道。 江烈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派个人帮我把骐墨牵回去。不用牵也没事,它认得回家的路,它会自己回家的……”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三章 繁荣颖川 迷迷糊糊地回到太守府后,江烈疲软地坐到了客厅的交椅上。 “怎么了,很累吗?”袁南儿端着一杯热茶缓缓走来,将热茶轻轻地放在了江烈身旁的小桌子上,并坐到了江烈身边交椅上。 江烈睁开了双眼,长吁了一口气:“累啊,当然累啊,身心俱疲。虽然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完成了象湄人没能完成的任务,成为了颖川郡百姓心目中千载难逢的好官,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神明一般,每个人都由衷地跪下去,高喊着——多谢太守大人!多谢江大人!但是……还得是因为常籁星这个人实在是太特殊了。” 袁南儿将那杯热茶端到了江烈的面前:“对常籁星实行斩首是必须的,必须要这样做,你不斩他的话,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虽然他确确实实有做过一些好事,确确实实有救过一些人,但你作为一个太守,不能够意气用事,必须按照王法行事啊。”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晓得,所以我还是行刑了。总体而言,我处理掉了这件事,是有了非同凡响的正面意义的。首先,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太守,收获了民心民意,积攒了威望,颖川郡的百姓们都对我完全信任,只有百姓信任我了,他们才会支持我的工作,我这个太守才能干得顺利。其次,近中山庄充公了,那里将成为我们颖川郡官军的一个重要基地。还有原先常籁星的部曲,那些没干过坏事的,不需要坐牢的,或者只需要关几天就能放出来的,我会尽力将他们招安,发展进我麾下。” 袁南儿左顾右盼一阵,见四下里没有旁人,便低声道:“你不是说,皇上担心你拉山头吗?你这样壮大自己的武装力量,会不会让皇上更怀疑你?” “身正还能怕影子斜了?他袁国采想找茬儿能用无数种方法,不需要我真的做什么嫌疑重大的事。即便我就要拉山头又能怎么样?他都把我从狮炎军大帅变成颖川郡太守了,大不了他再把我变成县令,变成村长!反正我从来都没有什么拉山头的想法,从我在狮城军当尾将开始,无论是狮城军,还是狮炎军,还是颖川郡的官军,我麾下的将士从来都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都是属于神狮国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人利益,都是为了国家!”江烈慷慨激昂地说着,随后便将那杯热茶一饮而尽。 袁南儿点了点头,接过那茶杯,放到了桌上:“不过,那些人毕竟曾经都是为常籁星办事的,他们被招安后,能够改邪归正吗?” 江烈微微一笑道:“别说什么改邪归正了,当年狮城军的那些刺头都能被我教好,江湖三流帮派猴帮都能在我做帮主后摇身一变,你还信不过我的本事?再说了,那些原本属于常籁星的部曲,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人。他们无非就是在常籁星那边混口饭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只要把颖川郡的经济发展起来,衙门有钱了,粮饷就能管够,他们的待遇不会比之前在常籁星那边差,而且更心安理得,何乐而不为呢?要是有人是有邪性的,不愿从良,那我该怎么惩治就会怎么惩治。” 袁南儿笑道:“我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你呀。好啦,我相信你有的是本事。”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已经在颖川郡当了一年的太守,如今已是昇凡九年的夏天。 这一年以来,江烈将颖川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大力发展经济,民间各大领域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百姓们的幸福感蒸蒸日上,仅仅一年的工夫,颖川郡已然跻身于象湄地区最繁荣的一个郡。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原象湄国的百姓虽然认同了神狮国的统治,但依然难以改口,仍然习惯于称他们所在的地区为象湄,就像段彪依然习惯称江烈为大帅一样。所以,在群臣的进谏下,袁国采将原象湄国的地区统称为象湄地区,全称为神狮国象湄地区。这样一来,哪怕百姓们依然习惯称自己是象湄人也无伤大雅,也不会是大逆不道,只要不视象湄地区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即可。 经济的大力发展自然也离不开稳定的治安管理。打倒常籁星集团之后,江烈又招安了一大批官兵,加强了颖川郡的军队力量,也效仿原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加强日常的巡逻,轮流执勤,每天都不懈怠。 在这样的基础上,颖川郡的犯罪率日渐降低,所以老百姓们都能够安居乐业,在炎炎夏日的夜晚,甚至可以敞开大门,在大门口摆上一张凉席,惬意地躺在凉席上睡觉。 这天早上,江烈照例来到了衙门办公,优哉游哉地处理着下级呈上来的诸多文件。 段彪满面愁容地走到了江烈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大帅,事情好像不太妙啊。” 江烈问道:“事情不太妙?什么事情不太妙?” 段彪正色道:“据可靠情报,皇上那边,有点异样。” “异样?”江烈集中了注意力,问道,“此话怎讲?” 段彪叹了口气道:“皇上……要加税收,而且要大征天下美女。而且……只在象湄地区……” “什么?”江烈咬牙切齿道,“他是要找茬儿是吧?只在象湄地区?税收加多少?美女征多少?” 段彪咬牙道:“税收要翻两番,美女……他要求每个郡都得挑选出一百个,都得是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妙龄少女,要漂亮的,也要身材好的,而且要是正经人家出身的。你说,皇上这不是成心要折磨人吗?” 江烈攥紧了拳头:“这小子……是想逼人造反吧……税收翻两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咱们颖川郡现在富起来了,但也不是任由他这样肆意剥削的啊!这会儿,蚀骨大陆基本上是统一了,整个蚀骨大陆差不多就是神狮国的天下了,他也把神狮军团给解散了,不用打仗,他还需要花什么大钱?还需要特地给象湄地区的税收翻倍,还是翻两番!反了天了他!” “嘘!”段彪连忙将食指伸到了嘴唇前,嘟了嘟嘴,“小点声,这种事情不能大声嚷嚷……皇上的心思,现在基本上是路人皆知了。他就是存心要找茬儿,而且专找象湄地区的茬儿,为什么?因为他就是要逼象湄地区的百姓造反。显而易见的,他并不在乎蚀骨大陆是否统一,象湄地区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驻守在象湄地区的这些官员,这些原来神狮军团的官员,是他忌惮的,尤其是你。他就是想驱虎吞狼,然后坐山观虎斗,就是要看象湄地区的百姓和官员斗,斗得两败俱伤最好。他图啥?他就图他的江山能够稳固,现在国土广袤,他的手伸不了太长,就是要这样想方设法地制约咱们。” 江烈用力地咬着嘴唇,咬出了血迹:“气煞我也……这兔崽子……一个郡挑一百个妙龄美女?十六岁到二十岁?他小子也差不多五十了吧,他能行吗他?他就那么两颗腰子,他是想他那俩腰子被榨成两颗枣子吗?他也是真敢啊……搞这种欺负人的,象湄地区的官民都得造反……” 段彪补充道:“皇上最近也不仅仅是要找象湄地区的茬儿,他好像也确确实实变得有点昏庸了……他在老神狮国地区也是有点奇奇怪怪,时不时就大征美女,时不时就建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园啥的,或者办点什么奇奇怪怪的晚会啥的,把国库的钱花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所以,老神狮国地区的百姓也多多少少对皇上有点意见了。” 江烈摩拳擦掌道:“彪兄,你可知道,我老早就想杀了袁国采了。” 段彪点了点头道:“我能不知道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思我可太知道了。你也别说你想杀了他,我也想。想当年咱们在虬誓国浴血奋战,他就是不派援军,他就是不补粮草,还得是我爹自己出钱招兵买马,不然那场仗不晓得还得拖多久。只不过,咱们有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不可能真的反了他。” 江烈正色道:“彪兄,我觉得,契机已经到了,袁国采正在往自己挖的坑里跳。他不是要逼百姓造反吗?那咱们就如了他的意,真的把他给反了。我老早就担心,担心袁国采会一直做一个明君,那样的话,我没有任何理由杀他。现在……他好像是在给我机会,因为我有充足的理由造反了,我有充足的理由杀他。” “大帅,造反就这么两个字,说得是很容易,但你打算怎么反?仅凭你一己之力,虽然你神通广大,但也没有那么容易。”段彪仔细分析道,“而且,这些政策还没有正式实行,咱们也还不晓得正式实行之后,民意会是如何。” 江烈冷笑一声道:“还需要等正式实行吗?民意完全是可想而知的,民意肯定是不爽的。当然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当然还不是反了他的时机。不过咱们可以未雨绸缪了,同伙是可以慢慢找的,计划是可以慢慢定的,现在你我两个人就先算上了。”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四章 延岭郡 段彪登时瞪大了双眼:“饭可以乱吃,话不兴乱讲啊,我可没说我要造反啊,你别乱说啊。我只不过是有这么个想法,并不意味着我真的有那个胆子。论胆量,我可跟你没得比啊。当然了,这胆量也得是建立在实力之上,我哪有你的神通啊。” 江烈计上心来,道:“袁国采要是真要做这种昏君,做这种暴君,可想而知,有意见的不只会是咱们两个人。他会惹到原来神狮军团的大多数将领,包括你爹,包括老朱,包括老苏,包括三变英嵘他们。虽然我们现在就像是被放逐一样,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但是我们一旦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那就将会形成不可估量的强大力量。积少成多,哪怕没有别的帮手,就靠咱们这几个老战友,组成一支杀手队,要想推倒袁国采也未尝不可能。” 段彪低声道:“那你这个危险的想法可得先藏好,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皇上还是挺鬼的,虽然咱们不在他的身边,但保不齐咱们的身边就有皇上的眼线。说不定,就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者看得到的地方,就有皇上的人,天天监视着你。” 江烈点了点头道:“是啊,反正还没到那个时候呢,不必着急,我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初步的想法,至于具体该要如何实行,还是毫无头绪的。静观其变吧,看看后续如何。” 数日之后的一早,江烈照例来到衙门办公,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了大门外有人在大声喧闹。 “彪兄,看看什么情况?”江烈说着便给段彪使了个眼色。 “是!”段彪说着便小跑到了大门外,喊道,“何事如此喧哗?” “草民要找江太守江大人!草民有状子!”大门外的人高声喊道。 江烈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正好此时没有什么别的案子,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不如就在此时办案。 “擂鼓!升堂!”江烈一声令下,便敲响了惊堂木。 衙门内的所有差役都各司其职,迅速布置好了审案现场。 适才大呼小叫的那人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双手捧着一卷纸,在段彪的带领下,走进了衙门的大堂,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那人下跪之后,高举起那卷纸,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草民尤健昭参见太守大人!” 江烈熟稔地问道:“你手上端着的可是你要投的状子?” 尤健昭朗声应道:“正是!” “段郡丞,把状子呈上来!”江烈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 段彪接过尤健昭手里的那卷纸,双手递到了江烈的手中,并站到了江烈的身边。 “起来吧,别跪着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别瞎跪人。”江烈说着便展开了那卷纸,大致将状子的内容浏览了一番,了解了尤健昭来衙门告状的基本目的。 原来,这尤健昭是颖川郡本地人,出身于书香世家,祖上都是读书人,自己也称得上是一名鸿儒,靠在私塾教书谋生。他有一个亲生妹妹,今年十九岁,昨日被延岭郡的一伙官兵掳走。那伙官兵说是奉皇上的旨意来找适龄少女,被抓走的妹妹是要进贡给皇上的。尤健昭认为此事过于荒唐,即便是要进贡美女给皇上,也不至于让延岭郡的官兵来颖川郡抓人。 全颖川郡的百姓都知晓颖川郡衙门明镜高悬,太守江烈是两袖清风的大清官,曾经成功破断许多冤假错案。所以尤健昭直接将状子递到了郡衙门,希望明辨是非的江烈能够主持公道,给出个说法。 进贡适龄美女的任务,江烈也有收到,但他可不愿意帮袁国采干这种活,所以就一直拖着,没有将任务分配下去,颖川郡的百姓自然也就不知晓袁国采还会搞出这种荒唐的剧情。 然而,无论如何,延岭郡要帮袁国采办事,也应该在延岭郡境内找人,岂有抓人抓到颖川郡的道理。 看完那状子,江烈也是怒不可遏,连忙问道:“段郡丞,延岭郡太守是谁?”M.biQuge.biZ 段彪毫不犹豫地应道:“回太守大人,延岭郡太守是沙景沙大人,也就是原神狮军团皇家狮翼军的大帅。” “沙大人唱的是哪出啊?跑到我颖川郡抓人来了?岂有此理!”江烈怒骂两句后,平息了一下心情,“尤健昭,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留一个,这件事我得去延岭郡找延岭郡太守沙大人问个明白,才能够给你一个答复。我已经大体了解原委了,你先回家去吧,等我去延岭郡了解清楚情况,再回来去你家找你。” “多谢太守大人!”尤健昭说着便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江烈办事向来喜欢雷厉风行,说话间,便收拾好了行囊,与段彪一同策马赶往了延岭郡。 延岭郡就在颖川郡的正东边,延岭郡衙门离颖川郡衙门也并不算太远,靠两匹千里良马的脚力,中午时分,江烈与段彪便赶到了延岭郡衙门。 “卑职参见江大帅!”衙门大门口站岗的一个官兵见江烈与段彪前来,立马向江烈行了一个神狮军团专属的军礼。 江烈却认不得那人是谁,问道:“你是谁啊?” 那官兵笑吟吟地应道:“卑职是前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一个无名小卒,我认得大帅,大帅却不认得我。如今在延岭郡当差!” 江烈笑道:“好啊,咱们老狮炎军都被拆得四分五裂了,你小子都跑到沙大人手下当差了。神狮军团已经是过往云烟了,我也早就不是什么大帅了,你也在这儿干了一年了吧?还惦记着老东家呢?” 那官兵笑道:“哪能不惦记老东家呢?人家女人嫁到婆家去,也会惦记娘家的嘛。这是很正常的!”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你小子还挺油嘴滑舌的。对了,沙大人在吗?” “在!沙大人正在衙门里,现在应该在后堂。”那官兵应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来找沙大人叙叙旧,泡泡茶,他有在家就好。” “大帅……啊呸!江大人,段大人,里边请!”那官兵说着便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江烈与段彪径直找到了后堂,只见沙景坐在茶几旁正在摆弄茶具。 “老沙,别来无恙啊!”江烈突然出现,吓了沙景一激灵。 沙景连忙起身,又惊又喜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怎么?来我这儿也舍不得提前说一声?非得做不速之客?” 江烈毫不客气地拉着段彪一同坐下,微笑道:“咱们都是老神狮军团出来的,还需要提前说一声?我们就是来蹭饭的,要是提前跟你说了,怕你太忙活,给我们准备什么豪华大餐,那我们可不敢消受。” 沙景见江烈的微笑有几分诡异,根据他对江烈的了解,江烈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可能没事找事,特意来蹭个饭,便警觉地问道:“江大人,你我都是做一郡太守的,你们颖川郡也不会比我们延岭郡差,你堂堂颖川郡太守应该不至于沦落到需要来我延岭郡蹭饭吧?” 江烈收起了微笑,正色道:“还得是你啊,我就知道你老兄够聪明,听得出我话里的话。没错,我不是来蹭饭的,我就是来办正事的。我也不跟你多啰嗦什么了,这会儿也中午了,我们两个从颖川郡跑过来也是饥肠辘辘了,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我就摆明了跟你说了,我问你,你有没有派人去颖川郡抓女人?” “啊?”沙景一脸疑惑道,“去颖川郡抓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不是皇上发了圣旨下来,让我们象湄地区每个郡都进贡一百个妙龄少女吗?我是把任务派下去了,这不得慢慢挑嘛,但是再怎么挑,也是在外面延岭郡的地盘里头挑啊,怎么可能跑到颖川郡去抓人呢?” 江烈没有应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了尤健昭的状子,递给了沙景。 沙景接过那状子,草草地浏览一番之后,连忙拍案而起:“他娘的!底下又有人耍官威了!老子让他们在延岭郡里挑人,他们却跑到颖川郡去抓人!岂有此理!太过分了!都说什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一套是真让下面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摸透了!江大人,这事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这样吧,中午我请你们吃饭,不过,我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吃了,我争取在今天晚上之前调查清楚,查出真相!在那之前,就请你们在这衙门里等候!” “有沙大人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五章 沙景之心 沙景微微眯了下眼:“江大人,你这是认真的吗?在咱们的上头,可就只有皇上啦……你这意思是说,皇上在给咱们造成困扰吗?” 之前作为狮翼军大帅的时候,沙景就是袁国采最信任的一个大帅,狮翼军也是袁国采最信任的也是唯一信任的一个军种,所以当年要剿灭优伶教的时候,彼时还没正式登基的袁国采就是派唯一信任的狮翼军前去执行任务。 毕竟接受过袁国采的些许恩惠,沙景对袁国采的印象应该还是不错的,所以他也并不会像江烈这般猜忌袁国采的心思。或许沙景也会认为袁国采给自己增添了困扰,但他不会怨天尤人,不会认为这是袁国采刻意而为之,他只会认为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 江烈端起了一杯茶,注视着沙景飘忽不定的眼神,微笑道:“沙大人,你难道不觉得,皇上给咱们派的任务有几分为难吗?在一个郡里找出一百个人,听起来并不太难,但是要符合皇上的那个要求,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确实不容易啊。而且,咱们就先不提增税的事,就说每个郡这一百个美女,这不仅仅是为难人,而且还有点不合理。你觉得呢?” 沙景抿着嘴思索片刻,方才开口道:“江大人,你要我……说实话吗?”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当然是要让你说实话,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听你扯谎话。” 沙景正色道:“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不太合理。且不说象湄地区有这么多郡,就你我管辖的延岭郡和颖川郡,咱们两个郡加起来就得进贡两百个美女。俗话说后宫三千佳丽,可能这人数也并不算特别多,可能后宫也是装得下这么多人的,但是……皇上也不年轻了,不再是壮年,他……能受得住吗?” “你说到点子上了。”江烈抿了一口茶,道,“依我看,皇上的目的,根本不在于那几百几千个美女身上,而是在于整咱们这些老兵老将。你觉得皇上在为难人,没错,他就是刻意地在为难人,他就是不想让咱们好过。你想想看,为什么打下了象湄地区之后,皇上就把神狮军团给解散了?就把咱们给分配到各个地方当什么太守县令了?他就是忌惮咱们,忌惮咱们功高盖主,说白了,就是担心咱们造反呗。” 沙景瞪大了双眼,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莫非……皇上是想让象湄地区内乱?我觉得,这样的政策实行下去,我们官府会大失民心,然后百姓就有可能会造反……为了平定反贼,咱们官府就得派出官军去镇压叛乱……然后……这不就是鹬蚌相争了?” 江烈连连点头,感到惊奇道:“沙大人,我没想到你竟然有此等觉悟啊!” 沙景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多有觉悟,只是我早就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我就是感觉到,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作为皇上的股肱之臣,好像并没有太被当成一回事。咱们在皇上的眼中,可能就好像是棋子,就是棋盘上的棋子。皇上需要咱们的时候,就对咱们呼来喝去,让咱干啥咱就得干啥。当皇上认为咱们成为威胁的时候,皇上就会把我们抛得远远的,剥削我们原有的那些权力。本来我只是有点怀疑,现在,有江大人这么一点拨,我也大概了解了。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咱们在皇上的心目中,就是一盘棋子!”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皇上不是要逼象湄地区的百姓造反吗?他喜欢被造反是吧,那咱们如了他的意。百姓要反的话,咱们这些当官的,也跟着一起反。这江山,他坐稳了这么些年了,或许是享福享够了,活得不耐烦了,想要体验一些刺激的。不如,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思,直接反了他娘的。” 沙景咬牙正色道:“这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江烈一字一顿道。 “那……”沙景思忖片刻,道,“怎么个反法?” 江烈一本正经地应道:“至于具体该怎么反,目前我的心里也没有一个数,所以说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我还得看看,咱们还有多少盟友,还有谁,能够成为咱们的盟友。打个比方,假设有二十个人跟咱们合作,那咱们就得从这二十个人出发,为这二十个人设计作战方案。假设有二十万人跟咱们合作,那就不需要什么作战方案了,直接杀进神狮城,生擒……袁国采。” 沙景倒吸了一口凉气:“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江烈点头道:“不会那么快,咱们先静观其变,看看老百姓们的表现如何。咱们官府造反的时间不能够比百姓早。因为咱们需要民心的支撑,当老百姓们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当老百姓们一个个的都萌生出造反之心的时候,那就是咱们的时机成熟了。现在还没到时候,对于大部分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家没有贡献出妙龄少女,这对他们是没有影响的。一大关键就是增税,一开始,百姓们可能还接受得了,不就是多交点钱到国库里头嘛,反正到头来还是服务到自己身上。不过,一旦久了,百姓们发现入不敷出了,捉襟见肘了,没米下锅了,感觉到危险了,他们就会被迫揭竿起义。到那个时候,咱们要造反,就有了民众基础,就更容易成功。” “江大人,实不相瞒,我做了一辈子的武将,从武太学毕业之后直接就进入了神狮军团,直到去年才莫名其妙被派遣到了这个延岭郡当太守。不是说太守不好当,也不是说当太守亏待了咱,主要是咱们心里头有怨气,感觉皇上像是在找茬儿,把咱们这些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老将派来象湄地区的各地当官。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把能在战场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被贱卖成了指甲刀。”沙景义愤填膺道。 江烈微笑道:“那就先这么说着了。切记,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咱们的密谋。太守该怎么当,就还是继续怎么当,该办的事还是该老老实实地办。要是有人造反,咱们该平定还是得平定,该教育还是得教育。一旦时机成熟,我会通知你的,到时候,咱们再从长计议。” 沙景毕恭毕敬地拱手道:“我明白了,我相信你的本事。” “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了,那个尤健昭的妹妹我带走了,你手下犯事的那些官兵,你依法处置。”江烈说着便起身告别,“烈告辞了!” 江烈与段彪收拾好了衣装行囊,来到了郡衙的大门外与尤健昭的妹妹会合。 “你就是尤健昭的妹妹吧?”江烈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的长发少女,问道。 “小女子尤健菱,正是尤健昭的妹妹。”尤健菱点了点头道。 江烈将尤健菱打量了一番,见尤健菱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便道:“那些狗娘养的官兵没有为难你吧?” 尤健菱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力气太大,我根本没有办法抗拒,所以被他们抓住之后,我就没有反抗,一直就安安全全地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他们说只是要我帮他们完成任务,所以他们本性其实并不坏。” 江烈冷笑一声道:“没错,他们是只要你帮他们完成任务。不过,你要帮他们完成任务,可是得被送去神狮城的。虽然成为皇上的女人好像是一种荣幸,但是你可想而知,象湄地区一个郡要进贡一百个美女,你是几千分之一啊?皇上就是一天找一个,那得花好些年头呢,指不定过几年才能轮到你,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恰恰相反,这是一件比较悲哀的事情。好了,跟你说再多也没什么用,天色已晚,咱们现在赶回去,三更时分就能够到你家。上马!” 于是,江烈就让尤健菱上了段彪的马。 “段郡丞,你得保护好尤小姐,别让马儿跑太快,别吓着人家。”江烈跨上骐墨后,对旁边马上的段彪嘻嘻笑道。 段彪骑在马上,前面坐着尤健菱,他感到有几分不自在,便苦笑道:“大帅……不是,那个,江大人,为啥要我来载尤小姐啊?” 江烈憋着笑,正色道:“我的骐墨太快了,我怕尤小姐适应不了,半道上嚷嚷要下马可就麻烦了。你的马比我的骐墨慢那么一点,也比较不会颠簸,而且你的身躯比较强壮,比较宽大,可以保证尤小姐不会掉下马去。” “难怪你是太守,还得是你会讲话。”段彪苦笑着,便策马前行,“驾!”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段二人在午夜时分顺利将尤健菱带到了尤宅,并与尤健昭打了招呼。 “太守大人不愧是一代清官啊!明天我就派人把锦旗送到衙门去!”尤健昭见到了尤健菱,喜极而泣,又猛然下跪,向江烈磕了几个响头。 江烈笑道:“好啦好啦,不是跟你说过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随便便就跪。锦旗这种东西啊,我太多了,都没地方挂了,你要是有这份心,想送点什么意思意思,我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是贿赂我就行。反正,你千万别送锦旗了,要送你就送点别的,来点新花样。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去了,不打扰了。有空的话,欢迎去找我泡茶啊!有什么问题都尽管提!我这个太守就是要为颖川郡的所有百姓服务的!段郡丞,咱们走!” 尤健昭抬起头来,泪流满面道:“多谢江大人!多谢段大人!草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江大人的大恩大德!”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六章 陈家军 次日下午,颖川郡衙门就收到了三块崭新的大牌匾,一块镌刻着“明镜高悬”,一块镌刻着“清正廉洁”,一块镌刻着“秉公执法”。 江烈感受到了尤健昭热烈的诚意,立刻便让衙门里的差役将这三块大牌匾悬挂到了大厅之内,整个大厅的格调登时又上升了几个档次。 又过了数日,江烈收到了袁国采的一道圣旨,圣旨中说,由于颖川郡是象湄地区唯一一个没有进贡一百个妙龄美女的郡,所以要削减颖川郡的官员俸禄。 然而,这完全是在江烈的意料之中的,所以江烈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当成什么难题,毕竟他有的是钱,朝廷要削减官员的俸禄,他就掏出自己的私房钱补上便是,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又是过了数日,颖川郡终于出现了一些异样。 颖川郡有人开始造反了。 那是颖川郡内的一个名门望族,拥有家族壮丁组成的民兵队。增税这种事情,越有钱的人遭受到的损失就是越大的。所以颖川郡陈氏家族对增税感到极其不满,便发动了全是颖川郡陈氏家族男丁组成的陈家军雄赳赳又气昂昂地打到了颖川郡衙门。 虽然陈家军人多势众,但还是被颖川郡官军轻而易举地制服住了,尽数生擒。 江烈只穿着一身便装,便来到了大牢里。对付这种只是由一些百姓组成的草根民兵队,江烈根本没有亲自出手的必要,但还是来大牢里准备审问一下陈家军的带头大哥。 凑巧的是,那间豪华单人包间正是先前常籁星住过的。 江烈这回没有带段彪来,只是独自走进了牢房,毕竟此时他只是想问点问题,还不需要签字画押等手续。 “你就是陈家声啊。”江烈将躺在床上的男人打量了一番,只见那个男人约莫有四十左右岁的年纪,留着儒雅的山羊胡,眼睛不大,但嘴巴不小。 此人便是陈家军此番造反的领头人,姓陈,名家声,在如今的颖川陈氏家族在世的族人里算是辈分较高的。 陈家声也像常籁星那样,只是被简单的手铐脚镣束缚着,身体的活动大体还是鞥能够自由的。 “没错,我是陈家声,你就是江烈江大人吧?”陈家声坐了起来,礼貌地回应道。 江烈点了点头,拉来了一块板凳坐下,正色道:“我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讲话也是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干出造反这种粗鲁的行径呢?陈姓在颖川郡可是大姓,可以说,在整个颖川郡,姓陈的是首屈一指的。今天我却感到特别意外,没想到是你们陈家军在造反闹事。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造反?” 陈家声正色应道:“江大人,没错,我们是造反了,但是你知道吗,造反不是我们的根本目的,造反只是我们的一个手段。” “有点意思了,这是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来,你说说看,此话怎讲?我愿闻其详。”江烈说着便集中起了注意力。 陈家声叹了口气道:“江大人,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想,我们陈家军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平时都各自有各自的头路,也很少有集中在一起训练的时候。所以我们这个陈家军,名为军,实际上就是一群特别普通的人聚到了一起而已,毫无战斗力可言。在整个颖川郡,谁还不晓得江大人用兵如神?肥星仔的近中山庄都能够让你带兵给一锅端了,我们这个陈家军何德何能跟你们硬碰硬啊?” 江烈的嘴角微微上扬,问道:“所以你们这是故意在以卵击石,特地来碰壁的。你们图啥呢?是喜欢坐牢,喜欢大牢里头的环境,还是喜欢免费的牢饭?” 陈家声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在发声,也可以说,是在发泄,发泄出自己内心的愤恨。我们不得不承认,自从江大人做了咱们颖川郡的太守,颖川郡的所有人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我们陈氏家族作为名门望族,更是锦上添花,好上加好!可是最近呢?赋税大增,苛政猛于虎啊,不是我们抠门,也不是我们拿不出那些钱去上交国家,而是我们想不明白,我们不解啊!虽然颖川郡没有进贡什么一百个美女,但是其他地方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不晓得,皇上让象湄地区的每个郡都要进贡一百个美女,皇上是要干什么啊?再想想皇上增税,是要拿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去扩建后宫,来给那些各地进贡到宫里的美女吗?” 说着,陈家声便愈发义愤填膺,直接站了起来:“交税是老百姓应该做的事,毕竟朝廷官府要修桥修路,要养军队,要保家卫国。老百姓上交给国家的所有苛捐杂税都是花在自己身上的,没有人会对交税有意见。在国家资金紧缺的时候,比如说需要打仗的时候,适当地增税也未尝不可,也是能够让人接受的。可是现在呢?没听说皇上需要什么大笔钱干什么正经事啊!他这不是摆明了要拿咱们的钱去花天酒地,去肆意潇洒吗?!皇上要把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拿去干那些不正经的事!江大人,你说说看,换成是谁,又有谁是忍得了的!?” 江烈点了点头道:“你别太激动,以防隔墙有耳。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认为皇上这波增税是极其不合理的,所以你们要反抗这个政策,为了反抗这个政策,你们就选择揭竿而起,打到了衙门来,然后让我关进来。傻瓜,你真的是傻瓜。不对,你们是一群傻瓜!我是谁啊?我是颖川郡太守,我又不是神狮国皇帝!你们跟我闹,有个屁用啊?关键是你们还闹不大,我手底下的人,三两下就把你们都给抓起来了。难道是我要增税的吗?难道是我要让你们的日子不好过的吗?难道是我要拿你们的钱去花天酒地,去肆意潇洒的吗?”biquge.biz 陈家声连连摇头道:“江大人,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说句实在话,要是我们打得到神狮城,见得着皇上,我们也就去了。这不是我们没那个本事嘛,所以就只能就近了。我们其实就是想做英雄,带个头,让其他老百姓都能够晓得,皇上不想让咱们过好日子的话,咱们是可以造反的。如果皇上能改,我们就继续当良民,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是如果皇上要一意孤行,我们就不过日子了,该反就反,不跟他客气!说难听点,不造反的话,这日子也是不好过,今天他说要增税,明天指不定又冒出什么新花样!横竖都是死的话,何不大闹一场!至少闹个痛快!至少闹个不那么憋屈!” 江烈登时对陈家声倍感欣赏,便微笑道:“我再问你,是你们整个陈氏家族都有这股子造反的心思吗?” 陈家声冷笑两声,道:“江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岂止我们陈氏家族啊!也别说什么家族不家族的了,你是不知道,在整个颖川郡,乃至于在整个象湄地区,想造反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那本事!其实我们也是没有那本事,但是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够拥有我们这样的勇气,今天这里小造个反,明天那里小造个反,皇上说不定也能够重视,说不定就改变政策到正道上了。” 江烈摆了摆手,道:“你想得美吧,皇上那种鸟人,我比你了解多了!皇上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的!我这种朝中的老功臣了,我说的话都不管用,更别说你们这些平头小百姓了,你们人微言轻,皇上会把你们当个屁吗?皇上那脾气,肯定是一意孤行的!这个没话讲!” 陈家声咬牙切齿道:“那我们就只能一反到底了吗?!” 江烈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只能一反到底了,而且……不仅仅是百姓,包括我们当官的,我们也会选择一反到底。” 陈家声瞪大了双眼,如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激动不已道:“江大人,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有造反的心思?!” “嘘!”江烈连忙降低了音量,“我都跟你说了,防止隔墙有耳,你激动归激动,不要嚷嚷得那么大声。哪怕隔墙无耳,你这样也是怪吓人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确实有造反的心思,但是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当然了,靠你们陈家军是更没什么用的。我会尝试去联合我能够联合起来的力量,这是我们有本事的人才需要操心的事,你们没那种本事就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既然民意如此,我当然要顺民意而为之。顺天者昌,逆天者亡。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陈家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江大人,那……那……那你打算怎么反?” 江烈白了陈家声一眼:“我就跟你说,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具体的行动计划还得从长计议。哪怕我这会儿有了计划,我还能把这么重要的机密透露给你了?反正,你们先忍着,等我有了计划,自然会开天辟地。这些天还得委屈你继续在牢里待着,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你们造反未遂,罪不至死,但关十天半个月的还是在所难免的,忍一忍吧,牢饭管够。”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朱璧来访 陈家声被释放之后,江烈手头也没有什么需要忙活的要紧事了。这天晚上,江烈早早回到了太守府,吃了晚饭,洗刷好了身躯,换上了便服,在院子里和孩子们嬉戏玩乐了起来。 “烈少,有客人找你。”吟风小跑到了江烈的身边,通报道。 “客人?谁啊?”江烈问道。 吟风笑道:“是之前狮城军的朱璧将军,他现在也是个太守大人。他来颖川郡出差,路过了这里,就顺便进来找你泡泡茶。” “老朱啊!我可想死他了!”江烈兴高采烈道,“快快有请!客厅见!听雨,上茶!” 来到客厅之后,江烈协助丫鬟们摆好了桌椅和茶具,喜笑颜开地等待朱璧到来。 “老江!好久不见啊!” 听到了熟悉的朱璧的声音,江烈连忙起身,一把将身着便装的朱璧抱住:“老朱啊,真的是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我!怎么样?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朱璧使劲拍着江烈的后背,倍感激动:“还能过得怎么样?你过得怎么样,那我就过得怎么样!谁还不是个太守了呢?无非就是那么些大大小小的事,不过我这个太守当得不如你这个太守就是了,我可没本事把我的颖阳郡治理得像你的颖川郡这么政通人和啊!你可得教教我,我得想办法让颖阳郡赶上你们颖川郡!” 江烈大笑道:“教教还不容易吗?来,坐!泡茶!” 朱璧入座后,端起了茶杯,笑吟吟地喝起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左顾右盼。 江烈将朱璧打量了一番,只见朱璧的鬓边和络腮胡都花白了不少,显而易见是步入了老年阶段,脸上的千沟万壑更是无需多言。 见朱璧一直左顾右盼,江烈便问道:“你在看啥呢?我看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朱璧微微一笑,低声道:“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我有点悄悄话想要跟你说。” “这还不好办?”江烈笑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老朱单独唠唠。” 说话间,客厅内便只剩下了江烈与朱璧两个人。 “好了,有什么悄悄话,你就说吧,这里没有别人了,安全得很。”江烈说着便为朱璧又倒上了一杯热茶。 朱璧抿了一口茶,略带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前段时间平定了一件造反的事端?” 江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我们颖川郡的陈氏家族组成的陈家军,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反贼,他们也没有闹出什么波澜,随随便便就被我手下的官兵给尽数擒获了。他关了他们几天,就把他们都给放了。” 朱璧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晓得他们是为什么造反的吗?” 江烈抿了抿嘴,应道:“我知道啊,我可太知道了!其实说来很简单,很容易理解,就是赋税大增,他们这些名门望族就意见大了,忍不了了呗,就大闹一场,不过就是没什么正经本事就是了。” 朱璧又问道:“那你是否有对他们产生些许同情的情绪?” 江烈发觉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便应道:“同情?这个嘛,可能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吧,毕竟……毕竟……大增赋税这种事情,也不仅仅是压迫到了百姓,也压迫到了咱们这些当官的。他们或许算不上是什么情有可原,但至少算得上是有苦衷的,不是铁了心要故意跟朝廷对着干的。” 朱璧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茶:“老江,你刚来神狮城的时候,咱俩就认识了,咱俩可是有缘分的,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啊,我是想,嗯……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你……你……有没有想造反的念头?” 江烈咧开了嘴,东张西望一阵,低声道:“我得先反问你一下,你是否有造反的念头?” “我?”朱璧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有这个念头的,但是我自己晓得自己的本事,我不像你这么神通广大,我有这个念头,却不意味着我就有这个本事。而你不一样啊,你有这个念头的话,你还真有这个本事。我就跟你敞开心扉了,老朱我是有这个念头的,你有没有?我年纪也不小了,早年征战就落下过不少伤病,什么时候会死我心里也没个数,反正我感觉我不会太长寿,我就把每一年都当成是生命是最后一年,所以,现在我离死不远了,在我生命的最后这段日子里,我觉得,我需要疯狂一次,我需要放纵一次,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兑现成实际行动。” 江烈逐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啊……既然你都敞开心扉了,那我自然也得肝胆相照。我早就有造反的念头,在你还没想造反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造反了。” 朱璧见江烈也有相同的念头,便喜笑颜开,但还是感到疑惑:“你凭什么如此笃定?为什么你敢肯定在我还没想造反的时候,你就已经想造反了呢?”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江烈认为有必要向朱璧坦白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或许也算不上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在当年,江烈就看得出来,朱璧也是有起疑心的,也有发觉蹊跷,只是不敢在明面上直说出来。如今在这个二人独处的环境下,江烈决定痛痛快快地吐露一番了。 “凭什么我能如此笃定?我来给你答疑解惑。”江烈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低声道,“你可还记得先帝羿衷爷的死?你肯定记得,因为抓捕柯霖铃的时候,我是跟你合作的。柯霖铃是杀人凶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优伶教跟柯霖铃有合作,这也是家喻户晓的。但是——这其实是一个三方合作,不仅仅是柯霖铃联合了优伶教,你可晓得这第三方是何方神圣?” 朱璧捋了捋自己白里透黑的络腮胡,咽了口唾沫,一字一顿道:“第三方……莫非是……当今圣上?” 江烈立马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老将就是老将啊,脑袋瓜子就是机灵。没错,这个第三方就是死者的亲儿子,当今神狮国圣上昇凡皇帝——袁国采。” 朱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在那个时候,你我还有张佑礼大人都感觉先帝的驾崩有点蹊跷,特别是彼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一些举动。不过,我们光知道蹊跷,光有一些怀疑,却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莫非有证据?” 江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据都在我的脑子里,都在我的记忆里,但没人能够把我的脑袋剖开来一探究竟啊。你老朱信不信得过我说的?倘若你能够十足信任我,那么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力的证据。” 朱璧邪魅一笑道:“我信不过任何人,都不能够信不过你啊。你回忆里的证据能够跟我说说看吗?我还是挺好奇的。” 江烈点了点头道:“有两个关键的证人,一个是柯霖铃,一个是华业火,因为他们是这个弑君行动三方合作的另外两方。当时我把柯霖铃带走后,她就是宁死不屈,她承认袁国采有掺一脚,但是她不愿把真相公之于众,所以她就咬舌自尽了。这个证人就没用了,算得上是死无对证了。”???.BIQUGE.biz “那华业火是怎么回事?优伶教不是被狮翼军全歼了吗?”朱璧疑惑地问道。 江烈解释道:“优伶教当时确实是基本上被全歼了,但是华业火是优伶教留下的唯一的活口。那个时候,我知道柯霖铃死了,只有优伶教的人能够作为证人,但是袁国采又要卸磨杀驴,又派狮翼军去全歼了优伶教。我必须让优伶教留个活口,所以我就去找到了老沙,也就是那个时候的狮翼军大帅,我请他留华业火一命,并把华业火带到我身边。老沙也确实做到了,华业火也确实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切经过,但是……” 说到此处,江烈又情不自禁地长吁了一口气:“华业火想报仇,因为袁国采欺骗了他们,玩弄了他们。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虽然华业火是证人,但是他讲的话并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他是反贼,他是乱党,他当不了证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被合理地认为是胡说八道,是欺君罔上。任何……由于华业火跟江家庄的那些过往,我就……我就报了私仇,把华业火给杀了。” 朱璧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唯二的证人是柯霖铃和华业火,但是他们都已经死无对证了,所以……皇上弑君的这个黑历史,就将永远被掩盖了?不至于吧!你可别忘了,皇上本人也是一个证人,只要他自己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那这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关键在于,袁国采只要矢口否认,这就永远无法水落石出,你还指望袁国采主动跟你坦白?”江烈纠正道。 “所以——”朱璧正色道,“咱们必须得造反啊。”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八章 泛舟湖上【上】 【注:由于本人已阳,可能导致脑子不清醒,记忆错乱,所以上一章出现了巨大的剧情bug——朱璧老早就得知袁辽宸驾崩的真相,而非像上一章那样浑然不知。修改的话是难改了,反正众看官知晓上一章有前后矛盾的bug就行。笔者犯了错,是应该承认。然而bug往往是长篇在所难免的,只要不深究就无伤大雅。】 江烈抿了抿嘴:“其实,证人还是有的,你应该还记得袁国采曾经的那个姘头林小花吧?还有袁国采的亲兵,那个叫什么程福的什长。他们也都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只要袁国采失去了民心,他们所说的话自然就拥有说服力了,大家伙儿自然就愿意相信。当然,前提还是得先造反,关键在于,具体该如何造反?好说歹说,咱们都在象湄地区,离神狮城远得很,有什么能够接近袁国采的机会啊?” 朱璧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明年太后娘娘生日的那天,应该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明年?太后生日?”江烈掰起了手指头,“羿衷四十五年是太后六十大寿,今年是昇凡九年,明年是昇凡十年。太后的七十大寿在今年啊,明年就是七十一岁了,肯定是逢十大办一场寿宴啊,明年的太后生日哪能请得到咱们这些远方的臣子啊?” 朱璧笑道:“你有所不知啊,本来太后是要今年办七十大寿的,毕竟今年就是整整七十岁。但是有个算命的说太后今年不适合大办寿宴,所以太后就决定在明年七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再来举办七十大寿。到那个时候,咱们有谁想造反的,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拜寿,名正言顺地进入神狮城,进入皇宫。” 江烈担忧道:“说是这样说,但倘若太后在明年生日之前就驾崩了,那这个计划不就落空了?” 朱璧不以为然道:“别看太后已到古稀之年,她老人家身体还硬朗着呢!活到明年生日对她老人家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这点你得相信她。咱们可以暂定在明年太后生日的时候动手,只是需要考虑有多少人参与,而且具体要如何里应外合。太后过生日,咱们去拜寿,肯定不能带着一大堆人马,披坚执锐地过去。正常而言,咱们是远方的臣子,也不太能带兵刃进去,所以这些都是需要仔细考虑的问题。” 江烈计上心来,道:“据我所知,目前有造反之心的,有你,有我,有段彪,有沙景。” 朱璧讶异道:“沙景?他也想造反?皇上可一直待他不薄啊。以前咱们神狮军团,皇上最为信任的可就是狮翼军啊。”???.BiQuGe.Biz “这就对了!”江烈打了个响指,“我就是说,就连老沙这种狮翼军出身的,都有造反之心了,那么剩下的那些人呢?我们老狮炎军的三变英嵘,纪诚纪评,老狮城军的老苏,老狮贲军的老段老何老苗,包括咱们的老大统领老徐。这些人,目前都是在象湄地区当官,我觉得都是可以成为咱们的伙伴的。至于我们老狮炎军的东境王吧,毕竟他跟袁国采是亲兄弟,就不要让他跟手足兄弟同室操戈了。咱们的这些老战友都是可以发展的,我相信他们也都跟咱们一样,早就萌生出了造反之心。我寻思着,我得找个机会来把大家伙儿聚起来,悄悄地开个会,制定一下造反计划。” 朱璧问道:“你这会儿有什么主意吗?” 江烈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想出了一个主意,因为我无法判断我的身边是否有袁国采的眼线,大张旗鼓地组织这么多人开会的话可能不太安全,所以我打算……” 情不自禁地,江烈便想起了经典的红色的船会议——在湖中的船上秘密开会。 正好,近中山庄里就有一个宽广的人工湖,而且有的是船。 江烈续道:“我打算给自己办个生日宴会,就专门请神狮军团的老战友。地点就设在近中山庄的湖里。到时候我就安排一条船,咱们就在船舱里假装给我庆祝生日,实际上就是商讨作战方案。” 朱璧竖起了大拇指:“这是一个好主意。对了,你生日是在什么时候?从来也没见你庆祝过什么生日,我都不晓得你生日是在几月。” 江烈微微一笑道:“有一说一,我也不晓得我生日是什么时候,所以这就可以很灵活了,随时都可以是我的生日。事不宜迟,要不就定在下月朔日吧,你意下如何?” “我意下肯定没意见,你想要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哪怕你就安排在明天,我也能来给你捧场。”朱璧笑吟吟道。 江烈摇了摇头道:“明天是不可能的,我还得送请柬到各地去呢。你就这么记着了,我就不给你发请柬了。下月朔日下午,颖川郡近中山庄,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朱璧说着便起了身,“那我就不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江烈说着也立马起身,“我送送你。” 次日,江烈便向文三变、黄英嵘、纪诚、纪评、段啸冬、何毅霆、苗胜宁、苏一云、沙景都发去了生日请柬。 由于江烈是在太守府里写的请柬,所以袁南儿知晓此事,当晚便在房间里向江烈提出了疑惑。 “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你提起过你生日的事。我以为关于你的生日,你是有什么苦衷,就像我的生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我从来都不过生日。而你这会儿却要过生日了,而且还专门请神狮军团的老战友。”袁南儿问道,“你应该有别的目的吧?” 袁南儿毕竟是江烈的枕边人,简直就是江烈肚子里的蛔虫,轻而易举地便看穿了江烈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而,造反这种事,江烈还是不敢在此时让袁南儿知晓。虽然袁南儿也知晓袁国采干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袁国采毕竟是她血浓于水的堂哥,血缘终究是亘古不变的。 于是,江烈搬出了早就构思好的说辞:“其实吧,我从来就不晓得我生日是在啥时候,这回说是要过生日,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只是想把这些老战友聚到一起,好生聊聊天,喝喝酒,交流交流为官的一些经验,回忆回忆曾经的青葱岁月。” 说谎是忌讳通篇谎言的,通篇假话的话会太容易被识破,只有在真话中掺杂假话,方为上策。就像江烈此番言语,前半段说的是实话,后半段说的也有实话,他确实是以生日为借口,也确实难免需要聊聊天,喝喝酒,难免需要交流,难免需要回忆。只不过,江烈避重就轻,没有提到商榷造反计划的事。 袁南儿仍然保持疑惑:“果真如此?” 江烈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果真如此,焉能有假?” “那好吧,不过你选择的地点是比较奇怪的,居然会想在船上过生日。你是觉得咱们这个家地方不够大?还是觉得酒楼太贵了?”袁南儿继续提出问题。 江烈摆了摆手笑道:“不是啦,在家里请客和在酒楼请客都太寻常了。在船上的话,就会比较有诗情画意,自然就更有格调。我一世人就请他们这么一回,肯定得搞点特殊,耍点与众不同的新花样啊。” 袁南儿认为江烈所言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只是倒头便睡。 次月朔日下午,江烈早早地便身着华服,与段彪一同策马赶到了近中山庄。 作为请客的主人,江烈率先到湖边上了船,只见船舱里已然布置得完完整整,有鲜花有美酒,整体令人心旷神怡。 随后,一个个嘉宾便陆陆续续地入了场。船夫荡起双桨,这小船便推开了波浪,缓缓前行。 众人肆意地寒暄片刻,江烈给每个人都倒上了美酒,然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兄弟们,我江烈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天请大家来给我庆祝生日,不仅仅是想让咱们这些老战友聚一聚,也是另有所图。” 在场的只有段彪、朱璧和沙景知晓江烈的言外之意。 江烈举起了酒杯,续道:“在座的,当年都是属于神狮军团的,最大的是大统领,剩下的也都是将军大帅。每个人在神狮军团当差的时候,都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没有谁是等闲之辈。自从象湄国沦陷,象湄地区归了神狮国,咱们这些老将却被一股脑地派到象湄地区的各地当地方官了。皇上的心思,我觉得应该是路人皆知了。皇上就是要削弱咱们这些老将老帅的兵权,从而巩固皇权,加强他的独裁专政。当然了,我觉得这些都是小事,皇上有些顾虑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一年多以来,我当这个颖川郡太守也算把这个颖川郡治理得不错,有模有样的。但是,不晓得诸位有没有发现最近皇上好像有点在故意找茬儿的意思,好像是成心不想让咱们好过。” 笔趣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泛舟湖上【中】 “此言差矣!”徐有志起身道,“不仅仅是最近,在我看来呢,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呢,就已经在故意找茬儿了,就已经是成心不想让咱们好过了。众所周知呢,我徐有志曾经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做了很多年的大统领,直到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呢,我也依然是神狮军团的大统领,但是你们也都知道,我已经呢,几乎没有任何实质军权,可以说呢,是完全被架空了,空有其名,却有名无实!” 江烈坚决地点了点头道:“有志兄所言不错,皇上为了加强他的集权专政,从一开始就一直针对我们这些权臣,想方设法就是要削弱咱们的权力。而咱们带兵打仗的,懂的都懂,没有兵权的将军,没有兵权的大帅,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跟一个寻常的大头兵区别并没有特别大。然而,这却是皇上喜闻乐见的。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了,有些事情,我也应该跟诸君好生说个明白了。” 爽朗地喝下一大口酒后,江烈续道:“你们大多数人都不晓得,皇上其实一直都想杀了我。皇上一直都视我为眼中钉,他一直想整死我,恨不得我早点死。这是先帝羿衷爷的林贵妃告诉我的,你们没听错,就是那个在先帝垂垂老矣之时还给先帝生了一个小皇子的林贵妃,她叫林小花,当年是袁国采是姘头,她生的那个小皇子,其实就是袁国采的儿子。大多数人应该都没有注意到,先帝驾崩之后,林小花和小皇子袁国棠就失踪了。他们是被袁国采赶出宫去了。林小花走投无路,就找到了我,将袁国采的卑劣行径,一五一十地尽数告诉了我。” “所以,当年的抗象援虬之战,皇上说什么也不肯给狮炎军增援,其实就是想借刀杀人。因为你说你是皇上的眼中钉,皇上想让你死,就找了一堆借口,不给狮炎军增援,就是想让你孤立无援,牺牲在抗象援虬的战场上。这样一来,倘若你就这样牺牲了,那么皇上也并不是直接害死你的人,但他却成功达成了他的目的。”段啸冬立马便分析透彻了。 江烈点头赞许道:“老段说的没错,袁国采不敢直接杀我,因为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他自然就没有正当理由要了我的命。而且,我当年作为狮炎军大帅,我带的狮炎军被封为神狮第一军,战斗力是首屈一指的。彼时的抗象援虬之战,袁国采就是故意派我们尚未拥有战斗经验的狮炎军去,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亏不了。我们打赢了,就是他治国有方,就是他热爱和平什么什么的。要是我们打输了,我死在虬誓国了,那他照样笑呵呵,因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兵不血刃地驱虎吞狼,让我死在了敌人的手中。他站在最高处,总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朱璧义愤填膺地起身道:“段大帅,沙大帅,何将军,苗将军,苏将军,徐大统领,咱们都是神狮军团的老军官了,都是先帝的老臣,先帝待我等不薄。先帝死于非命而驾崩,咱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无比沉痛的,可是你们知道吗?害死先帝的,不仅仅是那个柯霖铃和优伶教,还有当今皇上!” 在场众人除了江烈以外,每个人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江烈面不改色道:“袁国采当了好几十年的太子,他当腻了,他嫌先帝的寿命太长,挡着他登基的路了。所以,他老早就跟优伶教狼狈为奸,想方设法地要谋杀先帝。老朱和有志兄应该都还记得,羿衷四十五年的那次微服出巡,在治平县,我们遇到了优伶教的袭击,就是那场比武招亲。为什么优伶教会对皇上微服出巡的路线了如指掌,能够那么顺利地出手?因为袁国采是他们的合作伙伴,袁国采跟优伶教合作,就只为了他们的共同目的,就是杀掉先帝。优伶教想弑君也就算了,他们本来就是反贼乱党,而且打过狮鲤大战的都知道优伶教的苦衷。而袁国采是什么狗杂种?他父皇对他很差吗?他却一直想弑君,而且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弑君,还是弑父!” 徐有志立马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皇上竟然是这种人!当年的那个赵府优伶案呢,是不是也是皇上暗中捣鬼?” “没错!”江烈见气氛已经调动起来了,便更为亢奋道,“赵府优伶案,是一桩彻头彻尾的冤案!这是公开的真相!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赵府优伶案冤得有点太冤了!这桩冤案到最终都还是一桩无头冤案!因为这本来就是袁国采的阴谋!袁国采是以公谋私,联合优伶教陷害了赵府的所有人,就因为他跟赵府的老爷有些个人恩怨!赵府那么多无辜的人就被他平白无故地害死了!别看这些年,袁国采这皇帝当得有模有样的,让神狮国发展得蒸蒸日上,但他本性就是一个恶魔!他在公开场合一直戴着他的面具!” “我当年就觉得那桩案子呢,冤得太蹊跷!果然有此等猫腻!”徐有志攥紧了双拳,“江烈,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想反了皇上!你要是想造反呢,就算我一个!我徐有志呢,一生光明磊落,一生居高临下,就是一直呢,被皇上所压迫,这几年以来呢,过得异常憋屈!尤其是去年呢,开始当这个鸟地方官呢,那更是折磨人!” 毕竟徐有志跟江烈是多年的忘年交,江烈的心思如此轻易地就让徐有志摸透了。 江烈高举起酒杯,将酒杯中的所有酒水一饮而尽:“有志兄说的对,我就是想造反!我就是想推翻袁国采的统治!他不是不想让咱们好过吗?咱们都是武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他不仅仅是招惹到了咱们这些老功臣,他还欺压到了无辜的老百姓身上!不搞什么客套的了,除了我和有志兄,还有谁愿意加入这个造反联盟的!” “算我一个!”最早内定的段彪率先举起了手。 “也算我一个!”段啸冬立马也跟着举起了手,毕竟儿子都决定造反了,老子不反也没有道理了。 “还有我!”同样早早内定的沙景也高举起了手。 “还有我!”主动怂恿江烈造反的朱璧也随即举起了手。 “必须也要有我!”徐有志就着愤慨的情绪高高举起了手。 作为段啸冬的老部下,何毅霆与苗胜宁都跟了段啸冬许多年,他们的老大帅决意造反,他们也没有理由不掺和,便也都举手报名。 “我也要!”苏一云作为江烈的老上司,支持一下江烈的行动也是理所应当的。 作为老狮炎军将军的文三变、黄英嵘、纪诚和纪评更是没有理由拒绝江烈的盛情相邀,也都举起了手。 于是,船舱内的所有人都举手报名了。 江烈见状,感动得泪如泉涌,一边流着泪,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平铺在了桌上,又掏出了一根毛笔和一个密封的砚台。 那张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标题——造反计划签名书。 “这个比较潦草,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之所以这么潦草呢,是因为待会儿就要烧掉了。咱们既然都决定要造反了,那就把这个仪式感执行一下,每个人都签上大名,手印就不用盖了。”江烈说着,便带头拿笔蘸墨,在“造反计划签名书”上牵上了“江烈”两个大字。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章 泛舟湖上【下】 徐有志问道:“盟主,咱们可得把计划制定详细了。要造反呢,肯定是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以及具体的方案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江烈郑重其事道:“这是必然的。你们把自己的名字都签上,你们一边签名,我一边讲。今年,太后七十岁了,但她今年没打算办七十大寿的生日宴,而是将在明年七十一岁的时候再来办七十大寿。明年太后举办七十大寿的时候,就是咱们行动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无论太后有没有邀请咱们去赴宴,咱们都应该跟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人生七十古来稀,咱们这些老臣去给太后祝寿是理所应当的。” 众人都思考着点了点头,江烈续道:“既然是去祝寿的,那么我们肯定不能够说大张旗鼓地带着大股兵马跑去神狮城,但是就靠咱们这么几个人的话,也无法保证就能够近得了袁国采。所以,咱们还是需要带兵入京的。” 江烈联想到了三国时期吕蒙的著名典故“白衣渡江”,所以他想致敬吕蒙,上演一出“白衣入京”。 不能大张旗鼓地带兵马进神狮城,但又需要带兵进神狮城。显而易见,就是要偷偷摸摸地把兵马带进神狮城。 江烈解释道:“如何能够悄无声息地带兵入京,如何不被发现,这就是有门道的了。其实也不难,每个人能够带上多少人,就尽可能带上多少人,但也别让自己的辖区毫无守军,地方治安还是得要保证好。带上的兵,不一定要多,但一定要精。到时候,咱们几个有头有脸的就大摇大摆地进神狮城,进皇宫去给太后拜寿。剩下的人,全都乔装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分批错峰从不同城门进神狮城。所以,出发的时间肯定不会是统一的,但必须在太后办七十大寿的那天到位。” 徐有志毕竟拥有丰富的统率经验,立马就提出了疑虑:“乔装打扮呢,不难。混进神狮城呢,也容易。但是呢,该如何把大家的兵刃一同带进去呢?再能征善战的精兵,如果没有称手的兵刃的话呢,那也就像是没有食材的大厨,没有针线的裁缝,发挥不出什么真本事啊。” 江烈微微一笑道:“放心,你有意识到的,我也有意识到。要把大批兵刃带进神狮城,不像带人进去那样容易,所以咱们就选择不带进去。不带进去也不意味着咱们就得让大家赤手空拳,这也不至于。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买,人先到位,到神狮城后再买。” “买?”徐有志连忙摇了摇头道,“盟主,买这一个字说着也容易,虽然咱们都不是差钱的主,但这真的不是钱的事啊。咱们有钱买,也得有人卖啊,有人卖也得有货卖给你啊。”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是肯定的。我说买,可不是到了神狮城之后才临时买,那肯定是来不及的,没有哪家店能有那么多现货。所以要提前预约,这我会安排好的,我会提前向吉氏铁匠铺下订单,让他们赶制我们需要的所有兵刃,到神狮城后就可以直接去取了。所以,参加的人数,需要的兵刃款式,你们也都得提前跟我报备好,我心里才有数。” 徐有志默默地为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这个盟主,你当之无愧啊!” 江烈笑道:“主要是我老早就想杀了袁国采了,不是这一天半天的事。为了杀袁国采,我的脑子简直就进化了,能够想出很多主意。你也不想想,当年,南儿差点一命呜呼,那是跟袁国采逃不了干系的。要不是袁国采跟优伶教勾结,南儿也不至于在治平县中了优伶教的毒针。自那开始,我就跟袁国采势不两立了。后来他还一直明里暗里地整我,我得让他付出代价,不能便宜了他。” 所有人的名字都签完后,江烈拿起桌上那张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的白纸,用左手揪着,又在右手食指上冒出一小簇火苗,让右手食指上的小火苗将那张纸一点一点烧成了灰烬。 “到时候,杀人不是咱们的目的,对于无辜的人,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能不杀害,就不杀害。袁国采的亲兵有很多也只是拿钱办事,不见得跟他是一丘之貉。咱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袁国采,但是也别太轻易地杀了袁国采,最好是抓活的,要是万不得已实在是抓不住活的,那死的也可以凑合凑合。还有,像杨老阉驴那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就别跟他客气了,该揍就揍!”江烈说得义愤填膺。 “来,咱们哥几个,一起干一杯!”江烈说着便给所有人都倒满了酒,率先举起了酒杯。 其余几人也都起身,举起了酒杯。 江烈正色道:“今天,神狮平雪联盟就算正式成立了,这是秘密的联盟,不可对外宣称。我希望,咱们联盟只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必须一次成功,不成功,便成仁。我对诸君还是有信心的,我相信咱们同仇敌忾,一定能够生擒袁国采,推翻他的统治!干杯!” “干杯!”几只酒杯一同碰响之后,所有人便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纪诚。”江烈放下酒杯,望向了纪诚。 纪诚眨巴两下双眼:“大帅……” 江烈瞪了纪诚一眼:“我是盟主。” 纪诚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是,盟主!” “在座的,只有你跟你弟弟不是根正苗红的神狮人,但你们还是愿意跟我们一起参加这个造反行动,一起推翻袁国采的统治。我……非常感动。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是真心铁了心地要造反,还是单纯给我个面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勉勉强强助我一臂之力?你们倘若并不是真有造反的意图,我也不能勉强你们。”江烈真诚道。 纪诚与纪评一齐使劲摇了摇头。 纪诚应道:“盟主,我跟弟弟虽然是虬誓人,但这只是意味着我们的根在虬誓,但我们是在神狮开花结果的。我们早就把自己当成是神狮人了。没有神狮人的知遇之恩,就完全没有我们兄弟俩今日的飞黄腾达。这些年,我们从山水之间的猎户,蜕变成了真正的大将。我们也都学会了写字,学会了讲那些文绉绉的好听话。对于神狮国,我们是极其具有归属感的。也正是因为我们都认同自己是神狮人,所以就更无法忍受神狮国的皇帝是暴君,就更怜悯神狮国的所有苍生。皇上不想让咱们好过,也不想让百姓们好过,我们自然都是愤怒的,所以,我们确确实实是由衷想造反的!当然了,即便我们并没有真想造反,也会看在盟主的面子上,跟随盟主的步伐!我跟弟弟,誓死都追随盟主!” “好样的!”江烈登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好,接下来,咱们就进一步深入研究详尽的方案……” 半个时辰之后,船舱内的会议终于结束。 “反正都带着过生日的这个幌子了,你们今天过来给我捧场了,晚上也就别想走了。晚上我就带你们在颖川郡里逛逛,吃好吃的,喝好喝的,玩好玩的。咱们这些老战友,有聚在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而且只会越来越少。”江烈说着,眼角不禁渗出了泪水,“我不想说扫兴的话,但还是……还是……还是想说句实话,在座的许多前辈,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人呐,年纪一大,经常就不晓得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尽了气数。所以……咱们得好好珍惜啊!” …… 段彪问道:“盟主,划船的那个船夫是谁啊?” 江烈应道:“是个打杂的,专门就是在近中山庄里干杂活的。” “他……”段彪望向了船舱之外,“他安全吗?” 江烈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我跟他不熟。” 段彪蹙眉道:“那……咱们讲了这么多,他没全听到也能听到不少了,他要是……他要是不安全的话,咱们可就全都白忙活了,天机不可泄露啊……要不……狠下心,把他给……给……嗯?” 江烈笑道:“我跟你们讲啊,我作为这个盟主,你们意识得到的问题,我都比你们要早意识到。我当然害怕天机泄露,我肯定不能被别人偷听到咱们这么缜密的计划啊。所以,那个船夫是个聋子,出了名的聋子,全聋的那种聋,是任何声音都听不到的。我摸底摸得一清二楚,他是先天的聋子,在他家那边可出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聋子,所以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聋子。你问他安全吗,我还以为你是问他划船的技术安全吗,还以为你是害怕什么呢。放心放心,我们就是讲得再大声,他也是一个字也听不到了,更泄露不出去!” 段彪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白衣入京 昇凡九年,在袁辽宏生日的这天,江烈与袁南儿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神狮城,准备为袁辽宏庆祝生日。 在这天早上,江烈一家五口的马车抵达了神狮城,先到江府安顿下行囊,然后江烈便径直赶到了吉氏铁匠铺。 不出意外的话,铁郎应该是已经退休了。江烈掐指一算,铁郎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是干不动了。 果不其然,吉氏铁匠铺里已然没有了铁郎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铁郎的儿子——铁牛。 铁牛告知了江烈,铁郎如今正在家中颐养天年,江烈便径直找到了铁郎的家中。 在吉宅的大院里,铁郎正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地享受着日光浴。 “铁郎,别来无恙啊!您老人家还硬朗着呢!”江烈大笑道。 “我是铁郎,铁当然硬啦!”铁郎打了个哈欠,睁大了双眼,定睛一瞧,连忙坐了起来:“江大帅!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啦?你这会儿不是应该是象湄地区吗?” 江烈笑着应道:“今儿是我老丈人纲亲王的生日,所以我就带着老婆孩子来神狮城了。顺便来看看你老人家。” 铁郎的双眼眯成了缝,笑道:“原来是如此啊,我相信你应该不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我吧?” 江烈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是有要事要求您老人家呀!” 铁郎正色问道:“要事?我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呢?我这一把老骨头了,除了会打铁,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啊。” 江烈微笑道:“就是冲着你这个会打铁的本事,不需要你有什么别的本事。” 铁郎摇了摇头笑道:“江大帅,你有所不知啊,我年事已高,我已经退下来了,早就不干活了,铁匠铺就交给我儿子去打理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去铁匠铺找我儿子下单。” “这不是跟你儿子不熟嘛,所以还是想来麻烦您老人家呀!”江烈蹲到了铁郎的身边,捶起了铁郎的膝盖,笑吟吟道,“这可是一笔大订单呐,我就信得过你,所以只能跟你交涉,看你愿不愿意做这单买卖。” 铁郎用余光瞟了江烈一眼:“按理讲,只要有钱赚,就没有不做这买卖的道理。你既然这样问我了,想必是这笔买卖的难度比较大,还是说……这笔买卖是非法的?” 江烈左顾右盼了一阵,低声道:“按理说吧,应该是有那么一点非法的……但是此举若成,便是改朝换代……惊天动地……” 铁郎的目光中渗透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改朝换代?惊天动地?莫非……你想……造反?” 江烈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想造反,当然了,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信得过你,当初我狮炎军的那么多兵刃都是请你打造的,我对你拥有十足的信任,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别人我都信不过。” 铁郎将信将疑道:“你?你怎么会想造反呢?虽然你已经不是狮炎军大帅了,但也是象湄地区的一个太守啊,这官也不小啊,怎么?日子过得不如意了?” “那可不?这日子要是过得如意了,又有谁愿意造反呢?实在是皇上不想让我们象湄地区的这些大官小官包括平民百姓好日子过啊!这日子过得不如意了,咱们就想反了,不反的话,实在是过不下去啊!”江烈叹息道。 铁郎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象湄地区的待遇不好吗?” 于是,江烈便将袁国采那些大失民心的行径大致向铁郎备陈了一番。 铁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也觉得如今的神狮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江大人,我得先问问你,你既然决意要造反,那么你造反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应该不会只是想发泄一下吧?” 江烈正色道:“当然不会。我想推翻袁国采日益残暴的统治,让芸芸众生能够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 铁郎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你需要多少兵刃,需要些什么样式的,能不能给我列个清单?” 江烈微笑道:“这自然是有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早在近中山庄里那湖中的船上,江烈便已将需要的兵刃样式及数量默默记了下来,并列在了纸上。 说着,江烈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铁郎。 铁郎拆开了信封,将清单浏览了一番:“这批货,什么时候要?” 江烈正色道:“今年太后生日那天,还不是很着急。” 铁郎点了点头道:“这是可以的,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晓得我的规矩,一分钱一分货,没有资金,我也是无能为力的。”???.BIQUGE.biz 江烈笑着从兜里又掏出了一大捆神狮币:“价钱尽管你定,这些是我预付的定金,拿到货后,我再把剩余的钱尽数补上。” 铁郎爽快地接过了钱:“成交。到时候再来寒舍取货吧。” “那就这样吧。”江烈抱拳道,“烈先行一步了,告辞!后会有期!” 铁郎挥了挥手:“慢走啊!后会有期!” …… 神狮历昇凡十年。 日复一日,距离呼延婉婵的生日越来越近…… 这天晚上,江烈躺在太守府房间里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身旁的袁南儿也还没有睡着,便问道:“怎么睡不着了呢?” 江烈叹息一声,道:“还能怎么睡不着呢?就是千思万绪在心头呗。” 袁南儿问道:“千思万绪?怎么?想纳妾了?” 一脸严肃的江烈并没有被这句玩笑话逗笑,仍然泰然自若:“怎么可能呢,我哪能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我……算了,我瞒天瞒地,也瞒不过你啊。我实话实说了,我想造反。” “造反?”袁南儿登时抖擞起了精神,一把抓住了江烈的手腕,“此话当真?你想造谁的反?” 江烈正色道:“还能造谁的反?当然是造袁国采的反。不过,我得纠正一下,不是我想造反,而是我要造反。这不是一个想法,而是一个即将实行的计划。造反的人也绝对不仅仅只是我一个。袁国采得罪了太多人了,尤其他得罪的还都是我们这些老功臣,虽然我们现在被分散开来了,每个人手上拿得出的兵力也比较有限,但是积少成多,我们会凝结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袁南儿那抓着江烈的手登时猛地一颤:“莫非……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江烈应道:“是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太后生日那天,就是我们神狮平雪联盟揭竿而起的日子。” 袁南儿焦急地问道:“你要怎么反?举兵攻打神狮城吗?” “不至于,没必要那么大张旗鼓的。”江烈叹了口气道,“我们的目标就是袁国采,不会连累到其他人。所有的平民百姓都不会受到伤害的,包括咱爹。” “你要杀了皇上吗?”袁南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表示出了急切的心情。 江烈思忖片刻,应道:“我也不确定,不一定吧。我希望是能够生擒,但是这也不好说,活的要是抓不住,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该下杀手可能也是无法避免的。” “烈……”袁南儿欲言又止,咬住了牙。 没等到袁南儿继续往下说,江烈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袁南儿吞吞吐吐道,“你能不能饶皇上一命……” 江烈全神贯注道:“此话怎讲?” 袁南儿嗫嚅道:“我知道,皇上做了太多错事,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再做皇上了……但是……毕竟……我从小就叫他太子哥,他永远都是我的太子哥……他也是孩子们的舅舅……能不能饶他不死?” 江烈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下头:“好……我不杀袁国采。我把造反的事告诉你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千万不要泄露给别人。” “嗯……我会的……”袁南儿又把手放到了江烈的胸前,“你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时光荏苒,就在神狮国皇太后呼延婉婵举办七十大寿盛宴的这天,江烈带着袁南儿都身着盛装来到了神狮城。 与江烈同行的,除了袁南儿以外,还有数十精兵,只不过这些精兵都是身着便装,像大多寻常的过路百姓一样光明正大地进入神狮城。 各路精兵都按照计划分批摸到了铁郎的住宅,拿上各自被安排的兵刃。 七十大寿的宴席就设在皇宫之内,与六十大寿一样,还是在老地方——狮台飞歌。 呼延婉婵六十大寿的时候是羿衷四十五年,如今七十大寿是昇凡十年,十一年的时光就这么转瞬即逝。 彼时的江烈是羿衷皇帝袁辽宸的御前侍卫,隶属于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袁南儿则是高贵的沐慕公主。此时的江烈是神狮国象湄地区颖川郡太守,而袁南儿则是颖川郡太守夫人,也是沐慕长公主。 江烈情不自禁地感慨,十一年的时光,经历了太多太多,见证了沧海桑田,置身于乱世之中,笑看风起云涌。 当晚,在七十大寿的宴席正式开始之前,按照原计划,神狮平雪联盟的主要成员们都分散在狮台飞歌的四面八方,东张西望地侦查宫廷侍卫的分布情况。 “江烈,好久不见啊!” 袁国采的声音从江烈的身后传来。 江烈连忙转过身,行礼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国采的身边跟随着几十名侍卫,此时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近来可好啊?”袁国采笑吟吟地问道。 江烈在内心怒骂道:“皇帝是你在做,我能好?” 但在表面上,江烈依然笑脸相迎:“承蒙皇恩浩荡,国泰民安!一切顺利!” 袁国采爽朗地笑道:“那可实在是好极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二章 蒙汗药酒 目送着袁国采进入宴厅后,江烈瞥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程福——作为袁国采心腹的宫廷侍卫。 处理柯霖铃的时候,江烈跟程福打过交道,彼时程福出手相助,帮助江烈掳走了柯霖铃,也算是交了个朋友。 江烈缓缓走到了程福身边,向他打了个招呼:“老程,别来无恙啊。” “卑职参见江大人!”程福说着便向江烈行了一礼。 江烈东张西望着压低了声音:“今天皇宫里的戒备怎么样?有加强警戒吗?” 程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今天是太后的七十大寿,许许多多像你们这样不在京城的大官小官和一些皇亲国戚都来给太后拜寿,人一多,就容易比较有危险,所以皇宫的戒备必然是强于寻常之时的。” “那你是否知道哪个宫门或者哪处宫墙的防备最为薄弱?”江烈正色问道。 程福蹙起了眉头:“江大人,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江烈低声道:“我准备干一件大事,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事成之后,绝对亏待不了你。” 程福犹豫片刻,缓缓点头道:“江大人,既然如此,卑职就实言相告了,今天每个宫门、每处宫墙的防备都是格外森严的,实在是没有哪里比较薄弱。不过……” “不过什么?”江烈急切地问道。 程福正色道:“不过,你愿意的话,可以让一处后门的防备变得薄弱……” 江烈抖擞起了精神,问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程福解释道:“江大人,御膳房进货的那个后门,你应该知道吧?”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当年也是侍卫出身,对皇宫里的各种通道还是较为熟悉的。那个后门应该还是在那里吧?” “没错。”程福左顾右盼了一阵,续道,“今天看那个门的领头是我同乡,他叫程渊,这小子没啥毛病,就是爱喝酒,搞得他的手下都爱喝酒,让他们见着了酒,就像狗见着了肉骨头,口水哗哗流。江大人要是能弄出几壶酒,把他们灌醉,那边的防备自然就薄弱了。” 江烈灵光一闪,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明白了,不需要灌醉,我已经有主意了。多谢,烈告辞。” 说话间,江烈便找到了段彪,将段彪拉上,往御膳房的方向疾步走去。 在路上,段彪边走边问道:“大帅,这是要去哪儿啊?” 江烈目不转睛地赶着路,应道:“去御膳房,借点酒。” “借点酒?借酒干嘛?”段彪疑惑道。 适才江烈之所以说不需要灌醉,是因为江烈拥有比酒精更高效的麻醉品——在虬誓国收获的蒙汗药。 江烈相信今天的御膳房定然有取之无禁且用之不竭的美酒,只要程渊像程福所说的那样嗜酒如命,只要以美酒为噱头,在酒中掺入那特效的蒙汗药,哪怕程渊那些人恪尽职守不敢贪杯,哪怕他们只是一人抿一小口,都足以昏迷半日,那么那个后门基本上就是不攻自破了。 不一会儿,江烈与段彪便赶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主厨依然认得江烈,率先向江烈打了声招呼:“原来是江大人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简单寒暄之后,江烈便开门见山地步入了正题,“我是想来借点酒的。” 那主厨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借点酒?这从何说起啊?江大人为什么要来御膳房借酒呢?” 江烈笑吟吟道:“这不是好久没回来神狮城了嘛,见到了好多故人。趁着宴席还没开始,我就想跟他们哥几个先小喝几杯,但无奈没有事先准备好酒,所以我就寻思着来御膳房借两壶酒,晚点我再还上,还是说我出钱买?” 那主厨笑道:“江大人说的什么话?今天是太后的七十大寿,来者都是客,这些好酒就是要请客人们喝的,哪有什么借不借还是买不买的道理?反正都是要给客人喝的,江大人需要多少就尽管拿多少便是了!” 江烈喜笑颜开后:“那可实在是太好了!多谢!” 说着,江烈便和段彪一人抱着一坛酒走出了御膳房。 随后,江段二人便鬼鬼祟祟地蹲到了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墙角。 江烈放下酒坛,并让段彪也放下酒坛,再从鳞玉镯中取出了装有蒙汗药的坛子,揭开三个坛盖,将适量的蒙汗药倒入了两个酒坛之中,然后盖上蒙汗药的坛盖,将蒙汗药的坛子收回鳞玉镯,盖上两个酒坛的坛盖,并让段彪和自己一起各捧起一个酒坛,轻轻摇晃,让蒙汗药充分均匀地溶解在酒中。 “彪兄,我觉得你应该把我的心思猜出一二了,我在这两坛酒里下了蒙汗药,喝了酒的人,应该不用太久就能昏迷。御膳房这边有个通往宫外的后门,你应该晓得吧?我会让那个门的侍卫喝这酒,那个门就没有什么防备了。你负责去通知宫外的弟兄们,让他们全力攻打这个点。”江烈一本正经地吩咐道,“切记,袁国采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宫外的人打进来不是为了偷袭,而是为了调走袁国采身边的侍卫,能调走多少算多少。所以,打进宫后,一定要把声势造起来,该吼的吼,该叫的叫,跟计划里一样!喂酒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段彪迅速领会江烈的意思,点头道:“末将谨遵盟主指示!” 于是,江烈便捧着两个酒坛,保持着微笑,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后门的侍卫站岗处。 在来回走动和笔直站岗的侍卫队中,江烈一眼便发现了领头的那位,也就是程福所说的程渊。 江烈捧着酒坛走到了那领头侍卫的身边,点头示意道:“敢问阁下可是程渊程大人?” “在下程渊,阁下莫非是江烈江大人?”程渊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令程渊感到惊讶的并非江烈出现在这里,而是作为象湄地区颖川郡太守的江烈会毕恭毕敬地称呼自己为程大人。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江烈。” 程渊一眼便注意到了江烈手中的酒坛,鼻子不由得轻轻抽动了一下:“多年未见,江大人还是如此气宇轩昂啊!不知江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江烈低头向手中捧着的两坛酒努了努嘴:“今天是太后的七十大寿,你们还要恪尽职守,在这里执勤。我也是从侍卫做起的,你们应该都跟我一样是狮城军出身的,我特别能够理解你们,所以我就动了恻隐之心,带了两坛好酒来给诸位犒劳犒劳!” “多谢江大人的好意!”程渊咽了口唾沫,开口道,“但是,江大人,卑职正在岗位上,应该坚守岗位,不能偷懒喝酒。” 江烈思忖道:“只晓得你小子是个酒鬼,还真不晓得你还挺有原则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程大人此言差矣。太后七十大寿的大喜的日子,喝点小酒犒劳犒劳怎么能算是偷懒呢?”江烈说着便放下了其中一坛酒,并揭开了手上那一坛酒的坛盖,“这可是好酒,也不是什么烈酒,一人喝上一口就能够提神醒脑,又不是要让你们喝醉。再说了,这两坛也不够让诸位畅饮啊!一人就喝一口能碍什么事?” 程渊举棋不定道:“这……” 江烈捧着开了盖的酒坛,笑道:“别客气啦!把你们的水壶拿来,排队倒酒!” 一不留神之间,程渊都没有意识到江烈的客气已然转变为了命令的语气,仿佛敬酒不吃只能吃罚酒。 恭敬不如从命,程渊一方面是着实被香气四溢的美酒所诱惑到了,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应该给江烈一个面子,不能让江烈难堪。 于是程渊只好取出了自己的水壶,用壶盖接了江烈倒出的酒。 程渊将壶盖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爽朗地笑道:“真是好酒啊!多谢江大人!弟兄们,有序领酒,感谢江大人的好意!” 没过多久,两坛酒都见了底,这片区域的侍卫们都尝过了一口美酒。 看着侍卫们津津有味的惬意模样,江烈露出了微笑。 “辛苦了!烈先行一步了!”江烈说着便向侍卫们挥手示意。 “恭送江大人!”程渊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闲庭信步地走回了狮台飞歌,找到了正在跟袁辽宏畅叙旧情的徐有志:“有志兄,来,我跟你说句话。” “满眼都是你的有志兄,你都可以不理会你老丈人啦!”袁辽宏打趣道。 江烈确实只注意到了徐有志而忽视了袁辽宏,只好赔笑道:“爹,哪能啊?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婿,我就是你半个儿子,哪能不理会你呢?我着实是需要跟有志兄说点事,需要借一步说话。” 袁辽宏并不在意江烈要跟徐有志交代什么,但还是笑道:“行行行,这半个儿子是出息了,翅膀硬了,都能有秘密瞒着我这半个爹了!” 江烈把徐有志拉到了一旁的墙角,低声道:“行动差不多要开始了,从御膳房那边的后门突破,那里的侍卫都被我下药了,大概已经都昏迷了,外面的弟兄从那边打进来是易如反掌。只要动静一闹腾起来,咱们就推波助澜,按照原计划,尽可能多地引走这边的侍卫,然后出其不意,直攻袁国采。” 徐有志点了点头道:“你还是有手段啊,竟然能把看守那边的侍卫都给药倒了?反正一切就按照原计划进行,火鸟冲天,咱们就一起动手。” 江烈点了点头道:“虽然盟主是我,但现场的指挥调度还是需要你来协助,包括疏散无关群众,千万别让袁国采拿谁当人质。我说得直白点,至少得保证我老婆跟我老丈人能够先平安离开这里。”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重创杨能言 徐有志点头道:“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 江烈跟徐有志击拳示意后,便走到了宴厅之外,攥紧拳头,静静地等待御膳房后门被攻陷的消息传来。 月明星稀,众星捧月。云卷云舒,凉风习习。 急促的奔跑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报!启禀陛下!有一伙反贼打进宫来了!”一伙侍卫火急火燎地向狮台飞歌奔来。 “反贼?什么反贼?是谁的党羽?”袁国采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跑出了宴厅,朗声问道。 跑来报信的那伙侍卫的领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袁国采的面前:“陛下,那群反贼也不晓得是何方神圣,个个武艺高强,打倒了好多弟兄了!他们还都嚷嚷着要取太后的首级!” 袁国采怒斥道:“混蛋!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如今昇凡十年竟然还会有反贼出现了神狮城,还能打进皇宫?!简直是荒唐得不能再荒唐了!太后今天过七十大寿,其实已经七十一了。太后一辈子也没招惹过任何人,没有哪路反贼会想刺杀太后。这群反贼无论是什么人,一定是冲着朕来的!你们把宫里的侍卫都召集来此,朕倒要看看这群反贼能有多大本事!” “臣领旨!”那侍卫说着便吹响了一声呼哨,通知到了附近站岗的侍卫敲锣打鼓,以此来召集其他人。 袁国采终究还是老奸巨猾,通过这一番言论不难看出神狮平雪联盟的如意算盘破碎了。虽然打进宫的那些精兵都高喊着要刺杀呼延婉婵,但袁国采并没有被迷惑,仍然保持着清醒,坚信着自己才是反贼的目标,没有让自己身边的侍卫出去增援,反而要增加自己身边的兵力。 骗天骗地但难以骗成袁国采,事已至此,也只能赶在其他侍卫到来之前破釜沉舟、速战速决了。 “神狮平雪联盟,动手!”江烈大喊一声,随手释放出了一只冲天的火鸟,又立马拔出腰间的平雪剑,冲向袁国采,“袁国采,拿命来!” 徐有志也拔出佩剑,气势恢宏地朗声道:“纪诚纪评,疏散无关人员!其他人给我杀!” 袁辽宏惊掉了下巴,大喊道:“江烈,你这是要干什么?!” 袁南儿连忙拉着袁辽宏往外跑:“爹,这里没咱们的事,咱们走!” “保护皇上!”袁国采的亲兵们各执兵刃,迅速将袁国采团团围住。 江烈与神狮平雪联盟的其他主要成员都不慌不乱地各自手持自己的佩剑进入了战斗状态,呈半圆状将袁国采及其身边的亲兵半包围了起来。 “我们的目标只是袁国采,不想连累到别人!”江烈平举着平雪剑朗声道,“我劝你们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不要继续做无谓的抵抗!昏庸的君主不值得你们这样拼了老命地拥护!好汉不吃眼前亏,快闪开!” 然而袁国采身边的亲兵并没有理会江烈,仍然忠心护主,未曾远离袁国采半步。 江烈不由得感慨袁国采的这些亲兵的忠心耿耿,也不禁为他们的愚忠倍感唏嘘。 徐有志朗声道:“阻挡神狮平雪联盟平雪大计者,杀无赦!” “咱家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尖利的不男不女的妖异的喊声从人群中冒出,随后,只见杨能言从半空中飞来,手持长剑也护在了袁国采的周围。 江烈讶异地瞪大了双眼,此时着实令他大开眼界,直至如今他才发现原来杨能言也有不凡的身手。 杨能言甩掉太监帽,露出了一头黑白参半的长发,怒目而视道:“尔等乱臣贼子,食君禄却要弑君!尔等对得起国家对你们的栽培吗?!皇上爱民如子,尔等竟敢在皇宫里谋反!” “爱民如子?呵呵。”江烈冷哼一声道,“我觉得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反正这个皇上是可以想方设法杀掉自己的亲爹的,也是可以弃自己的亲儿子不管不顾的!” 杨能言紧紧攥着剑柄:“江烈!你还敢胡言乱语污蔑圣上!” 江烈义正辞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属实的!事实就是事实,不容篡改!” “江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循声望去,只见呼延婉婵颤颤巍巍地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面露惊恐。 江烈没有放下兵刃,但还是向呼延婉婵点头示意:“太后娘娘,臣自从来到了神狮城,向来对神狮国一片赤胆忠心。先帝于臣有莫大的知遇之恩,臣不敢妄议先帝,更不敢胡乱造谣,但残忍的事实就是……” 袁国采弑君弑父的事实于呼延婉婵而言着实过于残忍,但纸包不住火,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江烈无法再说什么善意的谎言了,只能顺水推舟,打开天窗说亮话。 “残忍的事实就是先帝是被袁国采害死的!”江烈咬牙切齿道,“你的亲儿子谋害了你的丈夫!” 呼延婉婵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半步,所幸没有在宫女的搀扶下跌倒,眼神迷离地颤声道:“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国采!这是真的吗?!” 袁国采面不改色道:“母后,朕是你亲儿子,你是宁愿相信自己的亲儿子,还是相信一个外人!” 江烈冷笑道:“外人?你可真见外!论起辈分来,我还得管太后叫声皇伯母!你小子却能把我说成是外人了?” 袁国采恶狠狠地怒视着江烈:“你区区一个外戚还有胆子在这套近乎攀高枝了?!” “外戚怎么了?外戚就算不上是皇亲国戚了?我老婆跟你可是有实打实的血缘关系,我还没嫌弃有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大舅子呢,你倒还先说我跟你套近乎了?”江烈横眉冷对道,“我们神狮平雪联盟就是要推翻你的统治,就是要把真相公之于众!把太后护送离开!生擒袁国采!” 杨能言毫不犹豫地飞跃而起,持剑直往江烈刺去:“老奴誓死护驾!” 江烈不慌不乱,连忙提剑反击:“杨老阉驴!不要命了你就尽管来吧!” 说着便立即与杨能言厮杀在了一起。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未见过杨能言施展手脚的江烈面对着杨能言的连续出招难免较为不知所措,毕竟杨能言的剑法自成一派,既不是传统的狮城流派也不是狮南流派,更不属于江湖上的任何一种流派,仿佛是他自己开辟了一个太监流的剑法。 这“太监流”的剑法着实与众不同,既不似男剑客那般豪迈洒脱,也不似女剑客那般以柔克刚,而是具有一种分外妖娆的诗情画意,颇有几分歪门邪道的韵味。 所幸江烈在突破至祝融境后,本就强于常人的超高武学天赋得到了灿烂的兑现,在与杨能言交手三四回合之后,便摸清楚了太监流剑法的出招路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出所料,江烈预测到了杨能言的出剑方向与力度,持剑抖腕,顺势击落了杨能言手中的长剑,又乘胜追击,原地腾跃而起,使出了一记轻盈版的狮炎燎原腿,正中杨能言的胸怀。 杨能言在猝不及防之下,趔趄着后退,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随后重重摔倒在地,口中涌出喷泉般的鲜血。 虽然江烈使用的只是轻盈版的狮炎燎原腿,但其伤害力依然不容小觑,或许是在腿中融入了个人情绪,回想起了曾经与杨能言的恩恩怨怨,使得这一腿踢出了强悍的内力,以致于把杨能言踢出了口吐大量鲜血的严重内伤。 杨能言在这年过半百的年纪遭受这般重创,即便保住了性命,基本上也是终生残废了。这一波内伤对于杨能言的身体而言产生了极为强悍的冲击力,一般情况下,要么会冲击视觉系统而致盲,要么会冲击听觉系统而致聋,要么会冲击神经中枢而致痴。无论如何,杨能言这一把老骨头的所有武功与内力都已经在适才的一瞬丧失殆尽了。BIquGe.biz “杨总管!”袁国采的亲兵们异口同声地呐喊道。 然而,杨能言躺在地上,嘴角的鲜血还在静静流淌,双目圆睁却毫无神采,整张脸是一片煞白。 江烈手中的平雪剑并没有沾染丝毫血迹,自己也没有消耗多少体力,便继续持剑藐视着袁国采及其四周的亲兵们:“很多人都喜欢做英雄,我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毕竟英雄的名头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众所周知,做英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觉得,倘若是在沙场之上为国征战,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都是不值一提的。但是,你们拥护着这个昏君,为了保护他,继续这种无谓的抵抗,然后一个个的落得英年早逝的结局,你们觉得这有任何意义吗?!你们这样的话,不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还不会被当成英雄!” “护……护驾……”杨能言咬着血淋淋的牙,艰难地呻楚。 江烈正色道:“你们这个杨总管变成什么样了,大家伙儿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希望你们能够做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最后重申一遍,让开,神狮平雪联盟不杀无辜之辈!三!二!一!”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四章 重创袁国采 江烈数完三声后,袁国采身边的那些亲兵们仍然保持着不为所动,誓死护驾。 “既然如此,那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江烈挥舞起平雪剑,率先开始了斩杀。 神狮平雪联盟的其他人在盟主的身先士卒的率领下,也纷纷挥剑杀向袁国采四周的众多侍卫。 虽然袁国采的亲兵们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但神狮平雪联盟的每个人终究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哪怕其中许多人早已不是巅峰,哪怕其中许多人早已鬓边发白,施展起手脚来也都毫不含糊。 徐有志曾经作为数十年的神狮军团大统领,虽然平时注重后勤和调度,不轻易亲自上阵,但毕竟是狮南武太学的知名校友,一旦需要亲自露一手,就绝对不会辜负狮南武太学和神狮军团的威望。 随着年纪的增加,徐有志的武艺并没有倒退,面对袁国采身边诸多精兵丝毫不落下风,一套精湛的狮南流派剑法便将一排精兵掀倒在地。 嘴上说的是“不客气”,但神狮平雪联盟的原则还是不轻易杀害除袁国采以外的其他人,所以袁国采的亲兵们基本上都只是受伤倒地,没有性命之忧。 神狮平雪联盟的其他人要么参加过狮鲤大战,要么参加过抗象援虬之战,都是擅长身先士卒的,战斗经验都极其丰富,面对这群“小喽啰”自然都是不在话下。 由此可见,袁国采分散兵权的思路本质上没有太大问题,因为这些高手一旦聚集在一起,就会形成难以估量的巨大力量,在皇宫里大杀四方都是接近于无敌的存在。 不知不觉之间,袁国采身边的所有亲兵侍卫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袁国采变成了孑然一身。 神狮平雪联盟顿时将袁国采团团围住。 “投降吧,你的这些狗腿子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就没必要继续无谓的挣扎了。”江烈用平雪剑指着袁国采,厉声喝道。 袁国采却只是发出了诡异的冷笑:“江烈,你见多识广,但其实……呵呵……也只不过是一个井底之蛙而已。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吗?” 江烈瞪大了双眼,提高了警惕,警醒着等待袁国采变化出什么新动作。 袁国采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厉芒,他的身体逐渐出现了一些令江烈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变化——面容逐渐狰狞,唇间生出利齿,头顶生出犄角…… 龙…… 袁国采变成了龙……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惊讶的双眼。 显而易见,袁国采的体内有龙珠,所以他化为了龙形。虽然江烈不知晓袁国采的龙珠是从何而来,但已然知晓化为龙形的袁国采实力大增。 除了江烈以外,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与龙战斗的经验,所以江烈为了不连累战友,也为了不让战友连累自己,大喝一声:“神狮平雪联盟,听我号令,撤离此地,疏散附近的所有人!” “末将遵命!”其他人纵然不明白江烈为何发布这样的命令,但还是保证绝对的服从,都迅速地撤离了。???.BIQUGE.biz 江烈收剑入鞘,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并立马切换成了火神形态,紧紧盯着变成了人龙的袁国采:“你有龙珠……哪儿来的?” 龙形的袁国采摆了摆身后的长尾,张牙舞爪道:“这重要吗?你觉得这很重要吗?你即将堕入地狱,又何必晓得那么多呢?朕着实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勾结这么多人到宫里来密谋刺杀!而且……还打倒了朕的这么多侍卫……逼出了朕的龙形状态……” 江烈赤发飘飘,双瞳中烈焰熊熊,并缓缓原地腾飞而起,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我不晓得是谁给了你的龙珠,也不晓得是谁给了你的勇气。我如今已经是祝融境的火神,打败过几十个龙族的顶尖杀手。对付你一个半路出家的人龙,我是没有放在眼里的!你不乖乖投降,我就真要杀了你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袁国采说着便一声咆哮,飞跃而起,张牙舞爪地飞向江烈。 江烈不慌不乱,挥舞起灭扬斧,向袁国采来势汹汹的龙爪劈砍而去。 袁国采随手一甩,挡下了灭扬斧的劈砍,又蓄集了内力,张口一声怒吼。 这声龙吟震耳欲聋,堪比《倚天屠龙记》中金毛狮王谢逊的狮吼功,令江烈的五脏六腑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撕裂感。 这样的招数,于江烈而言,是生平首次领会。 所幸祝融境的江烈内力深厚,定力也是一绝,一屏住呼吸,便在双耳畔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只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所以必须封住袁国采的嘴巴,不再让他发出龙吟。 江烈集中了注意力,发射出了一道火球直击袁国采的口部。 或许是袁国采深谙江烈拥有天下一绝的驭火术,所以提前做出了预判,闭上了嘴巴,让火球无法入口。 然而,为了让火球无法入口,袁国采就必须将嘴巴紧闭,所以江烈立马想出了绝妙的招数。 只要不间断地发射火球,袁国采的嘴就张不开。只要袁国采的嘴张不开,他就无法再次发出龙吟,而且口部的外廓还会不停地遭受火球的灼烧。 电光火石之间,江烈将灭扬斧扔到了一边,一手不停地向袁国采的口部发射火球,另一手又不停地发射成群结队的火鸟,让火鸟群不断地灼烧袁国采的身体。 江烈放出的火鸟都没有多大,之所以没有放出太大的火鸟,正是因为害怕过大的火力直接将袁国采烧成灰烬,只有让袁国采感受到痛苦,并让袁国采保持着清醒的脑子,才能让他主动放下尊严投降。 杀袁国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一旦就此杀了袁国采,袁辽宸的死亡真相终究还是难以令人信服。 “袁国采!还不投降!”江烈步步紧逼,将袁国采的龙口烧得一片乌黑,又将袁国采的身体各处烧出了一片片的大块烧伤痕迹。 虽然龙形的袁国采拥有比凡人更上一层楼的强悍战斗力,但在作为火神的江烈面前,没有几个回合也是无法招架,毫无任何还手的空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时的优势就在江烈这边,所以江烈不敢停歇,对于自身的火力毫不吝啬,左手的火球和右手的火鸟毫无间断,令袁国采想要呻楚都张不开嘴出声。 “投不投降!?”江烈在半空中又蓄集了火力,使出了一招狮炎燎原腿,将被烈火包裹着的袁国采踢到了墙角。 江烈收回所有的火,迅速落地捡起灭扬斧,又立马飞到了冒着青烟的黑乎乎的人形袁国采的身边,厉声喝道:“投不投降?!” 此时的袁国采遭受了重创,龙形的状态已然支持不住,所以自动变回了人形,虽然没有面目全非,却也失去了基本的面目特征。 “江烈……你……”袁国采喘着粗气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你变得……变得……变得这么厉害……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轻易地打败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龙族的那群……那群骗子……那群骗子……” 江烈见袁国采吞吞吐吐地乱吐一通,疑惑丛生,连忙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骗子?龙族的骗子?你跟龙族还有交集了?龙族骗了你了?龙族骗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讲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龙族……龙族都是骗子……那群骗子……”袁国采双目无神道,“是龙族的骗了我……他们说……他们说……只要吞了龙珠,就能拥有天下无敌的力量……我可以称霸蚀骨大陆……我可以变成蚀骨大陆上唯一的神……他们把他们的龙珠讲得……讲得……讲成是能够……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能够在天下独霸的……但是……但是……他们骗人……他们骗了我……骗我吞了龙珠,骗我跟他们龙族合作……但是……我听了他们的话,我信了他们的鬼,我还是没能拥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神奇的力量,我还是打不过你……我还是成为你的手下败将……骗子……骗子……骗子……” 江烈瞪大了双眼,又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地问道:“我问你,之前埋伏我,在半路剪径要谋害我的那群龙族杀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袁国采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跟朕有关系……那些龙族的杀手虽然不是朕安排的,但是……是朕跟龙族勾结,告诉了他们你的去向,并给他们出的主意……他们就是骗子……他们当时就跟我保证,派出的全是顶尖的高手,一定能够杀了你,摘下你的脑袋……呵呵……呵呵呵呵……龙族果然是骗子啊……他们没本事杀你,还跟朕吹牛……呵呵呵呵……朕……被骗得……好惨啊……”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人龙为奸 江烈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调整好你的情绪,好好说话。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时候跟龙族有勾结的?你为什么会跟龙族有勾结?” 袁国采闭上了双眼,长吁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是多少年前?朕也说不上是哪一年了。反正那一年的某一天,一个号称是龙族的使者找到了朕,他……他跟朕说,江烈这个人很可怕,需要多加注意,因为……因为江烈已经功高盖主了,在狮城军的时候北伐抗鲤夺得首功,在狮炎军的时候又作为大帅,在虬誓国抗象援虬,又屡建奇功……他说,江烈在蚀骨大陆上已经几乎无敌了……” 说着,袁国采又缓缓睁开了双眼:“因为江烈在蚀骨大陆上已经几乎无敌了,所以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是对整个蚀骨大陆的威胁,也是对西海龙族的威胁。” 江烈拉来了一张椅子坐下,将灭扬斧扛在肩上,问道:“威胁?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我是对整个蚀骨大陆的威胁,而且还能对西海龙族有威胁?” 袁国采冷哼一声道:“龙族使者说,江烈神通广大,野心会随着本事越来越大而膨胀,也就是说你会想当蚀骨大陆的王,因为你确实拥有了这本事。等你称霸了蚀骨大陆,你的野心就会继续膨胀,区区一个蚀骨大陆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就不会拘泥于大陆,而会……将魔爪伸向大海……为了称霸西海,你就得消灭龙族。这就是龙族使者所说的,所谓的威胁。” “笑话!无中生有!”江烈怒不可遏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称霸蚀骨大陆了?老子又什么时候说要称霸西海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就希望天下太平,我就希望天下苍生都能和谐共处,我就希望永远没有战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称霸蚀骨大陆,什么做蚀骨大陆的王!狗屁!” 江烈咬牙切齿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狼子野心,倘若有,也是被你逼出来的!你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你说,老子招你惹你了啊?我是坏了你的许多好事,但我从来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针对你,只是你经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伸张正义,我就难免得罪你!谁想做蚀骨大陆的王?应该是你吧?你跟龙族是不是还有什么利益往来?否则人家凭什么跟你合作?还能给你龙珠?” 袁国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是有些利益关系。龙族的使者告诉朕,只要我们一起合作干掉了江烈,到时候,等龙族接管了蚀骨大陆的统治权,朕依然是皇帝,而且是整个蚀骨大陆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这个一人是何方神圣?”江烈问道。 袁国采应道:“那自然是西海龙王了。龙族的本事,朕见识过,人类不是龙族的对手,龙族要统治蚀骨大陆,人类压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蚀骨大陆上的人类只能乖乖投降,只能俯首称臣,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性命。到那个时候,龙族就是蚀骨大陆的主人,西海龙王就是蚀骨大陆的老大,而朕的地位就仅次于西海龙王,是天下地位最高的人龙。这是骗人的龙族使者告诉朕的。” 江烈怒视着袁国采,心中燃起了一股无明业火:“袁国采啊袁国采,你小子真的是……真的是……我都不晓得该如何形容你!你是个人哎!你生来就是个人哎!你是人类啊!龙族要侵略蚀骨大陆,你居然不觉得全人类应该同仇敌忾?你居然觉得人类应该乖乖地屈服于龙族?你小子野心不小啊,你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啊!整个蚀骨大陆已经都是你们老袁家的了啊!” 说着,江烈便掰起了手指头:“咱们神狮国,本来自古就是你们老袁家的国土,这没话讲。往北看,鲤迹国,全国闹大饥荒,能死都死了,整个国家早已变成了一片地狱,那块地儿就是没人管的了,也没人活着了,可以说是无所谓的。往西南方向看,那是虬誓国,虬誓国向来就相当于是咱们神狮国的附属国,依赖于神狮国的军事保护,而且虬誓国的皇后就是你亲妹妹,嫁出去的女儿还是姓袁,所以虬誓国也可以算是神狮国的一部分了,毕竟没有神狮国的军事保护,虬誓国就是一块脆皮。再往东南方向看,象湄国……啊不,象湄国已经亡国了,那只有象湄地区。象湄地区早已是属于神狮国了,我就在象湄地区当官,我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是不是显而易见,你已经是蚀骨大陆的老大了。” 江烈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但是你怎么,在蚀骨大陆上雄霸一方,在龙族面前却唯唯诺诺了呢?龙族说要统治蚀骨大陆,你就毫无意见了?喂喂喂,你凭什么要让龙族来做蚀骨大陆的老大啊?凭什么啊?你又凭什么认为人类只能俯首称臣啊?你就这么瞧不起自己的种族吗?龙族是很强,但有强到不可战胜吗?你也说了,龙族就是骗子啊,你吞了他们的龙珠,拥有了化龙的能力,但是呢?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照样被我打得哭爹喊娘。我告诉你,龙族不是天下无敌的!” 袁国采虚弱地点了点头道:“是,没错,你说的特别有道理……那又如何呢?这跟朕有多少关系吗?龙族什么时候要打过来,朕看得到吗?朕这一辈子,已经走到头了……能够死在你的手中……朕无论如何也得心服口服了……但……朕还有不明白的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尽管问,我要是回答得上来,就勉强给你答疑解惑一下。”江烈将急躁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你……”袁国采扶着地板,缓缓地直起身子来,整个后背靠在墙上,“你怎么知道先帝是朕害死的?” 江烈冷笑道:“袁国采之心,路人皆知。到这份上了,我也得让你死个明白。林小花,你应该还记得吧?” 袁国采登时抖擞起了精神:“旁人只知道她是林贵妃,是林太妃,没有人知道她的闺名林小花……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烈解释道:“就怪你小子太不会做人,太没有良心。你登基之后,就把林小花母子赶出皇宫,指望一个弱女子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能够从神狮城走回娘家。你是真的狼心狗肺,登上皇位之后,就不要你的老姘头了,甚至连你名义上的弟弟,实际上的私生子都不要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其实也不奇怪,你连亲爹都敢谋杀,这着实算不上什么。那个时候,林小花走投无路,就到我家去了,在我家,她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袁国采焦急地问道:“他们母子俩现在何处?” “哟,你倒还关心起人家来啦?”江烈睥睨道,“当年把人家赶走的时候,你是毫不犹豫,你是心狠手辣。这会儿你还惦记起人家来了?我告诉你,他们母子俩这会儿好得很!林小花嫁了个好人家,你那个私生子也给人家当继子了。对了,你那个私生子不叫袁国棠了,虽然他本来也就不应该叫袁国棠,他是你儿子,凭什么跟你一个字辈?我给他改了一个姓,姓黄,又重新起了个名,叫改之,大名就是黄改之。” 袁国采颤声问道:“黄改之……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江烈摇了摇头道:“当然不知道,凭什么要知道?这个真相有多残忍,你比谁都清楚!人家一小屁孩,你跟他说,他母亲曾经名义上是他亲爷爷的小老婆,他亲爷爷曾经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而他的亲爹却是他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兄长。而且,他亲爹害死了他亲爷爷,然后把他们母子俩赶了出来。让人家知道了这个真相,还让不让人孩子活了?” 袁国采叹了口气道:“造孽,真的是造孽。反正,朕已经不想活了,也没法活了,没有任何意义了。江烈,把朕杀了吧,了你一桩心愿。” 江烈正色道:“我是一定会杀你的,但肯定不是现在,至少不会是今天。今天是太后的生日,我不希望你的忌日跟你母亲的生日在同一天,这对太后而言过于残忍了。太后还是个好人啊,我可舍不得她老人家日后都不敢过自己的生日了。我打算先把你关几天,具体的行刑方案,再做商议。在那之前,为了防止你化龙,我需要先打碎你的龙珠。” 于是,江烈放下了灭扬斧,走到了袁国采身前并蹲了下来,找到了龙珠的大体位置,并蓄集了内力,使出了一招金猴霹雳掌,直击袁国采的胸口。 这一掌内力深厚,冲击力贯穿体内,直击龙珠。不出意外的话,袁国采体内的龙珠已然完全碎裂。 此时的袁国采几乎没了多少知觉,虽然这不是一般的剧痛,但也叫唤不出什么声响来了。 “神狮平雪联盟,集合!”江烈起身朗声道。 说话间,神狮平雪联盟的大将小兵们都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到了江烈的身边。 “请盟主吩咐!”徐有志率先请示道。 江烈郑重其事道:“来人,把要犯袁国采给我铐起来!” “谁敢!” M.biQuge.biZ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六章 海罂粟 只见杨能言拼了命地喊出了这两个字,手脚并用地贴着地爬到了袁国采的身前,抽搐着吼道:“要抓皇上……就先……先过了咱家这关!” 江烈毫不留情地一脚把杨能言踢了个翻身:“你这关,早就已经过了,你没必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你现在,别说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了,就是一只蚂蚁,你也奈何不了!你也不用显得自己多么忠心耿耿,我们抓袁国采,也不会冷落掉你的,你尽管放心!” 杨能言吐出两颗血淋淋的牙齿,两颗死鱼眼怒瞪着江烈:“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你们……你们若要抓走皇上,只能是踏着咱家……踏着咱家的尸体……不先杀了我……别想……别想……别想抓走皇上……” 江烈从腰间拔出了平雪剑,扭过了头:“老徐!” “末将在!”徐有志毕恭毕敬地小跑到了江烈的身边。 江烈将平雪剑递给了徐有志,正色道:“要犯杨能言,罪大恶极,罪过滔天,罄竹难书,念其忠心护主,且一心求死,本盟主命你用平雪剑送杨能言上路!” “末将领命!”徐有志说着,便深深地一鞠躬,双手接过了平雪剑,并轻声轻步走到了杨能言的身旁。 “徐有志……”杨能言怒吼一声,竭尽全力撑着地板,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道:“小人得志……你……你们老徐家……在神狮国……是……是世代忠良吧……怎么……怎么出了你……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坏门庭的东西……好端端的官你不做,你……你爱做反贼啊……” 徐有志将平雪剑架在了杨能言的颈边,斩钉截铁道:“老子告诉你,我们老徐家是世代忠良,我原也做了几十年的忠良。老子从狮南武太学毕业之后,就没离开过神狮军团,老子在神狮军团,从将军到大帅,一步一步坐到了大统领的位置上。老子把青春都献给了神狮军团,老子这半辈子都是勤勤恳恳地为神狮国做事,从来没有生过任何异心!老子若能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官,老子岂会造反?!老子就是被逼的!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你们要把我们逼到绝路,就别怪我们要做反贼!” 杨能言怒道:“有……有意见……你得提……你要上书陛下……你可以进谏……但是……你……你首先是一个臣子……无论你……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力,你吃的都是皇粮……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秉持着忠于皇权的原则……而不是……有点什么不乐意的……就……就造反……” 徐有志一本正经道:“诚严忠毅是神狮国所有臣民的基本原则,老子自然也晓得忠诚的重要性,但是,忠诚绝对不是一味的愚忠,不是皇上说什么,就不假思索地拍他马屁。别忘了,诚严忠毅的前面还有一句——苍生第一。没有把苍生摆在第一位的话,天下苍生又凭什么要坚持忠诚?我们这些老臣难道就不属于苍生了吗?我们都切身地感受到,我们没有受到神狮国苍生应有的待遇!皇上不仁,臣民当然不忠!老子可不像你这老阉驴,你就只会溜须拍马,奴颜婢膝!好端端的一个神狮国,被糟蹋成这副模样,把我们这些老忠臣逼成了神狮平雪联盟!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 杨能言仍然不卑不亢:“国家大计,岂容尔等……尔等……”说着,气息便逐渐虚弱。 “好了,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有什么话,你就下地狱去说吧。”徐有志使劲一划,划破了杨能言的颈动脉。 杨能言直直地向后倾倒,浑身僵硬,死不瞑目,仍然保持着怒气冲冲的神情。 “盟主,末将已将要犯杨能言正法!”徐有志说着便将平雪剑递给了江烈。 江烈接回平雪剑,收剑入鞘,朗声道:“来呀!把袁国采铐起来,关进天牢!” “末将遵命!” 说话间,何毅霆和苗胜宁便给袁国采上了枷锁,文三变和黄英嵘协助他们将袁国采架走。 江烈坐到了一张桌旁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先解了解渴:“彪兄,从地上给我拉一个能说话的侍卫来。” “末将遵命!”段彪说着便扶着一个袁国采的亲兵走到了江烈的面前。 “扶好了。”江烈放下了茶杯,注视着那狼狈的侍卫,问道,“你是袁国采的亲兵,我问你,你们为什么对袁国采如此忠诚?他对你们特别好吗?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够驱使你们视死如归?在你们的认知中,好像袁国采的性命比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都重要。这是为什么呢?” 那侍卫深深地喘了两口气,应道:“江大人……卑职……卑职实言相告……我们除了忠心护主以外,没有……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只要皇上死了……那么……我们……也就死了……” 江烈蹙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为什么皇上死了,你们就死了?你把话给我讲清楚了。” “其实……我们是被……被皇上给害了……”那侍卫颤声道,“皇上骗我们……给我们设宴……其实……菜肴里都下了毒……那种毒……不是一般的毒……不是说吃了就会死,也不是……也不是说……也不是说就会怎么样……而且,那种毒会让人神清气爽……但是……每天都需要吃那种毒……一旦有一天断掉……我们就会生不如死……” 毒·品?! 江烈登时又喝了一杯茶,抖擞起了精神:“那种毒是什么样的?” “就是……白白的……白色的粉末,就像……就像面粉一样……”那侍卫应道。 江烈瞪大了双眼:“那种毒·品叫什么名字?” 那侍卫思索片刻,道:“俗名就叫白粉,但是……它有个……有个正名……叫……叫……叫什么……海……海……” “海落因?”江烈疑惑地问道。 “不是……”那侍卫摇了摇头道,“那叫……海……海罂粟……” 江烈看向了段彪:“海罂粟?彪兄,你听说过吗?” 段彪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回盟主,末将从来没听说过海罂粟是什么东西。” “海罂粟是一种植物,在蚀骨大陆上是不存在的。海罂粟只存在于海底。” 一个熟悉的老迈的声音传来,江烈循声望去,只见渐行渐近的身影是佝偻的张佑礼。 “张大人!”江烈连忙站起了身来,行礼道,“张大人,您老人家近来可好?” 张佑礼点了点头道:“承蒙江大人惦记,老朽非常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江烈问道。 张佑礼笑了一声,道:“老朽一直都在这儿,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皇宫?今天是太后的七十大寿生日,老朽当然受邀来赴宴。刚才这边打打杀杀的,老朽就躲走了。现在,你们不打了,老朽就过来看看,过来一探究竟,也顺便跟你们这些故人照面一下。” “坐坐坐,你先坐!”江烈说着便扶着张佑礼坐了下来,并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海罂粟是海底的一种植物?” 张佑礼点头道:“没错,根据《海底八万里》的记载,在西海之中盛产一种美丽的植物,类似于蚀骨大陆上的罂粟,因其生在在海里,故称其为海罂粟。海罂粟经过研磨加工之后,会形成一种纯白色的粉末,那种粉末是一种具有奇效的神药,能治许多疑难杂症。不过,要是把海罂粟当饭吃,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吃过一次海罂粟,这辈子基本上就离不开它了。一旦吃过海罂粟,就会染上毒瘾。毒瘾一犯,就会浑身难受,痛不欲生,只要来上一口白粉,就能浑身舒爽,拥有羽化升仙般的快感。海罂粟是龙族的常备品,龙族就会用海罂粟来奴役他们的奴隶。” 江烈攥紧了拳头:“我明白了,袁国采跟龙族勾结。龙族不仅送了他一颗龙珠,还送了他海罂粟……于是袁国采就用海罂粟来控制他的亲兵,所以这些侍卫们只敢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异心……” “没错……就是这样……”那侍卫登时泣不成声道,“整个蚀骨大陆,只有皇上拿得到海罂粟……你们……你们抓走了皇上……要处死皇上……那么……我们也就……我们也就只能随之而去了……” 江烈正色问道:“袁国采那边还有白粉的存货吗?” 那侍卫点了点头道:“有还是有,但应该不多了……就在皇上的寝宫里……” 江烈拍案而起:“把所有伤员送去太医院,再去瀚墨宫找白粉,先让他们先吃着。我去找解决办法!有志兄,没有皇帝的日子里,你代为摄政!袁国采入狱的事情先别声张,把皇宫的消息封锁起来!” 说着,江烈便跑出狮台飞歌,施展开轻功,往东北方向飞去。 目的地——碧礼县。 祝融境的轻功不亚于腾云驾雾,没多久的工夫,江烈就抵达了碧礼县,抵达了龙薇住的湖畔。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七章 拜访龙薇 在这熟悉的湖畔,江烈不由得又回想起了与龙薇初见的那个夜晚,回想起了那个夜晚的扑朔迷离与惊心动魄。 虽然有避水丸,但江烈不想惹得一身湿漉漉,所以只能让龙薇施法将自己摄入湖中。 至于如何引出龙薇,让龙薇得知自己在此处,这就比较考验江烈的本事了。 灵光一闪之下,江烈便想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用过的一个经典招数——搅拌。 虽然灭扬斧并不能像如意金箍棒那样随心所欲地变化大小,但江烈毕竟是祝融境的火神了,没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对付一个小小的湖泊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施展开轻功飞到了湖泊中央的上空,保持着悬浮的状态,将灭扬斧的斧刃捅进了湖面,并使出了《金猴真经》里的隐藏绝学——金猴霹雳旋。 所谓的金猴霹雳旋就是使用者在原处进行高速旋转,整个人形成一道急速的龙卷风。江烈练过这招,却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用出过,此时为了逼出龙薇,只好试试这个独门绝技了。 江烈在湖面上形成了龙卷风,使得湖面中央生出了涟漪,涟漪生成了水波,水波生成了浪花,浪花又生成了惊涛骇浪。就在这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掀起了数丈之高的滔天巨浪。 伴随着浪花四溅,江烈也感觉到湖面之下涌起了巨大的吸引力。 祝融境的火神是不会轻易被龙族的神力摄走的,但江烈的目的就是要让龙薇将自己摄入湖底,所以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乖乖地让那股力量将自己摄走。 眼睛一闭一睁,江烈便发觉自己来到了龙薇的住处。 龙薇和龙琪都在,她们两个正在围炉烧烤。 “好久不见。”龙薇率先打起了招呼,“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江烈微微一笑道:“听说你们两个在吃好料的,我就嘴馋了,想来蹭口吃的。最近我过得比较枯涩,一见到美食就走不动道了,完全无法抗拒。” 龙薇冷笑了一声,道:“你少在那胡言乱语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当然了,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我们倒也能够施舍你一些。” 江烈将灭扬斧收回到了鳞玉镯中,自觉地挪来了一张椅子坐下,坐到了烧烤炉旁边,顺手拿起了一串烤鸡翅,先啃了两口:“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都晓得吧,在你们西海里,有一种植物,叫海罂粟。” “知道啊,当然知道。”龙薇点了点头道。 江烈说着便将神狮平雪联盟在皇宫起义的前因后果等一切来龙去脉都备陈了一番,讲得口干舌燥,连忙又向龙薇讨了一杯水。 刚喝上一口,江烈便扭头将一整口水吐了出来:“啥呀这是?这是什么水?咋这么腥?” 龙薇应道:“就是这湖里的水啊,还能是什么水?” 江烈蹙起眉头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两年虽然说是过上了寻常人类的生活,但这些生活习惯还是跟人类差很多啊。人类喝水,一般情况下是需要烧的,烧开了才喝。当然了,也有可以不用烧的水,那都是些井水啊或者什么泉水啊,哪有人喝这种原生态的湖水的啊?这湖里那么多鱼虾,那么多粪便,你们就不做任何处理,就直接喝啊?” 龙薇点头道:“对啊,不然嘞?我们以前在西海的时候都是喝海水的。连湖水你都觉得腥了,海水对你来说可就更恐怖了,海里鱼龙混杂,还有你所说的海罂粟呢,而且海水是咸的,要是让你喝海水,你岂不是更受不了?”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没心思管你们喝什么水,你们就是都喝尿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把故事跟你们讲得清清楚楚了,我就想问,那些侍卫,他们染上了毒瘾,离不开海罂粟,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就是说,海罂粟的这种毒瘾,能不能戒掉?若能戒掉的话,需要用什么方法?” 龙薇抿了抿嘴,看向了龙琪:“龙琪,你知道吗?” 龙琪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低声道:“海罂粟的毒性是特别强的,能戒,但是难戒。要戒的话,就只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江烈心急如焚地问道。 龙琪应道:“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断掉跟海罂粟的联系。把他们关起来,绑起来,不让他们看见海罂粟。然后,就纯靠他们的意志力了。意志力强的话,度过去就过去了。意志力要是不够强的话,那就……就可能撑不过去了。” 江烈咬着嘴唇问道:“只有这么残忍的方法了吗?没有别的门路了?真的没有了吗?不能慢慢减量吗?比如说,从一斤减到半斤,从半斤减到二两,从二两减到一两,这样慢慢减下来?” 龙琪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是唯一的方法。减量是永远都戒不掉的,需要海罂粟的人,一次需要多少量都是固定的,没办法削减,但凡少一点,不够量,对他们来说都还是会痛苦的。” 江烈攥紧了拳头:“可恶的袁国采……他娘的……这样对自己的亲兵……也亏他干得出这种勾当……所以,就是要把他们都关起来,五花大绑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能活下来的就戒掉了,撑不过去的……就……就死了?” “没错。”龙琪毫不犹豫道。 “我明白了……”江烈又啃了一根烤鸡翅,起身道,“龙族跟袁国采也有勾结,说明袁国采是龙族的合作伙伴。现在袁国采已经被我们拿下了,龙族……在蚀骨大陆上可能已经没有合作伙伴了……所以,我感觉,龙族的大举进攻应该不会太远了……” 龙薇啃着鸡腿道:“龙族要什么时候进行大举进攻,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了。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继续帮龙族办事了。龙族要干嘛就干嘛吧,与我们无关。” “最好是。”江烈放下了竹签与骨头,抱拳道,“多谢了,我会尽力让他们戒掉海罂粟的。然后……我希望日后,咱们都不要在战场上相遇,我不希望跟你们成为敌人。” “行了,少废话了。”龙薇起身道,“你要走了吗?我送你一程。” 江烈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说话间,江烈便被龙薇施法送出了湖面。 江烈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在湖畔,浑身没有沾染任何水渍。 “江烈!” 一转头,江烈只见龙薇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江烈问道:“漂鳍大将军还有什么事吗?我得回神狮城去了,我得救他们,我得让他们戒掉海罂粟。日后有空的话,我再来找你们泡茶。” 龙薇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瞥了瞥书上的乌鸦:“江烈,其实……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嗯……我应该是挺高兴认识你的。来到蚀骨大陆之后,我接触过许许多多的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个性,你的个性又格外的与众不同。很多时候,我会感到唏嘘,为什么你是人,为什么我是龙。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都是人类,或者我们都是龙族。”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顿觉气氛有几分尴尬,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是好,便问道:“你……馋我身子?” “哈?”龙薇登时瞪大了双眼,从鳞玉镯中取出了鲸骨鞭,持鞭怒吼道,“你放屁!你……你是流氓是吧?!喂!你是有妻室的哎!你是有孩子的哎!你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啊?!” 江烈耸了耸肩,又摇了摇头道:“我刚才那是询问的语气,我是问你是不是馋我身子,不然为啥希望下辈子能跟我是同样的物种。你不能曲解我的意思哈,我说的可不是我馋你身子,我肯定是不馋你的,我没有那种熊心豹子胆。反正,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你本来是要杀我的,咱们也有过生死之战,但不打不相识吧。好啦好啦,我赶时间,得先行一步了。八八六!” 说着,江烈便转身施展开了轻功,径直向南飞去。 龙薇伫立在原地,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八……八八六?八八六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最后给我撂下了一句八八六?八八六?八百八十六?狮炎八八六军?不可能啊,神狮军团早没了,有的时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数的番号啊……真是奇怪……” 回到皇宫之后,江烈立马找到了徐有志,仔细吩咐道:“海罂粟是可以戒掉的,但是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囚禁起来,束缚起来。让他们靠自己的意志力戒掉毒瘾。你去把任务分配一下吧。” 徐有志点了点头道:“末将领命!盟主,你累坏了吧?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江府歇息,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江烈又问道,“南儿他们呢?我老丈人呢?” 徐有志应道:“都在江府呢,大概就等着你回来呢。” “辛苦了,多谢!”江烈拍了拍徐有志的肩头,说着便施展开了轻功,朝江府方向飞去。 徐有志望着江烈远去的背影,感慨道:“这就是蚀骨火神啊,来也无影,去也无踪。飞檐走壁算是哪门子的本事啊?这火神盟主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了。蚀骨火神……这种名号仿佛就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一般,在认识江烈之前,我怎么可能想得到,终有一日,蚀骨火神就在我身边……”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八章 岳父之问 回到久违的江府,江烈一进门便撞上了袁辽宏。 袁辽宏眯着眼盯着江烈,冷冷道:“我永远也想不到,你居然会揭竿起义。当然了,我也想不到,我在神狮军团的老战友们,都跟你一样,是神狮平雪联盟的。我更没想到,我活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能够见识到改朝换代。” 江烈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道:“爹,我必须得纠正你一下,一时半会儿,咱们是见识不到改朝换代的。你必须要清楚,我们神狮平雪联盟,从袁国采的角度来说,可以理解为反贼,但是我们只反袁国采,我们反的是昇凡王朝,我们不反神狮国。处理了袁国采之后,神狮国依然是神狮国,没有改朝换代。” 袁辽宏拉着江烈来到了院内的石桌旁坐下,正色道:“来,我问你,你晓得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吗?造反容易啊,但总要有人来继承这个皇位。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一个像样的皇帝,国将不国。” 其实之前在近中山庄泛舟湖上的时候,神狮平雪联盟的其他主要成员都认为打倒袁国采后,应该由盟主江烈接管玉玺,成为神狮国的新任国君。 然而,江烈经过了仔细的考虑,终究还是认为自己不应该是新任国君的人选。 首先,神狮平雪联盟的原则是反昇凡而不反神狮。神狮国自建国以来便是袁家天下,数百年来的历任国君都是姓袁的。倘若一个姓江的成为了神狮国的皇帝,神狮国的大多数百姓也是无法接受神狮国仍然是原来的那个神狮国。老百姓们会顺理成章地认为神狮国已然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国家。 而且,江烈心知肚明,自己完全没有做皇帝的天赋,更没有做皇帝的本事。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从未接触过皇帝这种职业,可以说基本不了解皇帝需要做些什么事情。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江烈做过侍卫,与神狮国先帝羿衷皇帝袁辽宸朝夕相处,但也正是因为见识过了皇帝的日常生活,才更切身体会到皇帝的辛苦。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许多观念,是江烈至今都难以接受的。或者说,作为臣民的时候,江烈能够接受皇帝做的一些事情,但让自己作为皇帝的话,却是接受不了自己做那些事的。 或许江烈是有几分理想主义的,他会幻想着把神狮国改造成一个人间天堂,废除封建主义,实现天下共和,实现众生平等,让门阀士族不再代代豪强,让底层百姓能够咸鱼翻身。 倘若像江烈幻想的这般跑步进入乌托邦,跑步逃离封建时代,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而且只可能适得其反。 封建的时代具有许多糟粕,但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蚀骨大陆,封建的制度就是最适合的,所以一个国家的皇帝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一个皇帝,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拥有天下千万苍生,需要制衡好各方关系,管理后宫的勾心斗角和民间的各种疑难杂症。 不说别的,让江烈纳嫔娶妃就无法接受了。但一个皇帝的后宫倘若只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合情也不合理的。 所以,江烈不可能做皇帝,但总要有来做这个皇帝。 在江烈看来,最合适的人选还得是袁家的自家人。 江烈应道:“我晓得,我当然晓得国不可一日无君。因为我们反的是袁国采而非神狮国,所以我觉得,还得是袁家人才适合继承帝位。” 袁辽宏沉思片刻,道:“按照你的这个想法,较为合适的人选应该是皇子。不过,皇上可没有立过太子,那么多的皇子,又有谁拥有这个资格呢?你心里有数吗?” 由于袁辽宸就是被袁国采害死的,所以袁国采心有忌惮,担心他的皇子也会像当年他害死他的父亲一样害死他。正因如此,袁国采从来没有立过太子,皇子们互相竞争,但没有一个皇子想过直接害死袁国采,毕竟没有袁国采的遗诏或者禅位诏书,没有任何一个皇子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袁国采认为,袁辽宸的一大死因就是过早立太子,导致全世界都知晓袁国采是储君,令其他皇子毫无野心,而数十年的太子袁国采却等得不耐烦。 至于袁国采的那些皇子,江烈基本上是不熟悉的,所以让江烈从众皇子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做下一任的皇帝是较为困难的。 然而,江烈心里有数,因为私生子理应也算是皇子。 江烈点了点头道:“爹,我心里有数。你应该不知道,袁国采还有一个私生子,是他跟那个所谓的林太妃生的。那个私生子曾经的大名叫袁国棠,但他确确实实是袁国采的骨肉。我觉得,储君的人选非他莫属。” 袁辽宏蹙起了眉头:“还有这等事?那孩子现在何处?” 江烈正色道:“他的母亲,也就是林小花,我给她说了一桩亲事,让她嫁给了莫大人夫人娘家的外甥。我也给那孩子起了一个新名字,叫黄改之。当然了,他本来是应该姓袁的,我打算让他改回原姓,但不改回原名,就叫袁改之。” 袁辽宏抿了抿嘴道:“你要是能够安排妥当,我也没什么能说的。国采近些年确实做得不太好,我也能够理解你们造反的心情。事已至此,我只需要你们能够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苍生,至少不要让自己后悔。还有,赶明儿你得进宫一趟,去给太后请个安,你们把她老人家的七十大寿给毁了,再怎么着也得道道歉。” 江烈点头道:“放心吧,爹,我会跟太后交代清楚的。” “既然你一切都心里有数,我也就言尽于此了。”袁辽宏起身拍了拍江烈的肩头,“时候不早了,你送我回家吧。” “时候不早了,你就在这儿歇着吧。”江烈连忙起身拉住了袁辽宏。 袁辽宏摇了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南儿心情不太好,你们可能难免得吵一架。女儿跟女婿吵架,我可不想掺和,但我要是留在了这儿,我又不得不掺和。所以,为了不掺和你们夫妻俩的事,我还是回我的纲亲王府比较实在。” 江烈的心登时晃荡了一下,一想到需要跟袁南儿吵架,心情便低落了下来。 “行吧行吧,我送你回家。”江烈说着便扶着袁辽宏向大门外走去。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送袁辽宏回了纲亲王府,又独自回到了江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袁南儿侧躺在床上,脸朝着内墙。 江烈只当袁南儿是入睡了,便蹑手蹑脚地关好了门,换好了睡衣,又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爬上了床之后,江烈才发现袁南儿尚未入睡,而且她半睁着双眼正在默默哭泣。 “南儿,你咋哭啦?”江烈也侧躺了下来,面向着袁南儿,关切地问道。 “你骗人……”袁南儿啜泣道。 江烈为袁南儿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柔声道:“我怎么骗人了?你说嘛,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袁南儿闭上了双眼,泪水仍然往外流:“你答应了我,你……你说你不杀……不杀皇上……”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应道:“我没骗你啊,我确实不杀袁国采啊。” “你骗人!”袁南儿蓦然睁开了双眼,泪水不住地冒出:“我问了徐大人,他说……他说皇上必须死……” 江烈点头道:“没错啊,袁国采罪大恶极,当然必须死啊。不过,我确实没骗你,我不杀他,我会让有志兄安排刽子手行刑。杀他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肯定是需要游街示众的,要让神狮城的老百姓们见证的。” 袁南儿颤抖着咬着牙:“你……你就这么跟我玩文字游戏?刽子手会杀,就代表你不杀了?你这是什么道理?要是照你这么说,你就从来没有杀过人了,反正要么是你的平雪剑杀的,要么是你的灭扬斧杀的,要么就是你的驭火术杀的,反正就不会是你杀的!你是这个意思是吗?” “不是……这……”江烈愁眉苦脸道,“这也不可同日而语啊……那个时候,我理解的杀就是……就是我亲手杀啊……你要知道,今晚我已经把袁国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但我也没有杀他,我留了他一条性命。这不是什么文字游戏,就是可能单纯出现了理解的偏差,仅此而已……” 袁南儿捂住了双耳,连续摇了摇头,又停了下来,连连喘气:“你算什么盟主?你算什么火神?我看你就是神狮骗子联盟的盟主!我看你就是蚀骨骗神!而我呢?我是神狮国最傻的傻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都完全没有怀疑过你!” “你不是傻子,你是神狮国沐慕长公主,你是颖川郡太守夫人,你是蚀骨火神的老婆,你是江念恒、江亚莉和江亚莎的伟大的母亲!你是袁南儿,你是我的烈嫂!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是我最亲爱的南儿!”江烈说着便一把搂住袁南儿,与她用唇枪舌剑战斗了起来。 结婚这么多年,江烈早已领悟,永远没有哄不好的老婆,只有不愿意用心哄的老公。 适才还略带气急败坏的袁南儿,此时依偎在江烈的怀中,仿佛忘却了所有的不愉快,乖巧得犹如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笔趣鸽 第四百三十九章 致歉太后 次日一早,江烈吩咐了袁南儿派人去周溪谋家请林小花和黄改之入京,然后就带着段彪进了宫,径直前往了皇太后呼延婉婵的寝宫。 江烈跪在了寝宫门口,朗声高呼道:“不忠臣江烈求见太后娘娘!” 不一会儿,呼延婉婵的贴身老太监便打开了寝宫的大门,向江烈行了一礼:“老奴恭祝江大人早安。江大人,您可别在这儿跪着了,且随老奴进来吧。” 于是,江烈便起身跟着那老太监进了寝宫,来到了院子之中。 “江大人请在此稍待片刻,老奴这就请太后出来。”那老太监说着便请江烈坐到了一块石桌旁的石椅上,然后自己进屋请呼延婉婵去了。 在江烈等待的时候,寝宫里的宫女也为江烈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只不过,宫女们并不像适才那老太监那般从容不迫,倒是透露出了几分恐惧之情,或许是因为前一夜的江烈在皇宫里掀起了腥风血雨,从而令她们不寒而栗。 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呼延婉婵就在那老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院中。 江烈起身行礼道:“不忠臣江烈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没有经过多少梳妆打扮的呼延婉婵身着宫装坐到了石桌旁,板着一张脸将江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皇帝都让你们推翻了,我又算得上什么太后呢?” 江烈坐了下来,正色道:“太后,我们神狮平雪联盟只针对袁国采,不针对其他任何人。我们反昇凡却不反神狮,所以在我们的眼中,太后依然是太后。我今日之所以来致歉,之所以自称为不忠之臣,不是因为我造反,而是因为我毁了太后的七十大寿。烈必须诚恳道歉!” 说着,江烈又站起身来,向呼延婉婵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不忠臣江烈毁了太后的七十大寿,让太后受惊了!” “坐吧坐吧。”呼延婉婵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跟我这样道歉,你先坐下。正好你自己来了,我也正好好生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可以仔细回答我的问题。” 江烈点了点头道:“太后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呼延婉婵接过了宫女递来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颤抖着问道:“你昨天说,是国采害死了先帝?这是事实吗?你是如何得知的?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具体经过又是什么样的?难道……先帝不是被那个柯霖铃打死的吗?” 江烈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道:“柯霖铃是直接的凶手,但没有袁国采的帮忙的话,柯霖铃也没有办法完成这项任务。当年,袁国采想要弑君也不是一时兴起的,他精心筹划了许多年。太后,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就是……袁国采早年间就跟优伶教勾结了。” “你说什么?”呼延婉婵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优伶教?怎么可能……优伶教?优伶教曾经可是神狮国最大的乱党,国采……怎么会……怎么会跟优伶教勾结?我记得,他后来还派狮翼军去把优伶教给全歼了啊?怎么……怎么会……” 江烈无可奈何道:“很意外吧?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国采会跟优伶教勾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但这就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先帝的驾崩,是三方合作的结果,也就是袁国采和优伶教以及柯霖铃的三方合作,他们各司其职,合作成功谋杀了先帝。” 呼延婉婵扶着石桌,深深地喘了几口粗气:“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烈又抿了一口茶,目光坚毅道:“你应该还记得吧,先帝在位之时,有一个林贵妃,那个林贵妃还生了一个小皇子,叫袁国棠。” 呼延婉婵回忆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么个人。先帝驾崩之后,他们母子俩就失踪了……当年没多少人在意,我也还沉湎于悲痛之中,所以……难道……他们母子俩有什么端倪?” 江烈点头道:“实不相瞒,那个林贵妃,闺名林小花,当年她在名义上是先帝的妃子,也确实是先帝的妃子,但是她还有另一层身份,就是袁国采的姘头。” “什么?”呼延婉婵顿觉晴天霹雳,试图理清这段简直难以启齿的奇妙关系。 虽然昨天算是呼延婉婵的七十大寿,但她实际上的虚岁已经是七十有一了,七十古来稀,她再如何机敏,头脑也难免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也日渐退化。 片刻之后,呼延婉婵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的亲儿子曾经跟自己丈夫的小老婆是姘头! “莫非……那小皇子……”呼延婉婵说着便逐渐瞪大了双眼,“他……不是先帝的儿子?” 江烈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他不是先帝的儿子,他是先帝的孙子。你的大儿子才是那个小皇子的亲生父亲。当年,袁国采答应林小花,说等他继承江山之后,就让她做皇后。但是呢,袁国采聪明得很呢,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姘头做皇后?这种事情昭告天下,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所以,他一登基,就把他的老姘头和私生子都给赶出宫去了。然后,他们投奔到了我家,告知了我先帝的真正死因。” 呼延婉婵的眼角渗出了泪珠,整张脸登时皱成了苦瓜一般:“国采……可是我……最为骄傲的儿子啊……怪我……怪我……怪我教子无方啊……终究是遭到了报应啊……他自幼就争强好胜,无论做什么都不愿输给任何人。他从小就知道他是储君,他……” 取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后,呼延婉婵哽咽道:“其实,在他小时候,我们也就不停地教育他,告诫他要谨记苍生第一。没有苍生的话,什么江山社稷都只不过是空谈一场。他从来不敢懈怠,在他七岁的时候,他就说过,他要让神狮国的苍生都过上好日子。我也告诉过他,要想让苍生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先提升自己……他什么都学,学的东西比其他的皇子都多,也学得更深,学得更精。他……” 呼延婉婵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着说着,泪水便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往外。 捂脸痛哭了好一阵,呼延婉婵方才缓过劲来:“可能我们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的童年是没有任何的乐趣的,不是在学写字,就是在学剑道,不是在学诗词,就是在学珠算……哪怕别的皇子有闲暇嬉戏打闹,他也不愿意去跟别人打成一片。他非常自律,即便我们有时候让他休息休息,他也依然……依然……依然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练习……就为了……就为了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就为了他的伟大梦想,就为了让神狮国的苍生都过上好日子……” 江烈不禁为之动容,眼眶也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呼延婉婵抽泣着续道:“他做的一切努力,只有在他当上皇帝之后,才能实现真正的价值……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内心慢慢地……悄悄地……变了……变得……变得病态了……他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他成为皇帝的那一天……但是,大家都知道,古往今来,都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现任皇帝健健康康的,怎么可能无故禅位呢?” 江烈不由得想起了康熙皇帝的二皇子爱新觉罗·胤礽的人生经历。不得不承认,胤礽与袁国采还是有几分相似的,都做了四十年的太子。 “他做了四十年的太子,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江烈叹息道,“他可能是担心,担心先帝寿命太长,甚至自己死在先帝前头,那样的话,他到死都还是太子,做了一辈子的太子,那未免也太憋屈了……所以他就动了歪心思,跟优伶教合作了起来……哎……对了,其实,当年在治平县的那次刺杀,也是袁国采和优伶教密谋的。” “其实……”江烈续道,“我老早就想杀了他了。你也知道,南儿当年在治平县遇到优伶教的刺杀,中了毒针,差点就命丧黄泉。我跟袁国采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我那个时候没有证据,没有任何适当理由杀他,所以我就只能忍气吞声,忍了一年又一年。哪怕他三番五次地找茬儿,哪怕他三番五次地想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我都忍了,因为我本来只觉得他是针对我,至少对老百姓们还算是一个称职的皇帝。直到去年,我们实在是忍不了了。他这两年干了些什么事,你这个做母后的,大概也是清楚的。要是放任他再继续这么下去,神狮国迟早得亡国。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他甚至跟西海龙族有勾结。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呼延婉婵自然不知晓西海龙族是何方神圣,所以便摇了摇头。 江烈解释道:“西海龙族觊觎蚀骨大陆几百年了,他们一直想侵占蚀骨大陆,奴役蚀骨大陆上的人类,做蚀骨大陆的主人。帮龙族,无异于背叛了人类。一个人,倘若叛国,那就是卖国贼,卖国贼是不得好死的。叛国什么的,叛来叛去,好歹也都是从人类的一个阵营投靠到另一个阵营。但袁国采,他想叛人,他想背叛全人类,去做龙族的狗腿子。太后娘娘,我说得很现实,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知道,袁国采已经不适合继续做这个皇帝了。神狮国不能亡在他手里。” 呼延婉婵面目僵硬地颤声道:“你们把他关起来了……要杀他吗?” “要。”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为了给你一个面子,同时也是给我一个面子。好说歹说,他是我大舅子,无论如何这层亲戚关系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我不打算凌迟处死他,也不打算用任何残酷的刑罚,只打算给他一刀痛快的。他再怎么坏,也是你的亲骨肉,我知道……我……我也有孩子,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肯定是不舍的,肯定是伤心的,但是……为了神狮国的未来,为了蚀骨大陆的未来,袁国采不能继续活着。” 呼延婉婵抹着眼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接受得了……我……我可以接受的……你们神狮平雪联盟,你们……你们是神狮国的英雄,我……我还有什么话能说呢?只不过……谁来做这个新皇帝?” 江烈斩钉截铁道:“新皇帝的人选已经定好了,就是袁国采的私生子——乳名袁国棠,现用名黄改之,等他到达神狮城后,他就是袁改之了。他身上流着神狮皇室的血,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作为袁国采亲生儿子,他自然也是你的亲孙子。所以,我预备扶他上位,让他做神狮国的新君。这样一来,新皇帝是你的孙子,你老人家就是太皇太后了。”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章 囚宫 “反正,现在你们神狮平雪联盟就是神狮国名义上的主人了。这天下该是什么样,都是你们来做主了。”呼延婉婵叹息道,“皇太后又怎么样呢?太皇太后又怎么样呢?反正老身垂垂老矣,跟街边翘腿嗑瓜子的闲老太太也没什么实质的区别了。” 江烈摇了摇头道:“太后此言差矣,只要你依然在皇宫之中,依然头戴皇冠,这就代表着神狮从未亡国,神狮国的正统一直存在。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拥有清晰的认知,神狮国还是神狮国,我江烈是神狮平雪联盟的盟主,但绝非神狮国的皇帝,也不会是什么摄政王。” “盟主,老徐说有事让你去一趟。”段彪前来向江烈行了一礼。 江烈点了点头,便起身向呼延婉婵道别:“祝太后娘娘身体健康。烈先行一步了。” 说着,江烈便跟着段彪走出了寝宫大门。 “彪兄,是有什么急事吗?”江烈边走便问道。 段彪应道:“老徐他们发现了袁国采的一个秘密宫殿,里头关着好多女人,都是当初从象湄地区进贡上来的。” 江烈咬牙道:“关着?袁国采有把她们怎么样吗?”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啦。”段彪说着便加快了步伐。 没过多久,江烈便和段彪赶到了那个宫中。 一进入到那宫中的房间内,江烈便惊掉了下巴——整间屋子里都是年轻的女子,几乎都衣不蔽体,有的在地上躺得横七竖八,有的在床上蜷成一团,有的坐在椅子上暗自出神,有的……缢吊在房梁之上,舌头吐露,双足下垂…… 如此恐怖的景象竟然出现在皇宫之中。 徐有志缓缓走到了江烈的身边:“你应该还记得,之前袁国采让各地进贡妙龄少女。那些女子被送来宫里,并不是被袁国采纳入后宫做妃子,而是被囚禁在这个人间炼狱般的所在。她们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人权,比猪狗都不如。” 江烈低声道:“你既然发现了这里,怎么不把她们先救出去?好歹……也给人家找点衣服穿啊。” 徐有志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呢?但是她们好多的精神都错乱了,也有好多已经残疾了,她们要么疯了,要么傻了,要么……她们这里遭受到了极度的虐待,比天牢里的囚犯还要……还要痛苦。” 江烈问道:“你知道她们受到了什么样的虐待吗?” 徐有志转过了身:“你自己问问看吧。” 江烈不敢直视那些女子,便微微低下了头,朗声道:“姑娘们,我是神狮平雪联盟的盟主,也是象湄地区颖川郡的太守,我叫江烈。我们神狮平雪联盟是反对袁国采的,现如今,袁国采已经让我们给打倒了!昇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们千万不要怕!我们会对袁国采进行斩首示众的,为了名正言顺地将袁国采处死,我们需要你们的鼎力相助!” 然而,江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江烈沉住了气,又朗声道:“我是来救你们的!我能带你们离开这里!我能让你们回家!请你们相信我!袁国采让你们受了什么罪,你们尽数告诉我,我们神狮平雪联盟一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 “公道?讨得回来吗?你拿什么讨回公道?别说什么公道了,母道你也讨不来的……” 说话的是蜷缩坐在地上的一个赤身少女,她的面容清秀,但神情憔悴,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你觉得我讨不回来?”江烈疑惑地问道。 那少女冷笑道:“你在讲笑话吗?你觉得公道有什么意义吗?我们的人生都已经被毁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我们这两年的日子是生不如死的。你看那边,人家比较勇敢的已经豁出性命了。”说着便指向了缢吊在一边的尸体。 或许对这些年轻的少女而言,她们着实认为自己的人生都已经毁了。在这个封建的时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们的贞洁早已不在,即便她们逃离了这个梦魇之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终究也是无颜以对江东父老。 无论如何,江烈还是想要拯救她们,所以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江烈正色道:“你知道吗?人是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的。因为,水一直在流,或许你进入的河是同一条河,但水绝对不是上次触碰到的水。人生也是这样,过去的事情永远就是过去了,就是历史了,天下的所有人都是应该向前看的,不能沉湎于那些悲惨的过往。过去的事情固然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未来掌握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手中啊!” “你们没有错啊!”江烈义愤填膺地续道,“无论袁国采对你们做了什么,无论袁国采让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都没有错啊!你们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受害者无罪啊!你们不要看不起自己啊,不要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啊!你们是受害者,我们也是受害者,同为受害者,我们就是应该团结起来啊,我们就是应该同仇敌忾啊!我必须告诉你们,公道是能够讨回来的!” 那少女又是冷冷地哼了两声:“你是江烈是吧?我们都听说过你的名号,都知道你神通光大,但有些事情就是神仙难救的。你既然知道逝者如斯,你自然也知道覆水难收。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我们失去的那些……我们失去的贞操,还有我们失去的尊严,我们失去的人性,我们失去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洒在地上,慢慢蒸发,永远也不可能返回来……” 江烈鼓起了勇气,蹲下了身子,蹲到了那少女的身边,随手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件披风为她蔽体,柔声道:“姑娘,不要这么悲观,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的苦,我知道你们痛不欲生,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坚强!谁还没经历过生不如死的时刻了呢?谁又未曾想过一死了之了呢?寻死是懦夫的选择,我们不要做懦夫,我们要做勇士。我们这些地方官也是被袁国采压榨惨了,他让我们的日子过得非常难受,但我们没有想过要死还是要逃避,我们选择了反抗,我们组成了神狮平雪联盟,我们打进了皇宫,我们打败了袁国采,我们生擒了袁国采,我们还准备把他斩首示众!” 见江烈的语气在温柔中夹杂着振奋人心的慷慨激昂,那少女不禁抬起了头,将江烈的面庞端详了一番,眨了两下双眼:“那你觉得,我们也应该反抗?” 江烈果断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应该反抗!我们所有受害者都要团结起来,奋力反抗!” 那少女的眼神中仿佛出现了些许光芒:“那你说,我们应当如何反抗?” 江烈抿了抿嘴,又咬了咬嘴唇:“首先,你们要忘掉过往,又要正视过往。袁国采是如何虐待你们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忘记,这样才能更好地迎接日后的崭新的生活,但是在忘掉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够大胆地说出来,只有你们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悲惨经历,才能够揭露袁国采的卑劣行径!然后,老百姓们得知了你们的遭遇,他们就会共情,就会为你们呐喊,为你们鸣不平!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够得到应有的赔偿,虽然再多的赔偿都是无法完全弥补的,心灵的创伤更是难以平复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有多少就算多少,是这个道理吧?” 那少女大概是对江烈萌生出了信任感,便咬牙切齿道:“袁国采当时收了一大批的女孩,也淘汰掉了一大批的女孩,我们都是没有被淘汰掉的‘幸存者’。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受害者,我们是无罪的,我们如果有罪,我们的罪过就是长得太漂亮。下辈子投胎若能选择,我希望我能是一个丑八怪,人见人怕的那种,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呵呵……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了……” “我们原本都以为被皇上选进宫就是要做皇上的嫔妃的,再不济也是宫女吧,皇宫里的女人也就是这么两种类型,要么是皇上的家人,要么是皇上的仆人。我们都以为,能在皇宫里生存,至少不会过得太差,哪怕只是小宫女,好歹也是在神狮城里,好歹也是在这皇宫里……但是……事实上呢?”那少女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江烈动容道:“你慢慢说,不要着急,我可以慢慢倾听。” 那少女哽咽着续道:“我们进宫之后,就被关在了这里,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间,别间还有很多人。袁国采……他……他不是人,他是一个恶魔,穷凶极恶的大恶魔……没有一个人逃得过,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的清白有保住……如果说,我们都是进了后宫,成了皇上的女人,为皇上侍寝,为皇上生儿育女,那么这些都是正常的,都是自然而然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我们不是他的嫔妃,甚至他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你知道吗?在他的眼中,我们这些女孩,只不过都是一群任他摆布的玩具罢了……真的,是玩具……”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一章 访问天牢 江烈静下了心,仔细地倾听那少女的满腹苦水。 那少女冷冷道:“你知道他有多么恐怖吗?他让我们……让我们……让我们这些女孩子,女女……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做……做那种事情……你知道那是多么违反人伦的吗?那是……那是几乎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他非得逼我们做,他看我们……简直就像在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不……比马戏团的猴子差多了……我们只能任他玩弄,根本没办法反抗,要是稍微有点反抗……我们……” 那少女啜泣着续道:“他会打人,不……他从来不会亲自动手,但是他的手下有很多人,他的那些侍卫们,他会让他们打人……倘若只是打在皮肉上也就罢了……他们打人,不是用手打,也不是用棍子打,也不是用什么打……他们……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凌辱……对我们……对我们为数不多的尊严的……极大的凌辱,他们会戳我们……他们也会让我们做一些事情去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 江烈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道:“畜生……袁国采这个畜生……” 那少女闭上了双眼,泪水仍然不住地流淌:“你知道吗?他还会逼我们,逼我们装出那种……装出那种互相之间有那种欲望的感觉……逼我们……逼我们……逼我们……” 说着,那少女便发不出声了。 “好了,可以了,可以不用再说了。”江烈说着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攥着拳头朗声道,“姑娘们,过去非常黑暗,但是未来是一片光明!姑娘们,让我们穿上衣裳,先离开这个地方,待到行刑之日,你们都是见证人!你们都会见证袁国采的死刑!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勇敢地控诉袁国采!揭露他那些罪大恶极的恶劣罪行!” “徐有志!”江烈命令道。 徐有志连忙小跑到了江烈身边:“末将在!” “快安排人手,把所有受害者带去江府好生安顿好!”江烈严肃地命令道。 “末将遵命!”徐有志说着便退出去分配任务了。 …… 当晚,江烈回到了江府,一进大门便碰上了徐有志,便问道:“有志兄,安顿得怎么样了?” “回盟主,所有受害的姑娘们都已经安顿好了。”徐有志应道,“末将也从太医院调来了许多太医,有伤治伤,有病治病。哎,只不过,最难办的是她们的心病,与其说是心病,倒也不如说是心魔。她们的内心充斥着梦魇,哎……” “慢慢来吧,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江烈拉着徐有志到了一旁的石椅坐下,“有志兄,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徐有志蹙起了眉头:“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江烈将徐有志重新打量了一番,感慨道:“你没有发现吗?你现在讲话已经不会一直‘呢呢呢’了。要知道,我认识你十年了,你每次讲话的时候,都是要……怎么说呢,就是像这样——你每次讲话的时候呢,就一定要加一个呢,至于这是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不过呢,现在呢,你讲话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口头禅了。你没有发现吗?” 徐有志瞪大了双眼,一拍大腿:“真的哎!嘿,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啊,这……好像是从昨天开始,我是从昨天开始,讲话才不再带呢的!” 江烈露出了一丝微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徐有志不解地问道。 江烈微笑着为徐有志答疑解惑道:“以前的徐有志,无论是神狮军团大统领的时候,还是象湄地区太守的时候,你都是一个忠臣。作为一个忠臣,就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拥有一身本领,你的本事也都是出类拔萃的,堪称人中龙凤,但是就因为你是一个忠臣,你总是需要考虑皇帝的脸色,你会紧张,你会害怕,哪怕你有点自己的想法,你也不敢大胆地表达,因为你自己的想法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最终的决策如何还是取决于皇帝的圣旨。” 徐有志恍然大悟道:“我现在不是忠臣了,我现在是反贼了!我摇身一变,从忠臣变成了反贼,我就不需要看皇帝的脸色行事!我做的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是想造反,我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想法的!正因如此,神狮平雪联盟的我,是徐有志,不再是什么大统领,不再是什么太守,我就是我,不再为任何人而活!” 江烈拱手道:“恭喜有志兄!恭喜你活了这几十年,终于活成了自由自在的样子!终于不再是呢呢将军!” “呢呢将军?”徐有志疑惑道,“你怎么晓得这个称呼?我叫呢呢将军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怎么会晓得的?谁告诉你的?” 江烈不小心说漏了嘴,但肯定也不能轻易地出卖朱璧,便搪塞道:“谁告诉我的?我也不晓得谁告诉我的,可能就是哪天不小心听谁提起的吧,好多年前的事了,回忆不起来了。随着我年纪越来越大,我的记性也是越来越差了。” 说着,江烈又连忙引开了话题:“袁国采在天牢里关了一天了,不晓得他在里头怎么样,要不咱们这会儿去看看,去拜访一下他吧?” 徐有志点了点头,便起身道:“走吧!” 说话间,江烈便与徐有志赶到了天牢。 天牢的牢头陶惊鸿见江烈与徐有志到临,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卑职陶惊鸿参见江大人、徐大人!” 江烈回礼道:“陶大人,我们两个是要来看袁国采的。袁国采这两天的表现怎么样?” “江大人,卑职这就为你们带路。”陶惊鸿举着火把引着路,“要犯袁国采是卑职接任天牢以来接收过的最特殊的一个犯人。毕竟他曾经是咱们神狮国的一国之君,虽然如今沦为了阶下囚,我们天牢里的狱卒们也不敢太怠慢他,也有给予特殊的对待,怕他吃不惯粗茶淡饭,我们还特意为他开小灶,让他吃比较美味的食物。他倒也还算识相,没有怎么闹腾,只是时不时在牢房里自言自语,也不算是什么自言自语,就是在那骂人,骂什么龙族,什么什么骗子,卑职也不晓得他具体是在骂些什么。” 江烈点了点头道:“让他该吃吃该喝喝,他想吃什么就让他吃什么,他想干嘛就让他干嘛,他想唱歌跳舞都没关系,当然了,不要离开牢房的区域。给他留点最后的尊严,不过你们都要记好了,给他留点尊严,不是因为他曾经是皇上,而是为了给太后娘娘一个面子。等到行刑之日,太后就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非常残忍的。他毕竟是太后的亲骨肉,还是得给太后一个面子,让他体体面面地上刑场,不要太憔悴。” “卑职谨遵江大人教诲。”陶惊鸿说着便指了指前方,“江大人,徐大人,前面那间就是关押着袁国采的牢房了。” 走到那牢房门口的时候,江烈微笑道:“陶大人,你继续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了。” 陶惊鸿点了点头道:“好的。卑职先叫人给你们看座上茶。” 说话间,江烈与徐有志便坐在牢房门口喝起了茶。 火光闪烁,透过牢房栅栏的缝隙,江烈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得到盘坐在茅草堆里静静发呆的袁国采。 “袁国采,这里头的日子好过吗?”江烈端着茶杯,戏谑般地问道。 袁国采挪了挪屁股,靠在了墙上,笑道:“江烈,你是真爱说笑,你问的是什么废话?这是天牢,甚至不是寻常的监牢,天牢是用来关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的。虽然天牢在神狮城,是全国最大规模的监狱,却也是全国最泯灭罪犯人性的监狱,最不把犯人当人看的监狱。我当了四十年的太子,又当了十年的皇帝,我比谁都清楚。这里头的日子是不可能好过的,而且会比任何的寻常监狱都还要艰苦。” 江烈正色道:“你说这里泯灭罪犯的人性,不把犯人当人看,那你觉得,你的人性有被泯灭掉吗?你觉得他们有不把你当人看吗?” 袁国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我虽然是沦落到了这田地,但我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在我想睡觉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吵到我;在我肚子饿的时候,立马就有人能送好吃的来给我吃;在我出恭之后,还会有人帮我清理我的粪便。他们对我还是比较人道的,我是罪犯,但我还是有尊严的。” 江烈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那你最好还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有些人并不是罪犯,但是过得比罪犯还要凄惨,凄惨千万倍!你还有人性,你还有尊严,但是那些人呢?她们毫无任何的尊严可言,她们的人性被一点一点地摧毁!她们……她们哪能像你这么潇洒啊?她们哪能像你这样吃香的喝辣的?她们比奴隶还奴隶,她们但凡有点逆反的态度,都有可能更加生不如死,所以她们被逼得必须服从,她们被逼得冷血,她们被逼得看不到人生的希望!你知道她们是谁吗?你知道施暴者是谁吗?你知道是谁害她们过不了正常的日子吗?!”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速之龟 袁国采大概是领会了江烈的意思,听出了江烈的此番义愤填膺就是在暗讽自己囚禁虐待那些姑娘的事。 缓缓抬起头后,袁国采轻轻地点头道:“是我……是我干的,是我害的。没错,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处境比她们好过多了,她们没有犯下任何过错,也不是囚犯,日子过得却比我凄惨得多得多得多……” 江烈怒视着袁国采,但沉住了气:“你倒还算挺通透,到了这地步终于舍得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袁国采苦笑道:“不承认又能如何呢?我既然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哪怕这些事情并不是我做的,世人也自然会把帽子扣到我头上。事到如今,我就算是放了个屁,这都是天大的罪过。” “你知道就好。”江烈又抿了一口茶,“话我先跟你说着,你已经死到临头了,我们会看个日子,给你安排斩首示众。不过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就一刀的事,就一瞬间的工夫,你就能身首异处了。那天,你能穿上皇袍,不需要穿囚服。我会安排人给你化个妆,给你梳妆打扮一番,给你化得体体面面的,展现出你光鲜亮丽的一面,让大家伙儿看看这个曾经的皇帝有多么英俊。” 袁国采微微一笑道:“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了。” 江烈正色道:“你必须要清楚,我不是要给你面子,你不配。我是给太后一个面子,不然我真想让你去狮刑!你就应该喂狮子!但太后是个好人啊,只是生了你这个祸害的儿子。我担心太后会夜不能寐,我担心太后会以泪洗面,所以我决定只给你一刀痛快的,减轻你的痛苦,也是减轻太后的痛苦。” 袁国采低下头沉默半晌,又倏地抬起了头:“江烈,恭喜你啊,恭喜你开辟了新王朝。” 仿佛许多人都拥有惯性思维,认为以江烈为首的神狮平雪联盟推翻了袁国采的统治,江烈就应该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皇帝,神狮国将会改朝换代。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如此。 “新王朝?不,没有什么新王朝。”江烈面不改色道,“神狮国照样是神狮国,照样是袁家的江山。你放心,你尽管放心,你老祖宗给你留下的江山社稷没有丢。” 袁国采将信将疑道:“现在整个神狮国的大权不是都在你的手里了吗?这不是绝佳的大好机会吗?只要你一句话,这神狮国就是姓江了。你已经有了征服整个蚀骨大陆的本事,征服一个神狮国不还是易如反掌吗?” 江烈冷哼一声道:“你还是要这样,还是要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龙族说啥你就信啥是吧?你还不晓得龙族是骗子啊?我就没有那个心思,我有那本事又如何?我没那心思,我本事再大也是无济于事的。我凭什么要让神狮国姓江?神狮国姓袁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已经延续几百年了。理所应当的,神狮国就是袁家天下。要是神狮国的皇帝不姓袁了,老百姓们还能认神狮国是神狮国吗?你也晓得苍生第一的道理,民心就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老百姓们对这个国家没有认同感,没有归属感的话,那自然而然就是会大失民心的。” 喝了一口茶后,江烈续道:“况且,你们袁家本来也就是我家啊。我老婆就姓袁啊,袁家是我老婆的娘家,我是袁家的女婿,我是神狮国的驸马。我凭啥要让神狮国姓江啊?有必要吗?再说了,我们姓江的能有几个人?本来江家庄就死得剩我跟老龟了,虽然现在有了江念恒、江亚莉、江亚莎,还有江忆严,但是终究只是屈指可数,袁家才是正统啊!我们只是单纯想推翻你,却从未想过谋权篡位,所以下一任的皇帝定然是姓袁的,而且是你的皇子。” “什么?”袁国采讶异道,“我的皇子?我可从来没有立过太子,你晓得我要把皇位传给哪个皇子吗?” 江烈摇了摇头道:“我自然不晓得你想把皇位传给哪个皇子,我也不需要晓得,因为这不是你来决定的。我已经给你最后的尊严了,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够决定由谁来继承皇位。” 袁国采好奇地问道:“那你打算让哪个皇子继位?” 江烈正色应道:“就是你的那个私生子——袁改之。” 袁国采瞪大了双眼:“为什么是他?” 江烈微笑道:“因为他没有接触过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不会像你一样从小被寄予厚望,不会像你一样心理扭曲,也就不容易像你一样一步步走向昏庸,走向灭亡。” “那就但愿如此吧。”袁国采摆了摆手,转头便往草堆里躺下,“我乏了,我先睡了。” 江烈白了袁国采的背影一眼,便招呼着徐有志起身:“走吧。” 离开天牢之后,在路上,徐有志问道:“你真的不想做皇帝?咱们联盟的许多人可都是觉得你理所应当接管这个皇位的。你这样不算是谋权篡位的,就像你说的,你本来就是皇亲国戚,本来就是皇室的人。如果你觉得要姓袁的才是神狮正统,你可以让念恒改成随母姓,让他姓袁,扶他上帝位,你去做太上皇,实质上大权还是在你的手中。” 江烈微微一笑道:“我没有那种天赋,也没有那种本事,最重要的是没有那种欲望。我对皇位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做不到的。我是神狮国的驸马,但我不是上门女婿,我的儿子无论如何都是姓江的,不可能改姓袁。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改之就是下任皇帝。” 徐有志点了点头道:“行吧,一切就由你决定了。” 看了黄道吉日之后,袁国采的行刑之日定在了五日之后。 就在袁国采要被行刑的前一天下午,江烈走出了江府的大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惊鸿一瞥之间,江烈发现了一个飞驰而过的黑影,从自己的眼前疾掠而过。 这引起了江烈的好奇心,江烈连忙随着黑影掠去的方向追去,每当不清楚方向之时,那道黑影就又闪过。 江烈追了几个路口,终于跟着那道黑影钻进了一条小巷。 东张西望着,江烈感受到了逐渐迫近的强悍内力,便一手捏拳,一手攥着腰间平雪剑的剑柄,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烈,你这防范意识还是不错的嘛。” 江烈循着熟悉的声音往下低头一看,只见是龟形的老龟正在自己的脚边溜达。 俯身抓起老龟,将老龟捧在了手心,江烈又惊又喜地问道:“你怎么跑神狮城来了?” 老龟笑道:“你来干大事,老夫有点放心不下,就寻思着来看看,看看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虽然皇宫里的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但是老夫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吧?” 江烈点了点头道:“是的,顺利完成任务,明天就要处决袁国采了。话说,你是自己来的?你怎么来的?” 老龟洋洋得意道:“龙珠修复之后,老夫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乌龟了。老夫现在去哪儿都是用飞的,有什么地方是老夫去不到的?神狮城这种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花不了多久的工夫。” “你来了倒也好,我身边也算是多个帮手,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江烈问道。 老龟应道:“老夫跟太守府那边交代了,说要出门游山玩水,可没敢说是要来神狮城。这是秘密,老夫只见你一人,不跟其他的任何人打照面。所以,老夫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了。” 江烈了解了老龟的意思后,便捧着老龟一跃而起,施展着轻功飞到了一处偏僻的墙角。 落地之后,江烈低声道:“我得先跟你说个惊天动地的重大机密。袁国采之前跟龙族有勾结。” “什么?”老龟从江烈的手心直立了起来,“你说什么?袁国采跟龙族勾结?怎么勾结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江烈便将袁国采所言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备陈了一番。 老龟沉吟片刻,道:“龙族的大规模进攻不远了。你打败了龙族在蚀骨大陆的重要合作伙伴,龙族不能够轻易放过你。报复是必然的,虽然龙族的来犯是早晚的事,但你们打倒袁国采后,应该会加速龙族的行动。” 江烈认为老龟言之有理,便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说你来了能给我添个帮手。你的经验和阅历都比较丰富,有你在身边,我也比较容易做出正确的决策。” 老龟昂首道:“你看得起老夫,老夫也高兴。龙族一旦来了,咱们可就得并肩作战了。” 江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心里还是没谱,你有本事,我也有本事,但蚀骨大陆上的大多数人还是凡人啊,要对付龙族还是比较困难的。” 老龟正色道:“众人拾柴火焰高。蚀骨大陆这么大,你还怕找不着帮手吗?只要愿意,你肯定能够拥有得力的帮手。” “你晓得有什么帮手吗?神通广大的那种?”江烈蹙起了眉头。 老龟笑道:“老夫不晓得,但是老夫晓得有人晓得。” 江烈连忙问道:“谁晓得?” 老龟一字一顿道:“羿衷散仙。”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公开真相 “散仙?”江烈疑惑道,“散仙都几十年没离开过三刀谷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浑然不知,他哪能晓得什么?虽然他自己就是一个世外高人,但他那边也接触不到什么别的人啊?他是有本事,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而且他年纪得多大了,是否还活着都还不一定吧?” 老龟嘻嘻一笑道:“散仙应该将近百岁了吧?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比较罕见的长寿。老夫对他还是有信心的,他肯定有本事活到这年纪。” 江烈问道:“那他晓得有什么神通广大的高手?” 老龟伸了伸脖子:“老夫只晓得他晓得,倒不晓得他究竟晓得有谁。” 江烈眨巴两下双眼:“你都晓得他晓得了,当年咋不问个明白?” “老夫当年也问了啊,但是他就是要保密,就是不肯透露,老夫也拿他没办法啊。”老龟回忆起了过往,“他当年就说,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透露那个机密的。老夫觉得,等龙族打过来,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那么散仙就可以透露他的机密了。” 江烈依然不敢完全相信老龟所言:“你就真的如此确定散仙有办法吗?” 老龟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你得对散仙有足够的信心。” “那就这样吧。”江烈将老龟塞进了自己怀里,“龙族毕竟还没来,当务之急还是处置袁国采。” 次日一早,江烈就忙得不可开交,组织着一大群人在神狮城东街菜市口布置刑场。 作为颖川郡太守,江烈曾对常籁星进行斩首示众,所以对整体的流程还算较为了解,还算较有经验。 之前处刑常籁星的时候,江烈见识到了万民请命拦囚车,所以心知肚明在刑场内外有任何的突发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为了不让拦囚车的情况再次重演,江烈跟作为狮城提督的袁辽宏做好了交涉,让神狮城的驻军加强对囚车从天牢到刑场沿途的一系列保护。 不出意外的话,袁国采的民心应该不如常籁星。毕竟袁国采近年来的诸多举措都是在跟百姓作对,无论做官的还是平头百姓,太多人恨不得袁国采早日倒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论如何还是需要重视防范措施,防患于未然。 所幸一切都进展得一帆风顺。午时一刻,押送袁国采的囚车抵达了刑场。 虽然经历了游街示众,但江烈不允许路人向袁国采扔菜叶扔鸡蛋,所以抵达刑场的袁国采仍然保持着光鲜亮丽。 在好几个彪形大汉的护送下,身着皇袍的袁国采被押上了行刑台。 被枷锁束缚着的袁国采软绵无力地站在行刑台上,目光空洞,暗自出神,接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众人的目光。 江烈身着官服,穿戴整洁,腰挎着平雪剑,踏着军人的飒爽步伐走上了行刑台,走到了袁国采的身边,并向四面八方鞠躬示意。 “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监斩官江烈,是颖川郡太守,也是神狮平雪联盟的盟主!”江烈朗声道,“今天,在这里,即将实行对昏君昇凡帝袁国采的公开处刑!袁国采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若不处以死刑,难以平冤,难以昭雪!在行刑之前,我们必须先控诉袁国采的罪行,让袁国采死个明白,也让大家看个明白!首先,请控诉人林小花上台!” 林小花前天就带着黄改之到达了神狮城,并住在了江府。江烈希望林小花能够在众人面前讲出实话,讲出真相,让大众了解到袁国采究竟犯下过什么罪行。这样的话,必须公开林小花的隐私,包括那些并不光彩且不道德的过往,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江烈倒也没有多加劝说,林小花便爽快地答应了。只要能够报复袁国采,林小花认为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由于林小花不像江烈拥有深厚的内力,发不出足够响亮的声音,所以江烈给她安排了一个能够扩音的喇叭。 林小花身着一身寻常的布衣,素面朝天地拿着扩音喇叭上了台。 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林小花昂首挺胸,将自己的嘴对准了喇叭的收声口:“我……我叫林小花,曾经是先帝的妃子。我曾为先帝生下了一个小皇子,叫袁国棠,我从而从美人晋升成了贵妃,大家都叫我林贵妃。不过,我生下的小皇子,是先帝的骨肉,却不是先帝的儿子!” 在场的不明真相的大多数人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基本上都大吃了一惊。“是先帝的骨肉,却不是先帝的儿子”这句话令大多数人感到万分费解,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是先帝的骨肉就代表是先帝的后代,这句话乍一听就是满满的矛盾。 任由众人不解地讨论了片刻,林小花方才解释道:“我的儿子,不是先帝的儿子,但是先帝的亲孙子,他是袁国采的亲儿子!” 现场登时沸腾了起来,毕竟这条消息无疑是刷新了众人的传统认知,没有谁能够想得到皇帝的妃子能够跟皇子成为姘头,还能生下了一个“野种”。 这或许会是全神狮国本年度最为劲爆的一条新闻,虽然这是十年前的往事,但毕竟时至今日才真正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林小花也是壮大了胆子,若非有今日这个机会,她不可能再将此事告知其他的任何人。 待到众人的情绪缓和下来之后,林小花续道:“我承认我曾经做过错事,而且是大错特错。我也承认我曾经听信谗言,鬼迷心窍。那个时候,袁国采跟我说,等他做成了皇帝,我就是皇后。是的,我那个时候特别天真,信了他的鬼!其实等到他登基的时候,他并没有兑现他的承诺!他不仅没有兑现他的承诺,他还把我和孩子逐出了皇宫!” 现场登时又是一片沸腾,引起了众人的激烈探讨。 林小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续道:“关于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这也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先帝就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排查神狮城内的优伶教。在那个时候,他不仅没有执行任务,没有去排查优伶教,反倒和优伶教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在袁国采做太子的时候,他跟优伶教是亲密的同伙!” 现场的气氛沸腾到了极点,一时人声鼎沸,众人的神态各异,但基本上都是保持着极端的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现场才逐渐平静下来。即便如此,也只是相对的平静。 林小花冒出了许多冷汗,喘了几口粗气后,又调整了一下状态,续道:“羿衷四十五年,先帝微服出巡,也带上了袁国采。袁国采事先跟优伶教串通一气,决定让优伶教在狮南的治平县设下了圈套——比武招亲的擂台。那个擂台就完全就是优伶教搞出来的,优伶教乔装成了现场的各种人,然后趁乱刺杀先帝。还好那个时候的江盟主忠心护主,保护住了先帝,打退了优伶教。” 袁国采听着林小花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却也只是面不改色,却也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 林小花见现场众人的兴致愈发盎然,自己的情绪便愈发高涨,声音也愈发洪亮:“袁国采三番五次想除掉先帝,但总是以失败告终,直到那个顶级杀手柯霖铃出现!优伶教有很多人把他们的内力传给了柯霖铃,所以柯霖铃才有一掌打死先帝的本事!而柯霖铃能够顺利进宫,也离不开袁国采的精心教导!可以说,袁国采为了杀掉他的亲生父亲,他处心积虑了许多年!” 在现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林小花的所言是否是真相了,也没有人关心是否有证据来佐证。无论谁爆出袁国采的任何黑料,老百姓们都会无条件地相信了,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 正如袁国采所言的“事到如今,我就算是放了个屁,这都是天大的罪过。” 江烈感到万分的欣慰,因为他这十年以来的忍气吞声终于得到了回报!倘若在袁国采还没有失去民心的情况下揭露他的罪行,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毫无说服力,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只有在这袁国采倒台的时候,才能将袁国采的所有罪行一条一条地揭露,一条一条地控诉。 倘若袁辽宸在天有灵,看到此情此景不知该是何等之心情。 十年过去了,袁辽宸的冤情终于得到了昭雪,但是让他含冤而死的却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是他最为重视的、自幼就立为储君的儿子。而且今天要对他的这个儿子处以死刑,只有处死他的这个儿子方能让他平冤昭雪。 林小花讲得义愤填膺,一时竟无语凝噎。 江烈为了充分利用时间,便连忙朗声补充道:“当年还有一个赵府优伶案,那是一桩冤案,彻头彻尾的冤案!这桩冤案在当年就被我推翻了,但是在当年,我没有证据证明罪魁祸首是袁国采。如今,我可以大声地说出来,我可以让父老乡亲们知道,袁国采是赵府优伶案的罪魁祸首——他公报私仇,用优伶教的面具诬陷了全赵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害死了几乎全府的所有人!” “而且!”江烈义愤填膺道,“袁国采擅长卸磨杀驴,擅长过河拆桥!他当年跟优伶教狼狈为奸的时候,跟优伶教的夸下了海口,说是等他做了皇帝之后,就会给优伶教封爵赏地!然而实际情况是什么呢?他登上皇位之后就把黑锅一整个甩给了优伶教!还特地派狮翼军去全歼了优伶教!” “江烈,你不要一派胡言!”袁国采蓦然开口怒骂道,“有影的事情,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因为那确确实实是我干的。我跟优伶教有什么约定,只有优伶教的人才知道,而优伶教的人早就死绝了,你又怎么会知道?我虽然死到临头,但也不能让你胡乱地诬蔑!” “诬蔑?!”江烈冷笑道,“没错,你跟优伶教的约定是只有优伶教的人才知道,但我告诉你,你当初派老沙他们狮翼军去全歼优伶教的时候,优伶教并没有真的死绝,我让老沙给我留了一个活口!优伶教左护法华业火就没有死在那个时候!这些都是华业火告诉我的,你还狡什么鸟辩?!”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四章 控诉 这一番精彩的回击直接令袁国采哑口无言。 江烈白了袁国采一眼,又面向众人朗声道:“我还得说明一下,为什么时至今日才公开真相,才让大家看到袁国采的真面目。昇凡初年,袁国采虽然是靠不正当的手段继承的皇位,但是总体而言,还算是把整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老百姓们基本上都能够安居乐业,可以说是国富民强。我早就想推翻袁国采,早就想把真相公之于众,但是在那个时候,没有几个人能够拥护我,也没有几个人对袁国采有怨言,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倘若我在那个时候就选择打倒袁国采,然后把这些事爆出来,一方面是国政会乱,一方面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相信我,毕竟在那个时候,袁国采还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沉了一口气后,江烈续道:“后来我却发现袁国采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当年的象湄国入侵虬誓国的时候,占领了虬誓国的半壁江山,所以虬誓国便向我神狮国求援,我神狮国自然而然是应当出兵相助。那个时候我还是狮炎军大帅,我们狮炎军是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军,可以说是毫无实战经验。而袁国采却毅然决然地派遣我们狮炎军去抗象援虬,这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除了狮炎军以外,那个时候的神狮军团也就只剩一个狮翼军能够出征,因为狮贲军在清剿叛军,而狮城军需要镇守神狮城。” 说到此处,江烈的语气难免激动了起来:“我们狮炎军在虬誓国的战绩还算不错,打了不少漂亮的胜仗,收复了不少失地,但打仗总会有伤亡,总会有消耗,在我们兵力不足、粮草稀缺的时候,偌大个神狮国,袁国采就是没办法给我们调去一兵一卒!后来,还是狮贲军的段啸冬段大帅以个人的名义为我们招兵买马,给我们带去了大量的支援!为什么袁国采舍不得给我们狮炎军增援?是真的没有半支军队能够被调遣吗?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就是想借刀杀人!他要借象湄军队的刀来杀我!他就视我江烈为眼中钉,就是千方百计地想除掉我!” 众人的情绪又被调动了起来,江烈攥紧了拳头,义愤填膺道:“他要是看我不爽,想置我于死地也就算了,但在前线冲锋陷阵的不是我江烈一个人!战场之上,但凡少一个人都是少一份战斗力,多一分阵亡的风险!袁国采不愿给我狮炎军增援,是在拿我狮炎军全军将士的性命在开玩笑!我狮炎军在虬誓国阵亡了多少人,对他来说只是冷冰冰的数字,对每一个烈士家庭来说,却都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袁国采阴险狡诈,在他还没做皇帝的时候他就一心想着要除掉江盟主!”林小花补充道,“袁国采说他一定要除掉江盟主,但绝对不会亲自动手,而且还要先压榨江盟主的利用价值!他是既看中江盟主的能力,又忌惮江盟主的本领,想让江盟主帮忙办事,又担心他成为皇权的威胁。抗象援虬战争明显就是这样的,他希望江盟主能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同时又希望敌人能帮他除掉江盟主!” 在场的众人都指着袁国采议论纷纷,尽说些粗鄙之语。 林小花的情绪有些失控,江烈便连忙喊人把林小花送下台,然后又叫了一个故人上台。 这个故人不是别人,正是宫廷侍卫程福。 程福穿着一身甲胄就上了行刑台,清了清嗓子后,朗声道:“我叫程福,是皇宫里的侍卫,跟着皇上混了二十多年,常年效力于皇上的鞍前马后。二十多年前,皇上救过我的命,对我也有知遇之恩,而且提拔我进了神狮军团,我自然就是太子一党的一员。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没少帮皇上办事,为皇上效力是我莫大的荣幸,也是我唯一能够报恩的方式。” 说着,程福便扭头瞟了袁国采一眼,又扭过头来:“直到先帝驾崩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上了一条贼船。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杀死先帝的柯霖铃是皇上和优伶教合力培养的杀手。虽然柯霖铃杀死先帝后就被皇上带走了,还被关进了天牢,但是皇上没过多久就把柯霖铃接出去了,以柯霖铃染上了瘟疫为由,对外宣称是要把柯霖铃带去烧掉。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柯霖铃被皇上养在了一间屋子里,而我当时就是负责给柯霖铃送餐的一员。” 江烈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我当时晓得了先帝的真正死因,便怀疑柯霖铃并没有染上什么瘟疫,并没有被烧掉。事实果真如此。有一天晚上,柯霖铃住的那间屋子着了火,那间屋子自然也就被烧毁了,袁国采也就对他的合作伙伴柯霖铃不管不顾了。其实那把火是我放的,在放火之前,我已经把柯霖铃抓走了。可惜的是,柯霖铃不愿配合,而且视死如归,最终咬舌自尽了。” 程福点头道:“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必须继续为皇上效力,因为倘若我们背叛了皇上,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皇上会株连九族,我们全家人都不得好死。这样的威胁还不够,皇上后来还用了更恶毒的手段,用一种名为海罂粟的毒物,让他的亲兵们染上对海罂粟的瘾,让他们一辈子被海罂粟束缚,一天也离不开海罂粟。而这种海罂粟,整个蚀骨大陆都是买不到的,只有皇上有资源。不幸中的万幸,我虽是皇上的侍卫,但本事不够,不配当他的亲兵,否则我也是离不开海罂粟的瘾君子。江大人得知此事后,便决定帮他们戒毒。现在,有些人已经成功戒掉了,有些人还没完全戒掉,有些人……已经痛苦地死去了……” “神狮国是讲究苍生第一的国家,不容许昏君!不容许暴君!不容许灭绝人性!”一位年轻的书生在人群中高举着拳头奋力呐喊道。 “对!不容许灭绝人性!” “打倒昏君!” “苍生第一!” …… 有了一人的带头,老百姓们都纷纷呐喊了起来,为所有被袁国采迫害的不幸的人发声。 程福内心积压的怒火终于便点燃,他怒气冲冲地跑到袁国采身边啐了袁国采一口,怒骂道:“老子欠你的情早就还清了,你欠老子的,老子也不跟你计较了!今天你终于要接受制裁了,老子不干了!” 说着,程福便在呐喊声中带着他的觉醒之火跳下了行刑台。 喧闹了好一阵后,江烈又道:“袁国采还囚禁了一大群年轻的漂亮姑娘,无休止地虐待她们,让她们痛不欲生!那些姑娘们都在寒舍住着,目前还不太方便出来抛头露面,但是我得为她们发声!她们没有谁犯下任何的过错,但是她们被袁国采虐待得几乎泯灭了人性,泯灭了对生活的所有希望!今日的正法也是为那些无辜的可怜的姑娘们平冤昭雪!” 情绪正高涨时,段彪却跑到江烈的身边,在江烈的耳边讲起了悄悄话:“突发情况,太后驾到。” 江烈瞪大了双眼,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后驾到?太后怎么来了?不是……她来干什么?今天要处决的是她儿子啊……怎么能让她老人家见证这种场面呢?” “太后说,人头要落地的时候……她肯定是不敢看的,但是……她说她需要在行刑之前讲两句,说是要给神狮城的老百姓们一个合适的交代。”段彪应道。 江烈抿了抿嘴:“来都来了,总不能把她老人家赶走吧?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得给予太后尊重啊,她想讲两句,那就让她讲两句。快去通知一下,让人吆喝吆喝,得先让大家伙儿知道是太后驾到。” “末将遵命。”段彪说着便转身跑下了行刑台。 说话间,不远处便响起了嘹亮的“太后驾到!” 人群中登时散出了一条道,呼延婉婵身着宫装,在宫女太监们的搀扶下,在侍卫们的护送下,踏着沉重而又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行刑台走去。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在场的众人纷纷怀着崇高的敬意向呼延婉婵高呼行礼。 呼延婉婵独自走上了行刑台,稳住了平衡,向四面八方都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皇太后的身份向臣民鞠躬致意,这无论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从刑场之外到法场之中,呼延婉婵都没有勇气看袁国采一眼,但面对着臣民们,她表现出了皇太后应有的雍容华贵的自信。 江烈将扩音的喇叭递给了呼延婉婵,并毕恭毕敬地向呼延婉婵行了一礼,随后闪到了一旁。 呼延婉婵接过了喇叭,开口道:“我是神狮国的皇太后,也就是俗称的呼延太后。今天要在这里接受制裁的,是神狮国的昇凡皇帝,也是我的儿子,我的第一个儿子。天下没人喜欢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既然已经碰上这档事了,那我就应该来送我儿子最后一程。在此之前,我更需要发言几句,发表一些我的肺腑之言。”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五章 昇凡落幕 环伺四周后,呼延婉婵续道:“作为一个母亲,我的儿子走到今天这地步,我绝对拥有无法推卸的重大责任。我要向我的儿子道歉,也要向先帝道歉,也要向神狮国的所有苍生道歉。” 江烈在一旁看着呼延婉婵神情憔悴,情不自禁地轻轻叹息一声。 呼延婉婵几乎将告知过江烈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终究是不由得泛起了泪花:“我必须承认,我对国采的要求太高了,虽然在那个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对一个储君最基本的要求,但或许我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储君,却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当成一个凡人,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 “他是一个幸福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不幸的人。”呼延婉婵叹息道,“他生在帝皇之家,就这一点就已经胜过大多数的寻常之人了,毕竟他生来就拥有大多数人永远都无法拥有的得天独厚的资源和条件,所以说是幸福的。之所以说也是不幸的,是因为他自幼就被我们灌输一种意识,灌输他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的意识。而且,我对他的要求,比先帝对他更高,在皇宫里面是母凭子贵的。先帝的皇子有很多,倘若这个不成才,他还可以选择别的皇子。但我不一样,我的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只有我这个儿子能成才了,我那皇后的位子才是稳固的,未来的太后的位子才是稳固的。” “所以……所以……”呼延婉婵闭上了双眼,缓了一口气,又缓缓睁开双眼,“我为了让他坐稳太子的这个位子,让他没有多少快乐的童年时光。他从小就在为登基做准备,无论学什么,无论练什么,都不是为了提升自己,而只是为了让自己日后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帝,为了让神狮国成为蚀骨第一国。” 呼延婉婵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教子无方,过于注重他的能力,所以忽视了他的内心,忽视了他的人性。以致于……他可能逐渐丧失了人性,包括伦理观念,包括道德底线……在他心目中,皇权重于一切,为了得到皇权,他可以不惜……不惜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也是因为他小时候得到的快乐太少,所以他当了皇帝之后,就难免贪图享乐,哪怕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无尽的痛苦之上……” “我……我不是要为我的儿子开脱,他如今的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也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教育方式不得当,害我要在这年纪遭受丧子之痛。”呼延婉婵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天道好轮回,报应终究是来了。希望神狮国今后的皇帝能够以此为鉴,能够做明君,带领神狮国走向繁荣,走向富强。” 说着,呼延婉婵便放下了举着喇叭的手,一步一步向行刑台下走去。 江烈连忙跑到呼延婉婵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江烈,你先别着急下令行刑。”呼延婉婵边走边低声道,“看在我的薄面上,让我走远些,让我……尽可能地多走远些……等你们都看不到我的轿子了,你再下令吧。我不想看见……也不想听见。江烈,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吧。” “烈明白,谨遵太后懿旨。”江烈将呼延婉婵搀扶到了她随从的宫女太监身边,然后又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目送着呼延婉婵上了轿子,目送着轿子渐行渐远。 待到呼延婉婵的轿子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江烈便回到了行刑台上,朗声道:“下面有请神狮平雪联盟文书文三变宣读《行刑宣言》!” 文三变不仅擅长弹琴,不仅擅长书法,在写作方面也是行家,因其文采斐然且写得一手好字,所以神狮平雪联盟的文书一职就由他担任了。将《行刑宣言》交给文三变执笔,江烈是非常放心的。 文三变身着正装,手捧着纸卷便昂首阔步地踏上了行刑台,并向众人鞠躬致意。 “蚀骨大陆神狮国皇帝袁国采,年号昇凡,乃先帝羿衷之皇长子。羿衷四十六年冬,先帝驾崩于后宫之中,凶手为后宫嫔妃柯霖铃。经查,柯霖铃与反贼优伶教及袁国采达成三方合作,其为袁国采一手精心培训之杀手。事后,袁国采隐瞒真相,贼喊捉贼,撇清自身嫌疑,顺势登基上位。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袁国采之劣行终究大白于天下,先帝之冤屈终得平雪。袁国采此罪乃大逆不道,不忠不孝,集弑君弑父于一体,理应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昇凡年间,袁国采漠视征战在外之将士之死活,屡次拒绝狮炎军求援,妄想借象湄军之刀杀狮炎军之人,其心可诛,令三军将士大失所望!袁国采此罪乃视生命为草芥,理应大卸八块,凌迟处死! 袁国采穷兵黩武,举倾国之力进攻象湄国…… 袁国采为君不尊,违背苍生第一之理念,囚禁虐待民女…… 袁国采背叛人类,与西海龙族狼狈为奸…… …… 袁国采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虽九死亦难赎罪!念其在位期间略有建树,未尝令神狮国完全走向亡国之路,且保证神狮国大体安平,且念其母呼延太后德高望重,尚在人世。故经神狮平雪联盟商议决定,酌情减刑,判处袁国采死刑!今日午时三刻,由神狮平雪联盟副盟主段啸冬持平雪剑对罪犯袁国采实行斩首!”biquge.biz 文三变铿锵有力地念完全文,便收好纸卷,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行刑台下走去。 …… “午时三刻已到,即刻行刑!”江烈朗声吼道,随后便向行刑台上扔去了一支令箭。 段彪等人则随即抄起鼓槌奋力擂鼓。 伴随着轰隆隆的鼓声,魁梧的段啸冬身着官服,端着带鞘的平雪剑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行刑台。 江烈之所以选择让段啸冬担任刽子手,一方面是因为段啸冬的体型较为魁梧,从外貌上看就比较有刽子手的气质,一方面是因为段啸冬杀过的人是神狮平雪联盟里所有人中最多的,经验丰富的他能够保证一剑斩下头颅,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段家世代忠臣,每代人都有在朝廷里当官的,不是文臣就是武将,他就代表了世代忠良的段氏家族,寓意就是袁国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民心,连忠臣家族都要谋反,也寓意着杀了袁国采的不是反贼,而是忠臣。 另外,江烈之所以选择用平雪剑代替大砍刀或大铡刀作为行刑的工具,正是因为平雪剑的名字就寓意着平冤昭雪,用平雪剑给袁国采处刑,就代表着为所有因袁国采而死的冤魂平冤昭雪,也为所有因袁国采而变得不幸的受害者平冤昭雪。当然也是因为平雪剑足够锋利,用来当砍刀使也绰绰有余。 何毅霆与苗胜宁将袁国采抓到了虎头铡旁,将袁国采的脖子按在了台面上,并固定好了位置。 段啸冬拔出平雪剑,将剑鞘甩给了何毅霆,然后便摇头晃脑地走到了虎头铡旁。 何毅霆与苗胜宁随即退到了台下。 “酒来!”段啸冬一声令下,朱璧便捧着一壶烈酒上台,将那壶酒递给了段啸冬。 段啸冬单手接过酒壶,爽快地喝了一大口,又含住了一口,将口中那一大口烈酒均匀地喷在了平雪剑的剑刃上。 在场的老弱病残幼们要么捂住了眼睛,要么捂住了耳朵。 平雪剑的剑刃飞速直下,酒液纷飞,鲜血纷飞。 袁国采的头颅登时在空中旋转两周半后,重重地掉落在地,并在地上滚了数圈…… 也就是在这个标志性的时刻,袁国采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昇凡的时代也就这样落幕了。 经研究决定,袁国采的头颅和身躯将一起埋进皇家祖坟,神狮国太庙也会有昇凡皇帝的一席之地。虽然袁国采这个皇帝越做越昏庸,越做越残暴,但历史不容篡改,更应被后人铭记,所以昇凡的黑历史不应该被埋没。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袁国采的经验教训应当成为一面镜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徐有志也不能长期摄政,所以新君登基刻不容缓。 当晚,江烈在江府的客厅里,准备与黄改之来一场促膝长谈。 江烈邀请黄改之坐到了茶几旁,自己则坐到了茶几的另一旁,亲自摆弄起了茶具,泡起了茶。 整个客厅里面,只有江烈与黄改之两个人。 “你的身世,你都清楚了吧。”江烈说着便将倒满了热茶递给了黄改之。 “谢谢。”黄改之接过了茶杯,应道,“我娘已经跟我坦白了,我也接受了事实。当然了,无论我是否接受,事实就是改变不了的。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你曾告诉过我,说我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一个怎样怎样的人,我还相信了,没想到你是骗我的。也得感谢你骗了我,我才逐渐改变自己,努力学习,才能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聪明孩子。” 如今十一岁的黄改之与当年相比着实改变了许多,不再像当年那般冷冰冰,而是具备了一个少年儿童理应拥有的朝气,而且谈吐成熟了不少。 江烈微笑道:“在那个时候,我肯定不能够告诉你真相,你那会儿还太小了,即便跟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够理解。现在尘埃落定了,就必须真相大白了。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是神狮国下一任的皇帝。” 其实林小花有告知过黄改之这件事,但黄改之只是将信将疑,直到如今江烈正儿八经地说出这句话,他才相信这个事实。 黄改之毫不犹豫地问道:“皇帝,为什么是我?”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无忌 “为什么是你?”江烈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这个皇位,非你莫属。” “为什么非我莫属?”黄改之继续追问道。 江烈语重心长道:“我们神狮平雪联盟,说得土一点就是造反的,但是我们反的是昇凡,反的是袁国采,而不反神狮国。所以,袁国采被我们推翻后,神狮国的正统还依然需要继续保持。所以,只有保证继任的国君是袁国采的子嗣,才能表现出政权的正统性。” 黄改之不解道:“袁国采的子嗣应该不只有我一个人吧?他的嫡子和庶子加起来,怎么着也至少能有十来个吧?无论如何也轮不着我这个不入流的私生子吧?” 江烈继续解释道:“没错,袁国采的皇子多得是,但按照常理而言,是应该由袁国采立下传位诏书来确定储君的人选。只不过,袁国采一直都没有立太子,我们也没有给他立太子的机会,毕竟我们已经推翻了他的统治了,剥夺了他的一切实权,倘若还让他来立太子的话,于情于理多少是有点说不过去。当然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储君的人选,无论如何都是要确定好的。袁国采的那些皇子,我们都不太熟,不了解谁更适合当皇帝,那么就干脆不考虑他们,直接选择你。说到底,你也算是一个皇子,虽然你跟皇宫没多少感情,但血缘是改变不了的。” “可是……我从没当过皇帝,我……我不懂该怎么办啊……”黄改之顿觉无助道。 江烈微微一笑道:“亲贤臣,远小人,则神狮自然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则神狮自然倾颓也。只要你能明辨忠奸,重用忠臣,远离奸佞,你自然就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慢慢来,你应该对自己拥有充分的信心。我会尽可能保证你身边的重臣都是讲究诚严忠毅、秉持苍生第一的。” 黄改之犹豫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只能尽己所能了。希望不要让我太不知所措吧。对了,那我做了皇帝,我娘……她怎么办?” 江烈问过林小花的个人意愿,林小花表示她还是要继续原来的生活,虽然她的儿子成了神狮国的皇帝,但她毫无脸面做皇后,她觉得她倘若当成了皇后的话,是一件极其伤风败俗的事,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可能会在无形中鼓励婚外情这种不正当的形式。 而且,林小花对于宫廷的生活是有严重心理阴影的,她只有在周府才体会到过真正的幸福生活,所以她决定还是回到周府,继续做周溪谋的夫人,过着平凡但安稳的寻常日子。 江烈应道:“你娘会回家,但是你放心,你不会举目无亲的,皇宫里到处都有你的亲人。我们反袁国采,但也不会拖累袁国采的嫔妃和子女,袁国采的那些个皇子都是你的兄弟,那些个公主都是你的姐妹,还有呼延太后,在你登基后,她就是太皇太后了,是你的亲奶奶。呼延太后是个好人,你有她这个奶奶还是会很不错的。而且……” 卖了个关子后,江烈忍俊不禁道:“其实,咱俩也是亲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亲戚关系是实打实的。你的亲爷爷,也就是先帝羿衷爷,跟我老丈人是亲兄弟,这你可能略有耳闻。羿衷爷是老三,我老丈人是老六,他们是亲亲的亲兄弟。所以我老婆算是你堂姑,你理应称呼我为姑丈。当然了,等你登基之后,我虽然是你的长辈,但在明面上咱们还算是君臣关系。” “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私底下我就叫你姑丈了。”黄改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姑丈,我感觉我的压力好大,怎么突然间我就变成一国之君了?总感觉太突然了。我登基之后,我还叫黄改之吗?” 江烈摇了摇头道:“你本来就是姓袁的,我当年是为了保护你,才给你取了黄这个姓,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取别的姓,偏偏选择了黄这个姓吗?因为黄谐音皇帝的皇,而且黄色是帝皇之色,或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你终有一日要黄袍加身。为了体现出你是神狮正统,你肯定不能姓黄了,从今往后,你的大名就是——袁改之。” 袁改之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袁改之……行吧,那我就是袁改之了。皇帝登基应该需要一个年号吧,你能帮我想一个年号吗?” “年号啊……”江烈倒是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既然正好提起了,那不如就顺便好生思考一番,“上一个皇帝的年号是昇凡,再上一个皇帝的年号是羿衷,再上一个……我也不晓得了啊,我来这……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羿衷的时代了。羿衷是啥意思?昇凡又有什么意义?算了,管不着了,你的年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思忖一番之后,江烈认为袁改之的年号必须具有划时代的非凡意义,“改之”这个名字意味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意为勉励自己不像袁国采那般犯下诸多过错。那么,袁改之的年号可以具备与其名字联动的意义。 “改之”的灵感来源是金庸的《神雕侠侣》,其中的男主角姓杨名过字改之。不由自主地,江烈联想到了金庸的另一部《倚天屠龙记》,立马想到了《倚天屠龙记》的男主角张无忌。 无忌。 这个名字顿时在江烈的脑中萦绕了好一阵。 袁国采的本性应该是不坏的,他的黑化来源于他内心的诸多忌惮与猜忌,忌惮他的亲生父亲活太久,忌惮自己有生之年坐不上皇位,忌惮功臣的本领,猜忌忠臣的野心…… 江烈希望袁改之能够一改他亲生父亲的所有劣行,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无所忌惮,也是避免重蹈袁国采的覆辙。 于是,江烈一字一顿道:“年号——无忌。” …… 数日之后,神狮城的皇宫内举行了新君的登基仪式。 十一岁的袁改之黄袍加身,登上了皇位,祭拜了天地。 从今开始,便是无忌元年。 在昇凡年间丢失的那些,江烈都决定在无忌年间复辟。 首先,恢复丞相一职。但原丞相莫述年事已高,且退休多年,不再适合担任丞相一职。所以,在众人的推崇下,徐有志成为了新时代的神狮国丞相。???.BIQUGE.biz 其次,恢复神狮军团。象湄地区的地方官仍由老象湄人担任,也就是说,象湄地区仍然属于神狮国管辖,但独立自主,由象湄人来管理象湄人,象湄地区可行使不同于神狮国主体的政策制度,江烈称其为“一国两制”。这样一来,原本在象湄地区当地方官的原神狮军团的将帅们就可以回归神狮军团的编制,重拾神狮军团的番号。 因为原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晋升成了神狮国丞相,所以在盛情难却之下,江烈填补了大统领一职的空缺。狮贲军大帅和狮翼军大帅照旧仍由段啸冬和沙景分别担任。至于狮城军大帅一职,袁辽宏表示往后余生只想尽享天伦,不问政事,所以江烈便提拔朱璧成为了狮城军的新任大帅。 朱璧熬了这么多年,从狮城甲军总将熬成了象湄地区颖阳郡太守,如今终于有了出头天,熬成了狮城军大帅。早在羿衷四十五年,将江烈救到纲亲王府之后,朱璧便有了预感,只要江烈成功娶到了袁南儿,那么他朱璧就早晚会飞黄腾达。 江烈也确实像朱璧当年所想的那样知恩图报,倘若不是朱璧送江烈去纲亲王府,江烈还不一定有跟袁南儿正式认识且混熟的机会。倘若不是朱璧当年安排江烈送袁如桐去虬誓国,江烈也就没有机会和袁南儿在去路和归途天天打情骂俏、日久生情。 倘若江烈与袁南儿的亲事需要有一个媒人,朱璧肯定是当仁不让的。 用蝴蝶效应来理解的话,没有朱璧的推波助澜,江烈不见得能成为纲亲王府的驸马爷,那也就不会有江念恒、江亚莉和江亚莎这三个聪明可人的孩子了,也就不会有江烈如今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了。 又因为江烈成了神狮军团的大统领,难以兼任狮炎军大帅,所以江烈又任命原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甲禁军总将袁国枭为狮炎军大帅。狮炎军新大帅之所以是袁国枭而不是别人,江烈也是打好了算盘的。神狮军团是皇家军团,向来有一个潜规则,就是至少得有一个大帅是姓袁的。这么多年以来,神狮军团就只有袁辽宏一个姓袁的皇亲大帅,如今袁辽宏致仕,就只有让袁国枭担任狮炎军大帅,才能延续这个多年的潜规则。 至于原狮炎甲军,江烈则是让原玳山分军合并进狮炎甲军,由纪诚担任总将一职。狮炎乙军和狮炎丙军就依然由文三变和黄英嵘分别带领。 袁改之身着锦绣黄袍,头戴紫金皇冠,高高在上,面对着文武百官。 徐有志朗声道:“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众人的呼喊声响彻天地,神狮国的新时代正式开启,蚀骨大陆的新时代也随之正式开启。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七章 再访三刀谷 次日早上,上完早朝之后,江烈决定去狮炎军驻地把老地方收拾收拾,让它焕然一新。 刚在皇宫东大门外骑上骐墨,江烈便听到了一声清脆且熟悉的鸟鸣,果不其然,是自己的灵鸽从天上俯冲而下。 那灵鸽稳稳地落在了江烈的肩头,焦急地不停鸣叫。 江烈的内心顿生不祥预感,连忙取下了灵鸽脚上缠着的竹筒,从竹筒中取出了一张信笺。 那是一张血迹斑斑的信笺,登时令江烈不寒而栗。 信笺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江大侠: 摄魂岛的末日到了。龙族大军来摄魂岛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龙族大军太强了,我们摄魂岛的居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说,他们是来摄魂岛泄愤的,因为江大侠在蚀骨大陆杀了神狮国的皇帝,也就是龙族在蚀骨大陆的朋友。他们为他们朋友的死感到痛心,为了泄愤,他们就来屠杀摄魂岛了。 我带着灵鸽一路逃窜,才终于有机会写下这封信。江大侠,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摄魂岛已经是一座死岛了,已经无法挽救了。我只希望让江大侠知道,摄魂岛上的居民是被西海龙族屠杀殆尽的,希望江大侠日后能够为我们报仇雪恨。 ——虎啸海 …… 江烈紧紧捏着信笺,心中登时冒出一股无明业火,一时却感到不知所措,便先赶回了江府,来到了鱼塘边。 自从老龟来到神狮城后,江烈就让他一直待在江府的鱼塘里。江府不再对外开放,所以老龟在鱼塘里既隐蔽又安逸。 江烈刚刚到鱼塘边,老龟便自觉地跃出了水面,跃到了江烈的手心之中。 “摄魂岛被龙族屠杀了。”江烈严肃地开门见山道。 “什么?”老龟抖擞起了精神,瞪大了双眼,“摄魂岛?被龙族屠杀?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的?” 江烈叹息道:“我刚刚收到了灵鸽送来的信,是摄魂岛的岛主虎啸海写的,他在信里写到了,当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摄魂岛上的居民就已经死光了。龙族是在为袁国采泄愤,显而易见,这是挑衅,不是挑衅任何人,龙族就是挑衅我。龙族知道我跟摄魂岛有交情,他们就血洗了摄魂岛,这是在逼我。” 老龟冷静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烈斩钉截铁道:“报仇。此仇不报非君子。” 老龟点了点头道:“此仇是必报的,但绝对不是现在。龙族确实是在挑衅,但是这件事情咱们得分析着看。首先,这封信究竟是不是虎啸海的手笔?如果不是,那这八成就是龙族伪造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引到摄魂岛去,在那边设好了埋伏就等你上套。如果是他亲自写的,那也有可能是龙族故意留机会让他把这个消息传到你耳中的。龙族的这个挑衅行为,不出意外的话,老夫可以肯定是调虎离山之计。龙族要真把你引到了摄魂岛上去,他们可就要大举进攻蚀骨大陆了。而且,你去到摄魂岛,必然是凶多吉少,定然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你。” 江烈平静下了心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老龟不紧不慢道:“龙族敢对摄魂岛下手了,那么他们进攻蚀骨大陆大概也就是近些日子的事了。蚀骨大陆绝对不能落入龙族之手,绝对要保证寸土不让。所以,你需要找帮手了,需要去找足够厉害的帮手,来抵御龙族的大规模进攻。”BIquGe.biz “所以……”江烈正色道,“咱们这会儿是不是该要去找散仙了?” “没错,事不宜迟,现在就可以出发。”老龟严肃道。 说话间,江烈便脱下官服塞进了鳞玉镯里,然后将老龟塞进衣兜,施展起轻功,往狮西飞去。 江烈熟稔地使用喷射火焰加速,没过多久便顺利抵达了三刀谷。 找准了方向,江烈平稳地落地,落在了史竹天的世外桃源。 鸡犬相闻,米香四溢。江烈感受到了人烟的气息,可见羿衷散仙史竹天还尚在人世! 老龟从江烈的兜里钻出,迅速化为了人形,走到门前,叩响了柴扉,朗声道:“散仙,你在家吗?” “来者何人?”屋内传来了苍老的熟悉的声音。 江洛欣喜道:“是我,龟龙!” 眨眼间,门便开了。 年近百岁的史竹天与十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脸上多了几道沟壑和几块老人斑。 史竹天爽朗地笑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来,里边请!” 江烈和江洛来到了院中自觉地拉来了木凳坐下,史竹天则是热情洋溢地为他们端来了两杯热水。 作为一介凡人,史竹天能活到这把年纪已是世间罕见,在这把年纪还能行动敏捷,还能步伐矫健,实属凤毛麟角。 史竹天在院子里散着步,边走边问道:“你们这回造访我三刀谷,莫非是又有什么疑难杂症了?但是我看你们也没带别人来,而且你们两个看起来也都不像有病的样子。我来猜猜看,是不是龙族大军要来了?” 江洛不得不点头道:“你还是这般神机妙算啊,什么都瞒不了你。” 史竹天嘴角微微上扬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任何你们能够不远万里来找我的原因了。你们应该是想找帮手了吧?” 江烈连忙起身抱拳道:“正是如此。散仙,龙族对蚀骨大陆虎视眈眈,要对蚀骨大陆发动总攻的日期应该不会太远了。龙族的实力,我们还是需要敬畏的,蚀骨大陆上的大多数人毕竟都还是凡人,要跟龙族抗衡还是可能有心无力。我听老龟说你晓得哪里有神通广大的帮手,所以特来请教。” 史竹天来回踱步着将江烈重新打量了一番:“多年未见,你魁梧了不少,也黑了不少,总体是成熟了许多。你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江烈正色应道:“如今我已是在最高的驭火境界祝融境,相当于是火神了。” 史竹天满意地拍了拍手道:“祝融境,好啊!这是驭火人的最高境界,这也就意味着你释放出来的火焰都是祝融之火了。只要你有祝融之火,你就可以先收获一个帮手!你的祝融之火可以修复老龟龙体内的龙珠,让他重获原有的强大力量!” 江烈的内心登时刮过了一阵凉风,僵硬地砸了咂嘴:“什……什么?该不会……你说的帮手就是……就是老龟吧?他的龙珠……已经被我修复了……他已经拥有曾经的力量了……难不成……我俩白跑了一趟?” 史竹天摆了摆手道:“不不不,没有白跑,不可能白跑。既然龟龙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力量,那自然是甚好的。仅有一个龟龙也是无法与龙族的大军匹敌的,所以我还知道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江烈迫不及待地问道。 “蚀骨山。”史竹天说着便伸手指向了南方。 “蚀骨山?”江烈蹙起了眉头,因为这个世界的地图再次刷新了,便问道,“我还从没听说过有这种地方。这个蚀骨山在何处?” 史竹天依然指着南方,眯了眯眼道:“蚀骨山就是蚀骨大陆南海的一座海上仙山。之所以叫蚀骨山,是因为它不属于蚀骨大陆,但跟蚀骨大陆有不解的渊源。” 江烈问道:“蚀骨山上有什么神仙吗?” 史竹天应道:“若说是神仙,勉勉强强倒也算。蚀骨山上封印着一大群火部草头神,既然都叫草头神了,那么称其为神仙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火部草头神?!”江烈的世界观再次接受了刷新,“这又是何方神圣了?我好像还真从没听说过。” 史竹天耐心地边散步边解释道:“很久很久以前,蚀骨大陆上有一个火神,叫祝融,你应该知道吧?” 江烈迅速点头应道:“祝融我肯定是知道的,我当年突破到涅槃境的时候,就有跟祝融讲过话。后来到了祝融境,我也跟他有过交流。莫非……火部草头神是祝融的部下?哎!” 电光火石之间,江烈登时回忆起了浴火重生之时,祝融曾说过“我当年打败了龙族,但受到了重创,我的火部草头神也所剩无几,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我把我的火部草头神都封印保护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所有法力播撒到蚀骨大陆,得到我火力恩赐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驭火人。” “我晓得了!”江烈恍然大悟道,“火部草头神是火神祝融的部下。他曾跟我说过,他打败龙族之后,就把他的那些火部草头神都给封印保护起来了。难不成,封印火部草头神的地方就是你说的那个蚀骨山?” 史竹天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年,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都为蚀骨大陆抗击龙族付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几乎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了代价。为了保证火神的火种能够生生不息,祝融将火种播撒到了人间,这就是你们驭火人的来历。但火部草头神离开火神后难以独活,所以祝融又跟共工合作,共工用共工之水将火部草头神全部冰冻了起来,以保证他们能够活到几千几万年后。而能够解除共工之水的封印的,仅有祝融之火!”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八章 火烧蚀骨山 江烈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么,用祝融之火解除封印的方法是什么?” 史竹天解释道:“水就是冰,冰就是水,水是融化的冰,冰是凝固的水。寻常的冰只有在极寒情况下才能保持冰的状态,遇到足够的热就会化成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就是这个道理。而共工之水不是凡水,就像你的祝融之火不是凡火。无论多么炎热的时节,蚀骨山的冰川都能够保持原样,不会消融,这也就保证了火部草头神能够受到完美的保护。但这天下没有最锋利的矛,也没有最坚固的盾,共工之水也并非天下无敌,只要用祝融之火,就能够破冰。你要是想放出火部草头神的话,就只需要放火烧冰,那些冰川自然就会化为流水,那么火部草头神就能够重见天日了。” 江烈迅速消化史竹天所言,轻轻点头道:“那也就是说,只有我能够解除火部草头神的封印了。” “没错。”史竹天肯定了江烈的回答,“能解除火部草头神封印的人只有你,而且,火部草头神也只会听从你的命令,只有驭火人才能够指挥火部草头神。你要是解除了火部草头神的封印,那么他们就会对你唯命是从。” 江烈情不自禁地将史竹天重新打量了一番:“你一介凡人,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机密的?” 史竹天耸了耸肩道:“一介凡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介凡人了吗?我是名号可是羿衷散仙,散仙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江烈微笑道:“带着羿衷的名号听着就很有年代感。你可知如今的神狮国是什么时代了?” “我几十年没有离开过三刀谷了,我岂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情况?”史竹天笑道。 江烈抬头望了望天,道:“羿衷四十六年,神狮国羿衷皇帝驾崩,次年太子袁国采登基,年号昇凡。昇凡十年,昇凡皇帝驾崩,现如今是无忌元年。” 史竹天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没想到,袁辽宸那小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啊。那小子还是逊啊。” 江烈由衷地为史竹天竖起了大拇指:“你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连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都不晓得,却晓得这么多上古时期的传说轶事。你这个神秘的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史竹天笑道:“你也不需要管我有多神秘,又有多捉摸不透了,你要是想拯救蚀骨大陆,要是想抵御龙族的来犯,喝完这杯水,你就趁早去蚀骨山,把火部草头神解封出来。你要相信,火部草头神一定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说着,江烈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顺便拽起了江洛:“事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去蚀骨山吧。” 江洛点了点头,向史竹天抱拳道:“散仙,那我们就不再久留了,祝你身体健康,祝你平安顺遂!” “祝你长命百岁!”江烈连忙附和了一句,却发现史竹天已经将近百岁了,再祝他长命百岁的话相当于是祝他早点死,意识到这句祝福语极其不妥当之后,又慌忙改口道,“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说话间,江烈便搀着江洛原地起飞。 江洛在空中化为了龟龙形态,与江烈一同向南飞去。 “你认得去蚀骨山的路吗?”江烈在空中边飞边问道。 龟龙摆着长尾,努力地追赶着江烈的速度:“老夫倒是有去过蚀骨山,但你太快了,你在老夫前头,老夫如何给你引路啊?” 于是,江烈只好放慢了飞行速度,让龟龙超越自己,然后一手推着龟龙的后腿,一手向后喷火加速。 好像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没多久,江烈与龟龙就一路向南离开了蚀骨大陆的范围,进入了南海的海域。 “黑烈,咱们还是下去吧,去游泳!”龟龙说着便带着江烈向下俯冲,飞到了海平面上。 龟龙在海上开始展现他最擅长的游泳技术,江烈则坐在了龟壳上,感受着海风的洗礼。 不知不觉之间,龟龙便开口道:“黑烈,快看,前面就是蚀骨山了!” 打着盹的江烈登时睁开了双眼,用手搭着凉棚,遥望着前方的一片雪白。 蚀骨山犹如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座孤岛,却也算不上岛,从地理意义上而言符合山的特征,终究还算是一座山。 江烈与龟龙登上了蚀骨山,果然是一片冰川,完全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冰天雪地,然而却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可见共工之水的神奇不是史竹天信口胡诌的。 “黑烈,放火吧!”龟龙说着便变回龟形,钻进了江烈衣兜之中。 江烈缓缓腾空飞起,俯瞰着整座蚀骨山,蓄集了火力,向下释放出了燎原烈火。 整座蚀骨山登时被烈焰笼罩,成团的水汽不停地向上飞腾。 对蚀骨山做了一番全方位的火焰理疗之后,江烈又动用念力,收回了所有的火焰,再往下一看,只见蚀骨山焕然一新,没有了任何冰雪的痕迹,展露出了寸草不生的地表。 随着缓缓的降落,江烈发现了蚀骨山现在漫山遍野的都是一群穿着打扮红红火火的人形精灵。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新奇的人形精灵便是传说中的火部草头神。 “参见火神!” 江烈倏地一惊,两个声音稚嫩的女子忽然飞到了他的面前,向他抱拳致意。 定睛一瞧,眼前的两个女子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皆是长发飘飘,一个发色火红,一个发色灿金,面容都是标致可人,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两张粉嫩嫩的小脸蛋,穿着的衣裳更是超凡脱俗,都是红艳艳的长裙,仙气飘飘。 这两个仙女般的人物与江烈悬浮在同一高度上,向江烈表现出了崇高的尊敬。 江烈连忙抱拳道:“敢问两位女施主是何方神圣?” “属下霓潇潇!”红发女子朗声应道。 “属下雾飒飒。”金发女子淡淡地应道。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点了点头道:“噢……原来是霓姑娘,雾姑娘。你们为何要对我自称属下呢?” 其实江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一个问题完全是明知故问,他猜得出来,这俩人十有八九就是火部草头神,正如史竹天所言,火部草头神会对火神唯命是从,所以霓潇潇和雾飒飒对江烈自称属下是意料之内,也是情理之中。 霓潇潇连忙解释道:“火神,属下和雾飒飒都属于火神祝融麾下的草头神,更是火神专属的侍从仙子。当年我等被祝融大人封印在此,就等着新的火神来放我们出来。我等在此地等候了数千年,终于等到你了!祝融大人说了,谁放我们出来,谁就是火神,在此的所有草头神都是要为火神效力的!” 江烈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两个和底下那些就都是属于我的火部草头神了?” 霓潇潇斩钉截铁道:“正是如此!我等将竭尽忠诚,为蚀骨火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咱们还是先下去跟大家伙儿认识认识吧。”江烈说着便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属下遵命!”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应道,随后便一人牵着江烈的一只手,向下方的蚀骨山飞去。 霓潇潇和雾飒飒突然牵起江烈的手,令江烈猝不及防,也令江烈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虽然她们在蚀骨山上被冷藏了数千年,但他们的手却没有受到冰雪的影响,保持着令人感到舒服的温暖。 两位侍从仙子牵着江烈稳稳地降落到了一个山头,顷刻之间,全山的火部草头神都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霓潇潇朗声道:“蚀骨火神降临,全体火部草头神参见火神!” 四面八方的漫山遍野的火部草头神纷纷地俯下身子,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参见火神!” “免礼!免礼!都起来吧!”江烈见状连忙比着手势招呼着火部草头神们起身。M.biQuge.biZ “谢火神!”火部草头神们又纷纷站起身来,仰望着山头的江烈,个个都是目光炯炯。 霓潇潇又朗声道:“下面有请蚀骨火神训话!” 全山登时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烈回归了神狮军团的序列,便搬出了许久未曾用过的神狮军团军礼,原地旋转着向各个方向行礼,然后清了清嗓子,动用内力朗声道:“大家好!我就是你们等得花儿都谢了的蚀骨火神!我叫江烈,是蚀骨大陆神狮国人氏,是刚刚上任的神狮军团大统领。我之所以解除了你们的封印,是因为我需要诸位的鼎力相助!” 说着,江烈举起一只手指向了西方:“西海龙族,你们应该是不陌生的!你们的老主子祝融就有跟西海龙族交过手,虽然当年打败了龙族,但是损失也不小,祝融也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现如今,西海龙族卷土重来,又要侵略蚀骨大陆了!蚀骨大陆上的大部分人毕竟都是凡人,让他们跟龙族抗衡是比较不现实的,但是有我这个火神,还有咱们火部的这么多草头神,我们就能凝结成一股强悍的力量!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有办法打败龙族!” 笔趣鸽 第四百四十九章 回忆演讲 “敢问这位火神,你又有什么本领呢?不知你的本事是否能跟祝融大人相提并论,又不知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蚀骨火神的这个名号呢?”下方的一个草头神朗声问道。 江烈蹙了蹙眉头,向下观望,只见发言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草头神,一时不知回答如此刁钻的问题,便反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那草头神抱拳应道:“属下茫赤赤!” 江烈不由得在内心感慨道:“这些草头神的名字咋都这么整齐划一?一个个的还都是ABB式的名字,要么就是什么霓潇潇,要么就是什么雾飒飒,这会儿又冒出一个茫赤赤,多少是有点像那什么冰墩墩还有雪容融。莫非所有的草头神都是叫这种模式的名字?” 虽然好奇,但江烈并没有在明面上直说出自己的这个疑惑,只是摆出了一副领导者的姿态:“茫赤赤,我的本事不大,跟你们相比的话应该不大,但是跟蚀骨大陆上的大多数人相比,我应该还是首屈一指的水平。在如今的蚀骨大陆上,我是唯一的成年的驭火人。剩下的驭火人都是小孩子,就是我的两个儿子跟两个女儿。” 江亚莉和江亚莎乳臭未干,尚未表现出过驭火人的能力,但既然江念恒和江忆严都是驭火人,江烈就大胆地相信江亚莉和江亚莎也都是驭火人,总不至于祝融把火力播撒到蚀骨大陆的时候,就是传男不传女的。祝融好歹也是初代火神,应该不至于会有性别歧视。 介绍了这番基本情况后,江烈续道:“祝融大人当年让蚀骨大陆上的好多人都成为了驭火人,但是到现在就只剩下我这一脉了,我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我在蚀骨大陆上混了这么多年,或许不至于名扬天下,但至少可以称得上是名噪一时了。我是否配得上蚀骨火神的名号,我说了肯定不算,我得交给诸位来评判。接下来,我就来给诸位讲讲我的一些事迹吧,让你们通过我的事迹来评判这个蚀骨火神的名号,我究竟够不够格!” 紧接着,江烈回顾起了自己波澜壮阔的这十余年光阴,慷慨激昂道:“之前蚀骨大陆有四个国家,你们应该不晓得,毕竟四国鼎立也就是几百年前的事。之前蚀骨大陆上的四个国家,由北至南分别是鲤迹、神狮、虬誓、象湄。我是神狮国人,羿衷四十六年,应该就是十年前吧,鲤迹国对神狮国的北疆发起了侵略。彼时的我是神狮军团皇家狮城军的一个将军,奉命前去北疆打仗。那场战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立了大功,天大的大功。” 茫赤赤仿佛对江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便喜笑颜开道:“敢问火神当年立下的天大的大功究竟是什么功劳?” 江烈正色朗声道:“在那个时候,我向敌军诈降,摸清了敌军驻地的粮仓位置,然后趁其不备,进入粮仓。那个时候我的驭火境界是燎原境,已经能够放出燎原大火,所以我释放出了燎原大火,烧毁了敌军驻地里的所有粮仓!众所周知,军队没有粮草的话就养不起兵马,养不起兵马的话就没有打仗的资本,没有打仗的资本那还打个屁啊?所以,没有粮草的敌军就只好灰溜溜地向我军投降了!回到京城之后,皇上自然是要论功行赏,我当居首功,从而一跃而升,升职成了大帅!并且我也拥有了一支全新的军队——狮炎军!” 茫赤赤瞪大眼睛注视着江烈,几分敬佩之情不由得油然而生。 江烈续道:“当上了狮炎军大帅之后,我也打了不少漂亮仗,干了不少好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首先,我们狮炎军刚刚成立的时候,战马是稀缺的,骑兵很多,马却很少。所以呢,我就得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找马。我靠着帮江湖老门派晋山派清理门户,得到了晋山派掌门人的两千匹战马的馈赠。我还抓住了一个失踪十年的朝廷要犯,又获得了一批战马。然后呢,我还擒住了一群武功高强的盗墓贼,帮盗墓贼的无辜的女儿完成了最大的心愿。我还带着我的狮炎军,去晋山降妖除魔,降伏了一群虎精,并将那群虎精驯化,让他们成为了我的小弟,名为虎啸军。” 越讲越激动,江烈喘了几口气,续道:“我还被皇帝特命为钦差大臣,处理了琳穆喀河的河堤修复工程的贪污腐败,处理了一批贪官,又获得了众人的赏识。后来,象湄国侵略了虬誓国,霸占了虬誓国的半壁江山,我神狮国跟虬誓国可是一家人,绝不容许虬誓国落入象湄国的囊中,所以我又带着我的狮炎军去抗象援虬!我们狮炎军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又是屡建奇功,打败了传说中战无不胜的什么象湄帝国西征什么荡寇军!最后,象湄军队向我军投降,赔得内裤都不剩!” 听到此处,江烈身旁的雾飒飒率先忍俊不禁,在场的所有草头神也都纷纷放声大笑。 江烈微笑着继续讲道:“我的老家算是在狮北的江家庄,只不过江家庄曾经被土匪一把火烧成了一片废墟,所以我就在我发现我的钱花不完的时候,萌生了重建江家庄的想法,对江家庄进行了彻头彻尾的大改造!我把江家庄改造成了一个可怜人的天堂!重建后的江家庄里有育儿园,有敬老园,有好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在江家庄,孤儿有家可归,鳏寡老有所依,无论是残疾人,还是有什么缺陷的人,还是有什么障碍的人,都能够在江家庄里找到适合自己的头路,都能够凭自己的真本事谋生!新版的江家庄建成至今也有好些年了,里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们进入江家庄之前从未感受到过的幸福!” “太感人了吧……”雾飒飒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带头拍起了手掌。 霎时间,所有的草头神都纷纷鼓掌,响起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掌声平息后,江烈续道:“后来呢,我去了摄魂岛,在摄魂岛上找到了曾经的蚀骨火神陈三九的地下墓宫。在那个地下墓宫里,我照着陈三九生前写下的秘籍,苦苦修炼,将自己的驭火境界修炼到了祝融境,也算是正式开启了我的火神形态。有可能是我干过太多震撼天下的壮举,让西海龙族对我心存忌惮。有一天晚上,我就在路上遇到了龙族杀手的伏击,好几十个龙族的精英杀手,我也没放在眼里,第一次尝试使用火神形态战斗,我就打败了那些龙族的顶尖杀手。” 茫赤赤肃然起敬,露出了微笑,遥遥对江烈竖起了大拇指。 江烈远远望见了茫赤赤的大拇指,心生欣慰,继续讲道:“当时我们那个鸟皇帝想要统一蚀骨大陆,就又派我们狮炎军去打象湄国。我们狮炎军到了象湄国之后呢,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损失,所到之处,不能说所向披靡,就是几乎所有的象湄军队都向我们主动投降。所以我们就轻轻松松地到了象湄国皇宫,拿下了象湄国的传国玉玺,正式接管了象湄国的政权。这自然又是大功一件了。” 其实江烈原本就没有攻打象湄国的意愿,所以对这件事情也并不是特别愿意提起,但这毕竟也算是一件大功,也是值得写进履历里的,所以还是提了一嘴。biquge.biz 江烈讲到此处,活动了活动筋骨,又续道:“拿下了象湄国之后,原象湄国就成为了神狮国的象湄地区,而我们原神狮军团的将帅们就被分配到了象湄地区的各个地方当地方官,我就被分配到了象湄地区的颖川郡当太守。我当上颖川太守之后,就处理了当地的一个地头蛇,说是地头蛇,其实那就是土财主,也是一个土军阀,之前的官老爷都拿他没办法,我却把他处理掉了。在颖川郡干了一年的太守,我把颖川郡治理得可谓百废俱兴,蒸蒸日上!老百姓们都喜欢我这个太守,因为我给老百姓们带来了幸福的好生活,他们就愿意拥护我!” “接下来……”江烈回忆的时间线逐渐迫近,最后能讲的事迹就是神狮平雪联盟的事迹了,“神狮国的前任皇帝日益昏庸,把好端端的一个国家搞得有倾颓之势。我们原神狮军团的将帅们都对他心生不满,于是我们一合计,就决定揭竿而起。所以我们成立了神狮平雪联盟,而我就是神狮平雪联盟的盟主。我们神狮平雪联盟趁着神狮国皇太后七十大寿的日子,混入了皇宫之中,打倒了前任鸟皇帝的所有亲兵,然后……” 江烈说着便攥紧了拳头:“那个鸟皇帝跟西海龙族有勾结,之前我被龙族杀手埋伏就是拜他所赐。龙族跟他合作,给了他龙珠,所以他能变成龙形。他变成龙形之后,我就让其他人都散开,我跟他一对一单打独斗。虽然他有龙珠,虽然他能变成龙形,但我更不含糊,三两下就把他打趴下了,然后生擒了他。前几天,我们才刚刚把那个鸟皇帝斩首示众。”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章 光合作用 说到此处,江烈怒火中烧道:“因为龙族跟鸟皇帝是一丘之貉,鸟皇帝被杀,龙族要为他们的同伙泄愤,也是向我挑衅,所以龙族血洗了摄魂岛,在摄魂岛上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我在摄魂岛上待了一年有余,也算是跟摄魂岛上的居民颇有感情。龙族想以此激怒我,让我上套,但我肯定不能自投罗网。显而易见,我不跳进他们的陷阱,他们就得主动来犯了。这也就是说,诸君大展神通的时候到了!” “火神!倘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应该就是神通广大的,不过属下还是认为口说无凭!”茫赤赤朗声起哄道,“你不给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我们很难由衷地相信你啊!” 江烈倒觉得这个茫赤赤年纪不小,却异常可爱得紧,便朗声道:“你们是我的部下,我的实力自然应该凌驾于你们之上,这样才能够镇得住你们,才像是你们的领袖。不过吧,我又不想把自己的真正实力展示得一览无余,就像俗话说的财不外露,这是同样的道理。也就是说,我的实力应该压你们一头,但我不晓得你们的实力是如何的。所以呢,我想先请茫赤赤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然后我再展现只比你强一点的本事,不知茫赤赤兄弟意下如何?” 茫赤赤大概是没想到江烈会给出这样回应,便犹豫了片刻,但在众多草头神同僚的起哄下,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并轻装上阵,原地旋转起飞,飞到了与江烈同一高度上,向江烈抱拳道:“火神,属下这就向你献丑一番!” 说着,茫赤赤便又蓄力往上飞腾,在高空之中原地旋转,释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火焰,一圈圈的火焰又像波纹一般,一圈接一圈地向外扩张,然后动用念力将所有的火焰收回到了手中,形成了一颗小火球,再将那颗小火球紧紧抓在手中,向苍穹之巅奋力一掷,那火球便在空中如灿烂的烟花一般绽放出了璀璨的花火。 在场的所有草头神都赞叹不绝,纷纷使劲为茫赤赤鼓掌。 掌声响了好一阵后,江烈却思忖道:“就这?这小子口气不小,本事却不大嘛。虽然做我的部将是绰绰有余,好说歹说是比凡人要强得多,但要质疑我的本事的话,还是差了点意思。” “火神,属下献丑了!”茫赤赤缓缓降落到了与江烈相同的水平高度上,保持着悬浮状态,向江烈抱拳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还是有点东西的,做我的属下完全够格!接下来就请你睁大你的眼睛,看仔细了!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大本事!” 话音刚落,江烈便腾空跃起,一边腾跃,一边将自己切换成了火神形态,双目放光,双手各凝聚出了一颗火球,又将两颗火球同时掷向上空,稳稳当当地保持着悬浮的平衡,不紧不慢地动用念力,两颗火球逐渐膨胀,并分裂出了成群结队的火鸟。 这是江烈在摄魂岛的篝火晚会时就用过的老套路——彼时是一只蝴蝶分裂成两只蝴蝶,两只蝴蝶分裂成四只蝴蝶,此时是两只小火鸟合成一只大火鸟,两只大火鸟又合成一只更大的火鸟,最终所有的火鸟化零为整,合成了一只巨大的凤凰模样的美丽火鸟。 庞大的大火鸟散发着光和热,扑打着双翼,摇摆着尾羽,发出了清脆的鸣啼。 茫赤赤仰望着那大火鸟,瞠目结舌,他向来以自己熟稔的驭火术为傲,但他的意念驭火终究难以与江烈相媲美,他能够释放出许多火球,也能让火球变成烟花,但他从来未曾拥有让自己释放出的火焰如此具象化的本事,更未曾拥有也未曾见识过让火鸟发出声音的本事。 然而,这其实是江烈耍了一个小聪明,他也并不知晓如何让用驭火术制造出来的火鸟发出声音,只不过他在空中悄悄地与兜里的老龟进行了一番小交流。要想让所有草头神都心悦诚服地臣服于自己,必须让他们感受到一些前所未有的,江烈认为适当地唬唬他们是无伤大雅的,所以便跟老龟商榷着看老龟是否能模仿大鸟的叫声。 如今的老龟神通非凡,学几声鸟鸣完全是不在话下,所以便配合着江烈完成了这个惊为天人的表演。 那大火鸟在蚀骨山巅盘旋了片刻,江烈又动用念力,让那大火鸟化整为零,逐渐分化成了无数小火鸟,并让小火鸟们飞到下方,与草头神们亲密接触。 草头神们都感受到了江烈的神通,都感到兴高采烈。 过了一会儿,江烈便收回了所有的火鸟,又施展着飘逸的轻功,轻轻地落到了霓潇潇和雾飒飒的身边,化为了人形。 “茫赤赤,感觉怎么样?”江烈鸟瞰下方,找寻着茫赤赤的身影,朗声问道。 茫赤赤双目炯炯,毕恭毕敬地抱拳道:“火神!我服!我太服了!属下对火神心服口服!从今往后,火神让属下往西,属下就绝对不会往东!火神让属下吃饭,属下就绝对不会喝水!” “别别别!”江烈连忙摆了摆手,“别说什么吃饭就不喝水,吃饭的时候,好歹还是得喝点汤的,要不然就太干了,容易噎着!”biquge.biz 茫赤赤笑道:“回火神,属下适才只是打个比方,毕竟属下是不需要吃饭的,也是不需要喝水的!” “什么?”江烈惊奇地瞪大了双眼,“你们草头神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霓潇潇立马解释道:“吃饭喝水那是凡人的事,与我们草头神无关。凡人需要吃饭喝水是因为他们的能量只能依靠食物摄入,而能量一直都是在消耗的,只有消耗没有补充的话,凡人就会肚子饿,太久没有补充,也就是太久没吃饭的话,能量消耗殆尽就会饿死。而我们草头神是没有这种烦恼的。” “为什么?”雾飒飒问道。 霓潇潇汗颜道:“雾飒飒,你很好笑哎,你自己身为火部草头神,你自己都不晓得你为什么不需要吃饭?火神,虽然雾飒飒不晓得,但我霓潇潇对此是了如指掌的。我们草头神也需要能量,但从来不需要像凡人那样靠吃饭喝水来获取,我们的能量来源就是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 江烈恍然大悟道:“光合作用!” “什么?”霓潇潇怔住了片刻,问道,“光合作用?此乃何物?” 在被祝融封印之前,霓潇潇就和雾飒飒做了许多年的搭档,经常都是雾飒飒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而霓潇潇知识渊博,能够解答接二连三的问题,也能够提出接二连三的奇谋妙策。而如今,霓潇潇却也因江烈的一句“光合作用”感到了困惑,因为这四个字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江烈这才意识到光合作用是在这个世界不曾存在的专业名词,便只好解释道:“不要慌,不用急。你们被封印在蚀骨山这么多年,这个世界是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东西都是在你们被封印之后出现的,你们不了解是很正常的,但是不要紧,我来给你们解答!” 随后,江烈想找一棵植物,环伺四周之后才意识到此时整座蚀骨山上并没有任何植被,找不出任何的花草树木,一眼望去,就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绿色。毕竟蚀骨山被冰川覆盖了数千年,冰川才融化没多久,一时半会儿定然是长不出什么植物来的。 于是,江烈便用火捏出了一棵生动形象的火树,并让那棵火树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指着那棵火树,续道:“所谓的光合作用,就是说,比如说这一棵树,花草树木其实都一样,跟你们一样不需要吃饭,虽然它们需要喝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像这一棵树,它能进行光合作用,就是霓潇潇所说的吸收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树就是需要阳光的,阳光就是它们的养料,光合作用就是能把阳光转化为它们的营养,让它们茁壮成长。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不用吃饭,是不是就跟树的这种光合作用是类似的。” 其实,江烈所解释的这番光合作用并不准确,倒也不是他不清楚真正的光合作用是什么意思,只是要解释清楚的话,“二氧化碳”、“氧气”、“葡萄糖”、“有机物”等一系列的名词只会让这些草头神们更加疑窦丛生。所以,江烈便选择了用并不太准确的话术来草草地解释光合作用的含义。 霓潇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大概是这个意思,但应该不太一样。我们比树强多了啊!树挪死,人挪活。我们挪到哪儿都能活!而且你也说了树是要喝水的,我们连水分都不需要,我们就只需要空气!当然了,有点太阳光肯定是更好的。说白了,能生火的地方,就是我们火部草头神能够生存的地方。” “正是如此!”下方的茫赤赤朗声道,“火神,你居然连草头神不需要吃饭喝水都不晓得!难道你还需要吃饭喝水吗?按常理来说,你现在的驭火境界已经是在祝融境了,配得上火神的名号,应该也是不需要像凡人那样依靠食物和水来保证生存的啊!” “什么?”江烈登时目瞪口呆,若非茫赤赤提起,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祝融境的火神居然连人类最基本的吃喝都不需要。虽然进入祝融境有些年头了,但江烈每日必备的吃喝拉撒着实未曾断掉过。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一章 霓潇潇的智慧 霓潇潇点头正色道:“在你突破进入祝融境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脱胎换骨了,再也不是凡人了,你的能量来源就是跟我们一样,就是天地之灵气和日月之精华。你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经过一番回忆之后,江烈才登时恍然大悟,自从他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之后,他就从未切身体会过饥饿和口渴的感觉,每次吃饭都是因为习惯了吃饭,认定了一日三餐是理所当然的。而每次喝水喝茶也是习惯了水是生命之源的真理,没有摄入水分的话就感觉并不自在。 倘若这些草头神所言皆不虚,那么就说明了江烈最近几年吃的粮食都是造成了严重的浪费,因为他完全不需要依靠进食外界的食物来获取营养与能量。 江烈蹙眉道:“我这几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作息习惯,该吃吃该喝喝,但我的身体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啊?” 霓潇潇解释道:“你不需要靠食物获取能量,这并不意味着你的身体会排斥食物,你的嗅觉和味觉并没有丧失,所以吃美食还是可以获取一些快乐的,但给你提供的能量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聊胜于无,不如晒晒太阳。你作为蚀骨火神,有足够的觉悟的话,就应该尽早戒掉吃喝,戒掉了吃喝,你就自然不需要拉撒,没有吃喝拉撒的话,你可以省出很多时间,也可以省出很多资源,把有限的资源留给必须靠吃喝才能维持生命的凡人。” 江烈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行,那我就从现在开始戒掉吃喝!” 草头神们都为江烈再次鼓掌。 这些火部草头神不仅各方面的能力都会比凡人更加强大,而且不用吃也不用喝。 因此,江烈思忖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过,我带这些草头神的话,这个真理完全就可以抛之不顾了啊!带这些草头神打仗的话,还需要什么兵马?还需要什么粮草?当年鲤迹军那么快战败就是因为粮草全让我烧了,我的火部草头神大军可就没有兵粮寸断这种后顾之忧啦!要不是因为狮炎军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简直都想抛弃掉狮炎军了。火部草头神,实在是太香了啊!” “火神……”霓潇潇一句话还没开始讲,就被江烈无情打断——“稍等一下,你们一直叫我火神,我还是不太习惯,感觉怪怪的。要不……你们改个称呼?” 霓潇潇问道:“以前我们称呼祝融大人也是叫火神,或者叫火神大人。改个称呼?要改成什么?” “要不这样吧!”江烈打了下响指,“我就将火部所有草头神纳入我神狮军团,成立一支新军,就叫……就叫……叫啥呢?我老东家是叫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那你们就叫……神狮军团火部军?如何?你们算得上是我的部曲,也算得上是蚀骨大陆所有苍生的军队,跟皇家没多大关系。平日里还是可以叫火部,但隶属于神狮军团,番号就叫火部军。而我,神狮军团大统领,就是你们直接的顶头上司,所以你们就可以跟神狮军团的其他人一样,称我为——大统领!” 江烈与火部草头神们一拍即合,在霓潇潇的起头下,所有的草头神再次向江烈下跪行礼,齐声高呼:“参见大统领!” “真乖啊!”江烈情不自禁地在内心感慨道,“太乖了,这些草头神真是听话,我太爱了!但愿这里头不要有什么刺头,最好是都能够团结一致,生死与共。” “至于具体的职务分配,这个日后再说,不用太着急。”江烈问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们都跟龙族交过手吧?对于龙族的敌人,你们有足够的了解吗?” 霓潇潇点头道:“回大统领,属下跟西海龙族交战多年,对他们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江烈微微点头道:“那你们都挺有经验,你来讲讲看吧,这回咱们要应对龙族的进攻,有什么宝贵的经验,你来分享一下。” “属下遵命!”霓潇潇行了一礼,随后朗声道,“对于西海龙族,大家都不陌生,龙族大军向来能征善战,但是能让他们发挥真正实力的所在是海里,因为他们长年生活在西海,对于海底的世界更为熟悉,对陆地却要差点意思。也就是说,陆地上的战斗并不是龙族所擅长的!我们要对付龙族,就得做到扬长避短,尽可能让战场保持在蚀骨大陆上,不要被他们引到海里去!只要保证战场在陆地,那么就是优势在我。战场一旦被他们转移到海里,那么就是劣势在我!” 江烈抿了抿嘴道:“我明白了,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来犯,咱们就抵御,他们要跑路,跑回他们的西海,咱们就不管他们了,不用追赶。” “没错!”霓潇潇点头续道,“龙族大军的真龙并不算多,至少当年是这样,虽然几千年过去了,但如今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龙族大军的大部分兵卒都是没有龙珠的小妖小怪,也就是俗称的虾兵蟹将,无非就是能化为人形的小鱼小虾罢了。对付这些杂兵,凡人的军队足矣。正常而言,凡人的军队跟龙族大军的小兵小卒是势均力敌的,所以,大统领,你麾下的那些凡人军队就可以用来对付龙族的杂兵。” 霓潇潇正色续道:“龙族最难对付的还是有龙珠的那一批大大小小的将军。有龙珠的龙族战将是凡人难以匹敌的,他们有些是真龙,有些是拥有龙珠的后天龙,实力都是不容小觑的。要对付这些龙,就必须要有我们火部出马了,靠凡人的话,只是毫无意义地送死。而对付龙族战将的话,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准他们的弱点,挑他们的弱点打!” 江烈认为霓潇潇最后一句是废话,毕竟打蛇打七寸,柿子要挑软的捏,这应该是基本常识,说了跟没说一样,所以便问道:“霓潇潇,挑弱点打,这应该是妇孺皆知的。这关键的关键应该是如何找出他们的弱点吧?” 霓潇潇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大统领说得对,如何找出敌人的弱点是最大的一门学问。根据属下以往的经验,龙珠所在处就是他们的弱点。一般情况下,龙珠都是在他们的胸腔处,只要打碎龙珠,基本上就是把他们给废了。只不过他们也不傻,西海里的物产资源丰富,他们会用各种坚硬的矿石制造铠甲,制造护心镜,以此来保护他们的龙珠。” “所以——”霓潇潇卖了个关子,续道,“这个方法一般是不考虑的。能够考虑的一个方法就是一物降一物的理念。说白了,就是用老猫抓老鼠,用老鹰抓小鸡。鱼肯定怕鱼鹰,我们若有大批的鱼鹰战将,那想必是极好的,但我们没有。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抓鱼可以用渔网,也可以用鱼竿。举个例子,比如说今天的敌人是一只鱼龙,他不好对付,那咱们就不跟他硬来,咱们就可以跟他玩钓鱼。” 江烈登时被霓潇潇讲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鱼龙是吞了龙珠的鱼,跟寻常的小鱼肯定不一样啊。你上哪儿去找那么大的鱼竿,那么大的鱼钩,那么大的鱼饵?而且人家钓鱼是在江河湖海,刚才既然都说了要把战场定在陆地,哪还有钓鱼的条件啊?” 霓潇潇笑道:“大统领,这就是你的智慧不到家了。属下所说的钓鱼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钓鱼,而是一个比喻。钓鱼的本质就是让鱼去咬住鱼饵,从而上钩。很多上钩的鱼并不是没看见鱼钩,但就是禁不住鱼饵的诱惑,就是非得去咬上一口。这是鱼的本性,我们完全可以利用鱼的本性,这同时也就是鱼的一大弱点。” 经过霓潇潇这一番解释,江烈登时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就是说,鱼比较好骗,我们可以设下一些陷阱,设下一些圈套,去诱惑他们,让他们‘上钩’!” 霓潇潇拍了拍手道:“正是如此!至于如何设计鱼饵,如何引诱鱼儿上钩,这就需要考验大统领的智慧了。” 江烈笑道:“我相信我的智慧是经得起考验的,好说歹说我也是身经百战了,打过的胜仗不胜枚举,这方面的信心我还是有的。” 霓潇潇为江烈竖起了大拇指,继续讲解道:“还有一个方法,也是针对物种。举个例子,蟹龙最强悍的就是他们的钳子,最好吃的也是他们的钳子。对付蟹龙,就是得挑他们的钳子打,虽然钳子也硬得很,但必须打钳子。蟹龙的腿可是有七八条,打掉两条还有好几条,影响不大。但是钳子是只有一对,打掉一只就剩一只,打掉两只就没了。没有了钳子的蟹龙,除了能横着走以外,也没有什么本事了。”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二章 重回狮炎军 江烈立马举一反三道:“照这个道理来说,要是敌人是个龟龙,那咱们就不能挑着他的龟壳打,咱们就得专挑他没有龟壳覆盖的地方打,是这样吧?” 霓潇潇喜笑颜开道:“大统领果然是一代枭雄,轻而易举地就领悟了这份真谛。属下能为大统领效力,倍感荣幸!” 老龟藏在江烈的兜里,低声吐槽道:“你是倍感荣幸啦,老夫是倍感无语啦。这黑烈,拿谁举例不好,非得拿老夫开刀,就这么把老夫的弱点暴露出来!” 霓潇潇正色道:“其实,当年我们能够打败龙族,最重要的是得益于团结一致和同仇敌忾。虽然那个时候还有水神相助,能够帮忙的帮手也多一点,但我们如今的实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惜啊,水部草头神全军覆没了,水神共工也付出自己的生命把我们保护了起来。你作为大统领的话,应该合理调度,懂得如何调兵遣将,制定战略。哪些作战任务该交给火部,哪些作战任务该交给凡人,你心里都应该要有数的。” 江烈斩钉截铁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合理地制定战略,保证物尽其用,让不同的部将能够发挥各自的优势,尽可能地降低己方的伤亡代价,尽可能地让胜利成为我们的习惯。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个你们不知道的,我麾下能够用的,除了神狮军团的所有军队和咱们所有的火部草头神以外,还有神狮国民间的武林帮派,还有一支由虎精组建而成的虎啸军。” 霓潇潇问道:“你所说的虎啸军应该就是刚才提到过的那个吧。这个虎啸军能够保证忠诚吗?他们的战斗力又如何呢?” 江烈应道:“忠诚这方面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当年我们狮炎军在虬誓国苦战,虎啸军也有去增援,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西海龙族是要做蚀骨大陆所有生灵的敌人,同为蚀骨大陆的生灵,无论是人类还是什么狼豺虎豹,都应该团结起来抗击外敌的。至于战斗力,他们的战斗力更是不容小觑了。抗象援虬之时,象湄军队出动了象兵,就是会打仗的战象,那些战象可谓所向披靡,但是遇到虎啸军,也跟老鼠遇见猫似的,使不出什么本事。” 霓潇潇点头道:“这些事情就交给大统领了。属下也愿意相信大统领的本事。只要大统领以大局为重,跟龙族斗智斗勇,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当然了,我们也不可以盲目自信,龙族觊觎蚀骨大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无论结果如何,这过程一定是艰难的。” 江烈又问道:“龙族大军的攻防还有什么特点吗?” 思忖片刻之后,霓潇潇应道:“这自然是有的。不出意外的话,龙族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会先打你们的京城。但是,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八成是试探性的,不会出动太多的部队,也不会出全力。所以,他们不出全力,咱们也不能显示出太多的真正实力。至少,得留点王牌,或者说秘密武器。” “既然如此——”江烈郑重其事地朗声道:“我们就全军开拔,赶往蚀骨大陆神狮国神狮城!咱们就去狮炎军驻地,那边宽敞,咱们火部军就可以驻扎在那里,备战迎敌!” “属下遵命!”霓潇潇带头应道,随后,雾飒飒突然提出了疑惑:“全军开拔?要怎么拔?要怎么过去?” 江烈被这问题吓了一激灵:“啊?你们不是都会飞吗?那就……一起飞过去呗?” 雾飒飒问道:“这么多人在天上飞,乌压压的一大片,会不会吓到凡人?” “笨蛋!”霓潇潇白了雾飒飒一眼,不以为意道,“就不能大半夜的时候飞过去吗?凡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咱们过去,不就不会吓到谁了?” 霓潇潇此言颇有道理,但江烈却没有等到半夜的耐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赶回神狮城,在蚀骨大陆之外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敢多逗留。 于是,江烈就直截了当道:“可是,我可等不到半夜,我得尽快赶回去。” 霓潇潇应道:“那你先赶回去吧,我们半夜再过去找你。” “你们认得路吗?”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 霓潇潇微微一笑,递给了江烈一块晶莹剔透的火红物件。 “这是?”江烈接过那物件,托在手上端详,只见这块火红的物件其实是一个字的形状——小篆字体的“令”。 霓潇潇介绍道:“这是火神令牌。你应该把这个火神令牌随身携带,这样的话,无论你失踪到了天涯海角,我们都能通过追踪火神令牌来找到你。” “那就这样吧。”江烈收好了火神令牌,抱拳道,“火部弟兄们!我要先行一步了!你们到时候再一起去找我!” “恭送大统领!”所有的草头神便异口同声地目送着江烈腾空飞走。 老龟在空中钻出了江烈的衣兜,并在空中化为了龟龙形态,与江烈并排飞行。 “黑烈,老夫发现了一个问题。”龟龙正色道。 “什么问题?”江烈问道。 龟龙叹息一声道:“虽然龙族是咱们的共同敌人,但老夫跟你们的目标还有所区别。你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龙族赶跑,只要赶出蚀骨大陆就行,只要不让龙族占领了蚀骨大陆就行。但老夫不一样,老夫要报仇雪恨呐。哪怕是龙族逃回了西海,老夫也得追去西海,老夫忍了几百年了,此仇不可不报!”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这算什么问题?等把龙族赶跑了,他们要是逃回了西海,我就跟你一起追去西海。顺便把西海里的奴隶也给解放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分彼此!” “不行啊黑烈!”龟龙叹道,“你没听那个什么霓潇潇说的吗?你们要在陆地上才有优势,去到海里的话,优势就在龙族身上了!海里都是水,你们一个个都是用火的,水克火啊!这是老夫自己的私仇,与你们无关!老夫不想拖累你!你用祝融之火修复了老夫体内的龙珠,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你已经给老夫提供足够多的帮助了!老夫不能再拖你下水啊!” 江烈怒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好不好!你也姓江,我也姓江,虽然江可能不是我们的本姓,但是咱俩因江承流老爷结缘,都拥有了江这个姓氏,而且你一直住在我家,我们就一直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是应该互帮互助的啊!你也会帮我照顾孩子,你也给我提供过不少的帮助!你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要报仇,我自然就会帮你出一份力!” “他娘的!”龟龙情不自禁地笑道,“老夫没看错你小子啊!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老夫怂恿你的,也不是老夫强迫你的!是你自愿要帮老夫报仇的!” “废话!”江烈也不禁笑道,“当然是自愿的,我心甘情愿!” 龟龙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老夫是先跟你说着了,你若有在陆地上打败龙族的本事,这也并不代表就有能在海里打败龙族的本事!不同的环境,情况是截然不同的!你这种火神到了海里头,你的力量是会大打折扣的!而且……风险不小……是有生命危险的……” 江烈爽朗地笑道:“你觉得我怕死吗?我经历过了多少次生死攸关?我又有哪次真的死成了?只有不计生命代价,拼上性命去战斗,才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倘若成日提心吊胆,一直担心自己会受伤会牺牲,这样的话,要死是反而比较快了!” 龟龙大笑道:“老夫真庆幸有你作伴!这些都是后话了!首先还得先在陆地上打败龙族,破碎龙族占领蚀骨大陆的野心!不先一起打败龙族的侵略大军,讨论再多后话也都是毫无意义的!” “是啊!”江烈正色道,“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并肩作战了!”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飞到了狮炎军驻地,让老龟又藏进了自己的兜里,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官服,穿戴整齐。 狮炎军驻地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见到江烈的每个将士都停下手中的活,向江烈恭敬地行礼。 走了一阵之后,江烈便遇到了正在指挥部下搬运辎重的袁国枭。 袁国枭一见到江烈,便连忙行礼道:“卑职参见大统领!” “袁大帅,我可是把狮炎军就这么交给你了。”江烈拍着袁国枭的肩头,微笑道,“狮炎军可是神狮第一军啊,这名号不含糊,因为狮炎军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号。虽然我不再是狮炎军大帅了,但我可吩咐好你了,狮炎军在你手里,不能比在我手里差。原有的优良传统必须继续传承,当然了,现在你是大帅,你可以做些改革,让狮炎军拥有一些崭新的面貌。反正,咱们狮炎军最经典的军魂一定不能够丢喽。” 袁国枭苦笑道:“大统领,卑职从总将晋升成大帅,本来就一身压力了。现在你又这样吩咐我,我又感觉压力变得更大了。之前接手阮将军的狮炎甲军,感觉还好,压力不会特别大。现在接手了你的这么一整个狮炎军,心中的压力着实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好说歹说都是神狮第一军啊,我但凡让狮炎军变成了神狮第二军,我都感觉我罪大恶极,我都觉得我得成千古罪人了!”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尽力而为就好啦!你在东境掌兵的时候,和做狮炎甲军总将的时候,是什么效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让你做狮炎军大帅,没人有意见,大家都相信你的能力。你也别太有压力,我又不是死了,我还活着啊,我并没有离开狮炎军啊。我现在是神狮军团大统领,狮炎军依然是我的麾下。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尽管找我,我肯定是能帮则帮的。狮炎军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一定要看着狮炎军越变越好!”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三章 火部就位 袁国枭笑道:“能有大统领做指导,那卑职就大可放心了。” 江烈正色道:“收拾好之后,就得尽快组织训练了。狮炎军被分裂太久了,大家伙的默契肯定有所下降,平时也可以多组织一些文娱活动,像什么歌咏比赛,或者什么运动会之类的,增增默契,提提士气。” 袁国枭点头道:“卑职谨遵大统领教诲。” 江烈叹了口气道:“后面有的是硬仗要打,你们都得做好心理准备。等收拾好了,我会召集所有将帅开个大会。” “硬仗?”袁国枭疑惑道,“现在蚀骨大陆基本上就是神狮天下了,还能爆发出什么硬仗来吗?” 江烈指了指天:“你晓得天有多大吗?这天下可不是只有一个蚀骨大陆,在蚀骨大陆之外,还有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大海是辽阔无垠的,也是深不可测的,在深海之下,就有咱们的劲敌。” “莫非……”袁国枭讶异道,“卑职听说先帝之前就跟西海龙族有勾结。莫非是西海龙族要来招惹蚀骨大陆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随时都可能来,不会太久了。所有军队都应该保证有备无患,但也不必过度恐慌,相信我会安排好一切。”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次日凌晨丑时,江烈带着段彪徒步在狮炎军驻地里查哨,所到之处的值勤哨兵都坚守着岗位,恪尽职守。 如今的段彪与其麾下的先锋牙仍然跟着江烈,由于江烈从狮炎军大帅变成了颖川郡太守又变成了神狮军团大统领,段彪也就跟着他摇身一变,从狮炎军先锋牙校尉变成了颖川郡郡丞又变成了神狮军团总部的先锋牙校尉,实际上依然约等于江烈的警卫员。 于江烈而言,此可谓流水的职位,铁打的彪兄。有一个段彪在身边,江烈也确实倍感踏实。 “大帅,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了神狮军团啊。”段彪不由得感慨道。 江烈忍俊不禁道:“兜兜转转,你还是叫我大帅。我是大帅的时候,你叫我大帅,我是太守的时候,你也叫我大帅,我现在是大统领了,你还是叫我大帅。虽然是比较没大没小,乱了上下级关系,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称谓听起来亲切得多。好说歹说,这辈子最难忘的回忆都是在我做狮炎军大帅的时期,我难免还是挺怀念大帅这个称谓的。” 段彪嘻嘻笑道:“卑职还是得多注意一下,至少在有别人在的场合,还是得尽可能称呼你为大统领,叫大帅的话容易混淆了。卑职尽力吧!” 说着,段彪突然拉了一下江烈的衣袖,焦急道:“快看!天上飞的是什么?” 江烈抬起头来,仰望夜空,空中如大片乌云袭来,但乌云群中还夹杂着些许火光。 显而易见,这是火部草头神来了。 江烈微笑道:“这是咱们的战友。” 段彪并不知晓火部草头神的存在,自然是一头雾水:“战友?咱们还能有会飞的战友?” 江烈保持着微笑道:“待会儿你就晓得了,等他们下来,我就给你好生介绍介绍。” “禀告大统领!”一名哨兵火急火燎地跑来,匆匆忙忙地向江烈行了一军礼:“大统领,驻地上空出现不明飞行物!” “我知道,我也看见了。”江烈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不必担心,那不明飞行物是我的朋友,是咱们共同的战友,不是敌人。你继续站岗吧。” “卑职遵命!”那哨兵说着便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岗位。 随后,以霓潇潇和雾飒飒为首的火部草头神便接二连三地降落下来。 “属下参见大统领!”霓潇潇和雾飒飒率先身轻如燕地飞到了江烈的身边,并向江烈抱拳行礼。 段彪直勾勾地盯着突如其来的两个陌生女子,登时瞠目结舌。 江烈发现段彪的滑稽表情,忍俊不禁道:“彪兄,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 段彪愣了一会儿,忽然缓过神来:“大……大统领,这……这两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啊?看起来怎么不像神狮人,也不像虬誓人,长得倒挺别致的,倒有点像仙女。” 江烈笑道:“实不相瞒,这两位姑娘还真就是仙女。” “说笑吧,还能有仙女管你叫大统领啊。”段彪不以为然,只当江烈是开了一个小玩笑。 江烈摇了摇头,笑道:“霓潇潇,雾飒飒,你们两个告诉他,你们是什么身份。” 霓潇潇抱拳道:“在下霓潇潇,是火部草头神,也是蚀骨火神的侍从仙子,同时也隶属于神狮军团火部军。” 雾飒飒也抱拳道:“在下雾飒飒,跟霓潇潇一样。” 短短两句话,包含了庞大的信息量,顿时令段彪再次目瞪口呆。 虽然这是一个玄幻的世界,但是如此玄幻的事情对段彪而言还是过于神奇了。在段彪以往的见识之中,他见过以侯威斓为首的虎精,也见过摄魂岛上的所有非人类居民,对妖精可谓是不陌生的,但从未想过仙女这种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人物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 段彪问道:“这……真是仙子啊……这么还隶属于神狮军团了?神狮军团什么时候还有神仙了?” 江烈拍了拍段彪的肩头:“神狮军团都有我这个蚀骨火神了,有点别的神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霓潇潇、雾飒飒和所有的草头神,都是初代火神祝融大人给我们后人留下的宝藏。我已经将火部草头神全部招进了神狮军团,成立了一支新军,就叫火部军。从今往后,火部军跟狮炎军一样,都是神狮军团的一份子,大家都是需要并肩作战的战友。” 霓潇潇点了点头道:“大统领说的没错,从今往后,大家都是战友!” 段彪虽然还没完全处理完这些信息,但还是倍感激动,或许是因为生平第一次拥有跟仙女面对面交谈的机会,笑得合不拢嘴,又有点语无伦次:“好……好啊……战友……又多了战友,太好了……我……你……你们好!我姓段,我……我叫段彪,是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校尉!我……我平时主要就是负责大统领的人身安全,时常陪伴在大统领左右!”???.BiQuGe.Biz “见过段校尉。”霓潇潇微笑道,“这不就巧了。我跟雾飒飒作为火部侍从仙子,也是需要陪伴在大统领左右的。” 段彪瞪大了双眼,喜笑颜开道:“真的吗?太……太……太好了吧!” 江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彪兄,你怎么跟个花痴一样?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可不能思想不端正啊。你要是不靠谱,我随时把你踢掉,把霓潇潇调来做先锋牙校尉。” 段彪连忙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卑职谨遵大统领教诲!” 江烈又转向霓潇潇和雾飒飒,正色问道:“大家都到齐了吧?” 霓潇潇点头道:“回大统领,火部草头神已全员到齐,请大统领指示!”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片驻地里的空地还是有不少的,你们现在就可以先收拾收拾,驻扎在这里。有空余的屋舍,你们就可以用着。当然了,有空余的屋舍肯定是不够容纳火部全员的,我还会再安排人手组织你们安营扎寨。当务之急是把大家都集中起来,有些必要的事情还是得先确定好。” “属下遵命。”霓潇潇抱拳道,“属下这就集中大伙儿。” 霓潇潇和雾飒飒转身去组织火部其余草头神时,段彪眯着眼问道:“我们是怎么得到他们的?” 江烈耐心地解释道:“初代火神祝融大人,这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我虽然有跟他交流过,却也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这些草头神就是当年祝融的部将。当年,龙族侵略者被打败,祝融也身负重伤,为了让火神之力生生不息,他将自己的所有火力播撒到了蚀骨大陆的各处,这就是驭火人的由来。然后,水神共工献出了自己所有的法力,把火部草头神全部封印在了南海的蚀骨山。” “封印?”段彪眨眼道,“为什么要封印?” “傻呀你。”江烈苦笑道,“你果然是永远都只能在我左右。没有外敌入侵的话,火部草头神在蚀骨大陆上,一般情况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封印他们其实也是保护他们,因为祝融的肉身已经消失了,他们没有一个领导者,可能就会像一盘散沙。祝融还是深谋远虑啊,让蚀骨大陆上有了驭火人,而每个驭火人都有修炼成火神的可能性,一旦有需要草头神出山的时候,祝融境的驭火人就可以用祝融之火解除蚀骨山的封印,释放出这些草头神。现在,龙族即将来犯,大战一触即发,没有火部草头神的帮助,我这个蚀骨火神也是孤掌难鸣啊。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就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段彪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虽然听不太懂,但卑职听出来了,火神祝融是一个伟大的人物,火神江烈也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是是是。”江烈略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校尉段彪更是一个伟大的人物。神狮军团不能没有段校尉,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段彪虽然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耶路撒冷,但为了不再被江烈说傻,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能没有耶路撒冷。要是没有耶路撒冷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 江烈眨了眨眼,莫名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也存在着关于耶路撒冷的传说,转念一想,却也觉得不足为奇,毕竟这个世界的火神也叫祝融,水神也叫共工,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多么神奇都是合情合理的。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四章 火部军大帅 清早,火部军已尽数在狮炎军驻地里安顿完毕,江烈坐到了狮炎军总部里,摆弄着茶具泡起了茶,并唤来了霓潇潇和雾飒飒。 虽然江烈完全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了,但喝茶作为狮炎军的一大传统,一旦没有了茶,狮炎军就仿佛缺少了灵魂。所以,即便江烈下定了决心要戒掉吃喝,即便他不再属于狮炎军,却也依然无法戒掉喝茶的习惯。此时对于江烈而言,喝茶更像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仪式感。 霓潇潇和雾飒飒进入到狮炎军总部,便向江烈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大统领。” “来,坐吧。”江烈招呼着二位侍从仙子坐到茶几边,也顺便倒上了三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入座之后,霓潇潇蹙眉道:“大统领,你不是说要戒掉吃喝了吗?怎么……” 江烈端起茶杯,微笑道:“这里说到底还是狮炎军驻地,我在狮炎军做了好几年的大帅,茶是在狮炎军每天都需要喝的。在狮炎军这么多年,我也就自然而然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尤其是在狮炎军驻地,尤其是在总部这个地方,不喝茶的话总感觉差点意思。虽然我不属于狮炎军了,你们也不属于狮炎军,但我觉得火部军跟狮炎军终究还是有不解的渊源,有些传统是值得传承的。我觉得吧,火部军应该和狮炎军一样,可以不喝酒,但不能不喝茶。” 霓潇潇抿了抿嘴道:“可是,你也知道,火部军都是火部草头神,我们所有草头神都是没有吃喝的习惯的。我们并不需要靠食物和饮品来获取能量,属下还是觉得这样太浪费资源了。” 江烈耐心地解释道:“在我看来吧,喝茶就不是为了解渴,也不是为了从茶水中获取什么营养,也不一定说就是为了提神醒脑还是怎么样。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文化,是狮炎军的茶文化,也可以是火部军的茶文化。一个军队是需要文化底蕴的,不是说能够奋勇杀敌就叫会打仗,就叫优秀的军队。我现在作为神狮军团的大统领,我认为整个神狮军团都应该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包括原有的军歌文化。” “军歌文化又是什么呢?”雾飒飒发出了疑问。 江烈应道:“原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士都会唱歌,是我个人创作的一首军歌,叫《强军战歌》,每次训练,每次出征,每次取得战斗的胜利,我们都喜欢一起唱这首歌。音乐的力量着实是不可估量的,当所有人齐声合唱这首歌的时候,这支军队的军魂就被唤醒,整体的士气就会大幅增长。这就是一种文化底蕴,其蕴含的力量可能可以胜过千军万马。” “那茶文化又能有什么样的力量呢?”雾飒飒依然不懂就问道。 江烈继续解释道:“茶文化其实也是类似的道理。我之前做大帅的时候,每当我跟哪个将军单独谈话,我就可能把他叫到总部里来,泡上一壶茶,给他倒一杯,也给我倒一杯。我们喝的是同一包茶叶,用同一壶水泡出来的茶,这表明了我们是平等的。虽然我的军衔是大帅,他的军衔是总将或者尾将甚至校尉都尉,但我们能够坐在同一高度上,喝着同样的茶,含义就是无论军衔军阶是否对等,在同一个部队里,我们就是战友,没有谁比较高人一等。” “这样是不是就显得比较亲切?”雾飒飒依然穷问不舍。 江烈点了点头道:“对,会显得比较亲切。当我跟麾下的将士谈话的时候,我肯定希望他们说出心里话,说真实的想法,我不需要谎言,没有任何的必要。而且,表示一个平等的态度,大家才能够做到真正的畅所欲言,不会太忌讳什么,这样才能够了解到将士们真实的内心,也才能够得到更好的实际意义上的策略或者举措。” “当然了,也不只是这样。”江烈抿了一口茶后,续道,“曾经我们狮炎军打过的仗,都是远征。对于将士们来说,远征在外,离家十万八千里,就特别容易产生思乡之情,说白了就是会想家,会想家里的父母,想家里的妻儿,这都是正常的。不过,一个将军或者一个士兵,从早到晚就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家人,这样的话是容易心烦意乱的,影响思绪,影响判断力,影响注意力,自然也就会影响战斗力。而在有空闲的时候,喝上一口热茶,尤其是从神狮国带过去的神狮国原产茶叶,这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倘若能够在军营里体会到家的温暖,能够把战友们都当成家人一般,那么就自然不会有过多的思乡情结,战斗力就不会被影响太多。” 雾飒飒连忙将眼前的茶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顿觉神清气爽:“确实很温暖呢。” “真有这么神奇吗?”霓潇潇将信将疑地缓缓端起茶杯,试探性地嘬了一口,脸上登时如绽放出了一朵花一般灿烂,连忙潇洒地一饮而尽,“温暖,真的温暖,不只是水温的温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江烈欣慰地笑道:“这就对了,所以说茶文化是值得普及的,至少我认为这是优良传统。” “大统领,你该不会就是叫我们过来品茶的吧?”雾飒飒问道。 江烈摇了摇头道:“喝茶只是顺便,给你们普及一下茶文化也只是顺便,毕竟我要跟你们谈点正事,总是需要泡茶的,不喝茶光说话的话,就显得比较奇怪。现在我是想建立一下火部军的编制,一支军队终究是需要森严的等级制度的。至少,得先选个大帅出来。” 雾飒飒连忙问道:“大帅是最大的吗?” 江烈点头道:“对,大帅就是最大的。咱们神狮军团的军衔设置是这样的,整个神狮军团最大的就是大统领,我就是现任的大统领,大统领是管所有军种的。而神狮军团下属的各个军种又互相独立,每支军队的最高级军官就是大帅,大帅以下分别就是总将、尾将、爪将、校尉、都尉。大帅以下的军官,我就全权交给大帅去安排了。但是,首先得需要有一个大帅。而这个大帅的人选究竟该定谁,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们参详参详。” 说着,江烈又为二位侍从仙子倒上了两杯热茶。 雾飒飒向霓潇潇努了努嘴:“你有主意吗?” 霓潇潇端着茶杯,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这我得好好想想啊。” 江烈问道:“那个茫赤赤,你们感觉怎么样?” “茫赤赤?”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道,“他不行!” 江烈瞬间被逗笑:“啊?他这么不靠谱的吗?” 霓潇潇连连点头道:“那小子太不靠谱了。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总是茫茫的,也有点像莽夫。让他统率全军?这肯定不妥。” “那你们就赶紧想想,想想到底有谁比较适合担任这个大帅。”江烈说着便静静地等着霓潇潇和雾飒飒思索人选。 片刻之后,霓潇潇亮起了眼:“我知道了!” “谁?”江烈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问道。 “雄饼饼。”霓潇潇一字一顿道。 江烈傻眼道:“雄……饼饼?饼干的饼?” 霓潇潇抿着嘴点了点头道:“是吧,饼干的饼。” 这个草头神的名字又令江烈的三观再次刷新,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草头神的名字是ABB式,但霓潇潇、雾飒飒还有茫赤赤的名字多少还是带有那么一点诗情画意的。 霓潇潇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犹如潇潇雨歇之后的彩霓初现,而雾飒飒这个名字听起来则颇有花明月暗笼轻雾,飒飒东风细雨来的意境。至于茫赤赤,也可以理解为烟水路茫茫,赤日下天西。 雄饼饼这个名字却令江烈感受不到任何的文学韵味,毕竟无论如何牵强附会,都无法将雄跟饼理解成有关联的意思,仿佛就像是随意找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字胡乱拼凑在一起。尤其是饼这个字,明显就不是正常人取得出来的名字,虽然草头神不是人,但好歹也都是有人样的。 摄魂岛上的妖精有了人形也都是取正常人类格式的名字,像岛主虎啸海的这个名字也蕴含了充分的霸气,王者之气概展露无余。 作为堂堂的草头神,却会有出现雄饼饼如此草率的名字,江烈着实难以理解。 于是,江烈便毫不客气地问道:“霓潇潇、雾飒飒、茫赤赤、雄饼饼……你们草头神的名字全都是这样带叠字的形式吗?” 霓潇潇果断地摇头道:“倒也不是,有些是这样,也有别样的。也有叠字在前头的,比如说葩葩灶,绮绮泽,雯雯笑。也有像砍兰、笃兰、念兰、柴兰这种兰字辈的。对于凡人来说,草头神的名字还是比较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这不重要,反正属下是觉得雄饼饼就是火部军大帅的不二人选。” 江烈提起了兴趣:“那你能不能大概介绍一下,雄饼饼这个人有什么特点?或者说,你觉得他有哪些方面的优点让你觉得他是这个不二人选?” 霓潇潇介绍道:“雄饼饼就是挺大胆的,但不会像茫赤赤那么莽,他胆大,但也心细,有不俗的胆量也有细腻的心思。不容易冲动,也不会过度冷静。而且,他的本事在整个火部的所有草头神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属下是觉得,雄饼饼有勇有谋,也能镇得住别人。当初,祝融大人就觉得雄饼饼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江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倒要会会这个雄饼饼了。我得跟他亲自谈谈,才能知道他到底是否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适合当火部军大帅。事不宜迟,快把雄饼饼叫过来!” 说话间,雄饼饼便抵达了狮炎军总部。 “属下雄饼饼参见大统领!” 江烈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魁梧壮士,只见他双目炯炯,面色泛红,整体而言,在草头神的群体里堪称其貌不扬,但显露出来的气质还算是勇猛的。 “来,坐。”江烈邀请雄饼饼入座,说着便为他倒上了一杯茶。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五章 雄饼饼 雄饼饼双手接过茶杯,斯文地微笑道:“敢问大统领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江烈不多加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咱们火部现在就属于是神狮军团的火部军了,一个国家总是需要有一个皇帝,一支军队也总要有一个领袖。火部军的领袖就是大帅。火部军的大帅自然是从火部军里挑选,霓潇潇向我引荐了你,希望让你来担任火部军大帅。” 雄饼饼吃了一惊道:“不是。大统领,我……属下从来没当过什么大帅啊,不晓得该如何当啊?” “这样吧,这几天你先跟着狮炎军的袁大帅,看他作为一个大帅,是如何治理狮炎军的。”江烈抿了一口茶道,“虽然袁大帅也是第一次当大帅,但他之前在东境掌兵很多年,也做过几年狮炎甲军的总将,这方面的经验还算是比较丰富的。你跟着他学习几天,你就能够领悟治军的真谛了。火部军暂时就由我这个大统领代为管理,你专心跟袁大帅学习。你意下如何呢?” 雄饼饼仿佛还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嗫嚅道:“大统领,属下……属下何德何能……为什么?” 霓潇潇笑道:“让你当大帅,你就老老实实遵命,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当大帅是看得起你,也是信得过你,你就偷着乐吧。” “承蒙大统领赏识!”雄饼饼双手捧着茶杯,颤颤巍巍地略显紧张,“那那那……那我……现在就去找袁大帅?” 江烈笑道:“不需要。这里就是狮炎军总部,袁大帅自己会来的,在这儿等着他就行了。” “卑职参见大统领!” 说曹操曹操到,江烈话音刚落,袁国枭便身着轻甲踏入了总部。 江烈爽朗地笑道:“袁大帅,我正说着你呢,你就刚好来了。来来来,坐坐坐。” 袁国枭打趣道:“怎么?趁我不在的时候,说我什么坏话吗?” 说着,袁国枭也打量起了茶几边上的三位草头神,眼神中表现出了深深的奇异。 “不不不,我是想让这位兄弟跟你学学如何做一个大帅。”江烈邀请袁国枭入座后,倒上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袁国枭观察着雄饼饼的怪异造型,微笑道:“这位兄弟颇有异域风情,不似神狮国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江烈正色介绍道:“这位兄弟就不是人。他叫雄饼饼,是火部草头神。这两位姐妹是霓潇潇和雾飒飒,是我的侍从仙子,也是火部草头神。如今火部草头神就是我神狮军团的火部军了,而这位雄饼饼兄弟就是火部军大帅。由于雄饼饼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所以我想让他跟你干几天,学学如何做一个大帅。” 袁国枭倍感意外道:“跟我学啊?卑职也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不晓得能否胜任狮炎军大帅一职呢。” “没事没事,你们可以互相学习,互相进步。”江烈微笑道,“我当年被安排做狮炎军大帅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经验。我做狮城乙军甲尾尾将都没有做多久,突然就变成狮炎军大帅了。那会儿也没有谁能教我,纯靠我自己领略,自己探索,我还不是照样把狮炎军带成了神狮军团最有特色的一支军队,把狮炎军带成了神狮第一军。” 袁国枭只好微笑道:“那卑职就只好遵命了。” 说着,袁国枭便向雄饼饼伸出了友好的手:“请多多指教!” 雄饼饼也伸出了手,与袁国枭握住:“请多多指教!” 随后的几日,江烈作为火部军的代理大帅,每天带领火部军进行最基础的日常训练,而雄饼饼则跟随在袁国枭的鞍前马后,努力学习大帅的自我修养。 颖川郡太守府的所有人也都搬到了神狮城江府,江洛也光明正大地住回了江府,江烈的一家人又能够齐聚一堂。至于江洛如何处理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出现在神狮城的问题,这就交给他自行解决,于故事主线而言并不重要,故不多赘述。 这天晚上,江烈正在神狮军团总部挑灯研究从博贤阁借来的《万物》——蚀骨大陆上最详尽的一本介绍世间万物特征的书。 霓潇潇和雾飒飒端端正正地站在江烈的左右,满脸严肃,一言不发。 “大统领!大统领!” 先锋牙的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总部,手忙脚乱地向江烈行了军礼:“禀告大帅,狮城军的巡逻兵来报,神狮城……被包围了!” “什么?”江烈拍案而起,“神狮城被包围了?谁包围的?” “回大帅,据说是一群稀奇古怪模样打扮的人,应该……应该是龙族的大军来了!”那士兵应道。 江烈立刻拔出了平雪剑,正色道:“终究还是来了啊!传我命令,神狮军团全员紧急集合!” 神狮城内响起了警报,大街小巷都敲起了锣。 所幸早就料到龙族要来犯,江烈事先就做过演习工作,不仅演练过神狮军团的紧急集合,也演练过神狮城百姓的紧急疏散避难。 由于有进行过演习工作,神狮城内的神狮军团全员都集合了起来,非神狮军团的所有人都疏散到了指定的避难场所。 江烈身着铠甲,站在宫墙的顶端,披风在身后飘荡。 “将士们!”江烈高举起平雪剑,朗声道,“神狮军团的将士们!我们真正的敌人来了!也算他们识相,第一步就找来了神狮城!也算他们不懂事,没把咱们神狮军团放在眼里!西海龙族的大军来了!咱们神狮军团必须跟他们浴血奋战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就是我恢复神狮军团的意义!他们的心思路人皆知,他们就是妄想直取神狮城,直接消灭神狮国的政权,让神狮国脱离人类的统治!一旦神狮城失守,神狮国就沦陷了,蚀骨大陆也就沦陷了!蚀骨大陆的所有人类就将会沦为西海龙族的奴隶!我们能够让神狮城落入敌手吗?!” “不能!”段彪带头朗声应道,附近的将士们随即也都异口同声地附和。 时间再倒退几日,来到兵部—— 江烈召集了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帅集中在兵部,准备召开重要的会议。 全员到齐后,江烈向所有人都行了军礼,一本正经道:“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要开会。开会就是为了备战。” 说着,江烈便手执教鞭,指着身后墙上的蚀骨大陆地图:“这是蚀骨大陆,北面的鲤迹国已经亡国了,那边是一片荒凉之地。咱们这边是神狮国,西南方向是虬誓国。从实质意义上来说,现在蚀骨大陆就只剩下两个国家了,就是神狮国和虬誓国。” “虬誓国跟神狮国是一家人,这个是众所周知的,毕竟虬誓国的皇后就是神狮国公主嫁过去的。咱们神狮国给予虬誓国军事保护,虬誓国向咱们神狮国进贡各种宝藏。也可以理解为,不出意外的话,蚀骨大陆上是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人类之间的战争了。”江烈的教鞭又指向了蚀骨大陆的西边,那是一片海蓝色。???.BIQUGE.biz 江烈用力敲打着那片海蓝:“这边是西海,是蚀骨大陆之外的大海。西海不属于蚀骨大陆,却与蚀骨大陆有着不解的渊源。西海有龙族,龙族曾经侵略过蚀骨大陆,但是失败了。千年已过,西海龙族即将卷土重来。西海龙族一直觊觎着蚀骨大陆,他们一直都想要成为蚀骨大陆的主人。虽然他们在海里过得有滋有味,但他们依然想要侵略大陆。他们要来侵略蚀骨大陆,咱们应该怎么办?” “那就打!”狮贲军大帅率先朗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应誓死捍卫国土!” 江烈点了点头道:“段大帅说的没错,咱们要打!咱们神狮军团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苍生而战。虽然蚀骨大陆基本统一,也基本和平了,但是咱们还需要面对外敌,蚀骨大陆之外的敌人。龙族都不是凡人,他们是一群稀奇古怪的生物,有龙,有鱼,有虾,有螃蟹,有海豹,有企鹅!我们需要对他们有点害怕,保证不能轻敌,但也不能妄自菲薄。下面有请火部军的雄大帅来讲几句。” 雄饼饼身着官服站起了身,行了军礼,正色道:“大家好,我是神狮军团火部军的大帅雄饼饼。在被江大统领招为火部军之前,我是火部的一个草头神。几千年前我们火部都是火神祝融的部下,我们都跟龙族交手过。我们当年能够打败龙族,我相信现在我们也能够打败龙族。” 大多数的将帅都没见过雄饼饼,也没听说过火部军这个新军种,都好奇地打量着雄饼饼。 雄饼饼续道:“龙族很强,但也没有那么可怕。龙族大军的大多数是由一些不足挂齿的虾兵蟹将组成的,咱们神狮军团的大部分兵将都是能够跟他们势均力敌的。至于龙族大军的那些军官,对于凡人来说就比较难对付了。但是这些都是不要紧的,咱们神狮军团有许多军队,咱们可以听从江大统领的军令,分工配合,一定能够取得战斗的胜利。”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六章 虾米 江烈斩钉截铁道:“正是如此。概括起来其实也特别简单,就是不能轻敌,也不能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首先要重视起来吧,龙族不是省油的灯。这也不仅仅是咱们神狮军团的战争,这是蚀骨大陆的全人类,包括但不限于全人类的战争!咱们必须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包括心理准备和军事意义上的准备。朱大帅!” “卑职在!”被点到名的朱璧立马起身行了军礼。 江烈用教鞭圈了圈地图上神狮城的位置:“如今的神狮城相当于是整个蚀骨大陆的行政中心,按理讲就是一个必争之地。我要是西海龙王,我进攻的重点就放在神狮城。只要拿下了神狮城,蚀骨大陆的其余地方就是唾手可得了。神狮城是属于你们狮城军的,为了防范龙族来袭,狮城军必须加强日常巡逻,时刻警戒!每时每刻都必须保证有足够多的部队值守!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第一时间上报总部!” “卑职遵命!”朱璧正色应道。 江烈续道:“全城的百姓也都需要做好功课。咱们神狮军团向来讲究以人为本,就像咱们神狮国讲究苍生第一是同样的道理。龙族来袭之时,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的。当然了,这老百姓是指广义的老百姓,包括了所有的平民和王公贵族。所以,老百姓们需要疏散,需要撤离,需要转移到安全的避难所。” 朱璧点了点头道:“大统领尽管放心,卑职会处理妥当的!” “请坐吧。”江烈示意朱璧落座后,续道,“咱们神狮军团目前有五支军队——狮贲军、狮城军、狮炎军、狮翼军和火部军。各军应该各司其职,发挥各自的优势。狮贲军的狂放,狮城军的固守,狮炎军的火攻,狮翼军的空袭,火部军的驭火术,都应该在不同的情况下得到应有的发挥。” 于是,江烈便开始紧锣密鼓地讲述重要事项。 这场会议足足开了三个时辰…… 时间线再回到神狮城被龙族大军包围的这个夜晚。 江烈站在宫墙上,目光坚毅地朗声道:“听我号令!狮城军,坚守神狮城的每个城门!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敌军拒之门外!不能让神狮城成为主战场!至少得让敌军见识见识,神狮城不是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倘若防不住,让敌军进了神狮城,那也得瓮中捉鳖!切记,保护好全城百姓!” “末将遵命!”朱璧扯着喉咙大吼道。 在神狮军团拥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俗成的规矩——下级对上级,平时自称卑职,战时自称末将。从朱璧自称“末将”的这一刻开始,就标志着人龙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BiQuGe.Biz 江烈给狮城军布置完任务后,继续朗声道:“狮翼军,空降城外,攻其不备,争取让敌军远离神狮城,将敌军引走!狮贲军和狮炎军,协助狮城军守城,集中箭矢,多用火攻,尽可能多给敌军造成干扰!火部军,埋伏神狮城外,打敌军措手不及!这是本年度,蚀骨大陆与西海龙族的首次战斗,只许胜不许败!切记,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必先发制人!” “末将遵命!” 狮翼军大帅沙景、狮贲军大帅段啸冬、狮炎军大帅袁国枭和火部军大帅雄饼饼异口同声地齐声应道。 “先锋牙,随我上城楼,督战!”江烈收剑入鞘,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将灭扬斧扛在肩上,纵身一跃,跳下了宫墙。 “末将遵命!”段彪也抖擞起精神应道。 江烈策马带着神狮军团先锋牙直奔神狮城西城门,然后与段彪一起登上了城门楼子。 眼前的景象令江烈回想起了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 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江烈目测,在北城门这边,龙族大军大概与城门距离仅有两里。 “望远镜。”江烈一伸手,就接到了段彪递来的单筒望远镜。 江烈端起望远镜,直接望向了敌军的旗帜,只见那高高飘扬的旗帜上,一面画着一只龙虾钳,另一面写着大大的一个篆书的“虾”字。 “这边的敌军主帅姓虾,还不是真龙,应该是个虾龙。”江烈放下了望远镜,抿了抿嘴道,“不晓得对面的虾大帅要闹点什么名堂。” “他们咋不动啊?”段彪拿过望远镜,望着远方,提出了疑问。 江烈不紧不慢道:“稍安勿躁。保证原则,敌不动,我不动。只有他们先动了,咱们才能动手,这样的话,这仗才能打得名正言顺。” “江烈有没有在这里?江烈有没有在这里?” 从敌军队列中传来了嘹亮的一喊,江烈由衷地佩服喊话者的深厚内力,便也蓄足了内力,朗声应道:“在下便是江烈,敢问来者何人?” 相隔两里的隔空对话,绝对凡人难以企及的。 江烈身边的段彪更是捂住了双耳,毕竟江烈的喊声着实震撼。 “我乃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的先锋大将军——虾米!”那声音继续传来,语气中显露出了些许傲慢。 虾米? 江烈思忖道:“这小子,前缀的名号还挺长挺霸气,怎么大名却反而这么小家子气?堂堂一个先锋大将军,叫什么不好,哪怕就是叫虾扯蛋,也显得比虾米像话点吧?第一句话就要找我,看来我在西海还是真的出名啊!” 只不过,江烈并没有直截了当地正面吐槽,而是以礼相应道:“虾米将军,我乃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啊呸……我乃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虾米将军作为西海龙宫王权什么什么的大将军,不在西海掌兵,跑来了蚀骨大陆,跑来了神狮城外,不知有何贵干?” “我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奉西海龙王之命,前来征服蚀骨大陆!江大统领,龙王深知阁下神通广大,在蚀骨大陆乃是数一数二的神仙人物!龙王颇有爱才之心,也希望江大统领能够弃暗投明,加入龙族,到西海逍遥享福!在蚀骨大陆为愚蠢的人类负隅顽抗,是徒劳无功的!”虾米的声音继续稳稳传来。 江烈无力地翻了下白眼,又应道:“虾米将军,这些言论我早就听腻了!你们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龙薇跟我讲过无数次了,我都能够背下来了!人家漂鳍大将军龙薇作为真龙都说服不了我,就凭你一只小虾米,还妄想把我劝降了?你们也别太过自信了,龙族三十个顶尖的杀手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不要觉得龙族大军到了神狮城边上就能轻易攻陷神狮城!” “江大统领,你若不愿归降,我也无须徒费口舌!我们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是有备而来,没有谁是等闲之辈!你本事是不小,但你或许应该为你手下的那些兵将考虑考虑,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考虑考虑!对大多数的凡人来说,负隅顽抗只会是死路一条!”虾米激动不已道。 江烈沉着冷静地应道:“你都晓得我神通广大了,你都晓得我本事不小了,你还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需要被保护的人吗?你以为就你们是有备而来?你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吗?我告诉你,龙族好好待西海,人类好好待大陆,我们完全可以做到相安无事,和平共处!爆发大战,无论对于西海还是对于蚀骨大陆,都是残酷的,都是会充斥血泪的!” “不不不不不!人类是劣等的生物,人类太愚蠢了,人类太弱小了!蚀骨大陆让人类统治这么多年,是不幸的,是悲哀的!只有让龙族掌权蚀骨大陆,蚀骨大陆方能拥有美好的未来!西海的繁荣,是蚀骨大陆的凡人永永远远也创造不出来的!”虾米语气渐渐变得凶狠。 “因为西海的繁荣是靠龙族用奴役万物换来的!” 听到这声呼喊,江烈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龟龙的声音。 龟龙从天而降,缓缓地降落到了江烈的身边,满面都是凶神恶煞。 城门楼上的所有将士都是首次见到龟龙,每个人都讶异不已,也都警觉地做好了防范,但见江烈熟稔地将手臂搭在龟龙的龟壳上,便都放下心来,相信这似龟非龟、似龙非龙的怪兽不是敌人,而且是江烈认识的自己人。 段彪与江洛还是相识的,所以对龟龙的声音也感到熟悉,但也只是感到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你是个什么怪物,竟敢在那胡言乱语!”虾米的语气登时变得有几分慌张。 龟龙朗声应道:“你也配问老夫是个什么怪物?你小子是个什么怪物?!区区一个小虾龙,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老夫大闹西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也配说老夫胡言乱语?分明就是你小子在蛊惑人心!西海固然繁荣,但你难道不知西海是因何而繁荣吗?!” 龟龙老当益壮的浑厚声线一出,在气势上就压住了虾米这个先锋大将军和江烈这个大统领,并且令虾米顿时哑口无言。 “西海龙宫的建造、修缮都跟龙族没有半点关系!那都是西海的奴隶干的!西海龙族会在海里和蚀骨大陆的各种江河湖中大规模抓捕无辜的生灵,让它们饮龙血,修成人身!然后奴役它们,逼迫它们为龙族卖力干活!富丽堂皇的西海龙宫就是用奴隶的尸体堆出来的!你还有脸谈西海的繁华?要让蚀骨大陆变得像西海那般繁华的话,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类就必当沦为奴隶,失去所有的尊严和人格,只能唯命是从,并且获取不到任何的好处!干活干得好,就是提心吊胆着活命!干活干不好,就是千疮百孔!不干活,就是只能以死谢罪!蚀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不愿意用这样的代价换取所谓的繁华!”龟龙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义愤填膺道。 龟龙见虾米没有应答,便义愤填膺地续道:“你当老夫不知晓龙族的狼子野心吗?龙族早就想征服蚀骨大陆,奴役蚀骨大陆上的生灵!繁华又如何?那是龙族的繁华,与奴隶何干?!就是要搞侵略,就是要搞奴役,却非得讲什么繁荣不繁荣,非得讲得冠冕堂皇!龙族的话术,真是恶心至极!” “你……死老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虾米气急败坏地问道。 龟龙浑身青筋暴涨,怒气冲冲道:“老夫是龟龙,八百年前大闹西海的龟龙!龙族追杀老夫追杀了几百年,从西海追到蚀骨大陆,却从来都要不了老夫的命!事到如今,老夫不仅没死,而且还保留着拜龙族所赐的龙之力量!你若没听说过老夫的名号,那就说明你小子实在是太年轻了!你小子还是回家找妈妈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你……你……”虾米恼羞成怒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哪壶不开你提哪壶!老子从小就没有妈妈!驶恁娘!你个混账!小的们,给我打!敲响战鼓,冲锋!”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七章 虾米阵亡 霎时间,对面的军阵中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战鼓之声,大军从地面和空中蜂拥而来。 “擂鼓!传我命令,敌军已开始行动,神狮军团展开反攻!”江烈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声令下,各军都领命出战。 城楼上万箭齐发,来势汹汹的首批冲锋敌军便被猛烈的箭雨打了个手忙脚乱,纷纷战术后退。 狮翼军趁机出动,各执兵刃施展轻功从城门楼顶飞出神狮城,直冲敌军阵地。 根据江烈的安排,狮翼军的职责主要是引,而非战。所以,狮翼军众将士飞到了龙军阵地,只是向下发射飞镖、飞刀等投掷类攻击武器,并且射完就跑,往远离神狮城的方向飞奔。 事与愿违,龙军并没有被狮翼军引走,而是在重整旗鼓后,由虾米身先士卒,摆好防御箭雨的阵型,继续向城门冲锋。 当然了,这也是在江烈的意料之内的,所以江烈又一声令下:“传我命令!狮贲军和狮炎军,骑兵步兵出城迎敌!其余兵种,弓弩掩护!火力掩护!” 命令下达后,江烈又释放出一只火鸟直飞冲天——这是发给火部军的信号。 远处埋伏在草丛中的雄饼饼望见了天顶的火鸟信号,起身朗声道:“弟兄们!大统领的信号发过来了,咱们不能继续在这儿蹲着了!火部军全军听令,全军出击,奇袭龙军!” “黑烈……不,江大统领。”龟龙正色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江烈见龟龙的语气较为反常,便厉声道:“扯什么淡?有话你就直说,有屁你就快放,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有什么请求就直接说就是了,别跟我扯什么不情之请!” “那老夫就直说了!”龟龙面向江烈抱拳道,“老夫请求加入神狮军团!任凭江大统领调遣!老夫以龙形到此,别无他求,就为尽己所能,抗击龙族!” 江烈微微一笑道:“行。那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的一员了。咱们要并肩作战了。” 虽说如今做上了神狮军团大统领,但江烈依然不习惯于单纯的运筹帷幄,战斗打响还是更习惯于身先士卒,真正做到与将士们并肩作战。 “老龟,这是咱们真正意义上的首次并肩作战。让那个小虾米见识见识咱们十年来的默契!”江烈说着便扶正了头盔,束紧了腰带,扛着灭扬斧一跃而起,“先锋牙,随我冲锋!” “末将遵命!”段彪抄起兵刃也带着先锋牙的其余将士们高高跃起,当然这只仅限于轻功足够好的人,轻功不够好的从此处跳下去是极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的,所以轻功不够好的先锋牙将士还是老老实实地跑下城楼,从地上出发。 龟龙伸手从龟壳中拔出了先前从江烈那儿得到的月牙长刀,也跟着一跃而起。 江烈率领着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稳稳落地,一声唿哨,唤来了骐墨,又飞跃而起,坐到了骐墨身上,踩好了马镫,怒吼着向前奔驰:“哪个是虾米?报上名来!” 两军交战在一起,江烈一心只想取上将首级,毕竟兵与兵斗,将与将拼,是合情合理的。江烈作为神狮军团的最高主帅,自然也应与此时的敌军主将先锋大将军虾米一决雌雄。 虾米此人(理论上应当是“此虾”,但考虑到此时他是人形状态,所以还是称其为“此人”)倒也老实,一听到江烈的呼唤,便自觉地飞现到了江烈的面前。 “你虾爷爷在此!” 江烈草草地将虾米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个虾米光着个头,光溜溜的脑袋上只有两根对称的细长的须发,身着一袭火红的极具厚重金属感的铠甲,铠甲上的诸多突触与关节无不在透露出重要的信息——此人的原型是一只龙虾,而且是——熟透的龙虾! “小虾米,你这身行头穿得这么红红火火的,看起来是蒸了个全熟啊!”江烈先发制人地嘲讽道,“我着实没想到呢,一只已经蒸熟的虾也能够成为龙族的大将军的!” 虾米悬浮在半空中,怒吼一声,双手变成了火红的双钳,朝着江烈急速飞去:“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江烈双腿一夹,原地腾空而起,施展起轻功,手持灭扬斧迎接虾米的进攻。 虾米眼疾手快,双钳迅速钳住了灭扬斧的斧柄,嘴角也渐渐露出了洋洋得意的邪魅之笑。 然而,虾米却不知这只是江烈卖的一个破绽,他虾米确实眼疾手快,但素有火神猴名号的江烈也颇有猴子般的敏捷,不会逊色于他。故意卖出破绽让灭扬斧被虾钳轻而易举地钳住,并让虾米心智麻痹,江烈的初步目的已经达成了。 虾米步步逼人,双钳愈发使劲,令江烈面红耳赤地紧紧攥着灭扬斧,仿佛毫无还手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江烈蓦地放开双手,并在半空中使出了二段跳,飞跃到了虾米的头顶。 虾米吃了一惊,身体因惯性保持钳着灭扬斧的状态,登时失去了平衡,摔了个狗啃泥。 补刀,在战场是不容小觑的。 江烈在空中瞬间化为了火神形态,并蓄足了火力,撕心裂肺地大吼道:“狮炎燎原腿!” 虾米翻了个身,面朝着江烈的来势汹汹,张大了嘴巴,瞳孔里充满了刺眼的火光。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 然而江烈认为没必要对不讲道理的龙族侵略者讲究什么武德,这一记狮炎燎原腿正是冲着虾米的面部而去,毕竟虾米的全身就只有脑袋是裸露在外的,其余的部位都被厚重的铠甲包围着。 就在江烈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腿即将击中虾米的面部之际,虾米却迅速在一阵烟雾中从人形化为了龙形。 虾龙的脸上竟拥有一个自带的坚硬头盔,应该就是由头部的虾壳化成,硬生生接下了江烈这记没有放水的狮炎燎原腿。 【注:为了行文方便,所有拥有龙珠的非真龙在人形状态下,有人名则称其为人名;在龙形状态下,则采用原型加龙的传统进行称呼,如江洛表示老龟的人形,龟龙表示老龟的龙形。所以虾米就是人形,虾龙就是虾米的龙形】 原以为能一腿给虾米的脑袋踢出一个窟窿,江烈却不成想虾米在那一瞬间化为了虾龙,并且在没使用任何技能的情况下强行挡下了狮炎燎原腿。 但即便是以卵击石,卵也能在石头上留下痕迹。更何况,江烈的狮炎燎原腿是蛮力、内力、火力、念力融会贯通的集大成者,虽然没踢穿虾龙的脑袋,却也将虾龙的头盔踢出了一个冒着烟的大缺口。 虾龙的双钳仍然钳着灭扬斧,缓缓爬起身来,一声龙吟,吐出了一口黑烟:“真是千钧一发呀!” 化为龙形的虾龙更具备了龙虾与龙的特征,完全没了人类的模样,双钳更为巨大,一身虾壳铠甲更显坚固,两只龙角从虾壳头盔穿出,一条龙尾拖在身后的地上,尽显桀骜。 江烈飞到数丈之外,双手蓄集了火球:“受死吧!” 虾龙甩掉灭扬斧,咔嚓咔嚓地试着自己的双钳,也蓄势待发。 然而,手持火球的江烈尚未冲到虾龙面前,虾龙便吐出了一口冒着烟的鲜血,身体踉踉跄跄,全靠粗壮的龙尾稳定住全身的平衡。 “驶恁娘……”虾龙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但还是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脚跟,声音虚弱道,“哪个驶母的……背后偷袭……” “没母的可怜孩子!是老夫偷袭的你!”龟龙挥舞着月牙长刀,飞到了虾龙的头顶,双脚夹住虾龙的脑袋,又将月牙长刀奋力一抡,刀刃直击虾龙面部的缺口。 龟龙腾空跃起,空翻落地,面对着虾龙,大放厥词道:“没母的孩子,你可以去找你的妈妈了!”???.BIQUGE.biz 虾龙用虾钳捂着脸,仍然止不住狂喷的鲜血,张着一张嘴仿佛想再说些什么,却轰然倒地,抽搐片刻便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在场的龙军也纷纷不再逗留,不再恋战,且战且退,渐渐地靠飞的、靠跑的、靠爬的,全员撤出了战场。 “穷寇莫追,鸣金收兵!”江烈一声令下,便捡起灭扬斧,骑上骐墨,大摇大摆地向城门走去。 龟龙跟在江烈的身边,冷笑道:“这个小虾米倒也没多大本事,龙族这种大将军的门槛还是太低了。” 江烈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小虾米突然就吐了血,你突然就从他后边冒了出来?” 龟龙冷哼一声道:“这哪有什么?无非就是在他背后用神龟水箭偷袭了他一下。他那身虾壳厚得很,虽然比我的龟壳差得远,但要硬打还是难以击碎的。想让他受点外伤肯定是不容易的,想让他受点内伤却不难,至少对老夫而言是不在话下的。这就是老夫的神龟水箭的强悍之处,成分只有水,但能够让身穿重甲的先锋大将军直接中了内伤,直接丢失状态。” “大帅,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段彪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江烈的身边。 江烈叹了口气道:“老龟,到这份上了,瞒不住了,也没必要瞒了吧。” “确实如此。老夫今日敢在战场上抛头露面,就是没打算继续隐瞒真实身份了。”龟龙说着便在一团白烟中化为了人形。 段彪边走边注视着江洛,双眼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只成年草龟:“老……老……老龟伯?老龟伯,你……你老人家……真真……真是一只龟啊?不对,你是变成龟的人,还是变成人的龟?” “我们关心的是你为什么能变成龙形?”霓潇潇和雾飒飒飞到了江烈身板的半空中,一本正经地问道。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八章 蛙哥 江洛捋了捋胡须,眯了眯眼:“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黑烈,还是你来说吧。” 江烈莫名其妙被点了名,便只好回忆着江洛的往事,缓缓道:“确实是说来话长啊。老龟本来就是蚀骨大陆上的一只平平无奇的草龟,八百多年前,西海龙宫需要修缮,龙族就到蚀骨大陆抓捕劳动力。彼时的老龟就被龙族抓走了,并且被龙族变成了人形,作为修龙宫的苦力。”M.biQuge.biZ 见江洛点了点头,江烈便知道自己的印象没有出错,便续道:“在西海,老龟作为苦力,其实与其说是苦力,更不如说是奴隶。或许是老龟比较有思想,比较会思考问题,所以他不甘做奴隶,一心想要反抗。当然了,一只除了能变成人形以外,没有任何本事的小草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所以,足智多谋的老龟摸进了装着老西海龙王尸体的棺材,偷吃了那颗龙珠,变成了龟龙,逃出了西海。” 霓潇潇望着江洛问道:“偷了西海龙王尸体的龙珠?真是勇气可嘉啊!不过,龙族竟然能放过你?” 虽然适才龟龙在城门楼子上就有说“龙族追杀老夫追杀了几百年,从西海追到蚀骨大陆,却从来都要不了老夫的命!”,但彼时霓潇潇并不在场,所以就不知情了。 “我知道,我知道!”段彪热情洋溢道,“老龟伯刚才就已经说了,龙族是有追杀他的,而且追杀了几百年,但龙族根本拿他没办法,要不了他的命。” 江洛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老夫当年吞的是龙王的龙珠,那颗龙珠本就比一般的龙珠更加高贵,能让老夫拥有的龙之力量更是超凡脱俗。纵使龙族屡屡派出精兵,三番五次地想要了我的命,却一次次被我打败。只不过,有一天老夫大意败北,重重地摔到了三刀谷,并且体内的龙珠碎裂,前几十年,老夫都没有化龙的能力。直到老夫得知祝融之火能够修复龙珠,且正好在江家庄结识了黑烈,就一直给黑烈提供帮助,让他修炼驭火术。黑烈的驭火境界修炼到了祝融境后,能够释放出祝融之火了,老夫体内的龙珠也就变回原样了,老夫的龙之力量也就随之归来了。” 雾飒飒也好奇地问道:“老头,那个虾米是你干掉的?” 江烈哭笑不得道:“这么爱问?忙完正事之后,有空再慢慢问,再慢慢探讨,行不行?咱们这边的敌人是撤退了,另外几个城门还不晓得是什么情况呢。闲着没事干的话就去协助打扫战场,这第一场战役结束可是要开复盘总结会议的。” 且说虾米一阵亡,其余城门外的龙军闻讯也都有序撤退。人龙大战的首次会面便以龙军主将虾米的阵亡和龙军的火速撤退落下了帷幕。 江烈策马带着段彪、江洛、霓潇潇和雾飒飒进入了神狮城,径直来到了兵部,准备召开复盘总结会议。 刚到兵部坐下,江烈摘下了头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禀告大统领,火部军生擒了敌军一个主将!”先锋牙的一名士兵跑进兵部,向江烈行了军礼。 “生擒?!”江烈又惊又喜,起身道,“那个敌军主将在哪儿?” 那士兵应道:“就在外面。” “押进来!”江烈一挥手,便有火部军的几位壮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狼狈的身着青色铠甲的胖汉押进了兵部。 江烈将那胖汉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长得凶神恶煞,双目炯炯,充斥了怒火,一张血盆大口咧到了耳畔,一条修长的红舌撇在了嘴角。 江烈礼貌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蛙哥!”那胖汉爽快但不太情愿地应道。 重新打量一番之后,江烈发现这个蛙哥着实长得有几分像一只青蛙。 江烈情不自禁地思忖道:“虾米蛙哥?这龙族大将军的名字真是比我火部军的还要稀奇古怪,什么碗糕啊?好歹也是龙族的大将军,一个叫虾米,一个叫蛙哥,感觉什么狗剩、铁柱还要差点意思。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的,取名字也比取个霸气点的。” 在明面上,江烈也懒得吐槽太多,毕竟神狮军团是优待俘虏的,所以依然保持着礼貌问道:“蛙将军,晚上好。我姓江名烈,是神狮军团大统领。不知蛙将军是什么职位,带着什么任务来的?” 蛙哥板着一张脸,保持沉默,拒绝回答。 押着蛙哥进来的其中一个士兵代为回答道:“回大统领,这个蛙哥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的先锋大将军。西海龙族的此番进攻派出的大军共有两个主将,都是官居先锋大将军,一个叫虾米,一个就是这个蛙哥。” 江烈问道:“这回总共就两个先锋大将军,虾米被老龟击毙了,蛙哥被生擒了。谁?是谁把这个蛙哥生擒了?” 那士兵应道:“回大统领,生擒蛙哥者是火部军茫赤赤将军。” 江烈咧嘴笑道:“茫赤赤?这家伙是真有本事啊!我定要重重嘉奖他!你们把蛙哥押到刑部去,严刑拷打伺候,务必问出敌军首波进攻的目的!这一仗打得多少有点蹊跷,龙族定是有特殊交代的。” “严刑拷打?做梦吧你!休想!”蛙哥轻蔑一笑,蓦地在一团烟雾中挣脱了绳索的束缚,变成了一只翠绿的青蛙高高跃起。 江烈沉着地问道:“霓潇潇,青蛙怕什么?” “怕蛇。”霓潇潇毫不犹豫地应道。 江烈向霓潇潇使了个眼色:“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青蛙见见世面。” “末将遵命!”霓潇潇说着便飞奔向前,化为一道残影。 眨眼间的工夫,那青蛙便被霓潇潇用右手紧紧拿捏住,而霓潇潇的左手上则盘着一条吐信的火蛇。 看到一条火蛇,那青蛙便吓破了胆,登时不知所措,加上本就身负重伤,所以就被霓潇潇不费吹灰之力拿捏住了。 “先锋大将军?很了不起吗?”霓潇潇向手中的青蛙嘲讽道,“就你这样的也敢叫蛙哥?你叫蛙孙子还差不多吧!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你心里有没有点数啊?你的战斗形态都能被我们擒住了,还能擒拿不住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型?” 那青蛙竭尽全力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士可杀,不可辱!” 说着,那青蛙便吐出长长的舌头,用舌头缠住了自己的脖颈,瞬间窒息而亡,在霓潇潇的手中变成了一只新鲜的标本。 江烈叹息一声道:“我还寻思着把虾米蛙哥的尸体挂出来让老百姓们见识见识呢,可惜啊,可惜啊!这蛙哥最终是在原型的状态下自杀了,要是跟虾米的尸体挂在一起,只怕大家只看得见虾米,看不见这只小青蛙。”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帅都集中到兵部后,江烈便开始开会。 江烈的左右站着霓潇潇和雾飒飒,背后站着段彪,在座位中多了一个令大多数人都感到陌生的面孔——江洛。 虽然江洛是刚刚被江烈口头允进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的,并没有在神狮军团拥有一官半职,但江烈依然认为他值得在此拥有一席之地。 江洛在一群介胄之士之间穿着一身长袍,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江烈咳嗽两声后,朗声道:“诸君,这场仗打得很快,这是我们跟龙族的第一战,以我们的胜利告终。这是值得庆幸的,也是值得庆祝的,但我希望诸君都不要过度骄傲,就像战前所说的,绝对不能够轻敌。这回,龙族派出了两员大将,一个叫虾米,一个叫蛙哥。其实吧,就是一只虾龙跟一只蛙龙。说得再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一只有龙珠的成了精的龙虾,还有一只有龙珠的成了精的青蛙。” 缓了口气后,江烈续道:“首先,咱们先口头嘉奖一下本次战斗的两个大功臣!击毙虾米的江洛和生擒蛙哥的茫赤赤!江洛,茫赤赤,起立让大伙儿认识认识!” 于是,江洛便和茫赤赤同时站起。 扫视一圈后,江烈看出了许多将军脸上的疑惑,便微笑着解疑道:“茫赤赤是火部军的一位将军,认识的都认识了,不认识可以认识一下。这个江洛呢,我是得好好介绍介绍。可能有些人会对江洛挺眼熟的,因为他就是我的家人。我们都是从遇难的江家庄中逃出生天的,从江家庄到神狮城,一路相依为命。到了神狮城安顿好之后,他也就一直住在我的江府。” 这么一介绍,大家便更为疑惑了。 江烈依然微笑着续道:“江洛老爷子来到神狮城后,一直都是以人类的身份在生活,不过,他并不是人类。他原本是一只龟,一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草龟。他之所以拥有人形,是因为喝了龙血,而龙血是西海龙族让他喝的,就为了让他为西海龙族做奴隶。” 于是,江烈又将江洛当年如何在棺材里盗取龙王龙珠,如何化为龟龙,如何逃出西海,如何被龙族追杀数百年,如何龙珠碎裂,如何恢复龙珠等一系列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 笔趣鸽 第四百五十九章 首战总结会 江洛点了点头补充道:“老夫与西海龙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老夫本就属于蚀骨大陆,龙族侵略蚀骨大陆,老夫理所应当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虽然老夫不属于神狮军团,但抗击龙族本就是蚀骨大陆所有神灵的义务,所以老夫也选择跟神狮军团并肩作战。况且,黑烈……哦不,江大统领也答应了老夫的请求,让老夫加入了神狮军团先锋牙。既然已经成为了神狮军团的一员,那么老夫适时出手,击毙虾米,着实只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敌军的此番进攻只派了两员大将,而我军将这两员大将都拿下了,剩下的小鱼小虾自然就是不值一提了。所以这次战斗的首功是属于茫赤赤和江洛的!我为我神狮军团拥有如此神勇的战士感到极其骄傲和自豪!”江烈说着便带头鼓掌。 掌声响了一阵后,江烈正色续道:“各军的战报我都看过了,每个方向都是大获全胜,而且付出的伤亡代价都不大,神狮城内的所有百姓更是无一遇难!毫无争议,这是一场漂亮的胜仗!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这次战斗的一些值得关注的点。” 江烈手执教鞭指着沙盘上的神狮城分析道:“敌军这次直接就选择了进攻神狮城,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四面八方将神狮城像包饺子一样包围了起来。当狮城军发现敌军的时候,神狮城已经被包围了。细思极恐啊!他们是真的有点本事啊,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派来的两个先锋大将军都没有特别强呢?这可值得讨论讨论啊,龙族大军啊,主将没有一个真龙!这是不是多少有几分蹊跷?” 段啸冬发言道:“确实是比较蹊跷。敌军既然都已经直接到神狮城来了,那他们的目标应该还算是比较明确的,就是要拿下神狮城,但是仅有的两个大将军,明显不是敌军的最强力量。末将斗胆断定,虾米蛙哥就是被派来送死的!”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问道:“段大帅,你为何断定虾米蛙哥是被派来送死的?愿闻其详。” 段啸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龙族要来侵略蚀骨大陆,不是筹划了一年半载的,他们是处心积虑了几百几千年,必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结果呢?这个先头部队的两个先锋大将军不仅在实力上没有特别强大,而且这两个先锋大将军的脑子好像还不太好使。所以末将以为龙族就是派了这两个废柴来送死,但也不完全是送死。与其说是送死,不如说是来试探,试探神狮城的防守情况。” 江烈认可地点了点头道:“我与段大帅所见略同,龙军的此番进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并不急于在一朝一夕之内拿下神狮城,他们有的是时间。我先问一个问题吧,要想知道一条河有多深,有什么办法?” 段啸冬立马应道:“扔块石头下去。” “拿一根棍子伸下去。”袁国枭应道。 “也可以亲自下水。”朱璧正色道,“水浅的话可能到脚踝,可能到膝盖,深的话可能到胸口,可能没过头顶。这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没意义的方法。倘若水浅,也就直接蹚过去了。倘若水深,可能就直接淹死在里头了。” 江烈点头道:“就是这样的道理。虾米蛙哥就是来试水的!神狮城的防御力对于来说龙族或许就像一条未知的河,不知深浅,也不知道里头是否有什么食人鱼或者泥沙、水草。虾米蛙哥就是龙族用来试水的石头、棍子。龙族的那些领袖想试水肯定是不会选择用朱大帅所说的那种笨方法的,所以他们派了两个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笨蛋将军,派他们来试水,至于是死是活,则无关紧要。说白了,虾米蛙哥就是龙族用来试探神狮城防御的工具而已。”BIquGe.biz 众人都点头表示认可后,江烈续道:“这只是第一次的试探,我相信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可能龙族知道虾米蛙哥不争气,但却不知道他们能这么不争气,还没有接近神狮城就被消灭了。可见龙族对这第一次进攻定然是不满意的,他们获取到的信息极其有限,而且好歹是两个先锋大将军,就这么折损了,面子上多少是有点过不去。他们重整旗鼓之后,肯定要发动第二波进攻,这第二波进攻应该还是派虾米蛙哥这种类型的试水工具,但应该会比虾米蛙哥强一点。” 段啸冬又发言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龙族是在故意示弱,就像当年狮鲤大战那样。他们妄想通过派两个废柴将军来麻痹我军的心智。士气这种东西,低了不行,太高了也不好,士气过高就会变成傲气,傲气过高就会目中无人,目中无人就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好我们有提前对龙族进行了解,晓得龙族的真正实力绝对不会只是这样而已。” 雄饼饼接着发言道:“根据以往的经验,龙族很喜欢用一种招数——车轮战。” “车轮战?”众将帅都抖擞起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雄饼饼。 雄饼饼点头道:“对,车轮战。可以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要绕着校场跑步,跑两圈是易如反掌的。这两圈若是一口气跑完,也就跑完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累。倘若把这两圈分成若干段,比如说分成八段,全力冲刺跑完第一段,坐下歇会儿,然后爬起来冲刺第二段,再坐下歇会儿,然后又爬起来冲刺第三段……以此类推,这样跑跑停停是不是就比一口气跑完要累多了?” 众将帅登时都恍然大悟。 江烈连连点头道:“你的意思就是说,龙族有可能是想靠车轮战来消耗咱们。暂时的输赢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但是我们每打一仗就会累一次,每打一仗就得开个会总结。而且发动进攻的时间是在许多人都已经睡觉的晚上,让许多将士不得不从熟睡中起床集合。一次又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的话,我军将士可能会身心俱疲。” 段啸冬补充道:“根据末将多年征战的经验,有时候连打三天三夜,我在那三天三夜眼皮都是合不上的,但也都是不会困的。而且三天三夜也没空吃一口什么东西,但也并不会感觉到什么饥饿的感觉。不过,打了一天一夜之后,打完了,疲惫不堪,睡了一觉,吃饱喝足了,又遭遇战斗,在这样的情况下,全军将士都是会感到特别疲惫的,会尤其困,尤其饿。” 江烈抿着嘴点了点头道:“而且他们学聪明了,化繁为简,就挑着神狮城打。虽说人龙大战应当是全蚀骨大陆跟龙族的战争,但是他们目前就是不去招惹神狮城以外的任何人,就是要打神狮城。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们的人尤其多了。现在其实相当于是整个西海龙族跟神狮军团的较量!咱们神狮军团够多人,但也就是这么些人了。而他们呢?今天派虾米蛙哥来,明天就可能换大虾蝌蚪来,打一会儿就跑,但一而再再而三,展开一轮接一轮的车轮战。” “大统领,末将以为,咱们可能还需要再调点帮手来。”雄饼饼正色道,“没记错的话,大统领应该是说过,在你麾下还有一支虎啸军?” 江烈转向了身后的大地图,在地图上圈出了晋山县的位置:“没错,在神狮国东北部的晋山县,那里就有神通广大的虎啸军。晋山县也不仅有虎啸军,还有晋山派,晋山派也是高手如林的。我同时也是晋山派长老,晋山派也是能够为我所用的。” 说着,江烈又圈出了碧礼县:“还有这个碧礼县,碧礼县有一个猴帮,而我就是猴帮帮主火神猴。猴帮日渐壮大,招纳了不少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发展至今,应该也有几万人了。猴帮自然也是值得信赖的帮手,他们在抗象援虬战争中也是战功累累。有虎啸军、晋山派和猴帮的帮助的话,确实能够提供不小的力量。会后我就修书送往晋山县和碧礼县,让他们争取早日赶来神狮城。” “大统领,修书之事就交给末将吧!”文三变自告奋勇道。 “既然文将军主动请缨,那我就放心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了!”江烈正色道,“咱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咱们是比较被动的,咱们只能等敌人来打,而且也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但是,也有一个改变不了的客观事实,就是咱们是主场作战。蚀骨大陆是咱们的地盘,没人会想将大陆拱手让给龙族,没人会想成为奴隶。咱们最大的力量就是万众一心!虾米蛙哥的尸体都在咱们手上,明天就可以挂到大街上,也算是个老百姓们安安心,让大家心里都有点数,龙族不是不可战胜的,都是有血有肉的,该死还得死!” …… 当江烈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江洛一起回到江府后,江洛提议要煮点夜宵吃。 “不好意思,我戒了。”江烈微笑道。 江洛笑道:“老夫险些忘了,你小子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那老夫可就吃独食了!” “想吃啥你就吃啥吧!你尽管吃,我不馋。”江烈说着便回到了房间,没想到灯未灭,袁南儿正看着摇篮里的江亚莉和江亚莎暗自出神。 “南儿,你怎么还没睡呢?”江烈蹲到了袁南儿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袁南儿撅了噘嘴:“你不回来,我怎么能睡得着呢?突然就通知要疏散,虽然有提前演练过,但还是手忙脚乱。还好你这俩闺女睡得香,跟着我们跑也没有被惊醒。只不过,她俩回家之后倒是亢奋了,怎么也不睡了。我也寻思着等你回来再睡,就让映梅她们都先去睡了,然后就慢慢哄,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个小家伙哄睡着。” 江烈感动地搂住了袁南儿的腰:“烈嫂,你真伟大。我真好命,能拥有你这么好的老婆。我闺女也真好命,能拥有你这么好的母亲。”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章 两个儿子 袁南儿微微一笑道:“我也很好命呀,能拥有像你这么优秀的丈夫。神狮军团保护住了整个神狮城,你又是神狮军团大统领,是这次保卫战的最高指挥。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而我作为英雄的夫人,也是倍感光荣呢。不过,我最在乎的是你的安全。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在保护好别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受伤,千万……我离不开你,孩子们也都离不开你。” 江烈眼眶一热,坚定地点头道:“放心吧,我命硬得很。为了神狮国,为了蚀骨大陆,也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你也不要太为我担心,你也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虽然家里没有什么能让你操心的,但你也得多陪陪孩子们。特别是这两个闺女,还这么幼齿,就碰上了这种兵荒马乱的时代。一定,一定!一定要多给她们陪伴,多让她们感受家的温暖。” 袁南儿也揽住了江烈,柔声道:“你也要答应我,有空的时候也一定要常回家看看。念恒小时候刚记事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记忆。我不希望亚莉亚莎也跟念恒一样,在这么幼小的年纪,体会不到父爱。” 江烈注视着熟睡中的江亚莉和江亚莎,心中登时涌出父性的光环:“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我的闺女,我更得保重好自己,争取早日打败龙族,早日让蚀骨大陆完全进入和平的状态。好啦,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先好好休息。睡吧,睡吧。”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江烈穿戴整齐,正要赶往神狮军团总部,却在房间门口被两个小男孩拦了路。这两个小男孩正是江烈的两个儿子——江念恒和江忆严。 江念恒和江忆严都穿上了骑马装,束好了头发,身后都背着一柄宝剑,精神抖擞,英姿飒爽。 江烈蹙起了眉头问道:“你们两个这要唱的是哪一出?” 江念恒率先应道:“爹,我们要加入神狮军团!” “啊?”江烈大吃一惊道,“你们两个?加入神狮军团?我们神狮军团不招童工的好不好?你们两个小屁孩凑什么热闹,要加入等过几年再说。你们现在这年纪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老龟说了,守护蚀骨大陆是蚀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的事,难道我们不是属于蚀骨大陆的生灵吗?”江忆严理直气壮道。 江烈一拍额头,思忖道:“这老龟,跟小孩子讲这些干什么?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懂个屁啊?守护蚀骨大陆也轮不着让我还这么年幼的儿子来操心啊。这就不是跟他们讲这些家国大义的时候啊!” 叹了口气后,江烈蹲下身子,两只手搭在了两个儿子的肩头:“来,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用我你们是蚀骨大陆的生灵,所以你们理应为抗击龙族出自己的一份力?是不是这样?” “没错!”江念恒和江忆严异口同声道。 江烈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觉得,你们能够靠什么方式来帮忙守护蚀骨大陆?” “参军打仗!”江念恒和江忆严再次异口同声道。 “你们是小孩子!”江烈厉声喝道。 “我们是驭火人!”江念恒和江忆严立马反击。 江烈登时哑口无言,睁大了双眼,感到不知所措。 因为江念恒和江忆严所说的“我们是驭火人”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江烈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江念恒义正辞严道:“我们固然是小孩子,但我们也确实是驭火人。我们是你的儿子,生是驭火人,死是驭火人。凡人可以跑路,可以四处逃命,可以靠别人的庇护来保证自己活命。但那是凡人的事,我们不是凡人啊。我们是蚀骨火神的儿子,我们是这天下绝无仅有的驭火人!驭火人不挺身而出,难道指望自身难保的凡人挺身而出吗?更何况,神狮军团的大部分人都是凡人,凡人尚且不惧牺牲,尚且征战沙场,我们身为驭火人,却要让凡人来保护我们?这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江烈被江念恒的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感动肺腑,对自己儿子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也为自己感到骄傲,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仅有十岁出头,却颇有许多成年人都未曾拥有的英雄气概。 “你们……”江烈抿了抿嘴道,“你们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江念恒和江忆严又是异口同声地点头道。 江烈解开自己的铠甲,掀起战袍,再掀起贴身衣物,露出了自己肚子上密密麻麻的疤痕——那是在虬誓国跳下悬崖前身中万箭留下的疤痕,虽然浴火重生后,所有伤口都自动修复,但也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是荣誉的勋章,但江烈相信小孩子看到这么多疤痕定然会感到恐惧,这样一来就不再有的参军打仗的天真想法了。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打仗是可能受伤的,是可能牺牲的!”江烈指着自己身上的疤痕,正色道,“我当年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身中数十箭,还跳下了悬崖。那个时候,我浑身是血,整个人离死亡就差临门一脚。还好我命大,没死成。战争是残酷的,敌人不会因为你们年纪小就对你们心慈手软!那几十支箭射在我身上,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是在我身上留下了累累伤痕。你们敢想象吗?倘若那几十支箭是射在你们的身上,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们两个小屁孩,命能比我硬吗?只怕是会当场死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连结疤的机会都没有!你们难道不怕吗?” “不怕!” 出乎江烈意料的是,江念恒和江忆严依然是毫不犹豫地异口同声地回答。 “什么?”江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谁给你们的勇气啊?谁允许你们能不怕死了?” “爹,那你怕死吗?”江念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了江烈。 江烈果断地应道:“废话!我要是怕死,我能从侍卫混成将军再混成大帅再混成如今的大统领?我要是怕死,我能为神狮国不计回报地鞠躬尽瘁?” “那又是谁允许你能不怕死了?”江忆严立马使出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烈切身体会到了何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嘴皮子,他还没在这蚀骨大陆上遇到过几个对手,却没想到如今被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一唱一和的两张嘴驳斥得无言以对。 思忖片刻后,江烈整理好了思绪,注视着两个儿子的眼睛:“人呐,做什么事之前都得想想自己的长辈,想想自己的父母。我没有父母,没有哪个长辈是跟我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的。我要是死了,还不至于出现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状。但你们呢?江念恒!” “在!”江念恒朗声应道。 江烈语重心长道:“你要是在战场上牺牲了,你让爹怎么活?你让你娘怎么活?你让你外公怎么活?你想过吗?你为我们着想过吗?” “还有你!江忆严!”江烈又看向江忆严,“你娘的仇好不容易才报了,我忍了十年才杀掉袁国采,为你娘报仇雪恨。你娘好不容易能够含笑九泉了,你娘肯定希望你能够坚强地快乐地活着!你小子要是敢英年早逝了,你娘不得气活了?我话给你们撂这儿了,你们两个,没有资格战死沙场!没有战死沙场的资格,也就意味着,你们没有参军打仗的资格!” 江念恒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哽咽道:“难道……我们身为驭火人,拥有比凡人更强大的力量,难道……难道我们也只能像那些凡人一样,不能用自己的力量为抗击龙族的大战做出贡献吗?” “谁说的?谁说不能做出贡献了?”江烈正色道,“我从来没有否定你们能够为抗击龙族做出自己的贡献,但这并不意味着只有参军打仗才能够做出贡献!你们是驭火人没错,但你们现在的驭火境界还在菜鸟阶段,你们的驭火术就是三脚猫功夫,在战场上派不上多大用场。你们要是真的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做点贡献,那行,我给你们两个臭小子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江念恒和江忆严登时四眼放光。 江烈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自己不整的衣衫,穿好了铠甲:“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在神狮城里给我招兵!我现在需要一支义军,由民兵组成!民兵可以是神狮城内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可以是大人,可以是小孩,也可以是老弱病残!也不局限于人,要是有阿猫阿狗能够奉献出一份力量的,那我们也热烈欢迎!民兵不直接参与战斗,但却与每次的战斗都息息相关,都有需要完成的任务!” 江念恒不解道:“既然不参与战斗,那能完成的任务不就是只有跑路了吗?” “此言差矣。”江烈摇了摇头道,“跑路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但你们也都知道,跑路我们是有提前演练过的,为什么要提前演练?就是为了保证有序,有序的跑路才是有意义的,无序的跑路就是难民溃逃,甚至容易发生踩踏事件,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本来组织跑路是狮城军的任务,倘若有一些民兵能够协助组织老百姓们跑路,那么就能够分担狮城军的一些压力,让狮城军去干民兵干不了的事。” 江念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又立马蹙起了眉头:“让民兵组织跑路,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样的任务可能是老弱病残都能够完成的,我们可是驭火人,我们的任务应该要比凡人更具有难度吧?” 江烈抿着嘴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道理,你说的没错。至于你们会接受到什么样的任务,日后我自然会给你们合理安排。在那之前,我就需要你们能够帮我招兵,先把有志之士召集起来,先形成一个团体,具体的任务,日后可以慢慢商榷。当务之急是人!我需要人!找人的任务我可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愿不愿意接受?”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一章 虎啸军就位 江念恒与江忆严对视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愿意!”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个任务,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我要看你们的成果!没有反悔的噢!” “保证完成任务!”江念恒和江忆严郑重其事道。 江烈微笑道:“你们这两身行头都换换,没必要把自己打扮得跟什么江湖剑客一样。你们都穿上常服就行,我再给你们派两个侍卫。” “不不不!”江念恒连连摆手道,“换身行头倒是容易,不过……既然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了,那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我们都过了十岁,不是幼童了,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江烈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连连点头道:“行行行,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能够保护好自己了!去吧!先去换衣服!” “遵命!”江念恒和江忆严说着便一起蹦蹦跳跳地往自己房间跑去了。 见江念恒和江忆严走远了,江烈便向不远处的问天招了招手。 问天小跑到了江烈的身边,行了一礼道:“驸马有何贵干?” 江烈低声叮嘱道:“小侯爷跟忆严少爷要出门办事,你多带几个弟兄,秘密跟踪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了,务必监视好他们的一举一动,务必保证他们绝对的安全。他们两个但凡掉了一根头发,我要拿你是问。” 问天点头道:“放心吧,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了。” 随后,江烈草草吃了早餐,便策马来到了菜市口,只见龙形的虾米小巧玲珑的蛙形的蛙哥一起被五花大绑着悬挂在街边。 两具尸体旁边围满了吃瓜群众。 虾米的身下悬挂着一条白绫,上面用虾米的虾血写着——“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先锋大将军虾米,乃龙虾成精”。 蛙哥的身下也悬挂着一条白绫,上面用蛙哥的蛙血写着——“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先锋大将军蛙哥,乃青蛙成精”。 “这么小的一只青蛙,池塘里随处可见啊,这也有本事当什么先锋大将军?”一个扛着鱼竿的中年男子发出了疑惑。 江烈从人群中窜出,施展开轻功飞到了一处屋檐上,朗声道:“乡亲们,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这两具尸体分别是昨晚龙军派来的两个先锋大将军的,大个的叫虾米,是龙虾精,小个的叫蛙哥,是青蛙精。这个虾米呢,他原本就是一只龙虾,他可能就是喝了龙血,就能够变成人形,又因为吞了龙珠,所以就能够变成龙形,他这个尸体的状态就是他的龙形。至于这个蛙哥吧,也是相同的道理,只不过他死的时候是在原型下死的,所以他的尸体就是他的原型了,就是这样一只其貌不扬的小青蛙。” “江爷,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尸体挂在这里啊?不怕小孩子看到了被吓到吗?”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问得好!”江烈微微一笑道,“这两个尸体挂出来,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的!当然了,肯定不是为了吓小孩子的,吓小孩子又没有什么意义对吧。之所以把这两个尸体挂出来,就要让乡亲们见识见识!龙族是很强,龙族的大将军也确实是有点本事!但龙族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不是天下无敌的,该死还是得死的!抗击龙族,不只是我们神狮军团的事,这是蚀骨大陆所有人的事!也不仅仅是蚀骨大陆所有人的事,也是蚀骨大陆所有生灵的事!让大家见识他们的尸体,一大原因就是要增长士气!给大家提信心!希望从今往后呢,大家不要过度恐慌,龙族不好对付,但是完全可以战胜!” “说得好!”一个路人带头鼓掌道。 说着,在场的众人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烈提起了信心,慷慨激昂地续道:“乡亲们!在这两具尸体发臭之前,我是不会把他们撤下来的!大家走过路过地都能够看得见,当然了,看看也就好了,家里有小孩的,也跟小孩教育一下!好不好?不要觉得说会吓到小孩,应该好好跟小孩说,跟他们说,这两个是侵略者,是从西海来的,要侵略我们蚀骨大陆的!他们穷凶极恶,他们无法无天,他们……他们是大坏蛋!但是——大坏蛋是会受到惩罚的,是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他们的尸体挂在这里,就是他们作恶的下场!然后呢,我也在此倡议大家,尽可能为抗击龙族尽自己的一份力!不要求所有人都参军打仗,也不需要。反正就是,有什么力就出什么力!有钱捐钱,有粮捐粮,有地捐地!不强求,也强求不了!每个人出的每一份力量都是在为整个蚀骨大陆做贡献!” 随即,现场便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三日之后的下午,江烈正在神狮城的北城门楼上端着望远镜观察远方。 “这几天都没有风吹草动吧?”江烈问道。 江烈身边的朱璧应道:“回大统领,最近几天狮城军都没有一刻懈怠,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每个方向,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风吹草动。” “那就好。”江烈突然捏紧了望远镜,“说啥来啥呀……风吹草动这不就来了……” 朱璧也端起了自己的望远镜,匆忙道:“注意警戒!” 江烈又立马露出了一丝微笑:“不必惊慌,不必惊慌。确实是有风吹草动,但是来者不是敌人,是咱们的朋友来了。” 通过望远镜,江烈发现远方有不小的动静,尘土飞扬,一看就是有大股军队奔袭前来。之所以江烈认出了来者不善敌人而是朋友,正是因为他看见了飞扬的尘土中显露出了斑斓的虎纹。 不出意外的话,是虎啸军赶来了。 江烈通过望远镜持续地观察着,待到来者渐行渐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一群奔腾的猛虎。 为首的正是虎啸军的大将军侯威斓。 “果不其然,是虎啸军来了。”江烈欣喜道,“准备开城门迎接他们吧。怎么感觉他们的数量比以前多得多了啊?” 虎啸军飞驰到了城门前,便全员化为了人形。 许久未见侯威斓,江烈对他甚是想念,便带着段彪、霓潇潇和雾飒飒亲自下楼迎接。 “虎啸军参见江爷!”侯威斓一见到江烈便欣喜若狂,连忙深深地鞠了一躬,“虎啸军全员到齐,任凭江爷差遣!” 江烈拍了拍侯威斓的肩头,笑道:“虎啸军全员到齐啊?那可实在是太好了!晋山派应该也有收到我的信吧?”???.BIQUGE.biz 侯威斓点头道:“江爷,我们虎啸军是跟晋山派的大军一起从晋山出发的,但是他们没有我们跑得快,所以我们就把他们甩得远远的,首先到达了神狮城。” 江烈倍感欣慰,问道:“我刚才在上面看到了你们,感觉好像你麾下变多了?是不是扩军了?” 侯威斓正色道:“没错。抗象援虬战争结束后,我虎啸军凯旋晋山,名声大振,很多别的地方的虎精都找到了晋山去,都要加入我们虎啸军。江爷,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虎啸军的名声一起来,那些公老虎、母老虎、老老虎、小老虎都是争先恐后地要加入我们的阵营啊,那是拦都拦不住!现如今,我们虎啸军的将士可是翻了好几番啊!”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啊!你还真有你的一套啊!让你当虎啸军的大将军,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本来虎啸军就是英勇神武了,现如今,人数翻了好几番,战斗力也得翻了好几番!真是如虎添翼啊!” “江爷,你还有所不知!”侯威斓咧嘴笑道,“民间的很多妖精晓得我们虎啸军越来越厉害了,我不晓得他们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一个个的也都抱团成军。” “抱团成军?”江烈疑惑道,“此话怎讲?” 侯威斓掰起了手指头:“现如今啊,不仅有我们虎精组成的虎啸军,还有牛精组成的牛鼻军,还有豹精组成的豹头军,还有狼精组成的狼子军,还有河马精组成的大嘴军……那叫一个五花八门,那叫一个应有尽有啊!” 江烈问道:“这些奇奇怪怪的军有干什么坏事吗?” “坏事?”侯威斓笑道,“谁敢啊?一个个的可都是争先恐后地抢着好事干啊!这年头谁敢干坏事?我们虎啸军就是前车之鉴啊,干了坏事,被江爷收拾了。干了好事之后呢,越来越好,好到家了!干坏事没有好下场,干好事能有好下场,这是有脑子的动物都领悟得出来的道理。所以这些七军八军都是坚持在做好事的,从来不含糊。我也相信,他们也能够为抗击龙族献出一份力量的。” 江烈咧开了嘴:“妙啊,妙啊。保卫蚀骨大陆不仅是人类的事,蚀骨大陆是属于所有生灵的,所有生灵都应该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有了这万众一心的基础,最终的胜利必然是属于蚀骨大陆的。” “大统领,龙军来了!” 听到几名士兵的呼喊,江烈连忙施展开轻功,飞到了城门楼上,端起了望远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朗声问道:“龙军来了?龙军在哪儿?” “大统领,龙军在攻打西城门了!其余的城门都没有龙军的踪影!” 江烈放下了望远镜,攥紧了拳头:“他娘的。这回他们学聪明了,不盲目包围神狮城了,只选择了一个方向全力攻打。传我命令,除了西城门以外,每个城门只留一个牙的兵力看守,剩下的都去增援西城门!” 侯威斓化为了虎形,咆哮一声,朗声道:“虎啸军听我号令!咱们初来乍到就有肉吃了!听江爷的,增援西城门!” 江烈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施展起轻功向西城门急速飞去,刚到西城门楼上,便见城外已然厮杀成了一片。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二章 虾姑 “这回派了几个将军来?”江烈拍了拍段啸冬的肩头,问道。 段啸冬立马应道:“回大统领,这回敌军换了战略,派了两倍于上次的兵力,有四个先锋大将军,而且有三个是女将。有一对鱼精兄妹,叫什么鳞背和鳞目。还有一个是虾米的姑姑,就叫虾姑。还有一个是一只螃蟹,叫青婶。就只有那个鳞背是一条公鱼,另外三个都是女将。看来这回他们是要集中力量攻坚,选择只从这个方向突破。” 江烈点了点头道:“敌人就是敌人,不分公母,千万不能因为敌将是母的就心慈手软,该怎样还是得怎样。不出意外的话,这回他们的进攻也只是试探性的,应该也不是出全力来的。毕竟,这回的四个将军依然没有真龙。但是咱们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他们要是打得进来肯定也是要打进来的,不可能说优势在他们的时候还选择撤退。所以,咱们终究还是尽可能得不让他们靠近城门。老样子,擒贼先擒王,弓箭手都给我瞄那四个先锋大将军!” “江烈!还我侄儿命来!江烈!你算什么男人!江烈!你有没有种!你要是有种的话,就来跟老娘单挑!” 听到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女声在呼喊自己,江烈连忙端起望远镜循声望去,只见呼喊者是一个强壮的妇女,束着长发,面露凶相,身着与虾米类似的铠甲,面容也与虾米有几分相似。 “这应该就是虾米的姑姑了。”江烈放下了望远镜,冷笑一声道,“看来她很想为她的侄儿报仇,应该是很想要了我的命。我好像还不得不去会会她。” 段啸冬提醒道:“大统领,小心有诈。这个虾姑很有可能是使激将法在故意激你。” 江烈不以为意道:“激你太美?她要激到我,也得要有本事干掉我。她都这样喊了,我若不应战,岂不是证明我没种了?士气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我只要出马了,就至少能保证士气不会掉下来。我不出马的话,只怕士气会受到影响。” 其实江烈相信虾姑有这样叫阵的勇气,定然是成竹在胸,但是他也相信自己能够见招拆招,无论虾姑设下了何等陷阱,都能破解掉。在敌人使诈的情况下还能将敌人反杀,这就能更提高士气。 “段大帅,放心吧,有我保护江大统领,大统领一定会毫发无伤的!”段彪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胸有成竹道。 段啸冬瞪了段彪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段啸冬不仅是担心江烈的安危,甚至会更担心段彪的安危,毕竟段彪作为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校尉,难免需要时时刻刻保护江烈,一旦江烈遇到危险,段彪同时也就会遇到危险。 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段啸冬终究还是会对段彪提心吊胆的。虽然段彪进入神狮军团许多年,也见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场面,但向来是跟凡人打交道。段啸冬对段彪的武艺是持有足够的信心的,只不过是在对付凡人的情况下。要对付龙族大将,对付较为未知的敌人,段啸冬对段彪持有的信心却不太多。 江烈点头道:“我也会带上段校尉还有霓潇潇和雾飒飒,有他们为我保驾护航,我也能够放开手脚。” “还有老夫呢。”江洛扛着月牙弯刀蓦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江洛的出现倒是令段啸冬稍微放心了点。 江烈扶好了头盔,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朗声道:“擂鼓助威!” 说着,江烈便率先施展开轻功朝虾姑飞去。 霓潇潇和雾飒飒随即跟随江烈飞去。 江洛也连忙化为龙形施展开了轻功。 段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向楼梯跑去。 “彪!”段啸冬伸手拉住了段彪,正色道,“保护好大统领……也保护好自己……” 段彪坚定地点了点头道:“爹,我不是小孩子了,在神狮军团,我算得上是一个老将了,什么大风大浪我还没见过了?” “嗯。”段啸冬松开了手,向段彪行了一军礼。 段彪迅速回了一礼,便立马转身奔跑而去。 “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在此,叫阵者何人?!”江烈挥舞着灭扬斧飞到了虾姑的面前,厉声喝道。 虾姑手持两把大砍刀,怒吼道:“老娘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先锋大将军虾姑!虾米是老娘的侄儿!虾米自幼就没爹没娘,是老娘一把屎把尿把他拉扯大的!老娘作为他的姑姑,对他倒也不比对自己的亲儿子差!前几天,虾米被你所杀!不报此仇,老娘誓不为人!” “臭婆娘!你说错了!你侄儿虾米不是他杀的,是老夫杀的!”龟龙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到了虾姑的身边,一刀拨飞了虾姑左手握着的那把大砍刀。 虾姑迅速反应过来,挥刀向龟龙砍去:“你这老乌龟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一家人,还不进一家门!果然如此!你跟你侄儿讲话还挺像的嘛!不愧是自家人!”龟龙挥舞着月牙弯刀格挡下了虾姑的接连攻势,冷笑道,“老夫必须纠正你,虾米确实是老夫杀的,你不要认错了仇人。还有,你不要说什么誓不为人,你本来就不是人,老夫也不是人。老夫是龟,你这个臭婆娘是虾,你应该说——不报此仇,老娘誓不为虾!” 被龟龙一番无情调侃,虾姑恼羞成怒,一边奋力挥砍,一边化为了龙形,怒气冲冲道:“老娘一定要把你这死老乌龟剁了煮乌龟汤!” 龟龙不紧不慢地以攻为守,化格挡为进攻,咧着嘴笑道:“乌龟汤可没有什么营养,尤其是龟壳,要做药的话得做成干燥的,你煮成汤可就破坏了营养结构,而且也并不会多好喝。要老夫说,还是龙虾比较有营养价值,而且肉好吃,有很多种做法。据老夫所知,把一只龙虾拿去蒸熟了,再劈开虾壳,大口大口地咬下壳里的肉,那简直是人间美味!不过,吃一点是补充营养,吃多了却会痛风!你应该不会太好吃,而且你肉太多,吃了会痛风!会痛风!” “痛你姥姥的风!”虾姑涨红了一张脸,腾空跃起,双手持刀就要向龟龙劈去。 就在砍刀即将劈砍到龟龙的脑袋之时,龟龙却倏地将脑袋缩进了壳内,那砍刀重重地砍在龟壳上,登时反被坚硬的龟壳挡到卷刃。 恼羞成怒的虾姑仿佛失去了理智,丢掉了砍刀,便要将虾钳伸进龟壳之内。 就在虾钳即将入龟壳之际,龟龙的脑袋却倏地探出,张开大口,用獠牙咬住了虾钳。 一只虾钳被咬住,虾姑便抡起另一只虾钳,要去袭击龟龙。 龟龙作为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另一只虾钳即将袭来,便又立马松口,再次缩回脑袋,并顺便缩起了四肢。 龟壳在地上高速旋转,绊倒了虾姑。 江烈适才见龟龙踌躇满志,便没有插手,此刻见状便高举着灭扬斧从高处跃下,向虾姑背后的铠甲劈去。 灭扬斧作为旷世神兵,显示出了其神奇的一面,顿时将虾姑背后的铠甲劈成了两半。 虾姑向旁边翻滚,又一个鲤鱼打挺立刻起身,甩掉了铠甲,怒发冲冠地冲向江烈。 “噗!”虾姑的脚步突然停下,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双目充斥了血丝,紧紧地咬着獠牙,“死老乌龟……你……你……你……暗……暗箭……暗箭伤人……你……你……卑……卑鄙啊……” “老夫还要纠正你一下,老夫不是暗箭伤人,老夫是暗箭伤虾。至于卑鄙,老夫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卑鄙的,兵不厌诈,背后偷袭没有什么不合理的。”龟龙仍不忘嘲讽道,“你的那个虾米侄儿应该不是你的真侄儿吧?那应该是你的亲生儿子吧?不然你为什么能为了他而如此愤怒?” “什么……你……你……你说……”虾姑艰难地转过了身,“你说什么……你竟然……你……你……那是……那是老娘的……老娘的……老娘的哥……哥哥的……的……亲儿子……怎么……怎么能是……怎么能是老娘的亲儿子……” 龟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老夫明白了,虾米是你哥哥的亲儿子,也是你的亲儿子!好家伙!这不简单啊!你们虾跟虾之间的伦理关系如此混乱的吗?看不出来啊,你长得倒是还多少有几分姿色,实在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啊!你要是没这么说,老夫还没发现,你居然跟你的亲哥哥……哇!你跟你的亲哥哥生了一个儿子啊!这可太刺激了啊!老夫活到这把年纪了,见过好多找姘头的,还真的从未见过有找自己的亲哥哥做姘头的!太刺激了!太疯狂了啊!” “你……你……你……”虾姑的一张红脸涨得发紫,又登时由紫变黑,愤怒到达了极点,急血攻心,登时气绝身亡,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三章 青婶 江烈瞪大了双眼,感到极其不可思议,毕竟曾经只听说过诸葛亮骂死王朗,却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能亲自见证一只老龟骂死一只龙虾,而且是龙形状态下的虾龙。 龟龙随心所欲地乱骂了一通,仍不忘冷嘲热讽地补刀:“这姑侄两个就是祖传的脾气,容易意气用事,容易冲动,没有大将之风。龙族的大将军门槛太低了,也难怪尽是一些牛鬼蛇神。黑烈,学着点,嘴也是能杀人的。” 关于“嘴能杀人”的这个理论,江烈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毕竟当年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在后期就采用了散谣惑敌的战略,在敌占区肆意散播谣言,散播那首经典的歌谣—— “狮子大开口,大象扭头跑。江烈化厉鬼,四处把债讨。飞烟不潇洒,象棚无寸草。大象遇狮炎,如鼠看见猫。郑帅烟无货,陛下食不饱。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将帅无担忧,士卒没烦恼。返乡叩父母,回家敬兄嫂。狼烟不再起,一切皆安好。” 当年,这首歌谣在敌占区通过口口相传,传成了家喻户晓的、耳熟能详的。虽然没有直接杀人,却大大削弱了象军的士气,相当于间接地除掉了象军的大量战斗力。 至于像龟龙这般用嘴直接杀人的,着实令江烈大开眼界。 虽然虾姑阵亡了,但虾姑的部下没有放弃,悄悄地将江烈、龟龙、段彪、霓潇潇、雾飒飒包围了起来。 对于这群虾兵蟹将,江烈倒也没有太放在眼里。 “大帅!啊呸!大统领,咱们被包围啦!”段彪持剑跳到了江烈的身边,摆好了护卫姿势。 江烈怒目瞪着来势汹汹的敌人,手持灭扬斧朗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被包围就被包围,突围出去便是了!一起战斗吧!杀!” 对付这些虾兵蟹将,江烈认为没有化为火神形态的必要,便保持着人形状态,挥舞着灭扬斧与段彪背靠背地向外厮杀突围。 霓潇潇和雾飒飒则习惯于不落地的空中作战,飞在江烈附近的空中,控制着一团团火球冲向敌人,并用一记记飞踢对敌人进行补刀。 龟龙更是杀红了眼,用坚硬的龟壳防御,配合着一招招猝不及防的神龟水箭与娴熟的刀法,所到之处皆血溅七步。 江烈砍倒了接二连三的敌人,边杀边喊道:“霓潇潇!给我找找另外三个将军在哪儿!那什么青婶,什么鳞目鳞背的,有一个算一个!” “末将遵命!”霓潇潇一边释放着火球,一边东张西望。 “霓潇潇,小心!”雾飒飒在空中一把推开霓潇潇,双手释放出了火焰护盾,挡下了一只碧青的巨大蟹钳。 江烈抬头望去,发现了那蟹钳的形状,便断定是蟹龙青婶来了,思忖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送上门来了,倒也省得老子特地去找你!” 那只蟹钳被火焰护盾挡下,便自动回转着向来的方向飞去。 跟随着那蟹钳飞去的方向望去,江烈只见一个身着碧绿战袍铠甲,头戴碧绿头盔的三十左右年纪模样的女将举着两只蟹钳来势汹汹地飞来。 “还挺先进嘛,这钳子还能脱离身体,还能回收的,有点意思啊!”江烈腾空跃起,闪过了那女将的冲击,又转身呵斥道,“来将可留姓名?!” “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先锋大将军青婶!奉西海龙王之命前来,取你狗头!”青婶夹着双钳,嘎嘎作响,咬着牙怒瞪着江烈。???.BIQUGE.biz “看老夫取你蟹膏!” 一发神龟水箭向青婶背后射去,但青婶迅速横移,轻松闪避。 而这一发没有命中目标的神龟水箭却即将射到一个狮贲军的士兵身上。 江烈连忙释放出一堵火墙,那发神龟水箭登时与火墙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向来不容的水火在刹那间共同消失,化为了水蒸气。 这是龟龙的龙珠恢复之后,神龟水箭首次失利,而且险些误伤队友,难免感到尴尬与自责,便怒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夫竟然忘了螃蟹是横着走的!要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快能闪过老夫的神龟水箭!” “横着走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你这糟老头子喜欢搞背后偷袭了!”青婶不屑地化为了龙形,身下又多生出了几对腿脚,两只蟹钳变得更加庞大,一身碧绿的蟹壳看起来也是坚硬无比,再配合上头顶的两只犄角与身后的粗壮长尾,整体从一个稍有风姿的女将变成了一头外表就可怖得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兽。 青婶化成的蟹龙将左手向后一甩,那蟹钳便脱离了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龟龙。 龟龙正在愤愤不平,见一只蟹钳突如其来,便连忙将脑袋缩进了龟壳里,但龟壳仍然受到沉重的冲击力,整只龟直接飞出了数十丈。 “老龟!”江烈瞪大了双眼,又集中起注意力,挥斧飞向蟹龙。 蟹龙冷笑一声,左钳倏地又飞回了原位,她收起了笑容,做好了战斗姿势迎接江烈的攻击:“那糟老头子以为自己能够靠一招鲜吃遍天,却没想到同样的招数不是能够保证每次都成功的!江烈,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本事!” 江烈飞到蟹龙身前,高高举斧向蟹龙砍去,蓄足了力量,却只是砍向了地面,并且斧刃陷进了地面。 蟹龙则是故技重施,靠着敏捷的八只腿横向闪过。 就在江烈准备拔出灭扬斧之时,蟹龙却又横移回来,用蟹钳逼向了江烈。 由于蟹龙横移极快,江烈不敢再继续拔斧,只得顺势拔出腰间的平雪剑,格挡下了蟹钳的攻击。 蟹龙持续横移,蟹钳夹住了平雪剑,令江烈只能保持着格挡的姿势,节节后退。 段彪想要掩护江烈,施展开轻功,却死活追不上蟹龙的快速横移。 所幸霓潇潇和雾飒飒不是段彪这样的凡人,她们奋力飞行,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蟹龙,并俯冲而下,一人抱住了蟹龙的一条腿。 然而,被抱住两条腿的蟹龙并没有因此而被拖后腿,而是冷艳一笑,甩开了霓潇潇和雾飒飒。 霓潇潇和雾飒飒一齐摔倒,才发现各自抱着一条脱离了本体的蟹腿。 这是令霓潇潇和雾飒飒都感到大吃一惊的,虽然她们曾经也跟蟹龙这种品种打过交道,但确实从未遇见过蟹钳和蟹腿都能够脱离身体的蟹龙。 金蝉脱壳在蟹龙的这些招数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因为这只蟹龙能够青蟹脱钳,而且还能青蟹脱腿! 脱钳也就算了,一只蟹龙翻来覆去也就两只钳子,脱了一只就仅剩一只,脱了两只就什么也没有了。但是,这蟹龙的腿有八条,脱掉一条还有七条,脱掉两条还有六条,哪怕脱掉了六条,都还能拥有两条。脱掉两条腿的蟹龙并不会因此而削减战斗力,这才是真正令霓潇潇和雾飒飒感到可怕的。 江烈为了格挡蟹钳的汹汹来势,不得不保持着姿势,毫无招架还手之力,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怒吼一声,化为了火神形态。 化为火神形态的江烈获得了更大的力气,便停住了脚步,不再被那蟹钳推得节节后退。 赤发飘扬的江烈准备开始反攻。 “金猴霹雳拳!”江烈向后弹出数丈,收剑入鞘,又双脚向上,脑袋朝下,与地面形成了约有四十五度,飞速出拳飞向蟹龙。 蟹龙面对着江烈飞来的快速出拳,仍然保持着迅速横移。 江烈每次都拳头都与蟹龙差之毫厘,却一直攻击不到蟹龙的身体,自己也难免愈发急躁。 雾飒飒牵着霓潇潇站起身来,问道:“霓潇潇,你说,这脱离了身体的蟹腿,还有没有知觉?” 在霓潇潇的认知中,像壁虎这样的生物,尾巴脱离了身体也是能够动弹的,也是能够拥有知觉的,所以她完全相信脱离了蟹龙的蟹腿也一定是拥有知觉的! 没有雾飒飒的这一番提醒,霓潇潇还冒不出这个灵感。 “雾飒飒!”霓潇潇抱着蟹腿,咬牙切齿道。 “霓潇潇,你就说怎么办吧?!”雾飒飒正色道。 霓潇潇仍然保持着咬牙切齿道:“我相信这两条腿还是有知觉的,只要我们攻击她的这两条腿,她就会感觉到痛,感觉到痛了就可能使不上力,使不上力了,大统领要打她就比较容易了!” 雾飒飒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咱们就……把这两条蟹腿劈开!” 霓潇潇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不!这蟹壳坚硬无比,咱们要劈开的话没那么容易,不过……咱们可以有别的办法!毕竟咱们是火部军嘛,火部军当然是要用火攻了!咱们用火!让她感受一下咱们火焰的温度!” 雾飒飒问道:“感受火焰的温度?这是什么意思?哦!我晓得了,你的意思是说,用火烤!像烧烤一样,把这两条蟹腿烤熟!” 霓潇潇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四章 蚀骨神龟 说话间,霓潇潇和雾飒飒便都用一手紧紧抱住蟹腿,另一手则燃烧起熊熊烈焰,按在了蟹腿之上,登时在两条蟹腿上烧出了两个黑乎乎的灼烧痕迹。 而那两条蟹腿也因此开始挣扎,但霓潇潇和雾飒飒都竭尽全力地抱住蟹腿,不让蟹腿挣脱她们的怀抱。虽然蟹腿的外壳尽是锯齿,虽然霓潇潇和雾飒飒都感受到了刺心般的剧痛,但她们没有松开血淋淋的双臂,为了牵制住蟹龙的行动,让江烈能够追上蟹龙并给予她致命一击,她们认为付出何等代价都是在所不惜的。 果不其然,蟹龙脱离了本体的蟹腿也是拥有知觉的,两条蟹腿被烈火炙烤且无法挣脱,使得她本体停下了步伐,声泪俱下地哭爹喊娘。 江烈见状,立马把握绝佳的时机,一顿金猴霹雳拳就对蟹龙的头部疯狂输出。 蟹龙强忍着两条腿部的剧痛,挨下了这一顿金猴霹雳拳,立觉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身体也逐渐失去了平衡。 被霓潇潇和雾飒飒抱着的两条蟹腿也无力挣扎,于是霓潇潇和雾飒飒便趁势加大火力,将那两条蟹腿烤得通红,烤得冒出了熟肉的清香。 “燎原拳!” “神龟水箭!” 江烈那燃烧着烈焰的右拳直击蟹龙的胸口,龟龙则是再次背后偷袭,射出一发神龟水箭直击蟹龙的背心。 蟹龙腹背受敌,前后遭到了火与水的双重攻击,而且两条腿被烤熟,整体已麻木不仁,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纹丝不动。 江烈随即拔出平雪剑,奋力一刺,刺穿了蟹龙胸口的蟹壳铠甲,刺进了血肉之中,又奋力一拔,拔出了一大坨的蟹肉、蟹膏。 没有任何的哭喊,蟹龙恍惚着便踉踉跄跄地向后倾倒。 龟龙冷哼一声道:“纵使你晓得老夫要背后偷袭你,但你无力闪避,无法招架,知道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是会死得更加无奈,更加遗憾。” “大统领!末将来迟了!”段彪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江烈的身边,持剑左顾右盼道,“那只母螃蟹呢?” 江烈朝着地上蟹龙的尸体努了努嘴:“在那儿躺着呢,已经死了。你确实是来迟了。” 在江烈的认知之中,段彪向来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正如段彪所言,他是江烈的跟屁虫,无论江烈去到什么地方,他都必然奉陪。 段彪也着实值得江烈信赖,有他跟在身边,江烈的内心就感到无比的踏实。 然而,有了霓潇潇和雾飒飒以及恢复龙珠的龟龙之后,在降维打击之下,段彪这一介凡人却显得不那么香了。 残忍点来说,段彪能干的事,霓潇潇和雾飒飒都能够干,甚至还能干得更快更好更高效。 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段彪是自狮炎军成立之后就一直跟随着江烈的,跟随着江烈参加了每一次任务、每一场战役,出生入死,永远将江烈的安危置于自身的安危之前。 江烈自然不会因为有了更加强劲的帮手就抛弃了段彪,毕竟段彪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部下,不仅仅是一个战友,还是一个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兄弟。 而且,在有些方面,凡人不见得比草头神来得差。在一些情感、道德、伦理的问题上,凡人是极有可能比草头神更胜一筹的。 段彪的内心难免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醋意”,因为江烈的新帮手实在比自己强太多了,自己的力量在草头神和龟龙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显得有几分拖后腿,而且他也觉得江烈更喜欢那两个可爱貌美还神通广大的草头神。 “吃醋”的同时,段彪更多的感受是自责,因为作为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校尉,保护好大统领是他的主要职责,但是在江烈难以招架敌人的时候,在江烈追不上敌人的时候,他出的力都是无用功,帮不上什么忙。 “大统领……”段彪咬了咬牙,眼眶中闪烁着泪花,“末将救驾来迟,请大统领降罪!” 江烈手持着平雪剑,注意着四面八方的敌人,没有正视段彪一眼,只是训斥道:“少他娘的废话!老子没兴趣降罪于你,你最好是给我多杀几只杂鱼小虾,将功补过比什么都实在!” “末将遵命!”段彪怒吼一声,便挥剑劈倒了一只鲶鱼精。 虾姑和青婶接连毙命后,狮军士气大涨,龙军的士气则是逐渐下降。 江烈看在眼里,此时的战况显而易见是“彼竭我盈”。 或许龙军也是发现了战况对他们而言是“彼盈我竭”,所以又选择了鸣金收兵。 “江爷!追不追?!”虎形的侯威斓飞跃到了江烈的身边问道。 江烈朗声道:“穷寇莫追!放点箭,放点火,用远程攻击的家伙送送他们!” 战报显示,本次战斗结束之后,神狮军团没有将级以上的军官伤亡,龙军则是折损了虾米和青婶两员大将。龙军的另外两员大将鳞背和鳞目则是率领活着的大军撤退了。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次日凌晨卯时,江烈的房门便被敲响。 由于江烈较为疲惫,没有被敲门声吵醒,仍然睡得鼾声如雷。 袁南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抬头问道:“谁啊?” “南姐儿,是老夫啊!你让黑烈赶紧起床收拾收拾,老夫有事求他!” 听出了是江洛的声音,袁南儿便使劲摇醒了江烈。 江烈猛地睁开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了一记金猴霹雳掌,发现摇醒自己的是袁南儿便火速收掌,问道:“怎么了?” 袁南儿被江烈吓了一跳,又连忙松了一口气,躺了回去:“老龟伯找你,说是有事求你,让你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呢。” 江烈瞪大了双眼:“好家伙!这死老龟,平日里一天能睡去半天有余,今天竟然这么早起!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黑烈!你别再搁那儿讲老夫的坏话了,你赶紧起床!老夫是真有事求你!”江洛在门外大吼道。 “知道啦!我这就起床!”江烈说着便起床穿戴好了一身戎装,一开门便见江洛一脸严肃,头上还绑着一块头巾,头巾上歪歪斜斜地写着“蚀骨神龟”四个大字。 江烈无力地笑道:“你这什么意思?蚀骨神龟?怎么着?蹭我的热度啊?我的名号是蚀骨火神,你就跟风叫蚀骨神龟?” 江洛正色道:“这是老夫在自我激励的!老夫立志要成为蚀骨第一神龟,立志要变成天下无敌的神龟!昨天老夫的神龟水箭被那青婶给闪了,至今耿耿于怀。老夫之前可能过于自傲,从来都没有想过神龟水箭也有被一闪而过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为了蚀骨大陆,为了打败龙族,为了报仇雪恨!老夫觉得一定要丰富自己的技能!就像那个青婶说的,全世界都知道老夫要背后偷袭,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不灵了,只有技能丰富了,能够在不同时候使出不同技能了,才能够保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江烈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明白江洛所说的有事相求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你体内的龙珠已经恢复了,我还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吗?你要求我帮你做什么?” 江洛束紧了头巾,眼神坚毅道:“老夫要特训。所以老夫希望你能够协助老夫特训!” 江烈毫不犹豫地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就听你指挥了,要我怎么帮我就怎么帮了。” “老夫需要一个特训的场所,你能不能提供一下?”江洛问道。 “特训的场所?需要什么样的?有什么必要的需求吗?”江烈问道。 江洛应道:“够大,够老夫发挥就行了。最好是有山有树有河流。” 江烈思忖片刻,抿了抿嘴道:“大空地是不难找,但要有山有树有河流吧……这样的地方也不少,三刀谷、晋山都可以啊,哎……我知道了!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哪里?”江洛满怀期待地问道。 江烈一字一顿道:“近中山庄。” 说到晋山的时候,江烈就因谐音联想到了近中山庄,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近中山庄绝对是一个绝佳的特训场所,毕竟那里头足够宽阔,而且山水俱备,里头的人也可以清空,不用担心误伤无辜人。 江家庄就是人太多了,无法清空,有误伤无辜人的风险,所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江洛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颖川郡的那个近中山庄啊!那确实是个好所在,老夫在那里头也能够放开手脚!走,老夫先请你吃顿早餐!” 江烈笑道:“好家伙,我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被你请客的一天!有事求我就果然不一样嘞,出手都阔绰了!” 江洛嘻嘻笑道:“但老夫得先跟你说着了,老夫没太多私房钱,没法请你吃太好料的。” 江烈也嘻嘻笑道:“那我得先跟你说着了,我已经戒掉食物了,一日三餐我都不吃半餐的,你请我吃早餐的话还是挺浪费的!” “哎呀!”江洛一拍脑袋,叹道,“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没事没事,老夫改天再请你儿子吃!这样的话,咱们就直接飞去颖川吧!” “老龟,大统领可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地拐走了,要走也得让我们一起跟上。”霓潇潇和雾飒飒缓缓降落,落在了江洛的身后,并面向江烈行了军礼,“末将霓潇潇(雾飒飒)参见大统领!” 作为侍从仙子,为了更方便地保护江烈,霓潇潇和雾飒飒都住进了江府,所以就在这个时候蓦然出现了。 江洛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你们一起去,那就是好上加好了!老夫可没说要把你们大统领拐走噢,也没说不让你们一起跟上。你们要一起跟上,老夫也开心得很呢!黑烈,走吧!” 江烈点了点头道:“霓潇潇,雾飒飒,你们两个作为我的侍从仙子,没有不跟我一起走的道理。走吧,我带路!”说着便施展开轻功向南起飞。 与此同时,段彪则在睡梦中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五章 特训神龟水箭 不一会儿,江烈便带着龟龙、霓潇潇和雾飒飒抵达了象湄地区颖川郡的近中山庄。 无忌建元以来,颖川郡的驻军就不再使用近中山庄,所以近中山庄就算是荒废了,但那着实是一个好地方。 降落到了人工湖畔,龟龙束紧了写着“蚀骨神龟”的头巾,环伺四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个环境太完美了!老夫定能在此地突飞猛进!” 江烈笑道:“你别光顾着吹牛!光说不练是假把式,你就说说看你要先练什么吧,看需要我们为你提供什么帮助?” 龟龙正色道:“首先,老夫想要强化一下神龟水箭!” 说话间,龟龙便一头钻进了湖中。 江烈领着霓潇潇和雾飒飒站在湖畔,拭目以待龟龙准备玩什么把戏。 伴随着湖面滋滋冒出的波纹与泡泡,一朵灿烂的水花在水面绽开——龟龙跃出了水面,张开双脚,四平八稳地站在了水面之上。 “黑烈,放几只火鸟出来,让它们飞,杂乱无章地飞!”龟龙朗声道。 江烈点了点头,便一甩左手,释放出了五只火鹰,又一甩右手,释放出了五只火雕。 十只火鸟飞到了湖面之上的半空中盘旋,没有轨迹,没有方向,都是随心所欲地四处乱飞。 龟龙摇了摇头道:“太低了!太低了!让它们飞高点!” 那十只火鸟离湖面约将近十丈,江烈没想到这样的高度还能被龟龙嫌低,但既然龟龙这样说了,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江烈动用念力,让十只火鸟越飞越高,飞到了离地一里的高空之中。 从地面上仰望,那十只火鸟在江烈眼中仅剩下了熹微的火光。 “老龟,这样的高度会不会太为难你了?”江烈问道。 龟龙摆了摆手道:“这样的高度恰到好处,老夫就是要挑战极限!只有挑战了极限,才有可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只有突破了极限,老夫的神龟水箭才能够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强化!” 说着,龟龙便抬头张嘴,一连射出了十发神龟水箭—— 半途而落。 或许是因为水压不够,那十发神龟水箭射到半空便散了架,化为了水珠。 江烈叹了口气道:“老龟啊,你多少还是有点急于求成了!这个高度所需要的水压是你现在还无法提供的。突飞猛进也是无数的循序渐进组成的,挑战极限也得量力而行啊!咱就一点一点慢慢进步行不行?” 龟龙咬了咬牙,点头道:“你说得对,老夫不可操之过急。黑烈,让那些鸟儿降落点!” 江烈估摸着适才神龟水箭散落的高度,让十只火鸟飞到了那高度以下一段距离。 龟龙再次蓄足了力量,抬头张口射出了十发神龟水箭—— 这回,这十发神龟水箭都精准命中了目标,在空中将十只火鸟射成了十缕青烟。 “成功了!”江烈为龟龙感到激动不已。 龟龙也倍感欣喜:“老夫的神龟水箭打静物向来是不在话下,但打会动的目标却并不那么容易。这也是老夫需要请你来陪练的原因,只有你能够给老夫提供会动的靶子。虽然飞鸟随处可见,但为了老夫的个人能力而牺牲无辜的生命,老夫觉得还是有点得不偿失的。” 江烈问道:“你以前都没有用神龟水箭攻击过会动的目标吗?” “有是有,但是太久远啦!”龟龙叹息道,“你也不想想,老夫的龙珠碎了多少年,有多少年是没有打过架的。所以,这原来就会的招数,一直没有使用,久而久之就会生疏了。昨天背后偷袭被那只母螃蟹横行闪过,是老夫毕生的耻辱!老夫一定要能够娴熟地攻击任何会动的目标!” 江烈随手又释放出几只火鸟,微笑道:“那就坚持训练吧!我可要加大难度了!走你!” 适才那十只火鸟都是体型较为庞大的火鹰和火雕,而且江烈并没有让它们飞得太快。此时,江烈选择释放出的都是麻雀大小的火鸟,而且飞来飞去都犹如离弦之箭般留下一道道残影。 难度大增,龟龙的斗志也大增,又吸了一大口湖水之后,全神贯注地连连射出了几十发神龟水箭,这十发神龟水箭也比适才射出的更为迅猛,一瞬间便让空中的小火鸟尽数化为了青烟。 江烈鼓掌道:“不错不错,这招在实战中定然也是实用得很!” 随后,江烈不断增加难度,让火鸟的体型越来越小,飞速越来越快,而且飞得越来越高。 随着难度的逐渐增加,龟龙的也一步接一步地挑战自己的极限,经历了三番五次的挫败失利,又经历了三番五次的失败是成功之母,他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成功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哪怕是一里高的小火鸟,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用神龟水箭将它们消灭了。 霓潇潇不禁赞叹道:“这老头子的本事果真不容小觑啊!真不愧是能被龙族追杀几百年都死不了的高手!” 雾飒飒提出了疑虑:“水是能灭火的,水箭只要命中火鸟,火鸟自然就能够熄灭,所以这神龟水箭练到现在这程度,也只是保证了命中率,但战场上经常是需要用这招直接攻击敌人的,光命中,没有造成伤害的话也是无济于事。如今这神龟水箭的杀伤力如何呢?” 其实,在江烈看来,龟龙适才的一番苦练,不仅提高了准度,还提高了水压的极限。只要水压提高,那么杀伤力就是会随之提高的。毕竟江烈的前世对高压水枪再熟悉不过,心知肚明高水压的水箭定然能拥有不俗的杀伤力。 龟龙则认为雾飒飒言之有理,理所应当试试经过一番强化后的神龟水箭究竟能造成何等杀伤,只不过目标不能再是被水克制的火鸟了。 所以,龟龙将目光转向了山庄内的一块大岩石——那块巨大的岩石就放置在近中山庄的一片花圃之中,上面镌刻着一个大大的“常”字,乃是常籁星做近中山庄庄主时的产物。 那块岩石约莫有两层楼高,厚度与硬度自然非同小可。但龟龙信心满满,坚信自己能够用一发神龟水箭射穿那块岩石。 “黑烈,看到那边那块写着‘常’的石头了吗?”龟龙伸手指向了那块岩石,嘻嘻笑道,“老夫要是把那石头搞坏了,应该不用赔钱吧?” 江烈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道:“放心,你尽管糟蹋吧!这里头也没有住人了,你爱怎么毁就怎么毁,不用赔钱!” “那老夫可就放心了!”龟龙说着便再次蓄足了力量,吐出了一发又细又长的神龟水箭。 当江烈扭过头去看那块岩石时,那块岩石已然出现了一个贯穿左右的小缺口。 “我去……这么神奇的吗?”江烈对此感到难以置信,连忙施展开轻功飞到了那块岩石旁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透过那个小缺口观察,只见这块岩石着实被神龟水箭打出了一条狭长的隧道。 常言道:滴水石穿。 龟龙的这一发神龟水箭相当于是趋近于无穷的水滴的极限,蕴含了成千上万年的功力。倘若单靠一滴滴的水滴慢慢地滴在这块岩石上,要想滴出这么一条贯穿的狭长隧道,即便是成千上万年也不见得能够实现。然而,龟龙只靠了一发神龟水箭,就实现了这几乎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理论。 “黑烈,怎么样?老夫这一发神龟水箭功力如何?”龟龙洋洋得意道。 江烈朝着龟龙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不已道:“蚀骨神龟,你当之无愧啊!这么大、这么硬、这么……这么恐怖的一块石头,你就仅靠这么一发神龟水箭,就成功穿透了它!我作为蚀骨火神,要让我打穿这块石头,我都束手无策!你居然做到了!你居然做到了!” 龟龙笑道:“打穿一块石头,还不足挂齿。老夫怎么着也不至于跟一块石头过不去,这块石头只是让老夫试试手的。你得换个角度想想,这样的穿透力要是打在敌人身上,又该是什么样的效果?” 重伤过龙琪,直接杀死过虾米、虾姑,补死过青婶,神龟水箭的威力是江烈亲眼见证过的,所以江烈从来不怀疑神龟水箭能造成的伤害,但好奇龟龙释放一发神龟水箭需要消耗多少内力,倘若神龟水箭太耗费内力的话,也不能在实战中太频繁使用。 就如同奥特曼的能量是有限的,所以光线技能并不是能够肆意使用的,每射出一发光线,就会消耗一部分的能量。奥特曼的能量耗多了,彩色计时器就会闪红,一旦能量耗完了,那就玩完了。 驭火人的火力也是同样的道理,哪怕是如今身处祝融境的江烈,能够释放出的火焰也并非无穷无尽的。当年,江烈刚突破到燎原境时,就使用了一招炽焰燎原烧毁了鲤迹军的所有粮仓,但他也耗尽了火力,精疲力竭地躺到了火海之中,从而不省人事。 龟龙每释放一发神龟水箭需要耗费多少内力,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老龟,你射了这么多发,会累吗?”江烈关切地问道。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六章 旋转 “废话!”龟龙跳到岸上,坐到了岸边的一块木凳上,在一团白雾中化为了人形,喘起了粗气,“老夫发射神龟水箭肯定是需要能量的,这能量又不是凭空产生的,当然需要耗费老夫的内力了!老夫射了这么多,射了这么久,耗费了大量的内力,能不累吗?而且,又累又饿!” 虽然这是一个玄幻的、不讲究科学的世界,但是能量守恒定律在此依然成立——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所以,神龟水箭所需要的能量都是由龟龙的内力转化而来的。内力遭到了消耗,龟龙自然就会感到疲累了。 霓潇潇叹着气摇了摇头道:“老龟终究还算不上是神呐。虽然老龟算得上是神通广大了,但还是需要靠摄入食物来补充能量,一旦能量消耗得多了,肚子饿了,没有及时吃点东西补充的话,就发挥不出什么本事了。” 雾飒飒点了点头道:“是啊,还是咱们草头神舒服啊。只要有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咱们就能随时随地补充能量,不需要担心能量耗尽。” “老夫就没有那么这样的本事啊,所以老夫饿了就得吃,吃了还得睡,不然就会体力透支了,就有可能会猝死。”江洛说着便啃起了地瓜,“还好老夫带了粮食,能够及时补充一下。” 雾飒飒问道:“吃了还得睡?那你吃完这个地瓜是不是就要睡觉了?” 江洛啃着地瓜摇了摇头道:“睡觉是闲时才需要考虑的。老夫闲的时候就很能睡,但睡觉这种事情主要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非睡不可。这会儿老夫可是忙得很,没有睡觉的闲工夫。” 江烈飞到了江洛的身边,笑嘻嘻地问道:“你平日里都那么能睡,今天不但那么早起,而且还不需要睡回笼觉。你这把老骨头吃得消吗?这可不是你的正常作息啊。” 江洛正色道:“这会儿压根就不是正常情况,哪能奢求什么正常作息?只要老夫打起精神来,三天三夜不合眼也不是什么问题的。黑烈,老夫告诉你,老夫自封为蚀骨神龟,就是为了勉励自己,让自己越变越强,让自己的实力尽可能接近于神。老夫定然要让世人刮目相看!老夫定然要让世人知道蚀骨大陆的英雄不仅有火神,还有神龟!老夫不能让睡觉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阻挡老夫的封神之路,更不能阻碍老夫反抗龙族的伟大征程!” 江烈倒是担心江洛的身体健康,毕竟这只老龟已有八百多岁了,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睡眠不足的话容易影响健康,健康一旦受到了影响,就容易生病,病来如山倒,这把老骨头生起病来就非同小可了。 “你要是真困,该睡还是得睡,也别把自己的老骨头给累垮了。既然你要做蚀骨神龟,既然你要做蚀骨大陆的英雄,那你就必须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至少得保证自己不死。你要是死在战场上,那好歹叫光荣牺牲,你要是劳累过度猝死了,那可就死得太憋屈了。”江烈关怀地叮嘱道。 江洛点了点头道:“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懂的道理,老夫心里自然有数。老夫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老夫自己还不了解吗?该歇息的时候,老夫自然就会歇息的,老夫又不是笨蛋,对吧?” 江烈咧起了嘴,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江洛笑道:“你是真把老夫当成笨蛋了。老夫这会儿饿了,这不就停下来吃东西了?补充一波能量之后,老夫就会又生龙活虎了!” 于是,江洛吃完了一个地瓜之后,调整了一下气息,抖擞起了精神,长吁了一口气:“老夫的这招神龟水箭大抵是炉火纯青了,但仅有一招炉火纯青的神龟水箭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神龟水箭在老夫肚子里没有水的时候,也是使不出来的。只有在这种有水的环境里,神龟水箭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出。” “你前几次在没有水源的战场上不也用了好几次神龟水箭吗?”江烈问道。 “那是因为老夫事先喝了一肚子的水,所以老夫在战场上只对那些大将军用神龟水箭,而且也用不了太多次,没有水源补充的话,老夫能射出的神龟水箭就极其有限。”江洛解释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接下来要练什么招数?” 江洛一字一顿道:“神龟压顶。” “是缩成龟壳往下砸吗?”江烈登时回想起了江亚莉和江亚莎周岁生日的那天晚上,龟龙在江府后院与龙薇龙琪战斗的场景,当时龟龙就将全身缩进了龟壳里,从高空往下飞降,只不过并没有成功。 江洛点头道:“正是如此。老夫对于这招太不熟练了,也好久没有使用了。这招的优势就在于一旦命中,即便不直接将对方毙命,也能将对方压个半死不活。但这招最大的劣势就在于要命中并不容易,因为开始下降的高度不能太低,可以说是越高越好,但是敌人也都不是傻子,不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让老夫砸。” 雾飒飒蹙起了眉头:“不让敌人发现不就好了吗?” 江洛忍俊不禁道:“仙姑啊,您这想法未免也太太太天真了吧?你们的战斗经验也不见得比老夫来得缺乏,怎么能这么把敌人当傻子啊?无论天上掉下一个什么东西,哪怕是个二愣子,也该晓得躲避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发现的吧?而老夫又不会隐身术,如何隐藏自己啊?如何才能不让敌人发现啊?” 霓潇潇则一本正经道:“要想不让敌人发现,不一定需要隐身术。” 江洛登时又提起了兴趣:“不一定需要隐身术?此话怎讲?” “大统领,借我一样兵刃。”霓潇潇说着便向江烈伸出了一只手。 江烈并不知晓霓潇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顺从她的意思,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杆长枪,交到了霓潇潇的手中。 “老龟,你可别眨眼,看仔细喽!”霓潇潇举起那长枪,轻轻一掷,掷向了不远处的的一片草坪上,“老龟,你能看清楚它的轨迹吗?”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没有老花眼,怎么可能看不清楚?”江洛说着又刻意瞪大了双眼。 霓潇潇点了点头,又捡回那杆长枪,站回了原地,嘴角微微上扬道:“如果是这样呢?” 说话间,霓潇潇再次掷出那杆长枪,与适才不同的是,此时她让长枪高速旋转了起来。 江洛眯了眯眼,恍然大悟道:“转起来……转起来……只要转起来,一杆长枪就会变成一道残影……这样就看不清楚了啊……” 江烈也恍然大悟,这跟电风扇是同样的道理,运作中的风扇就是无法被看清楚扇叶的。 霓潇潇微笑道:“老龟,只要你旋转得足够快,你就能够隐形了。而且,转得快的话,杀伤力也是能够增强的。看好了!” 说着,霓潇潇又掏出了一条手帕,倏地像扔飞镖一般将那条手帕扔出——那条手帕高速旋转着飞到了被神龟水箭打出了一条隧道的那块岩石上。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那条手帕有一半嵌入了岩石之中。 虽然此时那条手帕的状态是软绵绵的布料,但它在高速旋转之时硬如利刃。 世间万物是神奇的,有许多东西或许在平时是不起眼的软绵绵的状态,不过一旦硬起来,就可能拥有惊天动地的可怖力量。 江烈不由得感慨道:“这条手帕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高速旋转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足以杀人啊!” 江洛连忙在一团白雾之中化为了龙形,摩拳擦掌道:“那就让老夫试试吧!” 说时迟那时快,龟龙一跃而起,跃至湖上的高空,将脑袋和四肢缩进了龟壳之中,并如一只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 霓潇潇仰望着摇了摇头道:“不行,还是慢了点,不够快。这样的速度还不能达到隐身的效果。” 江烈微微一笑道:“慢慢来,咱们得相信过程。这老龟还是挺有耐心的,他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目标,那么他就会义无反顾地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坚持不懈地努力,直到目标完成为止。相信我,他只要坚持努力,一定能够保持进步,达到他的目标。” 霓潇潇挑起了眉头:“他虽然确实一直都有在进步,但是也确实进步得很慢啊。他刚才练神龟水箭的时候,也是花了好久的工夫。” 江烈拍了拍霓潇潇的肩头,问道:“你听说过龟兔赛跑的故事吗?” “龟兔赛跑?”霓潇潇摇了摇头。 江烈也着实没有在这个世界听说过龟兔赛跑的故事,或许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故事吧,所以他决定向霓潇潇分享一下经典的龟兔赛跑的寓言故事。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七章 龟兔赛跑 江烈语重心长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兔子和一只乌龟要比赛跑步。” “这还有得比?”霓潇潇噗嗤一笑道,“乌龟跟兔子赛跑?拿什么比啊?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兔子动起来不得把乌龟甩得老远了?” “没错!”江烈正色道,“开赛没多久,乌龟才爬出没几步,兔子早就已经跑得看不见影儿了。所以,全世界都觉得这场比赛是兔子稳操胜券了,包括兔子本兔。于是,这兔子就飘了啊,骄傲、自负。跑到半路,这兔子寻思着反正稳赢了,何必太着急呢?然后,这兔子就在半路上睡着了。” 雾飒飒问道:“那乌龟知道兔子在半路上睡觉吗?” 江烈应道:“乌龟当然不知道了,但乌龟并不在乎。无论那兔子是在跑,还是在睡觉,还是在梦游,乌龟都是不在乎的。无论如何,反正乌龟就是朝着终点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就这样,乌龟凭借着自己坚定的毅力,虽然很慢,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也比较漫长,但乌龟就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那只兔子呢?还在半路上睡觉嘞!” 雾飒飒点了点头道:“所以睡觉这种陋习也要戒掉,要不然连只乌龟都跑不过。” 江烈汗颜道:“这个……这个故事的重点并不在于睡不睡觉,而在于兔子的轻敌自负和乌龟的坚持不懈。那兔子只要还是轻敌,还是自负,它即便半路上不睡觉,也有可能半路上跑去拔萝卜,也有可能输掉比赛。至于那乌龟呢,只要依然坚持不懈,没有停下脚步,那就一定能到达终点,哪怕是失败者,凭借自己的努力到达了终点,那也是无怨无悔了。” 霓潇潇领悟了江烈想要通过这则寓言故事表达的道理,点头道:“所以老龟练得慢是不要紧的,只要他持之以恒,就一定能够成功。” “正是如此。”江烈欣慰地咧开了嘴,“你们晓得我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雾飒飒立马问道:“哪个儿子?” 江烈一拍额头,倍感内疚,因为他着实经常会不自觉地遗忘自己有江念恒和江忆严两个儿子,经常只记得江念恒这么一个儿子,毕竟当他首次与江忆严会面的时候,江忆严已经是一个不那么稚嫩的小伙子了。 于是,江烈立即应道:“我大儿子……不对……那个……小侯爷,就是小侯爷。” 先入为主,江念恒着实是江烈认识的第一个儿子,但论起年龄大小来,江烈的大儿子应该是江忆严。不过,江念恒作为嫡长子,硬要说是大儿子也未尝不可。只是对茴香母子俩的那份深深的愧疚之情令江烈无法直视江念恒和江忆严的嫡庶之分,更何况江忆严既不算是嫡子也不算是庶子,也不算是私生子,身份属于比较尴尬的类型。 雾飒飒抢答道:“我知道!小侯爷叫江念恒!” 霓潇潇和雾飒飒没有让自己太尴尬,江烈便松了一口气:“念恒这个名字是他母亲给他取的。你们猜,为什么烈嫂要给他取名为念恒?” 霓潇潇和雾飒飒极具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 江烈解释道:“念恒的意思就是念想永恒。有了一个念头,就要持之以恒。就像老龟现在,他有了强化神龟压顶的念头,他就要持之以恒,不断努力。这样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我们就希望我们的儿子能有这样的精神品质。” 霓潇潇笑道:“照这么说,老龟的精神品质是难能可贵的。看来他确实有可能配得上蚀骨神龟的名号啊!” 江烈望着龟龙起起落落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水花很大,速度很慢,但他真的没有放弃努力。自从我修复了他的龙珠之后,我是真的对他刮目相看。老龟的身影在我的心目中是越来越伟岸了。” 霓潇潇赞许道:“看得出来,他确实有慢慢进步,虽然是龟速,但他真的很有毅力!” 江烈欣慰道:“蚀骨大陆有像他这样努力的战士,真是千百年来修来的福气啊!这是全蚀骨大陆的福气!” 说着,龟龙再次重重砸进水面,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江烈又被溅了半身水,但见证着龟龙循序渐进的进步,却是心花怒放,哪怕被溅到再多的湖水也是不值一提。 “对了,霓潇潇、雾飒飒,我送你俩一样宝贝。”江烈说着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鳞玉镯。 雾飒飒接过一只鳞玉镯,端详着问道:“此乃何物?” 不出意外的话,鳞玉镯应该是火部草头神被封印之后的产物,所以雾飒飒不认得。 江烈介绍道:“这叫鳞玉镯,是西海特产的宝贝。鳞玉镯可以佩戴在手腕上,里头可以装很多东西。像我的灭扬斧,平时就是放在鳞玉镯里。我当年打倒龙族的刺客杀手之后,缴获了十只鳞玉镯,一直自己收着。我打算先拿两只送给你俩。” 霓潇潇欣喜道:“缴获了十只?那也就是说你只有十只喽?总共就十只,居然分给了我们两只,太感动了!” 江烈微笑道:“毕竟你俩是我的侍从仙子,总是需要陪伴在我左右的。你俩有鳞玉镯的话会方便很多,随身可以多带一些东西。我这十只鳞玉镯,给了你们两只,还剩下八只,剩下的这八只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还不晓得该送给谁呢。” 可惜的是,虾米、蛙哥、虾姑、青婶虽然都官居先锋大将军,但没有一个的尸体上是拥有鳞玉镯的,他们麾下的那些虾兵蟹将就更不用讲了。所以,前两次战斗之后,江烈都没有缴获到过鳞玉镯。所幸兵刃缴获了不少,为火部军这支新成立的军队补充了大量的资源。 雾飒飒戴上了鳞玉镯,满面欢喜,笑吟吟道:“这样的话,要带点胭脂水粉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江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了摇头道:“要是没有你提醒啊,我都意识不到,这么珍贵的、只有西海才拥有的宝贝,居然能够用来放胭脂水粉……你很漂亮了,真的,美若天仙!虽然你们本来就是仙女,我也不晓得这样的形容是否妥当,但是你真的已经足够漂亮了,没必要再带什么胭脂水粉。就凭你这张素颜,就已经赢过了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了!” 雾飒飒傻笑着挠了挠头:“真的赢过了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吗?” 江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那可不?你们可是仙女哎!凡人跟仙女岂可相提并论呢?” “那你老婆呢?你老婆也被赢过了吗?”霓潇潇发出了灵魂拷问。 为了夸雾飒飒,江烈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属于“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的袁南儿的容貌贬低到了两位侍从仙子之下。在江烈的心目中,无论主观还是客观,无论在何等情况下,无论是否承认,袁南儿的容貌必须是凌驾于普天之下所有生灵之上的,这是作为纲亲王府驸马爷的基本素养。 为了弥补自己口头上的错误,江烈连补充解释道:“我老婆肯定不能被赢过啊!我老婆是何方神圣啊?我说的是,赢过了蚀骨大陆上的所有人,这里的所有人指的是凡人,但我老婆不是凡人啊!我作为蚀骨火神,蚀骨火神的老婆就是火神夫人,这名号能是凡人吗?再说了,我老婆即便不是火神夫人,她也是仙女!” 雾飒飒疑惑不解道:“你老婆什么时候成的仙?” 江烈嘴角上扬道:“成仙?那可久远了!那是在十一年前,羿衷四十五年,我第一次进入神狮城的时候,第一次遇见烈嫂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我的心中成了仙了!她是我心目中永远的仙女!我不接受任何反驳!” 霓潇潇由衷地鼓掌道:“不错不错!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能在别人面前把自己的老婆吹捧上天,就冲着这一点,我都得为你鼓掌!” 江烈摇了摇手指,笑道:“吹捧?此言差矣!这绝对不是什么吹捧,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在我的心目中,我老婆就是仙女,无论如何都是!她是我永远的仙女,我是她永远的少侠!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你们懂吗?” 霓潇潇和雾飒飒一齐摇了摇头道:“不懂。” “哎,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呢,真是难以捉摸呢,感觉比打仗还伤脑筋。”霓潇潇叹道。 江烈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懂爱情吗?” 雾飒飒点头道:“对对对,是真的不懂!我们草头神不像凡人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在我们的认知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战斗,战斗的意义就是保护弱者,保卫和平。至于其它事情吧,我们既不像凡人需要吃喝拉撒,也不像凡人需要结婚生子,自然就没有了解太多喽。” 草头神的战斗力与凡人相比,着实是妥妥的降维打击,但在情感方面着实比凡人逊色得多。 战场之上,没有七情六欲就意味着不容易意气用事,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倘若在战场之外,神性太多而人性太少的话,江烈总感觉还是差了点意思,就像没有调料包的方便面,就像没有加大肠和海鲜的面线糊。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引经据典 “蚀骨大陆上终究还是凡人占大多数。你们最好还是要尝试着理解凡人,要保护好那些凡人,就难免需要了解凡人的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凡人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有爱恨情仇的恩怨。人性的弱点与魅力是并存的,有美丽的一面就有丑陋的一面。凡人的一些方面,我觉得还是值得你们去了解,去学习的。这样的话,你们或许会更有英勇战斗的动力。”江烈语重心长道。 雾飒飒叹着气摇了摇头道:“凡人的事太复杂啦!要了解学习的话,太难啦!” 江烈坚定不移地认为,火部草头神若能拥有些许人性,战斗力也定能大幅加强。如同早期的初代奥特曼就是一个神秘的外星人,只有一种缥缈莫测的神性,却没有显露出多少人性,而后期的奥特曼却逐渐拥有了人性,也因此得以获得无穷无尽的唯心的力量。 所以,江烈还是向两位侍从仙子提出了鼓励:“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固然很难,但这其实也是龟兔赛跑的道理,只要肯下工夫,愿意为之付出,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功的。慢慢来嘛,也不需要太着急。” “黑烈!”龟龙跃出水面,跳到了江烈的身边,“老夫感觉越来越好,你帮老夫看看,看看老夫此时的水准如何!” 说着,龟龙便腾空跃起,飞至高空,将脑袋、四肢、尾巴都缩进了龟壳之中,并在降落的同时开始高速旋转。 江烈抬头仰望,只见龟龙着实进步不菲,旋转的过程不再像陀螺,而是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身影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残影。 眨眼之间,模糊不清的高速旋转中的龟壳便砸入了水面,砸开了两道水墙,分出了一条水路。 江烈赞叹不绝道:“高!实在是高!这招神龟压顶要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岂不是能把一片湖分隔成两部分?这样的功力,对付敌人更是堪称毁天灭地了!” 龟壳从水中飞出,落到了江烈的身边,伸出了四肢与脑袋。 龟龙打趣道:“毁天灭地?这样的话,老夫岂不就是变成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带来了世界末日?老夫是要拯救世界的,不是要毁灭世界的!” 雾飒飒好奇地问道:“老龟,你这样转了半天,脑袋会晕吗?” 龟龙自豪地仰起了头:“不会不会,你也不看看老夫的脑袋是什么脑袋,老夫是龟,老夫的头可是龟……反正就是不会轻易晕的。老夫从蚀骨大陆流亡到了西海,又从西海逃亡到了蚀骨大陆,兜兜转转,老夫也从来不会晕头转向。老夫要是那种容易晕的体质,早就晕死了。”biquge.biz 江烈问道:“这招神龟压顶需要耗费太多内力吗?” 龟龙抿了抿嘴道:“内力倒是不会消耗太多,就是特别耗体力,还是挺累的。哎……老夫终究是不比当年了呀!八百多岁了,真得服老了。只是大业未成,老夫还不能轻易服老啊!” 江烈正色道:“老又如何?老龟,我要送你一句话——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我再送你一句话——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我还送你一句话——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龟龙仔细咀嚼着这几句话,欣喜地睁大了双眼:“妙哉!妙哉!老夫太喜欢这句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太妙了!老夫虽已是暮年,但仍是壮心不已,太符合老夫的处境了!” 其实“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都是出自著名文学家曹阿瞒的经典诗歌作品《龟虽寿》,而《龟虽寿》的第一句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的意思是神龟虽能长寿,但也有死亡的时候。用在号称“蚀骨神龟”的龟龙身上,这句话是再合适不过了,现实归现实,只是表达出的感情太过消极,所以江烈不可能在龟龙壮志未酬之时对他讲这句诗。 江烈微笑道:“没错,暮年又如何?即便是身处暮年,也未曾忘却心中的理想。只要理想还在,只要命还在,那就相当于希望的火种存在。像我们这种玩火的,比谁都清楚,一簇小火苗,只要没有熄灭,无论那火苗多么微弱,只要稍微给点小风,或者火上浇油,微弱的小火苗也是有可能烧成燎原炽焰的。所以啊,你永远也不要服老,不要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退化严重了,你不是孤军奋战的,你有许许多多的战友,而且是有许许多多神通广大的战友!有战友们跟你并肩作战,你即便再老,也绝对有用武之地!” 龟龙登时又抖擞起了精神,昂首挺胸道:“黑烈,要不是老夫恢复了本事,老夫还真领略不到你这么能说会道的本事呢!平时也没见你读过多少书,没想到你讲起道理来,引经据典的,一套一套的啊!” 江烈无力地摇了摇头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没读过书吧?你没见我读书,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读书。别看你活了八百多年,而我才活了三十来年,但我读过的书肯定不会比你少。不说别的,《驭火宝典》是不是书?《金猴真经》是不是书?要不是读透了《驭火宝典》,我能有如今这本事?你得自我反思一下,反求诸己,是不是因为你每天都得睡掉半天,所以没机会看我读书。” 龟龙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是老夫睡太多了,错过了你的读书生活!你送老夫的这几句,老夫可以拿来作为座右铭啊!或者说,拿来作为那种开场白。你想想,开战之前,你就大喊‘吾乃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对吧?这就很有霸气。但老夫没有你这么响亮的名号,蚀骨神龟什么的也只是暂时自封的,没得到谁承认的。这样的话……老夫以后就可以往那一站,大喝一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江烈听着感觉略显怪异,便摆了摆手道:“这句不适合你,你喊这句太奇怪了。你要喊什么开场白的话,不如试试这句——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龙,看龟郎!” 龟龙兴致盎然道:“你再念一遍,太快了,老夫没记住。” 江烈适才说的那句是改编自苏东坡的《江城子·密州出猎》,从中挑了几句,并进行了些许改编,拼凑在一起,念起来还毫无违和感。 于是江烈又重复了几遍,龟龙便记住了这句台词,字正腔圆地朗声道:“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龙,看龟郎!” 江烈看龟龙展露出了不俗的气概,由衷地拍了起手鼓掌。 趁着此时龟龙在休息,谈话的氛围也较为轻松,雾飒飒便顺口问道:“大统领,你送了老龟三句话,又是什么老当益壮的,又是什么烈士暮年的,一句比一句来得好听。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能够送给我的,或者送给霓潇潇的?” 要送给霓潇潇和雾飒飒的,自然就不能像送给龟龙的那样,尽带些“老”、“暮”、“白首”的字眼,虽然霓潇潇和雾飒飒的年龄比龟龙大得多,但毕竟她们在外貌上还是少女的模样,而且任何世界的女性,都不喜欢被别人当成老太婆看,更乐意被视为少女,哪怕实际年龄已经不年轻。 既然雾飒飒都提出这个想法了,那么江烈就无法拒绝,只好开始在脑中拼命搜寻关于夸少女的诗词歌赋。 适才江烈回想起了曹阿瞒的《龟虽寿》,此时就联想到了曹阿瞒之子曹子建的《洛神赋》。 《洛神赋》是篇幅较长的一篇赋,不似《龟虽寿》那般短小精炼,所以江烈并没有背过全篇,而且印象中仅有的几句也不算深刻。不过,这样一来,江烈却不需要精挑细选,不需要太费脑筋筛选究竟哪些句段是适合夸赞霓潇潇和雾飒飒的,毕竟翻来覆去他也只会那几句。 思忖片刻,江烈便开口,声情并茂地念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雾飒飒眉开眼笑道:“哇,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听起来真的太棒了!” 江烈笑道:“我也觉得棒。我想你们大概也记不住这么长一段,所以我可以帮你们精简一点,给你们两个整两个绰号,你们就不用像老龟那样还搞什么座右铭和开场白了,没必要。我就给你们起两个绰号,保准你们两个的霸气程度大升一个档次!” 霓潇潇和雾飒飒都兴致勃勃:“什么绰号?” “你,雾飒飒,雾能遮天蔽日,所以你的绰号就是轻云蔽月!”江烈伸手指向雾飒飒,又指向霓潇潇,“而你,霓潇潇,潇潇洒洒的就是风花雪月,所以你的绰号就是流风回雪!怎么样?满意吗?” 笔趣鸽 第四百六十九章 晋猴就位 “轻云蔽月?”雾飒飒惊喜道。 “流风回雪?”霓潇潇也惊喜道。 江烈的嘴角高高扬起:“喜欢不喜欢?” “太喜欢了!”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欣喜道。 …… 龟龙的特训持续到了晚上,也是直到晚上。他们一行人才回到了神狮城。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次日早晨,江烈刚到神狮军团总部没多久,段彪便带着笑容小跑进来:“大统领,晋山派的前脚刚到,猴帮的后脚就来了!” 江烈连忙激动不已地起身问道:“他们这会儿在哪儿?” “就在狮城军北门驻地休整呢!”段彪笑道。 江烈戴上了头盔,束紧了腰带,微笑道:“走,很久没见他们了,我还怪想念他们的!霓潇潇,雾飒飒,你们也一起去见识见识我作为长老的晋山派跟我作为帮主的猴帮吧!” 说话间,江烈便带着段彪、霓潇潇和雾飒飒来到了狮城军北门驻地,并直接遇见了晋山派掌门人严森。 “掌门人!好久不见啊!”江烈发现了严森的背影,便闪到了严森的身后,拍了拍严森的肩头。 严森立马转过身来,大笑道:“江大帅!不对,听说你现在是江大统领了!严森参见江大统领!” 江烈咂了咂嘴道:“你跟我还要这么见外吗?” 严森连忙笑道:“烈兄,该客气的时候还是得客气客气的,我初来乍到就直接喊你烈兄,是不是多少显得比较没大没小啊?” 段彪笑道:“严掌门,这哪有什么大啊小啊的,是我们把你们千里迢迢请过来的,你们远来是客,真要论大小,还得是你们贵客比较大啊!” 严森爽朗地笑道:“哪有这种道理啊?客人要是比主人大了,那岂不是喧宾夺主了?对了,我晋山派作为神狮军团的贵客,肯定不是空手而来的。烈兄,这回我可带来了很多好东西。” 江烈双眼一亮:“很多好东西?有什么好东西?” “当然是军备资源啦!”严森咧嘴笑道,“还记得当年狮炎军刚成立的时候,你还缺了几千匹战马。现如今呢,神狮军团整体富起来了,咱们晋山派也富起来了。反正都是要一起打仗的,有资源当然要共享了!不说什么战马了,刀枪剑戟、铠甲披挂、米面粮食、棉衣棉被,没有我带不来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江烈大喜道:“虽然我们现在并不缺乏什么军备资源,但是你这样赞助一波,真的是锦上添花啊!我就知道你喜欢给我带点惊喜来!” 严森笑道:“晋山派蒸蒸日上,所以一直都有在筹备这些物资。这不龙族来犯,我们筹备的物资就派上用场了。其实即便没有你写信请我们来,我们也会不请自来的。神狮军团毕竟是主力军,哪怕我们出不上什么力,给主力军提供点物资也算是做出贡献了。抗击龙族是整个蚀骨大陆的事,所有人都应该尽己所能出一份力,不同的只是出力的大小区别和方式区别。” 江烈热泪盈眶地一把抱住严森,笑道:“大战结束之后,我一定上书陛下,让皇上好生嘉奖一番晋山派!让晋山派不再仅仅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还能得到皇上的亲自认可!这样一来,晋山派就不再仅仅是蒸蒸日上了,还有可能摇身一变,直接变成蚀骨第一门派!” 严森打趣道:“咱们晋山派还需要获得皇上的认可吗?我祖上是神狮国开国功臣,所以我也有祖传的丹书铁券,作为开国功臣的后代,就凭着我那个丹书铁券,就算是被历代皇上认可了几百年了!” 江烈拍着严森的后背笑道:“皇上的认可,就像是钱,有总比没有好,而且永远也不会嫌多的。总不能说有钱了就不想赚钱了吧?同样的道理,在已经拥有历代国君认可的情况下,再多来点也是不嫌多的!” 严森笑着低声道:“当今皇上还不是你自己扶起来的?皇上还不得听你的话?皇上表达的意思还不是能由你决定?” 江烈也低声笑道:“晓得就好,晓得就好。有些事情也没必要讲得太清楚。哈哈哈哈。” 严森笑道:“哈哈哈哈,了解,了解。” “帮主!” 听到熟悉的呼喊,江烈连忙松开了抱着严森的手,扭头观望,只见是猴帮教头孙知行兴高采烈地跑来。 孙知行跑到了江烈跟前,气喘吁吁地抱拳道:“属下铜臂猴孙知行参见帮主!” 江烈欣喜地抱拳道:“孙教头,好久不见!” 孙知行笑道:“帮主,好久不见啊!帮主,你猜猜,咱们猴帮来了多少人?” 江烈欣喜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带了不少人!我猜猜……三千?” 孙知行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才三千!当年去虬誓国的时候,咱们猴帮就带了三千人去了,虽然损失了一半,但是抗象援虬战争胜利之后,咱们猴帮回来神狮国后,就一直在增员!现如今啊,咱们猴帮一口气来了三万人!” “三万?!”江烈又惊又喜道,“我的个乖乖啊!行啊你小子!我真不敢想,咱们当年总共一百零八人,刚好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这才过了几年啊!三万人!之前你给我说三千人的时候就已经让我感到难以置信了,这会儿你居然跟我说有三万人!这得翻了多少倍啊?而且,我这个帮主,什么都没干,就躺着见证咱们猴帮壮大到如今这般地步了!你小子有点本事啊!” 孙知行摆了摆手笑道:“帮主,其实属下也没有干什么,也就是老样子,宣传宣传咱们猴帮的英勇事迹,宣传宣传咱帮主火神猴的英勇事迹。就这样自然而然,就有好多人接踵而来!咱们猴帮的名气起来了,钱也好赚了。谁家乔迁,谁家结婚,哪路神明过生日,都爱请咱猴帮去表演。钱再生钱更是轻而易举,所以咱猴帮现在的经费是堆了好几个金库!金猴堂也翻新扩建了,还多开了几个分堂,不然就凭原本的那个金猴堂,怎么可能装得了三万多号人?其实吧,你也不能说你没有干什么,咱猴帮能吸引来这么多人,正是因为你火神猴威名远播啊!” 江烈自豪道:“猴帮在我当上帮主之后日益壮大,是猴帮因我沾了光,我也因此沾了光啊!我跟猴帮就是互相沾光了!” 孙知行点了点头道:“沾不沾光什么的倒是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咱猴帮现在是真的发展起来了,真的能为保卫蚀骨大陆做出贡献!或许这便是帮主于猴帮的重大意义!没有帮主的加盟,就没有咱猴帮如今的辉煌!” 江烈欣慰地点头道:“说得好啊!表面上无论有多么光鲜亮丽,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得是咱猴帮这么多人真的能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真的能跟神狮军团等正义势力团结起来,同仇敌忾,抗击龙族外敌!” ……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晋山派和猴帮分散驻扎到了神狮军团的各大驻地,在神狮城及附近安顿了下来。 晋山派赞助的军备资源也都及时补充到了有所欠缺的各部。 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龙军前来骚扰。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交给江念恒和江忆严的召集义军的任务已然到达了十日的期限。 这天一早,江烈坐在江府的客厅里跟问天泡茶,等待着江念恒和江忆严前来交差。 “问天,这几天你都有保持跟踪小侯爷和忆严少爷吧?”江烈说着便端起装着热气腾腾茶水的茶杯递给了问天。 问天接过茶杯,点了点头应道:“回驸马爷,卑职这几天都有坚持跟踪小侯爷和忆严少爷。他们两个跟卑职想象的还不太一样。他们两个虽然年纪不大,但胆子真不小,脑子也好使,而且身手真不凡,真不愧是驸马爷的亲儿子!” 江烈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你小子别着急拍我马屁,讲重点,他们两个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做什么比较危险的事?有没有去什么比较危险的所在?” 问天微笑着应道:“要说危险的事,在我看来,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他们做的一些事,对寻常小孩来说可能确实是比较危险的,但他们两个作为你的儿子,就显得并不危险了,而且事实也证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危险的。你敢想吗?他们去怀德楼要招人,碰上了几个醉汉耍酒疯,吃完了不给钱。怀德楼里的打手也只敢远远地喊,不敢接近那几个醉汉。你这俩儿子是真有本事啊,两个人,两个小孩子啊!愣是打醒了七八个醉汉!” “什么?”江烈张大了嘴,感到极其不可思议,“他们两个,打醒了七八个醉汉?怎么打的?” 问天攥紧了拳头,在江烈眼前晃了晃:“还能怎么打的?就是赤手空拳,徒手打。说白了就是你那俩儿子徒手打七八个醉汉。那七八个醉汉本来就是喝大了上头,然后狗仗人势。你那俩儿子把他们揍了一顿,直接把他们几个揍醒了酒,乖乖地付了钱,屁颠屁颠地离开了怀德楼,不敢再胡作非为。”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章 父慈子孝 江烈眨巴着双眼,仍然感到难以置信:“我还就从来没见他们动手打过谁。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真没想到他们两个从没打过架,竟然能够徒手打倒七八个醉汉?” 问天笑道:“这可能就是你带给他们的天赋吧。话说你在他们这年纪的时候有这样的本事吗?你像他们这样大的时候,要是也有这样的本事,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对吧。” “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啊,我还……”江烈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江念恒和江忆严这么大的时候,灵魂还在另一个世界,而从这具躯壳能够读取到的儿时记忆则极其模糊,犹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所以他也说不上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究竟该是何等情况。 然而江烈也无法轻易搪塞过去,所以还是连忙发挥出了自己扯淡的本事,笑道:“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啊,我也不晓得我有什么本事,我可是乖小孩。我打小在江家庄里,与世无争,从来不跟人吵架,更是从来不跟人打架,所以我小时候有什么本事,我自己心里也没数。” “原来如此。”问天笑着便放下了茶杯,指了指门外,朝江烈低声道,“来了来了,你儿子来了。” 说话间,江念恒和江忆严便同时抵达了客厅,并同时向江烈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给爹请早安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来来来,坐坐坐。问天,给我俩儿子上茶。” 问天莫名其妙接受到了上茶的任务,便连忙倒了两杯茶,分别用双手端给了江念恒和江忆严。 江烈假装不知晓两个儿子在怀德楼制裁闹事醉汉的事,露出了慈父的微笑:“我的儿,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江念恒和江忆严一齐昂首挺胸地点了点头。 “我们既然已经接受了这项任务,那就自然是不能含糊的。今天是最后期限,所以我们昨天就已经将任务完成了。”江念恒抿了一口茶后,嘴角上扬道。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极了,如期完成任务,没有让我失望。怎么样?任务执行得顺利吗?” “太顺利了!”江忆严咧嘴笑道。 江烈挑了挑眉道:“太顺利了是什么意思?是一帆风顺吗?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没有遇到任何的不如意?是这样吗?” 江念恒和江忆严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江烈蹙眉道:“这么神奇吗?在我的经历之中,执行过无数次任务,许多任务还都是非常危险的。我执行过的任务之中,有顺利的,也有困难的,但着实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一帆风顺的情况,没有哪一次是任何困难都没有的。哪怕就是星火联军讨伐原象湄国的时候,我们星火联军一路势如破竹地往南进军,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冲突。即便如此,我们到象湄皇宫里的时候,我还遇上了一个拦路的郑致宾。我还在皇宫里跟郑致宾打了一架。即便是如此顺利的任务,也是具有一定的困难的。你们是第一次执行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而且本身就具有一定难度,你们却一帆风顺地完成?你们却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跟我这样说,我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 江念恒撇了撇嘴道:“本来就是一帆风顺啊……本来就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 “我不信。”江烈正色道,“我的儿,你们晓得咱们神狮国的所有臣民都应该秉持四字原则吗?” 江忆严对此并不知晓,但江念恒从小接受莫述的精英式教育,对神狮国的基本国策都是了如指掌的。所以江念恒毫不犹豫地应道:“我晓得。” 江烈点头表示江念恒回答正确,又问道:“那你说说看,那四个字分别是哪四个字?” “诚、严、忠、毅。”江念恒一字一顿道。 江烈掰起了四根手指头:“没错,就是诚严忠毅。你晓得为什么诚严忠毅这四个字,是诚排在第一位吗?” 江念恒眼皮一颤,应道:“莫先生说过,诚严忠毅,诚字当头,是因为倘若没有诚实,没有真诚,即便再严、再忠、再毅也是空谈,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有一个人保证做到‘诚’了,严于律己、忠心为国、自强坚毅才是有意义的。与其做不‘诚’的伪君子,不如做只有‘诚’的真小人。” 江烈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倒上了一杯放到了茶几上:“莫先生说的没错,不讲诚信,剩下的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宁做伪君子,不做真小人。这也是我要告诫你们的。不过,对我来说,我的儿子,不要做什么伪君子,更不要做什么真小人。我的儿子!就应该是真君子!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真君子!而且,没有做什么坏事的话,本来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没必要隐瞒并没有什么不光彩的真相。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吗?” 江念恒悟性不低,登时便领悟到了江烈的言外之意,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正色道:“爹,我们……是很顺利,但也确实不是完全顺利。我们确实有遇到一些小困难,只不过我们都觉得那些小困难是不值一提的。而且……不想让爹盲目担心,所以,我们违背了‘诚严忠毅’的基本原则,撒了谎,不过!我觉得我们虽然撒了谎,但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别扯淡,别跟我扯什么善意的谎言。”江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是你们亲爹,跟我扯什么善意的谎言啊?你爹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爹上过山下过海,保卫过北疆,光复过虬誓,解放过象湄,打败过龙族。你们居然觉得我会盲目担心什么?你们就算是说你们遇到了龙族的杀手,我都不会太怎么为你们担心。作为江烈的儿子,多经历一些危险是你们罪有应得的……不对,是你们……是你们无法轻易趋避的!” 江忆严跟江念恒对视了一眼,抢话道:“爹,我来说。我们在怀德楼里遇到了几个喝醉酒的流氓。然后,我们把那几个流氓收拾了一顿。这就只是一段小插曲,没有给我们造成多大影响。那几个流氓看着挺大只的,其实根本就是弱不禁风!他们就只会耍流氓,没有什么真本事,纯纯是酒壮怂人胆,才让他们敢狗仗人势罢了。我们给他们就小小的一点颜色瞧瞧,他们就屁滚尿流了。这真的不值一提。” 江烈憋着笑,继续问道:“几个流氓,喝醉了酒是吧?到底有几个流氓?是多大年纪的流氓?是什么体格的流氓?又是怎么样耍的流氓?又是怎么样被你们收拾的?又是怎么样屁滚尿流的?” 面对江烈的这一番连续发问,江念恒迅速组织好了语言,应道:“是坐在同一桌的八个流氓。那八个流氓年纪相仿,应该都是在三十岁左右。他们都挺高大的,也都挺壮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肚子。他们耍流氓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不给钱,被拦路后,他们还要恐吓别人。至于我们是怎么收拾他们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随随便便揍了他们一顿,然后他们有的被打倒,有的受了伤,被我们吓到了,就匆匆忙忙付了钱,跑掉了。” 江烈眨了眨眼,寻味着点头道:“从头到尾的来龙去脉就是这些是吗?” 江念恒果断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些。” 江烈对“收拾”的细节饶有兴趣,便又显露出了父亲的威严,正色道:“你这是概括,讲得太过简略了,没有显示出具体的细节。我知道,莫先生有教你们写作,也有锻炼过你们的口语表述能力,也就是教你们如何讲一个故事。我就要考验一下你们了——用生动形象的语言、绘声绘色地讲述出你们‘随随便便揍了他们一顿’的具体内容。” 江念恒和江忆严四目相对一阵后,自告奋勇道:“我来讲吧。” 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江念恒抖擞起精神,搬出了演讲腔:“那个时候,我们到了怀德楼,那是怀德楼每天最热闹的午餐时段。我们觉得那个时候的怀德楼全是人,总会有适合加入我们义军的人选,所以就到怀德楼里去寻找目标了。不成想,我们想要的目标还没有找到,就先在一楼遇到了那几个喝酒醉的流氓。” 江忆严为江念恒竖起了大拇指,对江念恒的讲说表示出了由衷的肯定。 江念恒微微一笑,续道:“至于流氓如何耍流氓等云云姑且略去,且说在怀德楼里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打手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觉得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冲上前去,施展开了拳脚,专挑他们的关键部位打,手脚并用,拳脚相加,再配合上头脑的清醒和身手的敏捷,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三下五除二,他们好像就突然醒了酒一般,好像意识到要为自己的生命着想,就只能乖乖认输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家风 江烈终究还是没憋住笑,露出了一丝微笑:“出息啊,我儿子是真出息啊!路见不平能够拔刀相助,真不愧是我儿子啊。有遗传到我的这种见义勇为的优良品格。虽然你们有点不自量力,但还好结果还是比较如意的。当年我刚来神狮城的时候,遇到了优伶教的在干坏事,我也是有点不自量力,刚来神狮城就跟优伶教反贼大打出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打服了优伶教,也结识了烈嫂。” 江念恒见江烈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心情也放轻松了:“这桩往事,我早就听娘讲过无数次了。她时不时就爱提起跟你初见的时候,说那个时候的你有多么英勇,有多么英俊,有多么潇洒,有多么霸气,有多么正义,有多么……” “停停停!”江烈连忙制止住了江念恒,“差不多得了,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也没必要继续再给我拍马屁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强调出来。” 其实江烈并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拍自己马屁,只是江忆严也在场,他不希望让江忆严在此回忆起母亲,从而感到悲伤。 同为江烈的儿子,江念恒之母袁南儿与江烈的初见是极具浪漫气息的,毕竟那是经典的英雄救美的桥段。英雄救美是一种经久不衰的套路,无论在哪个世界的文艺作品里,英雄救美都是令人难以抗拒的。 而江忆严之母茴香与江烈的初见却显得并不那么浪漫,因为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虽然江烈也是救了茴香一命,但茴香却没有袁南儿的命运。茴香被江烈拯救,重获了新生,得到了生命的救赎,但后来的内心创痕,那无法抹除的心伤,却也是因江烈而得。纵然罪魁祸首是袁国采,但于茴香而言,她只知道她没有收到过江烈的任何回信,只知道自己直到奄奄一息之时才得以见江烈一面。 从茴香的角度而言,就是江烈害她得了红豆病,从而一病不起。 为了不让江忆严尴尬,江烈又连忙开启了教育模式:“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见义勇为是好事,但前提一定是量力而行。只要你们打得过那些流氓,我绝对不会批评你们什么。倘若你们被流氓打趴下了,吃了亏了,受了伤了,我就得指责你们不自量力了。然后,你们既然干了好事,就大胆地承认,怕什么?没必要跟我保密,也不可能跟我保密。整个神狮城,到处都是我的人,你们在神狮城里干什么事都瞒不住我的。所以,干了好事当然不要保密,干了坏事也别想瞒天过海。明白了没有?诚严忠毅啊,诚字当头啊!” “明白!”江念恒和江忆严异口同声地应道。 江烈又问道:“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困难吗?” “有吧。”江念恒应道,“这件事能算困难的话,那突然下雨没带伞也算了,小巷子里跟大黄狗狭路相逢也算了,吃了路边摊拉肚子也算了。” “哪家路边摊?什么黑心商家?在神狮城里摆摊还敢不注重卫生?能让我儿子吃坏了肚子?”江烈登时瞪大了双眼,“你们两个都拉肚子了吗?” 江忆严应道:“我们两个吃完之后都拉肚子了,而且拉了不止一回。那家路边摊就开在南城门那边,叫什么黄老四牛肉面。” 江烈咬了咬牙道:“卖牛肉面的?吃牛肉面能吃坏肚子了,那食材是得多不干净?” 江念恒蹙起眉头道:“其实我们吃的也不算是牛肉面吧,虽然他那个招牌叫黄老四牛肉面,但是我们吃的那个面是加毛肚的,毛肚虽然是牛身上的,但应该不算是一般情况下叫的牛肉吧?而且,我们还都配了一杯黄家祖传配方的特制奶茶。” “吃面加毛肚,配奶茶?”江烈登时收起了愤怒的情绪,忍俊不禁道,“那个什么黄老四是真敢卖,你们也是真敢吃。吃面配奶茶,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要我看,你们这样吃,不拉肚子才是奇怪的。” 问天问道:“驸马爷,要不要卑职去查一查那家黄老四牛肉面?” 江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有道理。虽然我觉得是吃的搭配方式有点超凡脱俗,但也不排除黄老四牛肉面卖的东西有问题的可能性。那就这样吧,问天,你这就去给朱大帅传个口信,让他派几个人去查一查南城门的那家黄老四牛肉面,检查检查食材是否新鲜、是否卫生,还有烹饪环境够不够干净整洁。” “卑职遵命!”问天说着便喝光了自己杯中的茶水,起身往外走去。 江烈坐回了椅子上,问道:“看来你们也没有遇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困难。那咱们就言归正传吧,你们两个在这十天里给我找到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都能够干些什么事?” 江念恒骄傲地应道:“我们找来的人应该不算少,但也不算多,粗略估计,大概有将近神狮军团编制的两个爪。不过我们也嘱咐他们了,让他们也调动他们认识的其他人,包括亲朋好友,只要不是老弱病残的,都可以争取。所以,只要一个人能够再拉一个人,两个爪的人数就会翻倍变成四个爪,这样就相当于一个尾了。倘若一个人能够再拉两个人,那就相当于是有两个尾了。无论如何,我想这些人数应该是够用了。” 江忆严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些人都是神狮城里的各路人士,大多都是寻常百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是老弱病残,只要能够随时随地接受调遣,只要拥有爱心,拥有正义心,我们就欢迎他们加入义军。而且,完全是自愿的原则,我们没有使用任何威逼利诱,全靠他们自愿。所以这些人应该都是靠谱的。至于他们能干些什么事嘛,念恒有他的想法。” 江念恒接着江忆严的话续道:“爹,根据我的想法,我是认为义军的每个人都应该发挥出自己的特长,最好是能干一些跟自己的头路有对口的任务。就像你刚成为狮炎军大帅的时候,你就给狮炎军的兵器换了一茬儿,让原来是农夫的用农具做兵刃,让原来是渔民的用渔具做兵刃,让原来是铁匠木匠的用铁锤锯子做兵刃。” “等等。”江烈疑惑道,“我刚成为狮炎军大帅的时候,你都还没在你娘肚子里呢,你咋就又知道了?” “莫先生教的课程就有一门是家风传承。你是一家之主,我们作为你的孩子要传承家风,自然是需要了解你的一些事迹的,了解你做过的好事,学习你的各种精神,这样一来,咱们江家的家风才能代代相传。其实,像我们在怀德楼里见义勇为,这也是我们需要从你身上传承的家风。”江念恒微笑着,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对父亲的钦佩之情。 江烈也难免满心感动,由此可见,当年选择让莫述做江念恒的家庭教师是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也由此可见,这两个儿子都是好样的,至少都是聪明的,是有极高的悟性的。 江念恒微笑着续道:“根据你留给我们的经验,我就做了大致的计划。神狮军团是要吃饭的,但并没有配备什么专业的厨师,所以做饭的伙夫也是士兵,也是战斗人员。打仗的时候,义军里的那些厨子,或者擅长炒菜做饭的家庭妇女都可以顶替原先伙夫的工作。而原先的伙夫就可以节省下做饭的精力,投入更多的精力在打仗上面。” 江烈认为江念恒的想法完全可取,所以便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神狮军团的伙夫其实都是士兵,是上得了战场,也下得了厨房。只不过,一旦打仗,必须有人做饭,那些伙夫为了保障后勤,就无法上前线,这些兵力就是少掉了。而有了义军帮忙做饭的话,后方做饭的伙夫就都可以上前线了。前线是讲究人多力量大的,但凡多一个士兵,就是多一分战斗力,积少成多,不容小觑。除了做饭的这方面,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江念恒点了点头,应道:“要保障后方,仅仅保障了做饭这一方面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后方还有很多很重要的工作,是能由义军来帮忙完成的。比如说,养马的马夫,本来就是马夫的优先,没干过马夫的也可以试着干,至少往马槽里放草放饲料不是什么难事。还有像铠甲战袍什么的经常会受损,裁缝也是必不可少的,职业的裁缝就可以帮忙缝缝补补,而且像这种针线活,很多女人也都是非常擅长的,这都是义军能干的。” 江忆严见江念恒讲得头头是道,自己也有几分不甘示弱,连忙补充道:“打仗就总会有人受伤,受伤是需要军医治疗的。严重的、需要开膛破肚的,就交给专业的大夫。比较简单的,比如说只需要擦点药水的,只需要绑点绷带的,任何人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都是能够胜任的!”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二章 黄老四 随后,江念恒和江忆严便像讲相声一般,接二连三地列举了义军能够胜任的各种职务,包括但不限于搬运粮草、统计伤亡人数、制作战旗…… 江烈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你们两个小屁孩从来没打过仗,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没想到对打仗所需的各种工作都了如指掌啊。” 江念恒笑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外公以前没少带我去参观狮城军驻地,也跟我讲过不少关于打仗的事,所以我就略有了解。我也把这些告诉了忆严哥,所以我们都大致了解打仗的流程。” 江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道:“照你们这么说,这支义军应该是能够为抗击龙族提供莫大的帮助了。我可对他们很有兴趣啊,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能把义军的所有人集结起来,我要见见他们,跟他们认识认识,讲几句话。” 江念恒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可以了。不过,义军人数众多,今天之内是没办法全部集合起来了。” 江烈微笑道:“没事,你们就尽快吧,尽早集结,什么时候能集结完毕了,你们决定时间地点,再通知我去。”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当天傍晚,江烈正在神狮军团总部里,与霓潇潇和雾飒飒围坐在沙盘边分析前两场仗的战报。 段彪小跑进来,向江烈行了一军礼:“禀告大统领,狮城军朱璧大帅求见。” “请进。”江烈说着便起身准备迎接朱璧。 朱璧身着轻甲,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向江烈行了军礼之后,缓了口气道:“禀告大统领,末将收到了消息,路边摊黄老四牛肉面已经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怎么处理的?”江烈问道。 朱璧应道:“我军收到大统领派遣的这项任务后,立马就通知到了在南城门执勤的将士。南城门那边不敢怠慢,马上就收拾掉了那个摊子,并将老板黄老四轰走了。” “啊?”江烈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把老板轰走了?以什么理由把人家轰走的啊?” 朱璧挑了下眉,应道:“非法占道经营。” 江烈挠了挠头,感觉事情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便发出了疑问:“你晓得我为什么让你们去调查那家摊子吗?” 朱璧果断地应道:“因为令郎在那儿吃坏了肚子,所以你要报复他啊。难道……不是吗?” “老朱啊!你糊涂啊!”江烈长吁了一口气,“我让狮城军去调查那里的原因确实是我儿子在那儿吃坏了肚子,但重点在于吃坏了肚子,而非吃坏肚子的人是我儿子。我也不是要报复那个老板还是怎么样,我要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出头,我就亲自出马了,还能给你们派任务?我是想让你们去那边看看,看看那边的卫生条件是否合格,食材安全是否过关,有没有用老鼠肉、地沟油或者发霉变质的食材。怎么你们是因为什么非法占道经营把人家轰走了啊?你们检查了那些卫生安全条件了吗?” 朱璧眨了眨眼,应道:“好像没有哎。他们来跟我复命的时候,就说轻轻松松地就把那个摊子收拾了,把老板轰走了,仅此而已。” 江烈叹了口气道:“我看他们八成是搞错了。那个黄老四牛肉面不是叫路边摊吗?路边摊又不是路中摊,能占哪门子的道了?你是不是就跟他们说我是要报复那个什么黄老四?所以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论青红皂白,直接就随便给人家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就把人家轰走了?” 朱璧点了点头道:“大统领,好像是末将犯错了。末将告诉将士们,江大统领家的两个少爷在黄老四牛肉面吃了亏,受了委屈,大统领特命咱们狮城军去查查那家摊子。” “吃了亏?受了委屈?”江烈苦笑道,“你好像并没有说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说具体一点呢?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呢?你得说我儿子是具体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啊?你就这样跟你麾下的将士说,他们八成就以为我儿子被那摊主给揍了,所以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他轰走了。” “坏了,该不会冤枉了好人了吧?”朱璧神色慌张道。 “禀告大统领!”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的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匆匆忙忙地行了军礼,“狮城乙军苏一云总将来报,大街上有个男人在闹事!” 江烈正色道:“何人在闹事?闹的是哪门子事?” “回大统领,闹事者自称黄老四,是老狮城人,他在大街上敲锣,大喊……大喊……”那士兵说着便吞吞吐吐了起来。 江烈急问道:“大喊什么?” 那士兵鼓起了勇气,应道:“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道貌岸然,以公谋私,卑鄙无耻,欺压百姓……江烈匹夫,还我清白,还我公道,还我面摊……” “他这样乱喊乱叫,狮城军没有把他控制起来吗?”江烈说着便束紧了腰带。 那士兵应道:“大统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那个男人拿着一把菜刀,大放厥词,跟在发疯一样,狮城军也不敢太接近他,只是先让附近的百姓安全远离。现在狮城军已经把黄老四包围了起来。” “我知道了。”江烈迈开步伐,拉上了朱璧,“这荒唐事跟你逃不了干系,走!” 说话间,江烈拉着朱璧来到了黄老四闹事的那条街,段彪、霓潇潇和雾飒飒则紧跟在江烈身后。 “末将苏一云,参见江大统领,参见朱大帅!”苏一云见江烈赶来,连忙小跑前来行了军礼。 江烈回礼道:“苏将军,那个黄老四就在这个包围圈里头吧?” 苏一云点了点头道:“回大统领,黄老四就在我军的包围圈里,他手里拿着菜刀,但我狮城军的将士们也不是赤手空拳,所以他也不太敢怎么轻举妄动,只是还一个劲地在那儿乱喊。” 江烈点头道:“我来跟他唠两句。” 说着,江烈便一跃而起,飞到了街边的一个房顶。 从房顶向下鸟瞰,江烈便发现了由狮城军将士围成的一个包围圈中,有一个中年男子挥舞着菜刀在原地转圈圈。 仔细一听,江烈便听清楚了那男子喊的话——“江烈,无耻小人!当上了神狮军团的大统领,有了兵权,不想着好好练兵,让军队专心抵御龙族的侵略者!作为神狮军团的大统领,让老百姓纳税养的兵来欺负老百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这位兄台想必就是黄老四牛肉面的摊主黄老四了吧?”江烈伫立在屋顶,朗声道,“我就是江烈,听说你在大街上骂我,我就特意过来一探究竟。” 手持菜刀者听到了江烈的声音便抬头往上看,怒气冲冲道:“江烈!你可算来了!老子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老子就是黄老四,只不过,老子不再是什么黄老四牛肉面的摊主了,老子的摊子被你手下的子弟兵给端了!” 江烈心平气和道:“黄大哥,有话咱能不能好好说?先把心情放轻松,先把情绪放平和了,然后再就事论事。你这样拿着个菜刀,而且出言不逊,咱们很难正常交流啊!” 说着,江烈顺便将黄老四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黄老四长得不算端正,但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参差不齐的络腮胡略显邋遢,有几分神似晋山县的县令于新晃。 “你放你娘的屁!”黄老四高举起菜刀,怒发冲冠道,“有话好好说?你先问问你手下的大兵们,他们有跟我好好说话吗?!他们跑到我的摊子上,砸了我的碗,拔了我的伞,扔了我的面,还拿走了我的案板!从头到尾没跟我说过半句正常语气的话!你现在却要老子跟你好好说话了?” 江烈的本意就是想让狮城军去调查一下黄老四牛肉面的卫生安全条件,合格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不合格的话,再把黄老四轰走也不迟。即便黄老四牛肉面的卫生条件不合格,也不至于被砸碗、拔伞、扔面、拿案板。???.BiQuGe.Biz 然而,狮城军在执行这项任务的时候却完全误解了江烈的意思,并且选择了暴力执法的手段,逼得黄老四拿着一把菜刀来大街上闹事。或许,那把菜刀也是黄老四手头仅剩的财产了。 江烈被黄老四视为了以公谋私的无耻之徒,无论如何,赔礼道歉是必不可少的了。 “黄大哥,既然你这么说了,可见狮城军的执法是有些不妥当。这其中应该是有些误会,但无论是不是误会,这项任务毕竟是我下达的,而且你也是挑着我在骂,所以我必须先跟你道个歉啊!”江烈说着便深深地鞠了一躬,“黄大哥,对不起!” 下方的朱璧则是愧疚不已,若非他没有将江烈的意思转达清楚,或许也不至于有这档子事发生。所幸朱璧是见过世面的,在惑山之上,连羿衷皇帝向土匪和反贼下跪都见过,所以神狮军团大统领向民间个体商人鞠躬致歉就不会显得太令人感到惊奇。否则朱璧将更加愧疚。 黄老四却不领情,怒骂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啊!对不起管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还要天牢做什么?你毁了我的生计,砸了我的饭碗,你就想凭一句对不起就平了我的心头之恨?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你先放下菜刀!”江烈仍然保持着冷静的语气,朗声道,“你的生计,我会赔偿给你!赔你一个全新的面摊!你损失的那些碗、伞、面、案板,我都加倍赔偿!只要你保证你的卫生安全条件都是合格的,不会卖不干净的,不会卖变质发霉的,不会老让人吃了就拉肚子的,我还帮你宣传你的面摊!黄大哥,你说行不行?你要是觉得行的话,你就先放下你手中的菜刀,咱们还有得商量!你想要更多的赔偿,我也是可以考虑的,也都是可以商量的!但前提一定是你先把菜刀放下!好不好?” 黄老四脸上展露出的怒气登时一消而散,连忙将菜刀扔到了一边,仰望着江烈,抱拳道:“江大统领真是从善如流啊!”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三章 狮城军会议 见黄老四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江烈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便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黄老四的身边。 江烈抱拳道:“黄大哥,正如你所说的,神狮军团吃的用的都是老百姓们纳的税,所以老百姓是神狮军团的衣食父母。神狮军团要是欺压了老百姓,那就是数典忘祖,是吃水忘了挖井人。对于狮城军那些将士的卑劣行径,我感到万分抱歉!黄大哥,你放心吧,应有的赔偿我都会给你的。” 黄老四的心情完全平复了,微笑道:“江大统领,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得让你知道个清楚。你的两个儿子确实是在我那个面摊吃了面,吃了之后也确实肚子疼,但我必须自证清白,我的食材绝对是保质保量的,他们吃坏了肚子不是因为我的食材有问题,而是因为他们吃的方式有问题。首先,把毛肚加在面条里面,我是从来没做过,但他们非要这样吃,我就这样做了。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热乎乎的面条碰上了比较冰凉的奶茶,一热一冷刺激到了肠胃。” 倘若黄老四所言属实,那么江念恒和江忆严吃坏了肚子,基本上是没有黄老四的责任了。狮城军对黄老四牛肉面摊的“处理”就是十足的违法行为了,而且是会失去民心的违法行为。 江烈不想揪出暴力执法的具体是哪支部队,毕竟让狮城军去调查黄老四牛肉面的是自己,只要自己带头认错,带头致歉,带头赔偿,就能够在整个神狮军团起到警示作用,让神狮军团的所有官兵能够做到对劳动人民持有敬畏之心,不能仗着官兵的身份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好人。 倘若追责执法的官兵,江烈和朱璧反倒会遭到那些官兵的谴责。虽然那些官兵不会在明面上谴责,但内心也定然会存有怨气。 一旦将士们对上级军官心存怨气,就极有可能发生兵变。 权衡利弊之下,江烈单独的赔礼道歉是最能稳住军心和民心的方式。 黄老四又叹了口气道:“但是你们狮城军的那些兵也是奇怪得紧,过去就直接说我是非法占道经营。我明明是在合理合适的地方摆的摊,他们却以此为由砸了我的摊子。然后我又问了他们,凭什么说我是非法占道,他们又跟我说,因为我惹到了江大统领。我就又纳了闷了,我跟江大统领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惹到江大统领了呢?然后我才知道啊,原来在我那边吃坏肚子的两个小伙子是江大统领的儿子啊!奇怪的就是,他们打着秉公执法的名义,实际上却是……所以我说你以公谋私,不算是栽赃诬陷吧?” 江烈也叹了口气道:“其实是他们误解了我的意思。没错,我派他们去调查你,就是因为我俩儿子在你那边吃坏了肚子。但我并不是让他们去把你摊子砸了啊,而且还是以一个莫须有的非法占道的理由。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得承认我有错,神狮军团的官兵犯错就是我犯错,谁让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呢?但我必须让你知道,以公谋私绝非我的本意。” 说着,江烈便向黄老四伸出了友好的手。 黄老四微笑着与江烈握了握手:“江大统领,我也得跟你道个歉,我……我刚才骂你骂得是有点……有点……太过分了,我也是没有搞清楚真相,就把咱们神狮国的英雄骂成了土匪流氓。” 江烈微笑道:“没事啦,我哪会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呢?只要我确实有犯错,你怎么骂我都不打紧,只是你拿着一把菜刀在大街上晃悠,让我担心呐!我就担心你用菜刀砍伤了别人。” 黄老四的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条缝:“我拿菜刀到大街上,确实是有点太激动了,但我不会激动得拿这菜刀去砍人。我就一个平头百姓,我能有啥本事?这么多大兵,我能打得过谁?我要是真砍伤了一个,那就变成是我理亏了,而且我还得坐牢,这不亏大发了吗?” 江烈拍了拍黄老四的肩头:“下次要是有遇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激动,千万不要冲动,有话咱就好好说,靠友好交流来解决问题不就比拿菜刀闹事实在多了?好啦,我这就派人给你补偿清楚。” 说着,江烈便望向了苏一云:“苏将军!” “末将在!”苏一云小跑到了江烈的身边,行了军礼。 江烈发号施令道:“吩咐几个人,去给黄老四安排一个正经的摊位,把必备的家伙都准备好,要保证黄老四能够有求必应。” “末将遵命!”苏一云说着便去传达命令了。 江烈紧接着朗声道:“朱大帅,传我命令!狮城军所有将级以上军官,到狮城军总部集合!我要开会!” “末将遵命!”朱璧朗声应道。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和朱璧在狮城军总部里等候片刻后,狮城军的所有将军便到齐了。 江烈坐在了主位,朱璧则站在了江烈身边。至于江烈的三个跟屁虫则是在门口站岗。 朱璧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热烈欢迎江大统领莅临咱们狮城军!下面有请江大统领给诸君训话!”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江烈正色道:“今天这场会议是我临时起意,所以没有事先让诸君做好准备,诸君来得匆忙,也有迟到的,这我都可以理解,无伤大雅。我之所以临时起意开这个会,是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利于咱们狮城军名声的事,甚至是不利于咱们整个神狮军团的事。” 于是,江烈便将黄老四牛肉面一事的来龙去脉备陈了一番。 朱璧发言道:“在此,我得先做个检讨。江大统领下达的命令是让狮城军去调查黄老四牛肉面摊,要调查那摊子的卫生安全,但我没有把命令传达清楚,导致下级对这条命令产生了误解,用极其不恰当的方式完成了这项任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我作为狮城军大帅,深得大统领的信任,从今往后,我绝对不能辜负大统领对我的信任!每一条命令,我都一定要理解明白,传达清楚,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江烈点了点头道:“朱大帅反省得很深刻,但这也不是朱大帅一个人的事,所有的将军,都应该要有朱大帅的这种觉悟。犯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明知故犯和知错不改。理解、传达好命令是一方面,还有我认为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就是要敬畏老百姓!” 说着,江烈便指了指身后的墙上——墙的中间是一个凶猛的狮子头图案,也就是神狮国的国徽。在神狮国国徽的两侧都贴着书法作品,左侧写的是“诚严忠毅”,右侧写的是“苍生第一”。 “苍生第一。”江烈重点强调出了这四个字,“大家伙儿都是进过皇宫的,都晓得皇宫里到处都看得到这四个字。连袁国采当年都晓得苍生第一的重要性,你们更要将其奉为圭臬!没有天下苍生,你们纵有一身本领,也没有半点屁用!没有苍生纳税,你们靠什么拿俸禄,靠什么拿军饷?狮城军是要保护苍生的,你们不保护苍生的话,苍生凭什么纳税养你们?老百姓们肯定不是要花钱请你们去欺负他们的!” 在场的所有将军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烈续道:“以公谋私之类的事,必须要杜绝,绝不容许发生!我不追究是谁给黄老四安上的‘非法占道经营’的罪名,但我希望所有人的心里都得有点数。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真有人非法占道了,该处理当然得处理,不过也绝对不是以暴力执法的方式。对此,咱们应该先礼后兵!哪怕是真非法占道了,那又怎么样?这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礼貌地劝说一下,能马上改了就完事了,要是不听劝,要骂他两句也是行的,就是千万不能用暴力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这不应该是咱们狮城军的作风。” “我再重申一遍,我让狮城军去调查黄老四,不是为了给我儿子出头,我要给我儿子出头,一定是以个人的名义,一定不会派兵以秉公执法的名义去报私仇。我是神狮军团的大统领,我在此保证,我绝对不会以公谋私,绝对不会欺压百姓,否则以平雪剑自刎。神狮军团的所有人,都是同样的道理,违者就是用平雪剑伺候。”江烈一本正经道,“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更应该保证军民一条心!朱大帅,你说是吧?” 朱璧连连点头道:“大统领说得对啊!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很多老百姓的心中还是会有恐惧的,会害怕打仗,特别是害怕龙族大军打进神狮城来!咱们神狮军团就是老百姓的靠山啊,咱们得让老百姓们觉得咱们靠得住啊!也不是说让他们觉得咱们靠得住,而是咱们理所应当靠得住!要是连神狮军团都靠不住了,老百姓还能靠谁了?苍生第一,神狮军团是天下苍生的军团,要为苍生服务的!” 江烈鼓掌道:“朱大帅说得好啊!神狮军团是天下苍生的军团!龙族随时可能再次开战,倘若咱们内部军民分裂,你们想想,这会是什么后果?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是让龙族得了利,蚀骨大陆可就完犊子啦!还有,兵荒马乱的时期,咱们得让老百姓看得到希望,说得土一点,就是过日子得要有盼头!” 说着,江烈便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纸币,拿在手上晃了晃:“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非常时期,赚钱不容易啊,还有很多人给咱们神狮军团捐钱呢!捐钱支持咱们抗击龙族的!非常时期也得保证能够让老百姓们赚得到钱,只有手头上有钱了,大家伙儿的日子才能过得踏实,日子过得踏实了才能有盼头,才能更加支持咱们抗击龙族。所以,这种路边摊,即便真有什么非法行为,只要不是黑心商家,只要没干什么正经的坏事,没有太影响交通,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让大家伙儿挣点钱吧,让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有点盼头吧!”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四章 农家盖饭 朱璧沉思着点了点头道:“末将谨遵大统领教诲,一定不遗余力地让老百姓们都尽可能地过上有盼头的日子!” 江烈满意地点头道:“这就对了,狮城军一定是保护百姓的,一定是要让百姓过上安稳的好日子的,千万不能仗着自己有兵刃,仗着自己会武功,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就以此欺压无辜人,有本事的话就多杀几个敌人,多立点军功。当年狮城军有一个叫王蒙的,就因为他欺负无辜百姓,在我还是一个尾将的时候,我就把他给办了。不知道的可以问问苏总将,苏总将对此事的来龙去脉是一清二楚的。现在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了,拥有了更高的权力,有谁敢欺压百姓的,我保证严惩不贷。” 随后,江烈便起身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草草地打量了一番:“蚀骨大陆的未来,还得仰仗诸君。烈言尽于此,先行告辞了。朱大帅,你要再补充什么的话就继续补充吧。” 朱璧点了下头,带头向江烈行了军礼:“恭送大统领!” 离开狮城军总部后,江烈打算去大街上逛逛,了解一下战时状态的神狮城人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江烈徒步走在大街上,段彪跟在他的身后,霓潇潇和雾飒飒随从在他的两侧。 雾飒飒好奇地问道:“大统领,砸了黄老四牛肉面的那些士兵怎么那么奇怪?明明你说的是要调查那个面摊的卫生安全,怎么他们就想当然地认为是你要为你的儿子们报仇呢?” 江烈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凡人的一些神奇之处。凡人经常很奇怪,想说一句话,却要用另一句话表达。而当一个人用一句话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时,听的人却反而以为话里有话。” 雾飒飒感觉自己的疑惑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答,甚至加重了疑惑,所以摇了摇头道:“不明白,没听明白。” 江烈拍了拍段彪的肩头,笑道:“彪兄,你年纪比较大,你的人生阅历丰富得多,你来给雾飒飒举个例子吧。” “举个例子?”段彪思忖片刻,微笑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意思,想跟那个女人结婚的时候,他往往不会跟那个女人说‘我中意你,你愿意嫁给我吗?’而是会说‘你笑起来真好看,要是每天都能看见你的笑容,那该有多好。’” 江烈打趣道:“彪兄,莫非你当年就是用这招骗到了嫂子?” “骗?这哪能叫骗呢?我是掏心掏肺,我是吐露真心,就是自然而然,就是情到深处,然后就发现她也对我有点意思,这不就水到渠成了。”段彪说着便回忆起了曾经恋爱时的青葱岁月,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通过段彪举的这个生动形象的例子,霓潇潇和雾飒飒都大致能够感受到了凡人话术的神奇之处。???.BIQUGE.biz 霓潇潇不禁对江烈的过往感起了兴趣:“大统领,那你之前是怎么跟南姐儿好上的?” 由于江府除了问天、映梅和安嬷嬷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称呼袁南儿为南姐儿,所以在江府定居下来的霓潇潇和雾飒飒也就入乡随俗,跟着一起称袁南儿为南姐儿。 江烈微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跟烈嫂,可不像彪兄跟彪嫂那样一帆风顺。我跟烈嫂从相遇到相识到相知到相爱,再到结为夫妻,再到生了念恒,生了亚莉亚莎,直到如今,我们两个历经了太多的风风雨雨,这条感情路是崎岖坎坷的,一言难尽呐。” 回想起曾经与袁南儿经历过的那些风风雨雨,江烈的眼眶中立马闪烁起了泪花,但又意识到那些残酷的过往终究都是成为了过往云烟,突觉自己与袁南儿这十几年来着实坚强,着实百折不挠,所以还是保持着微笑。 江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珠,保持微笑道:“这会儿就先不提那些往事了吧,有空的时候我再跟你们细说。或者,你们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问烈嫂,她讲起故事来肯定是特别生动的,能够让你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前面有一个摆摊卖饭的,咱们过去看看。” 那个路边摊的招牌是一面旗帜,旗帜上面绣着四个大字——“农家盖饭”。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年近花甲的男人,穿着朴素,头戴头巾,一边拿菜刀切着豆腐,一边吆喝道:“农家盖饭,新鲜的农家盖饭了嘞!历史悠久的农家盖饭了嘞!有几十年历史的农家盖饭了嘞!你们爹娘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的农家盖饭了嘞!好吃不贵,农家盖饭了嘞!” 这摊“农家盖饭”就摆在怀德楼旁边,江烈极其佩服摊主的勇气,敢在狮城第一酒楼的旁边摆摊卖饭,在整个蚀骨大陆应该是找不出第二个拥有此等胆量的人了。 江烈对摊主倍感兴趣,便走到了摊前,微笑道:“这农家盖饭怎么卖啊?” 那摊主抬头见到江烈,连忙停下了正在切豆腐的菜刀,激动不已道:“你……你……你是……你是江大统领?!”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江烈。” 那摊主大笑道:“江大统领!哎呀,居然是江大统领哎!江大统领要吃农家盖饭吗?” 江烈微笑道:“我吃过了,这会儿是吃不下了,改日再来给你捧捧场。我作为神狮军团的大统领,是想了解了解民生情况的,毕竟神狮军团的发展永远离不开老百姓的支持,苍生第一嘛。我们只有深入民间,体恤民情,才能晓得老百姓们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这样才是有利于我们的工作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摊主嘿嘿笑道,“江大统领,草民这是小本生意,名为农家盖饭,是名副其实的农家盖饭。我家世代务农,我们农家就经常吃这样的盖饭,因为简单、管饱,也不需要多么高贵的食材,像我卖的这个农家盖饭,没有加什么山珍海味,无非就是加鸡蛋、青菜、豆腐、猪肉,然后淋上一勺我秘制的土豆酱汁。所以一盘农家盖饭也就十文钱,也是适合农民吃的。” 江烈了解了农家盖饭的大致情况后,又好奇地问道:“这农家盖饭看起来是挺不错的,但是我有一件特别好奇的事,你应该晓得旁边这栋酒楼是什么来头吧?” 那摊主瞥了一眼旁边的怀德楼,笑道:“江大统领,你开什么玩笑呢?怀德楼可是狮城第一酒楼,在神狮城里混的人,谁能不晓得狮城第一酒楼是什么来头?” 江烈愈发兴致盎然:“既然你晓得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是什么来头,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怀德楼旁边摆摊卖农家盖饭呢?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跟狮城第一酒楼抢生意吗?那是狮城第一酒楼,你这是平平无奇的路边摊,你跟怀德楼抢生意,能抢得过吗?” 那摊主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道:“抢生意?不不不,此言差矣。怀德楼的客源跟我这农家盖饭的客源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吃得起怀德楼的达官显赫不会多看我这农家盖饭一眼,自然会走进怀德楼去吃山珍海味。吃不起怀德楼的穷苦人也不会多看怀德楼一眼,他们吃不起怀德楼里的山珍海味,但是掏得出十文钱,吃得起我这简单朴素的农家盖饭。” 江烈思忖着那摊主的这番话,认为非常有道理,虽然在他自己身上并不适用。 从当上羿衷皇帝袁辽宸的御前侍卫开始,江烈的仕途就是步步高升,钱这种东西更是应有尽有。江烈自然算不上是什么穷苦人,自然是毫无争议的达官显赫,但他吃得起怀德楼的山珍海味,也喜欢吃路边摊的人间烟火气。 “那你这个农家盖饭的生意怎么样?你在这儿卖了多久了?”江烈问道。 那摊主应道:“我才来这儿卖了五天,就这五天来说的话,生意还行,算不上生意兴隆,但也不至于亏本,还是能赚点小钱的,够我养家糊口的。”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才来五天?那我再多嘴问问,来这儿卖农家盖饭之前,你是干什么头路的?为什么原先的头路不干了,要来这儿卖农家盖饭呢?” 那摊主登时收起了笑容,叹息道:“江大统领,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也就只能如实回答你了。我以前就是农民,就是种田的,不过我有很多年没种过田了。自从我那争气的儿子进了狮城军,我就跟我老伴一起搬来了神狮城。我儿子……我儿子真的很争气,他说他工作忙,经常是没日没夜的,也经常会遇到一些突发情况,随时可能需要出任务。所以……” “所以啊……”那摊主不由得哽咽,调整了一下状态后,续道,“所以他说,他不放心请别人来照顾他的孩子,就雇我和我老伴来照顾孙子了。我儿媳妇平日里也忙,她是在狮城武太学里工作的,也算是跟神狮军团有点关系。儿子媳妇都忙,所以我跟我老伴平时没啥别的事能干,就是照看孙子。虽然我说我照顾我自己的孙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需要酬劳,但我儿子还是总给我跟我老伴开工钱。后来,孙子大了点了,上学了,我跟老伴也就有了点闲工夫,有空的时候就打打牌、散散步……” 通过那摊主的这一番言论,江烈不难推测出那摊主的儿子作为狮城军的一员,不出意外的话是殉职了。 那摊主忍着泪水,苦笑道:“我在神狮城里,跟那些老头老太太闲聊的时候,我都特爱显摆。我走到哪儿我都跟人说,我儿子,我的亲儿子,是狮城军的,吃的是朝廷发的粮饷,威风得紧!我儿子可是我毕生的骄傲啊……他真的很争气啊……但是……他也……他也真不争气啊……龙族打到了神狮城门外,他也出城打仗了……他是真不争气啊,总是说他能够保护我们一家子人,结果呢?结果呢……结果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住……甚至……甚至都没能留个全尸回来……他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他怎么这么……这么不争气啊……”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五章 弼马温 江烈登时动了恻隐之心,同情起了那摊主的遭遇,叹息道:“战争一旦爆发,就总是难免会有伤亡。尤其是咱们神狮军团的将士们,需要冲锋陷阵,需要跟敌人殊死搏斗。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一个士兵在神狮军团就是一个士兵,牺牲一个士兵对整个神狮军团而言是正常现象,或许也不会有谁重视,但是对于他的家庭而言……哎……” 那摊主抿了抿嘴,斜向上抬起了头:“可不是吗?对于我们这个家庭而言,是我跟老伴失去了儿子,是我儿媳妇失去了丈夫,是我孙子失去了父亲……他走了之后,我们的日子也苦了许多,难受了许多。但是我们都晓得,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是为了保卫蚀骨大陆而牺牲的……他……是光荣的。” 江烈鼻头一酸:“朝廷应该有给你们发抚恤金吧?” 那摊主点了点头道:“有的,该有的都有。但我们还是没法靠朝廷给的抚恤金过一辈子啊。儿媳妇天天茶饭不思,也没心思去武太学上班,但这一家子总得有人挑起大梁,所以我就出来讨生活了。” “阿伯,要不……”江烈感觉到了那摊主的可怜,便想为他们家提供帮助,“狮北有一个江家庄,是我投资建成的一个慈善工程。抗象援虬战争结束后,我就把狮炎军阵亡将士的那些无依无靠的家属都接济到了江家庄去。你们也可以去江家庄颐养天年。” 那摊主苦笑者摇了摇头:“江大统领,你的好意我心领啦。江家庄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那里收留的都是无依无靠的、无法自力更生的人。我们家现在的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了一些,但还是能够维持的。我在这里卖农家盖饭,平平淡淡的生意也足够养活这一家子了。我听说江家庄特别大,但位置肯定也是有限的。有限的位置应该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我还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不应该去跟那些无法自理的人抢位置。” 江烈为那摊主竖起了大拇指:“靠自己的努力谋生,你是非常有魅力的。你这日子过得还有盼头,你们家就一定能够渡过难关。倘若有遇到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找我求助。我是神狮军团的大统领,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士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所有人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理应为你们负责。” 那摊主抱拳道:“多谢江大统领!有江大统领坐镇,神狮军团肯定会越来越好,肯定会屡战屡胜,肯定能够早日粉碎龙族的阴谋!” 江烈抱拳回礼道:“感谢阿伯的信任和鼓励!神狮军团定然会不负众望,定然会勠力同心,不畏牺牲,拼上性命去跟邪恶的侵略者战斗!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烈告辞了!” 那摊主目送着江烈离去的背影,感激涕零地挥着手:“慢走!慢走啊江大统领!” 走着走着,江烈就走到了神狮城民间最大的马场——草枥马场。这个马场的名字虽然念起来有几分奇怪,但丝毫不影响它在神狮国民间的地位。 草枥马场规模庞大,养了数百匹马,业务广泛。马场里的马除了个别非卖品以外,都是可以出租和售卖的。任何马也都能够在草枥马场里享受到修剪鬃毛、修剪马蹄、沐浴清洗、更换装备、看病治伤等多项服务,当然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付费项目。而且,这个马场里也能教人骑马,让人体验骑马,定期还会有马术表演。所以,草枥马场在神狮城里闻名遐迩,越赚越多,规模也就越来越大。 在神狮城里的时候,江烈时不时也会带骐墨来洗洗身子、修修蹄子,所以跟马场主也有些交情。 草枥马场的马场主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瘦高个,因为他以养马为生,而且长得猴头猴脑的,所以江烈在早年间就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弼马温。 马场主也挺喜欢弼马温这个绰号,所以很多人也都跟着这样称呼,于是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称其为弼马温了。 作为轻车熟路的老客户,江烈径直来到会客厅里找到了弼马温,三个随从则是又留在了门外站岗。 正在泡茶的弼马温见江烈来访,连忙起身抱拳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江大统领大驾光临啊!今儿个是要洗毛还是要修蹄啊?” 江烈毫不客气地找了位置坐下,笑道:“不洗毛也不修蹄,我是走路来的,没有骑马。” 弼马温为江烈倒上了一杯茶,双手递到了江烈的手中:“难不成,是你那匹骐墨年纪大了,你想要换新坐骑了?” 江烈摆了摆手道:“倒也不是。我只是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弼马温问道:“了解什么情况?” 江烈环伺四周了一番,应道:“了解你这个马场的情况啊,还能了解什么情况了?” 说着,江烈便抿了一口茶:“兵荒马乱的时期,不晓得你这个马场还能否经营得下去。作为神狮军团的大统领,作为抗击龙族的主要指挥官,我必须了解民情啊。” 弼马温坐到了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这年头,什么生意都难做噢!我这家马场是入不敷出啊,养着这几百匹马,每天要喂它们吃的草料,每天的店租和工人的工钱,这些必备的成本都是没得商量的。但是呢,没得赚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出去,却看不见钱进来。要是说直接关了吧,也根本关不掉。这么多马,无论如何我都得养着啊。” 江烈品着茶,听着弼马温的讲述,眯了眯眼,点了点头。 弼马温无可奈何地喝了一口茶,用一根手指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段日子以来,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神狮城现在就很尴尬,既危险又安全。说这里危险吧,是因为龙族就挑着神狮城来打。说这里安全吧,又是因为咱们神狮国的主力军队都在神狮城了,在神狮城里有神狮军团的保护。正是因为这个尴尬的处境,神狮城外的人不敢进来,神狮城里的人不敢出去。这一来二去,草原上的好马送不到我这边来,神狮城里也没人找我买马。” 江烈问道:“你这个马场也不是只有卖马啊,靠别的也赚不到钱吗?” 弼马温叹息道:“江大统领,你没开过马场,你当然是不晓得啊。我开马场的,要赚大笔的钱,主要还是得靠出租和售卖,还有大型的马术表演。其它的那些洗身修蹄什么的,那都只是顺便,单靠这些赚钱,我迟早得饿死喽。我们这马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没人出神狮城,就不需要跑长途,就没人租马买马,有也是寥寥无几的没几个人。至于马术表演,呵,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会儿兵荒马乱的,随时都可能打仗。” 说着,弼马温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种节骨眼,能保证自己饿不死就不错啦!手里头但凡有点小钱的,懂点事的,都趁没打仗的时候多买粮食,多买各种生活用品,没事的时候就重温疏散路线,这叫未雨绸缪。谁能有什么闲情逸致来看马术表演啊?难啊!” “不过!”弼马温说着又咧开了嘴,“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值得庆幸的是,在我这家马场入不敷出的情况下,我还能保证饿不死了。” 江烈微笑道:“怎么着?你找到什么新头路了吗?” 弼马温嘻嘻笑道:“也不算是我找到的,是头路自己找上门来的。实不相瞒,我的新头路还是拜江大统领所赐呢!” 江烈瞪大了双眼,笑道;“莫非?” 弼马温点头道:“没错,我已经加入江大统领组织的义军了!要不是你那俩儿子跑到我这儿来,我都不晓得你什么时候生了两个儿子,在那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只有一个小侯爷。当然了,这不重要,关键是你那两个儿子是真能讲啊!年纪不大,但是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把我糊弄进义军了,他们说要让我帮神狮军团养马,虽然没有什么报酬,但至少管饭,管饱。说实话,反正我开这个马场也是赚不到钱了,在这儿干坐着,钱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不如帮神狮军团办事,即便没有任何报酬,好歹是能实现自身价值。” 江烈欣慰道:“义军是我让他们招人的,没想到把你也招进来了呀!既然你已经加入义军了,那我可不能让你白干。我觉得,我可以给你赚钱的机会。日子总得要过得有点盼头吧,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过得多难受?手头上有点小钱了,这日子才能过得有盼头吧。要不咱们商量商量,在你这个草枥马场里设一个军事基地,你意下如何?” “军事基地?”弼马温双眼放光,“此……此话怎讲?” 江烈解释道:“就是专门给骑兵设置的军事基地。你这马场本来就是养马的,也适合养马,而且你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专业人士,更懂得如何养马、如何训马。我打算让神狮军团的主力骑兵部队来你这边训练,把负伤的、生病的战马都送来你这边治疗。你能够提供的帮助,我都尽可能让你提供,然后给你支付相应的酬劳。” 弼马温喜道:“这可实在是太好了!能为神狮军团效力,即便是没有酬劳的,我都一定竭尽忠诚!有钱赚的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也得万分感激江大统领,是江大统领的知遇之恩让我一介商人能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在我草枥马场濒临倒闭的危难时刻拥有用武之地!让我,让我们草枥马场获得了做蚀骨大陆的英雄的机会!” 江烈保持着微笑道:“时势造英雄。蚀骨大陆危难之际,蚀骨大陆上的一切生灵都在面对危险,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也都有可能成为英雄。在我看来,只要能为抗击龙族出一份力的,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绵薄之力,那也就能够被称为英雄。” “江大统领,把草枥马场改造成神狮军团骑兵基地的活要什么时候开始干?”弼马温迫不可待道。 江烈起身望向了窗外的太阳:“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在今天之内开始落实这项工作吧!”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六章 访丞相 “段校尉!”江烈一声号令,段彪便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行了军礼,朗声道:“末将在!大统领有何吩咐!” 江烈正色道:“传我命令,从现在开始,草枥马场就是神狮军团的专属军事基地了!通知狮贲军、狮炎军、狮翼军,主力骑兵部队进驻草枥马场,并且从今往后,草枥马场就是神狮军团的骑兵战马后勤站!” “末将领命!”段彪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江烈向弼马温伸出了友好的手,弼马温也立马领会,伸手与江烈相握。 “抗击龙族是全蚀骨大陆都不可推卸的使命。我不会放弃任何一点能够被发展的力量,我会争取让所有有志之士都投入到抗击龙族的斗争之中。就像你所说的,给众人一个做英雄的机会。”江烈热情洋溢道。 弼马温倍感荣幸道:“江大统领能够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感激不尽,保证倾尽全力,为保卫蚀骨大陆竭诚奉献!” “好了,烈先行一步了!”江烈说着便送给了弼马温一个温暖的拥抱。 离开草枥马场后,雾飒飒问道:“大统领,情况了解得怎么样了?”biquge.biz 江烈一本正经道:“情况并不是太乐观,但值得庆幸的是,现状是可以改变的。能够了解到的情况是大多数老百姓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如今的神狮城几乎是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像这个马场的生意就因为这点受到了沉重的影响。还是那句话,得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盼头,得让老百姓看得到钱,赚得到钱。所以我寻思着吧,我组建的义军,不能让大家只是做无偿的单纯的志愿者,我想给大家开相应的工钱。” 雾飒飒提出了疑虑:“开工钱,说得容易啊,但是你要拿什么给他们开工钱?你有那么多军费吗?” 江烈自然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便应道:“目前我的手头上肯定是没那么多军费的,但是我可以争取。国库有的是钱,皇上愿意的话,拨点款来犒劳我这义军是完全可以的。倘若我争取不来相应的军费,那我就……只好自己掏腰包了。” “自己掏腰包?”雾飒飒瞪大了双眼,“你儿子给你招了几千人的义军,军费的开支可不会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你本来就负担着一个江家庄了,你的钱固然多,终究也不是无限的呀。” 江烈微微一笑道:“大不了就是卖房、卖马、卖金银,把能卖的都卖了,只要不是卖老婆孩子,我还怕不够钱?对付龙族就是要孤注一掷,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够换来最终的胜利,那都是值得的。当然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是得先争取一下皇上的支持。走,去找徐丞相谈谈。” 于是,江烈便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来到了徐府。 在客厅里,茶几旁,江烈接过了徐有志亲手递来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热气:“有志兄啊,我想请你帮个忙。” 徐有志坐到了江烈的对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笑道:“你跟我废什么话呢?你要不是想请我帮忙,你能吃太饱来找我泡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说就是了,能帮的我肯定尽量帮。” 江烈放下了茶杯,正色道:“有志兄,我组建了一支义军,是由神狮城里的各路百姓组成的。这支义军主要负责神狮军团战时的后勤工作,为神狮军团的战斗提供各种帮助。虽然大家都是自愿参与,不求什么回报,但是我觉得吧,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你懂我意思吗?” 在江烈身后的霓潇潇和雾飒飒立马领会到了人类特别喜欢的“有话不直说”,江烈明明就是想申请经费,但却不明着说,非得先强调一下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徐有志与江烈结识多年,过去的十年间,徐有志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江烈的上级领导,对江烈的经典话术都是了然于胸,所以在江烈讲出“钱”这个字眼时,徐有志就立马心领神会了。 “你要多少钱?”徐有志不遮不掩地问道。 江烈抿了抿嘴道:“不好说。这支义军目前是有几千人,但日后应该还会发展得更壮大。我无法确定需要给他们发多少工钱,我希望能有一笔资金,是越多越好,根据这笔资金的数额来对义军进行按劳分配。你就问问皇上,看他愿意拨款多少,有多少就算多少,多的我不贪污,少的我自掏腰包补上,就是这么简单。我想让义军的有志之士们能获得酬劳,这样能更有干劲。” 徐有志笑着抿了一口茶:“老弟啊,你以为皇上对钱有什么概念?皇上愿意拨款多少,取决于我和户部尚书觉得应该拨款多少。皇上坐上皇位才多久啊?他哪懂得这些东西?这种事情到头来还不是得我来做主?” 江烈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正因如此,所以我不是直接去找皇上,而是来找你老兄啊!” 徐有志指着江烈,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哈。虽然这件事情主要由我做主,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要有的。要拨款的话,肯定是一笔数额不菲的大钱,没有皇上盖印,我也没有办法把钱从国库里取出。虽然我相信皇上没有理由不同意,但我还是不能马上就跟你保证。而且,具体要拨多少钱给你,也不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这需要户部那边做一番严密的计算,还是有点复杂的。”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有数,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义军发工钱的。我今天探访了一家卖农家盖饭的路边摊和草枥马场,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老百姓生活的艰难。为了挣口饭吃,大家都在奋斗。说到底,呕心沥血也就是为了碎银几两。咱们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神狮军团的将士们一样满怀家国情怀,老百姓没有那么高尚的抱负,也不需要有,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有钱比什么都实在。” “倘若眼中只有钱的话,会不会太狭隘了呢?”徐有志质疑道。 “会。”江烈毫不犹豫道,“会狭隘,但又如何呢?人呐,大多数的烦恼都是因为吃太饱。只要没吃饱,只要饿着肚子,人类就只会有一个烦恼,就是想吃饱饭。你是神狮国丞相,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咱俩也都是有爵位和诸多荣誉在身的,谈钱对咱来说是非常低俗的,因为你我永远都不愁没钱花。但我组建的这支义军,是我两个儿子从神狮城民间的各行各业召集起来的,基本上都是平平无奇的寻常百姓,他们赚不到钱,他们需要钱,衣食住行没有什么是能离开钱的,所以他们不像咱们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烦恼,他们的烦恼就是钱不够花。” 徐有志注视着江烈的双眼,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江烈义正辞严地续道:“咱们有花不完的钱,不应该对爱钱的老百姓持有偏见。无论要做任何事情,前提一定是活着,人死了就什么也干不了。这支义军能协助神狮军团打仗,凭借的是他们的一腔热血,但空有一腔热血的话,注定不会长久。为了帮神狮军团出份力,他们可能需要放弃掉原来的头路,失去经济来源,这已经是极其高尚的了。直到他们的存款花完,沸腾的热血也会不得不慢慢变得冰凉。我愿意尊重他们的狭隘,我就是要给他们发工钱,以此来维持他们满腔热血的热度。” 徐有志赞叹道:“虽然你年纪比我小得多,但是你的思想观念丝毫不会比我差。我生来就在官宦世家,从小到大,从大到老,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可能也离寻常百姓的世界比较远。而你在进入神狮军团之前就是一个寻常百姓,你完全能够理解寻常百姓的心情,也就更能站在寻常百姓的角度,为他们着想。在这方面,我是甘拜下风啊。” “反正我是一直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保证以人为本。其实就是那四个字嘛——苍生第一。虽然在咱们平日的生活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是一些王侯将相、皇亲国戚,不是当官的就是当兵的。不过从整个神狮国,甚至从整个蚀骨大陆的大环境来看,普通人才是这天下的主流。不能够切身理解寻常百姓的话,就是脱离了群众,就容易提出一些与苍生意愿相悖的举措,以致于失去民心。”江烈滔滔不绝道。 霓潇潇和雾飒飒在江烈的身后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虽然并没有听得太明白,但还是感觉江烈所言颇有道理。 江烈讲得激动,又停不下来了:“很久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传说,某国皇帝收到了大臣上书,说是国内有一个地方爆发了饥荒,百姓易子而食,苦不堪言,那叫一个民不聊生。那皇帝表示不能理解,小孩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小孩?然后他就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何不食肉糜。” 徐有志蹙眉道:“要能有肉吃,还能叫饥荒了?要能有肉吃,谁能残忍到易子而食啊?鲤迹亡国就是因为资源危机,粮食颗粒无收,要米没米,要面没面,要菜没菜,要肉没肉,所以逼得老百姓们易子而食,最终就亡国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老百姓的眼里都是钱,是狭隘的,但也是正常的,是合情合理的。你要是觉得老百姓爱钱是狭隘的,是不可取的,你就有点这种‘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要人家无私奉献也得让人先保证活命,保家卫国的同时还能赚钱,不寒碜。哪怕是以赚钱为目的而参加义军,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说着,江烈又回想起了狮炎军起初建立的时候,微笑道:“想当年,我刚当上狮炎军大帅,我就干了几桩好事。我先是主动帮晋山派清理了门户,又找到了潜逃十年的朝廷钦犯白献策,然后还破了碧礼县的盗墓案,生擒了盗墓贼。前两件都是我没事找事,就是为了战马,因为我狮炎军那会儿缺好多战马。抓盗墓贼是你派给我的任务,但我最后还是索取了战马的奖赏。我从来不觉得我这是太注重于利益还是怎么样,毕竟我是狮炎军大帅,我必须让狮炎军发展起来,必备的装备都是不可或缺的,那么多骑兵,没有战马还能叫骑兵吗?所以我就得想方设法地得到战马,等我填补完了战马的空缺,我就不再需要为战马而烦恼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七章 龙湖会议 徐有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我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了,我一定会尽力争取的。” 江烈本想行个军礼,但却突然意识到徐有志已经不属于神狮军团了,便拱手道:“那就多谢有志兄了!” “多谢?”徐有志微笑道,“谢什么谢啊?你组建的义军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只要是能为抗击龙族提供帮助的,就是在帮助整个蚀骨大陆。我帮忙为义军筹资,那些义军也不会说只保护你江烈一个人,总不至于我不是受保护的对象吧?” 江烈笑道:“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轻易跟你客气了,省得又被你胡乱教育一通。我不多留了,我还忙得很呢,好多事需要我去操办。我先告辞了哈。” 三天后的下午,江念恒和江忆严派人传口信告知了江烈,义军已全员在龙湖的湖畔集结。 江烈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来到了龙湖湖畔,找到了江念恒和江忆严。 “神狮城那么大,你们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让义军在龙湖这边集合呢?”江烈扫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奇地问道。 江念恒应道:“这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还不就是因为这儿够宽敞,能装下这么多人。” “此话当真?”江烈蹙起了眉头,眯起了双眼,“别忘了我跟你们吩咐过的,诚严忠毅啊,诚字当头啊,别跟为父扯谎啊!” 江忆严立马出卖了江念恒:“念恒唬你的,宽敞确实是一方面,但也确实不只是宽敞,还有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湖叫龙湖。” 江烈微笑道:“我也晓得这个湖叫龙湖,我想知道的是,这个湖叫龙湖,跟你们选择在龙湖边上集合义军,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江念恒正色应道:“爹,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因为我们的敌人是龙族,你在名字里带有龙的龙湖边上给义军训话,会有种敌人就在身边的感觉,我觉得这样会让大家更有斗志,你讲的也会更有激情。” 江烈点了点头笑道:“那你们可晓得龙湖为什么叫龙湖?知道龙湖这个名字的来历吗?” 江念恒和江忆严都是果断地摇头。 江烈介绍道:“龙湖是在一百多年前才得名龙湖的,我也不晓得在那之前有没有什么别的名字,但我晓得一百多年前有一只龙负伤流落蚀骨大陆,就来到了湖底养伤,然后每天晚上就会从湖中传出龙吟,所以这个湖就被称为龙湖了。” 江念恒惊道:“莫非这湖底现在就有龙?” “不不不。”江烈摆了摆手道,“那只龙已经死了,死了得有二十来年了,他是羿衷三十三年死的吧,确实有二十来年了。” 江忆严问道:“那只龙在龙湖里养伤,就只是养伤吗?没有欺压人类吗?” 江烈摇了摇头道:“那只龙叫龙老二,他不是什么坏蛋,他之所以负伤就是因为被龙族追杀。再说了,他自己的伤势还自顾不暇呢,哪还能有什么心思欺压人类?” 江忆严蹙眉道:“他是龙,为什么会被龙族追杀?” 江烈仔细回忆着当年白献策所讲的往事,应道:“他当时跟一个奴隶相爱,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就带着他的情人私奔,也算是背叛了龙族,但只有他单独逃出了西海,来到了蚀骨大陆,并且一直被龙族追杀。龙族的侵略者是坏蛋,也并不意味着龙族的所有龙都是坏蛋,至少在我看来,那个龙老二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爹,先别管这些了,你抓紧时间演讲吧。”江念恒指着拥挤的人群说道。 “那就这样吧。”江烈说着便腾空跃起,飞到了湖畔一棵比较高的树上,稳稳地坐到了树枝上。霓潇潇和雾飒飒也连忙起飞,飞到了江烈的两侧坐下。 “咳咳!”江烈一声清啸,在场的所有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望着拥挤且凌乱的人群,江烈可算是体会到了正规军要排兵布阵的原因,没有整齐的队形,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看起来确实不太赏心悦目。但江烈也不太在意这点,也不需要在意这点,毕竟不能用正规军的要求来对待这些初来乍到的义军民兵。 江烈环伺了四周一番,朗声道:“诸君下午好,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就是你们这支义军的组织者、创建者。义军的召集者则是两个特别年轻的小伙子,就是我的两个儿子,江念恒以及江忆严。今天把诸君聚集于此,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聊聊天,就是唠唠嗑,所以大家伙儿也不需要太过于紧张,放轻松就行了,跟平常泡茶闲聊是一样的!” 在场的众人都纷纷为江烈鼓掌。 江烈满意地续道:“首先我来讲讲组建这支义军的初衷吧,虽然我的俩儿子都能说会道,应该都有跟你们讲过了,但我还是想再跟你们强调一下!咱们这支义军就是要参与到战争当中的!当然了,运筹帷幄、冲锋陷阵之类的还是得交给我们专业的军人,而你们就选择你们擅长的事去做。打起仗来,一个阵营就有分前线和后方,我就是需要你们来坐镇后方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需要上前线的,但大家尽管放心,上前线也不意味着需要去跟敌人拼命,但也确实会稍微危险一点,这我是得事先说好的!” “江大统领,可是我没什么擅长的事哎!”一个头发斑驳的老妇人举手提出了疑问。 江烈挑了挑眉头:“没什么擅长的事?那你为什么要参加义军?” 那老妇人应道:“江大统领,我有一儿一女,我的儿子和女儿,还有儿媳妇,还有女婿,还有孙子外孙都参加了义军。一家人可不就得整整齐齐的吗?到时候打起仗来,他们一个个的都去做贡献了,我一个老太婆却孤苦伶仃了,他们都参加义军,我当然也得跟着参加。”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位老妇人的底层逻辑,但江烈还是微笑着问道:“既然你说你没有什么擅长的事,那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您老的年纪看起来也没有很大吧?你顶多也就六十多,不到七十吧?你这状态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应该还没到混吃等死的地步吧?”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道:“我今年六十五,生活完全能够自理,肯定没到混吃等死的地步。不过我平时在家也干不了什么事,也就是煮煮饭,炒炒菜,洗洗衣服,扫扫房间,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事。” 江烈笑道:“会煮饭会够啦!神狮军团除了火部军,所有人都是要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吃饭,就得有人煮饭,你既然会煮饭,那你就可以给神狮军团煮饭吃。也不一定非得煮大锅饭,拿你自己家里的锅来煮一锅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打仗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很能吃,饭肯定是只嫌少,不会嫌多的!” 那老妇人立马大喜,但又提出了疑惑:“但我煮的饭,吃是肯定能吃,但不一定好吃啊!要是不合军爷们的胃口怎么办?” “老人家,你多虑啦!”江烈保持着笑容,“不可能不合胃口的!人在饥饿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无论吃什么都是香的!只要你煮的饭是能吃的,不会吃坏肚子的,那就完全没问题!这点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那老妇人咧开了嘴,露出了残缺不齐的牙齿:“那我就放心啦!” 江烈点了点头,微笑着朗声道:“就是这么简单,加入义军的每个人都能够发光发热!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擅长的事?哪怕是你擅长放屁,你在将士们休息的时候给大伙儿表演一下放屁,也是放松了将士们的心情,让大家的心情得到适当的缓解,这也是有贡献的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在场众人登时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见在场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江烈倍感欣慰:“所以只要加入了义军,你们就不用担心没你们的活干,无论如何,总能给你安排头路的!然后我还要说一点,是我前不久刚刚决定的,就是我要让义军有偿!也就是说,努力需要有回报,一分耕耘就应该有一分收获!你们做出的每一分贡献,都会得到相应的酬劳!” “江大统领,是什么酬劳啊?”一个年轻男子问道。 江烈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纸币,迎风甩了甩,正色道:“钱!除了给你们发工钱,我想不出什么更实在的酬劳了。可能有人家里缺米,有人家里缺衣裳,我哪能顾及到这么多人的需求啊?所以我就选择给你们发钱,你们需要什么,你们就自己拿钱去买,方便省事,比什么都实在。”???.BIQUGE.biz “江大统领,可是我们义军有这么多人,要发工钱的话可不会是小数目啊!”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发言道。 江烈点头道:“没错,工钱肯定不会是小数目,这点我当然也有注意到。咱当兵的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不吹无依据的牛。我既然敢说要给你们发工钱,就说明我有本事给你们发相应的工钱。我已经上报朝廷了,我向皇上请求从国库拨款,给我一笔资金作为义军的工钱。不出意外的话,这批款项是能够拿到手的。出了意外的话……从国库拿不到钱也不要紧,我有的是钱,我自己掏腰包就是了,再不济我还能卖房子,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在少数,我肯定能够给大家发工钱的!” 众人议论纷纷了一阵之后,江烈续道:“我相信诸君参加义军也不是冲着钱来的,但无论如何,我要给你们发的工钱,你们一定要收下。还有呢,倘若有谁想赚钱的,但凡有一技之长,都欢迎加入义军!以赚钱为目的参加义军也不寒碜!我知道,这种时节,大家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钱不那么好赚。当然了,义军的钱也不是好赚的,但至少这是一个门路,是光明正大的,而且是能够名垂青史的!散会之后,也请诸君多给你们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宣传宣传义军,有商机就要让大家互利共赢,没错吧?” 惊鸿一瞥之间,江烈瞥到了草枥马场的弼马温,又灵光一闪,笑道:“大家应该都听说过神狮城里有一个大马场,叫草枥马场。草枥马场最近的生意也不景气,但草枥马场已经重获了新生,现在草枥马场就是神狮军团的重要军事基地了!所以草枥马场自然是能够得到相应的补贴的!大伙儿还有没有什么灵感?还有谁能提供什么军事基地的吗?也不一定是什么军事基地,什么野战医院,什么野战食堂,都是可以的!” “我我我!”一个令江烈感到熟悉的身影拼命喊道,“我有灵感!我有灵感!” 江烈定睛一瞧,才发现喊话者不是旁人,正是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的掌柜唐怀德。这是令江烈感到比较意外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堂堂的怀德楼掌柜唐怀德也会参加义军。不过转念一想,江烈倒也不感到奇怪,毕竟江念恒和江忆严都去怀德楼打过人了,他们两个去了怀德楼一趟,把唐怀德招揽进义军也是合情合理的。 唐怀德朗声道:“江大统领,我怀德楼可以作为神狮军团的军事基地!这段日子以来,我怀德楼只有散客,就是吃了饭就走的。来吃饭的人还不会少,但是住店的是真的几乎没有,所以我怀德楼的客房基本上都空着。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江大统领都这么说了,我就觉得,空着的客房不如提供给神狮军团,用来当神狮军团的休息处!不知江大统领意下如何?” 江烈双眼放光,大喜道:“妙哉!妙哉!”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八章 唐吉可得 倘若没有唐怀德的自告奋勇,江烈也意识不到怀德楼竟然终有一日也会成为神狮军团的军事基地。唐怀德主动请缨要让怀德楼的客房作为神狮军团的休息处,江烈感觉如鱼得水,而且怀德楼的地理位置着实得天独厚。 怀德楼处于神狮城繁华的市区地段,四通八达,交通条件极其便利,毕竟本来每天就是需要从各方进购新鲜食材的,所以从怀德楼去往神狮城的任何地方都是快捷方便的。 而且怀德楼素有狮城第一酒楼的称号,住宿环境更是首屈一指。怀德楼里吃喝的供应自然是不容置疑,客房内的家具也都是较为高档的等级,墙壁采用的高级隔音材料也能够从根本上杜绝“隔墙有耳”。也正是因为墙壁的高级隔音功能,能够让神狮军团的将士们在此得到良好的休息,不用担心被外界干扰,尤其是受伤病困扰的伤病员,在静谧的不被干扰的环境中更能好生养伤养病,有益于促进伤病的恢复。 “还有还有!”唐怀德又举手朗声道,“我怀德楼作为狮城第一酒楼,有三层楼,每层楼都大得很,所以我怀德楼不仅能够给神狮军团提供休息和住宿,包括平时的三餐、点心、夜宵,我怀德楼都免费为神狮军团提供!只要是神狮军团的,在我怀德楼无论吃什么东西,都不用钱!” 江烈倒是担心怀德楼会破产了,便连忙想纠正唐怀德的想法:“唐掌柜,我都已经说了,我会给义军发工钱的,怀德楼奉献给神狮军团了,我更得给你发钱啊!那么大的一家酒楼,每天都是需要一定的运转资金来维持基本工作的。你们食材的菜也不是你种的,肉也不是你生的,吃啥喝啥都是钱啊!你别跟我说什么免费,住宿免费也就算了,吃喝可免费不得,该是多少钱就得是多少钱,咱们得讲究明码标价,不然市场秩序就混乱了。当然了,你说的什么三餐点心或者夜宵,可以让神狮军团的将士们优先享用,或者说打点折扣,或者说同样的价格,多给一块肉,多给一碗饭,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千万别不要钱!” 唐怀德摇了摇头道:“江大统领,我怀德楼在神狮城开了不是一年半载了,哪怕是‘狮城第一酒楼’的名号都流传了几十年!我怀德楼是神狮城里的老字号,我唐怀德更是神狮城里的老富翁!我唐怀德没什么别的本事,但论开酒楼做生意,论赚钱,我在神狮城的商人里绝对是名列前茅!开这个酒楼以来,我的积蓄不少,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也富过许多王侯将相了!在这种非常时期,我这些钱留着干什么?你们军人很喜欢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没养过兵,我就会赚钱。对我来说,就是‘赚钱千日,用钱一时’!我攒了那么多钱舍不得花,图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家国有难之际,我能够为国做贡献!” “说得好!”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赞叹,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为唐怀德此番慷慨陈词鼓起了掌。 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平息之后,江烈热泪盈眶着微笑道:“唐掌柜,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太感动了啊!神狮军团的人可多了啊,大家可都能吃啊,我是真怕啊……真怕神狮军团天天去吃免费的午餐,把你怀德楼给吃倒了啊!” 唐怀德大笑道:“只要我唐怀德不死,怀德楼就永远倒不了!哪怕是我唐怀德死了,怀德楼也自然后继有人!狮城第一酒楼,不是什么苍蝇馆子!要是轻易就能倒了,还敢叫狮城第一酒楼吗?” 江烈抱拳道:“多谢唐掌柜!感谢唐掌柜为支持神狮军团抗龙事业付出的无私奉献!” “狮城第一酒楼怀德楼是神狮城里的老字号,我吉氏铁匠铺也不是等闲之辈!吉氏铁匠铺也是神狮城的经典老字号了,唐掌柜都这么大方了,我吉氏铁匠铺也不能甘拜下风!”一个健硕得像头牛的男子朗声喊道。 喊话者正是吉氏铁匠铺的现任头家,也就是铁郎的儿子——铁牛。 “铁牛!”江烈又惊又喜道,“没想到啊,你居然也加入了义军!” “江大统领,你这话讲得可就有点见外了啊!什么叫‘居然’啊?我加入义军不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吗?我吉氏铁匠铺跟神狮军团可有深厚的渊源,江大统领,这你可比谁都清楚吧?”铁牛笑道,“没有吉氏铁匠铺,就没有如今的狮炎军,也没有如今的神狮国!” 江烈点头正色道:“没错!当年我刚当上狮炎军大帅的时候,就换了一大批兵刃,换来的新兵刃全部都是由吉氏铁匠铺打造的!没有吉氏铁匠铺的能工巧匠相助,狮炎军也不会发展得那么迅猛!包括我的灭扬斧,也是由铁牛的父亲铁郎亲手打造的!灭扬斧跟着我身经百战,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还有当初神狮平雪联盟白衣入京,神狮平雪联盟的大部分兵刃也都是吉氏铁匠铺打造的!所以,吉氏铁匠铺帮助我狮炎军壮大发展,也帮助了神狮平雪联盟推翻了昏庸无道的昇凡时代!吉氏铁匠铺确实跟神狮军团拥有不解的渊源!” 铁牛自豪道:“所以说,我们吉氏铁匠铺不仅仅是神狮城里的老字号铁匠铺,还是属于咱们神狮国的国字号!国字号的神狮军团都离不开我们吉氏铁匠铺,我们吉氏铁匠铺当然也称得上是国字号的铁匠铺了!如今神狮军团扛起了抗击龙族的重任,我们吉氏铁匠铺依然义不容辞!谁让咱是老字号呢?谁让咱还是国字号呢?神狮军团都信得过我们吉氏铁匠铺的工艺质量,我们当然也要努力打铁,永不停歇地打铁!打最好的铁,为神狮军团提供最好的兵器!从今往后,神狮军团所需的任何铁制兵器,都由我吉氏铁匠铺免费承包了!” 此时,江烈的内心想法是——“完蛋,我的个亲娘哎,又疯了一个?!一个个的都不把钱当钱啊?” 江烈挠了挠头,眨巴了几下双眼:“我说,吉老板,钱的问题可从来都不是嘻嘻哈哈的啊,怀德楼的唐掌柜不要钱,是因为他的资产确实够多,他不差钱,那也就这样了。但你们吉氏铁匠铺的情况我是有了解的啊,你们向来讲究一分钱一分货,便宜货就是成本便宜,贵重的就是成本贵,都是依照成本定价格的,所以利润一直都不太高。你家的资产可跟唐掌柜不可同日而语啊!你也不用太好面子,不要因为人家唐掌柜要统统免费,你就非得跟风。真的我已经说了,赚钱不寒碜!”BIquGe.biz 铁牛豪爽地摆了摆手道:“我承认,我们的家产跟唐掌柜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但我老吉家也不是穷苦人家啊!再说了,我们打铁的跟他们做饭炒菜的还有一点大不同的!怀德楼里没吃完的饭菜,隔天就没法吃了,就得倒掉喂猪了。但我们铁匠铺不一样啊,哪把刀坏了,我们可以修,修不好了就熔掉重铸,还能重新利用,再打造一把新刀。旧刀可以变成新刀,坏刀可以变成好刀,所以我们打铁的成本也不会太高。当然了,我也热烈欢迎大家伙儿能把不要的破铜烂铁送去我们吉氏铁匠铺,我们能把那些破铜烂铁变废为宝,变成神狮军团的兵器!” 江烈认为铁牛所言颇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提醒道:“铁牛,我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了,但是成本不只是材料的成本,还有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啊。打起仗来,神狮军团可能需要没日没夜地战斗,你们也可能需要没日没夜地打铁,这样的话,你们铁匠铺的铁匠们是会身心俱疲的!这还是需要一些金钱补贴的吧?” 铁牛咧嘴笑道:“我也没说我不要金钱补贴啊。江大统领愿意给我吉氏铁匠铺发工钱,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就是明码标价,工钱是补贴我们铁匠的身心的,而不是补贴材料成本的,材料的成本,一文钱你也别给我。当然了,其实这些工钱有没有也无所谓啦,反正也是要没日没夜地打铁,谁还能有什么心思去花钱呢?不过,江大统领有这份心意,我肯定是要笑纳的,不能不给江大统领这个面子嘛!” 江烈又对铁牛抱拳道:“那就这样吧。吉氏铁匠铺也是我神狮军团的一大军事基地了,从此吉氏铁匠铺也有了一个别名——神狮军团军械库。铁牛,你作为吉氏铁匠铺的头家,从现在开始,你也就是神狮军团军械库的总负责人了!” 铁牛郑重其事道:“江大统领,你就尽管放心吧!吉氏铁匠铺向来讲究用保质保量的材料打造保质保量的成品!神狮军团需要什么,吉氏铁匠铺一定鞠躬尽瘁,为神狮军团打造最好的兵器!不过……江大统领,我也得把话说清楚,打刀打剑打斧头,打枪打矛打盾牌,都是在我吉氏铁匠铺的业务范围之内的,都是我们打造得出来的。但是像什么头盔铠甲之类的……你懂的,我们向来没有这种权利,私造甲胄向来都是死罪,所以我们也都没学过,没有这方面的本领。” 江烈微笑道:“不要紧,盔甲是由兵部负责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就可以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跟相应的专业人士学学,既然是老字号,既然是国字号,打造点盔甲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学了应该就会。我有空再跟皇上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你们吉氏铁匠铺一个特权,让你们拥有打造盔甲的权利。” 铁牛斩钉截铁道:“江大统领,我们吉氏铁匠铺现在也是神狮军团军械库了,也是属于神狮军团的队列了,也能算是你江大统领的麾下。反正我们作为你的下属,就唯命是从了!江大统领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无二话!虽然不是军人,但我们也会像专业的军人一样,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毕竟我们也是神狮军团的一份子了!” 笔趣鸽 第四百七十九章 炽焰燎云 江烈坚毅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神狮军团能得到诸位的鼎力相助,定然能够继往开来,打败龙族侵略者,恢复蚀骨大陆的安宁!从今往后,还得仰仗诸位了!” …… 数日之后,神狮城及其周边方圆百里之内的区域都遭遇了空前的暴雨。 神狮城内洪水滔天,形成了罕见且严重的内涝,整个神狮城的交通系统陷入了瘫痪,神狮军团的许多户外营帐都被洪水淹没,连皇宫也难逃没有小船就寸步难行的厄运。???.BIQUGE.biz 绝境之下,神狮军团被迫扛起了抗洪重任。 江烈伫立在宫墙之上,指挥着下方的将士们搭建浮桥。 雨伞在这倾盆大雨之下显得毫无意义,所以江烈索性就身着戎装,戴着一顶斗笠,颇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气质。 “大统领!完蛋啦!” 喊声在密集的雨声之中模模糊糊,但江烈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是段彪在墙边呼喊自己。 江烈循声俯瞰,只见段彪举着一把被雨浸湿得几乎无法遮挡雨水的破烂油纸伞,半个身子栽在水中,面容痛苦。 “彪兄,又有什么情况了?”江烈俯下身子,朗声问道。 段彪朗声应道:“庄稼!他娘的……庄稼全被淹死了!神狮军团的所有粮田都被淹没了!咱养的那些鸡鸭牛羊也都死了好多啊!这真他娘的是史无前例的天灾啊!” 江烈叹息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命要紧!当务之急是人命!庄稼畜生死光了也没办法了,但人命必须都给我保住!有谁家被淹的统统就近转移!” “末将领命!”段彪说着便扔掉了油纸伞,一头扎进暗黄的雨水之中,游泳前进。 “大统领,情况不妙啊!” 江烈稳住平衡挺起身来,只见霓潇潇和雾飒飒迎面向自己飞来。 霓潇潇和雾飒飒这两个火部侍从仙子倒是仿佛不太怕这暴雨,她们都在自己的身体周围制造出了一个包围住自身的热气腾腾的透明屏障,将外界的暴雨完全隔绝。 “废话。”江烈抹了抹面部的雨水,咬牙道,“还用你说?但凡不是瞎子或聋子,哪怕就是个傻子都看得出这情况不妙!” 霓潇潇站到了江烈的身边,正色道:“大统领,末将所说的情况不妙是因为这场暴雨八成不只是天灾,还是人祸。” “人祸?”江烈瞪大了双眼,“人工增雨?不会吧?谁能有这种本事?” 霓潇潇应道:“凡人肯定是没有这种本事的,所以……只能是龙族干的。” 江烈蹙眉问道:“你是如何断定的?” 霓潇潇伸手指了指天上密密麻麻的乌云,解释道:“末将适才和雾飒飒一起到天上去看了看,云层有被施过法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这场雨是本来就要下的,但是龙族对云群动了手脚,在乌云里注了水,使得这场本来就猛烈的大雨变得更加恐怖,让整个神狮城都陷入了洪灾之中。” 江烈咬牙切齿道:“若是如此,岂不是就意味着西海龙族这回想通过这场‘天灾’,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这雨要是下不停的话,甚至越下越大的话,神狮城会变成人间炼狱的……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有。” 龟龙从水中蹿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江烈的身边。 江烈连忙问道:“老龟,你别卖关子了,你倒是说有什么办法。” 龟龙仰望着密布的乌云,正色道:“驱散乌云,雨就停了。你先别着急,别着急说老夫又讲废话。驱散乌云确实是唯一的方法,关键在于如何驱散。老夫有个主意,就是你用火,烧掉天上所有的乌云。” “用火烧?”江烈本就烦躁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怨气,“你搁这儿给我扯淡呢?这群乌云覆盖了整个神狮城的上空,包括神狮城的四面八方!用火烧,说得容易啊,你晓得烧掉这么大块面积的乌云需要耗费多少火力和念力吗?当初我烧掉蚀骨山的冰川,也只是需要让冰雪消融成水。这会儿要烧乌云的话,必须让所有的水分都蒸发,而且蒸发掉的水蒸气在空中再次凝结,还会形成云群,这不是饮鸩止渴吗?再说了,等我烧光所有的乌云,我整个人也算是被掏空了,不晓得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龟龙摇了摇头道:“黑烈,此言差矣。老夫的意思是,烧掉乌云里作恶的小鬼,只要消灭了那些小鬼,这场暴雨就只剩下天灾,而非人祸。而无论多么恐怖的天灾,都是无法将蚀骨大陆真正打败的。老夫活了这八百多年,旱涝、严寒、酷暑、地震、火山、海啸……老夫见多了,但蚀骨大陆从来没有被哪次天灾真正打败过。即便是鲤迹国被天灾打败了,蚀骨大陆也照样是蚀骨大陆。” 江烈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云层里有龙族的小鬼在作祟?” 霓潇潇点了点头道:“大统领,老龟说的有道理。虽然我跟雾飒飒只是确定了乌云有被施法,并没有确定乌云里是否有龙族小鬼,但按照常理而言,龙族要对这些乌云施法,就是应该要在乌云附近的。” 江烈思忖片刻,道:“向这么大片的云群放火,会消耗我大量的火力和念力,等我完成之后,必定疲惫不堪,要恢复状态的话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龙族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会不会就是故意引诱我放火去烧乌云,然后趁我状态不佳的时候,发动对神狮城的再一次全面进攻。” “极有可能。”龟龙化为了人形,捋了捋胡须,“这是阳谋,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乌云不除,暴雨不止,神狮城早晚会不攻自破。除掉了乌云之后,龙族要发动进攻的话,神狮军团还能背水一战。不除掉这些乌云是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江烈攥紧了拳头,凝视着在暴雨中仍然面不改色的江洛,沉重地点了下头:“那就这样吧。豁出去了,拼了!” 说着,江烈便摘下斗笠,迎风一甩,施展开轻功,在高空之中切换成了火神形态,并蓄集了火力,释放出了冲天的火网。 火网由小至大不断蔓延,逐步蚕食,逐渐笼罩住了神狮城及其周边上空的所有云群。 江烈感受到了心力交瘁,虽然自己的驭火术处于祝融境,但要保证火焰源源不断地输出,并且保证火焰往上飞,更加消耗火力与内力。而且没有阳光补充能量,江烈的能量是只减不增,但也只能咬牙坚持,但凡松懈一口气,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云层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可见龟龙所说的云中有小鬼是属实的。 听到了哀嚎的江烈信心倍增,又全神贯注地加大了火力,让火网向上收缩,渐渐地将整片云层全方位地包围住。 与此同时,神狮城及其周边的所有暴雨都消停了。 地面上的人们都为此欢呼雀跃。 神狮城的老百姓们都仰望着尽是烈焰的天空,切身感受到了蚀骨火神惊为天人的神通。 霓潇潇和雾飒飒也都飞到了江烈的身边,一边保卫着江烈的人身安全,一边为江烈传送火力。 暴雨停了,但许多燃烧着烈火的龙族士兵尸体却像一颗颗流星雨一般从高空坠落。 “火部军听令!把天上掉下来的火球都给我处理掉!千万别让那些火球砸到了百姓!”火部军大帅雄饼饼一声令下,便身先士卒飞向高空,接住了一具熊熊燃烧着的尸体,在空中急速旋转,使劲将那具尸体甩出了神狮城外。 有霓潇潇和雾飒飒的相助,江烈的疲累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但依然满头大汗,眼周出现了厚重的黑眼圈。 行百里者半九十。在乌云群被火网完全笼罩,并且即将化为乌有之际,江烈咬紧了牙关,竭尽全力地释放火焰,并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炽——焰——燎——云!” 这是燎原境解锁的大招“炽焰燎原”的进阶升级版,专属于祝融境的“炽焰燎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祝融之火,可以燎云。 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火力后,江烈被迫变回了人形,并且身体失衡,开始下坠。 霓潇潇和雾飒飒连忙扶住江烈,径直飞到了江府。 天上的水火迅速交融,水化为了水汽,火化为了青烟,顷刻之间,水火尽散,神狮城重见了天日。 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在神狮城里冒出。 雄饼饼飞到了一道彩虹边,朗声喊道:“江大统领万岁!” 火部军的将士们也都跟着雄饼饼大喊道:“江大统领万岁!” 老百姓们听到了火部军的呐喊,也都跟风大喊:“江大统领万岁!” 此时此刻,似乎没人意识到神狮国只能有一个万岁。 所幸神狮国当今国君袁改之是童心未泯、稚气未脱的小孩,并不介意有人与他同岁,否则追究起来,大半个神狮城都得被送上断头台。 没过多久,乌云又逐渐凝聚起来,神狮城又下起了雨,只不过不再是淹没全城的瓢泼大雨,只是与阳光同时出现的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 这正是江烈所言的“饮鸩止渴”,蒸发的水分并不会离开天空,水汽在空中会再次凝结成乌云,再次落雨。然而由于江烈的炽焰燎云烧掉了施法增雨的龙族士兵,所以落下的雨就只是造成不了什么恶劣影响的小雨了。 袁南儿见霓潇潇和雾飒飒将昏迷着的江烈扶进了房间,登时心急如焚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去叫太医来!” “南姐儿,稍安勿躁。”霓潇潇将江烈扶上床后,连忙拦住了袁南儿,“大统领没什么大碍,没生病也没受伤,只是透支了能量导致昏迷。他就是太累了。” 袁南儿蹙眉问道:“刚才漫天的火是他放的吗?” 霓潇潇应道:“正是。正因如此,所以大统领耗尽了所有的火力。南姐儿,你不必担心,给他点时间,他就会慢慢恢复起来了。叫太医过来也是没招,太医只能喂他吃点东西、喝点水。靠食物补充能量对祝融境的火神而言太不值了,不如等雨下完之后多晒晒太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才是火神能量的最优质来源。” 袁南儿虽然听不懂霓潇潇在说些什么,但她知晓霓潇潇是辅佐过初代火神祝融的侍从仙子,必然见多识广,所以将霓潇潇所言奉为圭臬,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得以放了下来。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章 徐有志重操旧业 龟龙飞到了云群之上,鸟瞰着到处都充斥着大水的神狮城,自言自语道:“龙族是有备而来啊……虽然暴雨停了,但整个神狮城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神狮军团的行军、后勤的补给,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火部军的驭火术更是会被大大限制……黑烈还需要休息,龙族极有可能会趁虚而入啊……” 说着,龟龙又望向了西方,依然自言自语道:“没有黑烈的出手,抵御龙族大军的重任,就得靠我们剩下的这些了……” 与此同时,龟龙也感受到了来势汹汹的龙族气息。 …… 坚强的意志力促使江烈从昏迷中迅速悠悠醒转,一醒来就看见了床边的袁南儿以及霓潇潇和雾飒飒。 袁南儿惊喜道:“你醒啦?!” 霓潇潇讶异道:“大统领,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江烈心知肚明,是自己的潜意识强迫着自己苏醒,相当于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因为自己的身体尚未恢复到足以苏醒的地步,这样强制脱离昏睡状态的话,极有可能会损害到身体的健康。 然而,江烈的潜意识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龙族会趁他昏迷的时候发动大举进攻,而神狮军团没有大统领的统率的话,无法形成统一的体系,整体战斗力会大幅削弱。 所以,即便没有冲锋陷阵的力气,江烈也要坐镇军中,对神狮军团全军进行指挥调度,不能让神狮军团变成涣散的散兵游勇。 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满城风雨”的特殊情况,各军种间联系困难,各军大帅难以获取到适合本军的战略,发挥不出真正的战斗力。 江烈强行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我当然得醒来。我不醒来的话,神狮军团可就没有大统领了。龙族大军随时可能打过来,没有一个大统领指挥全军可不行啊。” 霓潇潇连忙将江烈按回到了床上躺着,正色道:“大统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允许你去指挥全军。你不要以为你成神了就是不死之身了,你要这样硬撑,你会直接猝死的。” 虽然江烈从不畏惧死亡,但他永远也接受不了因自己身体超负荷而猝死的窝囊死法,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路上。 所以霓潇潇的这番话镇住了江烈的身体,但仍然没有束缚着住江烈那迫切想要出面指挥神狮军团的心。 江烈冷静下来,蹙眉道:“但是……没有我去指挥神狮军团的话,可能也会因此葬送很多军民的性命啊。” 雾飒飒倒是通透得多:“你也不是生来就是大统领,神狮军团大统领也不是非你莫属,你就不能另寻一人替你指挥神狮军团吗?” 江烈恍然大悟道:“哎,有道理啊!但是又有谁能够担负起这个重任呢?段大帅?沙大帅?袁大帅?怎么感觉都差点意思啊……” 袁南儿为江烈盖好了被子,柔声道:“你找一个有经验的人不就好了吗?你就想想,在你之前,神狮军团的大统领是由谁担任的?” “对啊,有志兄!”江烈连忙正色道,“有志兄当了几十年的神狮军团大统领,经验丰富,让他代理一下神狮军团大统领一职,我也比较放心。南儿,你赶紧叫问天去找徐丞相,让他找别人替他干一下丞相,我要请他替我指挥神狮军团。找到他就跟他说,让他做代理的神狮军团大统领,神狮军团我就交给他了。龙族来犯之时,务必指挥调度好整个神狮军团,合理安排战略,只许胜不许败。” 袁南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徐丞相在统领大军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你要相信他能够不负你的期望的。你也别惦记太多事了,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努力了,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再受到伤害,你现在是伤不起的。” 说着,袁南儿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霓潇潇捂着嘴笑了一阵,又憋住了笑,模仿着袁南儿的语气,一本正经道:“你就好好休息吧,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努力了,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再受到伤害噢。”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瞎学什么学,这也是你能学的是吧?” 霓潇潇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乐呵乐呵,促进你身体状态的恢复嘛。” 江烈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觉得龙族大军很快就会来了,战争一触即发。一旦打起仗来,前线后方都是缺人手,你们别浪费工夫在这儿看着我了,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有我老婆就够了,更别说还有别的好多丫鬟呢。你们赶紧去找雄饼饼,火部军需要你们的一份力。” 霓潇潇和雾飒飒对视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那你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让自己累着。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你也可以用火神令牌召唤我们的。”霓潇潇正色道。 江烈点头道:“放心吧,你们赶紧去找雄饼饼吧!” 徐有志在皇宫里收到了问天传来的口信,便连忙叫住了一只小船,坐船回到了徐府,换上了专属于神狮军团大统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戎装。 “神狮军团大统领。徐有志。”徐有志手里拿着一直保存着的旧腰牌,仔细端详,“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当大统领了,我又得重操旧业了。” 不出江烈所料,龙族大军集中到了神狮城的东城门——神狮城的东边是全城被暴雨影响最为严重,水位最深的。 神狮军团、晋山派、虎啸军、猴帮都听候徐有志的指令,努力赶往东城门。由于积水严重,交通不便,所以离东城门比较远的部队还无法在一时半会儿抵达东城门,但各部的领袖,包括各军大帅、晋山派长老、虎啸军大将军和猴帮帮主都拼命赶路,赶到了东城门。 龟龙飞到了东城门的城门楼上,稳稳地落在了徐有志的身边,正色道:“徐大统领,老夫已经看清楚了,这回龙族派来的大将依然没有真龙,这回敌将有六个。分别是鳞背、鳞目、瑚神、甲蛇、锁管、霸浪。鳞背和鳞目就是上回来过的鱼精兄妹,这回他们卷土重来了。瑚神是珊瑚精,甲蛇是水蛇精,锁管是鱿鱼精,霸浪是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鱼成精。虽然没有一个将军是真龙,但看起来本事都不小,带的士兵也比前两回多得多。完全看得出来,这是一场硬仗。” 多年未曾担任神狮军团大统领,突然被召唤回神狮军团代理大统领,刚代理就要打仗,一打仗就是硬仗,徐有志的一个脑袋登时变得两个大。 迫不得已之下,徐有志重拾起了神狮军团大统领的信心,拔出佩剑,朗声道:“水战是龙族擅长的,城内城外到处都是积水,倘若我军与敌军短兵相接,那么优势在敌,劣势在我。为了防止敌军扩大优势,我军必须避免近战!一旦出城,我军就需要在水中作战,这是天大的劣势!各军集中箭矢,采用一切可以使用的远程武器攻击敌人,务必将敌军拒之城外!” 徐有志缓了一口气,续道:“没有远程攻击武器的,协助后方,运送箭矢!如今这种情况,多一个人帮忙运输就是多一份力,所有人必须团结一致起来!” “愚蠢的人类,你们的神狮城已经被水淹了,论水战,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龙军阵中一个身披珊瑚红战甲的白胡子老将朗声喊道,“乖乖打开城门投降!饶你们不死!你们蚀骨火神无法参战了,你们再负隅顽抗也只会是死路一条!识相地就乖乖投降!” 这个身披珊瑚红战甲的白胡子老将就是龟龙所说的瑚神,乃珊瑚成精。 龟龙冷笑一声,对徐有志说道:“龙族的这些将军好像都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喊一些毫无意义的劝降话。即便是投降,也只会是死路一条。倘若难逃一死,与其投降后死,还不如战斗到阵亡。徐大统领,掩护老夫,老夫去取了那个瑚神的性命!” 徐有志拉住了龟龙,关切地问道:“我都说了要避免跟敌人短兵相接,到处都是水,在水里他们可有优势啊!” 龟龙微微一笑道:“徐大统领,你怕是有所不知。老夫本来也就是在水里生长的,他们在水里有优势,老夫在水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劣势。水里也是老夫的主场,水还能让老夫变得更强,老夫在水里吃不了亏,放心吧。” 徐有志听江烈讲过龟龙的神通,所以对龟龙的本事还是持有敬畏之心的。既然龟龙主动请缨,而且胸有成竹,徐有志也就自然不会拦着他。 说话间,龟龙便腾空跃起,在高空中将身体各部位都蜷缩进了龟壳里,并进行着高速旋转。 龟龙在近中山庄里练了半天的旋转终于派上了用场。 高速的旋转让龟龙几乎可以做到接近于隐形,尤其是濛濛的雨更有助于龟龙隐藏自己,所以城外的所有龙军都并没有发现来势汹汹的龟龙。 当瑚神发现龟龙来袭之时,自己已经被神龟压顶砸成了歪脖子。 瑚神的防御力不低,被神龟压顶正面攻击仍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只是脖子被砸歪了九十度。 掉进水中的瑚神慌忙爬起,龇牙咧嘴道:“他娘的!谁他娘的偷袭我!”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一章 江府入贼 “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龙,看龟郎!”龟龙伸出了身体各部位,怒吼道,“老夫偷袭的你,拿命来!” 说着,龟龙便俯首狂吸了满腹的雨水,释放出了一发超近距离的神龟水箭。 就在神龟水箭出口的那一刹那,瑚神便迅速化为了龙形,变成了珊瑚龙。 即便如此,珊瑚龙依然被神龟水箭击中,当场气绝身亡。 瑚神堪称西海龙族有史以来最为屈辱的一员大将。 首次出征蚀骨大陆,除了喊过话以外,尚未在战场上拥有过任何表现,瑚神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龟龙用一击神龟压顶加上一发神龟水箭秒杀。 本次大战刚刚拉开序幕,龙军就立马折损了一员大将,而且是在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未曾登场的情况下,被龟龙偷袭秒杀。这样的情况,大大增长了神狮城方面的士气,却大大削弱了龙军的士气。一增一减,双方士气的差距就这么拉开了。 而且,确切而言,杀死瑚神的就是来源于龙族的龙之力量。 用龙之力量再次打败了一员龙族大将,龟龙立即沾沾自喜了起来。 继虾米、虾姑、青婶之后,瑚神成为了死在了神龟水箭之下的第四员龙族大将。严谨而言,倘若将龙珠碎裂前的龟龙用神龟水箭打败的龙族大将也算入其中,那就连龟龙也不知瑚神算是第几个了。 洪涝虽然限制了神狮军团、虎啸军、晋山派以及猴帮的正常发挥,但是龟龙却因祸得福,大水反而大幅增强了他的能力。遍地的水对龟龙来说是取之无禁且用之不竭的神龟水箭的水源,也是便于他藏身的绝佳掩体。 龟龙擅于偷袭,往水里一钻,龙军便不知它何时又会从何处钻出。 由于除了自己以外,城外全是敌人,所以龟龙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地在水面钻进钻出,一探出个脑袋便挑选幸运观众喷射神龟水箭,每射出一发便又立马钻入水中,屡试不爽。 龙军却因为四处都是战友而拥有了忌惮,虽然知晓龟龙神出鬼没,却无法轻举妄动,担心误伤到战友,得不偿失。 城楼上也不需要因为龟龙在敌军阵中就心存忌惮,反正龟龙的龟壳坚不可摧,再汹涌的箭雨也伤害不到他一分一毫。 箭雨与火部军的火球攻击疯狂输出,压制住了龙军的进攻势头,清理掉了大批的龙军杂兵。 徐有志见士气大涨,便大喊道:“擂鼓!大力擂鼓!加大力气擂鼓!” 战鼓轰轰,战吼雄雄,龙军不知所措,全乱了阵脚。 江烈躺在房间的床上,不停挂念着前线的战事,叹息道:“哎,不晓得前方战况如何了。” 坐在床边的袁南儿握着江烈的手,微笑道:“你可别惦记了,你就尽管放心吧。前方的战况肯定是顺顺利利的,要是战况不顺,城门被攻破,神狮城不就即将沦陷了?你还能在这儿安心休养吗?” 江烈撅了噘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我不在前方,终究还是无法真正放下心来啊。而且我哪俩儿子,还跟义军待在一起呢。不担心别人,我也得担心我儿子啊。虽然他们只是协助后勤补给,但是这到处都是水,他们两个又都是小屁孩,万一不小心摔进水里,都可能没人会发现他们。” “呸呸呸!”袁南儿捏了捏江烈的嘴角,“嘘!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咱念恒还有忆严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能够出什么意外。你也知道他们打那么多个醉汉都不是问题,恶劣的天气还能奈何得了他们了?” 江烈微笑道:“我说也是,蚀骨火神的儿子,就是小火神,小火神肯定是平平安安的。对了,我那闺女呢?” 袁南儿忍俊不禁道:“你那俩闺女倒是无忧无虑,前方战争打得多激烈,家里老父亲身体多虚弱,她们都不用管的,在院子里用洗脚盆和扫帚玩划船呢。” 江烈苦笑道:“哎,她们两个小家伙倒是快活自在,真羡慕啊!真羡慕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啊!” 与此同时,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尖叫声传入了江烈和袁南儿的耳中。 江烈和袁南儿登时一同心头一颤。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别给掉水里了!”江烈焦急道。 袁南儿比江烈更急,匆匆忙忙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门口,打开了屋门,喊道:“映梅!两位小姐怎么了?” “江烈!要女儿的话,就快快投降!否则我就掐死你的两个女儿!” 听到如此一声阴险的叫喊,袁南儿登时吓得双脚一软,一个趔趄向后跌倒。 江烈掀开了被子,赤脚冲出了门外,只见院中有两个龙族将军模样的男人,一个提着江亚莉的衣领,一个提着江亚莎的衣领,身后还有数十个龙族士兵。 “驸……马……快……快……跑……”问天从院内的水中艰难地爬起,咬着牙,虚弱无声,说着又一头栽入水中。 “爹……救命啊……”江亚莉和江亚莎的面色都涨得通红,红得发紫,嚎啕大哭着。 江烈面露凶色,怒气冲冲地咬牙切齿道:“你们是谁?为何私闯民宅,挟持我闺女!?” 下巴留有一撮白胡子的那人大笑道:“我觉得你在明知故问,但还是诚心诚意地告诉你吧!我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先锋大将军白须!之所以挟持你闺女,就是为了劝你投降,劝你交出神狮城!” “没错,我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先锋大将军黄翅,你闺女的性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劝你要识时务啊!”双臂长满黄刺的那人阴笑道,“实不相瞒,今天神狮城的暴雨就是我龙族的杰作,目的就是逼你出手,逼你耗尽火力,无法参加战斗。城外的那波进攻也只是为了调动你神狮城内的所有防守力量,让你家毫无防备。” “哈哈哈哈哈!还是伟大的西海龙王技高一筹啊!”白须晓得合不拢嘴,“前两回的进攻,西海龙王故意派出了我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里最笨的一群饭桶,而且没有使用任何的阴谋或者阳谋,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今天又来了一批笨蛋攻打神狮城,你们就没想到我们还会玩这种招数,就把全城的防备力量都集中到东城门去了。而我们只需要这样一支小股部队,就能轻而易举地摸进神狮城,找来你家,并轻而易举地闯入你家,然后轻而易举地抓住你的两个女儿。” 黄翅笑着露出了两排黄牙:“你府里的人还不少,但那些零零碎碎的下人我们可毫无兴趣,直接就找到了你这两个可爱的女儿。我们心里有数,你府里的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你这两个女儿重要。你这两个女儿就是你最大的软肋!可惜啊,可惜你那两个儿子不在家,要不然,把你的四个孩子都抓住,那就更有意思了,你说是吧?” 江烈怒目瞪着白须和黄翅,攥紧了双拳,怒斥道:“卑鄙!无耻!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娘的,你们龙族不是了不起吗?不是横得很吗?不是战无不胜吗?不是想让蚀骨大陆屈服吗?怎么?你们神通广大,就只会拿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做文章?还叫什么卵鸟大将军,你们也配叫大将军?尽玩这种流氓的把戏!你们算什么将军?!你们就是无耻!” 白须挑了下眉头,摇了摇头道:“无耻?江烈,你们也没有耻到哪儿去吧?据我所知,虾米、虾姑和青婶这几个笨蛋,都是死于背后偷袭啊。难道背后偷袭就不无耻了吗?我们抓你女儿固然无耻,但你们确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黄翅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都不用说别人了,你就想想你自己吧!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漂鳍大将军为了劝降你,还送了你一个鳞玉镯。你答应了漂鳍大将军,说是会考虑加入龙族,结果呢?你是有够无耻的啊,拿了鳞玉镯,却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你自己就挺无耻的,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江烈心知肚明,靠嘴是说不过白须和黄翅了,靠动手也肯定是打不过的,即便打得过也没法打,白须和黄翅能在一瞬间杀死江亚莉和江亚莎。 为了保全自己女儿的性命而放弃神狮城,江烈做不到。为了保全神狮城而放弃自己的两个女儿,江烈依然做不到。 虽然白须和黄翅给出的是一道选择题,但江烈作为一个成年人,不愿意做选择,女儿和神狮城,他都要。 然而,江烈不知所措,他完全一筹莫展,在此等情形之下,他在脑中将《兵法》的内容从头到尾重现了一遍,却仍然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我来换我两个女儿,行吗?”袁南儿迈出了屋门的门槛,神色坚定。 白须将袁南儿打量了一番,眯了眯眼道:“这个女人长得还挺有几分姿色,难不成你就是江烈的老婆?” 袁南儿点了点头,正色道:“没错,我就是江烈的老婆,也是你们手中女孩的母亲。你们放了我这两个女儿,我来做人质。用我一条大人的命去换两个小孩的命,你们觉得可以接受吗?” 黄翅连忙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女儿是亲生的骨肉,老婆只是一件衣服!不等价,不可以!你一个老婆能有多少利用价值?老婆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娶一个便是!再娶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啊!更别说才一个了!一个老婆怎么可能有两个女儿来得金贵?” “此言差矣!”袁南儿目光坚毅道,“老婆死了可以再娶,此话不假。但是你们就没想到,娶了新的老婆还能再生孩子吗?既然都能再娶十个八个老婆了,再生二三十个闺女又有何不可?只要能再娶老婆,就能再生闺女,所以一个老婆肯定比两个女儿更重要。是这样的道理吧?”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二章 龙琪出现 白须眨眼道:“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黄翅问道:“那怎么办?拿这两个小孩换那一个大人吗?” 袁南儿义正辞严道:“你们把我闺女放了,我就束手就擒!”说着便举起了双手,缓缓向前走去。 “你疯啦!”江烈连忙拉住袁南儿的衣襟,急切道,“对方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主动献身,不仅闺女保不住,你也得跟着完蛋!” 袁南儿微微一笑道:“不会有事的。我自有办法,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江烈自然不知晓袁南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内心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无条件的信任,竟然放开了手。 袁南儿举着双手,冒着细雨,踏入水中:“赶紧放了我闺女。我已经到了你们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要抓住我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白须和黄翅对视了一眼,便将江亚莉和江亚莎扔到了她们原本在划的洗脚盆中。 袁南儿连忙喊道:“亚莉亚莎,快去找爹!” 江亚莉和江亚莎在极度的惊恐之下仍然听母亲的话,划着洗脚盆小船,划到了江烈的身边,一人抱住了江烈的一条腿,嚎啕不止。 袁南儿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白须和黄翅走去,而江烈则揪着一颗心,想要悄悄用火神令牌召唤火部军前来相救,却担心白须和黄翅抢先一步撕票。 一向雷厉风行的江烈却在此时优柔寡断了起来,仿佛完全被白须和黄翅拿捏住了。 而就在袁南儿即将靠近白须和黄翅之时,江烈登时瞠目结舌。 袁南儿一跃而起,腾空二丈有余,往白须和黄翅的脑袋上各踢了一脚,喊道:“快带闺女跑!” 四处都是积水,江烈此时的身体状态也根本施展不开轻功,他倒也想带闺女跑,但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令江烈感到万分惊奇的是在自己的印象中从未习过武的袁南儿竟然能够从积水中施展开轻功,并且敏捷地给白须和黄翅各踢了一脚。 在江烈的印象中,袁南儿向来擅长琴棋书画等艺术技能,但对于武艺方面是一窍不通的,因为袁辽宏不想让袁南儿成为一名武将,步入曾经“望南七载”的后尘,所以袁辽宏从来不让袁南儿习武。 虽然在江亚莉和江亚莎周岁生日的那天,抓周的时候,袁辽宏答应了袁南儿,能够教她武功,但是在那之后,江烈也从未见识过袁南儿真正学习过武功。 除了去征讨象湄国的时候,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周岁生日之后,江烈就几乎没有离开过袁南儿,可以说几乎与袁南儿没有几天是没有见面的。即便袁南儿有利用些许零零散散的时间习武,如今她展现出的水准明显是经历过严格的长时间的持之以恒的训练的。 这个问题虽然困扰着江烈,却也无法让江烈思索太多,当务之急还是要保证一家人的生命安全。 袁南儿展现出了自己的武功,但不出意外的话,她也还是凡人身躯,不可能打得过白须和黄翅这两个龙族的大将军。 果不其然,袁南儿踢了白须和黄翅的脑袋之后,跃入了龙族杂兵的阵中,赤手空拳地与龙族杂兵斗了起来。江烈看得出来,袁南儿的一招一式都是正规武功,并非什么旁门左道,而且一招一式都不含糊,是能够造成实际伤害的。 奈何敌众我寡,袁南儿并没有占据任何优势,完全处于下风。 值得庆幸的是,袁南儿并没有被龙族士兵控制住,仍拥有人身自由。 与此同时,白须和黄翅同时尖叫一声,同时栽倒在了水中。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是两根长铁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根砸中了白须的脑袋,另一根砸中了黄翅的脑袋。 白须和黄翅的脑袋刚刚才被袁南儿踢过,现在又被两根突如其来的铁棍击中,登时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便失衡栽倒。 那两根天外来物般的铁棍令江烈倍感眼熟,江烈心里大概也已经有了数,那两根八成就是半面箸——西海龙族的半面大将军龙琪的兵器。 至于龙琪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并出手相助,江烈也不知究竟是何等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龙琪此番降临是以朋友的身份,是自己人。 不出所料,一道红影从空中飞来,三下五除二地打倒了袁南儿身边的所有龙族杂兵。 那红影停下了飞快的身躯,显露出了真身,正是身着红袍红甲,脸上戴着红色面纱的半面大将军龙琪。 龙琪揽住袁南儿的腰,一跃而起,飞到了江烈的身边,将袁南儿交给了江烈。 江烈又惊又喜道:“龙琪,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废话少说。”龙琪讲话依然惜字如金,仅仅说了这四个字,两条半面箸便飞回到了她手中。 龙琪双手持着半面箸,跳入水中,用两根半面箸将白须和黄翅砸出了水面。 显而易见,白须和黄翅是疼得栽入水中,也是因为疼痛,疼得从水中跳了起来。 虽然名号都是大将军,但龙琪这个大将军跟白须黄翅这两个大将军显然不属于同一档次。白须和黄翅本质上还是鱼,体内有龙珠的话,变成龙形也只是鱼龙,而龙琪是生来就是龙,是真龙,地位和实力都比白须和黄翅高得多得多。 “你是……”白须盯着龙琪瞪大了双眼。 “红……龙……琪!”黄翅张大了嘴,感到极其不可思议,“半面大将军!红龙琪!” 白须和黄翅知晓漂鳍大将军龙薇背叛了龙族,但并不知晓半面大将军龙琪也背叛了龙族,因为龙琪再也没有回过西海,也是再也没有出现在龙族面前,所以整个西海都以为龙琪早就在刺杀江烈的那次行动中阵亡了。 令白须和黄翅感到最难以置信的并不是龙琪的“死而复生”,而是属于龙族真龙的龙琪竟然帮着龙族的最大敌人打龙族的同僚大将军。 龙琪点了点头道:“是我。” 白须感觉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了,他对自己的实力拥有明确的认知,他跟黄翅一起上都不可能是龙琪的对手,所以他想死个明白,不想做个不明不白的糊涂鬼,便问道:“半面大将军,你……你为什么要打我们?” “少废话。”龙琪并不想多言,只是倏地腾空跃起,双手高举起半面箸,奋力砸向白须和黄翅的脑袋。 场面一度血腥。 白须和黄翅再次栽入水中,并且再也不会爬起来。 江烈一家人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证。 “龙琪,他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江烈仍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我只能说太神奇了。咱们已经好久不见了,而你今天居然出现在了我家,而且是在我家危难之际横空出现,替我家解除了危机。而且,你对你们龙族的将士毫不心慈手软,这……这究竟是为什么?” “可恶啊,又得讲好多话。”龙琪并不想多讲话,但见江烈如此好奇,也不忍心不解答,便应道,“我来神狮城已经很多天了。” “很多天?什么时候来的?”江烈问道。 龙琪应道:“就是你的猴帮来神狮城的那天。在你的猴帮大张旗鼓地要开拔来神狮城的时候,整个碧礼县都被惊动了,我当然也不例外。虽然我跟龙薇都不想卷入这场战争,因为我们不想站队,不想为任何一方出力,但还是没忍住想凑热闹的心,于是我就跟龙薇混入了你猴帮的队列,来到了神狮城。”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猴帮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还能让你们混进去了?” 龙琪微笑一声,道:“都是大老爷们又怎么样?你忘了我们是会变化的?你的猴帮现在人多得很,多两个人或者少两个人,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即便注意到了,也是不会有人重视的。所以对于我和龙薇来说,混入猴帮的队伍,跟着他们一起来到神狮城,就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你们都来神狮城这么多天了,那你为什么会在今天出现在我家,出手相助?” 龙琪果断应道:“可恶啊,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你当初饶了我一命。我跟你说过,我欠了你一条命,我早晚得还的。一直欠着别人东西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更何况是命这种宝贵的东西。只要我救你一命,我就不再欠你了,咱俩之间的欠账就算是一笔勾销了。龙的气息,我们真龙是很容易能感受到的,所以我感受到了你家这个方向有龙的气息,就料到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所以就特意赶过来一探究竟。果然,你遇上了大麻烦,为了还你一条命,我只好出手帮你解决掉这些麻烦了。” 江烈注视着龙琪飘忽不定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道:“恐怕……并不只是因为如此吧?倘若你只是为了还我一条命,把他们打倒了也就是了,又何必取了他们的性命呢?我看得出来,你下的是杀手,你出手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 龙琪微微一笑道:“还是瞒不住你嘛,既然瞒不住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实说吧,还你一条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跟白须和黄翅这两个杂种有点私人恩怨,打死他们也算是报了我的私仇了。”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三章 移尸 “私仇?你们还能有什么私仇?”江烈好奇地问道。 龙琪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应道:“西海里的事情,你也不需要了解太多。” 既然龙琪不愿分享所谓私仇的原委,江烈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但令江烈感到更疑惑的是袁南儿武功是何时在何地跟何人学的。 “南儿,你……”江烈仍然以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打量着袁南儿,“你怎么会武功?而且看起来身手还不错,不含糊啊。” 袁南儿蹲着身子,摸着江亚莉和江亚莎的脑袋,温柔地抚慰着她们两个幼小的心灵。 合情合理地,袁南儿在准备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江烈会问这个问题。 “在摄魂岛的时候,我让你手下的将士们教我的。”袁南儿仍然蹲着身子应道。 “在摄魂岛的时候?”江烈回想起了曾经在摄魂岛上的时光,感到更惊奇了,“刚去摄魂岛的时候,你已经怀着这俩闺女了,还能零基础习武?” “怎么?瞧不起孕妇?”袁南儿微微一笑道,“在我肚子比较大的时候,走路都不太容易了,我当然不会冒险继续学。生了亚莉亚莎之后,我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学了。后来,因为我已经有了基础,所以有空的时候就自己偷偷练习,也就是瞎练。” 江烈目瞪口呆道:“瞎练?瞎练就能练出这样的水平了?” 此时江烈可算理解了袁辽宏为何不肯让袁南儿习武,因为袁辽宏对自己的女儿太过了解了。袁辽宏对自己女儿的武学天赋了如指掌,知晓袁南儿一旦习武便会武功高强,难免成为武将。江烈终于见识到了,袁南儿靠瞎练就能拥有如今的武功,而且在怀了二胎之前对此毫无基础,这是超乎常人的。 倘若不是瞎练,倘若是经过系统性的培训和练习,袁南儿的武功定能登峰造极,少说也能在神狮军团混成个将军。 袁南儿点了点头道:“真的,真的就只是瞎练。” 江烈逐渐接受着这庞大的信息量:“俩闺女都这么大了,离你最早习武的时候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来,你不显山不露水,一直隐藏着这份实力,连我都不晓得啊。烈嫂,藏得够深啊,没想到还留了这一手。” 袁南儿微笑道:“我岂止是瞒了你啊,我可是瞒了全世界。之前教我的那几个人也不晓得我现在的水平。他们只教了我一点点基础的皮毛而已,教的不多,主要还是靠我自己瞎练的。” “不过……”袁南儿话锋一转,“这不是也把龙族的大将军也瞒住了吗?刚才那两个大将军要是晓得我会武功,有了防备,哪还能让我各踹了一脚?我虽然有瞎学瞎练,但是从来也没指望在什么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只当是技多不压身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会轻易暴露。”BIquGe.biz “对了,问天还倒在水里!”江烈说着连忙蹑手蹑脚地踏入水中,生怕不小心踩到了问天。 江烈扶起问天后,便朗声喊道:“吟风!听雨!邀月!摘星!有没有人啊?!” 说话间,吟风、听雨、邀月、摘星和映梅都从不同方向小心翼翼地赶来,每个人都是浑身颤抖着。 “府里已经安全了,快来人把问天抬去他屋里歇着!我这会儿使不上劲,抱不动他!”江烈扶着问天喊道。 映梅最为急切,娇小的身躯在积水中溅起了一片片水花,三步做两步地跑到了江烈的身边,从江烈的手中接过了问天,扶着问天使劲摇晃,脸上的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凝噎道:“问天,问天!问天你快醒醒啊问天!” “我……我没死……放心……”问天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一边吐着水一边微笑道。 映梅破涕为笑道:“你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哪能啊……我哪敢死啊……”问天注视着映梅,艰难地微笑道。 江烈欣慰地拍了拍映梅的肩头:“赶紧送他回去歇着吧,别继续在这儿淋雨了。虽然这情深深雨濛濛的挺有意境,但还是身体要紧啊!” “是!”映梅说着便扶着问天一步一步地朝着问天的房间走去。 “邀月摘星,去做一份拌面,要花生酱的!”江烈一边朝着袁南儿走去,一边吩咐道。 袁南儿起身疑惑道:“你不是戒掉了吃喝吗?怎么还想吃拌面了?” 江烈摇了摇头,指了指龙琪:“这拌面不是我要吃的,是我要请龙琪大将军吃的。” “啊?”龙琪大吃一惊道,“怎么要请我吃拌面了?我不吃。” “不行!”江烈伸手指了指地板,“这里是江府,是我家,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而且是罕见的贵客,而且是我家的救命恩人。贵客来到了我家,我不尽地主之谊是说不过去的。没有什么不吃的道理,我早就研制出了花生酱版本的拌面,味道还不错,必须请你尝一尝。” 虽然戴着面纱,但龙琪羞红的面色仍然显露了出来:“可恶啊,我都说过了,我救你的命,就是为了还你之前饶了我的那一条命。我已经还你一命了,跟你两清了,不再有谁欠谁了。现在你又要请我吃拌面,岂不是又想让我欠你吗?” “不不不,这没什么欠不欠的,就是你来了我家,我就是理所应当请你吃一顿,这是蚀骨大陆的规矩!你在蚀骨大陆上混了这么久了,还不晓得入乡随俗吗?”江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袁南儿是首次见龙琪,对这个陌生的飒爽女将充满了好奇,便问道:“江少侠,这位龙琪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 江烈便介绍道:“龙琪是原属于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半面大将军,是真龙。当年我从狮南回来的路上遭到了龙族杀手的埋伏,然后……” “别说了……”龙琪极其害羞地低下了头,“可恶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太耻辱了……别说了,真别说了……至少别当着我的面说了……” 江烈嘻嘻一笑道:“不说倒也可以,但你得留下吃拌面!” “可恶啊……行,不就是吃拌面嘛……行……”龙琪说着便缓缓抬起了头。 江烈看向院内积水中若隐若现的数十具尸体,掏出了火神令牌,紧闭双眼,动用意念,开口道:“霓潇潇雾飒飒听令,多带几个人,要火部军的,速来江府。” 火神令牌是江烈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法宝之一。在穿越来此之前,他习惯了通过社交软件和电话与他人进行远程联系,来到这个世界后却只能通过书信来与远处的人联系,这还是比较不方便的。而火神令牌拥有接近于移动电话的功能,能够随时随地召唤两位侍从仙子,方便极了。 江烈为了让江亚莉和江亚莎的情绪快点平复,便蹲下身问道:“闺女,要吃拌面不?” 江亚莉和江亚莎都噘着嘴点了点头。 江烈微笑道:“要吃就去厨房,让邀月摘星多做点。” “你也别让贵客在这儿一直傻站着了,快带人家去餐厅吧。”袁南儿说着便轻轻地推了江烈一把,“我带闺女去厨房,你带贵客去餐厅坐。” “是!”江烈扶着腰直起身子来,向龙琪做出了邀请的手势,“来,这边请。” 龙琪刚在餐厅坐下不久,江烈便听到了霓潇潇的声音——“大统领,末将来也!” 江烈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餐厅,找到了霓潇潇和雾飒飒以及她们带来的数十个火部草头神。 “大统领有何吩咐?”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问道。 江烈指了指院内的积水,应道:“江府刚才遭到了龙族的偷袭,其中有两个是大将军,一个叫白须,一个叫黄翅。我这一家子差点就完蛋了,还好有救星横空出现,打死了那些蟊贼。那些蟊贼的尸体都在这儿躺着呢,我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把这些尸体搬到前线,让此番来犯的龙族大军见识见识。” 雾飒飒连忙问道:“是什么救星横空出现?” “这不重要。”江烈正色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战后我再详细跟你说。当务之急就是请你们把这些尸体带去前线。你们就把这些尸体挂到城楼上,不管是谁杀了他们,你们就跟龙族大军说是我杀的。你们就告诉他们,就说他们只是西海龙王的棋子,用来调虎离山的棋子。西海龙王并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只是让他们吸引走神狮城内的所有守军,目的在于让这个白须大将军和黄翅大将军趁虚而入,来偷袭我家。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得逞,因为被我三两下就干掉了。偷袭的任务失败,那么他们那些棋子的战况如何都不重要了,西海龙王不会重视他们的。关键就在于要让敌军的军心大乱。明白了吗?” “末将遵命!”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应道。 江烈又问道:“前方战况还好吧?” 霓潇潇点了点头道:“双方僵持着,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江烈点了一下头:“咱们绝对不能吃亏,没便宜也得占便宜。把这些尸体带过去扰乱敌军的军心,咱们就能够占到便宜了,快去吧!” 说话间,霓潇潇和雾飒飒一行人就带着那些尸体赶到了东城门,并将所有尸体都悬挂在了城门楼上。 看到那些尸体的龙军将士都吃了一惊,仅仅看了一眼,整体的军心便已受到了影响。 由于火部军大帅的雄饼饼嗓门最大,所以霓潇潇将喊话的任务交给了雄饼饼。 雄饼饼隐蔽了起来,蓄集了内力朗声道:“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的将士们听好了!你们都看到了吧,城门上的尸体,就是你们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的!其中有一个是先锋大将军白须,还有一个是先锋大将军黄翅!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尸体会出现在这儿吗?因为他们才是这次军事行动的主力!别看你们兵力这么多,而他们就这么几个,但你们都只不过是给他们打助攻的罢了!西海龙王只把你们当成是棋子,你们到底是打赢还是打输,你们的龙王根本不在意,只要你们把神狮城的守军引来就行了!西海龙王这回的主要目的就是偷袭蚀骨火神,但偷袭的这几个失手了,任务失败了!你们接下来的进攻没有什么意义了,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白须和黄翅是什么人物,你们应该也认识吧!现在状态不佳的蚀骨火神都能轻易地干掉他们,你们还觉得你们有什么胜算吗?龙军将士们,别再继续无谓的进攻了,赶紧撤军回家去吧!” “哥,敌人在扰乱我军的军心!许多士兵都动摇了!”鳞目持剑跑到了鳞背的身边,焦急不已道。 鳞背拉着鳞目躲到了盾牌后方抵御箭雨,咬牙道:“鳞目,敌人确实是在扰乱我军军心,但是你不觉得敌人喊的很有道理吗?” “什么?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鳞目不解道。 鳞背面色凝重道:“我意识到了,龙王确实只是把咱们当成棋子。你想想,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有那么多部队,就真龙的大将军就不计其数了。但是咱们先头部队却没有任何一个真龙!虽然咱们都有龙珠,但毕竟都不是真龙。咱们在西海混了这么多年,咱们心里也都有数,龙族的大将军千千万,但只有真龙才是龙王的嫡系,才是值得龙王真正信赖的主力!征服蚀骨大陆是多大的事,龙王想要征服蚀骨大陆,却从来不派自己最信赖的嫡系主力军,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他们说的没错啊,咱们就只是棋子!龙王压根不关心咱们的死活!虾米、蛙哥、虾姑、青婶的尸体可都还在神狮城里!他们阵亡之后,龙王也只是虚情假意地追封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封号,然后给了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但却连一次夺取尸体的任务都未曾下达!龙王有本事派白须和黄翅混进神狮城去偷袭蚀骨火神,还没本事派谁混进神狮城去夺回咱们先头部队那几个大将军的尸体吗?”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四章 花生酱拌面 鳞目仔细地思忖片刻,发觉鳞背所言颇有几分道理,便捋了捋额前飘逸的长发,问道:“哥,那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向人类投降吗?” “那也不行!”鳞背正色道,“虽然现在龙王不把咱们当回事,但倘若没有当年西海龙族的知遇之恩,也没有咱们如今的风光。你我原先只不过是两条没有什么本事的小鱼,是得到了西海龙族的赏识才能当上如今的大将军的。西海龙族辜负了咱们,咱们也不能因此就恩将仇报,完全忘记了曾经的恩情。” 鳞目急切地问道:“那到底应该怎么办?” 鳞背扭过头,探出了一只眼睛,又立马躲回到盾牌的保护之中,喘着气道:“撤吧。老子这会儿不想再跟人类纠缠了。管不着了,撤军吧!” “撤军?”鳞目蹙眉道,“咱们都没有靠近城门,就这样撤军了,龙王问起来要怎么说?咱们得给龙王一个交代啊!” 鳞背冷哼一声道:“要交代还不容易?就说蚀骨火神太强了,咱们打不过,攻不进城门!鸣金收兵!” 于是,龙族大军就在鳞背一声令下之后不太有序地撤退了。 徐有志端着望远镜望着龙军逐渐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跑了!敌人又跑了!” 龟龙从水中站起身来,吐出了腹中残留的水,静静地望着龙军的背影溅起的水花,微微一笑道:“黑烈,老夫还能打……老夫还没太老……” 徐有志放下望远镜,朗声道:“传我号令,全军齐唱《强军战歌》,欢送敌军!” 命令迅速传达到了各部,不一会儿,嘹亮的歌声便响彻了方圆几里。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 徐徐雨歇,烈日当空,神狮城全城积水的水位开始渐渐下降了。 江府的餐厅里,龙琪、江亚莉和江亚莎坐在了同一张餐桌旁,她们的面前都摆着一盘拌着花生酱的拌面。 江亚莉和江亚莎仿佛对飘香的拌面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兴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龙琪。 龙琪正欲摘下面纱吃拌面,发现两个小姑娘明亮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立马不知所措。 江烈也坐到了餐桌旁,见江亚莉和江亚莎面对着拌面不为所动,便打了个哈欠道:“面都端到你们面前了,怎么不动筷子啊?这特制的花生酱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不感兴趣吗?” 江亚莉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龙琪:“我想看这位红衣大姐姐的模样。” 江亚莎笑嘻嘻道:“我也是我也是!” “可恶啊……”龙琪的白脸已经涨得通红,“为……为什么想看……” 江亚莉笑道:“红衣姐姐是英雄,我喜欢红衣姐姐!红衣姐姐肯定很好看,想看红衣姐姐到底有多好看!” 龙琪虽然倍感害羞,但毕竟要吃东西的话必须得摘下面纱,所以还是缓缓地解下了面纱。 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四只眼睛都越睁越大,两张嘴也是越张越大。 红脸的龙琪并没有正常的白脸的状态下来得好看,但却颇有些许特别的气质,难以言喻,但就是尤其有魅力。 江亚莉和江亚莎两个小姑娘见到龙琪的真颜都倍感惊奇,也倍感欣喜,或许是因为龙琪不是人类,虽然在人形的状态,却也与寻常的人类拥有一些区别。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娇羞的龙琪与适才威武的大将军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所以江亚莉和江亚莎对龙琪又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江亚莉问道:“大姐姐,我叫江亚莉,你叫什么名字呀?” 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龙琪逐渐放松了自己的心情,脸色也逐渐由红转白,语气也逐渐平缓:“我叫龙琪。你也别叫我姐姐吧……我的年纪可能比你大很多的。” “龙琪姐姐!”江亚莉喜笑颜开道,“我不管,反正你的外貌就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我就是要叫你姐姐!” 袁南儿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餐厅,双手扶在了江亚莉和江亚莎的肩头,微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别再贫嘴啦!这拌面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赶紧趁热吃吧。跟龙琪姐姐还有什么话想说也等吃完了拌面再说好不好?要不然的话,你们不听话,不乖乖吃面,待会儿龙琪姐姐就直接走了。” 江亚莉和江亚莎由衷地喜欢龙琪,由衷地想多跟龙琪交流,所以担心龙琪离开,便决定听话乖乖埋头吃起了拌面。 龙琪拿着半面箸也夹起了几条面条,轻轻地吹了吹,内心却感到惶恐,担心江亚莉和江亚莎话太多没完没了,自己没机会脱身了。 江烈注视着两个女儿吃拌面时的可爱神情,内心涌起了暖暖的幸福感,便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江亚莉和江亚莎兴高采烈地异口同声道。 “龙琪姐姐,好吃吗?”江亚莉热情洋溢地问道。 龙琪细细咀嚼着拌面,眼角不禁渗出了几滴泪水。 江亚莎连忙关切地问道:“龙琪姐姐,你怎么哭了?” 龙琪用手背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强颜欢笑道:“没事,真的没事的。我只是想家了。” 江亚莉好奇地问道:“想家了?你很久没回家了吗?你家在哪里呢?” “是啊,我很久我没回家了。”龙琪缓缓闭上了双眼,微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家在很远的地方,离这里很远的。” 江亚莉不解道:“既然想家了,既然很久没回家了,为什么不找时间回家一趟呢?” 童言无忌,龙琪也只能保持着微笑:“我想家,但是我并不能回家呀。” 在蚀骨大陆生活了这么些年,龙琪确实许久未曾回归西海了,她那有家不能回的苦楚,江亚莉和江亚莎两个稚嫩的小姑娘定然是想象不到的。 为了不让龙琪沉湎于沉重的思乡之情,江烈便给袁南儿使了个眼色,示意让袁南儿催促两个女儿快点吃。 “好啦好啦,你们还让不让龙琪姐姐吃面啦?快点吃啦!”袁南儿说着便轻轻地拍了拍两个女儿的肩头。 龙琪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一盘拌面,起身收起了半面箸,戴好了面纱,向江烈抱拳道:“多谢江大统领款待,你家的拌面比那家小面馆的好吃多了。龙琪告辞了。” 江亚莉连忙从椅子跳下,抱住了龙琪的小腿,含情脉脉道:“龙琪姐姐,你别着急走嘛!” 龙琪俯下身抚摸着江亚莉细腻的黑发:“我总不能一直赖在你家不是?我还有我的事要忙,现在必须得去呀。” 江亚莉热泪盈眶道:“那……那你忙完了事,还会回来吗?” 无论会不会,龙琪此时也必须给予肯定的回答了,否则今日别想从江府顺利离开。 龙琪点了点头道:“会的,当然会的。你们这么可爱,我也很喜欢你们呀。我有空的时候当然会回来找你们啦。” 江亚莉松开了手,略微哽咽地仰望着龙琪,并挥了挥手:“龙琪姐姐再见。” 龙琪也礼貌地挥了挥手:“再见。” 江烈走到了江亚莉的身边,蹲下身子,柔声道:“好啦,你赶紧把你没吃完的拌面吃完吧。吃剩的话,长大以后可是会嫁给猫老公的噢。” “我不嫁猫老公!”江亚莉撅起了嘴。 “那就赶紧去吃完,我送龙琪姐姐出去。”江烈说着便起身邀请龙琪向门外走去。 龙琪一走出餐厅门口,便感受到了和煦的阳光,微笑道:“雨停了,天晴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是啊,今天的战斗大概也已经结束了。” 龙琪跟着江烈一步一步朝着江府大门的方向走去,问道:“你凭什么就觉得今天的战斗结束了呢?”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我最喜欢的战术。我的攻心之术一出马,我就能够料到结局如何了。不是我自卖自夸,在心理战这方面,我是有一手的。” 龙琪点头道:“可恶啊,真的必须承认,你确实有一手。你就凭着你的这么一张嘴皮子,成功浇灭了我回西海的心,让我在蚀骨大陆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一晃真的好多年过去了,你的两个女儿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来你家的时候,应该就是她们两个过周岁生日的时候。你这两个女儿都很可爱,你真的很幸福。” 说着,龙琪的眼角再次渗出了泪水:“你家的拌面好像有魔法,你知道吗?我吃出了一种家的味道,可能是因为花生酱为拌面增添了灵魂,可能也还因为你的花生酱和你的拌面是在家里做的,而且我是跟你的家人一起吃的。你的家庭太幸福了,太温暖了,让我眼红,让我羡慕……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家……”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五章 徐有志来访 江烈正色道:“你早晚会有机会回家的。打败龙族侵略者后,我会去西海走一遭,推翻西海龙王的暴虐统治。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回家好好跟你的家人团聚了。” 龙琪问道:“为什么你还要去西海呢?西海里的事还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江烈点了点头应道:“西海里的事跟我关系大了,你应该还记得老龟吧?他曾经在西海受了太多委屈,他一直都想报仇雪恨,而且现在还有许多在西海龙王暴政统治下的奴隶吧。仅仅解放蚀骨大陆,我觉得是远远不够的,我还要帮老龟报仇的。” “蚀骨火神的名号,你当之无愧。”龙琪说着便向江烈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江烈微笑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号不名号的,更不在乎当之有愧还是无愧,反正我会为了我觉得正确的事业持续地努力奋斗下去。” “对了,我记得你当初饶我不死的时候,你是说你不杀女人吧?”龙琪停顿片刻,续道,“但青婶是被你杀了吧?” 江烈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不想杀女人,总感觉下不去手。但那个青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战场上我可顾不得敌人的性别,也顾不得敌人的品种,她要置我于死地,我必须反击,就是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的。” 龙琪点了点头道:“行了,我明白了。好啦,你也别再送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别再送我了,回去歇着吧。”说着便腾空跃起,化为一道红影消失在了江烈的视野中。 随后,江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躺着,刚躺下片刻,袁南儿便推门而入。 袁南儿坐到了床边,面无表情地注释着江烈,令江烈的内心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龙琪说‘你家的拌面比那家小面馆的好吃多了’,这是什么意思?”袁南儿的眼神逐渐变得狡黠,“哪家小面馆?你们在哪家小面馆里有什么珍贵的回忆吗?” 原来是袁南儿注重细节,因龙琪说的这句话而吃了醋,特来找江烈一探究竟,想找江烈讨个说法。 反正江洛的真实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许多曾经的秘密在如今看来都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江烈便将龙琪与龙薇如何在江亚莉和江亚莎周岁生日的时候来蹭饭,如何与龟龙大打出手,然后江烈如何缴获了龙琪的半面箸,龙琪又如何在某天深夜拦住了江烈索取半面箸,又如何一起在小面馆里吃了顿拌面,包括最初如何与龙琪不打不相识等来龙去脉都备陈了一番。 袁南儿得知了真相之后,沉吟片刻才处理完这庞大的信息量,然后忍俊不禁道:“没想到你跟这位美丽的龙大将军有这么多爱恨情仇啊。江少侠,你不简单嘛。” 江烈笑道:“这也没办法啊,就是一堆机缘巧合凑到一起了。蝴蝶效应还是这么奇妙啊,当年要不是龙琪没死装死,我顺便给龙琪一条生路,今天……今天恐怕咱们一家子都得交代在这儿了。想都不敢想啊,我当年要是杀了龙琪,今天就没有人能横空出现来救咱们了。” “爹!爹!敌人跑了!” 江念恒激动不已的声音传入了屋内,江烈便向袁南儿挑了下眉头:“我就是算无遗策,我就知道。” 袁南儿又惊又喜道:“这么快?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 江念恒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内,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和雨水,满脸都是激动与喜悦:“听说是几个尸体挂到了城楼上,没过多久敌人就跑路了!” 江烈侧躺着面向江念恒,问道:“今天也算是义军的首次参战,义军各部配合得怎么样?” 江念恒兴高采烈道:“爹,义军今天的表现好极了!徐大统领命令不能跟敌人近战,只让远远地跟他们打,所以需要把箭支源源不断地运上去。路上水深,马都走不动,所以义军划小船、划竹筏、搭木桥,把后方的箭支资源不断地送上前线。正因如此,箭雨没停过,敌人也难以接近城门。” 江烈满意地欣慰道:“这支义军,你跟忆严可得帮我管理好,这是咱们抗击龙族的重要力量,也是最稳定的力量。”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当晚,江烈的精神状态逐渐恢复了起来,但仍独自躺在床上休息。 “烈少,徐大人来看你了!”吟风敲了敲门,通报道。 江烈咧开了嘴,道:“让他进来吧。”M.biQuge.biZ “烈老弟啊!你现在怎么样了?”徐有志推门而入,带着一身明显经历过战斗的怪味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我还是离你远一点,不然我这一身臭味得熏着你了。你也不用下床,你就老老实实躺着。” “徐大人喝茶。”吟风端来一杯茶放到了桌上,便离开房间,并带上了屋门。 江烈笑道:“我还怕你的一身臭味了?参军十多年了,什么味道我还没闻过了?你是不知道,当年我在龙湖里找到白献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那股十年没洗过澡的味道,好家伙,那真的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你这股味真的算不上什么。不过你坐那边挺好的就是了,我也懒得下床了。” 徐有志欣喜地笑道:“看来你整个人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啊,都能这样跟我说说笑笑了。托你的福,让我今天又重操旧业,指挥起了神狮军团。说实话,虽然我先前当了许多年的神狮军团大统领,但我很少亲临前线,至少就你加入神狮军团以来,我是从来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你当上大统领之后,有战事的时候都是拼在最前线,我代替你做这个临时大统领,肯定也得跟你学。不得不承认,不太习惯。但好说歹说,我曾经那种统领一整个神狮军团的感觉还没有丢,所以也还行,在前线统领整个军团是挺难的,但我不会搞得手足无措。” 江烈打趣道:“你要是会手足无措了,我还敢把神狮军团交给你了?我都相信你,你当然更得相信自己。我手底下好几个大帅呢,有狮炎军大帅袁国枭,有狮城军大帅朱璧,有狮贲军大帅段啸冬,有狮翼军大帅沙景,哪个不是拥有丰富经验的老军官?火部军大帅雄饼饼虽然当大帅的日子不久,但年纪比谁都大,他当年跟龙族交战的时候,咱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还没出生呢。大家都是老战友了,我也知道他们都是帅才,但我就是无法信任他们,我就是要让你来给我代班,哪怕你已经不属于神狮军团。” 徐有志感动道:“你能够信得过我,我也欣慰得很,感动得很呢。还好,我没有让你失望,没有让神狮军团失望,没有让神狮城的老百姓们失望。我的战略没有问题,我的战术布置得当,没有让敌人得逞,并且让敌人主动撤退了。虽然我知道是你有帮了忙,首功也不在我这儿,但我功劳应该还是不小的吧。” 江烈摇了摇手指道:“你别跟我谦虚,首功就是你的。你是整个神狮军团的大脑,神狮军团的所有军种都得听你的话,没有你的战略战术,岂能有这般胜利?我虽然也有做出一些贡献,但我做的事主要是机缘巧合,没啥好吹的。” “行,没啥好吹的!那用满天的大火烧掉了乌云,止住了暴雨,这总该能吹了吧?”徐有志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 江烈也不想跟徐有志太谦虚客气,便实事求是地嘻嘻笑道:“这倒是,这确实值得吹一吹。但我为了止住暴雨,我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白天得把神狮军团大统领的职位转交给你就是代价,现在得躺在床上休息也是代价。我现在稍微有点力气了,但一天半天肯定还是无法参加任何战斗的,还需要多几天休养。” 徐有志正色道:“没事,你尽管慢慢休养,一定要把身子骨调理好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向皇上进谏,给你升官加爵。” 袁改之已经同意从国库拨出经费来支持义军了,所以在江烈看来,徐有志这个丞相的谏言,袁改之就没有不同意的,那么徐有志决定要给江烈升官加爵,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江烈却提出了疑惑:“升官加爵?还能怎么升?我已经是神狮军团大统领了,还能把我升成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成?你可别给我施添压力,我管一个神狮军团已经够累了,可别把全国的军权都塞到我手里哈。” 徐有志忍俊不禁道:“哪能啊!全国的军权都给你了,还不如干脆封你为摄政王算了!在咱们神狮国没有这种道理,你尽管放心。你的军衔军阶依然没变,你照样是神狮军团的大统领,但我想把你的爵位再往上升一升。” 神狮国的爵位分为五个档次,分别是:公、侯、伯、子、男。 江烈在治平县护驾立功之后,便拥有了勇毅伯的爵位;在晋山县降服了虎精,解救了晋山苍生之后,勇毅伯的爵位便升级成了勇毅侯。 此时徐有志说要将江烈的爵位再往上升,已是侯爵的江烈要再升爵的话就只能是公爵了。公爵是爵位中的最高档。神狮国的公爵在地位上是仅次于王的。 江烈眯了眯眼道:“还往上升啊?那岂不是就得变成公爵了?” 徐有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六章 恢复状态 接着,徐有志详细地解释道:“这个加官进爵是针对你个人的,这个公爵的名号也是只属于你个人的,不再世袭,所以在你升为公爵之后,念恒照旧仍是小侯爷。龙族大军来进攻神狮城三回了,每回都主动撤军,你这个神狮军团大统领是功不可没的。给你升个爵位,是理所应当的鼓励。” 江烈微笑道:“那我就先多谢有志兄的好意了。对了,我还得休养几天,这几天你还是先替我管管神狮军团,也没必要再以临时大统领的身份了,就以你丞相的身份就行。当然了,要是有战事,你还是要客串一下大统领。没打仗的话,也不太需要你干什么,反正各军大帅都能够管好他们各自的麾下。” 徐有志点了点头道:“你就尽管放心吧,好好休息,神狮军团的事不用操心。我当这个大统领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不会含糊的。我就来看看你,就不再打扰你休息了,先告辞啦!” “慢走啊!”江烈说着便向徐有志挥了挥手。 数日之后,江烈的身体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这天清早,江烈起床之后便来到了院内,敞开怀抱,在和煦的阳光中沐浴了半晌,吸收了满满的天地灵气,浑身充满了活力。 “大统领,你看起来状态不错,试试驭火术吧。” 江烈转身一看,只见是霓潇潇和雾飒飒从自己的身后冒出。 “好主意,我试试看。”江烈说着便调整好了气息,缓缓举起右手,动用了念力,掌心汇聚出了一颗火球,那颗火球逐渐膨胀,膨胀成了一颗足以覆盖半个院子的大火球。 霓潇潇和雾飒飒飞到了屋顶,注视着那颗大火球,拍手称好。biquge.biz 倘若再让这颗火球肆无忌惮地膨胀下去,大概就会把屋子烧着了,所以江烈及时刹车,动用念力,让那颗火球慢慢分裂,分裂成了数十颗小火球,那数十颗小火球又逐渐分化成了数十只火鸟,在半空之中翩翩起舞,一时美不胜收。 释放出这些火鸟对正常状态下处于祝融境的江烈来说并不会耗费多少火力与精力,相当于是小菜一碟。虽然江烈此时身体状态已大致恢复,但火力元气终究还不是太充沛,所以还是感受到了几分疲累。 数十只火鸟在院内盘旋了好一阵,江烈便将它们尽数收回,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了精神状态。 雾飒飒跳到了江烈的身边,问道:“大统领,感觉怎么样?还行吗?” 江烈应道:“感觉还可以,但是就像大病初愈一样,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只是放这么点火,我现在已经感觉到有点疲累了。” 霓潇潇也跳到了江烈的身边,解释道:“这是正常的,你前几天使出了那招炽焰燎云,消耗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火力,算是透支了极限,所以肯定是需要一段恢复期的。只要每天都有进步,那就不成问题。”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我心里有数,我每天都能感受到身体在恢复,虽然没有很快,但是循序渐进。不得不说,透支极限的滋味真不太好受,但在那个时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雾飒飒问道:“大统领,你现在的驭火境界到哪个位置了?” 驭火人的驭火境界并没有明确的客观划分,全靠驭火人自身的主观感觉。驭火人本人感觉自己处于哪个境界的哪个时期,那就是处于哪个时期,别人也是难以轻易分辨出的。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祝融境中期。以前我修炼驭火术都是靠《驭火宝典》,我靠那本《驭火宝典》自己修炼到了燎原境,但是《驭火宝典》有记载的也就只有到燎原境。所以我突破到涅槃境纯靠机缘巧合,不是我刻意突破的。至于从涅槃境突破到祝融境,则是在摄魂岛靠蚀骨第一侠客陈三九大侠留下的壁刻修炼的。不过,祝融境的驭火术该如何修炼,我是着实没有门路了。在我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的时候,祝融有冒出来跟我交流了几句,但就是不肯告诉我该如何在祝融境的境界下更上一层楼。” 霓潇潇正色道:“关于这点,我们也并没有了解过。末将能够确定的是,等你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末期,那你就成为完全体的蚀骨火神了。” “完全体的蚀骨火神?”江烈对此感起了兴趣,“这听起来是挺神通广大的,这个完全体是有什么具体含义吗?” 陈三九在地下墓宫的墙壁上就有刻下他突破到祝融境末期之后的体验,所以江烈对此有略有了解,但陈三九留下的文字也较为言简意赅,只是重点强调了祝融境末期的驭火人是完全成神,并且完全摒弃了人性,对其他方面并没有多少记载。 霓潇潇咳嗽了两声,解释道:“所谓完全体火神就是完完全全的神,也就相当于初代火神祝融大人的最终形态。祝融大人的神通你也是有见识过的吧?完全体火神就是永生的了,就像祝融大人的肉体死了几千年了,但是他的三魂七魄却从未消散,这也是他能跟你交谈的原因。” 江烈由衷地承认自己十分艳羡祝融那种随时可能冒出个声音的能力,名为火神,其实颇有几分鬼怪阿飘的气质。 当年江烈在摄魂岛的地下墓宫里刚刚突破到祝融境,祝融的声音就突然冒出来,讲了几句话后又突然消失,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祝融的这个能力于江烈而言是细思极恐的,因为江烈觉得祝融是时时刻刻都像一只天眼一样在监视着他,所以他才刚刚突破到祝融境,祝融就马上得知,并且马上冒出声音来。 像祝融这种死了但没完全死的状态,对江烈来说还是特别抽象的,所以也是特别好奇的。 江烈环伺四周,又抬头望了望天:“有没有一种可能,祝融大人现在就悄悄地在看着咱们?” 霓潇潇果断地点了点头道:“极有可能,这是他的作风。” 江烈向来光明磊落,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也不怕被谁监视,但霓潇潇这果断的答复令江烈不由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毕竟他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日常生活中终究还是难免有一些比较见不得人的正常行为。 祝融倘若总是在暗中监视,岂不是…… 再继续想下去,江烈就要冒冷汗了,所以他抑制住了自己的联想能力,不再继续往那方面深入思考。 江烈又问道:“除了这个‘永生’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吗?” 霓潇潇此时却不再那么果断,反倒是有几分犹犹豫豫地应道:“还有……嗯……真的要说吗?” 见霓潇潇这般吞吞吐吐,江烈的好奇心更被加重了:“你倒是说啊,跟我还能有啥忌讳的吗?” 于是,霓潇潇鼓起勇气道:“对你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完全体火神是纯神,除了还能拥有人类的外表以外,基本上就跟人类没什么关系了。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吃饭喝水了,但你还有家人,还会跟你的家人有不可割裂的深刻感情。等到你突破到了祝融境末期,成为了完全体火神,你将彻底与你的人性告别,你的身上只会剩下神性。” 江烈原本还以为霓潇潇会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没想到是他早就从陈三九刻的文字中就知晓到的事情。 陈三九在地下墓宫的墙壁上有提到——这个世界的神,不配拥有家。 成神之后的人性不是自动泯灭的,而是自己不得不主动摒弃的。 只要人性未泯,一个神就有可能因为牵挂着家人而顾小失大,一个神就有可能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放虎归山,一个神就有可能因为向往利益而计较回报。 正因如此,江烈并不太想成为完全体火神,但他也没有刻意为了提升境界而修炼驭火术。即便如此,江烈的驭火境界还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突破到了祝融境中期,离祝融境末期愈发接近。 回想起完全成神之后会泯灭人性的后果,江烈的内心又陷入了一种自相矛盾的两难境地。 对于驭火境界的进一步突破,江烈的内心想法是既想又不想。 想的原因特别简单,倒也不是江烈多么觊觎完全体火神的强大力量,纯属是他认为此时的驭火境界要推翻西海龙王的统治还远远不够,但赶走龙族侵略者并打倒西海龙王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不想的原因也特别简单,就是江烈依然舍不得人类的身份,倘若完全成神之后,完全舍弃了人性,岂不是就相当于袁南儿失去了丈夫,而且四个孩子失去了父亲,这是令此时的江烈还难以接受的。 然而,必须二选一的话,江烈还是会选择舍小家为大家。 有舍才有得,为得必须舍。这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容易令人难以抉择的经典难题。 刚刚恢复身体状态的江烈也不愿意再思考太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务之急还是应对龙族的侵略。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进宫面圣 片刻之后,吟风走到了江烈的身边,请安道:“禀告烈少,宫廷大总管求见。” 这是现任宫廷大总管首次造访江府。现任的宫廷大总管不是像杨能言那般擅长妖言惑众的阉党佞臣,而是由徐有志亲自从忠心耿耿的老太监中挑选出来的绝对忠良。 这位宫廷大总管姓吴名岚琶,本无大名,土名卵泡,皇宫里的同僚也都称呼他为卵泡,因本名过于粗俗,所以当他被徐有志提、拔为宫廷大总管之际,徐有志便为他取了一个较为文雅且颇具诗情画意的崭新的大名——岚琶。M.biQuge.biZ 在江烈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吴岚琶此番造访就是为了宣江烈入宫的。 “请他进来吧!”江烈整理好了衣装,等待吴岚琶进来。 “老奴参见江大统领!江大统领近来可好?”吴岚琶带着几个随从小太监走到了江烈的身前,向江烈行了一礼。 江烈拱手微笑道:“多谢吴大总管关心,烈近几天来感觉很好。请吴大总管来客厅泡茶。” “江大统领不必客气,老奴只是来传个话的,不必泡茶。”吴岚琶微笑道,“皇上特派老奴来请江大统领入宫。不过江大统领不必着急,倘若江大统领身体尚未恢复,仍感不适,等过几天有空的时候再入宫也不迟。” 江烈笑道:“我这会儿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请吴大总管稍等片刻,烈更换朝服即可入宫。” 随后,江烈便换了一身行头,将自己的便装换成了朝服,并在腰上挎上了平雪剑,挂上了腰牌,吩咐了马夫备马,然后骑着骐墨跟随吴岚琶的轿子来到了皇宫。 此时,神狮国无忌皇帝袁改之正在致远殿内练字。 江烈又不禁感慨练字着实是袁家的固有传统。他经历过的三人国君,从羿衷皇帝袁辽宸到昇凡皇帝袁国采再到如今的无忌皇帝袁改之,祖孙三人当皇帝的时候,都喜欢在致远殿这个好地方练字。 吴岚琶带着江烈走进了致远殿,来到了袁改之的书桌之前,行礼道:“陛下,老奴把江大统领请来了。” 江烈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臣江烈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改之放下了毛笔,向身边的宫女太监使了使眼色,并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朕要跟江大统领单独谈谈。” 说话间,宫女太监们都陆续离开了此间。 致远殿的书房内,只剩下江烈与袁改之两个人了。 袁改之跳下了椅子,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了一阵,长吁了一口气道:“姑丈,你随便坐吧,不用客气。” 这声“姑丈”令江烈倍感亲切,这是袁改之正式登基之后首次称呼江烈为姑丈,毕竟之前他们有见面都是在正式场合,需要讲究君臣之礼,不可攀亲戚套近乎。 江烈登时感觉到了自己辈分的尊高,毕竟神狮国的皇帝得称他一声姑丈,而且虬誓国的好几个皇子公主还得称他一声姨丈,虽然都是跟着袁南儿的身份沾的光,但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既然袁改之都说随便坐了,那么江烈也就自然不多客气,坐到了书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 “陛下今日唤臣入宫,所为何事啊?”江烈虽然此时更像是一个长辈,而非一个臣子,但还是讲究着基础的君臣之礼。 袁改之坐回到了原位,将下巴靠在了桌上,斜视着江烈:“姑丈,我都叫你姑丈了,你还叫我陛下呢?这会儿这里头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了,让我先稍微放松一下。你这会儿先别把我当皇上,也别把自己当臣子。这个时候,你就是我姑丈,我就是你侄子,我是你的晚辈,你是我的长辈。这样的关系,会让我更轻松一些,也能让你更轻松一些。” 恭敬不如从命。江烈抿了抿嘴道:“那就这样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假正经了。不得不说,有你这么尊贵的侄子,我这个姑丈都跟着沾光,跟着光荣呢。” 袁改之抬起了头,叹息道:“还沾光呢,要不是你,还能轮到我来做皇帝了?其实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徐丞相跟我进谏,要给你升爵,我觉得这是完全合理的,当然没问题。所以我想给你办个升爵仪式,办得隆重一点,让你更光鲜亮丽一点。” 江烈打趣道:“需要这么高调吗?我之前从没爵升到伯爵的时候,包括后来从伯爵升到侯爵的时候,可都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怎么这回要从侯爵升到公爵,就要办升爵仪式了呢?” 袁改之微笑道:“这回跟之前还是不太一样的。按照徐丞相的说法,你以前立的功,跟这回完全不一样。虽然我对那些历史并不是太了解,但徐丞相跟我讲得特别清楚。你从侍卫升为将军,获得了勇毅伯的封号,是因为你保护了羿衷爷,也就是我爷爷。你从勇毅伯升为勇毅侯,是因为你降伏了虎精,解救了晋山县。而这回要把你从勇毅侯升为勇毅公,是因为你统领全城,保家卫国,驱赶了龙族侵略军,保卫住了蚀骨大陆。保护住了整个蚀骨大陆,这立的功可比以前立过的功加起来都大得多。正因意义非凡,所以这个升爵仪式是必不可少的,也算是向文武百官宣扬你的。” 江烈嘻嘻一笑道:“看来这个升爵仪式是要把我包装成一个大人物啊,把我树立成一个模范标杆。” “姑丈,你又说笑喽。”袁改之笑道,“你哪里还需要什么包装?你早就是一个大人物了。你手下的那个什么猴帮还有晋山派不是都在神狮城了嘛,我也多少有点耳闻。我本来以为你就是在神狮城出名,最近才知道你在全国各地都是出名的大人物。在碧礼县附近那一带,你火神猴的名号早就家喻户晓了。在晋山县那边更不用讲了,你是伏虎大英雄,而且之前还有晋山县百姓筹资为你建了一座蚀骨火神庙。” 江烈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因为我当年为了振兴猴帮,做了猴帮帮主,所以就起了一个火神猴的诨名,然后这个名号就在江湖中传开了。晋山县百姓对我的主要印象就是我降伏了虎精,至于那个蚀骨火神庙,因为袁国采有忌讳,所以不允许蚀骨火神庙的存在,于是我就去把蚀骨火神庙给烧了。” 袁国采作为神狮城的先帝,江烈在他的亲儿子面前也不会给他留任何面子,不会给出任何尊重,照样是连名带姓称呼。 袁改之不解道:“不就是蚀骨火神庙嘛,能有什么好忌讳的,真是难以理解呢。” 江烈冷哼一声道:“袁国采就是这样的人,忌讳很多,猜忌心特别重。他觉得我是臣,他是君,我的等级应该比他低。但是呢,蚀骨火神庙算是我的生祠,是供奉我的,意味着我在晋山县老百姓的心目中是神,而神的地位又高于皇帝,代表我的地位比他高。他可忌讳了,容许不了这种情况的存在。这也是我给你的年号定为‘无忌’的原因,希望你不像袁国采那样满腹猜忌,能做到无忌。” 袁改之蹙起眉头道:“对我现在来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君臣又如何,臣子的地位高于国君是会比较怎样?你是我的臣子,同时也是我的姑丈,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啊。还有你那个狮炎军的大帅,那算是我七皇叔,也是我的臣子啊。我实在是理解不了,而且你的所作所为本来就配得上蚀骨火神的名号。” 江烈叹了一口气道:“理解不了就对啦。袁国采就是老干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才逼得我们当初成立了神狮平雪联盟,一举推翻了昇凡的统治。我相信你不会重蹈袁国采的覆辙,一定能够做个明君。” 袁改之双手撑在脑后,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叹道:“明君哪那么容易做噢。我才坐上皇位多久,就碰上了战争,而且是人龙战争,而且他们每次都来打神狮城。对付龙族的侵略者,我心里也没谱啊,我才活了多少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哎……我虽然是作为一个皇帝,但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江烈起身站到了袁改之的身后,伸出双手轻轻地为袁改之揉起了肩膀,柔声道:“你不知道你能够做些什么,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作为国君,并不是说什么事情都要包揽,要是什么事情都让皇上去操心了,还要那么多大官小官做什么?我觉得吧,国君的个人能力不一定需要多么出众,但一定要有一双慧眼,能够保证亲贤臣且远小人。” 袁改之微微点头道:“这我知道,你早就有跟我说过。亲贤臣,远小人,则神狮自然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则神狮自然倾颓也。在我目前看来,我亲信的还都是贤臣的,还没发现有什么小人。” “亲贤臣,远小人”的道理是在袁改之尚未正式登基的时候,江烈从《出师表》中获得灵感而告诫袁改之的,仅仅提到过一次,袁改之至今仍能一字不差地谨记着。 对此,江烈倍感欣慰,对袁改之的信心又大幅提高。由此可见,袁改之虽然小小年纪,但是确实拥有一颗想做一代明君的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袁改之拥有这颗心,再搭配上如今文武百官的豪华阵容,无忌的光辉时代定然会在神狮国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烈保持着微笑道:“所以啊,就像你说的,你现在亲信的臣子都是贤臣,那么你就是有做到亲贤臣远小人了。把任务和权力交给诚严忠毅之人,就是一个正经的国君应该做的事。你看,徐丞相是你的好帮手,你但凡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尽管咨询他。他们老徐家是世代忠良,而且他自己在各方面的本事也都不小。你就信任他,让他协助你管理这个国家,就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袁改之笑着睁开了双眼:“我是无条件地信任徐丞相的,他想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他。他说你的义军需要资金,我就没有犹豫,直接同意,直接盖印。他说要给你的爵位升到公爵,还要给你办个升爵仪式,我也是没有任何意见。其实,我的许多决策都不是我制定的,基本上都是徐丞相在做主,我只负责点个头,盖个印。” 江烈特意打趣道:“信任他是没问题的,但也不能傻乎乎地无条件信任。我相信他是不会出什么岔子,但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万一哪天用脑过度,导致老年痴呆了,尽胡乱扯淡,那可不能再信任他了。而且他也是个好酒的家伙,算不上是酗酒的酒鬼,但有空就爱喝,也能喝。你要是觉得他喝多了,喝上头了,可就千万不要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你得自己斟酌斟酌,或者多叫几个人一起参详参详。他也不是神,也是可能犯错的。” 说着,江烈又补充道:“即便他是神,也不代表他永远不犯错。” 毕竟江烈此时已然算是蚀骨火神,名义上算是神了,但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作为蚀骨火神就能永远不犯错。 而此时的徐有志,可能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八章 仓库奇遇 袁改之忍俊不禁道:“我也不是笨蛋,不会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虽然我说是无条件地信任,但是每次徐丞相提什么建议的时候,我都是有斟酌再三的。你也要对自己有点自信,我是你亲自挑选的皇帝,徐丞相是你亲自挑选的丞相。你要是质疑我们的本事,就是在质疑你自己了。” “是是是,我肯定要自信的,不能瞎质疑。”江烈说着又言归正传,“话说,那个升爵仪式要什么时候举办,在哪里办,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办?” 袁改之正色道:“这个升爵仪式也不需要太过讲究,不需要看什么良辰吉日,只要是你身体状况允许的时候,挑一次早朝,在众言殿为你举办。形式也不用太复杂,就是让徐丞相讲讲你的事迹,证明你配得上勇毅公的称号。给你升爵肯定也不会单纯只是给你一个名号,多少还是需要给点别的奖励的。所以在升爵仪式的时候,也得顺便给你颁奖。”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道:“别别别,我不要什么别的奖赏,我用不着啊。你打算奖励我什么?” 袁改之笑道:“奖励你什么也不是由我决定了,这件事情是交给户部去负责的,他们给我报上来的清单里是写要奖励你全新的黄马褂,还有全新的大统领铠甲,还有一套全新的公爵专属锦绣朝服,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黄马褂、铠甲、朝服什么的,反正不给我也给不了别人了,那我就笑纳了。”江烈正色道,“但是那些什么金银珠宝吧,我是真不稀罕。金银珠宝除了能显摆自己有钱,还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用途?全天下谁不晓得我有钱?我还需要显摆吗?要是我闺女要出嫁,我还说把那些金银珠宝当成嫁妆给我闺女陪嫁,但我俩闺女都还是小屁孩,再过十年也不着急嫁人啊。” “那怎么办?”袁改之向后扭过头,道,“那些奖赏可都准备齐全了,还是得给你,你不要的话,要送给别人是你的事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得收下才好。” 江烈灵光一闪道:“要不这样吧,既然我也得送给别人,那也就不要多此一举了。不如以我的名义,把原属于我的奖赏捐给我那支义军做经费。你觉得怎么样?” 袁改之连连摇了摇头道:“义军的经费是由国库出的,这是已经定好了的规矩,国库的也统筹好了。国库的支出和收入都是有计划的,需要经过严密的计算的。你这样还给义军捐经费的话,会打乱国库的财政计划的。” 江烈对国家财政不太了解,只好弱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灵光一闪:“那就不要作为经费,作为预备资金如何?比如说,义军有谁立了功,就可以用这笔预备资金来奖励。神狮军团是国家的,神狮军团需要什么奖赏,国库自然会出。义军算是以我个人的名义组建的,虽然申请到了国库的资金,但终究还是民间组织,要奖励他们的话还是需要以我个人的名义显得比较妥当。” 袁改之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我大概了解了。我还会跟徐丞相参详一下,确立一个最佳方案,但大概就是按照你的这个思路。” 江烈笑道:“我相信徐丞相肯定会支持我的想法的。” “要说的正事基本上也就是这些了,那个升爵仪式也花不了多久的工夫,很快就能完成。你现在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时间就定在下次早朝吧,可以吧?”袁改之跳下椅子,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 江烈点头道:“完全可以。” 接着,江烈又与袁改之以姑丈与侄子的亲戚关系唠了半天的家常。 临近中午时分,江烈回到了江府。 马夫将骐墨牵到马厩后,江烈正欲回房间休息,又想起了什么事,便赶到了马厩,对马夫吩咐道:“草枥马场现在是神狮军团的军事基地了,为了不给他们那边添麻烦,骐墨的一些基本养护就交给你了。” “烈少,放心吧,这方面我可能不如草枥马场的专业人员,但我也是在行的。”马夫微笑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有空的时候,你就先给它修修蹄子,修修毛发。” 说着,江烈便要回房间,却感觉到了些许风吹草动。 江烈警觉了起来,攥紧了双拳,做好了战斗准备。 祝融境火神的听力已然超乎常人,所以江烈对一些不正常的动静尤其敏感。 循声走去,江烈发现是放置草料的仓库里有急促的呼吸声。 显而易听,仓库里的呼吸声来自人,但不一定是人类,至少肯定不是寻常的老鼠或者阿猫阿狗。 有刺客! 这是江烈的第一直觉。 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仓库门口,江烈轻轻地抽出了平雪剑,又将平雪剑插进两扇木门中间的门缝之中,猛地一劈,劈断了门闩,顺势一脚踹开了木门。 “啊!” 一声女声的尖叫令江烈的精神抖擞了起来,也让江烈将平雪剑攥得更紧。 江烈的目光迅速锁定了目标——一堆草堆。 虽然此间光线较弱,但显而易见,那堆草堆里有人在动。 “何方神圣藏匿于我家中?”江烈不怒自威道,“这里头都是草料,一点火就能着。不想做烧鸡的话,就乖乖站出来!” “驸……驸马……是……是我……” 江烈吃了一惊,因为这是问天的声音,但适才他听到的那声尖叫绝对是女性所发,与问天的声音大相径庭,所以江烈相信草堆里的是龙族的刺客,而且还故意模仿问天的声音来迷惑江烈。 “他娘的,这女刺客还挺有心机的,学问天讲话是吧?还通过这种低劣的手段来让我放松警惕,还是嫩了点,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江烈思忖道,“刚才那一声尖叫肯定是女人的声音,那是刺客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条件反射发出的原声,这会儿冒出的男声只不过是障耳法,让我误以为是问天躲在这里头。哼,狡猾是挺狡猾,但不太聪明。我家问天是何许人也?是我老丈人从狮城军里精心挑选出来给我老婆做护卫的,不是大白天来仓库里玩躲猫猫的二愣子。” 于是,江烈选择了将计就计,微笑道:“原来是问天啊,我当是谁呢。既然是问天,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小子大白天跑来这里头躲着干嘛?你要是想睡觉,也应该回你屋里睡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随后,一个衣衫不整的问天便从草堆里钻了出来。 龙族擅长障眼法,龙薇和龙琪就曾使用障眼法幻化成腌臜乞丐的模样,所以江烈仍然坚信眼前的问天是龙族刺客所化。 虽然江烈收剑入鞘了,但警觉之心毫无收敛,只是静静地盯着问天,静观其变。 问天向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立马声泪俱下道:“驸马爷……我……我错了……我不知羞耻,我丢人现眼,我给……我给公主丢脸了……我给江府丢脸了……我给……我还给王爷丢脸了……” 刺客要刺杀也没必要唱这出吧? 江烈眨巴了几下双眼,欣赏着“刺客”的“表演”,问道:“问天,你做错了什么事呢?丢了什么脸呢?丢脸也不是跑来这里头躲着的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做了什么错事,你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而不是逃避现实,更不是逃避到这种地方来。” 问天抹着眼泪抽泣道:“我……映梅,你也出来吧……” 映梅?! 江烈瞪大了双眼,他登时感觉这一切突然变得合理了起来。 那草堆中又钻出了一个人,正是衣衫不整的映梅。 映梅低着头,双臂环抱着自己,缓缓地跪到了问天的身边,泣不成声道:“驸马……你……你杀了奴婢吧……饶问天一命,杀奴婢就好……是奴婢勾引问天的,不是他的错!” 江烈适才的所有猜疑都被推翻了,他能够完全确定了,眼前的两个人正是真正的问天和映梅。 问天和映梅的暧昧情愫,江烈知晓了十年,所以他们二人在此地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事,作为一个成年人,江烈的心里大概也是已经有数了。(行文不便过于详细,点到为止,见仁见智) 江烈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别跪着,起来说话。” 问天和映梅二人都是不为所动。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也有黄金。别随随便便就下跪,况且你们又没有犯什么错。”江烈扩大了音量,“你们没有错!是我错了,也是烈嫂错了,是我们两口子的错!你们两个跟我们这么多年了,你们俩人之间是什么感情,我们心里也都有数,但一直没给你们机会,没给你们安排婚事。问天,你有三十了吧?映梅,你也离三十不远了吧?你们都是大龄剩男剩女啊,是我们没重视你们,把你们给耽搁了啊!” 问天和映梅的抽泣声逐渐变小,呼吸声也不再急促。 江烈正色道:“你们首先得把观念转变过来,你们没有犯任何的错误。你们干了什么事,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没有谁强迫谁吧?是双方自愿的吧?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是自愿的,也……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已经有……好……好多好多次了……”问天说着便红着一张脸低下了头。 “这就对了!”江烈打了个响指,微笑道,“既然是双方自愿的,就不触犯法律,虽然你们没有结婚,但你们不是施暴者与被害者的关系,也不是顾客与那种风尘之人的关系。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合理的吗?我再强调一遍,你们没有犯错!” 笔趣鸽 第四百八十九章 我愿意 映梅缓缓地抬起了头,弱弱地问道:“为什么没有犯错?我们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情……这本来就是不被允许的,而且……而且我们是擅离职守……问天的职责是保护公主,而奴婢是要服侍公主的……我们真的对不起……” 这些寻常百姓都被传统的封建思想荼毒洗脑得根深蒂固,而江烈拥有与他们大相径庭的思想,所以在这一方面比较难以互相理解。所以,江烈觉得跟他们讲再多道理也是无济于事的,只要当下的时代还是封建皇朝,那这些思想就不会轻易得到改变。 于是,江烈放弃了讲道理,而是以下命令的口吻正色道:“你们两个赶紧穿好衣服,然后来客厅。我跟你们公主在客厅等你们。” 说着,江烈便转身离开了仓库,来到房间里找到了袁南儿。 正在收拾衣服的袁南儿见江烈前来,便问道:“听说皇上传你入宫,是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爵位要升为公爵了,皇上要给我办一个升爵仪式,他就是跟我讲这个升爵仪式事。”江烈拉着袁南儿就要往外走,“但这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一件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什么终身大事?谁的终身大事?”袁南儿一头雾水地问道,“谁要娶老婆吗?还是谁要出嫁?” 江烈没有松开手,只是一个劲地拉着袁南儿向外走去:“没错,你家问天要娶老婆,还有你家映梅要出嫁!” 袁南儿的一头雾水登时扩大成了两头雾水:“什么?怎么就问天了?怎么就映梅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 说话间,江烈就将袁南儿拉到了客厅坐下,然后坐到了袁南儿的身边,一本正经道:“问天和映梅跟了你多久了?” 袁南儿应道:“他们两个都跟了我十多年了,映梅是从小就在纲亲王府跟我一起长大的,问天是没像映梅那么久,但也有十几年了。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问天和映梅就在我的身边,后来他俩也都没离开过我,跟我一起去三刀谷疗伤,也跟我一起嫁来了江府,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他们两个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没看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吗?” 袁南儿蹙起了眉头,轻轻地点了下头:“这么说来,我还是有看出的。我还没出嫁的时候,他们本来就一直陪伴在我左右,我经常也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比较亲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就觉得挺正常的,反正就算是一家人。可能是我疏忽了,没太重视。” 江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当年在三刀谷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很亲密,亲密无间的那种亲密。那都是多少年前了啊,我也没有挂念在心上。前几天白须黄翅来袭的时候,我也察觉到了,映梅对问天的感情绝对不是纯粹的友情。映梅扶着问天的时候,那个眼神,我看得出来,眼睛不会骗人。” “难不成……”袁南儿将信将疑地问道,“难不成是问天和映梅要结婚了?” 江烈打了个响指:“没错!虽然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主的事,但我认定了,这就是必须完成的事!而且是在近日就必须完成的!你比谁都了解,想想看他们两个都多少岁了,此时不成婚,更待何时?这会儿结婚虽然年纪是稍微大了点,但是也还好,还算得上是年轻,而且外表长得也就年轻。两情相悦者,不趁着青春年少之时结为伴侣,那可是会抱憾终生的。” “不过……”袁南儿嗫嚅道,“会不会这只是我们自己想多了?可能他们的感情是特别深厚,也可能是超越了友情,但有没有可能就是……其实他们的感情并没有达到爱情的那个层次,并没有想过要结为夫妇?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不早点跟我说他们想结婚呢?” 江烈凝视着袁南儿的双眼:“来,我倒要问你一个深奥的问题。一男一女,干柴烈火,干那种可能会出人命的事,你觉得是什么情况?倘若他们两个之间没有爱情,他们可能会干那种事情吗?那可不是嘻嘻哈哈的,尤其是女方,这种时代,女人的贞洁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敢于奉献自己的贞洁,还有可能只是友情吗?这不太现实吧。” “不好说,要是照你说的,必须要有爱情才可能干那种事情,就不会有忆严了,对吧?”袁南儿顺势搬出了江烈与茴香的那一夜往事,以事实论据反驳江烈的论述。 然而,袁南儿立马察觉出了异样,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说什么?问天和映梅……他们……他们……做了?” 江烈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如此笃定呢?我刚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马厩,然后发现草料仓库里有些动静,所以就进去看了看,你猜怎么着?你也不用猜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们还很自责呢,我是觉得何必呢?与其如此,与其让他们总是偷偷摸摸地干自己觉得违心的事,倒不如成全他们,给他们夫妻之实,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干!至于像你说的,他们之所以没有跟你说他们想结婚,还不是因为他们内心的忌惮在作祟。他们可能比较害羞,也可能觉得这是不合理的事。还得是你这个公主殿下亲自出马,主动出击!” “纠正一下,夫妻之间也不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干的,还是需要偷偷摸摸的。你这个形容不妥当,应该说是名正言顺地干。”袁南儿面色凝重道,“确实啊,他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能对他们的终身大事不管不顾。我是应该主动一点,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鼓起勇气,勇敢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着,穿戴整齐的问天和映梅便肩并肩地走了进来。 “参见公主,参见驸马。”问天和映梅异口同声地行礼道。 袁南儿跟江烈结婚这么多年,性格也被江烈传染了不少,也不摆主人的架子,只是开门见山道:“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问你们,给你俩一个机会,让你们结婚,有没有意见?” 问天的嘴角微微上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公……公主,如果是公主的命令,我……我肯定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 袁南儿连忙纠正道:“不是命令!我这是询问,询问你们的意见。结婚可是终身大事,怎么能够命令你们呢?包办的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哪里轮得着我来命令了?我是想牵一条红线,当一次媒婆,我看你们两个郎才女貌是十分般配,所以有意撮合,还得看你们两个当事人意下如何。” 江烈嘻嘻笑道:“说白了,就是看你们两个是否互相喜欢,是否有跟对方共度余生、白头偕老的意愿。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结婚的两个人的事,需要你们两个人都有这个意愿,需要你们两个人都对另一个人拥有足够的感情,不然这事就是成不了的。反过来说,只要你们有了这个意愿,那么你们两个人的婚事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映梅面露难色道:“公主,奴婢自幼就跟着你,奴婢……奴婢舍不得离开你。奴婢要服侍公主一辈子,奴婢离不开公主!” 江烈摆了摆手道:“瞧你这话说的,你嫁给问天,难道就需要离开你公主吗?你离不开她,问天也离不开她,所以你们两个婚后还是在一起,还是没有离开你们亲爱的公主啊。你们结了婚,照样可以住在这府上,只不过你们两个得住一屋了,不能各住各的了。” 袁南儿点头道:“没错,你们两个结婚不意味着就需要离开我,这两件事并不矛盾。到时候,映梅就可以搬去问天那屋住,问天也可以入赘去映梅那屋住,或者你们两个要另外开一间,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反正府上的空屋子多得是。” “对对对,只要你们两个点下头,最近看个良辰吉日,我立马就把婚事给你们安排了!”江烈郑重其事道。 问天和映梅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一齐跪倒在地,对着江烈和袁南儿连连磕头。 江烈见状,连忙将其二人扶起:“你干嘛?哎呦,我不是说过了吗,男儿膝下有黄金(袁南儿听到这句,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女儿膝下也有黄金,不要随随便便跟我们下跪,我们受不起的!要想跪,你们拜堂的时候有的是机会。” 映梅感动得泪流满面道:“奴婢只是一个小丫鬟,竟然能让驸马安排婚事,奴……奴婢也没念过书,也没文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道谢才是,只好磕头道谢!” 问天感激涕零着连连点头道:“是啊,我也只是一介武夫,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有磕头才能表达出我的激动心情!不然,我想不出什么别的方式了!” 江烈笑道:“这有啥好谢的,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既然两情相悦,自己做主也未尝不可,也不需要征求我们的意见,只要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我给你们安排婚事,我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也是我理应做的,咱们可是一家人,说实话,年纪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我的孩子们都多大了,而你们名义上还是单身状态,我心有愧疚啊,我必须帮你们安排婚礼!这会儿咱们得先讲究点仪式感,听好了!” 说着,江烈又咳嗽两声,正色道:“问天先生,你愿意娶映梅姑娘为妻吗?” 问天毫不犹豫地应道:“我愿意!”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映梅姑娘,你愿意嫁给这位问天先生吗?” 映梅抹了抹泪水,坚定不移地点了下头:“我愿意!”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章 升爵仪式 江烈喜笑颜开道:“这不就对了,这不就完事了!你们就琢磨琢磨要把哪间屋子当洞房,剩下的就都交给我来安排了。” 问天傻笑着,抓耳挠腮道:“驸马爷,我们的婚礼就不需要摆宴席了吧?也把办桌的钱给省了,这种时候还是得把钱花在打仗上。” “你还挺有觉悟的。也确实是这样,不仅是钱的问题,办桌需要的资源也是一方面。”江烈微笑道,“宴席可以免了,但咱们自家人加加菜还是必不可少的。结婚终究还是得有喜酒,否则哪里像话呢?放心吧,我会帮你们安排妥当的。从现在开始,你们也算是夫妻了,只差没有正式的拜堂,其实要同居也是可以了。至少,别再躲去仓库里头……对吧。” 问天和映梅同时羞红了脸,也互相牵住了手,颇有几分郎才女貌。 江烈打算吩咐礼部,让礼部来择定良辰吉日,并统筹安排婚礼流程。反正在如今这种随时可能遭遇龙族大军来袭的时期,礼部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任务需要完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礼部尚书找点头路去做。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三日之后,江烈奉旨入宫参加了早朝。 众言殿内,袁改之身着着绮丽皇袍,正襟危坐在宝座之上,尽显帝皇霸气。 袁改之朗声道:“今日,朕要在众言殿内举行一场升爵仪式。众所周知,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是我朝的勇毅侯。而江大统领在近几年来战功累累,侯爵已经配不上江大统领的身份了。所以,经过周密的考虑,朕决定将江大统领的爵位升至公爵!对此事,众卿有何看法吗?” 朱璧率先出列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江大统领自获封侯爵之后,参加并领导了抗象援虬之战,收复了虬誓国的所有失地,赶走了象湄侵略者,扬了我神狮威名,也护住了我神狮江山社稷。后来,江大统领与段大帅又联合领导了星火联军,兵不血刃地消灭了象湄国政权,为我神狮开疆拓土。现如今,正值人龙大战,龙族大军三番两次攻打神狮城,是江大统领统帅三军,屡次将龙族侵略者拒之城外。可以说,没有江大统领,就没有如今的神狮国,也没有如今的蚀骨大陆。所以,臣以为封江大统领一个公爵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江烈微笑着思忖道:“老朱终究还是我自己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向着我,总爱帮我说好话。” 文三变也出列道:“启禀陛下,江大统领为神狮国立下的功绩不胜枚举,在江大统领作为狮炎军大帅时期,在狮炎军进行了史诗级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将狮炎军带成了神狮第一军,屡创佳绩。在江大统领当上了神狮军团大统领后,也将狮炎军大帅时期的理念带到了整个神狮军团,又带着神狮军团屡战屡胜。客观来说,江大统领就是神狮国建国以来第一将帅,臣以为这是毋庸置疑的。公爵的门槛是比较高的,但江大统领绝对配得上这个名号。” 黄英嵘随后出列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江大统领是神狮国千载难逢的奇才,能文能武,智勇双全。臣初进神狮军团之时就在彼时的江大帅麾下,江大帅的治军理念颠覆了我们在狮南武太学数年的研学。我们跟随着江大帅的旗帜,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慢慢把狮炎军发展了起来,就像文将军所说的,我们狮炎军作为彼时神狮军团最新的一支军队,却在几年之内发展成了神狮第一军,这离不开江大帅的领袖思想。” 文三变没有回归队列,点头正色道:“黄将军所言不错,我们狮炎军能够发展成神狮第一军,就是因为江大统领当年能够颠覆传统认知,而且能够以身作则,为全军树立榜样!” “没错!”黄英嵘越讲越感到自豪,“打仗的时候,彼时的江大帅论文能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论武亦能身先士卒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让狮炎军全军上下万众一心,越战越勇!倘若不是由江大帅率领狮炎军,抗象援虬不可能仅靠一年有余就取胜。有史以来,整个蚀骨大陆都没有哪个将帅的功绩能够与江大统领相媲美。江大统领立下的汗马功劳都难以用丰功伟绩来形容。臣斗胆地说,江大统领的功绩不是史诗,而是传奇!” 文三变点了点头道:“而且,江大统领作为神狮军团的老将,年龄其实也才三十出头,堪称年少有为,英雄出少年!据臣所知,至少就在列的诸君,没有谁在江大统领这年纪创下过如此多传奇事迹的。为江大统领升爵,臣绝无异议!臣绝对赞成!” 黄英嵘随即毕恭毕敬地朗声道:“臣附议!” 朱璧连忙跟着带起了节奏:“臣附议!” 随后,满朝文武都跟着朗声道:“臣附议!” 此时倘若有谁不附议,反倒显得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了,所以即便有不赞成也不反对的中立选手,也是随波逐流选择了附议。 情不自禁地,江烈思忖道:“三变跟英嵘唱的二人转可真有意思,把我吹得神乎其神。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们也并没有夸大什么,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要不是他们这样帮我吹一波,我都没发现我这么有本事啊。不愧是当年的武榜眼和武探花,也不愧我一手培养过来的名将,我没白疼你们啊!” 江烈特别想偷笑,毕竟这是在朝堂之上收获了满朝文武的集体认可,这在袁国采统治的昇凡时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但这毕竟是在朝堂之上,无论再如何自豪与欣喜,也应该保证基本的礼仪,保持基本较为严肃的形象,所以还是强行忍住了想偷笑的心情。 袁改之微笑道:“既然众卿的意见都如此统一,那么接下来的升爵仪式就可以顺顺利利地进行了。徐丞相,下面就交给你了。” “臣领旨。”徐有志昂首挺胸着走到了袁改之的身边,面向着满朝文武,正色道,“今天的这个升爵仪式由我来主持,流程很简单,耽误不了多久。首先,就是由我来隆重地介绍一下主角江烈,也就是大家敬爱的江大统领。” 江烈憋着笑,思忖道:“好久没看有志兄在皇帝边上这么一本正经了。以前的有志兄每次讲话,尤其是打官腔讲正经话,就必须一直‘呢呢呢’,现如今,有志兄脱胎换骨了,不再拥有这个口头禅了,真是令人感到非常不习惯咧。” 徐有志向江烈使了个眼色,微笑道:“在此之前,先用热烈的掌声邀请江大统领跟诸君打个招呼!” 热烈的掌声登时响起,江烈却不知所措了,蹙着眉头朝徐有志摊了摊手,用唇语向徐有志传达自己的疑惑——“要干嘛?打什么招呼?怎么打招呼?” 徐有志指了指自己的前方,用唇语回应道:“站到这儿来,让大家伙儿都能看得到你。” 于是,江烈便走到了满朝文武的面前,面带着微笑挥了挥手:“大家好!早上好!” 或许由于江烈的表情与语气略带几分滑稽,与适才文三变与黄英嵘吹捧的形象形成了一定的反差感,所以顿时哄堂大笑。 徐有志指了指江烈,续道:“这位便是江烈了,想必诸君也都认识。江烈,男,神狮国狮北江家庄人氏,现役神狮军团大统领,爵封勇毅侯,同时也是沐慕大长公主的夫君、纲亲王的女婿,所以也有很多人会称呼他为江驸马。接下来我就重点介绍一下江大统领在获封勇毅侯之后的基本事迹,之前的那些包括狮鲤大战、抓捕盗墓贼、降伏虎精等事迹就不再赘述了,有感兴趣的可以亲自问问江大统领。” 【注:袁南儿是袁辽宸的侄女、袁国采的堂妹、袁改之的堂姑。在羿衷时代,袁南儿的封号是沐慕公主;在昇凡时代,公主都变成长公主,她的封号就变成了沐慕长公主;在此时的无忌时代,她自然就变成沐慕大长公主了。袁南儿的封号一直随着国君的更迭而发生变化,但像问天和映梅之类的娘家人依然习惯称其为公主。】 【再注:按照本书设定,在神狮国的传统习俗中,无论是公主的丈夫,还是长公主或大长公主的丈夫,皆称为驸马。所以,袁南儿的公主封号是流水的,但江烈的驸马封号是铁打的、是亘古不变的。】 江烈像一个木头人一般伫立着,内心对徐有志的实时吐槽却从未停止:“有志兄虽然讲话不再‘呢呢’了,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讲废话。既然都说不再赘述了,还非得把那三件事罗列一下,还得把接受采访的锅甩给我,怕我太闲是吧?我可忙得很,问天和映梅的婚期眼瞅着就要到了,作为一家之主,我可没法轻易闲下来。” 徐有志犹如一个说书先生一般,声情并茂道:“其实文将军跟黄将军已经讲了很多了,但我还是在此总结一下。自从江烈升爵为勇毅侯之后,他就率领狮炎军奔赴虬誓国,参加了抗象援虬之战,成立了皇家狮炎军玳山分军,击毙了象军的潇洒飞烟大将军,收复了虬誓国的所有失地,取得了大战的最终胜利,签署了《狮虬象三国联合条约》,为神狮与虬誓两国争取到了应有的赔偿。” “应有的赔偿?”江烈悄悄思忖着这句话的合理性,“好像怪怪的,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对。还得是有志兄能说会道,把我的狮子大开口说成是争取应有的赔偿。我自己都必须承认,应有的赔偿是争取到了,不应有的赔偿我也争取到了,我就像耍流氓一样把当时的象湄国榨成了穷光蛋。” 徐有志声情并茂地续道:“由此可见,江烈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军事家,但他也不是只会打仗,同时,他也是一位慈善家。经历了当年那场大火之后,江家庄原址变成了一片废墟,但江烈不愿浪费那片土地,斥巨资改造了江家庄,将江家庄改造成了狮北最大的慈善事业,收留了大量的鳏寡孤独,让许多可怜人重获了新生,重拾了对生活的希望。狮炎军有大批将士牺牲在了抗象援虬之战,其中许多烈士的家属变得无依无靠,江烈也将他们全部都收留进了江家庄。江家庄重建至今已有多年,全庄的运作资金都是由江烈一人承担!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有江烈这般兼怀天下的胸襟?” 江烈咳嗽两声,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徐丞相的发言哈,我得纠正一下,不然就误导大家了。江家庄确实是我决定重建的,大部分的资金也确实是我承担的,但不是完全都由我一人承担。拙荆沐慕大长公主也是有出一份力的,这笔账不能只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徐有志倒也不是故意忽略袁南儿的贡献的,一方面是他着实不知晓袁南儿有贡献自己的私房钱给江家庄,另一方面是他并不觉得袁南儿的钱与江烈的钱有何本质的区别,反正全蚀骨大陆的大多数家庭都是老公赚钱给老婆花。然而,既然江烈都如此说了,那么徐有志也只能尊重江烈的说法。 “实在抱歉,是我准备工作没做好,没对事实了解充分。没事,我亡羊补牢一下,纠正一下适才的发言,应该说——江家庄重建至今已有多年,全庄的运作资金都是由江烈与沐慕大长公主伉俪二人共同承担!”徐有志微笑道,“江烈,这样子说应该就没毛病了吧?”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一章 给你们 江烈笑道:“没毛病!你尽管继续。” 徐有志点了点头,续道:“后来江烈和段啸冬大帅率领由狮炎军和狮贲军组成的星火联军兵不血刃地让神狮政权取缔了象湄政权,然后江烈就在象湄地区的颖川郡当上了颖川郡太守。作为颖川郡太守的江烈可了不得,走马上任没多久,平定了颖川郡的大刺头常籁星,而且仅仅用了一年,把颖川郡治理成了象湄地区最繁荣的一个郡,颖川郡百姓都安居乐业。后来,江烈又成立了神狮平雪联盟,制定了缜密的作战计划,一举推翻了昇凡的统治,从而开创了如今的无忌盛世。” 江烈又不由得思忖道:“有志兄不愧是经常打官腔的,讲话就是如此严谨,如此客观,只说是推翻昇凡的统治,却没称袁国采为先帝,没表示出任何尊敬,也没怎么贬低袁国采,没说他是暴君或者昏君。” 徐有志的语气就情不自禁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神狮国进入无忌时代之后,蚀骨大陆的内患基本都平定了,但蚀骨大陆迎来了外部的危机——西海龙族的侵略。咱们靠啥对付龙族啊?靠的就是江大统领的英明指挥!没有江大统领的话,神狮城可能早就被龙族大军踏碎了。综上所述,江烈在当上侯爵之后还立下过如此多的功绩,爵位没有升级的话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对江烈的升爵是必然的。” 接下来,徐有志便昂首挺胸地朗声道:“升爵肯定不能只是光给一个名号,这样是华而不实的,所以一些物质上的奖励更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徐有志便将奖品的清单罗列了一番,又急转话锋:“江大统领淡泊名利,对于这些丰厚的奖赏,江烈只选择收下铠甲、马褂和朝服,剩下的财物尽数捐赠给他一手组建起来的抗龙义军!这是无私奉献,这是胸怀天下!” 江烈情不自禁又在内心吐槽道:“虽然说我淡泊名利也没什么不对,但我确实是因为不需要那么多财物,所以才选择捐给义军的。不过,有志兄夸我的词汇还是略显匮乏了,讲来讲去还是这个胸怀天下。我一大老爷们,要那么大的胸作甚?”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带着笑纳了的奖赏回到了江府,放置完毕之后便到神狮军团总部处理军务了。 数日之后,江府迎来了重大的喜事,也就是问天和映梅的婚礼。 当天早上,江烈便穿上了一身华丽的正装,在房间里的全身镜前反复欣赏自己的形象,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袁南儿早就换好了华服,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擦脂抹粉,见江烈那臭美的劲头,打趣道:“还看呢,你能把你脸上看出花儿来啊?瞧你那惫懒的模样,瞧你那滑稽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娶老婆了呢!” 江烈笑道:“我已经娶过一次老婆了,我可没心思再来一次。别人娶老婆,我还不能替别人高兴高兴了吗?问天和映梅是何许人也?我刚来神狮城那会儿,认识你的同时我就认识了问天和映梅,多少年的交情啊!他们如今终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激动啊,我开心啊!咱们府上除了我娶你的时候,多少年没举办过婚礼了?要碰上一次婚礼可不容易啊!我这辈子都不见得能在江府参加几次婚礼,我肯定得重视起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形象。好说歹说,怎么着也得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袁南儿忍俊不禁道:“你怎么就笃定在府上碰上一次婚礼不容易了?” 江烈拉来一张椅子,坐到了袁南儿的身边,朝着袁南儿翻了个白眼:“你琢磨琢磨你说的这是一句正经话吗?咱们府上还能有谁有机会办婚礼了?难不成你指望老龟?他老人家单身几百年了,几百年来都没有娶过老婆了,早就习惯了,要是要给他介绍一个老婆,恐怕他得连夜跑路,他哪接受得了啊!再说了,他能娶谁?娶只母龟还是娶个人类老太太?他娶谁都不合适啊,跟谁都只能是忘年交。” 袁南儿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江少侠,你这惫懒的性子真是得伴随你一辈子。这种事情,你居然能拿老龟伯来举例子了?你就没有想过你的两个儿子,还有你的两个闺女?” “我俩儿子才多大啊?他们哪里着急成家立业了?我也没说碰不上婚礼,我只是说这比较难,没那么容易,毕竟我也就这么俩儿子,他们要成家的时候,还不晓得是多少年后呢,而且他们有可能到时候都自立门户了,而且无论如何他们能够明媒正娶的正妻都只能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礼肯定也就一人一次,这容易啊?”江烈说着便不由得幻想起了自己当爷爷的天伦之乐,“至于我那俩闺女,年纪更小,更不着急了。她们要结婚也不会在这府上……哎,到时候我哪舍得啊。” 袁南儿用沾满了胭脂香气的玉手捏了捏江烈的鼻子:“好啦好啦,我就跟你随随便便开一个玩笑,你还能这么认真了,跟我讲得头头是道的。孩子们的未来还远着呢,轮不着咱们这会儿替他们操心。一步一步来,当下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对了,你不是说要请狮炎军乐队来奏乐唱歌助兴吗?你跟文将军参详得怎么样了?” 江烈嘴角上扬道:“那肯定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当然了,狮炎军乐队是不会全员到齐的,毕竟神狮军团还是得随时准备应对龙族的来袭。反正今天这场婚礼的排场不会太大,也不需要太多人,三五个人小奏一曲也是绰绰有余了。你应该信得过文将军的音乐才能吧?” 袁南儿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相信文将军了。之前亚莉亚莎的周岁生日宴,我就见识到了狮炎军乐队的本事,我就知道了文将军名不虚传,毫不含糊。” “我还得跟你讲个小秘密。”江烈压低了声音,笑容中荡漾起了一丝阴险,“这回他们要演奏的歌曲,是我作词的,也是我作曲的。” 袁南儿蹙眉道:“不是,你小子什么时候还会作曲了?” 江烈表现出了些许谦虚之意,保持微笑道:“有一说一,宫商角徵羽什么的,我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但是我能够哼得出我想要的韵律,像神狮军团人人都会唱的《强军战歌》和《精忠报国》都是我作词加作曲的,都是我把曲调哼出来或者唱出来,然后交给三变他们去谱曲编曲。” 袁南儿倍感好奇道:“我倒想听听看你编出了一首什么样的歌,能不能趁这会儿唱给我听听?” 江烈凝视着袁南儿的双眼,并将脸向前凑近,一字一顿道:“你——确——定?” 袁南儿坚毅地点了下头:“我——确——定。” 江烈倏地站起身来,束紧了腰带,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道:“那我可就要一展歌喉了!” 调整好气息后,江烈用不高不低的中等声线唱道:“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袁南儿全神贯注地听完了江烈的这首“原创歌曲”,听得如痴如醉,竟瞠目结舌。 江烈又坐回了椅子上,嘻嘻笑道:“怎么样?感觉还行吧?我创作的歌曲就是不含糊吧?” 袁南儿先前就有听过《强军战歌》,感受到了其磅礴的气势与其与众不同的格律,如今听了江烈的这另一首新作品,更是感慨万千,倍感惊奇,毕竟这首歌曲几乎是颠覆了她自幼学习的乐理基础,仿佛突破了宫商角徵羽的限制,而且飘散着一种与大多数歌曲都大相径庭的风格。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袁南儿面目呆滞地问道。 江烈应道:“这首歌的名字叫《给你们》,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贴切?因为这首歌就是要送给问天和映梅的,为他们而唱,献给他们,所以叫《给你们》,还算是比较接地气的,而且歌词也通俗易懂。” 通俗易懂的大白话歌词反倒让袁南儿感受到了更大的冲击,因为在传统的认知之中,寻常歌曲的歌词都是用较为风花雪月的歌词堆砌而成。 例如袁南儿最为擅长的那首《三十九张机》,歌词的风格是这样的——“念入骨,情难了,暮暮朝朝。”【注:袁南儿在第六章唱过此歌。这首歌的曲子是现代流行歌曲《九张机》,而作词者是叁玖烨少。】 然而,江烈“创作”的这首《给你们》的歌词风格却是这样的——“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像《给你们》这般“土气”的歌词一般只会出现在山歌之中,但这首歌的曲调却不似山歌那般抑扬顿挫,显得略有几分不伦不类,却颇有意境,颇有韵味。 在这个世界,只有江烈知晓他的所有“原创歌曲”无一幸免都是引用他人的。《强军战歌》与《精忠报国》的歌词还有一点点江烈的原创成分,而《给你们》却是被江烈连曲带词完全照搬了,毕竟这首歌的歌词完全适用于问天与映梅的婚礼,所以江烈就尊重原作者,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动。 袁南儿注视着江烈,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疑惑:“江少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烈被袁南儿的这个问题整懵了,自己的妻子向自己提出这种问题,难免令人毛骨悚然。 莫非……穿越者的身份被识破了? 袁南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音乐天赋是超凡脱俗的,明明没有接受过什么音乐方面的教育,却能有不俗的音乐造诣。你的音乐天赋有点可怕,尤其是在你有惊人的武学天赋和战斗天赋以及身体素质等各种天赋的情况下,还能有这般的音乐天赋,这是可怕中的可怕,堪称恐怖!”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天梅之婚【上】 既然不是穿越者的身份被识破,江烈也就放下了心,此时倒也不想表示出什么谦虚之意,打趣道:“我既然都这么恐怖了,你还能跟我做这么多年的夫妻,那你岂不是恐怖中的恐怖了?我好歹也是蚀骨大陆上百年未见的驭火人,各方面的天赋高于常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袁南儿连连点头道:“合情合理!完全合情合理!江少侠无论哪方面的天赋超凡脱俗都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是我看上的男人!” 江烈笑得合不拢嘴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啊?” 袁南儿举起了一只剪刀手,用食指与中指夹了几下,微笑道:“这叫一起夸,是双赢的。” 关于江烈与袁南儿两口子的打情骂俏等细枝末节姑且略去,且说大红花轿从映梅的房间抬到了问天的房间门口,问天身着一套华服,站在了花轿之前,略显不知所措。 江烈与袁南儿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站在了一旁,盯着问天那手足无措的神态,暗自偷笑。 “问天接下来是需要做什么?”袁南儿问道。 “你问我,我问墙。”江烈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晓得啊,我就结过一次婚,而且我结婚的时候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当年就是在纲亲王府遇到的困难比较多,又是写对联,又是唱军歌的,比较伤脑筋。但是花轿到了江府大门外的时候,我就直接把帘子掀起来,然后就把你牵进来了,还算是挺顺利的。礼部总能想出点新花样,这回他们想怎么为难问天,我也不晓得喽。反正,要娶老婆,新郎官就是要被欺负的。” 袁南儿用肩头轻轻撞了一下江烈,微笑道:“你猜,为什么在这种大喜的日子要欺负新郎官?你知道吗?” 这着实触及到了江烈的知识盲区,因为无论前世今生,在他的认知之中,新郎官在新婚之日被欺负被整蛊就是“自古便是如此”的传统习俗,就像婚礼要拜堂要喝交杯酒一样形成了一种习惯,却从来没有思考过其中蕴含何等意义。 秉持着诚字当头的诚严忠毅的原则,江烈选择直接摇了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你知道吗?” 袁南儿打了个响指,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为你答疑解惑一下了。” 江烈轻轻地拍了拍手:“来,开始你的表演。” 袁南儿开始滔滔不绝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新郎在婚后需要跟新娘相濡以沫的。有些人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些人娶了媳妇忘了自己是个人,或者忘了他的妻子是要跟他共度余生的。倘若这个妻子来得太过于容易,就可能导致男人婚后不够珍惜,以致于毁了一桩婚姻,毁了一个家庭,更会连累孩子。为了让男人能够好好珍惜自己的女人,就需要在结婚的时候为新郎增加一些困难,不能让这个老婆来得太容易。结婚的时候欺负一下新郎官,新郎在婚后就可以想起自己结婚的时候是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得到的这个老婆,想起这桩婚姻的来之不易,才能好好对待另一半,让日子越来越幸福。” 江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我当年要娶你的时候,在纲亲王府经历了一关关的考验,其中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娶到你之后能够想起来之不易,能够好好对待你,好好珍惜你。” 袁南儿为江烈竖起了大拇指:“江少侠悟性还是不低的,挺能领悟道理的嘛!” “那可不,要不怎么配做你的如意郎君呢?”江烈嘿嘿笑道,“那你觉得,当年给我设下的那些考验和难关有白设吗?” 袁南儿憋着笑,假正经道:“要想知道有没有白设,就得看你有没有好好对我,有没有好好珍惜我了。只要你有做到好好对我,有好好珍惜我,那你通过的那些考验就都是有意义的。反之,你若没有对我好,没有珍惜我,那些考验就算是白瞎了。” 江烈好奇地问道:“道理我晓得了,你就说我有没有做到,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不就得了。” 袁南儿用手指弹了弹江烈的胸口:“这就需要你扪心自问啦。” “扪心自问?”江烈将袁南儿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口前,“我扪心自问哪里靠谱啊?让我扪心自问,我肯定看得起自己,肯定觉得我十全十美,做得非常好,挑不出任何毛病。所以我扪心自问是不客观的,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你是我的老婆,这种问题只有你才能切身体会,你给出的答案才是拥有参考价值的。” 袁南儿终究没憋住笑,忍俊不禁道:“你这不是废话?你对我好,你能珍惜我,我当然就对你不离不弃。你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对我好,敢不珍惜我,我早就把你踢到天涯海角去了。现在我可是沐慕大长公主,辈分比皇上还高,没必要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亏待自己。”BIquGe.biz 江烈傻笑了一阵,连忙拍了拍袁南儿的肩头:“别贫嘴了,快看!问天在那边干啥呢?” 江烈与袁南儿定睛一瞧,只见问天在那花轿之前,扭着腰,撒着娇,颇显可爱稚气。 问天扭着腰,表现出了一股请求的态度:“映梅,你就出来吧!我等你好久啦!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三年又三年,好多年又好多年!今天你终于要嫁给我了,可是你在里头不出来,这样子的话我很为难的!快出来吧!出来吧!算我求你啦,你出来吧!” 江烈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得不庆幸,我当年不需要做这些这么低三下四的勾当。还好啊,还好我命好啊!” 袁南儿打趣道:“你要是眼红,也想学学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道:“别别别!结婚这种事情,结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没必要。” “我心情不好怎么办?”映梅的声音从花轿里传出。 问天愣了半晌,应道:“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还能怎么办呢?心情不好就哄呗!哄到心情好了为止!” “那……那你会怎么哄?”映梅娇羞的声音又从花轿里传出。 问天蹙起了眉头,抓耳挠腮着喃喃自语:“怎么哄?还能怎么哄啊?” 袁南儿笑着又用肩头顶了顶江烈:“这个问题有深度了,江少侠,这个问题要是抛给你,你要怎么回答?” 江烈骄傲地向袁南儿分享起了自己的经验:“女人的心情就像天气,这会儿还晴空万里,待会儿就可能下起倾盆大雨。下雨也得分三六九等,有时候是狂风暴雨,有时候是濛濛细雨,不同级别的雨也得区别对待,这也就是说,女人的心情不好跟心情不好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有时候吧,心情不好是外部因素,有时候是内部因素,有时候是客观因素,有时候是主观因素。” “停。”袁南儿捏了捏江烈的鼻子,“少扯废话,讲重点。” 其实江烈不是故意讲废话,只是他觉得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好生思索一番,组织一下语言,但为了显得自己对答如流,便在讲废话的同时在脑中组织语言。 此时,江烈已经讲语言组织好了,便续道:“重点其实也很简单,倘若只是轻微的心情不好,做个鬼脸,讲个笑话,随随便便就能把女人逗笑了,只要逗笑了,再差的心情也变好了。倘若是比较严重的心情不好,比如说大发雷霆了,热脸就只能贴冷屁股了。与其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不如让冷屁股自然而然地慢慢回暖,等冷屁股变热了,再用热脸去贴。” 袁南儿对江烈的回答并不太满意,纠正道:“人家问的问题是怎么哄,但你说的是让冷屁股自己慢慢回暖,根本就没有你哄的成分呀。你这算是让不好的心情自愈了,你根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你都把心情比喻成天气了,这个问题就相当于如何止雨,你却回答说等雨自己停,等太阳自己出来,这像话吗?” 江烈装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其实吧,要有像话的答案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个答案多少有点……怎么说呢,天机不可泄露。” 原本袁南儿只是随口一问,但江烈用“天机不可泄露”来回答,却激出了袁南儿内心强烈的好奇心,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得没完没了了。 袁南儿又捏了下江烈的鼻子:“你倒是说啊,你跟我还玩这出是吧?天机不可泄露是吧?有什么天机需要隐瞒我?” 江烈惫懒地笑道:“其实也不是我故意要隐瞒天机,只是在这个场合,我把这个天机说出来,有点不太合适。这个天机透露给你未尝不可,但让别人听到了就不太好了。” 袁南儿左顾右盼了一阵,一把揽住了江烈的腰:“那你小声一点,悄悄地告诉我。” “那我可就要讲悄悄话啦。”江烈说着便将嘴靠近了袁南儿的耳畔,讲了几个字后,便抬起了头,咬着牙咯咯直笑。 袁南儿听完了江烈所说的“天机”,整张脸红成了西红柿一般,睥睨着江烈,一字一顿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真是一个惫懒的愣头青!” 其实江烈所说的“天机”仅有寥寥几字,便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天梅之婚【下】 问天还是个忠厚人,不似江烈这般惫懒,思索了半晌,给出了答案:“我会用心哄,慢慢哄。我不会讲什么甜言蜜语还是花言巧语,我只会靠我那一颗爱你的心,只会靠我的真心实意!” 江烈带头起哄鼓掌道:“说得好啊!这新郎官小嘴真甜!” 礼部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起哄,随着众人齐呼“新娘子出来!” “映梅,你到底出不出来啊?!”问天焦急地喊道。 “新娘听好了,要是愿意出来的话,就咳嗽一声。要是不愿意出来的话,就默不作声!”礼部的工作人员朗声道。 说话间,花轿内就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咳嗽。 问天立马欢呼雀跃,伸手掀开了帘子,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映梅走出了花轿。 “拜堂喽!拜堂喽!”江念恒与江忆严围绕在花轿旁,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 在问天房间的门口就是一个简易的拜堂现场,进行了必要的拜堂仪式之后,二位新人便进洞房喝交杯酒了。 江烈与袁南儿跟着进入了洞房,见证着问天挑起映梅的红盖头,见证着问天和映梅喝完了交杯酒,吃完了鸡蛋汤,不由得回想起了他们两人当年的婚礼。 袁南儿依偎在江烈的怀里,笑道:“你看问天那手,颤颤巍巍,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呢。” 江烈点了点头笑道:“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嘛,有点紧张是情理之中的事。” 袁南儿又情不自禁地问道:“那你当年在这个时候会紧张吗?” 江烈努力回想着往事,应道:“我当年的这个时候,我也忘记具体是什么样了,年代过于久远了。应该是有点紧张的,但应该是没像问天这样紧张得抖手。那个时候,我就盯着你的眼睛,多少是有点魂不守舍,我的灵魂仿佛就脱离了我的躯壳,穿越了时空,将咱们经历过的一切的点点滴滴都给重温了一遍。” 随即,江烈连忙反问道:“总是你问我,我也得好好问问你。你那个时候会紧张吗?”biquge.biz 袁南儿怔住片刻,凝视着江烈,倍感难以置信道:“我也忘记我那个时候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了,至于会不会紧张,我也回忆不起来了。但是你这样一说,我却想起来在那个时候,我也跟你一样,灵魂出窍,把咱俩经历过的一切都给重温了一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跟我……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江烈紧紧搂着袁南儿,微笑道,“既然都这么说了,焉能有假呢?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你我之间本来就是有许许多多相似的地方,否则可能也不至于轻易结为夫妻。” 见证着问天和映梅的幸福,也回忆着自己的幸福,江烈与袁南儿在此时此刻收获了双倍的幸福感,两个人都是心花怒放。 洞房里的礼节完成之后,所有人便都来到院中,等待开席。 今日的宴席是由江府的内部人员主厨的,菜单也没有太过奢华的菜色,但都是实在的硬货。 毕竟是在常态化的备战时期,江烈跟问天映梅认真商榷过了,菜单由江烈做主,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在这种时期,食材的资源较为紧缺,富有营养的食材理应留给需要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而这种“忙里偷闲”的婚礼,吃的喝的还是应该知足常乐比较合适。 问天和映梅从纲亲王府到江府,一直深受伟大家国情怀的熏陶,对于舍小家为大家之类的道理都颇有觉悟,所以也完全支持江烈的想法。虽然正式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不可含糊,但蚀骨大陆的大局绝对比一个小家的喜庆与仪式感更为重要。 且说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江烈端起了一杯酒,朗声道:“文三变何在?” “末将在!”文三变从另一张酒桌旁蓦地站起,面向江烈行了一军礼。 “末……末哪门子将,我这会儿又不是以神狮军团大统领的身份跟你讲话。”江烈随口数落了文三变一句后,便端着酒杯走到了所有酒桌的中央,朗声道,“问天和映梅是我十几年的老熟人了,一直跟着我家烈嫂,不离不弃。今天我要唱一首歌,献给问天和映梅这二位新人!” 全场登时掌声雷鸣。 掌声平息后,江烈笑道:“接下来我要唱的这首歌,是由我个人单独作词作曲的,由文三变将军的狮炎军乐队伴奏。这首歌的歌名叫《给你们》,问天,映梅,这首歌就是要送给你们的!文三变,奏乐!” 说话间,文三变与几个狮炎军乐队的成员抄起家伙围到了江烈的身旁,调试了一下乐器之后,便开始演奏起了前奏。 江烈端着酒杯,把握着音乐的节奏,跟着鼓点朗声唱道:“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唱着唱着,趁着间奏的工夫,江烈就走到了问天和映梅的身边,向二位新人敬酒道:“听到歌词唱的了吧?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就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了。这是天赐良缘,你们一定要好生珍惜这段缘分,一定要幸福。” 映梅笑靥如花道:“谢谢驸马爷!我们一定会好好幸福的!有驸马爷的祝福,我们想不幸福都不行!” 问天笑得合不拢嘴道:“驸马爷,我听到了,你唱的是‘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我谨记在心,一定多付出,多收获幸福!”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江烈说着便笑吟吟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间奏完毕后,江烈又继续唱起了这首充满了幸福与温暖的歌曲,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百花齐放的笑容。 许久未曾吃过东西,也许久未曾喝过水,江烈喝了几杯酒后,反倒感觉身体不太适应了,所以在干完了这一杯酒之后,就再也没碰酒杯,只是热情洋溢地鼓舞着现场的热闹气氛。 《给你们》演唱完毕后,袁辽宏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大家好,今天是问天和映梅大喜的日子,我百感交集,觉得必须讲两句,不吐不快啊!” 江烈连忙为自己的岳父捧场:“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有请纲亲王演讲!” 袁辽宏盯着江烈笑得满面的沟壑都舒展开来:“感谢贤婿为我捧场啊!问天和映梅原先就是我纲亲王府的人,是因为小女南儿嫁给了江大统领,来到了江府,所以问天和映梅也就跟着一起来了。映梅是跟小女一起长大的侍女,问天是我从狮城军里挑出来保护小女的护卫。他们两个人是小女的左膀右臂,对我来说,他们两个是我家的大恩人,因为他们一直在照顾小女,陪伴了十多年。我还记得当年,小女身中剧毒,奄奄一息,是我的贤婿,也就是江大统领,带着小女去寻访世外高人,从而挽回了一命。” 回想到此处,袁辽宏不禁动容,叹了口气续道:“在那个时候,问天和映梅也跟着一起去了。说实话,我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死马当活马医,只当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世外高人这种事情听着还是比较玄乎的。不过,有问天和映梅跟着去,我的心里也就多了一份踏实感。我相信他们,相信他们能够照顾好小女。我女婿固然神通广大,但那个时候他也还不是我女婿,只靠他一个人的话,也是会比较困难的。事实证明,有问天和映梅的相助,小女恢复得很快,也算是为我女婿分担了许多压力。这杯酒,我要敬问天映梅两位新人!” “王爷,你可别忘了,当年去三刀谷的时候,老夫也是跟着去的。问天和映梅的功劳固然不小,但也不能把老夫给忽略了啊!”江洛捋着胡须,端着酒杯爽朗地打趣笑道。 袁辽宏点了点头,看着江洛笑道:“没错,江老前辈说得对!当年要不是江老前辈,我们连有羿衷散仙那种世外高人的存在都不得而知!没有江老前辈,也没有小女的今天,所以辽宏这杯酒也得敬江老前辈!” 说着,袁辽宏便举杯向问天映梅以及江洛点头示意,随后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问天,映梅,江老前辈,谢谢你们!”袁辽宏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头的时候已是热泪盈眶,“感谢……万分感谢!拙荆早亡,辽宏只有南儿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辽宏对南儿的照顾也不够,感谢你们对南儿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四章 鱼塘奇迹 映梅感慨道:“王爷,奴婢入纲亲王府的时候,立下的就是死契,是要伺候公主一辈子的。要不是王爷看得上奴婢,奴婢也没有伺候公主的好命。奴婢对公主好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需要谢的,奴婢倒是觉得应该谢谢王爷呢。” 江洛笑着露出了一口残牙:“这叫互相成就,互帮互助!” 于是,在欢声笑语之中,问天与映梅的婚礼就顺理成章地结束了。 当天晚上,江烈与江洛来到了江府鱼塘垂钓,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放松身心。 霓潇潇和雾飒飒则笔直地站在江烈的身后两侧,时刻保持着警觉。 “我现在,内心有一点比较矛盾的。”江烈叹了口气道。 江洛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的浮标,问道:“矛盾?有什么矛盾?” 江烈心不在焉道:“我这会儿的驭火境界是在祝融境中期,算是火神了,但还不是完全体的火神。等到我的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末期,我就是完全体的火神了,几乎天下无敌。” 江洛点了点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是好啊……”江烈又叹了口气道,“要是这只有好的一方面,而没有不好的一方面,那我的内心就不会感到矛盾了。完全体的火神,那是真真正正、纯纯粹粹的神,到了那个境界,我需要更多的神性,就需要舍弃掉我的人性。” “老夫晓得你的意思了。”江洛猛地一拽鱼竿,便拉上了一条锦鲤,并将那条锦鲤放进了身旁的水桶之中,再收起鱼钩,重新挂上鱼饵,“你害怕,你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人性,是这个意思吧?” 江烈点头道:“正是如此。尤其是在今天过后,问天和映梅完婚了,咱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我好喜欢这样融融泄泄的氛围,我好喜欢一家人齐聚一堂。而且,在婚礼之前和婚礼之中,我还跟烈嫂聊了好多,回忆起了好多浪漫的过往。我好喜欢,我真的好喜欢!我好喜欢烈嫂,我也好喜欢我的孩子们,但真正的火神不能拥有这些世俗的七情六欲……这就是矛盾的所在。” 没有妻儿的江洛或许难以理解江烈的心情,只是静静地盯了水面半晌,方才开口道:“顺其自然呗,你操哪门子的心啊?该会是怎样就会是怎样,你再怎么焦虑也是无济于事的。就像钓鱼,这种事情就是只能顺其自然,也急不得。愿者上钩,越着急,越操心,那鱼就越不会上钩。该是你的就总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 “大统领,凡人的人性和凡人的七情六欲就真的那么难以割舍吗?”雾飒飒不解地问道。 江烈反问道:“今天你们也见证了问天和映梅的婚礼,你们觉得婚礼的氛围怎么样?” 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应道:“还不错呀。” 江烈又问道:“你们喜欢这样的氛围吗?” 霓潇潇和雾飒飒再次异口同声地应道:“还是挺喜欢的。” “没有凡人的人性和七情六欲的话,是营造不出如此令人喜爱的氛围的。”江烈正色道,“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让他们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也一定是情到了深处,才让他们的缘分能变为幸福。还有我们所有人的殷切祝福,包括我老丈人的真诚演讲,都是人性和七情六欲的体现。没有这些凡人的东西的话,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今天这场热闹的婚礼,人类也压根没办法生生不息。”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洛正色道,“鱼塘里钓不出狗熊,树林里打不到大鱼。一介凡人就难以有神的光辉,而真正的神也难以有人的情感。黑烈,你内心矛盾的关键就在于,你想兼得鱼和熊掌,说白了,就是——神的力量和人的人情味,你都想要。” 江烈见江洛说到了关键点上,便赞许道:“你说对了,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就是贪,祝融境末期的火神力量我想要拥有,人类的人情味我也照样不想舍弃。就是这样,才让我感到特别矛盾。” 霓潇潇叹了口气道:“大统领,实不相瞒,末将这段日子以来也算是领会到了凡人的智慧和凡人的那种人情味。人情味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没颜色也没味道,但就是存在。人情味就像一把双刃剑,既是凡人的一大优势,也是凡人的一大弱点。作为完全体的蚀骨火神,没有舍弃人性的话,凡人的那点优势会显得微不足道,而凡人的那些弱点会被利用,会被放大,可能会因此而失了天下。” 前几天的江烈对于这点也只是想着顺其自然就好,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命运自有安排,但问天和映梅的婚事引发的一连串蝴蝶效应让他的内心矛盾加剧,已经不再拥有舍小家为大家的伟大觉悟。 这正是人性的弱点。 江烈见浮标一动,便连忙要拽起鱼竿,却在那一瞬间让上钩的鱼儿溜走了。 “黑烈,心不静是永远也钓不到鱼的。”江洛说着便又钓上了一条锦鲤。 江烈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问道:“霓潇潇,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鱼和熊掌都兼得了?” 霓潇潇毫不犹豫地应道:“有可能,这叫奇迹。” “奇迹……”江烈喃喃道,“我好像也创造过不少奇迹了啊?” 江洛打了个哈欠道:“黑烈,你小子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奇迹也得讲究一个合理。就像在这里钓鱼,从鱼塘里钓出了一条小鱼是正常,钓出了一个人是奇怪,钓出了一头白鲸就是奇迹了。你要是钓上了一头白鲸,这固然可称为奇迹,但合理吗?这个鱼塘根本就装不下一头白鲸,老夫看这也不能叫奇迹了,得叫做梦!” 江烈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蹙眉道:“老龟,这鱼塘要是漏水了,能称得上是奇迹吗?” “这可太奇迹了!”江洛毫不犹豫道,“这是鱼塘,不是鱼缸。鱼缸要是漏水,就说明鱼缸有裂缝,或者破了个洞。这鱼塘要是能漏水,不就说明这鱼塘里头破洞了?这鱼塘要是能破了一个洞,就说明是里头的鱼把里头凿出了破洞,这还是有那么一点合理的,算得上是奇迹。” 江烈扔掉鱼竿,蓦地站起身来,并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一本正经道:“老龟,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注意看,鱼塘的水位在下降。” 霓潇潇和雾飒飒惊道:“大统领,真的在下降!” 江洛也立马警觉了起来,抛掉鱼竿,站起身来,做好了战斗准备:“水位真的在下降……虽然有点慢,但是降得肉眼可见……真漏水了?不应该啊……不可能啊……难不成里头的鱼儿真成精了?” 江烈目不转睛地盯着鱼塘:“你一只绿毛龟都能成精,我家鱼塘里的鱼凭什么就不能成精了?” “待老夫一探究竟!”江洛说着便化为龟形,纵身跃入鱼塘,吸了半个鱼塘的水又跳到了岸上。 江烈低头将鱼塘内部扫视了一番,眯了眯眼道:“上半部分是没有什么异常,这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底下是个什么情况。老龟,你能不能再把剩余的水给吸光?” 龟龙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跃入水中,一口气吸光了鱼塘里所有的水,又跳到了岸上。 干枯的鱼塘里,许多大鱼小鱼正在挣扎翻滚。 江烈定睛一瞧,瞪大了双眼:“底下有个裂缝,这裂缝还越裂越大!” 霓潇潇连忙一跃而起,落到鱼塘底部,找到了那条裂缝,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子,用耳朵靠近了裂缝,登时睁大了双眼,迅速飞到了江烈身边,正色道:“大统领,地下有动静!” “什么动静?”江烈连忙问道。 霓潇潇应道:“是开凿的动静,听起来是有人从地下在往上凿!” 江烈攥紧了灭扬斧的斧柄:“这是在挖地道啊,挖到我家里来了啊!挖地道是图啥啊,要偷还是要抢啊?神狮城里不可能有人敢偷到我家里来,所以……他娘的,怕是龙族在凿地道!” “大统领,那怎么办?”雾飒飒急切地问道。 江烈咬牙道:“凡人干不出这种事,这必然是龙族的杰作。神狮军团……不!通知火部军和虎啸军紧急集合!来江府鱼塘!” 且说火部军和虎啸军全员到齐之后,将江府鱼塘所在的那个院子占得满满当当,空中和屋顶都是密密麻麻的虎精与草头神。 “江爷,让我等凿开地面,反将他们一军!”侯威斓站在江烈的身边,主动请缨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行,千万当心。” “是!”侯威斓说着便招呼上了几个虎啸军的弟兄,化为虎形跳进了鱼塘,爪牙并用着对裂缝进行开凿。 而鱼塘里那些失去了生命之源的各种鱼只能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任由猛虎们踩踏蹂躏。 说话间,鱼塘里的虎将尽数跳到了岸上,而鱼塘底下的那条裂缝已然变成了一个裂坑。 江烈往裂坑里张望,蹙眉道:“那地洞里头有人吗?” 侯威斓化为人形应道:“江爷,我们刚才有感受到地下的动静,理论上应该是有人在下面的,但是这会儿倒是没有……” “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穿地部队在此!”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五章 穿地大将军 从裂坑中跳出了一个披盔戴甲的龙族战将,五短身材,獐头鼠目,整体气质足以用“贼眉鼠眼”四个字来概括。 这个龙族战将悬浮在半空中,环伺四周,面对着乌泱泱的人山人海,略显几分不知所措。 他往裂坑里张望片刻,怒骂道:“奶奶的,底下那些缩头乌龟咋不出来了?” 龟龙听到这句话,心生不悦,怒斥道:“小子,说谁是缩头乌龟呢?你算哪根葱?竟敢口出狂言!” “我乃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穿地部队的穿地大将军龙芦次,我说我手下那些饭桶是缩头乌龟,你还有意见了?”龙芦次的内心状态其实是较为紧张的,尤其是在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没有随自己一同来到地面之上的情况下,他左右为难,打是大概率打不过,跑是大概率跑不掉,只能用狂妄的语气狐假虎威,以此为自己壮胆。 “原来又是一个大将军啊。”江烈对龙族遍地的大将军早已不以为意,并没有太把这个龙芦次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你晓得你们龙族有多少大将军的尸体挂在神狮城里吗?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挖地道,挖到我家里来,你是也想让你的尸体挂在神狮城的街头吗?” 霓潇潇在江烈耳畔低声道:“大统领,这个穿地大将军的名字叫龙芦次,龙字打头,是真龙,跟先前那些小鱼小虾还是不一样的。” 江烈轻轻地点了下头,低声道:“我心里有数,我有跟真龙打过交道,晓得真龙的本事。” 龙芦次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之色:“我也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的任务出现了一些差错,我们挖的地道挖错方向了!”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问道:“挖错方向了?你本来是打算挖去哪儿?” 龙芦次正色道:“此乃西海龙族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穿地部队的军事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江烈冷哼一声,用灭扬斧指着龙芦次,喝道:“我告诉你,你现在是瓮中之鳖!你看到我们这边有多少兵力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跟我耍大牌是吧?跟我无可奉告是吧?你我可是敌人,敌人之间讲究一个先礼后兵,我跟你讲过礼貌了,劝你说出你们的原任务和原计划,我们还能够饶你一命。你跟我无可奉告的话,我是比较难办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愿意配合的话,我是不能留你性命的。你还有机会考虑,你决定好了吗?” 龙芦次仿佛拥有视死如归的觉悟,作为真龙,他生是龙族之龙,死是龙族之鬼,从来没有想过背刺西海龙族,透露出西海龙族的军事机密,所以大义凛然道:“你们蚀骨大陆有句古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的性命在龙族的千秋大业面前是不值一提的!我一个穿地大将军牺牲了又何妨?西海龙族仍然还有数不胜数的能征善战的大将军!我要是把军事机密告知了你们,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江烈做好了战斗准备,怒视着龙芦次,朗声道:“我再重申一遍!倘若你一意孤行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言相劝!你要是把你们的军事机密说出来,我能够饶你一命,缴了你的械,可以放你回西海!我说到做到!你要是死鸭子嘴硬,那可就难免要大动干戈了!我们可都不是凡人,打你一个,完全是绰绰有余的!我倒数十个数,这是你最后的考虑时间!”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老子不会说的!”龙芦次一拍手腕上的鳞玉镯,取出了一柄粗长狼牙棒,咬牙切齿道,“那些缩头乌龟跑路了,就剩老子一个人,老子也得跟你们决战!战个你死我活!那个喊话的,在决战之前,老子想要知道你的姓名!” 江烈正色道:“老子可不会像你那样玩什么无可奉告,老子有问必答!听好了,老子就是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听说过没有?” 龙芦次大惊失色道:“江烈……你就是蚀骨火神?” 江烈点了点头道:“老子正是蚀骨火神。看来你还是有点眼力见的,但是很可惜,执迷不悟,冥顽不化。本想给你一个机会,送你回西海,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只能送你上西天了!雄饼饼,侯威斓,听我号令,活捉龙芦次!” “茫赤赤,给我上!”雄饼饼一声令下,茫赤赤便带着几个草头神一同起飞,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龙芦次。 “虎啸军先锋,上!”随着侯威斓的一声令下,虎啸军的几名虎将也都化为虎形,腾空跃起,尽力靠近龙芦次,用爪牙撕扯。 龙芦次手持着粗长狼牙棒,怒目圆睁:“今天算是老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竟然挖到蚀骨火神家里头来了!别想抓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恶战一触即发,由于江烈下的命令是要活捉龙芦次,所以茫赤赤他们也不敢轻易放火,只怕一不小心就把龙芦次烧死,所以只是跟虎啸军的虎将一样,各自用兵刃与龙芦次纠缠,进行近身格斗。 龙芦次毕竟是真龙,战斗力明显比虾米、蛙哥、虾姑、青婶之流的后天龙更为强劲,在四面八方都被草头神包围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靠着一柄狼牙棒,丝毫不落下风。 龟龙拍了拍江烈的肩头:“黑烈,让老夫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且慢。”江烈不紧不慢道,“这个龙芦次是真龙,真正的实力还难以预测,现在他还没有变成龙形,明显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他没有发挥出真正实力,咱们也没必要一口气派出那么多王牌。而且,你经过特训之后,各项技能都具有一击必杀的本事,我可担心你一不小心就把这个穿地大将军给杀了。我还不想杀他,我得留着他的命,撬开他的嘴,不然我无法得知真相。他们莫名其妙挖地道挖到了我家的鱼塘里,我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我必须要得知真相。” 龟龙微微一笑道:“黑烈,你不愧是神狮军团大统领啊,脑子挺好使,不比老夫这活了八百多年的脑子来得差。” 江烈目不转睛地盯着战斗现场:“我是研读过《兵法》的,而且加入神狮军团以来,从侍卫到将军到大帅到大统领,十年有余,这方面的经验我不会比你差。当然还有很多方面是你比我强得多的,各取所需,互帮互助吧。” 随着一声尖利的咆哮,包围着龙芦次的茫赤赤等人都被这声龙啸震出了数十丈。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龙芦次已然化为了龙形,重重落地,震起了漫天的飞沙走石,摆动着长尾,杀气重重。 雄饼饼连忙下令:“先锋牙,给我上!” 火部军先锋牙随即奔向龙芦次,但大量草头神即将包围住龙芦次之时,又被一声龙啸震飞。 江烈心头一揪,思忖道:“亚莉和亚莎不晓得睡着了没,他娘的……这家伙内力了不得,这一两声真是惊天动地……怕是得把我闺女都给吵醒了……吵醒还好,八成得吓哭了……吓哭了我闺女,我绝对不能让你有好果子吃……” 雄饼饼喊道:“大统领,这个龙芦次有点本事,我们没法轻易靠近他!” 江烈渐渐地化为了火神形态,缓缓地飘到了半空中,朗声道:“没法靠近他,那就不用靠近他。都退后!让我来会会这家伙!”???.BiQuGe.Biz 龙芦次指着江烈喊道:“蚀骨火神!老子听说过你,晓得你神通广大!老子不想跟你打,你能不能派别人来?” 江烈登时被龙芦次的这番言语搞得有点无言以对,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应道:“穿地大将军,你的这个请求是否多少有点不合乎常理了?是否多少有点不太礼貌了?我说过了,你我是敌人,敌人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你算哪根葱啊?你还敢跟敌人提要求了?而且是跟敌人的首脑提要求,你今天是不是偷喝了我家的喜酒,喝多了?喝麻了?喝醉了?” 龙芦次理直气壮道:“你太能打了,老子打不过你,老子当然不想跟你打!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我提要求是我的事,我觉得有必要提我就提了,你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晓得就好!”江烈的瞳孔中燃烧着怒火,一想起江亚莉和江亚莎可能在熟睡之中被龙芦次的龙啸吓哭,怒火便被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江烈手持着灭扬斧飞向龙芦次:“晓得我不同意,那就接招!” 龙芦次警觉地腾空跃起,跃到了江烈的身躯上方,又高举起狼牙棒,准备向下奋力一击,偷袭江烈。 然而蚀骨火神的机敏是不容小觑的,江烈也算是刻意卖了这个破绽,在龙芦次的狼牙棒挥下之际,江烈迅速在空中转身,背朝大地面朝天,挥斧格挡下了狼牙棒的攻击。 “真不愧有屡次大败我西海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先头部队的本事!”龙芦次向后飞了数丈,由衷感慨道。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六章 龙芦次的心伤 江烈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晓得我有这样的本事,何不速速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话音刚落,江烈便缓缓落地,没有任何尘土飞扬。 龙芦次挺直了身板,攥紧了狼牙棒,仍然保持着大义凛然之态:“老子就是死,即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也绝对不会向你们屈服的!老子能死在蚀骨火神的手里,也不算太冤,不枉此生了!” 说着,龙芦次又挥舞起狼牙棒,奋力冲向江烈。 江烈随即向前冲去迎敌,灭扬斧与狼牙棒缠斗在一起,火花四溅,数十回合之后,双方都各后退五步,对峙了起来。 当年江烈能够打败三十个龙族刺客,包含了大量的运气成分,毕竟包括龙琪在内的那三十个龙族刺客都不知晓江烈的驭火境界已然突破到了祝融境,而且为了不轻易暴露出龙族的身份,都没有化为龙形,所以化为火神形态的江烈出乎了那三十个刺客的意料,算是利用了信息差打败了对手。 然而此时的龙芦次知晓了江烈的本事,也化为了更适合于战斗的龙形,处处提防,不会轻易让江烈占到便宜。 江烈倒也并没有发挥全力,也不想发挥全力,毕竟杀死龙芦次并非他的目的,一旦杀了龙芦次,关于地道的来历就只能稀里糊涂了。 视死如归的龙芦次却肆无忌惮,反正横竖都是死,只顾殊死一搏。 杀敌容易,擒敌难。尤其是对付视死如归的敌人,想要生擒是难上加难。 江烈又飞奔向前,与龙芦次开启下一轮的交战。 这一轮的械斗仍然没有分出个高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要不是我怕伤了你性命,不敢用全力,否则的话,你小子都不晓得该死了多少回了。”江烈边打边思忖道,“只怕是硬的不行,得跟你来软的啊……直截了当的劝降是劝不动你的,但是……攻心之术?会不会有什么奇效?” 于是,江烈用灭扬斧抵着龙芦次的狼牙棒,紧紧凝视着龙芦次的双眼,语出惊人般地问道:“你有家人吗?” “什么?”龙芦次眼神恍惚了一刹那,怒气冲冲道,“你说的是什么鸟话?老子又不是孤儿!” 江烈趁机伸腿勾住龙芦次的小腿,再顺势使劲一扫,令龙芦次登时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一甩龙尾,在踉跄中转身,并将龙尾甩向江烈。 说时迟,那时快。江烈瞬间腾空弹起一丈,并立马挥斧向龙芦次的长尾劈砍而去。 龙芦次感受到了杀气的临近,便立马化为人形,在龙尾消失的同时,又转身化为了龙形。 江烈奋力的一下劈砍没有劈中龙芦次的长尾,反而劈碎了几块高档的地砖,内心便燃起了一股无明业火,扛起灭扬斧,怒视着龙芦次,朗声道:“穿地大将军,你想过你的家人们吗?你有为你的家人们着想过吗?你可知道你有多自私?” “自私?”龙芦次学着江烈的样子,将狼牙棒扛到了肩上,却发觉尖利的狼牙有些扎刺,便放下了狼牙棒,质问道,“你说老子自私?老子倒要问问你,老子哪里自私了?” 江烈一本正经道:“明明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你却选择死路一条!这就是你最大的自私!” “一派胡言!”龙芦次怒道,“什么叫活下去的可能性?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是出卖龙族的军事机密!老子是为了龙族大业着想,老子哪里自私了?” 江烈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你不要以为你会打洞就是老鼠了,你不要鼠目寸光。你的眼中就只有龙族的大业,却没有生你养你以及你生你养的家人!你这不叫自私叫什么?你一死,就在西海龙族的历史上成为伟大的烈士了,那叫一个名垂青史,那叫一个永垂不朽。对你的家人来说呢?是你爹娘失去了儿子,是你妻子失去了丈夫,是你的孩子失去了父亲!你就为了所谓的大业,要让你的家人从今往后就活在巨大的阴霾之中吗?” 龙芦次双手一颤,手中的狼牙棒登时滑落,砸碎了一块地砖。 江烈没有心思去顾念一块块碎裂的地砖了,只是继续煽动着龙芦次的情绪:“说难听点,你为了西海龙族的整体利益而选择牺牲自己,但是你也知道,西海里的大将军多得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固然会青史留名,但是又有多少人会真的铭记你呢?只有你的家人,才是会永远把你放在心上的。你的家人失去了你,心里会留下一生的伤痕,需要用一生去弥补。你忍心吗?你舍得吗?你舍得让你的家人们用他们的一生去弥补他们的心伤吗?” 龙芦次眯了眯眼,嘴皮微颤,随即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有一辈子都难以填补的伤痕?” 其实江烈说的是倘若龙芦次牺牲,龙芦次的家人心里会有一生的伤痕,但龙芦次却联想到他自己的心里有一辈子都难以填补的伤痕。虽然这不是江烈表达的意思,但江烈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触动到了龙芦次的内心软肋,至于龙芦次的内心深处有何等悲伤的故事,则不得而知了。 顺水推舟,顺藤摸瓜,江烈表面正经地点了点头道:“众所周知,我是蚀骨火神,能够主宰蚀骨大陆上的一切。纵观整个蚀骨大陆,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够拥有神的名号?于神而言,未卜先知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作为蚀骨火神,最基本的,就是能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当然了,五百年是俗话所说,是凡人想得到的极限。而我的极限,远远不止五百年。像我火部军的这些火部草头神,你也都看到了,他们几千年前就被初代火神祝融封印在了蚀骨山,为什么我能够解除他们的封印?因为我是蚀骨火神,我能够得知世间数千年的各种事。至于你的心伤,更是不在话下,掐指一算我就能晓得的。” 其实江烈的这段话破绽百出,倘若他真有无所不知的本事,岂能不掐指一算,算出龙族把地道挖到江府鱼塘的原因。 然而此时触景生情的龙芦次失去了基本的理智,没有判断出江烈言语间的前后矛盾,被江烈唬得一愣一愣的,竟深信不疑。 “果然是蚀骨火神啊……”龙芦次向江烈投射出了一种瞻仰的目光,“只是掐指一算,就能够看透我的内心……” 雾飒飒不解道:“大统领,他的心里有什么伤呀?” 江烈自然不知晓龙芦次的内心究竟有何等伤,便叹了口气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不是很想讲。穿地大将军,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就自己讲讲吧。” 龙芦次热泪盈眶道:“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也是西海龙族的一位大将军,自打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是我心中的神,也是我最大的榜样。那天,我的父亲接到了西海龙王派遣给他的重大任务——到蚀骨大陆追拿要犯。” 龟龙心头一颤,低声喃喃自语道:“蚀骨大陆的要犯……莫非是老夫?” 龙芦次斜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星辰,续道:“那个要犯原本是修缮龙宫的一个工人,曾经窃取了西海龙王尸体里的龙珠,然后吞下龙珠,逃出了西海。为此,龙族到蚀骨大陆上追杀了这个要犯好几百年,都未曾得手。直到那个时候的西海龙王派出了我的父亲,让我的父亲率领一支精锐部队来到了蚀骨大陆。” 江烈斜视了龟龙一眼,没有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龟龙低声喃喃道:“为了老夫,这几百年来,龙族没少损兵折将。没想到这个穿地大将军的父亲也是老夫的手下败将之一。” 龙芦次回忆着,声泪俱下道:“我的父亲神通广大,但……但也不是那要犯的对手……我父亲手下的精兵全部阵亡,而我的父亲身负重伤,独自逃回了西海。只是……等他逃到西海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了……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讲不出话了,我也讲不出话了。他是因为没有力气而讲不出话,我是因为哭得太厉害,哭得无话可说……” 龟龙则是努力回忆着这几百年来追杀过他并被他打到身负重伤的龙族大将军,但因数量庞大,着实无法从回忆中找寻出龙芦次父亲的身影。毕竟通过龙芦次的这一番言语,龟龙也并无法从中得知龙芦次父亲的具体特征。 “直到……直到他闭上双眼的时候……我……”龙芦次化为了人形,抹了抹泪水,“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死了,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醒来的意思……我的父亲失去了他的生命,也从此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之中……这就是我心中最大的伤痕,让我永远都无法忘怀……” 江烈不禁动容,点头道:“是啊……正是如此,所以我知道,穿地大将军能够理解失去至亲的痛苦,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有多可怜。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未来是可以把握得住的。你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你还有母亲,你还有妻子,你还有孩子!” 其实江烈没有掐指一算就得知龙芦次家庭情况的本事,之所以能够信誓旦旦地说龙芦次有母亲妻儿,纯属是因为他鼓起了勇气去赌。毕竟龙芦次只说自己失去了父亲,却没提到有失去其他家人,所以江烈就赌龙芦次有这些家人,毕竟龙芦次也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孤儿,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连发神龟水箭 江烈顺势继续忽悠道:“穿地大将军,你心里应该有点数了吧?你体会过失去至亲的感觉,所以你就能够理解倘若你的母亲和妻儿失去了你,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是你的母亲啊,他已经没有了丈夫,要再让她失去一个儿子的话,她不得生不如死啊?还有你的孩子,你体会过失去父亲的感觉,还要再让你的孩子重蹈覆辙吗?” 龙芦次怔住了,颤声道:“我……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让我的孩子也变成像我一样,变成像我这样没爹的可怜孩子……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江烈的脸上露出一丝较为邪魅的微笑:“你若选择继续顽抗,且不说你是否打得过我,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的火部军和虎啸军加起来难道还能不是你的对手吗?为你的家人好好想想,为你的母亲想想,为你的妻儿想想,对吧?只要你想活着,你就能够活着。当然了,前提是配合我。” 龙芦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配合你……就意味着我要出卖龙族的军事机密,这……” 趁着龙芦次还在犹豫,江烈连忙加大劝说力度:“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你在看重西海龙族的整体利益,但西海龙族不会太把你当一回事。而你重视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是特别重视你的,你们之间是互相离不开的关系!龙族有你没你其实是没差的!你家里有你没你却是天差地别的!好好掂量掂量吧,穿地大将军!” 龙芦次紧闭着双眼,紧紧地攥着双拳,又倏地瞪大双眼:“蚀骨火神,你说的……太有道理了!西海龙族算个屁?西海龙族有把我当回事吗?封我为什么穿地大将军,就让我干挖地洞这种活,把我当老鼠还是穿山甲呢?!” 不知不觉之间,江烈已经煽动出了龙芦次内心的反骨,让龙芦次对西海龙族的一片忠心演变成了对立之心。 江烈见即将得逞,便更加警惕,正色道:“穿地大将军,那你就讲讲看西海龙王交代给你的任务,还有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讲出来给我们大伙儿听听,我就放你走。” 龙芦次义愤填膺道:“西海龙王成立了穿地部队,任命我为穿地大将军,说白了就是打地洞、挖地道的。我们从神狮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开始挖,目的地是神狮城里的皇宫。我决定从神狮城皇宫御花园里的池塘里出来。结果……我们的判断出现了失误……我们发现了这个地方有水,是个池塘的模样,就把这里当成是皇宫御花园里的池塘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们挖来了蚀骨火神的家里头来……”M.biQuge.biZ 江烈顺口问道:“倘若你们没有判断失误,成功挖到了皇宫里,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 龙芦次对答如流道:“西海龙王交付于我们的任务,就是通过地道,悄悄地潜入皇宫,然后挟持神狮国的小皇帝,挟天子以令神狮军团。” “你回去之后,告诉你们龙王,想要挟持神狮国皇帝,你们还早了两万年。”江烈正气凛然道,“我也不喜欢打仗,但是非得打的话,蚀骨大陆跟西海龙族就是真刀真枪地干,到正面战场大动干戈。我们绝对奉陪,陪你们打,打到你们服,打到你们不再觊觎蚀骨大陆。要是玩这种偷鸡摸狗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少是有失颜面了。即便成功了,也是胜之不武。况且,你们也成功不了。皇宫里有全天候的守卫,一旦发现异常,狮城军立马集结。要是看不上狮城军的话,我的火部军和虎啸军也都是可以上场的。” 龙芦次叹息道:“我对西海龙族已经感到失望了,特别是我手下的那些兵将。他们发现挖错了方向,发现头顶被别人挖开了,他们就吓得魂飞魄散,全都躲起来了。只有我单独出来,他们……呵呵……真是笑话,一群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 龟龙怒斥一声:“喂!你骂他们就骂他们,你可以骂他们是鼠辈,是匹夫,是杂种,是什么碗糕都行,你凭什么非得骂他们是缩头乌龟呢?乌龟招你惹你了?” “乌龟就是招我惹我了!”龙芦次遏制不住内心强烈的激动之情,“要不是那只乌龟,我岂能从小就没了父亲!” 说着,龙芦次定睛一瞧,发觉龟龙的模样长得颇像只乌龟,便保持着激动,问道:“老头儿,你是何方神圣?” 江烈转过头,向龟龙挤眉弄眼,暗示龟龙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龟龙向来讨厌他人把龟当贬义词来骂人,一时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丝毫不管江烈的表情做得有多么狰狞:“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龙,看龟郎!老夫就告诉你了,老夫就是你小子的杀父仇龟!你爹就是老夫的手下败将!” “什么?”龙芦次立马捡起了地上的狼牙棒,怒发冲冠地指着龟龙,“我只晓得害死我爹的是一只窃取龙王尸体龙珠的龟龙,却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的仇人会离我这么近!更没想到,我的仇人会在我的面前,亲口向我承认!” 龟龙冷哼一声道:“老夫向来敢作敢当,自己干过的事,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但老夫需要纠正你一下,打死你爹的是老夫,害死你爹的是历代的西海龙王!是西海龙王的奴役,逼得老夫觉醒!逼得老夫造反!逼得老夫逃离了西海!也是西海龙王几百年来都不死心,屡屡派出追兵来蚀骨大陆追杀老夫!不是老夫想杀你爹,是你爹要老夫的命,老夫为了自保,不得不反击!” 龙芦次怒火中烧,抄着狼牙棒就朝龟龙冲去:“你就是老子最直接的杀父仇人!你还要扯什么淡?就是你让老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爱,是你让老子小时候被别的小孩看不起!是你!是你!是你!” 龟龙从龟壳中取出了月牙长刀,做好了战斗准备:“所以你小子想怎么样?” “老子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雪恨!”龙芦次奔跑着化为了龙形,发出一声怒吼,震飞了这院里地上除江烈与龟龙外的所有人,“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老子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不杀了你,难平老子心头之恨!” 这一记怒吼是龙芦次内心那股猛烈的怒火化成,几乎释放出了自己的极限,所以内力强悍。 既然龙芦次杀气腾腾地冲来,龟龙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正好龟龙的肚子里装满了一个鱼塘的水,足以释放出超高伤害的神龟水箭。 电光火石之间,龟龙便微微张嘴,喷射出了一记神龟水箭,正中龙芦次的胸怀。 龙芦次登时停下了步伐,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双眼泛起了红光:“你……你不讲武德!” “老夫倘若是背后偷袭,你说老夫不讲武德也便罢了。但老夫这下是正对着你,直直地射出去的,你还要说老夫不讲武德?你自己笨,不晓得闪躲,活该中招!再说了,难不成你们把地道挖到别人家里头就比较讲武德吗?”龟龙说着便又射出了一发神龟水箭,再次正中龙芦次的胸怀。 连射两发神龟水箭之后,龟龙的肚子里依然有大量的水源供给。 龙芦次连吃了两记神龟水箭,脚下一踉跄,但还是强忍着痛,抡起胳膊,甩出了狼牙棒。 狼牙棒高速旋转着飞向龟龙的头部,在即将打到龟龙眼前之时,却越过了龟龙的身体,嵌入了墙壁之中。 原来在危急时刻,龟龙迅速将脑袋缩进了龟壳中,轻而易举地闪避过了迎面飞来的狼牙棒。 龟龙探出脑袋,冷嘲热讽道:“小子,看到什么叫缩头乌龟了吗?你本事大,却打不中缩头乌龟。记住了,牢牢地记住了!下辈子,长点记性,别再把缩头乌龟当贬义词!” 火神形态下的江烈听觉远高于常人,他已经听到了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嚎啕,便愤怒地闪到了龙芦次的身后,挥斧怒砍,砍断了龙芦次的龙尾。 龙芦次在身中两记神龟水箭之后,又经历了扔出去的狼牙棒没砸中目标,倍感心力交瘁,呆若木鸡,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江烈的闪现,直到龙尾被江烈劈断,方才轰然倒地,在地上呻楚着翻滚了起来,活像一个在撒泼的小屁孩。 江烈一脚踩住了龙芦次,冷声道:“念在你有孝心的份上,念在你能为家人着想的份上,我本想放了你一马,让你去跟家人团聚。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还非得在我家掀起一股惊涛骇浪是吧?大晚上的还敢大喊大叫扰民是吧?还敢吵醒我闺女是吧?还敢把我闺女吓哭是吧?把我俩闺女吓出了童年阴影怎么办?你纵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要硬闯!你非得给你爹报仇是吧?行,我得给我闺女报仇。” 说着,江烈便将灭扬斧扔到了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平雪剑,咬牙切齿道:“穿地大将军是吧?龙芦次是吧?算是个有头有脸的!那就让你做死在平雪剑下的第一个真龙吧!”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八章 父爱如山 说话间,江烈便用平雪剑轻描淡写地抹了龙芦次的脖子。 江烈收剑入鞘,蹲下身子,取下了龙芦次手腕上的鳞玉镯,站起身来介绍道:“这玩意儿叫鳞玉镯,是西海特产。鳞玉镯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只小小的手镯,但其实其中的容量特别大,能够装下许多东西。我平时就是把我的灭扬斧放在我的鳞玉镯里,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都放在里面。这可是宝贝,在龙族,至少都得是个大将军才能拥有鳞玉镯,而且也不是什么大将军都配戴鳞玉镯的。这个穿地大将军是一号人物,所以他有鳞玉镯。现在,他命丧黄泉,这宝贝自然就是归咱们了。” 说着,江烈便朗声道:“雄饼饼大帅!” “末将在!”雄饼饼立马飞到了江烈的身边,行了军礼。 “这只鳞玉镯就送给你了。”江烈说着便将龙芦次的鳞玉镯递给了雄饼饼。 雄饼饼接过了鳞玉镯,受宠若惊道:“大统领,鳞玉镯是稀世珍宝,这么草率地送给末将的话,末将会有心理压力的。大统领,这只鳞玉镯还是先收着吧,等有谁立了大功的时候,再送给值得受此赏赐的人。” 江烈微笑道:“不要紧的,我又不是只送给你一个人,我也不是只有这么一只鳞玉镯,我多得是,不差这一个半个的。侯威斓大将军!” “江爷!”侯威斓也立马跑到了江烈的身边。 江烈保持着微笑,从自己手上的鳞玉镯中又取出了一只鳞玉镯,并递给了侯威斓:“我之前缴获了十只鳞玉镯,两只送给了霓潇潇和雾飒飒,还剩下八只。今晚从龙芦次这边又缴获了一只,所以有九只,一只送给雄大帅,一只送给侯大将军,我自己还揣着七只。我给你俩一人一只,不只是送给你们个人的,算是奖励火部军和虎啸军的。今晚火部军和虎啸军来得够及时,功劳不小,你们两个领袖值得拥有这两只鳞玉镯。” 雄饼饼面露难色道:“大统领,可是……打败龙芦次,靠的……靠的还是大统领和龟龙的本事,我们……几乎是未立寸功啊。” “此言差矣!”江烈摇了摇手指道,“怎么能叫未立寸功呢?你没看到他的手下们都不敢露面吗?就是看到了咱们这么多人,被吓到了。而且,别看他嚣张得很,大吼大叫的,能用声波攻击,但其实每吼一声都得消耗不少内力。你们对他造成了消耗,也是有立功的。别跟我客气,收下吧。鳞玉镯是好东西,非常实用,你值得拥有。” 雄饼饼被江烈说服,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大统领!” 江烈恢复人形状态,捡起灭扬斧,收进了鳞玉镯中,朗声道:“雄大帅,派火部军一批精兵下去地道,务必把这个穿地部队给我处理掉!龙芦次的尸体挂去菜市场,务必把龙血收拾干净,别让什么小动物误食了龙血!” 说着,江烈便向自己的房间飞去。 还没到门口,江烈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哭喊声。 江烈推门而入,只见袁南儿抱着江亚莉,摘星抱着江亚莎,吟风、听雨和邀月都在努力地哄着两位小姐。 怀抱中的江亚莉和江亚莎都哭得面红耳赤,显然重重的起床气尚未消除。 “江烈,外头什么动静?”袁南儿面目憔悴地问道。 “一个蟊贼,已经被我干掉了。”江烈连忙从袁南儿的怀中抱来了江亚莉,“不哭不哭,坏蛋已经被我赶跑了,不要怕……” “爹……呜呜呜呜……”江亚莎在摘星的怀抱中伸出了双手,面朝着江烈嚎啕。 江烈连忙用一只手抱稳了江亚莉,又用另一只手抱起了江亚莎,双手各自抱着一个女儿。 “别哭啦,别哭啦!”江烈温柔地安抚着,“坏蛋把你们吓到了吧?打扰到你们的美梦了吧?那个坏蛋太坏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来大吵大闹,还吓哭了我可爱的闺女。没事了,不用害怕了,我已经赶跑了坏蛋,你们可以继续安心睡觉啦。” 依偎在江烈的怀抱中,江亚莉和江亚莎都逐渐停止了哀嚎,只是低声抽泣。 袁南儿长吁了一口气:“哎,看不到你这个千好万好的爹爹,你这俩闺女是说什么也静不下来。还得是要你出马,才能安慰好她们的情绪。” 江烈十分理解江亚莉和江亚莎的心情,叹了口气道:“我这俩闺女之所以哭得那么凶,是因为心里有深深的恐惧,感到特别的害怕,没有安全感。尤其是看不到我,就更没有安全感了。我这个当爹的是我闺女最大的靠山,我一出现,自然就安全感十足了。有了安全感,当然就不再害怕,也就不需要再一直哭了,对吧?” “对……”江亚莉啜泣道,“看到了爹,我才不会害怕,我才……我才能乖乖……” 江烈柔声道:“爹在这儿呢,爹一直都在。有爹在,不会有事的。好啦,放心啦,睡觉吧,不然会有黑眼圈的,有黑眼圈就不好看啦。” 于是,江烈就将江亚莉和江亚莎抱到了她们的小床上,并为她们盖好了被子,静静地注视着她们入睡。 “丫头们,你们几个今天也都累了一整天了,都赶紧去休息吧。”江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四个丫鬟的身边,低声吩咐道。 说着,四个丫鬟便都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四个丫鬟走远后,袁南儿拉住了江烈的手,低声道:“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声音,像狮吼又不是狮吼,像虎啸也不是虎啸,那……是龙的叫声吧?敢来咱家的蟊贼,肯定不会是凡人,应该是龙族的刺客吧?” “出来说吧,别吵着闺女了。”江烈跟袁南儿一起走出了房间,坐到了一张石椅上。 江烈正色道:“狮吼确实没有,虎啸还真有。当然了,吓到闺女的,正是龙吟。咱家晚上进了贼,是龙族的一个穿地大将军,叫龙芦次,是真龙。我本来已经用攻心之术降住了他,也套取到了他们任务的情报,就准备放他一马,饶他性命。可惜的是,他还要大吼,噪声扰民。我感受到了闺女的哭泣,所以我忍不了,无法容忍在我家胡作非为还吵我闺女睡觉。所以,我把他杀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袁南儿紧紧抓着江烈的手,疑惑地问道。 “地道。”江烈低头看了看地板,又缓缓地抬起了头,“西海龙族的穿地部队从神狮城外开始挖地道,打算挖到皇宫里,但出现了一点失误,就挖到咱家鱼塘来了。今天也真是千钧一发,禁不起仔细思考啊……要不是我跟老龟正好在鱼塘那边钓鱼,还发现不了鱼塘里的异象,就不会及时调来火部军和虎啸军。倘若如此……不堪设想啊……” 袁南儿焦虑得冒出了冷汗:“烈……咱家现在已经这么不安全了吗?上次是白须和黄翅,这回是什么龙芦次,下回……” “不会有下回的。”江烈紧紧抱住了袁南儿,柔声道,“白须和黄翅敢来咱家,是因为我为了止住暴雨,消耗掉了所有的火力。龙芦次敢来咱家,是因为他的地道挖错了方向。蚀骨火神的家,不是那些蟊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龙芦次的尸体会照旧挂到大街上——这就是擅闯民宅的后果。当然了,为了安全起见,明天开始我也会在咱家里安排驻军,十二时辰不停歇地保护整个江府的安全。” 人性的优劣在这个夜晚的战斗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龙芦次因为回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担心自己的家人也陷入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所以选择向江烈妥协,不再顽抗,并出卖了西海龙族的军事机密。 龙芦次虽然是真龙,不是人,但也拥有人性。或许人性本就不是人类专属的特性,只不过是与神性相对的一种较为平凡的特性。所有的凡人都有人性,普天之下的所有智慧生物也都难免会有人性。 对于西海龙族而言,龙芦次的人性是一大败笔,倘若他冷血无情,不会为自己的家人着想,他倒能一意孤行,做西海龙族的不二臣,坚持着自己的信仰。 然而,可惜龙芦次的人性使他放弃了大局,选择了小家。 …… 龟龙的人性让他无法容忍像“缩头乌龟”这种贬义的词汇,所以他一怒之下,向龙芦次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龙芦次也是因为自己的人性,在那一瞬间,杀父之仇的愤怒情绪充斥了全身,不顾一切地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 倘若龙芦次没有人性,能够贯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就不会一时上头选择跟龟龙拼命,也就不会再发龙吟,点燃了江烈的怒火,也就不会落得这种死得莫名其妙的下场。 江烈的人性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力量,是因为听到了两个女儿的哭喊,才义愤填膺,并快刀斩乱麻地劈断了龙芦次的龙尾,并用平雪剑夺取了龙芦次的性命。 显而易见的是,在人性引发的愤怒爆发的时候,龙芦次、龟龙和江烈的脑中都没有多少理智,一心只想通过杀戮来发泄内心的愤怒情绪。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人性助人,人性害人。 …… 袁南儿进屋休息后,江烈又与两位侍从仙子坐到了屋顶,仰望着皎洁的明月,讨论起了深奥的话题。 “大统领,为什么你本来都要放龙芦次走了,但却在一瞬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非得杀了他呢?”雾飒飒不解地问道。 江烈叹息着应道:“还能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的那声怒吼。他要是不发出那声怒吼,我可能还会劝劝架,拦住老龟。但他的那声怒吼彻底吓哭了我那俩闺女。我绝对无法容忍有谁欺负到我闺女的头上。所以,不杀他,难平我心头之恨。” 霓潇潇正色道:“这是你的人性导致的。大统领,作为你的侍从仙子,末将理应对你唯命是从。不过,末将现在必须跟你讲个道理。人性不灭,不是你的问题,因为你还没有到祝融境末期的那个境界。无论如何,你得尽力克制,克制自己的人性,别让自己的人性害了自己。今晚,你杀了龙芦次,这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你想知道的,他都已经回答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身上还有什么重要情报的话,你就这么杀了他,是赚了,还是亏了?” 江烈反思片刻,点了点头道:“霓潇潇,你说的没错,我那会儿是有点冲动了。作为神狮军团大统领,作为现役的蚀骨火神,或许我不应该那么意气用事。” “霓潇潇说的对啊!”雾飒飒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大统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以后。” 霓潇潇点头道:“以后,千万不要让人性的弱点害了你。你是蚀骨火神,害了你,往往就意味着害了整个蚀骨大陆。恶劣的后果,没有谁能够承担得起。” 说着说着,又有一个身影飞到了屋顶上。 “侯威斓参见江爷。”侯威斓闪到了江烈的身前,抱拳道。 江烈微笑道:“侯大将军,目前没有虎啸军的任务了,你们赶紧休息去吧,已经很晚了。” 侯威斓挠了挠头,嗫嚅道:“江爷……我……我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江烈好奇地蹙起了眉头,凝视着侯威斓,期待着侯威斓将提出什么样的请求。 笔趣鸽 第四百九十九章 虎龙 “我想……我想要龙芦次的那颗龙珠。”侯威斓正色道。 “什么?!”江烈惊掉了下巴,感到了极其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想要龙珠?你要那颗龙珠干什么?” 虽然江烈大体也料到了侯威斓的意图,侯威斓既然提出了想要龙珠的请求,无非就是想通过吞龙珠来获得龙之力量,但江烈没想到侯威斓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索取龙芦次的龙珠。 侯威斓态度诚恳道:“江爷,实不相瞒,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龟龙的本事。龟龙说,真龙的龙珠更纯粹,吞了真龙的龙珠,能够突破自身的极限,获得非常强大的力量。龟龙确实特别强,我确实特别羡慕他的力量,所以……我也想要拥有那样的力量。” 江烈正色问道:“这是你在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吗?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侯威斓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有深思熟虑过了,我已经决定好了!至于我是否能够拥有龙芦次的龙珠,还得看江爷的意思了。能不能就凭江爷一句话了!江爷愿意的话,那我就笑纳了。江爷不愿意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我会想办法在日后的战场上,亲自缴获一颗真龙的龙珠!” 江烈语重心长道:“侯大将军,我必须跟你讲明白,龙珠这种东西,能给你带来无可估量的力量,但是也是伴随着一定的副作用的。像老龟,他吞龙珠是在绝境之中,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才选择吞了那颗龙珠,获得了龙之力量。老龟吞了龙珠之后就不再是一只纯粹的龟了,有点像杂种,就是龙不龙,龟不龟的。你能够接受这样子吗?” 已经进入梦乡的江洛又猛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盖紧了被子。 “江爷,说实在的,我压根不在意什么杂不杂种的问题,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纯粹的虎了,自打有了人形,我就能在虎形和人形之间自由转换,也算是人不人,虎不虎的。况且,有好多虎精也跟人类通婚了,像你说的‘杂种’倒也不在少数。反正都这样了,我也不介意再多一些龙的特征。”侯威斓睁大了真诚的双眼,“江爷,我想要龙珠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变成龙,而是为了获得那股强大的力量!你也知道,我原本的战斗力就不弱,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加上龙之力量,我岂不是就如虎添翼了!江爷,我们虎啸军是你一手提携的,虽然不属于神狮军团,但也只听你的命令!我获得了龙之力量,也不会用在旁门左道上,一定尽心尽力地运用这份力量为蚀骨大陆而战斗!” 当年刚在晋山上初见侯威斓之时,江烈就发现了侯威斓是一只满腹经纶的妖精,能说会道,如今更是为侯威斓的语言表达能力而折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倘若不给侯威斓这个机会的话,反而可能显得江烈不近人情了。 侯威斓见江烈还不为所动,便摘下了手腕上的鳞玉镯,急切道:“江爷,我可以不要这鳞玉镯。我要是能够拥有龙芦次的龙珠的话,我完全可以把这只鳞玉镯还给你!” 江烈思忖道:“我本来是有想过师夷长技以制夷,用龙之力量去与龙族抗衡,但是又不想让龙族的基因污染了蚀骨大陆人类的纯正血统,所以也就从来没有提过让神狮军团的将士们吞龙珠以获龙之力量。不过,这会儿侯大将军都自告奋勇了,给他这个机会好像也无妨……他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本来就是半人半虎的状态。像老龟就是三分之一的龟、三分之一的人和三分之一的龙,那侯威斓吞了龙珠也就是类似于老龟的那种状态……这股力量着实诱人啊,一个几十年没打过架的老龟重获龙之力量后都能所向披靡,这个向来威猛的侯威斓大将军获得了龙之力量,岂不是……” 又犹豫了片刻,江烈沉重地点了下头:“那就这样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 话音未落,侯威斓便立马从兜里掏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球状物,仰头囫囵吞下。 江烈愣了半晌,眨了几下眼睛:“首先,我不晓得那颗龙珠就在你的身上。其次,我没想到你能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这么快把它吞下去。” 侯威斓微微一笑道:“江爷,我这不是怕你反悔嘛,当然得趁着你还没反悔的时候赶紧吞了。这样一来,即便你反悔了,我不吐出来,你也拿我没办法了,嘿嘿。” 江烈摇了摇头,正色道:“怎么样?有感受到龙之力量吗?” 侯威斓闭上了双眼,攥紧了双拳,长吁了一口气:“江爷,我现在感觉非常好,全身就像有大股的暖流在涌动,好像热烈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胸膛,又像皎洁的月光洗礼着我的面庞!” “我不是让你来吟诗的。”江烈说着便起身道,“走,咱们去后花园里走一遭,让我见识见识你刚刚获得的新力量。切记,别吵着我闺女睡觉。” 说话间,江烈与侯威斓便飞到了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上,霓潇潇和雾飒飒也跟着赶到。 侯威斓摩拳擦掌了一阵,口中逐渐生出了獠牙,脸上也逐渐长出了猛虎的皮毛与斑斓,然后整个脑袋变成了一颗虎头。 江烈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蹙起了眉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我要见识见识你刚刚获得的龙之力量,而不是要见识见识你的原样?” “江爷,这只是一个过渡性的中间状态,你看好啦!”侯威斓说着,身躯便逐渐膨胀,原本就魁梧的身体又壮了一圈,头顶生出了两根犄角,身后摆动的黑纹虎尾迎风化成了健硕的龙尾,尖利的虎爪也化为了视觉效果更为可怖的龙爪。 这就是侯威斓的新形态——虎龙形态。 在此之前,江烈从来都不敢想象,终有一日他能够见识到获得龙之力量的猛虎。这犹如一种极具想象力的梦幻联动,犹如奥特曼戴上腰带变身为假面骑士,也似被奥特曼附身的假面骑士举起变身器巨大化成光之巨人。 对于侯威斓而言,吞下了这颗龙珠,收获了龙之力量,自身的战斗力得到的是质的飞跃,不仅仅是添上一对翅膀那么简单的如虎添翼。 倘若要生动形象地来形容侯威斓的虎龙形态,与其用假面骑士和奥特曼打比方,不如说其相当于大闹天宫时期的孙悟空吞下了如来佛祖体内的舍利子,获得了佛之力量,能用自己的手把自己压到五行山下,堪称天下无敌。 侯威斓此时自然没有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但可想而知,龟形的江洛就不可能是虎形侯威斓的对手,而龟龙的战斗力已经登峰造极,虎龙的战斗力理应更上一层楼。 愿望实现,如愿以偿地获得了龙之力量,虎龙(为了行文方便,龙形的侯威斓统一称为虎龙)自然意气风发:“江爷,谢谢你!感激不尽!感谢江爷给了我这个机会,能让我的力量得到如此恐怖的提升!” 江烈微笑道:“是你说要用这份力量为蚀骨大陆尽心尽力地战斗的,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你啊。我要是拦着你,不让你吞这颗龙珠,不让你获得这份力量,岂不是不让你为蚀骨大陆战斗?保卫蚀骨大陆,需要你的一份力量,你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进化,这是你的福气,也是整个蚀骨大陆的福气。” 虎龙精神抖擞道:“江爷,我有点想得寸进尺了。我觉得仅仅只有我获得龙之力量是不够的,我希望让我虎啸军的更多将士都能拥有这份力量。虎啸军本来就是江爷麾下的一支王牌,要是虎啸军全军都能用龙珠武装起来……江爷,你想想看,那是何等的威风啊!直接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江烈正色道:“现在你体内的这颗龙珠,算是我恩赐与你,毕竟龙芦次是我杀的,这本来应该算是我的战利品。你想要更多的龙珠,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人龙大战尚未结束,只要你不死,你就还有好多机会可以缴获龙珠!我敢断定,西海龙族日后派来的那些大将军,一定会以真龙为主。真龙的龙珠是好东西,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我给你做主了,只要是你虎啸军缴获的龙珠,都任凭你处置!”biquge.biz 虎龙化为了人形,抱拳道:“威斓替虎啸军的所有弟兄,多谢江爷了!” “不过……”江烈续道,“你们虎啸军必须保证,一定要保持对蚀骨大陆的耿耿忠心!诚严忠毅这四个字必须给我牢记于心!虽然咱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战争俗称为人龙大战,但是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这不是人与龙的战争,是蚀骨大陆与西海龙族的战争。无论是人还是虎,还是什么阿猫阿狗,我们都应该团结一致,众志成城!虎啸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不要让蚀骨大陆的芸芸众生失望!” “江爷,你就放心吧!”侯威斓义正辞严道,“虎啸军自打接受了江爷的招安,就彻底弃暗投明了!这么多年以来,虎啸军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坏事!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虎啸军绝对不敢辜负江爷的殷切期望!” 江烈也抱拳回礼道:“有你这番话,我也必须放心了!我相信虎啸军不会让蚀骨大陆失望的!” “天色已晚,威斓也不再叨扰了!江爷,威斓告辞了!”侯威斓说着便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烈行军礼道:“后会有期!” 收获了龙之力量的侯威斓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进化,说话间,就一蹦数丈高,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笔趣鸽 第五百章 北疆急报 江烈寻思着火部军的任务应该差不多要完成了,便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飞到了鱼塘边。 雄饼饼和火部军的一众将士们包围着鱼塘,持续保持着警戒。 “雄大帅,情况怎么样了?”江烈降落到了雄饼饼的身边,询问道。 雄饼饼行了一军礼,应道:“大统领,末将已经让茫赤赤率领一支精锐部队深入了地道。适才传令兵刚刚传令来,地道里有几具龙族士兵的尸体。” “尸体?”江烈问道,“是死了多久的尸体?” 雄饼饼正色道:“据传令兵报告,那些尸体都是尸骨未寒,还有温热,明显是才死不久的。而且通过他们身上的伤痕可以判断,他们就是在逃窜的过程中被自己的战友踩踏致死的。”biquge.biz 一样生,百样死。对于军人而言,战死沙场是无上荣耀,但在逃跑的路上被战友踩死绝对是可悲可叹的。 雄饼饼续道:“茫赤赤他们火速追赶穷寇,想必此时已经追到地道的入口了。” 稍待片刻之后,茫赤赤便率先从鱼塘里的裂坑中飞跃而出,稳稳地落在了雄饼饼的面前,行军礼道:“禀告大帅,末将在地道里干掉了一些小喽啰,都只是一些虾兵蟹将,没什么大鱼。然后我们追到了地道的入口处,就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了,想必都已经逃走了。” “地道口封起来了吗?”雄饼饼问道。 茫赤赤点了点头道:“回大帅,末将麾下正在马不停蹄地挖土填补地道。” 江烈吩咐道:“茫赤赤,地道入口附近也得顺便排查一番,倘若还有发现什么地道入口,都要一并处理掉!至于那些逃走的敌人,也不用费心思再去追查了。” “末将遵命!”茫赤赤行了一军礼后便转身离开。 …… 无忌二年正月初一的午后。 神狮城。 江府大院内。 江念恒与江念恒扎着马步,都把双手平伸在身前,每只胳膊上还都悬挂着沙袋。 见两个孩子咬着牙的模样极其痛苦,袁南儿便动了恻隐之心,端来了一盘水果,向一旁的江烈说道:“你俩儿子都蹲了半天了,你还不让他们歇会儿吗?让他们先停下吃点水果吧。” “别!”江烈连忙伸手制止道,“你给的爱是甜美的伤害。” “什么伤害啊?你让他们这么累不是伤害吗?新年第一天还要这样折磨人。”袁南儿不解道。 江烈正色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为了让他们突破自己的界限,必须坚持不懈。要习武,基本功绝对是不容含糊的。我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在研读《金猴真经》之前我甚至就没有接触过正儿八经的武功,出招全靠自己的天赋。驭火人的天赋,他们是有的,在天赋的基础上再加上合适的努力,他们日后就能够超越我,比我更厉害。今天固然是新年第一天,但持续的努力不能够因为过年就懈怠。你这会儿心软让他们休息,是有可能会前功尽弃的。我会合理安排好的,我还能累死我亲儿子不成?” 袁南儿点了点头,妥协道:“你是行家,你说了算,我也不跟你争辩了。水果我放到一边了,有休息的时候再让他们吃点吧。” “禀告大统领,兵部尚书徐大人请你到兵部去一趟,有要事相告!”一名狮城军的士兵急匆匆地跑到了江烈的身边,行了军礼。 “我知道了,这就去。”江烈说着便向袁南儿嘱咐道,“再过一刻钟,再让他们停下来休息吃水果。我去一趟兵部。” 说话间,江烈便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赶到了兵部。 “徐尚书,新年好啊!”江烈一来到兵部大堂便看见了徐韬,礼貌地行了一礼。 徐韬连忙回礼道:“江大统领新年好!” 江烈正色道:“烈听说兵部有要事相告,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徐尚书,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徐韬邀请江烈入座后,便立马招呼人手为江烈泡茶。 霓潇潇和雾飒飒笔直地站在江烈的身后,面不改色。 “茶水可以免了,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赶紧说吧。”江烈一本正经道。 徐韬点了点头道:“北疆总兵许连天来报,北边的鲤迹国出现了情况。” “鲤迹?”江烈疑惑道,“鲤迹不是早就亡国了吗?那边应该没几个活人了吧?这会儿还能有什么情况出现?” 徐韬正色道:“据许总兵的可靠情报,西海龙族已经在鲤迹国设立了根据地。” “根据地?!”江烈瞪大了双眼,“我说怎么这么久都没有龙族军队来骚扰,敢情他们跑去鲤迹国建立根据地了?他们不是想直取神狮城吗?怎么跑到荒无人烟的鲤迹国去了?改变战略了?” 徐韬叹了口气道:“具体原因,许总兵也不得而知。许总兵传来的千里加急只能够确定龙族在鲤迹立足脚跟了,剩下的谜团恐怕就得靠江大统领亲自去考察一下了。” 江烈连忙起身道:“这是大事,我必须亲自去看看。霓潇潇,雾飒飒,咱们走!” “江大统领,北疆正值极寒,冰天雪地,记得多穿点保暖的衣服!”徐韬起身叮咛道。 “多谢徐尚书的关心,但我现在是不会怕冷的。”江烈说着便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离开了兵部,并直接在大街上施展开轻功,往北飞去。 一路无话,且说江烈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径直飞向了惑山上的北疆边军总部。 此时的北疆果真如徐韬所言,一片天寒地冻,四处雪花飘飘。 尤其惑山具有一定的海拔,寒冷更为显著。在如此极寒的环境中,江烈与两位侍从仙子也需要释放出些许火气之热,为身体取暖。 江烈摘下腰间的腰牌,亮给了北疆边军总部大门口的卫兵:“我是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求见许连天总兵。” 卫兵连忙行军礼道:“参见江大统领!许总兵正在里面,江大统领,请!” 北疆边军总部其实就在原来的红星寨里,内部的取暖设施应有尽有。一进门,江烈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浑身都涌起了一股热浪。 “末将北疆总兵许连天参见江大统领!”许连天见江烈前来,连忙从沙盘边起身,激动不已地小跑到了江烈的面前,向江烈行了军礼。 江烈回礼道:“许总兵,咱们闲言少叙,直奔主题吧!” “好!江大统领,请坐!”许连天说着便请江烈坐到了沙盘边。 许连天是首次见到霓潇潇和雾飒飒,见她们骨骼惊奇、相貌非凡,便感到了万分疑惑,好奇这两位仙女般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既然江烈都说了“闲言少叙”,所以他也就只好保持着疑惑,没有多问。 “江大统领,你看。”许连天指着沙盘上的布局,解说道,“这是惑山,在惑山以南是咱们神狮国,在惑山以北是鲤迹国,这你也是知道的。自从鲤迹爆发大饥荒后,鲤迹就接近于亡国了。在惑山独立军被剿灭之后,惑山的防务也交接到了我们手中。实不相瞒,这几年来,我们北疆边军可以说是形同虚设,因为惑山以北根本就没有活人了。整个鲤迹国,能死的人都死光了,能勉强活下来的,也不至于会来骚扰边境,所以我们北疆边军根本不需要担心北边有什么外敌来犯。” 许连天指了指沙盘上的惑山北山头,续道:“但是我们北疆边军吃的是朝廷发放的粮饷,不能拿钱不干事,总不能因为北边没什么风险就成日无所事事。所以,必要的巡逻和观察是从来都没有懈怠过的。就在前几天,在北山头的瞭望塔,我军发现了异样——北边出现了活人,而且明显不是寻常的人类。虽然能够看到的东西比较有限,但我军也足以判断出,是西海龙族在北边设下了根据地,不知有何企图。末将也不晓得我军也做些什么,就只好将此事上报兵部了。” 江烈抿了抿嘴道:“许总兵,上报兵部是完全正确的选择,你做的非常好。请带我去那个瞭望塔看看吧。” “行,江大统领,这边请!”许连天说着便领着江烈来到了惑山北山头的那座瞭望塔上。 一站到瞭望塔上,放眼望去,江烈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么些字眼——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啊。”江烈又悄悄地多释放出了一些火气,以此保住身体的正常温度。 许连天穿着棉袍,搓着双手,吐着热气,对穿着单薄的江烈涌出了钦佩之情:“江大统领,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多,一整个就比往年都冷得多。即便鲤迹先前没有完蛋,遇到今年这个极寒气候,鲤迹人也得死掉一大半。” “这么冷的天,对龙族可有利啊。”江烈吐出了一团热雾,眯了眯眼道,“对凡人来说,如此极寒,四肢僵劲,身体活动都受限,但对龙族的影响应该不大。否则的话,他们哪能在蚀骨大陆气候最恶劣的鲤迹国设立根据地啊。” “是啊!”许连天不停地搓着双手,“江大统领,要你说,龙族在鲤迹国驻扎下来,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啊?” 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那支单筒望远镜,举起望远镜向远处观望。 隐隐约约地,江烈能够发现一些画有龙族图腾的旗帜以及一些龙族士兵的身影。 放下望远镜,江烈单手搓出了一只小火鸟,让那火鸟振翅向北飞去,又在空气中抹出了一片火焰屏风。而那火焰屏风显示的景象正是那火鸟的视野。 笔趣鸽 第五百零一章 江府紧急会议【上】 许连天目瞪口呆,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证江烈的驭火术,但是他第一次见证祝融境的火神江烈使用此等刷新凡人认知的高级驭火术,难免倍感吃惊。 在那火屏风上,火鸟所观察到的景象都一览无余。而且火鸟全凭江烈的意念操控,要往哪个方向飞,要上升还是下降,要加速还是停下都是随心所欲的。 火屏风上显示的景象定格在了一座被冰雪覆盖的营寨上方。 龙族的旗帜在雪花飘飘中随风舞动,龙族的将士们在深厚的积雪中忙前忙后。 “江大统领,你仔细看!”许连天正色道,“他们正在修建城墙呢!”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了。龙族这波举动是路人皆知啊。看来龙族已经基本占领了鲤迹国,即将在鲤迹国境内建立起属于他们的根据地。我想,他们要放弃激进的直接打下神狮城的战略,而是选择以逸待劳,先占领四分之一的蚀骨大陆,把在蚀骨大陆上的根基稳固好。他们的如意算盘还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在蚀骨大陆上有了大片的根据地,他们就进可攻,退可守了。即便他们永远都打不下神狮城,他们也能够偏安一隅。” 许连天问道:“那需要管他们吗?末将以为,反正鲤迹国本来就没人了,要是龙族不没事找事的话,让他们在鲤迹国的土地上待着也未尝不可吧?” “太不可了。”江烈动用意念,让火鸟继续保持着低速飞行,将龙族的大片根据地尽收眼底,“许总兵,你好好看看,龙族要是想偏安一隅,他们应该是建造城镇,发展农业,发展工业,而非建造这些军事根据地,搞这么多军事化的玩意儿。一旦对他们不管不顾,纵容他们肆意生长,蚀骨大陆上就会多一个龙族国了。而且,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占领了一块鲤迹国的地盘就心满意足,就善罢甘休。他们发展起来,肯定是要继续扩张的,到那个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你管辖的北疆。你还觉得未尝不可吗?” 许连天点了点头道:“江大统领言之有理,那末将需要做什么?” 江烈仔细地观察着火屏风上显示的景象,正色道:“你能够做的,就是管理好北疆,以及协助我麾下作战,这种鬼天气,让你们打仗也是不现实的。我会派兵来攻打鲤迹,必须将龙族的千秋美梦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容许他们在鲤迹国的土地上发展起自己的一片天!” “大统领,在这种环境下能够作战的,恐怕就只剩下火部军和虎啸军了吧?”霓潇潇提醒道。 江烈沉重地点了下头道:“这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啊……除了火部军和虎啸军,其他凡人组成的部队都没什么能够发挥的空间,而且反而可能成为累赘。倘若把火部军和虎啸军都调来北疆这边的话,神狮城那边又难办了。龙族的消息灵通得很,要是晓得神狮军团最强的部队都不在神狮城了,他们肯定得趁虚而入,举兵攻打神狮城。神狮城要是沦陷了,那麻烦也大得很啊!” 神狮城要守,鲤迹国要攻,而兵力有限。江烈登时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许连天问道:“要是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再出兵攻打北边如何?冰雪消融之后,天气就不会这么恶劣了,那我们这种凡人的部队也能够派得上用场了。” 江烈果断地摇了摇头道:“等到春暖花开,黄花菜都凉了。你看,他们的效率是非常高的,要想在鲤迹国全国境内建立起完整的根据地,他们根本用不了两个月,甚至是更短的时间。他们现在还在摇篮,是婴儿,要打还是能打的。等他们离开了摇篮,长大成人,翅膀硬了,要再对付可就难上加难了。” 雾飒飒问道:“那有什么能两头兼顾的办法吗?” “有,肯定有。而且很简单。”江烈持续观察着火鸟的视野,“要想两头兼顾,无非就是把主力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镇守神狮城,一部分负责攻打鲤迹国。至于如何分配……” 思忖片刻后,江烈打了个响指:“我有主意了。火部军全军跟我负责这边,老龟和神狮军团剩下的部队以及虎啸军、晋山派、猴帮照旧镇守神狮城。有老龟在那边,我也能够比较放心。主要是在这个地方,老龟没什么用处,他那神龟水箭一射出去就得在半路上结冰,功力会大减的。” “事不宜迟,作战计划得赶紧制定好!”霓潇潇正色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没错。咱们先赶回神狮城,开个小会,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争取明天就开启对鲤迹龙族根据地的进攻。” 说话间,江烈便抹除了火屏风,跟霓潇潇和雾飒飒一跃而起,然后向南飞走,在空中化为了三道残影。 许连天眺望着那三道残影,瞪大着两只眼睛,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我原本觉得能够凭一己之力烧掉鲤军的所有粮仓就已经是天大的传奇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当年还是见识短浅了。来无影,去无踪,这还算什么驭火人啊,这简直就是火神吧!” 由于许连天长年累月待在北疆,自从当上了北疆总兵,回家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而且每次回家都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两三天就又赶回北疆,所以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不太晓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情况,哪怕火神猴和蚀骨火神的名号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许连天也依然不得而知。要不是跟兵部保持着书信往来,许连天可能连江烈当上了神狮军团大统领都不会知晓。 当天晚上,在江府的大院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受邀参加会议的,包括但不限于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帅,虎啸军的大将军侯威斓等主要将领,晋山派的掌门人严森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猴帮的教头孙知行等主要管理者,义军的组织者江念恒和江忆严以及义军的弼马温、铁牛、唐怀德等人,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的校尉段彪和士兵江洛,神狮国丞相徐有志,兵部尚书徐韬以及兵部的几位侍郎。 这么一大群人坐满了一整个大院,静静等待着江烈出面讲话。 江烈身着一身戎装,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便跳到了屋顶上,站得稳稳当当。霓潇潇和雾飒飒也飞到了江烈的身边,伫立在左右两侧。 “大家晚上好!别鼓掌,咱们速战速决!”江烈朗声道,“今天这场会议是到今天下午才临时决定的。下午决定,晚上就开,所以是比较匆忙的。有些部队驻扎的地方比较远,也是在这半天之内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有可能连晚饭都没吃,可能还饿着肚子,所以我就尽可能长话短说,废话少说!” 说着,江烈便释放出了一团火球,那火球悬浮在半空中,逐渐分裂,逐渐变形,变成了一张火焰绘制而成的蚀骨大陆地图。 所有人都仰头注视着火焰地图,等待着江烈的下一步演讲。 江烈正色续道:“今晚这场会,之所以没在兵部召开,也没在神狮军团总部召开,是因为这回我需要调动的,需要吩咐的不只是神狮军团,是包括了在座的诸君,你们所有人都有任务,没有谁会白来一趟。而且每个人的任务都是至关重要的!既然不只是神狮军团的会议,所以在兵部或者神狮军团总部都显得不那么合适,于是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自己家里召开这场紧急会议!” 火焰地图上的鲤迹国版图部分发出了最为耀眼的火光。 江烈指着放光的鲤迹国版图部分,解释道:“最亮的这一块,是鲤迹国。鲤迹国自古以来都是蚀骨大陆的一部分,虽然鲤迹国人基本死绝了,鲤迹的政权也不复存在了,但是鲤迹的这块土地还是一直都在的。原本我也没多么重视这块地盘,直到西海龙族的身影在鲤迹国出现!” 在座的所有人都抖擞起了精神,全神贯注。 “龙族正在鲤迹国建立他们的根据地!”江烈着重强调道,“现在他们的根据地已经有了一点雏形,虽然还不成气候,但倘若放纵不管,终有一日,他们会发展成一个完整的帝国!让他们发展出了一个帝国,蚀骨大陆的所有生灵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们会逐步蚕食,慢慢地扩大势力范围,以吞并整个蚀骨大陆为最终目的!” “江爷,必须把他们的根据地一锅端了!”侯威斓义愤填膺道。 江烈点头道:“你说对了!端是必须要端的,关键就在于如何端了,这就是今晚请诸君齐聚一堂的原因。此时的神狮国北疆和鲤迹国全境都是一片冰天雪地,整体气候天寒地冻,除了火部军以外,其他部队都难以在那极寒的环境下施展手脚,而且没有火部军的飞行能力,其他部队要赶到北疆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所以,我打算由我率领火部军去攻打鲤迹的龙族根据地!” “江爷?只带火部军去?”侯威斓起身举手道,“我们虎啸军也不是吃素的,没有我们虎啸军大显身手的机会吗?” 笔趣鸽 第五百零二章 江府紧急会议【下】 江烈应道:“虎啸军是我向来都异常重视的,我肯定得给虎啸军大展身手的机会啊。要不然好不容易成立起来的虎啸军不就浪费了吗?只不过,虎啸军的重任是看家,是保护好神狮城,而非奔袭北疆。咱们不能顾此失彼啊,不能因为要攻打鲤迹就忽视了神狮城,毕竟神狮城还是蚀骨大陆半壁江山的政权中心,绝对不能丢掉。” 侯威斓叹了口气道:“江爷,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本事比以前强了可不止一点点,让我看家的话……会不会比较……比较屈才了?” 江烈在这严肃的场合强行憋住了笑:“侯大将军,大家伙儿都各司其职,没有谁会屈才的。杀鸡就用杀鸡刀,宰牛就用宰牛刀,砍瓜切菜就得用菜刀,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任务需要派不同的人去执行。这会儿北疆那边的气候真的对你们都不友好,只有火部军能够在那边有得发挥。好好保护神狮城,这也是至关重要的!” 论嘴皮子,十个侯威斓也不是江烈的对手,所以侯威斓也放弃了与江烈的争论,默默地接受了现实。 “雄大帅!”江烈朗声道。 “末将在!”火部军大帅雄饼饼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 江烈认真地注视着雄饼饼:“雄大帅,你即刻集结火部军全军,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开赴北疆!” “末将领命!”雄饼饼说着便原地起飞,飞出了江府大院。 江烈又释放出了一张火焰地图,上面用火焰绘制出了神狮城的鸟瞰图,当然这跟适才那张蚀骨大陆的地图一样只是凭借江烈的印象草绘而出的草图轮廓,乍一看还是较为抽象的,但勉勉强强能够分辨得出东南西北。 “在座的诸君,就不必烦恼北疆的事了,北疆那边有火部军,诸君就不必操心了。”江烈指着火焰地图上的神狮城,仔细分析道,“神狮城的防务照旧,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由于神狮城内少了一个重要的火部军,所以我需要诸君都参与进神狮城的防务之中。虽然这主要是狮城军的职责,但神狮城这么大,狮城军分散开来,各个方向的兵力就显得有点少了。所以,朱大帅!” “末将在!”朱璧迅速起身行了军礼。 江烈下令道:“神狮城的防御调度我就全权交给你了!狮炎军、狮贲军、狮翼军、虎啸军、晋山派、猴帮、义军,所有战斗与非战斗人员都归你管了!你对神狮城最熟,哪里易守难攻,哪里易攻难守,哪里有树,哪里有花,你比谁都了如指掌,所以这项重任非你莫属了!” 朱璧登时感觉有几座大山压到了他的肩头,内心一阵拔凉拔凉,但还是只能领命。 “徐丞相!”江烈又点将道。 “末……臣……我……在!”徐有志突然被点到,一时却不知晓自己究竟该如何自称了,毕竟自称为“末将”肯定是不妥当的,毕竟他现在不属于神狮军团,自称为“臣”也不合理,毕竟在臣子这个身份上,他与江烈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的,于是只好略显尴尬地吞吞吐吐了。 江烈正色道:“朱大帅靠自己一个人要调度这么多人是比较艰难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协助朱大帅来进行整个神狮城的防务调度。我也不让你再做代理大统领了,你就以丞相的身份,配合一下朱大帅,毕竟你在这方面的经验也是比较丰富的。你不属于我的麾下,我没有权力命令你,所以我只能请求你了!” “别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这种事情哪还需要你求我呢?”徐有志微微一笑道,“我徐有志奔波半生,几乎就没有闲下来过,而且也喜欢多管闲事。这个任务你不交给我,我也自然会出手相助的!” 江烈为徐有志的这一番豪言壮语感动到了,但为了抓紧时间,没有感慨太多,只是继续下令道:“段大帅、沙大帅听令!” “末将在!”段啸冬与沙景同时起身行军礼。 江烈指了指火焰地图上的神狮城外围:“龙族的敌人诡计多端,而且神通广大,这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他们要想进攻,方式是五花八门的,海陆空都可以是他们的进攻渠道!所以,不仅要防陆地,也要防空,也要防水!城外的大运河也绝对不可懈怠,要坚持巡查!这些侦查活动是狮贲军和狮翼军擅长的,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也能够尽快赶回来报信!你们要合理安排好各部的行动,也要安排人马在神狮城内配合狮城军!” “末将领命!”段啸冬与沙景异口同声道。 “袁大帅!”江烈继续下令道。 “末将在!”袁国枭立马起身行军礼。 江烈用小火球在火焰地图上标注出了神狮城的所有城门:“一旦有敌人来犯,狮炎军是毋庸置疑的主力部队,必须将狮炎军最特色的火攻利用起来!在每个城门,都要安排好足够的火油、火石、箭矢等火攻必备品。搬运的工作可以让义军协助。还有,玳山分军得适时到附近的山林里打点猎物,将士们必须要吃肉,靠神狮城内自给自足是会比较拮据的,所以还得要有外部进给。” “大统领尽管放心,末将会安排妥当的!”袁国枭斩钉截铁道。 “江念恒!江忆严!”江烈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儿子在!”江念恒与江忆严一同起身,异口同声道。 江烈没有摆出父亲的姿态,仍然以一视同仁的态度吩咐道:“义军的指挥调度,我可是交给你们两个了!义军的人是你们招来的,所以你们也比较熟悉。我刚才讲了这么多,有哪些地方用得着义军的,你们都得牢记于心!然后让义军各部随时做好相应的准备,一定要保证有备无患!义军的任务是活的,是需要你们灵活变通的,所以你们也需要跟各军的主帅做好沟通。义军的任务是辅助主力军,所以你们跟主力军的合理沟通是必不可少的!” “儿子领命!”江念恒与江忆严都瞪大了眼睛,四目炯炯。 “严掌门!”江烈吩咐完儿子的任务,继续马不停蹄地下令。 “在!”严森起身抱拳道。 江烈抱拳道:“严掌门,在晋山派,你是掌门人,我是长老,你的地位比我高,所以我也不能命令你,我也只能请求你!一定要让晋山派上下一条心,听从朱大帅和徐丞相的安排!平时的日常训练也不可懈怠,千万不要容许有晋山派弟子在神狮城里花天酒地!” 虽然晋山派是名门正派,也拥有在抗象援虬战场上的战斗经验,但终究是一个江湖门派,长老弟子们的身上都难免会有江湖习气,不见得能像正规军那样听话,否则当年也不会出现养撼和巴秀娘那种败坏门庭的幺蛾子了。 哪怕江烈对严森放了一万个心,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强调提醒一下。 严森郑重其事道:“我晋山派来到神狮城是心甘情愿来的,不是被谁绑来骗来的!既然我晋山派来到了神狮城,在神狮城驻扎下来了,就是为了抗击龙族的,就是为了保卫神狮城的!既然如此,我晋山派自然应当同仇敌忾,积极配合,绝对不能拖后腿!” “晋山派长老江烈多谢掌门人了!”江烈目光坚毅道。 “这是作为一个蚀骨大陆的人类应有的职责,不必言谢!”严森回道。 江烈又急转话锋:“猴帮教头孙知行何在?” “属下在此!”孙知行起身抱拳道。 作为猴帮帮主,也就是猴帮最大的领导者,江烈就不必像刚才那般用请求的语气下令了,只需要直接发号施令。 “猴帮的任务跟晋山派一样,需要好生配合神狮军团的主力军,一定要保证万众一心!”江烈攥紧了一只拳头,“神狮军团的日常训练,猴帮也需要参加!不是说要让猴帮跟神狮军团一起进行正规军的训练,那没必要,而是说要让猴帮跟神狮军团相互学习!狮炎军全军是基本都会金猴霹雳腿的,虽然金猴霹雳腿在狮炎军叫狮炎燎原腿,但本质上是师出同门的。神狮军团的其他军种没有学习过猴帮绝学,所以我希望猴帮能够将猴帮绝学传授给神狮军团!金猴霹雳腿、金猴霹雳拳、金猴霹雳掌,这些经典的招式,能够教多少人就教多少人,能够学到什么程度就学到什么程度,大家都尽力而为!猴帮也需要向神狮军团学习一点正规军的军纪和军风,各取所长,共同进步!” “属下遵命!”孙知行虽然并不是很想将猴帮绝学传授给外人,但毕竟江烈既是神狮军团大统领也是猴帮帮主,如今的神狮军团与猴帮堪称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内外彼此了。 “段校尉!”江烈又在人群中发现了段彪的身影。 “末将在!”段彪连忙起身行礼。 江烈正色道:“神狮军团总部就不跟我一起去北疆了,所以总部先锋牙就由你好好指挥,好好保护神狮城,包括老龟!老龟也是先锋牙的一份子!” 笔趣鸽 第五百零三章 岳父饯行 江洛朗声道:“黑烈,你也不必特意强调了,龙族是老夫最大的仇家,即便老夫没被你纳入神狮军团总部先锋牙,哪怕老夫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协助,老夫也一定会凭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几百年来的血海深仇而奋斗!” 又简单交代几句后,江府大院里的这场紧急会议就算落下帷幕了。 过了今夜,隔天就是火部军全军出征北疆的日子了。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江烈一醒来就在袁南儿的额头上送出了深情一吻。 “哪个邋遢鬼还没洗漱就敢亲我?”袁南儿蓦地睁开双眼,目光炯炯。 看到袁南儿的精神还很亢奋,不像刚刚睡醒的惺忪模样,江烈大吃了一惊:“你没有睡觉吗?” 袁南儿微微一笑,应道:“羿衷四十六年,也就是你上次要奔赴北疆的时候,我就是一宿没睡。如今是无忌二年,你又要去北疆征战了,我依然睡不着。” 江烈叹了口气道:“我上次去北疆打仗,是我生平第一次上真正的战场,你有点担心,有点害怕,我觉得都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还从来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战斗经验嘛。这回情况跟那会儿岂可同日而语啊?你也晓得,那会儿是羿衷四十五年,这会儿是无忌三年,你动动手指头好好算算,多少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积攒了多少战斗经验,我早就进化了,不需要你为我担心啦!” 袁南儿撇了撇嘴:“就你会讲话是吧?就你长了嘴是吧?我也晓得你现在是蚀骨火神,早就不是凡人了,我也晓得你有的是战斗经验,我也晓得你神通广大,而且几乎天下无敌。说实话,你去虬誓国抗象援虬的时候,我也没有特别担心,因为我心里有数,你的敌人是象湄人,都是一群凡人,他们没法轻易要了你的命。但是这回情况又不一样了啊,这回的敌人是龙族。龙族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就连上次来咱家的那两个龙族的大将军,已经是龙族里比较弱的了,他们都是那么神通广大。龙琪都更不用讲了,你要是遇到龙琪那样的敌人,一个还好,两个也还行,千军万马都是龙琪那种战斗力的话,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的,该怎样就会怎样。”江烈捏了捏袁南儿的脸蛋,“我要是壮烈牺牲了,那也是我的命运,我也能够名垂青史。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好的,知天易,逆天难啊。反正我尽力而为,拼尽全力去战斗,你也要尽力而为,在家好好照顾儿子闺女。我把义军交给念恒和忆严了,他们两个小屁孩要是有遇到什么困难,你要是能帮的话,也尽可能帮他们一把吧。帮他们,就是帮神狮国,就是帮整个蚀骨大陆。” “呸呸呸!少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袁南儿也捏了捏江烈的脸蛋,“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壮烈牺牲这种事永远也不会跟你有关系。你还要活着回来跟我们一家人团聚呢。你有可爱的老婆孩子,你哪里舍得死呢?” 江烈惫懒地笑道:“是啦是啦,我肯定是舍不得死的。烈嫂,你也要乖乖听话,别让我担心。你为我担心的话,我就会为你担心。我要是为你担心了,我就可能在战场上分心了,我要是在战场上分心了,又会让你在家里担心。这样一来,就陷入恶性循环了,多不好啊。” 袁南儿噗嗤一笑道:“扯什么淡呢?讲这些弯弯绕的,不晓得你在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去吧!” “遵命!”江烈说着便起床换了一身戎装,穿戴好了盔甲与披风。 清晨熹微的日光透过窗户映入室内,江烈的身影在一片朦朦胧胧之中显得莫名的伟岸,颇有英雄气概。 “我走了。” 说话间,江烈就将平雪剑挎上腰间,踏出了房间的门槛。 一出房间,江烈便遇上了霓潇潇和雾飒飒。 “大统领,你老丈人在等你呢。”霓潇潇正色道。 “什么?我老丈人?”江烈四下里张望着,并没有找寻到袁辽宏的身影,“他老人家在哪里?” “在餐厅里吃早餐呢。”霓潇潇说着便指了指餐厅的方向。 江烈连忙施展开轻功奔向了餐厅,一进餐厅便看见了袁辽宏正在享用一碗热气腾腾的地瓜稀饭。 问天和映梅则跟袁辽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爹!”江烈惊呼道。 “给驸马爷请安了。”映梅起身请安道。 问天也连忙起身给江烈让座:“驸马爷,请坐!” “你们坐。”江烈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了袁辽宏的身边,倍感惊奇道,“爹,你咋一大清早的就跑来这儿蹭饭啦?” 袁辽宏放下了筷子,吞下了口中的那口饭:“我不是来蹭饭的,我是来为你饯行的。只不过刚好遇到了问天跟映梅,他们非得让我先吃一顿。我寻思着,反正我在哪儿等都是等,也舍不得把你吵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所以就吃上了。” 映梅点了点头道:“王爷半个多时辰前就来了,刚好我和问天今天都起得早,就给王爷煮了一碗地瓜稀饭。这也是王爷好多年前就喜欢吃的早餐。” “我们以前打仗的时候,不像你懂得屯田还屯禽的,粮食的问题向来是大问题,经常没什么能吃的,连米都是稀罕物。但地瓜这种东西却从来不稀缺,所以我们就习惯于用地瓜和少量的米下锅去煮稀饭,再胡乱配点什么东西,就算是一顿饭了。”袁辽宏三下五除二地囫囵吃完了碗里剩余的饭菜,擦了擦嘴后,起身道,“我也不跟你多讲废话了,我一大早就过来,就是要为你饯行的,也不敢太耽误你的时间。” 江烈扶着袁辽宏:“爹,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我甚至敢说,我的战斗经验不比你多,但也不比你差,至少我交手过的敌人种类多样,战斗经验真的积攒了不少。不就是打仗嘛,打赢了就回来了,打不赢就可能回不来了。你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早起,早上还挺冷,你非得这样特意来一趟。心意我领了,但真的没必要啊!” 袁辽宏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年纪不小了,所以睡眠时间都不长,四更天就能睡醒,根本睡不了几个时辰,我跟老龟可比不了。自打我离开了神狮军团,我是真的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来给我的贤婿饯行一下。我就南儿这么一个女儿,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婿,你也是我外孙的爹,我可是特别重视你的!再说了,你战斗经验丰富又怎样?你这回是要跟龙族打,而且是在鲤迹那边,是极度的严寒之下!” 说着,袁辽宏便叹了口气道:“我曾经在北疆打了七年仗,我对北疆那边的气候可是太了解了!那七年里,有三年就是大寒潮!可能跟今年比不了,或许会略逊一筹,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了。那个时候我们的战斗条件是真的恶劣。但是,天公是一视同仁的,我们的条件恶劣,敌人的条件也是同等的恶劣。龙族敢在鲤迹那边建立根据地,就说明他们根本不害怕这样的恶劣气候,他们是能够在那样的气候下正常生活的,所谓的恶劣气候对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负面作用。” “爹,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江烈明面上是这样说,内心却是在默默地吐槽——“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南儿真是她爹亲生的,讲话的话术也是一样一样的。哎,刚才我才刚在老婆那边听一遍类似的话,这会儿就又在老丈人这边又听了一次。不过,感动还是超级感动的啊!我的老婆这么爱我,我老婆的亲爹也这么爱我!我就算是战死沙场了,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你晓得就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上次去北疆打仗的时候,我是狮城军大帅,也是北伐联军的主帅,你是我麾下的一个尾将,是我带着你打。这回的情况大不相同了,你是神狮军团大统领,自然也就是这回火部军的最高主帅。而我呢,我只能躲在神狮城里,没法为你提供什么帮助。”袁辽宏双手抓着江烈的双肩,目光坚毅道,“但是,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我必须为你做点什么!帮你打仗是无能为力了,但是我还有属于我的宝藏!” 江烈眨巴着双眼,翘首以盼着袁辽宏亮出他的宝藏。 袁辽宏正色道:“问天,帮我把我的宝藏拿过来。” “是。”问天说着便从餐桌上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到了袁辽宏的手中。 袁辽宏接过那个包裹,按在了江烈的手中,郑重其事道:“江烈,我曾经在北疆望南七载,七年的持久战不是白打的,那七年的持久战里,我收获了一些宝藏。这回你去北疆打仗,我的这些宝藏有可能会有帮得到你的地方。反正你就带着,即便没用也不会成为累赘,一旦有用就是有大用。” 笔趣鸽 第五百零四章 战旗 江烈好奇地端详着密封着的包裹,问道:“爹,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啊?该不会是钱吧?我可不缺钱啊。” 袁辽宏微笑道:“我也晓得你不缺钱,怎么可能送你钱呢。这里头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藏,全天下只有我有的。你现在也不用着急打开,等到你去到北疆之后,要是感觉有困难了,有点力不从心了,你就可以打开看看了。我相信会有帮助的。” 莫非是藏着三个锦囊妙计?这未免也太土了吧。 江烈感到极其的好奇,但既然袁辽宏这么说了,所以就还是决定遵循岳父大人的意思,强忍住好奇心,等有困难的时候再打开。 “那我就多谢爹了!”江烈将那包裹收入了鳞玉镯中,向袁辽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军礼。 袁辽宏点了点头道:“这是我想得到的,能够为你提供的唯一的帮助了!” 江烈一把抱住袁辽宏,斩钉截铁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好啦,赶紧去集结你的部队吧!”袁辽宏说着便使劲拍了拍江烈的后背,以此表示鼓励。 “烈告辞了!”江烈说着便转身离开,招呼着霓潇潇和雾飒飒飞向了神狮城的北城门——火部军集结处。 神狮城的北城门外,火部军全军已集结完毕。 这是江烈首次没有骑骐墨出征,倒也不是因为跟骐墨没感情了,主要还是因为——首先火部军全军都是要以飞行的方式飞去北疆,战马的存在略显鸡肋。其次北疆气候极其恶劣,把骐墨带过去的话反而会成为一个负担。 江烈站到了城门楼上,观望着底下的千军万马,朗声道:“火部军的将士们!这是我就任神狮军团大统领以来,也是我成为蚀骨火神以来,首次要率领咱们火部军全军开拔出征!虽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但这着实是第一次客场作战!咱们要离开神狮城这个主场,奔赴千里之外的北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咱们没有任何退路,要是消灭不了鲤迹国境内的龙军,龙族在鲤迹的根据地发展得越来越厉害的话,他们早晚会蚕食完整片蚀骨大陆!到那个时候,整个蚀骨大陆都将被龙族一步步收入囊中!将士们,咱们能够容许这样的结局吗?!” “不能!”火部军大帅雄饼饼带头朗声应道。 “对!不能够!”江烈义正辞严道,“反过来讲,只要咱们打败了鲤迹境内的龙军,摧毁了他们建立起来的根据地,那么龙族在蚀骨大陆上就没有了一个基地,就像鸟儿没有了鸟巢,他们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无论敌人有什么企图,咱们都要尽可能地扼杀!不是想建立根据地吗?不是想韬光养晦吗?不是想以逸待劳吗?不是想慢慢蚕食蚀骨大陆吗?他们的心思是路人皆知,我却要送给他们三个字——想得美!” 江烈将全军将士扫视了一番,为他们亢奋的精神状态倍感满意:“神狮军团火部军,其实就是火部草头神。在你们跟着我之前,在你们的封印被我解除之前,你们曾经就跟着初代火神祝融大人身经百战了!若干年前,龙族就想征服蚀骨大陆,你们跟着初代火神祝融大人浴血奋战,粉碎掉了他们的黄粱美梦!千年已过,我相信,他们当年没有完成的邪恶阴谋,如今也绝对不会得逞!为了不让他们得逞,为了粉碎他们的阴谋,就要靠咱们火部军的同仇敌忾了!雄大帅!” “末将在!”雄饼饼立马起飞,飞到了与江烈平行的水平线上。 “火部军刚刚成立的时候,我就有吩咐过了,神狮军团该有的规矩,咱们火部军也不能例外。《强军战歌》应该没有人不会唱的吧?”江烈正色问道。 雄饼饼行了军礼,点了下头道:“回大统领,火部军全军所有将士都能够熟练唱《强军战歌》!每次训练的时候,这首战歌都是必不可少的,没有不会唱的道理!” “非常好!”江烈微微一笑道,“我久经沙场十余年,《强军战歌》也跟了我十余年。每当要出征的时候,每当有大战要展开的时候,我都会让将士们一起合唱一曲《强军战歌》!这会儿虽然没有乐队,但是不要紧!咱们火部军里没有等闲之辈,虽然没有乐队,也不影响咱们靠清唱,纯靠嗓子唱出神狮军团的气势!我来起个头——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一二三走你!” 随即,火部军全军都目光炯炯地朗声合唱——“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 江烈的斗志登时也被点燃,浑身充满了力量:“将士们!不惧强敌敢较量!咱们这回不是为祖国决胜疆场,这显得格局小了,咱们这回是要为蚀骨大陆决胜疆场!整个蚀骨大陆的命运就交付于咱们的手中了!未来要靠我们亲手去把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火部军的全军将士们异口同声应道。 “大统领!” 江烈转身望去,只见是狮城军大帅朱璧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朱,你怎么来了?”江烈惊奇地问道。 朱璧喘了几口粗气后,应道:“回大统领,义军有几个裁缝,连夜为火部军赶制了一面战旗,已经送来城楼下了!那几个裁缝跟我是故交,所以就拜托我来吩咐一声。我怕晚一步,你们就启程飞走了,所以就赶紧赶过来跟你说一声。” “战旗?”江烈点了点头道,“战旗是好东西啊,赶快让他们拿上来吧!” “末将遵命!”朱璧说着便往城楼下跑去了。 片刻之后,几个老百姓便在朱璧的引领下扛着一面大旗帜来到了城楼之上。 那几个老百姓停下脚步,将那面旗帜竖立了起来,那旗帜便迎风飘扬。 江烈定睛一瞧,只见那旗杆约莫有两丈多高,旗杆上的旗帜是一片烈焰般的火红色,正面用针线刺绣出了几个金黄的大字——神狮军团,背面也是刺绣的金黄大字,但仅有一个字——江。 “江大统领,我们都是义军的成员,在参加义军之前,我们也就都是靠做针线活谋生的裁缝。晓得火部军今天早上要出征,我们几个就商量着为火部军做点贡献,毕竟是加入了义军,不帮点忙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妥当的主意。直到昨天晚上,我们才突然有了主意,决定缝制这面战旗,送给火部军!”其中一个灰发中年汉子微笑道。 其中另一个中年妇女续道:“是啊!这面战旗是我们通宵达旦赶制出来的,所以质量可能比较不尽人意,但也算是我们是一片热情的心意了吧!虽然要出征的只有火部军和江大统领,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在旗子上面写上‘神狮军团’这四个大字,意思就是说,即便神狮军团的其他军队没有随同你们一起出征,但是神狮军团是上下一条心的,没有出征的军队也是在默默地支持你们!也能成为你们的精神力量!” 还有一个年轻点的少妇点头道:“背面写上一个‘江’字是我的主意,因为江大统领是这次行动的主帅,战旗上肯定要有江大统领的影子。战旗上有了一个‘江’字,就说明这支军队是属于江大统领的。敌人要是看到了这面战旗,他们就知道他们是要跟江大统领做对手,可能就直接投降了。” 江烈打量着几个裁缝们眼周浓浓的黑眼圈,热泪盈眶地抱拳道:“乡亲们,感谢!感谢!我不晓得还能说什么了!你们为我们通宵赶制了这面战旗,我真的……我真的除了感谢……不晓得还有什么能说的了!感动!我太感动了!我代表神狮军团,代表火部军,谢谢诸位了!霓潇潇、雾飒飒,收旗!” “末将遵命!”霓潇潇和雾飒飒异口同声地应道,立刻从几个裁缝们的手中接过了战旗,一起将战旗杵在了江烈的身边。 江烈转向城门外的火部军将士们,指着身旁的战旗,朗声道:“将士们!这是义军的乡亲们为咱们连夜赶制的战旗!战旗对于一支军队的意义是非同凡响的,只要一支军队的战旗不倒,那么就意味着这支军队还没有失败,至少还没有全军覆没!只要战旗不倒,就永远都还有胜利的曙光,哪怕是深处绝境,也有可能绝处逢生!让我们一起感谢乡亲们的热忱好意!” 雄饼饼带头朗声道:“感谢乡亲们!你们辛苦了!” 火部军的其余将士们也异口同声地朗声道:“感谢乡亲们!你们辛苦了!” “既然有了战旗,那咱们火部军就需要有一个战旗兵,专门负责这面战旗的!要能够保证人在旗在,人不在——旗也得在!有没有谁愿意自告奋勇的?”江烈来回扫视着问道。 “大统领!末将愿意!” 笔趣鸽 第五百零五章 破冰联军 “大统领,末将愿意!”队列人群中传出了一声洪亮。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有一名士兵高高地举起了手。 “愿者何人?报上名来?”江烈朗声问道。 “末将火部甲军念啼啼!” 距离较远,人形状态下的江烈无法通过肉眼辨别出念啼啼的容颜,但显而易见,念啼啼是个高个壮汉,看起来没有茫赤赤壮,但明显要比茫赤赤高。 高个确实是战旗兵的绝佳人选。《水浒传》里就有一个梁山好汉叫郁保四,绰号险道神,身高一丈,就是梁山的护旗手。念啼啼作为战旗兵,堪称是火部军版本的险道神了。 念啼啼这个听起来有几分可爱气息的名字配合上他魁梧健硕的体格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仿佛显得格格不入。 江烈对念啼啼的体格感到特别满意,便下令道:“霓潇潇、雾飒飒,将战旗交给念啼啼!” “末将遵命!”霓潇潇和雾飒飒说着便一同举起战旗起飞,飞到了念啼啼头上的半空中。 “念啼啼,接旗!”霓潇潇朗声道。 念啼啼随即原地起飞,接过了战旗,悬浮在半空中,将战旗迎风挥舞了几下,立刻调动起了全军将士的士气。 江烈高举起火神令牌,郑重其事地朗声道:“神狮军团火部军!出征!” “末将恭送大统领!祝火部军旗开得胜!”朱璧目送着江烈起飞,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后,火部军全军就在江烈的引领下,全军有序起飞,径直奔赴北疆前线。 江烈的左右两边是霓潇潇和雾飒飒,身后是扛着战旗的念啼啼,还有作为火部军直接领袖的雄饼饼。 神狮城的老百姓们已经知晓了火部军的存在,也经常看见火部军的草头神在神狮城上空飞来飞去,所以习以为常,不会感到陌生,不会感到害怕。 不少早起的老百姓都在地上为火部军呐喊鼓舞送行。 凭借着这群非凡人的飞行速度,不消多时,火部军全军便抵达了惑山,并且有序着陆。 江烈稳稳地落在了北疆边军总部的大门口,朗声道:“许总兵,神狮军团火部军到了!” 许连天随即匆匆忙忙地从总部里奔出,喜出望外地行了军礼:“末将参见江大统领!贵军真是兵贵神速啊!” 不需要翻山越岭,不需要在半路停下来吃饭,也不需要带什么辎重,火部军的行军速度当然是蚀骨大陆上的其他任意一支急行军都无法相媲美的。 江烈立马掉起了书袋,引用起了《兵法》里的名句:“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神狮城离北疆千里迢迢,不快怎么能行呢?” 许连天微笑道:“北疆边军热烈欢迎友军的到来!”BIquGe.biz 虽然嘴上说是热烈欢迎,但其实许连天的内心感受是无法轻易用“热烈欢迎”这四个简单的字来形容的。前一天,他见到霓潇潇和雾飒飒的时候,就感觉遇见了奇迹般的人物,如今来了一整个大军,全都是像霓潇潇和雾飒飒那样的怪人,长得既像人又不像人,飞来飞去的又明显不是凡人。 北疆边军并不是战斗力多么强悍的军队,尤其是近些年都没有参加过多少实战,也不是所有将士都能够做到居安思危,面对实战,大多数人都还是会心存恐惧的。有了火部军前来相助,许连天就感觉抱到了大腿,比当年狮鲤大战的时候抱北伐联军的大腿还更加心花怒放。 江烈与许连天握了握手:“等我们火部军安顿妥当了,咱们再来一起开一个会。” “好!”许连天左顾右盼道,“末将也马上安排人手协助贵军安顿下来!” 火部军紧锣密鼓地捣鼓了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便在惑山上安顿妥当了。 北疆边军总部里,神狮军团大统领江烈和北疆总兵许连天以及火部军与北疆边军的一些主要将领们都集中到了沙盘边。 江烈正色道:“人都来齐了吧。今天是咱们的火部军正式抵达了北疆,即将与北疆边军展开合作。从现在开始,火部军和北疆边军就是需要同心协力的战友了。我打算直接让火部军和北疆边军联合起来成为一个联军,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好主意!”许连天表示出了绝对的赞同。倘若联军成立,那么江烈就是理所当然的联军主帅,让江烈来指挥整个联军,许连天的压力也就被分担了不少,往最坏的方面想,哪怕打了败仗,出现了什么战略上的失误,也轮不着他来背黑锅。 江烈点了点头道:“既然要成立联军,那么联军的名字就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咱们这个联军该要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呢?叫北伐联军的话好像不妥,星火联军也已经用过了,没有新意。诸君有没有什么合理的想法?” “大统领,末将以为,联军的名字可以叫破冰联军。”雄饼饼举手发言道。 “什么?破冰联军?有什么含义吗?”江烈问道。 雄饼饼正色应道:“破冰联军的含义就是破除冰雪,破除北边的一片冰天雪地。虽然冰天雪地是天然的气候,但是北边的地盘被龙族的敌军给占领了,成为了他们的根据地,那么冰雪就可以成为敌军的象征。所谓破冰,就是击碎龙族的阴谋。而且,火攻是咱们火部军的强项,火能化冰,自然是能破冰。破冰这两个字算是体现出了火焰的旺盛生命力,代表了咱们联军的斗志就像熊熊烈焰一样。” “雄大帅说得好啊!”江烈没有立刻决定采纳雄饼饼的主意,但还是补充道,“破冰联军还能有一层含义。火部军原先在蚀骨山被封印在了冰雪中几千年,是我用祝融之火破冰,才解除了火部的封印。破冰也是象征着火部军的新生。除了破冰联军以外,还有谁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许连天面露苦笑,感觉有几分尴尬,毕竟名义上是联军,但“破冰”这两个字怎么看都是在形容火部军,仿佛跟北疆边军没有丝毫关系,显得北疆边军并没有多少存在感。但许连天也只是尴尬在心里,苦笑在脸上,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表现出多少情绪。 沉闷了半晌,在座的没有任何人提出别的主意,于是江烈便决定道:“那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神狮军团火部军就跟神狮国北疆边军联合起来,合为破冰联军!” “江大统领,既然成立了联军,那就需要一个联军主帅吧。”许连天发言道,“这个联军主帅的位子,也只能是非你莫属了吧。” 虽然江烈并没有太强烈的欲望想表示毛遂自荐,但于情于理,联军主帅确实是非他莫属,哪怕他不想做,众人也会推举他做。当年成立神狮平雪联盟的时候,也是所有人都推举江烈当盟主,完全是盛情难却。 江烈还是假意谦虚了一下:“当真是非我莫属吗?” 在座的众人都坚定地点头道:“对,非你莫属!” “那就非我莫属吧。”江烈起身立正,向众人行了军礼,“烈在此感谢诸君的信任!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咱们破冰联军的主帅了!虽然联军成立,但是火部军和北疆边军都保留原有的编制和番号,火部军大帅雄饼饼和北疆边军许连天仍拥有火部军和北疆边军的指挥权,但联军整体的命令还是以我为主。” “雄大帅。”江烈说着便看向了雄饼饼。 “末将在!”雄饼饼立即起身回应。 江烈下令道:“我给你安排一项任务,你必须把这项任务传达到整个火部军。今天之内,我要火部军教会北疆边军的所有战友唱《强军战歌》。明早点卯,我要听到整个破冰联军的嘹亮歌声。时间会不会有点赶?” “保证完成任务!”雄饼饼斩钉截铁道。 “坐下吧。”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龙族的敌人异常狡诈,而且还真有狡诈的资本。火部军可能会比较了解,北疆边军对龙族的了解还不够多。龙族的杂兵不算太强,凡人也是足以分庭抗礼的。关键在于那些有龙珠的大将军,无论是真龙还是非真龙,只要是有龙珠的,能化龙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就我所知,龙族就有一种凡人永远也学不来的本事——” “障眼法。”江烈一字一顿道,“说白了,就是能变化。” 许连天蹙起了眉头,问道:“主帅,敢问能变化是具体如何变化?” 江烈应道:“问得好。所谓的障眼法,所谓的能变化,就是他们能够肆意地拟态成他们想要变成的样子。什么概念呢?他们可以变成我的模样,可以变成你的模样,可以变成在座任何人的模样!” “那他们岂不是可以靠变成咱们战友的模样,混入咱们内部?”许连天表现出了几分惊恐。 “你说对了,他们还就真有这本事。”江烈急转话锋,加快了语速,“所以,口令必须每天都更换!一天吃几顿饭,就得更换几次口令!虽然火部军不吃饭,但也得注意口令的变更!所有的明岗暗哨无论遇到谁,都必须盘问出口令,回答不出口令的,允许先斩后奏!哪怕是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也不能想当然地就不问口令,因为龙族是真的会使障眼法,我是亲眼见识过的!口令的事,绝对不能含糊!我因为哨兵不问口令而吃过亏,吃过大亏!所以我再强调一遍,口令必须严格重视起来!每天固定时段,雄大帅和许总兵都要找我拿新口令,并传达到各部!” 说到此处,江烈的情绪便压抑了起来,因为他是着实因为麾下哨兵不重视口令而吃过大亏。 当年在虬誓国的时候,就是狮炎军的叛徒齐校尉带着象军的潇洒飞烟大将军简诗财混到了狮炎军总部,夜袭了狮炎军总部。就是在那个夜晚,就是那次夜袭,江烈永远地失去了他最信任的部将阮雷。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在对方没有答出口令的情况下就提高警惕,或许狮炎军总部就不会损失那么惨重,或许阮雷就不会在那时牺牲。 可惜没如果。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吃过亏的地方,江烈自然要倍加重视。 笔趣鸽 第五百零六章 口令 会议结束以后,江烈也重新将惑山的整体地形熟悉了一番。飞遍了整个惑山,江烈发现了不少坟墓,其中就有曾经红星寨大当家范之离和四当家乘甲奔的墓地。 然而,被狮翼军剿灭的惑山独立军却仿佛没有留下任何坟墓,毕竟江烈并没有找到御疾风、易无憾和孟如幻的墓碑字样。或许在那个时候,除了逃出生天的牡丹子以外,其他人的尸体都没有得到入土为安的处理。 至于真相如何,对于江烈而言是不知道,也不敢问。 当天晚上,江烈带着雄饼饼和许连天来到了北山头的瞭望台。 江烈放眼望去,只见北面几乎是一片漆黑,便叹了口气道:“你们看,这大晚上的,咱们山上是灯火通明,但龙族的根据地里却看不到任何一点火光。其实也不难理解,虽然西海龙宫是经过人工修缮的,可能会有灯光,但是海里的大多数地方都是黯然无光的。他们能够在海里生存,自然就能够在这片黑暗之中生存。” 曾经,江烈与俞林兰一起在东海里遨游,所以见识过海底世界的景色,这一番言论也是有理可据。 雄饼饼点了点头道:“龙族确实从来都不依赖光线,所以夜战向来都是他们的强项。” 江烈攥紧了一只拳头:“是啊,他们的强项就是咱们吃亏的弱势。雄大帅,火部军在毫无光线的情况下,能看得清楚吗?” 雄饼饼果断地摇了摇头道:“要是有点月光的话,应该还好。倘若是乌云密布的夜晚,火部军的战斗力是会大打折扣的。视线受到影响是一方面,没有日月精华补充能量也是一方面。对主帅而言,亦是如此。火神和草头神都是比较依赖日月精华的。” 江烈正色道:“咱们可想而知的,敌人也能够想得到。敌人但凡有点脑子的话,都会扬长避短,利用他们的优势,也就是咱们的弱势,在黑夜里发动奇袭。不过,敌人现在应该还不会贸然地主动出击,咱们也不晓得他们是否发现了火部军的到来。他们目前应该还是以自我发育为主,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可能主动出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才是高超的用兵之道。” “主帅,那咱们需要主动出击吗?”许连天问道。 “废话。不主动出击,我特意来这边度假来了?”江烈端起了单筒望远镜,只看到黑咕隆咚的一大片,便又放下望远镜,“但也急不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主动出击是早晚的事,但不是这一天半天。毕竟破冰联军才刚刚成立,首先还得把破冰联军的整体默契建立起来,并且让战友之间沟通好感情。既然联合起来了,还是有很多方面需要保持一致的,这都需要一段过渡期。当然了,虽然不能太着急,但也不能太磨蹭。” 拥有前世两年义务兵记忆的江烈心知肚明,中大学生往往都需要在尚未开学之际与同班同学一起参加军训。军训并不能锻炼出什么实质性的能力,主要的意义就是让即将共度三年或四年的同窗一起生活,一起奋斗,培养默契,至少也是制造相互认识的过程。 破冰联军的日常训练自然会比学生的军训严格得多,也更能培养出破冰联军的默契与战术素养,而将士们的默契明显要比学生之间的更为重要,更为意义非凡,因为事关战争的胜负,事关每个士兵的生死。 江烈深深地长吁了一口气:“具体的战略,还是得从长计议了,不可马虎,不可含糊……明天看看训练的状态,咱们再进行下一步的部署吧。你们要是困了,可以先去休息了。我去查查哨,看看我给的口令,他们有没有牢记于心。” 许连天提醒道:“江主帅,说实话,你今天给的这些口令,都还不太好记,不仅有点复杂,还有点不讲道理。” “不太好记就对了,但不好记也得硬记下来。”江烈解释道,“我特地编了那些毫无规律可循的口令,能够完全杜绝敌人破解。而且,我敢肯定,整个蚀骨大陆——噢不,全天下,除了我江烈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编得出我那样的口令。” “霓潇潇,雾飒飒,跟我走,查哨去!”江烈说着便直接起飞,霓潇潇和雾飒飒也连忙紧随其后。 江烈带着二位侍从仙子径直飞到了东边山坡上的一处隐藏哨卡旁边,大摇大摆地往山上走。 “口令!”两名士兵立马从灌木丛中窜出,持枪拦住了江烈的去路。 江烈对这两名哨兵的恪尽职守感到欣慰,行了军礼道:“氢氦锂铍硼。回令!” “碳氮氧氟氖。再回令!”两名哨兵果断地应道。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钠镁铝硅磷。再回令!” “硫氯氩钾钙。腰牌!”那两名哨兵说着便伸出了手。 江烈从腰间摘下了腰牌,递到了哨兵的手中。 哨兵将腰牌端详了一阵,便还给了江烈,行军礼道:“参见江主帅!” 江烈心满意足道:“不错,你们将今晚的口令记得很熟练,对答如流,而且没有玩忽职守,坚守着岗位,也没有放松警惕,按部就班地执行每个必要的步骤。这是所有明岗暗哨都必须坚持的。” 其中一个哨兵微笑道:“感谢主帅的信任!不过……主帅,末将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尽管讲。我洗耳恭听。”江烈说着便将腰牌挂回了腰间。 那哨兵挠了挠头,略显羞涩道:“主帅,今天换了三个口令,每个口令都是有四句,要回令回令再回令,而且我们根本不理解这些口令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像今天晚上的口令是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我们都是翻来覆去背了几十遍才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像我们北疆边军的这些无名小卒本来就没读过多少书,对诗词歌赋什么的都是一窍不通,背这种奇奇怪怪的口令更是伤脑筋。主帅,咱就是说,明天的口令能不能稍微改简单点啊?”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不能。”江烈正色道,“许总兵也有跟我反映这个事,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没有学过化学……那个……呃……就是说对于没有接触过这种形式的口令的将士们来说,这肯定是比较需要费心思的,也是有可能一不留神就遗忘的。但这是为了咱们整个根据地的安全着想,防止敌人乔装成我军的模样混过重重关卡混进来。你想想,你们翻来覆去背了几十遍才能牢记于心,让敌人听个一两遍,他们能听出个什么所以然吗?” 那哨兵立马摇了摇头道:“听一两遍是不可能记住的。” “这就对了嘛。”江烈耐心地解释道,“倘若有敌人就埋伏在咱们这附近看不见的地方,偷听到了咱们的口令,要是口令简单易懂了,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记住了?我设置这种奇怪的口令,就是能够保证让敌人偷听到都跟没听到一样。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吧?” 以前江烈接触过的军中口令与今天他设置的口令相比都显得极其易如反掌,无非就是“诚严忠毅,回令,苍生第一。”或者“我为神狮尽份力,回令,神狮因我而美丽。”抑或者“齐聚怀德楼,回令,吃喝不用愁。” 曾经的这些口令让江烈感觉过于朗朗上口了,念上一遍就能够记住大半年,让自己人容易记自然是好事,但让自己人容易记的同时也让敌人容易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江烈认为还是有必要加大口令的难度的,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对元素周期表下了手。 当然了,江烈下手的也不仅仅是元素周期表。 早上的口令是较为简单的“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过了中午,早上的口令就作废了,换成了稍微难一点的“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问我怎么样,听我给你吹。” 晚餐之后,江烈就觉得白天的两个口令都还是略显小儿科了,尤其是下午的口令,说到底还是大白话,虽然将士们都是第一次听说,但都感觉通俗易懂。 于是,江烈决定将口令换成比较没那么顺口的,甚至让人想象不出具体的文字的——元素周期表着实再合适不过了。 穿越来此十余年,江烈感到庆幸的是前世的记忆没有遗忘一星半点,背起元素周期表的前几十号元素只感觉易如反掌。所以,今天晚上的口令就是元素周期表的前二十号元素了。 按照江烈的想法,明天早上的口令就该是元素周期表的二十一号到四十号元素了。 虽然元素周期表的内容是有限的,但江烈的灵感和创意是无限的,等到元素周期表被他挥霍完了,他或许就要拿化学的那些价位口诀和化学反应来做文章了。 至于口令的内容是化学的还是物理的,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只有江烈一个人能够设置出这些口令。 笔趣鸽 第五百零七章 点卯 次日一早卯时,是破冰联军首次全军集体点卯。 在惑山的一面大山坡上,江烈穿戴整齐着,站到了一块大岩石上。 在江烈的左右两侧是霓潇潇和雾飒飒像护法一样肃立着,而在他的身后则是高举着战旗的念啼啼,在他的面前是银装素裹的山地,在雪白的大地上,则是站着乌泱泱的一大片将士。 此时,天刚蒙蒙亮,寒风萧瑟,尽数穿着保暖棉装的北疆边军的将士们都吐着热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冻得紫里透红。反观火部军的将士们则是全员轻装上阵,丝毫没被寒冷的天气影响到身体状态。 各部都将应到人数和实到人数报到了江烈处,核实无误后,江烈朗声道:“大家早上好!今天是咱们破冰联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点卯,我很欣慰,我很高兴!大家伙儿都非常准时,除了个别受伤病困扰的弟兄以外,其他该到的人全都准时到达了!每一支军队都应该要有铁一般的纪律,而准时参加点卯就是最基本的遵纪的典范!由此可见,最基础的纪律性,咱们还是拥有的!先把掌声送给自己!” 漫山遍野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火部军来到惑山之前,整个惑山都是一片寂寥,不仅从上到下的将士们都因寒冷的天气而无精打采,乐于躲在被窝里睡懒觉,就连满山的野兽们也有一大半都沉睡于深深的冬眠状态。 火部军的到来,也算是为惑山以及整个北疆带来了勃勃生机。 火焰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火部军就像一把热烈的火炬,点燃了北疆的生命力。 倘若没有生命力,是无法与龙族侵略者抗衡的。 江烈也尽己所能,尽可能地调动起全军将士的士气和生命力,所以他带头起了个大早,提前到达了此地,注视着各部陆续抵达。 以自身做好了示范,麾下的将士们自然就能够效仿,端正的军风就能够树立起来。 “破冰联军的将士们!这么早起床,在这么冷的天,冷不冷?!”江烈声嘶力竭地问道。 “不冷!”漫山遍野的将士们异口同声地朗声喊道,铿锵有力且整齐划一的两个字不说穿云裂石,也足以惊天动地,哪怕是在开阔的高山上,回声也不绝如缕。 江烈微微一笑,朗声道:“火部军的将士们可能是真不冷,但是北疆边军的弟兄们是在说谎了。虽然我现在不是凡人之躯了,这样恶劣的天气也奈何我不得,但我在脱胎换骨之前,曾经也是凡人之躯,我也体会过冷热,感受过寒风刺骨的瑟瑟发抖,感受过沉迷懒觉的慵懒舒适。纵观整个蚀骨大陆,在神狮国北疆以北,几乎都是被雪白给覆盖住了。这样的天气,而且是这一大清早的,你们说你们不冷,我是不信的!但我相信,冷是体感的客观感受,也不是你们愿意这样冷。你们的斗志,你们的生命力,你们为了驱走龙族侵略者,保卫蚀骨大陆大好河山的决心足以战胜你们感受到的寒冷!” 说着,江烈便指了指天,续道:“常言道,知天易,逆天难。但是,常言也道,人定胜天!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去年,也就是无忌元年,龙族侵略者屡次对神狮城发动骚扰,有一次就利用了暴雨的天气。那天,整个神狮城都下起了暴雨,内涝成灾。后来我们发现,那场暴雨不简单,本来的雨倒也没有那么大,是龙族侵略者在乌云里作祟,加大了雨量!整个神狮城都被淹了,该怎么办?” 火部军的将士们都晓得这件事情,所以都一言不发。北疆边军的将士们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所以都全神贯注地等待江烈的继续讲述。 江烈说着便在手中凝聚出了一团小火球,朗声续道:“我肯定不能够坐视不管,我不能够让神狮城变成海底世界!所以我靠我的力量,止住了那场恐怖的暴雨!我用了炽焰燎云,用火网罩住了整片乌云层,以此止住了暴雨!” 虽然江烈说得较为简略,没有详细地讲述细节,但仅仅这寥寥数语也让北疆边军的将士们瞠目结舌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能用“火烧云”的方法止住暴雨,逆转天气,而且烧的还是覆盖整个神狮城上空的大片乌云。 只不过,这件事情是江烈所为,就显得没那么奇怪了。北疆边军的老兵们都知晓江烈当年火烧鲤迹军驻地里所有粮仓的事迹,所以对火烧云这种事迹的惊讶程度还是要比上次狮鲤大战之后才来的新兵略逊一筹的。 江烈收起了火球,续道:“当然了,现在这个寒冷的雪天跟那天的暴雨又不可同日而语了。倘若冰雪马上就能够消融,马上就能够进入春天,我肯定是非常开心的。不过这方面,我也无能为力。此时就是冬天,哪怕我耗尽了火力,加热整片北疆,让冰雪尽数消融,不消多时,雪还得落下,不出几天,又是一片冰天雪地。毕竟季节气候的这种事,还是比较难办的。无论如何,我想表达的就是那四个字——人定胜天!” “命运的未来就掌握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手中!”江烈攥紧了拳头,正色道,“龙族已经在北边建立起了根据地,咱们现在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但凡晚一天进攻,他们的根据地建造的进度就会多一天,他们的防御系统就会更加完善。所以咱们等不得,没有机会等,没有资本等,必须趁早跟他们干!” “但也不是蛮干。”江烈急转话锋,续道,“或许有些将士已经摩拳擦掌了,已经跃跃欲试了,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引用我神狮军团狮炎军黄英嵘将军的话来说就是——不要急,但要快。反过来说,就是——要快,但不要急。我晓得机不可失,我也晓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必须先敌一步抢占先机,但我还是希望让咱们整个破冰联军再磨合几天。今天的点卯是例行公事,但也有非凡的意义,我要让破冰联军的将士们都互相认识认识,要打成一片!”???.BIQUGE.biz “昨天我就让火部军教北疆边军唱《强军战歌》了,所以你们肯定有些人,昨天还是陌生人,今天已经能够称兄道弟了。我承认,这是我的一大目的。至于有没有教会,有没有学会,我就要好生检阅一下了。”江烈精神抖擞道,“狮炎军有狮炎军乐队,但火部军没有乐队,北疆边军应该也没有,所以咱们整个破冰联军应该都是没有乐队的。无伤大雅,清唱亦能唱出我军的气势!来,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一二三唱!”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 这歌唱出来的效果显得参差不齐,火部军的将士们昨天出征之前刚刚复习过,而且还教授给了北疆边军的将士们,更是复习了好几遍,所以唱得较为熟练,也较有气势。而北疆边军的将士们刚刚在短时间内学会,许多人对于词曲都还不够熟练。 江烈仔细地听着,听得出有些人唱错了词,把“吹响”唱成了“脆响”,把“担当”唱成了“坦荡”,把“作风”唱成了“作轰”,还有人唱跑了调,让江烈在《强军战歌》的曲调中听出了些许《最炫民族风》的影子。 然而,整体而言,大致的气势恢宏还算是到位了,可以称得上是差强人意,不够熟练是情理之中,也是江烈意料之内的。而且北疆边军的许多将士在这种天气里,嘴唇都是干裂的,一张大嘴就可能破皮流血,要扯着喉咙唱出响亮的军歌还是略显为难。 江烈带头鼓起了掌:“好!很好!非常好!虽然我听得出来,有些弟兄明显不太熟练,唱得磕磕绊绊,有的地方忘词,有的地方忘调,有的地方还想把别人往错误的节奏上带,或快或慢。但军歌这种东西,不需要讲究什么艺术,不用多么悦耳动听,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咱们的气势给唱出来!不容易,确实不容易,这已经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了!第一次就没让我失望,我相信大家伙儿会越来越有进步的!” 环伺四周一阵后,江烈续道:“既然歌唱完了,那我就给大家伙儿安排一项训练任务,都给我听好了!尤其雄大帅和许总兵要传达到各部,各部军官还要传达到下面的各级,务必将命令传达到每个士兵!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破冰联军的所有将士都自由活动,听好我的要求——自由活动不是让你们乱跑乱逛,而是要让你们交朋友!半个时辰之后,我要抽查,火部军的每个人都要结交到北疆边军的至少十个朋友,而北疆边军的每个人同理也要结交到至少十个火部军的朋友!” 笔趣鸽 第五百零八章 鲤迹国地图 听到这种史无前例的奇怪军令,众人都进入了议论纷纷的状态。 “而且!”江烈朗声续道,“既然是交了朋友,就别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朋友,友谊是讲究地久天长的!今天晚上,除了执勤的哨兵们,其他人都要跟新交的朋友们处好关系!曾经我做狮炎军大帅的时候,我们狮炎军平时是禁酒的。现在我作为破冰联军的主帅,我也要规定,除非是有庆功宴,否则平时也都别喝酒!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玩点别的娱乐活动,比如说——下下棋、泡泡茶、吹吹牛、打打雪仗、讲讲笑话!行了,废话我也不多讲了,那就这样吧,解散吧!找朋友去吧!”M.biQuge.biZ 人群渐渐分散开,雪地上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脚印深坑。 雾飒飒问道:“大统领,我跟霓潇潇也需要交朋友吗?” “要,当然要。”江烈应道,“破冰联军是火部军和北疆边军联合起来的联军,只要你们属于火部军,那你们就是破冰联军的一部分,只要是破冰联军的一部分,那我的军令就对你们生效。只要没有特殊说明,那么我对整个联军下的命令就没有谁是例外的。”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军令啊……”雾飒飒低声喃喃道。 江烈正色道:“怎么了?这样的军令很为难人吗?我下达这样的军令是合情合理的,就是为了让咱们破冰联军的所有人都能够团结一致。要是互相都不认识,拿什么团结?当年我来这里北伐打狮鲤大战的时候,我们还有闲情逸致开庆功宴。在庆功宴上,我们北伐联军就跟惑山红星寨的互相认识了,也算是奠定了日后并肩作战的默契基础。咱们这会儿没什么闲情逸致开什么庆功宴或者什么联欢晚会,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促进将士们的相识。赶紧的吧,抓紧时间吧,我可就只给你们半个时辰。” 雾飒飒叹息道:“可是……可是……除了我跟霓潇潇以外,其他人……都是爷们啊!” 江烈撇了撇嘴:“爷们怎么了?瞧不起爷们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反正都是战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男的也是战友,女的也是战友,无论爷们还是娘们,咱们都是在统一战线上的,没有什么忌讳。相信自己,跟爷们也是可以交朋友的!快去吧!” 于是,霓潇潇和雾飒飒就都灰溜溜地飞走,到人群中寻找新朋友去了。 虽然江烈说的是破冰联军没有人能够例外,但其实他已经把自己给例外了。 下达完这项任务之后,江烈便飞到了北山头的瞭望台,一口气释放出了数十只火鸟,并在空气中抹出了数十个火焰屏风。 面对着数十个火焰屏风,江烈仿佛就身处于大型机构的监控室,迅速地转动着两颗眼珠子,观察着每个屏风上显示的景象。 此时,江烈不由得感慨,虽然他已不再是凡人之躯,在火神形态下也可以获得强于凡人的视觉、听觉、味觉、触觉乃至于直觉,但依然是两只眼睛,依然是一个鼻子,依然是一张嘴巴。倘若能进化出昆虫那般的复眼,或者像杨戬那样多长一只眼睛,也不至于仅仅靠着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转得眼花缭乱。 观察了将近半个时辰,江烈便收回了所有的火鸟,抹除了所有的火焰屏风,露出了一丝微笑。 “成败在此一举……”江烈低声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端掉那个指挥部。端得掉就万事大吉,端不掉……就只能等死了……” 一眨眼,江烈便飞回了那块大岩石上。 放眼望去,江烈只见将士们都三五成群着,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从军装的不同就能够看出火部军和北疆边军已经实打实第打成一片了,破冰联军的默契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至于江烈所说的“抽查”,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给将士们施加压力而已,他倒是没有太多闲情逸致进行抽查,毕竟他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于是,江烈看着融融泄泄气氛欣慰地点了点头,便飞回了总部。 总部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地图——神狮国北疆(包括惑山全山)以及鲤迹国南疆部分。 江烈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大地图,眯着眼挠了挠头,思忖道:“这个地图只是局部的啊。龙族的哪个指挥部却不在这个范围里,还要更北一些。许总兵他们应该也没有更大范围的地图了。这一时半会儿要上哪儿去找鲤迹国全境的地图?博贤阁?博贤阁里应该是有,但是……” 蓦地,江烈瞪大了双眼,连忙坐到了一张桌子旁,从鳞玉镯中取出了袁辽宏赠送的包裹,满怀激动地心情准备将包裹打开。 “既然老丈人都说这里头是宝藏了,能够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提供帮助,我何尝不试试看呢?要是这里头真有我想要的东西,那就说明爹神了啊,简直是神机妙算了。要是这里头没有我想要的东西,那……那我也没话讲了。”江烈思忖着便紧闭着双眼打开了那包裹,然后缓缓地睁开双眼。 江烈凝视着包裹里的物件,登时瞠目结舌。 那包裹里的物件有好几样,最初映入江烈眼帘的便是一个卷轴,那卷轴上写着这么几个大字——蚀骨大陆鲤迹国地图。 “爹,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江烈起身奔向了南边的窗户,一把将窗户打开,面对着迎面吹来的寒风,咧着嘴笑道,“爹!我服了!我是真的服了!我服了你了!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做你女婿这么多年以来,我服过你好多次,但这回我是彻底服了你!以前服你的那些在今天这回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了!看来我没有着急打开那个包裹是对的,要是老早就开了,就没有现在这种开盲盒般的刺激,和开出想要的东西的惊喜!难怪你是纲亲王,难怪你能做狮城军大帅,难怪你能是烈嫂的亲爹!” 笑着笑着,江烈的眼角便淌出了几滴热泪,热泪滑落到脸颊上,在中途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冻成了冰霜,在江烈的黑脸上结晶。 江烈抹掉了脸上的冰霜,笑得合不拢嘴:“《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都没有你神,那些什么锦囊妙计,算个屁啊!光有计谋,没有点实际的东西,算个屁啊!我一想要鲤迹国的地图,我就打开了你送的包裹,我就直接拥有了鲤迹国的地图!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只要我能凯旋,只要我能平安地回到神狮城,要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求一份功劳!不对!有你的鼎力相助,我一定能消灭龙族的阴谋,一定能平安地回到神狮城!” 怀揣着激动又惊喜的心情,江烈又猛地关上了窗户,坐回了桌前,将那卷轴平铺在了桌上,然后将那包裹重新包了起来。 其余的物件在江烈看来也是能够为他提供莫大帮助的,但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只有这么一张鲤迹国地图,所以其余的物件他还不着急动用,就像打扑克牌的时候,有炸弹是不能轻易打出的,王炸就更是究极的王牌。 江烈又从另一张桌上拿来了笔墨,在那张鲤迹国的地图上圈圈画画,标记了几处地点,并给每个标记都做好了注释。 惊鸿一瞥之间,江烈又发现在地图的比例尺旁边还藏了一行小字。 靠近之后,江烈定睛一瞧,只见那行小字是袁辽宏的亲笔,是用简略的文言写的,翻译成大白话大致就是—— 贤婿,我早就猜到了你会需要用到鲤迹国的地图,而且我也猜到了北疆那边没有鲤迹国的地图,所以我就在送给你的宝藏里放了一张鲤迹国的地图。这张地图能够为你提供帮助,我也非常开心,毕竟我这一把老骨头,没有本事像当年那样征战沙场了,但还能够以此为蚀骨大陆的社稷大业做出一点贡献。在整个神狮国境内,都是找不出几幅鲤迹国的完整地图的,市面上有售卖的大部分地图也都没有那么详细,即便是兵部墙上的蚀骨大陆地图,也没有详尽地标注出鲤迹国的各个地方。这张地图算是我的战利品,是当年我在打狮鲤大战的时候,从鲤军的军营里缴获而来的。这张地图我保存了三十多年,一直就放在家里,从来也都没有机会能够派上用场。上次狮鲤大战,也就是咱们北伐联军去北疆的那次,其实我也有把这张地图带在身上,但由于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在惑山上,没有怎么去到鲤迹国的国境,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用途,如今这张地图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终于能够实现属于它的战利品的价值了! 江烈在心里想象出的袁辽宏的声音,倍感亲切,仿佛袁辽宏就在他的身边,向他诉尽衷肠。 娶了一个好老婆对江烈而言已经够幸福了,有这么好的一个岳父,更是幸福中的幸福。 笔趣鸽 第五百零九章 探讨战略 江烈叹息一声,微笑着自言自语道:“爹,要不是因为你是我老丈人,我都想拜你为义父了!没什么别的目的,就为了叫你一声爹!” 收起微笑后,江烈又将整幅地图上的标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将地图卷回卷轴的模样,放在了桌上,然后将袁辽宏赠送的包裹重新放回了鳞玉镯之中。 当天晚上,江烈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又来到了北山头的瞭望塔,远远地监视着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鲤迹国的风吹草动。 “你们两个跟新交的朋友相处得怎么样了?”江烈揉了揉双眼,问道。 霓潇潇微笑道:“大统领,还真别说。虽然你给我们的要求是要交到十个新朋友,我们也并没有想要超额完成任务,但我跟雾飒飒在这里真的太受欢迎了。我们还没有主动找朋友,就有好多人一窝蜂地先要来找我们交朋友了。” 江烈笑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也不看看这山上都是些什么人?一群大老爷们,有的可能好多年没有见过女人了,见到你们两个这种稀罕的性别,那不就是跟见到了什么大宝贝一样?而且你们长得就跟寻常的女人不一样,自带飘飘仙气,肯定是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交朋友这种事情本来也就是双向奔赴,别人比你主动,就不需要你们太主动了。” 闲聊片刻之后,雾飒飒问道:“大统领,末将看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尤其的开心?你早上讲话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但是我们找完朋友再跟你会面的时候,就一直感觉你的脸上带有一丝笑容,完全掩盖不住。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我就是发现了宝藏。”江烈咧嘴笑道,“今天早上,我派了一些火鸟斥候去北边溜达了几圈,在半个时辰之内,我找出了几处比较重要的所在。但是,光我知道没有用,打仗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所以我为此发愁,不愁别的,就愁没有一张完整的鲤迹国地图,没有地图的话,我没法标注出那些位置让大家伙儿知道。天助我也,我岳父在我出征之前送了我一样宝贝,那宝贝里就包含着一张经典的完整版鲤迹国地图!” 雾飒飒讶异道:“这么巧的吗?心想事成?” 江烈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心想事成,是我岳父大人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早就料到我有朝一日会需要这张地图,就提前给我准备好了。而且也得是他刚好有,那是他当年跟鲤迹人打仗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神狮国可能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拿得出来了。” 雾飒飒问道:“既然有了那张地图,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的进攻方向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 江烈点头道:“正是如此。目标已经明确,我的心里已经有数了,战略已经在我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框架。我寻思着,让大家伙儿再磨合两天,就可以考虑挥师北伐了。” 神狮历无忌二年正月初五早晨,破冰联军点卯之后,江烈便将主要将领们召集到了总部之中。 在总部的墙上,鲤迹国地图已经被江烈裱起来了。 观望着地图上的重重标记点,众将的心里都多少猜测出了江烈的意图,但都保持着冷静,也保持着安静,等待江烈开口讲话。 江烈站在墙边,拍了拍墙上的地图:“这幅地图,诸君应该都看得到吧。这是鲤迹国全境的地图,在这幅地图上,我已经把敌军的重要据点给标注出来了。这些有做标记的地方,就是咱们要进攻的重点。你们看,这里,就是敌军总部的所在地。” 随着江烈手指的方向看去,众将只见那个地方用大红圈圈了出来,地图上的原字写的是——绿楚郡。 “绿楚郡,位于鲤迹国西部,毗邻西海,原先是鲤迹国的一个重要港湾,如今被西海龙族占据,敌军的最高指挥部就是这里。”江烈介绍道,“敌人把总部设在鲤迹国最靠近西海的最西边,他们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了。而且从我观察的结果看来,绿楚郡就是龙族在蚀骨大陆上发展根据地的起点。” 江烈继续仔细分析道:“说实话,北疆边军发现龙族在鲤迹国建立根据地的时候,已经离他们开始的日子很久了。因为我明显能够看得出来,绿楚郡那边的各种设施都比咱们这边肉眼可见的要完备得多。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以绿楚郡为起点,以那作为总部,然后再往其他方向逐步发展,符合我对他们设想的逐步蚕食蚀骨大陆的预期。” “我不喜欢打击将士们的信心,但是我也不喜欢说谎,我还是得把事实告诉你们。”江烈叹了一口气道,“情况不是很乐观。鲤迹国已经算基本让西海龙族给蚕食完了。原本鲤迹国就已经算亡国了,但应该还能有一些能够苟延残喘的人还在坚强地活着。现在来看,鲤迹国的全国境内应该是不会有活人了。到处都是龙族的军队。” “但是……”江烈又话锋急转道,“情况不容乐观,却也不会太过糟糕。绿楚郡那边的根据地算是建得比较完善,比较有模有样,但是其他的大多数地方还没有太完善,基本都还只是施工中的半成品。接下来,我来说说我的想法,就是关于咱们的进攻战略具体该如何布置。” 江烈说着又指了指绿楚郡附近的几个红圈地:“直接端掉绿楚郡这个根据地,就相当于是直击要害,能够成功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吧,咱们能够想得到的,敌人也能够想得到。就像他们妄想直接吞掉神狮城一样,全神狮国就属神狮城最为易守难攻。按照这个道理,绿楚郡的防御不会太弱,没那么容易被我军击破。所以,说实在的,直接打绿楚郡的话,过于冒险,过于激进,即便成功,我军也极有可能付出较为惨烈的代价。你们看,在绿楚郡的旁边,还有几个地方也是他们的军事重地。” 绿楚郡附近被江烈标注出来的几个地方也都是西海龙族的军事重地,有一个码头,有一座火山,有一条冰川…… “虽然不能直接攻打绿楚郡,但绿楚郡绝对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江烈正色道,“不直接打绿楚郡,所以我军应该间接打。要想间接打,就得从绿楚郡附近的这几个地方来做文章了。我军需要尽可能地对附近的这几个地方输出压力,让这几个地方的龙族守军感受到危险,让他们向绿楚郡的总部求援。当然了,那几个地方不是我军的主要目标,却也不是佯攻,也是要正儿八经地认真打的。能形成多大的优势,就要尽可能地形成多大的优势,把他们打到全军覆没都没事!虽然我是想要让他们向绿楚郡求援,但打得他们没有机会求援的话,直接把他们给全歼的话,对我军来说也不亏的。”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把绿楚郡附近的这几个地方打残,让绿楚郡被迫出兵援救,然后让绿楚郡总部那边的守备力量削弱,咱们再转过头去集中力量攻打绿楚郡,一鼓作气把他们的总部端掉!”江烈说着便在地图上那绿楚郡的位置使劲敲打了几下。 雄饼饼举手发言提问道:“大统领,末将想问,倘若敌军识破了咱们的计谋,不上当,反而将附近的力量都收缩进绿楚郡,那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江烈赞赏一番后,解释道,“我想到的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像你说的这样,敌军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并且不想上当。我就是要让他们走进死胡同,我就是要断了他们的所有后路!我就是要让他们,在明知山有虎的情况下,还不得不偏向虎山行!或许我讲得比较抽象,但不要紧,我可以说得土一点——为什么我挑这几个地方,因为这几个地方也是对他们极其重要的,也是不能够丢掉的军事重地!但是,这几个地方的防御力量相对于绿楚郡来说还是较为薄弱的,所以适于我军来各个击破!我要让他们左右为难,出兵援助也不是,不出兵援助也不是,这样一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这就好像,一把刀插在大脑,一把刀插在心脏,拔出大脑上的刀,心脏上的那把刀就会把心脏刺穿,而拔出心脏上的那把刀,大脑上的那把刀就会把大脑给刺穿。大脑跟心脏都是大多数生物的命根子,缺一不可。没有了大脑,就没有了性命,没有了心脏,也是照样没有了性命。一个人,没了左手,还能有右手,没了右手,还能有左手,左右两只手是有可能可以做到二选一的。但是大脑和心脏不一样,这两样器官必须同时拥有,其中一样没了,另一样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这也就是说,绿楚郡和附近的这几个军事重地就相当于敌军的大脑和心脏!”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章 卷土重来未可知 雄饼饼恍然大悟道:“主帅,末将明白了,这就相当于象棋高手在下棋的时候喜欢让对手进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无论怎么走都难逃被将军的命运。我军一旦对绿楚郡附近的军事重地输出了大量压力,绿楚郡总部就不得不出兵援助,否则那几个军事重地就会跑了汤。没了那几个军事重地,绿楚郡总部也就独木难支了。一旦绿楚郡总部为了保住那几个军事重地,出兵相援,那么绿楚郡总部那边的守备就空虚了,我军又能趁虚而入,一举端掉总部。只要我军的战略得当,能够输出足够的战斗力,那么敌军就会特别难受,无论如何抉择都是难逃总部被消灭。”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雄大帅说到点子上了,这就是我军需要实行的战略。战略概括起来就是这么简单,但前提必须是我军能对敌军形成绝对的战斗力碾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倘若我军对敌军各大军事重地的进攻就只是让他们感觉被蚊子咬了一样,让他们不痛不痒,那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且反而可能导致惑山的守备空虚,反而让咱们惑山的根据地被敌军给端了。” “所以!”江烈紧接着续道,“训练必须要重视起来!把平时当成战时,到真正上战场的时候,才不会不知所措!虽然攻打绿楚郡那边的主力军是火部军,但咱们破冰联军是一个集体,不能让北疆边军无所事事。许总兵!” “末将在!”许连天迅速起身。 江烈吩咐道:“气候恶劣,路途遥远,我不打算让北疆边军直接参与攻打绿楚郡的任务,但这并不代表北疆边军就会闲着没事干了。” “主帅,你就下达命令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竭尽忠诚!”许连天义正辞严道。 江烈正色道:“既然不需要北疆边军上正面战场,那就是需要北疆边军做好后勤工作。平时一起训练的事就不必再强调了,我现在要交给北疆边军一项重任,就是准备尽可能多的易燃易爆品。” “易燃易爆品?”许连天虽然也是从正儿八经的武太学毕业的正规军出身,但却着实从来没有听说过易燃易爆品这种稀奇古怪的专有名词,所以提出了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主帅,恕末将愚钝,着实不晓得什么样的东西能称得上是易燃易爆品。” 江烈挠了挠头,耐心地解释道:“所谓的易燃易爆品,顾名思义,就是容易被点燃,容易被引爆的物件,举个例子,像各种各样的草料、枯木、面粉都是典型的易燃品,一遇到明火,就很容易烧起来,然后让火焰的攻击力大幅增加。还有像火油之类的助燃物也是好东西。火部军的进攻肯定是以火攻为主的,俗话说得好,火上浇油。我晓得这种季节要搞到那些易燃易爆品并不是太容易,但是火油应该不难办,只要有尽可能多的火油,就可以让火部军的战斗力翻上好几番。” 许连天恍然大悟道:“主帅,末将心里有数了!狮北城镇的集市里肯定是买得到火油的,要买的话应该不难,只是……” “只是你们北疆边军没有太多军费能够购买足够多的火油,你是想说这个吧?”江烈微微一笑道。 许连天咧开嘴微笑道:“主帅真是末将肚子里头的蛔虫,说到末将的心坎儿里去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只是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军官,向来心知肚明,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打仗也是需要军费的,没有充裕的军费,经济拮据的话,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但是对我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会是什么问题。既然我做了咱们破冰联军的主帅,既然任务是我安排的,那我就应该担起这个责任,为你们提供资金!放心吧,无论需要多少钱,我都能拿得出来,要是我身上带的不够,就把账目记在江家庄上。反正这里也离江家庄不算太远,老百姓们应该还是晓得江家庄的名声的。” “多谢主帅!”许连天喜笑颜开道,“只要资金能够到位,那么末将就有办法把市场上的所有火油和那些什么易燃易爆品都给统统买回来!” “别!”江烈伸手劝阻道,“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但也别把市场上的货源都给掏空了。咱们虽然是要打仗的军队,但也不能垄断了市场。咱们要是把市场上的所有火油都给买过来了,那有需要火油的老百姓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天天下雪,老百姓是需要取暖的。没点干柴烈火,没点火油助势,老百姓们岂不是得冻死了?你看着办吧,得给有需要的老百姓们留点货色,有钱也不能太任性,基本原则还是要有的。咱们神狮人讲究什么?讲究的就是苍生第一。” 许连天连连点头道:“谨遵主帅教诲!末将领命!” 江烈又指着地图上绿楚郡附近的那块范围介绍道:“火部军的给我竖起耳朵认真听好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具体的部队分别去攻打不同的地方,现在开始你们能够做的就是练好自己的驭火术。咱们要尽量减少跟敌人短兵相接,他们有主场优势,短兵相接的话,咱们很难能够占到什么便宜。所以主要的攻击方式就是火攻,远程火攻!” “我用火鸟观察过,敌军的脑子真不赖,可能是因为晓得咱们火部军擅长火攻,而且能用火攻空袭,所以他们有挖掘一些防空洞,可以抵御咱们的火焰空袭。要是敌人躲进了防空洞,咱们也别进去跟他们打,使劲放火就对了,基本战斗原则就是八个字——‘围而困之,困而烧之。’”江烈说着便卡了壳,怔住片刻之后方才续道,“这是当年狮炎军研究出来降伏虎精的战略,沿用到了抗象援虬时期,至今都还是狮炎军的特色。火部军的火攻比狮炎军更强,更应该贯彻这个理念。” 适才讲到“围而困之,困而烧之”,江烈便又不由得想起了阮雷,毕竟这八个字是由彼时的狮炎军总部参军阮雷提出来的,没有阮雷的智慧,就没有这经典的战略,就没有这经典的八个字。 江烈调整好精神状态后,续道:“那些防空洞的优点和缺点都特别明显,优点就是能够保命,能够直接隔绝外界的火焰。但是缺点也是对我军有利的,缺点就是防空洞的洞口并非密封。什么意思?为了保证有空气能够流通,所以防空洞的洞口并不是完全密封起来的,是有留缝隙的。火进不去不要紧,只要有一丝丝的缝隙,火焰产生的浓烟就能够渗透进里面,烧不死他们也能呛死他们!所以,大家伙儿就肆无忌惮地放火就是了!鲤迹国没有活人了,不用担心伤害到无辜的人,尽管放火!尽管将敌军的根据地烧成一片火海!” 雄饼饼又举手发言道:“主帅,这些都是比较理想的状态。不是末将要长他人志气,也不是末将要灭自己威风,只是末将以为,倘若敌军的战斗力更胜一筹,逼得我军不得不迫降地面,无法顺利地进行火焰空袭,那应该怎么办?” “那就打。”江烈面不改色道,“尽可能避免短兵相接,并不意味着绝对不能够短兵相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该跟他们短兵相接的话,该打就得打!但是每个将军的心里都应该有一杆秤,咱们不干赔本的买卖!打得过咱们就打,打不过的话……该撤就撤,该跑就跑,这没有什么丢脸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不过咱们就撤回来,重整旗鼓之后再继续跟他们干。道理就这么简单。” 说着,江烈便热血沸腾了起来,从桌上抄起了一支毛笔,蘸满了浓墨,在墙壁的空位上潇洒地挥毫写下——“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显而易见,这是引用一句著名的诗句——“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原诗句讲的是西楚霸王项羽的事迹,因为项羽的军队大多数都是江东子弟,所以这句诗是这样写的。 然而江烈如今麾下的破冰联军并没有什么江东子弟,所以江烈就大刀阔斧地将“江东子弟”这四个字改成了更为贴切的、而且更加浅显易懂的“破冰联军”。 “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许连天吟诵着这句诗,兴致勃发道,“主帅!好诗!好诗啊!这句诗写得太好了!打败仗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咱们还有希望,只要咱们团结一致,咱们就一定能够卷土重来!重新干他娘的!” “没错!”江烈朗声道,“诸君听好了!打的赢的仗,咱们就一鼓作气,尽可能打赢!打不赢的仗,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记住这句话,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一章 北伐日志 “当然了,说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希望最好不要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江烈攥紧了双拳,“最好就是咱们能够一举拿下,把敌人打回他们的老家!我说卷土重来也并非鼓励卷土重来,卷土重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雄大帅!” “末将在!”雄饼饼回应道。 江烈正色道:“北边整片是被冰雪覆盖的,咱们的火攻要能派上用场,首先就得让冰雪消融。这也就意味着,火部军必须拿出足够的火力,方能在烧光冰雪之后,继续让火攻发挥出应有的力量。所以,训练的强度必须继续加强,越到接近要打仗的时候,训练就越不能懈怠。这样的客场作战,难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得多。” “末将遵命!训练定然不会懈怠!”雄饼饼郑重其事道,“火部军自打跟了主帅,日常的每次训练就从来没有懈怠过!以前不会,如今不会,以后更不会!” 江烈点了点头,满意道:“很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也没什么能再说的了,反正诸君就是好好执行我布置下去的任务,按照我安排的去做,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即便没有胜利,也是那句话——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那就这样吧,散会吧。” 散会之后,江烈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飞到了惑山的最高峰,在那最接近天空的海拔之上。 寒风如利刃般切削着三人的面庞,飘雪如柳絮般不停地飘散而来。 “主帅,你说你跑到这个地方,是比较怎样啊?”雾飒飒不解地问道。 江烈紧闭着双眼,抿了抿嘴,应道:“没有比较怎样,只是我想冷静冷静。这里足够高,也足够冷,这里的风雪能够让我完全冷静下来。虽然打仗需要热情,需要火一样的热情。但我作为拥有最高军权的指战员,我在这个时候必须冷静,必须保持冷静。我只有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才能保证我麾下的将士们能够在实战的时候表现出足够的热情。” 雾飒飒并没有听明白江烈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江烈平静了片刻,缓缓睁开了双眼:“应该是冷静了。我刚才在开会的时候,讲得很激动,而且是越讲越激动,导致我的心情一直处于较为起伏不定的状态,不利于我头脑的冷静。现在我整个人冷静下来了,感觉也好多了。” 说着,江烈便释放出了一个火焰屏障,将三人罩在了屏障之中,隔绝了外界的飘飘风雪。 雾飒飒更为不解了:“主帅,你不是说要冷静吗?那你这会儿怎么又搞出来这个火焰罩子啊?这样一来不仅不冷了,而且还变得更温暖了。” 江烈盘腿而坐,从鳞玉镯中取出了袁辽宏赠送的包裹,微微一笑道:“你懂个啥?我不是为了冷静而冷静,我的冷静是为了这会儿能够静下心来看我老丈人送我的宝藏。而且,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打扰。” 原来,江烈在发现鲤迹国地图的时候,也就发现了那包裹之中还有一本书,与其说是一本书,不如说是一部袁辽宏的日记。 那是一本手写的装订本,封面是简约风格,除了一片雪白以外就只有四个大字和四个小字,四个大字是“北伐日志”,旁边的四个小字是“袁辽宏著”。 此时,江烈觉得有必要好生研读一下这本《北伐日志》了,既然袁辽宏将这本日志放进了包裹里,那就说明日志里一定有记载一些极其重要的信息。 见江烈从包裹中拿起了《北伐日志》,雾飒飒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来这里的啊?” “什么?你好好看看,这是吗?”江烈指着《北伐日志》上的四个大字,又指了指旁边的四个小字,“你看清楚了,这是我老丈人亲笔撰写的《北伐日志》,里头记载的应该就是他老人家当年在北疆的战斗经验。我相信这本日志里一定有能为我所用的好东西,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一翻开《北伐日志》,江烈便逐字逐句地念道:“前几日乃我新婚之日,尚未洞房花烛,北疆战报遂至。鲤迹侵略军势如破竹,霸占狮北大片领土,狮北各军力不从心,狮北水深火热。狮北已然沦陷,倘若神狮军团按兵不动,神狮国必将全盘落入敌手。故我狮贲军必须出兵,增援狮北,光复河山,保全社稷。因此,我诀别新娘,随军奔赴狮北,致力北伐……” 霓潇潇才听了这么几句,便热泪盈眶了:“新婚之夜被征召上战场,你老丈人也太可怜了吧。你丈母娘更可怜,还没入了洞房,新郎官就离开了,而且还跑去远方打仗。” “可不是吗?这就是忠孝难两全。”江烈登时怔住了半晌,因为他发现霓潇潇仿佛拥有了些许人性,毕竟没有足够的人性的话,是无法在这短时间内对一段文字中的第一人称主人公产生共情的。 自己身边的火部侍从仙子也拥有了人性,江烈也不知晓这究竟算得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翻看着袁辽宏的日志,江烈一边看着,一边念着,念得声情并茂,让霓潇潇和雾飒飒都如临其境,也让她们都设身处地为当年的袁辽宏共情了起来。 袁辽宏的这一生,也着实称得上是精彩纷呈,就凭曾经狮鲤大战的那七年,其精彩程度就不是寻常人所能够比拟的了。???.BiQuGe.Biz 看着袁辽宏的日志,江烈的眼前仿佛也浮现出了袁辽宏的身影,情不自禁地,他也回忆起了与袁辽宏认识以来,与袁辽宏经历的许许多多大事小事。 袁辽宏的言语逐渐在江烈的耳畔回响起来,每个字都是铿锵有力,仿佛情景重现。 “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若被一剑杀了,那倒也只是枉费我半生心血,只是愧对你母亲在天之灵!倘若被夺去清白,那将是整个神狮国皇族的笑话!反贼将会更为猖獗!” “我走过的老路,经历过的悲痛,不想让南儿再经历。我决不允许南儿重蹈覆辙。你也知道,南儿之所以叫南儿,是因为‘望南七载,终得南归。’虽然神狮城内看似祥和,但从整个蚀骨大陆来看,这还是个乱世,还是有战争,大规模的大战随时都可能在任意的角落爆发!” “南儿身上流着我的血,她也有极佳的习武天赋,但我不敢教她!正是因为她天赋太高,所以她极有可能成为一名巾帼大将,就需要征战沙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失去她!我上过战场所以我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生死往往就是刹那之间!即便保全性命,也极有可能像我当年一样……望南七载……人生又能有几个七年?” “然而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我放心把你交给江烈,江烈这个人值得你托付终生。一方面是相信他命硬,不会轻易战死沙场,定能百战百捷,只要出征必定凯旋。另一方面是看得出江烈对你一往情深,你对江烈也是一往情深,两情相悦之人若是无法修得同船渡,定是抱憾终身,对你们二人而言都是一辈子的遗憾。” “其实我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啊。你不仅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女婿。我手下的将军有数十个,但女婿却只有你一个。损兵折将于我而言不足为道,打仗不可能没有伤亡的。然而,自私点说,我舍不得失去你这个女婿。” “华护法误会我的意思啦!我之所以说好,是因为我们此行是要劝你们与我军合作抗敌。而贵教作为我的仇家,你华护法自然也是我的大仇人,但是我却得放下仇恨,与你们合作!我跟你们有深仇大恨,却依然能愿意与你们合盟,你们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江烈,南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最大的牵挂。今天,我就正式把南儿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现在离开了狮城军,这样一来,我跟你相处的时候也少了,所以啊,有空的时候,一定得带南儿一起回来看看,也争取早日带我的外孙一起回来看看。” “我可警告你了,不管你是成功收复了失地,赶走了象军,还是被象军打得屁滚尿流,赢了,你就给我凯旋,输了,你即便是做逃兵,也得给我完好无损地逃回来。你回来的要是一具尸体,我一定给你挫骨扬灰!” “我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武将,明明自己就是自幼习武,却不让自己的女儿习武,也不让女儿的下一代习武。你们大概都好奇原因是什么。问天映梅跟我是老熟人了,安嬷嬷就更是熟上加熟了。即便如此,我也从未向问天映梅安嬷嬷提起过这件事。现在,我就要向诸位坦白,坦白我的心伤,坦白我的苦楚,坦白我的无理取闹。” “江烈,我曾经在北疆望南七载,七年的持久战不是白打的,那七年的持久战里,我收获了一些宝藏。这回你去北疆打仗,我的这些宝藏有可能会有帮得到你的地方。反正你就带着,即便没用也不会成为累赘,一旦有用就是有大用。” ……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二章 鸾鹰传说 袁辽宏撰写的《北伐日志》详略得当,必要的干货都是不吝笔墨,至于琐碎的无关紧要的生活小事,则尽可能省略,而且从日志上每篇记录的日期来看,他基本上平均是每四五天写一篇,每篇的内容主体都是那个周期内的重要事件。 翻阅了半天,江烈也只觉得这部日志像是战报,详细地记录了每次战役的敌我伤亡和战后总结,也总结出了敌军的优点与缺点。然而江烈这回要面对的敌人是龙族,而非鲤迹人,所以袁辽宏记载的许多经验其实都称不上是鸡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用途。 即便如此,江烈仍然对自己的岳父持有足够的信心,他相信袁辽宏把《北伐日志》放进包裹里就一定有理由,就说明《北伐日志》里一定有值得利用的有效信息。 所以江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一页接一页地翻下去,直到翻到了其中平平无奇的一页,登时瞪大了双眼,并且像一个木头人一般怔住了。 “主帅,这一篇里有什么玄机吗?”雾飒飒好奇地问道。 江烈用颤颤巍巍地手又翻到了下一页,然后浑身蓦地一哆嗦。 这一篇里记载的内容之所以能够令江烈瞠目结舌,正是因为其超出了江烈的认知,让江烈倍感意外。 这一篇的开头就足以让江烈大吃一惊了——今日,狮贲军收复狮北鹰竹县,此战并非狮贲军居首功,而当居首功者乃鹰竹县鹰竹林神兽鸾鹰…… 江烈颤声道:“玄机大了,有怪兽啊……不对,是神兽……” 经过脑中的一通翻译,日志中的文言文都在江烈的脑中以白话的形式被朗读了出来—— 今天,狮贲军收复了狮北了鹰竹县,这一战的首功并不属于我们狮贲军,而是属于鹰竹县鹰竹林的神兽鸾鹰。 鹰竹县里有一片鹰竹林,鹰竹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其中隐居着一只神兽。神兽的名字叫鸾鹰,是一只美丽且神通广大的大鸟。鸾鹰一般都保持在沉睡的状态中,不会轻易苏醒。鹰竹林里没有人烟,倒也不会有谁会打搅到鸾鹰的美梦,所以鸾鹰总是睡得很安稳。 直到这段日子我们跟鹰竹县的鲤军交战,让整个鹰竹县都乱成了一锅粥。鲤军四处抓捕狮贲军的将士,也四处搜寻狮贲军的驻地。好巧不巧,鲤军进山搜捕,来到了鹰竹林,在鹰竹林乱砍滥伐,掘地三尺,打搅到了鸾鹰的美梦。 鸾鹰被鲤军的大动静惊醒,也完全被鲤军激怒。这也就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鸾鹰一鸣,鹰竹林里的鲤军就都被鸾鹰消灭了…… 然后鸾鹰飞出了鹰竹林,消灭了大批鲤军。我们狮贲军也算是托鸾鹰的福,所以顺利地收拾掉了鹰竹县里的敌军残兵败将,成功光复了鹰竹县。 鹰竹县光复之后,鸾鹰重获了安宁的睡眠环境,所以它就回到了鹰竹林里,继续睡它的觉去了。 鸾鹰的神通远远不止能消灭那一个县里的敌人,听鹰竹县当地的学者说,它真正发威起来,即便是所有敌人联合起来也无法伤及鸾鹰一根羽毛。 但鸾鹰看起来还是比较自私自利的,它只为了自己的睡眠环境而战斗,只要自己能够好好睡觉了,就不管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样的风浪了。 鸾鹰听得懂人话,但并不会说人话,要想了解鸾鹰的心思,还得是看鹰竹县里的一个神童。那个神童是在鹰竹林里长大的孩子,今年九岁,他在六岁的时候离开了鹰竹林,进入了城镇生活,而且失去了先前在鹰竹林里的所有记忆,关于他的父母是谁,他曾经是如何长大的,包括他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够知晓。 或许神童的身世并不太重要,就凭能跟鸾鹰交流这一点,他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了。听说鸾鹰本来也只想把鹰竹林里的敌人消灭就继续睡觉,但那神童为了让鹰竹县的百姓都回归没有侵略者、没有战争的正常和平生活,所以他就劝说鸾鹰出手相助,解救鹰竹县的一方苍生。 那个神童无名无姓,只因他小时候总是光着脚在地上跑,所以两只脚底板总是黑乎乎的,又因他能够跟鸾鹰交流,鹰竹县的人们就给他取了一个诨名,叫“黑脚鹰”。在鹰竹县提起“黑脚鹰”的名号,也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倘若日后家国河山的安危又受到了威胁,或许就可以想办法找到神童黑脚鹰,请鸾鹰出山,请鸾鹰为和平助力。 我有幸见识过鸾鹰的神通,那简直是千军万马都无可比拟的。 …… 江烈将这一篇日志的全文复述了一遍,惊讶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霓潇潇点了点头道:“照你老丈人这样说,鸾鹰会不会能够成为咱们破冰联军的帮手?” “说不准呢。”江烈反复喃喃道,“神兽……鸾鹰……神童……黑脚鹰……鹰竹县……鹰竹林……” 在江烈的脑海中,曹操那首著名的《短歌行》浮现了出来——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虽然如今江烈能够统领的势力已经够多了,但他完全不介意让神兽鸾鹰也成为自己的帮手。 这一篇日志写于羿衷二十年,而如今是无忌二年,神童黑脚鹰时年九岁,不出意外的话,如今也该年过不惑,有四十多岁了。 要想让鸾鹰出手相助,就得先找到黑脚鹰。 江烈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放弃鸾鹰,但能否找到黑脚鹰,能否成功唤醒鸾鹰并劝说鸾鹰为蚀骨大陆的和平而战,这些都还是无法估量的未知数。 沉吟片刻,江烈盖上了《北伐日志》,将其收进了包裹中,并将包裹放进了鳞玉镯,正色道:“霓潇潇,雾飒飒,我决心已定,我必须让鸾鹰成为我军的一份子!所以我请你们与我一起去鹰竹县,寻找黑脚鹰的下落,请黑脚鹰帮忙,劝说鸾鹰为蚀骨大陆战斗!” “末将遵命!” 说话间,江烈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身便装草草换上,又将霓潇潇和雾飒飒审视着打量了一番,挠头道:“你俩这样到鹰竹县去,多少是会有点过于引人注目了,但我也没有合适的行头能让你们更换。不过不把你俩带上也说不过去啊。” 霓潇潇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跟雾飒飒在江府住了那么久,早也就了解了凡人的生活习惯。我们的鳞玉镯里都有凡人的衣装,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是能够派上用场了。” “那可就太好了!”江烈欣喜道,“那你们要在这里换吗?” “肯定不是啊!”霓潇潇撅了噘嘴,“我们回我们的屋里去换,马上回来!”说着就跟雾飒飒转身飞走了。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身着便装,带着同样身着凡人百姓装束的霓潇潇和雾飒飒飞到了鹰竹县的大街上。 由于霓潇潇和雾飒飒那两头火焰般的秀发过于耀眼,所以她们都用头巾将所有的秀发层层包裹了起来。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显露出了非凡的气质,至少看起来不像寻常百姓,颇有几分像名门贵族的小姐。 按照江烈多年以来从事情报工作的丰富经验,要想打听当地情报,就得找当地人流量较大的酒楼,采访酒楼里跑堂的店小二。 蚀骨大陆不能没有店小二,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逡巡片刻,江烈找准了一家人来人往的大酒楼——唤雨楼。 “呼风唤雨,这栋酒楼的名字可还真有意思呢。进去看看吧。”江烈说着便招呼着霓潇潇和雾飒飒跟着自己走到了唤雨楼的大门口。 鹰竹县虽然不属于北疆,天气没有北疆那么极端的寒冷,也没有大雪纷飞,但也下着零零碎碎的小雪,没有冰天雪地的夸张,却也堪称天寒地冻。 唤雨楼地处闹市,生意兴隆,人流就如江河的水流般不停涌动,门口的店小二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出出入入的客人,竟在这小雪天中热出了满头大汗。 即便如此,那小二每次开口讲话也都会口吐热气,而以江烈为首的三位面生的不速之客却令那小二吃了一惊。 江烈、霓潇潇和雾飒飒这三人不仅穿着单薄,而且呼吸平稳,开口也没有吐露出任何的热气。 那小二每天都见识五花八门的、形形色色的各路人,但像江烈他们三人那样奇怪的,确实超出了那小二的认知范围。 “小二,我这三个人,有包间吗?”江烈问道。 那小二打量着江烈,仍然对江烈讲话不吐热气感到无法理解。江烈是在自己身体周围施了法的,用火力形成热气包裹住全身,身体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寒冷,自然不会口吐热气,而那小二作为一介凡人,自然不知晓这天底下还有人能有这般本事。倘若江烈告诉那小二自己是蚀骨火神,那小二或许也不会太过惊讶,但那小二只觉得江烈是个陌生人,不会联想到蚀骨火神会光临他们唤雨楼。 无论多么吃惊,来者是客,那小二怔了片刻,还是抱拳应道:“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今天是正月初五,十五之前都是年。咱们神狮人过年,都是从腊月热闹到正月十五,今天正月初五也是个好日子,好多人来我们唤雨楼下馆子走正月,又因为这天实在是冷,客官们都喜欢去包间里烤火取暖,所以这会儿真是没有包间能够提供给客官了。” “那如果是这样呢?”江烈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沓神狮币现钞。 那小二立马瞪大了双眼,朗声道:“雅间三位!客官里边请!”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三章 包厝村 天底下有无数难题,但大多能够靠钱解决。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江烈而言自然算不上什么问题,所以在没有空包厢的情况下,江烈只是多花了点小钱,就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整洁的雅间。 由于江烈出手阔绰,所以有三四个跑堂小二在江烈他们所在的那雅间里热情洋溢地招待着。 “客官,要吃些什么?”一个小二咧着嘴问道,“客官看着面生,应该是外乡来的吧?要不要小的为客官推荐点我们本地的招牌菜?” 江烈没有正面回答那小二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你们几个都是本地人吗?” 适才问话的那小二不知晓江烈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应道:“客官,我们几个都是鹰竹县本地人。” 江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几个人中,谁对江湖上的一些情报比较了解呢?我有点问题想跟你们打听打听。” “他!他最了解!”那几个小二同时指向了其中一个,然后就迅速逃离了包厢。 被队友卖掉的那小二仍然保持着一脸懵的状态。 懵了片刻,那小二还是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客官,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 江烈拉出一张椅子请那小二坐下:“坐吧,不要太紧张,我又不是要为难你。反正我就问你点问题,你晓得就说,不晓得的话我也没招。” 说着,江烈便掏出一沓神狮币现钞,拍在了桌上。倘若用钱能加速解决问题,江烈是从来不会含糊的。 那小二注视着那沓纸币垂涎欲滴,便极其配合地坐到了椅子上,正色道:“客官,您就尽管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而且言无不尽!” 江烈满意地嘴角上扬道:“我就喜欢爽快的人。来,我问你,你可晓得你们鹰竹县有一个神童?他小时候是神童,这会儿得有四十多岁了,应该不算神童了,反正就是他能够跟鹰竹林里的鸾鹰对话,江湖人称他为黑脚鹰。” “黑脚鹰?”那小二连连点头道,“晓得!我太晓得了!” 江烈不想多拖泥带水,连忙直奔主题:“你可知黑脚鹰现在何处?” 那小二应道:“黑脚鹰是他小时候的诨名,虽然至今也还有人这样叫他,但是现在他更为人知的还是他的大名。他的大名叫包得鹤,几十年来都住在包厝村。他本来是个孤儿,后来因为在包厝村定居了,所以他就跟着包厝人姓包了。黑脚鹰包得鹤,算得上是鹰竹县的一号人物了。” 江烈正色问道:“那我是不是只要去到包厝村,就能够找到黑脚鹰了?” 那小二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道:“客官,小的也不敢断言。小的只能肯定,去到了包厝村,包厝村的村民都认得包得鹤,自然也就晓得包得鹤的家住在哪儿。包得鹤要是在家的话,那客官自然就能够找得到他了。只不过,小的不能保证客官去的时候,包得鹤就在他的家里头。” “这倒没事。他白天不在家,晚上还能不回家睡觉吗?我白天找不到他的话,我就在那儿等,等到他晚上回家不就行了。只要有他家的确切地址,这就不是什么问题。”江烈不以为意道。 那小二摇了摇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啊!这包得鹤跟寻常人还不太一样,寻常人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晚上肯定都是得回家睡觉的。但包得鹤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几天几夜不回家都没事。” “他家里没有其他人吗?”江烈问道。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其他人啊?他当年刚出现在我们鹰竹县的时候,就已经是失忆的状态了,一没爹,二没娘的,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举目无亲。既然没有长辈,那也就自然没有人为他张罗婚事了。靠他自己?他又不近女色,就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一样,肯定不会自己去找对象了。所以他活到这四十多岁,一直是单身,全家就他自己一个人。也别说什么家不家的了,他那个家,也是包厝村的好心人把空闲的房子送给他的,不然他哪能有房子噢。” 江烈抿了抿嘴道:“那就只能碰碰运气了。但愿我能刚好碰上他在家的时候。多谢你了,这些钱你就收下吧。我等告辞了!” “啊?”那小二蹦了起来,疑惑地问道,“客官,你们要了这间雅间,然后就不点餐,不吃饭啦?” 江烈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整整齐齐地拍在了桌上:“光付钱,不吃饭,应该不犯法吧?” 说着,江烈又顺手抄起了桌上的一把糖果。 “光吃饭,不付钱的话,肯定是犯法的。光付钱,不吃饭……天下还能有这等奇事?”那小二还在抓耳挠腮着,活脱脱就像个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再转眼一看,江烈与霓潇潇和雾飒飒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说话间,江烈便带着霓潇潇和雾飒飒抵达了包厝村。 包厝村是传统的农村,村内的村民大多以农耕畜牧为生,正值正月,又逢寒冬,村民们无法进行正常劳作,几乎都窝在家里吃火锅、睡大觉。 乡村不似县城那般繁华,积雪深厚的小路上萧索异常,行人的身影稀稀疏疏,但每座房子里都透出了满满的欢声笑语。 走了片刻,江烈便发现了一群可爱的小孩子们正在雪地里嬉戏。 “走,来去找那几个小朋友打听打听。”江烈说着便缓缓走到了那群小孩子的身边。 江烈露出了微笑,正准备蹲下身子好好跟孩子们交谈,一坨雪球便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倘若迎面飞来的是箭矢或者什么暗器,江烈定然能够眼疾手快地闪避,但他没有对这群看起来就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持有任何警惕之心,更是从来没有遭受过雪球的攻击,而且是打在脸上的攻击。 当江烈抹掉脸上的白雪时,只见眼前的小孩子们正对着自己肆意地嘲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合不拢嘴。 大人不记小人过,江烈作为堂堂的神狮军团大统领,更是不可能跟几个乡村儿童计较什么,所以没有动怒,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愉悦,仍然保持着微笑,蹲下身子,笑嘻嘻地问道:“孩子们,新年好啊!这里是包厝村吧?你们晓得你们村里有一个叫包得鹤的大叔吗?就是江湖人称黑脚鹰的那个包得鹤。” “搞笑吧你!”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小子大笑道,“你这人可真好笑,怎么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包厝人怎么可能不晓得包得鹤?不能做的包得鹤也敢叫包厝人吗?” 江烈虽然觉得那胖小子的语气有点过分,但还是忍住了情绪,仍然保持着微笑:“太好了!那看来你们是晓得包得鹤的了。那你们能告诉我包得鹤的家住在哪里吗?或者说你们带我去包得鹤家?可以吗?” 要想贿赂这群小孩子,靠虚无缥缈的钱反而不太管用,但江烈自有妙计,说话间便悄悄地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把糖果,捧在手心。 那几个小孩见到糖果,纷纷瞪大了双眼,眼睛里都放出了亮光一般。 所幸江烈机灵,在离开唤雨楼的时候还顺便带来了一把糖,否则他还着实没什么正经的招数能够对付这群小屁孩。 “想吃糖的话,就带我去包得鹤家吧!”江烈说着便起身,将手中的糖果举过了头顶,让那群小孩望洋兴叹,只能默默地咽口水。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适才嘲讽江烈的那个胖小子流着口水,跃跃欲试道。 江烈假意拒绝道:“你?你不行!你的态度太差了!我好声好气地请求你,你却跟我摆出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还用那种语气嘲讽我,我不喜欢你!我不想把我的糖果分给你吃,你就算了吧!你一边玩去!” 那胖小子的眼角却渗出了泪水,泪水与口水一起流淌着:“别啊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啦!我不应该对你那样子的!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只要你分我一块糖吃,一块也行,两块也不嫌多!我带你去包得鹤家,现在马上就可以!” 唤雨楼的店小二是见钱眼开,而这包厝村的小孩却是见糖眼开。 江烈忍俊不禁道:“好吧,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带我去找包得鹤!” 与此同时,江烈又回想起了《北伐日志》中的内容——“那个神童无名无姓,只因他小时候总是光着脚在地上跑,所以两只脚底板总是黑乎乎的,又因他能够跟鸾鹰交流,鹰竹县的人们就给他取了一个诨名,叫“黑脚鹰”。在鹰竹县提起“黑脚鹰”的名号,也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倘若日后家国河山的安危又受到了威胁,或许就可以想办法找到神童黑脚鹰,请鸾鹰出山,请鸾鹰为和平助力。 我有幸见识过鸾鹰的神通,那简直是千军万马都无可比拟的。” “黑脚鹰,鸾鹰!我势在必得!”江烈暗自起誓。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四章 包得鹤 没过多久,那胖小子便带着江烈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座石砖院落外。 “这里就是包得鹤的家了。”那胖小子兴高采烈道,“我可以吃糖了吧?” 江烈笑吟吟地将手中的所有糖果都塞进了那胖小子的手中,然后摸了摸那胖小子的胖脑袋:“全都给你啦!慢慢吃吧,别一口气全吃完了哈!谢谢你了!” 那胖小子抱着一怀抱的糖果,咧着嘴,露出了残缺的门牙,屁颠屁颠地踏雪小跑而去。 “这里头好像没人在哎。”霓潇潇探头道,“院子里的积雪很深,而且没有半点烟火气。这种天气,凡人的家里不烤火是不可能的。” 江烈连忙施展开轻功,直接跃入院中,双脚直接陷入了深厚的雪层之中。 透过窗户,江烈发现了屋子里没有任何光线,整座院落里都散发着萧索与寂静,显而易见,没人在屋里。 江烈又施展开轻功跃出了院墙,叹了口气道:“黑脚鹰不在家,这就有点难办了。而且那个店小二说他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怕是也没人能晓得他这会儿在哪儿了。” “主帅,那咱们要怎么办?去哪儿找他?”雾飒飒问道。 “找个屁。”江烈倚靠着外墙,打了个哈欠,“鹰竹县这地界,你们熟吗?” 霓潇潇和雾飒飒同时摇了摇头道:“不熟。” 江烈噗嗤一笑道:“这不就对了,咱在这儿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儿去找人去?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找人,还不如原地等候,静静地等待他回家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他还能一辈子都不回家了不成?” 无聊的等待中,江烈与两位侍从仙子在包得鹤的家门口堆起了雪人,至于堆出的雪人形象倒也称不上是多么美观,但也说不上是多么丑陋,只能说是有点四不像。 就在半个时辰之后,为雪人设计文身的江烈感受到了一股世外高人的气息在向他缓缓靠近。 江烈登时警觉了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是谁在我家胡来啊?” 在道路的转角处,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抱着一只葫芦,大摇大摆着向江烈走来。 随着那男子的逐步靠近,江烈定睛一瞧,将其打量了一番,只见那人头戴斗笠,身着毛绒大衣,即便是在这一身包裹得厚重的情况下,也难以掩盖他身躯的瘦小。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脚鹰包得鹤了。 江烈扫了扫身上的雪花,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江湖人称黑脚鹰的包得鹤大师?” 那人走到离江烈一丈处,停下了脚步,将江烈全身打量了一番,不紧不慢地拨开了葫芦的盖子,张嘴喝了一大口葫芦里的不明液体,又盖上葫芦盖,应道:“我是包得鹤,江湖人称黑脚鹰。像你这样称呼我为大师的,我却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有人叫过我大师。” 江烈欣喜道:“既然是包大师,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听说有人擅闯我家,我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了。”包得鹤问道,“你们是剪径的强盗还是剪纽的小贼?趁我不在家就想胡来是吧?” 江烈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包大师,我们不是强盗,也不是小贼,我们是有要事要请包大师帮忙的!” 包得鹤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说也是吼,我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儿八经的贼寇也不可能看得上。有这闲工夫吼,还不如去打劫点大户人家。既然是有要事相求,那就进屋谈谈吧。” 说着,包得鹤便一把推开了大门,然后邀请江烈一行三人入内。 门——没锁?! 早知大门没锁,江烈也没必要浪费表情飞进去了。 包得鹤微笑道:“我这家里头吼,也没什么值钱的,从来都不怕贼惦记,所以我家这门从来都只是随意关一下,不闩也不锁的。” 来到屋内,包得鹤用打火石生火,先点燃了蜡烛,又点燃了取暖的火炉,然后搬来几张简易的木凳请江烈等三人坐下。 “好些天没回家了吼,我还忘了杯子放哪儿去了。”包得鹤摘下斗笠,吹掉了斗笠上的雪花,并将斗笠甩到地上,然后嘻嘻笑道,“真不好意思吼,客人来到咱家,我都找不到杯子,没法让客人喝上一口热乎的吼。” 江烈坐下之后,微笑道:“不要紧的,我们不需要喝水。包大师,您就别瞎忙活了,时间紧急,我们尽量长话短说。” 包得鹤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问道:“我看你们仨吼,是仪表不凡,不像是等闲之辈。你们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江烈正色抱拳道:“猴帮帮主火神猴江烈!” 在狮北这块地界,江烈认为猴帮帮主的名号可能会比神狮军团大统领的名号来得更响亮,所以没有选择自报官职,而是报上了自己在江湖武林中的地位。 既然江烈没有说自己是神狮军团的,霓潇潇和雾飒飒也就没必要介绍自己是来自火部军了。 “火部侍从仙子,流风回雪——霓潇潇。” “火部侍从仙子,轻云蔽月——雾飒飒。” 江烈为两位侍从仙子取的绰号终于在今天这个场合得以有机会崭露了,这样的名号一亮出来,即便是让人听不懂,也足以让人感受到气度非凡了。 包得鹤重新将江烈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原来如此吼。原来你小子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火神猴吼!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当年就是你生擒了鲤迹国的那个什么大元帅凌什么碗糕飞是吼?” “啊?”江烈连忙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谁生擒过凌雕飞啊!凌雕飞是在鲤军投降之后自杀的,我真没有生擒他。” “吼。那好吧。”包得鹤又端起葫芦大饮一口,然后哈出了一大口热气,“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吼,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得千奇百怪的,也不晓得谁说的才是真相吼。这应该不重要,应该跟你要请我办的事没什么关系吼。你就说你想请我干什么事吧。” 江烈调整好了心情,也调整好了表情:“包大师,事情是这样的。咱们蚀骨大陆正在面临一场浩劫,就是西海龙族要征服蚀骨大陆,让蚀骨大陆成为西海龙族的殖民地,让蚀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成为西海龙族的奴隶。狮北这边目前情况还好,但神狮城已经打过好几次仗了,大师可能还有所不知。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龙族大军在原鲤迹国的地盘上建立起了他们的军事根据地,基本上是已经把鲤迹国全境给占据了,要是让他们发展起来,早晚要逐步蚕食吞并神狮国,进而吞并整个蚀骨大陆,那么这个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 “鲤迹国?”包得鹤好奇地问道,“鲤迹国那不是早就完犊子了吗?鲤迹人早就死光了吧?” 江烈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龙族轻而易举地就占据了鲤迹国全境。” “吼。”包得鹤又问道,“你不是什么将军还是什么大帅吗?你咋不去讨伐他们嘞?不让军队去打仗,反倒来请我这个闲云野鹤吼?我能为你们帮上什么忙吗?” “你能帮大忙。”江烈面色凝重道,“鹰竹县有个鹰竹林,对吧?鹰竹林里有个神兽,叫鸾鹰,对吧?” 包得鹤的表情立马严肃认真了起来:“瞧你这年纪吼,鸾鹰上次出山的时候,你小子应该还没出生吧?奇了怪了吼,你小子竟然晓得鸾鹰。” 江烈应道:“大师,实不相瞒,关于鸾鹰的事,我也是今天才刚刚得知的。在此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鸾鹰的事。我之所以晓得鸾鹰,是因为我老丈人见过鸾鹰。” “你老丈人又是何方神圣了?”包得鹤疑惑地问道。 江烈回应道:“我老丈人就是有参加你小时候那回狮鲤大战的一个将军,他那会儿属于狮贲军,鹰竹县光复战役,他也是有打的,所以他晓得鸾鹰,也晓得你。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老丈人的名讳——袁辽宏。他是先帝昇凡帝的六皇叔,也就是羿衷爷的六弟。” 包得鹤恍然大悟道:“你说羿衷爷的六弟吼,这样说我就晓得了。小六王爷当年在整个狮北都是赫赫有名的。打仗那叫一个勇猛吼!小六王爷所到之处吼,那就叫一个所向披靡!不过听说小六王爷是在结婚当天被征召上战场的,都还没来得及入洞房吼,直到七年的仗打完才回神狮城。你也算得上是一个英雄,做小六王爷的女婿,还是挺般配的吼。” 说着,包得鹤又忽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便注视着江烈,问道:“莫非你是想请我……把鸾鹰请出山去打龙族?” 江烈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正是如此!包大师,抗击龙族是整个蚀骨大陆的事,抗击龙族就是拯救蚀骨大陆,就是拯救蚀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也就是拯救自己!我老丈人告诉过我鸾鹰的力量,倘若有鸾鹰相助,我们打龙族会更加得心应手!我知道,这天下只有你有本事能请鸾鹰出山了,所以……所以我就来找你,请你帮这个忙!” 包得鹤又喝了一口葫芦里的液体,然后抓了抓头上的虱子,蹙眉道:“我本来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就连我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从哪儿来的。自打我来到了包厝吼,我就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姓包了。然后又有一个算命先生说我的命是闲云野鹤,所以就给我起了个名叫得鹤。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吼,我就是闲云野鹤,一般情况下都是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不太在意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的。”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五章 鸵鸟骑士 江烈稳住了情绪,语重心长道:“包大师,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完全能够理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可能全天下的所有人都具有家国情怀,我也不是非得道德绑架你,但你必须看清楚当下的形势!当今天下的情况,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能够自保得了的!” 包得鹤若无其事地喝着葫芦里的液体,不以为意道:“我连神狮国是谁当皇帝都不当回事,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的,我凭什么无法自保呢?而且我这个人吼,是无欲无求的,人家都讲究衣食住行,我也不重视这些的。我不在乎穿的衣服有多好,也不在乎吃的东西有多好,也不会想赚钱。能让我感兴趣的,除了可爱的各种鸟儿以外吼,就是唯有杜康了。至于别的事情吼,我都不管的,我能活着也就差不多得了。” 原来包得鹤那葫芦里装的是酒,江烈直到此时才知晓包得鹤这个世外高人也是个无酒不欢的瘾君子。 江烈仍然没有放弃劝说:“行,就当你没有任何的欲望,就当你没有任何的理想,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都不要紧。但是你要保证你能活命吧?鲤军占领狮北大片国土的时候,你虽然还小,但好歹也是有记忆的吧。当年鲤迹国的侵略者有多可怕你应该还记得吧?西海龙族的侵略者比鲤迹国的侵略者可怕得多得多得多得多!鲤军再强,好歹也都是人,都是蚀骨大陆上土生土长的凡人!但龙族不一样啊,哪怕是龙族最弱的杂兵,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也足以跟我神狮军团的主力部队的士兵五五开。倘若龙族真的征服了整个蚀骨大陆,把蚀骨大陆变成一片人间炼狱!你觉得,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保证你一定能活着吗?” 包得鹤面不改色地喝着酒,眯着眼点了点头道:“你还是挺能说会道的。继续说。” 江烈穷劝不舍道:“蚀骨大陆的兴亡是要由蚀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共同担负起来的!这不是神狮军团跟龙族侵略者的战争,这是整个蚀骨大陆跟西海龙族的战争!蚀骨大陆胜利了,蚀骨大陆就还是蚀骨大陆,人类就还是人类,阿猫就还是阿猫,阿狗就还是阿狗,鹰还是鹰,鹤还是鹤,鸡还是鸡,鸭也还是鸭。倘若蚀骨大陆失败了,蚀骨大陆就是西海龙族的殖民地,家将不家,国将不国,公鸡母鸭猫头鹰都会变成怪兽!” “等等,变成怪兽是什么意思?”包得鹤问道。 江烈耐心解释道:“你应该不了解,龙族侵略军是鱼龙混杂的。龙军跟咱们蚀骨大陆上的人类军队一样,有军官,有士兵。龙军的军官基本都是龙,有天生的真龙,也有通过后天吞龙珠而获得龙之力量的。而龙军的杂兵,基本上就是一些小鱼小虾之流。龙族给那些小鱼小虾喂龙血,它们就变异,变成怪兽。” 虽然龙军的杂兵原形确实主要都是一些小鱼小虾,但是倒也没有变成什么怪兽,只是会拥有人类外表的人形。为了劝动包得鹤,江烈觉得就称之为怪兽会比较合适。 见包得鹤的眼神有些许变化,江烈便紧接着续道:“西海龙族极其残暴,已经祸害了西海里的大多生灵。也不仅仅是西海,西海龙族当年为了修缮龙宫,从蚀骨大陆的江河湖海里抓走了大批的劳动力,奴役他们,逼迫他们为龙族卖力。包大师,你晓得奴隶是什么概念吗?没有任何的自由,只能像傀儡一样任由掌权者掌控。一旦蚀骨大陆落入敌手,后果就是——龙为刀殂,我为鱼肉。龙族就是菜刀,蚀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就是案板上等死的鱼肉!” 包得鹤缓缓点头道:“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就是说吼,蚀骨大陆不能输,否则蚀骨大陆就完蛋了。所以蚀骨大陆必须赶走龙族的侵略者,是这样吼?” “没错!”江烈目光坚毅道。 包得鹤挠了挠腮边邋遢的胡渣,道:“可是吼,鸾鹰它老人家是否愿意出山吼,还是一个问题嘞。虽然我能够跟鸾鹰无障碍交流吼,但是我也不会读心术,不晓得它老人家的内心想法是什么样的。反正照你这么说吼,我要是不帮你这个忙,不……我要是不帮蚀骨大陆这个忙,我都对不起生我养我的蚀骨大陆了吼。” 江烈露出了微笑:“我相信,只要包大师愿意出马,一定有办法能够说服鸾鹰的!只要成功就不亏,哪怕成不了,也就只能认了。” “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鸾鹰说嘞。”包得鹤思忖片刻,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喝光了葫芦里的最后一滴酒,“我心里有数了,我带你们去找鸾鹰,可以吼?” 江烈欣喜不已道:“太好了!包大师,你指个方向,我带你飞过去!” “什么碗糕?”包得鹤瞪大了双眼,惊奇道,“飞过去?有影的事?你还会飞嘿?” 江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不仅我会飞,她俩也都会飞。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可以让她俩带你飞。”说着便指了指身旁的霓潇潇和雾飒飒。 “别别别!我这辈子都没飞过,想想都吓人吼。我不敢,我有坐骑的,我骑我的坐骑,很快就能到的。”包得鹤说着便熄灭了屋内的火,捡起了地上的斗笠,戴到了头上,打开了屋门,唿哨一声。 江烈跟着包得鹤走出了屋门,只见随着包得鹤的一声唿哨,一只健硕的黑毛鸵鸟便大步流星地踏雪奔进了院中。 这是江烈首次在蚀骨大陆上看见鸵鸟,完全没想到来蚀骨大陆十余年以来,首次见到的鸵鸟竟然是一个人的坐骑的身份。 江烈将信将疑地问道:“包大师,这……这只鸵鸟就是你的坐骑吗?” 包得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是喽。准确来说吼,这是我的坐骑之一啦,我的坐骑多了去了。” 鸵鸟都能作为人的坐骑了,那包得鹤的其它坐骑又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非主流。江烈带着疑惑又好奇地问道:“包大师,你别的坐骑又是何方神圣啊?” 包得鹤笑道:“这只是我的专属坐骑长脖子,品种是鸵鸟。其实我的其它坐骑也都是鸵鸟,有公的有母的,有老的有少的。还有歪脖子、细脖子、粗脖子、短脖子、秃脖子,我招呼一下吼,离我最近的就会来找我了。倒也不是我多么爱骑鸵鸟吼,只是除了鸵鸟以外吼,别的鸟我都驾驭不了了。”???.BIQUGE.biz “那包大师你赶紧骑上这个长脖子吧,为我们带路,我们跟在你屁股后面。”江烈说着便整理好了衣装。 “那你们可得跟紧了,别跟丢了吼。这小子跑得可快了。”包得鹤说着便跨上了那只鸵鸟,双腿夹紧鸵鸟的腹部,双手扶住鸵鸟的脖子,大喊一声,“驾!” 刹那之间,那鸵鸟便冲刺了起来,横冲直撞地冲出了大门。 “鸵鸟真能骑啊?甚至没有任何工具,没有鞍辔,也没有马镫啥的,就硬骑啊?”江烈拍了拍脸,抖擞起了精神,“霓潇潇雾飒飒,赶紧跟上!” 说话间,三人便一同起飞,飞出了院落,紧跟在包得鹤身后的半空中。 江烈在半空中观望着包得鹤策鸟飞奔,不由得感慨道:“没记错的话,《封神演义》里的姜子牙是骑麋鹿的,有一个黄天啥的是骑牛的,《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也是骑牛的,文殊菩萨是骑青狮的,普贤菩萨是骑白象的,观音菩萨是骑金毛犼的,还有八仙里的张果老,是倒着骑驴的。我原以为这些非主流的坐骑已经极具想象力了,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竟然能够亲眼目睹,有人骑着一只鸵鸟在雪地里潇潇洒洒地奔驰。” “主帅,你在嘀咕啥呢?”雾飒飒不紧不慢地飞着,听见江烈在碎碎念,便好奇地问道。 江烈忍俊不禁道:“我还能嘀咕啥啊?我嘀咕包大师的坐骑呢!不出意外的话,包大师应该是蚀骨大陆骑鸵鸟第一人了!能把鸵鸟当成交通工具,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知不觉之间,包得鹤已经骑着鸵鸟跑到了鹰竹林所在的山丘上。 包得鹤翻身下鸟,抬头朝天上招了招手:“你们下来吧!没几步路了,咱们走着去,显得态度比较虔诚!” 于是,江烈三人便稳稳当当地降落到了地面上。 包得鹤仍感到不可思议道:“我见识过武林高手的轻功,倒也有能飞檐走壁的,但像你们这样能像小鸟一样自由地飞一路的吼,我是着实没有见识过。今天我还算是开了眼了。火神猴,你小子不简单嘞!” 江烈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成神了,可以算得上是蚀骨火神了。我都成神了,会飞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你这个大师尤其神秘啊,表面上好像只是一介凡人,但是能跟神兽鸾鹰交流,而且……还能驯服鸵鸟,而且是驯服好几只鸵鸟作为自己的坐骑。我是特别好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六章 鹰竹林 包得鹤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嘞!这个问题吼,还真有好多人问过我,但我没辙啊,我自己也不晓得我到底是何方神圣嘞。我是真的没有六岁之前的任何记忆,没办法嘞。我的真实身份,这天下怕是没有人能够得知了吼。” 或许这天底下本来就有许许多多的神秘人,就江烈而言,他见识过的神秘人就已经不在少数了。这个能够与神兽无障碍交流的鸵鸟骑士黑脚鹰包得鹤算是一个,精通医术还深谙古老传说、而且还能在遍布野兽的三刀谷无忧无虑生活数十年的羿衷散仙史竹天也算一个。这两个算是江烈见识过最神秘的人物了。 他们之所以神秘,正是因为他们并非什么神仙鬼怪,名义上都是凡人,但是展露出来的本事却不似寻常凡人能够拥有的。 既然无法得知真相,江烈觉得,让这些神秘人保持神秘也挺有意思的,倘若得知了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反倒失去了一些期待,失去了一些趣味。 正如初代奥特曼的剧集中,彼时的地球人都没有见过奥特曼,也不晓得奥特曼究竟是何方神圣,只知晓奥特曼是从外星球来的宇宙星球,对奥特曼的真实身份却是一无所知。正因如此,奥特曼保持着神秘感,也让剧集中的人类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保持着期待感。 然而到了奥特兄弟接二连三地来到地球常驻之后,地球人对奥特曼这个群体已然拥有了清晰的认知。地球人都知道了,奥特曼是来自m78星云光之国的外星人,而且奥特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种族,也像地球人一样有等级制度,有亲属关系。 到了这个时期,奥特曼不再神秘,无论多么恐怖的宇宙人或怪兽降临,观众们都不再拥有那种危机感,因为观众们心知肚明,光之国的奥特曼数不胜数,一旦地球上的兄弟有难,光之国就会派来援兵。逐渐地,观众们也就审美疲劳,感到越来越索然无味了。 关于包得鹤的真实身份,江烈大胆地认为他不是凡人,却也说不上来他究竟是什么人,好奇归好奇,但也不再追问,也不想追求真相,毕竟本人都失去了记忆,问谁都是一样,没有答案。 江烈也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保持着这种神秘感也挺好的。这样一来,你就总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哈哈哈,行了,我带你们去找鸾鹰吧。”包得鹤蹑手蹑脚地走着,特地低声嘱咐道,“咱们来到了鹰竹林里头吼,讲话的声音得控制点,小点声讲吼,走路也尽量别发出什么动静。鸾鹰它老人家在睡觉,不喜欢被人吵到。” 江烈跟霓潇潇和雾飒飒都同时点了点头,学着包得鹤的模样,蹑手蹑脚地在鹰竹林的雪地中缓缓前行。 那只名为长脖子的鸵鸟也紧闭上了嘴巴,跟在包得鹤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前进。 江烈盯着那鸵鸟的姿态,不由得在内心感慨道:“包大师真的是强啊,能让一只鸵鸟这么听话。不仅能听话,而且还是真能听话。” 走着走着,江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连忙拍了拍包得鹤的肩头,低声问道:“包大师,我有一个问题。既然鸾鹰不喜欢被人吵到,那……咱们见到它的时候,还不是得把它叫醒吗?” 包得鹤低声笑道:“你不晓得了吼。叫醒跟吵醒吼,是不同的概念。要是咱们在这里头大吵大闹吼,吵到了鸾鹰,打搅到了鸾鹰睡觉,它老人家可是暴脾气,要大发雷霆的。咱们要是没有吵到它,就悄咪咪地走到它老人家的身边吼,然后轻轻地、温柔地把它唤醒,这样吼,它醒来就不会带着怒气了。” 江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晓得了,就是要——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它的眼睛。” 由于江烈唱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歌,包得鹤也没听懂那句歌词是什么意思,但为了防止尴尬,还是假笑道:“哈哈哈,是这个道理。” 深入鹰竹林,江烈方才感受到何为竹林的清幽,方才明白为何梅兰竹菊能够并称四君子,又明白了为何松竹梅被称为岁寒三友,在这寒冷的雪天深冬里,鹰竹林里林立的绿竹就像郑板桥所写的那般“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严寒之冬,万花凋零,无数动物都在冬眠的状态中,世间万物似乎都是一片慵懒。然而这片竹林除了被皑皑白雪覆盖上了一片白茫茫的修饰以外,依然翠绿,依然坚挺,依然高贵。 江烈也深切体会到了苏东坡为何能够写出“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或许人一旦在竹林里生活过,就会像由奢入俭难一般,感觉竹林以外的生活环境过于俗不可耐,过于索然无味了。 还有为何竹林七贤总是喜欢在竹林里聚会,也让江烈切身实地感受到了。竹林的环境即便是在这种寒冬,也别有一番风味,颇具诗情画意,简直是文人骚客的洞天福地。 也难怪鸾鹰这种神兽会选择长年累月地休憩在这鹰竹林中。 与此同时,江烈感到了些许后悔,倘若早些来造访鹰竹林,他就不会同意让破冰联军叫破冰联军了,他会选择让联军的名字叫寒竹联军,一方面是致敬竹子在寒冬仍能保持气节,希望联军的将士们能够拥有竹子般的气节,如同郑板桥笔下的竹子那般“千磨万击还坚劲”,不会被极端寒冷的天气打倒。另一方面则是通过“竹”这个字引申出“势如破竹”的含义,鼓励联军的将士们势如破竹地打败侵略者。 蓦地,包得鹤停下了脚步,“嘘”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正色低声道:“注意了吼,到了这会儿更得注意了吼。咱们眼瞅着就要到鸾鹰睡觉的地方了,切记,切记,保持安静,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吵到它老人家睡觉吼。当年鲤迹人就是因为吵到了鸾鹰睡觉,才惹到了鸾鹰,所以吼,心里都有数噢。” 江烈坚定地点了点头,并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明白。 又蹑手蹑脚地走了一阵,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竹子较为稀疏的一片地带——在许多竹子的环绕之中,有一片大空地,而在那片大空地中,则矗立着一座小雪山。 包得鹤扶了扶斗笠,低声道:“鸾鹰它老人家睡得是真的香啊,整个身体都被大雪给包裹住了,还浑然不知嘞。” 江烈将手扶在包得鹤的肩上,观望着眼前的小雪山,问道:“包大师,鸾鹰它老人家应该就是在这雪堆里头了吧?你可得出个主意,咱们要如何才能合情合理地、轻轻地唤醒鸾鹰它老人家沉睡的心灵?” 包得鹤扭过头瞥了江烈一眼,然后耸了耸肩:“我没招吼。” “哈?”江烈张大了嘴,又立马捂住,然后缓缓松开手,低声讶异道:“你……你没招?那可怎么办?咱们白来一趟吗?还是要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来?到那个时候,我们早就跟北边的龙军拼了个你死我活了,到那会儿再来请鸾鹰出山,哪里还来得及啊?” 包得鹤摘下斗笠,吹了吹斗笠上的积雪,冷笑一声道:“我说的是我没招,不代表你没招吼。你小子不是什么蚀骨火神吗?我也听说过,你是驭火人吼,驭火人应该是会放火的吧?”M.biQuge.biZ 江烈登时如醍醐灌顶:“我晓得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放火,融化掉鸾鹰身上的雪堆?” 包得鹤点了下头道:“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喽。反正我是没招吼,这是你自己说的办法,能不能执行,能不能成功,就取决于你了。你要是能办成吼,那就能办成。你要是办不成吼,那就是真没招了。” 虽然江烈怀疑包得鹤讲了一堆废话,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烧掉这些雪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是满天的乌云,让我烧个精光也是不在话下的。关键在于,我担心啊,我害怕啊,我就怕一不小心,没注意好火候,烧掉了鸾鹰它老人家的羽毛,把它老人家给烫着了,然后一口把我给吃了。那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本来是想请它老人家出山,让它老人家跟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了,别让我先成了它老人家的口中餐。所以,我放火会不会烫着鸾鹰啊?” “这得看你了吼,问我哪里有用嘞?”包得鹤扫清了斗笠上的雪花,又重新戴上,“你不是自己说了吗?没注意好火候才会烫着它,你就不能注意点火候吗?正经菜馆里掌勺的厨子都能够掌握好火候,你作为蚀骨火神吼,还掌握不好火候,你还敢自称是蚀骨火神吗?” 江烈倒吸了一口凉气,又长叹了一口气:“行吧,那我就只好——注意好火候了。”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七章 鸾鹰重出江湖 江烈调整好了气息,缓缓平举起双手,双手各汇聚出了一团火球。 火球凝聚在江烈的双手掌心,又逐渐失去了光芒,慢慢熄灭。 江烈垂下双手,叹了口气道:“包大师……我心里还是没谱啊……不够自信,我这会儿的感觉就好像要用一把锋利的大斧头刮腿毛。但凡一个不注意,就极有可能削下一块肉来。我还是担心,担心把鸾鹰烧成烤鸡啊……” 包得鹤正色道:“你要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吼,你还指望谁能相信你啊?是你要请鸾鹰出山的吼,鸾鹰要是信不过你,能愿意出山吗?你连最基本的自信都没有吼,鸾鹰还能相信你吗?说服别人的前提一定是要先说服自己。你说服不了自己,又拿什么说服别人嘞?鸾鹰要是觉得你是一个没有自信的笨蛋吼,肯定是不会把你当根葱,更不屑于吼,跟你并肩作战嘞。” 经过包得鹤的这一番激励,江烈登时抖擞起了精神,提起了信心,在内心暗自起誓道:“我可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得到黑脚鹰跟鸾鹰的!现在黑脚鹰已经成为我的帮手了,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鸾鹰就在眼前,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可就前功尽弃了!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保持专注,保持小心,只融化掉覆盖住鸾鹰的雪,不烫着鸾鹰的羽翼!” 于是,江烈摇身一变,化为了火神形态,徐徐漂浮起来,浮在了半空中。 包得鹤仰望着火神形态的江烈,低声赞叹道:“这小子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嘞。虽然原本长得有点憨憨的吼,但变了个模样,还颇有几分王者姿态嘞,像是拥有蚀骨火神这种名号的家伙。” 火神形态对于江烈而言一般是作为战斗形态使用,此时虽然不需要战斗,但他还是化为了火神形态,不为别的,只为提升自身的各方面能力。在火神形态下,江烈浑身的各方面能力都会得到相应的提升,包括视力、智力、专注力。 霓潇潇和雾飒飒见江烈悬浮在了半空中,也都腾空跃起,悬浮在了江烈的两侧。 “有我们能够帮忙的吗?”雾飒飒低声问道。 江烈正色道:“我打算释放出一个火罩子,罩住这个雪堆。让雪在高温之下慢慢融化。比较难办的就是,火焰的温度必须恰到好处。温度太低的话,冰雪的消融可能会特别慢,而且还会化成水,让鸾鹰一身都湿漉漉的。温度太高的话,很快就能把这雪堆烤成水蒸气,但也有把鸾鹰烤熟的风险。你们要配合我,适当地调整那个火罩子。该加大火力的时候就加大火力,该减弱的时候就减弱,机灵一点。” “末将遵命。”霓潇潇和雾飒飒齐声应道,随即全神贯注了起来。 江烈再次平举起双手,果断释放出了两团火球,那两团火球在空中逐渐四分五裂,分裂成了数百个小火球,围绕在大雪堆的四周,又火速蔓延,形成了一个火焰罩子,将大雪堆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包得鹤靠在鸵鸟的身上,打开了葫芦盖,仰起头,将那葫芦口朝下高举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嘴,却没有任何一滴琼浆玉液滴下来。 “娘的,咋就喝完了嘞。”包得鹤盖好了葫芦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双手交叉在胸前,优哉游哉地看着热闹。 江烈与两位侍从仙子齐心协力,实时控制变化着火焰罩子的大小,三个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咬牙切齿、目不转睛。 江烈浑身的肌肉都保持着紧张状态,倒也不怕化不掉那些雪,唯恐把鸾鹰烤成叫花鹰。 屏气凝神了好一阵,江烈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逐渐收回了一些火力,低声吩咐道:“霓潇潇雾飒飒,注意看好了,有一点点羽毛露出来了,准备收火。” 说话间,整个火焰罩子就都被江烈收回了。 “雪堆”的模样不再是一个雪堆,而是明显是一只大鸟的形状,只不过大鸟的绝大部分还是被包裹在雪中,只有局部的些许羽毛露了出来。 江烈缓缓降落到了包得鹤的身边,问道:“包大师,你瞧瞧,鸟样已经有了,鸾鹰身上的雪只剩下薄薄的一小层了,这样是不太好烧了。要不你直接请它老人家起床?” 包得鹤伸了个懒腰,扶了扶斗笠,微微点头道:“是有个鸟样了吼。行吧,我去叫它起床。对了,事成之后吼,你得帮我沽酒吼。我的酒喝完了,忘记沽了。我可以不吃饭,但绝对是不能不喝酒的。”说着便摇了摇手中的空葫芦。 江烈咧嘴微笑道:“小问题。酒又不难办,只要有人卖,我就有得买。你想喝多少我都请你。” 包得鹤得意洋洋地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了吼。” 说着,包得鹤便轻轻地走到了被薄雪覆盖的鸾鹰身边,走到了它靠在地上的脑袋旁边。 鸾鹰是神兽,也是巨兽,比寻常的鹰雕都要来得庞大。包得鹤站在它的脑袋边,整个人也还没有鸾鹰的半个脑袋高。 包得鹤轻轻地用手清扫掉鸾鹰脑袋上触手可及的一些雪,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箩筐。 江烈化为了人形,静静地等待。霓潇潇和雾飒飒也降落地面,在江烈的身旁一起静静地等待。 忽然之间,江烈忽觉浑身踉跄,整片鹰竹林如突发地震般地动山摇。 江烈稳住了身体平衡,定睛一瞧,只见那大鸟翻了个身,又站起身来,拍打起双翼,抖掉了全身的白雪。 随着大鸟的振翅,整片鹰竹林都刮起了一阵狂风,一时爆发了一场短暂的暴风雪。 动静逐渐减弱,江烈睁大了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巨鸟——身长十丈,容貌甚伟,似鹰非鹰,似雕非雕,似鹫非鹫,似鹳非鹳,浑身上下尽是五彩斑斓的羽毛,一展翅就犹如百花齐放一般姹紫嫣红。 一声清脆的啼鸣标志着鸾鹰重出江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包得鹤轻轻拍着鸾鹰的利爪,大笑着朗声道:“鸾鹰!好久不见啦!自三十多年前那一别吼,您老人家别来无恙嘞!我今天来找你吼,就是想请你出山的!” 鸾鹰低下头,朝着包得鹤讲了几句鸟语,令江烈三人听得都是一头雾水。 包得鹤心领神会了鸾鹰的鸟语,笑道:“目的其实也是很简单的!因为蚀骨大陆危在旦夕了!本来神狮国北边的鲤迹国已经亡国了,整片国土都是沦为了一片废墟了吼,但是吼,西海龙族把原来鲤迹国的地盘给占了,要在那边发展他们的军事根据地!” 鸾鹰又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堆鸟语,包得鹤又应道:“哪能不关您老人家的事啊?您老人家可得好好想想吼,您在蚀骨大陆上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不就是睡觉吗?你上次出山是为什么嘞?不就是因为鲤迹的侵略军吵到了你睡觉嘛!龙族可比鲤迹人厉害多了吼,他们想要吞并整个蚀骨大陆嘞!要是让他们如愿在鲤迹国那边发展了起来吼,他们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吞并咱们神狮国了嘞!您老人家觉得鹰竹林会是例外吗?到那个时候吼,您老人家还能安生睡大觉吗?与其到那个时候被他们吵醒,倒不如趁他们还没有发展壮大,把他们一举干掉!” 鸾鹰若有所思了片刻,又讲了一堆鸟语。 包得鹤笑着指了指身后的江烈:“我当然不懂什么家国大事啦!是他,是他要干掉鲤迹国的龙军,所以想请你出山吼,助他们一臂之力!他就是当年那个小六王爷的女婿,是当今的蚀骨火神,还算是个靠谱的家伙嘞!” “小子,你们还不快来跟鸾鹰介绍一下自己!”包得鹤说着便向江烈招了招手。 江烈连忙与两位侍从仙子飞到了鸾鹰的脚边,仰望着鸾鹰的巨姿,抱拳道:“在下参见鸾鹰阁下!新年好!在下是破冰联军主帅,神狮军团大统领,也是猴帮帮主,也是晋山派长老,也是蚀骨火神!今日特来造访鹰竹林,拜访鸾鹰阁下!恳请鸾鹰阁下为蚀骨大陆的大局着想,出山抗敌!” 霓潇潇和雾飒飒也有样学样地抱拳道:“在下参见鸾鹰阁下!新年好!在下是神狮军团火部军的霓潇潇(雾飒飒),又名流风回雪(轻云蔽月),是蚀骨火神的侍从仙子!” 包得鹤点了点头,抬起头笑道:“他叫江烈,旁边那两个叫霓潇潇和雾飒飒。” 江烈也并不知晓只会讲鸟语的鸾鹰究竟是否能够听得懂他们所讲的人话,但经过包得鹤简单地用人话翻译人话之后,鸾鹰便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俯下身子将江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打量了一阵后,鸾鹰又朝着包得鹤讲了一堆鸟语。 包得鹤扶了扶斗笠,转向江烈笑道:“小子,鸾鹰说吼,要出山是可以的,要打架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请它出山的话,给什么好处?”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八章 鸾鹰起飞 这一问着实出乎江烈的意料,因为他只当鸾鹰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兽,事先没有想过要给鸾鹰什么好处,所以登时感到不知所措。 转念一想,江烈倒也感到合情合理,毕竟要统领神狮军团的所有将士,也是需要给他们发粮饷的,没法白使唤人。既然要请沉睡多年的鸾鹰出山,江烈认为给鸾鹰一些好处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请求。 关键在于,江烈压根不晓得鸾鹰喜欢什么东西。鸾鹰的日常活动除了睡觉以外就是睡觉,无论严寒酷暑,都是坚持不懈地睡觉,仿佛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更用不着人类的钱。钱能解决的问题自然不是问题,就像包得鹤想要的好处就是酒,酒对江烈而言当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但对于鸾鹰想要的好处,江烈着实有几分拿不出主意了。M.biQuge.biZ 于是江烈向包得鹤招了招手,把包得鹤招呼来了自己的身边,蹙眉询问道:“包大师,这可是有点为难我了。不是说我不想给好处,而是我完全不晓得鸾鹰老人家的喜好啊。它老人家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都是浑然不知的啊。你可晓得它喜欢什么?” 包得鹤毫不犹豫地应道:“它还能喜欢什么?它就喜欢睡觉。除了睡觉吼,它哪需要干什么别的事嘞?如果有吼,那就是做梦了。” 按道理说,爱睡觉的人会喜欢柔软的床铺、温暖的被窝、安谧的睡觉环境。然而,鸾鹰睡觉只需要安谧的环境,完全不需要床铺也不需要被窝。只要没有外界的打扰,鸾鹰就能够保持美美的睡眠。 正因如此,究竟要给什么好处才让江烈感到难办。倘若鸾鹰是个酒鬼,像包得鹤一样离不开酒,那么这个问题就极其容易迎刃而解了。 看似无欲无求的神兽要索取好处,这既简单又困难的问题让江烈一个头都变得要有两个大了。 江烈一筹莫展道:“包大师,要不……你再问问它?让它老人家亲自说说看它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再根据它的需求喜好,去准备好处。怎么样?” “能行吗?”包得鹤扭头瞥了一眼鸾鹰,又扭过头来,“你说的是挺轻巧吼,但它老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哪能直接说想要什么嘞?那样不是显得有点不要脸了吗?” 江烈略感无语地眨了眨眼:“你还好意思说呢。那你不就是主动说要我沽酒给你的吗?你怎么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是不要脸呢?” 包得鹤微微一笑道:“我是说这样有点不要脸吼,但我又没说我就要脸了,我确实是比较不要脸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游手好闲大半辈子了,对吧?但鸾鹰它老人家是神兽,我这种闲云野鹤哪能跟它老人家相提并论嘞?” 江烈沉住了气:“那要不这样吧,我尽可能想点主意,你帮我翻译转达给鸾鹰,看看鸾鹰能否接受、是否喜欢。你说这样如何?” 包得鹤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你赶紧想想,我帮你转达。” 江烈思忖片刻,打了下响指:“大大的耳塞!睡觉的时候,塞进耳朵里,无论外界多么喧闹,都不会被打扰到了!” 包得鹤点了点头,转过身,朗声道:“他说他想送你一对耳塞,让你睡觉的时候塞上,防止被吵到!” 鸾鹰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鸟语之后,包得鹤摇了摇头,转向江烈:“你这个主意忒差劲了吼,亏你想得出用耳塞把耳朵给堵住嘞。鸾鹰对你这个馊主意太不满意了!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声音吼,虽然不会被吵醒了,但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吼,那也就察觉不到了。不妥不妥,耳塞不妥!” 江烈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耳塞,在耳塞被否决之后,登时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包得鹤小心翼翼地小跑到了江烈的身边,低声道:“我想起来了,虽然我不晓得鸾鹰它老人家喜欢什么又需要什么吼,但是我晓得吼,它老人家有个特点吼。” “什么特点?”江烈焦急地问道。 包得鹤正色应道:“它老人家的特点就是吼……爱面子。” “爱面子?”江烈虽然听懂了爱面子的意思,但却仍不知晓鸾鹰究竟是如何爱面子。 包得鹤继续解释道:“说得通俗一点吼,就是它喜欢那种被万人敬仰的感觉,就是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它上次出山的时候吼,整个鹰竹县的老百姓都把它当神一样追捧。那会儿它就特别开心,特别特意。我寻思着吼,你要是能营造出让它老人家开心的这种感觉,它应该会挺乐意的。” “那还不好办?”江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你就告诉它,事成之后,我就在鹰竹县给它立一个规模宏大的生祠,就叫鹰神庙,给它造雕像,供鹰竹县的老百姓们敬仰。这个主意应该还行吧?鹰竹县有鹰竹林,再来一个鹰神庙应该不过分吧?” “好主意嘞!”包得鹤转过身,小跑到了鸾鹰的身下,朗声道,“那小子又想出了新主意,他说,完事之后,就给你立个生祠,叫什么鹰神庙!在那里头放你的雕像,把你当成神明供奉起来!” 鸾鹰高高仰起了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又低下头对包得鹤讲了一阵鸟语。 虽然江烈完全听不懂鸾鹰的鸟语,但还是听出了鸾鹰的语气是比较乐观的,仿佛是在笑。 听鸾鹰讲完鸟语后,包得鹤小跑回了江烈的身边,笑道:“小子,行啊你!你还是有点想法的吼!鸾鹰它老人家对你这个主意特别满意嘞!只要你答应它老人家说到做到,它愿意出山战斗!” 江烈激动不已,仰望着鸾鹰,抱拳道:“鸾鹰阁下!在下保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绝对不会让鸾鹰阁下失望的!那……那就请鸾鹰阁下随在下去惑山吧!” “去惑山?”包得鹤拍了拍江烈的肩头,“你要带鸾鹰去惑山吼,惑山是你军马驻扎的所在吼,那我岂不是也得跟你一起去?不然你要怎么跟它老人家交流?” 江烈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你也得跟鸾鹰一起去。” 包得鹤连忙吩咐道:“我得事先交代好了。我不直接参与战斗吼,要让我上战场的话吼,我可不干。” “放心,我破冰联军还没有沦落到需要让你上战场的地步。”江烈微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趁现在尽管提。” 包得鹤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酒葫芦,嘿嘿一笑道:“我还能提什么要求嘞?酒管够就行啦。只要能让我每天都有足够的酒喝吼,然后让我不上前线,只待在后方吼,就可以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这样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非常合理,非常正常。”江烈拍了拍包得鹤的肩头,“你倒是翻译一下啊,把我的意思转达给鸾鹰阁下。” 包得鹤点了点头,又小跑回了鸾鹰的脚边,朗声道:“那小子说他一定遵守约定!他的军队驻扎在惑山,所以咱们得跟他一起去惑山!” 鸾鹰点了下头,缓缓蹲下了身子,然后趴在了地上。 江烈蹙起了眉头,朗声道:“包大师,鸾鹰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包得鹤转过头来,笑道:“鸾鹰这是要带咱们一起飞过去!都过来吧,上鹰背!” 说着,包得鹤又一声唿哨,那鸵鸟便飞速奔跑,溅起了许多雪花,跑到了包得鹤的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是盛情难却了!”江烈保持着笑容,“霓潇潇雾飒飒,感受一下神兽的脊背吧,感受一下神兽能飞多快!” 说话间,江烈与两位侍从仙子都飞到了鸾鹰的背上,包得鹤也扶着他的长脖子鸵鸟爬上了鸾鹰的背上。 背上的人和鸟都站稳之后,鸾鹰便缓缓扇动起双翼,扇出了一阵风雪,缓缓起飞。 飞出了鹰竹林的范围后,鸾鹰便加快双翼的振动,穿云拨雾朝着北边疾飞。 江烈与两位侍从仙子都习惯了在云雾中飞行的感觉,虽然鸾鹰飞得风驰电掣,但他们也能够适应这样的速度,能够保持身体的平稳。 包得鹤和他的长脖子鸵鸟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在高空飞行的感觉。那鸵鸟名字叫鸟,品种也属于鸟类,空有一对羽翼,能够起飞的高度却是不足一丈,从未在高空的云雾之间急速穿梭。所以这一人一鸟对此感到万分刺激,有点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不停地尖叫。 江烈看着包得鹤滑稽的模样,咯咯直笑,不由得在内心感慨道:“包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虽然不像凡人,有点像拥有特异功能的天外来客。但是,瞧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着实是一个寻常的凡人应有的表现。” 高空的寒冷比地面有过之而无不及,江烈担心包得鹤的凡人之躯和那鸵鸟的凡鸟之躯承受不了这份极寒,便悄悄地释放出了些许火气,环绕在了包得鹤和鸵鸟的身边,为他们提供适当的温暖。 鸾鹰认得通往惑山的路,在即将抵达惑山之时,便逐渐减速,向下滑翔,冲向了银装素裹的惑山。 江烈登时意识到了一项问题,朗声道:“包大师!你赶紧跟鸾鹰说一声!别直接飞到山上!要不然山上的将士们会被吓到的!会把鸾鹰当成怪兽!只怕他们直接张弓搭箭射过来!到惑山南面的平原上找地儿降落就好!” 包得鹤连忙焦急地蹲下身子,拍了拍鸾鹰:“鸾鹰!别飞到山上!飞到山南边的平原上!以免吓到山上的人!” 鸾鹰立即心领神会,来了一个大转弯,转向了南边,然后滑翔到了惑山南面的平原上,在一阵惯性引领的贴地滑行之后,逐渐停了下来,在雪地中滑出了巨大的滑行痕迹,几乎清扫出了一条开阔的无雪道路。 包得鹤的心脏仍然扑通扑通地高速跳动着,双腿也不停地颤抖着,毕竟是第一次体验高空飞翔,较为紧张是情理之中的,没有吓得尿裤子已经堪称勇士了。 情绪逐渐平复之后,包得鹤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瞪大了双眼:“是不是……忘记沽酒了?” 江烈不紧不慢地微笑道:“包大师不必担心,惑山上不怕没酒喝的。” 虽然狮炎军自成立起便是禁酒的,但神狮军团的其余军队从来都没有禁酒的习俗,所以在江烈当上神狮军团大统领后,也选择尊重各军的传统习俗,没有强行让各军向狮炎军看齐。北疆边军自然也是没有禁酒的规矩,尤其是在冬天较冷的北疆,适当喝酒也能稍微暖暖身子。 在江烈当上了破冰联军的主帅之后,规定全军除了庆功宴以外不得饮酒,所以惑山之上的酒资源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到了,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江烈出钱报销,包得鹤想要天天醉都能够保证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笔趣鸽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上元佳节 包得鹤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有酒就好。我对酒的要求吼,也是不挑剔的,不嫌弃是什么品质的酒。好的酒我也是这样喝,差一点的酒我也是一样喝。只要有酒吼,那就好说。要是没酒吼,那可就生无可恋了嘞!” 江烈笑道:“放心放心,亏待不了你的!我在整个蚀骨大陆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大师了,物以稀为贵啊。即便你给我开天价,即便你狮子大开口,我也得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啊,谁让你是高端稀有人才呢。” 包得鹤嘻嘻笑道:“我倒是没太多需求,虽然你是这样说吼,但我也是知足常乐的,不会提太多要求。” “好啦,你跟鸾鹰说一下,让它老人家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先上山一趟,跟我们破冰联军的将士们通知一下鸾鹰阁下的大驾光临。然后我再找找看哪里适合让鸾鹰阁下歇息。”江烈说着便跟两位侍从仙子一同起飞,朝惑山的方向飞去。 “小子!我的长脖子也要有地儿歇息的!”包得鹤扯着喉咙朗声道。 “好!”江烈回头笑了一声,便加速冲刺起来。 到了惑山的一处山坡上,江烈三人便被哨兵拦住了。 “口令!”哨兵持枪喝道。 江烈果断地应道:“六个氧化铁!回令!” “加一个氧气!回令!”那哨兵应道。 “条件加热!再回令!”江烈立马应道。 “生成四个四氧化三铁!末将参见主帅!”那哨兵说着便行了军礼。 江烈带着两位侍从仙子找到了雄饼饼和许连天,吩咐道:“传我命令,南边有一只神兽,叫鸾鹰,现在已经是咱们的战友了。命令务必传达下去,别让将士们被吓到或者把鸾鹰当成敌人了。” “末将遵命!”雄饼饼和许连天说着便传令去了。 随后,江烈便与两位侍从仙子在惑山上空盘旋了一圈,找到了一块较为空旷的林区,决定将那里设为鸾鹰的休息地。至于长脖子鸵鸟,惑山之上随处都可以是它的休憩场所,其实并不需要特意寻找,直接让它跟鸾鹰待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的。 破冰联军全军都接收到了指令后,江烈便与两个侍从仙子飞回了鸾鹰的身边,抱拳道:“鸾鹰阁下,在下已经跟麾下联军的将士们交代完了,阁下可以上山了。” 包得鹤翻译转达之后,鸾鹰便缓缓振翅起飞,悬停在了半空中。 “鸾鹰让你飞前头带路!”包得鹤从鸾鹰的背上探出脑袋,朝下大喊道。 江烈点了点头,便与两位侍从仙子一同起飞,朝着为鸾鹰挑选的栖息地飞去,为鸾鹰引路。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鸾鹰在那空旷的林中安顿下来后,便立即重返了睡眠状态。 “包大师,咱们走吧,我带你去找酒喝。午饭的话,你就跟我麾下将士们一起吃吧,肉蛋菜都是管够的。”江烈说着便步行带路,向包得鹤招了招手。 包得鹤骑上了鸵鸟,慢悠悠地跟在了江烈的身后,左顾右盼道:“小子,这惑山看着是要比我们鹰竹县冷得多吼,地上的雪就明显深得多吼,但我怎么没感觉比较冷嘞?” 包得鹤自然不知晓他的身体四周被江烈施了法,所以对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寒意而感到困惑。 江烈憋住了笑,打趣道:“可能包大师你就是天选之子吧。或许就是鸾鹰它老人家的背上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你在它背上待过,就拥有了不会冷的特殊体质。” 包得鹤虽然怀疑江烈是在信口雌黄,但依然将信将疑:“真的假的?这么神奇的嘿?” “这也算很神奇吗?”江烈笑道,“与你能跟鸾鹰无障碍交流这件事相比,这应该不显得多么神奇了吧?” 经过江烈这一番提醒,包得鹤登时感觉这件事确实不如自己能用人话与鸟语无缝交流来得神奇,倒也不太放在心上了。 随后,江烈斥巨资向北疆边军管账的校尉买下了现存的大批佳酿美酒,供包得鹤任何想喝酒的时候都能够马上喝到。包得鹤也就顺理成章地入住了惑山,并且在将士们的闲暇时刻与许多将士打成了一片,向将士们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与奇迹般的所见所闻,也像马戏表演一般与自己的长脖子鸵鸟合作演出,逗得将士们哄堂大笑。 神狮历无忌二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清晨点卯之后,破冰联军的总部里召开了例会。 许连天起身行了军礼道:“禀告主帅,北疆边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江烈露出了微笑,问道:“许总兵,你们北疆边军没有让我失望,十天的工夫就把这项没有看似那么简单的任务给完成了。你们这回购置到了多少易燃物?” 许连天微笑着应道:“回主帅,我派人走遍了半个狮北,购置到了大量的火油、干柴、干草等易燃品,价值总计神狮币二百万文。” 二百万文神狮币在神狮国的购买力相当于二百万元群众币在华夏天朝的购买力。 二百万文神狮币倘若用来买盔甲刀枪等军备物资,并不能够武装起一支足够庞大的军队。然而,一斤火油也不过几十文神狮币,当这种寻常百姓家都司空见惯的便宜物件的价格用百万级的单位来衡量,可见其量之多有多么恐怖。 虽然二百万文神狮币的巨资全由江烈全额报销,但江烈却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心疼,倒是对于许连天麾下的将士能够有渠道进这个数量的货而倍感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说别的,仅凭量以吨计的火油,搭配上些许火花,就足以将龙军的一个据点化为火海,夷为平地了。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本事啊!有本事!二百万文神狮币啊,这是什么概念啊?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差这点钱,关键是你们真能买得到,还真能搬回来。这才是最让我钦佩不已的。” 许连天自豪道:“主帅如此信任我们,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我,我们自当竭尽全力,不顾一切地为完成任务而努力!这是我们分内的事,自然应当做到最好!”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岳父纲亲王殿下给了我好多宝贝,我身后的这幅鲤迹国地图算一个,还有一本《北伐日志》,在那本日志里,记载了关于鹰竹县鹰竹林神兽鸾鹰的传说。我晓得了鸾鹰的神通广大,所以我去到了鹰竹县,找到了彼时的神童黑脚鹰包得鹤,成功请了鸾鹰出山。现在,鸾鹰不属于咱们破冰联军,却也是咱们破冰联军的战友了。有鸾鹰相助,我军的战斗力又会得到大大的提高!所以下一次的作战任务,我军势在必得!只许胜,不许败!” 说着,江烈便掐了掐指头:“今天是正月十五,是咱们蚀骨大陆自古就有的传统佳节——元宵节。基本的仪式感,我觉得还是不可或缺的。许总兵,这事我就交给你了,吩咐伙夫,今晚煮汤圆,多点人帮忙包汤圆,有什么馅就包什么馅,晚上煮大锅分着吃。咱们这山上应该是没有谁会编织灯笼的手艺了,有那手艺也没法在这一天之内做出多少,所以灯笼啥的咱们就不必考虑了。为了保证基本的仪式感,各部分批组织篝火晚会,能唱的唱,能跳的跳,一定要营造出过节的气氛。今夜——” 江烈停顿片刻,续道:“就是大战正式开启前最后的狂欢!当然了,过节归过节,千万别忘了这会儿是战时状态,千万别过于放纵,过于放浪形骸!负责执勤的各部明岗暗哨都不得懈怠,不要因为过个节就不把自己当个兵了。今夜一过,明天就是正月十六了。没过十五都是年,过了十五就不是过年了,过年的欢乐心情都得收回来。明天养精蓄锐一天,后天正月十七——点卯之后,出征降龙!” 当晚,惑山之上融融泄泄,满满的都是上元佳节的热闹气氛。 江烈则是带着两个侍从仙子飞到了最顶峰,席地而坐,瞻仰着明镜般的皎洁圆月。 “主帅,是你下令今晚要过元宵节的,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过节,反倒又跑来这里了呢?”雾飒飒不解地问道。 江烈叹了口气道:“我有什么好过节的啊?山上的粮食是有限的,能拨出一些面粉来包汤圆就已经不错了。咱们又不需要靠进食来补充能量,我吃一颗汤圆就是浪费一颗汤圆,吃一碗就是浪费一碗,不如让爱吃的弟兄们多吃点。” 雾飒飒又问道:“那不是还有篝火晚会吗?有人唱歌,有人跳舞,那么热闹,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飒飒呀,我是谁啊?我是破冰联军的主帅。破冰联军的所有军事行动都是要由我制定的,我制定什么战略,下面就执行什么战略,我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我是整个联军的大脑,是灵魂,是指挥中心。”江烈仰望着圆月,叹道,“或许……我已经对凡人这种抱团取暖的热闹节日提不起多少兴趣了。我虽然安排他们过节,但我只是想让大伙儿放松放松,为一触即发的大战以逸待劳。而我自己,并不是很想过节,感觉我去参加篝火晚会的话,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的脑袋就这么大,我的脑容量是有限的,我觉得我有限的脑容量里应该被战略战术占得满满当当的,而不应该为了所谓的热闹分割出一部分的脑容量。”???.BIQUGE.biz 江烈伸手指了指明月,微笑道:“你们晓得月亮之上的景象是什么样的吗?” 霓潇潇和雾飒飒都果断摇头:“我们可没有去过月亮之上,没见过。” “我晓得。”江烈回想起了人类登月的场景,正色道,“月亮之上是一片凄凉,没有四季,没有白天黑夜,永远都是一片凄凉、一片寒冷。虽然北疆的天气特别冷,但我觉得还是不够冷,我要让我的精神状态完全冷静下来。我需要月亮之上的那种冷。” 霓潇潇和雾飒飒听懂了江烈所言,却没有理解江烈所要表达的是何等意思,只好似懂非懂地默默点头。 江烈的目光循着自己高举着且指着那皎洁圆月的手望去,仿佛自己已然身处于凄冷的月亮之上,又登时意识到了不对劲,便放下了举着的手,用双手捏了捏自己的发烫的双耳,忍俊不禁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一个恐怖的传说?月亮很美,但不能用手去指。倘若谁用手指了月亮,耳朵就会被割掉。我刚才忘了这茬儿,竟然用手去指了月亮。还好啊,我的耳朵还在,终究是有惊无险。”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章 战前冷静 霓潇潇噗嗤一笑道:“这算哪门子的传说?这不就是唬小孩的把戏吗?” 江烈咧嘴笑道:“是吧,本来就是唬小孩的把戏。但你们也别不把唬小孩的把戏不当回事,我当年在虬誓国抗象援虬的时候,最终决战叫燎原大战。你们可晓得燎原大战最后是如何取胜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唬小孩的把戏。你们还真别不信。” 霓潇潇和雾飒飒虽然时常听江烈提起抗象援虬的往事,但着实没听说过江烈在抗象援虬之战时用过唬小孩的把戏,所以都倍感兴趣,兴致勃勃地等着江烈继续讲往事。 江烈回忆起往事,骄傲地昂首挺胸道:“那个时候,象军的士气已经特别低落了,优势在我,我肯定是要好生利用这个优势的。所以,我就编了一首童谣,然后请我狮炎军的文三变将军谱了曲,并将那首童谣散播到了敌占区,直接掀起了敌占区的一片腥风血雨。” 雾飒飒好奇地问道:“那首童谣是什么样的呢?” 江烈努力回想着,笑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唱的吧——” 说着,江烈便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了那熟悉的旋律:“狮子大开口,大象扭头跑。江烈化厉鬼,四处把债讨。飞烟不潇洒,象棚无寸草。大象遇狮炎,如鼠看见猫。郑帅烟无货,陛下食不饱。陛下欲收兵,郑帅愿还朝。将帅无担忧,士卒没烦恼。返乡叩父母,回家敬兄嫂。狼烟不再起,一切皆——安——好——” 霓潇潇忍俊不禁道:“这首童谣的歌词还真是接地气,还怪滑稽的,真像是你写得出的词儿!” 江烈洋洋得意道:“你们还真别小看了这首童谣,它表面上只是一首童谣,实际上也只是一首童谣,怎么看都是一首童谣,但就是这首童谣,让大多数的象军将士信以为真,都以为象湄国皇帝要投降了,所以都丧失了斗志。结果呢,本来是没打算投降的,底下的士兵们都没有了斗志,没有了士气,还打个屁啊?于是谣言就弄假成真了,没过多久,象湄国皇帝就真的决定投降了。” 霓潇潇灵机一动道:“要不,你再故技重施,再编个童谣,去龙军的根据地里散播,也让他们被迫投降,岂不美哉?” “你长得是挺美的,但别想得也太美。”江烈掰起了手指头,正色道,“象军侵略虬誓国,顶多预谋十来年,不会再多了。龙军侵略蚀骨大陆呢?这可是千年大计,预谋的时间是要用百年为单位来计算的。说投降就投降,肯定不会是西海龙族的作风的。虽然让他们投降滚回老家是咱们的目的,但不会这么简单。对付龙族,没什么别的招,就是跟他们打,打到他们服,打到他们无力回天,他们撑不住了,自然而然就会投降了。” 佳节,寒夜,圆月。这几项元素堆砌在一起是极其容易引发在外游子的思乡之情的。 诗仙青莲居士李太白就有一首家喻户晓的《静夜思》,最著名的那句便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江烈举头望了明月,甚至还不知好歹地用手指了明月,但他低头的时候却没有思念故乡,满脑子都是打仗的事。 这是人性与神性的博弈,显而易见,如今在这惑山最高峰的江烈,没有因望月而产生思乡之情,没有因此想起家里的妻儿。这一波,是江烈的神性略胜一筹了。 或许也是得在这特定的场合,江烈才能保证头脑完全冷静下来,不受外界干扰。倘若江烈与麾下的将士们一同庆祝上元佳节,那也难免会被感染到,而让人性打败神性,占了上风,以致于自己的头脑不够冷静且不够理性。 “具体的作战方略,你心里有数了吗?”雾飒飒问道。 江烈果断点了点头道:“有数,完全有数。第一波进攻,我不敢保证直接消灭龙族在鲤迹国的根基,但我必须做到,不……是咱们整个破冰联军,包括鸾鹰,都必须做到,大挫龙军元气!打不死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好受!说得土一点,就是虎口拔牙,拔不掉牙也得扯几根胡子下来!明天我会再开个会,把具体的作战方案布置下去。后天,说干就干!” 次日,神狮历无忌二年正月十六卯时。 破冰联军照例点卯。 经过前一夜的狂欢放松,破冰联军的将士们的精神状态都极为亢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汹涌的斗志。 江烈对此倍感满意,也倍感欣慰,可见让将士们放松下来过个节是完全正确的选择。一支军队的军纪军风和基础作战素养能够决定一支军队的下限,而一支军队的精神状态和士气却能提高一支军队的上限,而且这个上限是难以估量的,可以趋近于无穷大的,甚至会有几分唯心主义的味道。 将士们的表情告诉了江烈,明日之战,破冰联军必胜。退一万步讲,即便破冰联军战败了,凭借着这股士气,重整旗鼓之后照样可以像那句诗一样——“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此时破冰联军的整体状态明显是不愁打败仗的。 点卯之后,江烈召开了备战会议,详细安排了各部的具体作战任务。 会议结束之后,江烈便让各部将任务吩咐到位,然后以逸待劳,好生休息。 当晚,江烈又带着两位侍从仙子飞到了惑山最高峰,仰望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潇潇飒飒,你们怕不怕?”江烈躺在地上,面对着月光,翻阅着《北伐日志》。 “怕?怕什么?”雾飒飒感觉江烈的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令她摸不着头脑。 江烈不紧不慢地翻着页,应道:“明天就要出征了,要正式打仗了。不晓得打仗是什么概念是吧?打仗是危险的,敌人不是吃素的,我军是会有伤亡的,伤亡就有可能出现在你我之间。怕不怕?有死翘翘的风险的。” 霓潇潇毫不犹豫地应道:“主帅,你这个问题问得可就太没有意思了。我跟雾飒飒的作战经验可不比你来得少。我们当年跟着祝融大人南征北战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还不晓得在哪儿呢。我们也没有打过别的敌人,被封印在蚀骨山之前就是一个劲地打龙族,被你放出来之后还是打龙族。当年是这样打,如今是这样打,以后还是这样打。你都不怕,我们凭什么怕?真的没什么可怕的。” 雾飒飒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可怕的。而且我们都对死亡的概念感到很模糊,好像不太能理解凡人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那么怕死。死亡不就是睡了一个不会醒来的梦吗?醒来了叫复活,醒不来就是真死了。自从我们被封印在蚀骨山后,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这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了,倒也不会少块肉。要不是你解除了蚀骨山的封印,我们不晓得何时才能重见天日,那也就算是死了。可以说,所有火部草头神都经历过死亡的感觉,所以不足为惧。” 说到生死的问题,江烈可是具有发言权了,毕竟曾经在燎原境末期就是因为死了一回,才得以浴火重生,突破到涅槃境。 准确严谨来说,在他的记忆里,体验过两次死亡的感觉,第一次是在那公司大楼的火海之中逐渐失去意识。第二次则是在虬誓国的悬崖之下在重伤状态下被象军的残兵败将用匕首活活捅死。 第一次死亡的记忆较为模糊,几乎回忆不起来,他只能记得一醒来就在一个山洞里,一出山洞便遇见了老龟。第二次死亡的印象着实刻骨铭心,他的意识就在一片黑暗的奇异空间里,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却能够听得到祝融的声音,也能够出声与祝融对话,浴火重生之后,蓦然苏醒,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犹如圆弧底部的过山车突然飞到了圆弧的顶端,犹如反响的蹦极,一口气收获了大量的重力势能。 所以同样经历过死亡的江烈也并不会畏惧死亡。许多事情让人感觉到可怕,主要原因是未知。未知的事情一旦亲身经历过,往往也就觉得不过如此了。 江烈微微一笑道:“我不像你们被封印过那么多年,但我也是死过的。你们说的没错,无非就是睡一个觉,做一个梦。造化好就可能死而复生,没造化就永远不再醒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要一辈子不留下遗憾,生生死死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不过……”江烈话锋急转道,“咱们不怕死,不代表别人就不怕死。凡人的贪生怕死是正常的,并不是什么值得嘲讽的事。不怕死是对咱们要打仗的军队而言是好事,但怕死对于凡人而言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怕死的话,就会对生命持有敬畏之心,能够尊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而咱们破冰联军的最终目的,就是守护他们的生命,守护他们的笑容。西海龙族穷兵黩武,觊觎蚀骨大陆,妄想征服蚀骨大陆,是要把蚀骨大陆的生灵变成奴隶,变成冤魂。他们……就是不敬畏生命,所以该死。”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一章 造就火海 雾飒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凡人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比如说人死后,魂魄会进入阴曹地府,然后还有机会转世投胎,只不过在那之前得喝让人失忆的孟婆汤,失去前世的所有记忆。这种奇怪的传说太假了,肯定就是凡人瞎编的。因为孟婆汤这种东西就压根解释不通,没喝过的人不晓得孟婆汤是什么滋味,喝过的人早就失去了记忆,忘了这回事。所以即便孟婆汤存在,凡人又怎么可能晓得呢?主帅,你说,凡人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怕死,所以才编造这种传说?” 阴曹地府、奈何桥、孟婆汤等传说设定在蚀骨大陆的这个世界与江烈前世的那个世界是大同小异的,可见不同世界的人类都对死后的遭遇持有一种如出一辙的幻想。 江烈认为之所以会有这些传说的存在,并非是因为凡人怕死。甚至,江烈认为凡人是为了有理由不怕死,才编造这种传说的。 于是,江烈袒露心扉道:“你说凡人是因为怕死才编造杜撰出这样的传说,但我不以为然。凡人之所以怕死,其实就是因为一般情况下,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只有一次的。倘若每个人都有九条命,那么凡人肯定也不会害怕死亡。为了让自己不怕死,所以凡人编造出了这样的传说。比如说,战场之上背水一战的将军,正准备做殊死一搏,就可以用转世投胎来激励自己,喊出''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慷慨就义。” 霓潇潇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凡人不能像我们一样不怕死,但又难免会有那种难逃一死的场合。为了让自己提起点勇气,所以凡人要对来生有点遐想,给自己洗脑,让自己觉得死亡并不可怕,大不了下辈子从头再来。” 雾飒飒也后知后觉道:“既然有下辈子,那就会有上辈子。为了解释为什么没有人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凡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想象出了一个孟婆汤,让这个传说能够显得合情合理。” 江烈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或许就是一种属于凡人的浪漫主义。虽然比较脱离现实,但是特别浪漫。” 雾飒飒不解地问道:“浪漫?浪漫是什么意思?” 浪漫其实就是romantic,也就是直接音译的罗曼蒂克。倘若江烈这样告诉她们,只会让她们更加疑惑。所以要解释如此抽象的一个词汇,着实令江烈感到有几分伤脑筋了。 思忖片刻之后,江烈便解释道:“浪漫嘛,就是比较脱离现实的,比较风花雪月的,不太容易实现却很容易让人憧憬的。浪漫主义显得虚无缥缈,但是却很有一种艺术的气息。” 雾飒飒眨巴几下双眼,微笑道:“艺术的气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江烈无力地笑了笑:“算了算了,我越讲你们越乱。你就慢慢体会吧,这种抽象的概念越解释反而只会越抽象。” “抽象?抽象又是什么意思?”雾飒飒又摸不着头脑了。 江烈的整张脸拧成了苦瓜一般:“姑奶奶,你还是饶了我吧!”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之后,江烈的精神状态已然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次日一早,点卯之后便是战前动员会。 这天,是神狮历无忌二年正月十七。 江烈全副武装,依然站在那块大岩石上,身旁站着霓潇潇和雾飒飒,身后则是站着高举着战旗的念啼啼。 而在江烈的头顶正上方,鸾鹰正在原处缓缓盘旋。 “将士们!今天是正月十七,是咱们破冰联军出征进攻龙军根据地的日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在惑山休息训练了差不多得有半个月了,今天终于到检验咱们训练成果的时候了!”江烈慷慨激昂道,“虽然北疆边军不跟着一起出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北疆边军就可以无所事事了!别忘了,山上的所有将士都是我破冰联军的一份子!没有出征上战场不代表就不是当兵的人,不代表就没有参加战斗!镇守惑山同样也是重要的任务!我已经吩咐过许总兵了,火部军要是能凯旋,北疆边军得大摆庆功宴,为我们接风洗尘!倘若……倘若火部军没能归来,北疆边军得把消息报去神狮城,报给兵部……” “火部军定能凯旋!我们会把好酒好菜都备着,等着火部军归来!”许连天朗声道,“有江主帅率军,火部军没有战败的道理!末将代表破冰联军北疆边军,恭祝火部军旗开得胜!” 江烈缓缓行了军礼,朗声道:“借许总兵吉言,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平安凯旋!火部军各部都给我听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各部的具体任务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每个人都一样,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余的,不归你们管的,一律都别管!” “火部军谨遵主帅命令!”雄饼饼朗声应道。 江烈高举起火神令牌,正色朗声道:“火部军听令!把所有火种、火油、助燃物都带上!还是那句话,只许胜不许败!出发!”说着便收好火神令牌,拔出了腰间的平雪剑,高举过头顶。 “出发!”雄饼饼一声令下,便率先起飞。 火部军的将士们陆陆续续地有序起飞,朝北急速飞去。 江烈保持举着平雪剑的姿势,目送着麾下的将士们一队队飞走:“念啼啼,你是战旗兵,代表了咱们整个火部军的精气神,是咱们的门面。你扛着战旗,赶紧飞到最前头去。” “末将遵命!”念啼啼说着便扛着战旗一跃而起,全力加速到了空中,又朝北全力冲刺飞行。 “潇潇飒飒,咱们也走吧!”江烈说着便收剑入鞘,扶了扶头盔,准备起飞。 “小子!” 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江烈便扭头望去,只见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包得鹤骑着鸵鸟赶了过来。 江烈微微一笑道:“包大师?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战斗人员,该跟鸾鹰交代的都让你翻译完了,你也不需要跟着我们一起出征,在惑山上好好休息就行了,也别出来瞎晃悠,别给冻出风寒了。” 包得鹤笑道:“你小子吼,还敢唬我嘞!我已经晓得了,我刚来惑山的时候感觉不到寒意,肯定是因为你小子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你一离我远去吼,我就冷得瑟瑟发抖了!我差点是信了你的邪吼,你小子唬人还真是有一手!” 江烈打趣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我一贯的风格。” “好啊你!你小子是说我是鬼是吧?”包得鹤端着那个经典的酒葫芦,打开葫芦盖,保持微笑道,“你小子吼,是要上战场做英雄的。我说实话吼,我对做英雄什么的是没有任何的兴趣,我也做不了什么英雄,但是我向来都是敬佩英雄的。尤其是像你这种要拯救整个蚀骨大陆的英雄吼,肯定是不含糊的。我也再做不了什么的,就趁着你这会儿要启程了吼,我来耽搁你一会儿,借你的酒,敬你一壶!” 说话间,包得鹤便仰起了头,咕噜咕噜地将一整个葫芦里的美酒都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饱嗝,将葫芦口朝下晃了晃,笑道:“小子,你一定得给我活着回来吼,要不然吼,我可就没酒喝了!” 江烈抱拳道:“一壶浊酒喜相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付笑谈中。” 包得鹤盖上葫芦盖,摘下斗笠,挠了挠头:“你小子不仅能带兵,会打仗吼,还很会唬人,甚至还很会出口成章吼。我也读过书,不像你这么能说会道吼。但我也得送你一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打不过一定得跑,别死脑筋吼。当年你老丈人吼,也就是小六王爷也没少跑,那没什么丢人的。你心里一定得有数,蚀骨大陆可以没有我包得鹤,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江烈!” 江烈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包大师,我心里有数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也是自我当狮炎军大帅以来就秉持的战斗理念。打仗跟做生意是相同的道理,没有人想亏本。放心吧,打仗这方面我比你专业得多。好啦,兵贵神速,烈告辞了!” 包得鹤正色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江烈说着便与两位侍从仙子一同起飞。 包得鹤在原地仰望着浩浩荡荡的在空中飞行的火部军,感慨道:“我虽然不像凡人吼,但我为啥不会飞嘞?我要是会飞吼,我还要这丑八怪鸵鸟干什么?瞧他们一个个的,飞得多起劲呐。” 江烈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是与两位侍从仙子一起率领火部军的一支精锐部队,攻打绿楚郡西边的港口——龙军的所有资源,包括但不限于食物、装备等需要由西海直接提供的军备资源都是通过这个港口从西海运输到蚀骨大陆。 这个港口对于龙军就犹如口鼻对于人类。一个人的口鼻一旦被封锁住,就无法与外界交换空气,呼吸系统无法正常运作。没有了这个港口,龙军与西海的交通枢纽就中断了。这个港口的守备自然不如绿楚郡总部,但肯定比绿楚郡以外的其余军事重地更为森严,所以江烈将攻打此处的任务安排给了自己来亲自完成。 由于派火鸟来特意侦察过,所以江烈对这个港口的各方各面都了如指掌。 为了足够出其不意,火部军都是飞在云层之上。 江烈率部抵达那港口的上空时,在云端停了下来,嘱咐道:“弟兄们,咱们的目标就在咱们的下方了。我再重申一遍咱们的任务。动作一定要快,先放火,再火上浇油!顺序一定不要搞乱了。龙族之前在神狮城下暴雨,咱们今天就给他们下一回火雨。我相信每个人的意念驭火都是炉火纯青了,这几天的训练,大家伙儿都是有目共睹的。第一波放火,一定要用你们的意念操控好你们放出去的火,保证火焰攻击到关键的所在。要是谁敢给我把火射到海里头,给我浪费火力,我可是要骂人的。”BIquGe.biz 拨开一层白云往下观望片刻,江烈续道:“第一波一定得给我保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把敌人的眼睛都给我蒙蔽住!然后迅速冲下去,把你们带来的火油火种都往火堆里扔。这些身外之物不是咱们的意念能够操控得了的,所以高度一定得给我控制好了。太高的话,在这种寒风天,那些轻飘飘的玩意儿容易乱飞,造成浪费,而且削减我军战斗力。太低的话,容易被敌人偷袭。打仗总会有伤亡,我能够接受我的部下牺牲在战场上,但我接受不了我的部将死得太窝囊!” 见将士们没有什么反应,江烈便大吼一声:“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霓潇潇带头应道。 江烈在手中蓄足了一团火球,屏气凝神片刻,朗声道:“放火!” 随着江烈一声令下,这批将士们都纷纷朝云层之下释放出了千奇百怪的火焰攻击。 霎时间,整片港口便下起了雨——火雨。 这波火雨着实令港口的龙族驻军猝不及防,眨眼间的工夫,整片港口区域已然形成了一片火海。 “一鼓作气,把助燃物都给我丢下去!冲啊!”江烈喊着便身先士卒,俯冲而下,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桶火油,滑翔到了适宜的高度时,扔出火油桶,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在空中奋力挥斧,将飞舞着的火油桶劈成了两半。 一大桶的火油登时往下飘洒,江烈又故技重施,再次从鳞玉镯中扔出一个火油桶,再用灭扬斧将其劈成两半。 江烈飞来飞去,转移多处,一盏茶的工夫,便将鳞玉镯中存放的共计五百斤的火油尽数洒到了火海之中。 火上浇油,油上加火。油助火燃,火借油长。 大量的火焰与大量的火油等助燃物不断交融,让一片火海的苗头如同芝麻开花一般节节高。 猛烈的火光映红了半片天空,寒冬被火海烧成了炽热的炎暑。 《西游记》中描写的火焰山,大抵也不过如此。 江烈见好就收,招呼将士们回到了云层之上。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二章 自爆战术 江烈被直逼云层的热浪烘得倍感温暖,感慨地微笑道:“周瑜的赤壁之火,陆逊的夷陵之火,跟我这波相比,就是小儿科吧?” 龙军不是傻子,当他们的根据地被火海湮没时,他们不会傻傻地留在底下做烤鸡,所以其中一部分躲进了防空洞,一部分则是拼命往上飞,逃离火海。 “弟兄们,敌人陆陆续续地往上飞了!”江烈下令道,“咱们不恋战,但是也不能轻易让敌人逃出生天!要像对付苍蝇蚊子那样打他们!都给我听好了,按照计划行事,避免近战,都用火焰远程攻击!千万别让他们溜走了!” 说着,江烈便一口气甩出了数十只火球,令半空中的大批龙军士兵猝不及防,在好不容易飞出火海的情况下又被火球击中,再次坠落到火海之中。 大火绵延不绝地烧了大半天,江烈见港口这边的龙军已经被基本消灭,便在云层之上朗声道:“弟兄们,大家表现都不错!咱们这边的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十分成功!端掉了这个港口,咱们就亏不了了!即便拿不下绿楚郡总部,咱们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有些敌人还躲在防空洞里,有些敌人逃进了西海,这些穷寇咱们就不管了!听我号令,直取绿楚郡!” 说话间,江烈便带着这支队伍直奔绿楚郡而去。 绿楚郡虽然没有被火海湮没,但是江烈已经能够透过云层观望到绿楚郡里的星星之火,可见火部军的其余几路队伍已经有完成任务,打来绿楚郡的了。 “不必留活口,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不管他是什么大将军还是什么大元帅,哪怕他就是西海龙王的亲儿子,也别给我心慈手软!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龙族这一波是路人皆知,咱们不需要抓个活舌头来盘问,所以能全歼就给我全歼了!”江烈朗声道,“放火!” 随后,火部军的其余几路部队也都陆陆续续地从云顶飞来,几乎覆盖住了整个绿楚郡的上空。 “江烈!我知道你在这里!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给老子出来!”一个将军模样的龙族战将手持宣花斧飞到了半空之中,对着云层破口大骂道,“江烈!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不讲武德!你搞偷袭!你……你这样是愧为一个武将的!你应该遭到谴责!你是蚀骨大陆的败类!” “主帅,下面有个敌将在挑衅你。”霓潇潇一边向下放火,一边向下观望着。 江烈冷哼一声道:“挑衅就挑衅呗,让他挑,让他骂,费的是他的口水,要口干舌燥的是他,关我屁事?跟我这样满口歪理还振振有词,我就懒得理他。想道德绑架?我又不跟侵略者讲什么道德,他哪有办法用道德绑架我?” “都给我听好了!”江烈朗声道,“底下有一个在叫嚣的,都给我注意着点,对付别人都往死里打,那个二愣子就不用管了。让他喊,让他继续喊,我就是不出面,我就是不如他的意,我就是不烧死他,我就是要气死他!” “江烈!你这个懦夫!你这个胆小鬼!你就是个娘们!你就是个……你就是个……胆小如鼠的鼠辈!你……你……你不要脸!老子要你的命!”那龙族战将嚷嚷着便挥舞着宣花斧朝着江烈所在的云层飞来。 江烈攥紧了灭扬斧,正色道:“他娘的,老子不想管他,他还自投罗网来了?骂人的话术是有点低劣,骂不出几句正儿八经有伤害性的。爱挑衅是吧?既然也是个使斧子的,老子就让他见识见识,是他的斧子快,还是老子的斧子利!都别动那个拿斧子的,老子去会会他!” “且慢。”霓潇潇拦住了江烈,正色道,“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莽夫,但所作所为着实过于鲁莽。主帅,末将担心有诈。你还是在此等候吧,末将去一探究竟!” 霓潇潇说着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自己的专属武器——霓潇剑,飞下云层,冲向那个龙族战将。 “江烈在此,拿命来!”霓潇潇怒吼一声,持剑刺向那战将。 “真是个娘们?!”那龙将顿觉莫名其妙,因为这个自称是“江烈”的敌将竟然是女人的身姿和女人的嗓音。 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保命要紧。那龙将立马用宣花斧格挡下霓潇潇的剑刺,一脚踢向了霓潇潇的腿部,并随手扔掉了宣花斧,趁着霓潇潇身体失衡,一把双手将霓潇潇抱住。 霓潇潇眼疾手快,迅速出剑,刺穿了那龙将的腹部。 然而,那龙将在腹部被霓潇剑刺穿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双手紧抱着霓潇潇的状态,始终没有松手。 “你这个臭娘们……老子晓得你不是江烈,但你也肯定是火部的重要人物……”那龙将呕着鲜血,弱弱道,“老子要不了江烈的命,但是……要了你的命,老子……老子也够本了……” “霓潇潇!”江烈与雾飒飒一同齐呼道。 江烈见状,连忙释放出了两条火链,缠住了那龙将的双手,并动用意念,操控着那两条火链,灼烧着那龙将的手腕,并将他的两只手拽开。 霓潇潇趁机拔出了霓潇剑,并使劲扇了那龙将一耳光。 与此同时,霓潇潇的身前出现了剧烈的爆炸——血肉横飞,霓潇潇登时被震飞了数十丈。 江烈登时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自爆战术——蓄集体内的所有内力于一点,使自己的身体爆炸,通过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与敌人同归于尽——类似于泰罗奥特曼的奥特炸弹,但却拥有大不同,这一招自爆无法使自身重新复原,只能在使用者视死如归的时候使用。 那龙将自爆的时候,霓潇潇已经与他产生的一段距离,虽然被那冲击波震飞,但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然而,霓潇潇被震飞,定然身负重伤,无法在空中施展轻功,倘若没有及时将霓潇潇救下,她定然会摔死在地上! 就在江烈揪着一颗心之际,一声鸟鸣传来—— 鸾鹰如及时雨一般突然振翅飞来,用自己厚实的后背托住了霓潇潇,并直上云霄,飞到了江烈的身边。 “潇潇!”江烈将灭扬斧收进鳞玉镯,轻轻跃到了鸾鹰的背上,只见霓潇潇软绵绵地躺着,紧闭着双眼,浑身的衣物已然残缺不堪,从头到脚都是伤痕累累。 江烈焦急地抱起霓潇潇,飞出了鸾鹰的后背,热泪盈眶道:“鸾鹰阁下!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霓潇潇!” 没有包得鹤的翻译,鸾鹰大概是听不懂江烈的道谢,但还是讲了几句鸟语,然后向云层之下飞去。 “潇潇!潇潇!霓潇潇!你快醒醒!”江烈蹲在云层上,声嘶力竭地摇晃着霓潇潇喊道。 “霓潇潇!”雾飒飒声泪俱下地跑过来,然后蹲下来摸了摸霓潇潇的心口,松了一口气,抽泣道,“霓潇潇现在昏迷了,失去了意识,但是没死。” 江烈急切道:“飒飒,你赶紧去叫一个军医过来!” 雾飒飒应道:“主帅,咱们火部军从来就没有什么军医。我们草头神不吃凡人的五谷杂粮,不会生病。有受伤的话,凡人的药品也对我们起不到什么效果。我们草头神负伤靠的就是自愈、自我恢复。但是霓潇潇伤得很重,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江烈意识到了自己在空袭方面的经验不足。 以往打仗,无论是狮鲤大战还是抗象援虬之战,江烈麾下的将士都是所谓的凡人,一旦有将士负伤,就是用担架将伤员运送到后方,由专业的军医对症下药。 空袭,是江烈第一次实战,他一时却感到了不知所措,不知晓该如何将重伤昏迷的霓潇潇送往何处休养。 这下,是江烈失算了。 “主帅!” 江烈抬起头来,只见是雄饼饼灰头土脸地匆忙飞来。 “雄饼饼,怎么回事?”江烈蹙眉问道,见雄饼饼这般火急火燎,他的内心便涌起了不祥的预感,因为显而易见,雄饼饼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雄饼饼没来得及行军礼,直接匆匆忙忙道:“主帅,绿楚郡这边的敌军伤亡惨重,但是……但是我军的伤亡也不小了!他们开始用一种非常恐怖的作战方式,直接把我们的将士抱住,然后……引爆自身,跟我军的将士同归于尽!弟兄们当年跟龙族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招数!这边的龙军邪乎得很啊!”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绿楚郡总部的龙军使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个个的都想着用极限一换一来同归于尽。 在猛烈的火力压制下,他们难以逃出生天,只能破釜沉舟,于是就采用了这种极端的作战方式。这是出乎江烈意料的,也是出乎火部军全军意料的。 虽然用这样的战斗方式会让此处的龙军全军覆没,但是也会给火部军带来严重的伤亡。 江烈认为倘若为了打一个绿楚郡,让火部军出现了大量的损兵折将的情况,无疑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亏本的买卖不能做,而且这个战术过于意外,江烈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一时半会儿也思考不出什么实质的应对措施。 为了及时止损,尽可能地减轻伤亡,江烈正色道:“雄饼饼,传我的命令!破冰联军火部军,全军撤退!把轻重伤员都带上,咱们回惑山!撤!让念啼啼摇旗带路!” “末将领命!”雄饼饼说着便转身飞去,边飞边朗声喊道,“撤!撤!” 给绿楚郡及其附近的龙军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后,江烈便率领火部军全军撤回了惑山。M.biQuge.biZ 这次的作战任务从早打到晚,最后无可奈何地撤回了惑山。 这样的结果并不太尽如人意,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深夜,江烈在霓潇潇的房间里,坐在床边,与雾飒飒一起注视着霓潇潇死灰一般的白脸。 江烈叹了口气道:“潇潇,你这回负伤,我得负全责。你拦住了我,我却没有拦住你。你竟然没有拦住你,让你只身犯险。我那会儿要是拦住了你,你也不至于遭此大难了。哎,都怪我。” “主帅……”雾飒飒拍了拍江烈的肩头,叹道,“你不要背黑锅了,这怪不了你。要怪还是得怪敌人太过于狡猾了。谁也不想战友受伤,不是吗?”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二龙来访 江烈沉重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啊。接下来咱们还得面临一个大问题——敌人不可能善罢甘休。咱们这回的任务不算成功,但也算不上失败,好说歹说都是大挫了敌军的锐气,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此仇不报,是不现实的。” 雾飒飒点头道:“按照龙族的性子,肯定是会复仇的,不然难解心头之恨。但咱们也不用太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江烈正色道:“飒飒呀,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摸不清敌人的心思。不晓得他们要以何种手段来复仇,这才是关键所在。惑山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战略意义,虽然惑山对鲤迹神狮两国而言称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但龙族会飞,一座山的地形优势不见得让他们眼红。我有个预感,感觉他们不会直接冲咱们过来,而是会直奔神狮城。” “直奔神狮城?”雾飒飒捏了一把汗,“那神狮城岂不是又要遭殃了?” “不用太担心。”江烈应道,“我早就留了后手,所以此番出征没有带老龟来,也没有带虎啸军来,就是为了让足以跟龙军抗衡的力量能够驻守在神狮城。虎啸军大将军侯威斓也有了龙之力量,我得相信他,也得相信老龟。要是龙族真去打神狮城了,侯威斓他们万一顶不住,有的是灵鸽能报信,咱还能赶过去救个场。” 雾飒飒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干嘛?” “还能干嘛?这么多伤员,就是好好养伤喽。”江烈面色凝重道,“神狮国讲究苍生第一,无论在什么领域,都必须保证以人为本。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士兵的将军也是孤木难支。所有伤员都必须恢复到正常状态。没受伤的照顾受伤的,受伤的专心养伤,剩下的诸多事宜就尽管交给我了。你跟潇潇是我的左膀右臂,于我而言是缺一不可的。你必须把潇潇照顾好了,我希望过段时间,还能见到生龙活虎的霓潇潇。” 雾飒飒斩钉截铁道:“主帅,你就尽管放心吧。霓潇潇跟我一起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江烈微笑道,“别的事你也就不需要操心了,你目前这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霓潇潇!” 次日一早,江烈在总部里召开了破冰联军主要将领的会议,但能够到场参加会议的将领却少了几员。毕竟这次战役着实让火部军的许多将士都受到了猝不及防的伤害,许多将士都处于养伤状态。 江烈的身后不像往常一样有两位侍从仙子,显得有几分空空荡荡,但他还是尽量露出了微笑。 见诸将的表情都略显沉闷,江烈更要带头活跃起气氛:“诸君都打起精神来,不要萎靡不振的。咱们昨天虽然是战略性撤退了,但总体而言咱们是打了胜仗的,咱们应该高兴才是。虽然咱们并没有达成预定的目标,但是咱们并不是被敌人打到落荒而逃,咱们是把敌人打疯了,把敌人打得狗急跳墙了,把他们一个个逼得要跟咱们同归于尽。敌人出此下策,他们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而且,咱们已经达成了挫敌锐气的目标,这已经足够伟大了!” 火部军大帅雄饼饼起身发言道:“主帅说得对,咱们应该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吃了亏,就算是吸取了一次教训了。这回龙军的战术着实出乎意料,也算得上是我军的一大疏忽。这也算是给我军提了个醒——咱们的敌人绝非等闲之辈,就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绝对不可轻敌,不可大意。我军擅长攻其不备,而敌军擅长出其不意,咱们必须重整旗鼓,争取下次避免被敌人倒打一耙。” 江烈带头鼓掌道:“雄大帅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正如我先前说过的那样——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敌人要不了咱的命,就只会让咱们变得更强大!有矛就有盾,咱们如今晓得了敌人的作战风格,就像大夫晓得了病患的病症是什么,能够对症下药!重整旗鼓之后,咱们一定争取将敌人的黄粱美梦一网打尽!诸君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照顾伤员,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伤员!其余的事就不让诸君操心了,全包在我身上了!” 散会之后,江烈找到了包得鹤,跟他一起来到了鸾鹰的栖息处。 包得鹤从鸵鸟背上跳下,轻轻地走到了鸾鹰的身边,温柔地唤醒了鸾鹰。 鸾鹰睡了一夜,对睡眠时间以年为单位的它而言,这仅能称得上是打盹小憩,所以勉勉强强地苏醒之后,双目仍显惺忪。 江烈抱拳道:“鸾鹰阁下,在下感谢阁下的鼎力相助!昨日一战,阁下应该没有负伤吧?” 包得鹤立马将江烈的这番话语转述给了鸾鹰。 鸾鹰叽里呱啦地回应了一通鸟语,包得鹤心领神会,向江烈翻译道:“鸾鹰它老人家说它没有负伤,没有谁能够伤害得到它。只是吼,它好久没出山活动,还不是特别适应。所以吼,它说这次发挥不算好,下次战斗吼,一定要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江烈微笑道:“鸾鹰阁下没有负伤可就太好了!我军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筹备下一次的战略计划,所以鸾鹰阁下接下来几天大可高枕无忧地好好休息。” 包得鹤向鸾鹰转达了江烈的意思之后,又立马将鸾鹰的回应翻译给了江烈:“鸾鹰让我跟你说吼,你也不要太过劳累,该休息的时候也得好好休息,你是整个联军的大脑,你一定要保证你自己的健康,千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江烈点了点头道:“鸾鹰阁下就尽管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数日之后,神狮历无忌二年正月廿五的下午,江烈刚探望完霓潇潇的恢复情况,走出了房门,便遇到一个北疆边军的士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禀告主帅,南端山脚的哨兵抓住了两个奸细!” 有奸细出现是江烈意料之中的事,但这士兵报的信绝对是出乎江烈意料的。 如今破冰联军的敌人只有西海龙族,按理来说,奸细只能是龙族派来的,但龙族派来的奸细得有多废柴才能在惑山南端的山脚处被擒住。毕竟镇守惑山南端山脚的哨兵全是北疆边军的凡人,能够生擒住两个奸细,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江烈连忙问道:“是什么样的奸细?怎么抓住的?” 那士兵应道:“回主帅,那两个奸细鬼鬼祟祟地要上山,被哨兵发现,回答不出口令。哨兵就盘问那两个奸细,那两个奸细就自称是要来拜访主帅的客人。兵荒马乱的日子,谁还能有闲情逸致来做客?哨兵就料定了那俩人是奸细,当场擒获,绑上山来。” 江烈挠了挠头道:“蹊跷啊,只怕是怠慢了真的贵客。要是有真的奸细找上门来,还能让你们轻而易举地擒获了?人在哪儿?带我去一探究竟!” 说话间,那士兵便领着江烈来到了一个柴房。 江烈一进柴房,便瞪大了双眼——被五花大绑着的两个奸细,正是乔装打扮成平民模样的龙薇与龙琪! 虽然龙薇与龙琪都身着寻常百姓的衣装,但面容却不曾变化,所以江烈一眼便认出了她们俩来。 凭借龙薇与龙琪的本事,要真是以敌人的身份来的,根本不可能让北疆边军的哨兵轻易擒获。所以江烈坚定不移地相信龙薇与龙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访,至少不会是敌人。 “快快松绑!”江烈一声令下,看守“奸细”的几名士兵便立马解开了龙薇与龙琪身上的束缚,又笔直地站起了军姿。 龙薇舒展了一下筋骨,微笑道:“江烈,你手下的这些士兵是有点粗鲁,我跟龙琪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我们是客人,是要来拜访你的。他们可倒好,把我们给绑了。我们是想给你一个面子,要不然你也晓得我们的本事,这些小兵岂会是我们的对手?” 江烈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真的奸细,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然后就发现是你们两个,所以就赶紧给你们松绑了。我军多有怠慢,还请二位大将军海涵!请随我来,有什么事,咱们边泡茶边谈!” 龙薇捋了捋头发:“茶不茶的无所谓,好茶坏茶我们也都不会品鉴。只要有鸡,比什么都强。” 江烈笑道:“鸡还是好办的,这山上本来就有很多野生的走地鸡,鸡肉不是什么稀缺资源。你要是想吃鸵乌肉,那倒是有点为难人了。” 咳嗽两声后,江烈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吩咐伙房临时卤几根热乎的鸡腿,卤好了送去总部。” “江烈……有花生酱吗?”龙琪说着面色便逐渐涨红。 “花生酱?”江烈蹙眉道,“整个蚀骨大陆除了我以外,应该是没有别人研制过花生酱了。我来这儿是来打仗的,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做花生酱啊。哎,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给你变出花生酱来。” 龙琪抿了抿嘴道:“可恶啊……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由于江烈认为龙薇与龙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光临了惑山,定然是带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兴许会有重要的情报,所以江烈对她们两个毕恭毕敬,表现出了极其诚恳的态度,否则万一把龙薇这个脾气火爆的主给惹毛了,不仅获取不到有利的信息,还会吃大亏。 说着,江烈便领着龙薇与龙琪来到了总部,邀请她俩坐到了茶几边上,并亲自摆弄起了茶具,泡起了茶。 “卤鸡腿要用小火,所以没那么快,咱们先泡茶。”江烈说话间便为龙薇与龙琪各递上了一杯热茶,然后开门见山道,“你们两个今天大驾光临,应该不是单纯来蹭吃蹭喝的吧?这里头的人都被我支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没有别人了。” M.biQuge.biZ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四章 策反计划 龙薇抿了一口茶,正色道:“昨天,神狮城遭遇了龙族的围攻,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什么?昨天遭遇了围攻?情况怎么样?我是还没有收到战报。”江烈心急如焚道。 虽然龙军偷袭神狮城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江烈得知此事依然难以放下心来,难免会担惊受怕。 龙薇心平气和道:“我们今天来找你,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汇报神狮城昨天发生的情况。昨天早上,甲蛇、锁管、霸浪、鳞背和鳞目率领四支攻城大军包围了神狮城的四个城门,然后……” “然后怎么样?”江烈咬着牙问道。 “然后,他们装模作样地吆喝了几声,就撤军了。”龙薇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江烈瞠目结舌道:“就撤军了?没打?” 龙薇点了点头道:“对,没打。他们跟神狮城里的守军根本没有交手,毫不犹豫地就撤军了。” 江烈疑惑不解道:“打都没打就撤军了,这是为什么?” 龙薇伸手指向江烈的胸口:“这你可就得扪心自问一下了,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吧。就是因为你上次用了那个攻心之术,把白须和黄翅的尸体挂了出去,动摇到了军心。以鳞背鳞目两兄妹为首的几个非真龙将军感觉到了他们对于西海龙王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棋子,所以他们就萌生了不再继续为西海龙王卖命的念头。从而引发了连锁反应,导致西海里非真龙的部队都被他们感染到,选择脱离西海。”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包围神狮城,然后又撤军?”江烈问道。 龙薇将茶杯递给了江烈,示意让他满上,应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西海龙王再怎么不好,都对他们有恩,所以他们还不敢直接造反,收到命令的时候也无法直接拒绝,所以还是得奉命行事,然后走个过场,意思一下。” 江烈大概了解了龙薇的意思,便一边为龙薇倒茶,一边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们特意跑过来一趟,应该不会只是单纯提供这一个情报吧?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龙薇左顾右盼了片刻,接过了江烈递来的茶杯,低声道:“实不相瞒,我跟龙琪想造反。” “哈?”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造反?造谁的反?” 龙薇解释道:“昨天,他们撤军的时候,我找到了鳞背,问清楚了他们匆忙撤军的原因。然后鳞背又告诉我,告诉我……西海龙王对非真龙的信任渐渐降低,想多发展真龙的军队。但是,军队里真龙的数量是有限的,也不是所有真龙都能当兵。为了发展真龙军队,西海龙王不择手段,大肆征兵,征召了大批真龙参军,无论男女老少,其中就包含了我们的许多亲朋好友。我的老父亲……年轻时伤了腿,瘸了大半辈子,也被强行拉去充军了。” “可恶啊……是可忍,孰不可忍?”龙琪义愤填膺道,“我家也是没有逃过……龙王就这么对待我们,我们铁了心了,只能翻脸不认人了。” 江烈吃了一惊,轻轻点头道:“所以,你们想投靠我们破冰联军?” 龙薇连忙摇头道:“投靠你们也是不可能的,好说歹说,我跟龙琪先前也都做了好多年的大将军,不至于需要投靠到你的麾下。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达成合作,因为西海龙王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共同敌人。我们应该可以合作对抗西海龙王。北边的那些龙族将士,我希望也能够发展成我们的盟友。你意下如何?” 江烈思忖片刻,登时感觉这剧情有几分熟悉,曾经深刻的回忆又渐渐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在颖川郡的近中山庄的人工湖上,江烈与原神狮军团的将帅们密谋起义,只为一起推翻袁国采的统治。 如今龙薇与龙琪一同前来,向江烈寻求合作,为了一起打倒西海龙王。这样的情节发展着实与当年近中山庄里泛舟湖上的秘密会议拥有异曲同工之妙。 “化敌为友想必是极好的,我向来也热衷于化敌为友。关键在于这是否有实现的可能性。毕竟我军前些天大举进攻他们的根据地,杀了他们不少将士,也逼得他们采用了同归于尽的自爆战术。”江烈说着便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他们想必对我是恨之入骨了,还能愿意与我军合作吗?” 龙薇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说他们对你恨之入骨,我觉得是正常的。只不过,他们对你恨之入骨的话,对西海龙王就会恨之入骨髓深处。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有伤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西海龙王又是如何对他们的呢?龙王作为所有将士的最高统领,将非真龙视为可有可无的棋子,将真龙作为肆意剥削的对象。你跟他们的矛盾,是作为正经的敌人,在正面捅刀子。而他们跟龙王之间的矛盾,却相当于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哪种情况更恶劣,你应该也可想而知吧。是正经的敌人更可恨,还是背叛自己的同伙更可恨?” 江烈点了点头,但还是提出了疑虑:“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但在成功劝说他们合作之前,我跟他们的关系终究还是敌人。内敌与外敌相比,自然是内敌更为可恨。不过要是跟外敌一同对抗内敌,那不是给外敌打工吗?就不怕外敌卸磨杀驴吗?” “江烈,我怎么感觉你变傻了啊?”龙薇假意冷嘲热讽道,“我还记得当年跟你在碧礼县初次相见的时候,你还是挺能说会道的,讲起那些大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怎么今天这脑子就拐不过弯来了?你要知道,没有那个所谓的内敌,就压根没有你们这些外敌。内敌一除,外敌自然就没了。” “对啊!”江烈恍然大悟道,“要不是因为西海龙王觊觎蚀骨大陆,穷兵黩武,根本就不会有这次人龙大战的爆发。西海龙王是战争的发起者,一旦干掉了战争的发起者,这场战争也就自然而然结束了,那么西海龙族跟蚀骨大陆就又能各自安好,和平共处了!” 龙薇正色道:“你说对了,所以我也有理由相信,只要我亲自出马,一定能够劝说他们觉醒,跟我们一起反抗西海龙王。好说歹说,我曾经也是个漂鳍大将军,而且是纯种真龙,他们那边很多将士的军阶和地位都不如我,我讲话还是会比较有说服力的。这样一来,蚀骨大陆的有生力量跟策反的龙军加起来去讨伐西海龙王,就可以有不小的胜算了。” 江烈抿了一口热茶,正色道:“这样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去绿楚郡找他们的主帅,对他们进行游说。虽然绿楚郡几乎被烧毁了,但他们有防空洞,没有全军覆没,应该是能找得着他们的主帅。事不宜迟,何时出发?” “随时都可以出发。”龙薇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又微微一笑道,“当然了,是在吃完你的卤鸡腿之后。”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龙薇与龙琪吃饱喝足后,都迅速换上了自己标志性的戎装,龙琪也戴上了专属的红面纱,随后便与江烈一同走出了总部。 江烈唤来了一个传令兵,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在我回来之前,由火部军大帅雄饼饼代任主帅,一切行动听雄大帅指挥。” “末将领命!”那传令兵正要转身离开,又被江烈迅速叫回。 江烈突然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代表破冰联军的话,仿佛略显寒酸,毕竟是一军的主帅,没有一个亲兵护卫陪同的话,有点不像那么回事,而作为他侍从仙子的霓潇潇还在养伤,雾飒飒要照顾霓潇潇,多年的跟屁虫段彪却在镇守神狮城。 紧锣密鼓地思忖了一瞬间,江烈决定还是要带个人陪同自己,并且立马选择出了他认为的最佳人选—— “在通知雄大帅之前,先把念啼啼给我叫过来,让他带上战旗。去吧。”江烈说着便微微一笑。 “末将领命!”那传令兵说着便行了军礼,转身大步流星地奔跑而去。 片刻之后,念啼啼便手持战旗飞到了江烈的身前,将战旗往雪地中二杵,行军礼道:“末将念啼啼参见主帅!主帅有何吩咐?” 江烈拍了拍念啼啼壮实的肩头,微笑道:“念啼啼,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龙薇和龙琪,是龙族的天生真龙,原本分别是龙族的漂鳍大将军和半面大将军。虽然她们以前曾经是龙族的大将军,但如今也是咱自己人了。我们打算去绿楚郡策反那边的龙军,所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过去,就当做我临时的侍卫。你就带上这面战旗,咱们就是要大张旗鼓,就是要大摇大摆,就是要威风凛凛。” 念啼啼斩钉截铁道:“末将遵命,末将定不负主帅期许!” 江烈欣慰地转过了头:“二位大将军,请跟好了。” 说话间,江烈便一飞冲天,念啼啼也随之向天飞去,龙薇与龙琪互相点头致意后也跟随着飞向了苍穹。 黄昏时分,四人便抵达了绿楚郡上空的云层之上。 江烈拨开云雾向下张望,只见深厚的积雪掩盖住了被火海侵袭的颓势,但放眼望去,望不见半个人影,尽显萧索。 “地面上除了雪还是雪,连个站岗放哨的都没有,难不成他们还都心有余悸,还都猫在防空洞里?”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望远镜,蹙起了眉头,“那个港口都让我们给端了,西海的物资要送过来也不容易,他们不出来觅食的话,还能在防空洞里待一辈子吗?防空洞里的存粮也该是有限的才对啊。” 龙薇鸟瞰着下方,微微一笑道:“你好像忘了,我们龙族是有拟态的本事的。这冰天雪地的,只要把全身变得雪白一片,就能跟雪地融为一体,在这个距离就是不可能分辨得出来的。你们蚀骨大陆的人类管这个叫什么保护色,很多动物都有这种特征。” 江烈理解了龙薇的意思,点头道:“你们连样貌都能变,变个颜色确实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变色龙吗?”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五章 龙恺 “会变色的不一定是龙,但龙都会变色。”龙薇嘴角微微上扬道,“我已经感觉到了,下面有好多眼睛在盯着咱们。你让他们伤亡惨重了,他们肯定有戒备之心,时刻警戒着,防止你又搞偷袭。” 江烈咬了咬嘴唇:“既然如此,他们若是做好了反偷袭的准备,想必也就随时能够偷袭过来。漂鳍大将军,恐怕你得先出面一下,报上你的身份,让他们保持冷静,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来搞偷袭,那咱们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龙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我这就出去显摆显摆!” 说话间,龙薇便跃下云层,果断化为了龙形,以此来直接证明自己真龙的身份。 龙形的龙薇从空中缓缓降落,稳稳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发出了一声清朗的龙吟,朗声道:“我是前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漂鳍大将军龙薇!我要见贵部主帅!贵部主帅现在何处?” 鸦雀无声。 于是龙薇又朗声喊了几遍,但仍然没得到什么回应。 一咬牙,龙薇拍了下鳞玉镯,从中取出了鲸骨鞭,迎风甩了几下,大喊道:“这是鲸骨鞭,有没有谁认得这宝贝的?” 片刻之后,下方不知何处传出了一声清啸——“阁下可是漂鳍大将军?” 龙薇朗声怒斥道:“你是龙还是聋子?我自报家门喊了多少遍了,你还听不明白是吧?” “漂鳍大将军,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背叛了西海,怎么还要搬出自己这个漂鳍大将军的名号?”下方那声音再次传来。 龙薇愈发愤怒:“你是哪个部分的?你就存心要气我是不是?我说了我是前前前前前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漂鳍大将军龙薇!你是不是听不懂什么叫前?” “在下多有怠慢,还请前漂鳍大将军海涵!敢问前漂鳍大将军光临此地所为何事?能否下来地下谈谈?”下方那声音表达出了歉意。 龙薇应道:“我正有此意,但我并非孤身前来,跟我一同前来的还有三个,我们需要一起去谈。” “另外三个又是何人?”下方那声音问道。 龙薇举手打了个响指:“天上那几个,出来露个面吧!” 说话间,龙琪率先从云层上飞下,江烈与念啼啼也紧随其后。 念啼啼一边缓缓降落,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战旗。 火红搭配金黄的战旗在一片雪白中尤为亮眼,自然立马引起了下方龙军的高度注意。 下方那声音登时变得略带了几分惊恐:“面戴红面纱的那位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半面大将军,也是西海的叛徒。另外两个……好像是有蚀骨火神啊……先前西海里传言漂鳍大将军和半面大将军背叛了西海,我还觉得荒唐,敢情……你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用蚀骨大陆人类的话来说,你们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我岂敢欢迎你们几位啊?” “你欢迎也得欢迎,不欢迎也得欢迎!”江烈朗声道,“我等不是来找茬儿的,也不是要来跟你们针锋相对的,我等是要来跟你们谈点大事!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能够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共同的目标而结盟,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你就是传说中的蚀骨火神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是敌人,两位前大将军作为西海的叛徒也是我们的敌人。敌人就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哪有敌人结盟的道理?再说了,你我又有何共同利益可言?”下方那声音逐渐大义凛然了起来。 江烈向龙薇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作为前漂鳍大将军的龙薇来继续游说。 龙薇正色道:“在这天底下,就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共同的利益,敌人是完全有理由变成朋友的!我就先来告诉你,我们的共同利益是什么!我们的共同利益就是自身的安全,自身的自由!继续为西海龙王效力的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你们在蚀骨大陆上待了这么久,可能都还不知道西海里发生了什么事!西海龙王已经信不过非真龙了,所以需要大量的先天真龙去充军,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健康残疾,肆无忌惮地征兵!这叫穷兵黩武!龙族的将士们,该觉醒了!西海龙王就是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再让西海龙王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西海早晚会生灵涂炭,西海龙族早晚会被害死!与其任由西海龙王欺压,我们不如奋起反抗,推翻西海龙王的统治!” 见下方没有回应什么动静,龙薇便续道:“西海龙族的军队,有真龙,也有非真龙,也有许许多多没有龙珠的虾兵蟹将。请各位仔细想想,西海龙王是否对所有品种的将士都能做到一视同仁,是否不太管顾真龙以外的将士的死活?家人们,醒醒吧!为西海龙王卖命的话,只不过是西海龙王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这样跟奴隶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要反抗!我们要翻身做主人!我相信没有谁生来就愿意被强权欺压,我相信没有谁愿意一直被压着头,一直喘不过气来!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结盟!化敌为友!推翻西海龙王,我们就能重获自由,重建西海家园!” “龙薇,恕我只能叫你龙薇,毕竟你已经不属于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了,叫前漂鳍大将军也怪怪的,还是直接叫你龙薇比较实在。你说了这么多,想必也是口干舌燥了,这样吧,既然你们想一起来谈谈,那就一起下来洞里吧!”下方那声音心平气和道。 于是,龙薇、龙琪、江烈和念啼啼相互会心一笑,顺利落地。 几名龙军士兵从雪白一片的外形变成了寻常状态,指引着四位进入防空洞。 江烈拍了拍念啼啼的肩头:“你走最前头,把旗子举好了,要把咱们破冰联军那股雄赳赳、气昂昂的精气神展现出来。” 念啼啼领命后,便昂首挺胸地举着战旗,走在最前方,进入了防空洞。 防空洞内灯火通明,也有炭火取暖,而且极其宽敞,俨然一个地下王国。 在几名龙军士兵的指引下,江烈一行四位都坐到了一张大木圆桌旁。 热气腾腾的茶水立马端到了他们四位的面前。 江烈微微一笑,喃喃道:“这些虾兵蟹将倒还挺懂礼数,很会待客之道嘛。” “龙薇,龙琪,江烈,还有一位恕我不认识了。”——四位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棉袍的黑脸壮汉缓缓走来,他的声音便是适才与龙薇对话的那声音。 念啼啼见那人叫不出他的名,便立马起身行了一军礼,自我介绍道:“我叫念啼啼,是神狮军团火部军的战旗兵。” 那黑脸壮汉点了点头,抱拳道:“原来是念啼啼将军。” 念啼啼从来都没当过将军,这一声将军令他感到猝不及防,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没有纠正称谓上的错误。 “我乃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的镇城大将军龙恺,也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镇守在蚀骨大陆北境的最高统帅。”龙恺说着便坐到了圆桌旁。 口干舌燥的龙薇吹散了茶杯中的热气,立刻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注视着龙恺打量了一番,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龙恺,我以前在西海的时候好像是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不是太熟。按理来讲,你应该算是我的后辈吧?” 龙恺点头道:“实不相瞒,我丈母娘的娘家与你是有些亲戚关系的。照辈分来看,我丈母娘跟你是同辈,我确实是后辈。” 其实龙薇所说的后辈的意思与亲戚辈分毫无瓜葛,指的是在军队履历上的前后辈关系,不过既然龙恺自己承认了自己是龙薇在亲戚层面的后辈,龙薇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龙薇故作正经道:“既然你都说了,你丈母娘跟我是同辈,虽然我不晓得你丈母娘是谁,但我就理所应当大你一辈。我作为你的长辈,你直呼我的姓名是有点没大没小的。我在蚀骨大陆生活了好多年,多少有被蚀骨大陆上的人类所感染,人类的那种伦理关系特别清晰,也对此特别重视,比咱老家那边重视得多。我觉得你这样没大没小地叫我,是有点不太合适的。不过你也说了,还管我叫漂鳍大将军也不合适。无论如何吧,你还是应该对我有一个长辈的称呼,才显得合情合理。而且,咱们即将成为盟友了,既是盟友,又是亲戚,这可是亲上加亲呐!” 江烈憋着笑,思忖道:“认识龙薇这么多年,只晓得她的一大兴趣是吃鸡,吃各种各样的鸡,今天算是让我见识到了,她还有一大兴趣就是占人便宜。虽然好像没什么大毛病,丈母娘的同辈,还确实应该是长辈。不晓得这个什么龙恺能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称呼来。”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吃鸡联盟 龙恺顿感不知所措道:“姑奶奶,你这可就有点为难我了,其实我也只知道你跟我丈母娘是同辈,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也不了解啊,哪晓得该如何称呼您啊?” “你刚才叫我什么?姑奶奶,这个称呼还行。你也省得再琢磨了,就叫我姑奶奶吧,我觉得挺好的。”龙薇微笑道。 “你跟我丈母娘同辈,理论上是大我一辈。姑奶奶的意思是我爷爷的姐妹啊,不仅跟丈母娘的娘家那边没什么关系,而且还得大我两辈,这不是乱了套了吗?”龙恺拼命解释道。 然而龙薇并不在乎龙恺的说辞,依然我行我素:“姑奶奶就姑奶奶了,你把我叫得这么老,我还没有嫌弃,你提什么意见?反正本来这层关系就不清不楚的,也不用担心乱了什么套,放心啦,乱不了的。” 龙恺放弃了反驳,也算看开了,反正无非就是一个称谓,吃不了多大亏,便叹了口气,点了下头道:“姑奶奶就姑奶奶吧,从现在开始,我就管你叫姑奶奶了。” “真乖。”龙薇欣慰地露出了笑容,“话说,你怎么改变了主意,放心让我们一起来到这防空洞里了?你就不怕我们翻脸不认人,突然把你这儿闹个天翻地覆?” 龙恺苦笑一声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是放心也得放心,不放心也得放心。实不相瞒,我也意识到了西海龙王对我们的压迫,明显感觉得到西海龙王并没有太把我们当回事。虽然一个个的名号都冠冕堂皇的,但其实真的都跟奴隶差不多。供应物资的港口被毁掉之后,西海再也没有想过什么办法为我们提供必要的物资。而这整片地区都见不到什么活物,靠我们自力更生是不可能的。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库存的物资早晚会消耗殆尽,我们早晚会饿死。窝窝囊囊地饿死,还不如被敌人杀死。” 江烈欣喜道:“镇城大将军,你应该这么说——与其窝窝囊囊地饿死,还不如化敌为友,团结起来反抗西海龙王的霸权。” 龙恺毫不犹豫道:“我作为这里的最高统帅,曾经发过誓,与根据地共存亡,誓死捍卫龙族的利益。我现在也管不着你们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了,至少西海没有给我们提供物资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说说看吧,结盟是怎么一回事,该如何结盟?又该如何反抗?” 江烈向龙薇使了个眼色:“你来说说看吧。” 龙薇用指甲敲了敲桌上的空茶杯,示意需要添茶,旁边的士兵便立马为其满上。 端起热茶吹了吹,龙薇先抿了一口,润了润喉舌,又放下茶杯,一本正经道:“我的建议是不要直接大张旗鼓地造反,而是假装仍是忠臣的身份,去参拜龙王。当然了,这只有靠贵部才能做到了。我跟龙琪早就被西海龙王拉入了黑名单,无论如何也是得不到龙王的信任的。龙王还不晓得你们的反叛之心,所以你可以带一队亲兵,大摇大摆地去接近龙王。” 龙恺提出了疑虑:“龙薇,不对……姑奶奶,你在龙家军也混了那么多年,对西海龙宫的规矩自然也是了如指掌。想接近龙王不是什么难事,但接近龙王肯定是不能携带任何兵刃的,包括鳞玉镯也必须先上交给侍卫。而且,我要见龙王的话,顶多也就让我带两三个军官一起面见,不可能多带兵将的。要接近龙王再动手的话,可不容易啊。” 龙薇解释道:“让你去接近龙王,并不意味着需要让你直接在龙王面前动手。你要是在龙宫里孤身一人跟龙王动起手来,即便你得手了,也难以全身而退,毕竟龙王的身边到处都是神通广大的精兵护卫,这样太冒险了。我希望交给你的任务是引诱龙王,把他引到我们事先设好的埋伏圈里。” “埋伏圈又要设在何处呢?”龙恺问道。 龙薇看向江烈,笑了一下:“我觉得埋伏圈就设在这里就非常好。贵部的伏兵就靠变化外形隐藏,至于江火神的部下,就让江火神跟你一起参详一下了,看要埋伏在防空洞里,还是要埋伏在何处。你就先跟龙王实话实说,说你们遭遇了袭击,损失惨重。然后,在确切的真话后面加上谎言,可以说你们因祸得福,得到了什么宝贝,要请龙王亲自上岸来瞻仰一下。” 江烈面露微笑着思忖道:“也难怪龙薇能做到漂鳍大将军的这个位置,也难怪当年西海龙王会派她来游说我归降西海龙族,原来她是真的有点本事,不仅能够出谋划策,还挺懂唬人的精髓,晓得要在真话里掺杂假话,这样骗成的几率才更高点。” 龙恺又问道:“宝贝?还能有什么宝贝啊?什么样的宝贝能让龙王心甘情愿地上岸来走一遭?” 龙薇抿了一口茶,指了指江烈;“蚀骨火神算不算宝贝?你要是生擒了蚀骨火神,龙王能不来看看吗?” “啊?”江烈吃了一惊道,“生擒我啊?要把我给绑起来吗?” 龙薇摇了摇头道:“毫无必要。我相信镇城大将军手下有的是善于变化的将士,只要让一个擅长变化的士兵变成江火神的模样,就能够以假乱真了。其实只要能把龙王骗上岸,把龙王骗进埋伏圈,是否有一个蚀骨火神也并不重要了。” “好主意。”龙恺点了点头,又严谨地问道,“龙王要是能够相信,那想必是极好的,但这前提是他要能信。老龙王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个计划要是失败了,又该如何应对?” 龙薇嘴角微微上扬道:“这个计划失败也不要紧,不必担忧,甲计划失败的话,就启用乙计划。乙计划要比甲计划多付出点代价,但这也只能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甲计划能成是最好的,甲计划成不了,乙计划就是硬拼。当然硬拼也不是硬着头皮就瞎拼,也是要有部署的。你让你手下的一支精兵提前埋伏在龙宫附近,只要龙王识破了我们的诡计,那你就发出信号,让龙宫外的那支精兵先杀进去。同时,也要让那支精兵跟这边取得联系,让大陆上的大军也下海去跟他们拼。能够把龙王引上岸也是更好的,引不上来的话,就争取在海里把龙王解决了。” “姑奶奶,还有丙计划吗?”龙恺问道。 龙薇摇头道:“只有甲乙两个计划了,我做计划的时候也不会留太多后路,一旦后路多了,成功的几率反而会降低。我觉得干大事还是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拼上性命去战斗,成功了就成功了,失败了就等死。” 江烈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破釜沉舟的勇气,打仗就是需要这样的勇气。后路一旦多了,将士们就可能觉得输赢无所谓了,不会拿出百分百的精气神。不成功,便成仁。有了这样的觉悟,这样的军队才容易打胜仗,才容易成功。” 龙薇点头道:“江火神说的没错,有了这样的勇气,我们才更有机会成功。反正你也说了,不反抗的话,早晚也得饿死。跟龙王的霸权拼命,失败了或许不会赚,但绝对是亏不了的。至少不会死得窝囊。龙恺,我得跟你再确认一下,你是否真心实意地同意跟我们合盟,愿意反抗西海龙王,推翻西海龙王的霸权统治?” 龙恺正色道:“我太愿意了,我是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我憋着这一口气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没有理由不愿意。再说了,不愿意也是一个死,拼了之后死了还能叫死得其所。” 龙薇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张纸,铺在了桌上,介绍道:“这是我们结盟的契约,必要的内容我都已经写好了,就差我们一起签个名,按个手印了。签名按手印后,咱们的联盟就算正式成立了。这算是三方合作,我这方只有我跟龙琪两个,江火神一方就是江火神的那些部队了,至于内部再如何分工,我也管不着了,龙恺你这一方就是你能够指挥得动的所有部队。” 江烈拿起那张纸端详了一番,只见龙薇将这个联盟称为“吃鸡联盟”,不由得忍俊不禁道:“龙薇,你这个名字取的是认真的吗?吃鸡联盟?咱们是要一起吃鸡吗?这个名号够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要品尝美食的。我的评价是不如我们之前反抗袁国采的那个神狮平雪联盟。你得对比着看,神狮平雪联盟和吃鸡联盟,同样是反抗帝王霸权的联盟,这个吃鸡联盟听起来怎么就怪好笑,怪滑稽的呢?” “你懂个屁?”龙薇昂首挺胸地解释道,“吃鸡联盟的意思并不是意味着我们是为了吃鸡而结盟,而是意味着我们大功告成之后,就可以优哉游哉地吃鸡!吃鸡多是一件美事啊!什么情况下能吃鸡啊?就是庆功宴的时候能吃鸡!也不是说为了吃鸡而吃鸡,吃鸡是一个象征,象征着胜利,象征着成功!打倒西海龙王的那一刻,我们就可以振臂高呼——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虽然江烈觉得龙薇为联盟取个这样的名字纯纯是因为她自己酷爱吃鸡而夹带私货,说了一箩筐的歪理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夹带私货的事实,但江烈还是觉得应该给龙薇一个面子,所以没有直接揭穿龙薇,而是应声附和道—— “好啊!真是一个好名字啊,太有创意了!这个名字取得实在是空前绝后,太有个性了!那我待会儿签上姓名,盖上手印,我也是吃鸡联盟的一员了。那么问题来了……”江烈正色问道,“盟主是谁啊?一个联盟总该有一个盟主来当领袖吧?”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再任盟主 当年的神狮平雪联盟是由江烈组织起来而成立的,所以江烈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神狮平雪联盟的盟主,而如今的吃鸡联盟是由龙薇组织创立,吃鸡联盟的这个名号也是由龙薇原创的。在江烈看来,吃鸡联盟的盟主席位非龙薇莫属,但为了严谨起见,还是礼貌地提出了询问。 “这还需要问吗?盟主当然是让龙薇姑奶奶来当啦。”龙恺认为理所当然。 龙薇果断地摇了摇头道:“盟主之位,我觉得还得让江火神来担任。” “什么?”江烈差点吐出了口中含着的一口茶,讶异不已道,“为什么又是我啊?吃鸡联盟不是你创立的吗?为什么还得让我来做这个盟主啊?” 龙薇语重心长道:“你用的这个‘又’字就足够作为理由了。之前的神狮平雪联盟,你就是盟主,效果也不错,成功地推翻了袁国采。由此可见,你是拥有做盟主的天赋的,也可以说是拥有造反的天赋。天赋是一回事,经验也是一回事,你有这方面的经验,而我们龙族的其他人都从来没有过造反的经验。论起这方面的经验来,你算得上是一个前辈,所以盟主之位,你是义不容辞了。” 江烈呆若木鸡地眨了眨眼:“你能不能再说点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我感觉……你这样还没法成功劝说我当这个盟主。我实话实说,当这个吃鸡联盟的盟主,肩上的担子可比当神狮平雪联盟的盟主要重得多。而且涉及多方合作,人员众多,指挥调度会更加困难,一旦出现什么差池,我可得背黑锅,而且是超大的黑锅。” 龙薇语重心长地续道:“刚才我所说的理由也只是其中一方面,从另一方面来说的话,就是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动机或者说名正言顺的身份。” 江烈蹙起了眉头:“名正言顺?此话怎讲?” 龙薇解释道:“我在神狮城待了也挺长一段时间,我对你做过的那些往事也算是略有了解。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就想想你之前带神狮平雪联盟造反的时候,为什么要拥立袁国采的私生子做新皇帝?为什么你不自己来做皇帝,或者让你的家人,让你的朋友来做皇帝?因为你需要名正言顺,你需要让世人知道你们神狮平雪联盟只是针对袁国采的,而不是针对神狮国皇权的。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这都能让龙薇得知了,着实出乎江烈的意料。虽然与龙薇认识多年了,但时至今日,江烈才真正对龙薇刮目相看。 江烈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正是如此。神狮平雪联盟是要平冤昭雪的,我们造反,但反的是袁国采的昏庸无道,而不是反神狮国的正统皇权。倘若我们在打倒袁国采之后,拥立别家的新君,导致神狮国的皇室不再姓袁,那就相当于改朝换代了,我们神狮平雪联盟就不是反袁国采,而是反神狮国了。” 龙薇点了点头道:“让你来做吃鸡联盟的盟主其实也是相同的道理,也不算相同,应该说有点异曲同工。盟主必须只有是来自蚀骨大陆的,吃鸡联盟的性质才是名正言顺的。西海龙王向蚀骨大陆发起了侵略战争,蚀骨大陆反抗,这是反对侵略,这是捍卫和平,这就是正义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如果吃鸡联盟的盟主来自西海,那么就意味着吃鸡联盟是一个十足的反贼联盟,毕竟我们曾经都是为西海龙王效力的,我们跟西海龙王对着干,就是货真价实的造反,就是兵变。江烈,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你就是希望吃鸡联盟能够名正言顺地反抗西海龙王。我做了这个盟主,那么吃鸡联盟的反抗行动就是合情合理的,就是正义的。倘若你做了这个盟主,那么吃鸡联盟的反抗行动就是兵变,就是造反。这两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为了名正言顺,盟主之位非我莫属,是这样的意思没错吧。”江烈整理了思绪,总结道。 龙薇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吃鸡联盟的盟主,悟性就是高,能说会道,讲起话来总是头头是道的。我没有看错你,你这样一说,盟主更得让你来当了。” 江烈连忙摆了摆手道:“你还先别着急给我扣上这顶盟主的帽子,我还没有签字,也还没有盖手印,更还没有答应你做这个盟主,我只是按照你的思路,总结一下你所说的原因。但我还是想说一点,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胜利了,名是否正,言是否顺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只要我们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那史书上记载的这段历史就必然是名正言顺的。” “要是失败了呢?”龙薇诘问道,“你有十足的把握吗?你敢保证一定胜利吗?你能拿什么保证吗?要是失败了,而且盟主是我,那就是西海叛徒造反,让西海龙王给镇压了。要是失败了,而且盟主是你,即便失败了,西海的史书上或许依然是把我们写成反贼,但是蚀骨大陆上的芸芸众生是死不完的,即便蚀骨大陆的历史遭到篡改,蚀骨大陆众生的记忆是无法被篡改的,吃鸡联盟的英勇反抗的故事会在蚀骨大陆上经过口口相传、代代相传。” 龙薇的这番言语直击江烈的心扉,令江烈心潮澎湃。 造反与反抗这两个词语仅有一字之差,在实际上或许差别也不大,但是这段历史要代代相传下去的话,还得是反抗比造反好听,听起来更名正言顺。因为反抗是在遭到欺压的时候被逼无奈,是值得赞扬的,值得歌颂的,即便失败也依然可歌可颂。然而造反听起来就像是土匪山贼所为,像是为了一己私利,刻意与正统作对,传下去显得不太光彩。 当年龙薇奉西海龙王之命劝说江烈归降西海,屡劝屡败,还白送给了江烈一只鳞玉镯,终究没有劝说成功,还导致自己回不去西海,只能定居在蚀骨大陆。今日,龙薇却是没有使用任何诱惑,只是使用了大义凛然的三言两语,便成功劝说了江烈—— “我当。”江烈伸手道,“这个盟主,我来当。笔来。” 龙薇摆出了一支毛笔、一个装有墨水的砚台、一盒印泥,并用那支毛笔蘸了墨水,双手递到了江烈的手中。 江烈双手接过那支毛笔,在那张纸上潇洒地签上了“江烈”两个大字,并用大拇指蘸了红印泥,将自己的指纹按在了签名上。 随即,龙薇与龙恺也都签名按印了。 龙薇收起签名按印的工具,起身向江烈抱拳道:“属下龙薇参见江盟主!” 龙恺也立马学着他“姑奶奶”的架势,起身抱拳道:“属下龙恺参见江盟主!” 江烈猝不及防地站起身来,也抱拳回礼道:“吃鸡联盟盟主——江烈!” “属下龙琪……”龙琪也缓缓起身,抱拳道,“参见江盟主!” 圆桌旁只剩念啼啼还坐着,导致他感觉有几分尴尬,倘若不站起身来的话,则显得格格不入,所以他也起身,将战旗往地上一杵,行军礼道:“末将念啼啼参见江盟主!” 江烈憋着笑,思忖道:“你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他们几条龙跟我这样搞仪式感,是因为我们原先是各为其主的,如今吃鸡联盟成立,我当了盟主,他们成了我的手下,所以跟我这样意思意思。你参见个啥玩意儿啊?你本来就是我麾下的啊,即便没有吃鸡联盟,即便我不是联盟,你也是跟我混的,何必要搞这些仪式感呢?人长得挺大只的,但也是真的有点可爱。”???.BiQuGe.Biz 龙薇欣慰地咧开了嘴:“江盟主,现在你已经是我们吃鸡联盟的盟主了!吃鸡联盟的一切行动都听你指挥!盟主,下达命令吧!” 江烈思忖片刻,正色道:“我前些天刚去北疆的时候,把火部军和北疆边军整合成了破冰联军,我也当上了破冰联军的主帅。破冰联军成立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火部军和北疆边军的将士们一起玩,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都认识认识,才能形成默契,否则就都是一群陌生人。说实话,你们这边除了龙薇和龙琪是我原先就认识的以外,剩下的全是陌生人。龙恺是我刚认识的,但也不算熟,默契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既然吃鸡联盟已经成立了,那么咱们就是要一起打仗的,一起打仗就是战友,战友是必须要有足够的默契的,没有默契的话,配合就可能不融洽,就可能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失误。所以我决定,要跟你们混熟,不要再是陌生人。倘若让我们破冰联军大规模地转移过来,容易打草惊蛇,也不现实,所以就以我为代表,应该就可以了。接下来几天,我就多来你们这边坐坐。龙薇,龙琪,龙恺,你们几个觉得怎么样?” 笔趣鸽 第五百二十八章 飞行路上 “我觉得盟主所言有理,盟主是应该跟大家伙儿熟悉熟悉,而且……”龙恺说着说着又戛然而止。 江烈问道:“而且什么?” 龙恺长吁了一口气,应道:“而且……破冰联军杀了我们太多将士,肯定有不少将士会对你心存怨恨。如今我们都成为了盟友,心中的那些怨恨必须得清除掉,要不然的话……这个影响不太好。” 江烈笑道:“这算什么问题啊?要化敌为友,肯定就要既往不咎。这方面的思想工作我肯定是会去做的,只要我能够冰释前嫌,我相信贵部的将士们没有理由还记仇。我们之前是各为其主,打仗嘛,总会有伤亡的。破冰联军杀了你们好多将士,但破冰联军也同样有好多将士死在了这里。之前的不愉快,也可以理解为咱们还不懂事,不晓得西海龙王的霸权才是咱们的共同敌人,所以走了一些弯路。如今咱们懂事了,晓得应该同仇敌忾了,那就应该相逢一笑泯恩仇了。明天我再来浅开个会吧。今儿时候也不早了,惑山那边还有事需要办,我得先回去了。” 龙恺点了点头道:“盟主,虽然一切事宜都要由你掌控了,但是属下还是有个请求,就是……希望能够尽快开战,因为我们这边的物资确实有限,撑不了太久。” “好,我会尽快安排的。不过我也得事先说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这本来也就是应该速战速决,但惑山上有大批伤员,我相信你们这边的伤员也不会少。我觉得还是需要给伤员们一个恢复痊愈的机会,否则也发挥不出咱们应有的实力。”江烈抿了抿嘴道,“物资有什么紧缺的话,我也会想办法,绝对不会饿死你们的。” 说着,江烈便拍了拍念啼啼的肩头:“咱先回去吧,明天再来。龙薇,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出来一下。” 于是,江烈便带着念啼啼离开了防空洞,龙薇与龙琪也紧随其后,然后一起飞到了云端。 “龙薇,那些鳞背鳞目什么的,你能够联系得到吗?”江烈问道。 龙薇噗嗤一笑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实力吗?只要我想找到他们,就肯定找得到。你可别忘了我最早来蚀骨大陆的时候是来干什么的。你去碧礼县的时候,我就能在你吃夜宵的酒楼里盯着你。你在虬誓国打完仗后,我照样能够找得着你。找他们几个真的难不倒我。” 江烈满意地笑道:“那可就太好了。你有空去找他们,尽可能把他们也发展成吃鸡联盟的一份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我会去办的。”龙薇应道,“但我也无法保证一定成功把他们发展过来,毕竟这种事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不能靠我一厢情愿的。” “嗯,尽力而为就是了。”江烈又问道,“那你们还要回神狮城吗?” 龙薇果断地摇了摇头道:“还回什么神狮城啊?我们就去住你们那个惑山了。盟主,你应该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江烈忍俊不禁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怎么可能不欢迎呢?但要定居惑山的话,你们可得遵守我们惑山上的规矩,每天有更新的口令都要牢记于心。在惑山上通关过卡都需要回答口令,答得上口令的才能正常通行,不然一律按照奸细处理。” 龙薇嘻嘻笑道:“这没什么难的,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只要管吃管住,保证每天有鸡吃,干什么事都不成问题。” 江烈咧嘴笑道:“这肯定是可以满足你的,你尽管放心吧。既然你说了,干什么事都不成问题,那你可得跟我们破冰联军一起进行日常训练。该说不说,你们两个的本事还是不小的,至少是凌驾于北疆边军的所有将士之上,你们能对他们做点指导的话,不说一定让他们的作战能力更上一层楼,肯定能多少有点长进,有多少就算多少了。” 龙薇笑道:“我跟龙琪本来就是带兵出身,带他们训练肯定是没什么难的,没问题。你把今晚的口令说一下吧,我先跟龙琪去忙你交代的任务,晚上会去惑山睡觉的。你得记得给我们整出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来。” “非得干净整洁不可吗?”江烈打趣道,“没记错的话,我印象中你们在碧礼县湖底的那个住处也不怎么干净整洁啊?连口正儿八经的淡水都喝不着,也能叫干净?我是不晓得你们觉得干净整洁的定义是什么,反正惑山上的条件有限,没办法给你们整来一间宫殿,但该有的肯定会有。”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他们四个就这么分道扬镳,江烈带着念啼啼就往惑山的方向飞去。 念啼啼笑眯眯地问道:“主帅,你为什么会跟两个龙族的女将这么熟啊?而且你对她们没有任何怀疑,对她们特别信任。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怀疑,怀疑她们是在使诈吗?虽然西海遍地都是大将军,但末将看得出来,她们不是像虾米蛙哥那样的饭桶,她们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容小觑。万一她们是欺骗了你的感情,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至少今晚的口令都透露给她们了。” 江烈拨着云雾,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龙薇跟龙琪,我对她们两个可太熟了!她们两个都是龙族优秀的战将,只能说可惜了,可惜生来就是龙,她们要是投胎到蚀骨大陆,投胎成人类,也有本事在神狮军团混出个身份来。你说怀疑她们使诈,我觉得你的怀疑非常合理,因为你不了解关于她们的点点滴滴,你要是了解了,你就怀疑不起来了。” “主帅,有什么点点滴滴啊?难不成你跟她们两个是老情人?”念啼啼问道。 “去你娘的!”江烈呵斥道,“小念啊,我跟你说,你得牢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乱吃饭可能导致拉肚子,乱讲话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我是脾气好,也开得起玩笑,不然我真想砍了你!” 念啼啼苦笑道:“对不起!我错了!末将记住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江烈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先不说别的,就凭龙薇和龙琪的本事,对付北疆边军,根本不需要使什么诈。北疆边军没有人是她们的对手,因为硬实力就不在一个维度上。既然硬实力能够直接碾压,还使诈图啥呢?这只是一方面,不算很重要,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她们真的不被西海龙王信任了!” “为什么西海龙王不信任她们?”念啼啼又好奇地问道。 江烈应道:“龙薇原先是西海龙王派来游说我的,想让我投靠西海。我可能同意吗?所以龙薇在蚀骨大陆待了好几年,都没能得逞。西海龙王怎么想?西海龙王就觉得她是投敌了呗。这样一来,龙薇要是还回去西海,不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就在蚀骨大陆上定居了下来,小日子也过得挺滋润的,反正只要有鸡吃,她就潇洒自在。” “那龙琪又是怎么回事?”念啼啼连忙追问道。 江烈回想着与龙琪初见的那个夜晚,笑道:“龙琪是西海龙王安排来刺杀我的刺客之一,他们当时那伙刺客好像有三十个,除了龙琪以外,全让我干掉了。龙琪那会儿还装死,但还是被我发现了。我那会儿就怂恿她去跟龙薇一起潇洒,因为她要是孤身回去西海,肯定也会被当成叛徒,毕竟队友全死了,凭什么她能死里逃生,很难不让人怀疑嘛。就这样一来,我就放了龙琪,她也就去跟龙薇混了。我信不过谁,都不能不信龙琪,她可救过我老婆孩子的命。” “咦?救你老婆孩子的命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念啼啼穷问不舍。 江烈回忆着应道:“就是神狮城下特大暴雨的那天。我不是使出了炽焰燎云,然后消耗掉了所有火力元气吗?就是那个时候,你们在前线,我在家里躺着。龙族的刺客趁机潜入我家,挟持了我两个闺女。我老婆为了救俩闺女,提出了要亲自做人质,把俩闺女换回来。其实懂的都懂,既然他们有本事挟持住人质了,那么对我一家子来说,横竖都是一个死。龙琪的出现,让我老婆孩子绝处逢生了。就是龙琪横空出现,干掉了那些刺客。然后我就让霓潇潇和雾飒飒把刺客白须和黄翅的尸体带到了前线,你应该也是晓得的。没有龙琪的话,那个时候没人能来除掉那些刺客。你说,我有理由不信任龙琪吗?” 念啼啼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龙薇和龙琪早就是咱的自己人了!连龙族的真龙都要跟西海龙王对着干,现任的这个西海龙王也是真够失败的!自己的军队都要反水了,这天下怕是没有比现任西海龙王更失败的帝王了!” “谁说没有?”江烈正色道,“神狮国前任国君昇凡皇帝袁国采也跟这个西海龙王差不多,半斤八两吧。袁国采可能更失败点,因为推翻袁国采的神狮平雪联盟,全是由原神狮军团的将士组成的,无一不是他的臣子。行了,抓紧飞回去吧,少扯淡了!你小子也是真好学,不懂就问,就像十万个为什么!” 念啼啼笑道:“不懂就问不是人之常情吗?嘿嘿,疑问不得到解答,那不是憋得慌吗?不过,末将可得纠正你一下,我不是小子!至少你肯定不能叫我小子,我年纪可比你大得多得多!”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二十九章 狮城寻龟 “是是是,你年纪比我大得多,所以也比我更能说会道!”江烈说着便双手向后喷射出了火焰助力,加快了飞行。 回到惑山后,江烈便将雄饼饼和许连天传唤到了总部。 江烈请雄饼饼和许连天一起坐到了茶几旁,泡起了茶,没有多拐弯抹角,直击主题,将见到龙薇与龙琪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备陈了一番。 雄饼饼总结道:“这个吃鸡联盟就是我们现有的抗龙力量和龙族的叛军联合起来,就是为了一起打倒西海龙王的。那也就是说,在目前的蚀骨大陆上,已经没有咱们的敌人了。” 江烈点头道:“正是如此。现如今是蚀骨大陆的所有生灵要跟龙族觉醒的将士们团结一致,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只要能够保证团结一致,最终的胜利绝对是属于吃鸡联盟,属于蚀骨大陆的。” “那打完之后呢?打倒西海龙王之后,吃鸡联盟应该就是就地解散了吧?那没了龙王的西海又应该怎么办呢?”许连天提出了疑问。 江烈应道:“西海的后续该如何发展,就交给西海内部自己去处理了,咱们蚀骨大陆也管不着了,管不了太多西海的内政。反正,只要能成功打败西海龙王,蚀骨大陆跟西海就保证互不侵犯、各自安好。西海念西海的经,蚀骨大陆念蚀骨大陆的经,各顾各的,谁也别操心谁。” 雄饼饼点了点头道:“既然主帅当上了吃鸡联盟的盟主,那么我们全体也就理所应当地加入吃鸡联盟的,一切行动都由主帅指挥了。” “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至于具体的行动如何安排,我还需要慢慢研究。我把这些告知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也得让所有将士有心理准备。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养伤,不能因为成立了吃鸡联盟,就对大批伤员不管不顾了。”江烈又吩咐道,“雄大帅,我打算明天去神狮城一趟,我不在的时候,惑山这边的最高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当日深夜,江烈正在探望霓潇潇,屋门被敲响——“禀告主帅,吃鸡联盟的龙薇和龙琪求见。” 江烈连忙起身,离开了房间,释放出了一只火鸟在自己头顶之上跟着飞,照亮了道路,然后与龙薇龙琪一起漫步在了雪地之中。 “怎么样?有找到那些人吗?”江烈问道。 龙薇微笑着应道:“我只能说不可能找不到。按照鳞背的说法,他们愿意加入吃鸡联盟,但是西海龙王对他们有恩,让他们直接对抗西海龙王会让他们有种大义灭亲的感觉,他们表示做不到。虽说如此,他们还是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援助的,毕竟不是只有战场上动刀枪的事才能算打仗。” 江烈欣慰道:“那也可以了。这可就太好了!明天我会去神狮城一趟,跟神狮城里的战斗力量知会一声,让大家伙儿的心里都有个数。我不在的时候,破冰联军就是由火部军大帅雄饼饼来管,你们在惑山上的行动也得听雄大帅指挥。明早起床号响起的时候,你们也别偷懒,虽然你们不在大名单里,但还是得好好配合。” 龙薇笑道;“放心放心,这还是不需要你担心的。” “对了,该吃的鸡总是有得吃的,但你也别贪吃太多。”江烈叮嘱道,“这种鸟天气,多少鸡都冻死掉了,鸡肉虽说不是珍稀资源,但也不是太富余,还是尽可能给其他将士留点。” 龙薇撇了撇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上辈子是饿死鬼?该吃的我会吃,不该吃的我自然不会乱吃。你可不要轻易质疑你的部下。虽然我也并不是特别想做你的部下,但无可奈何,吃鸡联盟的盟主除了你以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散步了一阵后,江烈便带龙薇与龙琪去到了为她们安排好的屋舍,又吩咐好了相关事宜,便回自己屋休息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江烈便唤来了念啼啼,让念啼啼陪他一起去神狮城。 念啼啼扛着战旗,精神抖擞地找到了江烈,行了军礼:“末将念啼啼参见主帅!” 江烈回礼道:“咱们今天去神狮城走一遭。旗子就不用带了,去神狮城没必要太招摇,反正神狮城里没有人不认识我,不需要带着这面旗帜显示我的身份。你找个人替你看一下旗子,你跟我一起去神狮城。” 没过多久,江烈与念啼啼便抵达了神狮城,来到了江府的大门外。 看门站岗的卫兵一见到江烈,立马瞪大了双眼,行军礼道:“卑职参见大统领!大统领,您怎么回家来了?” 江烈微笑道:“有点新情况,回来商量商量。” 说话间,江烈便来到了江洛的房间门口,试探性地敲了两下门后,见没有回应,便一把推门而入。 江洛没有闩门,这完全在江烈的意料之中。 念啼啼在屋门外守候,江烈则带上了门,使劲拍醒了江洛。 江洛警觉地弹射而起,在空中连续空翻,赤脚稳稳落地,摆开了拳脚,定睛一瞧,蹙起了眉头:“黑烈?你小子回来干什么?大清早的,竟敢打扰老夫睡觉做美梦!” 江烈没心思跟江洛嘻嘻哈哈,便正色道:“有新情况,你听不听。” 见江烈一本正经,江洛便收起了拳脚阵势,坐回到了床上,正色问道:“什么新情况?应该是好情况吧?” 江烈点头道:“没错,是好情况,是上好的情况。蚀骨大陆上的龙军都被策反了,都成了咱们自己人了。龙薇成立了一个吃鸡联盟,我是盟主。现在的情况就是,西海龙王孤掌难鸣了,蚀骨大陆要跟许多龙军合作起来反抗西海龙王。蚀骨大陆和西海的长治久安可谓指日可待了。” 江洛捋着胡须笑道:“好啊!这么说来,最终决战不远了啊!老夫等这个时候等了几百年了!终于啊,终于啊!忍了几百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策反蚀骨大陆上的龙军……好家伙啊,老夫甚至都没想到这一招。前几天,那什么鳞背鳞目的就率军来了一趟,然后屁都不放一个就撤了。这一出可是把整个神狮城的军民都给整迷糊了,徐丞相跟朱大帅都摸不着头脑,想不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有什么阴谋诡计,实在是想不透。” “当然想不透啦!往阴谋诡计的那方面想,永远也想不出来。”江烈笑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们就是来走个过场的,因为他们早就不想为西海龙王卖命了,所以就来意思意思,就算是有执行任务了。” 说着,江烈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老龟,按照龙薇的想法,咱们得把西海龙王引到岸上来打,在岸上解决是最好的。引不到岸上的话,就只能在西海里解决。西海里是必有一战的。毕竟即便能够引到岸上,也需要有人在西海里拖住援兵。我晓得你对西海还算挺熟悉的,所以到时你必然是主力。” 江洛咬牙切齿道:“挺熟悉?不,老夫太熟悉了!老夫忍气吞声这几百年就是为了去西海报仇雪恨!解放西海的奴隶!有这个机会,老夫义不容辞!而且,不算上龙族的叛军,你手底下能使唤的人里,只有老夫最擅长水下作战。也不用说什么擅长不擅长了,就说你的火部军,到了海里头,战斗力都得大打折扣。” 江烈抿着嘴点了点头,问道:“西海里头就是茫茫一片海水吗?” “也不完全是。”江洛应道,“西海本来就是海,海里本来就都是海水,但西海经过龙族的开发,有宫殿,有住宅。西海龙宫可大得很,在修缮之前就特别大了,修缮之后只会更大。西海龙宫的那一大片区域就是隔绝了海水的,凡人在那里头也能够正常呼吸。不过,即便如此,从蚀骨大陆到西海龙宫,终究还得经过中间的那些海水。凡人是肯定没办法进入到西海龙宫的了。”m 江烈灵光一闪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分开水路,让凡人也能不潜水,就直接进入到西海龙宫里?” “没有这种可能。”江洛毫不犹豫地应道,“分开水路,开出一条没有水的道来是有实现的可能的,但凡人还是没有办法通过这种方式进入西海龙宫。西海是海,不是湖,不是井,几万里的深度,哪个凡人的轻功能够跳得下去?黑烈,老夫跟你说,你就别指望凡人下海作战了,能在西海里作战的,就只有你、老夫、侯威斓、火部军还有龙军。可能老夫列举的不够完整,但肯定没有凡人的份。你既然做了那个什么唧唧联盟的盟主,你就得把任务安排妥当了。凡人的部队,就老老实实在大陆上作战,陆地才是凡人的舞台。” “嗯……”江烈挠了挠头道,“且慢,我先纠正一下,不是什么唧唧联盟,是吃鸡联盟。我承认这个联盟的名号有几分滑稽,也有几分小家子气,但这不是我取的,这是龙薇取的,就因为她爱吃鸡,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号。” 江洛忍俊不禁道:“老夫还说呢,怎么这么严肃正经的一个大联盟会叫唧唧联盟?与其叫这种奇奇怪怪的名,还不如叫龟之头联盟。龟的象征意义多好,长寿,不容易死!就像老夫一样,活了几百年,九死一生,死里逃生无数次,就是死不成!”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章 心理准备 “你少贫嘴了!要不这个盟主让你来当?”江烈打趣道,“你要是愿意当这个盟主,你想改什么名都随便你,你就是老大,你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江洛连忙摆了摆手:“这还是算了吧,老夫没有这种本事,老夫只会打架,不晓得统率三军。老夫的心中就想着报仇,当盟主的话,老夫可能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影响了判断,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影响就不好了。” 江烈笑道:“好啦,我心里有数,反正这个盟主已经是我当了,你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奋勇杀敌,既能为你自己报仇雪恨,也能为争取整个蚀骨大陆和西海的和平共处做出贡献。我今天来找你这一趟,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知会你一下,让你心里有点准备。然后,我该去找一下徐丞相了。” “来都来了,你不去看看你老婆孩子吗?”江洛问道。 江烈应道:“算了算了,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干,就不找老婆孩子了。也省得让我分心,我现在没太多心思管家里的事了。自古忠孝难两全,为了大忠大义,我得暂且舍弃一下对家人的陪伴了。你有空的时候就再跟南儿说一声,就报个平安。至于吃鸡联盟的事,你爱讲就讲,也没必要讲太多。这些事情也并不是需要他们来操心的。你继续睡吧,我去找一下徐丞相。” 说话间,江烈便离开了江洛的房间,带上了门,拍了拍念啼啼的肩头:“走。” “这就走啦?”念啼啼问道。 江烈点了点头道:“对啊,去找徐丞相,跟徐丞相交代一下。” 念啼啼好奇地问道:“这不是你家吗?按照凡人的习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是应该抽空去看一下家人吗?” 江烈眨了两下双眼:“你也晓得说是凡人的习惯啊,我难道还是凡人吗?等打败了西海龙王,我有的是时间跟家人团聚。少废话,走!” 且说江烈与念啼啼飞到了皇宫,江烈一眼就在刚刚下早朝的文武百官中找到了徐有志的身影。 待到人群散去,江烈才与念啼啼一起稳稳落地,落到了徐有志的身前。 徐有志倒吸了一口凉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惊又喜地笑道:“怎么是你们啊?差点吓我一大跳。” 江烈微笑道:“有志兄,借一步说话。” 于是,三人便一同来到了狮榕迎春的大榕树下,坐到了石椅上。 江烈寒暄几句后,问道:“有志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神狮城里的情况还算好吧。” 徐有志点了点头道:“神狮城里的情况很好,每天十二时辰都严格保持着警备状态,无论何时有敌人来犯,随时都可以开战应敌。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跟磨合,神狮军团、义军、猴帮、晋山派、虎啸军等各路好汉都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前天,神狮城的四个城门都被龙军给包围了,我们神狮城内的所有力量也都警觉地进入了战斗状态。那个时候,朱大帅都已经登上城门楼子,准备开战了,结果……” “结果,敌军一声不吭地撤军了。”江烈保持着微笑道。 “咦?”徐有志疑惑道,“这还让你知道了?” 江烈点头道:“我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我知不知道这件事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敌军撤退的原因。” 徐有志正色问道:“原因是什么?” 江烈正色应道:“原因就是西海龙王已经大失民心,龙军的许多大将军都不想继续为西海龙王卖命了。我也不跟你弯弯绕了,我就直接告诉你,我们已经成功策反了惑山以北的所有龙军,而且成立了一个吃鸡联盟,要一起反抗西海龙王的。吃鸡联盟的盟主就是我,所以神狮城内的所有战斗力量自然而然也就是吃鸡联盟的一份子。你作为神狮国当朝丞相,也应该是属于吃鸡联盟的。” 徐有志愣了片刻,问道:“吃鸡联盟是什么意思?” 江烈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吃鸡联盟嘛,没什么意思,其实跟咱们当年的神狮平雪联盟是差不多的性质,就是揭竿而起,反抗暴君昏君的。至于为什么叫吃鸡吧,这也不是我取的,这个名号就是图个吉利,意思就是胜利之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徐有志大概理解了这个意思后,点了点头道:“既然我也属于吃鸡联盟了,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打仗的战场,分前线和后方,这你肯定是晓得的。”江烈眼神真挚道,“前线就不需要你了,但你一定得管理好后方。到时我可能会把神狮军团的大部分兵马都带去前线,神狮城就会守备空虚了。你大可放心的是,神狮城不会再成为战斗前线,我们会将前线战场尽可能设在西海里和鲤迹地区,神狮城就是完完全全的大后方。前方打仗,后方的百姓还得生活。而且,有家属牺牲在前线的,后方得及时保证对烈士家属进行抚恤。” 徐有志斩钉截铁道:“你就尽管放心吧。我在做丞相之前也做了几十年的大统领,该懂的事我都懂,该做的事我都会照做。抗击西海龙王的霸权,维护天下的和平,是所有热爱和平的生灵都义不容辞的。即便我不是当朝丞相,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此尽一份力。既然你是盟主,既然我是丞相,那我自然就会无条件服从你,有什么任务你就尽管吩咐我。” 江烈微笑道:“跟你交代一下,就是让你有点心理准备。惑山那边现在伤兵满营,我得等伤员们恢复起来才能准备正式开战。所以,最终决战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开启的,但是也随时可能开战,所以心理准备一定要有。” 徐有志一本正经道:“我时刻准备着。” 江烈点了点头道:“神狮城里的其他人就交给你去通知了,我没办法挨个去通知到位了。具体作战方案还没出来,具体作战时间也没确定,但是你一定要让大家伙儿有点心理准备,不要搞得到时候一个个的都猝不及防的。尤其是老朱他们那些高级军官,肯定不能含糊。” 徐有志微笑道:“你尽管放心就是了。你都能让我做这个丞相了,还能对我不信任吗?” “有志兄,你可别说这种话,信任是绝对信任的,我信不过谁都不可能信不过你。在这个神狮城里,我还能找得到一个比你更靠谱的人吗?”江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与徐有志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徐有志在各方面的办事能力都是在神狮城里数一数二的,堪称凡人的天花板,尤其是在神狮平雪联盟成立之后,徐有志更是摇身一变,愈加自信,连经典的口头禅都成为了过往云烟。 徐有志微笑着拱手道:“感谢信任!” 江烈起身拱手道:“信任都是互相的,感谢也是互相的。其实也说不上谁谢谁,就像你所说的,这是所有热爱和平的生灵都义不容辞的。努力换来的和平与幸福,是属于整个蚀骨大陆的,也是属于西海的,是属于全天下的。打败西海龙王之后,咱们再好好喝一顿、吃一顿!我先回北疆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徐有志正要跟江烈挥手告别,江烈与念啼啼已经一飞冲天了。 “主帅,咱们这会儿又要去哪儿啊?”念啼啼问道。 江烈应道:“先回惑山,我要先看看龙薇和龙琪那俩家伙在惑山能不能真的融入到咱们破冰联军之中。” 待到江烈与念啼啼抵达惑山之际,正值破冰联军的晨练时间。 一片皑皑白雪之中,江烈轻而易举地发现了龙琪的身影——浑身的红。 虽然火部军的许多将士也都是身着红袍,但龙琪身上穿的红甲红袍红靴却是独属于她自己的别具一格的红,极具辨识度,尤其是搭配上她的那对半面箸,更显特征鲜明。 江烈与念啼啼悄悄降落在了一旁的一棵树上,静静地观察着下方。 一群将士围成了一个大圈,一身红的龙琪正在那圈中用她的那对半面箸表演棍法。 龙薇则在围成圈的人群中带头为龙琪的表演鼓掌喝彩。 平心而论,能把半面箸耍出花来的,全天下除了龙琪以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全天下应该也不会还有谁会选择同时用两支长铁棍作为战斗兵器。 龙琪的棍法行云流水,虽然是一手一支箸,但高速挥舞之下,众人的眼中能看到数十支长棍的残影。 双手使长棍,即便是作为天赋异禀的天生真龙,其中所蕴含的功力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练就,必须经过多年的积累沉淀。 江烈欣赏着龙琪的武艺,情不自禁地思忖道:“龙琪虽然说不太敢讲话了,但胆量还着实不含糊,也不会害羞,挺快就融入到了我们破冰联军的训练氛围之中,而且耍起把式来还有模有样的,特别有观赏性啊!我也管不着这些人能不能从中领悟到什么或者学到什么,就看看热闹,也算是放松了身心,愉悦了心情,也是不错的。” 念啼啼低声道:“主帅,这娘们确实有点本事,在女将里更是强中之手啊。” 江烈低声笑道:“那可不,你说咱们能有这样的战友是不是如虎添翼?好说歹说,她当年也是西海龙王派来刺杀我的三十个杀手之一,肯定是深受西海龙王信任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当然了,战斗力固然不容小觑,跟我相比还是差点意思。”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一章 盟主演讲 念啼啼点头道:“可惜啊,她们要是还能各带一支大军,那就更好了。” 江烈白了念啼啼一眼:“她们哪里还能有自己的军队?知足常乐吧,有她们两个就该知足啦!” 晨练结束之后,江烈与念啼啼从树上跃下,找到了龙薇和龙琪的身边。 江烈对龙琪竖起了大拇指:“龙琪,不错嘛,这才刚开始,你们就已经跟破冰联军打成一片了。不得不说,你的半面箸法着实太有观赏性了,让人叹为观止。” 龙琪将半面箸缩小成了寻常筷子的大小,惜字如金地应道:“谢谢。” “我这会儿打算去龙恺那儿走一趟,你们要一起去吗?还是说你们要留在这儿,跟他们沟通沟通感情?”江烈问道。 龙薇应道:“我就留在这儿吧。龙琪,你呢?” “我……”龙琪嗫嚅道,“我去那边吧……” 显而易见,龙琪虽然耍起半面箸来不含糊,但不敢说话的性子还是让她难以跟这群陌生人深入地沟通感情。 江烈看破不说破,点了点头道:“那咱们走吧。” 说话间,江烈便带着念啼啼和龙琪一飞冲天,向北飞去。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一行三人径直进入了那个防空洞,指名道姓找到了龙恺。 龙恺一见到江烈,便毕恭毕敬地抱拳道:“属下龙恺参见盟主!” 江烈回礼道:“你找个适合演讲的地方,把贵部的高级军官集中起来,我要跟大家伙儿讲几句。” “属下遵命!”龙恺说着便下达了命令。 龙恺也不愧是官居镇城大将军,办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不一会儿,便将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在鲤迹地区的大将军们都集中到了防空洞内的一个大厅之中。 虽然龙恺的军阶也只不过是一个烂大街的大将军,但地位实权却凌驾于在鲤迹地区的所有大将军之上,可谓挂着一个大将军的头衔,手握着堪比数十个寻常大将军加起来的权力。所以同为大将军,龙恺这个镇城大将军却完全可以号令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的其他所有大将军。 这个大厅原先就是龙恺用来开会的所在,不仅宽敞,而且灯火通明。 大厅的中央就是一张长长的木质会议桌,包括龙琪在内的大将军们都坐到了会议桌的两侧,江烈则是在龙恺的指引下坐到了居中的主位,龙恺便坐到了江烈的身旁,念啼啼只得端端正正地站在江烈的身后撑场面。 “走得着急,把旗子给忘了,我就这么干站着跟个门神似的,呆得慌。”念啼啼轻声自言自语道。仟仟尛哾 江烈扭头白了念啼啼一眼,示意让念啼啼别再瞎念叨。 该入座的都入座后,龙恺率先起身道:“诸位,在我身旁的这位就是我们吃鸡联盟的盟主,也就是传说中的蚀骨火神江烈江大侠!今天江盟主特意来访,不为别的,就为了给诸位讲几句话!让我们掌声欢迎盟主讲话!”说着便带头鼓掌。 热烈的掌声平息之后,江烈缓缓站起身来,先请龙恺入座,然后礼貌地向各个方向鞠躬致意。 “诸君早上好,我是江烈,是吃鸡联盟的盟主。在座的诸君都已经属于吃鸡联盟了,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的部下。既然如此,我作为诸君的盟主,作为一个领袖,我觉得有必要跟诸君认识认识,跟诸君交流交流,让大家伙儿的心里都互相有点数。”江烈面带微笑地说着,并顺手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块木牌,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江烈指着木牌上刻的字,介绍道:“这上面写着六个字,不晓得诸君是否能够看得清楚。没事,我念给诸君听听,这上面的六个字是——天佑我儿平安。这六个字的含义是浅显易懂的,就是希望上天能够保佑我的儿子平平安安。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跟这块木牌子的故事。” 说到此处,江烈便回想起了抗象援虬战争中奇袭茶溪的那一场战役:“那个时候,我带我的狮炎军在虬誓国打仗,也就是俗称的抗象援虬战争。在其中的一场战役中,我从一个死在我手下的象兵的身上缴获到了这块木牌,这可是让我感慨万千呐。至今我都不晓得这个‘天佑我儿平安’是谁写给谁的,但我敢断定,要么是那个象兵的父母写给他的,要么是那个象兵写给他的儿子的。” 鼻头一酸,江烈收起了那块木牌:“无论如何,死在我手下的那个象兵肯定是别人的儿子。我也是有儿子的人,我有两个儿子,我还有两个女儿,我的四个孩子对我来说都是绝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不在乎我的儿女是否能够出人头地,但我永远希望我的四个孩子都能够一直平平安安的。不过,一旦爆发了战争,谁也无法保证谁能平安。” 江烈叹了口气道:“死在我手下的那个象兵明显就没有平安了,因为他战死沙场了。人只要死了,那就肯定是不平安的。在抗象援虬战争中,我的狮炎军也损失惨重,太多将士阵亡了,就连我最得力的助手,我的狮炎甲军总将阮雷也在那次战争中殉职了。这几年来,西海龙族也死了太多兵将,往远了说,刺杀我的那三十个顶尖杀手,被我杀得只剩下龙琪一个。往近了说,虾米、蛙哥、虾姑、白须、黄翅、龙芦次等等等等,都是死在了神狮城。往更近了说,破冰联军上次攻打你们这边的时候,双方也都死伤不少。” “我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表达一个观点——战争,是一定会出现伤亡的。一旦有伤亡出现,就意味着有人不平安了,就意味着有人的家人要失望了,要悲伤了。”江烈眯了下眼,“但是,战争,又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对于保卫者来说,战争不是想避免就避免的,而对于侵略者来说,战争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在座的众将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江烈续道:“从实际角度来讲,在你们加入吃鸡联盟之前,你们统统都是侵略者,是帮助西海龙王实现征服蚀骨大陆的邪恶野心的侵略者!侵略战争的意义是什么?你们有想过吗?曾经的你们是否有想过这究竟有何意义?我觉得,发动侵略战争的意义就是让被侵略的一方出现数不胜数的家破人亡,同时也让发动侵略战争的一方出现数不胜数的家破人亡!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自打你们来到了蚀骨大陆,你们损失了多少精英?你们损失了多少兄弟?你们有数过吗?你们有算过吗?” “这叫什么?这叫没事找事,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叫自讨苦吃!”江烈愈发义愤填膺道,“你说你们那个鸟龙王没事跟蚀骨大陆开战,图个啥啊?吃太饱吗?本来西海跟蚀骨大陆相安无事了多少年,非得惹出事端,非得闹得不愉快!不仅损人,还不利己!西海龙族处心积虑了几百年,还是没有在蚀骨大陆上占到什么便宜啊!你们说,倘若让你们来做西海的龙王,你们会选择发动这场侵略战争吗?龙恺,你来说说看。” 突然被点名,龙恺尚未做好任何准备,但还是迅速起身应道:“回盟主,我……呃……属下要是西海龙王,肯定不会没事找事,肯定不会吃太饱来蚀骨大陆惹是生非的。西海龙族兵多将广,本来也就根本不用担心外敌来犯,而且蚀骨大陆的人类也好,动物也好,没有谁会想找西海的麻烦。大陆也好,海洋也罢,都老老实实地各过各的日子,这不就很美妙了吗?来打蚀骨大陆的主意,根本就捞不到什么好处!” 江烈立马问道:“倘若捞得到好处,你就会发动战争吗?” “那也不能够!”龙恺连忙摇头晃脑,“要是捞得到好处,就说明我们侵犯到了蚀骨大陆的利益了,伤害到蚀骨大陆上的许多生灵了。用他人的痛苦换来自己的好处,属下觉得实在是太不妥了,实在无法接受!” 江烈点了点头,示意让龙恺坐下,欣慰地朗声道:“龙恺大将军说得好啊,说得太好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为什么西海和蚀骨大陆就非得势不两立呢?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倘若龙恺大将军是西海龙王,哪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可惜啊,西海龙王并不是龙恺大将军,西海龙王是一个昏君,是一个暴君!” “我刚才说了,对于侵略者而言,侵略战争是可以避免的,但现在咱们都不是侵略者了,咱们是保卫者,是反抗者!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战争才能打败战争!”江烈义正辞严道,“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但反抗侵略的战争是绝对正义的,是应该得到支持的!所以,咱们齐聚一堂,就是为了共谋反抗西海龙王的大业!我们要用正义之战去反抗西海龙王,让非正义的战争不再发生!让大家伙儿的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二章 异议出现 “对!”龙恺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烈将在座的众将都扫视了一番,续道:“战争是无情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避免不了的总是会有伤亡。正月十七的那一战,双方均有不小的伤亡。我作为吃鸡联盟的盟主,我得先在这儿跟你们说好了,以前的任何不愉快,我都不会再放到心上,说简单点就是四个字——既往不咎!我要以身作则,不再追究过往,也不再沉湎于过往,所以也希望诸君能够既往不咎!龙恺大将军,你说你能做到吗?” “能!当然能!”龙恺坚定不移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成立联盟,那我们就是应该同仇敌忾,把以前的往事统统忘记,要朝前看,不能再回想以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了!要既往不咎!既往不咎!要不然的话,谁再提起那些不愉快,就容易造成内讧,那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那是令亲者痛,令仇者快!” 江烈赞许道:“龙恺大将军又说到点子上了。我想,在人龙大战开启之前,你们应该也对我的生平事迹有所了解了。我加入神狮军团之后打的第一场大战就是羿衷四十六年的狮鲤大战,那一次大战,神狮军团出动了狮贲军和狮城军的联军,组成了北伐联军。但是我们的战友不仅仅只有北伐联军,还有北疆边军,还有彼时的惑山红星寨的土匪,以及彼时的优伶教。这些事情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停顿片刻之后,江烈续道:“或许我这样说,你们还领悟不到什么。我得跟你们说说我当年跟红星寨以及优伶教的关系。我当年之所以会到神狮城,是因为我无家可归了。我之所以会无家可归,是因为我原先的家,也就是江家庄被一场夜袭的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纵火者就是彼时的红星寨二当家兼优伶教左护法华业火。华业火当然跟我有血海深仇,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江家庄被华业火害得只剩下我和龟龙两个活口,其他人全都葬身于火海之中了。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放下了仇恨,跟华业火化敌为友,以同为神狮人的身份,共同抗击侵犯神狮国的鲤迹侵略者。” 见在场的众将几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江烈连忙趁热打铁:“我恨华业火吗?答案是肯定的。我对华业火恨之入骨,因为他让我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家人,这样的恨甚至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但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分清楚轻重缓急,先忘掉小小的家仇,共同面对大大的国仇,为共同的敌人而并肩作战!咱们吃鸡联盟如今的处境跟当年我们那会儿也有些许相似,也有些许不同。我就说说不同是怎么个不同法吧。” 江烈接着解释道:“狮鲤大战结束后,我跟华业火就不再是盟友了,因为我们只是战时同盟,战争一结束,结盟也就自然而然解散了,我跟华业火也就顺理成章地回归了仇敌的关系。后来,若干年后,我还亲手杀了华业火,为江家庄报仇雪恨。但咱们吃鸡联盟的性质完全不同啊,咱们因战结盟,但绝对不是战时同盟,咱们是要做长期的朋友,彻底从敌人转变为朋友,共同携手缔造蚀骨大陆与西海的和平新秩序。打倒西海龙王之后,吃鸡联盟或许会解散,但咱们吃鸡联盟的所有人之间的情谊却不会因此而消散。战争结束之后,西海和蚀骨大陆各自安好,但是作为长期的朋友,无论哪里有难,我们都能够提供相应的支援,提供相应的帮助!龙恺大将军,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龙恺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既然咱们已经选择了这样结合成一个联盟了,那就是要友谊地久天长的。其实我觉得吧,也不一定要说有难无难,即便就是平时有事没事,蚀骨大陆跟西海也是可以有友好的文化交流的!蚀骨大陆上的很多节日,其实西海里也有。西海也是有过年的,到了过年的时候,蚀骨大陆和西海就完全可以共度佳节,共庆新春!长此以往,形成一种习俗,那就实现了蚀骨大陆和西海真正的长久的和平与安详!” 江烈微微一笑道:“看不出来啊,咱们的龙恺大将军还是特别能说会道的!龙恺大将军所说的这些都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这个时候,我简直都感觉相见恨晚了!没事,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定居,历史就是无法改变的。未来,却永远未来!未来是可以掌握在咱们的手中的!咱们成立一个吃鸡联盟,也绝对不只是为了打败西海龙王后就各回各家,更是为了长久的和平共处!大陆也好,西海也罢,完全是可以成为一家人的!再怎么说,不说别的,蚀骨大陆和西海有不同的文化,但是讲的话、写的字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凭语言文字的相通,西海跟蚀骨大陆交流起来就毫无障碍了!” 讲得慷慨激昂,江烈也又停顿了片刻,然后续道:“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一切的前提还得是咱们的作战行动能够成功,能够取得胜利!团结一致是取得胜利的必然因素,虽然我讲了这么多,但我也并不敢保证完全没有异议的存在。所以,接下来,就给诸君畅所欲言了。同意我观点的,愿意好好合作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谁有异议的,或者有谁不服的,趁现在,趁现在这个机会赶紧提。” “江盟主,我有异议!”一个面相较老的男将军蓦然站起,抱拳道,“江盟主,你讲得滔滔不绝,讲得有鼻子有眼的,也让大家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能我也能够同意你的部分观点,但我做不到完全同意,所以我要提出我的意见,至于江盟主是否能够接受,我也不在乎了,我必须要提。” 江烈保持着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报上你的姓名,提出你的异议,我洗耳恭听。” “回江盟主,在下龙瑾,是镇城大将军龙恺麾下的山水大将军。”龙瑾说着便向众将都点头致意,“吃鸡联盟是龙薇建立的,盟主却是由你来当,这点我可能不是很服气,但是也有听说这是龙薇的意思,也大概了解了其中的原因,所以我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和镇城大将军所说的要实现蚀骨大陆和西海的长期友好,我觉得这是不现实的。” 江烈正色问道:“你觉得不现实?既然如此,你能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不现实吗?” 龙瑾应道:“自古以来,蚀骨大陆和西海就是针尖对麦芒,千百年来的死对头,即便几百年没有战争、没有纠纷,但也并不代表着蚀骨大陆和西海就是互相看得顺眼的。蚀骨大陆和西海是自古的仇敌!仇敌见面,分外眼红,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我们有了共同的大仇敌,所以暂时联合起来,为了共同利益而委曲求全地做战友,这同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我说了,这只是暂时,西海龙王倒台之后,蚀骨大陆和西海的恩怨还没有结束!” “龙瑾!”龙恺拍案而起道,“你是来砸场子的吗?江盟主是真心实意地要跟我们交朋友,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蚀骨大陆和西海能够做长久朋友,没见谁有意见,怎么就你有意见?我们吃鸡联盟需要友好的气氛,我们是战友,是要一起战斗的!容不得你撒野!你要耍你的脾气,你给我滚出去耍!在这种场合讲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你是逼我把你轰出去吗?” 江烈冷静地制止了龙恺,将龙恺按回了座位上:“龙恺大将军,你不必激动。龙瑾大将军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要不是我给他这个机会,他应该也不至于公开这样说。你要是觉得他砸场子,那可就是在说我砸场子了。大家伙儿的嘴都长在各自的身上,大家伙儿想讲些啥,我也都管不着。我是想听听不同的声音,毕竟我也保证不了我就是完美的,百密也可能会有一疏。所以我需要听听大家伙儿的意见,有异议是好事,不要紧的。咱们应该让大家伙儿提出问题,然后再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处理掉提出问题的人。龙瑾大将军,你不必把龙恺大将军说的气话放在心上,你尽管说出你的想法。” 龙瑾愣了片刻,缓过神来续道:“龙族本不属于西海,龙族本来就是属于蚀骨大陆的!上古时期,蚀骨大陆就是龙族的地盘!是人类霸占了蚀骨大陆,把龙族赶到了西海!要是人类愿意跟龙族和平共处,还能把龙族赶到西海里吗?你说西海龙族攻打蚀骨大陆是侵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本质上,龙族只不过是要收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土地。所以龙和人的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是融在血液中的!除非人类把蚀骨大陆还给龙族,否则矛盾永远不可能消除!”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助散仙 江烈思忖道:“我不管你是龙井还是铁观音还是乌龙,既然你提出了异议,那我就必须得要让你心服口服。” 于是,江烈也并没有收起微笑,仍然面不改色道:“上古时期的历史,我觉得还是挺难下定义的。我想,在座的诸君应该没有谁是经历过那个所谓的上古时期的。上古时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可能谁也不敢保证。龙瑾大将军,我斗胆问一下,你所说的上古时期的历史是从何得知的?” 龙瑾毫不犹豫地应道:“历史就是代代相传的,我的父亲告诉我的,我的爷爷告诉我父亲的,我的太爷爷告诉我爷爷的。西海之内,有谁不知?有谁不晓?” 江烈问道:“只靠口口相传,没有任何文字记录吗?” “这哪儿需要什么文字记录?”龙瑾反问道,“难道全西海都晓得的事,会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谣言吗?” “难说。”江烈应道,“不能排除是谣言的可能性。以讹传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同样一句话,经过多人的传播,就极有可能出现讹误,极有可能变成跟原本截然不同的意思。就好像我们这个吃鸡联盟,这四个字经过十个人的传播,可能就变成唧唧联盟了。” 此言一出,登时哄堂大笑。 江烈沉吟片刻,续道:“上古时期的历史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也无法穿越时空去考究了。能够证明上古时期的真相的,必须是具有说服力的文字记录。我会想办法去找的,无论是否找得到,无论真相究竟如何,我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最近几百年来,蚀骨大陆和西海都能保持大部分区域的和平,为什么非得惹出什么仇恨事端呢?龙族在西海能生活,在蚀骨大陆也能生活,但人类以及蚀骨大陆上的许多生灵都无法生存于海底。龙族把蚀骨大陆征服了,让人类怎么办?让蚀骨大陆上的芸芸众生怎么办?” 龙瑾诘问道:“当年人类把龙族赶进西海的时候,人类有想过让龙族怎么办吗?” 江烈心里没谱,但还是正色道:“你就确定彼时的人类有本事把龙族赶出蚀骨大陆吗?行,我去找史书,找来给你看看彼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还有谁有异议的吗?没有的话,就先散会了。龙瑾大将军,你等我回来。” 当年在三刀谷的时候,江烈就听江洛说过,蚀骨大陆原本属于龙族,但多年以来,江烈越想越觉得不合理,愈发觉得不妥当,总感觉凭借上古时期的人类的本事根本做不到把龙族从蚀骨大陆撵到西海。 如今遇到了这个情况,江烈认为有必要去一探究竟了。 至于是否会有文字记录,江烈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他愿意相信文字记录的存在,因为龙族使用的语言文字跟人类是完全一致的,这也就说明了龙族在离开蚀骨大陆之前,蚀骨大陆就出现了文字并使用到了各个领域。既然文字存在,那么文献的存在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然而,时代悠久,上古时期的文献能否流传至今,江烈心里也没有数。仟千仦哾 一散会,江烈就带着念啼啼离开了防空洞。 “主帅,咱们这会儿要去哪儿啊?”念啼啼问道,“哪里能找到什么文字记录啊?” 提到上古时期的历史,提到“史”这个字,江烈就直接联想到了羿衷散仙史竹天。 江烈随手从空中抓了一把雪花,用双手摩挲:“去三刀谷。” “三刀谷?那是什么地方?”念啼啼从来没有听说过三刀谷这个地方,所以又不懂就问。 江烈嘴角微微上扬,应道:“三刀谷就在神狮国境内,在神狮国西部,那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那里头住着一个世外高人,他自称羿衷散仙。他的神秘程度是难以用三言两语来形容的,既像凡人,又像神仙。他姓史,他之所以姓史,是因为他家祖上就是世代当史官的。我想,或许能从他那边获取一些相关的线索。废话少说,走!”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带着念啼啼飞到了三刀谷,抵达了史竹天的屋舍外。 三刀谷在此寒冬时节虽然也是一片萧索,但没有像北疆以及鲤迹地区那般冰天雪地,整体也要温暖得多。 停在了柴扉之前,江烈调整好了呼吸,轻轻地叩响了柴扉,朗声道:“散仙在家吗?我是江烈!” 不一会儿,柴扉便缓缓打开,身着棉袍的史竹天喜笑颜开道:“好久不见啊!蚀骨火神!” 江烈抱拳道:“吃鸡联盟盟主江烈见过羿衷散仙!” 念啼啼也有样学样地抱拳道:“吃鸡联盟念啼啼见过羿衷散仙!” 史竹天注意到了念啼啼,将念啼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是火部草头神吧。进来吧。” 说着,史竹天便邀请江烈与念啼啼来到了屋内。 屋内有烤火,比屋外更加温暖。 念啼啼盯着史竹天缓缓坐下,感到不可思议,叹道:“这年头,能一眼认出火部草头神的人可不多啊。” 史竹天微笑道:“为数不多,但也包含了我一个。” 江烈正色道:“散仙,我们此行前来拜访,是有事想请教你。” “我知道。”史竹天笑道,“你没事请教我的话,也不可能闲得发慌来找我。你也别多废话了,你就说你想请教什么吧。” 江烈一本正经道:“我刚才自报家门,说我是吃鸡联盟盟主。所谓的吃鸡联盟就是原本蚀骨大陆的抗龙武装力量和龙族的觉醒者联合起来要反抗西海龙王的。但现在有出现一些内部矛盾,就是有一个原龙族的大将军说蚀骨大陆和西海不可能做长久的朋友,因为上古时期,蚀骨大陆是属于龙族的,是人类把龙族赶进了西海。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事实,毕竟上古时期的事,谁也没经历过,而且人类应该没有把龙族全部赶到西海的本事。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有什么文字的记录,有把上古时期的那段历史记录下来。我能想到的,可能有门路的,可就只有你一个了。” 史竹天开怀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这算什么事啊?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我就告诉你,上古时期的历史,我还真就有了解。所谓的上古时期,其实距今也没有几千年。那个时候,蚀骨大陆确实是龙族在主宰,后来,龙族也确实离开了蚀骨大陆,定居在了西海。不过吧,你说的没错,人类也根本没有那本事。龙族离开蚀骨大陆不是因为人类驱赶,而是龙族和人类合理商讨得到的结果。” 江烈眉开眼笑道:“合理商讨?是怎么个商讨法?” 史竹天介绍道:“蚀骨大陆的四周的汪洋大海,这是龙族和人类都晓得的事。海里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却无人知晓。直到有龙族的探险家到西海探险,发现了西海里物产丰富,而且特别适合龙族居住,特别适合龙族的发展。于是,龙族就打算集体搬迁到西海里。蚀骨大陆这么大一块地没有了龙族,没有主人的话也显得浪费。所以,人类跟龙族就达成了协议,龙族到西海定居,把蚀骨大陆留给人类去繁衍,去开发,去发展。” 江烈双眼放光道:“这有记载在什么文献里吗?” “有。”史竹天毫不犹豫地应道,“这些历史在《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里记载得清清楚楚。” 江烈连忙问道:“《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在哪儿?” “那本书的本体是上古时期的无名氏写的,几千年过去了,早就腐烂了,毕竟那个时候的纸张质量并不好。那个时候,蚀骨大陆还没有国家,连部落都还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专门的史官来记载历史。所幸那个时候有爱好者记录下了那个时代的真实面貌,让如今的我们还能够了解。”史竹天应道。 “哎……”江烈叹了口气道,“那这不是跟没有一样吗?那本书早就腐烂了,那岂不是就跟没有文献没什么两样吗?就靠你一张嘴,也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啊。” 史竹天微笑道:“你着什么急啊?本体虽然失传了,但誊抄本还是有代代相传的。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史官,最新的一版誊抄本是我父亲写的,内容跟本体是一字不差的。” 江烈的双眼再次发出了光芒:“那哪里能找到那本誊抄本?” 史竹天眯了下眼:“当年我跟袁辽宸闹掰后,他为了撒气,查封了我们家写的好多史料。他把我们家的那些史料封到了何处,我也不晓得。你应该也不晓得,你也无从得知了,毕竟袁辽宸也死了好多年了,你根本没地儿问。但是,我记得当年有一本是收藏在了博贤阁。袁辽宸也没意识到博贤阁里还有我父亲誊抄的史料。不出意外的话,博贤阁里还能找到《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这本书,作者是无名氏,抄录者是我的父亲史嘉猛。” 江烈瞪大了双眼:“博贤阁真有这么神奇吗?要是博贤阁里的那本也让羿衷爷查封走,那岂不是就完犊子了?” 史竹天胸有成竹道:“我相信博贤阁里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当年我跟老龟龙说博贤阁里有《驭火宝典》,他就一直记着。后来他跟你去了神狮城,你不就在博贤阁里找着了《驭火宝典》吗?既然《驭火宝典》都能够找得着,那我相信那本书肯定也能够找得着。你信得过我的话,你就去博贤阁里头找找看。你信不过我的话,你还是得去博贤阁里找找看。死马当活马医,你没有别的选择,你只能去博贤阁里碰运气。” 江烈笑道:“没有什么不信。我信不过谁都不可能信不过你。我老婆的命都是你救起来的,我凭什么不相信你?蚀骨大陆上的任何人都可能犯错误,我可还从来没见你犯过什么错误。你可比神仙还神。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就去博贤阁走一遭!祝你新年快乐!烈告辞了!后会有期!”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四章 真实历史 “博贤阁在哪儿啊?”念啼啼一离开史竹天的屋舍,便问道。 江烈直接应道:“在神狮城的皇宫里。” “又要回神狮城啊?”念啼啼瞪大了双眼。 “对。少废话了,走!”江烈说着便原地起飞。 中午时分,江烈与念啼啼抵达了神狮城皇宫离博贤阁最近的宫门之外。 其实,江烈与念啼啼完全可以直接着陆在皇宫之内,毕竟皇宫有围墙,却没有一个大屋顶,但这样未免显得有点像偷鸡摸狗,所以江烈还是选择在宫门外落地,通过正当的形式,大大方方地走进皇宫。 “卑职参见大统领!”宫门口站岗的侍卫都是隶属于狮城军的,所以在介胄的情况下遇见神狮军团的最高级军官江烈,是必须要行军礼问候的。 江烈亮出了腰牌,回礼道:“我要去一趟博贤阁。” 那侍卫检查了腰牌,确认身份无误后,便放行了:“大统领请进!” 进了宫门,江烈便带着念啼啼朝着博贤阁的方向飞奔而去。 年过八旬的张佑礼仍然坚守在博贤阁的岗位上,虽然正值午餐时间,但他也是坐在前台,一边吃饭,一边阅读古籍。 “张大人,我来求助你了!”江烈一进博贤阁的大门便发现了张佑礼。 张佑礼抬起头,看见了江烈前来,连忙放下了筷子,盖上了书籍,缓缓站起身来:“老朽还以为是哪个臭小子大中午的不吃饭也不睡觉呢。敢情是你啊!你不是去北疆打仗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博贤阁了?噢,老朽想起来了,你说你是来求助的!你要求助什么?老朽还能帮得上你什么忙了?” 江烈连忙小跑到了张佑礼的身边,扶着步履蹒跚的张佑礼,微笑道:“全天下只有你能帮得了我这个忙了!我要在博贤阁里找一本书!这个博贤阁这么大,就是一片茫茫的书海,靠我自己肯定找不着。你是博贤阁的老大,肯定没有你找不着的书,你肯定帮得了我!” “少拍马屁了你!”张佑礼哼哧一笑道,“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找什么书啊!把书名报上来,老朽给你找!” “那个书名是叫《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没错吧?对,就是叫这个名。”江烈应道。 张佑礼正色道:“没记错的话,这可是禁书啊。博贤阁里确实有一本,是曾经一个叫史嘉猛的史官写的誊抄本。当年,由于史嘉猛的儿子史竹天惹恼了羿衷爷,所以羿衷爷一怒之下就把他们家的好多史书都给处理掉了。虽然博贤阁里有这么一本漏网之鱼,但依然是属于禁书。你要这本禁书干什么呀?” 江烈焦急道:“我管不着那是进书还是退书,我就是需要它!必须需要它!你说是禁书,那也是羿衷爷进的,但这会儿不是羿衷年间了,这会儿是无忌二年了,是羿衷爷的孙子的时代。羿衷时代的禁令到如今的无忌时代已经过时了,不适用了。你就把那本书给我找出来吧,事成之后我一定请你吃酒!” 于是,为了便于张佑礼的理解,江烈顺便将来龙去脉备陈了一番。 张佑礼听完之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本书上记载了什么具体内容,老朽着实不得而知。不过,老朽着实晓得那本书的位置。你在这儿等着,看好老朽的饭菜,别让苍蝇偷吃了。老朽去帮你把那本书找来。” “感谢张大人!”江烈登时喜笑颜开。 片刻之后,张佑礼便捧着一本陈旧的书籍,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向江烈走来。 江烈走到了张佑礼的跟前,双手接过了那本书,轻轻用手擦拭了一番,又轻轻吹掉了上面附着的灰尘,只见这本线装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这么几个大字——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 “太好了!有了这个史料,我看那个龙井还能放出什么屁来!”江烈激动不已道,“张大人,太谢谢你了!我欠你的酒,你一定得记着,战争结束之后,你可得提醒我,不然我可能会忘记。”仟千仦哾 张佑礼笑道:“你先别想到那么远了!老朽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随时可能死翘翘。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老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还不如先检查一下这本书里的内容,看看里头有没有你想要的。” 江烈连连点头,翻开了《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翻到了记载龙族如何离开蚀骨大陆,如何到西海定居的章节,然后把书递给了念啼啼:“小念,念念。” “念就念。”念啼啼接过了那本书,声情并茂地念诵道,“蚀骨大陆四面环海,北临北海,南滨南海,西沿西海,东邻东海。龙族有好事者潜入西海,喜极而归,曰西海之下,乃洞天福地,为龙族天造地设之仙境。故龙族以为当入住西海,共谋繁荣。而人类皆乃凡人之躯,无法长居于水中。经人龙双方领袖商榷,龙族自愿拱手相让蚀骨大陆予人类,遂转入西海,定居西海。” 史书的记载就是如此简约,但必要的信息一项也没有缺少。正如史竹天所言,彼时龙族是与彼时的人类友好商榷过的,龙族是自愿离开蚀骨大陆,自愿定居于西海的。所以,蚀骨大陆的人类与西海龙族本就没有任何仇恨渊源。 “小念,把这一页折起来。咱们这就去让那个龙井好好看看。我倒要看看,那小子究竟能不能心服口服!”江烈说着便从念啼啼的手中接过了那本书,并放入了鳞玉镯,然后转向张佑礼,拱手道,“感谢张大人,烈告辞了!后会有期!新年快乐!” 张佑礼望着江烈渐行渐远的背影,摇着头捋了捋胡须:“一个正月都快过去了,还搁这儿新年快乐呢?”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与念啼啼抵达了防空洞,立马来到了那间开会的大厅,稳稳当当地入了座。 “咳咳。”江烈咳嗽两声,朗声道,“来人呐!把山水大将军龙瑾叫过来!顺便把镇城大将军龙恺也叫过来看看热闹。” 片刻之后,龙恺便与龙瑾同时抵达了大厅。 “属下参见盟主!”龙恺见到江烈,便毕恭毕敬地抱拳道。 龙瑾不言不语,但也是略显随意地抱拳行礼。 “请坐吧,随便坐,别客气。”江烈说着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并放到了桌上。 江烈面带微笑道:“龙瑾大将军,关于你提出的问题,我是非常重视的。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跑去搜寻相关史料文献了。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寻找过程特别顺利,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着了具有说服力的关于那段历史的文字记录。” 说着,江烈便将那本书翻到了让念啼啼折住的那一页,再动用内力,轻轻一挥掌,让那本书以笔直的轨迹滑到了龙瑾的面前。 “蚀骨大陆和西海的文字都是通用的。龙瑾大将军,你应该能认得字吧,应该能看得懂吧?”江烈面不改色道。 龙瑾低头阅读着那一页的内容,两只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豆大的汗珠也一点一点地从脑门上流下。 江烈介绍道:“这本书的名字叫《蚀骨大陆人类文明起源简史》,是上古时期的文人记录下来的真实历史。虽然这不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本体,但文字内容是没有经过任何篡改的。这本誊抄本的作者是神狮国曾经的一个史官,叫史嘉猛。正儿八经的史官肯定是不能篡改历史的,所以老史家的史料定然是具有足够的说服力的。这本书虽然有点旧了,但是上面的签名、盖章,该有的都有,模糊但没消失。龙瑾大将军,我不晓得你的异议是否还存在,不晓得你是否还认为蚀骨大陆和西海就应该势不两立?” “我……”龙瑾盯着书上的内容,顿觉不知所措,吞吞吐吐道,“这……我……这个……我……不……这……” “别紧张,放轻松。”江烈翘起了二郎腿,注视着龙瑾那滑稽的神情,憋住了笑,“堂堂一个山水大将军,心态怎么能这么差呢?讲话吞吞吐吐的,哪有一个大将军的样儿?你又不是在吃甘蔗,真没必要这样吞吞吐吐。你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我就默认你的异议消除了,我就默认你愿意接受蚀骨大陆和西海的和平发展了。” 龙瑾一拍脑门,倏地站起身来,朝向江烈深深地鞠了一躬:“江盟主!望你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属下一时糊涂,是属下糊涂啊!属下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坏蛋蒙骗了,是他们见不得蚀骨大陆和西海的和平共处,所以捏造谣言,造谣说龙族是被人类赶进西海的!属下也是被骗的,属下也是受害者,属下的双眼被他们给蒙蔽了!如今属下晓得了真相,自然没有理由还相信他们造谣的那一套说辞!蚀骨大陆和西海是一家,人类和龙族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就应该和平共处,不应该还惦记那些莫须有的仇恨!属下知错了!请盟主原谅!” 江烈欣慰地拍了拍手:“龙瑾大将军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主啊!说得太好了!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只有我和念啼啼还有龙恺大将军听见了。这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得给你安排一个任务——这本书的这一页的这些内容,你得背下来,你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然后,要让这边的所有盟友都得知真正的历史!”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最终决战开启 “属下遵命!属下定然不负盟主期望!”龙瑾斩钉截铁地应道。 江烈又下令道:“龙恺大将军,你得担负起监督龙瑾大将军的责任。我过几天再过来视察一下,必须保证,我来的时候,没有谁是不了解那段真实的历史的!” “属下遵命!”龙恺起身一本正经地朗声道。 神狮历无忌二年二月十六。 整个蚀骨大陆之上的冰雪已然尽数消融,蚀骨大陆的极寒之冬已经过去,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天早晨,惑山之上,江烈在监督破冰联军的晨练,看着大多将士的伤势都恢复得不错,倍感欣慰。 “霓潇潇,你现在应该恢复得跟受伤前没什么两样了吧?”江烈扭头看向身旁的霓潇潇,关切地问道。 “主帅,你就尽管放心吧!”霓潇潇咧着嘴笑道,“你别看末将那天伤得重,跟快死了似的,但我们草头神的自愈能力是不容小觑的。现在,末将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一切都是正常的!无论什么时候要开战,末将随时都能够奔赴前线!” 江烈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完全恢复了,那其他人肯定也没什么问题了。既然如此……我想,可以着手准备最终决战了。” …… 神狮历无忌二年二月廿三,吃鸡联盟的战斗行动正式开启,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一大清早,龙恺便穿戴整齐,带着两个随从进入了西海。 由于西海里没有关于龙恺叛变的情报,所以龙恺就像一个普通的忠臣一样,顺顺利利地进入了西海龙宫。 “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镇城大将军龙恺觐见!”龙宫大殿的大门口,龙族的太监高声呼喊道。 “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镇城大将军龙恺觐见!”龙宫大殿大门内的太监高声重复道。 “噢?龙恺来了?”大殿内的宝座上,一个头戴王冠,身着五彩斑斓锦袍的老人露出了微笑。 龙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大殿,在大殿中央停下了脚步,鞠躬行礼道,“臣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镇城大将军龙恺叩见龙王!龙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王者模样的老人便是现任的西海龙王。 西海龙王朗声道:“龙恺爱卿平身!龙恺爱卿今日前来觐见,不知所为何事啊?” 龙恺回应道:“启奏龙王,臣率领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驻扎在蚀骨大陆,开辟了属于我们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征陆王牌军后备部队的大片根据地,但遭到了蚀骨火神为首的反动部队的围剿。遭到蚀骨火神的围剿之后,我部损失惨重,也向龙宫提出了求援。虽然我部并未收到任何援助,但我部仍艰苦奋斗,缓过了一口气!前些天,我部再次遭遇了蚀骨火神的围剿,但这一回,我部吸取了充分的经验教训,反败为胜,并且成功生擒了蚀骨火神江烈!” “你说什么?”西海龙王讶异地瞪大了双眼,表示不可思议。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也都随之大吃一惊。 西海龙王冷静了下来,凝视着龙恺:“龙恺,你真的生擒了蚀骨火神?蚀骨火神现在何处?” 龙恺面不改色地应道:“蚀骨火神现在就被关押在蚀骨大陆上我部的根据地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收获,臣邀请龙王上蚀骨大陆去看看作为我部俘虏的蚀骨火神!” 西海龙王问道:“龙恺,你既然都有本事把蚀骨火神生擒住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他带到西海来呢?为什么你就非得把这个俘虏留在蚀骨大陆,非得让本王亲自去蚀骨大陆上冒险呢?” 龙恺眨巴了两下双眼,应道:“回龙王,蚀骨火神虽然不是凡人,但……但他毕竟是火神,终究还是怕水的。俘获他的意义就是他是活的,要是把他给淹死了,那这生擒岂不是就显得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为了让他不被西海的海水淹死,臣还是选择把蚀骨火神留在了蚀骨大陆之上。” “哈哈哈哈哈!”西海龙王指着龙恺大笑道,“龙恺,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啊?”龙恺只当是计谋被西海龙王识破,登时吓出了半身冷汗。 西海龙王笑道:“龙恺,你怎么会担心把蚀骨火神淹死呢?你就不能直接把他摄到龙宫里头来吗?你自幼就学了一身本事,怎么到这个时候却忘了自己的技能呢?既然你都有本事生擒住蚀骨火神了,难道还就没有把他摄到龙宫里头来的本事吗?” 龙恺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一时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便只想先保住自身性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微笑道:“龙王,臣真是愚钝!龙王说得有理,臣应该直接把蚀骨火神摄到龙宫理来,不应该让龙王冒险离开西海,到蚀骨大陆上去。臣这就去……这就去把战俘蚀骨火神摄来!臣告退了!” 无可奈何之下,龙恺便回到了蚀骨大陆,来到了防空洞里。 江烈在防空洞里见龙恺垂头丧气地回来,便知晓甲计划失败了,叹了口气道:“龙王没上钩是吧?” 龙恺叹着气点头道:“是啊,龙王也真不愧能当这么多年的龙王,还没老糊涂呢!龙王实在是太狡猾了!根本骗不了他一点啊,他说,我应该把蚀骨火神直接摄到西海龙宫里头,而不是让他亲自来蚀骨大陆上冒险。他说得还挺有道理,我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好同意了他的意思,要不然我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西海龙宫。” 江烈咬牙道:“甲计划已经泡汤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我跟龙薇都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一波是西海龙王那只老狐狸赢了。而且,我相信西海龙王已经对你的忠诚产生怀疑了,八成派了亲兵来跟踪你。骗是骗不了了,甲计划作废,只好启用乙计划了!跟他们拼了!龙恺,你速去西海,联系埋伏在西海里的部队,让他们务必阻击拦截住增援西海龙宫的援军!我们大陆上的大军准备开启对西海龙宫的总攻了!” 走出防空洞,江烈面对着满地满天的大军朗声道:“将士们,最终决战的时刻来临了!我们即将发起对西海龙王的讨伐!这是我们的最终决战,不成功,便成仁!在此之前,让我们再次唱响我们的《强军战歌》!我先来起个头,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一二三起!”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将士们,听从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杀! 嘹亮的歌声直击江烈的心怀,曾经参加过的大大小小的战役都历历在目。 回忆着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回忆着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江烈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着朗声道:“这是我们吃鸡联盟的第一战,也是我们吃鸡联盟的最后一战!我们要打响这场战役,就是为了能够从此停止蚀骨大陆和西海的所有纷争!战争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以战止战,用战争换来最终的长久的和平!我希望这是最终决战,也必然是最终决战!将士们,有没有信心?!” “有!”响亮的回应声穿云裂石。 “吃鸡联盟必胜!”江烈呼喊着,带动起了大军的蓬勃士气。 “吃鸡联盟必胜!”大军随即响亮地附和道。 说话间,吃鸡联盟由火部军、龙军叛军、虎啸军及江洛等各路好汉组成的一路大军在江烈的率领下,向西飞去。 为了安全起见,江烈提前服用了避水丸,保证不会溺死在海中。 离开了蚀骨大陆的西海岸,江烈率军入水,跳下了西海的海平面。 一进入西海,大军便遭遇了西海龙军的拦截,所幸这都在原先的计划之中,所以龙薇与龙琪各带一队,分头拖延前来拦截的龙军。 剩下的其他兵马则不顾拦截,直冲西海龙宫。 吃鸡联盟的目标只有西海龙王,关于其他来捣乱的龙军,吃鸡联盟的原则就是能跑就跑,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尽量减少其他因素的干扰,直奔根本目标——西海龙王。 龟龙一口气憋了数百年,如今终于回归了他心心念念的西海,立马在西海里发起了极速冲锋模式,如一道迅雷一般,直冲他最想复仇的那个西海龙宫。 江烈紧跟在龟龙的身后,不禁欣慰地思忖道:“这只老龟,自打离开了西海,自打来到了蚀骨大陆,他就是一心想着复仇,一心想着来西海复仇。无论是帮我窃取《驭火宝典》,还是帮我一件件的大事小事,一心希望我突破到祝融境,他想的都是修复他的龙珠,能够变成龟龙的形态,现到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六章 西海龙宫 龟龙对西海里的地理情况了如指掌,尤其是对于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西海龙宫,他更是刻骨铭心了数百年。 冲刺到龙宫大门前,龟龙挥舞着月牙弯刀,朗声道:“西海龙王昏庸无道,识相的都给老夫闪开!否则,让你们跟西海龙王一同陪葬!” 守门的龙族侍卫仍保持对西海龙王忠心耿耿,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惧色,各执兵刃冲向龟龙。 在此深海,江烈不得不化为火神形态,否则承受不了深海的压强,无法自由地活动。 “黑烈,这些看门狗交给老夫,你直接闯进去!龙宫里头没有水,你在那里头才能发挥出你应有的实力!” 说话间,龟龙犹如开了无双一般,凭借一己之力拖延住了门外的守卫,让江烈带着霓潇潇、雾飒飒以及一支火部精兵冲入了龙宫。 江烈一闯入龙宫,便从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大吼道:“我们是吃鸡联盟,我是吃鸡联盟盟主江烈!吃鸡联盟只反抗西海龙王,与尔等无关!尔等乖乖让路,一律不杀!” 西海龙宫内部与蚀骨大陆上的皇宫存在着天差地别,江烈见识过神狮国、虬誓国和象湄国的皇宫,蚀骨大陆上的皇宫大体上其实大同小异,而西海龙宫明显就与蚀骨大陆上的皇宫存在着天壤之别,别具一番异域风情。 整个西海龙宫如同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中一般,在没有屋顶的所在,一抬头便能望见海底世界的奇观,当然,此时的海底世界是一片战乱,抬头所见的都是吃鸡联盟与西海龙军的混战。 “我等是西海龙宫近卫军!我等的职责就是誓死保护西海龙王!要想刺杀西海龙王,尔等就只能是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一个军官模样的侍卫厉声喝道。 “我并不想取尔等性命,但尔等既然一意孤行要助纣为虐,我等也无计可施,只能踏过尔等的尸体了!”江烈挥舞着灭扬斧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地就劈倒两个侍卫,双眼中燃烧着烈焰,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霓潇潇和雾飒飒紧跟在江烈的身后,一起释放出了数十颗火球,命中在了数十个龙宫近卫军将士的脑门。 “盟主,能用火解决的尽量用火解决!少跟他们纠缠!别让西海龙王有机会溜掉了!”霓潇潇嘶吼着便又释放出了一条大火蟒,那大火蟒缠绕住了数十个龙军侍卫的脚踝,将他们缠绕在了一个圆圈之内,直教他们哭爹喊娘。 江烈点头道:“那就送他们一场火焰的狂欢!” 说话间,往上看,这边是火燕成双成对,火蝶翩翩起舞,火雀结队嬉戏,那边有火鹰雄踞苍穹,火雕盘旋半空,火凤振翅翱翔。 向下瞧,此间是火兔活蹦乱跳,火蛇摆尾吐信,火猿摇头晃脑,彼方有火熊横冲直撞,火虎张牙舞爪,火象甩鼻蹬腿。 随着江烈动用着意念,一声令下,火鸟们立即俯冲滑翔,火兽们立刻怒吼奔腾。西海龙宫近卫军常年镇守西海龙宫,未曾见识过如此浩大的火势,一时都不知所措,被大火烧得叫苦不迭。 “何人在我龙宫撒野!?”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江烈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金甲战将率军从宫内浩浩荡荡地赶来,气势如虹。 “你是何方神圣?”江烈举着灭扬斧问道。 那金甲战将手持一柄大铁锤,朗声道:“吾乃西海储君,龙族太子!你是哪儿来的妖怪?” “他娘的!”江烈怒斥道,“老子客客气气地问你是何方神圣,你小子反倒问老子是什么妖怪?靠妖,你才是妖,你才是怪!你全家都是妖怪!老子是吃鸡联盟盟主,是让你们西海闻风丧胆的蚀骨火神!” 龙太子不以为意道:“什么鸡疤联盟?蚀骨火神?就你?我看你就是一个用鸡血染头的红眼病妖怪!” 江烈认为这个龙太子多少有点不识时务了,非得要惹怒他,既然如此,江烈也必须让这个龙太子见识见识,被惹怒的蚀骨火神是何等的恐怖级别。 于是,江烈将灭扬斧收回到鳞玉镯中,瞬间闪到了龙太子的身后,攥紧双拳,让双拳都燃烧起了熊熊烈焰,对着龙太子的后背开始了一顿疯狂的拳击。 然而,龙太子身上穿的黄金铠甲质量并不逊色,极具防御力,堪称固若金汤,硬生生扛下江烈的一顿猛打,竟连点黑色的痕迹都未曾产生,只是冒出了微不足道的几缕袅袅青烟。 “蚀骨火神就这点本事是吧?”龙太子邪魅一笑,令江烈在猝不及防之下,飞出了数十丈。 江烈在空中维持好了自身平衡,但还是重重地摔落在地。 “盟主!”霓潇潇和雾飒飒惊呼着直接飞到了江烈的身边。 “娘的,真鸡儿痛!”江烈收起了手上的火焰,捂着自己的裤裆,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道,“这小子真不讲武德啊……” 原来,适才那龙太子趁江烈没有做好防备,趁机化为了龙形,用自己身后的龙尾使劲一甩,击打在了江烈的裤裆处,巨大的攻击力令猝不及防的江烈愣是被甩飞。 这一下,直接让江烈中了内伤。 “盟主,你没事吧?”雾飒飒焦急万分道。 “先别管我,别让敌人偷袭了,我没事!快注意附近的敌人!”江烈紧紧咬着牙,眼眶中渗出了几滴泪水。 自从驭火境界突破到祝融境之后,江烈几乎再也没有出过这种洋相。 如今在最终决战之时,在西海龙宫里出了这种糗,好面子的江烈绝对是忍无可忍。 痛是一回事,生理上的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对于脱胎换骨过的江烈而言,此等痛楚,一咬牙,一跺脚,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心理上那种不服的情绪,却是会引燃心中的无明业火。 《亮剑》里的孔捷有这么一句经典台词——“谢宝庆啊谢宝庆,你说你惹谁不好,你惹李云龙干什么啊?” 此时此刻,江烈要让龙太子明白一个道理——“你可以惹我江烈,你也可以欺负我江烈,你甚至可以骑到我江烈的头上拉屎。在我之前那个世界,你们龙族的亲戚东海龙王有一个儿子叫睚眦,睚眦有一个典故叫睚眦必报。无论你如何招惹我,只要你做了,我就一定要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虽然我的最终目标是你爹,但是你在这里惹到我了,我就必须报仇,不能让你好死!” 强忍住了痛,江烈缓缓站起身来,怒视着远处的龙太子,倏地飞起,闪到了龙太子的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手掐住了龙太子的脖子,并让右手燃烧起了烈焰,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插进龙太子的双眸。 龙太子其实做好了防备,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火神形态之下的江烈本来就快,在怒火的加持下,江烈的速度自然更上一层楼,不到一眨眼的工夫,江烈已然抠出了龙太子的两颗眼珠子,并在龙太子的双眼处留下了灼伤的血痕。 “啊!”龙太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抡着大铁锤就向四周一顿盲打,然而这一顿盲打直接打倒了一排队友。 江烈早就闪到了另一旁,看着龙太子跟自己麾下的士兵们自相残杀,全然忘却了疼痛:“这个瞎子没什么本事再兴风作浪了!咱们走,去找西海龙王!” 龙太子瞎了眼,他麾下的那些士兵也无心恋战,都要去关心龙太子的伤势,但龙太子像一个圆规一般在原地抡着大铁锤,让他们都无法接近龙太子的身躯,所以导致他们都感到不知所措。 “江爷!江爷!”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江烈的耳中。 奔向西海龙宫深处的江烈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立马停止了脚步,循声望去,只见是虎龙形态下的侯威斓带着虎啸军的一队猛虎在虎形状态下咆哮着奔跑而来。 江烈连忙问道:“威斓,情况怎么样?” 虎龙奔跑到了江烈的跟前,抱拳道:“江爷,我们干掉了好多龙军,其中有好几队中都有长得像龙王的人,但是经过交手之后,我们发现那些都是龙军的士兵变化而成的,根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西海龙王!敌人已经采取了迷惑我们的战术,搞出了一堆冒充的盗版西海龙王来迷惑我们!江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江烈抿了抿嘴,果断道:“迷惑我们,这招妙,太妙了!我相信西海龙王不会轻易地让我们找着,毕竟从龙恺离开西海龙宫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西海龙王只要不是傻子,他该躲就会躲,该跑就会跑。以我看来,他们明面上在跑路的,能让我们直截了当地看见的,全部都是冒充的!全部都是假扮的!他们就是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要分散我们的兵力,这叫分瓣梅花计!威斓,你听我说哦,你相信我,你看得到的西海龙王都不是真正的西海龙王!”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七章 变化诱敌 “啊?”虎龙疑惑道,“那真正的西海龙王在哪里?” 江烈咬牙切齿道:“在哪里都有可能。龙族都会障眼法,都能拟态变化,所以你看到的西海龙王极有可能不是西海龙王,而你看到的不是西海龙王的任何东西都反而可能是西海龙王。西海龙王可能变成了一朵花,变成了一株草,变成了一块砖!他可能藏匿于任何地方!对此,我们不要自乱阵脚,首先一定要保证包围住西海龙宫!” 虎龙应道:“西海龙宫的每个宫门都有咱们的人,都包围起来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包围起来就对了,就是要关门打狗,不让西海龙王溜走!” 在西海龙宫里杀了半天,杀红了眼,江烈仍然没有发现西海龙王的身影。 “盟主,要想抓住西海龙王,恐怕是没那么容易!有什么好办法吗?”雾飒飒整理着凌乱的长发问道。 江烈摇了摇头道:“甲计划才是好办法,甲计划泡了汤,这乙计划就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咱们现在能够包围住西海龙宫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像大海捞针,但其实也是瓮中捉鳖。而且,他总需要吃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一直藏着。不用着急,再不济还能放火呢。” “黑烈!”龟龙匆匆忙忙地飞奔到了江烈的身边,焦急不已道,“西海各处的龙族援军都赶来了,咱们阻击的兵力有限,不太能撑得住啊!” 江烈正色道:“跟他们打游击!贯彻狮炎军的那老一套——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尽量别让敌人的援军集中起来,让他们分散开来,咱们再各个击破!龙宫内部不用留人了,原本看门的仍旧看好各个大门,其他人跟我出去阻击援军!” 江烈率领副将霓潇潇、雾飒飒和龟龙冲出了西海龙宫。 “传我的命令,龙薇龙琪龙恺,带原龙族的军队负责水战!不擅水战的,不要轻易去水里战斗!”江烈朗声下令道。 “黑烈,战场完全在西海的话,咱们可占不到多少优势。”龟龙正色道,“蚀骨大陆上还有神狮军团的大批人马,还有晋山派和猴帮的大军,还有那个鸾鹰,他们是没办法下水的。老夫觉得,还是得引出一部分敌军离开西海到大陆上去。” 江烈咬牙道:“老龟,你说的道理我也晓得,但是问题就在于如何引啊!我们的目标就是西海龙王,他们的目标就是要保护西海龙王,蚀骨大陆上发生什么事也都跟他们没关系了啊!” 龟龙一本正经道:“黑烈,你先听老夫说!老夫有一计,可不可行就看你这个盟主的意思了!西海龙宫里有很多虾兵蟹将变化成西海龙王的模样混淆视听,咱们可以以牙还牙,学他们的这一招!就像咱们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西海龙王那样,咱们也可以让龙恺他们的人变成西海龙王的模样,假装西海龙王被咱们给生擒了!黑烈,你懂老夫的意思吗?!” “妙计啊!此计甚妙!”江烈恍然大悟道,“只要我吩咐龙恺,让他找一个擅长变化的变成西海龙王的样子,然后佯装被擒,跑到我们在大陆上事先设下的埋伏圈里!” 龟龙连连点头道:“你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没有理由不上钩,即便他们怀疑那是假的,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最好是能够把主战场转移到蚀骨大陆上,毕竟吃鸡联盟有一大半是不擅长水下作战的!” 江烈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兵,把龙恺给我找过来!” 说话间,龙恺在一队护卫的护送下游到了江烈的身边。 龙恺在江烈的身前停下了行动,抱拳道:“属下龙恺参见盟主!” 江烈回了一礼,便将适才与龟龙讨论出来的计策告知了龙恺。 龙恺斩钉截铁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江烈望着龙恺离去的背影,只见龙恺亲自变化成了西海龙王的模样,被自己麾下的将士们挟持着朝海平面游去。 西海里的龙族援军见“龙王”被擒,纷纷停下手头上的战斗,追上前去。 一时间,西海里的龙族援军几乎都追着龙恺朝海平面努力游去了。 “老龟,姜还是老的辣啊!此计一出,优势在我!”江烈嘴角微微上扬道,“只要保持着包围住西海龙宫,西海龙王就离不开这个范围!走,上岸去解决掉那些杂鱼!” 龙恺一离开海平面便变回了原样,将西海的援军引到了鲤迹地区的埋伏圈里。 西海上来的龙族援军跟丢了“龙王”的踪迹,更是恼羞成怒,心急如焚,预备开启地毯式的搜寻。 然而,附近这一大片地区都是吃鸡联盟的包围圈。 鸾鹰在一个防空洞的洞口处舒展自己的羽翼,包得鹤则是从防空洞的洞口处探出了一个脑袋:“西海里头的龙族大军看来是被引上岸来了!太好了,这就得让他们知道吼,这到底是谁的地界!鸾鹰,我相信你老人家一定可以的!我先躲起来了吼!” 说了一通鸟语后,鸾鹰便展翅长鸣,立马飞到了一批西海龙军的头顶,席卷了大量的虾兵蟹将。 段啸冬站在一座山丘上,端着望远镜,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用乙计划也能把敌人引上岸来,江大统领真是运筹帷幄啊!何毅霆,苗胜宁!” “末将在!”何毅霆与苗胜宁立马小跑到了段啸冬的跟前。 段啸冬放下了望远镜,正色道:“咱们千里迢迢从神狮城赶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个最终决战!大鱼大虾都上钩了,说明咱们没有白跑一趟,这趟千里奔袭,来得值!鱼上钩是上钩了,要油炸还是要清蒸,就交给你们了!谨记大统领布置的战略,虽然说这是最终决战,但也不要太硬拼,原则上还是打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末将领命!”何毅霆与苗胜宁毅然决然道。 袁国枭斗志昂扬地策马奔腾:“狮炎军的都给我听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狮炎军是大统领一手带起来的神狮第一军!这个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让狂妄的敌军见识见识,什么叫神狮第一军!纪诚,你的神射手们都准备就绪了没有?” “回大帅,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纪诚策马跟在袁国枭的身边,“我们当年怎么在玳山抓捕猎物,今天就怎么在这儿抓捕龙族的那些臭泥鳅!各种各样的机关暗器都不含糊!末将带出来的弓弩手更不会含糊!” “文三变,黄英嵘!你们狮炎乙军跟狮炎丙军都准备好了吧?!”袁国枭大吼着问道。 “回大帅,一切都没有问题!”文三变和黄英嵘一边策马,一边异口同声地应道。 袁国枭心怀着满满的斗志:“神狮第一军,杀啊!” 沙景从一个山头施展开轻功,飞到了另一个山头,鸟瞰着下方,朗声道:“狮翼军听令,咱们负责的是空中作战,眼睛都给我擦亮了!对敌人要给我狠狠地打,但可千万别误伤了自己人!你们那些飞镖飞刀,都看准了再扔!这是最终决战了,都给我支棱起来!” 严森手持双剑,率领着晋山派的全体弟子,在这风起云涌的战场上,不禁回忆起了与吃鸡联盟盟主江烈的相遇相识相知,从那两千匹战马开始—— “江大帅此言差矣。江大帅岂会无功?若无江大帅,我岂能知晓巴秀娘在外闯荡,竟然开的是黑店?而且江大帅与段校尉大驾光临,我晋山就是蓬荜生辉了,更何况适才我与段校尉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着实痛快至极!正所谓,知音难求,知己难寻。这对手也是难寻呐!江大帅要多少马,我都舍得给啊!” “江大帅,不要抱有这样的想法,贵军是神狮国的军队,是保家卫国的军队!我严森不求为国捐躯,能为国捐马,也是为国效力了!日后倘若国家有难,贵军奔赴前线,大败敌军,保卫了家国,也会有我严森的一份军功啊!这是光宗耀祖啊!” “我严森生是神狮人,死为神狮鬼。我的祖先帮神狮国开国皇帝打下了这片江山,我虽为江湖中人,但也希望在国家有难之时,我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经过精挑细选,我在山上挑出了一千匹良马,然后又调集我所能调集的所有渠道,购买了一千匹良马,虽然还不够填补贵军的战马缺口,但也至少能有缓解。要再找来一千匹马,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两千匹马是我尽力而为了。” “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我说了,这是为国效力,出再多钱我都心甘情愿,只是我竭尽全力,也只能买得到这么多了。其它的很多都是劣马,我也不敢以次充好给你们啊。我买的这一千匹马也都是找信得过的人买的,保证每一匹都是马中精英!”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八章 各显神通 严森义正辞严道:“晋山派自创立以来,素来是神狮国武林江湖的名门正派!名门正派就是要为国建功立业的!咱们晋山派已经建过不少功了,立过不少业了!事到如今,最终决战来临了!咱们晋山派的这伙人能否名垂青史,就看这回的最终决战了!最终决战要是没打下来,你们晓得后果是什么吗?” 霍立站在严森的身后,正色道:“掌门人,最终决战要是输了,蚀骨大陆就归西海龙王了。天下要是让西海龙王得到了,历史就由他们来书写了,咱们的所作所为都会化为一场空!这辈子就算是白干了!” “没错!霍立说得对!咱们的江长老盟主都咱们事先说过了,最终决战没有失败的后路!能否真正地建功立业,就看今天了!晋山派听我号令,按计划——杀敌!”严森目光坚定,身先士卒,手持双剑,率大军奔袭。 孙知行的肩头上坐着一只抓耳挠腮的金丝猴,身上穿着吉氏铁匠铺赞助的铁甲,手持着同为吉氏铁匠铺赞助的大长铁棍。 “猴帮的弟兄们,承蒙帮主的信任,咱们猴帮也能在这最终决战的前线拥有一席之地,我铜臂猴孙知行也能在前线做指挥官!我可不像帮主那么能说会道,反正该说的都早就说过了,大战临头,干就完了!金猴霹雳,天下无敌!” “霹雳盖世,鬼惧魔离!”猴帮的大军异口同声地朗声喊道。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吃鸡联盟的各部大军都在战场上表现出了各自的看家绝活。 江烈手持灭扬斧飞出了海平面,径直飞往战场,挥舞起灭扬斧便开始大开杀戒。 “都给我眼疾手快点,小心敌人破罐破摔直接自爆!”江烈一边杀敌,一边不忘吩咐道。 “神龟水箭!”龟龙在西海里吸满了一肚子的水,专挑军官发射绝招,基本上可以保证一发神龟水箭就消灭一个敌人。 念啼啼举着战旗,在空中飞来飞去,所到之处皆让吃鸡联盟士气高涨。虽然念啼啼的战斗力也并不含糊,但江烈仍然决定让他担负起战旗兵的责任,用那意义非凡的战旗来鼓舞士气,这样所起的作用并不逊色于让他直接与敌人交战。 文三变的狮炎军乐队则是盘踞在一处山头,琴瑟笙箫同时奏乐,演奏《精忠报国》的曲调,让有听到乐曲的将士们都斗志高涨,毕竟这首曲子的高亢旋律极具鼓舞人心的效果。 吃鸡联盟最亢奋的成员当属龟龙,他在岸上的战斗力比在水里更上一层楼,至少在水中使不出的神龟水箭在岸上仍然屡试不爽,而且时不时还能送出几记神龟压顶。 江烈瞥到了龟龙极其努力的杀敌状态,心生关怀之意,飞到了龟龙的身边:“老龟,这个战场瞬息万变,没有让你歇口气的机会!你年事已高,要是累了,身体支持不住了,你就找个防空洞钻进去喘口气!防空洞的洞口咱们事先都有熟悉过了,你都能记得住吧!” 龟龙不服气道:“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龙,看龟郎!这可是你给老夫想出来的台词!老夫聊发少年狂,什么叫老夫聊发少年狂啊?这就叫老夫聊发少年狂!老夫虽然老了,但还吃得动饭,还喝得动酒,还杀得动敌人!你不要因为老夫年纪大了就看不起老夫,老夫让西海龙族想破脑袋都无计可施的时候,你亲爹亲娘都还没出生呢!” 江烈一时哭笑不得,只好顺从龟龙的意思:“好!你最好是体力充沛!保护好自己!”说着便挥手释放出了几只火鸟,飞向即将冲过来的龙兵。 “你们的脑子都让鸡给吃了是吧?没脑子要多吃点鸡肉补补脑!”龙薇被团团包围,但挥舞着鲸骨鞭,脸上毫无惧色,见敌杀敌,招无虚发,“西海龙王把你们当成奴隶,你们还冥顽不化,你们还要这样忠心耿耿地为西海龙王卖命!你们这群笨蛋!” “少跟这个龙奸废话,无论如何,一定给我杀了这个死叛徒!”包围着龙薇的其中一个龙军将军厉声喝道。 龙薇火冒三丈道:“死叛徒……叛你娘的个鸡腿!老娘是弃暗投明!你们这群愚忠的没脑子的死笨蛋!去死吧你们!” 随着怒火愈发旺盛,龙薇的战斗力在一瞬间得到了大幅提升,立马化为了龙形,在原地刮起了龙卷风,将四周包围着她的敌将敌兵都卷起到了高空,然后又收了法,让那些敌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个个的都摔得粉身碎骨。 “可恶啊!”龙琪遭到了与龙薇相同的处境,被敌军重重包围住,或许是因为敌人都认得她曾经是西海龙宫王权特遣巡海龙家军的半面大将军,对“叛徒”格外地仇恨,所以遭到了严重的针对。 “龙琪,你个臭娘们!老子认得你!快说,你们把龙王藏到哪儿了!报出龙王的下落,你还有机会改过自新,重回西海!”其中一个军官呵斥道。 龙琪身着经典的一身红的戎装,遮挡着半面的红面纱随风飘扬,露出的一双大眼睛蕴含杀气:“可恶啊……改过自新……改你娘!” 没被红面纱遮挡住的那洁白的半面也被怒气涨得通红,龙琪一怒之下,化为了龙形,像扔回旋镖一般扔出了两条半面箸,让半面箸在回旋的状态下击倒了一整排敌人,然后飞回了自己的手中。 “可恶啊……”龙琪手持着半面箸,仰天一声龙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东奔西窜,打倒了接二连三的敌人。 “龟龙,拿命来!”——龟龙一扭头,只见一个眼熟的龙将凶神恶煞地向自己飞来,连忙将脑袋和四肢都缩进了龟壳,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蓦然起身,将脑袋和四肢都从龟壳中伸了出来。 龟龙定睛一瞧,冷哼一声道:“老夫还以为是谁呢,敢情是你这个手下败将啊!几十年前,你小子你没能拿走老夫的命,事到如今,你倒想拿老夫的命了?你凭什么拿老夫的命?你有那本事吗?龙阿伟,老夫当年没能拿你的命,今天老夫誓取你的脑袋!” 龙阿伟手持着一柄大砍刀,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个臭老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啊,你除了嘴皮子上的功夫有点长进以外,也没显示出什么别的本事了!仗可不是靠嘴打的!快说,龙王在哪儿?识相的就快把龙王交出来!” 龟龙冷冷地笑道:“你怕是不晓得老夫这嘴皮子的功夫是真能杀敌的吧?你怕是不晓得你们那个先锋大将军虾姑是怎么死的吧?老夫就是靠嘴干掉了虾姑!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仗不是靠嘴打的,但龙王的下落也不是靠你的嘴就能问出来的!有本事就打倒老夫,老夫告诉你龙王在哪儿!” 虽然龟龙说得略带几分狂妄自大,但所言却是属实,因为虾姑确实是被他的嘴干掉了,首先是龟龙用嘴讲了一堆话激怒虾姑,让虾姑急火攻心,然后再用嘴射出了一发神龟水箭直接毙命了虾姑,所以龟龙能干掉虾姑确实主要是靠他的这一张龟嘴。 垃圾话一喷完,龟龙便与龙阿伟激烈地交战在了一起。 曾经,龙阿伟就是奉西海龙王之命来蚀骨大陆追杀龟龙的一员大将,但他并没有完成任务,反倒被彼时的龟龙打得落荒而逃。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年的龟龙让龙阿伟丢脸丢到了西海,所以在龙阿伟看来,他必须把握住这次最后的机会,打倒龟龙就能夺回些许颜面,倘若再次被龟龙打败,就夺不回丢掉的那张脸了。 龙阿伟的大砍刀跟龟龙的月牙弯刀交锋出了阵阵刺眼的火花,一时竟分不出上下。 当年的龟龙凭借一己之力,不仅要抵抗一个龙阿伟,还要对付龙阿伟麾下的一众将士,当年他能以一敌多而不落下风,而且取得胜利,而此时仅仅只是对付一个龙阿伟,就只是跟龙阿伟不分上下,虽说也没落下风,但也完全没占到任何便宜。 老夫聊发少年狂是自勉的话语,其实龟龙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八百多岁了,虽然体内有曾经西海龙王的龙珠,拥有至高无上的龙之力量,但随着年纪的日渐增长,体力早已严重下滑。 倘若龟龙今天输给了龙阿伟,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输给了龙阿伟,绝对会认为自己是输给了岁月,输给了自己的体力。 此时此刻,龟龙完全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多少有点力不从心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 随着交战愈发酣畅,愈发的白热化,龟龙的呼吸愈发的急促。 “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龙,看龟郎!老夫跟黑烈夸下海口了,不能丢脸!不能丢脸!老夫不能输!老夫必须赢!”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三十九章 龟亡 龟龙不停地在内心鼓励着自己,但几十个回合下来,他的体力却越来越不太能支持他使出真正的实力。 “他娘的,真想找个防空洞钻进去喘口气啊!”龟龙思忖道,“要真是这样的话,老夫岂不是就太没面子了?不行,老夫的硬撑下去,就是死也得站着死去!” 就在一发神龟水箭蓄势待发之际,龙阿伟提前识破,毕竟他们两个是老对手,互相之间还是较为熟悉的,所以龙阿伟直接预判出了龟龙准备发射神龟水箭。 “真龙浓痰!”龙阿伟快了一步,吐出了一口极其浓厚的老痰。 那口浓痰如飞石一般射入了龟龙的口中,瞬间封锁住了龟龙的咽喉。 神龟水箭的发射出口被龙阿伟的真龙浓痰所阻塞,令身经百战的龟龙登时感到不知所措。 “龟龙,你输了!”龙阿伟邪魅一笑,扔掉了手中的大砍刀,对龟龙献出了一记熊抱,将龟龙紧紧抱住。 江烈有跟吃鸡联盟的全体成员强调过要谨防龙军的自爆战术,但龟龙只是有耳闻,却无目睹,对于龙阿伟的这一招熊抱只能是猝不及防。 在被龙阿伟抱住之后,龟龙便意识到了他即将面临传说中的自爆战术,但自身已施展不出挣脱怀抱所需的力气,犹如油锅里的老鼠,无论如何上蹿下跳也是无济于事,无法逃出生天。 而且战场上的每个战士都是应接不暇,自己身边的敌人都来不及解决,压根抽不出空去解救战友。 所以此时的龟龙深陷危险中的危险。 龙阿伟满脑子都是曾经败给龟龙的耻辱,为了洗刷耻辱,他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他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选择了自爆战术。 哪怕是同归于尽,在龙阿伟看来,他也是胜利者,只要如此,他内心的那份耻辱感就会消失殆尽了。 龙阿伟对龟龙过于了解,他心知肚明,要想取龟龙的性命,靠外部的攻击是永远也无法攻破那龟壳的,必须对龟龙造成内伤。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龙阿伟被自己浑身聚集的内力炸得血肉横飞,浑身几乎化为了齑粉,尸骨无存。 而龟龙则是被猛烈的冲击波震飞了数十丈,沉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龟壳虽坚硬无比,但爆炸产生冲击波渗透过了龟壳,直击龟龙体内的五脏六腑。 龟龙来不及将脑袋缩回龟壳,整个脑袋可谓面目全非,四肢也被炸得腐烂,浑身飘起袅袅青烟,静静地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老龟!”江烈在惊鸿一瞥之间瞥到了龟龙的尸首,热泪立即夺眶而出,两鬓青筋暴涨,声嘶力竭道,“啊——老龟!我要为你报仇!啊!” 江烈一时悲愤交加,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疲累之感,愈战愈勇,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望风披靡。 激战到了深夜,蚀骨大陆上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被引上岸的龙军被吃鸡联盟全歼,但吃鸡联盟同样也损失惨重,付出了惨烈的伤亡。 “龙恺,传我的命令,能下水的,能动弹的,都下去协助包围西海龙宫。”人形状态的江烈坐在了一堆篝火旁,向身旁的龙恺下令道。 “末将领命!”龙恺说着便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江烈呆滞地坐着,霓潇潇和雾飒飒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也不敢发。 “大统领……不是,那个……盟主……”纪诚小跑到江烈的面前,颤抖着行了军礼。 江烈面无表情地问道:“纪诚,你自打离开了玳山,自打跟了我,从玳山分军的总将到如今狮炎甲军的总将,你的军旅生涯也有些年头了。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将军,向长官禀报什么事情的时候,不应该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军人讲话应该干脆利落,掷地有声。给你个机会,重新讲。” 纪诚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行军礼道:“末将纪诚禀告盟主,老龟伯的尸体找着了!” 江烈缓缓地站起身来:“尸体在哪儿?带我过去。” 于是,纪诚便带着江烈来到了一块散发着浓烈烧焦味的地上。 江烈释放出了一团大火球,让那团大火球悬浮在了半空之中,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擦亮了双眼,江烈定睛一瞧,躺在地上的尸体身着龟甲,可以辨认出的花纹与龟龙的别无二致,可以确定这具尸体就是龟龙。 虽然龟龙刚死去的时候,江烈就已经亲眼看到了,但他此时仍然感到难以置信,与其说是难以置信,不如说是无法接受龟龙死亡的事实。 龟龙的死亡与阮雷的死亡相比,更令江烈无法接受,因为在江烈一贯的认知之中,龟龙就是最无所不能的一大存在,毕竟几十年前,全西海都以为龟龙已经死了的情况下,龟龙还是被羿衷散仙史竹天妙手回春救活了。虽然自那之后,龟龙体内的龙珠碎裂,丧失了龙之力量,但也依然神通广大,偷得了《驭火宝典》,窃听得到袁国采的邪恶弑君计划,还能推理出白献策的下落……qqxδnew “确定了吗?死透了吗?”江烈冷冷地问道。 纪诚沉重地点了点头道:“盟主,确定了,真的死透了。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已经毫无脉搏气息。即便没有内伤……一个脑袋也被炸烂了……” 江烈轻轻地点头道:“所以是真的死透了,是散仙也救不了的那种死透了……” “盟主,这个现实非常悲痛,但确实不得不接受,改变不了……”纪诚叹了口气道,“完全死透了,就是神仙降临,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办法了。” “烧了吧。”江烈噙着泪,颤声道,“就地火化,把他的骨灰……洒进西海,老龟若天下有知,他能够看得到,看得到被解放的西海,他就能意识到,他所作出的贡献是意义非凡的,这样一来……老龟也就能够含笑九泉了……” 说着,江烈便随手释放出了一颗火球,将龟龙的尸体完全笼罩住。 熊熊的烈火开始燃烧,焚烧着龟龙的尸体。 火光透过江烈眼中的泪水,变得缥缈,在朦朦胧胧之中,江烈与龟龙的点点滴滴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江烈的脑海中接连浮现。 羿衷四十五年,刚刚穿越来到蚀骨大陆的时候,江烈见到的第一个会讲话的生命体就是那只奇奇怪怪的“绿毛龟”。 “老夫不管你从哪来,现在你用的是黑龙的身体,老夫也只能当你是黑烈了。你姓江,是跟着狮北豪门江家庄的老爷江承流姓的,大名唤作江烈,只是老夫更习惯叫小名黑烈。”——这是江烈与名为江洛的老龟的初见。 “回陛下,老夫与史竹天已有数十年未曾会面,不敢断言。老夫掐指一算,他如今当已年过八旬,应当还健在。而他只要还活着,除了他那个三刀谷,他无处可去。”——这是袁南儿病危之际,江洛向羿衷帝袁辽宸推荐世外神医羿衷散仙史竹天。 “虽然老夫并非真正的人类,但是没有人类的话,老夫早就死了。在我奄奄一息之时,将我救活的,是散仙,他名号为仙,其实也是人类。在我走投无路之时,给予我莫大帮助的,是江承流老爷,是人类。老夫与人类早已结下无法割舍的纽带,若是大战爆发,老夫也会尽己所能,守护人类。”——这是在三刀谷的时候,江洛向江烈表明自己的立场,表示了自己绝对会守护人类的决心。 “你只看到了表面。他生来是凡人,这辈子就只能是凡人吗?老夫原本也只是凡龟,后来吞了龙珠,才变成了龟龙。他还是吞过龙珠,自然就不再是凡人了,在水里完全活得了。”——这是在江烈决意搜寻白献策之时,江洛为江烈出谋划策,提供灵感。 “龙族派这个龙薇来,就是来笼络人心的。江山易得,人心难聚。看得出来,龙族非常希望得到你这个百年不遇的驭火人。你做得很好,就跟她软磨硬泡,绝对不能让龙族得逞。”——这是江烈从龙薇处获得鳞玉镯之后,江洛对江烈的叮嘱。 你这会儿是在涅盘境,但你并不晓得该如何突破到祝融境,因为《驭火宝典》上并没有相关的记载。而陈三九是祝融境的驭火人,说不定……摄魂岛上真的会有些许蛛丝马迹……”——这是在江烈收到去摄魂岛的任务之后,江洛对江烈此行的鼓励。 “龙族要来侵犯蚀骨大陆,老夫对龙族的仇恨就更加一等。老夫向来擅长将仇恨化为复仇的力量,他们大概也想不到老夫还活着,而且还恢复了龟龙的力量,这样一来,老夫定然让他们屁滚尿流,定然让他们对老夫的名号闻风丧胆!黑烈,拭目以待吧!永远不要狗眼看人低,老夫会让你晓得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是在江洛体内的龙珠被祝融之火修复之后,江洛对江烈讲的豪言壮语。 “黑烈啊,忍这个字是心头插着一把刀,心是在淌血的,这种感觉是特别痛苦的。欲成大事者,必须学会忍。老夫倒也没有什么雄图壮志,但老夫就是能忍,几百年就这么忍过来了,老夫要是不能忍,早就死翘翘了。上钩的鱼都是不会忍的,难道它们想不到去咬那块鱼饵可能有危险吗?它们其实是清楚的,但是它们耐不住那个诱惑,就是忍不住,就被钓上来了。”——这是在江烈急切地想推翻袁国采之时,江洛对江烈的耐心劝诫。 “龙族敢对摄魂岛下手了,那么他们进攻蚀骨大陆大概也就是近些日子的事了。蚀骨大陆绝对不能落入龙族之手,绝对要保证寸土不让。所以,你需要找帮手了,需要去找足够厉害的帮手,来抵御龙族的大规模进攻。——这是在摄魂岛传出被血洗的消息到江烈手中后,江烈报仇心切,江洛仔细分析之后,劝说江洛应当保持冷静,留在蚀骨大陆。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四十章 龟龙铠甲 回忆越深,江烈愈发伤感,所以点到为止,他选择停止了对龟龙的回忆,否则会哭得梨花带雨,一发而不可收拾。 烈火焚烧着龟龙的尸体,烧了好一阵,江烈却发觉了些许异样。 江烈的双眼越瞪越大,只见在耀眼的火光之中,龟壳与江烈释放出的祝融之火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火中的龟壳变化着形状,虽然若隐若现,但江烈勉强能够从火光中辨认出龟壳逐渐浑然变成了甲胄般的形状。 片刻之后,火中的龟壳不再继续变形,江烈收回了焚烧尸体的所有火,令周围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龟龙的肉身部分已然烧成了骨灰,但龟壳仿佛遭到了锻造一般,变成了一具墨黑的铠甲。 “这……”江烈瞪大着双眼,疑惑不解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为什么龟壳变成了铠甲?” “江烈……你听得到吗?” 熟悉不男不女的声音传入了江烈的心中,虽然只是呼唤了一个名字,但江烈也足以确认,是初代火神祝融又来心灵感应通话了。 江烈用意念回应道:“祝融!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龟壳变成的铠甲是不是就是你搞的鬼?” “江烈,你会不会讲话?你这话讲得很没有艺术感。什么叫我搞的鬼啊?这是我送给你的宝物!与其说是我送你的宝物,不如说是你的老朋友龟龙给你留下的遗产。这副铠甲是龟龙给你的馈赠!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龟龙临死之前,跟我祈愿了。”祝融应道。 “祈愿?”江烈的疑惑不仅没有得到解答,而且还愈发加重,“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怎么跟你祈愿的?他又怎么能够跟你祈愿?他跟你祈愿了什么?” 对于江烈的这一通灵魂三问,祝融也只是不紧不慢地应道:“心诚则灵。蚀骨大陆之上,到处都有供奉我的火神庙,但我并不是有求必应的。给我上三炷香就想贿赂我?别的神仙怎么想我管不着,对于我火神祝融来说,我不可能雨露均沾地照顾到所有信徒的。不过,对于虔诚的信徒,我绝对是能帮则帮的。龟龙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虽然他从来没有踏进过火神庙一步,从来没有给我上过香,从来没有给我送给任何供品,但我愿意完成他的祈愿。他在临死的那一刻,呼唤了我,他说——老夫死便死了,但这身龟甲可不能浪费了。十几年前我就告诉过黑烈,老夫的龟甲可以给他防身,但一直没有兑现。老夫死后,老夫的龟甲可以给黑烈做铠甲,他是蚀骨火神,是吃鸡联盟的盟主,是天下太平的最强推动者。全天下只有黑烈配得上老夫的这身龟甲,除了他,再也没有谁了。祝融大人,你能够听得到老夫的祈求吗?老夫死后,请你帮帮忙,让老夫的龟甲变成黑烈的铠甲。这样一来,老夫死后也能够继续复仇了,老夫的遗产还能继续为了吃鸡联盟的大业而发光、发热。” “这是龟龙的原话,我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你了。就是这么一个虔诚的信徒,直到死到临头了,他还不忘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器官,还惦记着要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继续发光发热。也是凑巧,也是刚好,我听到了他的祈愿,也决定了帮他这个忙,完成他的这个祈愿。所以,我给你灌输了火化龟龙的想法,你就自然而然地会用祝融之火去火化龟龙。你身处祝融境,释放出来的祝融之火都是我的馈赠,只要你用了祝融之火,我就能够对你放出的火做手脚。所以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地,我给你放出来的火施了法,加上了龟龙的遗志,把龟甲炼成了这一副无坚不摧的铠甲——龟龙铠甲!”祝融续道。 江烈点了点头,意念回应道:“不愧是你啊祝融,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就没有你干不出来的事。我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压根不会晓得老龟死前有什么遗言。这样一来,我晓得了老龟的遗志,晓得了他直到死还心系大业,还一心想着把龟甲送给我做铠甲。老龟的这一辈子,活得比凡人的八辈子还长,算得上是极其长寿了,但我还是感觉他死得好可惜。不过,能够穿上用他的龟壳炼就而成的龟龙铠甲,我也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余温,就会有一种音容宛在的感觉,也会让我不那么伤心。穿上龟龙铠甲,老龟的遗志就能够鼓舞我,激励我,让我能够坚定不移地为吃鸡联盟的大业而奋斗,为了打败西海龙王而奋斗,为了蚀骨大陆和西海的长治久安而奋斗!这就算是完成了老龟的遗愿了!” “江烈,我也特别庆幸,庆幸你能够一步一步地走到如今蚀骨火神的这个地步。从古至今,蚀骨大陆上出现过无数个驭火人,名垂青史的其实也并不在少数。像埋葬在摄魂岛的那个陈三九,他就是一代火神,堪称是千载难逢的大英雄了。但跟你相比起来,陈三九的丰功伟绩都仿佛显得不值一提。陈三九当年被称为屠龙大侠,真正杀过的恶龙也就那么几个。而你呢?败在你手下的龙族大将都有多少了?而且从策反龙军,到直击西海龙宫的老巢,你是历史第一人。有机会实现蚀骨大陆和西海的永久和平的,你也是历史第一人,更是这天下唯一的人!我当年把火种散播到世间,就是为了造就驭火人的存在,而我之所以要赋予蚀骨大陆上的凡人驭火术的超能力,就是为了在和平受到侵犯的时候,能有超能力者挺身而出,担负起天下的兴亡!江烈,蚀骨火神,你作为蚀骨火神是绝对合格的,而且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火神!” 江烈登时斗志昂扬,内心意念应道:“祝融,感谢你!万分感谢你!不仅感谢你的赞美,也不仅是感谢你的信任,我肯定还需要感谢你的付出,是你赋予了凡人火力,让蚀骨大陆上拥有了驭火人这种超能力者的存在。倘若不是你当年散播火种,如今我江烈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强能飞檐走壁,也没本事上天入地,更没本事创下改变历史的一桩桩丰功伟绩。不只是我要感谢你,蚀骨大陆上所有善良的生灵都应该感谢你!西海里的所有善良的生灵也都应该感谢你!那……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你可晓得西海龙王现在藏匿于何处?不,你肯定晓得,你能透露答案吗?” “水里的事情,我不是很喜欢掺和,咱们玩火的向来就是不太喜欢水。俗话说得好,水火不容。我也懒得去水里没事找事。蚀骨火神,你是吃鸡联盟的盟主,这是你们吃鸡联盟的大业,你们吃鸡联盟是主角,你是主角中的主角。用凡人的话来说,我祝融只不过是一个跑龙套来的,我只负责偶尔友情客串。我要是经常出没,你蚀骨火神的传奇也不算什么传奇了,蚀骨大陆和西海共同缔造的史诗也会变得不值一提。功劳终究是要归于你们的,我是已经离世多年的初代火神,早已退隐世间了。要不是龟龙足够虔诚,我也不会轻易出手。行了,言尽于此了,江烈,我很看好你,我相信你有那本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实现吃鸡联盟的宏伟目标!我不适合说太多话,也不适合干太多事,那就这样吧。再见了!”祝融一说完这长篇大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烈双眼中噙着的悲伤的泪水变成了感动的热泪。 感激涕零之下,江烈捡起了滚烫的龟龙铠甲,仔细摩挲了片刻,又端详了片刻,便放入了鳞玉镯中,然后卸下了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铠甲,把原来的铠甲放进了鳞玉镯,从鳞玉镯中取出了龟龙铠甲,整整齐齐地穿到了身上。 江烈不得不承认,祝融果真拥有天下所有牛鬼蛇神都无法企及的神通。一穿上龟龙铠甲,江烈就感受到了两个字——合身。 虽然江烈穿过许多量身定做的盔甲和衣装,但再怎么量体裁衣,也终究会有些许误差,但祝融之火锻造而成的这一套龟龙铠甲却是完全合身,仿佛就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一般。 四周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雾飒飒率先问道:“盟主,这……莫非是祝融大人的作品?” 雾飒飒不愧是服侍过祝融的侍从仙子,对于祝融的力量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了龟龙铠甲的来历。 江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算是,但不完全是。这是用祝融之火锻造而成的龟龙铠甲,原材料是龟龙身上的龟甲,加上了龟龙的遗志,用祝融之火配合初代火神祝融大人的神通炼成的。这是老龟对我的馈赠,也是对吃鸡联盟的馈赠,也是对蚀骨大陆和西海的馈赠。我要穿着这身龟龙铠甲,带着老龟的遗志,完成大业!” 看书溂 喜欢蚀骨火神请大家收藏:()蚀骨火神泡书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四十一章 再遇龙太子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是龟龙生前最喜欢的诗句,因为这两句诗特别符合他的现实处境,他在风烛残年之际,仍然壮志未酬,仍然踌躇满志。 这两句诗出自著名诗人曹阿瞒的《龟虽寿》,当时江烈只截取了其中这两句告知龟龙,隐瞒了这首诗的第一句——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江烈感受着龟龙铠甲散发着的温煦,感叹道:“老龟曾经自称为蚀骨神龟,这个名号是名副其实的,他就是整个蚀骨大陆上最强的那只龟,他配得上蚀骨神龟的名号。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蚀骨神龟,终成土灰。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套龟龙铠甲还能辅助我,陪伴我继续战斗!” 随后,江烈亲手将龟龙的骨灰装进了一个酒坛子,然后飞到了西海之畔。 捧着骨灰坛,伫立在海岸上,江烈满脑子都是曹阿瞒的诗作,或许是因为刚联想到《龟虽寿》,面对着此情此景,《观沧海》和《短歌行》也都涌现到了江烈的脑海之中。 情不自禁之下,江烈吟诵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霓潇潇和雾飒飒站在江烈的身后,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也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江烈感慨道:“吃鸡联盟已经凝聚了蚀骨大陆和西海所有能够团结起来的力量,只要打败了西海龙王,我就能够实现真正的天下归心!曹阿瞒满腔热血,也拥有远大的志向,也奔波了一生,但直到死,也没有实现他梦想中的天下归心。而如今,我江烈作为吃鸡联盟的盟主,离天下归心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雾飒飒不禁问道:“曹阿瞒是何方神圣?” 由于火部草头神在蚀骨山被封印了数千年,在此期间,世间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是不知晓的,所以雾飒飒只当曹阿瞒是他们被封印在蚀骨山时,蚀骨大陆上出现过的一位英雄人物。 江烈微微一笑道:“曹阿瞒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有人说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世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在我看来,无论如何,他的诗作都是经典,都是优秀的作品。关于他的故事,我有空再跟你们讲吧。其实我送给你们的诨名,什么轻云蔽月,什么流风回雪,都是出自他儿子的文章。说到这个,我可太有话讲了。等大业完成之后,我再慢慢跟你们探讨。” 说着,江烈便一甩骨灰坛,将坛中的骨灰都洒进了茫茫的西海。 “老龟!一路走好了!”江烈的眼角登时又渗出了泪水,“你放心吧!你尽管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一定会实现你的遗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殷切期望,一定不会辜负了你赠予我的龟龙铠甲!”:魰斈叁4 当晚,吃鸡联盟在岸上的成员就负责打扫战场、抢救伤员、总结战斗经验。 次日一早,江烈带着吃鸡联盟能下水的将士们再次进入了西海。 西海龙宫仍然被吃鸡联盟包围着,宫中的龙军没有主动投降,也没有选择突围,宫外也没有任何一支龙族的援军赶来救援。 江烈保持着火神形态,身着龟龙铠甲,扛着灭扬斧,大摇大摆地带着一大队的将士在西海龙宫里巡视。 “都注意点,西海龙王可能藏在任何一处角落!不要大意了!”江烈在西海龙宫里巡逻了半天,除了解决掉了几个落单的龙兵以外,并没有发现关于西海龙王的任何蛛丝马迹。 而就在此时,江烈刚刚路过一处拐角,便被一大伙儿龙军拦住。 那伙龙军中为首的便是被江烈掏掉了眼珠子的龙太子。 “太子殿下,蚀骨火神又来了!”搀扶着龙太子的一个龙将指着江烈喊道。 “江烈!真是冤家路窄啊!你戳瞎了我的双眼,你要如何赔偿我?”龙太子的双眼用眼罩蒙着,他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道。 “嚯,你小子居然还没死呢!赔偿?你小子是在讲笑话吗?”江烈怒视着龙太子,虽然龙太子看不见江烈的眼神,但江烈仍然用怒气冲冲的眼神瞪着他,“我还倒要问你了!你把我下面踢疼了,这我倒不跟你计较!但我要请问你,太子殿下!你们西海龙族发动了对蚀骨大陆的战争,让我差点失去了两个闺女,让我差点失去了一个老婆,让我折损了麾下大批的将士,让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老龟!你说,你要如何赔偿我?” 龙太子恼羞成怒,辩解道:“战争又不是我发动的!要发动战争的是我的父王,关我什么事?” 江烈睥睨道:“我们蚀骨大陆自古以来就有父债子偿的说法,不晓得你们西海是否有这种说法!你爹欠下的债,你这个做儿子的,帮忙偿还一下难道很过分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你父王要发动战争,难道你作为堂堂一个太子爷,难道你什么都不晓得吗?这场战争能够发动,肯定是得到了西海臣民的大力支持的!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有劝阻你父王吗?你有劝阻侵略战争的发生吗?你是不是大力支持你的父王发动这场战争?且不说你是否有支持,只要你没反对,只要你没劝阻,你小子就该死,你死得不冤!” “你……”龙太子颤声怒斥道,“你强词夺理!” 江烈冷哼了一声,朗声道:“强词夺理?你说我强词夺理?你真的是来讲笑话的!我跟你讲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你自己却说不出一个正儿八经的道理出来,你反倒要说是我强词夺理了?你这么容易就词穷,说明你真的没有占到半点道理啊!只能毫无道理地诬陷别人是强词夺理!” “你很狂嘛!还从来没有谁敢这样跟我讲话!”龙太子气得双眼处隐隐作痛,痛得双手捂住了双眼。 江烈冷笑道:“因为你是井底之蛙啊!就像我们的手下败将,你们的先锋大将军蛙哥那样,你就是只青蛙,永远都离不开井底的蛙!你在西海龙宫里养尊处优,受到所有人的爱戴与尊敬,当然没有谁敢这样跟你讲话了!但是很可惜,我是你的敌人,我不需要爱戴你,我也不需要尊敬你,我只想杀了你!” “我要跟你单挑!”龙太子暴跳如雷道。 江烈将灭扬斧递给了身旁的霓潇潇,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没啥本事,讲笑话倒是个行家!你要跟我单挑?可以啊,没问题,但是你拿什么跟我挑?你一个瞎子,就靠盲打,凭什么打过我?” “我从小就练武,听声辨位可没少练!咱们先说好单挑的规则,我不用兵器,你也别用兵器,你也别放火,咱俩就赤手对空拳!这不是比武切磋,没有什么点到为止,就是打到你死我活为止!其他人不许干扰影响!江烈,你敢应战吗?”龙太子攥紧了双拳。 霓潇潇低声道:“盟主,这是一个昨天才刚瞎的瞎子,你要是输了他,你会丢脸,给蚀骨大陆丢脸。虽然你大概率能够赢他,但是你赢了他的话,是胜之不武,不利于你的名声。毕竟,打赢了一个瞎子并不算什么本事。” 江烈认为霓潇潇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朗声道:“太子殿下,你昨天才刚瞎,还没适应瞎子的身份,而且你的伤口可能都还没愈合,你还算是一个伤员!我打赢了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会对我在外的名声产生不利的影响!胜之不武,没什么意思,我不跟你打!” “江烈,你说错了!”龙太子趾高气扬道,“这里是西海龙宫,是我的地盘!我自幼在这里长大,即便没有眼睛,哪个方向有几块砖,哪个地方有几棵海草,我都是了如指掌的!这是我的主场,我对这里太熟悉了!明明是我有优势,你不要觉得你占了什么便宜,你怎么会胜之不武呢?你要是不敢应战,才会影响你的名声!你都说了我是瞎子,连个瞎子的请战都不敢答应,岂不是意味着你是一个胆小鬼吗?!” “好!你既然存心找死,那我就只好陪你打了!”江烈气势如虹地朗声道,“都让开!让出一块空地,让出一块擂台!我要跟这个太子殿下拼个你死我活!” 说话间,一个宽敞的擂台就被双方将士让出来了。 江烈舒展着筋骨,思忖道:“老龟的龟龙铠甲究竟有何等本事,正好就能让这个不知好歹的龙太子来试验一下了。” “江烈,来吧!”龙太子的一只耳朵微微颤动,往后一蹬地,瞬间飞到了江烈的面前。 “这小子的听声辨位还真不含糊!”江烈一边思忖着,一边腾空跃起,悬浮在了半空中,让龙太子的一记飞拳正好击中了自己胸口被龟龙铠甲覆盖的部位。 第五百四十二章 消灭龙太子 “好……硬……”龙太子惨叫着连连后撤,出拳的那条胳膊登时麻痹得完全失去了知觉。 而被重拳击中的江烈由于身着龟龙铠甲,保持着不动如山。 龙太子终究是吃了没眼睛的亏,倘若他能看得见,就能轻易地分辨自己拳头打向的究竟是血肉之躯还是坚硬的铠甲,可惜如今的他失去了双眼,眼前的黑不是黑,望向江烈的脸,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江烈可算是知晓了龟龙为何拥有让西海龙族追杀数百年而不被擒拿,毕竟这龟龙铠甲坚硬无比,几乎没有被击破的可能性。 就江烈见识过的而言,无论是虾米的虾壳铠甲还是青婶的蟹壳铠甲与龟龙铠甲相比起来,防御力显得不足挂齿。 龙太子盲打的这一拳,不能说是以卵击石,但也绝对是自讨苦吃。对于龙太子而言,他应该庆幸龟龙铠甲虽然坚硬,但不像软猬甲那般具有反伤的能力,所以只是让他的一整条胳膊直接麻痹,却并没有让他的拳头直接残废。 江烈嘲讽着摇了摇头道:“太子啊,你说你这何必呢?你不是说你很会听声辨位吗?你怎么听不出来我穿了一身足够坚硬的铠甲?而且你还故意挑最硬的地方打,这又何苦呢?怎么样?会不会好痛?” 龙太子颤抖着,喘着粗气:“痛倒是不会痛,我已经麻掉了,没有半点知觉了……你不讲武德……竟然穿如此硬的铠甲……” 江烈耸了耸肩道:“怎么就不讲武德了?规矩不是说好了吗?不就是说不能用兵器吗?你什么时候说不能穿铠甲了吗?我跟你讲,你不是我们吃鸡联盟的目标,我们不需要取你的性命,你现在投降还是来得及的。要不然的话,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想好了吗?” “投降?我看你才是最会讲笑话的!”龙太子苦笑道,“我可是西海龙王的嫡子,我可是西海的储君!我要是投降了你,我还算个什么?我将会变成阶下囚!” 江烈嘲讽道:“你可以选择不投降,但是你想想,即便你绝处逢生,把我们吃鸡联盟给干掉了,你觉得你还会是西海储君吗?至少在我的认知之中,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帝王是瞎子!” “你!”龙太子一声哀嚎,连忙用没有麻痹的那只手捂住了眼眶处,然后咬着牙扯下了蒙着双眼的眼罩,含着脓水的鲜血不住地从手缝中往外淌。 不出意外的话,江烈惹怒了龙太子,把龙太子气得伤口破裂。 《三国演义》里的周瑜之所以能被气死就是因为身上原有箭伤,愤怒的情绪影响到了伤口。 龙太子目前的状态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岌岌可危。 或许龟龙铠甲带给江烈的不只有强大的防御力,还有龟龙的力量,包括用嘴皮子杀人。 江烈接二连三地强调龙太子是个瞎子的事实,无疑是在龙太子的伤口上撒盐加孜然加辣椒面加胡椒粉。 “太子殿下!”龙太子的亲兵们纷纷跑到龙太子的身边,殷切地关怀。 龙太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怒骂道:“你们来干什么?!这是单挑!这是我跟蚀骨火神单打独斗的擂台,不允许其他人来掺和!” “太子殿下!你受了重伤!你需要及时止血,要不然的话,你会流血过多而死的!”龙太子的亲兵侍卫焦急不已道。 龙太子却甩开了身旁的一众亲兵,怒气冲冲道:“我怕死?难道我怕死?你们觉得我会怕死吗?死很可怕吗?家业都要没了,龙族王室都要完蛋了,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区别?我不是为了活命,我就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别拦着我!谁也别拦着我!我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战斗之中!” 说着,龙太子撒开了手,任由鲜血肆意流淌,继续朝着江烈冲去。 见龙太子视死如归,江烈也情不自禁对龙太子产生了些许同情,因为这个龙太子太好面子了,为了争所谓的一口气,敢于不顾自己的性命。 与此同时,江烈不由得想起了龟龙,龟龙就是典型的不服老,典型的死要面子,好心好意劝说他累了就先休息,但他仍要坚持战斗,最终因体力不支败给了龙阿伟,虽然龙阿伟的自爆战术是让龟龙牺牲的直接原因,但若非龟龙太爱面子而舍不得歇口气,也不一定能让龙阿伟的自爆战术得逞。 然而在江烈看来,生命比一切都重要,一旦死了,生前所拥有的一切也只不过会化为一场空。 当然江烈从来都不畏惧死亡,只不过不会随便拿生命开玩笑,不会轻易送死。 此时的龙太子在江烈看来,无疑是在送死。 既然龙太子一心求死,江烈也只好成全他了。 “狮炎燎原腿!”江烈毫不犹豫地腾空跃起,向飞奔而来的龙太子踢去。 虽然龙太子确实擅长听声辨位,也确实听出了江烈的飞踢即将踢到自己的头顶,但破裂的伤口、惨重的伤势令他完全无法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任凭没有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狮炎燎原腿疯狂地踢打着自己的脑袋。 片刻之后,龙太子的脑袋已经被江烈的一招无火版的狮炎燎原腿踢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黑红。 为了不违反龙太子定下的规矩,江烈这次施展的狮炎燎原腿是没有加上火焰的,相当于凡人就能够使出的普通版本的金猴霹雳腿,但也极具杀伤力,足以将龙太子的脑袋踢得稀巴烂。 龙太子的身躯轰然倒地,标志着龙太子就此死在了自己设下的擂台之上。 江烈收起了拳脚,稳稳落地,向龙太子的尸体鞠了一躬,抱拳道:“太子殿下,承让了!” “跟你们拼啦!”龙太子带着的将士们见主子死了,纷纷气急败坏,各自抄着家伙冲向江烈。 “放火!”江烈一声令下,大片的火焰攻击便湮没了来势汹汹的龙军。 江烈一边放着火,一边朗声道:“乖乖投降,乖乖交代出龙王的下落就是你们最好的归宿!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你们都不识时务,你们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明可以一起实现西海和蚀骨大陆的和平共处,你们却非要一心愚忠,非要对昏庸无道的暴君忠心耿耿!你们就觉得一根筋地忠于一个非正义的暴君就是特别高尚的,就是特别值得尊崇的吗?!”攵學3肆 虽然江烈讲得义正辞严,却无法动摇这群龙军的一片忠心。 这群龙军努力地在火海中求生,即便浑身着了火,仍然带着腾腾杀气向外突围,义无反顾地冲向江烈。 倘若西海龙王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明君,那么这群将士定然也就是一群伟大的战士。 一片赤胆忠心,却只是忠于一个制造侵略、破坏和平的暴君,这令江烈感到唏嘘,感到无比可惜且可悲。 …… 处理掉龙太子及其随从的亲兵之后,江烈又在西海龙宫里寻找到了深夜,仍然不见西海龙王的身影。 江烈坐在西海龙宫的朝堂之上的宝座上,偌大的一间朝堂除了他之外,只有霓潇潇和雾飒飒陪伴着他。 “盟主,你有什么头绪吗?这个西海龙王到底藏到哪儿了?”雾飒飒叹着气问道,“这么大一个龙宫,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都抓起来了,就是最重要的那个西海龙王,怎么都找不着。按照各部传来的消息,西海龙宫之内,咱们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是漏掉的吗?” 江烈也没有什么头绪,毕竟这一整天确实把西海龙宫都找遍了,就是完全找不到西海龙王。 困惑之下,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北伐日志》,死马当活马医,寻思着是否能够从《北伐日志》中获取些许灵感,毕竟当初就是靠《北伐日志》得知了鸾鹰的存在,才收获了鸾鹰这个强悍的援手。 翻阅着《北伐日志》,江烈翻阅了好一阵,登时一蹦三尺,瞪大了双眼。 “盟主,有头绪了?”雾飒飒又惊又喜地问道。 江烈咧开了嘴,笑道:“我老丈人在这本书里写了这么一句话——敌军细作藏匿于我军驻地之内,我军遂掘地三尺,一昼夜后,终于寻得敌军细作,并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掘地三尺!掘地三尺!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江烈喜笑颜开道,“西海龙王都能搞出一个穿地部队了,都能有穿地大将军龙芦次了,都能挖地道挖到我家里头去了!由此可见,西海龙王是懂得挖地道的,或者说他有擅长挖地道的部队!我敢相信,龙芦次的穿地部队只是西海龙王麾下的其中一支!西海龙王的麾下一定还有别的穿地部队,不说别的,岸上的那一堆防空洞都是挖出来的!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我推测,西海龙王是通过地道逃跑了!” 霓潇潇恍然大悟道:“对啊!地道!我们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只注意到包围起西海龙宫,却没有意识到西海龙王可能通过地道溜走!盟主,下命令吧!” 江烈点了点头,正色道:“先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传我的命令,先把龙恺给我叫过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狡兔三窟 片刻之后,龙恺便只身来到了此间朝堂,在殿内停下了脚步,抱拳道:“属下龙恺参见盟主!” 江烈正色问道:“龙恺,你们之前挖了那么多防空洞,想必你麾下有大批能工巧匠吧。我所说的能工巧匠就是穿地部队。” 龙恺点了点头应道:“盟主,属下的麾下确实有几支穿地部队,蚀骨大陆上的那些防空洞也确实是属下麾下的穿地部队所为。”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可知西海龙王的身边是否有像那些穿地部队一样能够挖坑挖洞挖地道的军队?” “有。”龙恺回应着,登时灵光一闪地拍了一下大腿,“盟主,自打咱们吃鸡联盟打进了西海龙宫,就没有见到过西海龙王身边的那支穿地部队!会不会……会不会是穿地部队挖了地道,带着龙王逃跑掉了?” “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想的。”江烈抿了抿嘴道,“我之所以特意叫你过来一趟,一方面就是为了跟你确认一下这件事,一方面就是要请你麾下的穿地部队排查一下西海龙宫的地面。西海龙王八成是通过地道跑了。我想,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干,既然你麾下就有穿地部队,那我相信他们对挖掘技术方面是比较了解的,应该也更容易排查出地道口的存在,或者说更容易排查出哪里有被挖掘过的痕迹。” 龙恺点头应道:“盟主,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让穿地部队仔细盘查西海龙宫的地面,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角落!” 江烈欣慰道:“没错,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这个搜索也不要太久,倘若西海龙王是通过地道逃走了,咱们多耽误一天,他就能多一天的时间跑路,就可能离咱们越远,让咱们更难追寻。” “属下这就立马去分配任务!属下告辞!”龙恺说着便火急火燎地飞奔出了朝堂。 江烈收起了《北伐日志》,微微一笑,喃喃道:“爹,还得是你啊。你该不会是未卜先知吧?你就晓得你女婿有朝一日会为了找不着西海龙王而发愁,就特意在日志里写下了‘掘地三尺’这个关键词,为我提供了关键的灵感,让我对搜寻西海龙王的这项任务获得了头绪,提升了信心。” “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龙恺他们去办吧。盟主,你累了一天了,你还没正儿八经地休息过,你先好好休息吧!”霓潇潇关怀道。 江烈笑道:“还没到吃鸡的时候,就还没到好生休息的时候。找到西海龙王之后,有的是时间能休息,现在让我休息,我又如何能够静下心来呢?我江烈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几时在战时能好好休息啊。你们要休息的话就先休息吧,我一整个人就静不下来,我想再坚持坚持,我感觉胜利的曙光已经离咱们不远了。” 神狮历无忌二年二月十七。 这天下午,江烈正在西海龙宫的朝堂里翻阅着《北伐日志》,龙恺忽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欣喜若狂地抱拳道:“禀告盟主,有线索了!” 江烈倏地站起身来,睁大了双眼:“在哪儿?!” 说话间,龙恺便带着江烈来到了西海龙王的寝宫。 江烈一进寝宫的大门,龙恺麾下的一员将军便小跑到了江烈的面前,毕恭毕敬地抱拳道:“禀告盟主,属下发现西海龙王的床底有一个地道口!属下斗胆推测,西海龙王就是通过床底的地道口逃走了!” “床底?”江烈略微不悦道,“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啊?这个寝宫本来是谁负责来搜查的?不是说好了不要放过每个角落吗?昨天为什么不把床挪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好说歹说,这个床底的嫌疑都非常大啊!” “回盟主,西海龙王的那张床不是想挪就能挪得开的,因为那张床就是修建在一块天然的凸起的大石板上面,只是在那块大石板上进行了一些装修,铺了床铺,算是把一块跟地面连接着的一块大石板改造成了一张床。正因如此,这张床挪不开……哎呀,盟主,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那将军说着便领着江烈来到了西海龙王的床榻边。 原来事实与江烈想当然的大相径庭,江烈只以为地道口是从床底的地面开始挖的,却不知晓这张床不是寻常的床,并不是能够挪得开的。直到眼见为实,江烈方才知晓,地道口是从床板开始挖掘的,而床板被床铺被褥所掩盖,以致于被先前搜寻的将士们忽视了。 江烈大概了解了实际情况后,问道:“有谁从这个地道口下去看看吗?能不能晓得这个地道有多深,有多宽,通往何处,距离多远?” “当然可以!”那将军果断应道,“已经有士兵下去勘查了,虽然还没结果,但是龙恺大将军就先忍不住去通知盟主过来了。” 江烈嘴角上扬道:“既然西海龙王的寝宫里就有地道,那么我的推测应该就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我敢百分之九十九肯定,西海龙王就是通过这个地道口逃跑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够逃到哪儿去。既然地道已经挖在此处了,那么咱们就只需要顺水推舟,顺藤摸瓜,就自然而然能够找出西海龙王的踪迹了!” 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工夫,几个灰头土脸的龙族士兵接连依次从地道口爬了出来。 龙恺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盟主就在这儿,发现了什么情况,赶紧跟盟主汇报!” 其中一个士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尘土:“盟主,龙王实在是太狡猾了!虽然这个地道口让我们给发现了,但是……但是我们在地道里探索了半天,走了几十里,发现到那个位置,地道分成了三道。于是我们就兵分三路,分别从三条道去继续探索,结果……结果那三条道的每条道都还有三条分支!这已经有九条道了,还不够!这九条道还各有三条分支,所以我们目前有勘查到的地道就有二十七条路线了!至于这二十七条道还有没有各有三道,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就只好选择原路返回了。毕竟地道也不宽,无法容纳太多人同时走同一条道。盟主,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江烈攥紧了双拳,正色道:“常言道,狡兔三窟。一只兔子有三个窝就已经称得上是狡猾了,这个夭寿的鸟龙王,竟然能搞出这么多迷惑我们的地道。现在已知的就有二十七条道,这二十七条要是再各有三条分支,岂不是就得有九九八十一条?越探索,地道的数量就越是指数增长啊!这多少是有点难为人了。” 龙恺沉住了气,点了点头道:“龙王之所以这么搞,就是存了心要为难咱们。他这逃跑的后路大概也不是只准备了一年半载,极有可能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挖了。盟主,这可如何是好啊?” 江烈为难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一个难题,极其棘手的难题。虽然咱们的兵力够多,但是倘若兵分八十一路,甚至二百四十三路,终究也是像分瓣梅花一样分散开了。倘若集结精锐力量每条每条地去搜寻,这个效率就太低了,即便真的找着了西海龙王逃走的那条路线,到那个时候,西海龙王也不晓得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盟主,要不咱们不管龙王了。反正龙王能这样落荒而逃,也代表咱们吃鸡联盟胜利了。西海龙宫已经完全让吃鸡联盟占领了,西海龙王的嫡子龙太子也被你杀了。无论怎么说,咱们吃鸡联盟确实称得上是胜利了。即便让西海龙王苟活了下来,他也只是亡命天涯而已,没什么本事再继续兴风作浪了。他要是还敢怎么兴风作浪,那倒是暴露了自己,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属下的想法是搜寻任务就此作罢,吃鸡联盟直接宣布胜利,蚀骨大陆和西海普天同庆!盟主,你意下如何啊?”龙恺滔滔不绝道。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我意下是不咋的。咱们吃鸡联盟的首要目标、终极目标、核心目标就是西海龙王。杀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是比较怎样?占领了西海龙宫是又比较怎样?在我看来,对于西海龙王的态度,咱们吃鸡联盟就是应该——活要见龙,死要见尸。任凭西海龙王亡命天涯,我觉得这是非常不妥当的。不能因为西海龙王败北跑路了,咱们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咱们的战争结束了,咱们就胜利了。” 龙恺见江烈讲得更有道理,只是静静地倾听。 江烈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可能觉得西海龙王已经沦为亡命之徒了,你们可能觉得西海龙王只能苟且偷生了,你们可能觉得西海龙王不可能卷土重来了。我告诉你们,我刚成立破冰联军的时候,我就送了破冰联军全军一句话——破冰联军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我们也确实拥有卷土重来的本事,你们凭什么认为西海龙王就不可能卷土重来呢?他现在确实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他要是卧薪尝胆呢?他要是悄悄发育呢?他要是哪天突然冒出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呢?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又除根,方为上策!” 第五百四十四章 西海龙王黑历史 龙恺再次被江烈的话术所震撼到了,只得默默点头。 江烈气势磅礴地续道:“你们千万不要觉得西海龙王跑路了就是大功告成了!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我当年在虬誓国打仗的时候,有一回,我身中几十箭,并且落下了悬崖。敌军都以为我不流血过多而死也该摔死了,所以也就没有再搜寻我的尸体。但是我虽然差点死了,却没死成。所以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为了防止西海龙王卷土重来,必须将西海龙王斩草除根!” 龙恺点了点头,问道:“盟主,你说的道理,属下也能够理解了。道理是懂了,但是主意还是没有啊。盟主,你现在有什么思路吗?该如何搜寻西海龙王?” 江烈仔细分析道:“通过那些地道去找,肯定是不妥当的。在茫茫西海里找,肯定也是不合理的。靠这样的方式找,我们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付出很多,成功的概率还特别小。所以咱们必须要有目标,要有一个搜寻的范围,但这个范围又很难确定,西海这么大,西海龙王能去的地方可太多了。我目前的想法是,不主动去找。” “不主动去找?让西海龙王自己冒出来吗?”龙恺疑惑地问道。 “对,让他自己出来,否则咱们极有可能得不偿失。”江烈正色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别着急,咱们先开个会。” 当天晚上,在防空洞内之前开过会的那间大厅里,江烈将吃鸡联盟的主要领导者都集中了起来。 江烈不多啰嗦,直奔主题,开门见山道:“在西海龙王的寝宫的床上,龙恺大将军的手下发现了一个地道口。显而易见,西海龙王就是通过那个地道逃走了。按理论上来说,只要循着地道找到地道的出口,咱们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找到西海龙王的踪迹。但是西海龙王这只狡猾的老狐狸,给咱们设下了一个难题,就是那条地道就不是一条道,那条地道目前已知的就有二十七条分支,有可能还不止。靠地道去找是不现实的,无论去哪儿找也都是不现实的,所以我想咱们应该引蛇出洞,让西海龙王自己出现。诸君是否有什么好办法?之所以把诸君集合起来,就是为了集思广益,所以诸君尽管畅所欲言。” “钓鱼,就需要用鱼饵把鱼钓出来。”狮炎军大帅袁国枭开口道,“只要有足够诱人的饵料,就有机会把西海龙王钓出来。关键就在于这饵料究竟是什么,也就是什么东西拥有吸引西海龙王的力量。” 江烈点头道:“袁大帅说到点子上了,咱们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足够诱人的诱饵,通过那个诱饵,把西海龙王引诱出来。” “西海龙王在位多年,心思缜密,尤其的狡猾。属下以为无论用什么样的诱饵,都难以引诱到西海龙王。西海龙王过于狡猾,多么高深的阴谋诡计,他都有可能一眼识破。”龙薇发言道。 龙恺随即附和道:“是啊,西海龙王是极其狡猾的老油条,我前天执行任务的时候,想把他唬到蚀骨大陆上,他立马就起了疑心。所以属下认为龙薇说的有理,想通过引诱的阴谋诡计引诱西海龙王出现的话,他极有可能一眼看穿,就是不上钩。” 江烈微微一笑道:“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往火坑里跳。举个例子,就像一条鱼,一条即将要饿死的鱼,在濒死状态下发现了一个挂着鱼饵的鱼钩。这条鱼是一条聪明的鱼,它看出来那是鱼钩,晓得上钩之后会被钓走,但是它还是必须上钩。原因很简单,不上钩的话就会活活饿死,上钩的话还可能多活一会儿,即便是死,好歹能在死前吃点东西。” “就像下象棋的时候,要想取胜,将对手一军是不够的。让对手左右为难,无论用那颗棋子往哪个方向走都是面临被将军的处境,那就胜券在握了。”狮炎乙军总将黄英嵘补充道,“要给西海龙王设置诱饵,就要让他在明知那是诱饵的情况下,也必须上钩,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江烈点了点头道:“道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无论是钓鱼还是下棋都是相同的道理。现在咱们的问题很清晰了,就是需要一个诱饵,需要一个让西海龙王不得不上钩的诱饵。要拿什么做诱饵,要如何让西海龙王看到诱饵。这是一个难题啊,是有点为难人。龙恺、龙薇、龙琪,你们在西海龙王手下干了多年,跟他打交道比较多,也比较熟。所以你们晓不晓得西海龙王有没有什么弱点,要那种致命的弱点,或者是什么把柄?”新刊书小说网 “这我倒是知道一个。”龙薇立即发言。 江烈连忙问道:“你知道什么?” 龙薇应道:“西海龙王特别爱面子,特别怕丢脸。他会对自己的尊严特别重视,谁要是侵犯了他的尊严,或者谁让他丢面子了,他就要跟谁急。” 江烈眨巴了两下双眼:“这个弱点不是普遍存在的吗?怕丢面子的人太多了,没什么稀罕的,但这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弱点。要想利用这个弱点的话,就是要侵犯他的尊严,就是要让他丢面子,这样一来,就有可能把他引出来了。所以,具体该怎么办?” “这就要看西海龙王是否有什么黑历史了,就是那种特别丢脸的糗事,最好是有留下什么证据的。”段啸冬一语中的。 江烈立刻看向龙薇:“龙薇,这你有了解吗?” “这……”龙薇低头思忖片刻,蓦地抬起了头,“还真有。” “别卖关子了,快说!”江烈急切道。 龙薇应道:“西海龙王,他……睡过自己的亲妹妹……” “什么?”在场的众人与非人都大吃了一惊。 龙恺的双眼瞪得巨大,感到难以置信:“龙薇,你说的这是真的?还有这档子事?龙王的亲妹妹……岂不是哪位长公主?” 龙薇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件事,除了我以外,可能也没有谁知道了。我答应过十七长公主,绝对保密,绝对守口如瓶,但是……事到如今,我觉得这是引西海龙王出面的最好的方法,所以……我只能对不起十七长公主了……” 龙恺恍然大悟道:“十七长公主就是嫁得最远的那个长公主对吧!没记错的话,她自打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龙宫,似乎就完全跟娘家断绝了所有的联系。而且,我还听说十七长公主结婚之后,怀孕过一胎,那胎好像是胎死腹中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怀孕过。龙薇,我这边的消息你可有了解,是否属实?” “龙恺,你还挺有门路得知这些小道消息的。”龙薇解释道,“这些事都是事实。十七长公主之所以没再回过龙宫,正是因为她根本不敢见龙王。龙王是她的亲哥哥,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也是至亲中的至亲。十七长公主还没出嫁的时候,龙王有一天去找她串门。哥哥找妹妹串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十七长公主也没有做任何防备,然后……龙王就对他的这个亲妹妹图谋不轨了,并且真刀真枪地干了。完事之后,十七长公主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忍受,一心只想远离龙宫,所以主动提出远嫁,然后紧锣密鼓地办了婚事。十七长公主怀的那个孩子,不是她丈夫的,而是龙王的。之所以胎死腹中,正是因为十七长公主特意喝了堕胎药,她无法接受那个亲哥哥和亲妹妹造就成的孽种出生。大概就是因为堕胎药的副作用,让十七长公主不仅堕掉了怀的第一胎,还永久丧失了生育能力,所以至今也没有再怀孕过。” 江烈问道:“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龙薇应道:“十七长公主出嫁的时候,我是负责带队护送的。我护送在花轿的旁边,听到了花轿里的哭声。我一开始只以为是十七长公主舍不得娘家,但我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感觉那不是念念不舍的那种伤感,而是一种悲愤的情绪,是一种特别委屈的情绪,所以我就在中途休息的时候,溜进了花轿。在花轿里,十七长公主悄悄告诉了我,她之所以哭得伤心,之所以哭得委屈巴巴,是因为……就是因为她还没走出被自己的亲哥哥……嗯……的阴影。后来,有一次我们巡海龙家军正好巡到十七长公主那边的时候,我特意去找十七长公主坐了坐,她才告诉了我她喝堕胎药的这些事。” 说到公主出嫁,说到军队护送,江烈就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当年带队护送袁如桐出嫁去虬誓国的往事。袁如桐出嫁是幸福的,是“千载琵琶作虬语,分明喜乐曲中论”,而且江烈一路上跟袁南儿打情骂俏,彼时的他比即将新婚的袁如桐更加幸福。 然而,龙族的这个十七长公主却拥有迥异的经历,她是为了逃避而选择出嫁,选择远嫁。在江烈看来,十七长公主的这一辈子算是毁了,而且是被她的亲哥哥西海龙王给亲手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