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一章 美艳寡妇 “你撞墙也没有用!今日你哪怕是死了,老子也要上了你的!” 一道猥琐的嗓音突然响在耳边,紧接着一只油腻粗糙的手就摸到了她的领口。 沈盈冷不丁地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双眸,就对上了一张狰狞又恶心的黝黑脸庞,正色迷迷地压着自己。 “哎哟?不装死了?那黄元洲都死了好几年,你还真的要为他守身如玉呢!听说他连洞房都还没有进,你还是个雏呢,你从了老子,老子娶了你,总好过你这样守一辈子活寡是不是?” 身上的人流里流气地说道,动作粗暴地想要撕扯开沈盈的衣衫—— 不,应该是沈盈娘。 因为她穿越了,成了一个古代的一个美艳小寡妇,夫君早死,婆婆亡故,全家就剩她一个水灵灵的绝色美人,无数豺狼虎豹垂涎觊觎,都想把她吞吃入腹。 这不,村里头的流氓黄大彪趁着天色昏暗,这就从窗口摸了进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就要对她霸王硬上弓。 沈盈娘也是被这地狱开局吓得懵了一下,随即猛地张开嘴,狠狠咬住了黄大彪的手,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恨不得将黄大彪的手给撕扯下一块肉来。 黄大彪想不到娇娇弱弱得如同一朵娇花般的沈盈娘反应竟然如此激烈,痛得顿时脸色扭曲,却又不敢大喊出声。 趁着黄大彪吃痛抽开了手,沈盈娘猛地扯开嗓子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听沈盈娘大声呼救,黄大彪顿时有点急了,猛地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对着沈盈娘的脸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臭骂道:“贱人!你喊什么!是不是想要将全村的人都叫来,让他们看看你偷汉子的样子?” 沈盈娘咬了咬牙,想要屈膝狠狠朝着黄大彪来一记,然而,男女之间的力量实在太过悬殊了,哪怕她用尽力气也无法动弹分毫,反而在挣扎中,将自己本来就扯开些许的衣衫弄得更加凌乱不堪了。 黄大彪见状,忍不住得意道:“别痴心妄想了,就算你叫破了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说着,黄大彪就翘起了一张令人恶心的香肠嘴凑了过来,要亲吻沈盈娘。 沈盈娘的身子被掣肘得动弹不得,有一瞬间真的绝望了。 她在现代可是个人形锦鲤,不管何时都有恰倒好处的好运,为什么穿到古代,她这个特质就不灵了? 难道真要被这恶心的狗男人玷污吗? 就在黄大彪凑近沈盈娘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破窗而入的脚步声。 不等黄大彪回过头去,来人便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狠狠踢开,冷声斥责道:“黄大彪!你这个恶棍!你欺负一个小寡妇!你简直不是人!再不滚,我将你打死!” 黄大彪瞄了一眼来人,虽然心里头满满的不甘,却不敢招惹他,急忙捂住被踹得几乎断掉的腰,仓惶狼狈地逃走了。 来人身形挺拔,高大俊朗,粗布长衫下包裹着板正结实的身材,透过隐约的轮廓都可以窥视到其中阳刚的爆发力,他开口的声音沉着有力,中气十足,一双锐利而深邃的眸子更是隐隐带着摄人的杀气,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威严,让人生出满满的安全感来。 按照原主的记忆,眼前这人叫岳凌钧,是村里头最有本事的猎户,前几年才从外地搬来的,长得高大俊美,而且打猎还是一把好手,日子过得不错,因为他带着两个孩子,所以至今没有成婚。 岳凌钧见黄大彪走了,这才上前一步,要扶起跌在地上的沈盈娘。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去后,却又有些仓惶无措地别开了。 因为刚才那一番折腾,沈盈娘的衣裙被撕扯开了领口,露出了一大片白如凝脂的肌肤,在摇晃的烛火之下白得晃眼。 岳凌钧迅速转过身,沉声道“沈娘子,你没事吧?我给你将窗子钉一钉吧。” 沈盈娘将岳凌钧的反应看在眼内,急忙也站了起来,拢好了自己的衣衫,回道:“谢谢岳大哥。” 这窗子被黄大彪撬松了,他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刚才岳凌钧为了救人也是破窗而入,所以这木头窗子已经稀烂了。 岳凌钧捡起了地上的木框,又捡了些木头回来,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的,将窗子结结实实地钉了回去。 他为了干活方便,将外袍脱掉了,一下一下地将窗子重新钉好。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高大挺拔的背影,他脱掉外袍下,里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褂子,露出了古铜色的粗壮手臂,看着他满身结实精壮的肌肉,沈盈娘的脸忍不住红了红,浮起了一抹绯色的滚烫来。 她刚才已经在脑子里头将原主的记忆梳理清楚了。 她一个寡妇,又长得娇弱貌美,村子里头觊觎她的地痞流氓不在少数,以往是碍着她那个恶婆婆不敢动手,如今婆婆也死了,整个屋子就只得她一个人,总归是不安全的。 她若是要在此处安身立命,找个男人投靠,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沈盈娘觉得,眼前这个岳凌钧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好人选。 一来长得好,身材好,而且还是个有本事的。 二来,他还有一双现成的儿女,嫁过去起码不用这么着急生孩子,毕竟古代这个医疗条件,而且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生孩子可是个高危活儿。 而且,岳凌钧带着一双孩子,也算是个二婚的,更容易接受她这个寡妇的身份。 沈盈娘心中微动,急忙给岳凌钧倒了一碗温水,娇娇怯怯地看着他,柔声道:“岳大哥,辛苦你了,你喝口水吧。” 岳凌钧收好了手中的锤子,这才转过身去。 他转过头去,见沈盈娘已经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了,但是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双极为好看的杏眸湿漉漉的,就像是含情脉脉一般,而且她的嗓音绵软,软糯糯的,甜滋滋,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口干舌燥起来。 岳凌钧硬朗英俊的脸上虽然不动神色,不过突出的喉结却是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他接过沈盈娘递过来的水碗,一仰头,咕噜咕噜两下,将一碗水都喝光了。 “沈娘子,这窗户是钉好了,我先回了,你自己小心些,晚上睡觉警觉些就是了。”岳凌钧将手中的碗搁在桌面上,沉声交待道。 沈盈娘想到那恶心的黄大彪,还有他离开时候的阴狠眼神,再看了看这个家徒四壁摇摇欲坠的方子,忍不住打了个颤,目光有些惶恐又不安地看着岳凌钧的挺拔俊朗的背影。 这可不是法治社会,而且原主所在的石头村这么荒僻,那黄大彪又是里正的孙子,他真要铁了心糟蹋自己,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污蔑自己耐不住寂寞偷汉子,到时候,她的下场不是浸猪笼就是被逼嫁给黄大彪那样的恶人。 沈盈娘心里越想越慌,惊慌不安中,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因为岳凌钧刚才是从窗子跳进来的,这会儿将窗子钉成了死的,连从里头都打不开了,只能去拉开门闩,从门口出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搭上门闩的时候,背后忽然环过了一双柔软柔荑。 是沈盈娘从背后抱住了岳凌钧精壮的腰身。 岳凌钧顿时整个人一僵,深邃的双眸更是如同一团晕不开的浓墨一眼,深不见底。 “沈娘子,你这是做什么?”闻到属于女儿家独有的馨香,岳凌钧开口的嗓音都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了。 沈盈娘此时已经羞得面色绯红,粉面滚烫了。 不过自己现在这个处境,也轮不到她矜持了。 沈盈娘挤出了几滴眼泪,她本来就长得好,如今眼泪挂在睫毛上,更是露出了一副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 “岳大哥,你,你要媳妇不要?” “我长得不错,性子也好,做饭也好吃,不仅可以操持家务,还能帮你照顾孩子——” “要不你带我走吧,我一个人留在黄家,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岳凌钧万万没有想到沈盈娘竟然生出了要嫁给自己的想法。 他俊朗的眉头紧紧蹙起,锁成了川字。 岳凌钧当即掰开了沈盈娘的双手,转过身来,面色冷硬地看着她:“沈娘子,此举不妥,我带着两个孩子,实在不是你的良配,你还这么年轻,日后还有好姻缘等着你的。” 沈盈娘本以为自己厚着脸皮,主动上前勾引他,他一个带着孩子素了这么多年的大男人,怎么说也要半推半就地从了自己的。 谁想到,人家竟然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沈盈娘这会儿是又羞又囧,本来有些表演成分的眼泪这会儿也因为羞愤而弄假成真了。 见沈盈娘眼泪汹涌,双眸可怜地看着自己,岳凌钧的心里头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般。 不过想到自己的情况,岳凌钧还是狠了狠心,道:“沈娘子,我知道你刚才经了这么一遭,心里头害怕,我这里有两个捕兽夹,你关上门,我给你在门口装一个,窗口装一个,就不怕了,明天一早我打猎的时候再帮你起走。” 说着,岳凌钧毫不留情地转身出了门,还帮沈盈娘将门关上了。 沈盈娘愣了好一会,透过窗口,可以看见他蹲了下来,在窗口外埋着捕兽夹。 虽然岳凌钧已经不再看她,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羞愤无比。 沈盈娘坐在了凳子上,双手紧紧捂住了滚烫的脸。 她没有看错,这岳凌钧不是是个正人君子,而且还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呢。 他只是担心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会连累她,所以才拒绝了自己。 这么说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沈盈娘被岳凌钧拒绝了,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她就要嫁给岳凌钧,明日就上他家去! 他不答应自己,自己就从他的两个孩子身上下手!总能让他点头的! 嫁给岳凌钧,可比嫁给黄大彪那样的恶霸好上千倍百倍啊!起码人家长得帅,身材还好! 沈盈娘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又因为岳凌钧在外头埋了两只捕兽夹,所以忐忑不安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这才缓缓睡下了。 第二章 虐待小孩儿 次日一早,沈盈娘醒了过来。 她洗漱之后,打开了门,便看到门口和窗口下面都有泥土松动的痕迹。 也不知道岳凌钧是什么时候来将捕兽夹挖走了。 她心里头有些暖洋洋的,特意将家里头仅剩下的十几个鸡蛋装进了篮子里头,然后顺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岳凌钧家中去。 她本来想要跟岳凌钧两个孩子好好打交道,在岳凌钧跟前刷一波好感的。 谁知道,她刚进屋,就听见岳凌钧的院子里头传来了一阵凄厉无比的哭声。 是孩子的哭声。 这岳凌钧打孩子这么狠的吗?看着不像啊?难道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沈盈娘眉心紧紧皱成了一团,加快了脚步直接从前院绕到了后院。 “不就洗个盆子!你就洗个盆子还摔烂了!还打烂了一个碗!你让我怎么跟你爹交待!吃饭吃的不少!干活是一点不行!我打死你!” “哭什么哭!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哭!哭得烦死了!等我过了门嫁给你爹!我就将你们两个拖油瓶卖给人贩子!让人贩子将你们的腿脚都打断!让你们去乞讨!” “哎呦,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敢瞪我!谁给你的胆子瞪我的!我拧死你!” 沈盈娘想不到自己来到后院,竟然看到如此让人气愤的一幕。 水井边到处都是水,地上碎了一只盆子,而隔壁家的大姑娘黄莺儿正狠狠拧着两个孩子的耳朵,又隔着单薄的衣衫狠狠地掐着他们的手臂,又打又骂,将两个孩子弄得哇哇大哭。 “别哭了!再听见你们哭!我割了你们的舌头!”黄莺儿被哭得头痛,目光阴狠地剜了一眼两个孩子,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割掉舌头的威胁果然有效,两个孩子不敢再发出声音,只能红着眼,无助地发出惶恐的抽搐! “赶紧将碗洗干净,然后烧火煮饭!等会儿你爹就要回来了!你们要是敢跟你爹告状!我明天打得更狠!”黄莺儿又冷声命令道。 沈盈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气得脸色涨红,出声骂道:“黄莺儿!人家岳凌钧花钱请你帮忙看孩子!你就是这样帮忙看孩子的?你将两个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你还是个人吗?” 那两个孩子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那盆子的碗这么重,打碎一个不是正常的吗? 而且孩子身上的衣衫鞋子都已经湿透了,这黄莺儿却还如此打骂恐吓她们! 黄莺儿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进来,脸上当即闪过了一抹慌乱。 不过等她转身看到来人是沈盈娘之后,脸上顿时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她的眼底甚至还有些鄙夷,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克死丈夫又克死了婆婆的扫把星啊,怎么?你来岳大哥家中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勾搭岳大哥吧?” “啧啧,长了一副狐狸精一般的脸,活脱脱是一个狐媚子,岳大哥是老实人,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祸水?你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岳大哥是我的!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听黄莺儿这么说,岳凌钧的儿子长安忽然目光幽怨地抬起眼,死死剜着黄莺儿,声音颤抖道:“我爹才不娶你这个坏女人!” 这话一出,黄莺儿觉得在沈盈娘跟前丢了人,当即就要一巴掌往长安的脸上扇过去,骂道:“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当我嫁给你爹!我马上就将你卖了!” 然而,黄莺儿这一巴掌并没有扇在长安的脸上,是沈盈娘眼疾手快地奔了过来,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黄莺儿!你还是个人吗?他们只是几岁的孩子,你这样动不动就打骂他们!你怎么对得起岳大哥对你的信任!” 黄莺儿脸上浮起了一抹恼怒。 “我就是要打骂他们,等我嫁给岳大哥,我们可以生自己的孩子!这两个拖油瓶,我才不会待见他们!沈盈娘!我怎么管教他们是我的事,管你什么事!你给我松开!你这个扫把星寡妇,不准你来找岳大哥!” 黄莺儿早就对岳凌钧芳心暗许,要不然一个大姑娘也不能答应给他看孩子。 但是她在岳凌钧跟前晃荡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岳凌钧有松口的意思。 这沈盈娘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祸水,长了一副狐狸的样子,尤其那一双好看的杏眸,就像是会勾魂一般,只要她出现,村子里头的男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她瞧。 她竟然要来跟她抢岳大哥!黄莺儿怎么可能答应? 黄莺儿眼底浮起了一抹阴沉的厉色,想要狠狠推开沈盈娘。 沈盈娘死死护在长安的跟前,道:“今天我在这里!你休想再碰这两个孩子一根汗毛!等岳凌钧回来,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他的!” 见沈盈娘神色冷硬,竟然是铁了心要管这闲事,黄莺儿的脸上却没有惊慌,反而有些讽刺地睨了沈盈娘一眼,道:“你去说啊,我倒要看看岳大哥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竟然是岳凌钧回来的。 沈盈娘双眸一亮,正要开口,想不到那黄莺儿动作却更快,竟然当即就挤出了满脸的泪水,哭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直接要投向岳凌钧的怀抱。 岳凌钧见她跑过来,俊朗的眉心瞬间皱了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黄莺儿。 他的目光远远地落在了沈盈娘的脸上,有些沉冷道:“你这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黄莺儿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响亮了,恶人先告状道:“岳大哥,你要给我作主啊!这寡妇今日无端端地过来,说要嫁给你,还要亲自管教这两个孩子!让我离开,说以后都不用我来帮忙看孩子了——” 黄莺儿这话一出,岳凌钧想到昨天晚上沈盈娘说的话,本来就清冷的脸上更是染上了一才能寒色。 他抬起眼看向了沈盈娘,沉声道:“你真的这么说?” “岳大哥!你这般问她,她怎么可能承认!她为了立威风,还打了两个孩子呢!你看孩子手上的伤痕!我想要拦住她,她还要连我都打呢!你可不能被她的这狐狸精一般的外貌欺骗了,这样的悍妇,你若是娶回家,那两个孩子哪能有好日子过?” 黄莺儿这么说,岳凌钧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过,昨晚那黄大彪都能将沈盈娘吓得瑟瑟发抖,黄莺儿却说是她是悍妇,显然有些出入。 他觉得沈盈娘的性子做不出随意打骂孩子的事情。 岳凌钧目光深邃了几分,看向了沈盈娘,道:“你说。” 沈盈娘倒是想不到那黄莺儿竟然这么无耻,这一招恶人先告状她玩得还真是溜啊。 “我今日过来感谢你的,拿了些鸡蛋,刚进屋就听见孩子在哭,我过来一看,是她打骂你两个孩子,我看不过去,跟她吵了两句,她还说嫁给你之后,就要将两个孩子卖了。”沈盈娘声音平静地叙述道。 “岳大哥!我就说她不会承认的,她还这么污蔑我!我给你看了这么久的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曾听说过孩子告状,说我打他们!”黄莺儿大喊冤枉,可以引导岳凌钧去问孩子。 岳凌钧果然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道:“长安,长乐,你们跟爹说,这手上的伤痕是谁打的?” 长安和长乐两个孩子眼神呆滞,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却是死死低着头,咬着唇瓣,竟然一个字都不敢吭。 沈盈娘见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心里头竟然是揪紧一般的疼。 这两个孩子都已经被黄莺儿虐待出心理阴影来了。 若是再让黄莺儿继续带着他们,这两个孩子都要废了。 “岳大哥!两个孩子都怕生呢,肯定不敢说是沈盈娘掐的,长安,长乐,我问你们,你们身上的伤是不是沈盈娘掐的?若是,你们两个就点点头。”黄莺儿心中闪过了一抹得瑟,当即开口道。 岳凌钧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最终,长乐木讷地点了点头。 但是长安抬起眼,目光可怜而期盼地看着沈盈娘,并不点头。 “长安,我问你,你的伤是不是沈盈娘掐的,你点头啊!”黄莺儿见长安那兔崽子竟然不点头,忍不住眼底露出了逼迫的凶光来,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长安的肩膀也微微颤了颤,但仍然倔强地没有点头。 “岳凌钧!你看你两个孩子都被她带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又不是哑巴!连话都不敢说!”沈盈娘勾唇冷笑,目光冰冷地扫了黄莺儿一眼,一把拉过了长安的袖子,指着他的胳膊对着岳凌钧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他胳膊上的伤痕,上面青紫的淤青,是一会半会能够掐出来的吗?” “你再睁眼看看你那湿漉漉的厨房和这水井边的脚印,都是两个孩子在洗碗做饭,你看看黄莺儿的绣花鞋,干干净净的,一点泥水都没有!分明就是她趁着你不在家,虐待这两个孩子干家务活,两个孩子干不好,就对着孩子打骂!” 沈盈娘气愤地瞪着岳凌钧。 岳凌钧也不是傻子,刚才黄莺儿说的话他就没有相信,所以才一再问沈盈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两个孩子竟然会惧怕黄莺儿到这个地步,连实话都不敢跟他说了! 岳凌钧的眼底瞬间浮起了一抹冰寒杀意,目光锐利地看向了黄莺儿。 第三章 有个媳妇也不错 黄莺儿从来没有见过岳凌钧如此阴沉冷厉的模样,脸上顿时闪过了一抹慌张。 “岳大哥!沈盈娘就是为了赶走我,她胡说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你看长安和长乐都没有说是我打的!这不是我打的!”黄莺儿心虚地狡辩道。 “长安,大胆点,告诉你爹,是谁打了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那个坏女人再动你的。”沈盈娘靠近了长安,轻声安慰道。 长安刚才已经被沈盈娘护了一次,对她有好感,听到沈盈娘这么温柔的声音,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 不过他被黄莺儿折磨的时间太长了,心里头的恐惧和阴影实在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说克服就可以克服的。 长安不敢指证黄莺儿,却猛地扑进了沈盈娘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我怕,我怕——”长安哭得浑身颤抖,竟然开口叫了沈盈娘作娘。 这一幕给岳凌钧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孩子的反应是不能骗人的,哪怕长安不敢指证黄莺儿,但若是沈盈娘真的打了他,他怎么可能会抱住沈盈娘哭? 岳凌钧的脸上阴云密布,目光阴狠地扫了黄莺儿一眼:“你给我滚!从此不得踏入我家门一步!这个月的银子也扣光了!滚!” 最后一个字,岳凌钧是低吼出声的。 他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来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忍耐得手臂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黄莺儿哪里见过如此阴沉可怖的岳凌钧?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岳凌钧真要将自己掐死的! 她不敢再辩解,哭着就跑回了自己的家中。 岳凌钧见黄莺儿走了,再看了看自己两个神色僵硬,衣衫湿透的孩子,心里头的悔恨和愧疚瞬间涌上来。 “我先给他们换身衣服吧,你去买点药膏回来给他们擦擦。”沈盈娘见两个孩子也实在是可怜,一把搂过了一直木讷得如同木头一般的长乐,低声说道。 岳凌钧点了点头,转身去买药膏了。 沈盈娘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给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又将头发也擦干了。 她出来的时候,岳凌钧还没有回来,沈盈娘便将两个孩子的衣衫洗了,晾晒在院子里头,又将刚才弄得乱七八糟的厨房和后院都打扫干净了。 她见两个孩子肚子都是空空的,灶里头只熬了一锅黏糊糊的米饭,其实岳凌钧家里是不缺肉吃的,倒是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根本不懂得做饭,所以昨天晚上留下的一盘野猪肉看起来也是毫无食欲的。 沈盈娘见那米饭如此黏糊,吃着肯定是不好吃的了,干脆加了一勺水,直接熬成粥了。 她从院子里头摘了一把葱,切碎,和着姜丝油盐,还有鸡蛋放在大碗里头,一共做了四碗。 每个碗里头舀上一大勺滚烫的粥,然后盖起来用粥的余温将鸡蛋闷熟。 这样做出来的鸡蛋粥是最有营养的,两个孩子瘦的面黄肌瘦的,要多吃一些才好。 沈盈娘将两碗鸡蛋粥端到了桌面上。 两个孩子本来乖乖坐在凳子上的,闻到香味,忍不住抬起眼看了沈盈娘一眼。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害怕地飞快低下头来。 他们害怕这香喷喷的粥不是给他们吃的,若是他们多看两眼的话,肯定会被打的。 然而,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沈盈娘并不如黄莺儿那样对着他们恶狠狠的瞪眼,还要打他们,反而是对着他们露出了一抹温柔甜美的笑意。 “饿坏了吧,我做了香喷喷又有营养的鸡蛋粥,来,快趁热吃,要不然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两个孩子不敢动,沈盈娘还过去将他们抱了过来。 长安看着那一碗黄澄澄的鸡蛋粥,上头还漂浮着绿色的葱花,顿时就咽了咽口水。 “赶紧吃,不过要小心烫。”沈盈娘本来是想要跟两个孩子打好交道好嫁给岳凌钧的,然而看到两个孩子这般可怜,她心里头心疼得要命,倒是真心希望可以照顾他们了。 长安到底是个孩子,被食欲占据了惶恐,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鸡蛋粥。 一口下去,长安暗淡的眼底都浮起了一些光亮。 这个鸡蛋粥太好吃了!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甜好吃的粥! “妹妹,好吃。”长安看向了长乐,示意她吃。 长乐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渴望来,不过还是不敢动手。 沈盈娘见状,拿起了勺子,吹凉了一勺子的鸡蛋粥,喂到了长乐的嘴里,道:“乖,长乐别怕,那个坏女人已经被你爹赶走了,我可不是坏女人,来,张嘴吃粥,吃得饱饱的。” 长乐看着沈盈娘温柔的眉眼,这才木木地张开嘴。 这一口下去,实在是太好吃了。 不等沈盈娘吹凉,长乐就已经乖乖地张开了嘴,等候沈盈娘的投喂。 等岳凌钧买了药膏回家,就看到了这样温馨的一幕。 儿子和女儿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就连平日乱糟糟的头发都被沈盈娘打理得很是整齐。 长安的竖起来,束在了一起,看起来干净清爽,而长乐的更是被扎成了两条可爱的辫子,上头还绑着头绳和花儿,看起来娇俏可爱。 而且两个孩子正在吃饭,长安自己几乎吃完了一大碗粥,十分满足,而长乐则是沈盈娘一勺子一勺子地喂着,也吃得十分的开心。 这样温馨的一幕,让岳凌钧的心头大受震动。 他甚至僵在了门口,不敢进屋,生怕破坏了这份难得的温馨。 最后还是长安发现了岳凌钧,抬起眼,道:“爹!你回来了?我娘做的鸡蛋粥太好吃了!你赶紧进来喝一碗了。” 听了长安的话,岳凌钧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一抹极为尴尬忸怩的神色。 刚才长安抱着沈盈娘哭的时候叫人家娘就算了,他可以当作是孩子心里害怕,口不择言,但是这会儿儿子情绪好好的,怎么还叫人家做娘? “别乱叫,她不是你娘。”岳凌钧沉声纠正道。 这话一出,长安本来有些笑意的脸上瞬间变得暗淡了起来,甚至有些受伤地看向了沈盈娘。 他想要个娘,而且不是像黄莺儿那样的娘,而是像沈盈娘这样的娘。 他要一个温温柔柔,每天都笑着的,还能做好吃的饭菜的娘。 就跟别的孩子一样。 “小孩子乱说话的,你别放在心上。”岳凌钧将药膏放在桌面上,又局促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 沈盈娘见他还是无心娶自己,面色也有些黯然。 不过看岳凌钧这人是个慢热的,成亲的事情也不能急在一时。 她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做了鸡蛋粥,温在灶台上,你去端出来吃吧,我还有一点就喂完孩子了。” 岳凌钧点了点头,将灶台里头剩下的两碗鸡蛋粥拿了出来。 两个孩子都吃饱了,只剩下岳凌钧和沈盈娘面对面吃着鸡蛋粥,气氛多少都有些尴尬。 不过岳凌钧觉得长安倒是没有说错,这鸡蛋粥的味道的确很好,他都不知道已经多久梅伊欧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其实,有个媳妇,倒还真是不错的。 岳凌钧脑子里头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思虑起沈盈娘昨天晚上的提议了。 不过,他昨天晚上才拒绝了人家,如今刚刚赶走黄莺儿就开口求娶,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因为要找个人照顾孩子才娶她的? 可他的确是为了照顾孩子才考虑成亲的,这一点又不可辩驳。 岳凌钧的心头顿时就乱了起来。 “你拿了这么多野鸡蛋过来,我又没有什么好回给你的,我今早上山打了只野兔子,要不我砍给你一半?”吃完早饭,岳凌钧有些忸怩地开口道。 沈盈娘想到刚才进屋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的衣衫几乎都是烂的多,道:“这样吧,我留下来烧午饭,一起吃吧,正好我给两个孩子补补衣裳,刚才看见孩子都是洞。” 这话一出,岳凌钧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目光都有些躲避了,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沈盈娘看他这个跟愣头青似的纯情反应,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别多想,我知道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是赖着你,我就是看着孩子可怜。” 说着,沈盈娘转身给两个孩子擦了药膏,就去补衣裳了。 给两个孩子补了好几套衣裳,转眼就到了烧午饭的时间。 沈盈娘刚走出房间,便见岳凌钧站在外头,正目光正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兔子我都杀好了,你想怎么做?”岳凌钧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来做吧,要不你帮忙烧一下火?”沈盈娘说道。 岳凌钧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 沈盈娘见那兔子都已经堪称了小块,她又走到岳凌钧的菜园里头中摘了一下姜葱辣椒。 一只兔子肉挺多的,她打算做两个口味。 一个是清炖的,可以喝汤,剩下的一般,她打算做辣子兔丁。 煮汤的挑出兔脚和兔头这些地方,放在瓦煲中慢炖。 辣子兔丁要先将兔肉过油,炸出水分,再放入各种配料炒香后倒入兔丁一起翻炒入味。 最后,沈盈娘还炒了一个青菜,简单的两菜一汤就做好了。 虽然简单,但是将饭菜端到桌面上,岳凌钧和长安长乐的眼睛都发亮了。 毕竟岳凌钧真的没有什么厨艺,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加水和油盐煮熟就行了。 这样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们除了上馆子吃过,在家里简直是没有见过。 两个孩子很喜欢沈盈娘,经过一早的相处,已经不怕她了,当即大口吃起饭来,就连长乐都不用喂了。 岳凌钧就着那香辣可口的兔丁,吃了整整三大晚饭。 吃饱喝足,再看向温柔娇美的沈盈娘,他的心思再一次躁动了。 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娘子,肯嫁给他岳凌钧,其实是他的福气啊。 他刚开始觉得自己有两个孩子,会拖累了沈盈娘,但是他发现沈盈娘的确是很喜欢两个孩子,看着孩子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都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沈盈娘刚要帮忙收拾好碗筷,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她转过身去,便见黄莺儿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领着,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第四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妇人看到了沈盈娘,又看了看了岳凌钧,顿时就露出了一脸的嘲讽,道:“我就说,好端端的 ,你岳凌钧怎么要将我家莺儿赶走,不让莺儿给你看孩子了呢!原来是找到不要钱的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难听了。 岳凌钧本来心情稍好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冷沉来。 他目光冰寒地看向了黄婶子,冷声道:“黄婶子!你这话说得过分了,我赶走黄莺儿,是因为她拿了钱,却没有好好照顾我的孩子,而且还打骂孩子!” 黄婶子看到岳凌钧浑身凛冽的气势,顿时就有些心虚了。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软了态度,道:“莺儿是个大姑娘,不懂得照顾孩子,那是正常的!这孩子打骂一下,管教得更懂事听话呢,这不是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吗?莺儿照顾了你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就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说着,黄婶子又拽了拽黄莺儿的衣摆。 黄莺儿急忙上前来,寒着眼泪看向了岳凌钧,道:“岳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肯定不会打骂孩子了,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见黄莺儿认错,岳凌钧的脸上没有丝毫和缓。 他将目光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长安和长乐本来跟沈盈娘正在打打闹闹的的,但是看到黄莺儿进屋那一瞬间,两个孩子的身体都瞬间僵硬了,脸上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惊慌摸样。 这样的反应,就已经让岳凌钧的心里头痛恨极了黄莺儿,又怎么可能再让她来照顾两个孩子。 “黄婶子,你不用说了,我两个孩子已经被黄莺儿打骂了这么久了,我没有向她要赔偿已经好了,我是断然不可能再雇她来给我照顾孩子的,你们请回吧。” 听岳凌钧一口咬死了不要黄莺儿了,黄婶子脸上勉强端着的好脸色顿时崩裂。 她死死剜着岳凌钧,冷声道:“岳凌钧!你跟这个寡妇勾搭上了,现在就说不要我女儿看孩子了!这几年,我女儿一个黄花大闺女天天在你家里给你看孩子,早就被你坏了名声!她哪里还嫁的出去!我不管!你要是不雇她了,你就得娶了她!” 黄婶子这话一出,黄莺儿也楚楚可怜第看向了岳凌钧,道:“岳大哥,我娘说的不错,我给你看了这么多年孩子,天天都呆在你家里,人家早就将我当成你妻子了,你突然不雇我了,我也,我也没有活路了,你娶了我吧,我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也比这寡妇要好吧?而且她可是刚刚过门就克死了丈夫的,你就不怕吗?” 听了黄莺儿这话,岳凌钧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暗恼,有些愧歉地掠了沈盈娘一眼。 沈盈娘反倒不怎么在意,她目光清冷地看向了黄莺儿,道:“黄大姑娘你这话说得就有些好笑了,一会儿说自己在岳凌钧家里头不清白了,逼着人家娶你,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比我这个寡妇名声好听,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黄莺儿被沈盈娘这话一堵,干脆也不要脸了,哭着道:“岳大哥!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保证日后要好好对你和两个孩子的,你娶了我吧。” 呵呵,要来截她的胡? 就黄莺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好好对两个孩子? “我今日才听你说,等你嫁给岳凌钧,就将两个孩子都卖给人贩子,让人贩子将他们的手脚打断,让他们去乞讨,你说会好好对待孩子,你若真能好好对他们,他们身上会有一身的伤痕吗?你说这话谁信啊!”沈盈娘讽刺地看着黄莺儿,冷笑道。 见黄莺儿说不过沈盈娘,一边站着的黄婶子也急了。 她猛地上前,一把扒拉住沈盈娘的衣摆,恶狠狠地剜着她,道:“沈盈娘!这儿有你什么事儿!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克死丈夫的扫把星!寡妇!你插什么嘴!你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说着,黄婶子竟然想要对沈盈娘动手,将她推出门口。 岳凌钧见状,急忙上前,一把伸手紧紧搂住了沈盈娘的腰身。 他的大掌就像是会发烫的一般,哪怕隔着衣衫,都让沈盈娘觉得有一股热力。 沈盈娘微微回过头,就对上了岳凌钧坚毅冷沉的目光和俊朗无比的侧脸。 果然,这个男人真的有满满的安全感。 岳凌钧将沈盈娘护在了怀里,冷冷地看向了黄婶子,道:“黄婶子!你过分了!沈盈娘是我决心要娶过门的妻子,不是你能动的!” 这话一出,黄莺儿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道:“岳大哥!你疯了是不是!她可是个寡妇!她可是克死过丈夫的!” 岳凌钧脸上波澜不惊,沉声道:“她是个寡妇,我也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我们正好相称,黄大姑娘是黄花闺女,日后还有更好的姻缘,你们回去吧。” 黄莺儿伤心绝望地看着岳凌钧,再将目光挪到了沈盈娘的脸上,那目光几乎恨不得在沈盈娘娇妍动人的脸上戳出几个洞来。 “岳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黄莺儿哽咽道。 “你真这么喜欢岳凌钧?”沈盈娘看着黄莺儿,忽然开口道。 黄莺儿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道:“那是自然!你赶紧滚!” “我可不滚,刚才岳凌钧可是说了,要娶我为妻的,你既然这么喜欢岳凌钧,你倒是可以给 他做个妾的,这样我正好当个清闲主母,还能好好给你立立规矩,你们觉得如何?” 说着,沈盈娘不动神色地掐了一把岳凌钧的腰。 岳凌钧当即心领神会,看向了黄莺儿,道:“她说的不错,你若是愿意做妾,我可以考虑。” 这话一出,黄婶子当即就指着岳凌钧大骂起来,道:“岳凌钧!你是发疯了吧!我们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你做正头娘子都已经亏死了,还想让我家女儿做妾!你简直是痴心妄想!真当我们家姑娘是嫁不出去了是不是!我呸!癞蛤蟆充当什么官老爷!还想纳妾!传出去笑死人!” 沈盈娘面不改色,缓缓道:“他想纳妾有什么笑死人的?若是真有人愿意给他当妾,那才叫笑死人呢。” 黄莺儿再也绷不住了,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那黄婶子见女儿死心了,这才骂骂咧咧地出了岳凌钧的院子。 见赶走了黄家母女,沈盈娘这才急忙从岳凌钧的怀中退了出来。 怀中的温香软玉突然空了,岳凌钧的心里头竟然忍不住浮起了些许失落来。 岳凌钧抬起眼看向了沈盈娘,竟然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衣摆,面红耳赤道:“刚才,冒犯了。” 沈盈娘仗义地说道:“没事的,我知道你只是随口一说的,我不会当真的,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沈盈娘转过头看向了长安和长乐,柔声道:“长安,长乐,我先回家了,你们若是想我,可以去我家找我玩儿,我给你们做饭吃。” 听说沈盈娘要走,长安和长乐一张脸瞬间暗淡无光,几乎要哭出声来。 就在沈盈娘转身的时候,岳凌钧忽然一把攥住了沈盈娘的手腕,拉住了她。 沈盈娘有些奇怪,回过头看着岳凌钧,道:“还有事吗?” 岳凌钧看着她近在眼前,明艳又妍丽的芙蓉面,突出的喉结再次忍不住滑动了几下。 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沉声道:“我刚才是说真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我说了要娶你为妻,就是言出必行的,你愿意吗?” 沈盈娘都有些怔愣,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这人昨天晚上不还是一副态度决绝的样子吗? “我想娶你,虽然我没有大富大贵,不过我可以承诺,不会饿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不会冷着你,会对你好的,你愿意嫁给我吗?”岳凌钧也有些紧张,脸色赤红,就连耳后根都红透了。 “娘!娘!”长安和长乐也是个懂事的,见岳凌钧这么说,当即扑上来,一人一个,紧紧地抱住了沈盈娘的大腿! 他们喜欢这个娘! 这个娘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温柔,还能做好吃的! 他们想要每天都跟娘在一起! 见两个孩子如此喜欢自己,再抬眼看了看岳凌钧一本正经的神色,沈盈娘也害羞地笑了笑,垂下眼眸,对着岳凌钧点冷点头。 岳凌钧见她点头,心口突然激荡了起来。 他沉声道:“那我这就去跟媒婆说。” 不等沈盈娘答应,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大踏步出去了。 沈盈娘本来并不想办什么婚礼的,反正自己是个寡妇,收拾一下直接住过来就是了,毕竟那黄大彪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她不想夜长梦多。 但是岳凌钧根本都不等她回答,就已经急吼吼地走了。 沈盈娘只好由着他了。 岳凌钧心中有喜事,走起路来都觉得有些飘飘然的。 他直接找到了本村的媒婆六婶,将他要娶沈盈娘的事情说了,然后让她明日拿着银子和礼品去下聘,还大方地给了一吊钱的红封。 那六婶少见有这么大方的主顾,笑得顿时就见牙不见眼的,连连应好。 等岳凌钧走后,她当即就密锣紧鼓地去准备了。 她去里正家中开着的铺子那里买了一些红纸。 里正见六婶这么喜庆,调侃道:“六婶,这是接到生意了?这么喜庆啊?” 那六婶也是个大嘴巴,当即道:“那可不!咱们村那个搬来的猎户啊,看上了黄家守寡那个小寡妇了,托我去下聘呢!我这不买了红纸赶紧准备着呢。” 那黄大彪正好是里正的孙子,他本来百无聊赖地躺着睡觉的,刚好听见了六婶这句话。 第五章 沉塘 那黄大彪猛地清醒了过来,当即站起来,目光骇人地看着六婶,道:“你刚才说什么?谁让你下聘?” 六婶差点被吓了一跳,这才道:“岳凌钧!让我向小寡妇下聘!没事眼睛瞪那么多做什么!吓死人!” 说着,六婶冷哼了一声,一扭一扭地回家去了。 黄大彪听了这话,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冷。 “大彪,人家娶寡妇管你什么事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招惹寡妇,爷爷这个位置以后是要留给你的,你做出不好的事情,村民会有意见的。”里正沉声道。 然而,黄大彪的脸上却瞬间浮起了不甘来。 他走向了里正跟前,忽然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爷爷!我不能让岳凌钧娶了那小寡妇!我看上那小寡妇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熬死了那老婆子,还没有弄到手呢!就被那野小子抢了先!我不答应!要娶也是我娶!”黄大彪咬着牙道。 这话一出,里正气得直接在黄大彪的身上踹了一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这十里八乡的大把的姑娘随你挑!就咱们家这个日子,有铺子,有地,你爷爷我还是个里正!你要什么样的好亲事找不到!非要娶个寡妇!你是不是疯了!” 然而,黄大彪却固执道:“爷爷!别的姑娘我都不要!我就要沈盈娘!我就要娶沈盈娘!若是娶不到沈盈娘,我这辈子都不成婚了!” 十里八乡是大把的姑娘,但是那些姑娘一个个的不是虎背熊腰的,就是皮肤黑黝黝的,哪有沈盈娘一分半分的姿色? 想到沈盈娘昨天被自己压在身下,那娇软馨香的身子,那粉若桃李的脸庞,还娇怯动人的风情,黄大彪的心就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这可是他盯了许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便宜了那岳凌钧! 不管如何,他都非要得到沈盈娘不可! “爷爷!你就应了我吧,你若是不应我,便是那岳凌钧娶了沈盈娘,我还是要去招惹她的,到时候偷了人家的媳妇,名声更不好听,说不定还得被岳凌钧打死!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孙儿饱受这相思之苦吗?” 里正的见黄大彪这副样子,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儿子走得早,只得这么一个金孙,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他。 “你起来吧,你既然要娶她,那爷爷就给你支个招儿,让你顺利抱得美人归,也好早日给我生几个大胖重孙子。” 听里正松口,黄大彪这才露出喜色,凑近了里正。 里正在他耳边低语了几乎,祖孙两人窃窃私语,频频点头,生出了一个阴谋来。 沈盈娘对此事完全不知。 次日,她一大早就起来煮了早饭。 她昨天从岳凌钧家中出来的时候,岳凌钧又给了她塞了一点野猪肉。 所以沈盈娘用那猪肉加了白菜馅儿,蒸了一大锅猪肉白菜馅的包子。 这包子一个个都蒸的白白胖胖的,她想着带一些过去给岳凌钧给两个孩子吃。 那六婶也是个办事麻利的,就在沈盈娘刚刚吃过早饭后,便带着聘礼上门了。 岳凌钧给的红封不少,那彩礼更是大方。 竟然是整整十两银子,还有置办的红糖,白糖,糕点,活鸡等。 “沈娘子,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呢,这小伙子出手可真是大方,人家头婚的大姑娘都未必有这个彩礼钱呢。虽说是带了两个孩子,但是孩子还小,只要你好好带着,日后还不是你的孩子,还早几年孝顺你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盈娘点了点头,给六婶倒了茶,又给她拿了两个肉包子吃。 以往沈盈娘的婆婆是个泼妇,虽然同一个村子,但是六婶还真没有吃过沈盈娘做东西。 她吃了沈盈娘蒸出来的大包子,松软可口,里头的肉馅更是滋味鲜美,还带着汁水。 “沈娘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岳凌钧是个能干的,你是个手巧的,你们两个人成了婚,这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红火的!”六婶夸奖道。 “谢六婶吉言。”沈盈娘被夸得都有些害羞了,低声道。 送走六婶后,沈盈娘正要给岳凌钧他们送包子,两个小小的身影忽然猛地朝着她扑了过来。 沈盈娘定睛一看,竟然是长安和长乐。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吃早饭了吗?”沈盈娘见到两个可爱的团子,也很是高兴,急忙问道。 长安和长乐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长安道:“爹去打猎了,他说要是想娘就来娘这里。” 这娘叫得倒是挺顺口的,沈盈娘虽然知道要嫁给岳凌钧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微微脸红。 “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拿包子吃,我刚想给你们送早饭去呢。”沈盈娘转身走进了厨房,拿出了四个大包子。 吃包子有些噎人,她又熬了一些玉米汁端出来。 热气腾腾的包子加上香甜的玉米汁,两个孩子吃得肚子滚圆的。 吃饱喝足,沈盈娘正要带两个孩子去玩玩,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沈盈娘有些奇怪地站了起来,却发现黄大彪还有里正带着几个婆子乌泱泱地涌进了自己屋中。 “黄大彪!你来做什么!”沈盈娘见到黄大彪,眼底瞬间就浮起了一抹厌恶。 见到娇媚动人的沈盈娘,那黄大彪的眼神都变了,心里头更是痒痒的。 不过,他生生忍住了想要毛手毛脚的冲动,很快,这女人就是他的了! 黄大彪不说话,反倒是他身旁的里正冷笑了一声,看向了沈盈娘,道:“沈盈娘!你不守妇道!按照咱们村的规矩,你这样水性扬花,败坏风俗的女人是要沉塘的!来人,将她绑了拉到了池塘边区!浸猪笼!” 什么?浸猪笼? 沈盈娘正要开口辩驳,一个婆子却当即上前,死死扣住了她的肩膀,几个人连拖带拽地将沈盈娘扭送到池塘旁。 长安和长乐本来在院子玩的好好的,见沈盈娘被这么多人架着,吓得脸色都白了。 最后还是长安反应了过来,急忙道:“爹刚去打猎,应该还没有走远,咱们赶紧去找爹!” 说着,两个小孩子撒腿就朝着山里头狂奔。 这边,沈盈娘被一群村民围着,里正更是拿出了一只猪笼,放在了沈盈娘的身边。 “沈盈娘!你是黄家的媳妇!按理说应该给黄家守一辈子寡的!但是你不守妇道!私下跟旁的男人勾勾搭搭,还想要改嫁!这简直就是触犯了我们黄家的族规!按照族规,你要么被沉塘淹死,要么从黄家的兄弟中挑选一个出来嫁!这兄妻弟及,是我们黄家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 里正面色沉冷地说道。 黄大彪这才走近了沈盈娘,眼底带着一丝得瑟,道:“沈娘子,你要嫁人的话,只能嫁给我,我是黄元洲的堂弟,你可是我们黄家的人,怎么能随便改嫁他人,这可是触犯族规的,你赶紧将聘礼退了,乖乖跟着我吧,否则,你就要被沉塘了。” 看到这恶心的黄大彪,沈盈娘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一出戏,恐怕是他搞的鬼了。 “沈娘子,你长得这么美,若是沉塘了,那就实在可惜了,我不嫌弃你是个寡妇,更不嫌弃你克夫的名声,肯娶你,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意下如何?”没有人会不怕死的,所以黄大彪成竹在胸,早就已经将沈盈娘视为囊中之物了。 然而,沈盈娘看着他这副恶心的嘴脸,只觉得有有些反胃。 她猛地朝着黄大彪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下口水,骂道:“让我嫁给你!我宁愿死!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一出,黄大彪的脸色瞬间急了。 里正见沈盈娘这么刚烈,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来人,沉塘!” 很快,几个婆子将沈盈娘塞进了猪笼中,用绳子吊着绳子,缓缓放到了池塘中。 冰凉的水一下子就淹没了沈盈娘。 “沈氏,你当真不悔?”里正冷声道,“这猪笼沉下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盈娘看着道貌岸然的里正和那阴毒的黄大彪,心里头涌起了一丝绝望。 她冷冷地剜着他们,没有开口。 里正一挥手,猪笼缓缓浸入了水中。 黄大彪有些急了,低声道:“爷爷,这女人不松口,如何是好?可别真的闹出人命了。” 里正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意,道:“急什么,淹她一会儿,她就不嘴硬了,到时候你再趁机下水来个英雄救美,不仅感动她,而且也有了肌肤之亲,她只能乖乖嫁给你的。” 黄大彪这才露出了笑意,道:“还是爷爷高。” 沈盈娘被沉到了水下,渐渐有了窒息感。 难道这一次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正神思恍惚中,沈盈娘忽然听到了一阵焦急的叫唤:“盈娘!盈娘!” 是岳凌钧的声音! 沈盈娘心中来了一丝希望,奋力地挣扎起来。 岳凌钧手里头提着一把弯刀,面色阴沉地大踏步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里正和黄大彪见了岳凌钧,顿时道:“这就是沈氏勾搭的奸夫!黄氏的子弟,都给我将奸夫揍一顿!” 第六章 锦鲤体质 周边几个小伙子瞬间朝着岳凌钧冲了上去。 然而,岳凌钧可是从小习武的,别说这几个小伙,就是来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岳凌钧神色冷凝,一手拎着一个,很快就打趴了一片。 尤其是黄大彪,被揍得最惨,一张脸不仅红肿青紫,而且还流了血。 岳凌钧用最快的速度打趴了这些人,这才急忙拉起了那猪笼的绳子,将沈盈娘拉了回来。 沈盈娘此时已经昏死了过去了,岳凌钧急忙捏开了沈盈娘的下颌,将里头的水草清理了出来,然后附身,朝着沈盈娘嘴对嘴地度气。 来回几次之后,沈盈娘这才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双眸。 “岳大哥——”沈盈娘冷的发抖,也是十分的害怕,见了岳凌钧,当即就涌出了眼泪。 岳凌钧急忙脱下了外套,盖住了沈盈娘的身子,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里正气得指着岳凌钧和沈盈娘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就搂搂抱抱的!不知道暗地里头已经勾搭了多久了!这是族规!沈盈娘就应该沉塘!” 岳凌钧猛地站起来,三步作两步走到了里正跟前。 他个子高,神色冷冽,里正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岳凌钧神色冰寒地盯着他,道:“族规?大夏国中的律例命令规定,寡妇可自由再嫁,娘家婆家都不得干涉其决定!官府还大力鼓励寡妇再嫁!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要沉塘了!你的规矩比国家的律例还要大!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告到县太爷那里去!让县太爷给盈娘一个公道了!” 听了岳凌钧掷地有声的话,里正的脸色瞬间就沉暗了下来。 他想不到岳凌钧一个猎户,既然熟知大夏的律例。 而沈盈娘听了这话,更是激动。 她也冷冷地看向了里正,道:“你滥用私刑,将我浸猪笼,你这是谋杀!我要去报官!让县太爷还我一个公道!” “行!我这就带你上县城!咱们击鼓鸣冤!”岳凌钧听沈盈娘这么说,当即上前,沉声应和道。 里正一听,脸上当即浮起了一抹慌乱来。 这要是闹到县太爷那里,不能再当里正事小,要坐牢事大啊! 他急忙缓和了神色,看向了岳凌钧和沈盈娘,道:“原来朝廷还有这样的律例,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差点害了沈娘子,我只是按照族规办事,并不知道有这样的律例,我的规矩自然大不过朝廷的律例的,若不是你提醒,我还不清楚呢!” 岳凌钧见里正打着哈哈,神色沉冷道:“你一句不清楚就能抵过了?若非我及时赶来!盈娘已经死了!” 里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我的确不知,不知者无罪嘛,如今我知道了,自然支持你们两个的婚事的,这样吧,我出二两银子,给你们弄两个添妆,当时我赔礼道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们看如何?” 黄大彪一听,顿时不干了,跺了跺脚,道:“爷爷!你怎么能同意他们——” 话音未落,里正已经猛地扬起手,朝着黄大彪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骂道:“不知所谓的东西!这是朝廷律例!朝廷规定她可以再嫁,那她就可以再嫁!滚回家去!” 黄大彪本来就受了伤,又挨了一巴掌,顿时痛得呲牙咧嘴的,不敢再吱声。 岳凌钧看向了沈盈娘,道:“受害的人是盈娘,这事儿你得问她。” 里正心里头憋屈得要死,但是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却不得不看向了沈盈娘,道:“沈氏,是我这个当叔祖父的糊涂,险些害了你,还望你原谅则个。” 沈盈娘刚才这么说,也是吓唬里正的,倒也不是真的想要闹到官府。 毕竟这个村子大部分的人都姓黄,而岳凌钧是个外人,这事儿闹大了话,她跟岳凌钧也不好生活。 “既然你知道错,又给我添了妆,这事儿就算了。”沈盈娘沉声道。 听她松口,里正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各自散去。 岳凌钧这才伸手,将沈盈娘从地上拉了起来。 沈盈娘的腿还是软的,搭着岳凌钧的手,这才费劲地站了起来。 这一站,她胸口处的衣襟中忽然掉下了一只大河蚌。 而且,这河蚌掉下来的时候,将壳也摔掉了,里头竟然露出了满满的珍珠! 这珍珠少说也有上十颗,而且粒粒饱满圆润,十分的晶亮。 周边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惊讶得双眸放光。 “是珍珠啊!真是珍珠啊!这么多珍珠!”其中一个村民开口道。 沈盈娘弯腰将那河蚌捡起来,果然抠出了半个手掌的珍珠。 总共有十颗,而且成色特别好。 “天啊!这珍珠也太好了,若是拿到铺子去卖,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啊!” “这盈娘运气也太好了吧!” “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兴许是老天爷给盈娘的补偿呢!” 周边的村民都纷纷艳羡道。 沈盈娘得了十颗这么漂亮的珍珠,本来惊慌惶恐的心情顿时也被治愈了不少。 岳凌钧也觉得有些奇特,沈盈娘却见怪不怪了,看来她上辈子的锦鲤体质没有消失,也随着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这珍珠你先拿着,到时候买根金线穿起来,给两个孩子当项链戴。就当是我这个后娘给他们的见面礼了。”沈盈娘将珍珠都交给了岳凌钧,沉声说道。 “这——”岳凌钧大为感动,收下了珍珠,心里却暗自琢磨,也应该给盈娘买些贵重的首饰作为礼物才是。 起码要比这珍珠还要值钱的才行。 岳凌钧跟盈娘的婚礼很简单,只宴请了两桌宾客。 不过,岳凌钧却没有亏待盈娘,正儿八经的请了花轿将盈娘抬进门的。 然而,天公不作美,成婚当日,天色一直都昏昏沉沉的,还时不时刮些大风。 不少看热闹的宾客围在岳凌钧的院子外,见状都忍不住低声议论道:“这天气看起来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 “是啊,这天也太过阴沉了,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压抑。” “这是不是老天爷在警示岳凌钧啊,这盈娘可是克死过一个夫君的,会不会这一次也克夫啊!” “我看有可能,看这天色就不好,这扫把星就是扫把星,长得美又怎么样?”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沈盈娘的花桥到了,缓缓停在了岳凌钧的门前。 就在此时,一直沉闷的天空忽然轰的一下响起了一道炸雷,火花四溅。 周围的宾客都吓了一跳,议论的声音更大了,道:“这也太诡异了!看来老天爷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啊!” “就是!这天气还是头一次看到,实在是太可怕了,盈娘成这个亲,连老天爷都不高兴!” 岳凌钧听了这些议论,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俊美英朗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却有些担忧地看着花桥的方向。 随着喜婆的叫喊,岳凌钧上前一步,伸出手,将盈娘拉了出来。 盈娘的手搭在他宽厚的大掌上,顿感心中安定了不少。 岳凌钧低声对着盈娘道:“你别在意,我不怕,什么克夫,都是子虚乌有的。” 盈娘心中感动,正要开口,天空忽然再次轰隆一声,瞬间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紧接着,盈娘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阵轰动的欢呼! “天啊!下鱼了!老天爷居然下鱼了!不是下雨,是下鱼!好多鱼!” “好多鱼!好大的鱼!咱们今天有口福了!赶紧去拿桶来装鱼!赶紧的!” “你们这些人刚才说盈娘成亲老天爷不高兴!老天爷这是太高兴了!你看,给我们下了这么多鱼!” 沈盈娘觉得奇怪,忍不住揭开了盖头。 这一看,自己都愣住了。 因为外头的大雨中真的夹杂着无数的大鱼小鱼,地上到处都是蹦跶的鱼,那些村民都乐疯了,不断地拿着桶和盆去装鱼。 就连岳凌钧都觉得太玄乎了。 他素来清冷镇静的脸上都有些许崩裂,道:“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盈娘,难不成你真的带着天大的福气?” 沈盈娘的确是有些锦鲤体质在身上的,不过要说天大的福气却暂时没有看到,只好笑着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玄乎,下鱼带着鱼,也有有历史记载的,因为龙卷风造成的,历史记载上还有下谷雨,下麦子雨的呢。” 岳凌钧也觉得今日的天气实在是诡异,兴许是别的地方刮了龙卷风,将鱼卷到这边来了。 不过,这些村民将这鱼当成盈娘带来的福气,日后就不会再提盈娘克夫的事情,他还是挺高兴的。 他拉着盈娘的手进了屋,因为两人都没有双亲,只能拜了天地,便算是完成仪式了。 当晚,岳凌钧喝了两杯,这才来给沈盈娘郑重地掀开盖头。 燃烧的高烛十分明亮。 缓缓揭开盖头后,沈盈娘粉若桃李的脸庞带着一丝娇羞的笑意映进了岳凌钧的眼眸中。 岳凌钧本来深沉的眼眸眸色渐暗,再次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娘子。”岳凌钧与盈娘喝了交杯酒后,声音沉哑地唤道。 盈娘眼底都是娇羞,微微垂下眉目,道:“夫君。” 岳凌钧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沈盈娘如此娇美妍丽的脸,脑子就像是瞬间空白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目光相对了好一会儿,岳凌钧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将沈盈娘压在了床榻之中。 第七章 全村知道她腿软了 一夜旖旎,红帐春宵。 次日,沈盈娘起得有些晚了。 因为新婚,所以岳凌钧没有像往日那般去打猎,反而看向了盈娘,道:“今日咱们上县城买点东西吧,我本想给你买个金簪子当新婚礼物的,但是银子不太够了,等我这段时间看能不能猎一张虎皮,到时候再买,咱们现在先去添置一些旁的东西,你看如何?” “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里用得着金簪,别浪费那个钱,钱攒起来日后还要过日子呢。”盈娘听他这么说,当即反驳道。 她起身穿好衣裳,只觉得腰肢酸软,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忍不住又绯红了双颊。 “那不行,必须得买。”岳凌钧坚定道。 “你能猎老虎吗?这不是很危险吗?”沈盈娘抬起眼,有些担忧地看着岳凌钧。 岳凌钧被她灼热专注的目光看的心中忍不住又微微躁动了起来。 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自然可以,只是这几日都没有发现老虎的踪迹,若是遇到,我自然可以猎到的。咱们收拾一下上县城去吧?” 沈盈娘知道这场婚事差不多都花光岳凌钧的银子了,上了县城,也没有什么好买的。 她摇了摇头,道:“今日不是市集啊,就是去了城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买,不如等到市集再去吧,你今天上山吗?要不我跟你上山摘些蘑菇,也好给孩子加餐。” 岳凌钧虽然沉默寡言,而且喜欢冷着脸的,但其实是个十分细腻的男人。 他听了盈娘的话,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暗哑起来。 见他面色怪异,盈娘忍不住道:“怎么?不想带我上山?” 岳凌钧的耳后根都红透了,低声道:“你,身子还有力气上山吗?” 这话一出,盈娘的脸色也是瞬间爆红,含羞带怯地横了他一眼,还狠狠推了一把岳凌钧的胸膛,娇嗔道:“没力气!你背我上山!” 盈娘只是说个笑的,谁知道吃过饭后,岳凌钧就收拾好了工具,然后正儿八经地蹲在了她跟前,道:“上来,我背着你,芝咱们上山。” 盈娘:“.........”她谢谢他啊!这是要全村人都知道她脚软了? 沈盈娘羞红一张娇俏的脸,自埋头将身体撇过去:“可没有这样的说法!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忙将身体支撑,正是鼓着劲,酸软如同爬虫一般攀附而上。 沈盈娘没稳住,难免的叹出声。 岳凌钧晦暗的目光陡然落于沈盈娘盈盈细腰之上:“娘子,这且是与夫君较劲作甚?” “咳!”沈盈娘作羞的一阵干咳,慌乱自以投出藕节般的白臂,“那般麻烦夫君!” 身体一空,沈盈娘下一秒便已在岳凌钧宽阔且炙热的肩膀。 手轻轻一碰,沈盈娘满意的眯起眼睛。 好健壮的身材。 想时回忆昨夜绮丽,沈盈娘的耳畔处再度裹上绯红。 的确健壮,昨夜深有体会...... 岳凌钧从厨房拿了打猎的工具,手中不忘给沈盈娘提着采蘑菇的篮子。 纵然如此,他依旧有余力,手臂将沈盈娘揽紧时,仿佛托起一片祥云。 他自轻松的厉害,沈盈娘任人背着却凭的满目羞红。 午后,村中大多人提锄头,路上三三两两总盯着夫妻二人看,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这新娘子,且是不知羞,做的这副姿态,这是想着告诉大家,两人昨夜行的激烈吗?” “可不嘛!岳家那个,身体可是健硕呦......” 村中妇人小声的调侃,总是蘸着醋味。 沈盈娘苦恼听着,狠狠掐岳凌钧腰间的肉:“可是听见,人家都笑话我!” 听沈盈娘娇羞的声音,岳凌钧只兀自挪腰躲开,竟有些没羞没躁:“你是我的娘子,任谁说去......” 沈盈娘顿时梗住。 且之前看岳凌钧是个老实的,怎么一夜洞房,人倒是变了。 好不容易是进山,岳凌钧终于同意将沈盈娘放下,好生的将猎器放置后背,他的眼眸再度恢复凌厉。 放眼看去,跟前的山林凌乱,各处留下不少血肉痕迹。 岳凌钧的手掌握紧,眼前腾的一亮,捕猎的痕迹,就算不是老虎那也是一个大货。 哈一口冷气,岳凌钧惊喜道:“前些日子的蹲了许久都没有蹲到,今日竟又这样的运气!” 若是能得一个大货,他便能给盈娘打上一个金簪子,盈娘生的好看,带上必定想配。 对此,沈盈娘心中得意的念着。 那是自然,且不看看你身边是谁?她这样的锦鲤体质万年难遇,在她身边的,无一不遇上个好。 岳凌钧熟络的探明大货的去处,从地上寻来木棍和绳子:“附近有一片菌子,你且在这附近走着,我待会便回来!” 一辈子没上山打过猎,当觉得危险,沈盈娘本寻思关切一句,目光移动,岳凌钧高大伟岸的身材站立如松,胸膛上的块头几乎将衣服撑破。 尴尬片余,沈盈娘讪讪摆手:“注意安全,在原处等你!” “嗯!” 岳凌钧起身,沉声应道。 等岳凌钧身影逐渐原处,沈盈娘便随着岳凌钧所说,慢慢摸到一旁的菌子地。 他说的没错,这处当真有好大一块菌子地,都是优良的品种,圆嘟嘟的甚是好看。 沈盈娘一喜,想着家中两个瘦扁扁的小娃娃做好吃的,采菌子的兴致来的更加大。 以至于身后的庞然大物都未曾察觉。 篮子之中是满满当当的菌子,和上次的野猪肉放在一起可以滚上一锅鲜汤,至于别的,放在院子里面晒干,也能拿到镇上买。 沈盈娘一盘算,这样的话,还能给家里填补上不少的家用。 正伸长懒腰的功夫,沈盈娘原本松散的身形瞬间紧绷。 她的后面,有一处厚重的呼吸..... 平常的人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道。 那也只有,老虎! 沈盈娘且是一刻都不敢朝后方看,丢下手上的篮子拔腿便跑。 菌子在慌乱之中洒落一地,大虫的咆哮声也随之而起。 沈盈娘费劲心力的往外跑,干涸的声音有些欲哭无泪。 “夫君,你不是说好的抓老虎吗?它咋就寻到我了.....” 山林各处陡峭,适合猛兽生存而非为人,沈盈娘两条腿且是装上马达也跑不过后面的畜生。 实在无能为力,这才绕到树下。 九牛二虎之力,嫩白的皮肤磨得血红,这才勉强爬上。 闻到血腥味,畜生更加的兴奋,顶着大脑袋开始摇树,同时伴随着低吼声,仿佛在告知周围,这猎物已经归属她。 沈盈娘被摇晃的头晕,更是欲哭无泪。 坚持许久,树干终于挨不过上午的侵扰,咔嚓一声,沈盈娘的身体瞬间腾空。 畜生见此张开血盆大口,眼中隐隐的兴奋不已。 情况如此,沈盈娘再无力挣扎,途中紧闭双眼,只求上天保佑。 数秒过后,沈盈娘安全落地。 原本嚣张的山中之王却眼眶流血的轰然到底,片刻便已气息无存。 滋啦,一根木钗被沈盈娘从老虎的眼眶中拔出。 她愣住几许:“这东西也能救我性命?” 原来刚才落地时,沈盈娘怀中的木钗不小心落地,正好落在老虎的眼眶之中。 翌日,沈盈娘与岳凌钧一同进城。 昨日沈盈娘一手猎取老虎的事情属于让岳凌钧震惊,途中多问,对面也只打哈哈说自己运气好。 对自家娘子震惊之余,岳凌钧又多几分佩服。 他单手拎着老虎在街上十分显眼,一本正经的与沈盈娘说道:“卖掉老虎的钱,都是你的!” 沈盈娘惊讶之时连连摆手:“你是一家之主,家中的钱放在你的手上妥帖。” 岳凌钧自是心中打定主意,断没有回头的意思。 争执之时,更是一应将荷包放在沈盈娘手上,冷冰冰的脸竟有些端执:“你的!” 他见村中男人都是如此。 见人大有不接受不罢休的意思。 沈盈娘只得理直气壮将荷包放入手中:“钱我管,但家里是你挣钱,想怎么花你作数就好!” 岳凌钧见人终于妥协,眼前溢出一分喜色,顺手捏起沈盈娘娇俏的鼻尖:“随你的意思。” 来到一处酒楼前。 酒楼的规模不小,在镇子中小有名气,平时主打的便是野外的新鲜味道。 所以岳凌钧平时打猎所得都会买到酒楼里换钱。 他平时都是一个人过来,今日身边带着一味美娇娘,收购的掌柜不由多看一眼。 给老虎压称的时候问着:“这位小兄弟,多日不见,身边咋多一个女子了。” 岳凌钧如往常一般冰冷,伸手揽着沈盈娘时很是霸道:“这是我媳妇!” 如此大咧咧的宣布,还没有习惯自己身后的沈盈娘顿时面羞。 她着实不敢捂脸。 这种事怎好当面说的。 “哦!”掌柜看二人亲昵,眼前多几分羡慕,但也正因为沈盈娘扭捏,他断定二者是个好说话的。 哈一口冷气,掌柜小心的将老虎放下,笑眯眯的给伸出手掌。 “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你们送过来的时间太晚,终归还是没有那么新鲜!” “所以只能是十两银子。” 他的眼睛滴里咕噜转着,其中闪烁着精光。 第八章 媳妇娶对了 遇事先贬低,生意场常用的手法,虽然心里是满意的,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甚至会表现的嫌弃。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低价收购。 沈盈娘听着有些怒气,老虎且是好大的,河蚌里的珍珠尚且能换上好几两银银子。 堂堂山中之王,竟只能十两银子,这掌柜当真是拿他们当乞丐耍的。 可奈何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岳凌钧却已先行开口:“可以,那你拿过去吧!” “!”沈盈娘一惊,愣愣然的盯着岳凌钧。 这且是在说什么胡话! 这样低的价格,她这傻夫君连个价都不会讲? 跟前的掌柜捡到天大的便宜,伸出荷包便要给钱。 隔壁的酒楼买老虎花了二十两银子,他今天十两银子就拿到,这且是挣大发了。 “等等!”终于忍不住的沈盈娘伸手拦住掌柜的动作,她皮笑肉不笑,“这件事情我夫君说了不算,在我看来,十两银子太少!” “这可是老虎,你打发叫花子吗?” “这......” 心中的想法落空,掌柜急促的找岳凌钧问说法:“刚才你且是答应的,这话没错吧!” 岳凌钧脸色一沉,反手否认:“家里的确是我夫人说了算!” 他平时买东西也就图个方便,至于价格多少,他向来不会过问,到底不过分就是。 但今日她娘子说钱太少,那便是太少。 刚才的欢喜尽数消散,掌柜拿着钱袋很是不满,丢下手上的秤砣,自要争辩:“你打眼去问问,看看整个镇子上谁家不是这个价格?” “反正!”他眼睛一瞪,大力的拍着桌子,“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卖的话十两银子,不卖的打包滚蛋!” 他自是不相信,自己将话摆到这份上,跟前的二人还不妥协。 但他终归小看沈盈娘。 一手抓住老虎往外面,嘴中更是不饶人:“这且是你说的,随你的意思,这镇子这么大,我且是打眼看看,谁家的老虎不卖五十两银子。” 本来不大的事情,经过沈盈娘这么一嗓子,瞬间引来不少人侧目。 沈盈娘且是个厉害的。 “大家来听一听......” “哎呦喂!”掌柜终于着急的跑来,“姑奶奶,你就别嚷嚷了,你这么嚷嚷,我怎么做生意!” “嗯?” 沈盈娘继续挑着眉毛瞪他,若是着掌柜的不松口,她且没有罢休的意思。 岳凌钧怕沈盈娘累着,特地将人受伤的老虎拖着,他沉下眉宇,瞳间寒气逼人:“掌柜,原来这么多年来,你且是如此欺骗我?”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终于是将掌柜的逼上绝路。 他算是认栽,好生将人请到后院之中:“是吧!到底要多少银子!” “二十两!”沈盈娘清了清嗓子,瞬间将价格提上一番。 “太多了!” 掌柜心口一堵,又想着试探余地。 沈盈娘早有对策,对酒楼里的运作信手捏来:“你这些肉一碗卖一两银子,这个大东西少说两百斤,一碗算两斤,你也至少有一百的入账,老板,做人可不能太贪!” “害!” 后路被堵死,掌柜认命的将钱袋拿出:“太聪明了!之后再有东西过来,可千万饶着点!” 沈盈娘俏皮一笑:“老板爽快,我也不逼人,放心就是!” 战况消弭之际,岳凌钧在一旁目睹全程,心中更是一喜。 他这媳妇,娶对了! 掌柜心疼地拿出大银锭递到岳凌钧手边,岳凌钧说了句多谢顺手接过,转头却将交给沈盈娘,“娘子,银钱你拿着就好。” 沈盈娘也不客气,当着掌柜的面将银锭收下放进荷包里,掌柜的看的眼都瞪大了,二十两居然就交给新娶的美貌小娘子保管?这猎户也不怕人财两空! 要知道普通庄稼人一年的嚼用也就四五两,掌柜的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可对上沈盈娘那俏丽的脸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小妇人厉害的很,他要是多嘴饶舌惹恼她,以后不让猎户来这卖猎物怎么办? 掌柜心思转了几转,最后道:“大哥,你可真疼你夫人,嫂夫人嫁了你可真是有福气。” 这话沈盈娘爱听。 可不是嘛,她穿来的第一眼就相中了岳凌钧可不是有福气。 她笑了笑,正要附和掌柜,却见岳凌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声音坚定充满力量,“能娶到娘子才是我的福气。” 他神色认真,显然是坚信不疑,沈盈娘看的呆了,杏眼眨了好几眨才堪堪回过神来,羞怯道:“能嫁给夫君也是我的福气。” 两人相视一笑,场面温馨而又美好,掌柜在一旁看的牙酸。 好不知羞的一对小夫妻,光天化日之下光然调情,真真叫他好生羡慕! 出了酒楼,沈盈娘就拉着岳凌钧进了成衣店。 长安长乐的衣服她看过了,全是破洞,就算是打了补丁,针脚也很粗,没多久又裂开了,显然之前黄莺儿就是做了表面功夫来敷衍岳凌钧。 他们穿的一身粗布衣裳,布店的掌柜孙大娘一看就知晓他们过的也不容易,但还是让小二迎了过去。 “二位可是要买成衣?我们这正进了一批新衣,便宜的很。” 小二领着沈盈娘和岳凌钧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隔间,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在他们面前展示。 “这衣服用料足,里面还有棉,买回去穿可合适了。” 沈盈娘用手摸了摸,衣服很厚实,但是糙的很,磨得人手疼,这衣服也太大了,不适合长安长乐穿。 她笑着摇头,“小哥,我是要给我家孩子买衣服,这料子糙了些,小孩子穿在身上怕是不舒服,劳烦小哥给我换两身衣服。” 没想到还是个疼孩子的,小二顿时眉开眼笑,拿出两身细棉衣服递到沈盈娘面前,大夸道,“你摸摸,这衣服细棉做的,吸汗,小孩子穿透气最为合适不过。” 沈盈娘摸了又摸,还拿起来细细打量,针脚细密,里面的棉花也是实打实的,冷天穿再合适不过。 她点点头,“这衣服我要了,再拿两身颜色亮丽些给女娃穿的衣服。” 小二笑嘻嘻地跑前跑后,将衣服给她拿齐了。 “多少钱?”沈盈娘拿着包好的衣服心满意足地问。 “一件五十文钱,四件一共两百文钱。”小二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沈盈娘的脸色,生怕她嫌贵。 沈盈娘倒不嫌贵,还觉得价钱公道。 这可是棉衣!内衬是细棉,外面是结实的麻布,还是两层,厚实的很,针脚也细密,两百文一件值了! 只是买东西按照惯例是要压价的,她故意露出几分为难,“小哥,能否再便宜些?我,我家也不宽裕。” 小二见状脸上的笑淡了些,但还是认真道:“这事我说了不算,得掌柜的说的才算,你啊,要是实在不宽裕,就节省些,何必给孩子买这么好的衣服?” 沈盈娘满脸不认同,“我可以委屈些节省些,但不能让孩子也和我一样委屈节省!” 她不过随口一说,却狠狠触动了岳凌钧的心。 明明才嫁过来几日,她就满心满眼的顾着他和他的孩子。 “娘子。”岳凌钧握住她的手许下诺言,“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一直让你节省。” 沈盈娘羞红了脸。 夫君好生,好生孟浪,怎能当着小二和掌柜的面说这些话! 她手下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岳凌钧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她受伤又让她难以挣脱的力道紧紧握着她的手。 抽出无果,沈盈娘只好瞪他一眼,随他去了,“那劳烦小哥再拿一身我夫君穿的衣服,我一并买了。” 岳凌钧皱眉,盈娘怎么就知道为他们着想,也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他当下道:“给我娘子也拿两身。” 沈盈娘连连拒绝,“不用,我还有衣服穿。” 小二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拿还是不拿好,最后还是岳凌钧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将三身衣服一并拿了过来。 纵然已经成亲,当着外人的面岳凌钧不好细看她的衣裙,只是安慰她,“我既娶了你,便不会让你无裙可穿,无钗可戴,你不必节省。” 沈盈娘看着衣裙,内心暖流涌动。 她真的嫁了个好夫君。 “多谢夫君了。” 沈盈娘到底还是承了岳凌钧的情,将两身衣裙都收下了。 孙大娘见两个人恩爱和睦,又见岳凌钧是个疼娘子的,看他们越发顺眼,一共六百二十文,硬是给他们抹了二十的零头,还送了沈盈娘一张手帕,劝慰她:“穷困只是一时,你夫君这般疼你,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到时妹子来光顾我的生意,我多送妹子几张手帕。” 沈盈娘很是感动,“借掌柜吉言,我和夫君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怕长安长乐在家久等,沈盈娘从成衣店出来后就想回去,谁知道岳凌钧不肯,带着她到了银楼。 “娘子,我说过打虎后要给你买金钗的,怎能钗子没买就回去?再说了,有新衣裙怎能不配好钗?” 沈盈娘想着家中的境况,委婉拒绝:“我们虽赚了些钱,但修缮房子,送长安去学堂后所剩无几,恐怕不够银钱买金钗。” 第九章 瞒了她什么事 她虽爱美,却也知轻重缓急,金钗对现在的她来说可有可无。 本以为她能轻易说服岳凌钧,谁知对她百依百顺的人在这上面犯了倔,“娘子,你可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之人?承诺之事做不到,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沈盈娘拗不过他,再者他心疼她是件好事,一味反对怕是会造成反效果,影响她和岳凌钧之间的感情。 于是,她松了口,白嫩的脸飞上两坨粉红,声音软糯甜腻,“夫君,你待我可真好。” 岳凌钧刮了刮她的鼻尖,眼神宠溺,“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见两个人谈好,银楼小二殷勤地引他们到了卖金钗的位置,他不担心岳凌钧他们没钱买,更不担心他们买了不付钱,要知道他们银楼背后的老板不是这些普通老百姓能够惹的起的。 作为镇上最大的银楼,钗子的品质都是看得见的。金钗黄灿灿的,看起来富贵逼人,做工精确,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 岳凌钧选了许久,挑出一根百合样式的金簪递到沈盈娘手边,“娘子,你觉得这根簪子怎么样?” 百合,百年好合! 沈盈娘一下看出男人的小心思,点点头,娇羞道:“我觉得很好。” “大哥好眼光,这簪子可是我们店的老工匠打造的,他是个有福之人,夫妻和睦子孙孝顺,据说买了他打造的饰品的小娘子都觅得如意郎君,小夫妻则恩爱和睦呢!”小二在一旁喜气洋洋道。 一开始岳凌钧只是有些意动,但在小二说完后,那份意动变成行动,“麻烦小二哥把这簪子包起来,我要了。” 沈盈娘有点懵,好歹问下价钱再包起来啊! 我的傻夫君! 岳凌钧看出她的疑惑,悄悄握住她的手,耳尖有些红,“娘子,你可觉得我傻,连价钱都不问就买了?” “怎么会?夫君在我看来再聪明不过。”沈盈娘顺毛道。 岳凌钧神采飞扬,更显得面目俊朗,他眼里含着情意,轻咳一声道:“我只是沾沾福气,借小二哥的吉言罢了。” 沈盈娘脸上飞出两道云霞。 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夫君怎的如此撩人!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可说起情话来一套又一套,弄的她心头火热,眼眶湿润。 小二哥动作麻利,很快将包好的簪子送到他们面前,“承惠,十两银子。” 十两! 沈盈娘脸上红润褪去,可真贵啊! “十全十美,两位以后的日子会和和美美的。”小二哥嘴甜的很,又笑嘻嘻的,再看岳凌钧一副满意的不得了的模样,完全没有讲价的意思,沈盈娘只得肉痛地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借您吉言。” 因簪子太贵,沈盈娘出银楼后有些蔫蔫的,岳凌钧却神清气爽,还在一旁不住地安慰她:“娘子,你放心我定会努力打猎,将银子赚回来,给你买更好的衣裙更好的钗戴。” 倒是个会疼人的,沈盈娘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夫妻齐心,金钱滚滚来。 两个人说说笑笑出了城门,发现城墙下有一群人围在那,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这引起了沈盈娘的好奇心,她拉了拉岳凌钧的衣袖,“夫君,我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这种小事,岳凌钧都是依了她的,护着她挤进人群,在看清城墙上贴着的告示后,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眼底暗含担忧。 “当朝丞相陆玄清身中寒毒,重金求神医。”沈盈娘连蒙带猜读懂告示的意思,她虽然识字,但这是繁体字和简体字还是有出入的,只能看懂一部分。 她不理解堂堂一个丞相得了病不去找太医,为什么要在民间找医生,她正想问问岳凌钧,偏头看见岳凌钧冷硬的下颌还有紧抿的唇,这一切都显示他心情不佳。 见状,沈盈娘打消了问话的念头,只是心底萦绕着一个疑问,她的夫君为什么会心情不佳?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在看了告示之后…… 等等,告示! 沈盈娘的视线在告示和岳凌钧之间转悠,难不成夫君认识那劳什子丞相,得知他生病才心情不好? 可这怎么可能! 一个山间猎户,一个当朝丞相,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 沈盈娘浅笑着摇头,她算是魔怔了。 不可能自己有秘密,就想着夫君也有秘密吧。 因家里还有两个小不点,两人没有在告示面前停留太久,沈盈娘唏嘘感叹一番后和满腹心事的岳凌钧回到了家。 长安长乐看见岳凌钧手上的大包小包,眼睛亮了亮,挤到他面前,用无比渴望的眼神望着他和沈盈娘,但没有询问包裹里是什么,也没有动手去戳去碰。 想到之前自己家隔壁邻居的小魔王,看见什么东西就要上手抢,不给就又哭又闹的那种,沈盈娘对长安长乐越是心疼的紧,母爱泛滥起来。 她一把拉过长安长乐,摸了摸他们嫩滑的小脸蛋,“我和你们爹在镇上给你们买了新衣服,你们过来瞧瞧。” 说着,她示意岳凌钧将包裹打开,但岳凌钧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奈,她只能亲自拿过包裹,当着长安长乐的面打开,一手拿一件在他们身前比划。 “你们喜欢吗?今日实在是太匆忙了些,等下次有空,我带你们一起去镇上玩耍。” 长安长乐没想到沈盈娘如此记挂他们,居然还给他们买了衣裳,一时之间不敢去碰这衣服,还是沈盈娘一直催促,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好柔软的布料,好厚实的衣服啊! 看见这一幕,沈盈娘对黄莺儿是恨的牙痒痒。 好歹是拿了报酬的,怎么着也得有点职业素养,居然还虐待主人家的孩子,她当时就该更心狠手辣一点,把报酬都要回来,让黄莺儿尝尝人财两空的苦头。 “等吃完晚食,我给你们洗澡换新衣服好不好?现在你们把衣服拿到卧室去放好,可以吗?” 长安长乐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好。” 他们看着沈盈娘的眼里充满濡慕,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娘一样,这弄的沈盈娘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催促他们进屋,自己戳了戳岳凌钧示意他跟她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食。 岳凌钧回神,看见长安长乐欢喜的模样,又见沈盈娘笑吟吟望着他,一股暖流从心中涌现驱走他沉积已久的寒冷。 现在,他拥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到了厨房,岳凌钧十分自觉地坐到灶下烧起火来,红红的火光映衬在他脸上,显得他俊逸非凡,且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贵气,不像是普通农家养出的孩子,倒像是一个衣食无忧的贵族公子。 沈盈娘麻利地收拾着兔子,无意中瞥了他一眼,不由得生出疑问,她真的了解自己夫君吗?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她夫君到底是什么人,只要是她夫君就行,自己挑的男人,闭着眼也要跟下去。 将一块荤油放入铁锅中,锅铲上下翻动一股香味自锅中飘出,沈盈娘将剁好的兔子放进去,一顿翻炒,香喷喷的兔肉出锅。 “夫君,你把兔肉端到桌上去,我再炒个青菜,焖点饭就可以吃饭了。”沈盈娘柔柔地喊道,可岳凌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喊了好几遍才应她。 等他将兔肉端到桌上又回到厨房,沈盈娘终于忍不住发问:“夫君,你自看了告示后就魂不守舍,眼中似有忧虑,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和我说说吗?” 她本想晚上入睡前和岳凌钧谈谈,可看他这个模样实在忍不住,一个冲动话已然说了出来。 岳凌钧听见她的话,惊讶于她的敏锐,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那糟糕的过往,便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想娘子戴上金钗后会有多美,并没有什么心事。” 沈盈娘半信半疑,可对上岳凌钧那清澈见底的眼,心底的怀疑渐渐褪去。 她的夫君不过一个猎户,能有什么事瞒着她? 沈盈娘定了定神,一双杏眸盛着一汪春水,娇羞道:“那晚上可否麻烦夫君亲自为我戴上金钗?” 岳凌钧望着秀美的她,喉结上下动了动,许久才从她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艰难道:“自然可以。” 他平生第一次嫌弃时间如此之长,要是过的再快一些,他就能早点抱得美人归。 吃完饭,沈盈娘帮长安长乐洗了个热水澡。 一开始长安还扭捏不肯让她帮忙,还是岳凌钧主动出面说他来帮长安洗澡才肯作罢。 洗完澡的两个小娃娃白白嫩嫩,像是年画上的小娃娃,特别是在换上新衣服后,看起来更像了。 沈盈娘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今晚上就抱着长安长乐睡了。 岳凌钧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孩子会成为他的情敌,在沈盈娘再一次亲吻长乐可爱的小脸蛋后,他温声道:“娘子,夜已深,小儿晚睡怕是对身体不好,不如让他们早点歇息?” 第十章 心生毒计 “好吧。” 沈盈娘看着乖乖巧巧的长乐依依不舍,但她知道岳凌钧说的是对的,只能让两个孩子去睡觉。 等她从孩子房间出来,看见岳凌钧穿着一身新衣,站在月光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视,沈盈娘却感觉身上似有火在烧。 她不敢看他,低头看着地面,声音小的跟蚊子在叫一样,“夫君。” “嗯?”岳凌钧走近她,声音充满磁性,“我还以为你今晚要让我独守空房。” 呀! 夫君这语气好像怨妇。 沈盈娘猛地抬头,却被自家夫君一双含满情意的眼神吸引,到了嘴边的话都消散了。 “娘子。”岳凌钧霸道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今晚的夜色很美,可否与我共享?” 沈盈娘的心弦被狠狠触动,她轻轻点头,含羞带怯,“可。” 大灰狼太狡猾,她答应的实在太早! 本以为是两个人手牵手在月下散步,清风明月一夫君,谁知她那霸道夫君直接将她抱起,突如其来的凌空感吓的她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她稳住了,双手用力地抱着岳凌钧的脖子,杏眼里带了丝丝谴责。 岳凌钧低头浅笑,胸腔微微震动,震的沈盈娘心尖发颤。他望着沈盈娘,眼神黏糊糊的能拉出丝来,“娘子,你真美。” 他极为庆幸自己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也从不后悔自己放弃一切来到这。 沈盈娘原本是有些羞恼的,可面对这撩人情话,那一丝恼意渐渐褪去,足尖轻晃,声音荡漾:“夫君,你怎能这样?” 岳凌钧喉结上下一动,没回话,大步流星地将她抱回房间,轻柔地放在床上,随手将放在床边的百合金钗拿起,稳稳地簪在沈盈娘头上。 “良宵苦短,我们应及时行乐。” 沈盈娘摸了摸簪子,还没来得及问自己这样好不好看,粉嫩的唇就被岳凌钧堵住,想说的话也成了破碎的呜咽声。 过后,他拂过她被汗打湿的头发,言语中颇多遗憾,“娘子,你身子太弱了些,应当好好补补,为夫明天就去山上打猎,为你补补身子。” 沈盈娘锤了他一下。 哪里是她身体弱,是他身体太好,也太不节制! 次日,太阳高高挂起,沈盈娘才慢悠悠醒来,出门看见长安长乐瞪着清澈的眼睛看她,她莫名心虚。 “抱歉,我起晚了,你们吃饭了吗?我现在去煮饭好不好?” 长乐走到她身边,身子就跟站不稳似地往她身上靠,“娘,我们已经吃过了。爹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们不要去打搅你,你现在好些了吗?” 沈盈娘的脸爆红,结巴道:“好多了。” “娘,爹给你留了饭,小火焖在锅里,让你醒了就去吃。他去打猎了,得晚上回来,叮嘱我让你中午不用给他留饭。”长安看出她的窘迫扯开话题。 “好。” 沈盈娘松口气,走到厨房,看见锅里的葱油饼还有一碗粥,忍不住笑了。 岳凌钧做饭就是做糊糊,哪里会葱油饼这么高级的东西,估计是他清早起来去镇上买回来的。 她咬了一口饼,和前世她吃过的饼味道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但她就是觉得好吃,心里也暖呼呼的,有个人记挂着她真好。 投桃报李,沈盈娘回过头看长安长乐,“你们饿了吗?” 她醒的太晚,小孩子的代谢能力又强,估计早上吃的东西早就被消化了。 长安摇摇头,“不饿。” 长乐则是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小手摸了摸小肚子,“娘,我有点饿。” 她这副模样,可爱到爆炸,沈盈娘将自己咬过的部分撕下来,将剩下的并分成两半递给他们,“你们先垫垫肚子,我马上做午饭。” 长乐欢欢喜喜接过饼,露出一口小白牙,奶呼呼道:“娘,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沈盈娘笑眯眯地回。 长乐眼睛瞪的溜圆,长大嘴巴“啊”了一声,脸红的跟樱桃一样,害羞地往长安身后躲,长安瞥了她一眼,神色无奈又宠溺。 “娘,你吃吧,我早上吃过了现在还不饿。”长安懂事地将饼推回给沈盈娘,他知道沈盈娘才醒肚子也是空空的,要是他吃了她的饼,她估计就要饿着了。 沈盈娘态度强硬,“你和长乐一起吃的早食,她饿了,你应当也饿了,拿去吃吧,我很快就做好午饭了。” 长安沉默好一会,才低着头接过沈盈娘手中的饼,眼尾有点红,声音沙哑,“谢谢娘。” 从小到大,除了爹,都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过。 他们也要好好孝敬娘。 “傻孩子,这有什么谢的?我是你们的娘,疼爱你们是应该的。”沈盈娘囫囵地将属于自己的那点点饼吃完,喝了些粥填饱肚子,又开始忙活起来。 怕饿坏长安长乐,她没有弄复杂的吃食,煎了三个金灿灿的鸡蛋,又将昨晚剩下的菜热了热,焖好饭便招呼着他们上桌吃饭。 吃完饭,沈盈娘坐在那盘算起来。 长安是个男娃,过几年势必要送去学堂,到时候肯定是一大笔支出,长乐是个女娃,出嫁肯定要备一笔丰厚的嫁妆,这些可都是钱! 如果仅靠岳凌钧上山打猎怕是难以维持生活,所以她得买两亩地,用来种植稻谷,可持续发展,这样就算是岳凌钧不去打猎生活也能过下去。 说干就干,沈盈娘盘算了下手中的银子,买田地是绰绰有余的。 等到岳凌钧拿着猎物回家,沈盈娘便和他提起了买地的事。 “夫君,我左思右想,你上山打猎实在辛苦,若是遇上猛兽受了伤,实在是让我提心吊胆,我们还是得买些田地种植稻谷傍身才好。” 怕伤到岳凌钧的自尊,也怕他多想,沈盈娘润色好几遍才提起这件事。 她想的多,谁料岳凌钧压根没说什么,她一提就同意了,语气随意自然,“家里的事你做主就好,想买就买吧。” 沈盈娘眼底波光流动,“那夫君明日陪我走一趟,找里正买地。” 这个朝代买地不是想买就买,是需要在里正那登记,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交钱,里正酌情分配田地的。 想到里正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岳凌钧的目光变得凌厉,“明天我走一趟就是了,你就别去了。” 他是怕沈盈娘再次受到伤害。 沈盈娘知道他是爱护她,才不让她去,可在一个村子里生活,总有打照面的时候,她就算是能逃又能逃到什么时候?于是,她望着岳凌钧坚定道:“夫君,还是一起去吧。我们是夫妻,总得共进退才好。” 岳凌钧想了想也是,便同意了。 “好。那明日我们一起走一趟。” 因为要一起去找里正买田,隔日岳凌钧没有上山,穿着新衣和沈盈娘穿过大半个村庄去往里正家里。 临去之前,岳凌钧还特意让沈盈娘戴上金钗,想让里正和那个黄大彪知晓他对沈盈娘的重视,让他们不要再打歪主意。 沈盈娘不想戴,怕横生枝节。 买田要花钱,戴金钗被里正看见坐地起价怎么办?再说这钗子在乡下实在是太扎眼,恐引起议论。 岳凌钧得知她的担忧,大手抚上她的发,“我是你的夫君,能娶你自然也能护得住你,你不必怕。” 他的话打消了沈盈娘的顾虑。 是了。 她有夫君,不是孤身一人,何必怕那些闲言碎语?只是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里正割韭菜就有点心堵。 沈盈娘本就长的好,戴了金钗后更显得她清丽富贵,不像是猎户的妻子,倒像是哪来的官夫人。 两个人并排着走,说说笑笑,宛若一对金童玉女,看的黄莺儿是双眼通红,特别是在看见沈盈娘头上戴的金钗后。 她恨恨地跺脚,那些本都应该属于她的! 黄莺儿很想冲上去,用自己的指甲将沈盈娘的脸划烂,又将金钗抢下来戴到自己的头上,可看到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她的胆子就没了。 她尚未定亲,岳凌钧又被沈盈娘迷的五迷三道,对她爱答不理,再加上那两个拖油瓶从中作梗,她就算是闹一场也没有任何好处,只平白让自己的名声变得难听! 所以,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忽然,黄莺儿看见一个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眯了眯眼,仔细一瞧,发现是黄大彪躲在一个墙角处痴迷地望着沈盈娘,她顿时心生一计,整了整衣衫向黄大彪的藏身处走了过去。 黄大彪看沈盈娘纤细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看的入迷,脸上时不时露出色咪咪的笑,一口大黄牙被裸露在外。 黄莺儿看的直皱眉,还真是二流子没救了!就这样怪不得沈盈娘那个寡妇看不上他。 她走到黄大彪面前,嫌弃地用手帕捂住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黄大彪正看的起劲呢,突然被一个人影挡住,忍不住骂起来,“哪里来的玩意,居然敢当在爷爷面前?” 粗俗不堪! 半点比不上岳凌钧! 黄莺儿被他说的掉头就想走,可想着未来的美好计划,还是忍了下来,往旁边走了一步,免得黄大彪一直嚷嚷。 第十一章 被里正坑了 只可惜,这个时候沈盈娘他们已经走远了,黄大彪啥也看不见,悻悻地扭头,发现来人是黄莺儿,搓了错手,嘿嘿笑起来。 “呦,原来是你黄莺儿啊!挡在爷面前干什么?难不成是寂寞了,想……” “呸!”黄莺儿破口大骂,“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赖皮样我看得上吗?再胡说八道我让我娘撕了你的嘴!” 黄莺儿可不是沈盈娘,她全家都在这个村里,娘还是远近闻名的泼妇,上头还有哥哥们,可不是好惹的。 黄大彪不敢再调笑她,语气也稍稍正经起来,“那你找爷啥事?总不可能是让我把你塞到岳凌钧的床上吧?” 他是二流子,一天到晚在村里偷鸡摸狗,自然知道黄莺儿之前在岳凌钧家里帮忙照顾孩子,还妄想嫁给岳凌钧的事。 黄莺儿脸色通红,“你胡咧咧什么?我可是来帮你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帮你直接走了!” “帮我?”黄大彪不屑道,“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能帮我什么?” 被一个二流子看不起,这对黄莺儿来说是奇耻大辱。 她恨不得扭头就走,可想嫁给岳凌钧让沈盈娘倒霉的念头压过了她的愤怒,她抚了抚衣衫,挤出一丝笑,但她整张脸都是扭曲的,这丝笑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像她想象中的高贵,反而显得狰狞恐怖。 “你不是想娶沈盈娘吗?我有办法!” “就凭你?”黄大彪上下打量着她,语气狐疑,“你要是这么厉害,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嫁给岳凌钧,还让他被沈盈娘勾走了?” “那是因为我没沈盈娘不要脸,没有她放荡不堪!”黄莺儿咬牙切齿,她看向黄大彪的眼神也逐渐不善起来,“你还想不想要沈盈娘嫁给你了?” “想,怎么不想?”黄大彪想也不想地回。 自沈盈娘嫁给他堂弟后,他就看上了她,恨不得日日夜夜把她压在身下,让她发出婉转动听的声音,让她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只可惜那个岳凌钧中途蹦出来截胡,他偏偏还打不过,要不然他早就抱得美人归! “那你就听我的!”黄莺儿恨恨道。 黄大彪看了看她,眼神危险,“我要是听了你的,没娶到沈盈娘怎么办?” 黄莺儿白了他一眼,“那就是你没用!” 且说另一边,沈盈娘和岳凌钧已经到了里正家。 作为里正,他家的房子是最大也是最气派的,走进去就见里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什么书,见他们进来,里正将书放下,面无表情,冷声道:“你们来做什么?” 他看岳凌钧很不顺眼,又觉得沈盈娘不知好歹。 尽管他的孙儿黄大彪为人是荒唐了些,但他是里正,他家的底子总比岳凌钧一个无依无靠外来的猎户家好千倍万倍,结果沈盈娘居然愿意跟着岳凌钧也不愿意跟他的孙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岳凌钧挡在沈盈娘面前,拦住里正不善的视线,“我们是想买两亩地用来种植作物,好维持生活。” 听到来意,里正脸色更冷了。 居然有钱买地,没想到这个岳凌钧倒有几分本事。 他站起身来,视线被金黄色的光晃了晃,他眯眼定晴望去,发现沈盈娘的头上戴了一个百合金钗,脸上突然带了笑意。 岳凌钧看来是在山上猎到了好东西,赚了大钱啊!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钱给沈盈娘买金钗,看样子他这次可以大捞一笔。 “你们来的正巧,正好有村子附近有两亩地可以划给你们,这地可是好地,土壤肥沃,不管用来种植什么作物都再合适不过,就是价钱贵了些,你们要买吗?” 沈盈娘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里正会这么好心? 要知道土壤肥沃的地很是难得,要是出现了就会被有闲钱和里正关系好的村民买走,怎么还会轮到他们?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拉了拉岳凌钧的衣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当,岳凌钧眨眨眼表示他知道了。 两个人的互动哪里躲的过和狐狸一样精明的里正? 里正当即冷下脸,“我们村子就只剩这两亩地可以买了,你们要是不不要,估计得等以后了,还不一定等的到。要知道,现在风调雨顺,大家手头都有钱,不会有人想着卖地的。” 话听起来好听,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威胁他们,要买地就只能买这两亩地,不买的话以后都别想买到地! 沈盈娘听了后气的不行,强买强卖啊,这算什么里正,简直就是不要脸的地痞流氓! 她火气蹭蹭蹭往上涨,还没说话,又听里正假惺惺道:“想来你们都有钱买金钗,自然也有钱买地,是不是?” 岳凌钧眼神沉沉,“是。” 里正哈哈笑,“这地说是价钱贵,可比你娘子头上戴的金钗肯定要便宜些。”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亩十两,一共二十两,不二价。” 二十两! 沈盈娘气笑了。 明明里正可以明抢,可他偏偏还给了他们家两亩地,真是心善啊。 “里正,这价钱也太贵了吧!二十两,我们就算是不吃不喝四五年也买不起啊。”沈盈娘讽刺道。 里正瞪她一眼,“小妇人住嘴!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 他看向岳凌钧,不喜道:“家里做主的人是你,你可千万别被小妇人左右,迷的没了主见!你一个猎户,在村里没有田地,怎么立足?又怎么让村人真正接纳你?你可得想清楚啊!” 岳凌钧沉默片刻,眼神锐利地望向里正,“田地确为立足之本,二十两也不多,但我希望里正能够尊重我娘子,我家大事小事都是娘子说了算。” 他看向沈盈娘,声音温柔,“娘子,你说这地买还是不买?” 被岳凌钧这么一说,沈盈娘被里正撩出的火气渐渐消下去,她的背挺的直直的,一副老娘说了算的拽样,面对里正不屑的目光时,她拔高声音道:“不过二十两银子,买了就是。” “那劳烦里正立契,带我和娘去田地看看。”岳凌钧十分配合。 里正冷笑,这岳凌钧简直愚昧至极! 他进屋拿出两份契约,让岳凌钧签字画押、交钱。 岳凌钧看了看没问题,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摁下手印,让沈盈娘拿出二十两交到里正手上,里正才将两份契约给了他。 “一份你留下来当做地契,另一份送到官府备案,备案后这两亩田自是属于你们了。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田地。” 岳凌钧将两份地契收好,和沈盈娘跟在里正身后去看地。 沈盈娘内心忐忑,总感觉里正肯定要坑她,她当时不就该争那么一口气。也不知道到时候买了差地,她的夫君会不会怪她。 顺着小路走了一刻钟,里正在两块低洼地面前停下,手指一指,划定范围,“这就是你们买的地了。” 纵然沈盈娘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在看见眼前明显比四周田地低,被水淹着里面长满稀稀拉拉杂草的地时,还是傻了眼。 她可算是高估了里正的底线。 本以为地再差也就是那种沙地,结果,呵呵。 “我两块地可算是好地,之前有风水先生看过,说这两块地风水好的很,希望你们以后勤勉些,可别荒废了这两块地。”里正明知道这块地有差劲,但还是在一旁说风凉话。 岳凌钧望着这两块地,神色冷峻,但还是回了句,“那是自然。” 沈盈娘泪目。 她可真是败家! 二十两银子买两亩不能种的地。 里正见岳凌钧不冷不淡,也没有对沈盈娘破口大骂,有些失望,这个岳凌钧可真是昏了头,居然这样都不对沈盈娘动手! 真是窝囊废,没有的东西。 他一边摇头,一边走了。 “夫君。”沈盈娘小心翼翼地望着岳凌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争一时之气买下这地的。” 岳凌钧揽住她的腰,温柔浅笑,“娘子何错之有?当时的情况就算是你不提买地,我也要买的,要不然里正会一直针对我们,我们这也算是花钱消灾了。再说,这些钱都是你赚来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他的安慰让沈盈娘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的夫君可真好,和她遇见过的很多男人都不一样。 “夫君,我会想办法让这地发挥用处的,你别担心。”沈盈娘支棱起来,她可是人间小锦鲤,还要超强知识储备,总能想出办法来。 “嗯,有娘子在我便不担心。”岳凌钧声音温和,望着沈盈娘的眼里没有丝毫责备,有的是慢慢的爱意和包容。 在他看来,只要人在便是最好的,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盈娘眼尾通红,“夫君,你真好。” 岳凌钧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你更好。” 沈盈娘噗嗤一笑,他们这是在商业互夸吗?没想到她夫君一个古人倒是挺开明,她的运气也算是好。 “回去吧。”岳凌钧拉住她的手,沈盈娘猛地看向他,眼里充满不可思议,他却不看她,耳尖泛红,“纵然没有办法也无事,不需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一切有我呢。” 第十二章 娘亲会保护你们 沈盈娘被岳凌钧的话狠狠戳到,这种不管做了什么都有人兜底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她羞怯地点头,“好。” 回到家,长安长乐围了上来,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爹,娘,我们的地在哪啊?肥沃不肥沃啊?” 沈盈娘不是霸道蛮横的人,她会让孩子们也参与到家庭重大活动中,因此,在确定真的要买地时,在临出门前和他们提了一句。 长安长乐听了后很开心。 因为他们是猎户,在村里没有田地,又是外姓人,他们因这件事没少被黄莺儿说嘴,这次好不容易敲定要买田地,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看着这充满喜悦的脸庞,沈盈娘有点笑不出来。 二十两买两亩低洼地,就算是花钱消灾,这也太贵了些。而且,长安长乐很期待的样子,她要怎么说才好? 沈盈娘很是为难,还想着措词,岳凌钧在一旁道:“在山脚下,是低洼地。” “啊?”长安有点失望,“居然是低洼地。” 长乐不明所以,“哥哥,低洼地不好吗?” 长安面色沉重,“不好。” 好歹在乡下待了几年,低洼地是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不明白自家爹爹怎么会买个低洼地,正想问问,又见沈盈娘弯腰看着他的眼,“抱歉,都怪我不好,是我提出买地的结果买到这两块地。” 长安撞见沈盈娘愧疚的眼,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小脸蛋一点点变红,结结巴巴,笨拙地安慰:“没,没事的。低洼地也很好,至少我们有地了啊。” 长乐也在一旁附和,“低洼地很好,娘,你别难过。” 沈盈娘自责的很,没想到被两个小天使治愈了,忍不住蹲下来一手揽住一个小宝贝,嘟起红唇在他们的脸上亲了一下。 太可爱了! 善良的小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类。 长安羞的不得了,连连用手抵住沈盈娘的脸,挣扎着脱离她的怀抱,大着胆子质问,“娘,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休得,休得……” 他声音奶呼呼的,再加上生的一张好脸,沈盈娘看的是心都化了,舍不得他生气,连忙承认错误,“娘知道了,是娘的错,这都怪长安你太可爱了,娘很喜欢,没忍住。” 长安脸更红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那,那也不行!” 小古板。 沈盈娘心想。 她不明白一个奔放大胆热情的夫君,怎的生出这么一个循规蹈矩又暖呼呼的贴心小暖男,实在是太有反萌差,可爱到爆炸。 长乐没有长安那么激动,她悄咪咪地靠近沈盈娘,双手抱住沈盈娘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娘,长乐还想要亲亲。” 她好享受沈盈娘亲她的感觉。 软软的热热的,很舒服,是她喜欢又渴望的模样。 居然还有送上门的小可爱? 沈盈娘怎么可能和她客气,双手一抱,将人在空中转了一圈,逗的长乐咯咯笑,然后被她亲了又亲。 岳凌钧在一旁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脸上不知不觉地也带了笑。 黄莺儿提着篮子回来,经过这,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里面瞧,她原本是想看看岳凌钧,没想到看见这一幕,气的脸色扭曲,好心情消失不见。 笑的这么大声,就是想故意勾引岳大哥,果然是寡妇,还真是没皮没脸。岳大哥也真是瞎了眼,不过没关系,她会好好治治岳大哥的眼睛。 黄莺儿冷哼一声,推开自家门走了进去。 黄婶子看见她,迎上来用手指戳她的额头,“我可是听说了,岳凌钧给沈盈娘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买了金钗!还花了二十两买了两亩低洼地,你瞧瞧,他可有钱的很!你在他家那么长时间,也没看出人的家底,白白把一个有钱女婿让给其他人,可真够笨的。” 黄莺儿难过又委屈,“我也不想啊!是当初您说他有两个拖油瓶,嫁过去会吃苦头,我才拖了那么久,现在您又来怪我,实在是不讲道理。” 黄婶子被噎了下,音调陡然拔高,“嘿,你还敢顶嘴!看样子,我是把你宠坏了!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黄莺儿气恼地将篮子往地下一扔,推开她的手,转身进了房间,将门直接反锁,黄婶子追上去将门拍的哗哗作响。 “你个讨债鬼,生来就是气我的!” 黄莺儿闷不做声撩开席子,一个黑黝黝的缝隙露出来,她伸手往里掏了掏,掏了许久从里面出一块碎银。 这是她攒了许久的银钱,就这么花出去她有点不甘心,可回想起岳凌钧和沈盈娘恩恩爱爱的场景,她的心就滴血般疼。 不行! 她一定要赶走沈盈娘,得到岳凌钧。 黄莺儿咬牙切齿地将碎银攥在手里,把床铺整好,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开门的时候,黄婶子还在敲门,她突然打开,黄婶子一个趔趄好险没摔出去,可黄莺儿却头也不回。 “你去哪?回来,家里还等着你做饭呢!”黄婶子扶着门框对着黄莺儿大喊。 黄莺儿急匆匆往外走,“娘,我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下。” 靠近山后的一片少有人靠近的小树林,黄大彪无所事事地蹲在这,嘴里还叼了个干枯的黄草,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 “这死黄莺儿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想耍老子吧?” 他正咒骂着,黄莺儿急匆匆赶来,并不靠近他,只是将手里的碎银扔到他脚下,冷声道:“机会可是给你了,你要是不能抓住那你可真就是他们所说的没用废物,活该娶不到娘子。” 黄大彪捡起碎银,放到嘴里咬了咬发现是真的,笑成一朵菊花,“你放心,我肯定能办成的。” “但愿如此!”黄莺儿说完就走,没有丝毫地停留,她还急着回去做饭,怕晚了,她娘会怀疑她。 “呸!小娘皮!狠心的小贱人,还有脸教训我!”黄大彪看她走远,往地上吐一口唾沫,鄙夷地骂。 将银钱塞进怀里,黄大彪哼着曲子往镇上去了。 等他买到迷药,再趁岳凌钧不在偷偷地用在沈盈娘身上,生米煮成熟饭,留下把柄,看沈盈娘还听不听他的话! 至于黄莺儿说的带人去捉奸的事,黄大彪想都没想过,他又不傻,这种事要是被岳凌钧抓了个正着,他就算是有做里正的爷爷估计也会被打去半条命。 黄莺儿还不知道黄大彪有了自己的小算盘,还幻想着带人去捉奸,然后沈盈娘当场被休弃只能嫁给黄大彪,从此和她天差地别的事呢。 正笑着,突然眼前一亮,是岳凌钧带着地契准备去官府备案。 她柔柔的笑,声音娇滴滴的,“岳大哥,你这是去哪啊?” 岳凌钧目不斜视,理也不理她,径直离开了,这可把黄莺儿气的够呛,她站在原地直跺脚。 都怪那个沈盈娘! 如果不是她,岳大哥怎么会不理她! 黄莺儿恨恨地瞪着岳凌钧的院门,仿佛这样她的视线就能穿透院门落在沈盈娘身上,叫沈盈娘不痛快。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快来做饭!”黄婶子看她迟迟不回,出来找她,谁晓得看见她在路上发呆,眉头一皱,拉着她的手往家走。 就算是这样,黄莺儿还是死死瞪着院门,突然,院门开了,沈盈娘拿着锄头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萝卜丁。 看见黄莺儿那怨恨的眼神,沈盈娘挑了挑眉,看样子有人还贼心不死啊。 “娘,我怕。”看见黄莺儿,长乐脸上的笑迅速褪去,可怜兮兮地抓住沈盈娘的衣摆道。 长安则镇定地站在那,看起来丝毫不怕的模样,可仔细看,还能看出他的腿有点抖,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走到沈盈娘面前,用小小的身子护住了她。 爹说他是男子汉,要保护娘和妹妹! 沈盈娘看见他的动作,心软成一片,她将他和长乐一起护在身后,“别怕,有我在!我是你们的娘会保护你们的。” “切。”黄莺儿忍不住说风凉话,“你可真是会做表面功夫!要是真疼他们,就该多给他们买东西,干什么给自己买金钗?真是会装相。” 沈盈娘把锄头往地上一杵,炫耀道:“那金钗可不是我要买的,是夫君买来送给我的,我都说了我不要,他非得买,我拗不过他才接受的!至于长安长乐,我给他们买没买东西关你屁事?未定亲的小娘子整日盯着已婚人家的院子,你的脸皮都叫狗吃了?” “你!你!你!” 黄莺儿气的说不出话来,黄婶子连忙顶上,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一个寡妇再嫁有什么好豪横的,不过是仗着些狐媚本事,还掰扯我女儿作甚?你可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沈盈娘俏脸满布寒霜,讽刺道:“我哪敢啊!像你们这种在主家做事还敢欺负主家的人,谁惹的起?” “沈娘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传出去不是坏了我家的名声吗?”黄婶子怒目圆睁。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要是再敢惹我,可别怪我鱼死网破,好好帮你们回忆回忆你们做了什么,让村子里的人知道到底谁没良心!” 黄婶子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她家的儿子还有几个没成亲,要是她家名声坏了,儿子娶不到媳妇那怎么办? 黄莺儿也知晓其中厉害,一张脸拉的老长,“你当我们稀罕搭理你!” 说着,她拉着黄婶子离开,黄婶子也就半推半就地走了。 沈盈娘大获全胜,心情好的很,将门锁上,带着兴高采烈的长安长乐往新买的地走去。 路上,长乐的彩虹屁不断,“娘,你刚刚好厉害!嗖嗖嗖就那么把他们打发走了。” “还行吧,他们这种人也就是欺软怕硬,只要你腰杆挺直,告诉他们,你绝不让步,也不会让他们占一丁点便宜,他们自然就怕了。”沈盈娘趁机教导小家伙说道。 她这话深深地印在了长安的脑海里。 第十三章 挖出温泉 他不由得回想起来。 黄莺儿刚来他家时,对他和长乐殷勤客气,生怕惹的他们不满,可是后来看他们软弱,不敢跟爹爹告状,就开始欺负他们,再到后来在家里作威作福。 他跟长乐被欺负怕了,更加不敢告诉爹爹。 倘若他在黄莺儿最初欺负妹妹的时候就挺身而出,他和长乐便不会被她欺辱。 所以,娘亲说的对! 人还是得自己立起来。 长安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呦!这是再嫁后又花了二十两买了两亩低洼地的沈盈娘吗?拿着锄头是要去地里吗?我看也不用去了,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低洼地种不出庄稼来的!” 看不惯沈盈娘妖里妖气模样,黄三婶忍不住出口嘲讽。 她儿子看中了沈盈娘,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要娶沈盈娘,但都被她给敷衍过去,谁料沈盈娘嫁给了岳凌钧,害得她儿子和她大闹一场,险些断了母子情分。 沈盈娘皱了皱眉。 这个村子里怎么找事的人这么多?更重要的是应该主持公道的里正,私心太重,随意欺压人,实在是让她不喜。 她停住脚步,不卑不亢,“种不种的出庄稼都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黄三婶被她气的够呛,“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告知你,让你别费那个力气,你却如此说我,实在是过分!” “好心还是什么别的心思,你我心里都清楚。”沈盈娘冷冷道,“别在这扯着虎皮逞威风,有这闲工夫还是去管管你家儿子吧。” “你!”黄三婶气的跳脚,把袖子往上撸,准备开打。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褐色衣服的精壮男子冲出,拉住她的手臂低吼,“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跟我回去。” 来人正是黄三婶的儿子,黄大柱。 黄三婶看见黄大柱脸色不由得慌乱起来,中气不足道:“我,我没干什么,就是和她说说话。” “既没事,那还不快随我回去?”黄大柱眼眶发红,但他一直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瞧见。 他边说便扯着黄三婶离开,面对他黄三婶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她儿子又生她的气,不肯和她说话,每天埋头干活。 路过沈盈娘时,黄大柱低声说了句,“对不住,我娘就是这样的。” 他说的虽小声,但黄三婶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她瞬间炸毛,想要说几句,可在看见自家儿子那红红的眼时,她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神情恍惚,在快要离开之际,忍不住看了一眼招呼着长安长乐离开的沈盈娘,身材苗条,衣着得体,像是千金小姐,完全不像村里人,再看她儿子,明明是站直了的,看起来却像是天塌了一般。 她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黄大柱将她拉到没人的地方,确定她不会再往回赶找沈盈娘的麻烦后,他松开手,闷声道:“儿子不会再去想沈盈娘了,娘也不必找她麻烦,平白招人嫌弃。” 他说的平平淡淡,但黄三婶就是觉得他似乎心都碎了。 黄三婶心疼的不得了,好久才回,“娘错了,娘应该早点帮你给沈盈娘下聘的。” “娘不必试探,也休得再提这话,沈盈娘已为他人妇,莫要给她增添是非。”黄大柱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黄三婶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好像真的错了。 沈盈娘并不知道这对母子之间的文章,当然她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关心。 原来的沈盈娘已经死了,纵然他们后悔也没用。 “娘,低洼地种不了庄稼吗?”长乐好奇地问。 “可能吧。”沈盈娘还没有细看那两亩地,也不敢下结论,只能含糊道。 “啊?”长乐有点失望。 她一直就盼着有地,然后她和爹娘一起去田里种庄稼呢! 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沈盈娘看她失落,连忙安慰她,“没事,以后我们家还会买地,到那时地就可以种庄稼了。” “嗯!”长乐又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沈盈娘盯着她,嘴角上扬,这丫头真是心思单纯,很容易哄。 长安虽没说话,但看着这温馨的场面,跟着咧嘴笑。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低洼地。 沈盈娘观察着地形,用锄头试探,找到一块地形稍高没有水又比较严实的地后,她扭头叮嘱长安长乐千万不要跟着她下来后,才试探性地探出脚。 好在她的前期准备做的很是充足,她并没有踩空。 沈盈娘毫不含糊,拿起锄头开挖,一锄头下去,水汩汩地涌出来,她连连后退,可还是慢了一步,水流到了她脚上。 深秋,天气已然转凉,按理说水温应该是低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水竟是温热的。沈盈娘好奇地蹲下来,看着被自己挖出洞的地方,发现水还冒着热气,靠近闻能闻到硫磺的味道。 这是温泉! 沈盈娘喜笑颜开,虽然知道锦鲤体质还在,但这会儿能挖出温泉还是让她一阵惊喜。 她站起身,对岸上的两个紧张地望着她,大气也不敢出的小天使挥挥手,“别担心,我没事。” 她走上岸,长乐忍不住问:“娘,这地怎么样啊?” 长安虽然没问,一副矜持稳重的模样,可眼神却悄悄往她身上落。 “很好。”沈盈娘给出极高的评价,“有了它,我们吃穿不愁。” 温泉自古以来就是达官贵人的追捧之物,等她挖出温泉的消息传开,慕名而来买温泉的人肯定络绎不绝,那到时候要卖多少价,自然由她说了算。 “是吗?”长乐半信半疑,有些听不懂娘亲为什么要这么说。 长安则一脸严肃,低洼地怎么可能会值钱,吃喝不愁? 娘是不是被人刺激了,有点疯魔? “是啊。” 沈盈娘笑着回,长乐还想再问,长安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问,两个人是双胞胎,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长乐将想说的话默默咽回去,眼带询问,长安摇摇头,示意回去后再说。 两个人的眉眼瞒不过沈盈娘,但她什么也没说,小孩子间有秘密很正常,而且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关系才会更好。 “走吧,我们回去。”沈盈娘拍了拍衣衫,认真道。 她来的快去的也快,村里人看了都忍不住议论。 “这个沈盈娘还真是没用,说要去整地还没一会会就回来了,可真够偷懒的。” “切!她不过就是一张脸能看,看看她那样,哪里能做得了事?娶回家也不过是当菩萨供着。” “她还大手大脚,一点脑子都没有!听说这两块低洼地就是她拍板要买的!一个寡妇,刚嫁过去居然还要金钗,虚荣的很。” …… 一连串难听的话往沈盈娘和长安长乐的耳朵里钻,长安长乐脸色难看的很,这群人说话实在是难听! 明明娘嫁过来后,事事都做的妥当,哪里是他们嘴里的没做事? 再者,娘长的漂亮,爹给她买好看的金钗怎么了?买地确实是没买好,但这也怪不着娘,要怪就怪那个里正,把坏地给了他们! 沈盈娘想着自己即将发大财,哪里会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心上?带着长安长乐就是埋头赶路,但长安长乐不干了。 他们手拉手给自己壮胆,气鼓鼓地对着那群说闲话的人道:“叔叔婶子,我娘好的很,不牢你们操心!” “呦!拖油瓶还想着护人?你娘是后娘,别看她现在对你好,等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会虐待你们,不让你们吃饭,让你们当牛做马,甚至把你们卖掉!这种事我可见得多了!你们可别不信!” 一个嘴大的村人在一旁撩火。 长安眼神发寒,“胡说八道!” 长乐急的直跺脚,“你胡说,娘才不会这么对我们呢!” 沈盈娘沉下脸。 说她可以,但挑拨她和长安长乐的关系不行! 她将气呼呼的长安长乐护在身后,冷脸对那个嘴大的黄六婶开口:“你胡沁什么?我既嫁过来就是长安长乐的亲娘!就算是短了我的吃喝,也绝不会断他们的粮食!再胡说八道,让我和长安长乐离心,我就算是死也要和你拼命!” 沈盈娘气势逼人,再加上她拿锄头的姿势,给她说的话增添几分可信度,黄六婶一下就怂了。 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命去验证沈盈娘话里的真假。 黄六婶讪讪地笑,“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就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岳娘子你的心眼未免太小了。” 沈盈娘呵呵笑,“既然知道我心眼小,就莫要招惹我!我这个人较真的很,开不起玩笑!” 她一点面子也没给黄六婶留,反正黄六婶说她的时候也没给她留面子,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顾及的? 黄六婶用手帕抹汗,这沈盈娘之前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嫁人后胆子倒是起来了,还敢和她呛嘴,一点都不好欺负。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沈盈娘这么强势,黄六婶倒是退了一步,“岳娘子是我错了,不该开玩笑。” “嗯,你知道就好。”沈盈娘气定神闲,不紧不慢道,“黄六婶,你说话还是注意些,得罪了我,我就是和你拼命,得罪了贵人那你可就麻烦了。” 黄六婶脸色僵硬,连假笑也维持不住。 呸! 小贱蹄子,居然敢诅咒她! “我哪敢啊!连个嫁了两次的人都敢对我指指点点,我这张脸算是丢尽了!”黄六婶在一旁阴阳怪气,暗讽沈盈娘没有教养。 沈盈娘微微一笑,气死人不偿命,“你知道就好。” 黄六婶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一张老脸僵在那,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盈娘说完,招呼着长安长乐往家走。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要知道她的时间宝贵的很。 等黄六婶反应过来,沈盈娘等人已经消失在巷口,早早不见,她气的破口大骂,“小娼妇,嫁了两次人不嫌丢脸,还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个不安分的。” 在一旁的人村人嘲笑她,“你大点声,要不追上去骂,在这说有什么用?又听不见。” 黄六婶双手攥拳,气的直发抖。 该死的沈盈娘,她记住了! 第十四章 抓个正着 回到家,沈盈娘将大门紧闭,让长安长乐在一旁玩,自己一边准备午食,一边等着岳凌钧回来。 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她刚做好饭没多久,岳凌钧就回来了。 “夫君,官府已经备好案了吗?”沈盈娘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问。 岳凌钧站在院子里望向她,“备好了。” “那这块地是属于我们的了?任由我们处置?”沈盈娘还想再确认一下,毕竟那两亩地可不是普通的地,是聚宝盆! 尽管不明白沈盈娘为什么对这件事很是关心,岳凌钧还是耐心道:“对,属于我们的了,任由我们处置。” 沈盈娘的心落定,笑吟吟招呼他一起端菜,在所有人坐上餐桌后,她清清嗓子引起桌上人的注意,“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娘,什么好消息?”长乐在埋头吃饭的间隙抬起头好奇地问。 岳凌钧和长安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郑重地看向她。 被这么看着,沈盈娘有些羞涩,旋即认真道:“我今天去地里挖了挖,没想到挖出一个温泉眼!泡温泉能够驱逐寒冷,还能延年益寿,只要我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争着来买,我们家便能摆脱穷困,踏上富裕生活。” “真……真的吗?”长乐张大嘴,不敢相信的的盯着沈盈娘,“娘,你好厉害!” 长安抿抿唇,虽还是那副正经模样,但他发亮的眼,以及那怎么都压不下的唇角都表明他心情很愉悦。 和两小只的表情不同,岳凌钧脸上虽然也有一闪而过的喜色,可很快又凝重了。 沈盈娘所以,“夫君,你好像不大开心,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不想卖地?” 面对沈盈娘的询问,岳凌钧神情犹豫,“这地能不能留一段时间再卖?” “可以。”沈盈娘虽然狐疑,但爽快地应,估摸着夫君另有考量。 反正地都是要卖的,早一点迟一点问题不大。就是这地里有温泉的事传出去,怕是要气死里正,还有那一群一直盯着他们的斗鸡眼黄家村人。 “娘子,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岳凌钧眼里充满感激。 这地是沈盈娘要买的,泉眼也是她挖出来的,她想卖还是想留都是她的事,他这么提议就怕她误会,还好她同意了。 他很庆幸自己能娶到这么个明事理又贤惠大方的媳妇,也在后怕如果那天他要是在听到声音时迟疑或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办。 吃完饭,长安带着长乐主动将脏碗筷拿回厨房,贴心的不得了,沈盈娘是看他们越看越满意,有他们在,她觉得她不生孩子也可以。 “夫君,你觉得这地要留多长时间才好?”沈盈娘在岳凌钧的身旁坐下主动问,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挖出温泉的事村里人暂时都不知道,还能瞒得住,要是传开又没卖出去,以你我二人之力怕是无法保住温泉。” 沈盈娘深知人性的卑劣与恶。 有些人见不得人好,恨不得人人过的都比其差,比其悲惨。 岳凌钧估算着京城来这的时间,给出一个期限,“半个月,要是他不来,娘子想卖给谁卖给谁。” 沈盈娘杏眼微微睁大,她夫君这语气似乎是要将温泉卖给一个和他关系匪浅的朋友。 这,这可不兴啊! 朋友之间要是掺杂金钱,那迟早得掰。 她语气委婉,“我曾听说,有两个好朋友一起做生意,而后绝交了。” 岳凌钧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他哈哈大笑,“我和他关系虽好,却不怎么往来,他来,我也不会出面,娘子,你随意开价就好,他有钱的很,不会在意这些俗物。” 沈盈娘很酸,万恶的有钱人! 同时她也很疑惑岳凌钧一个猎户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富贵的朋友。她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岳凌钧眸子微闪,用云淡风轻的口吻道:“之前猎到白狐,他想买,我便认识了他,和他兴趣相投,只可惜来这后已许久未和他联系。” 原来如此! 沈盈娘觉得很合理。 古人喜欢狐裘,特别是没有杂色的狐裘,她夫君可真威武居然能猎到白狐,还借此拥有一个好朋友。 沈盈娘欢欢喜喜,没有注意到岳凌钧话语中的漏洞,既是好朋友,为何朋友来了也不肯露面? 她起身叮嘱长安长乐不要说漏嘴,免得给自家招来祸事。 长乐懂事点头,信誓旦旦保证,“娘,你放心,我和哥的嘴巴瓷实的很,没人能从我们嘴巴里撬出任何话来。” 沈盈娘摸摸她的头,表扬她,“你真棒。” 长安是个小男子汉不好意思和长乐一样自吹自擂,只能在一旁跟着附和,“长乐说的对。” 他说完似是害羞了,耳根红彤彤的。 沈盈娘看的手痒痒,很想去碰一碰,但想到长安的性格,她虽遗憾,却还是真情实意地夸赞,“长安也很棒。” 她说完,长安的耳朵更红了。 真害羞! 和岳凌钧完全是两个样,根本看不出是一对亲父子。 两大一小,远远看去和谐的很,岳凌钧上扬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但是想到自己深中寒毒的好友陆玄清,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以为凭借陆玄清的家世地位,解一个寒毒轻而易举,没想到陆玄清的病随着时间推移反而越来越重。 还好娘子挖出一个温泉,每天用温泉水泡一泡,陆玄清的病情应该能有所缓解。 岳凌钧下定决心,进屋拿了弓箭背在身后,走出去盯着沈盈娘的眼睛温声道:“我去山上转一转,马上回来。” “好,你注意安全。”沈盈娘叮嘱他。 “放心,我不进深山,只是在外围转转,不会有事的。”岳凌钧拉住她的手,耐心解释,怕沈盈娘担心他的安危提心吊胆。 他言语中的关心和在乎都是明晃晃,沈盈娘一双眼看的清清楚楚,她不免羞红脸,将自己的手抽出,小声应和,“好。” 长安长乐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可记得自家爹是个不善言辞、甚至还有些冷漠不喜说话的,怎么在娘面前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话密的很,还很温柔。 不过这样也好,爹和娘的关系好,黄莺儿那个人才不会有可乘之机。 岳凌钧回想着手心的柔嫩触感,突然有些不想走,但沈盈娘注意到长安长乐的眼神把教坏小孩子,纤手一挥,将人直接轰走,“快去吧,早去早回。” “嗯!” 岳凌钧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沈盈娘好几眼,每一眼都含着欢喜,那炙热的情感让沈盈娘有些招架不住。 说好的古人内敛呢?刻板印象要不得! 出了门,岳凌钧脸上的残留的笑意迅速消失,他顺着小路往山上的偏僻处走,走到一颗大树下,他停下脚步,右手握弓,左手拉弦,往树林深处射去,不多时,一个人身穿黑衣的人拿着箭从里面飞速走出,在他身前半跪,“主子。” “嗯。”岳凌钧脸色温和,“王五,起来吧。” 王五是他之前在京城救下的人,又见他无路可去,给他找了件差事,谁知道后面出了那件事,他怕连累王五,在离开之前便让其离开,谁知道王五是个倔脾气,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跟了过来。 他让王五离开,王五不肯,直到黄莺儿的事曝光,他娶了沈盈娘才将王五又叫了回来。 毕竟,沈盈娘貌美,那个王大彪一直阴魂不散,他怕自己要是出门打猎的时间一长,沈盈娘会被人欺辱。 “你用其他人的名义给陆玄清传个信,告诉他这里有温泉,跑温泉可以驱逐寒冷,务必让他来这买温泉。” “是,主子!” 王五毕恭毕敬地弯腰将箭递还给岳凌钧,而后消失在密林中。见他离开,岳凌钧也没闲着,在自己挖好的陷阱处转了转,收获颇丰。 一只野兔,还有颜色艳丽的大公鸡,提上猎物,他步履轻快地往家里走去,结果看见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黄大彪探头探脑在他家附近徘徊。 岳凌钧瞬间冷脸,怒吼一声,“黄大彪!你在这干什么?” 黄大彪是想悄悄岳凌钧在不在家,好筹备下药的事,正心虚着呢,听到岳凌钧一声怒吼,胆子都差点被吓破,跌了一跤,连滚带爬往和岳凌钧相反的方向跑。 可真是要死,岳凌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岳凌钧怎么可能放过他? 将绑好的猎物扔到自家门口,他像离弦的箭一般,眨眼间到了黄大彪面前,伸手拽住黄大彪的衣领,恶狠狠把人往墙上撞。 “黄大彪,你鬼鬼祟祟在我门口作甚?是不是想偷东西?我这就拿你去衙门,让县令大人给你治罪。” 黄大彪身子不停抖,明显是怕的不行,但还是嘴硬道:“我就随便转转,正好转到这,怎么就偷东西了?” 岳凌钧冷哼一声,拎起沙包大的拳头往他身上砸,“还说不是,那我叫你,你跑什么?” “你的声音太大,把我吓到了,我就跑了。我真的没想偷东西,真的!你相信我!我爷爷是里正,家境富裕,怎么会偷东西?”黄大彪可怜巴巴地望着岳凌钧,辩解道。 他以为他这番话能够打消岳凌钧的怀疑,谁料岳凌钧听了后手上的力道更重。 既然不是想偷东西,那便还是对他娘子念念不忘! 岳凌钧存心想让黄大彪知道他的厉害,更是想把黄大彪打怕,让其以后不敢再肖想他娘子,一拳又一拳地往人身上砸,觉得差不多解气后,将黄大彪往地上一扔。 “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反正我是个粗人,不怕死,谁要是敢欺负我妻儿,我会让那个人死在我面前。” 黄大彪在地上滚了两圈,衣襟松散,黄色油纸包散落在地,看见它,黄大彪的瞳孔缩了缩,连忙用手抓住它往怀里塞。 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岳凌钧看见它。 要知道,他之所以忍耐这么久,就是想用这个宝贝翻身,这会要是被岳凌钧瞧见,那他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他动作太大,被岳凌钧瞧见了,岳凌钧警惕地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第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黄大彪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是我买的老鼠药。” 岳凌钧不信他的鬼话,要是老鼠药,黄大彪的反应没有必要这么大。 “哦,老鼠药啊。” 岳凌钧装作他相信了的模样,在黄大彪松一口气后,突然弯腰迅速地将油纸包从其怀里掏出。 “你干什么?”黄大彪气急败坏,还有种希望落空的绝望感,“你别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我爷爷可是里正,只要我想,你个外来户别想在村子里待下去!” 岳凌钧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纵然他落魄了,可他也不是这些人能够轻易欺侮的。 打开药包,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岳凌钧脸色铁青,是蒙汗药!他单手将黄大彪拎起,不顾其嘴里的污言秽语,拖着他往里正的家里去。 黄大彪一开始还在骂人,但离自己家越近,他越慌。 他爷爷可是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去招惹岳凌钧和沈盈娘,要是被知道了他不听话,估计会被狠狠地训斥一顿! “岳凌钧,你这个土匪,抢了我的东西,还打我,比我这个混混还混混,我要报官,让官老爷治治你!” “呵!”岳凌钧冷笑一声,“报官!行啊!我现在就带你去报官!” 黄大彪瞬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一双眼死死地瞪着岳凌钧,眼神怨毒,似乎恨不得把人扒皮抽筋。 要是平常人看见这个眼神,估计得吓的够呛,可岳凌钧是闯过尸山血海,手里沾过血的,怎么会被他吓到? 他不仅没被吓到,唇角还露出一丝笑,但说的话冰冷没有温度,“我不怕惹事,更不怕事找我,惹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黄大彪身子抖了抖,垂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这个岳凌钧不是个臭打猎的吗?怎么身上的煞气和土匪一样足!难不成是土匪出身? 想到这,黄大彪又支棱起来。 如果岳凌钧是土匪,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把沈盈娘抢到手,还能让岳凌钧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更能让村里人瞧瞧惹了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因此,黄大彪倒也不害怕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模样,更不惧怕他们的眼神了,趾高气昂地抬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下可把村里人瞧糊涂了。 黄大彪是脑子坏了吗?做了坏事都被人抓到要送去教训,居然不觉得羞耻,还反以为荣!真是没救了! 黄莺儿从菜园子回来,看村里人三三两两扎堆,眼睛都看向一个方向,手还在空中比划,有些纳闷,找了个空处凑眼一瞧,发现是岳凌钧拉着黄大彪,顿时脸色煞白,手里的篮子差点提不住。 完了! 她咬碎一口银牙,这个黄大彪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白费她辛辛苦苦藏下来的私房钱。 黄莺儿不敢多看,生怕黄大彪看见自家,闷着头往家里赶,突然,沈盈娘带着长安长乐迎面走来。 看见沈盈娘身着得当,脸色红润,气定神闲没有仓皇惊恐,再见长安长乐也是极其依赖她的模样,她便知道黄大彪没有得手,忍不住又狠狠地骂了一顿黄大彪。 什么混混,就是个闲汉! 一点用也没有。 沈盈娘看见黄莺儿脸上的笑收了收,拉着长安长乐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倏地,黄莺儿对她灿然一笑,“你快去看看吧!你的夫君面色不善地拉着黄大彪往里正家去了,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呢!” 沈盈娘面色一变,走路的速度加快,长安长乐也加快速度,三个人急急忙忙往里正家走去。 他们出来本就是找岳凌钧的。 因为他们发现家门口多了两个猎物,长安长乐从绑猎物的独特手法上发现这是自家爹爹猎到的猎物。猎物在而人不在,还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怕岳凌钧出事这才来寻找。 黄莺儿是想吓吓沈盈娘他们,没想到无意中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能够更快地找到人。 沈盈娘他们到里正家时,发现里正家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他们踮脚侧着耳朵扒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这? 沈盈娘无语。 看热闹也不是这么看的,这个村子里的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带着两个小不点来,有好心人叮嘱她,“岳娘子,这里面在吵嘴呢!还说要见官,你带着孩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长安长乐一听,一左一右紧紧抓住她的手,目露祈求,“娘,带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也担心爹爹。” 对于孩子来说,大人便是他们的天地,沈盈娘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再者,她怕长安长乐两个人在外面胡思乱想,要是一个不注意被人哄骗做出傻事怎么办? 于是,她谢绝了那人的提议,拉着长安长乐推门进去。 里面正是白热化阶段,陡然间进来人,倒是缓和了下气氛。 岳凌钧看见沈盈娘和长安长乐,绷着的一张脸透出些许温和,“你们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里正一家看见他们,脸色跟开了染坊似的变来变去,黄大彪则眼前一亮,一天不见,沈盈娘好像又漂亮了些,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勾人的紧。 “发生了什么事?” 避开黄大彪那灼热视线,沈盈娘忍不住问。 岳凌钧沉默良久才开口:“黄大彪在院门外探头探脑被我捉住,我从他的怀里搜出一包迷药来。” 迷药! 沈盈娘一阵后怕,恶狠狠瞪了黄大彪一眼,黄大彪被岳凌钧揍的浑身发痛,可是在对上她的眼时,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眼神轻佻的很。 纵然是他做错事,可打碎骨头还连着筋,他爷爷是站在他这边的!既如此,他没有什么好怕的,沈盈娘迟早是他的! “什么叫做探头探脑?”里正不悦地开口,“我孙儿不过是从你家屋前经过,怀里正好有一包迷药而已,你何至于说的如此难听?” 岳凌钧眼神凌厉,不冷不淡地嘲讽,“那他跑什么?又何必骗我那药是老鼠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里正的脸皮青了红,红了紫。 这个岳凌钧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攀扯他的孙儿不放。 他身为里正,走到哪都是被人敬着,之前被岳凌钧顶撞已经惹的他不满,这次更是被岳凌钧打上门来,他心里的不满到了极致。 “自然不能这么算了。”里正阴恻恻一笑,“你打了我的孙儿,还污蔑他,自然是要见官的。” 反正当时只有岳凌钧和他孙儿两个人,是非是白,岳凌钧一个人说了不算。 再者,他是里正,岳凌钧不过是一个外来的猎户,纵然手里有点闲钱又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 黄大彪回过味来,得意地在一旁叫嚣,“就是!岳凌钧,你这个人好生霸道,我不过从你家院门前经过,探头看了几眼,你就对我拳打脚踢,还想屈打成招,我要送你去见官!” 好生无耻! 居然倒打一耙。 沈盈娘气的浑身都在抖,但她毅然而然地站出来,指着里正的鼻子骂,“你颠倒黑白,枉为里正!” 里正轻蔑一笑,“那又如何?” 没根没基没势力的愣头青不就应该被人好生教训教训,吃点苦头不是应该的吗? 长安气的脸都红了。 里正今日如此嚣张,不就是欺他家无人,倘若是以前,他们万不敢欺辱他们,甚至还会毕恭毕敬。 长乐还在状况外,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哇的大哭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到沈盈娘跟前,两只手抱着她的腿,呜哇呜哇地哭起来。 “娘,我怕。” 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沈盈娘一腔怒气硬生生被逼下去,她勉强地笑了笑,摸上她的头,“长乐不怕,爹和娘都在呢。” 长乐的哭声渐渐止住,但她的眼里还含着一泡泪,看起来可怜巴巴,让人怜爱。 “依据大夏律良田最高十五两一亩,中田五到十两一亩,差田三两到五两一亩,若为低洼地则最高四两。里正,我没记错的话,你卖与我的田地是十两一亩,你说要是对簿公堂,你的里正之位还保不保得住?” 岳凌钧人狠话不多,一下子掐住里正的命脉。 里正脸色发黑。 他没料到岳凌钧连这条律法都知道。 毕竟,他当初狮子大开口,岳凌钧并没有提,现在想想,岳凌钧这个人奸猾狡诈就是想用这件事来拿捏他,才会那么干脆地拿出二十两来! “你想怎么办?” 里正的声音小下来,明显底气不足。 他叹一口气,整个人跟老了几十岁一样,眼里满是懊恼。 黄大彪没想到局势这么快翻转,一下傻了眼。 他也不敢哎呀哎呀地喊疼,老实地缩了缩身子,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惦记上,可这根本没用,岳凌钧眼神一扫他,下一秒,他爷爷蒲扇大的巴掌就落在他脸上。 瞬间,他的脸肿的老高,跟膨胀的馒头似的。 打在黄大彪身,痛在里正心,他想意思意思就行,可见岳凌钧没有消气,他咬咬牙,一脚揣在他孙儿的膝盖后面,大吼道:“跪下!” 黄大彪被踹的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人都懵了,“爷爷,你……”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里正又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吗?好好一个大男人不学好,整日里偷鸡摸狗,我养你不如养头猪,至少还能落点好。” 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岳凌钧眼底的寒意没有一丝一毫地消退。 人呐! 惯会装模作样。 自私又贪婪。 里正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也是拼了,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黄大彪脸上,很快,黄大彪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黄大彪一边躲,一边求饶,哭的稀里哗啦,看起来可怜的很。 里正手上迟疑,看向岳凌钧,“他已知错,要不到此为止?” 得饶人处且饶人,岳凌钧客套道:“一切但随里正安排。” 里正嘴角一抽,要是都听他的就好了!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来回好几次,最终还是背在身后,好声好气地和岳凌钧商量,“今日是我的孙儿冒犯,以后我会多加约束他,这件事就此了了如何?” 第十六章 好个白嫩嫩的公子 岳凌钧黝黑的眸子望向他,“可以。” 里正提着的心落下,又听他冷冰冰开口,“但事不过三,如果再有下次,令孙可不会这般好运气。” 里正看着他,心脏飞快跳动起来,右眼皮也不停抖动,又惊又怕,明明是个乡下猎户,无依无靠,怎的气势这般惊人! “绝不会有下次!”里正一巴掌扇在黄大彪脸上,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记住了,要是你再敢心怀不轨,我直接将你逐出家门,以后你的死活和我们没有半点关联!” 黄大彪这次是真的怕了。 他很清楚,他是个没用的家伙,要是离了家族离了他爷爷,那他没有任何地方去。 “爷爷,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他苦苦哀求,在心里把给他出主意的黄莺儿骂了一遍又一遍。 若不是这个毒妇撺掇,他哪敢动手!等他养好身体,他一定得让这个毒妇吃点苦头,尝尝他的厉害。 黄大彪不敢去怨恨比他厉害的岳凌钧,倒是恨上了比他弱小的黄莺儿。 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岳凌钧和沈盈娘等一行人,被里正亲自送了出来,这一幕把村里人都看傻了眼。 不应该啊! 他们里正小气又护短,特别宠爱自己那个孙子黄大彪,这次他孙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但在里正的眼峰扫过来时连忙躲开,他们可不敢看里正笑话,怕被里正记仇。 于是,没一会会人便散的个干干净净。 “岳娘子,你们慢走。” 里正小心赔笑,沈盈娘虚与委蛇,“您请留步,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里正面皮抖了抖。 他才不想送沈盈娘他们,是实在没办法。 沈盈娘不管他怎么想,带着两个小不点,跟着自家夫君心情愉悦地回到家,看着他们走远,里正用力将门关上,恨恨地回到屋内。 “夫君。”沈盈娘回到家后,望着岳凌钧认真地开口,“等我们卖了温泉眼,搬到县城去吧。” 里正拥有的权利很大,纵然夫君有他的把柄,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怕夫君哪一天掉到他的沟里去。 岳凌钧眼神晦暗,“不,我们就留在这。” 他要找的人还没找到,该还的恩情还没还,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沈盈娘很是不解,“长安年岁渐长,在村子里上学多有不便,再者,里正为人实在堪忧,他若伺机报复我们防不胜防。夫君,为何我们不搬去县城?” 岳凌钧眸光微闪,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瞒下去,还是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说清楚。 他罕见地迟疑了。 沈盈娘从他的脸色里窥见些什么,后退一步,“罢了,夫君不想搬走我也不会逼夫君,但留在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当好好打算打算。” 岳凌钧长叹一口气,“好,我会好好打算的。” 好歹听得进话,沈盈娘便没有逼他,让他将兔子和野鸡处理好,自己带着长安长乐在菜园子拔了青菜,准备大显身手抚慰抚慰今天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不多时,红彤彤的辣子鸡丁和重油重辣的手撕兔出锅了。看着那些辣椒,长乐猛的咽口水。 她超爱吃这种辣辣的东西,虽然很容易流汗,但越吃越想吃! 沈盈娘嗜辣,做的菜口味也偏重,还好岳凌钧和长安吃什么东西都不挑,而长乐则和她一样是个无辣不欢的,倒也和她做了个伴。 沈盈娘眉眼弯弯,开心的不得了。 因着岳凌钧打了黄大彪还能全身而退,并能让里正亲自送他们出门,村里人对他们都客气许多,说话也不那么刻薄,甚至还有些妇人特意和沈盈娘交好,想套近乎。 对于这些人,沈盈娘一直不冷不淡。 她没想在黄家村多待,自然不愿意和那些人特意交好,免得哪一天他们和里正闹翻,又被这些人回踩。 黄莺儿见他们越过越好,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她这是人财两空,还平白落了个把柄到黄大彪手上,要是他不来找她还好,要是找她,那她迟早要完。 正想着要怎么给自己找个庇护,绞尽脑汁时,马蹄声悠悠地传过来,她讶异抬头,瞧见两匹通体雪白的马拉着一辆黑顶的奢华马车往她这边过来。 黄莺儿瞬间来劲。 来了,她的机会来了! 黄莺儿的想法简单粗暴,只要她嫁给一个身份地位都比里正高的人,量那个黄大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找她的晦气,没准她还能借着自家夫君的势好好教训教训黄大彪那个废物。 她低头整着衣衫,确认自己衣衫整洁后,用自己看起来最美的脸对着马车的窗户,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秀色可餐。 陆玄清掀起帘子,打量着村里的环境,冷不丁看见一个面容枯黄,笑的极为恐怖的女子盯着他瞧,手一抖,帘子自动落了下来。 乡野村妇仪容不整,实在是难以入眼! 而黄莺儿在瞧见陆玄清的脸后,嘴巴张的大大的,呆立原地。 佛祖啊,这个世上居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脸白白的,一双眼睛大而圆,嘴唇红红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她要是嫁给这样的人,就算是倒贴也愿意啊! 黄莺儿身上发热,一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心心念念的全都是陆玄清,把之前爱的死去活来的岳凌钧忘在了脑后。 “公子!”她顾不得矜持,追着马车大声喊,“公子!公子!” 陆玄清听到喊声,示意车夫停车,隔着帘子朗声问:“请问姑娘有何赐教?” 黄莺儿没听懂他的话,亦没有觉察到他话语中的疏离,含羞带怯道:“什么赐教不赐教的,我是想问问公子是来找人,还是怎么?我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可由我为公子带路,省得公子让人去打听,麻里麻烦的。” 陆玄清眉头蹙起,因长期生病而显得苍白的脸泛起点点红晕。 不是害羞,是气的。 乡野村妇好生无礼,不顾男女大防,硬是纠缠他,难不成把他当成地痞流氓之类的人,荤素不拘,什么脏的臭的都要? “不必。”陆玄清冷淡拒绝,“姑娘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被人误会,误了姑娘的清白。” 他的不喜明晃晃,黄莺儿愣是瞧不见,厚着脸皮扑上来,掐着嗓子娇滴滴地开口,“公子,咱都是乡下人,不讲究这些,您不必为我担忧,能帮上您的忙,我蓬马生辉。” “蓬马生辉?”陆玄清重复一遍。 “是啊,蓬马生辉。”黄莺儿笑呵呵地回。 陆玄清撩开帘子瞅她一眼又放下,乡下妇人倒是有意思。反正他不会和这种人有什么首尾,放在跟前当个乐子也不是不行。 原来黄莺儿是个目不识丁的,之前听人说蓬荜生辉这个词,她记住了,但又记得不清楚,才会显得如此不伦不类。 陆玄清声音含着笑,“我是来找岳娘子的,姑娘可知她家在何处?” “岳娘子!”黄莺儿惊呼一声,音调老高,都破音了,眼里的嫉妒和厌恶像潮水般涌出,这个沈盈娘还真是阴魂不散,专门和她作对。 之前她喜欢岳凌钧,沈盈娘就不要脸的凑上去,现在她喜欢这位公子,偏偏这位公子又是为她而来。 “怎么了?”陆玄清蹙眉询问。 黄莺儿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尽可能平静地回:“没什么,只是岳娘子已经再嫁为人妇,和她夫君关系极好,她夫君看她看的紧,您过去怕是见不到她。” 陆玄清眉毛一挑,黑眸转了转。 呵。 纵然是村妇,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话明面上没什么问题,实际上是想说沈盈娘这个人人品堪忧。二嫁之身,夫君看她极严,说明她不检点。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为了那个人,他才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 即便是岳凌钧假托他人的名义给陆玄清送信,但陆玄清这么多年的势力也不是白经营的,一下子查出这是岳凌钧的手笔,于是他放下手头上的事,马不停蹄来到这,就是想揪出昔日友人。 陆玄清对自己友人的遭遇表示同情,可他不认可岳凌钧抛下一切来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赎罪报恩。 想到这些,陆玄清眼神一凛,声音里的温和消失不见,“姑娘无须多言,带我去岳娘子家即可。” 黄莺儿又急又气。 该死的沈盈娘! 可不管她多不想,还是老实地把人带到了岳凌钧的家门口。 她知道,她可以高攀贵人,但绝不能得罪贵人,要不然会遭受灭顶之灾。 黄莺儿依稀记得,她和黄婶子去镇上买东西时,贵人在街上纵马骑行,遇见小摊贩拦路,一马鞭直接抽上去,那小摊贩直挺挺倒下,摔的头破血流,当时就去了,而贵人扔下一锭银子,策马离去,一点事也没有。 “公子,我叫黄莺儿,就住在前面不远处,您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我能做的一定会帮您做。”黄莺儿谄媚道。 “嗯。”陆玄清不冷不淡地嗯一声,“好。” “小五,给钱。” 他说完,坐在马车前座赶车的车夫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递到黄莺儿手边。 “这是公子赏你的。” 小五着重强调了那个赏字,是希望黄莺儿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家公子出身富贵,清流之家,身居高位,不是她这等村人能够高攀的起的,再者,像黄莺儿想要攀富贵的人多的很,都没有她这般厚脸皮的。 乖乖! 一出手就是五两。 黄莺儿的眼睛黏在那银锭上挪不开了,嘴上却在推辞,“不过帮了个小忙,不必给钱。” 小五作势将钱收回来,黄莺儿一个猛扑将银锭抢回来,还放在嘴里咬了咬,含糊不清道:“我仔细想想,这钱还是收着比较好。” 高攀贵人很重要,但在眼前的钱也重要,东西还是能到手的比较好。 第十七章 要你们好看 将钱收好,黄莺儿再看小五那张脸,有点不大好意思,拿出手帕抹抹嘴,装模作样道:“是我失礼了。” 小五嘴角抽搐,确实有够失礼的。 他忍不住为自家公子委屈。 在京城时,都是大家闺秀追捧他公子,到了这个地方,居然被一个乡姑看上,这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没事,你快家去吧,我公子无事找你帮忙。”小五看她赖着不足,忍不住催促。 黄莺儿面皮一僵,纵使陆玄清看不见,还是含情脉脉地往马车的方向看去,恋恋不舍道:“今日多谢公子了,那我先回去了,要是公子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我什么时间都有空的!” 小五眼睛瞪的老大,显然是不敢相信乡下女子胆子这么大,脸皮这么厚。 陆玄清嫌弃黄莺儿实在是太烦人,没有回话,想用冷淡的态度让她知难而退,可黄莺儿怎么可能会放弃?她一步一回头,脸色红润,眼里有盈盈的光,俨然一副思春少女的模样。 小五无语。 这个黄莺儿脸皮怎么那么厚!一点女子的矜持都没有。 不管走的多慢,路还是走完了,黄莺儿刚进门,岳家的大门打开了,沈盈娘提着篮子准备去地里摘菜,她身后还跟着日渐开朗的两个小崽子。 猛不丁地看见家门口的一辆豪华马车,她吓了一跳,“请问小哥因何将车停在我家门口,是有什么事吗?” 小五看见她,先是被她的美貌所惊讶,在看见身旁的长安长乐后,惊讶变成讶异,他眼睛避开沈盈娘,毕恭毕敬地问:“请问您是岳娘子吗?” 沈盈娘警惕道:“我是岳娘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五眉开眼笑,“我们此行是来买温泉眼的。” 沈盈娘的警惕稍稍放松。 她家挖出温泉眼的事就只有自家人,还有夫君的朋友知道,大半夜过去一直没人过来,她以为这件事吹了呢,没想到人还真就来了。 沈盈娘眉眼俱笑,她将篮子递给长安,整了整衣服,“不如我们去看看泉眼,再找个僻静的地方详细聊一聊?” “恭敬不如从命。” 一个清朗的嗓音从马车传出,沈盈娘看过去,车帘被掀开,一个穿着月白色绸缎长衫的男子从中走出,系着玉腰带,腰间挂着玉佩,头发用玉冠束起,脸庞犹如皎皎明月,一派温和,衣衫随着他的走动泛着光泽,周身气度不凡,显然不仅仅是用银钱堆出的富贵公子哥。 沈盈娘面色变了又变。 这种人怎么可能屈身和一个猎户交朋友?怕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她的傻夫君肯定是被骗了! “你便是岳娘子?”陆玄清轻声问。 “我便是。”沈盈娘不卑不亢。 陆玄清轻轻点头,视线在沈盈娘身上略微转了转,落在一旁的长安长乐身上,“长安长乐,许久未见,你们似是清减不少。” 长安对他拱拱手,“叔叔。” 长乐将手放在腰侧,略屈膝,“叔叔。” 他们俩的动作流畅自然,优雅至极,没有半点生涩,显然是做过许多次,从小被教养过的。 这看的沈盈娘心惊动魄。 平常猎户的孩子怎么需要训练这些,只有金贵之人才需要从小学习这些,所以,她的夫君真的只是一个猎户吗? 沈盈娘忍下心中忧虑,挤出一个笑容,“我们进去再叙旧吧。” 她记得夫君说的话,可现下来人已经认出长安长乐,她纵然是掩盖也没法子掩盖的,还不如顺其自然。 要知道,有些人就算是想躲也躲不过的。 陆玄清施施然下了马车,沈盈娘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夹袄。 深秋季节,天气虽冷,但也没到穿袄的地步,而他居然穿了袄。 沈盈娘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的火气不应该要旺一点吗? 黄莺儿从院内探出头来,恰好看见陆玄清跟着沈盈娘他们进了屋,一张脸瞬间变得扭曲,恨声叫骂:“不要脸,小贱人!自己有男人还勾引其他人,怎么不去死!” 黄婶子听到她的骂声,走过来拧她耳朵,“你骂骂咧咧什么呢?要是闲得慌去把衣服洗了。” “娘!”黄莺儿恨恨地跺脚,不满道,“你去洗就好了,我还要嫁人的,要是手粗了夫君不喜欢怎么办?” 黄婶子用力敲她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呢?嘴里咧咧着要嫁人,脸面还要不要了?你是我女儿,我肯定会帮你找个好夫婿!可再怎么好夫婿,还是要干活的。” 黄莺儿目露不满,拿出帕子一甩,“我才不嫁乡下人,一个个粗俗野蛮,哪里配的上我?” 她的心是越来越大。 黄婶子却不觉得她是痴心妄想,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认同道:“也是,你长的这么好,就算是配王侯公子也是使得。” 黄莺儿得意地笑了。 眼刀子一个又一个地往外飞去,她娘说的对,纵然沈盈娘长的好看又如何? 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寡妇,怎么配的上贵人!肯定只有她这样的黄花大闺女,才能配的上那位好看的公子。 黄莺儿忍不住犯花痴,突然,一声轻佻的口哨响起,她不悦地侧目看去,只见黄大彪站在墙角根,对她露出一口大黄牙。 她想也不想地往里躲,犹如躲避蛇蝎。 像黄大彪这样的废物居然还活在世上,怎的不被打死! 黄大彪看她离开,脸色瞬间阴沉,从墙根处走出,大喊她的名字,“黄莺儿,你个毒妇给我滚出来!” “呸!”听到叫嚷声,黄婶子将黄莺儿往里推,狠狠地往地面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今日脑子被驴踢了?我女儿的名字也是你这个外男能叫的?再胡咧咧,信不信我让她爹和她兄长们去找你说说理?” 黄大彪恨声道:“有本事你们就去,我爷爷是里正!你们要是敢去告状,信不信我要你们好看!” 他脸上还残留着岳凌钧打出的青紫,再配上他此时放出的狠话莫名好笑。 “呦。”黄婶子仗着自己就是黄家村的人,家里男丁又多,有恃无恐,“你少拿你爷爷来压我们!当着我的面就敢拿我女儿说笑,行事荒诞,就算是闹到镇上县上去我也是有理的!” 黄大彪一甩手,当众和她对骂,“你以为你女儿是什么好东西?蛇蝎妇人罢了!谁娶她谁倒霉,我有今天也是拜她所赐!” 黄婶子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心里有点慌乱,但还是强撑着反驳。 她往地面上又吐一口痰,“我呸!你个大男人,又是外男,名声还差劲,我女儿是村里顶顶好的人怎么可能和你有牵扯?你别来沾边,好好在家躺着养伤吧!” 黄莺儿在屋里听了得意的很。 还好她娘亲维护她,要不然黄大彪真的会跟个癞皮狗一样黏上来。 一个没用还不讲信用的小混混,纵然有个里正爷爷又怎么样?等他爷爷一死,他家里便再没有顶梁柱,到时,黄大彪不过是条丧家犬人人喊打。 黄大彪混的很。 自小到大,只在三个人身上吃过亏。 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岳凌钧,还有一个是沈盈娘。 后面两个他暂时不能报复回去,可对付黄莺儿他还是可以的。 本来只想要点钱,再占些便宜罢了,可今天被黄莺儿一家这么侮辱,他得让黄莺儿付出沉重代价。 他阴险一笑,扯着嗓子大喊:“你以为你女儿是什么好鸟?当初就是她撺掇我找沈盈娘的麻烦,给我出的主意,还给我钱买的迷药!要不然我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汉,哪里来的钱买迷药!那东西,贵得很。” 黄婶子的身子晃了晃,她回想起黄莺儿有一天回来进房后又急匆匆出去的事,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可她依旧嘴硬,维护着她女儿,扭头冲回院里,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就抄过去,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打。 “造孽啊!我们黄家村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祸害!自己不要脸,惦记着人的娘子,被人捉住痛揍一顿就算了,还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 她边哭边骂,还扯着嗓子对屋里喊,“黄水根!你个窝囊废,还窝在屋里装聋作哑,你女儿都被人欺负上门了也不出来看看,你是死了吗?” 在她的骂声中,黄家父子四人抄着家伙跑出来,把黄大彪围中间,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是里正的孙儿怎么了?里正就可以欺负人,就可以不讲道理了?” 黄莺儿没想到黄大彪居然没脑子地把这件事嚷嚷出来,吓的一张脸惨白惨白,在房里转来转去,还是她娘亲的叫骂声给了她底气。 她抬头挺胸,很是傲气, 反正她做那些事的时候都隐蔽的不得了,又没人知道,再说了,就算是有人看见,她也可以推说是黄大彪污蔑她,勒索她,该怕的人不是她,应该是黄大彪才对! 附近的村人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但看见被围在中间的人是黄大彪时又想离开,黄婶子见状不妙,往底下一倒,身子来回抽动,跟发病似的,可这并不耽误她叫嚷。 “打人了!黄大彪打人了!我一个糟老婆子被打没什么关系,可我的女儿清清白白,他一盘脏水就往她身上泼,以后叫我女儿怎么见人?这世道是怎么了?以后黄大彪要是看谁不顺眼,上门败坏好人家的女儿名声怎么办啊!” 她一顿哀嚎,再加上躺在地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当然更多的是她最后那句话让村里人警惕起来。 这个村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生了女儿,虽比不过儿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是有点心疼在里面的。 自己好好养大的女儿被人这么造谣,要是因此失了性命,他们也是要和人拼命的!而且,里正家的近些年是越来越糊涂,他们苦里正久矣。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村人一哄而上,站在黄婶子家一边,对黄大彪进行谴责。 “都是一个村的人,你这也太恶毒了!” “黄婶子年纪比你大,又是长辈,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长辈动手!” “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卑鄙不要脸!真丢你爷爷和我们黄家村的人的脸面啊!” 第十八章 娘子都不看我 众口铄金,黄大彪百口莫辩。 第一次他尝到千夫所指的味道。 黄大彪万万没想到,平日里都是他欺负别人,今天是他被别人欺负。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他推搡着众人想要出包围圈,可村里人像座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还时不时地给他来上一两下,因为人太多,他看不清具体是谁,就算是日后想报复也不好找人。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黄莺儿,当初是黄莺儿让我去找沈盈娘的,她喜欢岳凌钧,想要嫁给岳凌钧!” 黄大彪奋力挣扎,想让众人知道真相,可他不清楚,在这个时候真相已经不重要,村里人已经打红了眼,一心想要发泄自己对里正的厌恶和怨恨。 听到黄大彪的叫嚷声,带着猎物满载归来的岳凌钧眉头越拧越紧。 居然是黄莺儿! 他不认为是黄大彪说谎,因为黄大彪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岳凌钧很不可思议。 除他让黄莺儿帮他照顾孩子的事外,他和她没有任何交集。 他实在是不明白黄莺儿为何如此恶毒,居然想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明明她自己也是女子,也了解女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易。 岳凌钧眼神冷冽,不管黄莺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都得让她付出代价,让她明白算计他人的下场。 冷冷地瞧了闹哄哄的人群一眼,一个念头慢慢成形。 既然两看相厌,那不如永远绑在一起,互相折磨,成为一对怨侣吧。 到了家门口,岳凌钧身上的煞气眨眼间收敛地干干净净,嘴角带着浅笑,轻轻敲了敲家门,不多时门被沈盈娘打开,她探出头看向黄莺儿家的方向,秀美的脸皱成一团,仿佛十分不解。 岳凌钧看的手痒痒,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怎么了?是想去瞧热闹吗?” 沈盈娘摇摇头,“不是。” 她只是在想黄婶子还是有点脑子的,居然知道利用舆论煽动村里人对黄大彪出手,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且里正从此以后做什么事都得掂量掂量。 果然,她不能小瞧了古人啊。 “那你一直盯着他们瞧做什么?”岳凌钧用干净的手搂住她的腰身,声音暗含不满,“你都不肯看我一眼。” “咳咳!” 沈盈娘身后传来陆玄清的咳嗽声。 “岳兄好久不见。” 听到陆玄清的声音,沈盈娘连忙将他的手扒开,红着脸站在一旁。 岳凌钧眉头先是皱紧,而后慢慢舒展开,大笑着道:“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但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找到我家了。” 陆玄清微微笑,“若不是岳兄惦记我的身子,千里迢迢告诉我这里有温泉,让我来买温泉我也不会查到你在这。” 岳凌钧对此没有丝毫意外。 他让人给陆玄清传消息的时候,就料到陆玄清必定会找到他,只是这速度委实有点快。 陆玄清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好像自己手下人非常厉害,效率很高,实际上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黄莺儿带路带的好。 他一下子撞见沈盈娘带长安长乐出门摘菜,要不然岳凌钧有了准备,他估计也得找一段时间。 “嗯。”岳凌钧点点头,拉着沈盈娘的手臂,郑重地像陆玄清介绍,“这是内子,温泉眼便是她挖出来的。长安长乐也被她照顾的很好。你可唤她一声嫂嫂。” 他态度大方,沈盈娘倒是有点害羞。 这是夫君第一次当着他朋友的面夸赞她呢。 陆玄清面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 纵然出了那件事,岳凌钧的身份也是尊贵无比,不是沈盈娘这种二嫁之身能高攀得起的,凌钧他怎么如此糊涂! 陆玄清不想喊沈盈娘嫂嫂,可看着岳凌钧那凌厉的目光,他不愿意伤了兄弟情谊,只能无奈妥协:“嫂嫂。” 沈盈娘玲珑心思怎能看不出他的不愿,但还是笑吟吟的应了。 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这个嫂嫂她当定了。 陆玄清看她落落大方,身上没有乡下女子的粗鲁,脸色慢慢舒展开,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等凌钧回到京城倒是可以捞个贵妾当当。 尽管岳凌钧让他喊了嫂嫂,他还是没把沈盈娘放在眼里,因为岳凌钧没有介绍他的身份。连他身份都不配知道的人,只能说明她不被信任。 沈盈娘不在乎他的看法,只在乎她的夫君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将心中繁杂的思绪压在心底,她扭头看向岳凌钧,自然地吩咐:“把猎物收拾一下,我来露一手。” 陆玄清嘴角讥讽地扬起。 一介妇人也敢对凌钧指手画脚,实在是不知所谓。 在他看来,即使岳凌钧放弃荣华富贵回到乡下,也是之前的天之骄子,肯定是不肯做这些粗活的。 陆玄清正想的出神,顺便看沈盈娘出丑,就见以前骄傲矜贵如同皑皑天上云的岳凌钧笑着伸手,主动甚至可以说是谄媚地回:“好,那辛苦娘子了。” 啪。 陆玄清的下巴落在地面上。 他眨眨眼,不可置信地和小五对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友人吗? 小五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清楚。 但他同样觉得岳凌钧和之前的差别实在是太大,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岳凌钧怕处理猎物太血腥,吓到沈盈娘一向都是提到外面处理的,他知会陆玄清一声就要走,陆玄清叫住他,不赞同道:“这种粗活让小五去就是,你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无碍,我自己来就行。”岳凌钧拒绝他的好意,“现在的我是猎户,没有粗活和细活之分。” 陆玄清定定地看着他,忽的,长吐一口气,神色中掺杂担忧,“是我冒犯了,我与你同去吧。” “好。” 岳凌钧带着他出了门,他们出去时,换了一场戏,里正抱着浑身是伤的黄大彪,声嘶力竭地怒吼:“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为何要下此狠手?” 他的眼神扫到哪个人身上,哪个人就忍不住瑟缩一下。 黄家村的人都是乡下人,在地里刨食的,对于当官的人有天生的畏惧,即使他们现在面对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里正。 他们害怕可以躲,但黄婶子可躲不了。 她双手插在腰间,一副泼妇模样,“里正,你也知道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的孙儿因看不惯我家人,污蔑我女儿,往她身上泼脏水,坏她名声,他做这些何时想到我们是一个村里的人?” “就是!”黄莺儿的大哥黄田明也在一旁附和。 她的二哥黄田天拿着一把锄头,怒气冲天,“我就这么一个妹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谁家的女人不是精心养着的,怎么能容人平白无故地践踏?” 黄水根抽着大烟,满脸愁苦,“里正,我们也不想对大彪动手,是他先打我家老婆子的。再说了,他这个手段实在是太恶劣。大家都有女儿,他看哪家不顺眼,就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人,那全村人的女儿家都不要活了,齐齐跳水淹死得了。” 里正面色陡变,没想到这个黄水根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说话做事却如此狠毒。 他的孙儿不过开个玩笑,居然就下了狠手。 偏偏这个理由还找的好的很,就算是他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里正心中怒气翻腾,可看着周围惶恐中又夹在厌恶的人群,他将怒气往下压了又压,勉强露出一个笑,意味深长道:“怎么会?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他祸害村里好人家的女儿。” 这话一出,人群里有吵嚷声响起。 “里正的孙子平日里除了偷鸡摸狗,好像还真没有针对过好人家的女儿。难不成,真像黄大彪说的,是黄莺儿指使他对付岳娘子的?” 黄莺儿一家听着闲言碎语,脸色都十分难看,特别是黄婶子。 她已经摸到事实边缘,可她不愿意承认。 因为承认了,她女儿的一生就毁了。 黄婶子看局面不利于她女儿,直接往地上一跪,拿出手帕哭哭啼啼地抹眼泪,“造孽啊!我家莺儿每天在家勤勤恳恳地料理家务,为人善良,平时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里正被噎了下,他脑子高速运转,很快想出一个法子,“那为什么我孙儿今日刚好就来找你女儿?偏偏是找你女儿,其他人不找?” “天杀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黄婶子扯着嗓子喊,“土匪杀人也不讲道理啊!里正,你不能为了给你孙儿出气,硬要把脏水往我莺儿身上泼啊!她是个女儿家,要是没了好名声就只有死路一条!” 里正气抖冷。 他没料到黄婶子如此难缠。 在他的印象里,妇人一向是愚昧的,是砧板上的肉,任由他拿捏。 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见一直躲在房里的黄莺儿狼狈地跑出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拉长声音凄厉地喊:“娘,这个世上容不下我,我去死就好了!只是连累家里,实在是我的过错。” 说完,她猛地蹿出远门,一点没有余力地往墙上撞,这力道撞上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在一旁看戏的人连忙跑过去将她拦下。 因她力道太大,差点带的去扶她的人摔倒在这地。 唉! 里正一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明明好好一个女儿家,非得逼死人才够? 黄莺儿被救下来,泪水直淌,神情绝望,看起来可怜的不得了,她抹抹眼泪,同样跪倒在地,“谢谢各位婶子救我!只是,我活着便会连累我家里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黄婶子跪着爬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嚎啕大哭,“我的莺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早知道生你下来,还要遭受如此委屈,我决计不会让你受这哭。” “娘!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家里也不好蒙羞!你就让我死了算了。” 说罢,黄莺儿挣脱黄婶子的怀抱,又要往墙上撞,但被在一旁的婶子拦了下来,婶子紧紧抱着她,一下又一下摸她的头,眼含热泪,宽慰她,“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存心不让你活。” 黄婶子爬起来,将黄莺儿抱在怀里,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看着眼前这一幕,村里人的眼里有一簇簇的火苗跳动。 今日他们要是任由里正将黄莺儿逼死,哪一天死的就是他们家的女儿,这次,他们绝不能退缩。 “请里正严惩黄大彪。” 第十九章 配不上你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道。 他喊完,其他人跟着他喊。 “请里正严惩黄大彪!请里正严惩黄大彪!” 叫喊声一声比声一大,一声比一声充满力量。 里正脸色铁青,双手用力攥紧。 好啊! 这就是他庇佑的村民,居然因为这种小事,要他对他的孙儿下手。 看样子,还是他太仁慈。 让那些泥腿子以为他们能够凌驾在他的权利之上。 里正脑子里闪过许多的想法。 可形势比人强,他咬牙道:“等我孙儿伤好后,我会让他去跪祠堂一天一夜,敬告祖宗,让他反思自己的过错。” 里正迫于无奈,惩罚了自己的乖孙,可心里也记恨上和黄婶子一起闹事的村民,准备明年的劳役就从他们这些人里出。 “有意思。”陆玄清兴味十足。 他没想到在他面前谄媚无比,野心都写在脸上的乡下妇女,居然有这样的决心和意志力。倒是他小她了。 岳凌钧眼里满是冷意。 他收回眼,“走吧。” 没想到黄莺儿居然化险为夷,还让里正吃了亏,比他想象中还要有心计还要有手段,他当初可真是瞎了眼。 到了小河边,看着岳凌钧熟悉地将猎物剥皮开膛破肚,他心疼道:“何至于此!以你的才华和手段怎么都不至于此,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放弃属于你的东西呢?” 岳凌钧手下不停,“因为我不想要了。” 他得到的那一些都是基在他们的荣光上,也是因为他们给了他好的夫子,给了他足够的资源,才能让他的眼界开阔。 所以,他的一切相当于都是他们给的。 她不要他,堤防他,那他就将那些东西都还给她,将她丢失的人还给他,作为她养大他的报酬。 陆玄清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的好友命运实在坎坷。 河边湿冷,陆玄清紧了紧衣裳,随口问:“那个里正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鱼肉乡里,纵容他的孙儿欺侮他人?” “是,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去,那个黄莺儿是我要教训的人。”岳凌钧声音发冷。 陆玄清挑了挑眉,“她也对你献媚了?” “也?”岳凌钧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陆玄清发问,“你在来的路上遇见她了?” 陆玄清点头,“我刚来这,就被她喊住了,她自荐当我的引路人,我一开始不愿意,但她死缠烂打,旅途无聊,我便让她带路,当个乐子呗。” 岳凌钧皱眉,“她不是好人,离她远些。” “噢,她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厌恶她?”陆玄清好奇地问。 他知晓友人的性格,若不是实在厌恶,是决计不会和一个女子过不去。 “我雇她照顾长安长乐,她暗地里欺负他们,被我发现将她赶走。她又不安分,背地里撺掇黄大彪欺负我娘子。” 岳凌钧怕陆玄清不知黄莺儿真面目,掺和进这件事伤了他们兄弟的情谊,干脆自揭其短。 “什么!”陆玄清咬牙切齿,“早知她如此恶毒,在她第一次找上我时,我就该让小五将她打死。” “不必,将她留给我教训就好。”岳凌钧沉声道。 处理好猎物,岳凌钧看着陆玄清,态度极其慎重,“沈盈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你是我兄弟,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她。” 陆玄清不解,“她只是一个乡野女子。倘若你重回京城,她的身份只会让你遭受非议,再者,以她的学识教养无法担当起官夫人应有的责任。” “玄清,我离开后就未曾想过要回去。”岳凌钧态度平静,“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盈娘很好,长安长乐很喜欢她,将她当做亲娘,她是你嫂嫂,你理应敬重她。这次,温泉也是她一手挖出的,若不是她,我和你此生无再见之日。” 陆玄清沉默了。 他还是不认同岳凌钧的观点,但他对沈盈娘的轻视已经收了回去。 陆玄清对沈盈娘的态度都建立在岳凌钧的态度上。 若岳凌钧轻视沈盈娘,他也不会把沈盈娘当回事。现在,岳凌钧郑重其事地和他提了这件事,那他的态度自然要发生变化。 这些是他为人兄弟的本分。 “好,我定会敬重嫂嫂。”陆玄清严肃道。 岳凌钧嘴角染了笑意,“你我虽不是亲兄弟,感情却胜似亲兄弟。我不希望,你和我因此有隔阂,但我是一个大男人,娶了她自要对她负责,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我不行,玄清你也不行。” 陆玄清挑了挑眉,“你倒是疼你娘子,只是这观点太过于离经叛道了些。” 他和岳凌钧接受的都是正统的世家教育。 在世家教育中,世家子需以世家为重,敬重妻子,但决没有不让妻子受委屈这一项。 岳凌钧提起放满猎物的篮子,深深地望了陆玄清一眼,不以为然道:“我要是不离经叛道,又怎么会在乡下?他人的看法,我从不在乎,我只要问心无愧。” 陆玄清心中一动,大笑起来。 是啊。 他认识的岳凌钧从来不会被外物所累,是一个骄傲的不得了的人。 是他着相,居然用世俗的观点去揣摩岳凌钧的用意。 再说了,当初岳凌钧若是在乎那些,当初他们俩就不会成为朋友,现在也不会成为兄弟般的存在。 只是这样下去,他若是离开这,以后便无和凌钧相见之日了。 陆玄清眉心染上惆怅,“我既希望你保持初心,又希望你学会变通。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双全法?” 岳凌钧拍了拍他的肩,“别想那么多,你的身子受不住,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等他们回去时,黄莺儿家门口的闹剧已经结束,他们家的大门紧紧闭着,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在商量对策,还是做什么。 岳凌钧眼神锐利,似冷箭一般,嗖嗖地往上面射去。 黄莺儿! 他定要她付出代价。 长安长乐忙完了手上的活,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他们爹爹和叔叔的到来。 “爹爹,叔叔!” 看见岳凌钧两人的身影,长安长乐叠声叫起来,小跑着向前,岳凌钧和陆玄清心头火热,长安长乐实在是太懂事了些。 正要说话,就见跑在最前面的长安接过岳凌钧手中的篮子,然后往回跑,跑的慢了些的长乐也开始往回跑,边跑还边抱怨:“爹爹处理猎物的速度比往常慢许多,害得我们等了许久。” 岳凌钧脸上的笑僵住,陆玄清忍不住大笑起来,促狭道:“看样子你这个爹是比不上娘咯。” “也不是不行。”岳凌钧一本正经回,他眼神柔软,“能娶到盈娘是我的福分。” “这也是嫂嫂的福分。”陆玄清发自内心道。 处在两人议论中心的沈盈娘现在是忙的热火朝天,一道又一道的美食在她的翻炒下出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娘!” 长安小跑到厨房门口,想到什么,脸上的激动褪去,显得沉稳又可靠,可到底年少,还是从上扬的嘴角泄出几丝自得。 嘿。 他真厉害,完美地完成了娘亲交代的事。 沈盈娘接过篮子,眉开眼笑地夸赞他,“长安真厉害。” 跑慢一步的长乐不甘示弱,“娘,我也很厉害的。” 沈盈娘笑吟吟地顺毛,“你们都厉害。” 长乐这才咧开嘴笑起来。 “厨房味道重,你们先出去吧。” 沈盈娘话音刚落,身材高大的岳凌钧也钻进来,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娘子,需要我帮忙烧火吗?” “不用,你们都出去吧。”沈盈娘想也不想地拒绝。 家中有客人在,男主人在厨房烧火实在是太失礼。 岳凌钧不肯走,但他拗不过沈盈娘,只好依依不舍地走出厨房,看着他的表现,沈盈娘是既感动又心酸。 明明还是深爱她的模样,那为什么还要隐瞒她他的身份呢? 沈盈娘美目中闪过一丝伤感,但她并没有沉溺其中,手脚麻利地将菜做好,让长安长乐端上桌,自己拿了碗筷放在桌上。 “可以吃了。”沈盈娘刚坐下,她的手便被岳凌钧握住,她讶异地望过去,正对上岳凌钧那充满怜惜的眸子,“娘子,真是辛苦你了。” 沈盈娘扯了扯嘴角,将手直接抽出,转移话题,“吃饭吧。” 岳凌钧一愣。 他的娘子好像生气了,抿了抿唇拿起筷子,招呼陆玄清,“你嫂嫂的手艺一绝,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陆玄清笑着附和,“凌钧兄从不说假话,能合你的胃口,说明嫂嫂的厨艺确实好,是我有口福了。” 因为在做饭之前没有问陆玄清的口味,沈盈娘做菜时辣菜和清淡的菜都做了些,免得他看着一桌菜而无法下咽。 陆玄清矜持地夹了一筷子,然后眼睛瞪的溜圆。 本以为是虚有其表,只是味道香一点,卖相好看一点,没想到这个味道和京城著名酒楼的厨子做的也不遑多让,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他神色逐渐柔和,“嫂嫂的厨艺比我家的厨子好多了,凌钧兄,你真是好福气。” 长乐在一旁赞同地点头,“是呢!爹确实有福气,要不然都娶不到这么好的娘亲。”她说完,看向一边的长安,寻求支持:“是不是啊,哥哥?” 长安的脸一寸寸红了,他正襟危坐,“是的。” 这辈子他都会记得沈盈娘带着一身的光出现在他和长乐面前,和黄莺儿正面对上,维护他和长乐的场景。 沈盈娘被长安长乐用濡慕的眼神望着,忍不住母爱大发。 她真的好喜欢又乖又听话的崽子啊。 “就你们油嘴滑舌,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沈盈娘假装恼怒,实际上,她的嘴角已经往上扬到了天边。 长乐一点也不怕,继续拍马屁,“娘,你最好了。” 沈盈娘用食指点她的脑袋,“吃饭。” 长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埋头吃起饭来。 这一幕又一幕,看的陆玄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章 秋后算账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母亲是极为疏离的,纵然他是他们的儿子,对他的管教也很是严厉,从未让他放松过,这样的场景更是不可能出现。 还真是怪让人向往的。 吃完饭,陆玄清郑重道:“嫂嫂,今日是我昏了头,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嫂嫂谅解,大人不计小人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沈盈娘定在那,眼神不自主地飘向岳凌钧,岳凌钧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可她清楚,要不是他,陆玄清绝不会向她道歉。 沈盈娘也不是个小气人。 陆玄清道歉了,她也就将那些事揭过去,“无碍,你不必自责。之前的事也不要再提,我们只要往后看就行。” 陆玄清没料到她如此豁达,也不扭捏,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嫂嫂高义。” 再次夸赞沈盈娘一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沈盈娘亲兄弟明算账,她摆摆手,实话实话,“你是我夫君的朋友,大家相处自然点,不必拘束。我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柔弱好拿捏,实际上性子十分要强。你真心待我们,我们自然也真心待你,不需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陆玄清再次被她惊讶,岳凌钧和长安长乐他们则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他(们)的娘亲(娘子)再为明事理不过了! “待会我带你去看看温泉眼,好谈谈价钱。”沈盈娘把温泉眼的事摆在明面上,“你若是诚心想要,看在你和夫君的情分上我算你便宜些。” 大夏国人十分内敛。 像买卖东西这种事,都是悄悄地谈,从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咧咧说出来的。 陆玄清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岳凌钧。 岳凌钧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他才回道:“那多谢嫂嫂了。” 沈盈娘是个行动派,洗好碗筷后,让岳凌钧拿了一把锄头,带着他们往田地赶,一边走,还一边介绍情况:“温泉有延年益寿,驱逐寒冷的效果,适合体寒之人。你买了后若是要泡,一次不能超过两刻钟……” 陆玄清听的津津有味,对沈盈娘的偏见不知不觉消退。 虽是农家女,但有一手好厨艺,还见多识广,为人爽快,比京城里那些扭捏有心计的女娘好多了。 他们俩虽保持着距离,但两人交谈甚欢,又郎才女貌,岳凌钧看了眸子往下一沉。他上前隔开他们,体贴地递上水壶,“娘子,你也渴了,不若喝点水再说。” 沈盈娘心里还有气,瞟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不渴。” 岳凌钧被她这一眼瞅的心里直咯噔。 娘子真的在生他的气。 他做错了什么? 岳凌钧百思不得其解。 他今天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让盈娘受委屈。 忽的,他的眼神落在陆玄清身上。 绣着金色暗纹的衣裳,月牙白的缎子,头顶的玉冠,腰间的玉腰带…… 岳凌钧沉默了。 他好像发现他娘子生气的原因了。 陆玄清这一身装扮明显不是普通有钱的公子哥能够穿上的,他娘子聪慧,肯定从中猜出什么。 望着沈盈娘秀美的脸庞,岳凌钧轻叹一口气。 看样子,他今晚会很难过去。 到了低洼地,沈盈娘直接穿着鞋子跳下去,找到自己上次挖的地方,用力一挖,冒着热气的泉水喷涌而出。 因为她有心里准备,所以这些泉水并没有喷洒到她身上,只是湿了她的衣摆。 她对在岸上的几个人招手,“你们现在可以下来看温泉眼了。” 岳凌钧先下去,他下去后将长安长乐扶下去,再搭把手将陆玄清也带了下去。 一下去,热气狭裹着硫磺的气息直往他们面上扑。 陆玄清眼前一亮,这温泉中硫磺的纯度似乎比京城的要更浓一些,泡起来的效果估计也会更好。 他走到泉眼面前,蹲下来查看许久,才重新站起,“嫂嫂,这个温泉眼确实不错。” 那当然! 作为一个人形锦鲤,她找的东西质量会差吗? 沈盈娘矜持微笑,“我也觉得不错。” 她要不是银钱不够,再加上对这个村子里的人没什么好感,她是一定要将这个温泉眼留下来的。 “这么好的温泉眼留给我,实在是夺人所好了。”陆玄清有些不好意思,认为自己是沾了他兄弟的光。 “没什么,反正你会给钱。”沈盈娘大大方方,“又不是直接送给你。不如,我们先谈一下价钱吧。” 陆玄清没想到她怎么直接,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讶异地望向岳凌钧,岳凌钧朝他点点头,陆玄清也就直接开口了,“三千两如何?” 沈盈娘两眼放光,看陆玄清很是顺眼。 “三千两有点多了,一千五百两就行。” 她脑子里有很多赚钱的法子,缺的是启动资金。 “你只要一千五百两?”陆玄清不可置信。 在他的印象里,乡村妇人应该和黄莺儿一样爱钱如命,又怎么可能会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 “是,三千两,还附带着送你一张设计图。” 沈盈娘在等陆玄清来的时候也没闲着,在外面打听了一下,有温泉的田地市值在一千五百两左右,所以,她开出了这个价格。 陆玄清还想问问岳凌钧,沈盈娘摆摆手,“听我的就行,成亲后他曾说过家中大小事都由我做主。” “没错。你按你嫂嫂说的给就行。”岳凌钧在背后声援她。 沈盈娘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识相表示赞同。 他们商量这些事的时候没有避着人,在临近田地干活的人将这些都收入耳中,没一会会,沈盈娘把两块低洼地以一千五百两的价格卖给贵人的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 里正听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 两块低洼地怎么可能会卖出高价? 再说了,贵人的眼睛又不是摆设。 可这件事传的有鼻子有眼,还有村民现身说法,这由不得他不信。 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孙儿,里正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若不是岳凌钧横插一脚,他孙儿就将沈盈娘迎进了门,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了,所以,他从岳凌钧和沈盈娘身上讨回来是应该的。 里正渐渐下定了决心。 陆玄清和沈盈娘说定价格后,就和小五回到了县城,准备明天将银票送过来,再立契约,将田地正式过户。 等沈盈娘他们忙完回到村里,往日里对他们不冷不热的人全都冲了过来,双眼放光,跟看大宝贝一样看着他们。 “听说你们把那两块低洼地卖给了贵人!怎么卖的啊?能不能教教我们?” “岳郎君,你娶沈盈娘后运气可是越来越好了!” “这田是我们村的,就算是你们买了下来,卖出去后也该给我们分点银子!” 沈盈娘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人,将长安长乐护在怀里,眼神一点点变冷,脸上却是堆着笑,“各位乡亲,我们后日要办酒席,大家要是有空就来捧个场,届时,我有件大事要告诉大家,还望大家准时过来。” 听到有酒席,村民们脸上乐开了花。 尽管拿不到钱,但能捞到一顿吃的也不错。于是,他们欢欢喜喜地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岳凌钧用手护着沈盈娘他们,小心地从这条路穿了过去。 到家后,沈盈娘让长安长乐在院子里玩,转身拉着岳凌钧进了卧室。 “夫君。”沈盈娘像是被水洗过的眸子清凌凌地望着岳凌钧,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岳凌钧沉默地望着她,内心在不断挣扎。 他的身世太过于离奇也太过于曲折,说出来怕是无法取信于人,再者,他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见他不说话,沈盈娘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小声啜泣起来,“我知晓我是农家女,又是二嫁之身,蒲柳之姿,能嫁给你已是走了大运,你不愿意和我坦白也是应该的。” 她的哭声扰的岳凌钧心烦意乱。 他从没这么想过,只是那些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夫君,你日后若是要离开这,可以直接告诉我,与我和离,但我绝不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你。” “娘子,你这是说什么浑话!” 岳凌钧再也忍不住了。 他走到沈盈娘面前,半蹲着开口:“我从未嫌弃过你,也从没想过与你和离娶别的女子,你莫要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我承认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并没有恶意。娘子,你听我解释。” 沈盈娘泪眼朦胧,芙蓉面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惹人怜爱,岳凌钧抱住她,承诺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将我的事都告诉你。” “我不信。”沈盈娘将帕子打在他脸上,扭过脸不看他,“你惯会花言巧语。若不是这次你的朋友出现,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告诉我?就连这次也是我逼你,你才愿意告诉我的。” 岳凌钧抓起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残泪,眼神前所未有地柔和,“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我的过去,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又何必提出来让你平白担心呢?” 沈盈娘眼皮颤了颤,有点被说动了,可她还是嘴硬道:“夫妻之前本不该有隐瞒,你瞒着我就是把我当外人。你的兄弟一口一个嫂嫂,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夫君,你说我能信你吗?”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越说脑子越清醒,火气也大。 仔细想想,一个外来的猎户表现的进退得体,还很有文采的模样,甚至连字都看的懂,还骗他说他那个朋友是卖猎物的时候认识的? 这是吗? 是吗! 沈盈娘推开他的手,恶狠狠开口:“夫君,你休要诓我!我虽是女子,但不代表我没有脑子,任你哄骗。你当初说你是在卖猎物时结识了现在的朋友,你看看他的态度,像是那么结识的朋友吗?” 岳凌钧被她推的一个踉跄,但他好歹是练过的,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他跟着站起,百口莫辩。 第二十一章 都听夫君的 他那时只是不想让盈娘发觉到不对劲,就编了一个谎,没想到现在会演变成这样。 果然,他当初就应该趁那个机会老实交代,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境地。 卧室外,长安长乐听着里面不时传出的啜泣声,头皮都在发麻。 娘和爹是在吵架吗? 他们满脸担忧,在门外徘徊,小手伸出又缩回。 进去还是不进去? “娘子,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岳凌钧低头道歉,将自己的身世遭遇托盘而出,“我是平波侯夫人抱养的长子。当初夫人在乡下生产,见是一女婴,与农户生的男婴交换,将我带入侯府。后因,她产下一子,对我顾忌万分,我不忍她为难主动离开侯府来到这,是想帮她找回她的女儿,回报她的抚养之恩。” 沈盈娘万万没想到岳凌钧的身世如此坎坷离奇,惊讶过后,她十分愤怒,不仅是为她夫君,更是为那个被无辜换走的女婴。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若是个男婴在乡下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女婴却不一定。 她深深地叹气,手掌搭在岳凌钧的手臂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夫君,我,我不知道内情会是如此……” 沈盈娘有些愧疚,但她不后悔。有些事就是得说清楚,不能一直放在心里,要不然隔阂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岳凌钧摇摇头,紧紧抱住她,“这不怪你,是我没有分寸。这些我该早早告诉你的,就算不说,也得做个铺垫,让你有心理准备。” “娘!你别怕,我们来了!” 长乐捏着小粉拳,一脚踹开房门,自以为霸气十足地吼。 长安跟在她身后,沉着一张小脸,虽一言不发,但他眼神锐利,一眼扫过去,气势十足,不像是孩童,倒像是个杀气腾腾的将军。 沈盈娘和岳凌钧没想到他们会突然闯进来,急急忙忙放开手往后退,但长安长乐还是瞧着了。 长乐摸摸脑袋,满脸疑惑,“娘,爹,你们不是在吵架吗?我都……” 她话没说完,就被长安捂着嘴带了下去,走的时候还顺手把门带上了,他神色无奈又宠溺。 他的傻妹妹啊,还真是看不清局面。 吵架归吵架,但这并不影响感情啊! 长乐不满于哥哥的霸道,气的直跺脚,“哥哥,我与你虽是同胞兄妹,但你也不能如此无礼,再有下次,我定和你闹别扭。” 长安无语。 哪有人当着人的面说要闹别扭的。 真傻。 卧室内,沈盈娘和岳凌钧互相注视着,突然,沈盈娘噗嗤一下笑出声。 “夫君,长安长乐实在是可爱,我很喜欢他们。” 岳凌钧眸子动了动,试探着问:“那我呢?” 沈盈娘眼波流转,嗔道:“你说呢?” 岳凌钧揽住她的腰,声音低沉,“我猜你也喜欢我,很喜欢的那种。” 沈盈娘点了点他的额头,似真似假地埋怨,“喜欢又有什么用?夫君想哄我就哄我,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的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岳凌钧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滑动,“他是陆玄清,当朝宰相,也是我的知己好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陆玄清!”沈盈娘惊呼道。 她左手撑在岳凌钧胸前,扭过身,一双眼细细地审视着他,“原来如此!当初你看见那副告示会流露出那副表情,还特意让我将温泉留下,夫君啊夫君,你可骗我骗的好苦!” 陆玄清的年龄比岳凌钧小,少年宰相,除了才华横溢外,家世也肯定特别好,这样的富裕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买温泉,能为什么?肯定是为了她的夫君而来! “娘子,都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气,仔细气坏身体。”岳凌钧有点心虚,但还是直视着她的眼睛,“隐瞒你是我不好。” “你知道就好!” 沈盈娘挣脱他的怀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慢慢地喝起来。 陆玄清的身份高贵又拿的出手,别说那些村民要是来闹事,就是里正过来,她也能轻轻松松压下去,那她的宏图霸业也能徐徐图之。 一杯茶喝完,沈盈娘的怒气彻底消散,她娇娇弱弱地拉着自家夫君的手,好声好气道:“夫君,那我们遇见什么无法解决的事能借他的名头用用吗?” 岳凌钧看着她渴盼的目光,艰难道:“尽量别用他的名头,他树敌有些多。” 沈盈娘一言难尽。 她感觉她夫君这表情不像是在说陆玄清树敌太多,是说他不招人待见且讨人厌。 沈盈娘嘴角一抽,换了个话题,“夫君要报恩,在这寻找恩人的女儿,那我们暂且不去县城,就在这个村里住着,怎么样?” 岳凌钧眼神微动,“可以。” 沈盈娘掰着手指头算,嘴里碎碎念,“既然久住,那现在住的屋子肯定不行,我们得先建一个青砖石的两进房子,再挖一口井,方便用水。夫君,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岳凌钧知道沈盈娘是真心为这个家着想,他神色柔和,“你想要那便去做,我都支持你。” 沈盈娘听的很熨帖,她横他一眼,“家里的事还是商量着来,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好。”岳凌钧爽快地应,“要是有分歧,就以你的意见为主。” “那等明天陆玄清将银两送来,立好契约后,你去县城一趟,把米肉油都买回来,我在村子转转,请人来帮忙准备酒席,等吃席的时候挑挑人,那我们建房子也有人帮忙,再顺带着帮你问问看那件事。” 沈盈娘的原身是个寡妇,在村里不受待见,也不怎么出门,所以对村里的人也不了解,只能通过一个酒席来看人品了。 她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岳凌钧只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行,岳凌钧心头升起异样,他的娘子似乎和其他女子很不相同。 不仅聪明善良,还有勇有谋。 “我知道了。” 岳凌钧妥妥一个工具人,除了同意什么用处都没有。 隔天,陆玄清带着契约和银票带来了。 沈盈娘两眼放光地接过装着银票的匣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将自己昨天晚上熬夜画出的图纸交给了陆玄清。 “我知道你买了泉眼肯定要在那建庄子,给你画了画庄子的布局,你看看,要是喜欢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建造。” 陆玄清接过图纸,两眼一扫,眼睛泛起亮光。他激动地看向沈盈娘,“这张图纸是你自己画的吗?” 沈盈娘看岳凌钧一眼,应道:“是我画的。” 她知道这个朝代的有钱人建房子有很多讲究,还要请专门的人来算,所以她只画了平面图,给出自己的创意,陆玄清要是喜欢,便可以按照这个布局建,不喜欢,那也不影响。 陆玄清知道岳凌钧不会容忍人在他面前撒谎,因此,这张图纸确确实实是沈盈娘画的,实在是让他意外,也颠覆了沈盈娘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嫂嫂,你这似乎不是用毛笔画的。”陆玄清看了许久后,忍不住问。 沈盈娘点点头,“确实不是,是用炭笔画的。” 她手上无力,对毛笔的控制力不强,只能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炭笔。 “好。”陆玄清将图纸收起,笑吟吟道,“既然嫂嫂连房子的布局都画好了,那我庄子的建造干脆由嫂嫂来接手如何?” 沈盈娘下意识就想拒绝。 她自己家的都忙不过,更别说帮陆玄清了,再说,别人家的屋子,她往上凑干什么?又不是闲的慌。 “我们家过段时间也要建房子,实在是不得闲,你还是找得力的人接手比较好。” 陆玄清还想再劝,可对上岳凌钧警告的眼时,他默默地改口,“好的,那就不麻烦嫂子了。” 送走一尊大神,沈盈娘长舒一口气,拉着岳凌钧的手,娇娇柔柔,“夫君,你不会怪罪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吧?” 岳凌钧望着她,轻声道:“不会,我只会心疼你要操心这么多。” 他看着时而娇俏,时而胆小,时而霸道不按常理出牌的沈盈娘,漆黑的眼里染上一抹忧虑。 岳凌钧能够确定乡下妇人养不出这样的女子,那沈盈娘的出身就存在很大问题。 岳凌钧的眼神逐渐复杂,沈盈娘却没发现,她张罗着购置东西,找工匠做房子,原本这些事,应当由村长牵头,但黄家村的情况比较特殊,村长的存在近乎为无,而他们又和里正有仇,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很快,另一天到了。 本着吃大户的想法,黄家村的村民都是拖家带口,老的小的全都来了,座位都不够,他们也不介意,回家拿碗和筷子,蹲在地上就开始吃。 沈盈娘看的是目瞪口呆。 她印象中的村民是淳朴的,可这个村的村民实在是太过于彪悍,打破了她对于村民的刻板印象。 沈盈娘的杏眼梭巡一圈,就没看见她觉得顺眼的人,她不死心,又望了一遍,还真被她找到了一个。 在一个角落的桌子上,穿着蓝色布衣打扮得体的妇人坐在那,她没有拖家带口,安静地吃饭,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沈盈娘在脑子里扒拉扒拉,终于扒拉出这个人的信息。 这是张婶子,也是和岳凌钧一样的外来户,不过张婶子的身世要更惨些,她的夫君是个瘸子,两个人就只有一个儿子,但他们的儿子是个和黄大彪一样的闲汉,臭名远扬,没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给他。 想到这,沈盈娘犹豫了。 张婶子的儿子张大狗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沈盈娘将张婶子放进了备选名单。 黄莺儿在院子里听着岳凌钧传出来的嘈杂声,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要是没有沈盈娘,这一切应该都属于她。 尽管现在她已经看不上岳凌钧,但是对曾经喜欢的人,她还是有占有欲在的。 她的注意力都在门外,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她身后,满脸青紫,狰狞着往她身上扑过去。 “啊!”突然被人压倒在地,黄莺儿惊慌失措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在看清扑在她脸上的人的脸后,她惊慌变成恐惧,“黄大彪!你怎么在这?” 第二十二章 丢人现眼的东西 黄大彪嘿嘿笑,并不回答她,用泛黄的大手捂住她的嘴,手往她的下身摸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黄莺儿家的,但黄莺儿家里没有人,正是他给她教训的良好时机。 黄莺儿的衣服被扯开,凉风往里沁,她的泪水糊了她一脸,身子不停抖动,绝望涌上心头,脑海里浮现陆玄清的身影。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黄大彪急急忙忙去扯自己的衣服,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让黄莺儿脸面尽失不得不嫁给他,活在他的阴影里。 就在他快要得逞时,一枚石子打在他的手上,他吃痛,摁住黄莺儿的力道松了些,黄莺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一把掀开他,拉着衣服叫喊着往外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呐!” 她脑子里就想着让人来帮她,压根没想到她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黄婶子他们正在那大吃特吃,听到黄莺儿的呼喊,手上的碗摔了下来,连忙往外跑,可他们已经晚了,有人在他们面前跑了出去。 于是,黄莺儿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莺儿!” 黄婶子声音凄厉,小跑着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同时用自己的身子拦住村里人那些带有恶意或是嘲笑的眼。 被她这么一喊,黄莺儿才反应过来,她这么跑,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黄大彪从黄莺儿家跑出来,看见这么多人也不害怕,不紧不慢走过来,“莺儿,你跑什么?不是你给我传信让我今天来和你相会吗?看见我就往我身上黏,怎么现在跑了呢?” “你放屁!”黄莺儿忍不住骂,“我怎么可能和你传信!” 就是! 沈盈娘忍不住在心里附和。 她虽看不惯黄莺儿,但更看不惯只会强迫女子、占人便宜的黄大彪。 看沈盈娘想挤到前面去看戏,岳凌钧无奈地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道:“别过去,待会惹了一身腥。” 沈盈娘眉头微蹙,拉长声音可怜巴巴地喊:“夫君。” 岳凌钧拗不过她,让长安带着长乐进屋,护着她到了人群前头,这个时候场面已经白热化,因为黄大彪拿出了一块粉色布料。 那布料柔软,明显是女儿家贴身的衣物才会用的。 看见那布料后,黄莺儿几欲昏倒。 该死的黄大彪,居然趁她不注意扯破了她的衣服。 实在是无耻! 黄莺儿的家人看见后都羞愤地想要往地下钻,之前把她和黄婶子围的严严实实,现在都露出一条大缝来,局势不知不觉偏向了黄大彪,黄大彪洋洋得意,“我和莺儿情投意合,今日是她和我闹脾气,才让大家看了笑话,还望大家不要介意。” 黄婶子不管四面八方射来的眼神有多少恶意和嘲讽,她紧紧抱着黄莺儿,将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你个登徒子,偷我的衣服干什么?黄水根,你还是不是男人?都让那玩意欺负到你婆娘身上来了!” 黄水根如梦初醒,忙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快,把黄大彪的料子给拿回来!连你娘的衣服都不肯放过,真是个登徒子!不要脸的东西!里正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玩意!” “你说什么?”说曹操曹操到,里正黑着脸走到黄大彪身边,对着黄水根怒吼,“我家大彪虽然离经叛道,但是个好儿郎,你们不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里正知道岳凌钧家办酒,但他之前跌了面子,不想来,也不准其他人来。他向往常一样去黄大彪的房间准备说教时,发现黄大彪人不见了,连忙跑来这边,生怕悲剧重演,还好,这次他来的很及时。 看见里正,黄大彪犹如看见救星,身子都比之前直了几分,扬了扬手里的衣料,得意洋洋道:“爷爷,你怎么来了?你不来也行,我……” 他话没说完,里正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将他想说的话都打了回去。 “闭嘴!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什么时候和黄莺儿幽会不好,非得选今天,还闹的沸沸扬扬,你这是要逼死她吗?” 里正一句话将这件事定了性,黄莺儿一家人脸色都变了。 沈盈娘也皱起眉,里正还真是仗势欺人、颠倒是非黑白的一把老手,但她并没有出头的意思。 因为这是黄莺儿自己造的孽,就是可惜黄婶子的拳拳爱女之心。 “你胡说!”黄莺儿气的身子打颤,“你也不看看黄大彪是个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又和他幽会?明明是他心怀不轨,若不是我拼死反抗,这会就让他得逞了!” 里正把手一甩,眯着眼望着黄莺儿,声音不大,但充满威胁,“你和我孙儿不是两情相悦,却又被我孙儿看了个精光,堕了自己的名声,只能被浸猪笼,以告祖宗,维护村里其他女儿家的名声,叫那些人知道我们黄家村的女儿不是轻浮的。” 沈盈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道理! 明明就是黄大彪的错,现在居然把错都怪在黄莺儿的头上,这里正实在是太不要脸。 同样是女子,沈盈娘不忍黄莺儿落得这么个结局,她正想说句公道话,就见黄婶子哀嚎一声,“里正要逼死黄花大闺女了!” 她气势十足,黄水根却觉得丢人,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够了!看你教的好女儿,三天两头惹事!干脆浸猪笼死了算了!” 黄婶子被他一巴掌打的跌倒在地,呜呜地抱着黄莺儿哭起来,“莺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黄莺儿被里正的话吓到,呆愣在原地,在黄婶子的啜泣声中回过神,看着胜券在握的里正以及眼神充满厌恶的父亲还有眼神躲闪的哥哥们后,她双手紧握,指甲插进肉里也不觉得疼,一字一句道: “要么黄大彪给我聘礼二十两,要么我去县城报官!欺侮良家妇女是犯法的!你一个里正就算是再豪横,也横不过县令大人!” 里正冷笑一声,笑黄莺儿的不自量力,在沉默的人群中点了几个婆子出来,吩咐道:“把她抓起来,关进祠堂,晚上浸猪笼。” 婆子围堵过去,黄莺儿慌了神,只有黄婶子一个人护在她身边,而其他男人都在一旁站着,跟雕塑一般。 “住手!”沈盈娘忍不住喝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逼死良家少女。” 黄婶子看见她和岳凌钧,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岳娘子,岳娘子!你们大人有大量,救救我的女儿吧!她年纪小不懂事,之前多有得罪,我在这向你们道歉,你们救救她吧!” 她扯住黄莺儿的手臂往岳凌钧身上推,“岳郎君,我女儿是黄花大闺女,你收她当小妾,救她一命吧!” 沈盈娘黑脸。 她是伸张正义,但她没想给自家夫君纳小妾啊。 “不行。”岳凌钧冷酷道。 黄莺儿看着穿戴整齐,脸庞秀美,气度不凡的沈盈娘,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岳凌钧,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娘,你别求他们。大不了我嫁给黄大彪就是。” 她扭头看着逼近她的婆子们,厉声喝道:“婶婶们,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如此赶尽杀绝,也不怕报应报在你们的女儿身上吗?” 婆子们不由得犹豫了。 她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也知道这事里的猫腻,只是怕得罪里正,不得已而为之。听了这话,顺势停下不动,为难地看向里正。 里正脸色铁青,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黄莺儿,他不信他治不了她!还没开口,就见黄莺儿对着他的孙儿高声道:“黄大彪你有种就拿二十两来娶我,没种的话我就去死。” 黄大彪被她的话激出火气,脑子一热应下,“好,我拿二十两娶你!” 里正满脸不赞同。 二十两娶一个黄莺儿实在是太贵了,但他孙儿愿意,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接将事拍板,“明天我让人来下聘,后天嫁过来。” “可以。”黄莺儿咬牙应下。 简简单单几句话,一个女子的一生就发生了巨大改变。 沈盈娘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这个时代的。 “你满意了吧?”黄莺儿走到沈盈娘面前,厌恶和怨恨从嘴角溢了出来,“沈盈娘,你可真恶毒!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沈盈娘的伤感被她的话一扫而空,“你胡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若是你没有害人之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黄莺儿,一步错,步步错!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你的贪婪和恶毒,怪不得其他人身上。” 黄莺儿还要说什么,但被黄婶子拉走了。 岳凌钧看着她们的背影,眼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看样子,他还是太仁慈,才会让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爬到他头上耀武扬威,甚至连他在意的人都敢欺侮。 因为发生这事,村里人都没什么心情继续吃饭,把剩饭剩菜打包后匆匆离去,只剩下沈盈娘他们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 “娘,他们好像强盗啊。”长乐不满地嘟囔。 沈盈娘拍拍她的小脑袋,“不许这么说,他们只是太穷了,吃不饱饭,再加上没遇见一个好的里正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长安不解地问,“这不应该是他们不知羞耻吗?” 沈盈娘弯腰看着他的眼,拉着他的手,问:“如果你吃不饱穿不暖,努力耕地赚钱,但总有个人总是以各种理由要你的钱,你每天为了吃和穿就已经精疲力尽,你觉得你还会去想吃和穿以外的事吗?” 长安仔细想了想,犹豫道:“可能吧?” 第二十三章 把地还给我 沈盈娘直接反对:“不,你不会!你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少干些活,怎么样才能多吃一点,怎么样才能让那个人少要你的钱。长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书,都能思考的。” 长安陷入沉思,但他还是不明白,求助般地看向在一旁的岳凌钧,岳凌钧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长安,你好好揣摩这句话。” “好的,爹爹。”长安听话道。 “总而言之,长安,你要透过问题看本质,不要想当然地去看问题,这样子会闹出笑话来,让人看轻你,知道吗?”沈盈娘谆谆教导他。 长安乖巧地回:“知道了,娘。” 沈盈娘满脸欣慰,长安长乐可真懂事。 纵然黄家村比较偏僻,但陆玄清好歹是个丞相,人脉关系强的很,不到一周,就有工头带着善于工事的人到那温泉地施工了。 里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还有那上了年份的上好梨花木,一双眼红的厉害。他思来想去,带着几个凶悍的族人冲到沈盈娘家里,只是他没想到沈盈娘他们也在建房子。 没错,陆玄清听说沈盈娘他们准备建房子,干脆让一部分工人过来帮他们建房子了。因此,他们免去找村人帮忙的麻烦。 这里闹哄哄的,里正想找人找不着,又不甘心无功而返,掉头到了自己卖掉的低洼地那里。 “我是里正,管事的人出来,我有话要说。” 不多时,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脖子上套着一条毛巾的人走了出来,“我是管事的,您有什么事?” 里正板着脸,“这块地是我的,我没同意,你们怎么能在这建房子?” 管事的人疑惑道:“这地是我家主人花钱从友人那买的,何时成你家的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钱递给里正。 里正把银子往旁边一推,正气凛然,“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你给钱,这块地也还是属于我的。” “是吗?”沈盈娘怒气十足的嗓音响起,“我竟不知我们耗费那么多银两买的地怎么成了里正你的了?” 岳凌钧站在沈盈娘身边,声音同样带着质问:“我买的地怎么成了你的了?” 里正从袖子掏出五十两递还给岳凌钧,义正严词道:“我反悔了,这个地我不卖了。” 五十两和一千五百,哪个多哪个少,是傻子都知道。 岳凌钧并不接那银子,俊脸布满寒霜,“我已将地卖给了他家主人,你要讨就和他家主人讨吧。” 里正的脸一阵白一阵青。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里正,怎么可能和一个能拿出一千五百两买地的人斗?可他实在是不甘心,转头对管事的说道:“劳烦您通报一声,让我和你家主人见个面,商量商量。” 管事的一改之前的好脸色,呼喝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里正也敢求见我家主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被一个下人教训,里正感觉颜面尽失,他带来的族人也义愤填膺。 “放肆!这可是里正,你们怎么能如此欺侮于他!” 管事的气定神闲地弹弹衣服,态度倨傲,“就算是县令大人来了,见了我家主人也是要弯腰的,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里正?” 里正惊疑不定,这个贵人的来头到底有多大,居然连县令大人也折腰? 他轻喝族人,“闭嘴。” 随即斟酌着问:“可这地我不想卖给岳郎君想收回来怎么办?” 管事冷笑着开口:“岳郎君有没有付钱给你?你们有没有定契约?有没有在官府备案?” 沈盈娘心直口快,“当然有。” “既然定了契约、付了钱、备了案,里正又来这闹,是不是看不起我家主人?还是存心想给我家主人一个下马威?” 管事的语气逐渐危险,里正傻了眼。 “是啊,没准里正就是想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呢!”沈盈娘在一旁说风凉话,“毕竟,他的官威可大的很。” 里正额头直冒汗,他狠狠瞪了沈盈娘一眼,“无知妇人,休得煽风点火,败坏我的名声。” 沈盈娘还没说话,就见管事的不冷不淡地说道:“你这个里正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别人竟连说话都说不得。” 里正的汗水唰唰落下,他一边掏出帕子擦汗,一边小心地赔笑,“没有的事,实在是这个妇人太过无礼,我想给她一个教训。” 沈盈娘在一旁笑不出来。 柿子果然是挑软的捏。 明明她家夫君也有说话,里正就盯着她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分。 岳凌钧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消消气,又对管事的使了一个脸色,管事秒懂,冷脸道:“无礼的人是你。银货两讫,还找上门来颠倒黑白事实,耍你里正的威风,实在是贪得无厌。” 里正擦汗的手停下,眼里已有悔意。 岳凌钧和沈盈娘就是个祸害。 当初他就该在黄元洲死后,找个理由把沈盈娘勒死,现在也没有这么多事。他也不应该贪图岳凌钧的落户银子,害得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里正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躬身道歉:“这件事确实是老朽的错,还望你们海涵,莫要不依不饶揪着这些事不放。” 管事的对天拱了拱手,“我家主人最是良善,你若是真心悔过,改过自新,这件事自然能揭过去,若是不能,那你就等着秋后算总账吧!” 里正惊疑不定,连连应道:“是,是,是,我一定会改的。” “既如此,那你还不快离开?”管事的陡然沉声喝道。 里正和管事的告别后,黑着脸带着族人转身离去。 他的族人愤愤不平,“族老,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以后还怎么在黄家村立足?” 里正停住脚,扇了他一巴掌,眼神冷厉,“只要我是里正,我们想怎么在黄家村立足,就怎么立足!你个无知小儿,莫要在外面嚷嚷,坏我大事!否则,你就是族里的罪人!” 血气方刚,还心有怨气的族人一下子消停下来。 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他们的族老是里正,要是族老不再是里正,那他们可真就麻烦了。 解决了里正上门闹事的事情后,沈盈娘和岳凌钧向管事的告别后,坐着新买的牛车回到县城暂时的落脚点,一个邻近书院的两进院子,前头可以做商铺,后头可以睡人,院子里还有一口井,实在是方便的很。 沈盈娘当时一眼就看中这个院子,和岳凌钧商量后花费六百两将其买下,就这,还是因为院子的主人急于转手才压价卖给了她。 一进去,就听到长安的读书声,还有长乐的嬉笑声,两个声音混在在一起,一点也不突兀,甚至还很相宜,仿佛就该如此。 沈盈娘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来,养孩子真的很治愈心灵,特别是养两个乖孩子。 哞哞声响起,院子里的读书声和嬉笑声一齐停下,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来,两个小娃娃往外间跑来,“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 “长安,长乐。” 沈盈娘蹲下来,一手揽一个,长安身子僵硬,还是很害羞,长乐欢快的很,恨不得往她身上爬,跟个皮猴子似的。 岳凌钧牵着牛,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内心的缺失的一块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的严严实实。 他松开牛绳,想将三个人都抱进怀里,忽的,一道咳嗽声响起,他只得收敛动作,怒视罪魁祸首。 陆玄清身皮白色披风,明明怕冷怕的要命,为了风度和好看,还拿着一把扇子抵住唇瓣,眼里满含笑意,纵然是被瞪着,笑意也没消失不见。 “凌钧!”他提着嗓子喊,“我又来了。” “哦。”岳凌钧面无表情,语气淡淡,手却捏的紧紧,显然是攒着怒气。 陆玄清视而不见,在长安长乐一声声叔叔中坦然自若地走进院子里,见岳凌钧和沈盈娘没动作,还回头招呼他们,“嫂嫂、凌钧,你们快进来啊。” 沈盈娘真是服了他。 自从她露了一手后,陆玄清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特别是在尝过她做过的小点心后,对她的态度可谓是殷勤的很。 任谁都想不到,堂堂丞相,毒舌傲慢公子居然会喜欢吃甜食。 沈盈娘很无奈,“今日我未做点心,你来也无用。” 陆玄清唇角含笑,“嫂嫂,我今天可不是为点心来的。” 他扫一眼岳凌钧,声音带了埋怨,“凌钧,你也太和我见外。一个小小的里正仗着身份在村子里作威作福,欺侮你和嫂嫂,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岳凌钧了然。 必定是管事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陆玄清,陆玄清才会赶过来。 “无碍。”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碍不了大事,又没有触及到他的雷区,放在那当个挡箭牌也不是不行。 陆玄清知晓他的脾气,没有多说,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 来都来了,不如吃一顿再走。 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无奈,跟随着陆玄清的脚步走了进去。 陆玄清轻车熟路,一来就霸占了沈盈娘让工匠做出的摇椅,在那摇啊摇,长乐站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 见状,陆玄清用脚轻轻踩了踩地面,摇椅不再动弹,他对长乐招手,“过来,叔叔带你玩。” 长乐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去,被陆玄清抱在半空,随着摇椅一起摇动,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两个小屁孩。 沈盈娘瞪了岳凌钧一眼,扭身进了厨房。 她本来准备中午随便对付对付,但陆玄清来了,肯定不能那么简单,好歹是金主兼兄弟来着的。 岳凌钧将牛安顿好,也挤进了厨房。 “随便做点,不用管他,他爱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岳凌钧心疼沈盈娘,想让她少劳累些。 沈盈娘从缸里勺出一勺面粉,加入装着猪下水的盘子里,然后端到岳凌钧手边,“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将这些洗干净吧,好让我腾出手做其他的事。” 岳凌钧看着盘里那血淋淋,又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猪大肠,俊脸上第一次露出嫌弃,“娘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第二十四章 夫君害羞了 当初沈盈娘要买,他就极为反对,可他实在是拗不过沈盈娘只能妥协。 现在他不大想妥协,可他要是不洗,就得他娘子洗。 想到沈盈娘那白白嫩嫩的手要碰这些肮脏东西,他就不忍心,不等沈盈娘多说两句,他就咬着牙道:“我现在就去洗。” 说着,他端着盘往水井边去了,往日潇洒的步伐显现出几分凌乱。 沈盈娘看了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眼神却是越发柔和。 她的夫君可真贴心。 有了岳凌钧帮忙,沈盈娘做饭的速度快了很多,不一会会,爆炒猪肠,清炖猪肚汤,还有炸猪蹄以及用来解腻的小菜都被端上桌。 做完这些后,她还将锅洗净,顺手往灶里添了点火,将买来的栗子倒进去煮了。 堂前吃饭,栗子的香味时不时飘出。 陆玄清看着桌上陌生的菜肴,拿着筷子不知从何下手,岳凌钧瞥他一眼,泰然自若地伸出筷子夹了个肥肠,放进嘴里咀嚼。 别看他现在很是潇洒,在厨房的时候,沈盈娘心血来潮想喂他尝一下,他的嘴闭的比蚌壳还要紧,还是沈盈娘做出许多让步,才哄的他开了口。 陆玄清见他面不改色,忍不住也夹了一筷子,在眼前瞧了又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进了嘴里。 辣味还有肥油的香气迸发出来,再加上肥肠那独特的口感,让他十分惊艳。 怎么这臭烘烘的东西,味道如此的好。 长安长乐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在沈盈娘也动筷子后,唰唰地对菜下手了,吃的一脸满足,吃了一碗又一碗。 沈盈娘看着只剩油光的碟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她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住肥肠的诱惑,就连之乎者也的古人也不例外,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关于肥肠的菜肴传下来? 吃完饭,沈盈娘将栗子捞出沥水,等它干了后将壳去掉,取出里面的果实放在瓷盘里,用木棍捣碎,作为备用。 她准备做栗子流心糕。 白白的近乎剔透的外皮,咬一口流出金黄色的心,再配上她的茶水,坐在那怎么看怎么觉得悠闲。 岳凌钧帮忙沈盈娘擀皮,又帮忙烧火,比沈盈娘还要忙一些。 等到香喷喷散发着香味的栗子流心糕出炉,吵闹的院子都静默了一瞬。 “好香啊。”陆玄清自觉地走到厨房附近,朗声问:“嫂嫂,你们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还不拿出来一起尝尝味?” “栗子流心糕。” 沈盈娘对岳凌钧使了个眼色,让他将糕点端出去,自己则不慌不忙地在那泡大麦茶水,没一会会,她端着茶水也出来了。 “喝茶了。” 咬破外皮流心留出来,唇齿留香,再喝一口大麦茶,仿佛驰骋在田野,身子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神情愉悦。 “娘,你做的点心可真好吃。”长乐对沈盈娘竖起大拇指。 一向自诩为小大人,格外矜持的长安也忍不住夸赞,“娘,你无论是做饭还是做点心的手艺都是一绝。” 陆玄清也跟着拍马屁,“嫂嫂的手艺无人能及!” 这谄媚的样子和第一面时那倨傲自矜目中无人的样子相差甚远,要不是沈盈娘一直看着,她还以为是换了个人。 岳凌钧满脸骄傲,“那是,你的嫂嫂自然无人能及。” 陆玄清嘴角一抽,不吭声了。 他知道自己要是接话,那平日话少的某人会一句接一句的夸赞他娘子,完全不带停的那种。 知晓他们都喜欢,沈盈娘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这段时间把自己会做的点心都做了一遍,不仅仅是为打发时间,还是为开点心铺子做铺垫。 尽管沈盈娘身边还有钱,但她还是很有危机感。 钱多不会烫手,但没钱会伤人心肝脾肺肾,尤其伤感情。 所以说,人还是得有钱的好。 沈盈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铺子。 要知道,这个年代能成为一方富豪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他夫君身世又特殊,再加上一个不大靠谱四处树敌的陆玄清,她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挑个软柿子捏一捏,以做点心发家算了。 眼见众人都吃的心满意足,沈盈娘笑吟吟道:“既然你们都觉得好,我开一个点心铺子如何?” 陆玄清拿点心的手顿住,眼神不自主地往岳凌钧身上瞟,岳凌钧面无异色,慢条斯理吃下最后一口点心,看向沈盈娘,“娘子,你想开便开,我都支持你。” 长安面如犹豫,“这会不会太累着娘亲了?” 要知道娘亲每日操劳已经够累,要是加上一个铺子,那怎么忙的过来,纵然有他和妹妹以及爹地帮忙。 长乐没有想那么多,一张脸红彤彤的,兴奋地攥着拳头,“那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点心?” “是啊,很多点心。”沈盈娘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头发,“但你不能吃太多,免得积食。” 长乐有一瞬的沮丧,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 “没关系,娘,我帮你忙,这样子饿的快,不会积食的。” 沈盈娘哭笑不得。 她嗔道:“你个小机灵鬼。” 陆玄清沉吟片刻道:“嫂嫂既然要开店,我这里有个好人手可以送给嫂嫂,免得嫂嫂过于劳累。” 沈盈娘挑了挑眉,“送就不必,若是我店铺忙起来,你让人来搭把手就行。” “好吧。” 陆玄清面露失落。 他还想让人偷偷师呢。 不过,这样也好,他想吃就派人来买就是了。 沈盈娘是个行动派。 她隔日就将长安长乐托付给陆玄清,和岳凌钧两个人在市场里采购,在对比四五家后,沈盈娘选定了一家张记杂货铺,那里货品种类齐全且质量很好。 岳凌钧看她累的脸颊泛红,眼里浮现出几分疼惜,他拿起帕子擦去她额头的汗水,“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我自有办法获得银钱,能保我们丰衣足食。” 沈盈娘神色讶然,“那又如何?” 她赚钱一个是为了钱,另一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岳凌钧的身份特殊,现在他想留在乡野中,又对她有几分情意,可若是哪一天,他对她没有情意,想要抛妻弃子,那她好歹还有一份银钱傍身,总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意来的可靠。 岳凌钧看她这副模样,哑然失声,心上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上。 他闷闷道:“你是我的妻,自可靠我,不必劳累。” 沈盈娘一边招呼着小二将她买的东西搬到牛车上,一边从荷包里拿出银钱交予掌柜,没有回复岳凌钧。 “娘子。”岳凌钧拉着她的手,眼神执拗,“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不肯让沈盈娘就这么含糊过去。 沈盈娘不想在店铺和他说这些,轻轻握住他的手,“夫君,我们先回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 岳凌钧目光微沉,看了看一直盯着他的小二,还有生怕他们在这吵起来的掌柜以及那些将眼睛落在他们身上的人,拉着沈盈娘大步往外走。 沈盈娘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他回头看她一眼,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放慢了脚步。 沈盈娘被他这一意识关怀的动作弄的内心一暖,可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攀附他人的菟丝花。 岳凌钧将双手搭在沈盈娘的腰间,一用力将她抱上牛车,自己则从另一边上了车,甩了一鞭子,口中喝了一声,牛哒哒走起来,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沈盈娘一开始是正襟危坐,到后面有些坐不住,不停地拿眼神去瞅岳凌钧,试图能从他脸上看出些许软化的态度,可惜,他紧绷的下颌还有微抿的唇都表露出他的心情不好。 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沈盈娘只得示弱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尾音拉长,娇娇地喊:“夫君!” 岳凌钧嗯了一声,但是没有看她。 沈盈娘却知道这事有戏,她干脆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手,倒打一耙,“夫君今日好生威风,在外面就给我脸色看,若是在家里还不知要如何呢!” 岳凌钧自诩是有耐心,但听她的话后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娘子,你好生不讲道理。你都不回答我,还不许我生闷气?” 沈盈娘噗嗤一笑,恰好牛车行到一个无人的巷子,她侧身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我错了,我不该不理夫君。” 岳凌钧猛地拉住缰绳,扭头看她,耳朵红红的,低声喝问:“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在外面的,大庭广众之下。” 他发现越是和自家娘子待的久,他越发现自家娘子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沈盈娘望了望四周,故意道:“这里没人,哪里算的上大庭广众之下?” 岳凌钧知晓她是在狡辩,但没有戳穿她,招呼起牛车慢悠悠地走起来。 牛蹄子踏在青石板砖上,有节奏且富有韵律,沈盈娘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忽的就想通了,“夫君,我想要赚钱,不只是为了我们的小家,也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岳凌钧神色一凛,几乎是秒懂沈盈娘未说出的话。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所以你不肯放任自己依靠我?” 沈盈娘自嘲道:“若你只是一个简单的山间猎户,我自然敢依靠你,可你的身份注定你不可能一辈子埋没在山野之间。倘若你哪一天起势,我一介村姑又怎么可能配的上你?若是京城繁华,你迷了眼,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岳凌钧抓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声音含着苦涩,可依旧坚定,“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不管在哪你都是我的正头娘子。” 沈盈娘想和岳凌钧数一数那些微末时娶了妻子,富贵后抛妻弃子的那些负心男人,可瞥见岳凌钧那越发难看的脸色,默默将话咽回去。 她感觉自己说了后,他会更生气,没准要和她吵起来。 “夫君说的话我当然是相信,可钱这个东西多了又不烫手,再说了我也想做一些自己热爱的事业,并不想困于宅地之间,守着那小小的四方天。”沈盈娘一鼓作气,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她说完后,内心有些忐忑。她的夫君不会被她的野心吓到,回去后马不停蹄地把她休了吧? 所幸,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岳凌钧绷着脸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别说那些胡话就好。”他再次强调,“不管何时何地,我又是何身份,我的妻子就只是你一人!” 第二十五章 点心管够 沈盈娘很感动。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此时此刻岳凌钧是真心实意。 既如此,她也不必扭捏,大大方方地和他一起面对风雨,他若有情她便在,他若无情她便离。 这个世上还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道理。 “好。”沈盈娘甜甜地应,对岳凌钧俏皮一笑,“那夫君可要想清楚了,我这个性情不好,是万万不能接受和什么姐姐妹妹共同侍候夫君的。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不是我对夫君下手,就是我和夫君和离。” 岳凌钧一开始没有领会她话内的深意,直到他发现沈盈娘的眼斜斜地盯着某处,嘴里挂着奇异的笑,他后背不由得发凉。 他的娘子越发泼辣了! “娘子,有你一个我尚且顾不过,哪里会再找人过来折腾自己?你快别多想了,老老实实做我的妻子,等我们死后一齐葬入祖坟吧。”他连忙找补。 沈盈娘凉凉一笑,“好。” 短短的一段路总算是走完,岳凌钧几乎是逃似地下了车,闷着头将沈盈娘买的东西搬下牛车,放到庭院里。 沈盈娘没甚力气,就是在一旁搬一些轻重的物件。 两人齐心,东西很快被搬好,就是累的沈盈娘气喘吁吁,岳凌钧敞开的领口也被汗浸湿。 怕他得风寒,沈盈娘忍不住提醒他,“夫君,你身上出了汗,不如去泡个澡,免得生病。” 岳凌钧思考一会,忽的拉住她的手,不甚正经地开口:“一起吗?” 沈盈娘俏脸通红。 好家伙。 她的夫君比她野多了。 “青天白日的,夫君胡沁些什么?”沈盈娘锤了他一下,将他退进自己改造过的浴室内,“我去做饭。” 岳凌钧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不自主上扬,冷硬的脸也显现出几分柔和。 正在沈盈娘全力筹备点心铺子的时候,陆玄清带着许久未见的长安长乐过来了,一看见她,喜气洋洋地道喜:“嫂嫂,乡下的宅子建好了,凌钧让我带你去看看。” 沈盈娘喜出望外,将面粉放进盘子里装好,洗去手上的面粉,“那快带我过去。” 这栋房子是按照她的设计图纸再结合时兴的建筑方法建造的。 沈盈娘虽不喜欢黄家村,但这栋宅子的存在让她对黄家村的排斥少了许多。 到了黄家村,看见那气派的两进青砖瓦房时,沈盈娘从心底产生出一种满足感。 她在长安长乐的簇拥下走进宅子,入目是木头做的镂空墙壁,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它落在地上的影子漂亮的很。 绕过墙再往里走,是回廊,岳凌钧身着粗布衣裳背着手站在回廊下,宽肩窄腰,乌黑的长发随风摆动,美的像是一副画。 沈盈娘往前走一步,岳凌钧回过头来,看见是她和长安他们,英俊的脸染上笑意,“你们可算是来了。” 听这语气应当是等了许久。 “那不是你不来接我们?”沈盈娘语气夹杂似真似假的埋怨,“走走走,快和我们一起看看屋子。” 沈盈娘在宅子里四处跑,发现工匠很听话,按照她的要求建造了盥洗室和厕所。 看着用陶瓷做底并不是一个大缸的厕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说实在的,她在古代最难适应的便是厕所,每次上厕所时都要提心吊胆,再者就是,她们女子擦洗实在是太过于麻烦。 要知道厕所又臭又脏,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去,怎么在那洗澡?可要是在房间里洗,每次都得水漫金山,还是在专门的盥洗室洗来的方便。 陆玄清看的是啧啧称奇。 沈盈娘明明是个乡野村妇,但行为举止一点也不粗俗不说,还心灵手巧,脑子里装着奇思妙想。倘若不是凌钧的身份高贵,配她还是高攀。 作为一个吃货,陆玄清的心完完全全偏到沈盈娘那一边。 沈盈娘看完后也没闲着,让岳凌钧将她这段时间置办的东西一件件搬了进去,抱枕、小沙发以及坐垫等等,每一件都让陆玄清惊奇。 经过她的布置,原先气派的宅子变得温馨,也多了人气。 长安长乐很喜欢,一直在各个房间穿梭,宅子里都是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 黄莺儿顶着一身的伤回娘家,正好听到笑声,恨恨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张脸近乎狰狞。 该死的拖油瓶! 如果不是他们,她早就嫁给了岳凌钧,哪有后面的沈盈娘什么事?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她一定,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1 她进了娘家的门,黄婶子看她一身伤,眼里吧嗒吧嗒掉,拍着大腿哀嚎:“我的儿,你真是受苦了啊!” 沈盈娘对新宅子爱不释手,差点将自己的点心铺子开在全国的梦想忘在脑后,还是岳凌钧提醒她,她才想起来。 “夫君,你早该提醒我的。”沈盈娘嗔道。 岳凌钧神色充满无奈,“我以为你是想在乡下多待一些时间,哪里知道你是得陇望蜀?” 沈盈娘美目微睁,用手锤了他一下,岳凌钧好脾气道:“我下次会早点提醒你的。” 几日没做点心,她手感有些生疏,不过在做了许多点心后,她越做越顺手,点心也得到一致好评,这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沈盈娘让他们试吃后,经过综合对比,选出性价比很高的几款点心,确定店铺主打这些点心后,她加工加点地画出传单,又雇人在街巷里宣传她这要开点心铺子的事。 很快到了开业那天,沈盈娘将新鲜出炉热乎乎的点心拿出来,香甜的味道席卷整条街,虽没有菜香味霸道,但它就像个小妖精似的一阵阵撩拨嗅觉和味蕾。 “咚咚咚。” 岳凌钧拿着锣站在店门口敲,沈盈娘站在他的身侧喊:“沈岳点心铺新开业,前五十位客人可凭借宣传单免费吃点心。” 她对长乐点点头,长乐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单,“各位叔叔婶子,大家按先后顺利来我这领宣传单哦。反正不要钱,还不快来吃我娘做的好吃点心?” 围观的人有些意动,但还是不敢踏出第一步。 要知道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食,哪有这么好的道理,拿张纸画的单子就能免费吃点心。 见没有人动弹,沈盈娘加大砝码,“开业第一天,凭宣传单购买点心一律半折。” 尽管她开出丰厚的筹码,还是没人动弹,但一些大人已经拉不住自己的儿女了。 因为这点心实在是太香,香的让人流口水。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点心铺子,总不见自家大人上前,终于忍不住哭起来,“爹,我想吃点心!那个姐姐说是不要钱的,我们去领宣传单免费吃点心好不好?” 他的爹身上的衣服也打满补丁,甚至连袖子都是一个长一个短,显然很是穷困,他摸了摸剩下的铜板,再看自家向来乖巧可爱的儿子那可怜模样,咬牙道:“罢了,我们去看看。” 反正他还有钱,要是进去后突然要收钱,他也不至于拿不出钱来。 见他动了,沈盈娘狠狠松口气,小手一挥,大方道:“二位是第一个来领单子的,那便一人凭一张单子领两块点心吧。” 领完宣传单的男人战战兢兢在沈盈娘的带领下进了铺子,然后开开心心地捧了四块点心出来,这一幕震惊了围观的人,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真的是不要钱吗?不会说我们偷东西吧?” 男人和小男孩高兴地回:“不是!店家心善的很,你们快去尝尝吧!晚了,可就抢不到前五十位。” 这话一出,长乐之前冷清的地方被人排满了。 他们你挤我,我挤你,生怕自己抢不到位置。 长安看见这一幕,冷脸走过去,大声呵斥:“按先后顺序排队,除去之前的一对父子,现在只有四十八个名额。” 他说完,人群更是嘈杂,挤的也更厉害。 长安愕然。 怎么这些人如此愚笨,他都说清楚了,还挤来挤去。 岳凌钧走到他身边,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沉声道:“要是有人抢位置,那我直接把那人揪出来,别想排队得好处。” 他生的高大,容貌俊美却天生冷脸,再加上是从尸山血海闯过来的,身上的气势十足,寻常人见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臣服。 于是,之前闹哄哄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也没有男子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欺负其他人。 沈盈娘一个人在店铺里,既当掌柜又当伙计,舌灿莲花,挖掘了一个又一个客户。她发现穿的齐整,在铺子里迫不及待吃下点心的人购买点心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倘若遇见犹豫的人,她就一顿吹捧,指着码在那赏心悦目的点心道:“我准备的点心是有限的,您要是现在不买,等您想来买时没准点心已经卖空,到时候您想买也只能等到明日下午了。” 她这么说完,无一例外,客人都会将点心买下。 五十个人接待完,还有人想涌进店里买点心,可是却被沈盈娘告知点心已经卖完,后悔地捶胸顿足。 “掌柜的,点心怎么就没了呢?我在外面闻的肚子叫的厉害,还想尝尝鲜呢!” “就是就是!掌柜的实在是太扫兴!” 群情激愤,沈盈娘只得安抚他们,“明日,明日下午拿宣传单的客人不仅可以享受到半价优惠,还能免费品尝半块点心。” 得了好处,又得沈盈娘保证,没买到点心的人倒也没有那么气愤,只是很遗憾,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沈盈娘,“掌柜的,你可千万多备些点心,莫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沈盈娘豪气道:“只要您们早点来,点心管够。” 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热情的客人将铺子门关上,沈盈娘累的瘫倒在地,岳凌钧心疼地将她抱起,嘴唇动了动,但看她满足的模样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都随她去,反正他在,怎么都能护住她。 第二十六章 招人 沈盈娘身体上是累的,但精神上很满足。 在长安长乐的惊呼声中,她满血复活,走到柜子后面,捞出装钱的盒子倒在桌子上,钱堆的像是一座小山,看的她心花怒放。 “哇!” 这么多的钱极具冲击力,长乐看了忍不住发出惊呼、赞叹声。 长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沈盈娘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数出二十枚铜板递给长安长乐一人十枚,“这是给你们的辛苦费,今天辛苦你们了。” 长乐长安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先望向岳凌钧,得到岳凌钧的同意后,他们才接过铜板,脸上露出纯粹的欢喜。 “这是你们靠自己双手赚到的钱,想拿就拿,不用看你们爹的眼色,再说了,我是你们娘,给你们钱还不行吗?” “当然行。”长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娘。” 长安脸庞微红,他觉得自己今天没干什么活。 “谢谢娘。”他不好意思道。 “应该的。”沈盈娘笑的合不拢嘴。 她将所有银钱数出来,再减去成本,发现自己一天赚了二两,这还是点心价钱打半折的结果。要是不打折,那岂不是要翻一倍? 沈盈娘很兴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盲目乐观。 因为这是开业第一天,再加上她弄出了噱头,买的人才多,等后面没有免费送点心的活动,估计就没有这么火爆,钱也会慢慢减少。 但不管怎么样,迈出第一步就好。 “娘子,今天你辛苦了,不如由我来做饭吧?”岳凌钧体贴道。 他这段时间一直帮着沈盈娘打下手,手艺比之前好多了,不再是糊糊,可菜的味道不是咸了淡了,就是一坨焦炭。 沈盈娘双眼写着拒绝,长安长乐脸上满是惊恐,他们这段时间已经习惯沈盈娘的饭菜味道,吃他们爹做的饭像是在吃毒药。 “还是算了吧。” 两小一大异口同声道。 岳凌钧见他们抗拒,难得郁闷。 第一次产生怀疑,他做的饭菜有那么难吃吗? 沈盈娘不想伤他的心,委婉道:“我今日也不算是很累,做一顿饭也没什么的,下次你再做饭吧。” “好。”岳凌钧板着脸回。 沈盈娘让岳凌钧带着长安长乐将门店打扫一下,自己则回到内院随便做了三菜一汤,又在为明天卖点心做准备。 岳凌钧带着两个小不点,人多力量大,很快将东西收拾好,回去看见沈盈娘在那费力的和面,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白皙的脸因为劳累泛着红,心疼地一塌糊涂,恨不得现在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但长安长乐还在,他只好克制自己,将手洗净,让沈盈娘走开,自己帮她和面团,沈盈娘怕他动作不到位,在一旁指挥。 “力道别太重,会影响味道的。” 岳凌钧闻言放轻力道,沈盈娘脸上露出笑来,“这才对嘛。” 长安长乐在厨房外看着,笑的像是偷腥的猫。 爹和娘的关系可真好。 吃完饭,沈盈娘歪着身子倒在岳凌钧身上,有气无力道:“夫君,我好累啊!你瞧瞧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岳凌钧的眼神在她手上转一圈,最后落在地面,轻叹一声帮她按手,只是按着按着这个动作变了味。 房间的温度一点点上升,他一下又一下的按捏像是在诉说些别的什么。 沈盈娘的眼里含着一汪春水,很想不管不顾地和岳凌钧睡一觉,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要是一响贪欢,那她刚起步的小生意就没了。 她不能因小失大。 沈盈娘推开岳凌钧越凑越近的脸,坚定地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点心的馅还没做好呢。” 说完,没等他的回复就急匆匆往外跑去,好似跑的慢了就会被狼吃掉一样。 岳凌钧看着她的背影,眸底明明灭灭,有些恼怒地捶了一下床面。他现在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点心铺子! 他到底没有强迫沈盈娘,只是起身洗了个凉水澡。 沈盈娘回来看见岳凌钧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领口敞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坐在床边,看见她来,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眼神极富侵略性,似乎能拉丝。 “娘子。” 轻飘飘的两个字,沈盈娘硬是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她不肯走过去,在桌前坐下,“夫君,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在这听着呢。” 岳凌钧冷笑一声,“我怕离的远了,娘子听不清楚。” 沈盈娘讶然道:“怎么会呢?我又不是聋子。” “哼!” 岳凌钧不想和她绕弯子,干脆站起来往她身边走,一只手将她捞过,挽住她的腰身,眼神锐利如箭。 皂荚的香味还有男性的荷尔蒙气息铺面而来,沈盈娘心慌的厉害,脸一点点染上粉红。 夫君着实霸道。 她要不,要不就半推半就? 沈盈娘仔细地盘算着,她早点睡早点起,再加上她夫君帮忙,她也不是不能够在下午之前完成。 “娘子!”岳凌钧一字一顿,“我们应该雇佣人帮忙,你觉得呢?” 沈盈娘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应:“好,可以。” 岳凌钧满意地勾唇,松开了握住她腰的手。 沈盈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红的更厉害了。 她以为,她以为…… 没想到居然是用美男计让她雇人。 还真是羞死人了! 沈盈娘拿着换洗衣服气呼呼地冲出房间,等她回来时岳凌钧已经睡着了,她放慢动作蹑手蹑脚爬过他上床,突然腰间被握住。 原本应该睡着的人张开眼,直勾勾地望着她,“娘子,良宵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沈盈娘到底还是起晚了。 等她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就离开了,抹过去冰冷一片,她气呼呼地捶了捶床,穿戴好衣服起床。 “娘。”长乐顶着花猫似的脸从厨房出来,两只手沾着面粉白花花,哭丧着脸诉苦,“这面粉不听我的话!” 沈盈娘用帕子将她脸上的面粉一点点擦去,“面粉真坏,居然不听我们长乐的话。” 她话音刚落,顶着一身面粉的长安踉跄着从厨房摔了出来,他满脸懊恼,在看见她后懊恼更甚,委屈道:“娘,儿子无能,居然连个点心都做不出来。” 沈盈娘瞪大眼。 今天她起床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这么玄幻呢! 她正想安慰长安一句,突然,一个人形面粉从厨房蹿了出来,赫然是早早起床的岳凌钧。 他似乎是很不好意思,看见她连忙往厨房里面躲。 沈盈娘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他的袖子,探头往厨房里看,好家伙,好好的一个厨房成了面粉的海洋。 她欲哭无泪。 昨晚上她辛辛苦苦弄好的面团还有点心馅应该还在吧? 沈盈娘神色凝重地迈进厨房,打开橱柜,她发好的面团还有点心馅好好地在那,并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娘子。”岳凌钧尴尬道,“我想试着帮你做点心,但好像收效甚微。” 长安长乐也愧疚地站在他身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沈盈娘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笑着道:“没关系,你们已经很棒了,知道帮我的忙。” 她说的是真心话。 在黄家村的时候,她知道的那些男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别说帮忙做饭就连烧火都不会帮忙。 而岳凌钧会帮她洗碗烧火,还会试着帮她做点心,已经很难得。 “娘子,你先吃饭,我们把厨房打扫一下,免得耽误你的事。”岳凌钧体贴道。 沈盈娘点点头,“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尽管过程很曲折,沈盈娘最后还是按时将点心做了出来。 店铺门一开,他们就看见一个个人拿着传单在门外挤着,大声嚷嚷,“开门了!终于开门了!” 沈盈娘往门外一望,发现这里面有很多昨天买了点心的人,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这证明,她的点心确实很合大众口味。 源源不断的客人进来店里,提着点心笑嘻嘻地离开,没一会会,她准备的点心就销售一空,这惊人的销售速度惊呆了众人。 “什么?又卖完了?!”一个昨天没买到,今天又没买到的客人在一旁质问沈盈娘,他气的跳脚,“你们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开门做生意?涮我呢?” “实在是抱歉,我们店里的点心都是现做现卖的,数量是有限的,您要是想要买还请明日早些过来。”沈盈娘赔笑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客人听了还是很不舒服,他絮絮叨叨地开口:“我真的很想尝尝你们家的点心!你们就多做一些,免得我们白跑一趟呗。” “我们尽量。”沈盈娘见他是真的想尝尝他们家的点心,安抚他道,“明日你早些过来,我认得你,到时候给你便宜五枚铜板如何?” “行。”客人爽快答应。 终于将人哄走,沈盈娘和岳凌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店门合上,一齐靠在门板上喘气,两个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轻松和欢喜。 “看样子真的要招人了。”沈盈娘叹息着说。 “那就招人。”岳凌钧早就不想让沈盈娘这么累,“我们待会去奴隶市场走一趟吧。” “奴隶市场?”沈盈娘皱眉,“不是说招人吗?怎么成了买奴隶?” “奴隶更能相信。”岳凌钧平静地说出他的理由。 沈盈娘不大想用奴隶。 她更为喜欢立契约的合作关系。 “再说吧,要是实在找不着人,我们再去那看看,怎么样?” “好。” 沈盈娘将算账的事交给了长安和长乐,自己和岳凌钧架着牛车进货,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男人扯着一个中年妇女,要她将钱交出来。 中年妇女低头死死按住荷包,哭的昏天暗地,“大狗,这钱是给你爹抓药用的,你真的不能拿啊!” 张大狗满不在乎地踹了她一脚,“那又怎么样?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而已!早死早好,还能省点粮食!你说你天天守着一个废人有什么用?还不如改嫁。” 第二十七章 蠢蠢坏种儿 中年妇女原本还软弱地只会哭,听到这句话爆发出巨大力量,她从地面上站起,恶狠狠道:“你胡说些什么?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 她站起来沈盈娘才看见她的脸,发现她赫然是黄家村的张婶子。 都是一个村的人,又有几面之缘,沈盈娘和岳凌钧不能坐视不管,她上前扶住张婶子,岳凌钧上前拉住张大狗,将母子俩分开。 “你们谁啊?真是多管闲事!她是我娘,我问她要点钱怎么了?”张大狗咋咋呼呼地骂道。 沈盈娘俏脸微冷,“你也知道她是你娘!怎么好意思这么对她!” 张大狗满不在乎,语气残忍又理所当然,“她生下我,养活我不是应该的?没有钱不就该被我打骂?真是没用的东西,连点钱都赚不回来。” 岳凌钧人狠话不多,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沈盈娘的胸腔好似有一把火。 如果不是男女有别,她真的想把张大狗踩在脚底下,让他知道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 “你居然打我?”张大狗捂着脸,不可思议道,“岳凌钧,你个外来户,要了个二手货还以为自己很高贵?很了不起?” 岳凌钧面无表情,一巴掌又一巴掌扇过去,打的张大狗不敢再开口,只是哎呦哎呦地喊疼。 张婶子在一旁冷眼看着,似乎在张大狗说出那些话后,她就对他彻底失望,连管都不想管。 沈盈娘看的很满意。 要是张婶子上来求情,她绝对拉着岳凌钧撒手就走。因为一个人太过于心软、瞻前顾后,最后都会成为拖累。 赶走张大狗,沈盈娘拍了拍张婶子的手,若无其事道:“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们。”张婶子理智回笼,苦涩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你们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回村,我那个儿子浑的很,肯定会想方设法找你们麻烦的。” “没事。”沈盈娘其实更担心张婶子。 她和岳凌钧一直在县城住着,可张大狗晚上还要回黄家村,要是他混账起来,张婶子估计要遭大罪。 张婶子也知道张大狗回去会找她算账,甚至还会虐待她的夫君,她嘴唇颤抖着,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一句也没说。 造孽啊! 她自己造的孽,又能怪谁呢? 沈盈娘看着她颤巍巍的背影,眉头蹙成一团,商量般地和岳凌钧开口:“夫君,要不我们雇佣张婶子在我们点心铺子做事吧?” 岳凌钧不是很赞同,“她的儿子是个拖累,你要雇佣她就得承担风险。” 确实是。 沈盈娘还是想图稳。 “那我们再看吧,要是明天还没有招到人,我们就雇佣张婶子。她这个人手脚麻利,做饭也挺不错,之前还有人请她掌勺呢。” 岳凌钧知道她心软了,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揽住她的肩膀,没再反对,“好。” 不知道是老天爷听到沈盈娘的期盼还是什么,她贴出的招人启示没有被揭下,也没有人来应聘,熬过一天后,沈盈娘在店铺关门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岳凌钧往黄家村赶。 刚进黄家村,沈盈娘就敏锐地察觉到村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每个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等他们到了张婶子家门口,发现那挂着白幡,大门大开,张婶子扑在正屋门口呜呜地哭。 她头皮发麻,和岳凌钧对视一眼,找了村人了解情况。 这才知道,前天浑身是伤的张大狗气势汹汹地回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被卧病在床的张大伯骂了一顿,结果被张大狗揍了一顿,活生生被打死,抢了剩余的钱去喝花酒还没回来。 沈盈娘忐忑不安,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夫君,我们该怎么办?”沈盈娘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本能地依赖她最信赖的人。 岳凌钧眯了眯眼,“把张婶子带回去。” 张婶子看见沈盈娘他们,泪眼连连,在听到他们的来意后,连连摆手,“我夫君刚死,身上晦气的很,哪里能去你们店里帮忙?再说,我还没找那个孽种算账,我要在这等他回来。” 沈盈娘劝她,“你要是住在这,安全得不到保障,去我那能赚钱,还有落脚地,总比以后看你儿子的脸色过日子好。” 张婶子呜呜地哭。 她没了丈夫就没了主心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且她不想给沈盈娘带来麻烦。 她儿子就是纯纯的坏种! 可看着沈盈娘那真挚的眼,听着沈盈娘描绘的画面,她忍不住为之动摇,是啊,她当初能自己一个人养大张大狗,现在也能一个人养活自己。 最终,沈盈娘还是将张婶子带了回去,把她安置在了前院,等发了工钱后,再让她出去租房住。 有了张婶子帮忙,沈盈娘轻松许多,店铺也慢慢走上正轨,招的人越来越多,沈盈娘要忙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只要每日查账,试吃点心。 一日,沈盈娘和岳凌钧他们从乡下回来,发现对面倒闭的包子铺重新开了门,一个穿着绸缎衣服身材微胖鼻孔朝天的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她和岳凌钧微微点头,笑着走过来问好:“你们就是沈岳点心铺的管事的吧?我是黄记点心铺的老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个人明明是笑着,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挑衅。 沈盈娘看的很不舒服,脸上的笑意消失,“指教倒是谈不上,你卖你的点心,我们卖我们的点心,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黄老爷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皮笑肉不笑,“那当然。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怎么都不会做龌龊事。” “那就好。”沈盈娘微笑着回。 说完,她和岳凌钧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黄老爷那瞬间阴沉下的脸。 他招来身边的小厮,恶狠狠道:“你给我好好盯着对面的点心铺子,看看到底是谁帮他们做点心!” 小厮点头哈腰,“好的,老爷。” 黄老爷家里是做点心发家的,他们家的点心很有名,当然县城里卖点心的也就只有他一家。 前一段时间,他听说这里开了个点心店,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谁家的点心都比不上他家的点心,可谁知道他家点心铺子的生意是一落千丈,要不是还有老顾客的订单维持着,早就倒闭了。 黄老爷咽不下那口气,直接将自家的点心铺子开到沈盈娘点心铺子的对面,想和他们打擂台,一点点耗死他们! 沈盈娘并不知道黄老爷的险恶用心,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个人。 隔日,黄记点心铺大摇大摆地开门了。 为了吉利,黄老爷专门请人来舞狮,热闹的很,吸引了许多顾客往里走,沈盈娘家的生意比之前稍微差了些,这可把她店里的员工吓的不行,生怕自己会被辞退。 沈盈娘笑呵呵地安慰他们,“没关系的,做生意有亏有赚,今天才是第一天,有什么好害怕的?” 负责招待的小六欲言又止,他时不时地拿眼去看沈盈娘,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掌柜的,这个黄老爷他不是个好人。” 沈盈娘很疑惑,“怎么说?” 小六面带惊恐,“我们县城之所以一直只有一个点心铺子,一方面是因为黄老爷家的点心做的好吃,另一方面是黄老爷他行事狠毒。之前也有出挑的点心铺子抢了他的生意,他直接把别的铺子的老板弄的家破人亡。实在是霸道的很!” 沈盈娘眉心多了褶皱。 她说呢! 怪不得这里点心铺子只有一家,本以为是巨大的商机,没有想到是杀机。 还真是难搞。 沈盈娘只想赚钱,并不想惹事,可她也不怕事。 要是那个黄老爷真的那么霸道,她也不会退让。 “官府不管吗?”张婶子忍不住问。 她自在沈盈娘的点心铺子工作后,眉宇间的愁绪褪去,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她比谁都希望点心铺子能够继续开下去。 小六翻了个白眼,“管?管个屁!官老爷和黄老爷好的穿一条裤子,别说管,不往人身上泼脏水就不错了!” 沈盈娘觉得有点棘手,但她依旧保持着镇定,“不管黄老爷怎么样,你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记住,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盯着。” 小六他们看着沈盈娘,眼里有泪光闪动。 他们真的是上辈子走了大运,这辈子才能遇见这么好的掌柜。 工钱给的高,还不会随便打骂他们。 沈盈娘给他们一个人十块铜板算是压惊钱,然后让他们各自散去,明日早点来上工,不要耽误时辰。 黄老爷看着自家的点心铺子重新开始赚钱,得意的很,“我就说,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家的点心!我们家的点心秘方可以从祖上传下来的!” 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黄老爷家的点心一成不变,比不上沈岳点心铺的品种繁多、物美价廉,除了开业那天是进账,之后都是亏的。店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沈盈娘他们那却客似云来。 要是都门可罗雀还好,可偏偏有对面那个参照物。 黄老爷气的不行,杯子都砸了好几套,他的小厮才找到沈岳点心铺子的厨子是张婶子,同时还知道张婶子和张大狗之间的关系。 他嘿嘿地笑,让小厮下去了。 沈盈娘等了许久没等到黄老爷出招,戒心逐渐放下,特别是在看见黄记点心铺关门后。她自信一笑,果然没有人能够比的上老祖宗的结晶。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但有一天黄记点心铺悄无声息地开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它重新开门后,之前总喜欢往他们店铺跑的客人全都跑进了黄记点心铺子。 这一异常引起沈盈娘的注意。 黄记点心铺的点心她吃过,除了甜一点,没什么好吃的,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买呢? 她始终想不明白。 第二十八章 祸害就是祸害 沈盈娘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 没有客人而他们的点心也没问题,那么问题肯定出在对面。 她让店里的员工沉住气,自己乔装打扮一番亲自到黄记点心铺查看。 发现黄记点心铺子的格局改的和她的铺子里一样,就连点心的品种和卖相都差不多,她心里狠狠地颤了颤。 相比那个猜想,她更希望是黄记点心铺的点心比她的好吃。 沈盈娘心情复杂地将黄记点心铺的点心每样买了半斤,回到自家的点心铺子,每样尝了一些,熟悉的味道在她舌尖涌现,她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长安和长乐知晓铺子最近的生意不是很好,怕沈盈娘心情不好、钻牛角尖,都是变着法地讨她欢心。 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两个人急急忙忙跑到她面前。 “娘,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 沈盈娘眼底满是失落,“我好像知道我们店铺的生意会一落千丈了。” 长乐挠挠头,“那娘怎么不开心啊?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盈娘摇摇头,“未必。” 沈岳点心铺的人都是沈盈娘用心挑选的,她自认为她对这些人都是问心无愧,尤其是那个人,可为什么最坏的事还是发生了? 长安一听,隐约猜到什么,神色变得凝重,他想劝慰沈盈娘,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沈盈娘打起精神来,把桌上的点心打开,“你们尝尝我在黄记点心铺买的点心吧。” 长乐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咦”了一声,又仔细地瞧手中的点心,最后疑惑地开口:“娘,这点心和我们家点心的味道好像啊!就是卖相差了些!味道也差了些!” 长安尝一口后,将点心扔在桌面,面带鄙夷,“味道纵然相似,但终究是个赝品!怎么比得上正品?” 他看向沈盈娘,宽慰道:“客人只是觉得一时新鲜,等回过味来自然会抛弃黄记点心铺来我们这。” 沈盈娘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我们现在要解决的不是黄记点心铺,而是内奸!” “内奸!”长乐忍不住惊呼。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娘对店铺里的人这么好,还会有内奸出现。 “是的!”长安看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下来,“店铺里出了内奸。要不然点心的味道和形状为何和我们的如此相似?你当真以为是巧合吗?” 长乐不寒而栗。 沈盈娘已经从失落中走出,她坐在那表情平静,“这件事你们先放在肚子里,等我查明原委再捅出来。我现在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知道人心易变,不可全然相信。” 长安长乐一脸受教。 今日店铺照常关门后,沈盈娘没有让店铺的员工立即离开,而是让他们留了下来,将黄记点心铺的点心分发给他们。 “你们尝尝看,这点心的味道如何?” 小六他们以为沈盈娘是想和他们说铺子的收益减少,要裁员,结果只是让他们吃点心,心底顿时轻快起来。 他们就知道掌柜的不会那么轻易倒下。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某个人,她坐立不安,眼神游离,似乎恨不得马上离开。 沈盈娘冷眼望着她,心一寸寸沉下。 “这点心!”小六咬了一口点心,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这点心的味道怎么和我们铺子点心的味道差不多?只是要更难吃一些?” 其他人也尝出来了,但他们都不敢说,没人和小六这样缺心眼,把这种事也嚷嚷出来。 沈盈娘面容平静,手指轻轻拍打椅子边缘,“是啊,我也正纳闷呢。” 她话音落下,张婶子突然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她脸涨得通红,不停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盈娘眯了眯眼,“我也没说是你,只是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张婶子惶惶不安道:“掌柜的,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小六看她这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凭印象说了句公道话,“掌柜的,张婶子这个人厚道老实,平日里手脚麻利又勤快,就算是她负责调配点心馅,做点心皮,也不代表这事和她有关。” 沈盈娘斜他一眼,叹气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这事和张婶子有关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顺便让你们尝尝点心。” 她扫视一圈,视线故意在张婶子身上停留片刻,“我从不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们下工吧,明日早些过来,我有事要交待你们。” “好。” 小六是最先走的,有他带头,其他人才一个接一个离开,张婶子是最后走的,她时不时地抬头去看沈盈娘,曾经憨厚的脸上写满不安和羞愧。 沈盈娘一直在等,等她开口。 可张婶子什么也没说,咬着牙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盈娘怅然若失。 到底她的心意还是被辜负。 “长安,麻烦你跑一趟陆叔叔府上,让他帮我们查一查,看看她到底有多狼心狗肺!”沈盈娘眸底暗流涌动,声音冷厉。 陆玄清的人速度很快,没一会会就将结果送到沈盈娘的手上。 她将信放在一旁,独自坐在蜡烛灯下,却没有打开去看。 岳凌钧坐在她身边,声音温柔,“怎么不打开看看?” 沈盈娘抱住他,“我在等,等一个人来。” 岳凌钧长叹一口气,“你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没有必要再等,直接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这些是他在外行军打仗多年得出的结论。 沈盈娘叹息着打开信纸,一目十行,没一会会就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个精光。 祸害就是祸害! 张大狗气死他爹后还不够,还要拉着张婶子一起,实在卑鄙无耻,不要脸至极。 原来,前些日子逃走的张大狗有个相好,那个相好还是黄老爷的小妾。 他们俩私会时被黄老爷抓了个正着,黄老爷本想将小妾浸猪笼,将张大狗弄死。但软骨头的张大狗不想死,说他娘有钱、还长的漂亮,打扮打扮风韵犹存可以拿来抵人,黄老爷这才作罢。 谁料,黄老爷在知道张婶子是沈岳点心铺的厨娘后改变主意,只要张大狗让张婶子将点心方子交给他,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张大狗找上门时,张婶子直接用擀面棒将人打了出去。 只可惜,张大狗有备而来。 一口一个娘,又哭的可怜兮兮,还跪倒在地,扇自己巴掌说自己混蛋,张婶子便心软了,这一心软就一发不可收拾,连点心方子都交了出去。 沈盈娘俏脸失了血色。 她果然还是太善良,有些人就算是费尽力气把她从淤泥堆里拉出来,她也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爬回去! “娘子,你想怎么办?” 岳凌钧看完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张婶子和张大狗大卸八块,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之前有权有势的平波候之子,也不是军中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所以,他将杀人的冲动按捺下去。 沈盈娘只在看完信后颓废一会,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告他们!” 她在雇佣人时都签订了契约和保密协议,若是泄密不仅要弥补泄密造成的损失,还要赔付她八百两违约金。 “好。”岳凌钧笑着回。 他碰了碰沈盈娘浓密黑亮的秀发,眼里闪着笑意,“告他们。” 知道黄老爷和县令大人有勾结,沈盈娘只准备状告张婶子,黄老爷则先放到一边,等她搭上县令这条线后,才将黄老爷这个毒瘤彻彻底底地铲除。 隔日,当沈盈娘当着众人的面将证据甩在张婶子面前时,张婶子的神色慌乱,可她就是不肯承认是她把秘方泄露给黄老爷。 “掌柜的。”张婶子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泪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泄露方子!” 沈盈娘呵呵笑。 若不是她昨晚上和岳凌钧亲自跑了一趟,恰巧听见张婶子语重心长地教育张大狗,让他不要再去和人厮混,也不要再让她出卖沈岳点心铺,她真就信了张婶子的鬼话。 沈盈娘厉声喝道:“昨晚你和你儿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张婶子,你要狡辩的话就留给管老爷听吧!” 她话音落下,穿着皂底靴子的捕快腰间配着刀的捕快走进来,将哭的昏天暗地还在喊冤的张婶子给押走了。 沈盈娘雷厉风行,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这一举动,将店铺里那些有二心的人的心死死地摁回原地。 “大家都是我店里的人,和我签了契约。只要大家不背叛我,那我便会对大家好,可要是背叛我,那我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大家休息一天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沈盈娘跟在捕快身后一起去了官府。 如此声势浩大,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平日里喜欢在沈岳点心铺买点心的人,还大着胆子问沈盈娘,“沈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盈娘大大方方回礼,视线在黄记点心铺赚了一圈,故作忧愁道:“铺子里出了一个卖家贼,将我的方子告诉他人,我没办法只能求县老爷还我个公道。” “怎么会!”熟客惊讶道,“是不是黄……” 熟客看见人群里脸色发青的黄老爷,欲言又止。 沈盈娘用帕子拭泪,“叶老不必多言,免得惹祸上身。” 尽管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但围观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县城就两个点心铺子,再加上黄记点心铺子的点心和沈岳点心铺的味道那么像,是谁使得龌龊手段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黄老爷为人霸道,百姓对他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县老爷和县城唯一一家点心的份上给他些薄面。 如今,好不容易开了一家点心铺,黄老爷又想故技重施,将点心铺弄倒闭,这行为让百姓很是反感。 怎地? 他们买点心的,不能自由地选择在哪买点心?买什么点心? 实在是过分! 第二十九章 起了内讧 沈盈娘可以说是兵不血刃,轻轻松松挑起百姓对黄记点心铺的厌恶,而黄老爷还在沾沾自喜。 就算沈盈娘发现点心铺子的方子泄露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认命! 张婶子被押上公堂,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她一个平民百姓,最多也就是听过官老爷的名头。 突然,杀威棒敲在地面上的声音有节律地响起,随着一声威武,穿着官袍的县令威风坐在桌子后,身后还跟着一个师爷。 “堂下为何人?所为何事?” 沈盈娘大大方方跪下,背部笔挺,“我是沈岳点心铺的掌柜,状告我的厨娘,她违背契约,私自泄露我的点心方子。” “我……我没有!”张婶子趴在地上哀嚎,泪水都粘在脸上,哭的像是天塌下了一般,“民女,民女是个乡下人老实的很,怎么可能会泄露掌柜的点心方子?” 她说话时整个人都在打抖,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沈盈娘。 “住嘴!”胡县令是一个极为自负且脾气很大的人,见张婶子没有他的同意就开了口,怒声呵斥她,不仅如此,他还用力敲了敲当堂木。 木头落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张婶子吓的两股颤颤,脸上的惊恐更甚,不停地磕头,“官老爷,我没有,没有泄露掌柜的点心方子。那绿豆糕还有红豆糕以及流心糕都是常人能做的,味道和形状相同也不是不可能,可不能听我们掌柜的一面之词。” 沈盈娘并没有马上反驳,而是对胡县令行了个半礼,“大人,我也是良心商家,凭良心做事。再说,一个小小厨娘,我为何要去针对污蔑她?” 胡县令和黄老爷的关系铁的很,也知道其中的猫腻,他清了清嗓,慢悠悠开腔:“不管如何,本官只凭证据说话。” 他两眼怒瞪张婶子,提高音量喝问:“台下被告何人?哪里人士?可有儿女?一起押来!” 张婶子傻眼。 她没想到胡县令还会传唤她儿子张大狗,瞬间心神不宁。 要知道张大狗可是有一条人命背在身上,到了这公堂上没准就走不下去。 张婶子瘫软在地,讷讷道:“奴张翠花认罪!” 胡县令摸了摸自己的长须,很是得意。 他以为这是张婶子被他的官威吓到,不敢再嘴硬,瞟了沈盈娘一眼,沉声道:“张翠花已认罪,原告可还有话说?” “有。”沈盈娘从袖子里掏出契约,双手恭敬地放在手上往上托举,“这是我和她签订的契约。当时,我收留无处可去的她,将自己的独门方子都告诉她,是希望她能不再依靠其他人,谁知她无情出卖我,那我只能按契约办事,要求她赔偿我八百两银子违约金。” “八百两!”张婶子失声尖叫,“你这是在抢钱!沈盈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好歹我们也是同村的人!” 沈盈娘望向她的眼里全是厌恶,“当初签订契约时我已和你说明,你也同意。现下违约,不就是看我和你是同乡,又心善,想要赖掉这笔账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沈盈娘绝不容忍任何人触犯自己的底线! 张婶子跪着朝沈盈娘磕头,“岳娘子,你可怜可怜我,我孤儿寡母的,没地方去,也没手艺,就算是卖了我,也凑不出八百两啊!” 沈盈娘不为所动,“你背叛我,拿我的方子牟利时也没想过我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你自私自利,我又何必可怜你?有可怜你的时间,不如多可怜可怜我自己,招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说到兴致之处,她站了起来,漂亮的眼扫视一圈,视线冷厉,“我沈盈娘绝不亏待任何一个跟着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狼心狗肺之人!” 小六几个人混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话,又是感动,又是后怕。 黄记点心铺的人也有找过他们,还好那个时候他们都一口回绝了,要不然,张婶子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张婶子见沈盈娘执意要她还钱,一张脸没了血色,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没钱就是没钱!要不你直接掐死我,要不就给免账!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沈盈娘早就知道人心会变,但不知道会变的这么快。 她俏脸如雪一样冰冷,“这些话,你说了不算,要县令大人说了才算!你一个小民,居然敢和官府叫板,我量县令大人也不会轻饶你。” 胡县令虽然不满沈盈娘私自站起来,但看见她长的貌美,说话又好听的份上,勉强将那件事揭过去。 “张翠花!本官命令你在五十年内还上这笔债务,若是还不上则由你儿子还,儿子还不上则由你孙子还!以此类推,直到你们将钱还完为止。待会我会让官差去你家,将你家的户籍都压给沈掌柜的手上,并将你家值钱的东西以及房契地契拿来抵债!” 说完,惊堂木一拍,带着官差下了衙,留下满脸悔恨又痛苦不堪的张婶子。 沈盈娘看她这个模样,并不觉得畅快,只觉得悲哀。 明明她给了张婶子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她抓不住还要沉溺于那些过往。 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经此一事后,县城里的人无一不赞叹沈盈娘的有情有义,张婶子一家的良心狗肺,几乎他们走到哪都是让人厌恶的存在。 沈盈娘重新找了认真听话肯干的厨娘,只不过这一次厨的契约违约金加到了三千两。其他人的契约虽还是那个价格,但他们为表忠心也想改价格,沈盈娘并没有同意。 在她看来,与其用高额的违约金来恐吓他们,还不如让他们发自内心地认同沈岳点心铺。 所以,她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一两的银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干。 这一招很有效果。 小六他们可以说对沈盈娘到一种盲目信赖的地步。 只是店里的生意依旧不景气,小六他们担心的很,生怕沈盈娘想不开,而被人以为吃不下饭的沈盈娘自在的很。 她和岳凌钧他们在乡下小住一段时间,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悠闲的很,偶尔兴趣来了还弄个烤肉尝尝,比在县城舒心多了。 终于,在小六等人地催促下,她坐着马车回到县城,留下一个等字后飘然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小六等人。 结果,隔天他们店铺刚开门,就看见一群人站在他们店门前,争先恐后地往里挤,而对面的黄记点心铺一个人都没有,黄老爷看着这一幕,脸都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来他这买点心的人都往沈盈娘那跑!要知道他们的点心比沈岳点心铺便宜,量还大。 小六他们也不明白这些客人怎么就回来了。 直到他们听到有客人在嘟囔,说黄记点心铺的点心和他们店铺的像是像,就是差了点意思,怎么吃都不得劲。 再就是黄老爷这个人实在是太心狠手辣,逼走那么多点心铺子,要是这个沈岳点心铺也没熬下去消失不见了怎么办?他们可不想吃劣质点心。 所以这些客人勒了勒裤腰带又跑了回来。 小六开心的很。 果然好吃才是硬道理! 像那个黄老爷不知道改进配方,一股脑地赶人走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自食恶果! 相比小六他们的激动,沈盈娘淡定地多。 她早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孰是孰非大家都清楚的很。 在沈岳点心铺火爆的第一天,黄老爷还能骗骗自己那些人就是想尝尝鲜,可第二天第三天这么连续下去,他实在是没办法骗自己,他们家的点心是彻底没人买了! “怎么会这样?”黄老爷急的嘴上冒泡,“明明都是一样的做法味道为什么总是差了点?还为什么那些人总是往那买!” 他身边的小厮也担心的不得了,急的团团转,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好主意,“老爷,谁给的方子我们就找谁算账呗。” 反正张婶子一家现在是过街老鼠,不打白不打。 黄老爷想想也是。 于是,没有地方住只能住在破庙里的张婶子见到了尊贵高高在上的黄老爷,她神色慌张,“你们来这做什么?” 黄老爷冷哼一声,“你还有脸说!我们按照你给的方子和做法去做点心,可是做出来的味道和沈岳点心铺总是差一些,那些客人嘴巴叼的很,不肯来我们这买点心!” 张婶子死猪不怕开水烫,横声道:“我怎么知道?我是全都交给了你们,你们自己做不出来能怪谁?” 黄老爷死死盯着她,最后咬着牙道:“那你去给我做点心!我就不信这样味道还不对!” 张婶子苦笑着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上面血肉模糊,连白骨都露了出来,仔细看甚至还能看见虫子。 她恨声道:“在我被官差从住的地方赶出来后,我被人绊了一跤,手正好被经过的马车压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做点心,就连拿东西都拿不了!” 张婶子有些话没说。 其实一开始她手的伤势并没有这么严重,养养就好了,但她不甘心,想要去找沈盈娘求情,然后她的手被一次次压过,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腿也给人打断一只。 张婶子这才明白,沈盈娘或许心软好说话,可她那个夫君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只要得罪沈盈娘,必定会遭到他的报复。 黄老爷看着她的手,连忙移开眼,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他皱着眉,“那怎么办?我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差,你得给我想办法!” 张婶子眸光闪动,“或许沈盈娘留了一手,并没有给我真正的方子呢?你要是想要真正的,问她去要找我干什么?” 黄老爷想了想也是,哪有做生意的人会那么没心眼,将秘方毫无保留地交给厨娘呢?肯定是沈盈娘还藏了一手! 第三十章 长乐被掳 还真是个伪善又恶毒的女人! 黄老爷一下子给沈盈娘下了定义,还很鄙视她这种行为。 在他看来,他坏的明明白白,比沈盈娘这种披着好皮干尽恶心事的人好的多。 张婶子看他似乎有些意动,嘴角讥讽地扬起,往上加了一把火,“你直接问沈盈娘她或许不会说,可她男人有两个孩子,尽管只是继子女,但感情好的很,你把她的孩子抓到手上,就不信她什么也不说。” 黄老爷连连点头,颇为赞赏地看向张婶子,“果然最毒妇人心!等我成功后,我赏你十两银钱,让你也高兴高兴。”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临走前还假模假样地仍了十个铜板到地面上,说是给张婶子改善生活的。 张婶子费力地将铜板拢在手心,一个瘸着腿的人走了过来将钱一把抢了过去,“钱,把钱给我!” “张大狗!”张婶子眼睛瞪的跟牛眼睛一样,“把钱还给我!” “去你的!”张大狗一脚踹在她身上,把她踹倒后拳头跟雨一样落在她身上,“你个没用的东西!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张婶子蜷缩着身子,跟个虾一样拱在那,双手护着头哎呀哎呀地喊疼,“大狗,大狗,别打了,娘知道错了。” 可惜,张大狗打她打的上瘾,就算是听见她的呼喊,也不肯停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贱货!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难听的话一声声传入耳朵,张婶子的心如同刀割比张大狗落在她身上的拳头还要疼。 她不由得想,她是真的错了吗? “我有你这么个娘真是造孽!别人的娘都会帮儿子娶媳妇、买房子,而你什么也没给我准备,还让我背了一身债,走出去都被人唾骂!你干脆死了算了,死了才干净!” 是啊! 死了才好! 张婶子的呼吸一点点微弱,最后的希望被掐灭。 她想要留下夫君的血脉,希望张大狗能够对她好一些,能够给她养老,可事实告诉她,她只能靠自己,儿子一点也靠不住! 发泄完自己的愤怒后,张大狗笑嘻嘻地拖着腿离开,全然不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子一点点变冷的张婶子。 沈盈娘的店铺生意变好后,长乐又恢复到之前的活泼,整天蹿来蹿去,跟个猴子似的。 “长乐!”沈盈娘将爬在树上的长乐叫下来,“今天晚上有花灯节,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玩。” 听到她的话,长乐灵活地从树上蹿下来,小跑着到沈盈娘面前,歪着头问:“就我们去吗?” “还有你哥和爹爹。”沈盈娘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温柔耐心道,“你是女孩子当以贞静为美,不可爬上爬下,有失体统。” 长乐吐了吐舌头,赖皮似地抱上她的腰,“娘亲,我不,我想爬树上玩。” 其实沈盈娘也认为长乐这样的年纪就是玩的时候,可这个时代对女性十分苛刻,她只能约束长乐的天性。 “不行。”沈盈娘板着脸,“再有下次我就不许你吃店里的点心,也不教你做新的菜式,更不会做你喜欢吃的菜。” “好吧。” 为了吃的,长乐无奈妥协,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沈盈娘看着她的背影十分无奈,岳凌钧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身,低声道:“随她去,大不了让她招个上门女婿。” “真的?”沈盈娘眼睛放光,她也不舍得让长乐嫁出去。 “嗯,只要你想。”岳凌钧温柔地回。 沈盈娘的脸垮下来,眼神幽怨,“我想又有什么用?还是得看长乐的意愿,她若是长大后有心仪男子,但那男子不肯入赘,长乐岂不是要生我的气?再者,归根究底我是想让长乐幸福,若是那样违背了我的初衷。” 岳凌钧闷笑道:“长乐还小,你说这些实在是太早。” “你还好意思说!”沈盈娘瞪他,“不是你先提起这件事的?” 岳凌钧心虚地移开眼,嘴巴摸了蜜一样的甜,“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我气好不好?” 长安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和谐的模样,嘴角一点点往上扬。 他很久之前就期盼过这样的画面,本以为永远不会实现,没想到最后还是实现,可见,老天爷还是眷顾他和妹妹,眷顾爹爹的。 长乐洗漱完换了一身粉色衣衫,可爱的像是观音座下的小童,沈盈娘帮她扎了两个牛角包,一边戴上一个蝴蝶钗,那蝴蝶钗做工极好,随着她的走动不停颤动着翅膀,闪着耀眼的光,和长乐一样招人的很。 夜悄悄到来,长街上挂满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灯笼,不仅让长安长乐移不开眼,还让沈盈娘移不开眼。 在之前的时代,虽然也有灯笼,但样式很单一,全是流水线出来的工艺品,没有灵魂,不像这里的灯笼活灵活现。 岳凌钧牵着沈盈娘和长安的手,沈盈娘牵着长乐的手,四个颜值超高的人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娘!”长乐现在对那些视线毫不在意,晃着沈盈娘的手大声喊,“我要那个花灯!” 顺着长乐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沈盈娘看见一座一人高半人宽的灯笼,上面画着许多样式的花草虫木,每一样都活灵活现,有自己的特色。 “我们去那边看看?” 沈盈娘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询问岳凌钧,但长乐已经等不及,她迫不及待地甩开沈盈娘的手往灯笼那里钻,沈盈娘连忙伸手拽她,可两个人突然出现,正好挡住她的手,这么一错身,长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长乐!”沈盈娘的声音打着颤,“长乐!你在哪?别吓娘啊!” 岳凌钧发现长乐不见,锐利的眼神扫视一圈,突然被一个东西晃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对同样慌张的长安道:“看好娘亲,我去去就来。” 晃他眼的东西是沈盈娘为长乐戴上的蝴蝶钗。 岳凌钧顺着那个方向追过去,他铆足劲没一会会就将人追到,迷走长乐的人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望一眼,看见杀神似的岳凌钧身子抖了一下,低声骂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抱紧长乐,加快速度跑起来,但岳凌钧不是常人,就算是他加速也没有什么用处,很快就将人赶上。 一个飞踢将人踹倒在地,长乐从他的怀里飞出,岳凌钧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人接住,惊魂未定之际,被踹倒的人忍痛爬起。 岳凌钧哪里肯放过他,看了看四周,拾起一枚石子往他头上砸去,“咚”的一声,那人脸着地栽在地面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岳凌钧一脚踩在那人身上,周身杀气浮动,“是九皇子还是平波侯夫人!” “什……什么?”来人满脸血,听到他的问话后眼神惊恐,“你说什么?” 看他毫不知情的反应,岳凌钧知道是自己猜错,周身的煞气稍散,可还是很能唬人,“那你是谁?掳走长乐是为何?” 来人支吾着不想说,岳凌钧耐心消失,脚上力道加重,“不说,那就死!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反正我慢慢查总能查出来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家里人的安全我可不能保障了。” 尽管岳凌钧只是轻飘飘一句话,来人却不敢不当真,心理防线一下子被击溃,“壮士饶命!小人是黄老爷的小厮大明,是奉黄老爷的吩咐掳走长乐小姐用以逼迫贵夫人交出点心方子的!” “黄富贵!”岳凌钧眼底布满冰寒,“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投。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告诉他以后这个世上没有黄老爷,只有一个叫黄富贵的流民!” 岳凌钧抬起脚,又踹了大明一下,“滚吧!” 大明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岳凌钧杀人灭口。 “人呢?”黄富贵看见大明满脸血地爬回来,被吓一大跳,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个废物!连个小女孩都带不回来,要你有什么用?” 大明用手抹血,发现血已经干涸,用手只能掰下血印子,“老爷,我,我已经把那个女娃抢到手了,只是,只是又被沈盈娘的夫君抢了回去。” 黄富贵一甩手,满脸晦气,“那还不是没抢到?没用的东西!等等——”话说到一半,黄富贵觉得不对劲,眼睛上下打量着大明,疑惑地问,“那你怎么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让你回来?” 大明犹豫道:“他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黄富贵不以为然,反正他有胡县令那个后盾,就算是被告也不怕。 “他说,‘以后就没有黄老爷,只有一个叫做黄富贵的流民’”大明想了又想,咬着牙道。 “什么?”黄富贵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殊不知他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他得意洋洋地撸了鲁须子,“你去准备些礼物,我要去拜访胡县令和他好好谈谈事。” 大明见他那个模样,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是啊,他们老爷在这个县城横行霸道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事,一个新搬来县城,跟脚还没站稳的半个外来户想要撼动老爷的地位多么不容易? 他怎么能就那么被唬住呢? 真是丢了老爷的脸。 大明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正要拍黄富贵的马屁,突然,一列穿着铠甲的军队小跑着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的笑僵在脸上,黄富贵也傻了眼,忍不住问道:“军爷,您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 黄富贵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人挥一挥手,他就被人五花大绑,其他军人冲进内院,一时间,叫骂声、求饶声、哭喊声、打砸声都响了起来。 大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脑海里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他们彻底完了! 第三十一章 歹毒计谋 大街上人来人往,周围是耀眼漂亮的灯笼,可沈盈娘却觉得自己犹如孤岛上飘的小船,没有任何的依靠。 “娘亲。”长安抱着她的手臂,沉着冷静道,“我们去附近的酒楼等爹爹带长乐回来吧。” 他其实也很慌,可爹不在,那他就是小男子汉,是娘的后盾,他不能慌。 沈盈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有经验,再加上她的心态还没有完全转变,可她当回头看见长安故作镇定的脸上,一颗心完完全全沉寂下来。 她是长辈应当作为臂膀为长安遮风挡雨,而不该让长安假装坚强来宽慰她。 沈盈娘想到长安,疲软的身子被注满力量。 她一把攥在长安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不怕,有爹在,肯定能将长乐给带回来!我们就在这等,你爹回来一眼就能望见我们。” 话音刚落,抱着长乐的岳凌钧就走了回来,对他们露出一个宽慰的笑,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见沈盈娘拉着长安上前急急地问:“长乐这是怎么了?” 之前还活泼乱跳的长乐闭着眼,脸色惨白,身子软趴趴地倒在岳凌钧身上,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还以为是去世了。 沈盈娘小心地接过长乐,脸上露出担忧又欣慰的笑,“回来就好。都怪我,当时我要是看的再紧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岳凌钧揽着她的肩膀,沉声道:“这和你没有关系,要怪就怪那个黄富贵!我问过了,抱走长乐的人是他派过来的!就是为了逼你交出方子。” “何至于此!”沈盈娘嘴唇颤抖。 她已经做出让步,之前已经放过那个黄富贵,还给了他一条生路,尽管现在他店里的生意不好,可只要熬过这么一段时间,那他的生意就会好起来,因为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可黄富贵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 沈盈娘清澈的眼底浮现出坚毅,“夫君,我想对付黄富贵,不计一切代价!” 既然无法共存,那就应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岳凌钧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娘子,刚刚他已经让人将黄富贵的家给抄了,六岁以上男子全都被流放去苦寒之地,而女眷则被赶出黄家的宅子只能带些细软出来,其余的家财尽数充公。 看沈盈娘斗志昂扬的模样,岳凌钧将到头的话咽回去。 罢了。 这些事还是等明天再说。 于是,沈盈娘想了一夜的计划,正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让沈岳点心铺沈掌柜威名远扬之时,岳凌钧硬着头皮给她泼了一盘凉水。 “娘子,昨晚在我回去之前就已经让人收拾黄富贵,估计这会儿人都不在这了。” “什么!”沈盈娘颇为失望,而后用手拧住岳凌钧的耳朵,语气藏着危险,“你不是说不能动用陆玄清的势力吗?怎么自己动了?就不怕会招来祸害?” 岳凌钧摸了摸耳朵,底气不足道:“这不是陆玄清的势力,是我残存的势力。” 他当初离开平波侯府,是抱着再也不回去的心思,手下的势力也散的也差不多,只剩下这么一个和他出生入死的队伍他没忍心散掉,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这么想着,岳凌钧的神情低落下来。 沈盈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拉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想了许久,郑重道:“你要是想,可以回京城去。” 她仔细想了想,她是要将点心店开往大江南北的,自然也会开在京城,而京城鱼龙混杂,有一个夫君撑腰刚刚好。 岳凌钧的脑海浮现那抹深绿身影,还有那刻薄话语,一腔热血冷的不行,“若非必要,我不会回去。” 沈盈娘I见他不是在说笑,便没有再劝。 “娘亲,爹爹。” 长乐不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还以为是自己逛迷糊了一点事也不记得,还有些心虚呢! 爹爹娘亲带她去见世面,她啥也没见着! 长乐推开门后就往沈盈娘怀里钻,“娘亲,下次再有灯会一定要带长乐去瞧瞧,长乐喜欢看灯笼。” “好。”沈盈娘摸着她的发髻道,“我们一定会带你去玩。” 黄富贵倒下后,县城的点心店仅剩沈盈娘一家,之前黄记点心铺的老客源都被沈盈娘揽过来,不仅如此,她还把黄记点心铺盘了下来,准备再开一间点心铺子。 和沈岳点心铺专供平民百姓吃的不同,新开的一家是对口有钱有势的人家,以小巧精致好吃份量少为特点。 新开的点心店是取用长安长乐的名字,叫做乐安点心铺。 铺子一开,稍做宣传就引得许多有钱人追捧,名声都传到临近的县城华县了。每天都有许多华县的人慕名而来,还带动当地县城的经济发展,让胡县令对沈盈娘从忌惮转变为欣赏。 沈盈娘的名声越传越远,就连被困在黄家村的黄莺儿都知道。眼瞧着沈盈娘越过越好,而她越过越差,每天有数不清的活计要干不说,还时不时要应付黄大彪和里正的刁难,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 她看着自己粗糙泛黄的手指,又想起沈盈娘坐马车回村时的惊鸿一瞥,皮肤白的跟剥了皮的鸡蛋白一样又滑又嫩,内心嫉妒的火焰就越烧越盛。 凭什么! 那些风光本应该属于她的! “爷爷。”黄大彪不满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落入黄莺儿的耳中,“我实在是烦死那个黄莺儿了!躺在床上跟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皮肤比我一个男人还糙,你快些想法子帮我休了她,帮我另娶一个媳妇吧。” 里正坐在主位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白色的烟雾缭绕,掩盖了他的神色,也让黄大彪猜不透他的想法。 好一会儿,里正才开口:“当初娶黄莺儿这件事是你点的头,我们还出了那么多银钱,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我们在她身上花的钱该怎么办?” 里正对黄莺儿也不满意,但是看在那一大笔钱的份上,还是愿意正眼瞧她。 黄大彪思考一会,恶毒道:“我明天带她去县城,然后把她卖给人牙子,回来就说她走丢了怎么样?” 里正重重地咳嗽一声,不知道是被烟呛到还是被黄大彪的话吓到,他敲了敲烟杆,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你做梦!” 卖给人牙子压根回不了本! 还不如留在家里,让她跟牲畜一样干活,收效虽然慢,但总能将钱给挣回来。 黄莺儿在外面听的身上的血液一寸寸冷掉,然后又跟火烧一般燃起来。 好一个黄大彪! 她都没嫌弃他不洗澡,身上常年一股怪味,他居然还敢嫌弃她。 黄莺儿眼珠子一转,直接将门推开,毅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黄大彪看见她,脸色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平复下去,板着脸喝问:“有没有规矩?谁让你进来的?” 黄莺儿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径直对坐在跟堵墙一样的里正道:“爷爷,你们要是想赚钱我倒是有个方法。” 里正抬了抬眼皮,“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老实一点,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计做完,别成日在外面说闲话。” 黄莺儿站在那稳稳当当,眼睛直视里正一字一句道:“沈盈娘!可以从沈盈娘身上要钱!” 听到沈盈娘的名头,黄大彪眼睛亮了亮,旋即又皱眉道:“她一个二嫁之身能有多少钱?再说,我们怎么问她要钱?” 黄莺儿看着他似笑非笑,“若是岳凌钧死了,你纳沈盈娘为妾室呢?” 黄大彪呼吸急促起来,“那万贯家财便是我的!” 黄莺儿见他意动,得意地挑起嘴角,不等里正说话就走了出去。 她知道,只要黄大彪坚持想要的东西,就算是里正一开始不同意,但是最后都会想方设法地帮他拿到手。 果不其然,她出去后,屋内虽爆发一场争吵,但很快以里正的妥协为结局。 黄莺儿再也讶异不住内心的喜悦,大笑起来。 真好。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压沈盈娘一头! 黄莺儿坚信民不与官斗,纵然里正只是一个小小的官职。 沈盈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她坐在灯下帮岳凌钧缝着鞋子内边,往里面加绒毛。过几天岳凌钧柳要进山一趟,她怕他冷。 她坐在那,温暖的灯光落在她皮肤上,照的她的脸蛋白皙的近乎透明,好像随时就要消失一样。 岳凌钧在一旁看了会,怕她会消失不见,忍不住上前抱住她纤细的腰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娘子,我都不想去山上了。” 沈盈娘嗔道:“那你别去,就在这陪我。” 岳凌钧摇头,“那不行,我要给娘子猎一条白狐围巾。” 他收到消息说山上有白狐出现,不仅如此,还有老虎出现。 之前的老虎被卖掉,没有将虎皮剥下来送给陆玄清,这次他一定要猎到老虎将虎皮送给陆玄清,让陆玄清这个冬天能够好熬一些。 陆玄清中了寒毒,每到冬天就卧床不起,屋内整日地燃着炭火,稍有怠慢便会生病。 “夫君真会哄人。”沈盈娘停下手中的活计,瞪着岳凌钧道,“明明你是为了帮陆玄清猎老虎,才不是为了帮我猎白狐呢!” 要是真的只为她猎白狐而进入深山,她就有立场阻止岳凌钧,可偏偏他并不是。 岳凌钧不说话,深邃的眼里装满小星星,“如果可以,我想要哄娘子一辈子,让娘子每天都开心快乐。” 沈盈娘被他的话撩的心尖颤,低头闷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每天都很开心快乐。” 她不贪心,只要爱的人安全在身边就成。 “嗯。等我回来,我就再也不去山上打猎。”岳凌钧抱住她,承诺道。 沈盈娘的睫毛微颤,这话在临行前说总带有不详的气息。 隔日,岳凌钧骑马回到黄家村,沈盈娘本想跟他一起,但被他给劝了回去,沈盈娘也没有办法,只好收起担心,安心地在县城等他回来。 第三十二章 大有来头 一进黄家村,岳凌钧发现村子和前几次来的时候有些细微变化。 路上的行人不多,往日那些碎嘴的坐在树下的妇女们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看见他并没有露出羡慕和嫉恨的神情,反而带了丝高高在上,甚至还有些怜悯。 岳凌钧眉头紧蹙,觉得眼前的一切很违和。 他驱马缓缓地往自家屋子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眼前能看见的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岳凌钧并没有忽略内心的预感,要知道他之前行军打仗时就是靠自己的直觉避过不少危险。 将马系在院内,取出弓箭,对外做一个手势,听到鸟叫声后,他准备好足够的马饲料和水才出门往山上去。 深秋的山很是凄凉,树枝光秃秃的,树叶铺满地面人踩在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谱写曲子一般。 岳凌钧在踏进自己常来的狩猎范围后,背后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他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他,只是树木高大又密集,他暂且找不着人。 迈步往前,一个深一些巴掌大梅花脚印出现在他面前,岳凌钧紧绷的脸露出丝丝笑来。他可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顺着脚印继续往里走,周围的光亮越来越少,他停下脚步,发现自己来了一个从没来过的地方,抬头一看,自己被包围了。 “岳凌钧!”黄大彪拿着一把锄头叫嚣地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闭嘴!”里正敲了敲黄大彪的脑袋,阴笑着看向岳凌钧,“我孙儿不懂事,说错了话,不是今天是你的死期,是现在就是你死期!” 岳凌钧环视一圈,包围他的人里除里正一脉外,还有其他村人,这些人之前都向他示好过,他也拉过他们一把,可现在都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想要他死! “为什么?”岳凌钧脸色平静,“为什么要我死?” “自然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黄大彪一脸不爽地跳出来,“当初是我先看中的盈娘,结果你跳出来坏我好事,还逼得我娶黄莺儿那个毒妇,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岳凌钧,你要是识趣,自己撞树而死,我们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该死! 岳凌钧眼里是汹涌的杀意,居然敢窥伺他的娘子! “那你们呢?”他锐利的眼神落在他曾帮助过的人身上,“你们是为了什么?” 他说完,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的声音还有那些人急促的呼吸声。 “呵!”一个受过岳凌钧帮助的人忍不住冷笑着说,“自然是为了钱!为了好日子!你一个外来的猎户,要什么没什么,凭什么过的比我们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帮我们也不是真心的,是因为我们缠你缠的紧,你没办法才拉我们一把!这堪称施舍般的帮助,还想我们感恩戴德,做梦去吧你!” 其他得到过帮助的人,虽没开口,但他们的眼神由躲闪变成愤恨,可见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岳凌钧长叹一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一片冰冷。 人心不足蛇吞象。 黄家村没有一个好人! 岳凌钧很担忧当初被留下的那个女娃的处境,在这么一个地方,她真的能够活下来吗? “行了!别说废话!”里正见他们话多的很,怕生变数,呵斥道,“杀了他,你们想要的东西就都有了。” “杀!”黄大彪带头举起锄头往岳凌钧身上挥去。 他双目猩红,看着岳凌钧像是在看金山银山,只要一锄头下去,那出来的全是钱。 黄大彪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了,十几把锄头往岳凌钧身上落下去,但他一点也不怕,扭动身子往下一躲,锄头哐哐哐碰在一起,没有一个落到他身上。 其他人恼怒地要把锄头给拿回来,但因为勾在一起,一时没办法拿出来,这给了岳凌钧喘息的空间,他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出,左手拿箭右手拉弓,往里正身上射去。 “主子!” 王五带着一列身穿黑甲,腰间佩着刀剑的军队赶过来。 这只军队一出现,其他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间会有军队出现,难不成是要打仗? 他们下意识忽略王五的那一声主子,在他们看来,岳凌钧一个外来户,傍上沈盈娘这个会生蛋的金母鸡已是他天大的运道,怎么可能会是上等人? 而且要是上等人,又怎么会当猎户?! “主子!”王五半跪在岳凌钧身前,脸色凝重,“是属下来迟,还望主子责罚。” 在他的话语声中,军队的人将里正带来的人团团包围住,相比村人手上拿着做农活的器械,他们装备更加精良,气势也更加逼人。 寻常的村人没有看清他们长什么模样,身子就瘫软在地。 老天呐! 岳凌钧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会引来军队,早知道他来头这么大,说什么他们也不敢痴心妄想! 里正看着这么多的军人,脸青了白白了紫,身子摇晃的像是风中的芦苇。 怎么办! 黄家世世代代的基业要败在他的手里! 黄大彪吓的跟个鹌鹑一样,一声都不敢吱,躲在里正身后,全然不像一个有担当的大男人。 “今天这事是谁策划的?”岳凌钧让王五起来后,闲庭若步走到村人面前,犀利地问。 他一开始也认为这里有老虎出没,可仔细看那些脚印是伪造出来的,和真正的老虎脚印有细微差别,若不是他眼睛好使,可能真就中了招。 村人无一人敢回答,嘴唇蠕动但就是听不见声音。 岳凌钧不慌不忙地承诺:“我只追究主谋,至于其他人我可以放过,并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也不会秋后算账。” “是……是里正和黄大彪!” 人群中有人叫喊起来,手指往里正那个方向指。 岳凌钧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之前站在里正和黄大彪面前的人跟潮水一般退开,生怕晚一步就会被追究责任。 “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岳凌钧轻叹一声,手往上一招,王五走到他身边站定,他厉声道,“这样品行卑劣之人不堪为里正的大任,像黄大彪这样的害群之马也不该留在村子里,你好好地处理一下。” 王五出手干净利落,将里正身后的黄大彪揪出来,一脚踹过去,踹的黄大彪倒在地上,泪水鼻涕直流,不停地求饶。 可就算是这样,王五也没停手。 一只脚重重地踩在黄大彪的膝盖处,嘎吱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黄大彪的小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似乎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们!你们怎么动用私刑!放过我孙儿!”里正老胳膊老腿往这边扑,王五一脚猛踹过去,恰好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村子里最为高贵、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两个人在王五手下就跟个白菜似的,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剩下的其他人看的那是心惊胆战,一句话也不敢说。 岳凌钧望着他们的脸色,阴恻恻开口:“今日之事,不要乱传。要不然,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话重重敲在在场的每一个村民心上,生怕岳凌钧改变主意,他们想也没想扑通跪在地上指天发誓:“岳郎君,这些事我们都会烂在肚里,绝不会传出去一言半语,要不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岳凌钧点点头,将事都交给王五后,扭头下了山。 今天的事让他没有心情打猎,他想回去抱抱自己香香软软的可爱娘子。 里正醒来后,发现黄家村变了天。 他的里正之位被革去,自家孙儿也成了一个瘸子,村里的人狠心地将他们逐出黄家村。本以为这已经够惨,没想到黄莺儿那个吃里扒外的居然逼着他孙儿写和离书,要不然就要他们两个弄死。 “别看了!老鬼!今天你们要是不把和离书给我,信不信我今天和你们走,明天你们的尸体就在野外发现?”黄莺儿见他们失势,直接撕开假面,赤果果地将恶意显露出来。 里正敢怒不敢言。 他们爷孙一个瘸一个老,要真论起来还真打不过黄莺儿。 “好,我给你和离书,但你得把银子还给我们,要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和离书。” “行。” 黄莺儿爽快地给了他一块银锭,双手一伸,在黄大彪难听的脏话中拿到她梦寐以求的和离书后跟个花蝴蝶一样飘走,就像是甩掉什么大累赘一般。 沈盈娘在家闲不住,到铺子里略坐一会正想出去走走,就见一个穿着湖蓝色绸缎的富态人走进来,看见她要走,连连道:“沈掌柜,我有笔生意和你谈!且留步。” 沈盈娘停住脚步看向他,“什么生意?” “大生意!”来人神秘兮兮。 沈盈娘挑了挑眉,“小六,看茶。” “沈掌柜,我是华县临安客栈的掌柜,免贵姓张,你叫我一声张老板就好。”张老板笑嘻嘻地向沈盈娘做起自我介绍,“我这次来是想在你们乐安点心铺进一大批点心。” “那是多少点心?”沈盈娘是个生意人,做事谨慎,“哪一种点心?什么时候要?是我们送过去,还是您派人来拿?付不付定金?付的话付多少?立不立契约。” 张老板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感觉,和蔼地摸了摸胡须,“要你们店里的特色点心每样个一百斤,五天后就要送你们到我的客栈。至于定金的话,我们先不急。我想知道,我买这么多点心,沈掌柜会不会把价格往下拉一些?大家都是生意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沈盈娘笑的真诚,“这怕是不行。我店里的特色点心有十几样,每样一百斤,我的厨娘要做出来得加班加点,就连我也要亲身上阵。若是将价格也拉下来,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那沈掌柜想怎么样?”张老板脸上的笑收了收。 第三十三章 相公吃醋 沈盈娘仿佛没看见他脸色的变化一样,依旧笑吟吟,“不怎么样。只是想着大家第一次合作,给张老板一个方便罢了。” 张老板哈哈大笑,“沈掌柜可真是风趣。” 沈盈娘默然而笑,端起茶杯慢慢啜饮。 “若张老板以总金额的百分之五十作为定金,那我每样点心便宜三文钱;若是以总金额的百分之八十作为定金,那每样便宜六文钱;若是总金额的百分之百,那我给张老板凑个整,每样便宜十文钱,如何?” 张老板喝茶的动作顿住,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盈娘,忍不住感慨:“沈掌柜可真是个妙人!不然也不会在县城站稳跟脚,就连黄富贵的产业都接手了。” 沈盈娘谦虚道:“都是运气。” 她这个人优点不多,但天生好运。 只要她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张老板笑笑不说话。 一件事可以说是运气,那两件事呢?再者,就算是运气也无妨,和一个运气好的人合作,总比运气不好的人强。 他思考良久才说道:“这样吧,我以总金额的百分之八十作为定金,每样便宜六文钱,希望沈掌柜不要让我失望。我这个人要求很高,点心不能有任何损伤,更不能存在以次充好甚至味道改变的问题,要不然我可是要和沈掌柜翻脸的!” “那当然。”沈盈娘骄傲又自豪,“张老板放心,我绝不会做自毁根基的事。若是有问题,我会三倍赔偿。” “行,那我们定个契书。” 沈盈娘接了一大笔单子,开心的很,也顾不着岳凌钧,找上厨娘,许诺给她好处后一起投入做糕点大业中。 岳凌钧回来时已是深夜,可他家灯火通明,还隐隐有人声传出,有男有女。 他不由得戒备起来,快步前进,推开门看见沈盈娘带着店铺的厨娘在院子里揉面做点心,小六他们用托盘捧着点心送进厨房。 大家都在忙事情,都没有注意到他进来,还是他走到沈盈娘身边,喊了一句娘子,沈盈娘才发现他来了。 “夫君,”看见他,沈盈娘像是看见救星,“你可算是回来了。厨房的小炉子里我给你留了饭,你快去吃,然后洗漱一番,穿着白色工作服来给我揉面,我揉不动。” 沈盈娘一下午都在机械性地揉面,手都快抬不起来。想找人接过她这个活计,偏偏她找的男伙计里没一个会揉面的,没办法只能自己咬牙坚持。 “好的。”岳凌钧一肚子想说的话都憋在那,老实地听着沈盈娘的指引吃饭洗漱换衣服。 长安长乐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准备些茶水,防备他们口渴。 两个人坐在小火炉旁,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可爱的很,就是有点危险。沈盈娘忙里偷闲瞅见这一幕,连忙叫他们进去里面睡觉。 “不行!”长安一脸坚定,“娘亲,你说过我们要同富贵共患难的,现在你们在忙,我怎么能去睡呢?” 长乐也不住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到沈盈娘脚下,双手抱住她的大腿,抬头可怜巴巴道:“娘亲是要违背我们的诺言了吗?” 沈盈娘被他们弄的是哭笑不得。 “没有的事。”沈盈娘弯腰平视他们的眼,“我从没想过违背诺言,只是我觉得今天这件事不算是患难。这单子是我接下的,我自然要完成这笔单子,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努力,是我应该做的事。而你们是小娃娃,小娃娃晚上就该睡觉,要不然会长不高。” 长乐觉得沈盈娘的话有点对,又有点不对,还害怕长不大,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急的团团转,额头都冒出汗来。 最后一跺脚一瞪眼,看向长安,气呼呼告状,“哥,娘亲欺负我们!” 长安抱住她细细安慰,“娘亲没有恶意,只是想让我们去睡觉,我们乖一点,去睡觉吧。” “就是,你们去睡觉吧。”沈盈娘笑盈盈附和,“大人的事小孩暂时不用管,你们该睡睡该吃吃该喝喝。” “好吧。”长乐有点沮丧,被长安拉着走,还一步三回头,跟戏文里演的有的一拼。 沈盈娘看着他们,感觉很治愈。 再回头,岳凌钧在烛光中用力揉面团,尽管累的额头冒汗,但也没有一句抱怨,任劳任怨地做着属于他的活计。 沈盈娘嘴角往上扬。 她能够遇见他们和夫君。 真好。 两个店铺的人手再加上沈盈娘和岳凌钧两个人,他们终于将点心做好,还用油纸包着,一层稻草一层棉被一层点心地铺在车上,最大程度保证点心的完整性。 这笔声音关系重大,沈盈娘不敢疏忽,和岳凌钧一起跟着护送的队伍出发。 沈盈娘和岳凌钧走在队伍中间,运送点心的车辆就在他们前面,以确保他们能够随时随地了解情况。 “铃铃铃” 挂在马脖子上的铃铛随着马的走动发出响声,告诉远方的人这有车队需要避行。 “希望能够平安无事。”沈盈娘在车厢里祈祷。 为了这笔大单,她将铺子里的人手都抽调过去,店铺的点心改为每日限量供应。店铺利润减少,但成本却在蹭蹭往上涨。 要是出了事,那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岳凌钧看不得她惊慌失措,在一旁安慰她,“没事的,有我在呢。” 其实,早在他们要出发的前一天,岳凌钧就让人探过路,确定周围没有强盗也没有那些找事的人,他才让沈盈娘跟着一起来的。 在他看来,沈盈娘的安危比那些俗物重要多了。 “救……救命!” 一道微弱的男声从草丛响起,沈盈娘撩起车帘,侧着耳朵去听,可这会那声音又消失了。 她疑惑地问岳凌钧,“夫君,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岳凌钧比沈盈娘听的更真切些,可他不想冒险,要知道有些土匪就喜欢用这种把戏骗人,他含糊道:“什么声音?” 见他不像是听见的样子,沈盈娘放下车帘,“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救命啊!” 男声再度响起,这次,声音比之前大一倍,只要是耳朵没聋都能听见。 沈盈娘扭过头盯着岳凌钧,手指轻轻点他的胸膛,“夫君,你明明听见了!为何不告诉我?” 岳凌钧握住她的手,笑的无奈,“我怕这是土匪的计策。若是我一人,我定上前查看,可有你在,我怎么敢?” 沈盈娘还未来得及回话,忽然,车队骚乱起来,她坐的马车猝不及防停下,车夫拉着马绳,发出长长的吁声,试图安抚受惊的马。 由于车子的惯性,她身体不自觉往前冲,险些跌倒在马车上,还好岳凌钧手疾眼快,抱住她的腰身,将她摁在自己怀里,俊脸严肃,提高音量喝问:“外面发生什么事?” 车夫恭敬的声音响起,“有人爬到路中央,正好挡在我们车前面。” 沈盈娘面露不安,她和岳凌钧对视一眼,岳凌钧拍拍她的手背,低声叮嘱:“在车里待着,我下去看看。不要害怕,万事有我。” 知道自己是个战五渣,下去也是送菜。 沈盈娘很有觉悟地没添乱,端正地坐在马车上,不过她耳尖竖地高高的,显然是在听马车外的动静。 “救命!” 岳凌钧一下车就看见一个衣服破烂披头散发躺在地面上的男人,身上有裸露伤口,两手的指尖满是泥土,十分地落魄。 岳凌钧眉头微皱,蹲下来打量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男人一动不动,眼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岳凌钧可不惯着他,一脚把人踢醒,男人身子一抖,睁开眼看见岳凌钧连忙道:“恩人救命!我是周元,身家清白,只要恩人救我一命,我一定会当牛做马报答恩人。” 岳凌钧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一看就是个吃白饭的,还当牛做马?别给他惹事就行。 “夫君。”沈盈娘听到周元的话,掀起帘子从马车里走出来,“相逢便是缘,顺手送他去医馆也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岳凌钧本来就想救他,听了沈盈娘的话顺势而为,“听娘子的。” 他挥挥手,有人将周元抬上后面的马车,周元就算是被人抬着,还顽强地拱手作揖,表达感谢。 这人倒是又呆又机灵。 沈盈娘望了他好几眼,岳凌钧对此很不满,握住她的手,黝黑的眼直视她,明明是一本正经的面容,但语气透着哀怨,“娘子,周元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泥,能有我好看吗?” “你想哪去了?”沈盈娘觉得他的醋意来的莫名其妙,攥着他的手上马车,“夫君,你这样我很难办。我是做生意的,难免要抛头露面和男人打交道,我多看人一眼你就吃醋,要是我和人说话谈生意怎么办?” 岳凌钧感觉自己被沈盈娘握住的手都在发烫,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沈盈娘能够将注意力多放在他身上。 沈盈娘见他手足无措,俊脸上还有些迷茫,心软的一塌糊涂,语气逐渐放缓,“夫君,我们既是夫妻,就该互相信任。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不希望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更不希望你我因此有隔阂。好不好?” 岳凌钧闷闷点头,将她抱在怀里,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像委屈的大狼狗,这让沈盈娘禁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夫君,我爱你。”沈盈娘贴着他的耳边道,“很爱,很爱。” 她喜欢岳凌钧。 什么样的都喜欢。 正是因为喜欢,才要将那些不安分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岳凌钧听了她的话后满血复活,双手捧住她的脸,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装满小星星,呼吸也急促起来,“娘子……” 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爱意。 于是,沈盈娘下车时嘴唇红彤彤的,脸白里透红,眉眼之间流转着万种风情。 第三十四章 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沈盈娘一个眼神望过去,岳凌钧的身上跟火烧一般。他不愿让其他人看见她这个模样,用自己高大的身子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对此,沈盈娘并不觉得不好,反而心尖一阵一阵地颤动,嘴里跟吃了蜜一般地甜。 “夫君。”她抓住岳凌钧的手臂,“不如让人先把周元送到医馆去再去张老板的客来居送点心?” 看着她娇媚的脸,岳凌钧的眸子变得黝黑,他喉结上下滑动,许久才道:“好。” 周元被人抬着,听到这话诚惶诚恐道:“二位恩人,把我往地上一放,我自己爬过去就是,何必劳烦恩人大驾?” 沈盈娘听了想笑,医馆里的人又不是做慈善的,没有钱就算是爬到医馆内又如何,还不是要被扔出来? “别逞能,我和我夫君既然准备救你,肯定会救到底,断然没有把你扔在街上不管的道理。再说,你不是要当牛做马报答我们吗?把你扔在街上,你要是跑了怎么办?”沈盈娘调侃道。 周元涨红了脸,尽管他的脸脏兮兮地看不清。 “不会的,恩人,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沈盈娘还想调侃他一下,但手心被某个醋意大发的男人轻轻捏了一下,她连忙扭过身子看着岳凌钧,讨好道:“夫君,我们快去快回,莫要再耽搁。” 岳凌钧轻轻地瞟她一眼,“嗯。” 成功将人顺毛,沈盈娘这次规矩的很。到医馆后,所有的事都交由岳凌钧出面,自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当一株美丽的壁花。 “娘子。”上马车后岳凌钧清冷冷的视线落在沈盈娘身上,“我仔细思考后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我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娘子貌美、性格讨喜、做事周全,难免会有些浪荡子不管不顾围在娘子身边,还望娘子对他们不假辞色,莫让我担忧。” 沈盈娘心虚地笑,“夫君,你放心。我们之间情比金坚,绝不是那些人可以轻易撼动。” “好。”岳凌钧嘴角漾出一丝笑意,“我相信你。” 他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倾泄而出,再配上他俊美的脸庞,看的沈盈娘异样欢喜和满足。 沈盈娘心情愉快地踏入张老板的客来居就有专门的人迎上来,“沈掌柜,您可算是来了。我们掌柜可一直在念叨您呢。” 说着引她上了二楼的包厢,张老板笑吟吟地走过来,对人挥挥手,那人心领神会地退下去。 “沈掌柜,我们已经清点完毕。每块点心都没有破损,还是新鲜的,口感和我吃过的没有任何差别。”张老板笑呵呵地从袖子里取出银票递给沈盈娘,“这是尾款,你收一下。” 沈盈娘接过银票,喜悦涌上心头,整个人跟打鸡血后一样兴奋。 六百两! 五天的时间赚了六百两,还不包她店铺的收入。 果然饮食行业才是最赚钱的。 “张老板是个爽快人,下次你若是在我这买点心,我可以给你更大的优惠。”沈盈娘将银钱收好,心情很好地开口。 张老板摸了摸胡须,脸上也是笑,“沈掌柜不愧是女中豪杰,行事大方,还会来事。那我在这先谢过沈掌柜,到时我厚着脸皮上门,沈掌柜可千万别把我打出去。” “怎么会?”沈盈娘挑眉道,“我们都是朋友,对朋友自然要尽心尽力,好吃好喝地招待。” “掌柜!掌柜!”一个急急忙忙还带有慌张的声音在包间外响起,“出事了,沈少爷在包厢吃饭撒酒疯,和隔壁包厢的人打了起来,您若是得空出来瞧一瞧吧。” 张老板面露难色,沈盈娘识趣告退,“张老板,我还有事便不久留,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好。”张老板长呼一口气,尴尬道,“按理说我该请你和你夫君吃饭的,但那个刘之德实在是太难缠,我怕去晚后会有麻烦事发生。” 沈盈娘对此表示理解,“无碍,我先走了。” 一出去,沈盈娘看见对面的一个包厢的门敞开着。 穿着浅黄色绸缎衣裳,头顶一颗硕大明珠金冠的人在那抓着一个人打,一边打还一边嚷嚷:“这个华县有我,那个周元就别想出头!他就是个废物,凭什么师傅更器重他?” 周元? 沈盈娘眉头轻皱。 她有预感刘之德口中的周元便是她救到的那个周元。 “事情谈的如何?”岳凌钧站在马车旁等着,见沈盈娘出现立马迎上去关切地问。 沈盈娘想到六百两,脸上露出笑,可想到周元,唇角的笑又消失不见。 “怎么?是生了变故吗?”岳凌钧声音放缓,生怕自己声音太大会让沈盈娘更受打击,再次遭受伤害。 沈盈娘摇头,“不是。我从包厢出来时,听见有人提到周元这个名字,怕我们救了一个麻烦或者一个坏人。” 是麻烦还好。 她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要是坏人,她的良心都要遭受谴责。 “没事。”岳凌钧揉揉她的头,“有我在呢。” 所以这些都不算事。 沈盈娘张嘴还要说什么,见这是在酒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成分复杂,她只好将那些话又咽回去。 等回到客栈,沈盈娘迫不及待道:“夫君,我听那个张老板说刘之德很难缠,而刘之德又和周元有仇,说有他在周元就别想出头,但我救了周元,我是不是闯祸了?” “不知道。”岳凌钧如实说,“这得看你那个刘之德在华县有多大权力,也得看周元是个什么人。” “那我们……”沈盈娘拿不定主意。 “直接去问。”岳凌钧简单粗暴道,“反正我们是他的恩人,我们问什么他就该回答什么。” “好。” 听完他们说的话,周元先是苦笑,而后眼里流露出憎恶,两只手握成拳头,手背上还隐隐有青筋迸出。 “恩人,刘之德是我师兄。不瞒恩人,我是华县瓷器世家周家的嫡长孙,但因为错信他人,一步错步步错,不得已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盈娘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中山狼的故事,难免为他惋惜,“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以她刚刚的目睹的场景来看,刘之德现在权势大的很,要是周元以卵击石怕是会碎的很彻底。 周元神色先是惆怅,而后变得坚毅,“纵使刘之德夺走我的万贯家财又如何?他夺不走我家著名瓷器天元青的配方,也夺不走我祖父在华县的人脉!之前是我不在,现我回来了,自然要给他颜色瞧瞧,重振我周氏风光!” 倒是个有志气的,沈盈娘目露赞赏,她就喜欢那些遇事迎难而上、百折不挠的人。 她拍掌叫好,“那你当如何重振你周氏风光?” 周元面露难色,眼神还夹杂迷茫。 他爷爷周勋只教过他怎么做瓷器,但没有教过他怎么御下,更没有教过他怎么夺回家业。 果然! 又是个口号喊的响、什么也不会的无害公子哥,难怪会被那些坏人吃的连毛也不剩,命都差点丢掉。 想到这,沈盈娘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知不知道记账?知不知道进货?知不知道计算收支平衡?知不知道东西卖什么价格才能让你赚到最多的银钱?” 周元猛地摇头,脸色发白。 沈盈娘冷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和人斗?怎么重振家业?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没有刘之德那你的家业也会败落!” 周元的身子轻轻颤动,他低下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是啊。 他就是个废物,就算是说的再好听,想的再好,也是一个废物! “恩人。”周元沮丧道,“我怕是这世不能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来世必定为你们当牛做马。” 沈盈娘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想的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样吧,你回去在我店铺打杂,没有工钱只包吃住如何?等你什么时候赚到我为你垫付的医药费,还了我的恩情,你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会过问半句。” 周元眼眶湿润,喉咙发紧,“好。” 后来,当他将刘之德踩在脚下、周氏瓷器再现祖上荣光时,他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在沈盈娘提出这个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然这时周元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要报恩。 “你倒是好心,就是不知道那个呆瓜能否领会你的好意。”岳凌钧看着做了好事容光焕发的沈盈娘心情复杂道。 沈盈娘抱着他的手臂,笑的天真灿烂,“我又不是图他为我当牛做马,只是想让他摆脱困境,结个善缘。” 表面上,沈盈娘是在压榨周元,实际上是将羽翼未满无力和刘之德抗衡的他护在她的羽翼下,提供住宿和工作,就是想培养周元。 “何必呢?去做一件不一定有结果甚至还会让人误会的事。”岳凌钧喃喃发问。 沈盈娘双眼弯的像月牙,“想做就做咯。很多事都不一定会有结果,可你不做就一定没结果,不是吗?” 岳凌钧定定地望着沈盈娘。 他在她的身上看见一个影子,属于自己的影子。 抛弃那个位置来到乡下,去寻找一个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人,不也是为了心底的那一份坚持? 岳凌钧出神许久,忽然单手抱起沈盈娘,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娘子,你说的对!” 沈盈娘是一个下定决心做某些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所以,当她下定决心帮助周元后,便竭尽全力。 在她的魔鬼培训下,曾经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周元变成沈岳点心铺和乐安点心铺的二掌柜。 因他长相清秀,做事老奸巨猾,跟条泥鳅一样,被人称作“玉面泥鳅”。 沈盈娘和岳凌钧最初还不知道他这个诨号,是有一次和其他掌柜聊天时,掌柜告诉她,她才知道了。 这可把她乐的不行。 “玉面泥鳅。”沈盈娘喊住周元,周元涨红着脸走过来,“恩人掌柜,您有什么吩咐?” 沈盈娘努力憋住笑,认真道:“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您说。”周元毕恭毕敬。 “将刘之德送进大牢,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白眼狼 周元呆呆地望着沈盈娘,一时忘了言语。 他想过很多,但唯独没想过这件事。 周元每日每夜都想将刘之德绳之以法、送入大牢,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肝,怎么能做出不要脸无耻之事! 可这也得等他回报沈盈娘后,而不是现在。 沈盈娘见他这副模样,故意板起脸喝道:“怎么,你怕了?怕你斗不过刘之德?怕让人知道你‘玉面泥鳅’只是一个虚名?怕你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 “不,不是这样的。”周元反应过来连忙解释,生怕沈盈娘误会他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急的脸红脖子粗,“我祖父待他如亲子,可他在我祖父死后霸占我家产将我赶出华县,还让人追杀我,这样的人我恨不得生啖他的肉,又怎么可能会怕?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岳凌钧在一旁配合地问。 周元看见他,眸子暗了些,“只是怕我大仇未报连累你们。” 一开始,周元只是想活没想那么多,可是和沈盈娘他们相处久了,感情变好,他才开始后怕。 若是刘之德不管不顾,那他岂不是连累了沈盈娘他们? “你不用担心这些。”沈盈娘笑着道,“我们让你去自然是有足够地把握,就看你敢不敢去!” 周元热血上头,“我自然敢!” 他孤身一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沈盈娘点点头,满脸骄傲,“好!那你再帮我做一件事,夺回华县的瓷器市场,让你周氏瓷器扬名全国,你可敢?” 周元猛地看向沈盈娘,嘴巴微张,瞳孔都在颤抖,“掌柜,你的意思是?” 沈盈娘笑的灿烂,“就是你想的意思。”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段时间周元的努力和上进以及努力想要回报她恩情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 沈盈娘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这样的人应该有更为宽广的平台,不应该被所谓的恩情绑在她身边,再者,她家的夫君醋意大的很,她要是把他还留在这,她的腰受不了。 周元张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的视线不住地徘徊,最后落在岳凌钧身上,眼底的妄想散开,嘴唇轻轻颤抖,“好。” “那你去吧,别忘了我教你的一切。”沈盈娘握着岳凌钧的手掌,对周元轻轻道。 看着两个人之前亲密无间的姿态,周元心被狠狠刺痛,他踉跄地后退,用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事务交接出去后,孤身一人回到华县,当然,这是他以为的。实际上,沈盈娘和岳凌钧同骑一匹马,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看他这失魂落魄样,沈盈娘多有不忍,对岳凌钧翻了个白眼,“夫君,我把周元当做儿子养的,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他?” 岳凌钧斜眼瞥她,“你生不出这么大儿子。男女有别,再说了,你忍心他一辈子当个二掌柜吗?周元是个男人,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肩负起男人的责任,重现他祖上荣光。” 沈盈娘知道这个道理,就是心肠不够硬。 周元回到华县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上刘之德大吵一架,而是拿着这么多年他收集的证据告上衙门。 刘之德无德,为人乖张,行事狠辣。 他想要扳倒刘之德得先给自己找个保障,告上衙门是最好的选择。 “倒还是有点脑子。”岳凌钧点评道。 沈盈娘用手指戳他,“我教出来的怎么会没脑子?” 岳凌钧握住她的手,笑而不语。 华县的高县令是个六十岁的老人家,为官不算昏庸,但也不算清明,属于马马虎虎过的去的那种。 在周元递上诉状后,雷厉风行地让兵卒将正在家里花天酒地的刘之德带到堂上。 这刘之德喝的烂醉,身上只着中衣,黝黑的脸上还印着红色的唇印,胸膛的衣服是敞开着的,一大片黑色胸脯露在外面,裤脚一个高一个低,眼睛迷迷瞪瞪的,嘴里还兀自喊着小厮的名字,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沈盈娘混在人群里踮脚看,可算是看清刘之德长什么样。当时,她就是瞟了一眼,压根没看见刘之德的正脸。 脸庞憨厚老实,身材高大,任谁看也看不出他有狼子野心,竟然利用周元的信任和善良将周家产业都昧下。 她一边啧,一边评头论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见我们不能看人的外貌去揣测人的品格,你说对不对?夫君。” 岳凌钧捂住她的眼,黑着脸道:“你说的对,但是不该看的别看,小心长针眼。” 沈盈娘扒开他的手,妥协道:“嗯嗯嗯,我不乱看。” 堂上,高县令看刘之德这副模样,身子气的发抖,用力一拍惊堂木,颤巍巍道:“来人,将疑犯刘之德用水泼醒!” 深秋季节,一桶冷水当头泼下,刘之德猛地打了个寒颤,“谁敢泼老子?老子是你们能泼的吗?没大没小,我要弄死你们!” 高县令沉着脸喝道:“不许扰乱公堂。” 这一声爆喝总算是让刘之德意识到自己在哪,他看看跪的笔直的周元,又看看高县令,决定先发制人,“师弟!你怎么还敢回来?师父都被你气死了,你最好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别再回来。” 周元冷冷看他一眼,“刘之德,你莫要睁眼说瞎话!我爷爷是寿终正寝,你哄骗我,夺走我家祖产,还派人追杀我,这事你认还是不认?” 刘之德脖子一梗,气急败坏地骂:“你这个不忠不孝不娣之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和你师出同门,你连我一句师兄都不叫,你说的话有何可信?” “你联合对家夺我家产,违背师训,有什么资格让我称你为师兄?”周元冷冰冰地回应。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高县令想插嘴都插不上,只能把惊堂木拍地啪啪响,“你们给我闭嘴!本官让你们说话你们再说话,要不然本官治你们一个扰乱公堂的罪名。” 刘之德周元瞪视一眼,不再说话。 只是之前在吵架还好,刘之德感觉不到冷,这不说话,又跪在湿冷的地板上,整个人都冷的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取暖,形容十分猥琐,而周元器宇轩昂,脊背挺直,气质高冷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高县令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就像是在看风格迥异的两幅画,好笑的很。 “周元,你要状告刘之德可有证据?”高县令慢悠悠地将诉状扫完后,拍了拍惊堂木喝问道。 周元点头,“有,从刘之德死去的小厮搜到的银票便是证据。” “呈上来。” “是。” 周元从怀里掏出一张染血的银票让衙差送给高县令。 “这是一百两银票,而他小厮一个月仅有一两银钱,还得给自己生病的老母看病,哪来的银票? 再者,他小厮好赌,身上的钱都送给了医院和赌场。所以,他是决计拿不出这银票的。而且,当初就是他的小厮将我骗到荒郊野外,想推我下悬崖,但是被我躲开,他自己跌倒在石头上死去的。” 高县令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 刘之德额头沁出汗珠,生怕高县令直接判他死刑,急急忙忙地喊:“大人,这都是周元的一面之词!您可千万不能偏听偏信啊!” 高县令听了很不爽。 什么叫偏听偏信? 他又不是老糊涂,连是非都辨别不了,对刘之德的印象差了些,特别是在一旁的师爷在他耳边说了这段时间刘之德的所作所为后,印象更是差到极致。 周元对高县令拱拱手,不慌不忙开口:“大人明察,我还有证人,便是那小厮的老母。” 高县令摸摸胡须,“传证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衫的妇人被带上来,她形容憔悴,明明是四十岁的年纪却满头白发,在看见刘之德后,眼里充满厌恶,要不是顾忌着场合,她都想直接扑到刘之德身上将人打一顿。 “大人。”吴大娘跪倒在地,“请大人明察。我儿为我的身体自卖当了刘之德的小厮,这刘之德看起来憨厚老实,实际上是个不择手段之人,经常虐打我儿,还让我儿染上毒瘾,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儿对周元少爷下手。” 吴大娘口齿清晰,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我儿良心过意不去,可刘之德威胁他,他若是不去,便断了我的药,让我死在我儿面前,还承诺若是我儿去了,便让他脱离奴籍,还给他一百两银子。我儿没法子,铤而走险,谁料,却丢了自己的命!报应啊!这一切都是报应!” 吴大娘用帕子捂着脸痛哭起来。 证据确凿,刘之德还想狡辩,可周元不给他机会,对着他喝道:“刘之德,你敢对着天地、对着阎罗发誓说不是你害我、不是你指使孟二狗去害我吗?若是你便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永远在十八层地狱受苦吗?” 刘之德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他不敢。 尽管他行事狠辣,可他也信奉抬头三尺有神明,做坏事迟早要遭报应,瞧,他的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到这,谁是谁非已经很清楚。 刘之德颓然倒在地面,眼神愤恨,“你以为你们周家就是什么好东西?说的好听我是祖父的徒弟,说的不好听我就是你祖父养的一条狗,专门为你养的狗!凭什么?我也是人!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活着,不用去看任何人的脸色!” 周元面色难看,双手握拳,整个身子都在抖,“你混蛋!祖父是真心实意将你当做徒弟,我也是真心将你当做师兄,我有的你有,我没有的你也有,何时将你当做狗?明明是你心思狭隘,眼界狭窄,看不见我们对你的好!” 刘之德怒吼,跟魔障似地重复,“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对我不好,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们?” 呵! 沈盈娘冷笑着走出人群,对着刘之德道: “因为你是个白眼狼!你不知感恩,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看不见其他人!因为你自私自利,因为你脸皮奇厚,因为你恶心!养狗尚会摇尾巴,看家护院,养你你只会让人家破人亡,连性命都丢掉。你说你这么个人,有什么资格去审判、评价他人?” 第三十六章 又生事端 “你胡说什么?” 刘之德目眦欲裂,盯着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湖绿色衣衫的女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她的皮肤白皙,脸色淡然,犹如水中幽莲,只是那充满灵气的眼溢出几丝厌恶,被她这么看着,刘之德半点难听话都说不出。 他心中的怒气消散,热血平白往脸上涌,别过头不去看她,声音比之前低八度,“你别听周元的一面之词!” “掌柜,您怎么来了?”周元的眼里透出欣喜,不顾还在公堂上就想站起来,还是沈盈娘给他使眼色,他才渐渐平复下心情。 瞧见这一幕,刘之德的脸阴沉下来,双拳紧握。 为什么? 为什么周元就这么好命! 有一个好爷爷,有一个好身世!而他呢,一个穷小子。纵然被人收为徒弟,也不过是个高级佣人,想要他忠心耿耿为周元忙前忙后罢了! 刘之德不甘心。 他死死地瞪着沈盈娘,仿佛这样就能将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让她的嘴闭上,抹去她和周元相识的事实! “我没有胡说。”沈盈娘字字铿锵有力,“我说的是实话!你这个人的心眼比莲藕眼子还小,自私自利,全然为自己,忘恩负义,又有什么资格为自己鸣不平?” “你是何人?为何扰乱公堂?” 高县令看见沈盈娘的第一眼是惊艳,但惊艳过后更多的是恼怒。要是人人都在他审案的时候插嘴,那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沈盈娘对高县令行礼,一撩裙子笔直地跪在公堂上,“禀大人,我是沈盈娘,也是之前收留周元的掌柜。一个半月前,我和夫君来给客来居张老板送点心,路上偶遇被追杀的周元,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他。” 高县令摸摸胡须,眼里的恼怒稍稍散去。 好一个善良的女子! “倒是个善人。”高县令表露赞赏,但很快话锋一转,“可这也不是你扰乱公堂的理由,这次本官便放过你,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沈盈娘正要道谢,刘之德冷不丁地开口:“大人,规矩就是规矩!公堂之上不应该留有无关之人,更别说是个女子,还是个胆大包天敢扰乱公堂的女子!若是大人轻拿轻放,又该讲自己的威信至于何地?” 高县令想想也有道理,脸色显现出几分为难。 见状,刘之德嘴角讥讽地扬起,看向周元的视线充满鄙夷。 就算是有贵人相助又如何,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只要他略施小计就能轻而易举地毁灭周元拥有的东西! 周元镇静的脸上出现缝隙。 他急忙对高县令拱手,生怕自己连累沈盈娘,“大人,此事是我考虑不当,和掌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不过是被我无辜牵连其中。若大人要罚还请罚我,千万放过掌柜。” 岳凌钧眉头紧皱。 有他在,他的娘子还轮不着其他人保护。 岳凌钧大踏步上前,将跪在地上的沈盈娘拉起,冷着脸道:“县令大人,我们现在纠结的不应该是这些,而是该给刘之德定什么罪名!” “你又是谁?”高县令绷着脸喝问。 他现在对周元和沈盈娘残存的好感消失的一干二净。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在判案的时候有人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岳凌钧和他对视,眼神锐利,丝毫都不退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岳凌钧是也!” 高县令看他气势汹汹,仪表堂堂,手迟疑地在惊堂木上抚过,脑子里在飞快地回忆自己知道的贵人名字,可他年纪大了,又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最后,他打量着岳凌钧和沈盈娘身上的穿着打扮,发现两个人衣衫加起来连五两都不要,内心是止不住的轻蔑。 估计是刚赚到钱没多久的暴发户,还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不知道有钱的怕有权的,这个世道上最不能惹的便是当官的! 高县令准备教教他们做人,紧紧他们的皮,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沈盈娘没料到刘之德这张嘴能够挑起如此多的是非,也不知道局面会发展成这样,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道:“大人,我夫君所言极是。刘之德德行有亏、心狠手辣,还泼人脏水,多次至周元于死地,您应该严惩他,以儆效尤!” 高县令冷冷一笑,“你个无知妇人,别以为我夸你两句,你就能和你的夫君一起对我指手画脚!” “呵!”他一拍惊堂木,声音难得鸿亮,“来人,将他们拖下去,各打十大板,等打完他们我再宣判结果。” 此话一出,刘之德喜上眉梢,周元脸上愁云惨淡,他立马对高县令道:“此时就算是有错,也不在掌柜他们身上,而在刘之德身上!若不是刘之德先扰乱公堂,掌柜也不想和他对峙。” 高县令听也不听。 他现在要听的是理吗?不,他是要维持自己做官的尊严!只有这样,他日后才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位置上,直到致仕。 “行刑!” 一声令下,立马有衙差拿着杀威棒围过来,看着他们的眼神凶狠,似乎是要把他们活剥了吃掉。 “别怕!”岳凌钧紧紧搂着沈盈娘,将她密不透风地护在怀里,左手往怀里探去,想拿出信物亮明身份。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慢悠悠响起,“慢着,刘之德这个人我要带走,你们不能动他!” “好大的口气!”高县令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在看清来人后,一张老脸笑的满是褶子,语气都透着谄媚和不安,“您怎么来了?” 来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到公堂上,拍着桌子和高县令叫板,而高县令大气不敢出,反而随着他的靠近往后缩了缩。 沈盈娘看见这一幕,心里头不是很舒服。 再怎么也是父母百姓官,不能太趋炎附势吧!好歹有点气节! 尽管来人只说几句话,甚至连名字都没说,但她知道他肯定大有来头。 来人轻轻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高县令脸色青了白,白了青。 来人的态度是越来越嚣张,以后估计就要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可他又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谁让他的官职比他小呢! 高县令强颜欢笑凑过去,来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扫也不扫公堂上的其他人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去。 岳凌钧喝住他,“站住!” 来人听到岳凌钧的声音,身子一抖,回头望了岳凌钧一眼,在看清他的面容后迅速逃离,生怕岳凌钧会追过来,脚下生风,瞬间溜了。 高县令心神不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耷拉着一张臭脸扫过堂下的百姓,心脏砰砰跳。 早知道那人会横插一手,他怎么也不会为彰显自己的廉明正洁公开审理,现在这有些事想压都压不下去。 高县令很头疼,但也没办法,只能板着脸宣布:“刘之德无罪释放!周元、沈盈娘、岳凌钧三人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他话音一落,人群哗然,吴大娘更是跪倒在地,砰砰地磕头,“大人明察,刘之德害死我儿,您怎么能就这么让他离开呢?” 周元也很是讶异,刚刚那人是谁,为什么他一来,高县令便改变了注意? 高县令不耐烦扯皮。 他年纪大,精力有限,实在是没有时间在这耗下去。反正只要把当事人都弄死,就算是他偏袒又如何?以后就算是有人想查,也死无对证。 “还有姓吴的妇人也一起拖下去,打个五十大板!看看以后还有谁那么大胆污蔑旁人!” 他说完,就有衙差拖着吴大娘和周元往外拉,围在沈盈娘和岳凌钧身边的衙差也气势汹汹,杀威棒高高举起,大有他们敢抵抗直接就地打死的意味。 岳凌钧瞧见后心狠狠往下一沉。 本以为华县的县令是个清流,没想到也是个老糊涂,这些官差本应伸张正义,却成了罪恶的帮凶。 他再也忍不住,一个飞踢将扑过来打他的衙差踹到两米外,声音从胸腔发出:“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助纣为虐!是在欺负老百姓!” “胡说八道!”眼看遮羞布被扯下,高县令气的身子打摆,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他们带下去!都是吃白饭的?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 衙差沉默不说话,老黄牛似地往前冲,一个又一个,岳凌钧将沈盈娘护的紧紧的,不让他们伤到她分毫。 沈盈娘被岳凌钧护在羽翼下,她抬眼望着他坚毅的下颌,眼里泪光闪动。 她的夫君真的是做到了用生命来爱她,能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她觉得这辈子她都不会有任何遗憾。 相比沈盈娘他们那边的凄风苦雨,刘之德这边潇洒地多。 他施施然从地面上爬起,拢了拢敞开的胸口,蔑视地看向周元他们,在一旁说风凉话,“不就是赚了点臭钱,还想和我斗?实在是差的远!周元,从你爷爷死去的那一天起,这华县的天就已经改变,你早点认清事实吧!” 周元咬着后槽牙,清俊的脸上满是愤怒。 吴大娘骂骂咧咧,“刘之德,你就是个畜生!畜生就算是攀上高枝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畜生的事实!你会遭报应的!” 刘之德呵呵笑,他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接过匆匆赶过来的小厮递过的衣服披在身上,不屑道:“报应?穷人才会有报应!而我现在是有钱人,更别说我还有贵人保着。” 此时此刻,刘之德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将秘方交了上去,要不然他可真就栽了。 “现如今我要走了,而你们要死了,你说,报应在哪呢?” “在这!”岳凌钧冷声道,将围着他打的衙差都打倒在地,干净利落地一个飞踹把刘之德踩在脚下,爬起来的衙差想上前抓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这是陆丞相的腰牌,我是丞相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第三十七章 暗藏蹊跷 腰牌是暗沉的金色,上面刻有龙飞凤舞的陆字,远远看去不显得廉价,而显得古朴大气。 高县令大惊失色,站起来往这边看。 可他官职小,又没有接触过京官,怎么看的出这腰牌的真假? 高县令半信半疑,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杀威棒的衙差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往前走,他们都在害怕,害怕自己会遭到报复。 岳凌钧冷哼一声,将腰牌收好,单手把刘之德从地上提起,拖死狗一样把他往高县令的位置拖。 “周元被人追杀是事实,身上的刀伤也是事实,银票也呈在堂上,吴大娘当堂指认,就连刘之德都已承认,这一桩桩全是事实,为何县令大人判他无罪释放,却对我和我娘子以及苦主如此苛刻?五十大板,是想将我们活活打死,好来个死无对证吗?” 高县令额头沁出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刘之德啊刘之德!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但凡聪明些,死不承认,他现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面对岳凌钧的质问,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和稀泥,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堂下还未离开的百姓,看见这一幕,眼底的失望和愤怒像海水般涌出。 瞧瞧。 这就是他们的父母官!这就是他们信任的大人! 不仅不帮助普通老百姓,还帮着那些恶人欺压老百姓,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盈娘看场面胶着起来,振臂一呼。 “各位乡亲父老!还请听小女子一言,刘之德谋取周元财产并雇凶杀人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可若是因害怕权势而颠倒黑白,污蔑甚至打杀无辜的人,那我们老百姓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数不清的次数!我们决不能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她的话就像是火星,一下子点燃围观百姓的怒气。 “大人,还请秉公办理!不要让无辜的百姓蒙冤!” “大人,周元他们无罪!有罪的是刘之德!他横行霸道,欺辱百姓这些你都视而不见吗?” “大人!” ……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如同浪水般涌进高县令的耳朵,他官袍下两股颤颤,拿着惊堂木的手也在颤抖。 完了,完了!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高县令看着愤怒的人群,又看了看不依不饶的岳凌钧,再看自己手下那些人为难的模样,他吞咽着口水,一下又一下。 到底他还是怕了。 为官的大忌便是惹众怒,大大忌是踢到铁板同时惹众怒。偏偏他两个都犯了,要是不息事宁人,他不仅要丢官纱帽,后半辈子还要在牢里度过。 “刘之德罪大恶极,夺人钱财,买凶煞人,按照律令应当……” “大人!”刘之德脑子的嗡嗡响一消失,就高县令的宣判,他急急忙忙大声打断,也不管有多少百姓在怒吼着要教训他,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您可别忘了刚刚那人说过的话!” 如果没有百姓,这个案件也不是公开审理,就他们这几个人,高县令肯定是一条道走到黑,管什么丞相不丞相的,反正已经撕破脸,还不如杀人灭口。 可人多眼杂,他怎么能那么做? 高县令厌恶地瞥他一眼,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竟然敢打断本官的宣判,来人,把他嘴堵上。” 一旁的师爷乖觉的很,拿出一块帕子将刘之德的嘴堵的严严实实,免得他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岳凌钧冷眼看着这一切。 刘之德傻眼。 他扭动着身子,调动全身的肌肉想要把堵在嘴里的帕子给吐出去,可这没有任何用,反而让帕子堵的更严实些。 “唔!” 混蛋! 高县令抹一把汗,怕夜场梦多,加快语速道:“刘之德罪大恶极,本官现判他流放岭南,归还全部财产,现在执行,其余人全都无罪释放。” 匆匆说完这些,一拍惊堂木,“下堂!” 他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刘之德。 刘之德是万万没想到高县令连保都不保他一下,直接落荒而逃,看起来就像是个丧家之犬。 岳凌钧将他扔给衙差,声音透着冷,“看好他。” 眼见着刘之德恶有恶报,围观的百姓欢呼起来。 他们在高兴,在为自己做成这么一件大事而开心。 沈盈娘的嘴角也绽放出笑意,她走到岳凌钧身边,灵动的双眼里是抹不开的情意。 周元被衙差放开,正想和沈盈娘说话,冷不丁看到这一幕,眼神变得黯淡,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娘子。”岳凌钧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我们回去吧。” 另一边,高县令跑回后衙,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岳凌钧是陆丞相的人,而众所周知陆丞相是一个护短的,他的前途堪忧啊! 高县令坐在凳子上想对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能给他的靠山写了封信寻求帮助,顺便透个口风。 何府。 一个穿着光鲜的人被一个小厮领着往书房走,一路上,他愁容满面,看的那小厮十分不爽。 “有那么棘手吗?我们老爷可是州府的首富,还是知府的小舅子,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你老爷这般害怕?” 来送信的高县令手下高六苦笑着回:“这会真的惹到了大人物,我老爷是怕的不行,只盼何老爷能伸出援手,好好帮他这么一把。” 小厮立即闭嘴不说话,只是脚下的速度慢了许多。 既然是麻烦,肯定得拿出诚意来,就这么空手过来,是想白嫖?看他不给他一点教训瞧瞧。 高六急着找何老爷报信,偏偏这小厮还故意慢下来,他恨不得捶他一下,让这小厮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可看着小厮那鄙夷的眼神后,他明白了。 因为出门太急,他没有带东西来贿赂小厮,这个小厮故意为难他。 可因为要求人,高六没办法,只能赔着笑。 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外,小厮留下一句让他等着后便把他扔在这,自顾自离开了。 殊不知,这事儿早就传到了何老爷耳朵里。 书房内,何老爷看起来如弥勒佛一般和善的脸十分凝重。 他看着身边的大打探消息回来的人。 这人穿着绿色衣衫,正方形脸,看起来很是机灵,但是眉眼之间全是戾气,赫然是直接在公堂上命令高县令的人。 “你是说你见到了平波侯之子?你确定你不是看花了眼?” 何老爷一边说话,一边摸着椅子上作为装饰的硕大东珠。 陈礼点点头,“是的,老爷。千真万确,我看见他拉着一个农家妇人,大闹公堂,言语之间对那个农家妇人颇为偏爱的模样。若不是怕他发现,我不会等到案件没宣判就离开。” 何老爷摸东珠的手顿住,然后又慢慢动起来,“好,我知道了。” 他眼里精光乍现,端的都是算计。 “你出去时顺便将高六叫进来。”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打开,盯着一张小脸的陈礼走出,他对高六说道:“进去吧,老爷在等着你。” 高六向他道谢,咬牙走了进去。 何老爷看见高六,笑呵呵的,“小六啊,你叔叔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高六看见他笑,脸皮紧绷,手心都出了汗。 别人会被何老爷这和善样所迷惑,以为何老爷是个大好人,可他清楚的很,何老爷就是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人,笑的越和蔼,杀人时越狠。 高六暗自平静自己的心神,声音沉重,“何老爷,今天有人拿着陆丞相的令牌硬是逼着我家大人秉公办案,还煽动百姓,我家大人没办法只能秉公办案。” “是这样啊。” 何老爷仍是笑,但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陆玄清? 看样子那个失踪的平波侯之子,年少有为的将军果然在华县那个破地方。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何老爷语气淡淡。 高六待着不动。 何老爷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高六想到高县令交待他的话,咬牙道:“我家大人说他惹不起陆丞相,希望老爷您能帮帮他。” 何老爷摆摆手,“小事而已,你放心。” 高六见他答应,长舒一口,悄然退下去。 他一走,何老爷白胖和善的脸上显出几丝阴狠,抓着手边的茶杯就往地上摔。 “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还敢提条件,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过是我手上的一条狗,迟早杀了吃肉!” 华县。 沈盈娘和岳凌钧回到他们买下的临时住所,周元也跟着他们一起。 一关上大门,周元突然间跪下,两眼含着泪对沈盈娘磕头,“掌柜,大恩大德无以言谢,只能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沈盈娘被吓一跳,她哭笑不得地伸出手虚扶着他站起来,“我已经让你离开点心铺,所以现在我不是你长辈,只是你朋友,朋友之间无需言谢,你自然不用当牛做马报答我。” 周元摇头,神情恳切,“若是没有你,我怎么会有今天?我当然要为你当牛做马。” 沈盈娘继续拒绝,“真的不用!你一个瓷器世家的传人,蜜罐里长大的少爷,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何必因这些恩情所束缚住手脚?这样实在是太蠢。再说,我只要肯花钱就能找到有能力的人为我做事,但你这样的朋友却是花钱也找不着的。” 周元眼圈发红,不经意间泄出浓浓的爱慕之情。 岳凌钧在一旁看的只觉得刺眼,他一言不发地甩手离开。沈盈娘正和周元交谈,没有注意到他生气地离开,还在和周元说话。 “刘之德被流放,华县数的上名号的瓷器店铺没几个,你现在接手你家的瓷器店铺并发扬光大,这华县的瓷器市场便都是你的。而我手上有几个和瓷器有关的方子可以交给你,算我入股如何?” “当然可以!”周元情绪激动道,“你对周某来说就是再生父母,只要你愿意,都拿走也可以。” 他想为沈盈娘当牛做马,便是不想和她失了联系。现在沈盈娘入股他的瓷器店,他当然求之不得! 第三十八章 逼问秘方 “不需要,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沈盈娘笑吟吟地回,“我这个人不爱占便宜。” 周元神色柔和下来,眼底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波浪,“没关系,这是你应得的。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野外,所以你拿再多也不过分。” “我从没想过这些。”沈盈娘真诚道,“也不是为了这些,我们按照规矩来就行,你说对不对?夫君。” 她看向一侧,原本岳凌钧站着的位置已经空了。 沈盈娘一愣,嘴角的笑意消散,见周元还想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周元见她坚持,只好离开。 沈盈娘小跑着回到房间,推开房门,看见自家刚刚在公堂上大放异彩的夫君这会儿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背影带着萧瑟和孤寂。 “夫君。”沈盈娘的语气软下来,“你怎么一声不吭回了房间?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害的我和空气讲话。” 岳凌钧身子动了动,但是没回头,“我看娘子和人相谈甚欢不忍打扰,才体贴地离开,谁知道娘子是一点也没注意到我已经离开。” 沈盈娘嘿嘿笑,将门关上心虚地走到他身边,“是我的错,我没有注意到夫君已经离开,还望夫君海涵,莫要生气。” 岳凌钧这才正眼看她。 灵动的双眼里满是狡黠,娇俏的脸上带有一丝红晕,白里透红,给她增添了一种无辜感,让人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岳凌钧突然觉得自己那么较劲没意思,长臂一揽箍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带,磨着后槽牙道:“娘子,你可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沈盈娘一脸茫然,“什么?” 她答应岳凌钧的事实在太多,有些实在是想不起来。 岳凌钧用指尖戳了戳她白嫩的脸,又气又好笑,“你答应过我会对那些有坏心思的人不假辞色,你瞧瞧你刚刚做了什么?” 想到沈盈娘对着周元笑,又和他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又躁动起来。 娘子太美、太善良也是一种罪过。 沈盈娘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岳凌钧话里的深意,她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周元他……” 她话没说完,就被醋劲大的岳凌钧捂住了嘴。 “嗯。”岳凌钧点点头,帅气的脸上写着不满,“你不许靠他太近,我不喜欢。” “好。”沈盈娘满口答应。 她是没想到周元会对她有那种心思,也没有往那边想,在她的心里周元就是她以前在网络上养的身世可怜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只不过这是现实版而已。 不知道的时候算是没有罪过,知道后肯定要避嫌。 尽管沈盈娘答应的很爽快,但岳凌钧还是很不爽。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闷闷道:“那个周元受了伤,你对他是嘘寒问暖,怎么我受了伤,你就不管不问?” 冤枉啊! 沈盈娘第一反应是想喊冤,但到底被担心他伤势的念头占上风,她上手去扒岳凌钧的衣服,“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若是严重我带你去看大夫。” 岳凌钧没有阻止她,于是,他的衣服很容易被扒开。 半边蜜色胸膛连带着充满力量的臂膀以及那惊心触目的红痕显现在沈盈娘面前,她轻轻拂过那道红痕,泪水吧嗒落下来,喃喃道:“怎么就伤了呢?你也不告诉我,还和我赌气,我去给你找大夫。” 沈盈娘说着就往外跑,岳凌钧连忙拉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不用找大夫。” “那怎么行?”沈盈娘不同意,“都肿起来了,要是变严重了那怎么办?还是看个大夫好一些。” 岳凌钧很满意她对他的关心,语气难得雀跃,“只要你陪着我就好,这点小伤,在军营的时候连伤也算不上。” 沈盈娘捶了一下他胸口,“那怎么能一样?” 军营时是情况恶劣,现在她在他身边,怎么能就这么揭过去? 岳凌钧闷声笑,“确实不一样。” 他的手缓缓往下,身子往后挪和沈盈娘面对面地望着,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急迫,“娘子,不如我们早点歇息?” 沈盈娘红了脸。 再来多少次,她都不能适应岳凌钧这性子,比她还要开放。 见她没出声拒绝,岳凌钧轻笑一声,低头去寻她的唇,沈盈娘往后一躲,用手抵住他胸口,“先上药。” 岳凌钧用力搂住她,声音慵懒,“你就是我的药。” “花言巧语。” 沈盈娘娇嗔道。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岳凌钧接下来的动作中,只能偶尔溢出些零碎的不满的哼声。 “娘亲,爹爹!” 长安长乐从外面回来,看见系在院子里的马车兴奋地大喊。 长乐如同乳燕归巢,飘然间就到了房门口,上手就推,沈盈娘和岳凌钧都慌了,岳凌钧连忙拿衣服将她挡住,但衣服遮挡的力度不行,最后两个人干脆躲上床。 长乐是个缺心眼,推门推不开,回头喊长安一起推,此时此刻,沈盈娘特别庆幸自己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长乐长安,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我和你娘亲待会就出去。”岳凌钧提高音量道。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调戏沈盈娘。 沈盈娘大囧,边穿衣服边嘀咕着她以后一定要告诉长乐,不要顺手就推长辈房间的门,这样子不好,真的不好。 屋外,长安拉着长乐,俊脸板正,“长乐,你可不能如此冒失。长辈关着门定是有事要办,你把门推开要是打扰了他们怎么办?” 长乐不服,嘟着嘴不满道:“爹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长安默然不语,耳朵悄悄红了,这种事多着呢! 等穿好衣服,岳凌钧沉着脸打开门,心里藏着一股气,看长安长乐都觉得没有往常讨喜。 “爹爹!”长乐欢呼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岳凌钧看她乐的没边,像是一条撒欢的小狗狗,谴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眼睛一斜瞥向长安,语重心长道:“你是当哥哥的,总要管管妹妹,免得她总是这么冒失。” 长乐对他做了个鬼脸,拉着长安进了房间,“爹爹坏坏,我们不理爹爹,找娘亲完。” 沈盈娘心虚地坐在凳子上,看见他们进来,唇角绽放出笑意。 “娘亲!”长乐如同旋风一般旋进沈盈娘的怀里,两手抱着她的腰,眼里盛满星星,“我好想你啊!这次出去忙不忙?累不累?长乐给娘亲倒水喝好不好?” “好。”沈盈娘点点她的鼻子,“那就麻烦长乐宝贝给我倒水喝。” 长乐殷勤地给她倒水,见长安不动,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大大咧咧道:“哥哥真笨,都不知道给娘亲拿点心。” 长安听了,连忙拿一块点心递到沈盈娘手边,眼巴巴地望着她,“娘亲,你吃。” 沈盈娘本想说自己吃不下,可被长安这眼神望着,只得幸福地接过点心,一口点心一口茶地吃起来。 所谓儿女双全、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 岳凌钧烧完水后脚进来,眼睁睁瞧着长安长乐跟伺候老爷一样伺候沈盈娘,眼睛都瞪直了。 两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抢他的位置! 仗着自己是长辈,岳凌钧睁眼说瞎话,“长安长乐,你们先回去,娘亲舟车劳顿已经很累,你们要让她好好歇息歇息。” 长乐抱着沈盈娘不肯撒手,天真烂漫地问:“爹爹,我能不能今晚和娘亲一起睡?你和哥哥一起睡?” “不能!”岳凌钧想也不想地回。 “为什么啊?”长乐打破砂锅问到底。 岳凌钧幽怨地望向沈盈娘,沈盈娘连忙出来打圆场,“因为娘亲今天很累,没有精力陪长乐说话,所以长乐自己睡好吗?” 沈盈娘发话,长乐只好瘪着嘴委委屈屈地答应,她不想累着娘亲。 成功赶走一对双胞胎,岳凌钧将洗澡水拎进浴室,热气蒸腾,画面模糊且美好。 沈盈娘听到声响,让他放完水就走,腰间却多了一双不老实的手,背后是一片灼热,岳凌钧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洗?” “我自己可以洗。”沈盈娘红着脸拒绝,“你出去吧。” 岳凌钧不肯,手在她的腰间游离,“娘子,一个人洗不干净,我帮你洗才干净。” “真的不用。”沈盈娘推他一下,“我自己能行。” 岳凌钧没说话,径直将她抱起,脱掉她的鞋子作势要将她往浴桶里放,沈盈娘忍不住抱紧他的脖颈。 “娘子,你看,你的反应可比你的嘴诚实。” 沈盈娘大囧,恼怒地脱衣进浴桶,见他不动,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来伺候我洗干净?” 岳凌钧嘴角上扬,“这就来。” 沈盈娘对浴室专门做了防水处理,才没让浴桶里的水溢出来时弄的地面湿哒哒的。 一个时辰后,沈盈娘被岳凌钧抱上床。 她侧脸时瞧见岳凌钧肩头的伤口更加红肿,忍不住娇嗔道:“你怎么能碰水呢?要是发炎怎么办?”这个年代可没有抗生素。 岳凌钧挑眉,“娘子,难不成不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才下水的?” 沈盈娘俏脸又红了,指尖轻戳他肩膀,“我给你上药,你别再胡说八道。” 一夜酣眠。 次日,沈盈娘正在打扫院子,忽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长乐哭哭啼啼地扑到她身上,长安虽没哭,但眼圈却是红的。 “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们了?”沈盈娘一手抱一个孩子,心疼地问。 长乐张嘴就要告状,但被长安喝住:“长乐,你闭嘴!不许说!” 长乐被他吓一跳,哭的更凶,“哥哥,你坏!是他们嘴巴不干净,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就是要告状,就是要让娘亲知道那些人的真面目,以后才不会被骗!” “不许说!”长安还在坚持。 “我就要说!”长乐小奶音怒吼。 眼见着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还隐隐有动手推搡的架势,沈盈娘不得不担任调解员,她蹲下来,两手搭在长安肩膀上,脸色凝重,“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是长乐的哥哥,你们受了委屈,你们应该告诉我,而不是窝里横,欺负你妹妹,你知道吗?” 长安抹了抹眼,“我没欺负她,是那些人说话太难听,我怕你听了心里不舒服,才不让她说。” 沈盈娘抱住他,“好孩子。” 长乐也扑过来,“娘亲,我是好孩子我也要抱。” 沈盈娘摸摸她的头,“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但是你们要是受了欺负,回家告诉我和爹爹,我们总会想办法叫你们出掉那口气。” 在她的再三鼓励下,长安才将那些话说出口。 “娘亲,他们说你不要脸,一女侍二夫,还攀高枝,用,用脸蛋和身体赚钱……” 长安越说声音越小,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我们气不过,和他们理论,他们说我们是没人要的小孩,迟早要被娘亲抛弃,我们才没忍住和他们对骂起来,只是没骂赢。”长乐接过长安的话茬,气鼓鼓道。 岂有此理! 污蔑她还挑拨她和孩子之间的关系,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能一直捏下去? 沈盈娘心疼地抹去他们脸上的泪珠,雄赳赳气昂昂道:“告诉娘亲是谁说了我们的坏话。” “好多人,记不清了。” 长乐歪着脑袋苦恼地想,但是没想出来,小脸皱成一团。 长安却沉着道:“我记得。” “好!” 盈娘带着长安长乐出了门,不是为别的是找那群人算账。但她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面生的人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往她家赶,她停住脚步,想看看怎么回事。 “何里正!是她,就是她!” 村里人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什么瘟神一样,激动的不得了,沈盈娘见状将长安长乐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那些人。 为首的人穿着比村人好很多的布料,留着长胡须,看起来还算是正气,但一双眼睛看的人总是不舒服。 “你就是沈盈娘?那个死了丈夫又嫁给外来猎户的人?”何里正摸着胡须假模假样地问。 “没错,就是她!自从她二嫁后把村里的风水都坏了,村里的运气都往她一个人那里涌!靠着我们村里人的运气发大财,还不肯拉扯我们一把!” 沈盈娘还没开口,就有人急吼吼地在一旁道。 “就是,就是!就是她吸收了我们村的运气!快赔我们的运气,要不然里正会给你们好看!” 沈盈娘听了这些话,忍不住气笑。 她运气是好不错,可她有如今的成就是因为她脑袋里的主意,还有她敢拼敢做,这个村子里的人懒惰的很,自己赚不着钱,还怪别人,真是不要脸! “那你们把运气拿回去就好,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村人气不过。 他要的是运气吗?是钱! 何里正在一边做和事佬,“不管怎么说,你赚了钱是事实!怎么能过河拆桥呢?这不厚道。” 沈盈娘呵呵笑。 厚道有什么用? 这些人就是吸血的蚂蟥,一旦开口,就会蜂拥而上,恨不得把她的血吸干净。 “我不赔!”沈盈娘冷冷道,“要么他们自己把运气拿走,要么就给我闭嘴。” “就是!你们穷,关我娘亲什么事!”长乐在一旁怒吼,“这些钱都是我娘亲辛苦赚来的!” 长安也在一旁叫喊,“你们不要危言耸听,我娘亲赚的都是辛苦钱。” “屁辛苦钱!卖身钱才对!”有人叫嚣道。 沈盈娘眸子变黑,拉住随时想为她抱不平的两小只,把矛头对向何里正,“他平白污蔑我,你不管吗?” 何里正摸着胡子拉偏心架,“这是你的错,发财不带大家,也难怪大家多想。这样,你告诉大家伙儿你做点心的秘方,也好让大家认可你的实力,澄清谣言不是吗?” 沈盈娘定定地看着他,她忽然笑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们秘方。” 第三十九章 捡到金珠 “娘!”长乐拉住沈盈娘的衣摆,“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把秘方告诉他们呢?要是这样我们点心铺子怎么办?” 长安以为沈盈娘是怕村里人对他们不利,迫不得已才答应,小脸气的通红,“娘,你别怕,有我们和爹爹在,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不用委屈求全!” 沈盈娘摸摸跟小大人似的两个人脑袋,“娘子有主张,你们听我的,我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村里人听见长安提起岳凌钧,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恐。 之前岳凌钧大发雷霆,将黄大彪一家人赶出黄家村,还给他们换了个新里正。这让他们惶惶终日,生怕哪一天岳凌钧会找他们算账。m.33qxs.m 可这么久过去,岳凌钧都没找他们算过账,他们的胆子逐渐大起来,再加上新来的何里正不大喜欢岳凌钧一家子,他们才敢这么在沈盈娘面前蹦跶。 何里正不管这些村里人的想法,贪婪道:“说到就要做到,你们这些小娃娃不要胡言乱语,小心天打雷劈!沈盈娘,你快些将秘方交出来吧,不要出尔反尔!” 提到秘方,村民们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他们看来什么都是浮云,只有拿到手里的东西才算是实在的。 “快交出来!把秘方交出来!” 村民扯着嗓子喊,表情激动,挥舞着拳头,直勾勾地看着沈盈娘,像是在看一个会下蛋的母鸡,全然不像之前那么厌恶。 面对这么多人的逼迫,沈盈娘站在那稳稳当当,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她的视线淡然地从眼前这些人身上滑过,“在我交秘方之前,我得先问问你们,是谁在我的孩子面前诋毁我的?又是谁嘲笑他们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里正的脸上浮现不满,“你既然已经答应我要交秘方出来,临了弄这么一出,不会是不想给秘方吧?” 沈盈娘望着他,淡淡地笑:“我说到做到,但是这秘方有多值钱有多珍贵,你们应该也清楚,不会以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免费得到它吧?要是这样,你们还不如盼望着天上掉馅饼来的实在。” 她说完,村人的脸都黑了。显而易见,村里人都是这么想的。 沈盈娘从他们的脸色中看出不满,但她丝毫不在乎,故意讶异道:“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这世上还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吧?” 何里正神情不悦:“你之前也没说这些,突然提前是不是不厚道?” 沈盈娘冷笑,“那你们也没问啊!我告诉你们,把秘方交给你们的前提是你们向我的孩子道歉并给我二两银子,我教会你们做点心,以后你们能赚到多少钱就靠你们自己的努力。要是不道歉不给钱,这秘方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们。” “沈盈娘,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何里正忍不住斥责她,“秘方是你说要给的,现在来这么一出,还二两银子不是把乡亲们往绝路上逼?他们手里哪有钱?” 沈盈娘觉得何里正有点名堂。 她双手抱胸,语气不屑:“那你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也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就因为我勤奋,因为我努力,因为我赚到了钱?我告诉你们,要么道歉并给钱,要么道歉放我走!” 反正这个歉必须道! 何里正哑然,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村里人眼见何里正不吭声,没有帮他们冲锋陷阵只好自己冲出来,对着沈盈娘跳脚,“都是一个村的人,做人不要那么绝!这样,我是村里的长辈,我做主一家一户一文钱意思意思就行。沈盈娘,你吃相不要太难看。” 本以为当众要她交出秘方已经是这群人最低的下限,这么看来,是她低估了这群人。 她冷冷一笑,“你们一个个眼皮真是肤浅,怪不得赚不到钱,居然还好意思怪在我身上。我卖点心一个月就能赚到二两,把秘方给你们不说,还教你们做,你们居然都舍不得花钱。你们摸着良心问问,别的地方能有我这么好心?” 村里人被沈盈娘说的臊的慌。 他们知道她说的没错,要是他们去当学徒,不仅得交钱还得伺候师父,熬个三五年才能学到些东西,还只是皮毛。 “行!”有人心动了,“我,我交钱!” 沈盈娘回头看他,“你欺负过我儿子女儿没?” 那人摇摇头,“我没有。” 沈盈娘看向长安长乐,他们俩摇摇头,她才相信,“好,待会把钱交到我家去。” 她又对着那些还在犹豫的人吆喝一声,“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要是不交钱不道歉,错过这村没这店,可别想着我再发好心。” 有人带头再加上沈盈娘这极有煽动性的话语,剩余的人呼啦啦围过去,争先恐后道:“我,我交钱!”生怕晚了,沈盈娘就不要他们一样。 沈盈娘斜他们一眼,提醒他们,“该道歉的道歉,欺负过我家孩子的人,我家孩子可都记着呢。” 黄六看着不到沈盈娘腰间的长安长乐,黝黑的脸浮现出挣扎和纠结,最后他咬牙冲到长安长乐面前,低声道:“对不起,我的错。” 说完,他看向沈盈娘,“我也交钱,待会送过去。” 不等沈盈娘回应,拨开人群跟牛一样冲出去。 这像是一个信号,其余欺负长安长乐的人陆陆续续道歉,沈盈娘对此很满意。 她仔细想了想,这个村子里有他们的家,他们总是要回来的。与其每次回来都要和一群人扯皮,不如让他们的利益和她捆绑在一起,让他们无法再跟小丑一样在她面前蹦蹦跳跳。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何里正一个人站在那脸色铁青地望着沈盈娘,“你倒是好手段,就这么把他们都弄走了。” 沈盈娘谦虚道:“哪里,哪里。” 何里正看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摆摆手气冲冲离开。 长安长乐眼带濡慕地望着沈盈娘,“娘亲,你好厉害,居然能让他们向我们道歉。” 沈盈娘蹲下来和他们对视,语气温柔:“我也就一般一般,你们以后也可以的,只要你们找到正确的方向并为之努力,以后你们身边的人都会尊重你,不会欺负你们。” 长乐懵懂地点头,长安则若有所思。 “走吧,我带你们四处走走。” 瞧见天色正好,沈盈娘准备带他们在外面逛一逛,顺便看看河边有没有野菜,摘点回去。 谁料,刚走到河边,就见河面有鱼在扑腾,银色的鱼鳞被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沈盈娘一走近,那傻鱼就跳到她脚下,鱼尾巴不停在地面上扇动。 长安长乐第一次见有鱼直接跳在人面前的,都惊奇的很,蹲下来看这笨鱼,长乐还用手去戳它,结果发现鱼的嘴巴里有金色的光芒闪现。 “娘亲,你看!”长乐指着鱼,“它会发光!” “发光?”沈盈娘弯腰将鱼捡起,之前还活蹦乱跳的鱼到了她手上就不动了,乖顺的很,她掰开鱼嘴巴,一粒金珠落在地面,长乐将金珠捡起递给沈盈娘,惊呼道:“娘,金珠。” 沈盈娘接过金珠,反手将鱼扔回河里,鱼扑腾一下消失在河面上。 她本想把鱼带回去做麻辣鱼片,可鱼都出了卖身钱,她决定放鱼一马。 把金珠洗干净,沈盈娘将金珠还给长乐,“你发现的,你拿着。” 长乐爱惜地将金珠放进荷包里,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娘,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珠子的,绝不会丢失它。” 沈盈娘笑盈盈,“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自己负责。不管丢了还是一直放在那好好的,都是你自己负责。” “好。”长乐重重点头。 沈盈娘他们回去时,岳凌钧已经回去,还带着自己买回来的一条鱼,看见鱼缸里那活蹦乱跳的鱼,沈盈娘没忍住笑起来。 看样子她今天主动要吃鱼。 “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岳凌钧见了问她,沈盈娘便把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长乐也拿出那金珠在他眼前晃荡,“娘给我的金珠,漂亮吧?” “漂亮。”岳凌钧温和道。 沈盈娘让岳凌钧将鱼洗干净后,切掉鱼头,将鱼骨去掉,用开水把鱼皮烫卷,再手撕开,用手背捶打鱼肉。 今晚上,她准备做鱼丸吃。 刚吃完饭,筹到钱的村民们便跑了过来,他们急吼吼的,在门外闹腾的很。 岳凌钧还以为他们是想找事,正想和他们出去比划比划,沈盈娘拦住他,“我准备教他们做点心,他们是来交学费的。” “怎么回事?”岳凌钧忍不住问。 他出去一会会功夫,怎么感觉黄家村就变了个天似的? 沈盈娘不想再起冲突,将下午的事揭过去,轻描淡写道:“店铺的点心卖的很火爆,但是我店里的厨娘总是忙不过来,既然如此不如教会他们一种点心,看看有没有人品好,还学的快的,要是有可以吸纳进我的店铺。以后要是开店铺分店,也有人手了不是吗?” 第四十章 传授技艺 “娘子,你可真有经商头脑。”岳凌钧忍不住夸赞道。 如果是其他人,会恨不得将秘方捂在手上,根本不会想到这么远。 “还好,还好。”沈盈娘谦虚道,“不过是多想了几步而已。” 在离沈盈娘家里二十米开外的地方,聚集着黄家村的人。 他们怀里都揣着学费,你看我看看,可就是不敢走出第一步,好像第一个人就认输了似的。 “怎么办?还交不交钱?”人群中有人问。 “这也太贵了!二两银子的,我一年到头才攒下这么些钱。”家境贫寒的人忍不住抱怨,“要不我们再讲讲价?没准她就同意了呢!” “呵!你倒是想的美。”今天第一个道歉的黄大周冷不住破凉水,“你送你闺女去学艺那师父可是要五两银子拜师钱,学会后前两年的收入都得从你闺女手里拿一半走。沈盈娘只要我们二两银子,你还嫌贵,信不信人直接反悔不交我们?” “呦!有的人是下午被吓着了,连骨头都软了,一个大男人居然向小孩子道歉,可真有脸面,现在还在这教训人起来,耍威风,可真有意思。”黄大山家的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你们!”黄大周面色一边,甩手往沈盈娘家走去,“算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去交钱了,到时候我比你先学会,赚钱赚的更多,你们可别后悔!” 他气冲冲地离开,却没想到这些话在人群中引起怎样的波澜。 之前那些还在观望犹豫不决的人,一下子下定决心,紧随着他的脚步,生怕晚一步就被落下。 沈盈娘和岳凌钧在院子里一边说话,一边等人。 见许久都没人上门,她准备洗洗睡了,岳凌钧正把门锁上,门外便传来敲门声,“岳娘子,我来交钱了。” 岳凌钧回头看沈盈娘,沈盈娘对他点点头,他才把门打开,黄大周看见他,挠了挠脑袋,“我是来跟你媳妇学做点心的,是你媳妇答应的。” “进来吧。”沈盈娘招呼道,“我夫君收钱,你们把钱交给他就行。” 她话音落下,交钱大军涌进来,“我,我,我们也交钱。” 瞬间,院子里一大群人涌进来,还好沈盈娘早有预料,吵哄哄的,连她的声音都听不见。还好沈盈娘早有预料,从石桌底下拿出一块锣,用力一敲,院子瞬间安静下来,一双双眼都落在她身上。 作为一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就算是几十双眼睛沈盈娘也毫不畏惧,她静静站在那里,提高音量道: “我先说清楚,二两银子只是学费,不包括做点心的材料费。材料你们可以选择自带,也可以选择由我出面购买,你们再将钱交给我。你们交了钱的人,每家只能出一个人来我这学做点心,学成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教给你们家里人,否则就是违约,要赔我一百两银子。” 她说完后,院子更加安静,静的都能听见呼吸声。 “沈盈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大山怒吼道,“先说要教我们做点心,后面又说要收钱,现在还有什么材料费,还不能教给家里人,你这不是涮我们玩吗?” 第四十一章 谁才是夫子 沈盈娘站在案板前,双眸往下垂,将少女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她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至少在她这学习的这一段时间是这样。 她们都是家里人花费大价钱送过来学手艺的,自然不会想自己因为洗手没洗干净这件事被退回去,那样肯定是要挨骂的。 于是,她们洗手都洗的格外仔细,排着队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干净后按照沈盈娘的吩咐自觉十人一组,两两检查。 沈盈娘看了很满意。 她扬声道:“记住你们的手此刻的模样,以后每次做点心你的手都得这么干净,要是有一点脏污,那便别做点心出来,免得丢了我的招牌。” 沈盈娘对自己很严厉,对待自己的学生更加严厉,做起事来一丝不苟。 “我们做点心,秘诀在于面皮和馅料,这两样弄好,我们还得看火候,以及烹饪的方式。这里面都有大学问,今天我教你们一些基础的东西。你们把合同拿回去后,让家里人看看,明天拿签了字的合同给我,每组派一个人上来抽签决定你们要学什么样的点心。” 沈盈娘并不准备将自己的秘方全都交出来,而是准备教她们做最简单的黄金糕,还有绿豆糕,免得他们卖点心时品种太单一,竞争市场太大。 她教的用心,学生们听的也用心,回到家后展示了自己做出的黄金糕简版后,家里人高兴的不行。 这点心松软,外表金灿灿比那馒头不知道好吃到哪里去,要是拿去卖肯定大把大把地人买! 他们要赚翻了! 沈盈娘送走她们后,尽管身体很疲累,但却满面春风。 “娘子。”体谅她太过劳累,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饭都是岳凌钧做的,“吃饭了。” 和之前他的手艺相比,菜的卖相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的不得了,就是味道差强人意。 长乐一个吃货,都没往常吃的欢快,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沈盈娘拉住岳凌钧的手,美丽的眼睛里流淌着光芒,“夫君,我做到了。” 她就算是在这个时代,也能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一片天,甚至还能为其他的女人也撑起一片天。 “对,你做到了。”岳凌钧揽住她的腰,眸子里盛满喜悦,“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的娘子比那些懦弱无能的男儿厉害地多!能赚钱,还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厉害的紧。” 沈盈娘有些不好意思,娇羞道:“哪里,哪里。” 岳凌钧还想夸赞她几句,就见饿的不行的长乐瞪着圆葡萄似的眼望着她,眼神哀怨,“爹爹,我们是不是可以吃饭了?虽然你做的饭不好吃,但到饭点后我们还是要吃饭呐!” 长安亦是一本正经点头,“妹妹说的没错。” 被他们俩一打岔,岳凌钧只好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咽回去,拿起筷子轻咳一声,“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吃饭。” 沈盈娘看男人恼怒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嗯,吃,现在就吃。” 夜晚,沈盈娘将收到的学费吃力地抬到桌上,解开绑着的绳子,白花花的碎银像流水般涌出,其中还夹杂着铜钱清脆的响声,好听极了。 “夫君!”沈盈娘激动地拽岳凌钧的手,“你看,这还只是一期的学费,只在我们村收钱就有这么多,要是邻近村子的人都来学,那我是不是直接成为最有钱的人?” 她抱着美好幻想,岳凌钧同情地看她一眼,残忍点出事实,“不可能。世家积累的财富是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好吧。”沈盈娘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恢复心情,招呼着岳凌钧一起数钱,“来,看看我们打下的江山。” “江山?”岳凌钧疑惑地重复。 沈盈娘立马想到有些词并不是古今通用,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开始疯狂转移话题,“不说那么多,数钱对仗,快点。” 岳凌钧拉开她的手,轻飘飘地斜他一眼,眼神虽不锐利,但极其富有压迫感,看的沈盈娘都心虚了。 好在岳凌钧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老实低头对账。 他一笔一画将沈盈娘写的名字纂抄下来,再在后面写上数额。 岳凌钧做事的时候极为认真,脸蛋尤其帅气,看的沈盈娘心痒痒,她凑过去假意看他写的字。 本就是随便看看,结果看入迷。33qxs.m 和沈盈娘歪歪扭扭如孩童般的字不同,他的字就像是历经千辛万苦还坚定信念从战场归来的将军,横竖撇捺尽显风骨。 “夫君,你的字真好看。”沈盈娘夸赞道。 岳凌钧停下笔,侧过脸去看她的眉眼,声音又温柔又苏,“我可以教你。” 在那位没生下亲儿子之前,他一直是被当做平波侯府的嫡长子培养。教他学识的人都是大儒,教他习武的人都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武将,他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分。 只是这一切,在那位生下亲儿子后全变了。 明面上一碗水端平,私底下对他全是责骂。 他曾经也怨过恨过,可那位到底养活了他,让他读书,使他头脑清明,不同于常人。所以,在他知道真相后,他释然了,字迹从之前的儒雅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沈盈娘被岳凌钧注视着,脸一寸一寸地像是被火在烧。 就算是嫁过来这么久,在面对岳凌钧时她还是忍不住会害羞,好像他的眼、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魔力一般,能牵动她的心神。 “好。” 在岳凌钧无声催促下,沈盈娘终究点头答应。 “毛笔字讲究的是下笔的力道,我观你笔下的字虚浮无力,最好先练腕力,每日绑沙袋于手腕上半个时辰,凌空写字,久而久之,字便会有力道。” 沈盈娘惊恐地瞪大眼,脑海里的粉红泡泡一个接一个破碎。 她以为是红袖添香、你侬我侬,没想到她夫君却想折磨她!实在是太过分! 每天往手腕上绑沙袋、凌空写字这是不可能的。 沈盈娘打退堂鼓,岳凌钧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她。大手一揽,揽住她的腰将他往他身上带。 “娘子,坐我腿上。” 沈盈娘睫毛颤动,“夫君,这不好吧?” 岳凌钧强势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手从她的肩膀处穿过握住她的手,呼吸喷洒在她耳鬓,酥酥麻麻痒痒的,沈盈娘坐立不安想起来,但每一次她的反抗换来的是更深地禁锢。 “娘子,不是说让我教你写字吗?怎么一个字都没写就想走了呢?”他贴在她的耳边道。 沈盈娘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的大龙虾。 “要不,我还是不学了?” 这样子的教学她真的遭不住。 岳凌钧轻笑一声,用他的行动表示了他的回答。 他带动着沈盈娘在铺好的纸上写下一个岳字,“娘子,做事要有始有终,半途而废不好。” 沈盈娘被岳凌钧撩的腿软,但她同时也气的牙痒痒。 夫君可真坏。 被带着写下岳凌钧三个字和自己的名字后,岳凌钧才肯罢手,用帕子将沈盈娘手心的汗轻轻拭去,眼里藏着缠绵的爱意。 “娘子,好好练字。待你写出我这般神韵,才算是出师。” 看着纸上那刚柔并济的字迹,沈盈娘欲哭无泪。 早知道她心血来潮会变成拦路虎,她说什么也不会提学写字。 岳凌钧撂下这句话后,给沈盈娘布置了写两页大字的任务后,继续纂抄着名单,沈盈娘抄的痛苦万分,看他轻松闲适的模样,一个念头悄然出现。 “夫君,你可知三十八乘以五十六是多少?” 岳凌钧停下笔思索一会道:“二千一百二十八。” “哇!夫君真厉害!这么快就算出来了。”沈盈娘在一旁捧场地夸赞,“那夫君知道一百三十九乘以八百九十六是多少吗?” 岳凌钧思考的时间更长了些,“十二万四千五百四十四。” 沈盈娘心算后发现是正确的,对岳凌钧更加敬佩。 “夫君,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她本来是想通过这两个问题难倒岳凌钧,然后告诉他加乘除,用这些来给自己换取一些权益,现在看来她好像没那个显摆和谋利的机会。 “硬算的。”岳凌钧也不知道怎么算才好,但他是个男子,不想在自家娘子面前丢脸,硬着头皮算出来的。如果数字再大些,他可就算不出来。 沈盈娘见状拍了拍手,欢呼道:“太好了。” 她有些得意忘形,但在岳凌钧望过来后瞬间消停,脸上挂满心虚,“夫君,我的意思是你能算出来可真是太好了。” 岳凌钧放下笔,直直地望着她,“我不信,你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沈盈娘破罐子破摔,“我其实想说,夫君我有一个更好的算法。” “怎么说?”岳凌钧挑眉问。 “夫君,你附耳过来。”沈盈娘对岳凌钧招招手,等他凑过来后,义正严词推开他,“夫君,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这可是在讨论严肃的问题呢。” 第四十二章 裱花蛋糕 “那又怎么样?”岳凌钧揽上她的腰,语气暧昧,“你是我娘子,我靠你近一点又如何?” 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本来想拿捏他的。 沈盈娘挣脱不开,索性随他去,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他下巴上,“你还想不想知道更好的算法是什么了?” 岳凌钧深邃的眼望着她,“我自然想知道,但比起算法,我更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沈盈娘一整个被拿捏,将自己的小心思默默收起。她收回手,拿起毛笔在纸上列数字,“夫君,你看,我们用一竖来代替一,用这个有幅度的东西来代替二……,然后一个写上面,一个写下面,在数字下画横线进行计算,还可以通过口诀,这样子算比我们单纯用脑力去算快的多。” 岳凌钧惊奇地盯着草纸,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 这种算法,他从未见过。 “娘子!”岳凌钧激动地抱住沈盈娘,“你这个方法是从哪学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沈盈娘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是我自己前些日子算账时琢磨出来的,觉得好用便告诉了你。” 岳凌钧眸光微闪,心里满是疑虑,语气却是骄傲和自豪,“我的娘子可真厉害,居然这都能琢磨出来。要是男子,肯定是个状元。” 沈盈娘被他夸的脸发热。 她哪里那么厉害,不过是站在巨人肩膀上。 “行了。”沈盈娘害羞地推他的肩膀,“你快看看你学会了没。” “好。” 岳凌钧拿起沈盈娘放下的笔,在草纸上写写算算,连时间的变化都觉察不到。 沈盈娘见他兴致勃勃,得意地翘起嘴角。 可随着时间流逝,都到睡觉的时辰,岳凌钧还是在写写算算,一点没有上床睡觉的意思,就连她喊他都听不见。 沈盈娘颇为郁闷。 自她与他成亲以来,他从未这般冷落过她。她很不适应,可她也没办法,自己选的夫君就算是跪着也得宠到底。 沈盈娘侧身躺在床上望着岳凌钧烛光下的身影,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终究还是熬不住先睡了过去。 次日,她一醒来一张俊脸就放大在她眼前。 “娘子,我已经学会你教我的学习方法并将它融会贯通。”岳凌钧略带兴奋的低沉嗓音传进她耳朵。 沈盈娘听后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她的夫君有时可真傻的可爱,跟个孩子似的。 “夫君,你真厉害。” 沈盈娘夸赞的话张口就来,配上那闪着星光的眼和恰到好处的语气让人忍不住飘起来。 岳凌钧很受用,尽管他没表现出来,可看他发飘的脚步,还有那翘起又放下的嘴角以及更殷勤的态度。 “娘子,我已经做好早饭,热水也烧好了,现在我去帮你打热水,你洗漱一下,出来吃饭。”走到门口时,岳凌钧突然回头对她说。 沈盈娘先是一愣,而后笑意一点点在她嘴角绽放。 她的傻夫君啊! 沈盈娘吃完饭后例行教学,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村里的少女进步飞速,做出的糕点味道和卖相都和她的差不多。 沈盈娘很欣慰。 这说明村里的少女们都是用心学了的。 在这一天的教学结束时,沈盈娘看着她们一张张年轻而又充满蓬勃希望的脸严肃道:“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学的也差不多了。大后天便是结业考,你们做点心拿出去卖,不许家里人帮忙,谁卖出的最多便是第一人,这个人有资格进入我的点心铺,至于去哪个,得看情况。” 她说完,院子里响起惊喜的欢呼声。 “岳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黄大周的女儿黄草儿捂着嘴惊讶地问。 她很喜欢吃点心,也很喜欢做点心。 但她不是个有大抱负的,只想谋个安稳差事,不想走街串巷地卖点心。 沈盈娘对黄草草的印象很好,她微笑着回:“自然是真的,我从不说假话。你若是结业考第一,便可以来我店铺上班。” “好!”黄草草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我一定会争取结业考第一名的。” 她的话让本来没有战意的姑娘们都跟爆竹一样炸开。 好大的口气! 这话说的,好像这个第一名是她黄草草的囊中之物一样。这么一想,她们不淡定了,也忍不住人在沈盈娘面前道:“岳娘子,你别听她说大话,她绝对不可能成为结业帮第一名,第一名是我的。” “不,是我的!”另一个人反驳道。 “不不不,应该是我的。” 她们在院子里就吵了起来,跟个炮仗似的。 沈盈娘看着她们精力充沛的模样,眼里的笑意和满意藏都藏不住。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一幕,记得她们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争取的模样。女子又如何?也可赚钱养家,也可肆意洒脱。 长安长乐躲在房间里看,看完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姐姐们被结业考吓坏了,居然在院子里就吵起来。 黄草草她们散去,沈盈娘也没能闲下来。 她想做出蛋糕来。 黄金糕和绿豆糕是她铺子里销量最好的,等黄草草她们走街串巷卖这些时,她沈岳点心铺的销量肯定会下降,那她得另外给沈岳点心铺弄出一个招牌来,这样才能让沈岳点心铺走的更远,撑的更久。 沈盈娘通过综合考虑,才选定了蛋糕这样新生事物。 毕竟蛋糕在现代时,男女老少都逃不过它的诱惑。 只是刚开始做时,沈盈娘便遇见难题。 她没有合适的烤箱,更没有替代奶油的东西。 但沈盈娘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根据自己的记忆做出烤箱,一边又一遍地实验终于找到能代替奶油的东西! 它就是经过处理后的牛奶,而且它有好几个优点,顺滑且人吃了后不容易长胖,简直是重度甜品爱好者的福音。 当然光这些还不够。 她还让工匠定制出木头转盘和木头刮片,甚至还做了木头裱花头。 等一切准备就绪,沈盈娘抓来壮丁岳凌钧。 打发混合过蛋清的牛奶是个苦力活,没有点力气是干不来的。 岳凌钧一只手扶着超大号的木头碗,另一只手用力地在碗里来回地移动,快的都能看见残影,还见沈盈娘把白糖磨碎往里加,他脸上写满困惑。 “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忍不住问。 沈盈娘正在将做好的蛋糕胚放进自制的烤箱,闻言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做一种比较新奇的点心。” “新奇的点心?”岳凌钧喃喃自语。 等他打发好,沈盈娘的蛋糕胚也弄好了。 她打开烤箱,香香甜甜的味道从烤箱里弥漫出来,直勾勾地往人的鼻子里钻,生怕人闻不到似的。 沈盈娘将考好的蛋糕胚放在转盘上,用手指戳了戳表面,只见蛋糕胚先凹陷出一块,但等她的手离开又立马复原,松软有弹性。 她拿出木头抹刀,用抹刀挑起一大块打发好成呈奶油状的物体往蛋糕胚上抹,一边抹一边转动转盘,动作娴熟具有美感。 岳凌钧在一旁看的目光沉沉。 他调查过沈盈娘,她自嫁过来后除了她早死的婆婆一直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直到他救了她。 明明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脑子里的新奇玩意却多的很,甚至很多东西连他也不知道。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将军,又是养在金窝窝里的人物,什么东西没见过? 他怎么可能比沈盈娘的见识还要短浅? 可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信。 岳凌钧并不想深究沈盈娘的异常,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盈娘没想过在岳凌钧面前隐藏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事实,她只是不想去说穿,想着保持现在的模样就好。 沈盈娘对于做蛋糕的流程十分熟悉,等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一个漂亮的蛋糕呈现在岳凌钧面前。 他望着这三个大小不同的圆柱叠在一起的东西,觉得怪异的很,他指着它问:“这就是你说的新奇点心?” 沈盈娘自豪道:“没错,你觉得怎么样?” 岳凌钧欣赏不来,但他没泼冷水,而是换了个话题,“娘子,你怎么会想着做这个点心?” 沈盈娘捧着蛋糕,想也没想道:“自然是为了留住客人。我们只有不断推出新点心,才能保证客人的新鲜感,而且,我教给了村里人铺子里最为畅销的两种糕点,相应的我店铺的收入会降低。这个时候,我推出新糕点,正好能给自己铺子打个宣传,引来更多的人购买不是吗?” 岳凌钧没想到她的目光如此长远,有被震撼到,但更多的是内疚他在她身边好像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他一个大男人明明应该是养家主力,可实际上他自娶了沈盈娘后,养家的重担全被沈盈娘担过去。 “娘子,你真的很不一样,有胆色有气魄,和其他的女子很不相同。”岳凌钧由衷地夸赞道。m.33qxs.m 沈盈娘嗔怒道:“快别给我戴高帽子,还不快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果子,给我摘些回来,待会我要用。” 第四十三章 闹事 岳凌钧被沈盈娘推出厨房,他站住门口脸色无奈又宠溺。 “好,我去看看。” 沈盈娘想了想,怕长安长乐无聊,便叮嘱他,“把长安长乐也带去山上看看,免得他们无聊。” 长乐突然从岳凌钧后蹦出,肉嘟嘟白嫩嫩的脸上挂满笑,声音轻快又可爱,“娘,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很无聊啊?” 沈盈娘嗔她一眼,“这我还不知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嗯嗯。”岳凌钧自己背一个箩筐,又给长安长乐一个人背了个小箩筐,一大两小都带着装备,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长乐牵着岳凌钧的手,笑嘻嘻地问:“爹,我们去山上干什么啊?为什么还要背个框?现在山上好多树的叶子变黄了,落在地面上跟金子似的,踩上去沙沙响,好好玩啊。” “那你待会和哥哥就在山上踩树叶玩,我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野果子吃。”岳凌钧放软语气温和地回。 “长安,你多看着妹妹一些,她调皮的很。”他嘱咐长安,长安应声道,“爹爹你放心,我的眼睛定会随着妹妹的走动而转动,绝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岳凌钧很欣慰,“你真棒。” 听到他的夸赞,长安的嘴角慢慢往上翘,明明很开心,但嘴上还在谦虚,“是娘和爹爹教的好。” 岳凌钧卡了壳。 要是沈盈娘在,肯定会有一大串赞美的话蹦出来,可他在孩子面前就是一个闷葫芦,连表扬的话都是沈盈娘三令五申,他才尝试着说出口。 场面有一瞬的安静,但长乐是个话痨,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路过村里的小路,有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在那唠嗑,全都是笑嘻嘻、红光满面的模样,看见他,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岳小郎君,你是去山上找果子吃?还是去捕猎?要是找果子,你往东边的地方走,那里应该有些野果,没准还有晚熟的柿子!” “嗯。”岳凌钧淡淡地回。 尽管他态度冷淡,但村民不以为意,转头吹捧起长安长乐来。 “长安长乐可真是长的好啊,长安帅气长乐俊,以后长安肯定有大出息,长乐肯定能嫁个好人家。岳小郎君,你们可是有福享了!” 因为是夸赞长安长乐,岳凌钧不好再冷着脸,声音也有了温度:“借你们吉言。” “哪里,哪里?我们说的可是大实话。”村民乐呵呵地回,黝黑的五官写满讨好和真诚。 长乐盯着他看,忽然咦一声,好奇地问:“叔叔,你之前好像说过我娘是扫把星,我和哥哥是拖油瓶,我娘就是个倒霉蛋,怎么你现在说的和之前不一样?” 村民脸色有一瞬地扭曲,但很快他又笑着回:“我之前是在胡言乱语,现在我清醒了,也知道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哦,好吧。” 得到答案,长乐扭头玩起路边的野草,全然不管村民有多尴尬。 村民对着岳凌钧嘿嘿笑,岳凌钧的眼底却再也没有温度,甚至还泛着寒。他望着村民,声音泛冷,“我家娘子是个福星,也是长安长乐的娘,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望你慎言!” 说完,他带着长安长乐离开。 村民看着他们走远,鄙夷地往地面上吐一口浓痰,脸上没有之前的谄媚和讨好,反而是厌恶和不屑。 “不过是带着两个拖油瓶吃软饭的人,还有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要是他,早就拿一块嫩豆腐撞死了。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要靠一个女人养家糊口,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这都是给沈娘子一个面子,要不然早就打上门,把这种只会吃软饭的人一棍子敲去送阎罗!” 旁边的人劝他,“你快住嘴吧!听说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再说沈盈娘也不是个好惹的,何必说这些惹得自己一身腥呢?我们赚不了大钱,能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已经算是不错,你还是少说两句。” 有的人看清形势,不再和沈盈娘作对,甚至还想讨好沈盈娘,所以才会说句公道话。可世界上公道话最难听,之前的村民听不下去,不满道:“就算是赚了几个子,可我们每家每户也是交了学费的。沈盈娘教我们是天经地义,不教我们是天理难容。” “你啊……” 岳凌钧虽已经走远,但他耳朵灵敏的很,将两个人的争吵听了个大概。他眉头不由得皱紧,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不知感恩,也不懂得进退。 他俊美的脸沉下来,眼里流动着黑光。 按照这些人的人品,他很怀疑之后他们的点心卖不动,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找他娘子的麻烦? 最好不要,要不然他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岳凌钧继续往山上走,山上的树木不如夏天繁茂,树叶变黄落在地面后,树身就像是光秃秃的杆子一样,偏偏杆子上又分叉,叉上再分叉,看起来怪异又有美感。 树干是灰突突的,树叶是金灿灿的,踩上去是沙沙响。长乐在树叶上蹦蹦跳跳,玩的是不亦乐乎,长安在旁边护着她,往日严肃的小脸上挂着笑,很是和谐。 顺着小路往前,走到尽头,一颗挂着红彤彤灯笼一般的树出现在他们面前,伸展着自己的躯干,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长乐本来专注于地面上的树叶,可不经意间眼神往上一瞟,瞟到这柿子树后,忍不住发出哇的声音,小嘴张的大大的。 “好好看,好好吃的样子。” 长安被她逗笑了。 还真是个吃货,脑子里就只有吃。 “嗯,好吃。”岳凌钧背着竹筐爬上树,三下五除二将柿子树的半壁江山给带走,“我们把它带回去给娘亲尝尝看。” 摘完柿子,岳凌钧在山上转悠许久,才找到一种表皮红彤彤没毒吃起来很甜的小浆果,一大两小三人齐上阵,没一会会小浆果便都进了小筐子里,他们满载而归。 沈盈娘做好蛋糕后,还做了一大桌子菜。 他们回来时,沈盈娘正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看见他们回来,对他们招手,“快,去洗把手,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她是把蛋糕当做饭后甜点吃的。 等吃完饭,沈盈娘将小浆果洗干净,一颗一颗地按进蛋糕表面,给它穿上一件华丽的红衣。 将蛋糕端上桌,这奇特的造型让长安长乐瞪大眼。 好大的点心! 他们已经吃饱,吃不下了啊! 沈盈娘看出他们的心思,点点他们的鼻尖,笑吟吟道:“我是让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喜欢那就敞开肚子吃,不喜欢那我一个人吃便是。” 给他们一个人切了一点蛋糕后,沈盈娘在一旁解说:“这个是蛋糕,你们可以用勺子勺着吃,不要直接用手拿,因为它的表面有一层油状物一样的东西,粘在手上黏糊糊,你们会不舒服的。” 长安看着自己碗里的蛋糕咽了咽口水。 他鼻尖都是蛋糕那轻盈的香甜味,这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的肚子还能再装些东西。只是,他很怀疑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长乐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小手摸了摸肚子,确定自己还能吃的下后,拿起勺子狠狠勺起一大块往自己口里塞,这狼吞虎咽的模样,好像有人在和她抢吃的一样。 岳凌钧审视着面前的新鲜玩意。 他想再观望观望,看长安和长乐的表现再决定吃不吃,可看着沈盈娘那似笑非笑的眼,他心中的犹豫消散,也和长乐一样弄了一大块往自己嘴里塞,只不过他的表情不是享受,而是视死如归。 长安看他们都吃了,也想往嘴里送。 忽的,长乐发出啊的一声,打断他的动作。他看向长乐,长乐眼睛亮亮的,眼神全在蛋糕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呜嗷一声,又是一勺下去。 长安被她这豪迈的动作吓到。 他想要说这不好,可扭头看见他爹爹也是和长乐一样地动作,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他到嘴边的话默默咽回去。 算了。 偶尔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历经波折,长安终于吃上蛋糕。 他古板的表情迅速龟裂,忍不住闭上眼细细回味,浓郁的奶香和蛋香还有那顺滑的口感,让他很享受,也让他自豪。 娘亲,可真厉害! 沈盈娘看着三人露出满足的表情,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那一份吃起来。 味道还行,比她之前做的味道差了些。 可在这个年代只能凑合凑合了。 蛋糕一经推出,很快就打入市场,吃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不喜欢,没吃过的就算是熬夜排队也要尝一尝。 沈盈娘的铺子生意又好了起来,店铺里的人也忙地团团转,就算是她把结业前十名的人招进店铺后,人还是不够用。 她生意火爆,远在阳县的人土豪和官老爷也有所耳闻,都派下来来这预定。 这场景落深深刺痛了其他人的眼。 他们交银子让自己闺女去学做点心,好不容易学成,将学费赚回来,刚给家里赚了几两钱,沈盈娘又弄出个什么蛋糕来,害得他们女儿做的点心没人看的上,家里又没有收入来源。和之前日赚几百文甚至几千文相比,落差实在是太大。 不甘和嫉妒在村人的心里慢慢发酵,终于在他们女儿做出糕点后,但没有一个人买时爆发了。彡彡訁凊 在沈盈娘家里学过做点心的人结伴跑到她家门口,叉着腰叫骂。 “黑心鬼,给我退钱!” “沈盈娘,你个没良心的!自己做劳什子蛋糕赚钱,挡我闺女点心的路,存心让点心卖不出去,你是想要逼死我们对不对?” “不要脸的玩意!凭什么还留一手!说教做点心,结果只教一种!还以为你是个好的,结果你就是想骗钱!外乡人就是外乡人,心黑的很!” 沈盈娘无语。 她知道村里许多人没底线,但不知道他们能这么没底线,简直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和三观。 第四十四章 医治邻居 眼看着站在家门外的村民越来越多,沈盈娘心中无奈,正当她要上前解释时,身旁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你们想做什么!我媳妇教了你们做点心,难道她就不能创新了吗?这样下去我们店还如何生存!” 岳凌均站在沈盈娘身旁维护,村民们一个个脸色难看。 可当初交学费只是来学做点心,确实没有要求沈盈娘不能做别的。 村民们自知理亏,一个个的散去,可心里还是不服气。 见村民们离开,沈盈娘侧脸看着自家相公,伸出手挽着岳凌均的手,撒娇道:“相公,你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被挽着的岳凌均淡然一笑,可有心疼沈盈娘。 他抬手摸了摸沈盈娘的脸颊,“娘子,你的苦心白费了,你教会他们做点心,可他们却如此待你。” 冰冷的手滑过沈盈娘的脸,她下意识低下头,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沈盈娘不敢看岳凌均一眼,心中万分感慨,她这个相公竟然还会撩人。 察觉沈盈娘脸上的异样,岳凌均沉声道:“娘子,你是不是觉得委屈?若委屈,相公便去替你讨回公道!” “对,那些村民都是坏人,只知道欺负爹娘,咱们以后不跟他们玩了。” 站在二人身后的长安稚嫩的声音响起,沈盈娘立马道:“长安,不可说这些话,村民伯伯们也有他们的处境,咱们要学会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 “娘亲,长安不明白。” 只见长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沈盈娘瞧见后,蹲在地上,伸出手在长安的鼻子上轻轻一刮。“长安长大后就明白了,下一次见到村民伯伯们也要和他们打招呼好吗?今天太晚了,娘亲带你和妹妹回屋睡觉了。” 沈盈娘起身牵着长安和长乐的手回屋,站在身后的岳凌均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动。 当初来到这个村子娶下沈盈娘只是不想让长安和长乐没有娘亲,根本也不指望沈盈娘能做什么。 可如今看来,沈盈娘能够照顾好两个孩子,他也安心了。 将孩子哄睡之后,沈盈娘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守在门外的岳凌均见她出来,柔声道:“孩子们都睡了?” 沈盈娘缓缓点头道,随后走向厨房将白天在街上买的猪下水清理干净,紧跟其后的岳凌均见状,皱眉道:“娘子,你这是做甚?” 今日沈盈娘将这些猪下水买回家时,岳凌均疑惑了许,眼下见她处理这些,他才将心中疑惑问出。 “这些都是商机,等过几日再告诉你。” 沈盈娘故意卖关子,岳凌均也没再多问。 当二人回到房中准备休息时,便听到隔壁家传来的吵架声。 “你个赔钱货,进门一年连个蛋都没怀上,如今我儿子看上小翠,你还敢闹!” 王二婶泼辣的声音传来,沈盈娘不由皱起眉头。 隔壁的王家媳妇儿碧云她见过几次,对她印象极好,平日里长安和长乐也经常念叨碧云姨给他们好吃的。 怎么如今就被王二婶欺负成这样,回想起原身当年被婆婆欺负,她一时之间想帮碧云。 站在一旁的岳凌均见她神色,知道她有心想帮碧云,他随手捡起房在床边的钻头走到窗户口,用力一扔。 砖头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随后岳凌均大骂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的王二婶骂个不停,当听到岳凌均的声音后,立马住嘴。 如今沈盈娘有钱,村民们都不敢得罪,再加上岳凌均的体格,王二婶岂敢惹他们一家。 “滚出去,赔钱货,看着你就来气。我告诉你,小翠必须进我家门,这世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休怪我无情。” 王二婶将碧云骂出房间,站在屋内的沈盈娘和岳凌均将婆媳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一整夜隔壁的啼哭声不止,沈盈娘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再睡着。 次日一早,被吵得头疼的沈盈娘恰好见到碧云出门洗衣,她连忙将碧云拉到自个儿屋内。 “岳娘子,你这是做甚,我婆婆还让我去洗衣服,我不敢耽搁。” 碧云低着头,手中还抱着一大桶脏衣服。 沈盈娘见状,立马道:“还洗什么洗,昨晚上她那么轻视你,你还给她洗衣服做甚,快放在这儿。” 像王二婶这样的婆婆,就该被人收拾。 碧云见沈盈娘如此关心自己的样子,突然哭着道:“岳娘子,实不相瞒,我如今在家里的日子生不如死。” 见碧云哭,沈盈娘急道:“别哭,你跟我说说怎么了?” 她昨晚在房中听了一耳朵,大概猜到是因为生孩子一事儿。 恰好她会些医术,若是能治碧云的病,或许还能帮她脱离苦海。 见碧云脸上泛起红晕,沈盈娘柔声道:“可是生孩子一事儿?” 碧云缓缓点头,“婆婆嫌我多年未孕,便找借口想让相公纳妾。那小翠根本就不是相公喜欢的,而是婆婆自个儿去找的。” 一听这话,沈盈娘愤怒不已,婆媳关系向来就是最难处理的关系,这只不过成婚一年,便要给自己儿子纳妾,当真做的出来。 “无事,我正好会些医术,让我给你把脉如何?” 沈盈娘一语,碧云感激不已的看着她,“岳娘子,谢谢你,昨夜你和岳公子帮我一事儿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 “来,我给你把脉。” 碧云将手抬起,沈盈娘立马给她把脉,脉象平稳,有些气虚,这明显就是月事不正常所引起的。 只要稍加调养,生孩子不成问题。 沈盈娘收起手,柔声道:“你的月事可准?和你相公一个月同房的次数多少?” 面对沈盈娘询问的问题,碧云害羞不已,问月事她倒是还能理解,可为何要问她同房的次数? 这种尴尬的事儿那能回答,见碧云不语,沈盈娘急道:“你别害羞,我们都是女子,这些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古代女人对于自己的隐私一向是说不出口的,可她若是不说,那就没法儿算准怀孕的几率。 犹豫了许久的碧云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平日同房婆婆会来干扰。一开始相公还有兴趣,渐渐的也没了兴致。一个月也就两三回,我经常想和相公同房,婆婆都会来闹。” 藏在心中许久的苦楚终于说了出来,碧云心里难受不已。 “两三回怀孕自然困难,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带着方子去医馆开药,不出三月,你定会怀孕。”彡彡訁凊 沈盈娘拿出一张纸迅速写下药房,碧云惊叹沈盈娘的速度,可心里还是对她的话带着怀疑。 这一年她也找过不少大夫,可没有一个大夫有法子。 她狐疑的接过沈盈娘手中的方子,还是对沈盈娘感激万分。 “多谢岳娘子,倘若真能如我所愿。我定会感激岳娘子,婆婆盯的实在太紧,我也不能在你家多待,过些日子再来。” 沈盈娘缓缓点头,见碧云抱着装脏衣服的桶离开。 待到碧云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门外的岳凌均走进屋内,他刚刚在外面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一进门,岳凌均便将沈盈娘拥入怀中,沉声道:“娘子,我刚刚在外头都听见了,咱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沈盈娘浑身一颤,这个男人这两天真是越来越会了。 她挑衅的看了岳凌均一眼,柔声道:“你行吗?” 感受到沈盈娘的挑衅,男人抱着沈盈娘的手微微一紧。 男人生平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自己的女人挑衅,他脸上带着笑意,不等沈盈娘回过神来,他的嘴已经吻上沈盈娘。 霸道的吻让沈盈娘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她有些后悔刚刚挑衅岳凌均。 当沈盈娘觉得要窒息时,男人才松开她,随后神色迷离的看着她,喘息道:“可以吗?” 都已经进行到这儿了,她哪里还能拒绝,沈盈娘羞涩的点了点头,岳凌均立马将她抱起朝床上走去。 两人相互拥抱在一块儿,整个房间内都传来喘息声。 被岳凌均压在身下的沈盈娘后悔不已,她不改挑衅岳凌均,明显感觉岳凌均故意在折磨她。 身上的不适感让沈盈娘难受不已,可快感也让她觉得舒服。 两人在房中折磨了许久,直到沈盈娘整个人都快要虚脱时岳凌均才放过她。 见到躺在自己怀中的沈盈娘,岳凌均沉声道:“娘子,你觉得我行不行?” 果然,这男人竟然如此记仇,还一直在惦记这件事儿。 沈盈娘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只能在他怀里点头。 男人见状,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后心满意足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两个孩子做饭。” 岳凌均起身离开,沈盈娘一直躺在床上不敢将头探出来。 她没料到岳凌均这么强,这下倒好,她还不知道要在房间内休息多久才能缓过来。 房间门外不断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沈盈娘无奈。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为何躺在床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乐的声音刚响起,随后便传来岳凌均的声音。 “长乐乖,让娘亲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爹做好饭菜之后娘就出来了。” 岳凌均将长乐抱走,躺在床上的沈盈娘明显听出他的语气带着笑意。 这个男人,竟然敢笑话她,下一次她绝对不会给岳凌均挑衅自己的机会!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当沈盈娘觉得身体舒服不少后,她便起身走出屋内。 一出房门便见到在厨房内忙活的岳凌均,她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的日子一直如此就好了。 第四十五章 里正道歉 第45章里正道歉 沈盈娘走到饭桌前,刚坐下便瞧见长乐长安狐疑的看着她。 “长安,长乐,你们瞧什么呢?” 沈盈娘伸手刮了刮长安的脸,这两个孩子真是乖巧懂事,当初她就是冲着长安长乐乖巧才想着嫁给岳凌均。 “娘亲,你脖子上是什么?” 长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询问出声,沈盈娘收回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上能有什么? 突然沈盈娘的余光瞥见一旁的岳凌均一脸坏笑,她立马明白是什么。 昨晚上他们太过激情,也不知岳凌均在他脖子上留下多少痕迹。 今儿个她还要出门见人,若是让村里的百姓瞧见,指不定要说她不守妇道。 “没什么,娘昨晚上睡觉前被蚊虫叮咬了,快吃饭吧。” 沈盈娘可以将衣服领子提高,心中暗道,一会儿出门一定要换套能遮住脖子的衣裳。 一家子坐在饭桌前吃着饭,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惊喊声。 “盈娘,村民们在咱们铺子上闹事儿,你快去瞧瞧。” 沈盈娘将手中筷子放下,目光朝着门外一看,只见不少村民们又堵在她家铺子门外。 “娘子,你去屋内避会儿,我来处理。” 岳凌均神色严肃,昨日就是他出面将这些村民打发走的,今日竟然又来闹事儿,岂能让他们得逞。 “凌均,毕竟是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我去换套衣服。” 沈盈娘起身匆忙走入屋内,在房中寻了件能遮住脖子的衣裳。 换衣裳的间隙,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沈盈娘迅速赶到铺子外。 “姓岳的,今日之事儿你务必要给我们一个说法,都在你这儿学,你确实将东西交给咱们了,可你又研究出新花样,咱们难不成要卖你剩下的东西?” “就是,你这事儿做的也忒不地道了,好歹咱们当初也是因为信任你,才往你这儿交学费,你总不能领进门不管我们的生死了。” “今天必须谈下这事儿,把我们几家的点心收到你店里卖,我们才罢休!” 村民们在来沈岳点心铺之前,已经集体去找过里正了。 里正一听到这事儿便头疼,扬言让他们来找沈盈娘讨说法。 岳凌均挡在铺子门外,村民们只敢站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毕竟岳凌均武功高超,一个能打十个,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刘婆子,我记得你当初是最先交银子的,你若是说我媳妇儿没有教你们我还能退你银子,可我媳妇儿这些日子费尽心思的教你们,你们什么都学会了,难不成还要抢走我们的生意不成?” 岳凌均脸色难看,他一语,站在他跟前的刘婆子叉着腰怒骂道:“姓岳的,你一个外乡人,竟然敢如此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告到里正哪儿去,将你们这店给查封了!” 刘婆子一向爱说大话,恰好这番话被出门的沈盈娘听见。 里正?他也配来查封他们的店,真是可笑。 若不是不想惹事生非,他们夫妇二人早就将这事儿捅到县衙去了。 村民们一见到沈盈娘出来,一个个的激动不已,纷纷想找沈盈娘讨个说法。 这些村民们的语气一个比一个凶,沈盈娘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们。 “别在我铺子门口闹!都走,凌均,关门。” 沈盈娘愤怒一语,她的话将村民们镇住,就连一旁的岳凌均都觉得她娘子霸气。 铺子门一关,门外的村民们都说沈盈娘性子泼辣,要浸猪笼之类的话,沈盈娘压根不听,这些村民以前说的难听的话她都没往心里去过,爱说说,反正她又不会少块儿肉。 就她这心态,岳凌均都暗自佩服。 接下来两日,村民们不厌其烦的来铺子外闹,沈盈娘依旧不搭理。 许是村民们察觉沈盈娘吃软不吃硬,直到第三天大伙儿的画风全变了。 “岳娘子,我们都是地里干活的,能学点儿东西不容易,你看能不能饶过咱们,有钱大伙儿一块儿赚你说是不是。” “是啊岳娘子,这些点心都做好了,你看你就收了吧。你的生意做的那么大,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定能全部售出。” 村民们服软,沈盈娘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她倒是可以收下村民们的点心,只是还欠一个人来道歉! “要我收下也行,只是你们在我店铺闹了几日,背后主张闹事的人难道不出面来给我道歉?” 此话一出,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来沈岳点心铺闹事是里正主张的,可他们也不敢将里正给出卖了。 “怎么?说不出口?那不好意思,你们的点心还是另找别家吧。” 沈盈娘转身准备回店里,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村民的声音,“好,我们让人来给你道歉。” 随着一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往里正家门赶去。 涉及自身的利益,村民们自然不会考虑背叛里正。 里正家门外,一群村民的出现让里正家变得十分热闹。 正在家中品茶的里正听到外头的吵闹声,不悦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赶在本里正家门外闹事,不想活命了?” 里正缓缓走出家门,当看到一群村民站在门外时,他皱眉道:“大胆,你们在这儿闹什么!” “里正,你可要救我们啊,你让我们去沈岳点心铺闹事,我们去闹了三日,好不容易磨到沈盈娘松口,可她却说要让你去道歉才肯收下我们的点心。” “是啊里正,当日是你给我们出的主意,你还是快去给沈盈娘道歉吧。” 一听村民们的话,里正脸色难看到极致,他愤怒道:“你们都是吃屎的吗?我为你们争取利益,你们倒好,现在把锅甩到我身上,怎么?若是我不道歉她沈盈娘还敢不收你们的点心?” “是啊,她沈盈娘就是让你去道歉,你一道歉,咱们的点心就有着落了。身为里正,难不成这点儿事儿都做不成?” “就是,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里正!算了,下一次里正选举咱们不投票就成了。” “里正若是不去,我们便天天来闹,若是事情闹大了,难看的可不是我们。” 村民们开始指责威胁里正,前头几句里正勉强能忍,可这最后一句算什么,将来不给他投票了?那怎么成,他定不会将自己里正的位置拱手让人! 沈岳点心铺内,沈盈娘派人去了里正门外看好戏。 当铺子上的员工将里正府门外的事儿告知沈盈娘后,沈盈娘淡然一笑,她就是想让里正也尝尝被村民闹事儿的麻烦。 “娘子,里正不是好惹的,你这样让村民们去找他,只怕他以后会更为难我们。” 岳凌均不知何时站在沈盈娘身旁,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事儿,可里正和他们早已结下了梁子,就算没这事儿,里正也不会放过他们,倒不如和他对着干。 “相公,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见沈盈娘一脸自信的模样,岳凌均放心不少,他的娘子和别的女子不同,身上有一种魄力吸引着他。 但凡是沈盈娘说的事儿,没有一件是完不成的。 “娘子办事,我向来放心,不知夫人今晚上可有兴致与我一块儿完成生孩子大计?” 自打前几日隔壁的碧云来过家中后,岳凌均便一直想和沈盈娘要个孩子。 这两日沈盈娘借着各种借口拒绝了他,他便不厌其烦的每晚上睡前询问沈盈娘的意愿。 这种私房话自是不能让旁人听见,岳凌均将头贴近沈盈娘,温热的气息吹过沈盈娘的耳朵,她的脸上立马泛起红晕,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 她娇羞的拍了拍岳凌均的胳膊,柔声道:“大白天的,你别没个正形,这要是让店内的员工们瞧见,只怕要笑话咱俩。” 好歹她也是个现代人,读书那会儿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不知怎得,自从上次挑衅岳凌均被收拾之后,她只要被挑逗就会浑身不适。 见她害羞,岳凌均嘴角微扬,算着认定今晚上能将沈盈娘给办了。 就在二人在店内打情骂俏之时,村民们陪着里正走到沈岳点心铺门外。 里正一来,店员立马进铺子内通传。 得知里正前来,沈盈娘和岳凌均立马打起精神走到门外。 “岳娘子,来你们铺子闹这事儿是里正让咱们来的,里正已经认识到他的错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站在里正身旁的一村民开口,里正立马抬手用力的打了他的脑袋,愤怒道:“胡说什么,本里正什么时候说过要来给她道歉,不是你们的点心卖不出去,让我来给你们做主的吗?” 里正不肯放低态度,他堂堂一个里正,岳凌均和沈盈娘都是外地人,凭什么让他道歉。 若不是这群村民手中有选举里正重要的一票,他压根儿就不会来沈岳点心铺。 “看来里正并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即如此,那就请回吧,我们沈岳点心铺不欢迎你。” 岳凌均走到里正跟前,神色平静的望着里正,平日里村民们见到里正都有些提心吊胆,可岳凌均眼神如此平静,倒是让里正觉得瘆人。 “岳凌均,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武功厉害,可我好歹也是这儿的里正,你若是敢对我动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33qxs.m 里正伸出手指着岳凌均,此刻的他只想迅速离开沈岳点心铺,但外头的百姓们都在看着他。 若是他今日不能将这事儿了结,只怕他这个里正也要坐到头了。 “里正,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来道歉的就请你离开。” 岳凌均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语气之中带着怒火,里正明显感觉他要发怒了。 看来今日他只有放低姿态给沈盈娘道歉才成,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学会能屈能伸,想到这里,里正神色微变。 “成,这事儿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向你们夫妇二人致歉,可你们也应该将村民们的点心收了,否则你们让他们如何养家糊口?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 第四十六章 里正道歉 里正突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沈盈娘冷笑道:“里正大人可真是位好里正呢,竟然还考虑村民。” 本以为里正放低态度是诚心道歉的,可谁知他竟说这样的话,沈盈娘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沈盈娘,差不多行了,外头的村民还看着呢。” 等候在沈岳点心铺之前的村民让里正心慌不已,今日之事儿,他务必要给办了! “你来同我娘子道歉,就是这般态度?即如此,里正还是早些回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见里正发怒,岳凌均立马护在沈盈娘跟前。 岳凌均和里正的身形相比,显得人高马大,光是站在里正跟前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里正,你这还要多久啊,我们都在外头等着呢。” “就是,里正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就出来,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在门外等候许久的村民们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沈盈娘嘴角带着笑意,她就是要看里正的笑话! 随着村民们在外闹的越来越厉害,里正只好再次放低态度,“岳娘子,这事儿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里正的目光带着怒火,沈盈娘见状,淡淡一笑,随后朝着沈岳点心铺门外走去。 “诸位村民,我接受里正的道歉,你们的点心从今日起都可以放到我店内卖。”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一阵欢呼。 “岳娘子可真是有善心啊,这下解决了咱们点心存放的问题,我得赶紧回家将这些点心给岳娘子送来。” “就是,岳娘子没亏待咱们,快走,快走。” 随着村民们激动的离开沈岳点心铺,躲在铺子内的里正这才走出店门。 “沈盈娘,你别得意的太早,路还长着呢,想在这儿混,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们!” 里正扔下这话,迅速离开沈岳点心铺,他刚放完狠话,便察觉岳凌均的眼神带着不悦。 为了避免挨他一拳,他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目送着里正离开后,岳凌均这才将心中疑惑问出来,“娘子,你收那么多点心做甚,咱们那里卖的完那么多,就算要扶持村民们也不该这样。” 刚当着村民们的面儿,岳凌均不好询问,怕驳了沈盈娘的面子。 “相公,你瞧。” 沈盈娘手指着沈岳点心铺对面,只见几个乞丐正在向路过的人乞讨,岳凌均瞧见这一幕,沉声道:“这两年边关一直在打仗,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这几日我瞧见街上的乞丐越来越多了,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会赈灾。” 岳凌均早就发现了街上多了许多乞丐,可他眼下毫无能力,只能盼着朝廷能早些安置难民。 “朝廷赈灾只怕还需要些时日,这段时间咱们便给这些乞丐施点心吧,这样他们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原来沈盈娘是这般打算,岳凌均看着沈盈娘的眼神多了一丝感动,他缓缓牵着沈盈娘的手,沉声道:“娘子,娶到你是我的福分。” “别贫了,快准备施点心吧。” 这铺子上还有不少员工瞧着,她可不想被人传整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岳凌均腻腻歪歪的。 村民们接二连三的将点心送到沈岳点心铺上,沈盈娘让员工们在门口支起一个招牌,又抬了一个桌子将点心放在上面。 “岳娘子,你这是做甚?难不成又想出别的花样买点心?” 路过的刘二婶好奇的停下围观,沈盈娘笑道:“没呢,做点儿善事儿,将这些点心施舍给乞丐们。” 她一边忙着给点心打包,一边回话。 刘二婶见她这样,惊喜道:“没想到岳娘子还是个大善人呢,这些乞丐也是有福气遇到你了,改明儿我再来你铺子上买些点心回去。家里老头子还等着我做饭呢,我先回了。” “好,刘二婶慢走。” 沈盈娘知道这刘二婶是街上的传话筒,但凡是被她知晓的事情,不出半日就能传的整条街人尽皆知。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沈岳点心铺不是黑心的商家,这样才会吸引更多人来买点心。 “娘亲,你在做什么?” 长安和长乐从家中走来,瞧见沈盈娘在给乞丐们施舍点心,不解询问。 沈盈娘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店员,随后走到长安长乐跟前。 “娘亲在给乞丐们分点心呢,你们怎么过来了?” 长安一听这话,皱眉道:“为何要给乞丐们?咱们不卖银子吗?这些点心都是可以卖钱的。” 长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岳凌均,真不愧是岳凌均一人带大的。 “这些都是村民伯伯们做了卖不掉的,娘将它们买了回来,再分给乞丐们,他们吃不上饭,只能露宿街头,我们能帮些就要帮忙,要善良知道吗?还有,若是那日我们遇到什么事儿,乞丐们也会帮我们的,这叫互帮互助。”m.33qxs.m 他们是外乡人,在这儿做生意难免会被人欺负,将来若是事情闹大,这些乞丐们看在她施舍点心的份儿上,一定会出面帮他们。 这也是沈盈娘心中的打算,长安长乐认真的听着,虽然没听懂,可他们也学会了做人要善良。 “娘亲,我明白了,那我可以帮着姐姐们施舍点心吗?” 长乐软萌的声音响起,沈盈娘立马上前将她抱起,“当然可以啦,来,娘抱你过去。”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岳凌均眼中,他倍感欣慰,做起活儿来也更加卖力。 随着村民们知道沈盈娘这一举动之后,大伙儿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太多。 不少村民还在暗中感慨当初是误会了沈盈娘,不曾想她竟然如此善良。 一家子在沈岳点心铺内忙活到黄昏,眼看着村民们都回了家,沈盈娘将店员们全都打发回去后,这才和岳凌均一块儿收拾店铺关门。 “娘子,今天受累了,我也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乞丐。” 整条街上分布的乞丐众多,大伙儿得到消息都来沈岳点心铺门外讨要点心。 村民们送来的点心差点还不够,幸好沈盈娘今日多备了些点心,这才让所有乞丐都分到点心。 “没事儿,能让他们饱餐一顿也好,走吧,回家。” 沈盈娘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今日说话太多,她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不堪。 一旁的岳凌均看的心疼,他刚想牵着沈盈娘的手,突然瞧见她的目光正看向隔壁铺子门上贴的纸条。 沈盈娘注意到纸条上的字后,心惊,铺面出售?这可是个好机会,她还正瞅着要多做些生意,没想到这就让她给撞上了。 “凌均,你快来看,这家铺子要出售,咱们买下来可好?” 岳凌均上前看了铺子一眼,这家之前他们开沈岳点心铺时还开着,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出售了,看来这铺子的生意并不好。 他们如今沈岳点心铺的地方够大,做点心完全足够了。 可自家娘子想买,他就算有意见也要同意。 “好,你想卖什么?是要扩张店面吗?” “不,点心铺足够了,前两日我给你们做的猪下水那些菜如何?你觉得还合口味?” 那可是她上辈子最拿手的菜,倘若放在这个年代,丝毫不输给京城那些高级酒楼,虽然她眼下还没去过,可她坚信将来是能去的。 前两日她给家人做了餐猪下水的菜,一开始长安和长乐还觉得吃不惯,迟迟不肯动筷,最后在沈盈娘的保证好吃下,他们才浅浅尝试了一口。 可吃过之后,两个孩子便纷纷感慨沈盈娘做的这道菜太绝了。 就连以前在京城内吃惯山珍海味的岳凌均都觉得惊艳,若是卖那些菜,自然是可行的,只是不知村民们能否消费的起。 “盈娘,咱们的受众人群是那些?你打算如何定价?” 猪下水几乎是村民们不要的,只怕没有人会想到拿那些东西做菜,一开始想必是不会接受的。 但岳凌均相信,只要有人敢来尝试,便一定会爱上! “猪下水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不会卖太贵,可若是日后能开到京城去,自然就要提升价格。” 沈盈娘想的极远,就连岳凌均都佩服她的商业头脑,他的娘子若是去边关打仗,定是一把好手。 “娘子,我都听你的。” 岳凌均支持,那沈盈娘就能着手去做,次日他们找来了店铺的主人将铺子买下。 她刚买下铺子,里正那边便得到了消息。 “里正,你说这岳凌均到底什么来头,自从他们二人成婚之后,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邪门?” 里正家内,他最近新手的跟班黑子一开口,里正立马道:“沈盈娘这个死寡妇,当初若不是晚了半步,她早就死在池塘里头了,那里能轮到她这么嚣张。你去给我打听打听,他们买新铺子要做什么。一个外乡人,也想在我们这儿站稳脚跟,等他们铺子一开,你去给我收保护费去。” 昨日在沈岳点心铺门外受到的气他还没找沈盈娘算账,没想到她这儿又来一手。 这娘们的主意可真是一天一个,昨儿个好不容易让她收下那些点心,转眼她竟然全部施舍给乞丐,这不是打他脸是什么。 街上那么多乞丐,里正都没有出面,偏偏让一个二婚寡妇给施舍了,将来他的面子还能往哪儿放! 今早上里正便让家中的厨娘煮了些粥放在家门外给乞丐们施舍,可乞丐们却在背地里说他小气。 “里正,这恐怕不妥吧,咱们没有资格收保护费,再说这事儿若是传到县衙去,只怕会出大事儿......” 黑子一语,里正愤怒道:“你到底还当我是里正吗?我让你去办你便去,少在这儿给我唧唧歪歪的,滚出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打听。” 黑子仓皇而逃,走出里正家门时,他不由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以前听闻在里正身边干有不少好处,可他半点好处没享受到,每天还被骂的灰头土脸的,真是晦气! 第四十七章 猪下水铺子开业 沈岳点心铺外,一群村民正在围观着。 村民们纷纷感慨,当初沈盈娘要开点心铺时众人都不看好,如今短短时日竟又买下了隔壁店铺。 “沈盈娘这脑子真是灵光,当初咱们笑话她蠢,如今是远远赶不上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条街上,何人比得过沈盈娘,看来这找寡妇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还会带财运呢。” 村民们议论纷纷,守在隔壁铺子上的沈盈娘冷冷一笑。 此处的村民多数都在等着看她和岳凌均的笑话,可她便不会让这些村民如意,将来等她积攒到一定的财富,她定要和岳凌均带着长安长乐离开此处。 “盈娘,你看看这处如何?” 岳凌均拿着工具站在沈盈娘跟前,他们预算有限,再加上岳凌均也会简单修缮房子,两人便商议岳凌均负责铺面装修,而沈盈娘则研究菜谱。 她已经和街上几家卖猪肉的铺子谈好了价格,每日的猪下水都会送到她铺子上来,她再进行加工售卖。 “成,相公心细,你大胆设计就好,但要将足够的空间留给我做菜。” 沈岳点心铺就是烘培的位置太小,导致沈盈娘时时刻刻都想将那一块儿敲了扩大,可扩大又需要些时日。33qxs.m 如今不少村民几乎每日早饭都要到她的点心铺买点心吃,若是关门装修,损失的又是一笔银两。 “娘子放心,定会让你满意,你快些去研制菜谱,三日后咱们的铺子便能正式营业。” 岳凌均做事麻利,只要是沈盈娘说的事情,他办起来从不拖泥带水。 沈盈娘心里满意,她当真是找到宝了,这样好的相公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竟让她撞到了。 接下来三日,岳凌均忙着装修,沈盈娘则在家中研制菜品。 从一开始的凉拌菜到卤味和熏制品,沈盈娘都做的十分拿手。 尤其是她做的卤味,每次出锅都能吸引不少村民到她家里凑热闹。 “岳娘子,你这些东西都做了三天了,实在是太香了,我们能买些吃吗?” “是啊岳娘子,你说你们两口子那边忙着装修店铺,你这边又在做好吃的,到底什么时候卖给我们尝尝啊。” 沈盈娘家门外,不少村民围在门外,大伙儿好奇不已。 厨房内沈盈娘将刚做好的卤味端了出来,原本好奇的村民一见到盘子内的猪下水,一脸嫌弃。 “岳娘子,你竟然做这些东西,真够恶心的,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间美味呢,原来是猪下水,就算是喂狗怕也没人吃。” “我说岳娘子,你该不会新铺子就要卖这些玩意儿吧?不是我说你,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你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见村民们一脸厌恶嫌弃的模样,沈盈娘笑而不语。 “这可是好东西,吃了对身子有益,我听闻京城就有专门做猪下水的店,这一份刚出锅,大伙儿不妨免费尝尝,好不好吃也要吃过了再说,你们说是吗?” 原本想要离开的村民们一听是免费的,京城内还有专门卖的,大伙儿纷纷停下脚步,跃跃欲试。 “你们觉得不好吃吐了便是,快尝尝。” 沈盈娘将卤味递到村民们跟前,卤味的香味瞬间让不少村民动心。 随着第一个人动手拿起一块儿,其余村民也纷纷上手。 “天啊,这是什么人间美味?这也太好吃了,岳娘子,我还想再尝一块儿。” “好吃,好吃,没想到猪下水还能这么好吃,以前咱们的猪下水全都浪费了。” “真不愧是岳娘子,不仅点心做的好,连猪下水都做的这么不错。” 尝过的村民们对卤味纷纷赞叹,沈盈娘见状,脸上带着笑意,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她原本就打算前期给大伙儿免费试吃,毕竟这种东西大伙儿一开始都不会接受。 很快她免费赠送的卤味被村民们吃完了,沈盈娘见大伙儿都有些欲求不满的样子,高声道:“大伙儿想吃明日还有,咱们的店明日正式开业,开业前三天全部打八折。” 村民们欢呼不已,很快沈盈娘做的卤味好吃的消息传遍附近几个村子。 次日一早,从半夜就开始忙活的沈盈娘做了五锅卤味猪肉和熏制猪肉,还没正式营业,店门外便排了不少村民。 她将菜全部摆好,村民们一个个激动不已。 沈盈娘扫视一圈,排队的大多都是昨儿个在家门口吃过的,而其余围观迟迟不愿意上前排队的想必就是新客。 毕竟还有不少村民没尝试过,沈盈娘也不急,等她店的口碑做起来,自然能够收买这些村民的味蕾。 “岳娘子,给我来一斤。” “我也要一份,卤味和熏制的各来一份。” 店铺门外,村民们拥挤不堪,沈盈娘和岳凌均一人负责打包,一人负责收银子,两人根本就忙活不过来。 沈盈娘临时从隔壁点心铺抽调了两个员工帮着卖,这才稍微缓过来些。 很快原本准备好的五大锅猪下水全都卖光,排在门口的村民还有些没有买到。 仅仅只是开业的第一天,沈盈娘根本没料到生意会这么火爆。 “岳娘子,我这排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到我这儿就没有了,我明日岂不是还要再来排一个时辰。” 昨儿个试吃过卤味的于婆子很是不满,她不过就晚来了一刻,队伍就排的很长。 她现在都还被那卤味给惊艳道,若是吃不到定要心痒痒。 随着于婆子开口,排在她后头的村民也纷纷表示不满,还有人说沈盈娘明知自家东西好吃,偏偏还做那么少。 沈盈娘为难的看着村民们,一旁的岳凌均也在想法子安抚这些村民。 他挡在沈盈娘跟前,“大伙儿不要着急,听我说,我们开业第一天没有备太多的货,这样,从今日起我们店接受预定,你想吃提前一天预定,第二天到店内来拿就好。” 预定?这法子好,沈盈娘满意的看着岳凌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脑子。 “我要预定两斤。” “我也要!” 随着交银子的村民越来越多,沈盈娘和岳凌均躲到一旁,望着店员登记收银子。 累了一上午的沈盈娘早已疲惫不堪,可她看着生意如此火爆,心里兴奋不已。 原本只是想尝试一番,不曾想还真的做成了。 “相公,你娘子厉害吧,做什么成什么。” 沈盈娘得意一笑,微风正好将她的发丝吹起,白皙的脸颊上有几个汗珠,岳凌均一下看傻了眼。 过了几秒,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沈盈娘拥入怀中,嘴角微扬道:“娘子真厉害。” 接下来几日,来沈盈娘铺子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县衙内的人听闻有这么好吃的美食,纷纷从县城赶来,还有些富人安排小厮来预约。 第四十八章 盈娘入狱 吵闹声传到在后院闲坐的沈盈娘,她缓缓起身走到铺子内。 “小六子,出什么事儿了?” 瞧着客人们围在一块儿,沈盈娘微微皱起眉头,她这家铺子才开业几日,难不成这么早就有人看不顺眼了? “掌柜的,这有人插队,咱们店里的规矩,就算是县老爷来了都要排队的。” 小六子伸手指着王老板,被众人盯着的王老板脸色不悦。 被人指点就算了,这小二也不长眼,竟还伸手指他。 “收起你的手,我也是你能指的?我是斜对门的掌柜,来和你们掌柜谈生意的。” 沈盈娘上下打量着王老板,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不过既然是来谈合作的,那她自然欢迎。 “王掌柜?请跟我来。” 沈盈娘客客气气的将王老板迎到后院,店内的客人继续排队购买。 一进后院,王老板打量着四周,别致的小后院和前头的风格当真是天差地别,他在心中感慨,这黄家村的寡妇还真有些名堂。 “岳娘子,我家酒楼最近正在研制新菜,你这卤味做的倒是不错,不知有没有想法批发价卖给我?我那酒楼在这条街上也是最有名气的,你的卤味拿到我哪儿去,根本就不愁卖,这咱们街上不少富户,都是讲究吃饭环境的。” 王老板一语,沈盈娘望着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料定此人心里一定在打着什么主意。 “王掌柜说的是,你家酒楼是出了名的,我家卤味是一两银子一斤,不知王掌柜愿意给我多少银子?” 量大她倒是可以在价格上减免一些,她的卤味之所以卖到这个价,完全是因为用料贵,人工更贵! 每日出的那几十两卤味全靠小二们半夜开始清理,她再一大早卤煮或熏制。 “岳娘子,其实我这也是帮你销售,这样吧,大家都是一个街巷的,每一斤三百文,我每天要二十斤。反正你的成本极低,三百文也有的赚了。” 三百文?这相当于打了三折?这王掌柜怕是在做梦不成! 沈盈娘强忍着脸上的笑意,平静道:“王掌柜可真是会说笑,三百文,我这铺子直接关门好了。看来今日王掌柜也不是诚心而来,你还是走吧。” 不给王掌柜开口的机会,沈盈娘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岳娘子好大的款儿啊。” 平日里在街上,不论是哪家小商铺掌柜见到他都是敬重的,可沈盈娘竟然如此忽视他。 王掌柜冲到沈盈娘跟前,怒视着她。“三百文银子,我已经出得够高了,岳娘子也别给脸不要脸,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打量着嚣张的王掌柜,沈盈娘嘲讽一笑,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敢如此猖狂。 正当她要开口时,岳凌均从铺子走到后院,站在沈盈娘身旁,冷声道:“如何个不客气法?” 王掌柜在岳凌均跟前,显得无比矮小,早在来之前王掌柜便打探过沈岳铺子有这号岳凌均这号人物。 他专门挑在岳凌均去山上打猎的时候来找沈盈娘谈合作,谁知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个,岳娘子,我刚刚说的合作你仔细考虑一番,我每天能替你解决二十斤的货,这可比你积压货扔了的好。我酒楼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王掌柜仓皇而逃,有岳凌均在,他根本不敢多呆。 没等他走出后院,沈盈娘冷声道:“合作的事儿王掌柜还是去和别家谈,别来恶心我!” 三百文一斤,当真是痴心妄想! “娘子,你没事儿吧?” 岳凌均将沈盈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无事,这才放心。 “没事,刚来的哪位是斜对面哪家酒楼的掌柜,想和咱们家谈合作,一斤卤味三百文,他怎么不去抢呢?” 这对于沈盈娘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无耻之人。 见沈盈娘烦恼,岳凌均冷声道:“若是娘子不解气,我这就去将他拽回来狠狠的打一顿?” 自家娘子每日天没亮就起来忙活,结果被人这般压价,岳凌均心中后悔,刚刚就不该那么轻易让王掌柜离开的。 见岳凌均这般,沈盈娘扑哧一笑,柔声道:“不用,有你这话我便消气了,只是他别再来恶心我就好。” “娘子放心,他若是再来,我就拿棍子将他打出去。” 夫妇二人窝在后院内闲聊着,此时刚从沈岳铺子离开的王掌柜回头看了一眼招牌,暗骂道:“一个寡妇,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三百文都是看得起你!” 王掌柜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酒楼,一进门小二便上前道:“掌柜的,可谈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添置新菜了?” 小二尝过沈岳铺子的卤味之后深深的爱上了,若是能引到自家酒楼,将来食客们吃不完他们还能吃些。 见自家小二如此兴奋,王掌柜顺手将一旁桌上的碗砸在地上。33qxs.m 大堂内响起玻璃落地的声音,所有小二纷纷看向自家掌柜,谁也不敢吭声。 “臭娘们,竟然敢拒绝我,还有她那个鲁莽村夫,一个猎户,竟然有那么强的气场,还威胁我!” 王掌柜愤恨不已,站在一旁的小二见自家掌柜如此,立马上前,“掌柜的,听闻那男人有点儿背景,我也是听之前黄家村的人提过。咱们既然不能和他们合作,不如将他们毁了?” “什么意思?” 王掌柜回头来了兴趣,小二立马靠近他,小声说了几句。 “你小子,不愧我是亲自挑的人,就这样办。记住,给我小心一些,一定要将沈岳铺子给我毁了!到时候她若是还想在这条街上混,就只能将卤味的秘方给我交出来!” 此时的沈盈娘还不知道她又被人盯上了,随着卤味的生意好起来,附近几个县来排队预约的人则是越来越多。 县城内,只要是外乡人来访,都会被百姓推荐到沈岳铺子上来。 甚至连胡县令都亲自设宴款待过沈盈娘和岳凌均,这些事儿传到街头巷尾,不少人都佩服沈盈娘。 如今她只需要早上将小二们准备好的卤味和熏制品加工好便能悠闲的呆着,等到每日东西卖完便和岳凌均回家。 这一日,沈盈娘和往常一样在店铺内守着。 突然前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沈盈娘微微皱起眉头,紧接着便是打斗声和碗碎在地上的声音。 沈盈娘迅速走出门去,只见一群人围在门外。 “黑心店,赔钱,赔钱。” 随着人群中一百姓高呼,其他的百姓也纷纷闹腾起来。 沈盈娘见势不妙,立马将小六子唤到跟前。 “出什么事儿了?” “回掌柜的,他们说在咱们家买的卤味拿回去吃了后上吐下泻的,还有人昏迷了,这附近的医馆都住了好几个。” 什么?上吐下泻?这不可能,每日她做好的东西都会自己尝过无事儿再拿出来卖的,怎么可能会这样。 正当沈盈娘发愁之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瞧见了她。 “快看,那就是沈岳铺子的掌柜,咱们找她讨个说法!” 一群百姓冲到店铺,原本就小的铺子变得拥挤不堪。 沈盈娘被一群百姓包围着要讨一个说法,她被不少百姓推着。 “赔钱,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整条街上的人不成?大家都听说你家东西好来你这儿买,可你竟然往里头下药!” “就是,我看让她赔钱都是轻的,送到官府去,由官府定夺!” 一群百姓怒骂着,沈盈娘想解释,可根本就插不上话。 今日岳凌均正巧回了乡下,眼下根本就不在街上,正当沈盈娘思索如何脱困时,沈岳铺子突然多了几个带刀衙役。 “沈岳铺子掌柜沈岳娘,我们县衙接到举报,你卖的食物有问题,跟我们走一趟。” 衙役一开口,围着沈岳娘的百姓们纷纷散开。 从门外走进的衙役走到沈盈娘跟前,拿出一个铐子,低声道:“沈掌柜,得罪了,我们这是在护你。” 沈盈娘默默点头,若不是衙役出面,这些村民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不妨先去衙门,有官府出面,这事儿更好查。 “坏人精,黑寡妇,总算是恶有恶报,这种人就应该坐大牢。” “对,让她在咱们街上耀武扬威,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听说她家的东西差点儿吃死人了,还有好几个在医馆呢,大夫说病情太重,还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 沈盈娘从沈岳铺子被带走,一路上不少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 百姓们的话无比刺耳,沈盈娘强迫自己镇定,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乱,定要想到洗脱罪名的法子。 从铺子出来,小六子一直跟在沈盈娘左右,衙役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好歹这沈盈娘也是被县令大人亲自设宴款待过的,他们不敢管的太厉害。 “小六子,你现在去附近的医馆看看那些百姓,再问问大夫究竟是什么问题。另外,等我相公回来之后,你让他稍安勿躁,咱们没做过的事儿,自然不会算在咱们头上。” 小六子心慌不已,可他还是将沈盈娘交代的记下了。 “掌柜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你交代的事儿,只是你要在大牢受苦了,我听说......” “行了行了,其余人速速回避,不可再接触疑犯。” 衙役怕这小二说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立马将其推开。 在一群衙役的护送下,沈盈娘被送入县衙大牢。 刚入大牢,沈盈娘便听到四周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她下意识皱起眉头,心中发苦,难不成她真要住在这样污糟的地方。 “沈掌柜,你放心,咱们县令提前交代过,你只是疑犯,还没问罪,不会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大牢内有一间雅间,你这两日就先委屈一番。” 衙役一边说着,一边将沈盈娘带到一间房门外,沈盈娘一进门便被震撼到了,这哪儿是大牢,这分明就是闹中取静的豪宅 第四十九章 王掌柜的道歉 一切物品应有尽有就不说了,就连消遣的玩意儿都准备了,看来这县令考虑的还是蛮周到的。 “沈掌柜,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衙役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串钥匙。 毕竟是看押的犯人,该有的东西也不能少。 沈盈娘再次环顾四周,满意点头,“这居住条件都快赶上我的宅子了,我哪里还有要求。” “既然如此,那小人便告退了。” 衙役离开,沈盈娘走到床边躺下,脑海中不断回忆今日铺子上发生的事情。 她每日做卤味都十分谨慎,用料都是她亲自挑选的,绝不会有错,更何况做好之后她还自己试吃过。 难不成是被人下药了?想到这里,沈盈娘将铺子上的小二全都想了一番,可也没想到可疑之人。 也不知岳凌均这会儿得到消息没,虽说这大牢的环境还算不错,可她也想早些出去,眼下只能盼着岳凌均早些调查清楚事情真相,还她一个清白。 县城大街上,刚从乡下回来的岳凌均手中提着今日在山上打来的猎物,兴高采烈的往铺子上赶去。 四周的百姓一见到他,纷纷露出鄙夷的眼神,还有些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 察觉到百姓的异样,岳凌均觉得十分怪异,他平日里在大街上走着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瞧着他,为何今日这些人如此奇怪。 “岳掌柜,岳掌柜,你可算回来了,大事儿不好了,沈掌柜被抓到大牢去了,客人来咱们铺子上闹事儿,说吃了咱们家的东西上吐下泻。衙门的人来说了,明日在县衙审讯咱们沈掌柜。” 小六子一见到岳凌均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一听沈盈娘被抓到了牢中,岳凌均脸色难看道:“何人抓的?” 竟然敢抓他的娘子,不要命了! “回岳掌柜,是衙门的人,不过我瞧着衙门的人对咱们沈掌柜还算客气,眼下最麻烦的就是在铺子门外闹事的那群客人。” 小六子和岳凌均朝沈岳铺子赶去,当见到一群闹事的客人时,岳凌均微微皱起眉头。 他家娘子做的东西自然不会出问题,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们,这件事儿他一定要查清楚,绝对不会轻饶了此人。 “岳掌柜,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这群客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不仅将咱们铺子砸了,还扬言要我们十倍赔偿。” 十倍赔偿,痴心妄想,岳凌均的脸色无比难看。 他刚在闹事人群不远处观察了一番,明显这群人里头有几个故意闹事的。 这事儿背后定有人捣鬼,只要他将这些人抓出来好好审问一番便能查到。 岳凌均上前揪出两个男人,他刚看的仔细,这两人闹腾的最厉害,丝毫不像是有事儿的人。 “岳凌均,你干什么,放开我!” “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啊,沈岳铺子的东西吃死了人,掌柜的还要当街打人啦。” 被抓着的两个男人不停的闹腾,岳凌均的力气甚大,抓他们就跟抓小鸡一般,丝毫不费力气。 “听闻你们是吃了我们家的东西闹肚子,我怎么瞧着你们像没事人一般,说谁指示你们来的!” 岳凌均用力捏着两个男人的肩膀,四周闹事的人纷纷散开。 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都是收了银子来凑热闹的,如今见岳凌均如此,谁都不敢再出声。 沈岳铺子门外,只有几个真的吃坏了肚子的客人发出哀嚎声。 “疼疼疼,岳凌均,你松开我!” 被捏着肩膀的男人惊喊道,四周围观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大伙儿对着岳凌均指指点点,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还能如此嚣张,不少百姓都带着嘲讽的神色。 “你若是老实告诉我是谁指示的,我便放过你们,否则,你们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话音刚落,岳凌均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这一次两个男人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说,我说,是斜对面的王掌柜给我们银子让我们来找麻烦的,放开我。” 男人虚弱的声音响起,四周的百姓一听,纷纷惊讶。 谁也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样的反转,刚刚还鄙夷岳凌均的百姓们立马将目光看向斜对面。 此时正在酒楼二楼看好戏的王掌柜脸上带着笑意,他今日瞧着沈盈娘被衙役带走后,欣喜若狂。 只要再逼沈盈娘两日,不怕她不交出秘方。 “掌柜的,这招效果真绝,咱们就坐等那岳凌均将秘方给我们送上来。” 小二站在一旁,心里也是激动,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若是能将沈岳铺子给对付了,那将来掌柜的便会重用他。 想到这里小二神清气爽,似乎已经坐上了副掌柜的位置一般。 “你瞧他们为何都在看着我们?” 当王掌柜察觉到沈岳铺子外的百姓将目光投向他的酒楼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没等他回过神来,岳凌均正带着一群百姓朝着他酒楼赶来。 “不好,难不成是咱们收买的人将咱们出卖了?你快去看看!” 王掌柜将一旁的小二往楼下一推,自个儿也匆匆下楼。 刚下楼,只见一群人冲入酒楼内,为首的岳凌均一见到王掌柜,迅速将刚刚那两个男人抓到王掌柜跟前。 “王掌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见到趴在地上的两个男人,王掌柜便知道他的事情败露了。 岳凌均竟然还带了这么多百姓来,只怕就是为了让众人看他的笑话。 “岳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拉着两个我不认识的人到我酒楼来闹事?我告诉你,你家东西吃出了问题,可别想赖在我这儿来。” 王掌柜抵死不认,他将头扭到一旁,装出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本以为这两人也会识趣的闭口不言,谁曾想他的话刚出,两个男人便抬起头指着他怒骂。 “姓王的,你什么意思,是你的人给我们银子办事儿的,怎么现在就不认了。” “就是,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儿,岳掌柜,你可不要找我们算账啊。” 两个男人现在肩膀都还在疼,他们害怕岳凌均再次对他们动手。 这下有他们的指证,王掌柜百口莫辩。 随着百姓们对他指指点点,王掌柜也有些撑不住了,只好将岳凌均拉到一旁,低声道:“岳掌柜,这事儿要不就算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王掌柜苦苦哀求,他心里无比紧张,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将来他在县城内酒楼生意根本就没法儿做了。 一开始他也没想这么心狠,只是沈盈娘不与他低价合作,他便只能听小二的出此下策。 “饶了你?那我娘子呢?” 岳凌均冷声一语,王掌柜立马道:“我这就去跟县令大人解释,该我认罚我便认罚,你放心,那些客人都没事儿,拉拉肚子就好了,不会有大碍。” 王掌柜一边说这一边往酒楼门外走去,岳凌均还没跟他算账,可眼下早些将沈盈娘救出来才是主要的。 此时的大牢内,沈盈娘刚在床上躺着瞌睡了半个时辰,便听到铁链的声音响起。 她猛然睁开眼,只见门外的衙役正在解开牢房的链子。 “沈掌柜,你家相公来接你了。” 相公来了?沈盈娘一听衙役的话,立马起身穿好鞋子走到大牢门口。 “我相公在何处?” “请沈掌柜随我来。” 衙役将沈盈娘带出大狱,一直等候在门外的岳凌均见到沈盈娘出来,立马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盈娘,让你受委屈了。” 岳凌均的声音在沈盈娘头顶响起,沈盈娘缓缓挣脱开他的怀抱,柔声道:“凌均,查出是何人干的吗?” 沈岳铺子上的事儿若是不解决,她无法安心,岳凌均的身份能够将她从大牢内救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铺子的事儿若是没有查清楚,她就这样回去,指不定还要遭街坊邻居如何数落。 “查出来了,跟我去县衙瞧瞧?” 见岳凌均一脸自信的模样,沈盈娘心里觉得奇怪,她在大牢内想过不少对他们铺子下手的人,可她心里又没法儿确定。 “好。” 沈盈娘默默点头,岳凌均牵着她的手朝县衙走去。 此时的县衙大殿内,王掌柜正跪在地上哭诉着。 坐在主位的县令大人见他这幅样子,冷声道:“王掌柜,不是我说你,你招惹谁不行,你偏偏要去招惹沈盈娘,今日我暂且保不住你,至于你将来如何,就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 县令说完这句,跪在地上的王掌柜立马道:“县令大人,平日里咱们私交也算不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王掌柜的酒楼在县城也排的上名号的,县城内不少显贵人家宴请宾客都会去他家的酒楼,平日里县令无事儿也会去。 “这不是私交的事儿,你还是等他们夫妇来再说。” 县令大人微微皱起眉头,沈盈娘是县城内的贵人,而最可怕的还是她身边的哪位,听闻是京城来的,可具体的身份他又不敢打探,只能小心翼翼的接触着。 就在王掌柜还要出声时,从大牢内出来的沈盈娘和岳凌均缓缓走到大殿。 沈盈娘进门一瞧见王掌柜,便明白了一切,原来是他动的手脚。 她也曾想过这号人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歹毒。 “王掌柜,人来了,你快给沈掌柜道歉,至于原不原谅,那就是沈掌柜的事儿了。” 本想袖手旁观的县令大人心中还是不忍,便开口让王掌柜道歉。 一听这话,王掌柜立马从地上站起,见到沈盈娘后,羞愧道:“沈掌柜,今日之事儿是我糊涂,我刚已经承诺县令大人了,我会拿出五十两银子赔偿你们的损失。这一次我也是听了小二的串掇,这才对你们下手。我本意还是想和你们合作的,不如这样,你们开价,我按照你们的价格进货可好?” 沈盈娘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掌柜便说了一堆话,她看着紧张的王掌柜,冷冷一笑道:“王掌柜好心机呀。” 第五十章 稀有白狐 王掌柜低着头,脸上带着羞愧之意。 这事儿他做的实在不地道,可也不能因此和沈盈娘结仇。 今日他才得知消息,这县城内有好几家酒楼都想和沈盈娘合作,这会儿已经在观望了。 他若是错失和沈盈娘的合作,将来在县城内只怕就要失去不少生意。 “岳娘子,在下当真是知错了,要不你开个价如何?实不相瞒,我兄弟在京城也有家酒楼,你若是同意与我合作,那我便牵线搭桥,让你的手艺传到京城,您觉得如何?” 原本沈盈娘是想直接拒绝王掌柜的合作,可一听到能够将自己的卤味卖到京城去,她突然来了兴趣。 沈盈娘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岳凌均,她自知日后岳凌均是要回京的。 倘若回京之后她只是一个乡村野妇,难免会让人瞧不起。 若是能借着王掌柜兄弟酒楼的机会让她的手艺在京城名声大噪,将来也不至于在京城混的太惨。 岳凌均见沈盈娘不吭声,知道她对此事儿起了兴趣。 店铺的事宜,一切都由沈盈娘决定,他一概不插手。 “你每日的需求是多少?” 一听沈盈娘的话,王掌柜便料定有戏,他欣喜道:“我的酒楼虽不是县城内最好的,可也是排得上前五的,每日至少三十斤。” 三十斤?这个数量不多却也不少。如今县城内不少客人大多都只买的到几两,如果每日能稳定三十两,这也是比不菲的收入。 “那京城那边呢?” 她要的不是县城酒楼的量,而是京城。 沈盈娘开口,王掌柜脸上带着一丝愁容,他双手作揖,弯腰道:“沈掌柜,实不相瞒,此事在下还要写书信给我兄弟。但我兄弟与我关系甚好,京城哪家酒楼我也有投资,我能给你个准信儿,绝对不会低于一百斤!” 一百斤?这么大的份量?那她岂不是要更忙,从县城到京城的路程也要考虑其中,沈盈娘不由有些发愁。 可这么好的机会,她又不想错过。 犹豫之下,沈盈娘还是决定拼一次。 “好,我答应你,每斤按照六百文的价格给你,另外,送到京城的货,咱们在县城交接好之后,便跟我没关系了,运送算在你们头上。” 如此一来,她也省心,但京城也能尝到她的手艺。 “好,六百文一斤,敲定。还请县令大人替我们做证!” 王掌柜激动不已,六百文一斤,这个价格也算良心。 若是每日都能售完,他还是能赚不少银子。 坐在主位上一直没吭声的县令大人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调解,眼下这结果,最好。 “既然沈掌柜和王掌柜双方达成了和解,那本大人便为你们做个见证,日后若是双方协议出了问题,便来县衙由本大人为你们调解。” 从县衙大殿离开后,王掌柜再次在门外和沈盈娘道歉。 沈盈娘对他这道歉的态度还算满意,再加上能够和京城搭上边,今日之事儿她暂且可以不计较。 目送王掌柜离开之后,岳凌均沉声道:“娘子,你可在牢中受了委屈?” 刚若不是衙役说沈盈娘在大牢内呆的极好,他早就冲到大牢内将沈盈娘带出来。 “没有,县令大人怕是知晓你的身份,再加上敬重我,并没有为难我,反而还让衙役将我带到了一个极好的牢房。” 再想起刚刚呆过的牢房,沈盈娘不由的感慨,这县令考虑的可真周全,牢狱之所竟然还能有一间那么雅致的地儿。 听沈盈娘这样一说,岳凌均依旧沉着一张脸。 “相公,咱们快回家吧,我入大牢一事儿只怕长安长乐都知道了,我担心他们着急。” 长安长乐毕竟是孩子,就算经历过风浪也还是会害怕。 沈盈娘眼下只想赶紧见到这两个孩子,好让他们放心。 “好,咱们回家。” 岳凌均牵着沈盈娘的手朝家中走去,一路上不少百姓对两人指指点点。 刚刚王掌柜从县衙回酒楼之时,已经安排了小二解释了今日之事。 眼下事情已经解释清楚,大伙儿对沈盈娘和岳凌均自然友好不少。 “哎哟,沈掌柜,今儿个真是不好意思,全怪那王掌柜,竟然陷害你,你家的卤味实在是好吃,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咱们打打折扣?” “是啊沈掌柜,你家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价格太贵了。” 百姓们将沈盈娘和岳凌均拦着,纷纷劝说她降价。 沈盈娘脸色难看,出事后她被抓走时这些百姓一个个对着她指指点点,如今倒好,竟然还来让她降价,真是好笑。 “不好意思,我刚从大牢出来,虽然无罪,可也是不详的,你们还是离我远些的好,我要和我相公回家看我的孩子。” 沈盈娘语气微冷,大伙儿听到这话,纷纷散开。 等到二人离开之后,几个妇人凑在一块儿小声议论着。 “也不知道在得瑟什么,那两个孩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是寡妇。” “就是,我听黄家村的人说,这沈盈娘勾引男人的手段不得了,我们可要将自家男人看好,万不可让她给勾引了去。” 妇人们的话自然传入了沈盈娘耳中,她对这群妇人的闲言碎语丝毫不在意。 只是日后若是让长安和长乐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小县城内,只怕会对他们将来的成长有影响。 看来她还是要赶紧劝说岳凌均,早些回京城的好。 走在沈盈娘身旁的岳凌均瞧见她一言不发,沉声道:“娘子,你可是身体不适?还是被刚刚那几个嘴碎的妇人给气着了?可要我去替你收拾他们?” 刚那几个妇人的话岳凌均听的清楚,若不是看在他们都是妇人的份儿上,岳凌均一定会冲上前去狠狠的教训他们一番。 可君子向来不对妇人动手,他只能将怒火压抑在心底。 眼下瞧见沈盈娘这般,他又有些后悔,早知刚刚就不该对他们手软。 听到岳凌均的话,沈盈娘急忙摇头,“没,我只是在想别的事儿。” “娘亲,爹,你们可算回来了。” 就在沈盈娘的话刚说完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长安长乐的声音。 沈盈娘抬头一看,长安长乐已经朝她跑来。 她下意识蹲下身子将二人拥入怀中,随后道:“长安长乐,你们在家有没有好好听小六子哥哥的话?” “娘亲,妹妹一直哭闹,还是我陪着她才不哭的,我们还以为你要很久才能回来。” 街坊邻居许多对沈盈娘看不顺眼,她被衙役抓走,这些人自然是将事情说的十分严重。 两个小孩被吓坏了,一直在家中追问小六子沈盈娘何时回家。 “娘没事了,有爹爹在,娘怎么会有事。走,咱们回家,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盈娘起身牵着长安长乐朝家中宅子走去,跟在后头的岳凌均瞧着三人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吃过晚饭后,沈盈娘将长安长乐哄睡后回到房中。 一进门,便瞧见岳凌均正坐在床边发呆,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沈盈娘见状,故意轻咳一声。 岳凌均回过神来将书信叠好,起身走向沈盈娘。 “孩子们都睡了?” 沈盈娘缓缓点头,心中好奇岳凌均刚刚看的是谁寄来的书信,她和岳凌均在一起时间并不长,可她能看出岳凌均的不对劲。 这封书信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那么快收起来。 “盈娘,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 见岳凌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沈盈娘柔声道:“凌均,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无妨,夫妇之间也都是需要秘密的。” 倘若岳凌均不愿开口,她自然不会强迫他。 “不是什么秘密,玄清来的书信,他在信中说他的身子好了不少,让我向你道谢。还有便是......夫人的身子受了风寒,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月了。” 什么夫人?难不成是岳凌均的母亲? 见岳凌均的眼神,沈盈娘便在心中确定了。 从小养他到大,自然是有感情的,就算忌惮岳凌均抢走亲生儿子的东西,可这位母亲想必也对岳凌均有感情。 “那你要回京探望吗?” 在岳凌均的私事儿上,沈盈娘尊重他的任何决定,她也不希望岳凌均留下任何遗憾。 本以为岳凌均会同意回京,谁曾想她的话刚说完,岳凌均便冷声道:“不必,她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不需要我。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多准备闻风酒楼的三十斤。” 岳凌均将书信放在枕头之下,随后躺在床上,不再言语。 沈盈娘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在意。 次日一早,沈盈娘醒来之后便没见到岳凌均,平日里不论多晚岳凌均都会陪着她一块儿起身,可没想到今日竟然不在。 她下意识摸了摸一旁的位置,床上早已没有温度,想来岳凌均早就离开了。 换好衣服沈盈娘匆匆来到店内,依旧没有瞧见岳凌均的身影。 她正要去厨房后忙碌时,小六子突然走到她跟前。 “掌柜的,岳掌柜今日一大早带着长安长乐出门了,小的问他去哪儿,可他只说出门办点事儿。” 闻声,沈盈娘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竟然将孩子也带走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和她玩失踪断绝关系? 想到这里,沈盈娘心里突然莫名烦躁。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继续向厨房走去。 接下来两个时辰,沈盈娘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整个铺子的小二都瞧出她脸色不对劲,没有一人敢上前打扰。 “小六子,今儿个掌柜的是怎么了?为何瞧着心情不好?” “闭嘴,不懂别乱问,掌柜的事儿岂是我们能问的,好好做好你的事。” 小六子不敢和旁人八卦,只能默默的观察着沈盈娘的神色。 随着铺子上的客人越来越多,沈盈娘依旧在厨房内忙碌着。 小六子见状不妙,上前道:“掌柜的,不能再做了,再做就要过夜了。” 第五十一章 顺如酒楼 围观的人群中,妇人们的目光盯着沈盈娘,无比艳羡。 “瞧瞧人家沈掌柜,一个寡妇,二嫁都能嫁的如此好。” “就是,人家还惦记自家媳妇,再看看咱们的男人,真是晦气!” 站在铺子门外的沈盈娘将岳凌均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心中欢喜,没想到岳凌均还记得白狐这事儿。 难怪他今日那么早就离开了家,白狐这样上等的猎物,不仅需要运气,还要有高超的狩猎技术。 “娘子,我回来了。” 岳凌均走到沈盈娘跟前,将手中的白狐提起来给她一看。 沈盈娘扫了眼白狐,忽然瞧见岳凌均的衣服上的血迹,她立马上前掀开他的衣裳,一道长长的伤痕露出,很明显这是新伤。 “娘子,我无事儿,上山的时候被树枝挂了一下。” 这伤口明显不是被树枝挂的,沈盈娘一看倒像是被白狐给抓的。 “不成,我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沈盈娘将岳凌均拉回家中,一进门便去找来了酒和纱布。 看着岳凌均手臂上的伤,沈盈娘心疼不已,也不知道他以前独自上山打猎时受过多少伤。 “相公,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住。” 沈盈娘小心翼翼的将酒倒在岳凌均的伤口上,只听岳凌均发出嘶的一声,随后皱眉道:“娘子,家中有药你为何要用酒?” 这酒烈,岳凌均已经疼的额头冒出微微细汗。 沈盈娘下意识愣住,她怎知家中有药,只是酒精能消毒...... “都用上了,没事儿,这酒比别的药好使。”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岳凌均小心翼翼的包扎,伤口的刺痛让岳凌均觉得不适,可瞧着沈盈娘如此贴心的替他包扎,他也只能强忍着不适。 包扎好伤口后,沈盈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这几日你的伤口都不能碰水,家中一切琐事交给我来,你也不许再去山上打猎。” 沈盈娘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白狐捡起。 这玩意儿是让岳凌均受伤的罪魁祸首,她还是赶紧处理为好,免得一会儿岳凌均再去处理。 坐在椅子上的岳凌均见她吃力的拖着白狐,下意识上前用另一只手夺过白狐。 “娘子,我力气大,再说这本就是我为了送给你猎回来的,我这只手还可以处理,你先去房中休息,等我将围巾做好,冬天戴上最是暖和。” 如此稀有的白狐,若是拿到街上去买,至少能上百两,可岳凌均只是将它猎回来给自己做围巾。 沈盈娘越想越感动,见岳凌均执意要自己动手,她也不再和他拉扯,由着他去折腾。 只是她担心岳凌均的伤口会碰到水,全程都守在一旁。 接下来几日,沈盈娘每日都会叮嘱岳凌均观察伤口。 岳凌均嘴上答应,可背地里还是在店铺内帮着她做了不少事儿。 随着和风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王掌柜从原先订购的五十斤涨到八十斤。 沈岳铺子越来越忙,每日来买的客人也不少。 这一日,王掌柜设宴邀请岳凌均和沈盈娘吃饭。 和风酒楼的雅间内,王掌柜笑脸盈盈的给沈盈娘倒酒。 “沈掌柜,真是多亏了你将货卖给在下,咱们酒楼现在生意越来越好,这可是双赢啊。” 王掌柜将杯中的酒斟满,随后举杯敬了沈盈娘一杯,很是尊敬。 “王掌柜说笑了,我不胜酒力,还望王掌柜别介意。” 沈盈娘酒量并不好,她可不想在这儿喝醉。 一旁的岳凌均听到这话,立马将桌前的酒杯端起,沉声道:“王掌柜,我陪你喝。” 他们二人成婚后,除了成亲当晚喝过酒,岳凌均便没瞧见沈盈娘喝过酒。 “好好好,岳掌柜也是个爽快人。” 两人将杯中的酒饮尽,沈盈娘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 酒过三巡后,王掌柜依旧没有开口提起别的事情,以沈盈娘对王掌柜的猜测,他今日之所以请他们二人喝酒,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和他们谈。 否则也不会专门设宴款待他们,毕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有什么直接说就好。 “王掌柜,你今日让我们来此,只怕不是单单为了喝酒吧,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家中还有长安和长乐等着,沈盈娘不想在外多耽搁。 “沈掌柜不仅厨艺好,还聪明过人,实不相瞒,我今天就是想来和你谈谈,你看如今这道菜卖的这么火爆,咱们要不再研制些别的菜。这样百姓们也吃不腻,咱们还能赚更多的钱。” 听到王掌柜的话,沈盈娘淡淡一笑,正巧她这几日也在考虑这个事情,没想到和王掌柜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不能单单只卖猪下水,还有不少菜是可以做的,毕竟她的手艺这么好。 “王掌柜,你可真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最近也是在研究这事儿,但目前还没着落,等我研制出新菜品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和你合作,到时候,我还是给你打折。”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合作,沈盈娘发现这王掌柜还是靠谱,虽然之前安排人坑了他,可总归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那我就等着沈掌柜的消息。快尝尝我们酒楼的菜品,实不相瞒,我们家的菜也都不错。” 王掌柜兴奋不已,如今整条街上就数沈盈娘做菜的技术最好,只要能够保证一直和她合作,他家酒楼的客人就会源源不断的来。 正当三人在雅间内吃着饭时,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闹腾声。 沈盈娘仔细一听,楼下已经传来辱骂声。 “你们和风酒楼如今怎么回事儿,这菜不如原先,我看以后还是别来你家吃了,咱们去隔壁顺如酒楼。” “就是,看看这些菜都是什么,真是让人倒胃口,大伙儿听我的,都去顺如酒楼吃,听说今天所有菜品还打六折呢。” 大厅内的客人闹腾不已,听到这番对话,沈盈娘皱眉道:“顺如酒楼?”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熟悉?沈盈娘正在思索时,一旁的岳凌均冷声道:“娘子,你莫不是忘记了?之前顺如酒楼的老板来找过咱们,说要和我们合作,被你拒绝了。” 岳凌均一提醒,沈盈娘立马点头道:“对,你不说我还忘记了,那顺如老板还有些嚣张。”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小二的推开。 小二一见到三人在房中,立马道:“掌柜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楼下有闹事的,你快去看看吧。” 王掌柜皱起眉头,一脸烦躁道:“这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我刚刚听见了,你们快去安抚好咱们的客人,千万别让他们都走了。” 说完这话,王掌柜充满歉意的看着沈盈娘和岳凌均,“沈掌柜岳掌柜,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放心,咱们这顿饭还能安心的吃完。” “王掌柜,这事儿你还是去处理一下,别让人坏了你的招牌,咱们的事情都谈完了,正好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在等着,就不多呆了。” 楼下的闹腾声越来越大,沈盈娘缓缓起身,看了岳凌均一眼,岳凌均也立马道:“娘子说的对,王掌柜快些去处理的好。” “多谢两位理解,我这就去。” 王掌柜双手作揖,随后转身跟着小二匆匆走出房门。 大厅内,闹事的客人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和风酒楼的不好,王掌柜一下来便怒声道:“二位客官,不知道我们哪里做的让你们不满意,你们直说就好,何必捧高踩低呢?就算咱们和风酒楼的菜不好,你这边直接给我们提建议就好。” 王掌柜在街上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自然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他这话一出,大厅内闹事的客人立马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就是掌柜的是吗?你们的菜做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了,我们哪有捧高踩低,说的是实话而已,人家顺如酒楼就是比你们家好,走,咱们去哪家吃。” 客人说完这话,从腰间掏出银子扔在桌上,转身便离开。 大厅内其余两桌也起身离开,王掌柜见状,脸色万分难看。 好在别的客人还没闹腾,可王掌柜心里清楚,大伙儿心里已经有所比较了,只怕过两天街上就会传出他的酒楼比不上顺如酒楼的消息。 刚从楼下雅间走下来的沈盈娘和岳凌均将客人和掌柜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这种事儿明显就是顺如酒楼故意为之。 也是,最近王掌柜这边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难免别的酒楼会眼红,这只要有酒楼眼红,自然就要出手对付王掌柜家。 “今日让大家受惊了,我们每桌给大家赠送一个小菜,请大家慢用。” 王掌柜一开口,所有客人都微微点头。 沈盈娘站在楼梯口,柔声道:“王掌柜还真是会做生意,看来以后咱们还是要和他多学一些。” “娘子说的是,咱们先回吧,这事儿王掌柜自己能够处理。” 岳凌均牵着沈盈娘的手离开,刚走出酒楼,便听到不远处顺如酒楼门外的叫卖声。 “六折六折,顺如酒楼回馈新老客户,所有菜品均六折。” 听着这些话,沈盈娘冷冷一笑,看来这顺如酒楼是真的看不惯王掌柜了,六折,只怕本金都赚不回来。 倘若她是王掌柜的话,她就由着顺如酒楼去闹,等他赔不起钱的时候,自然就会关门大吉。 “娘子,这事儿你怎么看?” 岳凌均看着沈盈娘一副思索的样子,心中好奇她心里如何所想。 “不怎么看,雕虫小技而已,就怕这顺如酒楼还会有别的招数,幸好我的技术不是人人都会的,咱们也不用担心有竞争者。” 之前秘方被盗一事就让沈盈娘十分警惕了,如今就算生意再好,她也绝对不会将秘方泄露,就怕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顺如酒楼的手段想来也不会这么低级,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对付王掌柜。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担心的事情,她只要将菜品做好就成。 第五十二章 大闹点心铺 街上的百姓们都在顺如酒楼门外看好戏,不少原本想去和风酒楼的客人一听顺如酒楼所有菜品六折,纷纷掉头朝顺如酒楼而去。 王掌柜送走一批客人后,见到自家客人都朝着顺如酒楼去,心中烦躁。 可眼下他也没法儿立一个六折的招牌,这样一来就明显的和顺如酒楼打对台戏了。 到时候,对两家的经营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此时已经回到家的沈盈娘和岳凌均坐在房中休息,一想到顺如酒楼和和风酒楼的竞争,沈盈娘便有些心不在焉。 这事儿原本不关她的事儿,可若是王掌柜的生意受到影响,那她每日供货的五十两货岂不是就要打水漂了。 可帮人这事儿她又不擅长,眼下只能早些研制出新的菜品。 既能再和王掌柜谈合作,又能再帮着他拉回客源。 “盈娘,在想什么?” 自从二人回家之后,沈盈娘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岳凌均觉得奇怪,便上前询问了一番。 “无事儿,我只是在想如何能帮王掌柜一把,凌均,我打算开始研制新菜,你觉得如何?” 新菜?岳凌均知道沈盈娘的厨艺好,可研制新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尤其是如今有了点心铺和卤味铺子后,再添加新菜,那沈盈娘岂不是更忙。 “盈娘,研制新菜我自然是支持的,只是我不放心你的身子,到时只怕又要操忙。” 眼下他偶尔不去山上打猎时都会去铺子上帮忙,可每每瞧见沈盈娘在后厨忙碌时,他便心疼。 “相公,你放心吧,这一次的新菜研制出来后我会将方法卖给王掌柜,这样一来咱们也有的赚。” 不给岳凌均拒绝的机会,沈盈娘直接起身钻入厨房研制。 她将秋冬季节的所有食材想了一遍,一想到马上进入冬季,冬日最适合滋补,不妨她就做一道乌鸡汤,以每盏售卖,这样还能大大的降低成本。 沈盈娘属于想到什么便干什么的性子,次日一早,她便带着她研制了一宿的乌鸡汤出门。 刚要走到和风酒楼门外时,沈盈娘跟前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她抬起头一瞧,只见一个肥胖的男人正对着她呲牙大笑。 “沈掌柜,别来无恙啊。” 男人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色意,明显是图谋不轨之人。 沈盈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道:“你是顺和酒楼的刘掌柜?” 还好她在脑海中想了一遍,这人有些眼熟,还好她还记得。 “难为沈掌柜还记得我,不知您这是要去何处?可否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刘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接过沈盈娘手中的碗。 虽然有盖子盖着,可刘掌柜还是闻到了香味。 他料定这里头一定有名堂,再看着沈盈娘要去的方向,就是往和风酒楼去的。 “刘掌柜,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咱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请你自重。” 沈盈娘将碗端到一旁,脸色有些难看,她不喜欢这么不知分寸的人。 随着四周的百姓多起来,不少百姓的目光也看着二人。 “这不是顺和酒楼的掌柜吗?光天化日之下,他和沈掌柜走的这么近,难不成是这二嫁的寡妇见王掌柜家生意不好,又要和刘掌柜合作了?” “我瞧着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说那和风酒楼仗着她沈盈娘的东西生意好的不得了,如今总算是让人给收拾了,真是解气。” “别乱说话,我瞧着倒像是这刘掌柜要找沈盈娘的麻烦。” 围观百姓的声音响起,沈盈娘脸色难看,她并不想和这刘掌柜有任何瓜葛,眼下她只想早些将手中这碗汤送到和风酒楼去。 刘掌柜反倒是十分欢喜,他就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是还能和沈盈娘这样的美人在一块儿。彡彡訁凊 “沈掌柜,你说你怎么凶巴巴的,你和那王建义合作,还不如与我刘胖子合作,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如今我家的酒楼生意最好。你这手上拿的是好东西吧?不如卖给我?” 刘掌柜一边说着,身子越来越靠近沈盈娘。 他可不想错过一点儿能吃沈盈娘豆腐的机会,就在他的身子要贴到沈盈娘时,他的笑容让人觉得猥琐又恶心。 沈盈娘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已经沉浸在美人乡中的刘掌柜根本没注意到。 他身子向下,等到他睁开眼时,他已经快要倒在地上。 随着惊呼声响起,众人目光都看向刘掌柜。 砰一声巨响,刘掌柜倒在地上,随后响起惊天的哀嚎声。 刘胖子本来就胖,刚刚那一摔出尽了丑,沈盈娘见他这副模样,冷冷一笑。 活该!竟然敢来调戏她,也不照照镜子。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发出笑声,趴在地上的刘胖子见状,吃力的从地上爬起,伸出手指着沈盈娘骂道:“你一个寡妇,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好跟你谈合作,你竟然如此待我,信不信我让你在这条街上混不下去!” 刘胖子惯用的放狠话一出,在场的百姓都觉得沈盈娘无法儿应付。 毕竟刘胖子在街上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以前没有找沈盈娘的麻烦只是因为还没有涉及到他的利益,可沈盈娘将菜品卖给王掌柜后,这仇便结下了。 “刘掌柜,你这是在威胁我?不知你是何身份?就连县令大人都不能将我从这条街上赶走,你有什么能耐?我奉劝你还是早些回去看看你脸上的伤吧,原本就长得吓人了,现在这副样子更是可怕。” 沈盈娘冷声说了一句,随后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如此小人,若不教训一番,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欺压他们,眼下不给他好脸色,他将来兴许还会畏惧他们。 见沈盈娘离开,刘胖子一肚子的怒火想发泄。 可他浑身无力,又没法儿追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盈娘走进和风酒楼。 酒楼内,望着大厅空无一人的餐椅,王掌柜独自一人坐在收银处喝着闷酒。 沈盈娘刚走进门,便瞧见正在往嘴里灌酒的王掌柜,她下意识皱起眉头,上前道:“王掌柜可真是好兴致,这大白天的,一个人竟然就喝起来了。” 此话一出,王掌柜听出是沈盈娘的身影,他立马将手中的酒杯子放下,佯装镇定道:“沈掌柜,你今儿个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将货送来的?可你也知道我们店如今的情况,你看能不能通融一番?日后等我们生意回来后再订?” 王掌柜心中担心沈盈娘会拒绝,毕竟当初是他信誓旦旦的和沈盈娘说每日至少需要五十斤的货。 眼下倒好,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事情竟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来不是为了给你送货的,是来让你尝一尝我研制出来的新品,给。” 沈盈娘将手中的乌鸡汤端到王掌柜跟前,瞧见这一幕,王掌柜微微愣住,他完全没聊到沈盈娘的办事儿效率竟然会这么快。 他将酒杯推到一旁,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乌鸡,随后又喝下一口汤。 刚喝进嘴里,他便迫不及待的咽下,紧接着他便将一盏乌鸡汤全都喝完了。 “沈掌柜,这么好的东西,你是怎么做的?这也太好喝了。秋冬季节最适合,这都已经开始冷起来了。” 见王掌柜如此,沈盈娘这下心里便放心了,她一开始还有些没把握,毕竟研制出来后,就她自个儿尝过。 换做平时,她做的好东西都会先给长安长乐尝一番,今日完全是因为她不想耽搁。 “既然王掌柜觉得不错,那就将这乌鸡汤作为你们店铺的新菜如何,你只管打好招牌就好,至于价格,由你定,我直接将配方卖给你,保证你做出和这碗乌鸡汤一模一样的美味。” 一听这话,王掌柜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他没料到沈盈娘竟然会直接将秘方卖给他,这明显就是想帮着自己早些恢复生意。 “多谢沈掌柜,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一会儿我便去安排小二将招牌打出来,等到乌鸡汤正式上新那天,还望沈掌柜能够到酒楼来捧场。” “捧场倒不必了,王掌柜心里不必觉得欠我什么,咱们本就是生意人,相互赚钱才是硬道理。” 两人在酒楼内谈好秘方嫁给后,沈盈娘将昨晚上写好的秘方配方交给王掌柜,又承诺接下来三日会到和风酒楼亲自指导。 有她的技术在,根本就不愁和风酒楼没有生意。 从和风酒楼离开后,沈盈娘刚赶回沈岳点心铺时,突然铺子门外便来了一群人。 沈盈娘停下脚步一看,只见以刘胖子带头的男人们将他们的沈岳点心铺给包围了。 没等她回过神来,后院内得知消息的岳凌均匆匆赶来。 一见到这阵势,岳凌均下意识上前搂着沈盈娘的腰,沉声道:“娘子,你先回铺子好好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 这怎么行,沈盈娘立马反驳道:“不行,凌均,我要和你一块儿,我刚刚在和风酒楼门外将这刘胖子给得罪了,他还想与我合作,我拒绝了,他还摔了一跤。” 想到刘胖子摔在地上的那一跤沈盈娘便想笑,她瞧见刘胖子的脸上有包扎的的纱布,嘴角微微上扬。 可她这笑容恰好被刘胖子瞧见,刘胖子立马冷声道:“沈盈娘,你刚刚不是那么得意吗?我告诉你,今日这笔帐我就跟你们好好算算。去,将他们的铺子给我砸了,到时候老子赔钱!” 话音刚落,围在刘胖子身边的男人们一个个拿起手中的棍子准备上前,岳凌均见状,下意识将沈盈娘护在身后,随后一把夺过离他最近的男人手中的棍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棍子折成两半。 他本就会武功,这一点儿沈盈娘是清楚的,可她也是第一次瞧见岳凌均如此凶猛。 四周的人都惊呆了,就连刘胖子也没料到沈盈娘的这位猎户相公这般强 第五十三章 深林寻人参 刘胖子捂着受伤的脸,见自己找来的人都愣在一边,他怒道:“你们干什么吃的,快上啊。” 他花了那么多银子,今日定要将沈岳铺子给砸了。 这样一来,沈盈娘就没法儿再给和风酒楼提供食材,到时这条街上最火的酒楼便是他顺和酒楼! “刘掌柜,咱们不敢啊。若是咱们被岳凌均给打了,就你给的那点儿银子,还不够我们去药铺子开药呢。” “就是就是,我看还是算了,这银子不挣为好。” 刘掌柜找来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棍子,他们也都只是街上的小老百姓,不敢胡来。 被岳凌均护在身后的沈盈娘上前,冷声道:“刘掌柜,你今日来我铺子闹事,不就是因为我没与你合作吗?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我沈盈娘断然不会与你这样的人合作!” 话音刚落,刘胖子冲上前想对沈盈娘动手。 岳凌均眼疾手快的拦下他,冷声道:“刘掌柜,我们对你已经算客气的了,你若是再不知好歹,休怪我动手。” 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刘胖子的目光瞥见被岳凌均扔在地上的棍子,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我要你们滚出这儿。” 随着刘胖子离开,沈盈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庆幸今日岳凌均来的及时,否则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娘子,别担心,这刘掌柜想必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岳凌均拉着沈盈娘的手,怕她担心。 四周围观的百姓一一散去,沈岳铺子内的小二们也将东西再次摆放整齐准备继续营业。 沈盈娘缓缓点头道:“嗯,有你在,我自然不担心。” 说出这番话时,沈盈娘的脸上露出一丝娇羞。 瞧着她微红的脸颊,岳凌均下意识低着头,原本拉着沈盈娘的手不由一紧。 “今日店铺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了,不妨我们先回家休息片刻?” 岳凌均一开口,沈盈娘立马道:“凌均,眼下时辰尚早,你能否与我去趟黄家村背后的山上?我想去寻些药材。” 之前和岳凌均一块儿上山狩猎时,沈盈娘曾在上头见过一些名贵的药材。 只是当时没想过靠卖药材营生,她也没想过多带些下山。 今日做那乌鸡汤时,沈盈娘便想到若是在汤内放写药材,这岂不就是养身汤了? 县城内的富户不少,不少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都想要养好自个儿的身子,又能喝到好喝的汤,还能养生,这恐怕是富户人家的追求。 “寻药材做甚?娘子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帮你买回来。” 这已入了深秋,山上的野味不多,有些凶猛的野兽都开始四处找食物准备入冬,岳凌均不愿带沈盈娘上山,若是遇到危险可就糟了。 “买的药材哪有自己挖的好,正好今日时间充裕,相公,你就带我去嘛。” 沈盈娘的手不由自主的摇晃起岳凌均的胳膊,恐怕没有一个男子能受得了自家娘子如此。 “好,不过要早些回来。” 岳凌均答应,随后便带着沈盈娘一块儿朝乡下走去。 自从开始做猪下水的菜后,沈盈娘几乎没怎么回过黄家村,只有平时岳凌均会隔三差五的上山打猎。 他每日都起的很早,穿过黄家村去山上时几乎也碰不着什么人。 可今日二人回来时正是黄家村的村民出入的时候,当村民们瞧见沈盈娘和岳凌均手牵着手回黄家村时,纷纷议论。 “沈盈娘这个寡妇,如今不得了了,在街上开了两间铺子,还和酒楼的老板做生意,这个寡妇真有一套。” “谁说不是呢,你们想想当初将黄大彪害的好惨,这不就是沈盈娘造成的吗?” “别说了,人家现在是有钱人,别到时候找人将我们给揍了。” 几个黄家婶子聚在一块儿小声议论着,黄家村的人几乎对沈盈娘都是带有偏见的。 这些刺耳的话沈盈娘早就见惯不怪,她都听腻了,可这些说辞也没变过。 两人穿过黄家村朝上山早起,此时正要到午后,虽入了秋,可太阳依旧厉害,又恰好逢午后,烈日在头顶,沈盈娘觉得有些难受。 刚上山没走两步,岳凌均便看到沈盈娘的异样,他立马走到她跟前将她搀扶着。 “娘子,别怕,一会儿进山之后就不热了,咱们要快些,否则天黑都下不了山。” 岳凌均牵着沈盈娘的手,进山寻药材是她提出来的,她可不能打退堂鼓。 两人进山之后,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山脚下。 黄莺儿从二人进黄家村后便得到了消息,她一路跟着二人来到山脚,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意。 她和黄大彪和离之后早已成了黄家村人人骂的扫把星,毕竟当初黄大彪的爷爷是里正,自从她嫁给黄大彪后,哪一家就没出过什么好事,如今里正的位置也没了。 黄莺儿每日在村上都要遭人说闲话,她恨极了沈盈娘,巴不得她去死。 只是黄莺儿在村上,没法儿去街上接近沈盈娘。 老天既然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跟前,那她自然不能错过,今日便要让沈盈娘葬身在这片山上。 “莺儿姐,咱们真的要跟上去吗?沈盈娘的相公可是个力气大的,就凭着咱们两人,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站在黄莺儿身边的黄翠翠紧张不已,她与黄莺儿算得上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今日也是临时被黄莺儿拉到山脚来的。33qxs.m 来的路上得知黄莺儿要将沈盈娘置于死地,黄翠翠是害怕的,可黄莺儿提出事成后给她三两银子,这数额可不小,她自然心动。 “你怕什么,我与岳凌均是有些情意在的,到时候我勾引他,你便找准机会对沈盈娘下手,记住,一定要将她推下山崖,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黄莺儿对沈盈娘恨之入骨,若不是因为沈盈娘,她早就成为岳凌均的娘子了,也不至于嫁给黄大彪那样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的人生是被沈盈娘毁了,她便迫不及待的想上山去。 二人跟着沈盈娘和岳凌均的步伐向上,走在一旁的黄翠翠心中忐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此时的沈盈娘和岳凌均已经走入深林,一入林子,沈盈娘便觉得凉快不少。 “盈娘,一会儿跟在我身后小心一些,这里有不少野兽,咱们别惊到它们,今日来的匆忙,没带工具。” 岳凌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沈盈娘缓缓点头。 两人在林中转悠了许久,沈盈娘也没发现什么稀奇的药材。 此行她是想在山上寻到人参,本以为她的好运体质能够很快就找到人参,可谁知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发现人参的踪迹。 “盈娘,你到底要找什么药材,那头我瞧见不少重楼,你要不要挖些回去?” 重楼?那玩意儿是医治蛇毒的,熬汤自然是没用的。 “凌均,我想找人参。” 一听沈盈娘这话,岳凌均立马道:“盈娘,那人参可是稀罕药,你难不成要拿它来熬汤?这成本可就高了。” 岳凌均说的在理,可沈盈娘却想的久远。 在现代已经有了培育人参的办法,只要她挖到人参,回去再将它们人工培育出来种在山里,到时候人参可就多了。 黄家村背后这片山是适合人参生长的,只是野人参太少,她还需要找到一株带回去培育。 “相公,我打算自己种植人参,将来不论是卖或是自留,咱们都能赚钱。” 听到沈盈娘的话,岳凌均觉得有些荒谬,可这段时间沈盈娘做的事儿几乎都成了,他心里又对这事儿抱有很大的希望。 “好,那咱们再往里找。” 野人参生存的地方一定是很少有人去的,岳凌均在林中找了两根称手的棍子带上,牵着沈盈娘的手往山林之中走去。 悄悄跟在二人身后的黄莺儿和黄翠翠见两人继续往山林中走,黄莺儿自然是没有犹豫的跟着,可黄翠翠则是忐忑不安“ “莺儿姐姐,咱们别跟着了,我听我爹娘说,这山里有巨兽,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你要对付沈盈娘,可也不能将自己的命搭在这儿了。” 黄翠翠声音很轻,她停下脚步不愿再上前。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给了你三两银子,难不成是白给的?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对付沈盈娘的,你若是不跟着我,我让你好看!” 黄莺儿愤怒不已,她之所以没有那么快跟上二人,完全是因为想看看沈盈娘在耍什么花招。 来山上这么隐秘的地方,一定是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带着他的岳凌均一块儿,这个贱人,真是手段高! “莺儿姐姐,你怎么能威胁我呢?这三两银子还给你,我不要了,你自己跟着吧,我下山了。” 黄翠翠从腰间掏出三两银子扔在地上,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黄莺儿见状,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你疯了吗?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我告诉你,你要是现在下山,一会儿遇到什么野兽我可不会管你。” “我才不需要你管,我还是早些下山的好。” 说完这话,黄翠翠用力的松开黄莺儿的手,转身离开。 谁曾想她刚转身,一只老虎正站在她跟前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黄翠翠一见到老虎,立马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原本离得不远的沈盈娘和岳凌均听到呼救声,四目相对。 “凌均,有人喊救命,咱们去看看。” 能来这山上的几乎都是黄家村的人,虽然黄家村的人多数都对沈盈娘不好,可她还是不愿看到黄家村的人出事儿。 岳凌均下意识点头,二人朝着声音的方向处走去。 此时黄翠翠嘴巴已经被黄莺儿捂住,“你最好把嘴巴给我闭上,你再叫大声点老虎就要冲上来将你给吃了。” 黄莺儿心里也无比害怕,可她只能装镇定,这时候最好是不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惹怒了老虎,她们二人只有死路一条 第五十四章 挑衅责罚 傍晚。 沈盈娘印着落日踏入霖国公府,正打算往里走,迎面却见一身绿衣的碧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不远处的位置,紧盯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 沈盈娘微皱了下眉,本能觉得此人不怀好意,刚要绕道走开。 还没走两步,却听对方忽然出声。 “等等!” 沈盈娘脚步一顿。 转眼一看,却见后者那带着几分嚣张的神情中,竟然露出了几分笑意,甚至还略有些和善的意味在其中。 沈盈娘心里更加疑惑,只听她缓缓开口:“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外帮世子爷看管成衣店?还卖出去了不少冬衣?” 此事沈盈娘虽未向其他人提及过,但她每日出入国公府,来来往往,对于有心想要探究之人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又如何?”沈盈娘心下对此人始终没什么好感,轻声反问,语气中带着警惕。 “咳咳,”碧萝轻咳了一声,下巴微微仰起几分,道。 “你也知道,近日天气冷了……” “我忙着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也没工夫出府去添置新衣,既然你那里有卖,不如就顺道给我拿几件回来。” 她话说得轻描淡写,却着重提了“老夫人”三个字。 沈盈娘心下了然,唇角微一勾:“可以啊。” “碧萝姑娘想要何种成色的衣裳?还有款式之余,你一一说与我,明日我亲自去店里给你取。” 似乎世间沈盈娘答应的太快了,碧萝眼底也忍不住闪过几分诧异,但很快,面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得意起来。 “也不用太好,只要里面的棉花厚实一些,纹样不要太过粗糙变好……” “最好是绿色,粉色的也给我拿一件,对了,近日老妇人也没怎么添新衣,你便多取两件大氅回来,让我一块给送过去吧。” 碧萝如数家珍似的念叨了一大堆。 沈盈娘认真记了下来,才点点头:“都记住了。” 碧萝弯唇笑笑,语气越发趾高气扬:“那你便记得拿吧!最好早一些,最近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好。”沈盈娘继续点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说完后,慢慢抬手,在碧萝面前摊开手掌。 “承惠,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什、什么二十两?”也许是她说话的语调太过自然,让碧萝甚至忍不住微愣了一下,眉头也微微蹙起。 “碧萝姑娘不是要从我这里买衣服?那自然是要给银子的。”沈盈娘一脸理所当然,反而觉得她的姿态有些怪异。 “换做别人,都只能到店里亲自挑选……” “我是看在姑娘与我同在国公府共事,才破例帮你送回来呢。” 沈盈娘话刚说完,就听对方已经张口大喊起来,嗓音变得尖锐又带着不可思议。 “什么破例?!就拿几件衣服而已,你卖的不是很多么?给我拿几件又何妨?” “你自己也说了,是一同共事的关系,送我又如何?更何况,我还要给老夫人送——” “碧萝姑娘心里记挂着老夫人,想给老夫人送衣服,想必老夫人心中也会十分感念。” “但铺子里有规矩,每一件衣裳出入都得记账,得把银子拿到手。” “什么破规矩,我看你就是……”碧萝气还未散,刚要继续骂。 话还未完,便被沈盈娘打断。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被这聒噪的声音嚷得头都有些痛了。 “这是世子爷立下的规矩。” “碧萝姑娘若是觉得这规矩有所不妥,不如亲自去与世子爷说?” “你!” 碧萝牙关咬得更紧了,一副怒气冲冲又不敢发的模样,半响才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你少拿世子爷压我!” 沈盈娘看着她跳脚,面上的表情反而笑意盈盈,刚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抬头的瞬间,不光触及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顿时,神情又微微一变。 原本到嘴边的话全都被压了回去,在口中回旋之间,片刻才错愕地吐出三个字:“……世子爷。” “怎么?到现在你还想拿世子爷做借口来蒙骗我不成?!” 碧萝冷哼了一声,心里不知想到什么,面上不见畏惧,反而更加凶恶。 “你不过也就是世子爷身边的一个奴婢罢了!连妾室都不算不上,只是个无名无份的通房,你得意什么?” 沈盈娘张了张嘴。 这次,还未等她说点什么,9天后方传来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 “本世子的人,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碧萝猛地顿住,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面上的凶恶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敛,便已经凝固。 “世、世子爷……”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僵硬的扭头往后看,恰好见岳凌钧大不了先走上前,直接在沈盈娘身边站定。 他微眯了眯眸子,神情中透着几分危险:“怎么?你对本世子的人很不满?” “奴婢不敢!” 碧萝人都快被吓傻了,赶忙垂首跪了下来。 “奴、奴婢只是被她激的,一时之间生气过头说错了话……” “绝对没有对世子爷不满的意思,还请世子爷恕罪!” 话里话外,竟然还有要将罪责往沈盈娘身上推的意思。 “一时生气?我记得你是在老夫人身边做事?” 岳凌钧面上的神情晦涩不明,威严的气质却半点不减。 “是!”碧萝只以为他是要因为身份饶自己一次的意思,顿时,应答的极为迅速。 “在老夫人身边,还控制不好自己脾性,那日后若是不慎气急了老夫人,害老人家伤了身体……” “岂非更加不妥?” 岳凌钧的嗓音越发低沉,泛着冷意。 “不,不是……” 碧萝赶忙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辩解。彡彡訁凊 岳凌钧也懒得听她解释,一锤定音下了判决。 “念在你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好些年,这次,便不重罚你——” “扣除你三月月钱,半月之内,除非老夫人吩咐,不得离开老夫人庭院半步。” 话落,不管碧萝是什么反应,拉起沈盈娘的手转身离开。 沈盈娘跟在身后快步走远,仰头悄悄偷瞄着这个高大的身影,心里不无幸灾乐祸之感。 “多谢世子爷解围。” 两人走了一段,沈盈娘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男人似乎心情不错的表情,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岳凌钧轻哼了一声,并未答话,反而意味不明道。 “方才,狐假虎威倒是使得不错。” 沈盈娘一顿,心知他是在说方才的事,面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轻轻道:“碧萝姑娘咄咄逼人,奴婢也是没办法,才……” “嗯。” 岳凌钧轻轻应了一声,神情看起来倒是不见不悦,反而还有几分饶有兴致。 “下回我若不在,你也记住了,遇到麻烦要如何让自己脱险。” 言下之意,倒像是还十分赞同沈盈娘的做法。 沈盈娘心里有奇怪的感觉升起,一时有些无措,扯开话题似的问:“世子爷是准备要去何处吗?”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男人听言,却略一颔首。 “有事处理,要离开半月。” “这半月里,你若无事,最好不要乱走,遇到什么麻烦,也待我回来再说。” “是。” 沈盈娘轻轻点头,心下却有些不解。 听这男人的话,就好似,他笃定自己离开了之后,她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沈盈娘心下对此不无疑虑,却也知道多问没用,便未开声说什么,一直到当天夜晚,岳凌钧久违让她留下。 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男人让她留在此的意思,脸色微微泛红,却也熟稔地上前,主动褪下了男人的外袍。 “奴婢伺候您歇息……” 沈盈娘低声说着。 她低垂着头,看不到男人的表情,更不知道,在她瞧不见的地方,男人眼含笑意看着她,待人把他的外袍褪下后,直接将她的手放到腰间。 “还有这里呢?” 沈盈娘一手扣住了那条腰带,当下心中更窘,却还是顺从地将其解开。 她的动作极慢,好像要借此来消磨掉这一整夜的时光。 直至岳凌钧再也忍无可忍,一手将她的手抓住,另一只手扣住她纤细如柳的腰肢。 一阵天旋地转,沈盈娘微晃神的功夫,她已经躺倒在了床榻上。 面前是男人那张清冷无瑕的俊脸,旁边烛火摇曳,暖光照在男人脸上,竟给他添了几分柔和的意味。 心下微动,沈盈娘主动伸手,扣住了岳凌钧的脖颈,声音娇软可欺,“世子爷……” 岳凌钧眸底的墨色更为浓重,下一刻,直接倾身压下,堪称凶悍的吻落在沈盈娘身上。 这一夜,沧澜院内,烛火亮到了天色熹微之时。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沧澜院中春色旖旎之事,霖国公府内的另一边,身形纤细的女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偌大的斗篷之中,缓缓走入了布置华贵的院内。 房内只亮了一盏灯,女子缓缓把头上的兜帽摘下来,将一张年轻的小脸完全展露出来。 赫然是白天才在沈盈娘那里吃过亏的碧萝。 碧萝站在主位前,不远不近的距离,躬身行礼。 “大夫人。” “上次我让你替我解决麻烦,你说世子在,不方便……” “到如今,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有找到机会!?” 大夫人冷眼瞪着她,眸中尽是不满。 “不是奴婢不想……实在是世子爷将那个贱人护的太紧,奴婢即便要出手,怕也都会被挡回来。” 碧萝眉头微微皱着,轻声回话道。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要让我们家鸿宝白受了那份屈辱不成?!”大夫人语气里的怒火难掩,情绪也变得越发激动。 “自然不会,奴婢今日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第五十五章 全县封杀 接下来的发展跟沈盈娘预料的一样,红烧肉一经推出,和风酒楼的生意再度火爆。 即便一盘红烧肉只有三两重,卖出一两银子的高价,依旧供不应求。 和风酒楼的小二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沈盈娘就在街对面看着,双手环抱,姿态放松,很是欣慰。 岳凌钧站在沈盈娘身边,勾唇夸道:“娘子,你这一手可是空手套白狼,你什么都不做,一碟红烧肉就能白赚一百文,看来王掌柜会提前跟你商量买断菜谱的事儿。” 沈盈娘客气地对岳凌钧拱了拱手,“多谢相公夸奖,不过王掌柜就算是想买断,那也得大出血,我估摸着,短时间内他是舍不得的,咱们这抽成还得多抽一段时间。” 沈盈娘说完,转身进了铺子,岳凌钧笑着跟上,眼里满是骄傲。 和风酒楼的生意是好了起来,但与之对应的顺如酒楼,生意就瞬间惨淡了。 之前因为打半价,让顺如酒楼看起来红火不少,但那也只是表面功夫,正如沈盈娘所说是赔本赚吆喝,客人是来了,但又没赚钱,只不过是虚假的繁蓉罢了。 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现在呢,和风酒楼把这虚假的繁荣都给抢走了,人家也不是赔本赚吆喝,三两红烧肉能换一两银子,和风酒楼那个老奸巨猾的王掌柜赚大了! 此时,距离红烧肉推出已经过去三天,和风酒楼生意依旧火爆,而且有越来越好的迹象。 顺如酒楼门口有两个客人路过,其中一个拉着同伴就准备进去,“走走走,今日我请你吃饭,这酒楼打五折,你今天敞开了吃。” 谁知他话才刚说完,就被对方拉住,他同伴一脸“你个冤大头”的表情说道。 “你从外乡来,不知道咱们这的情况,打五折便宜是便宜,但不好吃啊,今日我请你吃去和风酒楼,那里有新菜叫红烧肉,我连吃三天都没腻,我今天一定得让你尝尝,你回去我也得多买几份,让你带上给嫂子侄子们也尝尝!” 说话间,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朋友离开。 李掌柜就在顺如酒楼里面,看见这一幕,气的脸色铁青。 旁边的小二小心翼翼的劝道:“掌柜的,您别生气,实在是不划算,这些家伙都没啥脑子,有五折的菜不吃,非要去吃那个什么红烧肉,是他们傻……” “滚开!” 小二的话并没能把李掌柜劝住,反倒是点燃了李掌柜的怒火。 李掌柜将手里的掌上茶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小二都吓了一跳,看着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紫砂茶壶碎片,都替掌柜心疼。 他知道,掌柜的是动了真火,毕竟这可是掌柜最喜欢的茶壶,平时他们要是磕着碰着,都会被骂好半天,小二不敢说话了。 李掌柜气得将脚边的凳子,身边的桌子,都给掀翻,也好在是顺如酒楼里如今没有客人,不然就李掌柜这发疯的样子,早把客人吓跑了,说不定还得传些流言蜚语出来。 直到把桌子掀了大半,李掌柜才顶着满脑子的汗、喘着粗气坐下,不过怒火似乎并没有消减多少。 小二觉得这样下去也不太好,这踢凳子掀桌子不能消气,接下来遭殃的就得是他们了。 小二给其他的小二打了个眼色,大家都纷纷的退下,于是他便凑到李掌柜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掌柜的,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划算了,咱们这一次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受气了就得还回去,不然您不吃亏了。” 小二这句话像是一把小钩子,把李掌柜心底的阴暗心思给勾了出来。 李掌柜皱着眉头瞪了一眼小二说道:“你当我不想啊?可前些天王掌柜那个王八蛋才搞出来的事情,我这个时候要是再用,痕迹就太明显了,我可不想被关进大牢里。” 没错,李掌柜脾气大,但胆子小。 小二早就料到这一点,勾起一丝算计的笑,凑到李掌柜耳边,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掌柜的,小的是这样想的,咱们照搬王掌柜的做法,自然痕迹太重,但咱们不一定非得下毒啊,咱们可以用不露痕迹的方法,然后让他们内讧,咱们不出面,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俩狗咬狗去。” 小二的话让李掌柜听得云里雾里,他没好气的说道:“别卖关子,赶紧说重点,你要是敢涮着我玩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下小二果然不敢再卖关子,迅速的说道:“掌柜的,我是这么想的,我认识沈盈娘村子里的一个二流子,他叫黄大光,这家伙整天不务正业,咱们可以利用一下……” 说到这里,小二左右看了看,眼神警惕,然后凑到了李掌柜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李掌柜原本满不在乎,可听完了计划,看着小二的眼神都变了,然后扯起了一丝阴毒的笑,拍了拍小二的肩膀。 “不错,看来我当初收下你是个不错的选择,够聪明的,小子,那就照你说的做吧,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 “记住了,出了事儿,别把我牵扯出来,当然,最好是别留任何把柄,这事要是办妥了,以后你的工钱,我给你翻两倍,有机会,让你做账房先生!” 小二果然一脸欣喜,“多谢掌柜!” 李掌柜给他塞了十两银子,嘱咐道:“该花钱的花钱,该打点的打点,别省着,要是缺就回来找我,要把事情办得干净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二答应的痛快,“掌柜的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次日中午。 和风酒楼的生意正处在最火爆的时候,小二们都忙得快飞起来了,但脸上都带着笑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上却突然涌进来一群人,人群前方有五六个被人用木板抬着的人,个个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一看就是病了。彡彡訁凊 这五个人被一字排开,摆在了和风酒楼外面,再加上那群声势浩大、凶神恶煞、一看就来者不善的百姓。 一时间,和风酒楼里原本人生鼎沸的气氛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一幕,有疑惑,有害怕。 其中一个客人连忙拉住了一个小二说道:“赶紧去把你们家掌柜叫出来,这是怎么了?” 小二也像是突然回神,把手里的菜放下,赶紧跑到二楼去叫掌柜的了。 可惜,外面的人可不会这么通情达理等着王掌柜出来,好几个手里拿着木棍的男人直接闯进了酒楼大堂,把里面正在吃饭的客人赶了出去。 客人们可不想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纷纷自觉离开,不过还是有人受到惊吓,一些胆子小的女人和孩子都哭了起来。 总而言之,乱成一锅粥。 然后那些手拿棍棒的男人直接把大堂砸了个稀巴烂,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被砸的饭菜,桌子被掀翻了,凳子也倒在地上,小二们不敢阻拦,他们怕挨打…… 等把大堂砸了个稀巴烂,其中一个领头的男人才大声嚷嚷道。 “姓王的!你给我滚出来,我爹吃了你家的红烧肉,如今病了,你也别想抵赖!还有几个人也是吃了你家红烧肉才病倒了,跟我爹的情况一模一样,我爹都快拉脱水了,要是我爹出了什么事儿,我要烧了你们这酒楼!赶紧给我滚出来!” 其他几个男人也嚷嚷着,显然都是外面躺在木板上的人的亲人。 这下,围在和风酒楼外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明白事情的缘由,纷纷议论起来。 “不会吧,这和风酒楼的生意才好几天啊,这就开始出问题了?” 百姓中还是有人有些智慧的,并没有立刻相信里面喊话人的内容。 只不过,这一次幕后之人明摆着就是要让和风酒楼吃不了兜着走,百姓之中,立刻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长得又瘦又高,看着像是个读书人。 他就是顺如酒楼安排的托儿。 他立刻一脸愤怒的喊道:“原本我以为王掌柜跟沈掌柜和好,还以为王掌柜是改了,可没有想到狗改不了吃屎,他居然又干这种事儿。” “之前陷害沈掌柜,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客人的头上,简直就是为富不仁,赚黑心钱!这种王八蛋,不能再让他在我们这条街做生意了,把他赶出去!” 这位看起来像读书人的话,说的很有煽动性,再加上王掌柜本来就有前科,而且还闹出来了,这下,百姓们也不再深想,毕竟王掌柜犯过一次错,谁说他不能犯第二次的?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给客人下毒,可说不定就像这位读书人说的,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故意坏心眼儿呢? 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责还没有露面的王掌柜,王掌柜算是成了众矢之的。 “这个王八蛋,不愧是姓王的,跟乌龟是一家,这种缺德事也干得出来?要是真吃出了什么问题,我看他有没有命来赔!” “还赔什么赔呀,直接抓进衙门见官去,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客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居然敢对客人下毒?” “可不咋地,必须把这种坏心眼的人抓起来,他以后都不能在咱们这条街做生意了,咱们是知道的,不知情的人进去吃了他家的菜,不得受罪啊?” 王掌柜着急忙慌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满地狼藉,以及众人的指责,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好在小二搀扶了一把,勉强维护住了自家掌柜的形象。 小二担忧的说道:“掌柜的,咱们该怎么办呀?那些人都说是吃了咱们的红烧肉才出的事儿,可咱们前几天卖的红烧肉也没出事儿,怎么今天就出事儿了?” 王掌柜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他严肃着一张脸对着小二吩咐道。 “这是有人在算计咱们呢,你赶紧照我的话吩咐下去,立刻封锁酒楼,不许进也不许出,谁也不行,直到把做手脚的人揪出来,谁也不能离开酒楼,明白了吗?” 第五十六章另谋出路 这话问的比较直,沈盈娘是真想搞清楚那个土财主到底什么来路。 单纯的有钱?不怕,可万一对方还是个有权有势的,那就有些麻烦了…… 士农工商不是说着玩儿的,若对方真的认识当官的,无论大小,对沈盈娘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民不与官斗,亘古不变的道理,特别是在如今这种百姓命如草芥的情况下。 王掌柜也明白沈盈娘的意思,想了想后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啊,只知道李掌柜背后有个大靠山,到底什么来路,我也不到底,估计整条街也就李掌柜自己清楚。” “沈掌柜,你的意思难道是……若他靠山是个有权有势的,那咱们就不管了?就认栽?” 王掌柜的语气中满是不甘心,脸色有些黑,放在桌上的手也捏成了拳头,活像一个受了欺负的怨妇。 沈盈娘赶紧安抚他,“当然不是,只不过咱们得先搞清楚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那咱们又怎么想法子收拾他呢?” “要不这样吧!” 沈盈娘突然开口提议。 “李掌柜此举其实不是很高明,人家做生意就讲究你情我愿,自由买卖,他却直接开口威胁整个县城的卖家不准卖给我们。” “虽然那些肉贩子、菜贩子暂时畏惧他背后的能量,不敢跟他作对,从而放弃卖东西给咱们,可咱们两家的生意也不算小,买的食材也是一大笔钱,靠着咱们吃饭的贩子当然也不少。” “久而久之,早晚会心生怨恨,不过这种怨恨得靠时间来滋长,一时之间,我们也不能强迫人家把东西卖给咱们,不如暂时放在一边。” 王掌柜听得云里雾里,虚心求问。 “沈掌柜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沈盈娘点头,把手从岳凌钧的手里抽了回来,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说道。 “你别着急,用不着你动手教训,我自有法子,而且靠拳头打出来的路不太稳固,我们得有长久的计划。” 沈盈娘起身,围着桌子走了一圈,就在王掌柜等得着急,想催促的时候,沈盈娘终于开口了。 她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静,“既然咱们县城没人卖给咱们,那咱们就换地方,不用跟李掌柜正面对抗,那是浪费我们的时间,我准备去邻县谷雨县进货,王掌柜,你是怎么想的?” 王掌柜很诧异,没想到沈盈娘琢磨半天,想出这么个法子。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绕开本县的菜贩子肉贩子去邻县谷雨县买,也是个法子。 李掌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谷雨县去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除非李掌柜背后的靠山能量真的大到吓人,连隔壁县一起接管了,否则的话,仅凭李掌柜的一句话,可不能让隔壁的谷雨县也听命于他。 王掌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沈掌柜,您这脑瓜子转的可真快!不过咱们都去谷雨县采买,我担心李掌柜会趁机乱来……” 沈盈娘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 李掌柜都能无耻的干扰全县城的自由买卖,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动作? 思来想去,沈盈娘对着王掌柜道:“王掌柜,要不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出几辆牛车,再加上几个伙计,我带着他们一起去谷雨县采买,你就在这儿守着,看着自己的酒楼,顺便照看一下我的沈岳点心铺。” “当然,我们离开的时候,无论是你的和风酒楼还是沈岳点心铺,都得关门歇业,免得顺如酒楼趁着这个机会做手脚,咱们都不开店营业了,他还能怎么办?” 王掌柜眼睛愈发的亮了。 “沈掌柜说的没错,您放心,我信得过你,那就麻烦沈掌柜跑一趟了,我一定给你多派几个能干的伙计,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沈盈娘笑道:“那就多谢王掌柜善解人意了。” 等到王掌柜告辞离开,去套车点人的时候,岳凌钧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有些心疼地把沈盈娘揽在怀里,语气温柔的说道。 “娘子,我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可只要你需要,我去把那个李掌柜揍一顿给你出出气还是可以的,我保证不落痕迹。” 沈盈娘当然知道岳凌钧有这种本事,毕竟对方可是连老虎都能打死的厉害人物,不过教训一个只会耍阴招的卑鄙小人,确实不在话下。 但沈盈娘并不打算这么做。 商业上的事情,那就用商业手段来解决,不然,即便岳凌钧把李掌柜收拾了一顿,就算把李掌柜吓破了胆儿,废了他,大不了他那个幕后老板再换一个掌柜的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这份心意沈盈娘还是要领的。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就垫起脚尖凑到岳凌钧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伸手揽着岳帅哥的劲瘦的腰说道。 “相公,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想为我出气,但没这个必要,杀鸡焉用牛刀?对付李掌柜这种家伙,用不着你出马,让你去打他,我都嫌他脏了你的手。” 这话说出来,着实是有些狂妄,但偏偏沈盈娘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岳凌钧看了很是心动。 他猛的一下子把沈盈娘悬空抱起,突然来的悬空让沈盈娘吓了一跳,双手不自觉地就抱住了岳凌钧的脖子。 反应过来之后,看着岳凌钧难得露出的坏笑模样,脸颊微红,言语娇嗔。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小六子随时会进来,要是让人看见怎么办?还有长安长乐,你不要教坏小孩子!” 因为紧张,沈盈娘嘴皮子飞快的找了一大堆借口。 可是岳凌钧并不在乎,他直接低头堵住了沈盈娘的樱桃小嘴儿。 沈盈娘脸颊爆红,又羞又恼的挣扎起来,“唔……你、你别乱来!我还得让小六再安排一下,找些人手跟着我去采买的,有正事儿!” 沈盈娘娇声抗议。 岳凌钧挺直的鼻子凑到沈盈娘的脸上蹭了蹭,“时间还早呢,王掌柜也得清点人手,至于你要的马车人手,我都给你安排好,这一次我亲自陪你压阵,不然你一个人去谷雨县,我也不放心。” 沈盈娘闻言惊讶不已,“你跟我一起去?那长安长乐怎么办?我可不放心让王掌柜照看他们。” 岳凌钧想了想笑道:“那就带着一起去,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得先给我生个孩子?之前你可答应过的……” 岳凌钧暧昧说完,再度霸气的封住了沈盈娘喋喋不休的嘴,然后没理会沈盈娘的喵喵拳,直接抱着人进屋去了。 马上就要出发,路上也没时间造人,岳凌钧觉得,自己应该在出发前好好的“疼爱疼爱”自己的娘子。33qxs.m ……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大路上,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车队。 不过牛车行驶的慢,再加上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时间,只要采买顺利,明天开张前就能赶回来,所以马车也不用赶得太快。 沈盈娘在马车里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之后,轻手轻脚的把他们用被子包好,然后才蹑手蹑脚的钻出了马车。 出来后,跟岳凌钧并排坐在车辕上,然后伸手拧住了岳凌钧腰间的肉,感受到对方绷紧僵硬的身体,沈盈娘才得意的收回了手,对着岳凌钧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说道。 “看你还敢不敢胡作非为!这是对你的小小惩罚!” 岳凌钧原本看着前方的视线突然挪过来,眼神粘乎乎的盯着沈盈娘的脸。 看着对方黑眸中翻腾的某种熟悉的火焰,沈盈娘浑身都不自在,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帘子,没好气地对岳凌钧说道。 “看什么看,孩子还在车里呢?赶紧把你的眼神给我收回去,没个正经!” 沈盈娘实在不知道,以前那个正人君子到甚至有些憨的岳凌钧去哪儿了,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色中女魔头,现在居然不是岳凌钧的对手了? 岳凌钧清了清嗓子,理智终于回笼,继续赶着马车说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方才掐那一下不像是对我的惩罚,反倒是像……对我的奖励!娘子要是不介意,可以多掐几下,放心,我不疼。” 沈盈娘气的要死,她总算是明白岳凌钧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了,和着她方才掐得不仅不疼,反倒把他掐爽了是吧? 沈盈娘真想再多掐几下,但又不想给岳凌钧这个享受的机会,只能哼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咱们这一次去顺不顺利,咱们要的量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猪下水,好多屠夫宰了猪都是直接扔了的,也不知道买不买得到……” 沈盈娘是真的有些紧张,毕竟她家的卤猪下水成了招牌菜,要是买不到的话,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岳凌钧看沈盈娘突然露出傻乎乎的一面,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笑道。 “放心吧,就算今天买不到,你今天提一嘴,明天不是能买到的吗?” 沈盈娘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无奈苦笑,“也不知咋了,这记性有些差……都怪你!” 原本沈盈娘还在自责,突然话锋一转,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岳凌钧。 岳凌钧宠溺的笑了笑,揽住了沈盈娘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没错,都怪我,我不该在出发前让你受累,都是为夫的错,娘子爱怎么罚就怎么罚,为夫都受着……” “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受罚不受罚,爹爹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长乐突然从马车里爬了出来,紫葡萄般的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的,好奇的看着自己爹娘。 那眼底的纯洁让沈盈娘这当娘的羞愧难当,她没好气地瞪了岳凌钧一眼道:“给我闭嘴!” 随即小心的把孩子护着往马车里推,“马车上晃得很,小心摔下去,赶紧进去,跟你哥哥在一块儿……算了,还是娘陪你们进去吧。” 第五十七章 声名远播 岳凌钧坐在外面,听着马车里的欢声笑语,心情舒畅又温暖。 这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东西吗?温馨又温暖,让人的心都跟着融化了,他一定会好好的护着自己的娘子的孩子! …… “卖包子勒!刚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肉包子,只要三文钱,素包子只要两文钱,快来买喽,快来买喽!” “冰糖葫芦勒——冰糖葫芦——又大又甜又香又脆的冰糖葫芦勒——” “青菜!刚从地里摘的青菜,大娘看一看吧,一文钱三把呢!” 从马车上下来,沈盈娘看着热热闹闹的集市,心情舒畅不已,她跟岳凌钧一人手里抱了一个孩子,活脱脱一家四口。 一个和风酒楼的伙计走到沈盈娘身边说道:“沈掌柜,岳掌柜,咱们都已经到谷雨县的集市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得赶紧采买食材,咱们要不就分头行动吧?” 沈盈娘对此没什么意见,人家一个酒楼需要的东西,跟她需要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行,那你们先去吧,到时候咱们在这老地方会合,一起回去,对了,要是有什么麻烦,及时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咱们一起出来的,就得一起回去。” 伙计一脸感激,“知道了,沈掌柜岳掌柜,那你们也小心一点,我们就先去了。” 说完,就带着几个伙计分头行动,两两一组的,分开各自采买去了。 沈盈娘见状笑了笑,也将带来的沈岳点心铺员工安排了一下,让他们去买一些做点心的材料和果子,留下一个员工看着马车,这才看着岳凌钧笑道。 “那咱们就去看看猪肉和猪下水吧,也不知道新不新鲜,都这么晚了。” 岳凌钧笑道:“要是不新鲜了,大不了让店主再给你宰几头,反正咱们要的量多。” 这倒是事实,生意人这点方便应该可以给的吧。 于是两人问着路,终于到了谷雨县口碑最好的一家猪肉铺子前。 或许是时间有些晚了,铺子门口的客人不多,不过看着那还算新鲜的猪肉,和旁边堆着的猪下水,以及收拾的还算比较干净的店铺,沈盈娘的心终于落定了。 看来今天的决定没错,收获应该挺大。 …… “啥!你们要把猪下水全收了?” 猪肉铺的老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双眼睛在眼前这一家四口脸上扫来扫去。 不得不说,这一家四口无论是爹娘还是孩子,长得都挺好看,很般配。 特别是那俩小的粉白白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咳咳,不过生意归生意,可不能被两个小孩儿给扰乱了心思。 猪肉老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二位,我能问问你们要猪下水干什么吗?这东西也不好吃啊,平时我都是搭着猪肉一起送的,你们要是想要,买些猪肉送给你们就是!” 老板颇为豪爽。 沈盈娘却笑道:“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听说过隔壁县的沈岳点心铺?” 听见这话,猪肉老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难道你们就是那家沈岳点心铺的老板?把猪下水生意也做得十分红火的那一家?” 沈盈娘虽然知道他们沈岳点心铺的名气很大,可说是没有想到在隔壁县随便一个猪肉铺子的老板都知道。 沈盈娘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要是今天这生意做得顺利,以后还得多来往,真诚相待最好。 “没错,我们就是沈岳点心铺的沈掌柜跟岳掌柜,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猪肉老板顿时就笑了。 “别这么客气,叫我老蔡就好,那你们可真有本事,猪下水这种东西,我宰了这么多年的猪,就没有弄好吃过,但我儿子有孝心,之前特意给我带过一坛子你们的卤猪下水和熏肉,给我当下酒菜,那滋味……可是真好吃!” 老板言语中还有几分炫耀,也是,有个这么事事想着自己老爹的儿子,当爹的可不就得意吗? 说到这份上,生意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听说沈盈娘就是沈岳点心铺的老板,老蔡就更加客气了,不仅帮忙把周围几个猪肉铺子的猪下水都给搬来,还给他们要的猪肉打了折。 沈盈娘自然是千恩万谢,又要了两头猪的猪肉,老蔡亲自给沈盈娘杀的猪。 平时这种活都是店里的伙计来干,但老蔡待客热情,非要亲自来,搞得沈盈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份热情沈盈娘是记住的,当即承诺道:“蔡老板,您这朋友交定了,以后我这店里的猪肉,都从您这儿买!” “实不相瞒……我们县,出了个土霸王,不让猪肉贩子给我们卖猪肉和猪下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来谷雨县采买的。” 这话一出,气氛有些僵硬。 沈盈娘也是看中老蔡是性情中人,应该不会介意这些才会自曝其短。 因为这事根本瞒不了多久,顺如酒楼要是知道他们店铺重新开张,肯定会追究肉是从哪儿来的,早晚都得查到谷雨县这边。 为了避免中间产生什么误会,沈盈娘决定还是主动坦白的好。 老蔡确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还有这种人?真是过分!这自由买卖,还有拦着的?你放心,那是你们县的土霸王,可管不了我们这儿,以后你的猪肉就来我们这买,保证给你最新鲜的!” “就是……明天沈掌柜能不能给我带些卤猪下水来?我儿子一直在店里帮忙,都没空给我尽孝心去买了……” 老蔡笑的憨厚,沈盈娘松了一口气,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放心吧,蔡老板,明天保证给你多带几样我还没卖的下酒菜,保证让你吃的舒服!” 一大堆肉和猪下水被老蔡叫伙计简单的拾掇一下,装上了沈盈娘他们的车,然后沈盈娘被热情的送走了。 到了集合点,和风酒楼的伙计们也已经买好了东西,沈盈娘只觉得办成了大事儿,心里成就感十足。 如今天色还早,再晚一些就得摸黑赶路了,于是车队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可即便快马加鞭,路不好走,回到街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过两边街道挂着灯笼,再加上还有火把开道,倒也没有磕着碰着。 路过已经关门的顺如酒楼,沈盈娘看也没看一眼,反正明天那位李掌柜看见他们重新开张,估计要气得跳脚。 不过那又怎么样? 姓李的可以使小手段威胁菜贩子,肉贩子不给他们卖东西,总不能带着人堵门,不让他们做生意吧? 若真如此,那到时候……可就别怪他们对簿公堂,好好的把账算清楚了! 沈盈娘没有注意顺如酒楼,可顺如酒楼二楼却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浩浩荡荡的车队。 二楼窗口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掌柜。 李掌柜看了好半晌,才确定这车队前面的人是沈盈娘,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一眼他们车上满载而归的东西,全部都是食材! 他也认出了几个和风酒楼的伙计,顿时气的脸色铁青,转过头瞪着小二说道。 “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把事情办妥了吗?不是说全县城没人敢给他们卖东西吗?那他们的东西从哪儿来的?” 那个小二听了也是满头冷汗,“掌柜的,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事情肯定是办妥了的,今天我还特意去菜市口守着,亲眼看见和风酒楼和沈岳点心铺的伙计碰了壁,什么都没有买到,他们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说着,小二猜测起来,“掌柜的,您说……他们这些东西是不是去乡下买的?毕竟那些乡下农民又不知道你下了这样的命令。” 李掌柜气得要死,哪里肯花功夫去想他们东西从哪儿来的,一巴掌扇在小二的脸上就骂。 “我说我说,我哪知道?光靠猜有屁用!还不赶紧去给我查!若真是乡下那些泥腿子卖的,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总而言之,不能让他们顺利开店,明白了吗?这一次不能全靠你,我还是得去通知一下老板,你个废物!” 说完,李掌柜急匆匆的离开了。 小二也不敢再多嘴,也不管天色是不是已经黑了,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顺如酒楼,打听消息去了。 …… 大半夜的,一家装修华贵的宅子里,一个人直接被从屋子里丢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目不斜视,低眉顺眼的像木头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砰”的一声,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哎哟哎哟了两声之后连忙爬起来,也顾不得浑身疼痛,就跪在地上对着屋子里说道。 “老板,实在是那沈盈娘太过狡猾,那女人着实诡异的很,运气是一等一的好,这件事情全县城都知道。” “小人也着实是尽力了,可没想到她还是钻了空子,不过老板放心,不管他们的东西是从哪儿买的,小人一定不会让他们再开张营业,碍着您的眼!” 屋子里面静默的不行,冷风卷着丝丝寒意,拂过了李掌柜满是冷汗的脖子。 李掌柜身体抖了抖,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他却不敢抬手擦擦。 实在是因为办事不力,老板如今还在气头上,他只能老实乖巧的等着了,生怕一点小动作就惹得老板暴怒。 好一会之后,屋子里终于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李掌柜的跟前站定。 他低着头,居高临下的说道。 “老爷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说的,不会再让别人碍着他的眼,去吧,再带上些人手,办事也方便些。” 说话间,那管家抬头看了一眼李掌柜的身后,李掌柜转头一看,就发现原来是府上的家丁。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太好惹,不管是家丁还是什么,只要是老板身边的,能力肯定比自己身边的那些废物点心要好。 第五十八章 劲儿往一处使 李掌柜松了一口气,当即恭恭敬敬的起身,躬着身说道:“是!小人立刻去办,一定不会让老板失望!” 说完,倒退着,直到到了院门口,才转身离开,那些家丁自然也是跟着走了。 管家看着这一幕,转身进了屋。 院子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院子里的石灯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闪烁着,仿佛心跳不断,给这清冷寂静的院子增添了一丝生气。 …… 丑时,距离天亮也就一两个时辰,一个人走在路上,在影影绰绰的树林里,显得着实有些可疑。 若路上有个人看见这一幕,肯定吓得魂都飞了,因为大半夜的,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路上走,不是人,那就是鬼了! 不过这还真不是鬼,而是准备捣鬼的黄莺儿。 黄莺儿身上穿着一个黑色斗篷,手里还提着一个灯光微弱的灯笼,灯笼纸很厚,仅仅能够照亮前面一步的路,所以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的。 黄莺儿好几次都差点摔了,不过到关键时刻她又稳住了,勉强走到了这里,一想到害得自己大半夜在路上走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咬牙骂道。 沈盈娘抢走了她的男人不说,害的她如今身败名裂,上次她明明跟着他们进山,她就不信听不到她的呼救,他们居然狠心不救她,要不是命大滚下山躲过一劫,她差点死在老虎嘴里。 “沈盈娘!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想到这里,她将左手从斗篷里探了出来,停下脚步,又摸了摸袖子,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确定东西还在,黄莺儿松了一口气笑道。 “现在是开不了店,要是你的店再出点问题,你的铺子就要永远关门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黄莺儿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黄莺儿脸色一变。 惊慌失措间,她赶紧钻进了旁边的低矮灌木里,还没忘记把灯笼吹灭。 拢紧了斗篷,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黄莺儿冷汗直流,太邪乎了。 咋回事? 不会、不会真撞鬼了吧! 黄莺儿还在胡思乱想,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她赶紧捂着口鼻,连呼吸都不敢发出。 脚步声从远处到了黄莺儿的身边,黄莺儿甚至能听见那些人急促的喘息声,听起来人数不少啊…… 黄莺儿这下身体僵硬,是真的不敢再动弹,她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她不是撞鬼了,而是碰见了半夜鬼鬼祟祟行事的人。 这些人想干什么? 几乎是在黄莺儿这个疑惑升起来的一瞬间,她就听到那些人开口说话了。 “李掌柜,老爷说了,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点心铺要是还能顺利做生意,就唯你是问!” 李掌柜? 黄莺儿正迷糊着,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就听见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丝讨好的说道。 “放心吧,我看出来了,弟兄们都是老板身边得力的好手,有你们跟着一起去,沈盈娘的沈岳点心铺是别想在这里开张了,明天就让她关门!” 黄莺儿瞪大眼睛,心情又激动又好奇。 沈岳点心铺? 沈盈娘的沈岳点心铺! 这些家伙要对沈盈娘的店铺下手吗?那不是跟自己的目标一样? 黄莺儿真想跳起来大叫,但是她不清楚这些人的来路,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大半夜,虽然天快亮了,可不还没亮呢。 她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黄莺儿心情又激动又忐忑,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才终于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现在已经看不见那些人的踪迹,但是黄莺儿的心情依旧激荡不已,她咬着牙,脸上只剩下得意的笑。 “沈盈娘啊沈盈娘,你这个贱人到处得罪人,现在好了,不用我动手,他们就能让你开不了张!” 说到这里,黄莺儿顿了顿,有些犹豫,“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行,我要不……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黄莺儿的犹豫只持续了一瞬,到底还是不放心,她真是恨透了沈盈娘,不亲眼确定一下,她不甘心,万一这些家伙都是废物没弄好呢,那她今天不就白高兴了? 要是这些家伙出手不行,自己在最后补一脚不就行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黄莺儿也不再犹豫,直接将袖子里的那用瓷瓶装起来的东西捏在手里,飞快的跟了上去。 那些人或许是赶时间,毕竟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不到,早起做生意勤快的,说不定再隔一个时辰就起来了,所以他们走的飞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到了街上,那些人果然直奔沈岳点心铺。 黄莺儿偷偷的躲在一个卖绢花的摊子后面,就看见那些蒙着面鬼鬼祟祟的人行动了。 他们分出了几个人望风,剩下的人则是各自提着一个黑布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像是在动…… 黄莺儿愈发的好奇,然后就见那些蒙面人偷偷的将点心铺的窗户打开了一点,紧接着,就将布袋子凑到了窗户边。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可是黄莺儿还是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安静的街道上,时不时的从那布袋子里传出的“吱吱”声。 居然是老鼠! 黄莺儿一想到那恶心的东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一想到这些东西出现在沈盈娘的店铺里,沈盈娘肯定倒大霉,喜悦又将恶心压了下去,她忍不住暗夸了一声。 真是人才呀,够恶心,我喜欢! 那些家伙似乎还放了些什么,好像不是老鼠,应该是什么虫,因为隔远看不清楚,只能看见阴影绰绰的、拇指大小的东西在那里晃。 东西放进去后,其中一人就赶紧把窗户关上了,黄莺儿还以为他们结束了,就听见方才那个被叫做李掌柜的人开口道。 “光放进店铺没用,万一他们起来的早,把这些老鼠虫子都抓了,也没什么用,往正在煮的那锅猪下水里放一些,不要放在最上面,最好放进去后搅一搅,看不出来最好,要是让客人吃到嘴里,这店铺也就别开了!” 李掌柜毫无负担的说着恶毒的计划。 一个身手灵活的蒙面男没有多说,打开窗户就翻了进去,片刻工夫之后就出来了。 他冷笑一声道:“做好了,可以走了,不过李掌柜,要我说,不如就在卤猪下水那锅里放些毒药,要是死了人,效果不就更好了?你也不必费尽周章的对付这么个小娘皮。” 李掌柜却赶紧阻止,“不行!免得弄巧成拙,适可而止就好,万一真弄死了人,那可说不清楚,查起来就太麻烦了,这样就行了。” 黄莺儿隔着老远听着有些失望。 为什么不下毒? 真要死了几个客人才好呢,沈盈娘肯定会被拉去赔命。 黄莺儿光是想想沈盈娘下场凄惨的模样,都觉得兴奋,只可惜,那个李掌柜胆子太小了。 事情办完,李掌柜几人也没有多待,飞快撤了。 黄莺儿没有这么快出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刻钟,黄莺儿才从摊子后面站出来。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黄莺儿眯着眼睛朝着店铺走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瓶,做了决定。 “我才不像那个怂货,既然要做坏事,就做到底,哪里能给沈盈娘留余地呢?” 黄莺儿这么想着,左右看了看,找了个垫脚的木盒子垫在窗户底下,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了进去,掉下去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好在是店铺门关的紧,应该没人听见……黄莺儿原本屏住的呼吸才放松。 她闻着味儿,到了卤猪下水的锅边,一想到这里面被加了猛料,黄莺儿勾了勾唇。 “我再加点好东西!” 说完,就直接把瓶子里的药粉倒进了锅里,还特意用挂在旁边的木勺子搅了搅,搅动一下勺子,黄莺儿心里的得意就上升一分。 “小贱人,我让你跟我争!我让你出风头!我看你怎么死的!” 估摸着差不多搅均匀了,黄莺儿才赶紧将一切收拾好,笨手笨脚的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因为她觉得,就算最后东窗事发,沈盈娘要找也找不到她头上,那些家伙来了这么多人,露出马脚也是他们,自己只需要做壁上观。 她却不知道,方才在那些人往店铺里放老鼠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店铺后面厢房里的人的注意。 岳凌钧可是习武之人,内力超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更不用说放了这么多吱吱叫的老鼠进店铺。 岳凌钧几乎是在李掌柜带着人来的时候就醒了,悄悄的把沈盈娘叫醒,把全过程都看了个遍。 不光是李掌柜他们放老鼠放蟑螂,包括他们往卤猪下水的锅里加死老鼠、蟑螂,以及黄莺儿后来偷摸进来加药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两人都没有声张。 等到黄莺儿“扑通”一声摔到店外,匆忙离开后,岳凌钧跟沈盈娘才点了灯进了铺子。 二人还及时把门给关上了,没给老鼠逃窜的机会,看着角落各处的耗子蟑螂,沈盈娘的脸色十分难看。 “王八蛋!手段可真下作!还有黄莺儿那个死女人,她过来凑什么热闹?” 沈盈娘说话间,没好气地瞪着岳凌钧。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没道理,可谁让那是岳凌钧惹来的烂桃花呢? 岳凌钧装作没看见,拍了拍沈盈娘的肩膀安慰道:“手段确实下作,不过还是被咱们发现了,要不我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你放心,我一般不打女人,但是娘子要我打,我肯定听你的。” 沈盈娘听出岳凌钧的意思,这是准备去打黄莺儿一顿?那就不用了。 对付黄莺儿这种人,没必要亲自动手,更何况是让岳凌钧失去君子风度?不值得。 沈盈娘抱着手站在原地笑道:“不用了,哎呀呀,我只是没有想到,不就是一锅卤猪下水,居然钓出了两拨想害我的人,我这人缘可够好的。” 第五十九章 尽在掌握中 听出沈盈娘是在自嘲,岳凌钧还以为她是伤心了,一把将沈盈娘揽进怀里,“他们敢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大不了以牙还牙。” “那可不行!” 沈盈娘赶紧阻止,笑眯眯的说道:“方才咱们不是听见了吗?跟李掌柜来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他的人,我猜,是李掌柜身后那位老板的人。” “应该是不放心,所以派了自己的人过来一起下手,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让李掌柜在他老板面前好好地出洋相!” 岳凌钧闻言,俊脸有一半隐在灯光暗处,可这样一来,让他脸上的轮廓更加清晰更加动人了,特别是他此时一本正经的问道。 “娘子,你这是……想要挑拨离间?” 沈盈娘忍住上前亲一口的冲动,赶紧将头扭到一边,抵挡美色的诱惑。 “也算吧,算是给李掌柜一点小小的教训,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咱们已经关门一天了,而且李掌柜不让其他人给我们卖食材,这件事情肯定也传出去了。” “事情再闹大,对铺子的生意会有影响,等咱们度过这个难关,再找他们算总账,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做……” 沈盈娘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突然抬起脸看着岳凌钧,表情有些不爽。 “在这之前,咱们得先查查李掌柜背后那个大金主的来路,也好对症下药,最好是抓住弱点,一击必中!”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可不想整天跟顺如酒楼打来打去,顺如酒楼生意本来就不好,没有损失,但是我不一样,我们沈岳点心铺生意好好的,绝对不能因为这些人受影响。” 沈盈娘说话间,言语中满是嫌弃,明显是十分不满顺如酒楼阻碍她赚钱的大计。 岳凌钧却从沈盈娘的言语中听到了撒娇的意味。 “娘子。” 他突然言语暧昧的凑到沈盈娘耳边,含糊的说了两个字。 沈盈娘只觉得耳畔一股热浪袭来,那声音让她腿都酥了。 岳凌钧轻笑一声,在这只有暗淡烛光照耀的铺子里,仿佛在沈盈娘的耳边放大了十倍……太性感了! 岳凌钧伸手轻轻的掐住了沈盈娘的腰,直接把人搂在怀里,在岳凌钧高大的身影衬托下,沈盈娘就像个大布偶被岳凌钧完全抱在怀里,安全感十足。 沈盈娘的后背紧紧的贴在岳凌钧的胸膛上,感受着身后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沈盈娘一张脸通红,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你、你干什么?咱们还得收拾铺子呢,放开我……” 沈盈娘小声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挣扎起来。 她觉得,自家相公最近变化太大,这还是当初那个随便调戏一下就脸红的家伙吗?难道是自己用力过猛了? 就在沈盈娘开始怀疑人生,自我反省的时候,岳凌钧直接低头,在沈盈娘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娘子,你放心,有我呢,无论是谁,都不能随便欺负你,这笔账咱们记下了。” “你想什么时候还,我都会成倍的替你还回去,保证让你消气!只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最后一句话,沈盈娘觉得肉麻无比,赶紧从岳凌钧的怀里挣脱出来,同时还不忘记把烛台拿在手上,又羞又恼的说道。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赶紧抓老鼠,光靠嘴说是不行的,给我行动起来,咱们还得开张呢。” 岳凌钧宠溺一笑,任劳任怨地挽起袖子。 那么高大挺拔的人,就这么在沈盈娘的指挥下,在铺子里忙活起来。 也好在是岳凌钧武功高强、眼疾手快,抓老鼠一抓一个准儿,不过一会儿,就抓了半麻袋子。 至于蟑螂,沈盈娘也忍着恶心拍死不少,岳凌钧直接用内力化成掌风,一拍就是一大堆。 等清理完毕,也过去了一个时辰,眼看着马上就要天亮了,沈盈娘把最后一堆蟑螂尸体扫进了麻袋,给岳凌钧一个自制的拖把。 “相公辛苦一下,把这屋子里拖一拖,我可不想再看见任何蟑螂或者老鼠的残骸,我再去准备一锅新的卤猪下水,好在咱们猪下水买的多,不然这一锅毁了,我得心疼死。” 岳凌钧任劳任怨的接了过来,趁着沈盈娘不注意,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看着岳凌钧那俊脸上满是柔情,沈盈娘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红着俏脸去准备卤料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花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把一锅新的卤猪下水放在了火上炖。 而此时,天也翻起了鱼肚白,小六子已经带着员工们过来上工了。 点心铺子跟卤味店是连着的,沈盈娘干脆就一起开门了。 至于那锅已经被毁了的卤煮,沈盈娘是连锅一起扔了,谁知道黄莺儿最后放的是毒药还是泻药,沈盈娘可不放心,所以干脆连锅一起扔。 开店没一会儿,天彻底亮了之后,对面的和风酒楼也开张了,几个伙计过来拿他们定的卤猪下水,沈盈娘特意让小六子跟着亲自押送,确保送过去路上不出任何问题。 小六子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也知道他们店生意太好,被人盯上了,于是一双眼睛恨不得当成两双用,瞪得大大的。 一路上,眼睛就没从卤猪下水的锅里离开,直到顺利送过去,小六子才松了一口气,回来汇报情况。 沈盈娘笑眯眯的听着,眼角余光却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摊儿扫去,和一个男人的眼神对上了。 沈盈娘眼神嘲讽,小六子顺着沈盈娘的眼神看过去,诧异的说道。 “沈掌柜,那个人好像是顺如酒楼的一个小二,我之前见过。” 沈盈娘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说道:“小六子,今天咱们店可能会很热闹,待会儿放机灵着点,不要着急,不要慌,无论出了什么事儿,沈掌柜岳掌柜都在呢。” 这话意有所指,再加上茶摊上的那个人,小六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狠狠的朝着茶摊瞪过去,却发现那个小二已经灰溜溜的跑了,背影看起来很是心虚。 小六子没好气的说道:“沈掌柜,你放心,我盯着呢,他要是敢来捣乱,我收拾他!” 沈盈娘对此只是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别太紧张,别让他们影响了做生意的心情,去吧,没来就做生意,来了咱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六子只当沈掌柜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已经决定,要是对方来捣乱,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日头逐渐升起,眼看着快到中午。 因为沈盈娘的店昨天关门歇业,按理来说,今天应该会有不少客人去买卤味,可到了现在也没消息传来,李掌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对着小二发火道。 “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没消息传来?是不是出问题了,还是说,沈盈娘早就发现了?” 李掌柜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可能,他昨天可是带着老板的人去办的事儿,那些家伙一看就是老手,走路都没声儿的那种,应该不可能提前暴露。 那为什么到了现在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呢?难道那些人吃到蟑螂都吃不出来?那死老鼠总能看得出来吧? 更何况,铺子的门一开,从里面窜出一堆老鼠,是个人都得吓死。 要说开门之前沈盈娘发现了……也不对,他今天可是特意派人盯着那边的动静,沈盈娘是按照以往的时间正常开的店,怎么可能有时间清理那些小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小二看着自家掌柜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说不好,可能就得挨骂,可要是不说,那一定挨骂。 斟酌片刻之后,小二只能小心说道:“掌柜的,小人一大早就去盯着了,我还亲眼看见两锅卤煮被送到和风酒楼去,难道有问题的那锅卤味被和风酒楼收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李掌柜的注意。 是了,他们晚上行动的时候,沈盈娘的店里只有一锅卤猪下水,说不定,那锅有问题的真的被送去了和风酒楼。 但……也没道理啊! 和风酒楼生意也不错,若真有人吃出了蟑螂,老鼠,早该闹起来了……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李掌柜心里惴惴不安,实在是等不及了,一想到老板愤怒的模样,他身体打了个哆嗦,再等等可能会出问题,李掌柜彻底没了耐心。 他一巴掌拍在了小二的肩膀上说道:“算了,光等是等不来的,按咱们计划的第二个法子去做。” 小二明白过来,这第二个法子就是,若沈盈娘的店铺没有闹出动静,那就他们主动去惹出动静。 当然,不能表明身份,去的人在名面上必须跟顺如酒楼毫无关系,不过这样做,还是有风险,可第一个法子没用,那就只能用第二个法子。 小二不敢耽误,匆匆的就离开了。 临近中午时分,沈盈娘沈岳点心铺旁边的卤味铺的生意正好,队伍排成了长龙。 昨天没吃到的客人今天都翘首以盼,几个员工都忙不过来,沈盈娘干脆让点心铺的员工过去两个帮忙。 她自己则是一直抱着手,在门口嗑瓜子等着好戏开场。 突然,一阵叫骂声在卤味店门口响起。 “什么玩意儿!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卤猪下水本来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你们居然还不收拾干净?我们是要吃猪下水,不是要吃蟑螂!死老鼠!你们居然把死老鼠放进去炖?恶心死了!” “是啊,我弟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跟你们没完!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沈盈娘眼底兴奋不已,把还没磕完的瓜子转身塞到了岳凌钧的手上,拍了拍手。 “来了!” “你慢点。” 岳凌钧有些无奈,看着自家娘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生怕她吃亏,俊脸上又满是纵容,抬脚跟上。 第六十章 当场揭穿 小六子随时待命着,一瞧见沈掌柜的动作,立刻冲到最前面开路。 “让让!都让让!让我们掌柜的看看是谁在闹事?” 小六子颇有些狗仗人势……啊呸!沈盈娘赶紧把这个想法压下,怎么把自己当反派了? 小六子这分明就是优秀员工,正在维护她这个掌柜,以及整个店铺的利益,事后得给他加工钱,以资鼓励! 胡思乱想间,已经越过了人群,到了正中央,果然看见两个闹事的人。 长得倒是……贼眉鼠眼的—— 沈盈娘可不是在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两兄弟是真猥琐,也不知李掌柜是从哪儿找的人,但凡自己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这两人的话。 没法子,第一印象很重要。 “你就是掌柜的?” 樊大直接站了出来,他长得比弟弟樊二高一些,壮一些,不过看起来也嚣张一些。 沈盈娘回过神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是,我就是这家店的掌柜,不知二位怎么称呼?有哪里不满意?” “砰”的一声,樊二一拍桌子跳的有三丈高。 “哪里不满意?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樊二,我哥叫樊大,你自己说说,你家店生意是怎么做的?你家卖的猪下水里有死老鼠和死蟑螂!我们是来吃猪下水的,不是来吃老鼠的!你个黑心店!” 樊二骂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沈盈娘赶紧往后躲,刚好被岳凌钧护在怀里。 岳凌钧也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两人,低头对着沈盈娘小声说道:“你真要自己来?还是进去吧,我来处理,就是两个小瘪三,打一顿就好了。” 沈盈娘笑了笑,拉着岳凌钧的胳膊站直身体道:“放心吧,正好闲的没事儿,这两个人不是我的对手,你看着吧。” 沈盈娘说完,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以示安抚,带着小六子直接走到桌边,然后对着围成一圈的其他客人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沈岳点心铺做生意的原则,第一点,不是美味,而是干净!我们店开了这么久,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连根头发丝儿都不可能掉在猪下水或者点心里,又怎么可能会出现死老鼠跟蟑螂?”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从方才的恶心中回过神来,议论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啊,沈掌柜做生意我们都是知道的,他家铺子别的先不说,干净是真干净。” “是啊,我可都看见了,他家做生意的时候,收钱的跟放点心的,都不是一个人,说是铜板或者银子被不少人拿过,很脏,所以专门有一个人来收钱,另外一个人来卖点心。” “可不嘛,我就没瞧见他家伙计什么时候不干净过,怎么可能会有死老鼠跟蟑螂?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不少脑子清楚的人已经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对于死老鼠的事情,已经不相信了,至少打消了大半疑虑,他们想等沈盈娘一个解释。 樊二跟樊大没想到沈盈娘嘴皮子一翻,就把风头给逆转过来,哪里肯干? 樊二再次大声嚷嚷着,同时拎起那死老鼠的尾巴,朝着围观的人转了一圈。 “你们可别不信,这死老鼠可是从他们猪下水的碗里捞出来的!你们居然还偏帮她?你们难道是想吃死老鼠吗?这得多脏呀!” 樊大见缝插针的补充,“就是!这老鼠最爱往脏的地方爬,茅坑里它们都去的。” 这个形容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樊大跟樊二颇为得意的看着沈盈娘。 沈盈娘挑眉道:“是这样吗?” 说话间,沈盈娘飞快上前,一把就将那死老鼠从樊二手中夺了过来,然后接过了小六子早就准备好的剪刀,对着众人说道。 “熟客们应该都知道,我家的卤猪下水,都是放在火上卤煮的,最少也煮了两个时辰。” “若真像这二位说的,这死老鼠是从猪下水里捞出来的,猪下水的肉都熟透了,那只死老鼠也早熟了,可惜这老鼠还带着毛看不出来,那我当场给大家验证一下。” 话落,还不等樊大跟樊二反应过来,沈盈娘直接拿起剪刀,将那死老鼠的肚子剖开。 这一幕让不少胆子小的都闭上了眼睛,可更多的是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 一瞬的功夫,老鼠肚子被剖开,画面有些血腥,沈盈娘也有些不舒服,可还是拎着那死老鼠绕着众人走了一圈道。 “大家都看看,这老鼠肚子里可没有熟,不仅如此,就连这皮毛许多地方都还没沾上汤呢。” “看来,是这二位着急想要陷害我,都没来得及把老鼠整个塞进汤里,就急吼吼的想要栽赃陷害我们店里猪下水不干净,扰了大家伙的兴致,坏了我们店的生意,真是其心可诛啊!” 沈盈娘最后一句话说的颇为冷硬,配上她眼神的冰冷,樊大跟樊二都有些心虚,手足无措。 樊二最先受不住,抬脚就想溜,可惜被人群里一个看热闹的人一脚踹了回来。 他当场摔了个屁股墩儿,引起众人哄堂大笑,但更多的是指责声。 “这两家伙也太坏了吧?居然搞这种栽赃陷害的戏码。” “我就说不可能,沈岳点心铺卖的东西都可干净了,他们的猪下水是洗了又洗,搓了又搓,老鼠这么大的东西进了锅,沈掌柜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不,之前一个不怎么熟练的伙计刚收了钱,又去给客人拿点心,都被沈掌柜给骂了,我就是看见那次,就决定以后的点心都在沈岳点心铺买。” “哟,沈掌柜这么严格呢,看来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人眼红,故意栽赃。” “……” 沈盈娘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局面扭转过来,樊大跟樊二想跑,但是客人们都自觉的围成一堵人墙,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只能面红耳赤地被众人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的批判。 人群中,顺如酒楼的小二春来看见这一幕,大感不妙,再这么下去,万一樊大樊二不小心说漏了嘴,那顺如酒楼的名声不得扫地? 春来不敢再耽误,匆忙挤出人群,飞快回顺如酒楼报信去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春来神色慌张的回了酒楼,正准备上楼,却差点和下楼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好在那人反应快,往旁边一闪,春来的手肘撞在了栏杆上,疼得他哎哟哎哟叫了两声,却和那人对视一眼。 就这么一眼,春来顿时吓得不敢言语。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离去,春来有些后怕的捂了捂胸口。 “这位客人看起来可真不好惹,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反应过来后,春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直接推开雅间的门。 “掌柜的!不好了!” 李掌柜正对着窗站着,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两杯茶,冒着热气,明显就是有客人来过。 不过春来心思不在这些上,他着急地说道:“掌柜的,不好了,樊大跟樊二那两个蠢货事儿没办好,被沈盈娘那个小娘皮当场拆穿。” “我担心他们嘴不严,就赶紧回来通知您了,咱们该怎么办呀?要不想个法子让他们赶紧跑?不然被沈盈娘抓住送官,他们撑不住胡说八道那就……” “闭嘴!” 李掌柜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春来下意识的把嘴闭上。 李掌柜看起来并不怎么着急,只是撇了春来一眼嫌弃道:“真是饭桶!这事又没办好,不过……老板有后手,你知道最近官府下达了命令,要增加税收吗?老板都安排好了,你再去沈岳点心铺一趟,见机行事。” 春来听得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是在说破坏沈岳点心铺生意的事吗? 还有樊大樊二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掌柜的看样子真不急啊,什么税收不税收的?跟沈岳点心铺的事有关系吗? 李掌柜似乎懒得解释,挥了挥手道:“让你去就赶紧去!老板都安排好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废物,老板对我都不怎么信任了,自己做了后手,赶紧去给我盯着,有情况再回来说!” 春来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脑子才灵光一闪,想起在楼梯遇到那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茶。 难道,那个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是老板派来的?33qxs.m 不过看着正在气头上的掌柜,春来不敢说,就屁颠儿屁颠儿的离开,准备再去查看一下沈岳点心铺的情况。 等再看到沈岳点心铺时,春来都被吓了一跳。 他不过离开这么一会儿,此时整个点心铺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少穿着补丁的穷人把点心铺围得严严实实的。 即便隔着这人头攒动的距离,春来还能听见樊大跟樊二的声音。 不像方才被揭穿时的心虚气短,此时两人的声音还挺高亢,言语中似乎多了不少底气。 “沈掌柜!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跟这些人一样,这官府突然要增加税收,我们实在没钱,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们知道错了,你就放我们吧?” “是啊,沈掌柜,你跟岳掌柜都是好心人,你们的美名传遍四里八村,就别跟我们两个小人物计较了,我们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一时走上歧途,死老鼠的事情是我们栽赃的,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就别追究我们的责任了吧?” 樊大跟樊二两兄弟改口倒是快,只是他们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落到沈盈娘的眼里就是挑衅了。 她没好气的说道:“官府增加税收的事真假另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我今日要是没拆穿你们,我铺子的损失可就大了。” 沈盈娘和两兄弟对峙的时候,岳凌钧的眼神却警惕地盯着其他围上来的人。 这些家伙看起来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但是眼神也不像正常人那般清明,跟印象中的烂赌鬼差不多……这些家伙都是打着交不上税的名头来借钱的。 第六十一章 借钱的强盗 岳凌钧出于本能,把沈盈娘护在怀里,压低声音说道:“娘子,这些人来者不善,咱们还是进去吧,樊大跟樊二抓起来交给衙门,今天生意做不成了。” 沈盈娘有些不甘心。 她当然也注意到了突然围上来的这些衣衫褴褛的家伙,穿的像乞丐,但是看他们干干净净的脸,又不太像,只是比普通人憔悴一些。 只是,这些人来的目的让沈盈娘厌恶,因为这些人是来借钱的! 呸!她有那么像冤大头吗? 其中一个老大爷突然站了出来,他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朝着沈盈娘靠近。 “沈掌柜,我听说了,你是大好人,你之前都好心的给那些乞丐发点心,我们现在也遇到了困难,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官府说涨税就涨税,我们也是没法子,你既然能帮那些乞丐,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们呢?” 老大爷的话,配上他那张瘦骨嶙峋的脸,看起来着实可怜的紧。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沈掌柜岳掌柜,你们两口子都是好心人,你们连乞丐都能帮,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们这些暂时遇到困难的人?” “我是真的一时拿不出钱来,我只需要借十两银子就够了。” “我借的不多!我就只要借五两,不算大数目吧?沈掌柜,你可不能不帮忙啊,不然你之前做的那些好事,博得那些好名声,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就是,难道你是选择性的帮忙,只帮乞丐,不帮我们?还是说,你就是想图个好名声,才帮别人的忙?那可就不是好人了,你那是伪善!为富不仁!” 一些人看沈盈娘半天没有回应,十分没有耐心,立刻就翻了脸,现场演绎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盈娘都被这些人给气笑了。 她从岳凌钧怀里挣脱出来,岳凌钧担心的跟上前,却也没有阻拦沈盈娘的动作,不过眼神却像鹰一样瞪着想要靠近沈盈娘的人,勉强把这些人用眼神震慑住了。 沈盈娘抬着下巴,声音有些冷酷的说道。 “官府要增加税收,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今天这么多人聚在一块来找我借钱,知道的,以为你们是遇到困难来找我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我要债寻仇的呢!” 说完最后一句,沈盈娘顿了顿,随即嘲讽道:“更何况,官府增加税收,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朝廷涨税的。” “我跟你们又不沾亲又不带故的,你们遇到困难,不应该第一时间找自己的亲朋好友帮忙吗?我给乞丐发点心,那是因为我做的就是点心生意。” “而且人家乞丐是真的走投无路,连饭都没得吃,你们居然为了找我要钱,跟乞丐做比较?你们摸摸自己的脸皮,看看是不是跟城墙一样厚!” 沈盈娘这张嘴,说好听话的时候,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要是说起难听话来,跟用铁锥扎心没什么两样。 所以沈盈娘毫不留情的一番奚落,让不少人都涨红了脸。 一些人还是有几分羞耻心的,低着头就跑了,但是更多留下来的,虽然被沈盈娘说得脸红脖子粗,可并不打算离开。 毕竟在他们看来,沈盈娘这里就是最后的希望了,沈盈娘不借钱,那他们怎么渡过难关?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纷纷朝着前方推挤。 “沈盈娘!你说话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找你借钱,又不是找你要钱,你有必要说这么难听吗?” “就是!你就是个为富不仁的赚黑心钱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们?我们是借钱,又不是不还。” “可不是,你个卖猪下水的臭娘们,有什么好高傲的?生意这么好,还不是我们这些人给你捧场,如今赚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说话这么难听,是有娘生没爹教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就是!我们现在穷的连税都交不上,你却还在这里红红火火的做生意,凭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今天我们就堵在这不走了,我看你怎么做生意!” 挤在人群中的春来觉得呼吸困难,察觉不妙后,赶紧逃了出来。 等看着那些人仿佛饿狼一样的继续往前推挤着,仿佛要把沈盈娘生吞活剥的样子,暗暗佩服,觉得老板这一招太厉害了。 这些人应该就是掌柜的说的后手,是老板专门给沈盈娘准备的。 沈盈娘要么破钱消灾,要么生意就别想做下去,老板可真厉害呀。 春来在心里感叹,然后赶紧往后躲,生怕又被带进去。 “你们简直就是不要脸!我赚钱赚的堂堂正正,凭什么要把钱借给你们?我跟你们很熟吗?” 沈盈娘简直要被这些人给气死了。 一个头发微微有些乱的妇人突然冲了出来,似乎是被沈盈娘的话刺激到了,伸手抓着沈盈娘的肩膀就摇晃起来。 “你为什么不借!你凭什么不借!你生意这么好,你就该借给我们,我们过得差就你过得好?凭什么?凭什么!” 沈盈娘只觉得对方掐在肩膀上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疼得她脸都白了,更何况对方还下了死力气摇晃,沈盈娘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对方蛮不讲理的话把沈盈娘气的够呛,她挣扎着要把对方推开。 “你放开我!钱是我自己挣的,我不借就是不借!” 两人你推我推,终于在岳凌钧上前干预后分开了,沈盈娘往后踉跄两步,被岳凌钧一把扶住。 “没事吧。” 沈盈娘脑袋靠在岳凌钧宽阔的胸膛上,莫名有些委屈,言语中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 “相公,他们简直欺负人!不要脸!” 岳凌钧心疼的不行,暂时把沈盈娘交给小六子和其他员工,冷着脸,仿佛一尊煞神走上前。 原本准备往前挤的人看见他这副样子,都下意识的停下脚,实在是岳凌钧这模样太吓人了。 然而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岳凌钧冷声说道:“你们再敢往前一步,下场就是这个!” 话音刚落,轰了一声,岳凌钧一拳带着内力,猛地砸在摆放在外展示点心的小桌子上。 实木坐的小桌顿时被震的四分五裂,不少靠的近的人都被余波波及,碎木块划过手或者脸,带出了阵阵血丝。 这下子,不用岳凌钧在说什么,方才还像讨债鬼一样的人群,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盈娘只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看着岳凌钧的眼神都在放光。 实在是太帅了,这可是她男人! 沈盈娘心里的委屈一扫而空,只剩下骄傲,冷哼一声上前几步,站在岳凌钧身边,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 “有本事就过来!我看你们一个个的,简直目无王法!你们这是好好的良民不想当,想当土匪是吧?你们要是再不滚,我立刻请县太爷来做主,把你们全部当土匪抓进去!” 或许是被岳凌钧的武力威慑吓住了,也可能是碍于衙门的威严,大部分的讨债鬼都闭了嘴,就算说话的也只敢小声嘀咕,不敢再像方才那样嚣张的大喊大叫,生怕被岳凌钧拎出去杀鸡敬猴。 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看着沈盈娘跟岳凌钧的眼神除了畏惧,还有不甘。 双方就这么无声的对峙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 突然,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响起,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路,顺如酒楼的李掌柜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两个伙计过来了。 跟沈盈娘一脸愤怒不同,李掌柜脸上居然挂着和煦的笑,颇有亲和意味。 沈盈娘眯着眼睛盯着他,心中有些惊讶,这是准备自己出手了?就不怕自己找他麻烦吗?居然还敢过来? 沈盈娘浮现一抹冷笑开口。 “李掌柜,可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这些朋友们是不是走错门了,不管官府涨税的是是真是假,你的朋友要借钱,不应该去顺如酒楼吗?跑我这来做什么?” “李掌柜是过来带着你的朋友走了吗?毕竟谁都知道,你们顺如酒楼财大气粗,有一个幕后大金主,帮帮这些可怜的家伙不在话下。” 沈盈娘决定先发制人。 李掌柜一脸疑惑,有些做作的说道:“沈掌柜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朋友?我跟这些人可不认识。” “不过,我方才路过这儿,突然看见你店门口好像挺热闹,就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咱们乡亲们遇到了这种麻烦。” 环视一圈,李掌柜一脸同情。 沈盈娘早就猜到对方不会承认,她在等,等着看李掌柜狗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 很快,她就等到了。 只见李掌柜突然朝着沈盈娘的方向走来,沈盈娘察觉到旁边的岳凌钧要做什么,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别动,以不变应万变,看看这台戏李掌柜想怎么唱。” 岳凌钧眼神不善地盯着李掌柜,迈出去的脚还是收了回来。 李掌柜也没真的靠近沈盈娘,只是到了正中间站住,然后对着周围人拱了拱手大声道。 “对于大家的遭遇,我很同情,不过大家都是老街坊了,有了困难,我们这些生意人能帮就帮,只是我们顺如酒楼最近生意不太好,原因大家都清楚,生意都被更会做生意的沈岳点心铺还有和风酒楼抢走了,但这都不算是事儿,技不如人,没法子的事儿!” 这话听起来颇为大度,可沈盈娘一个字都不信,她知道李掌柜还有话没说呢。 果然,就听李掌柜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即便我们顺如酒楼生意不好,但是咱们街坊的情谊不会变,我李某代表顺如酒楼,愿意借钱给大家渡过难关。只是在下能力有限,实在比不上沈掌柜跟岳掌柜财大气粗,只能拿出五百两。” 第六十二章 只怕你管不了 李掌柜说完,沈盈娘就大感不妙。 果然,李掌柜就是来煽风点火的,他主动提出拿出五百两“帮”大家渡过难关,这些名为借钱的讨债鬼,果然立刻高潮了。 其中有人高声喊道:“沈盈娘!你听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生意人,有大局观!你在我们这儿做生意,却不想着帮助咱们这的人,你什么意思?” 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人家顺如酒楼生意那么不好,李掌柜都愿意拿出银子来帮我们的忙,你的沈岳点心铺赚了我们这么多钱,你却舍不得拿点银子出来帮帮我们,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奸商!” “借钱!借钱!” “就是,拿钱出来!不拿一千两、不对,不拿够两千两出来,今天这事没完!”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掌柜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方才还平静的人群瞬间就沸腾起来。 沈盈娘额头青筋狂跳,瞪着李掌柜,像是要把他吃掉,这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 岳凌钧生怕沈盈娘被这些人伤害,用身体挡住了沈盈娘,小声的说道。 “娘子,你还是进去吧,这里交给我来。” 沈盈娘可不打算打退堂鼓,若真的进去了,那不就是在示弱? 她就不信了,凭李掌柜三言两语,这些人难不成真的敢来砸她的店? 这件事情,放到哪里说都是没道理的。 沈盈娘叫来了小六子,小声的说道:“你去一趟县衙,把县令大人给我请来。” 小六子早就想去报官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就算是涨了税,跟他们掌柜有什么关系,居然到这里来捣乱。 虽然看情况是那个李掌柜捣的鬼,可这些人也着实太嚣张猖狂了些,小六子点了点头之后,就赶紧挤出人群离开了。 沈盈娘拍了拍岳凌钧的胳膊笑道:“放心,我没事儿,相公,有你在,我还真不怕什么。” 沈盈娘走上前看了一眼李掌柜,冷笑一声说道:“李掌柜,我倒是没想到,您嘴皮子这么溜,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破坏我的生意了?” 李掌柜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沈掌柜,看来你是真的误会我了,我方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街坊们,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这些都是咱们的衣食父母,遇到困难了,咱们站出来帮点忙是应该的,沈掌柜看起来不像是小气的人,何必非要跟大家作对呢?” 李掌柜说到后面的时候,还特意加大了声音,让原本就沸腾的人群更多了几分底气。 “就是!沈盈娘,你赶紧把钱拿出来,李掌柜生意不好都拿出五百两,你凭什么不拿?” “你想在这里做生意,就必须入乡随俗,否则我们凭什么让你把店开在这儿?” “让让!都让一让!” 就在沈盈娘被这些人厚颜无耻的话气的要骂人时,人群里再次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王掌柜。 沈盈娘有些诧异,人群让开一条道,王掌柜扒开人群出来了,看见沈盈娘后王掌柜笑了笑,然后狠狠的瞪了李掌柜一眼,走到李掌柜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李掌柜,做生意不是你这样的,正面拼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让县里的肉贩子给我们卖肉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搞这一出,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 李掌柜怪了一抹云淡风轻的笑。 “王掌柜,说话要有凭据,我做什么了,你就开始胡说八道?对了,你突然过来,难不成也是想要借钱给大家渡过难关的?” 这话一出,王掌柜跟沈盈娘心里都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李掌柜扬起声音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伙儿别激动,这位是和风酒楼的王掌柜,他估计是听了大家伙有难处,所以也想出来给大家借点银子,和风酒楼的生意那么好,王掌柜能拿出来的,绝对比我多,大家好好感谢感谢他!” 李掌柜明白,就是在捧杀,换一种说法,就是在给王掌柜戴高帽子。 在众人的道谢和感激声中,王掌柜原本想要否认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眼。 “王掌柜果然仗义!不愧是咱们这里的老掌柜。” “就是,不像有些人,年纪轻轻不知道广结善缘,只知道做样子。” “什么好心人?分明就是伪善的家伙,就是个赚黑心钱的奸商!哪里比得上李掌柜跟王掌柜仗义?” 听着众人的议论,很明显,王掌柜原本想过来支持的义气举动,给沈盈娘帮了倒忙,不仅自己吃了个闷亏,反倒是让李掌柜抓住借个机会,又把沈盈娘狠狠地踩了几脚。 沈盈娘没好气的瞪了王掌柜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王掌柜,你好好在自己酒楼待着,没人说什么,你出来干啥?” 王掌柜也有些尴尬,他明明本是想出来说两句公道话的,可没想到李掌柜那个王八蛋直接把他的话都抢了过去,这下,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合适,王掌柜也气得牙痒痒。 不过好在李掌柜还没来得及逼王掌柜拿出银子,突然,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人群外面有人喊道。 “县令大人来了!” 听见县令来了,原本群情激奋的人们都下意识的将声音降了下去,纷纷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 沈盈娘也得以从人群散开的空隙中,看到了骑着快马赶过来的县令,微微松了一口气。 来了就好。 王掌柜看见县令有些怵的慌,不过想到今天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不仅没关系,他还在帮沈盈娘的忙呢,又挺直了腰杆儿。 沈盈娘将视线落到李掌柜的脸上,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李掌柜居然没有半点心虚,好像根本不在意县令会不会来。 或者说……他早料到了,但是不在乎? 沈盈娘的眉头皱了皱,李掌柜背后的那位大财主,不会能把县令给镇住吧? 沈盈娘想到这里,回头看了岳凌钧一眼,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相公,县令能收拾这个残局吗?” 岳凌钧面沉如水,看出了沈盈娘的顾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若县令处理不了,那就我来。” 此时的岳凌钧身上散发出一种让沈盈娘心安的气场,好像无论遇到了什么,只要岳凌钧在这里,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沈盈娘顿时就笑了。 “好,我相信你相公,那咱们就兵来将挡,县令要是解决不了,那咱们就自己来,不管李掌柜背后的那位土财主到底是谁,想把我们踩下去,没那么容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那种别人无法侵入的气场,让旁边的王掌柜忍不住侧目。 王掌柜没想到,两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功夫打情骂俏,只觉得没眼看。 “怎么回事儿?你们干什么呢?都让开!” 县令带着几个衙差过来了,表情严肃,浑身透着一股威严。33qxs.m 方才还在叫嚣的那些要沈盈娘拿钱出来的人,此时都闭上了嘴,纷纷往后退,生怕被县令被人抓起来。 李掌柜看着这一幕,对着人群里其中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虽然面有犹豫,可还是硬着头皮大喊起来。 “我们又没有干坏事儿!我们不过是来借钱的,沈盈娘赚了这么多钱,凭什么不能给我们借些渡过难关?。” “就是,我们又不是不还,实在是现在没法子,沈盈娘赚这么多钱,如今就是让她帮点小忙都不帮,这种奸商,不配留在我们这儿!” “可不是?李掌柜跟王掌柜都答应出银子了,沈盈娘为什么不给?” 县令只觉得被吵得耳朵疼,但是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些人方才说的话,是来借钱的?隔老远他还以为是来要债的! 县令给了几个衙差眼色,那几个衙差便纷纷上前制止,在这些牛高马大黑脸如煞的衙差威慑下,人群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 县令这才问起了情况,沈盈娘赶紧抢在最前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万一再让李掌柜这个王八蛋先发制人,胡说八道,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不过沈盈娘也只能实话实说,虽然她知道这些人大概率就是李掌柜找来的,可没有证据,她只能按照事实来说。 她可没有忘记,李掌柜方才跳出来煽风点火的事儿,一并告诉了县令。 县令人老成精,哪里不明白这件事情有蹊跷,视线不满地落在了李掌柜的身上,颇具威严的说道。 “李掌柜,增加税收那是朝廷的事儿,交不上那也是的这些人自己的事儿,你愿意出银子帮忙,没关系,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着沈掌柜借银子。” 说完,县令黑着脸,看着那些讨债鬼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们!你们交不上税,自己找亲朋好友借去,来找人家沈掌柜干什么?还堵在这里妨碍人家做生意,你们这是在讹诈!是不是想被打板子?” 县令的话果然震慑住了一部分人。 这群人中,确实有几个人是被李掌柜安插进来的托,故意挑拨众人的情绪,但是大部分都是被忽悠过来的穷鬼,属于那种为了钱,铤而走险,只要不杀人放火,干点什么都行。 他们可不认为来逼着沈盈娘借点银子,算什么大罪,更何况,来之前他们都觉得,沈盈娘是女人,心软,好拿捏。 就算对方抠门,不肯出银子,可只要吓唬吓唬,也能让沈盈娘出于畏惧心理拿出银子。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沈盈娘不是普通女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男人还要强硬,居然愣是一文钱都没掏出来,还报了官。 这下,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眼看着这些讨债鬼被县令几句话震慑,李掌柜哪里肯干? 他直接上前,看似恭敬的对着县令行了一礼,但是却凑近了几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县令大人,这件事情您怕是管不了。” 第六十三章 谁来也不行 李掌柜话音落下,县令顿时火冒三丈,李掌柜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管不了?这小小的掌柜是在挑衅他吗! 正在县令准备发火的时候,李掌柜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县令大人,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人干的,但你要是多管闲事的话,恐怕我背后的老板……会不高兴。” 说到这儿,李掌柜又笑了笑,直接凑到县令的耳边说了什么。 县令原本愤怒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惊讶的看着李掌柜,“你……说的是真的?” 县令点头无奈说道:“当然是真的,县令大人,我还想在这里继续做生意,怎么可能会撒这种谎?您放心,您今天稍微抬抬手,等事情过去了,老板肯定会感谢你,到时候,小人亲自安排一顿酒席,让您二位见一见。” 县令听出了言外之意,表情有些纠结。 李掌柜见状十分得意,扫了沈盈娘一眼之后,对着人群里的几个托又使了个眼色,于是,方才安静的人群再次吵闹起来。 “县令大人!你可别忘了,您能当上咱们的父母官,也是咱们老百姓的支持,你怎么能偏帮沈盈娘这个奸商呢?” “就是!她赚了我们这么多钱,如今连这么一点小忙都不肯帮,大人可不能因为她有钱就帮她!” 沈盈娘一直观察着县令跟李掌柜的眉眼官司,方才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她就意识情况有些不对。 而当她看见两人聊过之后,县令一脸纠结,而李掌柜满脸得意的时候,她就知道,情况不妙,却没想到李掌柜会这般嚣张。 沈盈娘没好气的上前几步,站在县令的面前说道:“县令大人,难道您就这么看着吗?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 “这里可是您的管辖范围,他们这样公然挡在我的店门口,妨碍我做生意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讹诈我,简直目无王法!” 说到这里,沈盈娘意味深长的瞪了一眼李掌柜,“县令大人,我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县令有些不悦,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县令当的可真够憋屈的,一个两个的都来逼他。 可偏偏,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皱着眉头对李掌柜说道:“李掌柜,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别闹了,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让他们走吧。” 李掌柜却笑了笑,这下也不说悄悄话了,而是当着沈盈娘的面,露出了挑衅的表情说道。 “县令大人,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我要是这个时候走,我老板可不会高兴,我老板不高兴,县令大人……也难做不是?所以,只要大人看着就好,至于别的,您不用管。” 这可以说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县令气的要死,他听出了李掌柜的言下之意,这是还要继续闹大? 县令心急如焚,沈岳点心铺所在的这条街被这些人堵住,一些不明就里的路人也过来看热闹。 此时,就在街头,两个人并肩在街上走着,后面还跟着一队护卫。 一身青色绸缎姿态儒雅的周元脸上挂着笑,时不时给身边那位穿着玄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当着解说。 那中年男人蓄着黑色胡须,眉眼之间还是清正,脸上虽然挂着浅笑,却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仪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周元看起来也十分恭敬,他笑着说道:“白大人,这条街都是卖些吃食,咱们县城的一些特色菜和特色小吃都在这儿,咱们看过了瓷器,我再请你们来这里吃饭如何?” 白大人走路姿态放松,抬手摸了摸胡须,笑道:“有劳了,周老板不必这么客气,我也是替我朋友看看瓷器,说来说去,是麻烦了周老板,真要吃饭,也是我请你。” 虽然被称呼为大人,但是很明显,这位白大人并不倨傲,反而十分谦和。 周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运气好,接待了这位好相处的贵客。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有几个结伴而行的人,正匆忙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一边走还一边议论。 “真的吗?真有这种不要脸的人?沈掌柜可真倒霉。” “可不就是,听说县令大人都去了,不过沈岳点心铺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也不知道县令大人会怎么处理,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 听见“沈掌柜”三个字,周元瞬间停下脚步,朝着方才离开的几人看去。 沈掌柜?沈岳点心铺? 难道是沈盈娘出什么事儿了? 周元神色间有些担忧,白大人看出来了,停下脚步问道:“周老板,出什么事了吗?” 周元颇为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他没忘记自己今天可是要带着白大人去看瓷器的,中途要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恐怕不太好。 白大人看出了周元的迟疑,笑着说道:“周老板,有事儿直说,虽然我是来看瓷器的,但也不急。” 周元闻言,便只能一脸歉意地对着白大人供了拱手道:“还请白大人稍等片刻,我方才好像听到了一位熟人的名字,让我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白大人确实不着急,他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站在原地点头道。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周元感激一笑,上前几步就追上那几个要去看热闹的路人。 “几位请等等,我想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方才说沈掌柜还有沈岳点心铺,是沈岳点心铺出了什么事儿吗?” …… “县令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盈娘看着将她和岳凌钧包围起来了几个衙差,眼神不善的盯着县令。 县令被沈盈娘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他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方才李掌柜居然狐假虎威,用他背后的靠山威胁他。 县令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是为了不给自己的官途增加障碍,只能暂时先委屈沈盈娘了,大不了事后给些补偿。 而且沈盈娘招惹谁不好,偏偏踢上了一块铁板,这件事情早晚都得有个了结,沈盈娘若没有靠山,还是早点认输的好。 县令上前几步,语重心长的低声说道:“沈掌柜,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但你也稍微理解一下我,你们生意做的好是好事,但也不能不给别人留活路。”彡彡訁凊 “看在咱们还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惹到不该惹的人,李掌柜不算什么,但是李掌柜背后的人,不是你我能招惹得起的,所以沈掌柜,还是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你放心,我只是带你去县衙住一晚,只要你好好配合,答应了李掌柜那位老板的要求,我一定放你出来。” 沈盈娘都被气笑了。 此时对待县令也没有什么尊重可言,他冷着脸嘲讽道。 “县令大人,您自己听听您在说什么,您可是咱们县的父母官,我知道李掌柜背后确实有人撑腰,他之前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县城里的肉贩子,不准给我们卖肉,影响我们做生意,我也没有去打扰你吧?” “可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又把店开起来,他还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您穿着那身官服,不想着替我们主持正义,居然还要帮着他们来威胁我?县令大人,您扪心自问,您的良心去哪儿了!” 县令被沈盈娘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岳凌钧没有沈盈娘这么好脾气,“娘子,你让开点儿,我怕待会伤到你。” 说话间,岳凌钧已经摆起了架势,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虽然要解决掉那个李掌柜背后的麻烦,可能会让他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功夫想太多,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娘子的,谁也不行! 岳凌钧一脸的寒霜,围着他们的几个衙差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刀柄上,警惕万分地盯着岳凌钧,生怕他突然反击。 “相公……” 沈盈娘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岳凌钧捏了捏她的手,又将人护在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县令。 李掌柜见状,趁机凑到县令耳边添油加醋,“大人,看来有些人是不打算配合,既然这样,也不必跟他们客气,再闹下去,可就有些不好看了,不如速战速决吧!” 县令狠狠的瞪了李掌柜一眼,但是他也知道,李掌柜说的对,他已经选择了站边,拖下去是优柔寡断,不若断一点。 县令冷着脸对着沈盈娘跟岳凌钧大声说道:“沈盈娘,岳凌钧,你们卖的猪下水里被人吃出了死老鼠跟蟑螂,不仅死不承认,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你们今日不拿赔偿,还敢公然挑衅本官,妨碍律法,今日我就将你们拿下,以敬效尤!” 也真是难为县令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沈盈娘愤怒的同时又暗暗心惊。 看来李掌柜背后的那位靠山能量是真的不小,否则怎么会让县令甘当马前卒? 今天不反抗,要蹲大牢,还要被扣黑帽子,可要是反抗,也讨不了好,看来,只能跟那个神秘老板拼个鱼死网破了。 “拿下!” 县令一声令下,几个蠢蠢欲动的衙差便立刻朝着岳凌钧的方向袭去。 他们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只要拿下了岳凌钧,沈盈娘和那几个沈岳点心铺的员工不在话下。 只可惜,有些时候光人多是没用的,几个衙差一起扑上去,都没看清岳凌钧的动作,就觉得自己一阵劲风袭来,躲都没法躲。 几个衙差又得被踢中了腹部,有的被击中了肩膀,纷纷往后倒飞出去,随着几声沉闷的响声,不过一个喘息功夫,胜负已分。 县令都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 李掌柜在反应过来后,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衙差们,也一脸惊骇之色的往后退。 岳凌钧实在是太凶悍了! 第六十四章 白大人 不过李掌柜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立刻做出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 “岳凌钧!你居然敢公然拒捕!你就是在挑衅律法!挑衅县令大人!县令大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今天一定要拿下他们!” 岳凌钧只是轻飘飘地扫了李掌柜一眼,李掌柜立刻噤若寒蝉,赶紧往自己的几个伙计身后躲。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紧接着,人群让开一条路。 周元跟在一脸威严的白大人身侧,二人后面还跟着一队护卫,大摇大摆的直接挤入了人群,立刻将对峙的局面打破。 沈盈娘惊讶的看着周元,“周、周元,你怎么在这儿?” 县令疑惑的看着来人,排场不小啊,什么来路? 县令不说人脉多通达,但是在这小地方,他也算是妥妥的地头蛇,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看起来挺气派的,不是等闲之辈啊。 因为搞不清楚对方来历,县令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于是就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方才面对周元还是一副和善态度的白大人,此时却摆足了架子,他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周遭的人都不由自主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下意识的后退。 沈盈娘也看出来些苗头,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小声的说道:“周元这是出息了,结识了一位大人物啊。” 岳凌钧也在打量着白大人,不过并不认识,于是就没有说话。 “出什么事了?” 在万众瞩目下,白大人站在了沈盈娘和岳凌钧面前,严肃的问了这么一句,态度不偏不倚,但是却让人不敢忽视。 沈盈娘再次抢先一步,告了个状,不过这一次,在李掌柜的基础上,还把县令给捎带上了。 “大人,我们这里的父母官徇私枉法,公然颠倒黑白,请你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 沈盈娘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她好歹也是见过几位当官的,知道官威这种东西无法伪装。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虽然穿着便装,但是看他派头,还有走路的架势,一看就是当官的,就是不知道这官职比县令大还是小…… 沈盈娘心里当然希望是大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再加上有周元这个熟人在,今天这儿事儿或许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沈盈娘!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县令哪里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沈盈娘泼脏水,虽然沈盈娘说的是事实,可这事要是传出去,他面上无光。 这来路不明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何身份,县令也不好轻易冒犯,于是呵住了沈盈娘后,就对着白大人拱了拱手道。 “不知阁下是?” 态度倒是不卑不亢,在没搞清楚来路之前,县令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会过分卑微,万一对方比自己官职小,那不是闹了笑话? 白大人轻笑一声,从自己的腰间摸出来一个令牌,县令原本是满不在乎的接过,可等看清楚上面的字后,顿时变了脸色。 恭敬的将令牌还回去,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对着白大人行了一礼。 “见过府丞大人!” 沈盈娘颇为惊讶的看了过去,府丞?这可是六品的官儿,确实比县令大一级,但人家是府城的官儿,相当于现代的副市长。 县官确实不如现管,可要是县官来了,现管还是得低头。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县令,踢到铁板了吧! 不过沈盈娘也不知这位府丞大人到底人品如何,得再看看,沈掌柜干脆不说话了。 周元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神色间多了几分恭敬,不过对待自己的恩人沈盈娘明显态度和缓很多。 “沈掌柜,这位是府城的白大人,他这一次是微服私访,你这店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这么热闹?” 沈盈娘明白了,这位白大人就是过来主持公道的,应该是周元路过的时候看见这边闹哄哄的,所以就把这尊大佛给请来了。 沈盈娘眼里流过一丝感激,要么怎么说善有善报呢?之前好事儿没白做呀,人家周元还挺懂感恩,沈盈娘把这个人情记下了。 当前却得赶紧处理正事儿,既然周元都跳出来问了,那就说明,这位白大人是信得过的。 沈盈娘立刻红了眼眶,这也是她练出来的本事,活脱脱一副被欺负的老实人模样。 “白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盈娘抬手指着李掌柜,语气悲愤。 “李掌柜眼红我们沈岳点心铺生意好,昨天威胁我们县的肉贩子,菜贩子,不准给我们店卖任何食材,我们暂时忍了,也不好去麻烦县令大人,到了别处采买,以为这事过去了。” “可谁知道,今日我们开张,李掌柜还是不放过我们,居然找来一帮乌合之众,非说要找我们借银子周转,这些人还非说是因为朝廷突然加税,他们交不上税,所以才找我借银子让他们渡过难关。” 沈盈娘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我做的是小本生意,跟他们也无亲无故,更何况朝廷加税,人人有责,他们总不能把这种负担往我身上加吧?” “我说不借,他们就像土匪一样的把我的店围住了,方才还出现两个人闹事儿,所以说我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我当众证明了都没用……” 沈盈娘叽里呱啦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点细节都没放过。 最后她才一脸愤怒的看着县令。 “更让草民心寒的事,我们的父母官,居然也助纣为虐,帮着李掌柜欺负我们,公开颠倒黑白,要抓我去蹲大牢。” “还说……什么时候李掌柜气消了,才把我放出来,这不就是逼着草民低头认错吗?可草民何错之有啊?” 沈盈娘说到后面,还从眼角挤出一滴泪来。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听了沈盈娘的话,也觉得义愤填膺。 毕竟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今天是沈盈娘点背,碰上了,可明日呢? 当地父母官都不能给当地百姓做主了,帮着李掌柜这种欺行霸市的人,那他们以后日子还能好过吗? 一时间,群情激奋。 “太过分了!这个县是我们百姓的县,不是李掌柜和县令的地盘,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可不就是?沈掌柜这么有善心,之前还发点心给乞丐,这些人好手好脚的,凭什么来讹诈沈掌柜?谁做生意容易啊?” “可不是?沈掌柜生意好,那是她有本事,又不是她欠别人的,凭什么逼着她借银子呀?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求大人做主啊!” 大家方才也看出来了,县令对这个府丞都行了礼,明显这位府丞大人的官要更大一些,情况对他们有利,他们自然是要站出来声张正义的。 县令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干笑两声之后,赶紧站出来说道。 “大人,这件事情是误会,方才我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不是这样的,都是、都是他!” 县令正想把锅甩给李掌柜身上,可转头却没看见李掌柜的踪影,包括李掌柜身边的伙计都不见了。 人呢? 县令的心凉了半截。 沈盈娘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的响起。 “县令大人,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人家做贼心虚先跑了,反而把你丢出来当冤大头,不过你也不冤,毕竟方才你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着呢,我可没有冤枉你。” 沈盈娘一副柔弱的姿态靠在岳凌钧的怀里,但是嘴巴却不饶人,颇有几番看笑话的样子。 岳凌钧就这么尽情看着沈盈娘表演,一手揽着沈盈娘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胳膊,视线却是落在了白大人的身上。 “白大人,您微服私访,管的就是这些不平事儿,不知对于父母官包庇恶商的事儿,您怎么看?” 白大人听了这话,看了岳凌钧一眼,心中暗暗吃惊,这小伙子也不知什么来历,身上气势好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卧虎藏龙,今日没白来。 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派镇定,白大人当即抬手道:“这县令徇私枉法,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拿下!方才跑的那些人都抓回来!” 跟着白大人的那些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比县令的那些衙差可要厉害多了。 更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县令都求饶了,那些衙差哪里敢反抗?三下五除二全部被拿下了,另外一队护卫则是在王掌柜的殷勤引路下,跟着去顺如酒楼抓人了。 方才还像讨债鬼一样想要借银子的人纷纷眼神闪烁,一些机灵的早就跑了,算是逃过一劫,但是留下看热闹的这些可就惨了。 沈盈娘特意指了几个方才跳的最欢的,最像李掌柜安排的托儿的几人,也都被白大人的护卫尽数拿下。 这些,可是人证。 如此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把百姓们都给镇住了。 不过这事还没有完,白大人总得做个结尾,免得黏黏糊糊,掰扯不清,让人传出不好的谣言。 这些人居然还是拿着朝廷加税的事儿出来乱做文章,这事要是传出去,闹大了,他们这些头戴乌纱帽的都跑不了。 更何况,他还刚好牵扯其中,事儿办不好,肯定得追责。 于是白大人站在正中央背,挺得直直的,环视一圈后大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我是府城下来的府丞,我姓白,今日这件事情的性质十分恶劣!居然有人利用税收做文章。” “我在这里对诸位强调一遍,朝廷加税,那是国策,要是有人拿这种事情胡作非为,比如说像今天,借着加税的事情讹诈商户,无论是谁,都得严惩不贷!” 瞪了眼一脸羞愧的县令,白大人继续说道:“你们这父母关县令做事,愧对他头顶的乌纱帽!” 第六十五章 合作挖坑 白大人说话铿锵有力。 “我向诸位保证,这事儿一定给你们个交代,不过还得请诸位耐着性子先等等,一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说完,迎来一片掌声。 沈盈娘对岳凌钧小声的说道:“相公,你说这位白大人能对付得了李掌柜背后的那个大靠山吗?他确实比县令官大一级,可万一那靠山更厉害呢?毕竟能让县令都屈服,还是不容小觑呀……”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 “李掌柜之所以顾及,无非是因为他得留在这里跟对方打交道,但是这位白大人不一样,他是从府城来的,跟那个靠山应该没什么背景牵扯。” “既然没有利害关系,要是拿下了,就是功劳一件,不过咱们得引导白大人把重点放在那人身上才行,毕竟如今浮出水面的也只有县令和李掌柜,万一这两个人咬死不认,我们还真拿对方没法子。”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认真分析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实在是岳凌钧表现的过于出彩了。 腹黑又心思缜密的男人,真有魅力! 沈盈娘也不想当个没用的陪衬,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捏了捏岳凌钧的胳膊说道。 “相公,那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看着,这次咱们算是得罪死了对方,若能够一网打尽,咱们以后做生意就更顺了,咱们这样……” 沈盈娘说着,就凑到岳凌钧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岳凌钧的眼睛愈发的亮了,目光带着欣赏的看着沈盈娘道。 “这个法子确实不错,那就告诉他。” 沈盈娘得到岳凌钧的肯定跟鼓励,一时有些激动。 不过这事儿确实得速战速决,好不容易来了位大佛,可得拜拜才行。 “白大人。” 白大人听见声音,转头就看见沈盈娘和岳凌钧站在自己身后,他笑道:“有什么事儿吗?”m.33qxs.m 沈盈娘表情严肃的说道:“白大人,您刚来,恐怕不知道,那个李掌柜背后有靠山,县令应该就是因为他的那个靠山才会包庇他,颠倒黑白。” “我们也实在不想打扰您的雅兴,可若是不把那个靠山治住,等您走了……我们就惨了。” 沈盈娘用示弱的口吻说,可不敢命令这位白大人办事儿。 白大人却猜到了两人的用意,直接说道:“二位,有什么话直说吧,我是来微服私访的,见到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沈盈娘松了一口气,便也没有再隐瞒,直接说道:“白大人,我们有法子知道那位背后的靠山是谁,只需要咱们联手,把他给引诱出来,就是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 白大人眯了眯眼,视线在沈盈娘跟岳凌钧的身上来回扫着,随即笑道:“你们打算怎么做?本官洗耳恭听。” 岳凌钧接过了话头,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力。 “突破口在那个李掌柜身上,我们得用计,让他亲口说出来。” 白大人通过方才的询问,也猜到了这一点,“你们放心吧,那个李掌柜我已经派人去抓了,抓到之后定然严惩不贷,他会老实交代的。” “不可!” 岳凌钧却突然开口阻止,在白大人疑惑的眼神中,突然冷笑一声道:“朝廷不是缺钱要加税吗?这正是一个收税的好机会。” 白大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瞬间懂了岳凌钧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 …… 县衙。 沈盈娘跟岳凌钧以及周元,在白大人的几个护卫的带领下,在县衙后院坐下了。 他们要在这里等着白大人。 周元也不好让几位护卫帮忙招待,他准备亲自招待沈盈娘,找到地方泡了茶,周元给沈盈娘和岳凌钧各自倒了一杯。 “沈掌柜,岳掌柜,没想到咱们这次见面是这种情况,在下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挺高兴的。” 周元一脸诚恳。 沈盈娘喝了一口茶,四处看了看笑道:“客气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恐怕咱们的县令大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地盘会被别人鸠占鹊巢吧?他这一次倒霉不算冤,谁让他选了错误的路。” 沈盈娘是真这么想的,但凡县令今天保持中立,她都不会请白大人把他抓起来。 因为沈盈娘知道,在李掌柜背后那位靠山的威胁下,县令应该也很难做,但即便再难做,我是县令助纣为虐的理由。 左右不帮,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县令偏偏就选择包庇李掌柜,对她下手,那可就别怪她冷血无情了! 看出沈盈娘兴致不高,周元干脆对着岳凌钧说话,“岳掌柜,你们放心吧,白大人为人十分公正,只要这件事情跟你们说的一样,而且又抓住了证据,他是不会放过县令和李掌柜的。” 岳凌钧举起茶杯,对着周元示意,“多谢。” 几人在后院儿叙旧。 县衙大牢,白大人亲自带着两个护卫把县令还有李掌柜押送进了大牢。 至于县衙的这些狱卒,自然也被白大人接收了,其中两个狱卒亲自把他们的县令给送进了大牢,头都不敢抬。 白大人站在大楼门口,亲眼盯着狱卒把大门锁上,随即背着手威严十足的对着县令说道。 “你也是糊涂,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走岔了路,光明坦荡的官道就跟你无缘了,你说你是何必呢?” 县令怄的要死,他一脸懊悔地扒住了牢房的门,哀求的说道。 “白大人,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你抬抬手,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被威胁的呀!” 白大人来了兴趣,“哦?威胁?谁威胁你了?你若愿意带罪立功,我倒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县令眼睛一亮,张嘴正想说的时候又卡壳了,他眼神躲闪地,心虚的扫了隔壁牢房的李掌柜一眼,随即移开视线,讪讪的说道。 “大人,那个……是我一时糊涂,我方才是胡说的,是那个姓李的拿钱贿赂我,你放了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就只收过这么一次钱。” 县令转变的太生硬,白大人哪里看不出他是在撒谎? 看来沈盈娘跟岳凌钧说的没错,那位靠山背景挺硬啊,这个父母官居然这么怕他,被关进大牢,乌纱帽都快保不住了,居然还要替他遮掩。 白大人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些时日,怎么着也得把人抓住才行。 白大人淡淡的扫了隔壁牢房的李掌柜一眼,“李掌柜,是这样吗?你拿钱贿赂了县令,让他徇私枉法?” 隔壁牢房的李掌柜被县令的话吓了个大喘气儿。 好在是县令没有真的把老板供出来,此时被白大人追问,李掌柜当然也不肯说,不说他还有机会出去,这要是说了,他估计得死在这儿。 于是李掌柜把肚子里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大人,草民也是一时糊涂,实在是那个沈盈娘做生意不讲规矩,她一个人把咱们这县城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抢去了,那我们顺如酒楼吃什么喝什么?” “是,她有本事,但也不能赶尽杀绝吧?我就是一时太生气了才会如此……大人,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同样的说辞。 态度也是同样的让人讨厌! 白大人满脸寒霜,语气冰冷的说道:“做生意做不过人家,就用些旁门左道?说实话,我不是你们这儿的父母官,原本我也不该管这闲事儿。” 听见这话,县令跟李掌柜的眼睛都亮了,可还不等两人说话,白大人突然话锋一转,脸色难看的骂道。 “可谁让你们这一次胆大包天的拿朝廷税收说事儿?虎皮扯到朝廷收税的事儿上,我看你们胆子大的很,估计命也够硬!” “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不可能善了,涉及朝廷税收,你们影响的可是国策,真要是放过了你们,我没法向朝廷交代。” 听白大人这么说,县令哪里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着急的问道。 “大人,你、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吧?” 旁边的李掌柜也慌了。 若这件事情就地解决,他可能出得去,毕竟老板有这样的本事把他弄出去,可要是真的把这件事情上报了朝廷,老板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京城去呀…… 那自己不就惨了? 李掌柜的脸色愈发的恐慌,眼神里满是惧怕。 白大人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表情依旧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当初敢扯朝廷税收的虎皮时,怎么没见你们怕?这件事情是一定要上报朝廷的,免得有些地方有样学样。” “皇上要是亲自过问,你们两个就自求多福吧,砍头都算轻的,要是不小心株连九族,祸及子孙……”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大人的语气多了些许肃杀之气。 “那也是你们自作自受!不过越是严惩,越能体现朝廷的重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两人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但是白大人却依旧是冷酷无情的模样,直接转过身,就朝外走,嘴里还满是抱怨。 “本来朝廷增加税收就困难,偏偏还有些人非要胡作非为,引起百姓的不满,万一这一次收税收不齐,我也得被你们这两个倒霉鬼牵连,真是气死我了……” 白大人的话清清楚楚的落到了县令跟李掌柜的耳朵里,县令没有那么敏锐,他只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不仅自己得死,估计还得牵扯家人,他的儿子也完了……县令整个人陷入了懊悔的漩涡,痛苦的抱着头哭着。 但是旁边的李掌柜绝望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一丝希望,收税?收税! 李掌柜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念想,虽不知道成与不成,机会渺茫,可万一成功了,或许能保自己命呢? 为何不试一试! 第六十六章 抓心挠肝 想到能活命,李掌柜立刻就朝着外面的狱卒招手,压低声音道:“大哥,你过来,我有件事找你帮忙,事办成了我给你一百两,求你了,帮我给白大人带个话儿,我能帮他把税收齐!” …… “本官刚来这儿,知道的不如二位多,沈掌柜,岳掌柜觉得那个李掌柜会开口吗?” 白大人态度温和,完全没有在李掌柜面前的咄咄逼人,面对沈盈娘和岳凌钧非常客气。 白大人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沈盈娘暂且不提,这位叫岳凌钧的小伙子气度确实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不过对方没有自报家门,白大人也不好多问,但是态度却下意识的客气很多。 岳凌钧没有接话,只是给沈盈娘续了一杯茶,沈盈娘知道,这种场合该自己出马。 “白大人,您放心吧,李掌柜这人卑鄙狡诈,但是同样也胆小自私,只要他相信了你会把这件事情闹大,可能会危及到他自身,他肯定会想法子自救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沈盈娘的话,一个护卫突然上前禀报,“大人,狱卒传话,李掌柜要见你一面,还说有法子帮您把税收齐。” 一切都在计划中。 白大人闻言,哈哈一笑,将手里的茶杯对着岳凌钧跟沈盈娘举起,“二位当真是高见!” 沈盈娘跟岳凌钧对视一眼,也都露出了微笑,不过笑容皆是有些发冷。 李掌柜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白大人放下茶杯,对着那个护卫说道:“把人带到堂前,我稍后就去。” 护卫恭敬退下。 白大人又看向沈盈娘二人问道:“二位可还有什么见解。” 沈盈娘还真有些想说的。 不过到底人家才是大人,人家没开口,他们也不好过多的指手画脚,如今白大人自己都提出来了,沈盈娘倒也不再收着,果断提议。 “白大人,草民建议,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他的那位大靠山颇为神秘,可要是知道您会揪着税收不放,可能还会闹到京城去,肯定会急,到时候咱们尽管以不变应万变,就让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自己着急去。” 白大人摸了摸胡子,夸奖道:“沈掌柜当真好成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岳凌钧看了沈盈娘一眼,俊脸上多了一丝讥讽。 “再把李掌柜被抓的消息一并放出去,并且多让人议论议论,李掌柜会不会把背后靠山供出来,算是加一把火了。” 白大人轻笑一声,站起身,“行,沈掌柜跟岳掌柜说的有理,若真能解决收税的问题,本官还得多谢二位了。” 沈盈娘赶紧起身道:“大人客气了,我们还得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呢,否则今日我们可是要倒大霉了。” 沈盈娘有意放低姿态,对自己的恩人放低姿态没什么。 白大人也没再多说,看了岳凌钧一眼,转身离去。 沈盈娘对于这位白大人还是很信任的,李掌柜应该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老老实实的配合,说不定还真能给自己谋一条生路,可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抖机灵耍小聪明……下场是不会好的。 沈盈娘和岳凌钧重新坐回位置,表情都有些凝重。 方才就一直没开口的周元笑道。 “沈掌柜,岳掌柜,你们放心吧,白大人为人十分正直,这件事情他管了,必然会管到底,只要那个李掌柜的靠山没有把手伸到府城去,就奈何不了白大人。” 沈盈娘眉头稍微松了松,表情也舒展了些许,“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周老板,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可得好好请你吃顿饭,感谢感谢!” 周元见沈盈娘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也十分有眼色的转了话题。 “正好,这次路过除了迎接白大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沈掌柜说,可以提前透露一下,是好消息,沈掌柜可以期待一下。” 沈盈娘还真被周元两句话吊起了胃口,最近一直跟李掌柜打擂台,她还真有些累了,若能来个好消息放松一下,自然是不错的。 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一片温暖包裹,沈盈娘下意识的看过去,就发现岳凌钧正黑眸沉沉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沈盈娘总觉得对方的表情带着一丝酸味儿,沈掌柜忍不住笑了,顾忌周元还在这儿,凑到岳凌钧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飞醋都吃,小心成了老菜坛子!” 周元瞧着二人感情还这么好,心中不由得羡慕。 一个时辰后。 从县衙出来,已经夕阳西下,街上也不像白天那么热闹,沈盈娘对着周元拱了拱手道。 “周老板,你先找个客栈住着,白大人已经跟李掌柜谈妥,李掌柜答应配合,咱们就等着那位大靠山露出庐山真面目,咱们的事情暂且搁置,等事情了结,咱们再谈。” “这件事情,是我们跟李掌柜还有他那个大靠山的恩怨,有白大人出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歇着。” 周元也知道自己插不进去手,点了点头道:“行,那沈掌柜岳掌柜先忙,你们事成之后,咱们再好好叙旧。” 几人在县衙门口告辞,沈盈娘和岳凌钧就回店里去了,没了李掌柜的干扰,他们生意肯定会越做越顺,这算是一件大好事儿。 不过跟心情愉悦的沈盈娘和岳凌钧比起来,另外一个人就没那么好受了。 何府。 一个人脚步急促的朝着书房而去,站在书房门外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来人才推门而进。 此人是何府的管家,他擦了一把汗,神色着急的看着一身华贵,搂着美人儿正在悠哉喝酒的何老爷说道。 “老爷,出事儿了!” 何老爷微眯的眼睛睁开,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有事儿说事儿,不要吞吞吐吐。” 管家还是有些吱吱呜呜,何老爷眼底已经升起一丝怒意,不过到底没有发作,只是把怀里的美人推开说道。 “出去吧。” 那美人显然也是有眼色的,温香软语的说了两句俏皮话就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何老爷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坐直,看着管家问道:“现在有没有外人,说吧。” 管家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似的,飞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李掌柜被抓了,他今日原本按照计划要收拾沈盈娘,一切很顺利,可半路插出个程咬金,是从府城来的一个府丞,姓白。” “那家伙多管闲事,把李掌柜给抓了,现在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小巷都知道李掌柜拿税收说事,这件事情估计要闹大,那个白大人还说,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发生,影响朝廷威望,可能会把这件事情捅到京城去……” “什么!” 何老爷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同时愤怒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朝着管家走去。 “消息可靠吗?不要胡言乱语!这么点小事怎么会闹到京城去?” 何老爷还真没想过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当时想到要用税收的事情笼络一批人去找沈盈娘的麻烦,也只是因为刚好赶上了趟。 有那么一批人,因为交不上税,走投无路,这不正好让他利用吗? 可没想到,居然会闹得这么大,刚好就被一个从府城来的府丞给看到了? 管家看着老爷愤怒的样子,不敢打包票,但是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是真的,他可没有半句虚言,于是管家小声劝道。 “老爷,此事估计不是空穴来风,李掌柜确实已经被抓了,当时满大街不少人都看见了,小人担心有人以讹传讹,还特意派人去顺如酒楼看过,李掌柜确实被带走了……而且还特意找了路人问过,绝无半点虚假,咱们该怎么办呀?” 何老爷脸色有些不好看,背着手在管家跟前走来走去,随即突然站住,看着管家说道。 “李掌柜应该不会胡说八道,想个法子把他捞出来。” 管家小声提醒道:“老爷,打点的事儿,小人已经去做过了,没用,那个姓白的大人显然是要管到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而且他是从府城来的,小人还特意打听了一圈,你与他以及他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没什么交情,咱们也搭不上话呀。” “小人现在就担心李掌柜在里面撑不住,要是这件事情真的闹到了京城,李掌柜就算不说,到时候京城要是派人来查,小人担心……” “你担心什么?” 何老爷突然有些愤怒,目露凶光的瞪着管家。 管家立刻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了,但是他没说出口的是什么意思,彼此都心照不宣。 何老爷也没在发火,焦躁的表情逐渐的冷静下来,好一会之后,他才面带寒光的盯着管家说道。 “立刻去安排一下,把你能调动的一切人脉调动起来,我要去一趟县衙的大牢。” 管家有些惊讶,“老爷,您不会是想去……” 何老爷冷笑一声,“我不去,难道派你去?李掌柜的嘴严不严实,得让我亲自去堵,不能让他胡说八道!” …… 墙上的烛火跳跃着,牢房的寂静在大牢的木门被打开时打破。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跟着一个狱卒朝里面走,两个人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牢房昏暗的烛光,还真看不出两人的样貌。 前面带路的狱卒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两人说道:“二位,你们见面后要说什么,得抓紧些,这位从府城来的白大人可不好惹,要不是看你们诚意够足,我是不可能给你们开这个后门的。” 他才刚说完,其中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便上前,言语中颇为讨好。 “大人放心,我们就说两句话啊,不会耽误你们,也不会妨碍你们。” 说话间,又塞了一张银票。 狱卒见状挑了挑眉,脸上的肃穆也缓和不少,将银票飞快的塞进袖子之后,脸色缓和了。 第六十七章 猎物入套 “行,你们诚意这么足,那我就给你们把把风,尽快啊!” 狱卒说完,就带着二人朝着一处牢房走去,然后就将牢房的锁打开。 铁链哗啦啦的响着,牢房阴影处的一个人似乎是被惊醒了,正朝着外面张望着。 狱卒对着里面压低声音道:“李掌柜,有人来看你了,有话赶紧说,别闹出大动静。” 说完这个,狱卒便拿着锁离开。 “李掌柜!” 依旧是方才那个塞银票的人的声音。 这下,牢房里面动静大了许多,李掌柜快步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的脸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虽然隐隐绰绰,但是他脸上惊喜的表情却看得清楚。 “老板!您来了!” 李掌柜双手扒住了牢房的门,双眼放着光。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将斗篷掀开,露出了何老爷的脸,何老爷面无表情的盯着李掌柜说道。 “你又让我失望了。” 短短一句话,让李掌柜脸上升起了愧疚,“老爷,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 “闭嘴!” 何老爷显然不想听李掌柜狡辩,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李掌柜,这件事情是你办事不力,你有没有胡说八道?” 李掌柜立刻摇头辩解起来,“老爷,您放心,我绝对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个白大人油盐不进,他要把这件事情闹到京城去,还说皇上知道了,我可能会被株连九族……老爷,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见何老爷一言不发,沉着脸的样子,李掌柜心一横,咬着牙说道。 “老爷,我如今暂时扛得住,我不怕那个白大人,可这件事情要是闹大捅到了皇上面前,小人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老爷,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把我捞出去,而且可以堵住那个白大人的嘴!” 何老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李掌柜却像是没瞧见似的继续说道。 “老爷,那个白大人在着急税收的事儿,因为突然加税,他可能收不到那么多,只要咱们多花些银子。” 然后“拿这个做交易,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或许就能放我出去了,这件事情也不会在往京城那边送,老爷,花钱消灾很划算!” 何老爷突然冷声道:“我要是不把你赎出来,你是准备把我给抖出去了?” 李掌柜听了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应激烈。 “老爷,怎么可能?小人对您忠心耿耿,不可能会做这件事情,可是老爷,就算我不说,那个白大人要是想立功,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万一他添油加醋,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皇上看见后,一怒之下派人来查,小人自知躲不过,但是就怕连累了老爷啊!” “所以老爷,您可千万要三思啊,如今不过就是花钱消灾,小人不是让您花钱买小人的命,是为了杜绝后患,替您的未来考虑啊。” 李掌柜嘴上说的情真意切,但是在场几人都知道,他就是在威胁! 何老爷一脸的不爽,但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李掌柜的话有道理。 这个钱,确实不是花给李掌柜的,只是用来堵白大人的嘴。 何老爷脸色阴沉,铁青一片,心里却做了决定。 次日。 白大人正端坐在县衙的公堂之上,不一会儿,两个护卫就把李掌柜带了上来。 李掌柜满脸亢奋,到了堂下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的对着白大人说道。 “大人!小人做到了!昨晚老板来见我,经过小人的不懈努力,劝说他回头是岸,老爷愿意赔偿沈掌柜的损失,求得沈掌柜的原谅,并且愿意缴纳大量的税收银子赎罪,如此一来,白大人差的税收就补齐了!” 李掌柜像是生怕白大人听不明白似的,交代完事情的进展,还特意补充了一些细节,略显啰嗦。 不过中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掌柜背后的老板愿意花钱消灾! 白大人心中很满意,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严肃的做派,他摸了摸胡子,点头道。 “不错,李掌柜,看在你积极改过,本大人也不为难你,让你老板过来签字画押,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李掌柜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干笑两声,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签字画押?小人怎么听不明白呢?” 白大人表情有些不耐烦。 “我知道你刁难沈盈娘的事儿,只是受人指使,真正要对付沈盈娘的是你背后的老板,所以,这件事情要想有个了结,自然还得你老板亲自出面签字画押。” “我不会为难他,可这件事情总得有个结果,你只是被推出来的马前卒,真正拿钱出来的,是你的老板,他才有这个资格签字画押。” “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还是说,你们老板敢做不敢当?他若连签字画押都不敢,我又怎么能相信,他做了这一次,不敢做下一次?” 看着李掌柜纠结的脸,白大人稍微缓和了点语气。 “放心,我收了他这么多税收银子,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再拿出来说,不过算是给你老板一个警告,让他以后不要再胡作非为!” 白大人说起话来威严十足,让人心生畏惧,李掌柜也生怕对方一个生气就不放他出去了,于是连忙点头道。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会劝说老板前来认错,一定不会再犯!” 白大人脸色这才稍微缓和。 “这还差不多,你有痛改前非的决心,很好,但要劝劝你老板,可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免得给自己招惹更多的是非,这次侥幸逃过,可是下一次呢?下次要是被抓住了,对方可能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李掌柜笑得讪讪的,在白大人挥了挥手后,激动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看着李掌柜离开县衙的背影,白大人脸上的严肃才缓和了些,看向不远处的屏风说道。 “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沈盈娘跟岳凌钧从后面出来,二人表情都带着些许放松。 “多谢大人!” 沈盈娘率先对着白大人拱手行礼。 白大人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台下,看着二人说道:“你们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那个何老爷?拿钱就能消灾,可不是起了什么好头,那个何老爷看样子才大气粗,这一次能花钱消灾,下一次也能,更何况,若对方小肚鸡肠,一直要找你们麻烦,赔偿的这些银子,可不算什么。” 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信任。 沈盈娘也没有想到,这次找她麻烦的居然是那个何老爷,这可是老对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知道对手是谁,沈盈娘也不像之前那般诚惶诚恐了。 看不见的对手让人心生恐惧,看得见的对手,即便知道对方强大,却也不会过分忧虑。 至于白大人的疑问,沈盈娘相信,岳凌钧可以解答。 果然,就听岳凌钧冷笑一声说道:“白大人何必这么着急?竭泽而渔,不如细水长流的好,送您一座金山,总比只拿一箱金子的好,大人应该能想明白这个简单的问题。” 白大人还真听懂了。 他看着岳凌钧,摸着胡子感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岳掌柜这城府心机用在这种地方,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如此一来,虽然这次没让他吃太大的教训,但是一直抓着这个把柄不放,以后那个何老爷,日子就不安生了,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刀,时不时就要落下斩他一堆肉。”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大人顿了顿,哈哈大笑,“对付这样的恶人,确实钝刀子割肉,比一刀切更来的折磨。” 三人相视一眼,皆是笑出了声,可怜被三人联合算计的何老爷,即便知道上了贼船,却也只能无能狂怒了。 和风酒楼。 “沈掌柜,岳掌柜,周老板,三位慢慢吃,这都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当然,还有出自沈掌柜的红烧肉和卤猪下水,几位慢吃!” 王掌柜满脸堆笑,亲自往雅间送的菜,又送了两壶美酒,这才笑眯眯的带着伙计退下去了。 满桌子佳肴,却只有沈盈娘岳凌钧以及周元三个人。 沈盈娘亲自给周元倒了一杯酒,笑道:“周老板,这次还得感谢你的帮助,要不是你如神兵天降,我们这次怕是真要吃个大亏。” 对于沈盈娘这番感谢的话,周元表现的有些惶恐,他赶紧起身端着酒杯说道。 “沈掌柜不要这么说,当初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如今要么在九幽之下饱受轮回之苦,要么就不知在何处飘零,今日在下的所作所为,都得益于沈掌柜和岳掌柜的善举,实在当不起你们的感谢!” 沈盈娘见周元确实不像是在说笑,于是就没再继续强求,只能赶紧将人重新请回位置上坐下。 “行了,周老板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与你客气,咱们也算是朋友,说这些,确实有些生分了,不过,这顿饭还是要让我来请。” “即便是朋友之间帮点忙,多多少少也有点表示才行,今天周老板就敞开肚皮吃,这红烧肉确实是我拿给和风酒楼的招牌菜,你可一定要尝尝!” 周元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尝过了,沈掌柜,岳掌柜忙着对付李掌柜的时候,我就已经吃过了,确实不错,沈掌柜当真是好手艺呀!” 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寒暄着,岳凌钧时不时的插嘴说两句话,气氛十分的融洽。 酒过三巡,周元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他突然站起身,整个人红光满面,眼睛放光的盯着岳凌钧跟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岳掌柜,多亏了你们之前的帮助,如今我们瓷器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多亏了沈掌柜之前给的方子!” 第六十八章 小嘴儿抹了蜜 周元一脸诚恳,“如今赚了这么多钱,我可不好一人独吞,所以还是要给沈掌柜分红的,沈掌柜可不要嫌弃。” 说话间,周元突然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盒,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木盒子小巧精致,差不多有岳凌钧的巴掌大,等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盒子的银票! 沈盈娘还以为这么小个盒子,周元是要给她送什么首饰呢,可当看见这盒银票时,直接笑了。 “周老板倒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周元直接将盒子推到沈盈娘的面前说道:“沈掌柜不要客气,这都是一百两面额的银票,足足五千两,请沈掌柜收下!” 沈盈娘也不扭捏,推来推去的多难看,更何况,周元拿出了五千两,说明对方也确实挣到了,最少也是挣了五千两。 沈盈娘接过银子笑道:“那就恭喜周老板生意兴隆了!” 旁边的岳凌钧着实有些惊讶,小声凑到沈盈娘耳边夸了一句,“娘子真厉害,一下子就挣了这么多银子!你可真是个聚宝盆。” 暧昧的气息打在脸上,沈盈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 “别乱来,回去再说!” …… 从酒楼出来,路上也没了多少人,岳凌钧便拉着沈盈娘的手,还将那装着银票的小盒子一并接了过来,仿佛生怕沈盈娘受累似的。 只听岳凌钧笑着说道:“我家娘子真有本事,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多钱,这叫好人有好报,今日的事也多亏了娘子。” 沈盈娘看了岳凌钧一眼,脸颊有些发热,赶紧拉着岳凌钧往前走。 铺子到了点儿,小六子自然会关,两人也就没有理会。 等到人少的地方,沈盈娘才小声的说道:“你今日嘴巴是抹了蜜了?这么会说话?” 岳凌钧似乎还没说够,平时冷峻的脸,此时又扯起一丝微笑,“娘子不喜欢吗?” 沈盈娘在心里直呼犯规,不过面上倒是一副受用的模样。 “喜欢!那你以后要多笑笑,不对,只能在我面前笑,对了,接着咱们算是打了个胜仗,总不能咱们庆祝,不管孩子。” “多买一些肉回去,对了,之前长乐不是吵吵着要吃陈家点心铺的奶糕吗?咱们给她买一些回去,听说是羊奶做的,孩子多吃一些也能补补。” 岳凌钧闻言,倒是没有反对,不过还是说了一句,“长乐都成胖姑娘了,你还给她吃?” 沈盈娘没好气的瞪了岳大直男一眼,“啥胖不胖的,小姑娘正在长身体呢,你在长乐面前可别这么说,小心她生你气!”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去买点心买肉了,气氛很是温馨。 等回到家,点心自然不会第一时间拿出来。 沈盈娘跟岳凌钧是把饭给吃了,但是孩子们还没吃,不过暂时把买回来的小玩意儿给了长安,长乐打发他们去院子里玩儿。 沈盈娘就把岳凌钧扯进了屋,然后将盒子里的银票尽数拿了出来说道。 “咱们如今开店做生意,都有盈余了,用不着这些钱,这钱我放身上也不太安全,放家里又怕遭贼,你来保管!” 看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岳凌钧对上沈盈娘清澈见底的眼睛,没有说话,只不过伸手推了回去。 “这个钱是你挣的,自然是你保管,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来我们家偷东西!”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岳凌钧实在是太能打了,而且还凶,一般人被他瞪一眼,腿肚子都得打颤,更不必说岳阎王凶名远播…… 不过岳凌钧说的话,沈盈娘却不敢苟同,她没好气地又将银票塞回了岳凌钧手上。 “让你保管就保管!都说了,我不带着,不安全,咱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啊,照你这么说,我赚的是我的?你赚的就不是我的了?” 岳凌钧噎了一下,看出沈盈娘眼里的认真,也知道对方不是在试探,轻笑一声,就把银票收了起来,认真的说道。 “我当然是你的,以后家里的钱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沈盈娘简直要被岳凌钧撩拨得说不出话来,岳凌钧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么会说话? 沈盈娘到底挨不住,借口给孩子做饭,灰溜溜的出了屋。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再次勾起一丝弧度,低头看着银票,看的不是钱,而是沈盈娘满满的信任。 今天的事情,岳凌钧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有他在,谁也不能欺负他的人! …… 做饭的间隙,长安跟长乐玩累了,肚子饿得呱呱叫,直接跑进厨房跟沈盈娘三家要吃的,一人抱着沈盈娘的一条腿。 “娘亲娘亲!我饿了,长乐饿了,你买的点心给长乐尝尝好不好,长乐真的好饿,肚子都瘪了……” 长乐说话间,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人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可沈盈娘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狠心拒绝道:“不行,马上就要吃饭了,点心饭后吃,长乐,你这丫头,整天只吃零嘴不吃饭,小心长不高,到时候变成村里最小的小矮子!” 长乐不服气的嘟着嘴。 “娘亲,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你跟爹爹都这么高,我肯定也会长高高!” 长安虽然不像妹妹那么馋,但他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就这么站着不说话,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乖巧的过分。 沈盈娘心生怜爱,摸了摸长安的脑袋说道:“长安,你也饿了,咱们等等再吃好不好?先把饭吃了,娘今天做了好多好菜,保准让你们吃完了饭,都没地方塞点心了。” 人小鬼大的长乐突然插了进来。 “娘亲娘亲!你之前不是说过,吃饭一个胃,吃点心又是另外一个胃吗?你是不是骗我?我要吃点心,我要吃点心!” 沈盈娘被长乐的话说的哭笑不得,她没好气的蹲下身,刮了刮长乐的鼻子说道。 “小丫头,你从哪听来的?” 沈盈娘确定,这个时代应该没人会说这种话,难道真是她说的?居然被小丫头听去了?如今还被反将一军,有点丢脸怎么办? 到底拗不过小丫头,实在是这丫头虽小,但是嘴巴却挺能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沈盈娘就给了两人一人一块桂花糕,顶多解解馋。 等两个小包子把桂花糕一点一点磨磨蹭蹭的吃完了,沈盈娘做好了一桌菜也摆上了桌,沈盈娘松了一口气笑道。 “长安,长乐,洗手吃饭,长安,去叫你爹爹过来。” 原本沈盈娘是不打算再吃一顿的,不过如今看着两个小包子馋乎乎的模样,沈盈娘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些。 而且吃饭本来就要人多才热闹,沈盈娘也不想让两个小包子知道她和岳凌钧在外面偷偷开小灶。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其乐融融的吃着饭,长乐吃的满嘴油光,小脸胀鼓鼓的,看的沈盈娘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长乐,你瞧你……你爹说你胖呢!” 沈盈娘坏心眼的挑拨离间。 长乐震惊的看着岳凌钧,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之后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才不胖!长乐可苗条了,爹爹你怎么能说我胖呢?长乐生气了!” 说着,长乐就把筷子放下,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用眼睛去偷看岳凌钧,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沈盈娘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哈哈两声也没掩饰,然后摸着长乐的脑袋说道。 “长乐别生气,娘亲已经替你教训过你爹爹了,她不敢了,咱们长乐不是胖,是可爱!瞧瞧这软乎乎的脸,多可爱啊。” 沈盈娘说着,还伸手捏了两把。 长乐不高兴的推开沈盈娘作恶的大手,哼了一声道:“就是!长乐才不胖,长乐是漂亮,跟娘亲一样漂酿!” 一直没开口的长安也放下筷子,小肉脸上还粘着饭粒儿,跟着附和一句,“娘亲最漂亮!” 岳凌钧一言不发,被沈盈娘坑了,看见这一幕,也是忍俊不禁,到底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跟沈盈娘计较,等一顿饭吃完,一家子才意识到他们有些吃多了。 沈盈娘捂着肚子撑的慌,苦着一张脸对着岳凌钧说道。 “早知道就不吃第二顿了,方才只顾着高兴,都忘了少吃点儿……” 岳凌钧笑着夸奖,“是你手艺好,碗放着我来刷,咱们待会儿带着孩子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沈盈娘没有拒绝,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岳凌钧刷碗,动作干脆利索,脸上挂着微笑。 有夫如此,妻负何求啊? 她选的男人可真能干! 等把厨房洗的洗,收拾的收拾,一家子就出了门,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还能看得清路。 岳凌钧提议在路上走一段再回去。 夫妻俩一人牵着一个走在路上遛孩子,背影看起来又温馨又和谐。 沈盈娘看了一眼旁边的山路,忍不住提议道:“相公,咱们要不去上边摘点山楂?我做点山楂糖水,给咱们消消食儿。” 岳凌钧对此没有意见,只不过天太晚了,他不放心让沈盈娘跟孩子们上去。 “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晚上也能瞧见一些路,你跟孩子先回去……“ “轰隆隆——” 天空不作美,岳凌钧话音刚落,突然天际便传来一阵雷电轰鸣声,紧接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沈盈娘大感不妙,果然,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大雨说下就下。 “哎呀,下雨了!”33qxs.m 沈盈娘一把就捞起了长乐说道:“下雨了赶紧回去,别让孩子们着凉!” 沈盈娘是真的担心,小孩子抵抗力差,这万一真的淋了雨发个烧,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时代,是会要命的。 岳凌钧脸色也是一变,一把捞起了长安,一边扶着沈盈娘,一家子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第六十九章 半夜发热 最后到家的时候,沈盈娘跟岳凌钧的鞋子包括裤腿都湿了。 沈盈娘踩的最后一滩水到了屋檐下,把孩子一放,低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裤子,和带着泥水的鞋,又伸手摸了一把头发,无奈说道。 “全湿了。” 长乐懂事的说道:“娘亲!你会不会着凉?长乐去给你找衣服!” 方才一人一个抱着回来,长安跟长乐身上也有些雨点子,但是不如沈盈娘跟岳凌钧的狼狈,两个大人是彻底湿透了。 沈盈娘却也不敢耽误,拉着长乐就说道:“小长乐乖,娘亲先给你找衣裳换一换,你可不能着凉,跟娘亲……阿切!” 沈盈娘才走没两步,突然打了个喷嚏。 岳凌钧眉头一皱,“你先去把衣服换了,烧个热水沐浴去去寒气,我给孩子们换衣服,然后煮姜汤,别耽误工夫。” 沈盈娘也觉得鼻子发痒,知道是要中招了,也不敢想去,点头后就赶紧去厨房了。 岳凌钧则是一手提溜着一个小包子进屋换衣服去了,一家子手忙脚乱,忙活到半夜才收拾上床歇着。 只可惜,千防万防,到了后半夜,沈盈娘还是烧了起来。 岳凌钧就躺在沈盈娘身边,胳膊特意挨着沈盈娘,后半夜感觉旁边热度惊人,再加上被子里都潮乎乎的,岳凌钧猛地惊醒。 紧接着他动作熟练的点燃烛台,凑到沈盈娘这边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娘子已经烧得小脸通红,头发都粘在了脸上,伸手一摸,全是湿乎乎的汗,这可急坏了岳凌钧。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娘子,你醒醒,还能动吗?” 岳凌钧将烛台往床头一放,轻轻的拍了拍沈盈娘的脸,喊了半天没动静,彻底慌了。 将被子一把掀开,一股潮湿的热浪袭来,岳凌钧顿时面色凝重,直接将沈盈娘打横抱起,即便此时的沈盈娘跟一滩烂泥似的,可岳凌钧依旧抱得轻松。 沉吟片刻,岳凌钧又给沈盈娘套了两件衣裳,这才手忙脚乱的出了屋。 一个呼吸的功夫,还是把两个孩子叫了起来,“长安长乐,你们在家待着,你们娘亲发热了,我得送她去镇上看大夫,你们两个乖乖的在家呆着,谁来都别开门,也不要乱跑,长安,好好照顾妹妹!” 长安顿时像个小大人一样,挺起胸脯说道:“爹爹放心!我会的!你照顾好娘亲!” 岳凌钧便不再废话,背着沈盈娘便朝着镇子的方向赶去。 “咚咚咚——” 半夜三更,敲响了一家医馆的门里面,好半晌才有动静,岳凌钧着急的说道。 “有人吗?我有急事儿,请开开门,我家有人发高热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细缝,一个老大夫披着一身衣服,警惕的看着岳凌钧,然后视线落到沈盈娘的脸上,顿时变了脸色。 “哟!这烧的不轻啊,赶紧进来!” 大夫让开路后,就赶紧穿衣服准备看病。 岳凌钧也没废话,将沈盈娘抱了进去,小心的放在了一把躺椅上。 半个时辰后—— 已经喝了一碗退热药汤的沈盈娘依旧躺在躺椅上,身上衣服潮乎乎的,不过小脸却不像方才那么红了。 老大夫把了把脉,好一会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岳凌钧说道。 “你这后生怎么照顾媳妇儿的,好在她如今退了热,不过这高热是一阵一阵的,她如今衣裳湿了,你把人带回去好好照顾就行。” “这几副要三碗水,熬成一碗药,一天两次,连吃三天,还有这瓶烈酒,若她再发起高热,你就在她手心脚心抹一抹,让她多出点汗,被子不要太厚,但也不要太薄,衣服要是湿了就赶紧换,不要再着凉了。” 岳凌钧连连道谢,带上大夫开的药,然后又背着沈盈娘回到家。 …… 等沈盈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就像躺在一大片棉花上,仿佛没什么实处。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旁边传来一道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沈盈娘看过去,就对上岳凌钧温柔的视线,然后她就发现,岳凌钧好憔悴,但是依旧那么帅,有一种……不羁的帅气! 沈盈娘花痴的笑了。 岳凌钧见娘子傻乎乎的模样,也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沈盈娘的脸,实际上,是在测沈盈娘脸上的温度,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娟帕扔进刚打回来的温水搅了搅,然后沈盈娘就感觉一到温热的、带着湿润的触感在额头上不断的碰的,她疑惑的看过去。 “我怎么了?” 嗯! 话音刚落,沈盈娘惊讶的瞪大眼睛,这破锣嗓子是谁呀! 看出了沈盈娘的疑惑之处,岳凌钧解释道:“你昨天可能是淋雨,半夜突然发起热,我连夜把你带去镇上看了大夫。” “好在那大夫医术高,给你开了几副药,在大夫那里喂了一碗回来之后,又给你喂了一碗,如今你的烧已经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嗓子疼不疼?” 岳凌钧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沈盈娘也总算是回过神,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岳凌钧的胡茬,那有些扎手的感觉并不讨厌,反而让沈盈娘觉得安心。 沈盈娘挣扎着想起来,岳凌钧赶紧帮忙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举动实在是贴心,沈盈娘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之后才轻声细语道。 “辛苦你了,我没事了,对了,孩子们呢?” 沈盈娘突然想到长安跟长乐两个小包子,顿时急了起来。 岳凌钧见状,赶紧解释,“放心吧,孩子们没事儿,小崽子们身体健康着呢,倒是你,自己淋了雨,早知道我该护着你跟孩子们的,你怎么能自己淋雨呢?” 岳凌钧又是自责又是后悔,沈盈娘直接把岳凌钧的胳膊拽了过来笑道:“这有什么?我心甘情愿的,更何况,爹娘保护孩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就是……咳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沈盈娘只觉得自己喉咙痒的要命,一时间只想咳个痛快。 岳凌钧见状心疼不已,赶紧替沈盈娘顺着后背,又去给沈盈娘倒了一杯温水。 沈盈娘停止咳嗽后,就赶紧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方才没发现,这水一入喉咙才意识到,她渴了有多久,嗓子快冒烟儿了。 出了那么多汗,不口渴怎么可能? 沈盈娘一连喝了三大杯才停下,三杯水下肚,沈盈娘脑子更清醒了几分。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着急的说道:“哎呀,什么时辰啊?咱们还得去做生意呢。” 沈盈娘说话间,就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硬生生被岳凌钧一双大手摁回去。 岳凌钧一脸不满的说道:“你如今还病着,开什么店,店里面有小六子,他们忙着,你就好好歇着吧,就算暂时离开两天,不会出岔子的。” 沈盈娘却一脸认真的说道:“若只是卖常规的猪下水和点心,自然没什么,但是我之前答应过街坊们,我要出新的菜品,原本是计划着今天多采买一些新鲜鱼肉,做些鱼肉丸子的。” 沈盈娘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外面,明显一颗心都飞出去了。 岳凌钧着实是想不明白,沈盈娘怎么这么爱做生意,他伸手捧住了沈盈娘的脸,不让沈盈娘挪开。 “你看着我,你自己看看你如今的情况,你还怎么做生意?还想做新菜品,你如今煮个粥都费劲,还是好好躺着吧,新菜推迟些时日也不是不行,人家可以不吃,你却不能不养病。”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心情无奈的很。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口碑,相公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现在真的没事儿,你看我。” 沈盈娘说着,还把手抬了起来抖了抖,证明自己没事儿。 可岳凌钧看着那纤细的胳膊,更加心疼了,赶紧把沈盈娘的手藏进了被子里。 得!起了反效果。 “你还说呢,你自己瞧瞧,你生一场病瘦了多少,好好养着,别操心店里的事儿。” “爹爹,娘亲醒了吗?我好像听见娘亲的声音了……” 屋子外面传来长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把沈盈娘吵醒似的。彡彡訁凊 “嘘——你小声点儿,娘亲说不定还没醒呢,你别吵着娘亲睡觉。” 长乐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懂事的让人心软成一片。 沈盈娘推了推岳凌钧的胳膊说道:“让孩子们进来吧。” 岳凌钧见沈盈娘似乎没打算去管店里的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拒绝,起身就去把门开了。 长安跟长乐原本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这门突然打开,两人差点摔了一跤,好在岳凌钧伸手把两人给捞了回来。 “爹爹真厉害!” 长乐双眼放光的盯着岳凌钧,眼中满是崇拜。 长安则是有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视线就朝着床边看去,刚好对上沈盈娘的笑脸。 长安激动的朝着床边扑过去,“娘亲!你醒了!” 长乐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两人叽叽喳喳的围在床边问起了话,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让谁,沈盈娘听了更觉得头痛欲裂,无奈的打乱。 “你们两个小祖宗再吵下去,娘亲的脑袋都快裂开了,别吵了。” 长安和长乐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双双担忧的看着沈盈娘,一脸的愧疚。 长乐捏着沈盈娘的手指说道:“娘亲,都是长乐不好,害你淋了雨……” 长乐说话间,眼神雾蒙蒙的,沈盈娘赶紧安慰道:“跟你没关系,小丫头这么多愁善感干什么?” 沈盈娘又一连说了好几遍,跟他们没关系,两个小包子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沈盈娘呆坐一会儿,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她不想在床上赖着,该起来就得起来,绝对不能养成坏习惯。 第七十章 鱼肉丸子 沈盈娘马上把两个孩子打发出去了,自己准备下床。 可依旧被岳凌钧毫不留情的阻拦。 沈盈娘只能抬着头撒娇的说道:“相公,你让我起来吧,我实在在床上待不下去,照你的说法,我都躺了一晚上了,睡够了。” 岳凌钧没好气的说道:“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让你操心,你起来干什么?不是都说了,店里的事情不要你管吗?” 沈盈娘讪讪的笑了笑。 “我就是不干活不舒服,你就让我起来吧,哪怕坐在院子里,也比躺着舒服呀。” 沈盈娘一来二去的请求,岳凌钧到底拗不过,只能答应,不过担心沈盈娘受不住,端来了包子白粥让沈盈娘吃下去,这下把人放出了屋。 而沈盈娘也是在起身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她的衣服好像被人换过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昨天可是沐浴之后才躺下的,身上的衣服穿的是哪件,她清楚的很。 可……如今衣服却换了一套,家里能给她换衣服的,也只有岳凌钧一人。 所以,是岳凌钧给她换的? 沈盈娘俏脸顿时绯红一片,引人浮想联翩。 臭流氓! 沈盈娘不好意思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 沈盈娘的体质不错,虽然昨天发了高烧,耗了不少元气。 不过岳凌钧照顾的仔细,起来后沈盈娘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苦苦的药汤,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 沈盈娘是个闲不住的,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在劈柴的岳凌钧,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得干点什么才行,于是就起身偷偷的准备溜进厨房。 “你要做什么?” 岳凌钧放下手里的斧子,转过头眼神不善的看着沈盈娘。 在那双睿智的眼睛下,沈盈娘的小心思无从遁形,被看得透透的。 可沈盈娘实在是坐不住,连长安长乐都没闲着,在帮岳凌钧收拾岳凌钧刚劈好的柴,她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在这杵着,有些难受。 于是,沈盈娘扯出一个明媚的笑。 “相公,适当的干些活儿,有利于恢复身体,你不信想一想,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儿小姐,哪个不是三灾九难的,反倒是那些干干活儿的人,身体壮的跟牛似的。” “我昨天就是不小心淋了雨,这些天又有些累,所以才不小心发了热,这不躺了一晚上,吃了几副药,我就好的差不多了,你要真为我好,就让我干活,我可不想像那些深闺里的女子一样,病歪歪的。” 沈盈娘的话,还真把岳凌钧原本的想法动摇了几分,岳凌钧知道,不少大家闺秀身子骨娇弱,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听了沈盈娘的话,觉得还颇有道理。 越是金贵的人,越是不干活,越不干活,就越容易生病,岳凌钧的眉头虽然依旧皱着,但是表情却不像方才那么紧绷了。 沈盈娘见状,趁热打铁,再接再厉道:“相公,你瞧瞧,你整天忙这忙那的,就没个歇着的时候,昨日淋了雨,你就没事儿,还不是因为你干活多吗?我可不想生病,你就让我干点儿呗!” 沈盈娘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岳凌钧,眼睛都放着光,她这表情让人不忍拒绝。 岳凌钧也是这么想的,思来想去才冷着声音说道:“你可以干,但是不能碰水,我看着你。” 沈盈娘有些无奈,她要做吃的,不碰水怎么做?可是看着岳凌钧认真的眼神,到底还是闭嘴了,想了想之后道。 “要不这样吧相公,待会儿要碰水的活,你来干,我帮忙烧烧柴,打打下手怎么样?我动嘴你动手。” 新菜既然已经确定了,就必须要做出来,沈盈娘不喜欢拖拉,越拖事儿越多,今日事今日毕,一向是沈盈娘的做事准则。 岳凌钧见沈盈娘退了一步,也不好再咄咄逼人,这才勉强答应,“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老实点儿。” 沈盈娘顿时在原地蹦了一下,“多谢相公!” 长安跟长乐两个小包子不知道娘亲高兴什么,但是他们娘亲高兴,他们也高兴,于是将手里的小柴火往地上一扔,也围着沈盈娘蹦蹦跳跳。 岳凌钧看着娘仨这么高兴,嘴角的弧度也不由得上扬。 沈盈娘看了一眼时辰,觉得不能再耽误,就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咱们不能再耽搁了,你赶紧去给我买些鱼来,要新鲜的,刺儿少的,最好是在买的时候就收拾干净,总之快一点儿,我还有事儿呢。” 岳凌钧看沈盈娘真的很急,也不再多言,放下锄头,洗了把脸,拿着钱就出门去了,沈盈娘就带着孩子们开始收拾厨房。 等岳凌钧买了两大桶的鱼回来,沈盈娘便指挥着岳凌钧把鱼肉片下来。 这个活儿岳凌钧还是会干的,他到底是个猎户,平时上山没带够干粮的时候,都是就地取材,打个野鸡,当场生火,拔毛剖肚子烤了吃。 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沈盈娘只是让他把肉片下来,又不需要他做,自然不在话下。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拿着菜刀,动作干脆利索的把鱼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忍不住感叹道:“你这刀工可真厉害!” 岳凌钧抬了抬眉毛,看了一眼沈盈娘,语气暧昧道:“还有更厉害的,想看看吗?” 沈盈娘震惊不已,脑子里突然就想到换衣服的事儿,小脸烧通红,没好气的踹了岳凌钧一脚。 “当着孩子面干什么呢?闭嘴!” 说完,沈盈娘逃也似的准备柴火去了,头也不敢抬。 岳凌钧见状心情愉悦了几分,动作上麻溜起来,很快就将两大桶的鱼肉全部片了下来,只剩下鱼头跟鱼骨头。 沈盈娘看了一眼鱼骨头架子,笑道:“这些可以炖鱼汤,不过咱们今天要做鱼肉丸子,鱼汤,暂时缓一缓。” 沈盈娘撸起袖子,就准备亲自上手,可是被岳凌钧给挡住了。 “都说了碰水的事儿我来,这鱼肉也是凉呼呼的,你说,我来做,要加盐加糖,你自己动手。” 沈盈娘动作一顿,到底还是把袖子放了回去,从善如流的抱着手,在旁边当起了甩手掌柜,只动嘴。 “行吧,相公,你这么心疼我,那我就不客气了,现在请你把这些鱼肉都剁成肉糜。” 沈盈娘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着。 岳凌钧点头,将另外一把菜刀也拿起来,两把菜刀一起飞舞,方才切下来的鲜嫩鱼肉,片刻工夫就被岳凌钧坐成一堆肉泥。 一刻钟的功夫,岳凌钧将最后一团肉糜放进了木盆里,擦了擦手道:“接下来怎么做?” 沈盈娘惊讶的看着岳凌钧道:“相公,你这速度可真快,那我接下来就调味,待会还要你帮忙。” 沈盈娘说着,就开始忙活起来,上前开始往那一大盆的鱼肉糜里加盐加糖。 岳凌钧见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加糖?这丸子应该要咸的才好吃吧。” 沈盈娘笑着点头,“所以我才加一点儿,是用来提鲜的,对了,还要加一点面粉。” 沈盈娘抓了两把面粉撒了进去,其实加淀粉更好,不过如今没地方找,就加面粉算了,可以让鱼肉丸子更加弹牙,除此之外,面粉还是很好的粘合剂,不会让鱼肉丸子在煮的时候散开。 沈盈娘又加了一点花生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家里昨天买的猪肉拿了出来。 “对了,差点忘了,相公,把这块儿肥的也剁成泥儿,然后加进去,瞧我,差点给忘了,不然这鱼肉吃起来可能会有点干,加点肥肉就不会了,综合一下口感。” 沈盈娘可没忘记自己当初调饺子馅儿时犯下的错误,肥肉在什么时候都不能缺。 沈盈娘一想起自己第一次调饺子馅儿时,忘加肥肉,那饺子的口感……跟味同嚼蜡相比,只多了一丝肉香,别的再也没有了,简直浪费了她剁饺子馅儿的力气。 因为有了这个教训,沈盈娘之后每次做肉丸子或者肉馅儿时,都不会忘记加肥肉。 岳凌钧可不知道沈盈娘因为这点小事在胡思乱想,动作利索的将那一小块肥肉剁碎了,然后在沈盈娘的指挥下,将肥肉泥儿也放进了盆里,开始往一个方向搅着。 “相公,一定要搅拌均匀,不要换方向,对,就这样。” 沈盈娘一边指挥着,一边夸奖。 岳凌钧力气真大,反正沈盈娘觉得,这么一大盆肉泥,她手伸进去,是绝对动不了的,可对岳凌钧来说依旧是小菜一碟。 又过去了一会儿,直到岳凌钧都觉得手上的阻力有些大了,沈盈娘才让她停下,笑眯眯的说道。 “相公,你把木盆倒过来看看。” 岳凌钧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要直接把这盆肉倒进锅里吗?” 沈盈娘摇头,“不是,我是让你直接把盆倒过来看看。” 岳凌钧虽然不解,可还是照着沈盈娘的意思做了。 她觉得盆里的肉会掉下来,还小心的朝着锅的方向靠近,可谁知道,等他将木盆倒过来时,盆里的肉泥纹丝未动,仿佛刷了一层浆糊,粘在了木盆里。 岳凌钧颇为惊讶,沈盈娘笑着解释,“这就好了,这才是弄好的肉泥,倒扣着不会从盆里掉下来,咱们就能做下面的一步了。” 说着,沈盈娘就指挥岳凌钧往锅里倒了一大桶水,是冷水,不过灶膛里的火却已经燃了起来,沈盈娘挽起袖子说道。 “相公,我教你挤肉丸子,我就教你一下,待会你来做,你要是不会,我就亲自动手,放心,这个过程很快,不会着凉的。” 沈盈娘说着,右手拿着一把白瓷勺,左手抓了一把肉泥,然后往铁锅边缘靠近,手上微微用劲儿,肉泥就从壶口那里冒了出来,沈盈娘用勺子一挖,然后再往冷水里一浸,轻轻挪开勺子,一颗鱼肉丸子就成型了。 第七十一章 黄草草告密 沈盈娘笑着看向岳凌钧,“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岳凌钧疑惑道:“为什么要冷水下锅,方才在我拌馅的时候,你直接烧开水不是更好吗?还省时间。” 沈盈娘解释,“若是热水下锅,这个肉容易散开,不过冷水就不会了,冷水下锅,锅里的水会慢慢的变热,肉丸子最外面的一层会最先熟,熟了之后就变成一个壳,把里面的肉给包裹,然后怎么煮都不会散了。” 沈盈娘说的头头是道,眼睛放着光。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喜欢做吃的,可没想到连说起来都这么高兴,他也撸起袖子,洗了洗手道:“我来吧。” 沈盈娘惊讶道:“我就做了一遍你就会了?” “不会可以学,你看着吧。” 岳凌钧说话间,还真照着沈盈娘方才的动作做了一遍,虽然第一个肉丸子看起来有些丑,可居然还真的成了! 沈盈娘夸奖道:“相公,你学什么都很快,真聪明……”她都有一丝小嫉妒。 岳凌钧用勺子指了指灶膛边,“烧火吧,我动作很快,你不是赶时间吗?” 沈盈娘听了这话,也不再感叹,赶紧烧起了火。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个时辰后,两锅肉丸子先后出锅,沈盈娘看着用竹簸箕装好的肉丸子还热腾腾的,用筷子戳了一个,凑到岳凌钧面前道。 “相公,尝一个你亲手做的!”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一口咬下,随即脸色微变,颇有些吃惊的看着沈盈娘。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 岳凌钧细细的品味后说道:“一口咬下去很惊讶,咸甜适中,而且鱼肉确实很鲜。” 沈盈娘有些小骄傲地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说道:“这可是你做出来的,相公你真厉害!” 看着眼前女人的笑脸,岳凌钧的眼神逐渐幽深,突然一手揽住了沈盈娘的腰,低头吻上了沈盈娘还在喋喋不休的嘴。33qxs.m “娘亲!爹爹!你们在偷吃什么好东西?” 两个小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探进了厨房,长安跟长乐一脸好奇的盯着沈盈娘跟岳凌钧。 沈盈娘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岳凌钧也颇为尴尬,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手。 “哇!这是什么?” 长乐一脸惊讶的看着用簸箕装起来的肉丸子,直接扑了上去,小脸上满是红光,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长安则是好奇的走到沈盈娘面前问道:“娘亲,爹爹方才是不是在抢你吃的?他居然从你嘴里抢吃的?” 长安一边说着,小表情满是震惊,看着岳凌钧的眼神少了崇拜,多了一丝嫌弃。 他两岁的时候就不会抢妹妹吃的了,爹爹居然抢娘亲的吃的,还从嘴里抢,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这个美妙的误会让岳凌钧跟沈盈娘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沈盈娘只能转移两个小包子的注意力。 “长安,长乐,爹爹没有跟娘亲抢吃的,你们尝尝这个鱼肉丸子,这可是爹爹跟娘亲一起做出来的,好吃的很!”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转移,面前怼着一颗圆溜溜的肉丸子,还香喷喷的,长乐跟长安果然忘记了心里的疑惑,嗷呜一口就把肉丸子咬进嘴里。 沈盈娘这才有些担心的叮嘱,“小心点吃,不要一口吞,好好的嚼一嚼,免得噎着。” 小包子们点头如捣蒜,吃了一个肉丸子后,有些意犹未尽。 沈盈娘大方的很,给两个小包子一人碗里放了三颗,就让他们出去吃了。 看见两个小包子手拉着手,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沈盈娘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瞪了岳凌钧一眼道:“叫你别乱来,都被孩子看到了,你丢不丢人?” 岳凌钧虽然也有些不自在,可男人的尊严让他依旧嘴硬,“他们不懂。” 说话间,又朝着沈盈娘靠近了一步。 沈盈娘赶紧往后躲,最后赶紧跑出了厨房,“你个臭流氓!不许过来。” “沈娘子!” 沈盈娘才出门,突然就被一个人给叫住了,沈盈娘疑惑的看过去,就发现栅栏外面站着一个人,居然是黄草草。 之前来找沈盈娘学习做点心后,因为成绩不错,被沈盈娘安排进店里当店员的女孩。 “草草,你怎么来了?” 沈盈娘疑惑的上前,然后就招呼道:“你进来吧,站在外面干什么?” 黄草草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她左右看了看之后,才对着沈盈娘招手道:“沈娘子,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不能进去,我得赶紧走。” 沈盈娘听了更加疑惑,但是见她这样,也不免有些紧张,飞快的上前几步,两人隔着栅栏说话。 “沈娘子,有件事儿我必须告诉你,你对我家有大恩,但是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 沈盈娘听见这话,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依旧一副镇定的模样,她笑着说道:“有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不会告诉别人的。” 黄草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小声的凑到沈盈娘耳边说道:“沈娘子,村里人似乎又在商量着打你生意的主意,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说完,黄草草都不敢去看沈盈娘的眼睛,转头飞快的跑了,跟做贼似的,生怕被别人看见。 事实上,这件事情确实不太方便让人知道,黄草草可是黄家村的人,现在跑到沈盈娘面前来告密,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黄草草的下场不会好。 沈盈娘的脸色却在黄草草转身离去后黑了下来。 “娘子,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岳凌钧担忧的声音,沈盈娘看了一眼黄草草离开的方向,转头拉着岳凌钧进了屋。 “怎么了?” 岳凌钧看沈盈娘表情不对,又追问了一句。 沈盈娘咬着牙,有些愤怒的说道:“方才黄草草过来了,她告诉我一个消息,你别往外说,她说……村里人又要打我们生意的主意了。” 岳凌钧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随即冷笑一声道:“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我看谁敢!” 说完这话,看沈盈娘脸色不太高兴,岳凌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打你的主意,交给我就行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欺负你了?” 长乐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看着沈盈娘关心的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嘟着嘴不满的看着岳凌钧。 “爹爹,你不许欺负你娘亲,娘亲要给我们做饭,还要去赚钱,你应该对她好,不能欺负她,她很辛苦的!” 长乐的小胖脸上挂着指责的表情。 沈盈娘原本的怒气,顿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没了,然后笑了起来,对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你看,长乐都知道你喜欢欺负我了,听见没?我很辛苦,你要对我好,不能欺负我,知道了吗?” 沈盈娘还特意学着长乐的语气问了一句。 岳凌钧很是无奈,看了一眼长乐,真想把这小丫头滴溜起来打屁股,小胖子哪只眼睛看见他欺负娘子了?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欺负? 屋子里面只有沈盈娘的大笑声。 “娘亲,和风酒楼的小二哥哥来了,说要找你。” 长安突然跑进来报信。 沈盈娘笑容微微收敛,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岳凌钧胳膊说道:“哎呀!我给忘了,我跟王掌柜说好了,肉丸子要出这天,也会给他们送。” 说着,沈盈娘就准备出去。 岳凌钧没好气的把沈盈娘拦住,“丸子都做好了,我去送就行,你就在屋里呆着,不许见外人,好好歇着,和风酒楼人来人往的,谁知道那个小二有没有带病气过来,你去屋里歇着。” 沈盈娘被岳凌钧推进屋子,看着岳凌钧一本正经的脸,沈盈娘到底还是没有强硬出去,只是趴在窗户边听着动静。 …… “这个就是我娘子做的新品,鱼肉丸子,你尝尝吧,喜欢就带走。” 岳凌钧说着就给了小二一双筷子。 小二都不敢正眼看岳凌钧,实在是对方身上的气势有些吓人,尝了一口肉丸子,小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吃!” 小二顾不得害怕,直接对着岳凌钧道:“岳掌柜,我家王掌柜说了,这次的新品要是好的话,我们老板说愿意花钱买菜谱,继续按照之前红烧肉的分成契约也行。”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请沈掌柜亲自走一趟,我们王掌柜想约她见一面,这个鱼肉丸子,肯定能卖得很好,我们掌柜的肯定喜欢,还有更多吗?” 小二看了一眼,整个厨房只有这两簸箕,心中觉得有些失望,这两簸箕鱼肉丸子带回去,估计没多久就能卖完,不够啊…… 岳凌钧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小二说完之后才淡淡的说道:“我娘子病了,谈买卖的事情,等她病好了再说。” 小二闻言惊讶道:“沈掌柜病了?什么病啊?岳掌柜可不能不注意,要不,要不我去给沈掌柜请个大夫来?” 小二的好心岳凌钧并不领情。 笑话!他的娘子他自己来照顾,用得着别人献殷勤吗? 于是这个小二就被连人带肉丸子赶出了岳凌钧家,只能可怜巴巴的带着肉丸子先回去复命,至于重新谈合作的事儿,还是得按岳凌钧的说法,等沈盈娘病好了再说。 “你怎么把人轰走了?” 方才有外人在,沈盈娘也不好不给岳凌钧面子,更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只等马车远去之后,沈盈娘才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岳凌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就实话实说,解释了一句。 沈盈娘顿时就气着了,顾及着还有孩子在,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岳凌钧面前,低声说道。 “有生意,为什么不谈?也不碍着什么事儿,我的病都好了,坐着马车去跟王掌柜谈生意,怎么了?你干嘛把人赶走?” 第七十二章 小吵怡情 岳凌钧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沈盈娘还有些苍白的脸,确实比昨天好上不少,但依旧不健康。 “我是为你好,做生意确实重要,但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你昨日都发高热了,今天又忙活大半天,你必须好好歇着。” 沈盈娘都气笑了。 “我今天忙什么了?不都是看着你在忙吗?我就动动嘴皮子,我既然能指挥你做肉丸子,我就能用嘴巴去跟王掌柜谈判,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呢?” “你方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直接把人赶走了,我告诉你,岳凌钧,我很生气!” 连大名都叫上了,岳凌钧也察觉沈盈娘是真的有了火气。 可他也没做错呀,他也是为了沈盈娘好。 两人都觉得自己有道理,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大人不说话,两个孩子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长安跟长乐那是无条件的站在娘亲这一边,当场变成了小叛徒,替沈盈娘冲锋陷阵。 长安一本正经的对着岳凌钧说道:“爹爹,你不能跟娘亲吵架,你要对娘亲道歉!” 长乐也点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附和起来,“是啊爹爹,娘亲刚生了病,你怎么能跟她吵架呢?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33qxs.m 被两个小孩子指责不懂事,岳凌钧一时又无奈又气,不过他也不想跟沈盈娘吵架。 特别是看见沈盈娘脸色还有些苍白,偏偏又带着怒火的样子,气伤身,再这么下去,沈盈娘不会又重新烧起来吧? 岳凌钧叹了一口气,给了两个小叛徒一个“自己体会,待会再收拾你们”的眼神,就走到沈盈娘面前,语气放软了一些。 “娘子,是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盈娘抬着下巴,抱着手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旁,完全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岳凌钧继续绕到沈盈娘的面前,就像一头认错的大型犬一样,“娘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还没求得沈盈娘的同意,岳凌钧也不好去碰沈盈娘,只能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 沈盈娘也知道方才吵架的内容有些幼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岳凌钧自作主张,还理直气壮不认错的样子。 现在岳凌钧已经摆出了姿态,沈盈娘也不好继续一个人唱独角戏,更何况孩子还看着呢,沈盈娘这才借坡下驴,瞪了岳凌钧一眼道。 “知道错了吗?” 沈盈娘松了口风,岳凌钧松了一口气,当即指天发誓道:“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吵架。” 沈盈娘板着脸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儿,我是怪你跟我吵架吗?我是怪你死不认错!你自己说,你方才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帮我拒绝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说实话,岳凌钧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还不是为了沈盈娘身体着想? 可沈盈娘显然还在气头上,如今大病初愈,岳凌钧便退了一步。 “是,我知道错了,我确实不该擅作主张,应该问问你的意思,我保证,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先跟你商量,绝对不自己做主了行吗?” 岳凌钧说得十分诚恳,沈盈娘脸色这才好转不少,“这还差不多。” “那娘子,你是不生气了?” 岳凌钧顿时笑了出来,不得不说,这张俊脸要是带着笑,除了痞气,更多的是帅气。 沈盈娘被他这张脸晃得有些眼花,没好气的伸手抵着岳凌钧的胸膛道。 “别凑过来,我只是原谅你了,还没说……哎呀!” 沈盈娘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腰就被人搂了一下,岳凌钧才不管沈盈娘后面的话,直接把沈盈娘搂进怀里,死死的抱住。 沈盈娘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盈娘又气又恼,一张脸都红了,最主要的是余光瞥见长安跟长乐瞪着大眼睛望着他们时,只觉得羞都羞死了,咬牙切齿的骂道。 “孩子还看着,你干什么呢?不正经,放开我!” 岳凌钧闻言,扫了两个小包子一眼,抬手就把沈盈娘拦腰抱起,“好,娘子怕羞,那咱们就进屋去。” “爹爹,你要带娘亲去哪儿,你不许带她走!你是不是又要欺负她?” 长乐化身正义使者,赶紧挡住了岳凌钧的去路。 长安紧随其后,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岳凌钧,“爹爹,你把娘亲放下来,娘亲还生病着呢。” 岳凌钧抬着眉毛对两人说道:“你们想不想要小弟弟?想要娘亲给你们生小弟弟小妹妹就让开。” 长安跟长乐瞪大眼睛。 长安好奇的问道:“爹爹,你们要去生弟弟了吗?我要小弟弟!” 长安的话音落下,长乐就不赞同的捏了捏他的脸,“不不不!我要小妹妹,小妹妹好玩,我要带着小妹妹做小衣服!” “小妹妹太麻烦了,我已经有你这个妹妹了,我就要小弟弟,我要带着他出去玩儿打仗,让他当我的小兵!” 长安跟长乐就生弟弟还是生妹妹这件事情吵了起来。 岳凌钧见状,勾唇一笑,抱着沈盈娘就进了屋。 沈盈娘则是有些无语,看着两个见着弟弟妹妹就不管她这个娘亲的小崽子,很是无奈。 岳凌钧把沈盈娘抱回屋,就把人放在床榻上,沈盈娘还有些紧张。 岳凌钧却笑着说道:“放心,不碰你,你大病初愈,我还没那么禽兽。” 说着摸了摸沈盈娘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 沈盈娘被他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拉起被子就盖住了脸,“不许看我!” 话是这么说,但是声音却娇娇柔柔的,有一种欲说还休的风情。 岳凌钧心头一震,一股邪火往下疯狂窜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子,你别那么说话,我受不了……” 沈盈娘捂着被子尖叫好一会儿,才恼羞成怒的掀开被子,头发凌乱,脸颊通红的对着岳凌钧骂。 “你这个流氓!不许胡说八道!就算没有孩子看着也不行,出去给我带孩子,还有,待会儿晚饭你来做,我要休息了。” 沈盈娘被岳凌钧撩得心猿意马,只能把人撵出去。 岳凌钧被沈盈娘的模样可爱到了,不过真不能做什么,于是隔着被子把沈盈娘抱了抱,放开后站在床边笑道。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我就在外面。”说完就出去了。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沈盈娘才转过身看着门口,随即捂着脸,在内心无声呐喊: 岳凌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那个不是这样的,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 晚饭确实是岳凌钧做的,厨艺当然比不上沈盈娘,但吃是可以吃的,不过被沈盈娘的手艺喂刁了的长安跟长乐,还是对着有些炒糊的菜批评起来。 “爹爹,你这个菜炒的不好,苦苦的,还黑黑的,又不好看又不好吃。” 长乐化身漏风小棉袄,说出来的话着实扎心。 长安到底大一点,也比长乐懂点事儿,只见他伸手拍了拍岳凌钧的手腕,原本是想碰岳凌钧的胳膊,奈何够不着,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见长安一张小脸正经的说道:“爹爹,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像娘亲那么能干,你能做出来一顿饭,已经很了不起了,比我跟妹妹强一点,毕竟我们只能帮忙捡柴火,不好吃我们也会吃的。” 沈盈娘在对面,捂着嘴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看着岳凌钧黑沉的脸,着实有些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眼角还带着泪花。 “哈哈……长安长乐,你们别说了,没看见你们爹爹脸都黑了吗?爹爹给你们下厨,不管好不好吃,都得吃,这是礼貌问题,自己没动过手,不许提意见,听到了没有?” 虽然两个漏风小棉袄说话有些扎心,而且模样太过可爱,但是沈盈娘还是趁机教育了一番。 长安跟长乐都是懂事的孩子,听了沈盈娘的话,都十分乖巧地对岳凌钧道歉了。 岳凌钧当然不可能跟两个孩子计较,正想大手一挥说没事儿,可谁知道,长安紧接着来了一句。 “爹爹,我们做错了事情跟你道歉,你惹娘亲生气了,你是不是也要道歉?” 长乐也嘟着嘴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是啊爹爹,还有娘亲,你们大人怎么这么幼稚,居然还吵架,我跟哥哥吵两句自己就和好了,你们居然还要我们小孩子来劝架,你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以后不能再让我们这么担心了。” 沈盈娘没有想到也会被战火波及,笑容僵在脸上,随即不太自在地瞪了岳凌钧一眼。 长这么大,居然被两个小孩子教训了,偏偏还无法反驳,沈盈娘只觉得两个小包子又可爱又可气。 岳凌钧倒是接受良好,他一手搭在了沈盈娘的手背上,完全不在乎两个小包子好奇的眼神。 只见岳凌钧用认真无比的眼神盯着沈盈娘,像是在做保证一样。 “娘子,我答应你,以后不跟你吵架了,我也不会再自作主张,你的事情,一定会跟你商量,不过今天就算了,你大病初愈,今天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王掌柜。” 被两个小包子盯着,沈盈娘压力有些大,可是岳凌钧实在是太诚恳了,沈盈娘也不好拒绝和摆脸色,当即绽放一个微笑。 “行,那我就大方的原谅你!明天咱们一起去谈生意!” 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的。 正在岳凌钧带着两个小包子收拾碗筷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岳娘子在家吗?” 听见这个声音,沈盈娘瞬间知道来人是谁,不正是隔壁王家媳妇儿碧云吗? 她那个婆婆就是泼辣的王二婶,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沈盈娘让岳凌钧跟孩子们去厨房刷碗,她自己出去迎接了。 第七十三章 遗留问题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碧云。 “碧云,你怎么来了?” 沈盈娘很高兴的把人给让了进来。 碧云跟着沈盈娘进了堂屋坐下,将手里的竹篮放下,上面盖着一块布,将布扯开,下面是满满一竹篮的鸡蛋。 沈盈娘惊讶地说道:“碧云,你这是做什么?” 碧云拉着沈盈娘的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要不是看见对方脸上挂着笑,沈盈娘还真以为是出了什么惨事。 只听碧云用哽咽又感激的声音说道:“岳娘子,我来是谢谢你的,我终于怀上了!” 碧云说这话带着几分扬眉吐气,更多的是放下重担的释怀。 沈盈娘愣了一会儿之后,也回过神来,立刻恭喜道:“那是好事儿啊!碧云,该来的总会来,如今这不就被我说中了?不过这鸡蛋你就不要送了,自己拿回去补补身体吧。” 碧云就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要不是你给我开的药方子,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呢,你是不知道,如今我怀上身孕了,我婆婆对我也不像之前那么苛刻,至少不可能缺我吃的,也不会再打骂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碧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可还是决定说上两句。 “碧云,按理来说,你们的家务事我是不方便插手的,不过如今你都当孩子娘了,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逆来顺受,孩子要是生下来,你这个当娘的就是她的榜样,你要是整天被你婆婆欺负?孩子长大怎么想?” “该硬气的时候,还得硬气,王二婶那人……我知道,你没错都给你挑出三分错来,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儿,她最在行,可你要真的硬气起来,我想她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你明白吗?” 沈盈娘说的很认真,碧云全部听到了耳里,记在了心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多了一分坚定。 “岳娘子,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么逆来顺受了,你把长安长乐两个孩子带的那么好,你一定是个好娘亲,我跟着你学!我都听你的!” 沈盈娘见状,也松快的笑了笑。 碧云确实有些懦弱,但是为人良善,沈盈娘是真不希望这样善良的人被人搓圆捏扁。 善良的人不该成为坏人的受气包。 两人寒暄着,说了好多琐碎的事,正好沈盈娘大病初愈,也闲得慌,跟碧云说说话也能排解一下无聊。 可突然,碧云叹了一口气,看着沈盈娘的眼神带着一丝感慨。 “岳娘子,说起来,你这命是真的被你自己给改了,你说你,以前嫁给黄元洲的时候,多少人都在背后看你笑话,可你还是挺过来了,就是可惜……” 说到这里的时候,碧云顿了顿,“你的医术这么好,当初要是把黄元洲救过来就好了,你们到底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碧云说到这里,看见沈盈娘略微有些僵硬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岳娘子,我就是一时想到这才说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呀。” 沈盈娘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儿……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只能说黄元洲命不好吧。” 沈盈娘说起“黄元洲”三个字的时候,就像在提一个陌生人。 事实上,对她来说,黄元洲确实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来的时候,黄元洲就已经死了,记忆中虽然还有黄元洲的印记,但那都是属于原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碧云却觉得有些愧疚,拉着沈盈娘好一通道歉,又说了宽慰的话。 “你说的对,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你这么厉害,如今生意做得大,又找了个好男人,我瞧出来了,岳郎君对你不错,事实上,咱们村就没有像他这么好的男人,这么维护你,我们看了都羡慕呢!” 碧云又说起了岳凌钧的好话,沈盈娘只能打起精神回应。 碧云也不敢呆太久,而且方才还说了让人不舒服的话,气氛还是有些变了,碧云就起身告辞,到底还是把那一篮子鸡蛋留下。 沈盈娘见她确实真心实意是想感谢,也就收了下来,左右不值几个钱,都是自家母鸡下的蛋。 沈盈娘看着碧云的背影,却没有注意到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正是在厨房门口的岳凌钧。 他耳力惊人,不小心听到了沈盈娘跟碧云的对话,他是真的不想在意,但是一想到在自己之前,沈盈娘就已经嫁过了别人。 虽然那个人已经死了,可岳凌钧还是有些上心,沈盈娘心里……还有那个男人吗?那个叫黄元洲的男人? 岳凌钧自然不是一个小气心胸狭窄的人,可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特别是方才沈盈娘跟碧云说起那个黄元洲的时候,言语中多有敷衍,似乎是不愿提起。 听碧云的意思,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应该还不错。 那不愿意提起是为什么? 是怕说起来伤心,揭开了旧伤,还是对那个死了的相公……念念不忘呢? 因为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个事儿,直到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岳凌钧依旧心烦意乱。 沈盈娘不知道岳凌钧在想什么,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岳凌钧似乎有些冷淡,平时都是厚着脸皮蹭着非要抱她睡觉,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如此,连话都不说了。 沈盈娘躺在床榻上,目光所及之处,黑漆漆一片,凝神听了一会岳凌钧的呼吸,确定对方没有睡着,她故意的开口问道。 “相公,你还没睡吧?要不咱们聊聊?” 岳凌钧嗯了一声,回应的有些敷衍,“你想聊什么?” 惜字如金啊。 沈盈娘在黑暗中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突然半坐起身体,伸手戳了戳岳凌钧的胳膊说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很不对劲啊。”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一丝恼怒,她总不能说,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冷淡,都不上来抱我,我很生气吧? 岳凌钧这才意识到沈盈娘好像发现了什么,这是一个打探沈盈娘心思的好机会,岳凌钧有些纠结。 问还是不问呢? 到底还是好奇和嫉妒占了上风,岳凌钧也半坐起身,虽然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岳凌钧视力不错,能够看清沈盈娘的脸部轮廓,以及她明亮的眼睛。 犹豫片刻,岳凌钧还是开口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黄元洲?那种情况下,你可以选择不嫁的吧?” 沈盈娘抿唇,看来今天自己跟碧云的对话,岳凌钧是听到了,可沈盈娘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抓着这一点不放。 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沈盈娘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和死去的黄元洲是青梅竹马,当时确实知道黄元洲要死了,但还是强硬的要嫁过来。 这一点让沈盈娘觉得很难解释。 原身可能真的对黄元洲是有感情的,但是那不是自己啊,这要是解释不清楚,岳凌钧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沈盈娘在脑子里琢磨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借口,要不就说单纯的是兄妹之情? 也不知道岳凌钧会不会信…… 沈盈娘在纠结中沉默下来,屋子里的气氛逐渐也从方才的游动变成了凝固。 岳凌钧是鼓足勇气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可现在沈盈娘一直沉默,什么都不说,岳凌钧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是不是这个问题让沈盈娘为难了?还是说,只要提起黄元洲,沈盈娘就会难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岳凌钧心里的醋坛子也打翻,他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酸水儿里。 一想到沈盈娘心里还住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死人,他就憋屈,岳凌钧甚至都没法子跟对方竞争。 活人怎么能比得上死人呢? 岳凌钧心里有些堵,憋了半天之后才说道:“那个,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咱们还是睡吧,你好好休息。” 说着,岳凌钧就自顾自的躺下转过身,留个宽阔的后背给沈盈娘。 沈盈娘终于回过神来,也敏锐地察觉到岳凌钧的态度转变,这是吃醋了? 沈盈娘有些想笑,但是一想到岳凌钧此时心里可能挺郁闷的,到底是把这笑给憋了回去。 思来想去,沈盈娘趴在了岳凌钧的肩膀上,一只手亲密的摸着岳凌钧略带胡茬的下巴,叹了一口气。 ”你别想太多,我不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说个不好,怕你误会,但是你都问了,我还是要解释清楚,咱们现在可是夫妻。” 岳凌钧没吭声,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沈盈娘斟字酌句之后,终于有了个说法。 “我跟黄元洲……确实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但不是男女之情,我们之间确实有点感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当初不是快死了吗?我当时嫁给他,就是想着看看冲喜能不能救他。” “最后结果你也知道了,自然是没成,我跟他就是兄妹之情,就是家人跟家人之间那种感觉,就像长乐对长安的那种兄妹之情,你明白吗?” 沈盈娘不厌其烦的找各种各样的词儿来解释,岳凌钧听完之后,确实好受一些,兄妹之情,总比男女之爱更让他好接受些。 可是岳凌钧有些半信半疑,因为他会忍不住去猜,沈盈娘是不是为了让他好受,才故意这么说的,因此,岳凌钧就没有回话。 沈盈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鼓起勇气解释,岳凌钧一声不吭,什么意思呀? 沈盈娘从岳凌钧身上嚯的一下起来,抱着手,声音都冷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情骗你吗?” 第七十四章 贪得无厌 “没有!” 岳凌钧也赶紧起身,察觉到沈盈娘情绪不对,只能嘴硬的解释。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我就是有些吃醋。” 说话间,岳凌钧一把将沈盈娘搂进怀里,死死地摁住,仿佛要把沈盈娘整个人都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岳凌钧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泛酸。 “你是我的,我当然相信你,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不会跟已经死了的人计较,可我就是忍不住想问,想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你喜欢我什么?” 哟,这还患得患失起来了? 沈盈娘眼珠子一转,然后就无声的偷笑,在岳凌钧等得有些急的时候,才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是喜欢你,我才嫁给你,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说起来,你要是长得丑点,我可能就看不上你了!” 沈盈娘故意这么说,岳凌钧方才的愁绪跟嫉妒,瞬间被打散,没好气的说道。 “说到底,你是看中了我的脸?” 沈盈娘在黑暗中捧住了岳凌钧轮廓坚毅的脸,笑眯眯地在岳凌钧的唇上亲了一口。 “那当然!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过去,现在,将来,你都是我眼中最好看的男人,怎么样?这下高兴了吧?” 沈盈娘这话换个意思理解就是: 过去,现在,将来,你都是我眼中最好看的男人,所以,我只会喜欢你一个男人! 岳凌钧琢磨透了这句话,心情瞬间就平复下来,脸上也扯出一抹笑。 “那我还得庆幸有这副皮囊,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喜欢我的脸,那你就多亲亲!” 话音刚落,岳凌钧直接把沈盈娘扑倒,暧昧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所有的不快尽数消散。 第二天,王掌柜就派伙计过来取货了。 或许是因为头天岳凌钧态度太不客气,伙计今天不敢再提沈盈娘的事儿。最后反倒是岳凌钧把沈盈娘给叫了出来。 沈盈娘看出伙计对岳凌钧有些害怕,只能主动打破僵局笑着说道:“那个,昨天我相公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担心我,我病好了,今天随你去见王掌柜谈一谈生意的事儿。” 伙计听见沈盈娘这么说,小心翼翼地扫了岳凌钧一眼,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堆起笑容说道。 “那感情好!沈掌柜,昨日也是我不懂事儿了,你都生病了,我还说那些,难怪岳掌柜生气,他这是心疼自家娘子呢,我要是有这么贤惠能干的娘子,我也护着呀,你们感情可真好!” 伙计开始拍马屁,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岳凌钧听着伙计的话,觉得还不错,脸上的冷意都少了些,沈盈娘看着岳凌钧翘尾巴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把长安跟长乐交给碧云照看,沈盈娘便和岳凌钧一起,跟着伙计乘着马车去和风酒楼了。 马车在村子里的土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路上遇见不少村民,这些人说话突然变得很好听,主动对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打招呼。 “哎哟,岳娘子跟岳小郎君这是又要去送货了?你们这生意可真好啊。” “可不咋地,咱们村儿就没出过这么有本事的人,岳娘子可真厉害,如今生意做得那么大,真让我们这些人惭愧呀。” “岳小郎君真是好运气,娶得这么一个好娘子,我们真是羡慕呀。” 虽然话语中不免带着些许酸溜溜的意味,可沈盈娘跟岳凌钧早就习惯了,面带笑容的回应,夸奖照单全收。 反正他们就算是酸,也奈何不了他们,站在高处就是要受些风吹,沈盈娘对此表示理解。 只是,就是有那么些不长眼的,非要跳出来给沈盈娘添堵。 马车突然停下,沈盈娘身形不稳,差点往前扑去,好在被岳凌钧及时拉住了。 伙计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的说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挡着马车?” 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掀开马车帘子,沈盈娘朝外看去,就看见马车前边儿挡着一群不速之客,而且其中不乏熟面孔,不少都是之前送了自家女孩跟沈盈娘学做糕点的人。 只不过,这些人家的女孩沈盈娘没看上,就没选中当店员,所以他们都是自产自销,跟沈盈娘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 沈盈娘隐隐猜出了什么,从马车上下来,给伙计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说道。 “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岳凌钧也跳下马车,目光不善的扫了一眼众人,原本拦路的人群有些躁动,被岳凌钧那眼神一扫,他们总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后退两步。 打头的那人见状觉得有些丢脸,喊了一声,“慌什么!” 这才朝前走了两步,也扯出一个笑,态度不像方才那么嚣张,多了几分讨好,只不过这份讨好有几分真心就说不定了。 只听这带头的中年村民笑着说道。 “岳娘子,我们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请你帮帮忙,抬抬手,你如今生意做得那么大,钱也赚的够多了,你就帮帮我们,把你那卤猪下水的手艺交给我们呗。” “还有做裱花蛋糕的手艺,岳娘子,你们店现在生意那么好,我听说,很多客人都买不到,不如就把这手艺交给我们,我们也能跟着喝点汤,你放心,我们一定交钱,不会白白学你的手艺,怎么样?” 这男人说到后面,看沈盈娘依旧无动于衷,又补了一句给钱的话,好像出钱学沈盈娘的手艺是给沈盈娘多大脸似的。 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看的沈盈娘只觉得恶心,当初这群人送了女孩来学她做糕点的手艺,卖的不如她店里的好,就上门找麻烦,现在张口一句话,又想让她把卤猪下水的技术和裱花蛋糕的技术交出去? 呸!想的倒是挺美的,多大脸呀?33qxs.m 连王掌柜这个生意伙伴都没脸张这个嘴,他们倒是真不见外。 沈盈娘皮笑肉不笑的勾唇笑了一声,突然松口道:“好啊,其实我如今生意做得够大了,也不愿意再赚这种辛苦钱。” “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直接把卤猪下水的技术,和裱花蛋糕的手艺都卖给你们,就是不知道你们出不出得起价……” 沈盈娘说到这里的时候,故作为难,好像是真的担心他们钱不够似的。 带头那个村民听说沈盈娘愿意把手艺卖给他们,顿时眼睛一亮,当即笑着说道。 “岳娘子,瞧你这话说的,多少钱?我们各自凑一凑还是行的,你说的对,这是个辛苦活,你如今跟你相公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就够了,还赚什么钱呀?这钱到底也赚不完不是?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真的!” 沈盈娘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的说道:“不多不多,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会随便抬价坑你们,只要你们给我一万两银子,我马上把卤猪下水的技术和做蛋糕的技术都教给你们,还把现在经营的店铺也让给你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一、一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打头的那个村民听见沈盈娘的话愣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看着沈盈娘那带着讽刺的笑,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咬牙切齿的指着沈盈娘破口大骂。 “沈盈娘!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别忘了这个村子姓什么,你们一家子都是外来的,我们村子仗义,收留你们就不错了,你不想着回报我们,居然还想讹我们一万两银子?你倒真是开得了这个口!大家伙说是不是!” 男人说完,就想得到众人的支持,马上喊了一声,话音落下,果然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就是!沈盈娘,你不能这么做,一万两银子?你是耍我们的吧?不就是卤猪下水吗?那种腌臜货你居然要一万两?” “可不咋地?你不能贪得无厌啊,赚了这么多钱,自己把肉都吃了,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你怎么能这样呢?” “岳娘子,叫你一声岳娘子是跟你客气,我们可是诚心诚意来跟你学手艺的,你现在这样戏弄我们,小心日后栽跟头!” 沈盈娘听着这些吵吵嚷嚷,唧唧歪歪的声音,有些头疼,她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话,倒像是捅了马蜂窝。 沈盈娘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够了!” 等到众人闭嘴,沈盈娘才抱着手冷笑两声,走上前说道。 “你们要是不满意,那就别买呗,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把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赚钱门路让给你们?你们多大的脸呀?” “你们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我凭什么要给你们占便宜?更何况,我们一家子在村里落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花了银子,堂堂正正的住进来的,少在我面前以恩人自居,我可不欠你们的!非要说谁欠谁,是你们欠我的!” 沈盈娘说到这里,嘲讽一笑。 “你们这伙人中有不少人都靠着我的点心手艺赚了钱吧?之前收你们的那点学费,估计也早就赚回去了,如今赚的钱,可都是纯收入,你们自己生意做的不如我的好,那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少在我面前耍无赖!” “你们要是觉得吃亏了,大不了我把之前收的学费还给你们,但同样的,你们也不许再卖我教你们做的糕点,怎么样?我可不是在说笑,咱们可以当场签个契约!” 沈盈娘脸上带着讽刺的笑,说完这句话,方才还叫嚣的热闹的村民们立刻就蔫儿了。 一些人目光闪烁,不敢跟沈盈娘的眼神对上,显然是被沈盈娘说中了,不过还有一些人不服气被沈盈娘压一头,忍不住小声嘟囔抱怨。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赚了钱,是我们自己有本事,你不过就是教了我家女儿做点心的手艺,那是我们该得的。” 第七十五章 继续分成 “可不咋滴,赚了钱,那是我们辛辛苦苦挑着到处卖的,那是辛苦钱,是我们应得的,就算不卖你教的黄金糕,我们也能卖别的……” 只可惜,虽然人群中不乏这样的言论,可没人真的敢站出来答应沈盈娘的要求。 很显然,他们如今赚的钱,已经超过了之前交的学费,现在的抱怨,无非就是要不到更多好处的恼羞成怒罢了。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们继续纠缠,转过身几步走到岳凌钧身边,一手挽住了岳凌钧的胳膊,脸上带笑,但是声音却无比的冷酷。 “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是觉得不服气,文的,武的,随你们挑,你们要是觉得是我对不住你们,你们就去衙门告我呀!要是没这个胆子,那就来的直接些。” 说话间,沈盈娘拍了拍岳凌钧粗壮的胳膊。33qxs.m “我男人就在这儿呢,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有本事,可以来抢我的东西,那就跟我相公单挑,你们要是真的有这个本事打赢了他,我马上二话不说就把卤猪下水的手艺,和裱花蛋糕的手艺都给你们,绝无二话,要是没本事……就把路给我让开,滚蛋!” 说到最后,沈盈娘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冷若冰霜的吼了一声。 前面挡路的村民都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涨红了脸,实在是觉得丢人,居然被一个小娘们给骂了。 可偏偏有岳凌钧在那杵着,瞧着那魁梧的身材和冷峻的脸,再加上那双仿佛带刀子的眼睛,到底没人敢上前单挑。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一拥而上,可是前里正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岳凌钧来历不凡,他们招惹不起,只能找沈盈娘的麻烦。 可沈盈娘这臭娘们也这么硬气,他们就没法子了。 方才还有激愤的人群被沈盈娘一顿臭骂,顿时灰溜溜的做鸟兽散,没底气再跟沈盈娘叫嚣。 沈盈娘看着走的七七八八的村民,这才没好气的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 “真当我是泥捏的?一群王八蛋,白眼狼,早知道就不给他们教什么做点心的手艺了,气死我了!” 沈盈娘是真觉得有些后悔,这些家伙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的现实版,真是气死她了,好心没好报,平白惹了一身骚。 赶车的伙计方才也被沈盈娘给震住了。 此时看见沈盈娘,双眼放着光,忍不住夸奖道:“沈掌柜,您是这个!方才你教训他们的样子,实在是太威风了,这些家伙也真是不自量力,连李掌柜都给你送进衙门蹲大牢去了,他们居然也敢跟你胡咧咧?简直不知所谓!” 伙计的马屁把沈盈娘的怒气拍的七零八落,她有些矜持的咳了两声说道。 “行了,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路已经让开了,咱们赶紧去送货吧。” 伙计连连点头,沈盈娘和岳凌钧便上了马车,马车帘子一落下,沈盈娘就感觉腰上多了一只大手,紧接着,她整个人都扑到了岳凌钧的怀里。 沈盈娘没好气的抬头看着岳凌钧说道:“干什么?”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岳凌钧一手握住了,岳凌钧眼神幽暗的说道:“我娘子真厉害,方才看你这么威风,我真想亲你。” 沈盈娘俏脸微红,有些害臊的挣扎起来,“你别乱来,这是在外面,知道我威风,还敢调戏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盈娘说话间,就准备去掐岳凌钧腰间的软肉,可摸了半上都没摸到能下手的地方,硬邦邦的一片腹肌…… 沈盈娘略微有些尴尬,推着岳凌钧,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放开我,不然以后都不许碰我了!” 这个威胁还是很有用的,岳凌钧果然松开了她,表情无辜的凑到沈盈娘面前。 “娘子,你怎么对我这么凶?不过没关系,我听你的,我松开你,今天晚上咱们再好算算账。” 沈盈娘将脸撇到一边,心中呐喊: 臭流氓!滚开!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和风酒楼。 王掌柜一听说沈盈娘来了,立刻满脸笑容的亲自迎接,直到挑了一间二楼雅间坐下,王掌柜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散半分。 他亲自给沈盈娘倒了一杯茶说道:“沈掌柜,你可算是来了,身体好了吧?昨天我听说你病了,可着急了,本来是想去看看你的,不过我这酒楼生意太忙了,就没抽得开身,倒是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沈盈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王掌柜,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这么客气,你这和风酒楼生意好是好事儿。” 王掌柜摸了摸胡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那可不?不过说起来,这功劳还是要算到沈掌柜您的头上,要不是因为沈掌柜有本事,顺如酒楼如今还在咱们这条街横行霸道呢。” “你是不知道,顺如酒楼昨天就关门了,估计再也不会开了,李掌柜估摸着也不敢再出来蹦达了,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被抓去蹲了牢,这个震慑力还是不错的。” 沈盈娘听到这儿,看了岳凌钧一眼,心里琢磨片刻,便明白了各种缘由。 白大人跟李掌柜的靠山何老爷,应该是已经达成了私下交易,李掌柜干了这种事儿,是应该去蹲大牢的,不过因为何老爷花钱把人给保出来,大牢不用蹲了,但是却也不敢再冒头。 毕竟在名义上,他已经是一个蹲大牢的人,应该是远走他乡遁走了吧?反正估摸着是不会在这一片儿出现了。 沈盈娘还挺满意这个结局的,于是就对着王掌柜恭喜。 “王掌柜,如今咱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没有了顺如酒楼这个竞争对手,你这生意也一定会更加红火,你也不用一个劲儿的感谢我,那天你也出面帮忙,虽然是帮了倒忙。” 说起这话,沈盈娘也忍不住带了一丝怨念。 王掌柜有些尴尬,他当时出面,是真的想帮忙,想说两句公道话,可谁知道,李掌柜那个王八蛋居然把他架到火上烤,逼着他借钱,还利用他来踩沈盈娘一脚。 不过好在最后有白大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不然的话,他还真是有嘴都说不清……咳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有些危险,王掌柜可不想把自己绕进去,让沈盈娘秋后算账。 于是就赶紧将话题扯到了新的菜品上。 “沈掌柜,如今没有了顺如酒楼的威胁,我们和风酒楼去买肉买菜,就没人再敢为难,生意如今好的不得了,很多货都不够的。” “所以我还想再跟你讨论一下,多增加一些卤猪下水的进货量,还有昨天送来的鱼肉丸子,卖的很不错,一个时辰就卖光了,还是有些少啊……” 对于这个情况,沈盈娘早有预料。 而且昨天做的鱼肉丸子,确实不怎么多,这么大一个酒楼,客人来来往往的,一个时辰卖光,可以理解。 沈盈娘想了想,肉丸子想增加产量,估计还得招人,也不算太麻烦,就答应下来。 “放心,现在没人给咱们的生意捣乱,增加产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掌柜笑着点头,不过话风一转,颇有些认真的说道:“对了,沈掌柜,还有件事儿,鱼肉丸子虽然卖的好,不过还是有些客人吃不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鱼肉的,不知道沈掌柜准备怎么调整一下?有没有其他新的菜品?” 此时的沈盈娘在王掌柜看来,无异于一个金娃娃、聚宝盆,随便拿出一道新菜,就能让他这和风酒楼的客人源源不绝,简直太厉害了! 沈盈娘听了这话笑着说道:“放心吧,昨天我是因为病了,才没来得及做太多,吃不惯鱼肉丸子,那还有别的,牛肉丸子,猪肉丸子,还有其他口味的丸子,我会尽快做出来。” “只不过这个菜谱我估摸着王掌柜你还是买不起,所以这买卖的事儿,还是暂时按照红烧肉的契约来,我抽成,王掌柜赚大头。” 王掌柜忍不住苦笑。 什么叫他赚大头? 沈掌柜可真会说话,明明她只出个方子,什么都不用管,躺着就能赚钱,居然还说他拿大头? 不过这句话,王掌柜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答应下来,做生意就得讲就分赃……啊呸!就得讲究舍得让利! 没有沈盈娘,他也不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所以抽成就抽成吧,左右他也确实买不起沈盈娘的那些菜谱,如此一来,生意长久下去也不错。 王掌柜答应的很爽快,立刻就让账房支来了不少银票,说是给沈盈娘的定金。 沈盈娘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就收下了。 离开了和风酒楼,沈盈娘去沈岳点心铺看了一眼,生意很红火,排了很长的队。 小六子虽然忙碌,可依旧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其他的员工收钱送餐,所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干脆就没进去打扰。 离开了沈岳点心铺,沈盈娘就对着岳凌钧说道:“我看暂时把店交给小六子管也不错,反正没出什么大问题,王掌柜要肉丸子要的急。” “左右今天没什么事儿,咱们就买些牛羊肉回去,尽快做出来,给王掌柜送些样品,这个生意也算是谈妥了,而且肉丸子方法简单,咱们也能在自己的店里卖。” 对于沈盈娘的这个提议,岳凌钧当然不会拒绝。 “都听你的,既然都要买牛羊肉了,不如就多买些回去涮锅吃,正好给你补一补。” 沈盈娘脑子想着生意,岳凌钧脑子里想的就是沈盈娘的身体,沈盈娘颇为受用,笑着点头。 “行!听你的!” 夫妻俩黏黏糊糊的,连买个牛羊肉气氛都是冒粉红泡泡的那种,只把肉贩子看得眼睛疼。 不过好像是大主顾,收了钱把人送走,肉贩子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再来几个这样的大主顾,即便看的眼睛疼他也乐意呀! 第七十六章 黄成才 回到村子,沈盈娘身上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肉跟菜都被岳凌钧一手拎着,那有力的胳膊不用来拎菜,真是可惜了。 早上去送菜,沈盈娘大发神威的一幕,村子里的不少人都看见了,没看见的也有人到处传,所以两人回来的路上,没人再敢冲出来找不痛快,大部分就连打招呼都小心翼翼的。 沈盈娘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怕她就怕她吧,总比整天想着找她麻烦强。 就在沈盈娘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前面就挡着一个人,沈盈娘看着眼熟,认出来了,好像是村里的一个年轻后生,叫黄成才来着。 又是来找麻烦的? 沈盈娘看岳凌钧脸色不太好,便主动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黄成才的视线却落到两人买的肉上,仿佛没看见岳凌钧不善的眼神似的,直接对沈盈娘说道。 “岳娘子,你们需不需要牛羊肉?我们家有,可以便宜卖给你们。” 沈盈娘顿时来了兴趣,这是准备跟他们做生意? 沈盈娘按住了岳凌钧的胳膊笑着问道:“需要是需要,不过我们对肉质有要求,你家有多少牛羊?价格是多少?” 黄成才松了一口气,看沈盈娘的样子,是愿意跟他谈了,黄成才直接了断的报了一个价。 沈盈娘听完后觉得价格还不错,没有给她虚高抬价,若肉质也不错的话,那这个黄成才倒是可以来往,是个实诚的人。 想一想,沈盈娘干脆把黄成才带回家谈谈,这大路上,沈盈娘也不想被别人围观。 她知道,自从生意做起来后,村子里不少人都在偷偷监视他们,沈盈娘可不惯着这些人,于是就对着黄成才笑道。 “那个,黄成才,既然要谈生意,那就跟我们回去吧,价格什么的,好好聊。” 黄成才也没拒绝,做生意,谁掏钱谁是大爷,现在掏钱的是沈盈娘,他自然要顺着沈盈娘的意思去做。 一行人回到家,岳凌钧去放牛羊肉了,沈盈娘则是招呼黄成才在堂屋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笑道。 “那我们就来谈谈你家里的那些牛羊,我这个人做生意讲究先小人后君子,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后面事就好办了。” 黄成才连连点头,“岳娘子说的是。” 沈盈娘见他没什么意见,就是接受了要求,“我呢,不需要你送活羊活牛,我需要的是肉,你当天送过来,我当天检查,我们当场结账,价钱还是按照方才谈好的来,你觉得怎么样?” 黄成才连忙点头道:“当然可以!” 生意谈妥后,黄成才明显有些紧张局促,毕竟沈盈娘如今算是他的大客户了。 黄成才犹豫片刻,忍不住提到妹妹,“岳娘子,说起来我真得谢谢你,我们家如今日子好过不少,多亏了你跟岳小郎君,我妹妹之前跟着你学做点心,家里靠着点心赚了些钱,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了,以前我们家可是连饭都吃不饱。” 沈盈娘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同情起来,但是这种情况,在这种时代是普遍现象。 除了一些富商达官显贵,大部分百姓都是这种情况,特别是家里孩子多的情况下,地位最低,最不受宠的那个,甚至可能会被饿死。 不过好在这个村子没这种现象,不然沈盈娘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大发善心当圣母。 黄成才说到这儿,还忍不住感叹。 “你跟岳小郎君都是好人,你们俩如今结为夫妻,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说起来,岳小郎君当初还帮过我们,只不过他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33qxs.m 岳凌钧正好走进来,听见黄成才的话,随口说道:“我记得,不过没什么,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特意提醒。” 黄成才却是个感恩的人,对于岳凌钧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他会牢牢的记住沈盈娘和岳凌钧帮他的事儿。 沈盈娘接下来还要做肉丸子,就没让黄成才待太久,当场签了一个契约。 因为相信沈盈娘和岳凌钧,黄成才虽然不能把契约上的字认全,还是当场签了下来。 沈盈娘对黄成才的这个举动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感动的是黄成才相信自己,担心的是万一黄成才下次遇到个伪善的家伙,不得被吃的渣都不剩? 不过目前看来,黄成才应该没有那个机会接触到坏人,毕竟他的生意是跟自己做的。 黄成才拿到契约定金之后,就赶紧告辞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 沈盈娘把人送到门口,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黄成才疑惑的转过头,“岳娘子,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我听着。” 沈盈娘无奈耸肩,“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咱们现在也算是生意伙伴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妹妹如今还在不在卖点心?若还在卖点心,想不想学更多?” 黄成才心脏狂跳,有些激动,猜到了沈盈娘想干什么?他像是后脑背狠狠的砸了一顿闷棍,眼冒金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盈娘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黄成才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摇头,笑容有些憨傻,“没事儿没事儿,我妹妹现在还在卖点心,生意不错呢,多谢岳娘子惦记!” 沈盈娘轻笑一声,“行了,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你一直跟我道歉,我还要一直跟你说不客气,我就是想告诉你,若你妹妹还想继续学,可以让她过来,我教她做裱花蛋糕。” 黄成才眼角带着泪花,抬手赶紧抹去,大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他重重点头说道:“岳娘子,我妹妹肯定乐意,真是太谢谢你了!” 黄成才心怀感激的告辞。 沈盈娘则是满心无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看起来这么像菩萨,谁都想拜一拜? “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岳凌钧的声音,沈盈娘转过头,捧着脸笑道:“相公,你说我是不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还是我太心软了?” 岳凌钧轻笑一声,轻轻捧着沈盈娘的小脸蛋,“在我心里,你确实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大美人,不是说要剁肉做肉丸子吗?” “如今时间虽然还早,不过马上就到饭点了,孩子们我已经接回来了,让他们在自己屋子里练字呢,咱们正好做肉丸子。” 沈盈娘点头笑道:“那感情好,不过相公,这么重的体力活,还是得你来,我还是在旁边动嘴巴!” 沈盈娘终于体会到了动嘴不动手的乐趣。 岳凌钧只是宠溺地看了沈盈娘一眼,挽起袖子,就干起了活。 把羊肉猪肉切下来,一部分剁成肉泥,依旧是肥瘦相兼,按照之前做鱼肉丸子的方法调了馅儿,冷水下锅。 两个时辰后—— 一锅猪肉丸子和一锅牛肉丸子,还有一锅羊肉丸子就出了锅。 沈盈娘每个都尝尝,最后笑着自夸,“我这手艺可真不错,相公,你娶了我,简直太幸运了,每天都有新的口福!” 岳凌钧对于沈盈娘时不时地自夸行为,早已习惯,也跟着尝了尝,肉丸确实弹牙,而且羊肉牛肉猪肉每一种味道都不一样。 沈盈娘还特意在一小盆猪肉丸子的馅儿里加了辣椒,吃起来又辣又弹牙,算是沈盈娘今天研发的一种新口味,毕竟若只是单纯的肉丸子,只能算是常规口味。 岳凌钧吃了一颗带辣椒的猪肉丸子后说道:“若喜欢重口的,肯定喜欢这个,不过价格怎么定?” 沈盈娘笑着说道:“这带辣椒的,自然比不带辣椒的贵,毕竟是特调出来的肉馅儿……咳咳咳!” 原本正认真解说的沈盈娘突然咳嗽两声。 岳凌钧眉头一皱,动作极快的将沈盈娘的袖子放下,同时把衣服脱下,披到了沈盈娘的身上,下一秒手掌就捂住了沈盈娘的额头。 沈盈娘整个人都愣住了,抬着脸无辜的看着岳凌钧道:“你干什么呀?” 岳凌钧没好气地将沈盈娘打横抱起,直接抱回了屋,放在床上之后,才带着些许责备的说道。 “你是不是又病了?我就说了,你得好好养着,非要去找王掌柜谈生意,现在好了,身体没好全,又得好好养着,自己遭罪!” 沈盈娘咽了咽口水,她相公看起来好严肃啊,颇有些吓人,不过这教训人的口吻就有些过分了吧? 沈盈娘撇了撇嘴道:“相公,我没事儿,你大惊小怪了,我就算没发热,平时也可能会咳嗽,这不挺正常的吗?就是呛到了而已……” 岳凌钧根本不听沈盈娘解释,板着一张脸说道:“不行!说不定你身体还有哪里没好全,我得带你去医馆看一看。” 说着,就准备直接把沈盈娘抱起来,沈盈娘可不想发个热就搞得这么夸张,挣扎起来。 “你别闹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不用去,有道是病去如抽丝,我身体大体上是好了,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咳嗽而已,用不着去医馆,你这折腾来折腾去,说不定在路上我又受了凉,反倒是得不偿失。” 沈盈娘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岳凌钧也觉得有道理,就放下了。 他想了想后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带你去医馆了。” 沈盈娘正准备松口气,然后就听岳凌钧又说道:“我直接把大夫请回来给你看看。”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一把揪住了岳凌钧的袖子,哭笑不得,“相公,我都说了不用了,你这是干什么呢?”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岳凌钧幽深关切的眸子,沈盈娘后面的话,到底还是说不出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选择了妥协,坐在床沿上,抬头看着岳凌钧道:“好吧,相公,既然你非要这么做才能安心,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去吧,我在家看着孩子。” “别忘了给长安长乐买些零嘴回来,方才咱们只顾着买肉了,都忘了这一茬儿。” 第七十七章 要东西 “对了,顺便再买些面粉之类的,我想研究一些新的花样……” 沈盈娘自顾自地说嗨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岳凌钧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盈娘小心地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嫌我花钱大手大脚的,觉得我不贤惠了吧?” 事实上,要是哪个男人敢跳出来指着沈盈娘鼻子说女人就该贤惠,沈盈娘肯定张嘴把对方手指头咬断。 贤惠在沈盈娘看来,是个贬义词,但是跟自己心爱地人说起来,那就是夫妻间地小情趣。 而且沈盈娘并不觉得岳凌钧会把她地劳动看成理所当然,事实上,岳凌钧也确实是按照沈盈娘想的那么做的,不然剁肉馅拌肉馅这些体力活儿,岳凌钧怎么会抢着干呢? 沈盈娘的思绪越飘越远,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给自己找了个好男人! 岳凌钧也在这时把大掌放在了沈盈娘的脑袋上,热度从掌心传递到沈盈娘的头顶,暖呼呼的。 岳凌钧声音从头顶响起,“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更何况,钱都是你赚的,你随便花,就算哪天你不会赚钱了,依旧大手大脚,我也会出去赚银子给你花。”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但是谁不爱听好听话?难怪女人都这么喜欢甜言蜜语,沈盈娘算是深刻体会了。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一把抱住了岳凌钧的腰,把脑袋靠在岳凌钧的怀里撒起了娇。 “相公,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把我宠坏了吗?我觉得长安跟长乐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吃醋的。” 沈盈娘一边说,一边把脑袋在岳凌钧的胸膛上蹭来蹭去,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 岳凌钧心里软成一片,也伸手将沈盈娘搂在怀里,声音沙哑又性感。 “不怕,我把你宠坏了,你就哪也去不了了,以后只能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是没有要求的……” 沈盈娘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抬起脑袋,盯着岳凌钧道:“你有什么要求?” 岳凌钧突然低头吻住了沈盈娘的唇,随即眼神暧昧的盯着沈盈娘的脸,那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沈盈娘只觉得后背发毛,然后耳畔就传来岳凌钧暗哑的声音,“生孩子,给我多生几个孩子。” 沈盈娘耳朵都快冒烟了,又羞又恼的用小拳头砸在岳凌钧的胸膛上。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吗?生孩子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还想多生几个?” 沈盈娘语气带着甜蜜的抱怨。 她确实想跟岳凌钧生几个孩子,但是生孩子是真的很痛,这算得上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两人腻歪半天,直到沈盈娘觉得外面时辰不早了,就主动从岳凌钧的怀里退了出来,催促道。 “行了,再拖下去,我这病就快好了,别忘了给孩子们买零嘴儿,什么麻花油酥的都买一点儿。” 岳凌钧也觉得时间不早了,立刻出门了,沈盈娘陪着孩子们练了会儿字,岳凌钧就回来了,请来的是镇上很有名的大夫。 大夫给沈盈娘把了把脉,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沈掌柜,岳掌柜,你娘子这没什么大病,火急火燎的把我请来做什么?我看岳掌柜的样子,还以为沈掌柜你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可把我吓坏了。” 沈盈娘听见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岳凌钧,眼神控诉:让你不要胡说八道! 大夫不想看两人腻歪,眼睛疼,没要诊金,而是直接拿了两斤肉丸子离开。 沈盈娘和岳凌钧亲自把人送出门,看上人坐上马车之后才回来。 一进院子,沈盈娘就拧着岳凌钧的脸说道:“你是不是在大夫面前胡说了?都说了我没事儿,瞧你把人家大夫吓成什么样了?” 岳凌钧宠溺的将沈盈娘的手扯下来,握在手心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吗?如今有大夫确认了,我才能安心,你没事当然是最好。” “爹爹娘亲!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长安跟长乐从屋里出来,就闻到了肉丸子的香气,喊了沈盈娘和岳凌钧一声,就直奔厨房。 进去之后,更是传出了惊喜的尖叫。 “这是麻花!还有油酥!” “还有炒花生!爹爹娘亲我们能吃吗?” 沈盈娘懒得走,直接在外面喊,“可以吃,但是少吃点,待会还要吃饭呢。” 长安跟长乐欣喜若狂的答应下来,然后两个小包子就像小猪似的吃起了零嘴儿,脸颊一鼓一鼓的,像小松鼠似的。 沈盈娘跟岳凌钧也怕俩孩子不知节制,准备去厨房监督,一家四口和和乐乐,殊不知他们方才进了厨房,院子篱笆外就出现了一个人。 王二婶一双手搭在了篱笆上,也闻到了肉香味,她方才隔老远,就看见了岳凌钧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回来。 更何况,长安跟长乐两个小崽子还喊了那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 王二婶眼中有贪婪又有嫉妒,忍不住小声的说道:“这是什么好事都让这一家人给占了!见天的在家做肉吃,还给小孩儿买零嘴儿,什么命啊这是?” 王二婶越想越气,心里有些不平衡,为什么自家儿子没有这种运道,自家儿子当初要是娶的不是家里那个赔钱货,而是沈盈娘就好了,那他们家不得成为全村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王二婶叹了一口气,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一拍大腿,赶紧朝自家赶去。 …… “碧云!碧云你在哪儿呢?” 方才进院子,王二婶就喊了起来。 碧云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正在用抹布擦着。 “婆婆,有什么事儿吗?” 碧云疑惑的问了一声。 王二婶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碧云更加奇怪了,“做饭啊,这快到饭点了。” 王二婶看自家儿媳妇儿一副傻憨的模样,完全没有要开窍的迹象,气得要死,干脆就直说了。 她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碧云的胳膊,指了指沈盈娘家的方向笑着说道。 “还做什么饭啊?我方才听说了,岳凌钧跟沈盈娘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不少肉,后来岳凌钧又去了一趟县里,还买了不少零嘴白面,那都是好东西!咱们照顾两个小崽子,总不能没好处吧?” “他们也实在是不懂事儿,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怎么还要咱们主动开口呢?应该他们送过来才是,不过他们到底没什么正经长辈,即便是当上了老板,到底还是不懂事儿,我就暂时当这个长辈,好好教教他们!” 碧云听着听着,心里便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王二婶说道。 “碧云,你赶紧过去一趟,好好的跟岳娘子哭哭穷,倒也不是哭穷,咱们家本来就不富裕,岳娘子不是对你好吗?你说咱们家困难,她肯定得给你塞些好东西,快去快去!” 王二婶仿佛没看见碧云难看的脸色,一个劲的催促。 碧云终于回神,气得脸都红了。 “婆婆!你说什么呢?你这是让我去找岳娘子要东西?我哪来的脸呀?咱们家跟他们家又不是亲戚关系,就算是亲戚,也没有上赶着要东西的呀,我不去!” 碧云立刻拒绝。 王二婶方才还算和煦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冷着声音说道:“怎么着,你不去,难道要我去?我问你,去不去!” 碧云平时被王二婶呼来喝去惯了,此时见婆婆冷下脸,也有些怕,但是她再害怕,也不可能干这种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 碧云也不好像方才那么强硬,只能委婉的劝说,“婆婆,咱们不能干这种事儿,岳娘子对我们好,我们得记着这个情,怎么能去找她要东西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啊……咱们家又不是那种揭不开锅的,实在是……” “少废话!” 碧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二婶打断了。 王二婶眼睛危险的眯了眯,随即压低声音,凑到碧云跟前骂道。 “你个小贱人,居然还敢给我唱反调,你自己说说,你嫁到我们家多久才怀上孩子,差点就变成不下蛋的母鸡了,你以为你怀了孩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就教你怎么当一个好娘亲,赶紧给我滚过去!” “不好意思开口,就把咱们家地里的青菜摘上一把给人家送过去,你看看岳娘子好不好意思不给你回礼,做媳妇儿就得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就得会往自家捞好东西,岳娘子这么大方,没道理不给你,赶紧去!” 王二婶说着,左右看了看,然后就把柴堆上的竹篮拿过来,塞到了碧云的手上,强硬的命令。 碧云咬着唇说道:“婆婆,我不去,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岳娘子就算给我回礼,我也不会要的……” “你这个小贱人!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王二婶没想到碧云的骨头这么硬,气的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碧云的肩膀上。 她也是有脑子的,要是一巴掌甩在碧云的脸上,过去了,肯定被岳娘子察觉出端倪,打在身上就不一样了。 碧云一开始不肯,但是在王二婶的打骂下,到底还是妥协了。 红着眼圈,犹犹豫豫的进了沈盈娘的院子,回头就看见婆婆凶神恶煞的脸,碧云低头看了一眼菜篮子里的青菜,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岳娘子在家吗?” 沈盈娘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立刻看见身形单薄,眼圈微红,有些可怜的碧云。 沈盈娘当即皱了皱眉,迎面上前问道:“碧云,你这是咋了?” 沈盈娘下意识的朝着王家的方向扫了一眼,刚好看见鸡腿飞快掠进屋子里的背影。 眯了眯眼,沈盈娘隐隐的有了一丝猜测,但是却不能没根据的认定,于是便将视线落向了碧云的脸。 第七十八章 扶不起的阿斗 碧云此时已经羞愧的哭了起来,菜篮子也被她扔在地上,捧着脸,直接蹲在地上哭,声音哽咽的哭。 “岳娘子,我没脸见你,我真地不想这么干,是我婆婆逼我过来地,她看见你跟岳小郎君买了不少好东西,眼皮子浅,非要逼我过来找你要,我真的不想这么干,我不是那种伸手要东西地人,可是她打我,我不得不来,对不起……” 沈盈娘心里地猜测得到证实,又气又不爽,但是看着碧云哭得伤心,又觉得有些心酸。33qxs.m 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跟碧云没什么关系,都是被逼地。 王二婶那个老虔婆也真是够可以的,有本事自己来呗,看她沈盈娘有没有那么好欺负! 自己不来,偏偏把碧云推出来,真是个不要脸的老货! “碧云姨,你怎么了?” 长安跟长乐不知什么时候手牵手出来了,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个麻花在吃。 此时看见碧云哭,两个小包子也有些伤心,双双走了过来。 长乐直接伸出小手把麻花递了过来,“碧云姨你别哭了,我请你吃麻花,可好吃了。” 看着长乐天真的眼睛,碧云更加觉得羞愧,只能连连说道。 “碧云姨不馋,你们自己吃。” 沈盈娘也不想让碧云在孩子们面前丢了脸面,就对岳凌钧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碧云进了堂屋。 岳凌钧跟沈盈娘还是很有默契地,隐约猜到了什么,配合的带着孩子们进厨房了。 进了屋,沈盈娘让碧云坐下,然后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热的东西,能稍微好一些,聊胜于无。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哭肿了眼睛的碧云说道:“碧云,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 “不!我当然没忘!” 碧云赶紧摇头,但是很快又哭丧着一张脸。 “我当然知道,成了孩子娘,就得强硬起来,但是你不知道……我们家都是我婆婆说了算,根本没有人帮我,如今我还怀着孩子,我也不敢跟她动手。” 沈盈娘眉头皱了皱,随即无奈的说道:“碧云,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我是不可能给你任何东西的,你应该明白。” “有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然后是无数次,你婆婆那种人要是尝到甜头了,会一直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你若不想把仅剩的自尊和廉耻丢掉,就必须要强硬起来。” 碧云被沈盈娘的话说的抬不起头,咬着唇哭道:“岳娘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说的对,是我太懦弱了,我不是我婆婆的对手,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我回去就跟她说,我不会再来了!” 碧云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沈盈娘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说这些话,可不是要把碧云逼回去,她只是想用激将法,让碧云自己支棱起来,不然早晚被王二婶给欺负死。 虽然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沈盈娘把碧云拽住,摁回了凳子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助长了你婆婆那种白拿东西、歪风邪气的想法,对你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说到这里,沈盈娘干脆一屁股坐在碧云身边,尽量缓和语气问道。 “碧云,你就没想过说服你相公跟你婆婆分家吗?树大分枝,这是正常的事儿,继续这么跟你婆婆住着,你早晚受不了。” “如今你孩子的月份还小,等到月份大了,岂不就更加受制于人?” 沈盈娘确实担心这一点,碧云现在受的欺负,还能忍,可等到月份大了身子重了,那不就像待宰的羔羊,任由王二婶欺负吗? 到那个时候,再发现可就晚了。 碧云也被沈盈娘说的有些紧张,但是言语中又是深深的无奈。 “岳娘子,你说的都对,但我不像你,我没你那么有本事,也没你那么能说会道,更没有像岳小郎君一样疼爱你的相公。” 碧云突然苦笑一声,声音哽咽了。 “我相公是个愚孝的人,我之前试探性的跟他说过分家的事儿,他当场就反对了,不仅如此,还骂了我一顿。” “你是不知道,他平时对我还挺好的,可就是在分家这件事情上……他特别反对,还说,要是分家,就是逼他不孝顺,逼他当不孝子,还说我没良心……” 碧云又开始落泪。 “我什么时候没良心了,要不是他娘这么欺负我,我也不会说这种话,难道我想分家吗?人家婆婆都知道心疼儿媳妇儿,偏偏我家这个恨不得我早点去死……岳娘子,我真的是没法子了。” 沈盈娘对碧云真的只剩下同情了。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本来这个时代就讲究孝道,更何况碧云还摊上了一个愚孝的相公,再加上婆婆又是那么刁钻的家伙,如今又怀了身孕,要想过上好日子,可真是高难度的事儿。 沈盈娘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换做是她,她当然可以放下一切,跟王二婶一家子一刀两断,大不了就和离呗。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性格,有道是性格决定命运,碧云这性格,若是放在通情达理的家庭,那叫软和温柔,可是落到王二婶这个坏人手里,那就是好欺负懦弱的象征。 沈盈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跟碧云也没什么亲戚关系,若碧云是她姐姐,她当然可以替她出面,教训一下王家人,可偏偏两人又没什么瓜葛。 沈盈娘知道,自己要是多管闲事,肯定被人戳脊梁骨,她当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趟浑水自己没有必要去躺,风险远远大于收益啊。 更何况,她即便管了一次,还有第二次,碧云要是自己不支楞起来,即便自己出面帮忙,教训了一顿王家人,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王家人依旧能收拾碧云。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碧云要是自己不变强硬,靠外力是撑不了多久的。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劝说和离的话在嘴边滚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吐露出来。 她要是敢开这个口,那就是做好了替碧云承担后半生的准备。 沈盈娘觉得,还是再看看,于是就拍了拍碧云的肩膀说道。 “你如今已经是孩子娘了,总不能一直乞求着别人来帮忙,你相公要是一直不改,难道你就一直这么拖下去吗?” “指望别人改,不如自己改,离孩子落地,怎么着也有八九个月,你还是自己想想吧。” 碧云哭了一通之后,虽然还有些委屈,不过也不像方才那么激动了。 她擦了擦眼泪,叹了一口气起身。 “岳娘子,多谢你愿意听我唠叨,是我命不好,嫁到了王家,不过你放心,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努力的!” 说完,碧云就告辞离开。 沈盈娘并没有挽留,既然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给人家希望。 果然,碧云提着分毫未动的菜篮子回去后,就被王二婶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王二婶这下可是没有任何掩饰,声音大到足够让隔壁的沈盈娘一家子听见。 “你这个赔钱货!什么事都办不好,你这样的赔钱货嫁到我们王家,我们王家到底是做了多少孽呀?短命鬼,扫把星!亏得你一心做好人,给别人看孩子,看的好,人家感谢你了吗?人家把你当傻子忽悠呢!” “哎哟!我们王家真是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娶回来这么一个傻媳妇儿啊?我们王家到底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一些为富不仁的王八蛋整天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知道接济一下我们这穷邻居,老天不开眼啊,苍天不公啊,怎么就不降下一道雷,把那些王八蛋黄世仁给劈死呢!” 砰! 从天而降的砖头刚好砸在王二婶的脚边。 王二婶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刻薄的话堵在了喉咙口,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看着地上的那块砖。 岳凌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栅栏处,一双眼睛冷冷的瞪着王二婶说道。 “嘴巴要是再不干净,下次砸的可就不是你的脚了。” 王二婶脸色一白,转身就跑进了屋。 碧云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岳凌钧一笑,岳凌钧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屋了。 孩子们都被赶进屋里写字儿去了,岳凌钧进了屋就瞧见沈盈娘愁眉不展,上前安抚道。 “你要是想管,那就管,有什么事我兜着,这王家人也着实不是东西。”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这么说,当然觉得贴心,但是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他们能管的。 沈盈娘语气有些无奈地分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碧云要是自己不站出来反抗,我们帮再多都没用。” “她现在在王家被欺负,以后去了别处,依旧会被欺负,她这面团似的性格,我也是头疼,咱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 沈盈娘的话说的有道理,岳凌钧听完之后,俊脸也有些发沉。 “那你是怎么想的?一直为这个烦忧也不是个事,要不想个法子,让碧云离开王家?” 沈盈娘挑着眉头说道:“你当碧云有去处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如今在王家处境这样,跟她娘家脱不了关系。” “要么就是她娘家完全不管,要么就是跟她一样懦弱,娘家人不出面维护,碧云可不就过得像个受气包吗?” 沈盈娘的分析有道理,岳凌钧也把嘴给闭上了,正如沈盈娘所说,自己不立起来,即便是娘家人也帮不上忙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个人的叫喊声。 “岳娘子在家吗?岳娘子在家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赶紧起身往外走,发现几个村民都堵在他们院子门外。 “怎么回事儿?” 沈盈娘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同时有些警惕的看着那几个人。 第七十九章烤肉火锅店 岳凌钧脸色有些不爽,扫了一眼隔壁的王家声音,有些发沉的说道。 “不会是王家叫来讨公道地吧?” 沈盈娘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正好我缺个借口好好教训一下某些坏了良心地,这不就给我送上门来了吗?” 沈盈娘说着,就撸起袖子朝着院门口走去。 岳凌钧怕娘子吃亏,也连忙跟上,抢先一步把院子的门打开,冷着一张脸看着几人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想挑事儿就直说!” 堵在门口地几个村民被岳凌钧凶神恶煞地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赶紧解释。 “哎哟,岳小郎君,我们不是来找事儿地,我们就是来问问,岳娘子是不是要收牛羊肉?我们也是听黄成才说的,正好我们家也养了牛和羊,听说岳娘子出价公道,我们就是来问问,没别的意思……” 这个村民飞快的说完之后,往后缩了缩,仿佛生怕岳凌钧对他动手。 岳凌钧表情稍微缓和了些。 沈盈娘赶紧上前几步问道:“你们都是来卖牛羊肉的?” 几人连连点头,老实巴交的跟鹌鹑一样,沈盈娘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她只能扬起笑脸解释道:“不好意思,暂时要不了这么多,不过之后我若有需要,会找你们的,你们都住哪儿?到时候我亲自上门去找你们。” 方才解释的那个村民偷偷的瞄了岳凌钧一眼,然后很有眼色的说道。 “哎哟,岳娘子,哪里好意思让您劳动?你要是需要牛羊肉,到时候跟黄成才说一声,我们去问黄成才就是了。” 其他两个村民也跟着连连点头。 “是是是!我们去问黄成才就行,岳娘子你不用这么客气。” “没错,我们自己跑两步就行。” 沈盈娘看他们实在是害怕岳凌钧,就准备长话短说,笑着说道。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若我有需要,我会告诉黄成才的,不过我们暂时确实要不了这么多牛羊肉,以后就说不定了。” 沈盈娘觉得没必要说的太死,因为她确实有了计划。 但几个村民却以为沈盈娘是在跟他们客气,以为沈盈娘说的暂时不要,就是一直不需要的意思,几人唉声叹气,败兴而归。 岳凌钧了解沈盈娘,看着几人离开,和沈盈娘一起回到屋子里,岳凌钧才问。 “你要这么多牛羊肉做什么?若是想给王掌柜那里供货,就没必要了吧,你不是都答应把菜谱给他了吗?让他自己安排人手去做就是了,至于要拿去店里卖的肉丸子,用不了那么多牛羊肉啊。” 沈盈娘轻笑一声道:“还真不是为了肉丸子,我有别的想法。” 她把岳凌钧拉到桌边坐下,给岳凌钧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听我说,我觉得王掌柜这个人还不错,有野心,但是没有被野心彻底掌控,还算有点理智,我准备跟他合作做个新的生意。” “你经常上山打猎,也经常自己烤肉,可能并不觉得有多新鲜,但是城里的人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可不需要整天烤肉吃。” “我准备跟王掌柜合作,弄一个烤肉涮锅一体的纯肉店,主要提供的肉,就是牛肉羊肉,想吃烤肉涮锅,就自己动手的那种……” 沈盈娘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烤肉火锅一体店的运作方式,眉飞色舞的。 岳凌钧听完之后,觉得颇为有趣,这种新奇的生意似乎也可行。 而且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只需要把肉切好,菜洗好,客人可以自己动手去做,颇为有趣。 如此一来,应该只要有个店面,请两个伙计帮忙收钱,看着店就行了。 偶尔客人需要什么,就送上,所以开这种店的成本应该不大。 自己这娘子可精明着呢,怎么不自己开,反道是想把王掌柜一起拉入伙? 要知道,娘子如今攒下的银子,想再开一家店也不是不行。 岳凌钧也没隐瞒,直接把自己的疑惑给说了,“娘子,你的这个想法,我觉得不错,应该是很能赚钱的,你怎么不自己做,反倒是要拉着王掌柜入伙,你有什么顾虑吗?” 岳凌钧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沈盈娘怕什么。 沈盈娘听了岳凌钧的询问,心里暖暖的,实在是自己相公好像真的是事事为她着想,如今都还猜测她的心思。 不过这一次她相公还真是想多了。 沈盈娘轻笑一声,坐在了岳凌钧的对面说道:“我还真想过自己开这个店,在我们去买牛肉羊肉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之所以不这么干,只是觉得风险可能有点大。” “毕竟咱们不如王掌柜根基深,咱们没什么背景人脉,王掌柜在这片地儿混的时间长,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规避风险,咱们要是生意做得太红火了,难免被人盯上。” 沈盈娘把手一摊,语气轻快。 “既然如此,不如就跟王掌柜合伙,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出点子安心赚钱,王掌柜就替我们把所有隐藏的风险给规避掉,我可不想开个烤肉店,再有人跳出来跟我们作对,比如像那个何老爷。” “虽然经过了李掌柜的事儿,我觉得何老爷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可谁保证以后不会再跳出来什么王老爷,李老爷,张老爷呢?” 岳凌钧这下明白了,娘子是被那个何老爷给闹出阴影了。 想到这儿,护短的岳小郎君有些不高兴了,他冷哼一声道。 “娘子,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亲自去把那个姓何的收拾一顿!你放心吧,以后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岳凌钧说着,也有些心疼。 他要不要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娘子?可是之前没说,现在突然提起,会不会引起娘子的反感?万一娘子生气他隐瞒的事儿,他该怎么解释? 岳凌钧又陷入了沉思,沈盈娘可没想到岳凌钧会想这么多,她只觉得自己相公贴心。 不过去找何老爷算账的事儿还是算了,风险太大,万一对方非要报复回来的话,又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争端。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沈盈娘不想再闹腾起来,她想安心做生意赚钱,于是就拒绝了岳凌钧的好意。 “相公,我知道您是好意,不过生意上的事,我还是想按生意场上的规矩办,我也不是完全因为何老爷才有的这个想法,跟王掌柜合伙的话,我也能轻松一些。” “毕竟如今咱们已经开了一家店,光开一家店,我们有时候都忙不过来,要是我在独自开一家烤肉火锅一体店,我精力上也不够。” 说到这里,沈盈娘的语气都轻快了些。 “有王掌柜帮忙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是做生意的老手了,上下协调,也比我强的多,若咱们临时有什么事儿,顾不上店,他可以帮忙照管。” “咱们如今也不缺钱,只是单纯的拓展生意,找个合作伙,但能减轻身上的负担,还能省下时间陪陪长安跟长乐,有何不可?” 不得不说,岳凌钧还真被沈盈娘这番话说的有些心动了。 他当然同意找人合伙能够轻松一些,但是更让他在意的,是娘子说可以省下时间陪孩子。 除了陪孩子,似乎也可以陪陪他? 岳凌钧突然站起身,一把搂住了沈盈娘的腰,声音有些暗哑。 “娘子,你说的对,不过长安和长乐都已经长大了,他们不需要你陪,反倒是我,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多生几个孩子。” “你若一心扑在生意上,咱们就没时间生孩子了,可若你时间充裕,那咱们可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手堵住了嘴。 沈盈娘又羞又恼,“岳凌钧,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跟你说正事,当然,我也不是不想跟你生孩子,但是这种事情,讲究顺其自然!” “不行,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自己做生意了,这时间……要不还是不省了吧?” 沈盈娘干笑两声,推开岳凌钧就笑,“那个,我去看看长安跟长乐字儿写得怎么样,然后就让他们洗手吃饭,养孩子可真费事儿啊!” 沈盈娘感叹了两句,转身就跑。 岳凌钧看着落荒而逃的娘子,一时有些无言,他有这么吓人吗? 心里这么想,嘴角却是一直挂着笑,岳凌钧很享受如今的生活,若能一直这么平平淡淡的,似乎也不错? 跟沈盈娘一家子轻松愉快的氛围相比较,隔壁的碧云就过得有些愁云惨淡了。 她将最后一个汤端上桌,人还没有坐在位置上,就被王二婶一顿教训。 “谁让你坐下的!碧云,我们王家真是欠你的,你不是跟沈盈娘关系好吗?人们家怎么一点面粉,一块肉都舍不得给你?我看是你单方面的给人家为奴为婢,人家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吧!” “你既然跟那个沈盈娘关系那么好,吃饭的时候,怎么不去他们家吃啊,整天在我们王家蹭吃蹭喝,心思却没放在王家,我看你就是贱的慌!” 王二婶的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相公出去干活还没回来,碧云只能自己硬扛着。 想到岳娘子之前说的话,碧云鼓足勇气抬起了脸,尽量把背挺得直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看着王二婶的眼睛说道:“娘,我、我知道你、你瞧不上我,但是我再怎么样,也是王家的儿媳妇。” “我没有做对不起王家的事儿,我不想去沈盈娘那里打秋风,我问心无愧!” 王二婶当即瞪圆了眼珠子,一拍桌子骂道:“好你个小贱人!居然还敢顶嘴了是吧?我就知道,你去找那个沈盈娘没好事儿,是不是她教你的?是不是她整天在背后撺掇着让你回家来闹!” 说出这话,王二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她当然不敢骂沈盈娘,干脆伸手指着碧云指桑骂槐。 第八十章 说坏话被抓包 王二婶声音尖锐刺耳,“小贱人,小娼妇!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告诉你,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贤良淑德,勤俭持家,而不是整天出去抛头露面,说出去都丢人!” “居然还敢顶撞公婆,简直就是个没教养地小娼妇,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怎么教出这种女儿?” 碧云听出来婆婆的意思,一时间又气又委屈,她生怕被沈盈娘听见,赶紧把门关上。 “娘,你少说两句,岳娘子可没有对不起咱们,方才明明就是你……” “给我闭嘴!” 王二婶打断了碧云的话,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碧云的脸上。 碧云捂着火辣辣的脸,眼底含着泪,强忍着没掉下来,转身跑回了屋,把门给关上了。 王二婶更生气了,“一个个的,简直无法无天,没有女人该有的温顺,气死我了!” …… 一大清早,村里的人便三三两两的吃过早饭,到田间地里干活了。 才过去半个时辰,太阳开始挂在天上,就有人开始杵着锄头开始休息,然后就是闲聊,这可是田间地里最常见的一幕。 不过这聊的人不是别人,是他们村的大红人——沈盈娘。 其中一个村民开口,言语间多有不愤。 “你们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一个沈盈娘,别人村里要是有人这么会挣钱,早就想着拉把自己村的人了。” “沈盈娘倒好,只顾着自己挣大钱,对我们这些人呢,那是不理不睬!” “可不是?真以为自己挣了两个臭钱了不起啊?昨天我们听说她要买牛羊肉,就主动上门去问问她要不要,正好我们家养了牛跟羊啊,可谁知道她说什么?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没错,接话的这个人正是昨天去沈盈娘家里问要不要牛羊肉的其中一个村民。 马上就有人跳出来讽刺。 “哎呀,人家只是不要你们的牛羊肉,又没说不要黄成才的,所以说起来还是黄成才会拍马屁,不然为什么人家只要他的不要我们的呢?不都是牛羊肉吗?” “可不咋地,要不是黄成才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还真以为他们俩还有个那什么呢!哈哈哈……” 这些荤话即便没有说全,可在场的都是成了家的大男人小媳妇,哪个听不懂? 一时间,田间地里传出阵阵嬉笑声,眉眼间全是暧昧和不屑。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谈话的不远处一条小溪边,长安跟长乐两兄妹正挽着裤脚,在溪流里面扒田螺。 他们也是听娘亲说,可以用田螺做好吃的小零嘴儿,所以一大清早就出来摸田螺。 他们专心致志的摸了一小竹篮的田螺,可是在是没有想到,还能听见这些人背后说他们娘亲坏话。 长乐气的跺了跺脚。 “哥哥!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娘亲什么时候欺负他们了?他们居然说娘亲坏话?” 庆幸长安跟长乐年纪还小,根本没听出来这些大人嘴里的那些暧昧言语。 不过即便没有听出来这些恶心的东西,他们也能从这些大人的言语中察觉到恶意,明明白白都是冲着娘亲去的! 长安也很生气,娘亲那么好的人,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长安很想去他们面前理论,但是想到娘亲之前对他说的话,若遇到坏人,千万不要硬碰硬,哪怕是村里的坏人也是一样。 回去告状! 长安想到娘亲教的这些话,立刻打消了跟这些人理论的念头。 万一他们趁着娘亲不在欺负他和妹妹怎么办?没错,告状! 长安扯了扯长乐的胳膊说道。 “长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就是嫉妒咱们娘亲能干,他们赚钱赚不过娘亲,所以才会说这些话,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去跟娘亲告状,让娘亲收拾他们!” 长乐嘟着嘴,“我才不!我要告诉爹爹!让爹爹收拾他们,狠狠的揍他们!” 兄妹俩同仇敌忾,直接将装满了田螺的竹筐拿起,手拉着手跑回家了。 …… 锅里的滚水咕咕冒着泡,沈盈娘见状,直接将擀好的面条往里放,搅和搅和,没过一会儿面就熟透了。 沈盈娘将面条直接放进冷水泡了泡,然后又从冷水里捞出来,放在小簸箕里面晾干。 新煮的面条过了一道冷水,会变得没那么糊,更加有韧劲儿。 等把锅里的水都舀出去,沈盈娘就对着正在烧火的岳凌钧笑道:“我再炒个鸡蛋韭菜,咱们就可以吃韭菜鸡蛋拌面了。” 说完,就往锅里倒了花生油,鸡蛋打下去,用勺子一搅,合就变得金黄香滑,然后又把韭菜下下去,厨房里满是鸡菜韭蛋的香味。 岳凌钧也忍不住滚动了喉结笑道:“娘子,你这手艺可真是不错,一大早就能吃上这鸡蛋韭菜拌面,我保证多给你劈柴!”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的话,勾唇一笑,被人夸厨艺好还是很不错的。 没一会儿,清炒好的鸡蛋韭菜就出锅了。 沈盈娘往锅里倒了一瓢水,岳凌钧也将没烧完的柴火退了出来,锅的余热就能让水变温,正好待会儿刷碗。 “娘亲!娘亲!” 外面传来长安跟长乐稚嫩的声音。 沈盈娘正把办好的面往外端,方才放在小桌上,就看见两个小花猫朝自己跑来,而且还是光着脚的,沈盈娘顿时板起了脸。 “长安长乐,你们怎么回事儿?不是都说了吗?要穿鞋,不然你们以为鞋子是做什么的?这一路跑过来,要是踩着小石子儿了划伤了脚又得在我面前哭!” 沈盈娘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筷子,教训着两个小包子。 长安跟长乐老实了下来,不像方才那么亢奋。 沈盈娘见他们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才把筷子放下,看见两个孩子手里的篮子,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夸道。 “哎哟,不错哦,你们抓了这么多田螺回来,累坏了吧?真厉害!要是好好穿鞋就更好了!” 长安跟长乐果然又展开笑脸。 不过长乐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赶紧说道:“娘亲!我们不是要说田螺的事儿,我们是回来告状的!” “怎么回事儿?” 岳凌钧也从厨房出来,听见告状两个字格外敏感。 长安就抢在长乐前面,把他们偷听到的话给说了。 他们听不明白,但是记得住,岳凌钧跟沈盈娘听完之后脸都黑了下来。 两个孩子不明白,他们都是大人了,还听不懂吗? 沈盈娘冷笑一声说道:“还真是一群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家伙,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也是说的出口。” 岳凌钧把手掰得咔咔作响,“我去教训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等等!” 沈盈娘把人拦住,没好气的把人摁在凳子上坐下。 “干什么干什么,跟这些人计较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他们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长安和长乐当时在那儿,估计他们也没发现,不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要真有胆子,就当着我面说,你再教训不迟,这不是没胆子吗?所以咱们就当没听见,或者当个屁放了算了。” 沈盈娘是真不打算纠缠这件事情。 毕竟是背着人说的,现在去他们面前对峙,估计也没人承认。 而且那些人都是一伙说的,就算问了,也没有人会出来作证,何必呢?白费力气。 真要是把人给打了,反倒变成他们理亏,总而言之,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没听见算了。 岳凌钧却觉得有些憋屈。 他让两个孩子自己去洗手,等孩子离开,他拉着沈盈娘的手站起来,眼神心疼。 “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你,他们在欺负你,我得收拾他们,才能出了这口气。” 沈盈娘笑着说道:“要出气,也不仅仅只有打人能办到,他们不是说我不买他们牛羊肉,才这么讨厌我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如了他们的愿!” 沈盈娘嘴角嘲讽。 “原本我想着,等生意扩大了以后,要牛羊肉就找他们买,既然他们这么看不上我,这么瞧不上我赚的臭钱,那我就还是别给他们添堵了,以后啊,我们家的牛羊肉就不找他们买,有他们后悔的!” 岳凌钧听沈盈娘这么一说,虽然心里的火气依旧没有消减多少,也觉得是个法子。 那些人之所以在背后说沈盈娘的坏话,不就是因为沈盈娘不肯要他们的肉,给他们银子赚吗? 既然这样,那干脆就让他们穷到底! 一边想着靠人家扒拉,一边又这么在背后诋毁,傻子才会不计前嫌的带着他们发财呢。 岳凌钧自然是站在自己娘子这一边的。 “行,我听你的,不过他们要是哪天说这些话被我听到了,我肯定得狠狠揍一顿!” 沈盈娘笑道:“那当然了,背着我们,没听见也就算了,要是当着你的面,或者哪天倒霉凑到你跟前说了这话……你尽管揍!我绝对不管!” “娘亲,爹爹,你们打算怎么办呀?” 长安跟长乐洗完手,拎着湿呼呼的小手回来了,满脸希冀的望着两人,看样子是很想让爹爹娘亲出面给自己讨个公道。 沈盈娘可不想让两个小包子有这样的想法,要是什么事儿都用打人来解决,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小包子的脑袋,认真教育道:“长安长乐,那些叔叔婶婶确实过分,但是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儿就打他们。” “想对付一个人,方法有很多,打架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法子。” 沈盈娘想了想,就把方才对岳凌钧说的话,措辞又委婉了一些,告诉了长安跟长乐。 长乐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抢答道:“娘亲我懂了!你说的这个意思我明白。” “村里也有小孩说我和哥哥的坏话,还说娘亲的坏话,那我以后就不给他们吃糖了!” 第八十一章 炒螺丝 想了想,长乐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点心也不给他们吃了,让他们后悔去!” 沈盈娘笑了笑,揉了揉长乐地小脸蛋。 “真棒,我们长乐就是聪明,娘亲说的话,你完全领会了。” “没错,对于那些喜欢在背后说我们坏话的人,我们就不跟他们来往,点心也不给他们吃,什么好处都不给他们占!” 长安跟长乐对于大人之间的恩怨似懂非懂,但是这孩子间的恩怨,那可就清楚了。 吵架伤感情,打架伤身体,不喜欢你,不给你吃好东西,不跟你玩不就行了。 长安跟长乐自觉又学到了一招。 沈盈娘安抚二人的情绪,笑道:“你们这一次带回来这么多田螺,等娘亲把他们收拾干净,吐一吐泥沙,洗刷干净,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到时候你们就带着做好的田螺去找你们真正的好朋友一起吃,不跟那些有坏心思的小伙伴玩,也不给他们吃田螺!” 长安和长乐马上开心起来,“好的,娘亲,你说的都对,我们都听你的!”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着拌面。 沈盈娘拗不过孩子们的歪缠,吃过了面,将锅碗都洗刷干净后,就开始做田螺。 好在是这小溪里的田螺本身就干净,泥沙基本上没有。 所以沈盈娘把外壳仔细的刷一刷,又将田螺尖尖剪掉,弄干净之后,就开始给两个孩子做炒田螺。 “那你们帮娘亲烧火,这田螺做出来,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两个孩子兴奋的挤在澡堂前帮忙烧着火,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 沈盈娘笑着往锅里放了油,等到油热之后,就放了盐、干辣椒,又放了些许酱油。 然后就把一大堆清洗干净的田螺倒进锅里,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很是解压。 两个孩子则是瞪大眼睛,看着满脸的期待。 沈盈娘笑眯眯的挥舞着锅铲,爆炒了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才加水,没过了田螺,又加了不少调料进去,然后催促两个孩子。 “别愣着,赶紧烧火,等水烧干了,大火收汁儿,这田螺也就做好了,你们的小零嘴儿就出炉了!” 长安跟长乐迫不及待的往灶膛里面塞着柴,沈盈娘就干脆出了厨房。 看见岳凌钧站在劈柴的地方,拿着斧头肉有所思,沈盈娘笑着上前道。 “怎么,难不成还在想方才的事儿,你不会是想拿这劈柴的斧子去劈人吧?” 岳凌钧淡定的接过了沈盈娘的玩笑话。 “还真这么想过,他们那些嘴竟然这么脏,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不如剁了算了。”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惊悚,但是沈盈娘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 “相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方才已经说了我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明白,可千万不要背着我做这种事儿,没有必要。” 说完,沈盈娘拍了拍岳凌钧的胳膊道:“对了,待会儿长安和长乐要吃田螺,不过我需要牙签,就是这么长,这么细的小棍子,两头要尖尖的。” 沈盈娘赶紧对着岳凌钧解释起什么是牙签,让对方帮忙用竹子削一些出来。 岳凌钧的手巧,在沈盈娘的形容下,立刻就削了出来,并且还在沈盈娘额外的要求下,做了一些竹签,用来穿肉丸子的。 烧烤和火锅需要这种签子,方才做好,厨房里就跑出来两个小豆丁说道。 “娘亲娘亲,田螺做好了,里面的汤汤都煮干了,可以吃了吗?” 沈盈娘看着两个迫不及待的小屁孩儿,笑眯眯的站起来说道:“当然可以,走,咱们进去瞧瞧。” 进了厨房朝锅里一看,果然把汤都烧干了,沈盈娘也没废话,当着孩子们的面,就把锅里的田螺都盛了出来。 因为是给孩子吃,所以沈盈娘下的辣椒不是那种特别辣的,只有微微的辣意,孩子吃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能多吃。 不过想到这田螺也就塞牙缝的肉,沈盈娘就没再多想,端着一盘子田螺到屋外放在小桌上。 沈盈娘拿起一根牙签给两个孩子演示起来,“来,娘亲教你们怎么吃这个田螺,先用这个牙签戳一戳,然后往上一提……” 沈盈娘讲的十分仔细,长安跟长乐看得认真,学的也快,先是嗦一口螺丝的汤汁,然后再把挑出来的螺丝肉咬进嘴里。 又香又辣,太好吃了! 长安跟长乐把沈盈娘夸上了天。 沈盈娘也颇为得意,不自觉的抬着下巴,看得旁边的岳凌钧心痒痒的。 岳凌钧虽然对这小玩意儿不感兴趣,但是看两个孩子吃,他不免有些小妒忌,也跟着吃了不少。 最后留下一小碗,长安跟长乐,说是要送给朋友,沈盈娘就没再动。 不过长安跟长乐还有些意犹未尽。 长乐瞪着眼睛看着沈盈娘说道:“娘亲,我们要是再挖田螺出来,能不能做出来卖钱呀?” 沈盈娘听见长乐这么说,有些惊讶。 “长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想要钱吗?娘亲一天不是给你们两个一人两个铜板吗?你们觉得不够?” 长乐摇了摇头,捂着那肉乎乎的小脸说道:“不是,我不缺铜板,反正也没什么想买的。” “但是娘亲,我要拿这些钱去堵住那些叔叔婶婶的嘴!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说你!连我都挣得比他们多!” 沈盈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伸手捏了捏长乐脸颊的肉,手感可真好,心思有一瞬间的飘散,沈盈娘赶紧拉回来。 “行了,长乐,你有这份心,娘亲心领了,但是没必要,你们只需要多认字,多念书,多学一些知识。” “成为一个有才华但是不傲慢的人,娘亲就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挣钱的事儿,交给爹爹娘亲来做就是,这是我们的事儿。” 长安长乐暂时还不能体会沈盈娘这番话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们知道娘亲是为了他们好,所以答应的很爽快。 直接把想要赚钱,然后把铜板砸到那些说娘亲坏话的人脸上的想法,打消了,端着一小碗田螺就跑了出去。 岳凌钧一手搭在了沈盈娘的肩膀上说道:“娘子,你这么会教孩子,咱们要不再多生几个?” 沈盈娘扫了他一眼。 “相公,你能不能脑子不要光想着这些,多去劈些柴,孩子都开始操心钱的事儿了,你说这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他们是不是眼睛里没有你?方才一直在喊娘亲娘亲,我都没听见他们怎么喊爹爹,爹爹,你可得在家里多有些存在感,不然就算生再多孩子,他们眼里依旧没有你!” 沈盈娘这句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岳凌钧心里堵堵的,但是依旧宠溺的看着沈盈娘,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 沈盈娘本来也就是在说笑,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场后,两人对视不过三个呼吸,立刻相视而笑。 “岳娘子?”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拘谨的声音,沈盈娘看过去,就发现是黄成才过来了。 沈盈娘连忙起身笑道:“成才大哥,你来了?赶紧进来坐吧。” 黄成才的年纪是要比沈盈娘大的,这一声大哥黄成才却有些不敢当,赶紧说道。 “岳娘子,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叫我大哥,我实在是受不住……” 沈盈娘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客气。 事实上,她也不太习惯叫别人大哥,所以就直接叫了黄成才的名字,黄成才这才舒服了一些。 岳凌钧去劈柴了,沈盈娘和黄成才面对面坐着,还亲自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沈盈娘扯开嘴笑道:“粗茶不要介意,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黄成才喝了一口之后,连忙道:“是这样的,我已经宰了一头羊,只是不知道我是给你送整只羊,还是需要我给你把肉分一分,需不需要我把肉切成丁儿送来?” 沈盈娘闻言赶紧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不过我也不想要一整头的牛羊,切肉的事儿,也不要太麻烦,切成丁儿就不必要了,不过你得帮我把每个部位的肉分开。” “除了排骨跟蹄膀,其他部位的肉,骨头跟肉都要分开,然后里脊肉、五花肉还有其他部分的肉,都得各自分开,不要弄成一整块,当然,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加工切成丁或者丝,我自己来就行。” 黄成才仔细的将沈盈娘的要求听了,觉得没什么难度,黄成才自己就会宰羊,同时也会切肉,既然沈盈娘不需要他做,他自然不会画蛇添足,立刻点头答应。 “行,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就把肉按照你的要求切好,给你送来。” 沈盈娘笑着点头道:“那就多谢了,对了,黄成才,今天晚上,我准备做些好吃的,你带着娘子孩子过来吃饭吧。” 黄成才如今把沈盈娘看成了他们家的大财主,哪里敢来吃这顿饭? 而且他觉得沈盈娘不过是在客气,他要是真的同意,那可就太没眼色了。 “不用了不用了,岳娘子,你能买我的肉,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还好意思来你家蹭饭呢?不行不行。” 这个年代的人缺衣少食,除非是特别亲的人家,才会互相走动,去对方家里蹭饭。 黄成才自认为他跟岳娘子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一个花钱,一个卖肉,哪里好意思带着娘子孩子一起来蹭饭?那就太不要脸了! 沈盈娘却没当回事儿,他们家伙食条件好,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不介意多请些朋友上门吃饭。 至于某些想占便宜的—— 比如隔壁的王二婶,一心惦记着她的东西的人,那就算了。 她可不喜欢跟这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来往,因为长此以往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 但是跟正常人,就没有必要讲究这么多了,更何况,沈盈娘还有别的心思。 黄成才看推辞不过,也怕拒绝多了惹沈盈娘生气,于是只能答应下来,还连连感谢,然后才起身离开。 第八十二章 融入村子 看着黄成才离开的背影,岳凌钧终于没忍住,走过来问道:“为什么要请黄成才一家人来吃饭?你不是不喜欢家里来外人吗?” 岳凌钧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是因为沈盈娘确实有这样地小毛病。 沈盈娘有一点小洁癖,不喜欢家里来一些不认识的客人,关系好的当然不算。 但是关系一般,或者不好的来家里,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沈盈娘看出岳凌钧是真的疑惑,就干脆解释了一句。 “也没别的意思,不过相公,咱们到底是从外村来的,黄家村的人都是一个宗族,他们可团结的很,不然的话,也不会一起背着我说我的坏话。” “经过这件事情,我觉得咱们还是多多少少要跟村里的人有些接触,咱们可以不跟那些尖酸刻薄的人来往,但还是有一些老实可靠的人,我们总不能把自己孤立起来吧?” 沈盈娘忍不住感叹一句。 “咱们两个倒是没什么事儿,但是长安跟长乐不行啊,我知道咱们可能不会一直住在村里,但既然现在住在这儿,就必须要融入这儿,总归多认识几个村里人,没什么坏处。” “黄成才这个人我也是看了又看,确实算老实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才会请他们一家子来吃饭,正好请他们来吃饭的时候,看看他娘子孩子都是什么人,黄成才或许会装,总不能带着一家人都装吧?你说呢?” 岳凌钧觉得沈盈娘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沈盈娘笑道。 “你说了算,你有这样的打算,我挺高兴的,说明你是真的把我们一家子都放在心上了,那待会儿黄成才把肉送过来,我帮你的忙,我刀功不错,到时候可以切肉。” 沈盈娘也没打算放过岳凌钧这个刀工师傅,答应的很是痛快。 黄成才果然没一会儿就把肉送了回来,沈盈娘自然是让岳凌钧帮忙加工,做肉丸子和切菜。 到了晚上,沈盈娘炒了两个小菜,然后把火锅给架上了,准备涮肉吃。 这么多人,炒菜放久了也凉了,不如就一起吃涮锅肉,方便又简单,收拾起来也没那么麻烦。 到了饭点儿之前,黄成才果然带着自己一家子过来了,主要就是他娘子和他的孩子虎子。 沈盈娘热情的招呼着一家子坐下。 黄成才的娘子邹氏看起来有些拘谨,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看眼色,帮忙倒酒夹菜。 沈盈娘对此只能又安慰了两句,见对方似乎稍微放轻松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桌上除了几个小炒菜,比如炒青菜炒豌豆,就只剩下一个涮锅,和旁边堆的满满的牛羊肉片了。 沈盈娘怕黄成才跟邹氏拘谨,就直接招呼起来。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加,不要跟我客气,今天肉管够!既然请你们来吃饭,肯定是要吃个痛快的!” 一直没说话的虎子突然小声的说道:“爹爹,我想吃肉……”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句诉求,但是黄成才听到耳朵里,却让他变了脸色,没好气的教训起来。 “你说啥?这里是谁家?这里是咱们家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你知道肉有多贵吗?不懂事儿!” 黄成才越教训越来劲,虎子都被训哭了。 黄成才也没什么坏心思,他只是不想让儿子表现得太过,这里到底是别人家,哪有张嘴闭嘴就嚷嚷着要吃肉的。 他们在家都是吃的窝窝头,而且还是掺了糠的那种,过年能有肉吃就不错了。 沈盈娘可不想因为一顿肉就让黄成才一家子闹不愉快,于是赶紧打圆场,笑着起身说道。 “黄成才,你骂孩子做什么,孩子长身体,想吃肉正常,你也不用过得这么抠抠搜搜的,如今不是卖肉赚了钱吗?虎子想吃就吃呗。” 说话间,沈盈娘就直接把一盘子牛肉片给倒进了锅里,没一会儿,沸腾的锅里就飘起了肉片。 沈盈娘笑眯眯的给虎子夹了一大筷子,当然也没有落下长安跟长乐,给三个孩子都夹了满满的一碗肉。 黄成才不好意思了,“哎哟,岳娘子,你可不能这样,会把虎子给惯坏的,我也不是不想让他吃好一些,只不过……咱们这情况,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奢求吃肉啊?” 虎子原本看着满碗的肉眼睛放着光,听见爹爹这么说,眼底的光又淡了下去。 邹氏看见儿子这样也心疼,方才看见相公教训孩子,她想阻止,但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歹是岳娘子是个好人,替她阻拦下来。 沈盈娘看黄成才是真的发自内心这么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只是对黄成才说道。 “黄成才,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你们家日子可能确实难过,毕竟你们没有什么进项,赚不到钱,自然捉襟见肘。” “但是现在不一样,你跟我做生意了,你再卖给我,之后我就给你钱,有了钱还怕吃不饱吗?而且你们今天是来做客的。” “我邀请客人,就喜欢客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可不想因为你们吃个肉就吵架,所以不用客气,想吃多少吃多少,都说了今天肉管够。” 沈盈娘说的这么热情大方,黄成才也不好再说什么,接下来他吃肉比较克制,但确实没在劝自己娘子和孩子少吃点,甚至还主动给娘子孩子夹肉。 沈盈娘看在眼里,也在心中暗暗的评估。 看来她的眼光果然没错,黄成才确实是一个好爹爹,好相公,只不过碍于条件艰苦,不让孩子吃肉,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沈盈娘不再多说,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一顿饭吃完,天色还早,邹氏帮忙收拾着碗筷,沈盈娘也没有拒绝,这样能增加两家的亲密度,何乐而不为呢? 把碗筷都放进了厨房,沈盈娘和邹氏开始刷碗,孩子们倒是在外面玩泥巴。 黄成才则是交给岳凌钧招待了,不过两个大男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岳凌钧也不跟黄成才见外,干脆带着黄成才出去劈柴了。 此时,厨房里沈盈娘又过了一遍水,然后才把碗放下。 她笑着对邹氏说道:“嫂子,看来黄成才对你还不错,你们家条件是差了些,可是现在既然做上了卖肉的生意,迟早会好起来的,以后再想吃掺了糠的窝窝头,都没那么轻松了。” 沈盈娘说的是玩笑话,邹氏当然听得出来,她还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邹氏一边刷碗,一边道:“岳娘子,你可真是个好人,我还真羡慕你,你这么能挣钱,找的相公也心疼你,孩子们也听话。” “确实比我们家好多了,不过还得多谢你给了孩子他爹这么一个机会,我们家如今确实好过了一些,多谢了。” 沈盈娘实在不喜欢这么谢来谢去,没意思,但她也从邹氏的三言两语里面判断出来了一些事。 那就是,黄成才一家子的日子,过得确实有些拮据,既然自己是打定主意,要跟村里人搞好关系,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沈盈娘立刻有了主意。 她从方才就一直在观察邹氏,确实是一个肯干贤惠的媳妇儿,既然这样,这种勤快的人为什么不收为己用呢? 于是沈盈娘直接开口邀请道:“嫂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边还缺人手,你若是不嫌麻烦,我可以雇你帮忙,到时候你也能挣钱了。” 邹氏没想到沈盈娘会这么说,手上洗碗的动作一顿,随即有些惊喜的看着沈盈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太高兴了,高兴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什么。 放下手里的碗,邹氏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实在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 “岳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找我干活?但是我不会做点心啊。” 村里人都知道,沈盈娘店里的员工都是之前做点心的那批人,可她什么都不会…… 想到这里,邹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沈盈娘赶紧安抚道:“不是做点心,我是瞧你干活勤快,我要你做的也都是这些收拾打扫的活儿,你放心吧,就算不是,也差不多。” ”而且就算你真的不会,大不了学呗,学一学不就会了?” 邹氏表情果然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谢谢你岳娘子,这件事情,我还得跟孩子他爹商量一下,不过你的好意,我接收到了。” 沈盈娘也没有强求,这个时代的女人,本来就是这样,以夫为天,帮人干活这么大的事儿,邹氏肯定得跟黄成才好好商量商量。 刷好了碗,邹氏一下子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立刻告辞了。 正好邹氏想跟黄成才商量这件事情,所以赶紧离开,回家商量,免得让岳娘子久等了。 送走了黄成才一家,沈盈娘正准备休息一下,谁知到外面就开始吵了起来。 沈盈娘还隐隐的听到了牛羊肉几个字儿,莫名就有一些不爽。 出门一看,就发现堵在他们篱笆外面的,居然就是之前来他们家问要不要牛羊肉的几个村民。 不过,真正打头的却出乎了沈盈娘的意料,因为带头的那个居然是村里的何里正。 沈盈娘看着何里正那不怎么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就猜到了一些,只是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沈盈娘笑了笑,走到栅栏门口,把院子门打开道:“原来是何里正啊?不知道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突然大驾光临。” 何里正看了沈盈娘一眼,随即视线朝沈盈娘身后看去,“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岳小郎君的。” 沈盈娘抱着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何里正,我人就在这站着呢,而且我们家都是我做主,你找我相公,除非你是真的找他个人有事儿,不然的话,你要是来说我们家的事,或者生意上的事,那就得找我。” 第八十三章 拒绝道德绑架 何里正被沈盈娘怼的熄了火,但是更多地是不愤,一个臭娘们儿都骑到他头上来了? 虽然这不是一般的娘们儿,可依旧让何里正有些不爽,他到底没在纠结继续找岳凌钧了,而是看着沈盈娘说道。 “好!既然你说找你,那我就干脆找你了,我听说,你要收牛羊肉,但是只收黄成才一个人的,我想问问为什么。” “我们村里养牛养羊的人可不止黄成才一个,而且黄成才养的也不算多,若你只要他一个人的肉,那村里其他人怎么办?”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里正不动声色的回头扫了一眼,跟着他来的那几个村民,然后就压低声音,对着沈盈娘小声的说道。 “岳娘子,我知道你会赚钱,但是再会赚钱,也不能脱离了人情世故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他们来找你想法子,你总不能敷衍两句,就把人给赶出去,实在是太伤感情了!” “而且拒绝的还那么干脆,若你真的需要牛羊肉的话,咱们村,确实不止黄成才一个人需要你的帮忙。” 沈盈娘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在背后讲她坏话的村民,不仅仅是讲她坏话,居然还想利用何里正来压她,想逼着她答应买他们的牛羊肉吗? 那他们可就想多了。 沈盈娘自觉自己天生反骨,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逼着她做什么事情,强硬了半辈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变了。 沈盈娘脸上挂着笑,对着何里正说道:“何里正,你都这么说了,我确实得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这件事情,让我们的一家之主,我相公来解决吧,你们稍等片刻。” 沈盈娘懒得搭理何里正,和那几个不识好歹的村民,看来有些人就是没有发财的运气。 自己上次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说了只是暂时不需要,又没有一口拒绝这些人。 他们为什么……不对,应该说是凭什么一口咬定她是故意在欺负他们?故意区别对待? 好,既然他们已经这么想了,那就别怪她真的落实这一点! 沈盈娘进了屋,就对岳凌钧说道:“相公,何里正带着那几个想买牛羊肉的村民过来找我的麻烦,你出去把他们打发走吧,不过不要骂人,不要动手,我不喜欢。” 沈盈娘在岳凌钧出去之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声,怕岳凌钧一气之下把这些人胳膊打断。 岳凌钧听完这个消息,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实在是有些人太不要脸了。 岳凌钧面无表情,声音冷酷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打发走,这群家伙,当我泥巴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看来我确实得发一发威了。” 岳凌钧说完,正准备出去,可脚步又在门口顿住,他转过头来,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他一把揽住了沈盈娘的腰,低着头看着沈盈娘的眼睛说道:“我可以替你出面,赶走那些不要脸的家伙,但是我的报酬是什么?娘子,你总不忍心让我没有工钱的替你干活吧?” 沈盈娘看不出来岳凌钧心里的想法吗? 怎么可能! 她看出来了,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有些无奈,推了推岳凌钧道:“行了,我知道了,先忙正事儿,整天脑子里就是不正经。” 岳凌钧笑容灿烂,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出了屋子。 何里正等人一直关注着紧闭的房门,如今见门打开后,心中都露出喜悦之色,特别是何里正。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说服了沈盈娘。 孰不知,出来的居然是岳凌钧,没错,是岳凌钧,沈盈娘真的把岳凌钧给叫出来了。 何里正顿时有些发怵,但是一想到村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就不能退缩,说起话来也就不怎么客气。 “岳小郎君,我们今天是来找岳娘子的,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 “不管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你们惹我娘子不高兴了,我现在也很不高兴,要不要打你们一顿出出气,是我现在正在犹豫的事情。” 岳凌钧突然开口打断了何里正,至于沈盈娘的那些话,也是信手拈来,足以见得他对自家娘子的维护。 何里正和那几个村民都没有想到,岳凌钧居然这么嚣张,这是要打他们吗? 何里正也不是吓大的,立刻皱着眉头说道:“岳小郎君,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黄家村,我是这个村的里正,你若实在不喜欢,大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 “我就是想让岳娘子公平的对待村里每个人,更何况,这对她也有好处,你们别忘了,你们俩不是属于这个村子的人,是花钱迁进来的,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何里正说着,还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村子里的人互帮互助,这是常态,但是岳娘子表现的有些太过抗拒,她不应该这么做。” “岳小郎君,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的劝一劝岳娘子,牛羊肉不仅仅是可以从何里正那一个人买,也可以从我们这里买,价格公道又不会骗人,为什么不同意?” 何里正说的有理有据,身后的几个村民也逐渐的蠢蠢欲动起来。 岳凌钧扯出了一个冰寒至极的笑说道:“是吗?何里正,你要实在听不懂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现在,你们立刻滚,滚出我家院子!” 岳凌钧话没有说完,就直接变了脸,满脸的愤怒,杀气腾腾。 何里正被岳凌钧的突然改变吓了一跳,可到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岳凌钧给他下脸子,他实在是不能退缩。 可岳凌钧懒得给他们说太多,直接把院门给关了,隔着一道篱笆笑了笑说道。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们要是打着威逼利诱的主意,逼着我娘子屈服,那可就真是大错特错了,赶紧滚!” 说话间,还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 这下是真没人敢停留,也不敢再抱怨,灰溜溜的走了。 岳凌钧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回了屋。 见沈盈娘闷闷不乐的,岳凌钧上前拉住了沈盈娘的手说道:“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了?我把人赶走你还不高兴了?” 沈盈娘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无奈的摇头道:“不是。” 岳凌钧也不去想沈盈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笑容暧昧地凑到沈盈娘的身边说道。 “咱们的酬劳可还算数?娘子,你可不能骗我,你要是骗了我,都没有了信誉,咱们的条件应该可以继续吧?” 岳凌钧说话间,就在沈盈娘身上乱摸,沈盈娘没好气的把人推开。 “相公,你就不能不想这些事儿吗?” 岳凌钧也只是玩闹,见沈盈娘不再板着脸,就停下动作,笑着说道。 “对这些村里人,你该怎么打算?我看何里正的样子,好像不打算轻易放过你,好不容易村子里出了一个会赚钱的人,他要是不死死抓住,他就不是里正了。”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你真正想问的,应该是我该怎么对付里正吧?说到这里,那我就只能告诉你,大部分的人没良心,以后也用不着理会。”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我为什么要怕一个只会过来强行道德绑架的里正?走着瞧!” 岳凌钧见沈盈娘这么苦恼,突然说道:“要不咱们搬到镇子上去吧,你不是也跟孩子们说了吗?让他们好好念书,既然这样,在村子里住着,要去镇上念书,来回多麻烦。” “不如就搬去镇子上,也远离村子里这些糟心人,糟心事儿,我知道你想融入这里,但是很明显,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充满了排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与傻瓜论短长?” “村子里不少人对咱们都充满了妒忌和怨恨,巴不得咱们过得不如他们,与其让长安跟长乐在这种地方长大,不如就让他们去镇子上清静清静。” 不得不说,岳凌钧的提议,还真让沈盈娘有些心动。 她确实是想融入这儿的,但是很显然,人家不欢迎,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沈盈娘立刻答应:“那行,咱们去镇子上住,不跟他们纠缠。” 沈盈娘跟岳凌钧正商量着离开村子,而另外一边,何里正把那些对他抱怨不断的村民打发走了之后,也回到了自己家。 咕噜咕噜就灌了满肚子的茶,火气依旧没有消下去。 他一想起岳凌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说滚出去的话,就觉得火气翻涌。 怎么敢? 他怎么敢! 自己可是村子里的里正,岳凌钧怎么敢那样跟自己说话? 还有沈盈娘那个臭娘们,也敢骑在他头上拉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夫妻俩就该滚出村子! “哎哟,你这是咋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不是说去找岳娘子谈生意了吗?生意没谈成,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里正夫人听见动静就出来,瞧见自家男人这副模样活,像是被人欠钱不还似的,就没忍住说了两句,却不巧撞在了枪口上。 何里正一拍桌子骂道。 “有你什么事儿!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们儿,你懂什么?我们男人做事,用得着你们女人指手画脚吗?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何里正明显是在指桑骂槐,里正夫人整个人都懵了,然后就有些委屈。 “你说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劝了两句,而且我也没说错,生意谈不拢就谈不拢呗。” “更何况,又不是你要给沈盈娘卖牛羊肉,就算你帮忙把那些肉卖出去,人家也不会感激你,真以为自己当了里正,别人就能把你放在眼里了?” “你这个臭娘们!还在胡说!” 何里正气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下可没收力,到那是带着十足十的火气。 里正夫人被打的脸颊红肿,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张牙舞爪的朝着何里正脸上乱抓。 第八十四章 介绍工人 里正夫人气急败坏,“你这个王八蛋!有气撒在我身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 夫妻俩就这么闹腾起来,何里正心中更是愤怒,这口气若不出了,他就不姓何! 第二天一大早。 沈盈娘正在厨房给一家子做着早饭,今天吃的是水煎包,不过她地包子方才出锅,外面就响起了邹氏的声音。 沈盈娘就把剩下的活交给岳凌钧干了。 “相公,帮我把包子盛出来,再把汤也端出去。” 说完在岳凌钧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出了厨房。 打开院子门,沈盈娘招呼邹氏进来,“嫂子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做好了包子,一起吃吧。” 邹氏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手也不知道放哪儿,“哎哟,瞧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待会再来吧?”说着就要离开。 沈盈娘赶紧把人拦住,无奈的说道:“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呢?这我可就得说说你了,害羞不是坏事儿,但你接下来是要跟我干活做生意的,可不能见着人就贴着墙根走。” “再说了,请你吃两个包子怎么了?正好过来尝尝,以后咱们铺子要卖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你帮忙尝尝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邹氏一本正经的夸奖。 “岳娘子,你这东西那都是好吃的,肯定能卖出去,谁要是说不好吃,那肯定是她舌头有问题!” 沈盈娘被邹氏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一个容易害臊的人,实在是邹氏这样的老实人一本正经的夸她,丝毫不掺假。 着实让人很受用! 她真的会忍不住给邹氏涨工钱的! 邹氏到底说不过沈盈娘的嘴,还是留下来吃了一顿水煎包,饭后又帮忙收拾碗筷,一边刷碗,一边感叹沈盈娘厨艺好。 沈盈娘被她夸的飘飘然,一大早上,心情就飞扬起来。 等到厨房收拾完毕,沈盈娘才让岳凌钧把黄成才送来的那些牛羊肉端进了厨房,足足两大箩筐。 沈盈娘开始教邹氏怎么做,“嫂子,其实你要干的活很简单,就是把这些肉切片,切得越薄越好。” 沈盈娘想的是,煮火锅,肉越薄越容易熟,烤肉也是如此,而且越容易入味,不过一部分肉切片,另外一部分就要切成丁了。 沈盈娘详细的对着邹氏解释起来。 “这部分五花肉要切成肉丁,然后用这种竹签把肉串起来,干的活儿,有切肉,穿肉串,然后还得洗肉。” “到时候这些肉送到铺子里去,还有一些新鲜菜,需要在铺子里面洗干净,那边自有人干……” 说着说着,沈盈娘就皱了皱眉,邹氏看出来了,问道:“岳娘子,有什么不对的吗?” 沈盈娘也没隐瞒,叹了口气道:“哎呀,只顾着干活了,忘记这活儿干起来人手不够,目前就只招到你一个人。” 因为烤肉跟火锅一体店是沈盈娘突发奇想想出来的主意,也没想这么快就做起来,所以人手方面就没考虑太多。 昨天也是看见邹氏勤快老实肯干,所以才想着把人招过来,但是邹氏一个人,肯定干不了那么多活,就算是勉强干,一天下来,那估计也要在床上躺三天。 邹氏听沈盈娘这么说,表情有些犹豫,看起来有话要说,但是又不敢说。 沈盈娘颇为善解人意的笑道:“嫂子,你有什么话直说吧,要是有哪儿你觉得不太顺手,我可以教你。” 沈盈娘还以为邹氏是哪儿的活不会干呢,但是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邹氏的刀功不错,牛羊肉方才已经试着切了几片,切得很薄。 比不上岳凌钧动作快,但是比起沈盈娘铺子里的那些伙计也差不了多少。 得到沈盈娘的鼓励,邹氏似乎也有了勇气。 “岳娘子,照你给的工钱,真想找人也不难,但是我知道你想找肯干的,我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插嘴,但我也是想给你解决麻烦,正好我认识的那几个人家里也缺钱。” 乡下的农妇谁不缺钱? 沈盈娘听出来了,有些兴趣。 “嫂子,你有什么话直说,你要是能给我介绍几个人来,我让你当领班,领班就是你负责管着她们,工钱一天再比她们多两文。” 邹氏眼睛一亮,倒不是贪图这两文钱的工钱,她是觉得自己能帮到别人。 于是也没再废话,就给沈盈娘推荐了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农妇,都是从外村嫁到黄家村的勤快媳妇儿。 邹氏生怕沈盈娘不相信,还一本正经的保证,“岳娘子,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保证,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她们都是老实肯干的,也不多话。” “村里其他长舌妇嚼舌根的时候,她们都是理都不理,我知道你不喜欢话多的,所以我说的这几个,都是沉默寡言的那种,有的比我话还少呢,而且爱干净。” 沈盈娘直接笑了。 “行,我相信你,嫂子,既然这样,那到时候就带来看看吧,先让她们干一天,要是干的还可以的话,那就留下,到时候你当领班,带着她们一起做!” “谢谢岳娘子!” 邹氏眼睛一亮,高兴不已,眉宇间的愁苦似乎都消减不少。 沈盈娘心情也不错,她觉得自己当了一回好人,虽然双方是银货两讫的关系,但是帮到这种有感恩之心的人,总归比帮到那些冷漠又爱贪小便宜的人好吧? 没错,沈盈娘说的就是隔壁的王二婶! 实在没法子,谁让王家最近鸡飞狗跳的,沈盈娘真的替碧云感到悲哀。 但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时不时的在心里替碧云教训教训她那个恶婆婆。 虽然没什么大用就是了…… 忙了一整天,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邹氏才从沈盈娘家离开,沈盈娘还给她送了一堆肉丸子。 邹氏不肯要,可架不住沈盈娘太热情,只能千恩万谢的收下离开了。 沈盈娘坐在凳子上,只觉得腰酸背痛。 岳凌钧帮她按着肩,无奈道:“你用不着自己这么忙,大不了多请几个人呗?” 沈盈娘抬头笑道:“还真被你说着了,邹氏给我介绍了几个,明天看看让她们干一天,若干的不错的话,那就留下,到时候我就不用亲自干了,只需要动嘴。” 沈盈娘突然顿了顿,一把抓住了岳凌钧的手,非要拉着岳凌钧坐下。 “我再给你按按吧,你的肩膀都僵硬了。” 岳凌钧有些心疼。 沈盈娘却不由分说的把岳凌钧摁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笑眯眯的说道。 “相公,我有正事跟你说,你说,要不咱们先在自家铺子卖烤串试试?要是卖的好的话,价格上咱们还可以谈一谈,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盈娘是真这么想的,反正帮工现在也随时待命,肉串是不愁了,既然这样,做调料又不需要太麻烦,为什么不自己试一试呢? 岳凌钧有些好奇,“你不是要跟王掌柜合作吗?怎么准备自己试一试?咱们的铺子不算大吧?”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是不算大,但是烤串又不占地方,只需要开辟一小块档口出来,客人又不需要进店里吃,直接买了拿在手里,像吃冰糖葫芦一样在街上走都可以。” “说不定……还能替我们宣传一下生意呢!你想想,不少人拿着肉串在街上晃悠,那肉香会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到时候他们一打听,咱们的客人再宣传,生意不就自动上门了?” 沈盈娘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毕竟撒上孜然和各种调味料的肉串,那香味劲道十足,很是霸道。她就不信了,真拿到街上晃悠会没人馋? 只要是把对方的馋虫勾出来,烤串就不愁卖不出去! 岳凌钧看沈盈娘眼睛放光的样子,也没想阻止,他笑道:“既然你都想了,那就这么做吧,我支持你,不过,你只打算卖烤肉,火锅呢?” 沈盈娘有些无奈道:“这火锅还是要在店里吃的,咱们铺子太小了,还是等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呢,就是那个姜太公,至于那些鱼儿什么时候会上钩,还是再等等。” “说不定等我们烤肉口碑发酵出去之后,想要跟咱们合作的人会踏破门槛呢?” 岳凌钧轻笑一声,“你这是要抛弃王掌柜了?你不是说想跟王掌柜合作吗?说他在咱们这一片根深蒂固,人脉广,有应对各种风险的经验,现在你就不打算要他了?” 沈盈娘眯了眯眼,“相公,我看你最近有些学坏了,谁说我不管了?我只是等着王掌柜自己上门,这么好的生意,王掌柜若还等着我去找他,那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更何况,求来的东西不值钱,咱们就得等着别人来求,这样一来,我好谈判,谈起利润来,就不用手软了。” 沈盈娘说着,露出了奸商的笑。 岳凌钧抬手勾了勾沈盈娘的鼻子,“我娘子就是聪明!看来这次咱们又要大赚特赚了!” 说到这儿,岳凌钧主动往沈盈娘跟前凑了凑。 “我娶了这么聪明的媳妇儿,都没有用武之地,不过有一点,我觉得还是要问一问好,打消我的疑虑,也是避免你可能没想到,我提醒一下。” 沈盈娘正沉浸在自己可能会大赚特赚的想象中,对于岳凌钧的问题丝毫不在意, “说吧,相公,咱们要赚大钱了!” 岳凌钧见状,伸手捏了捏沈盈娘脸上的软肉,“行了,先回神了,娘子,我知道你想做生意,想赚大钱,但是这烤肉听起来挺简单的,你就不怕被别人学去?” “咱们点心铺子的不少糕点都有人在模仿,虽然口味不如咱们,但是也分走了一部分的生意,你就不怕烤肉生意也被人抢走?若别人能够轻易的模仿去的话,你想开高价跟别人合作的念头,估计就要打消了。” 第八十五章 都是勤快人 沈盈娘听见这话,冷笑一声,颇为得意的说道:“相公,我知道你担心,不过这一点你就想多了,我们烤肉店地生意不会有问题。” “首先我们的烤肉讲究的就是火候跟调味,火候勤加苦练,别人可能能够掌握,但是这味道,咱们秘制的烧烤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学会的。” “我把那些秘方全部打成粉,我就不信了,除非那个人是金舌头,能把我打成一堆粉,搅合在一起的烧烤料尝出来,否则的话,谁也别想把咱们烤肉店的精髓学去!” 事实上,沈盈娘还真没有这样的担忧。 毕竟烧烤料里,有些东西可是从药材铺子里出来的,一般人除了一些做药膳的,谁会想着烤个肉还要用到中药? 所以,沈盈娘还真不担心这一点。 而且她已经决定好了,就算以后跟王掌柜或者别人合作开烤肉火锅一体店,火锅底料,还有烧烤料,她都不打算公开秘方。 别人需要,她就做好了再送去,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秘方不会泄露,她也能一直捏着这个秘方赚钱! 沈盈娘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岳凌钧彻底打消了疑虑,“不愧是我娘子,真是又聪明又谨慎,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担心了,店里的生意,你自己忙活,有需要叫我一声。” 沈盈娘也不跟岳凌钧客气。 “那是当然,等以后火锅底料和烧烤料做出来,还得你亲自送货,免得被人抢走,对了,不是说要去镇上住吗?咱们还是先给长安跟长乐找好学堂再说。” “等学堂确定下来之后,再去找个距离学堂近的地方住,你有时间就去镇上看看,找个好点儿的最好,看看夫子怎么样,不要怕花钱,咱们现在不缺钱!” 沈盈娘最后一句颇为财大气粗。 岳凌钧直接伸手把沈盈娘打横抱起,“行,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我来做晚饭,手艺确实不如你,但是填饱肚子没问题,你先歇会儿,待会儿我再烧水给你沐浴。” 沈盈娘心安理得的趴在岳凌钧的怀里,“那就辛苦你了,相公。” …… 次日,沈盈娘一家子吃完了早饭,邹氏才带着人来,显然昨天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今天故意晚来一会儿。 沈盈娘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视线放在邹氏身后的几个人身上。 都是村妇打扮,身上补丁打补丁,平时在村里没怎么见着,不过沈盈娘看着还是眼熟。 邹氏赶紧介绍起来,“岳娘子,她们就是我给你说的那几个,这是张氏,这是刘氏……” 邹氏一一的介绍起来,然后就对着几个表情拘谨的妇人说道。 “岳娘子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勤快肯干,别乱说话,只要你们活干得好,就能拿工钱,有活就能来。” 几个人显然都很激动,但是又不太敢说话,生怕说错一两句就不让她们干活了。 沈盈娘觉得自己光站在这儿,就把她们吓坏了,于是赶紧活络气氛。 “你们不用紧张,你们今天干一天的活儿,我看看行不行,实在是不会可以学。” “不过我这不是开善堂的,要一直学不会,那就只能说声抱歉了,毕竟我这活儿很重,不能停,咱们废话不多说,先干活吧。” 沈盈娘原本是想先小人后君子,把难听话先说出来,之后什么都能顺畅的进行。 可很显然,沈盈娘是想多了。 邹氏还真是个实诚人,给她介绍来的这几个都是勤快肯干的,每个人眼里都有活儿。 自己手上的干完了,马上就去自己找活干,擦桌子,扫地,洗砧板,磨菜刀,那是有什么干什么,就没让自己歇下来过。 沈盈娘只是看了半天,就觉得很满意,看着已经切了大半的肉,和又一锅新鲜出锅的肉丸子,就放慢了自己干活的速度。 既然有工人,为什么要自己干呢?而且她昨天也累坏了,今天就歇一歇。 沈盈娘让几个切肉的都坐下来歇会儿。 “行了,你们先别忙活了,都站了一天了,先坐下吧,实在是闲不住,就帮忙串串肉丸子,正好让你们坐一会儿。” 大家就围成一圈坐下,中间的木盆里是一大盆的肉丸子,大家一边闲聊,一边开始穿起了肉丸子。 一个竹签穿三个,然后在尖尖上再插一小块儿土豆,一串肉丸子就做好了。 邹氏看了一眼沈盈娘,突然小声的说道:“岳娘子,你对我们这么好,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声,我听说了,何里正好像因为你只买我们家的牛羊肉,来找你麻烦了是吗?” 沈盈娘听见这话,微微抬了抬眼皮。 “不用放在心上,要买谁家的肉,我自己还做不了主吗?其实原本我之前就没想着拒绝他们,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我那个时候烤肉店生意还没准备做,就想先买一些肉试试,是他们自己先按捺不住,带着何里正来找我麻烦。” 沈盈娘冷笑一声。 “既然这样,我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对着来找麻烦的人,还要笑脸相迎的去买他们的肉,我疯了吗?” “所以,以后我们店里的牛羊肉,只会找你们家黄成才买,要是你们家不够的话,我会去外村买,也不会找他们买。” 沈盈娘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就算其中有人出去说漏嘴,她也不怕。 因为这就是她的态度。 邹氏也知道沈盈娘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的,而且她也觉得那些人很过分,就算岳娘子不买他们的肉,他们也不应该带着何里正找上门。 这不是逼着强买强卖吗? 不过想到自己听到的一些风声,邹氏还是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岳娘子,你要是不高兴买他们的肉,那肯定有你的道理,不过你得小心何里正这个人,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何里正好像要对付你们。” 旁边的刘氏赶紧接话。 “是啊,岳娘子,你可得小心点儿,何里正这个人小肚鸡肠的,听说那天在你们家碰了壁,回去之后就跟他媳妇儿打了一架。” “我当时正好路过,看见了里正夫人,头发凌乱的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何里正没本事,卖不了肉就回家对她撒气,你可得小心了。” 沈盈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看着众人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多谢了,你们放心吧,何里正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之前想害我的人,现在都在牢里蹲着呢。” 沈盈娘有意无意的,故意把李掌柜的下场透露出来。 当然,她隐瞒了李掌柜交了赎身银子之后顺利脱身的事,而是重点告诉这些村妇,自己是有能力把坏蛋送进牢狱的。 果然,几个人听见关大牢都有些害怕,下一刻,她们看沈盈娘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和畏惧。 沈盈娘被她们的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端着一盆已经穿好的肉串说道。 “那个,你们先忙着,我要先去一趟店里,把串好的肉送去,嫂子,你帮我看着点儿。” 邹氏自然满口答应。 等到沈盈娘出了厨房,张氏刘氏几个妇人就拉着邹氏问起来。 “邹嫂子,岳娘子说的是真的呀?她真有这么大靠山,居然能把那个顺如酒楼的掌柜送到大牢里去?” “是啊,我可是听说了,那个李掌柜有靠山,之前一直在找岳娘子铺子里的麻烦,岳娘子都因为那个李掌柜开不了店,做不了生意了。” “应该是真的,前些天顺如酒楼都已经关门了,听说掌柜的被抓进了大牢,岳娘子可真厉害!” 邹氏可不想让她们说岳娘子的事儿,于是板着一张脸严肃道。 “行了,你们别说了,岳娘子不喜欢话多的人,你们只要老实干活就行,岳娘子有靠山不好吗?她有靠山,生意就能做得长久,咱们也能一直给她干活。” “但是你们要是乱说话,或者出去胡说八道,给岳娘子带来的影响,你们可就别怪我不让你们来了。” “岳娘子说了,以后我是领班,负责管着你们,同时你们要是哪个干的不好,或偷懒,或说闲话,我也可以把你们辞了!” 邹氏不想跟自己这些好姐妹说这种话,她也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更不想辜负了岳娘子的信任,所以必须严厉一点。 果然,邹氏这么一说,张氏刘氏几人也都老实下来。 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她们本来就是老实人。 然后厨房又恢复了安静,开始干活。 厨房门口,沈盈娘就站在柴堆边听着,里面又安静下来,忍不住笑了。 心里也给邹氏加了一分。 现在看来,邹氏还挺适合当领班的,只要能管得住底下的人就行。 沈盈娘决定暂时放手,端着那盆肉串,沈盈娘放在了牛车上,然后叫了岳凌钧出来。 “相公,咱们去一趟店里,烤串生意得开张了。” 岳凌钧一直等着沈盈娘的吩咐,如今不就来了吗?他干脆点头,放下手里正在磨的尖锐的弓箭头。 “行,原本还想着今天没事儿去给你打两只野兔子回来炖汤,但是既然要开张,那就暂时缓缓,明天再打兔子回来加个菜庆功。” 说完,就去厨房把剩下的肉串儿都搬到了牛车上,夫妻俩高高兴兴的去了铺子。 …… 因为之前铺子里就进行了简单的改装,专门隔出来一小块地方用来卖烤肉,这样一来,就和点心铺的生意互不冲突。 小六子看见沈掌柜岳掌柜过来,高兴的帮忙搬着牛车上的肉串儿。 “沈掌柜,岳掌柜,你们瞧瞧,收拾的怎么样?用来卖烤串,会不会有些窄了?” 小六子做事还是挺积极的。 沈盈娘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鼓励了两句,“小六子,继续努力啊,以后等我们生意做大了,你可得替我们守好这铺子。” 第八十六章 开门红 小六子听明白沈掌柜的意思,立刻笑得更加灿烂,“沈掌柜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把店铺照顾好!” 在几个伙计的帮助下,沈盈娘将烤肉搬了进去,并且当场开始烤了起来。 等肉烤的差不多的时候,沈盈娘把一个有人脑袋那么大的陶罐拿出来,打开盖子,一股奇特的香味便从罐子里冒了出来。 沈盈娘用小勺子挖出来一点,洒在那烤的差不多的肉串上时,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让人口水直流。 小六子惊讶的说道:“沈掌柜,这是什么?太香了!” 沈盈娘直接把新烤出来的几个肉串儿塞给了伙计们,“你们自己尝尝。” 伙计们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去,顿时好吃的连舌头都要吞下去,赞叹声不断。 “沈掌柜,这肉实在是太香了,你怎么烤出来的?我之前不是没有吃过烤肉,也没这么香啊。” “应该是沈掌柜用的那个什么烧烤料吧?没想到这么好吃,太香了,我还想吃!” “沈掌柜太厉害了!能做这么多好吃的,我真羡慕岳掌柜。” 不少伙计都对岳凌钧投过去羡慕嫉妒的眼神。 岳凌钧颇为骄傲地靠着沈盈娘站着,沈盈娘拿起一串烤串,凑到岳凌钧的嘴边,笑道。 “相公,尝一尝。” 岳凌钧心安理得的在几个伙计羡慕的眼神下咬了一口,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确实不错,咱们这烤肉生意肯定好。” 岳凌钧一语成谶。 沈盈娘的烤肉才烤出第三波,已经有不少人被这香味吸引了过来。 一个看起来颇有加点儿的公子哥上前打听烤串的价格,听说肉串儿只要十文钱,加了蘑菇的只要五文,当场就把沈盈娘烤的三大把全要了。 沈盈娘笑眯眯的让岳凌钧帮忙收钱,她自己则是用牛皮纸将所有烤串包好,送给了第一个大客户,这下算是开门红。 不少人看见那个阔公子把所有烤串要走,都有些羡慕嫉妒,但是也知道烤串儿需要时间,生怕自己轮不上,纷纷上前说道。 “给我两串!” “我要肉的!我要三串肉的!” “实在是太香了,到底怎么做的,我瞧着就在火上烤一烤,真有这么香吗?” “不过这十文钱也太贵了吧,猪肉好的部位,二十文一斤,稍微差一点儿的十文钱一斤,但是这么一点烤肉,居然要十文钱一串?” “你懂什么?就吃个嘴香,你没闻见那肉有多香吗?” 烧烤摊前面七嘴八舌的,不少客人都在争论到底哪个好吃,到底贵不贵?值不值? 沈盈娘又不能退场,毕竟这烤肉的火候一般人不太能掌控,也就只有岳凌钧稍微懂一些,帮忙翻面儿。 沈盈娘把烤脆骨,烤五花肉以及骨肉相连都放了上去,花样繁多,再加上秘制的烧烤料,香味直接飘出了整条街。 生意这么好,王掌柜早就看见了,不过看着沈盈娘生意这么好,又那么忙,就没有上前打扰。 但是像王掌柜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可不多,比如之前就一直跟沈盈娘做对的那家顺如酒楼。 没错,顺如酒楼如今又重新开张了,只不过换了个掌柜。 顺如酒楼如今的新掌柜姓罗,罗掌柜听自家酒楼伙计说,沈盈娘的铺子又弄出了什么新玩意儿,烤肉,就特意过来瞧瞧。 谁知道才到街尾,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的香味。 看着围在沈盈娘铺子前的人群,罗掌柜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沈盈娘的店铺吧? 事实上,怕什么来什么,随着罗掌柜的脚步距离沈盈娘的铺子越来越近,那股香味也就越来越浓,他想自欺欺人都不可能。 还真是沈盈娘的铺子! 罗掌柜瞧着不少客人手里拎着几个肉串儿出来,从他身边经过时,那肉串儿油汪汪的样子,以及香喷喷的味道,让罗掌柜心情沉重。 确实是好东西,但为什么就是那个臭娘们想出来的呢! 罗掌柜还没有和沈盈娘打过照面,但是他却听了不少关于沈盈娘的事。 远远的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乡下村妇嘛? 可这个乡下村妇把他们酒楼之前的那个掌柜打的落花流水不说,还让老板吃了个大亏。 如如今又弄出这么一种香喷喷的烤串,确实不容小觑啊…… 伙计也忍不住流了口水,擦了擦嘴,“掌柜的,咱们要进去吗?” 罗掌柜终于回神,没好气的瞪了伙计一眼,“把你的口水给我擦干净,丢人现眼!” 说完,就直接挤到人群前面,引来不少抱怨。 “干什么呀?知不知道排队?” “就是,你谁呀?别插队知不知道?” 沈盈娘也听到了人群中的嘈杂声,抬眼一看,就发现是一个穿戴讲究的陌生中年男人,不过看打扮,应该是哪个店铺的掌柜。 当视线落到来人身边的那个伙计身上时,沈盈娘就笑了,哟呵,这伙计挺眼熟啊,不是顺如酒楼的人吗?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王掌柜说的那位顺如酒楼的新掌柜。 不过……沈盈娘只是扫了一眼,就继续认真的烤着肉串,全当没看见。 罗掌柜确定以及肯定,这个臭娘们肯定认出他来了,就是故意装傻当看不见他! 罗掌柜心里没好气,但是面上还是依旧摆出客气的样子,“那个,沈掌柜,久闻大名啊,我是顺如酒楼的新掌柜,我姓罗。” “沈掌柜可真是厉害,红烧肉,肉丸子,如今又弄出个烤串儿,沈掌柜这脑子里不知装了多少好东西呢,真是佩服佩服呀!” 沈盈娘头也不抬,继续烤着肉串说道:“罗掌柜是吧,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忙着呢,你要有什么事儿,能不能等我把肉串卖完再说?” “如今也没多少了,还有,请你不要插我客人的队,他们都是辛辛苦苦站了好一会儿的,我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吃到肉串,我也喜欢守规矩的人。” 沈盈娘一语双关。 罗掌柜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不过做生意的人都会唾面自干,罗掌柜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 “哎哟,瞧我,就是一想到能看见沈掌柜,太高兴了,忘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等沈掌柜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谈谈。” “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过来跟沈掌柜谈生意的,沈掌柜清楚这一点就好。” 说完就挤出了人群,沈盈娘则是只对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真当她瞎看不出来呀? 看来那位何老爷还是不死心,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能让对方栽一次跟头,也能让对方再栽一次,谁怕谁呀! “娘子,要不待会儿你就别跟他见了,去找王掌柜聊聊,我跟他单聊。” 岳凌钧表情有些不好看。 沈盈娘见状忍不住笑了,“相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能干什么呀?更何况还有你陪着,他也不敢做什么,咱们还是先把烤串卖了吧。” 岳凌钧见沈盈娘表情没有不舒服,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帮忙继续翻着面。 焦黄的烤肉上撒下香料,又是一波香味传出,排队的客人们都忍不住流口水,对沈盈娘升起无限佩服,以及对岳凌钧的羡慕。 怎么运气这么好,娶了一个如此会做菜的娘子,跟沈盈娘的手艺一比,他们家里的做饭简直如同干柴! 唉,人与人不能比呀…… 因为客人多,沈盈娘跟岳凌钧半刻不得休息。 等把最后一串烤肉卖出去,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沈盈娘看着空荡荡的簸箕,只能无奈的对着还在排队的客人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诸位,我们的烤串卖完了,大家明天赶早。” “沈掌柜,你就不能多做点吗?我们都等这么久,就想吃一口。” “是啊沈掌柜,你明天能不能多做点,要不我今天就把钱给你付了,明天先给我来一串?” 不少人都不甘心,排了这么久的队,闻了这么久的肉香,却一口都没吃着,简直让人抓耳挠腮的心烦。 沈盈娘见状,只能无奈拒绝。 “诸位,这烤肉讲究着火候,如今也就我跟我相公能掌握,你们放心,等过些日子,等我把店里的伙计都教会了,一定让你们每个人都吃得上,明天请赶早啊,不接受预定!” 当然不接受预定,今天要是接下来一万串,她明天能烤得出来吗?肯定是烤不出来的,还是别砸自己口碑了。 看来,培训伙计的事情得赶早,不然老是自己和岳凌钧这么忙,腿都要废了,肩膀也要变成石头了。 等把买不到烤串的人劝到旁边去买卤猪下水和点心,沈盈娘才捶着背,摘下身上的围裙,到了店铺的后院。 罗掌柜已经在后院喝了三壶茶了。 沈盈娘看了岳凌钧一眼道:“相公,咱们又要上新的战场了。” 岳凌钧冷冷的扫了一眼罗掌柜说道:“他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不用你出手,我这次一定收拾他。” 沈盈娘对此很满意。 她挑的男人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沈盈娘带着岳凌钧洗了把脸,收拾收拾,精神了些,才回到后院。 “罗掌柜,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第一天卖烤串,有些手忙脚乱,客人实在是太多了。” 沈盈娘每句话都在透露着“凡尔赛”三个字。 罗掌柜喝了满肚子的茶水,同时也蓄满了满肚子的怨气:这臭娘们儿,可真会显摆,难怪这么讨人厌! 心里这么想,罗掌柜脸上却是挂着笑。 “哎哟,沈掌柜,瞧你这话说的,生意好还不好啊?我都羡慕,你这店里的生意简直是供不应求啊。” “要是能有些人帮帮忙,这钱不都进了兜里了?也不至于像现在,人家想花钱,都买不到肉串,你这钱也不能落袋为安,实在是可惜的很呐。” 第八十七章 罗掌柜 沈盈娘并不接话,只是在罗掌柜对面坐下,“罗掌柜,不必客气,咱们坐下谈吧,不知道罗掌柜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罗掌柜听见这话,站直身体,直接对沈盈娘鞠了一躬,颇为诚恳的说道。 “沈掌柜,今日过来其实是来赔礼道歉的,之前虽然不是我主持这顺如酒楼,但是顺如酒楼做的事儿,我都知道。” “我今天来,就是想对沈掌柜说声抱歉,对不住,同时也是来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咱们都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之前的事情,随着李掌柜蹲大牢,也应该翻篇了吧?” “我也没别的意思,从我进到顺如酒楼,就一直听说沈掌柜会做生意的事儿,所以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沈掌柜谈谈合作的事儿,我觉得那个烤肉就不错。” 沈盈娘没想到,对方一来就直奔主题,倒是个爽快人。 不过跟爽快人合作的前提是,自己跟对方没有什么旧怨。 跟自己有恩怨的是已经卷铺盖走人的李掌柜,但那也只是表象。 真正的对手,其实是顺如酒楼背后的真正老板,何老爷。 如今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顺如酒楼换了掌柜,就能和平相处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顺如酒楼幕后的老板何老爷一并换掉,那才能和平共处,跟自己的仇人合作,沈盈娘还真没这方面的爱好。 于是沈盈娘毫不迟疑的就拒绝了。 “罗掌柜,咱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不过不是烤肉生意,这个生意,我之前已经跟王掌柜谈过了。” “对了,王掌柜你知道吧?就是和风酒楼的掌柜,我们之前就已经有许多合作的基础,烤肉这个生意,他之前就找我谈过,所以……” “沈掌柜先别急呀!” 罗掌柜连忙打断沈盈娘的话,他听出来了沈盈娘拒绝的意思,但是却并不打算这么痛快接受。 毕竟在来之前,就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测,罗掌柜开出了在他认为很好的条件。 “沈掌柜,这做生意可不能固步自封,你既然跟王掌柜做得,为何跟我做不得?你放心,我又不是白要你的东西。” “只要沈掌柜能拿出来足够好的菜谱,我保证,一定会以高价买下,比如这次你们弄的这个烤肉就不错,不如沈掌柜就把烧烤料的秘方卖给我,我开价一千两!” 沈盈娘抬了抬眉毛,不得不说,一千两的价格不算低,但也不算高。 只不过想买下她的烧烤料,就着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个烤肉生意要是做起来,远远不止一千两的利润,更何况,通过沈盈娘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个罗掌柜肯定会无耻地要求烧烤料卖出之后,他们就不能再做烤肉的生意。 沈盈娘才不会做亏本买卖,眼前跟这个罗掌柜把她当成是没什么见识的村妇了? 沈盈娘也没客气,“罗掌柜,还是那句话,烤肉的生意,我已经跟王掌柜谈好了,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 “沈掌柜,这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我是真心想跟沈掌柜合作,但是沈掌柜这态度……着实有些不客气了,在下又没得罪你,沈掌柜这样,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掌柜看了岳凌钧一眼,随即凑到沈盈娘跟前,笑容突然变得猥琐起来。 “沈掌柜,还是说,你负责赚钱,但是你家的银子却不归你管?若是有人拘束着你,你可一定要说一声。” “沈掌柜这么有能力,没有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王掌柜有的本事我有,王掌柜没有的,我也有。”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罗掌柜明显是在一语双关,言行很是轻挑,就在沈盈娘人无可忍的时候,罗掌柜又来了一句。 “沈掌柜还不知道吧,在下在府城,可是有家产的,家中只有几房小妾,就缺一个正夫人……” 说话间,罗掌柜还将那只油腻的猪蹄朝着沈盈娘的肩膀伸去。 “咔嚓” “啊!疼死我了!” 骨头碎裂的声音跟罗掌柜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岳凌钧黑着一张脸,手上微微用力,就把罗掌柜从沈盈娘身前扯开,然后罗掌柜就摔在地上。 他左手捂着被岳凌钧掰断的那只右手,一双眼睛有愤怒也有恐惧,冷静下来之后,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岳凌钧。 “你,你居然敢打我!” 行动间,手上的剧痛又让罗掌柜清醒了几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扭曲的手腕。 他确信,自己的手废了! 沈盈娘也没想到岳凌钧会突然这么做,不过想到罗掌柜方才的言行举止…… 说实话,要是岳凌钧不出手,她可能也会甩对方一个巴掌。 实在是太恶心了! 怎么着,还想让她去做正夫人?家里没镜子也有尿吧?这个罗掌柜当真是会做白日梦! 岳凌钧挡在沈盈娘身前,面色冷峻地盯着罗掌柜说道:“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娘子,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姓罗的我告诉你,你要再踏进我岳凌钧的地方,碰我的人,我保证,下次你断的就不是这只手,而是一条腿了!” 罗掌柜很是恼怒,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正想放狠话,谁知道对上的就是岳凌钧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立刻就怂了。 这里可没有他的手下,单打独斗,他肯定不是岳凌钧的对手,罗掌柜只能一边朝着门口撤退,一边愤怒地对着岳凌钧说道。 “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又将视线落到了幸灾乐祸的沈盈娘身上,“沈掌柜,做生意像你这样,早晚栽跟头,你们都给我等着!李掌柜犯的错,我可不会再犯,我保证会把你们赶出这条街!” 岳凌钧看他还这么嚣张,直接抬手用拳头威慑。 罗掌柜还以为岳凌钧真要打他,转过头,捂着自己受伤的右手撒腿就跑,背影看起来那叫一个狼狈。 见到这一幕,沈盈娘直接笑了,然后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相公,你可真厉害,你方才是下手没轻重,还是故意把他手给拧断的?” 岳凌钧脸色稍霁,不过语气依旧冷冷的。 “自然是故意的,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我当时掐的就是他脖子了。” 沈盈娘赶紧劝,“相公,你教训一下就得了,杀人可不能干,就算是要杀,那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 岳凌钧闻言轻笑一声,颇为好奇的问道:“娘子,我真要杀了他,你就不怕我吗?” 沈盈娘想了想道:“若真的是罪大恶极的家伙,被你杀了,我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过我想,以你的品行,应该也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毕竟我相公可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夺人性命的家伙,在我心目中,你是最有分寸的!” 沈盈娘说完,直接扑到岳凌钧的怀里。 说实话,方才看见岳凌钧拧断罗掌柜手腕那一幕,确实让她吓到了。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正常的反应。 在看见罗掌柜绷不住的丑恶嘴脸之后,她就觉得,相公下手还是太轻了,应该顺便再把罗掌柜的下巴也给卸掉,让他想说也说不出来。 不过罗掌柜离开之前放的狠话,沈盈娘确实记住了,她抬头看着岳凌钧的俊脸笑道。 “相公,人家可是放狠话要对付我们,你说咱们该怎么应对啊?” 岳凌钧宠溺地揽住了沈盈娘的后腰,“娘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我就是杆枪,娘子指哪我打哪儿。” 沈盈娘满意的笑了。 …… 晚上,找了一大堆大夫,最终把手腕处里好的罗掌柜,右手夹着夹板,找到了何老爷。 一进书房,罗掌柜就忍不住哭诉,举起自己夹着夹板的右手说道。 “老爷!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那个沈盈娘和她那个男人岳凌钧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今天上门主动示好,想跟沈盈娘那个臭娘们谈生意,可是生意没谈成,她居然让她相公把我的手腕给掐断了,疼死我了……” 每个人告状,都会不自觉的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无辜的人,把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更何况罗掌柜本就讨厌死了沈盈娘夫妻,言语中免不了添油加醋。 而且他也知道何老爷喜欢听什么,何老爷上次就在沈盈娘夫妻俩的手上吃了大亏,自然也会下意识的跟着挑刺儿。 果然,罗掌柜一番添油加醋的,带有严重主观性的告状话说完,何老爷的脸色就黑了下来,还冷笑一声说道。 “这个沈盈娘,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我呀!接二连三的对着我的人下手,真当我是泥捏的吗?” 听见何老爷这么说,罗掌柜的脸瞬间亮了起来。 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何老爷要怎么对付沈盈娘,何老爷眼底的愤怒就逐渐的消散,最后化作无形。 何老爷淡淡的扫了罗掌柜一眼说道:“既然知道对手不好对付,那你就给我少折腾!现在这手腕算是付出了代价,足够让你记住教训。” “之前李掌柜也是因为鲁莽才会吃亏,我派你去顺如酒楼当掌柜,可不是让你把脸送上去给人家打的,你必须想法子把顺如酒楼给我做起来。” “就算是要做坏事儿,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不管怎么样,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把沈盈娘的生意给我搅黄了!要么就把自己的生意给我做起来,听到了没有?” 罗掌柜听是听见了,但是不太懂。 何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是不打算找沈盈娘的麻烦,自己还废了一只手呢,何老爷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似乎是看出了罗掌柜的眼神,何老爷没好气的说道:“上次我被摆了一道,如今有人在盯着我,目前我是不能动的,不然我为什么要派你去顺如酒楼?” 第八十八章 打听私塾 何老爷一脸严肃,“你听好了,还是那句话,只要能对付沈盈娘,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绝对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也不能把我牵扯进来。” 何老爷一脸恨铁不成钢。 “下次做事有起色了再来找我,不要受点伤就往我这跑,那只能证明你没用!” 这话说的有些扎心,可偏偏罗掌柜无法反驳,他今天确实吃了大亏,本来就是想找何老爷告状,请何老爷出手教训沈盈娘一顿,再不济,把那个对他动手的岳凌钧打一顿也行。 可现在看来,何老爷是不打算插手了…… 这样一来,只能自己想法子报复回去。 罗掌柜只能恭敬点头,暂时把这口恶气忍下,但这样可不代表罗掌柜把这事给忘了。 他眼神阴毒,沈盈娘和岳凌钧他算是记下了,别让他抓住机会,他一定会让沈盈娘和那个岳凌钧再也翻不了身! …… 次日,沈盈娘做了一锅葱油拌面,最近几天吃肉吃多了,今天吃点清淡的。 可即便吃素,依旧把岳凌钧还有两个孩子吃得不亦乐乎,沈盈娘看着他们吃的这么香,很满足。 早饭过后,沈盈娘就对岳凌钧说道:“相公,你今天去镇上打听一下学堂的事儿,长安跟长乐都大了,再不认字儿,就有些迟了。” “还是那句话,打听打听夫子的情况,若是那种脾气古怪的,或者眼高手低的,都不要,品性一定要好。” 沈盈娘的这些要求,岳凌钧也十分同意,夫子要做到言传身教,要是在品性上是个歪瓜裂枣,学识再好,岳凌钧也不乐意把孩子送过去。 万一把孩子给养歪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岳凌钧也自觉肩上的压力有些大,不过还是保证道:“放心,我知道了,我去镇上打听打听,多问些人。” 之前没想过这件事,岳凌钧就没怎么上心,所以如今一下子要弄的周全,就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有娘子时时提点着,岳凌钧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沈盈娘今天就不打算去店里了,她要研究新菜,还要准备做火锅底料的食材。 没错,她已经开始为火锅烧烤一体店开张做准备了。 火锅最不能缺的就是火锅底料。 烧烤料已经做出来,效果大获成功,那就还差一个火锅底料。 等这两样东西鼓捣出来,并且能够批量制作,那么她的火锅烧烤一体店生意就不愁了。 沈盈娘想到这儿就美滋滋的,因为她知道,等这个店开起来,就会变成下金蛋的母鸡。 就算以后不打算把店开遍全国,可只要她手里捏着火锅底料跟烧烤料,大不了让别人来找她买呗? 到时候,她就只卖火锅底料跟烧烤料,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沈盈娘越想越激动,小脸上满是兴奋的喜悦。 岳凌钧也想尽快把孩子念书的事情解决了,抽出手来帮忙,所以也没废话,直接去了和风酒楼。 没错,他准备找王掌柜打听打听。 正如沈盈娘所说,王掌柜是这一片儿的地头蛇,自己不清楚的,问问对方或许就清楚了。 岳凌钧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镇上打听,这一来随便找个人问,人家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凭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而且也不一定随便抓个人,人家就知道啊,所以不如干脆找王掌柜先打听打听。 没想到,这还真问对了人。 王掌柜听说岳凌钧有事找他,特意让小二把岳凌钧领到二楼雅间,亲自安排了一桌酒菜。 在王掌柜看来,岳凌钧可是娶了一个金娃娃,如今金娃娃又弄出来一个烤肉生意,王掌柜很想插上一脚,所以对待岳凌钧肯定是要巴结巴结,让岳凌钧帮忙吹吹枕头风。 他昨天就知道顺如酒楼的那个罗掌柜找上门去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烤肉去的,但结果很合他意,因为罗掌柜离开沈盈娘店铺的时候,一只手似乎受伤了! 王掌柜乐得看戏,有这样愚蠢的对手,他当然高兴,守着一个金娃娃不知道讨好,居然还去上门挑衅,被收拾,那也是活该! 自己就不一样了。 自己在察觉风向不对的时候,就立刻转变了态度,如今跟沈掌柜合作几次,那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烤肉的生意,昨天看起来很是火爆,没有理由不掺和一脚。 所以王掌柜主动给岳凌钧倒了一杯酒,热情道:“岳掌柜,你一个人来我这儿和风酒楼可真是稀奇,你是我的稀客,咱们今天可一定得好好的喝上一杯!” 岳凌钧有事相求,也不好板着脸,点了点头,十分配合的喝下一杯。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岳凌钧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了,反正王掌柜也不是外人,岳凌钧就干脆开门见山了。 “王掌柜,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长安跟长乐两个孩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想着给他们找一个可靠的夫子,就是能不能在镇上找一家好一点的学堂,或者私塾?” “总之,能让他们好好认字儿就行,不过我对镇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你在这里经营多年,了解的应该多,人脉也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知道的?” 王掌柜听了这句话,立刻笑开了花,一拍大腿道:“岳掌柜,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我隐约也听到一些,好像你们为了给长安长乐找私塾也有几天了吧?那你直接来问我呀,这么久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找到了呢。” 岳凌钧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有戏,主动给王掌柜倒了一杯。 “王掌柜,那你可得上上心。” 王掌柜心里受用,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反倒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哎哟,瞧!不就是给长安长乐两个小娃娃找私塾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用不着跟我客气,你问我还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一些。” 说罢,看出岳凌钧有些焦急的表情,王掌柜也就没再废话,而是直接道。 “据我知道的,镇上就有两家私塾,一家叫沁春私塾,一家叫寒梅私塾,这两家私塾的夫子,我正好都认识,他们的学识都不错。” “沁春私塾的夫子叫秦夫子,寒梅私塾的是刘夫子,这两个私塾的区别就是,一个束修贵,一个束修便宜,不过总的来说都还是不错的。” 岳凌钧听王掌柜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王掌柜,我是在问你哪家私塾好,你不用跟我像做生意一样的打太极,这都一样,还有的选吗?那随便往哪家一送就行了。” 王掌柜干笑两声,这才赶紧找补。 “哎哟,岳掌柜,你就是太着急,我也是想跟你说的仔细一些,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两家私塾确实都差不多,至少两位夫子的学识都在伯仲之间,不过还是略微有些区别的……” 说到这里,王掌柜压低了声音,表情颇有些神秘,言语间也带着些许提点。 “不过这镇上许多人家,我说的都是一些富商啊,或者有些地位的乡绅,都是把自家孩子送去沁春私塾,也就是说,在沁春私塾念书的,都是些公子哥。” “但凡家里殷实些的,都会把自家孩子送过去,毕竟过去了之后,这同窗学子,都是家里有背景的,孩子过去之后,也能多认识认识些人脉。” 说到这里王掌柜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寒梅私塾送去的孩子,一般都是些穷苦人家,但是又格外看重家中男丁,一般都是些乡下人,或者镇上不怎么富裕的人家。” “要我说,长安跟长乐有你们二位这么争气的爹娘,把他们送去沁春私塾更好,这样一来,你们也能借着孩子,多认识些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不美哉?” 王掌柜这话颇带了几分现实的铜锈味,但不得不承认,没毛病! 不过对于岳凌钧来说,他还真不怎么看重这些。 有些时候,越是富裕的人家,里面的人就越是虚伪,这点,他算是早有领教,也不想让孩子过早的就被铜臭味沾上。 小孩子交朋友,就该以自己的喜好为上,而不是以对方的背景来论。 当然,这些话也就没必要当着王掌柜的面说了,他相信,娘子会赞同他的想法,回去之后跟娘子商量商量就是了。 于是岳凌钧拱手道谢,“王掌柜,有你这些提点,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跟娘子好好商量,也会对这两位夫子多加打听,今天这顿我请了,事成之后,我得再请王掌柜吃顿饭。” 王掌柜也没客气,本来一顿饭钱,也不算个事儿,以沈盈娘和岳凌钧如今的身家来说,九牛一毛也不算夸张。 于是王掌柜笑道:“那就多谢岳掌柜了,我也希望长安跟长乐能找到好夫子教导,毕竟那俩娃实在聪明可爱,我看的都心生羡慕呀!” 无论是谁,只要为人父母,被人家夸自家孩子,心里都是高兴的。 岳凌钧脸上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心里却是乐滋滋的,长安跟长乐是可爱,也不看是谁养的。 那是他跟沈盈娘一起养出来的崽,能不聪明可爱吗? 一顿饭,已经把私塾的事儿解决了大半,岳凌钧很快就告辞回去了。 他如今真是时时刻刻都想跟自家娘子黏在一块儿,若不是非要出门办事儿,是真的一刻也不想离开。 事情既然办完了,那就赶紧回去呗,哪怕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娘子做饭或者发呆,他都觉得舒服。 只不过在回程途中,岳凌钧遇到了一件趣事,两头大水牛不知怎么了,居然在路上打起了架。 围观的人们都看着热闹,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拉架。 眼看着两头牛已经打出了真火,用头顶个不停,两头牛旁边站着的一个庄稼汉,简直快要愁死了。 第八十九章 买牛 “哎哟,你们两个畜生给我停下!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停下停下!” 牛主人一边劝,一边上前想把牛绳子扯开。 但是已经打出真火的两头牛,显然没有理会主人的劝告,其中一头水牛们的叫了一声之后,直接迈开蹄子,朝着对面那头牛狠狠撞过去。 对面那头牛一时不查,直接被顶飞了,脆弱的肚皮露了出来,然后就被牛角顶穿,倒在地上。 另一头水牛上前就是一通乱踩乱撞,不一会儿,一片乱尘之中,那头水牛就被踩死了。 牛主人都快气死了。 打赢的那头水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甩着牛尾巴,似乎颇为骄傲。 也不发狂了,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么哞哞叫,像是在炫耀自己赢了一样。 牛主人气的上前在那牛脑袋上拍了几下,这几下根本就没用劲儿,实在是心疼啊。 已经死了一头牛,他实在是舍不得再把另一头牛给弄死了。 水牛完全不在意,叫了两声之后,就转过头去,把屁股对着主人。 围观的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哄笑,还有人则是可怜起了牛主人。 “这么大一头水牛,养的可真好,没想到被自家水牛给杀了,可惜了……” “可不咋地,这牛死了,也卖不上什么价钱,买的时候,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那可不,田间地里就得靠着水牛拉犁,现在死了一头,我要是牛主人,得心疼坏了。” 那个牛主人确实心疼坏了,此时就跪在死掉的那头牛身边,一边摸着死掉的牛,一边抹泪,那叫一个可怜。 岳凌钧眉头皱了皱,看着已经死去的水牛,突然想到沈盈娘之前提过一嘴,好像牛皮可以做东西?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岳凌钧直接上前几步,站在那里查的身前,“你这牛卖不卖?” 牛主人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岳凌钧那张冷峻的脸,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站起来说道。 “你,你要买呀?但是这牛已经死了,只能吃肉,你、你要全部买下吗?” 岳凌钧还真有这样的打算,这头牛又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另一头牛杀死的,算是正常死亡,买了也不亏。 反正娘子最近也在研究新菜,带回去让他试一试,所以就点头。 不过这价肯定得砍一砍。 “没错,我可以整头都买下来,不过这价上就看你肯不肯让了。” 岳凌钧这话问出之后,却发现那个牛主人正用奇怪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 岳凌钧的眉头皱了皱,“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牛主人突然瞪大眼睛,随即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岳娘子的相公啊?” 岳凌钧先是一愣,紧接着点头承认,“是我,我叫岳凌钧,你认识我?” 牛主人却是惊喜的一拍巴掌道:“哎呀!还真是你啊,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岳娘子,既然你是岳娘子的相公,那这头牛我就送给你了!” 此时牛主人满脸欣喜,哪里还有方才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样子? 岳凌钧却皱了皱眉,这天降馅饼可不好吃,更何况对方似乎还认识娘子,认识他娘子,就要把这头牛送给他?怎么回事? 岳凌钧当然相信沈盈娘跟眼前这人没什么,但是莫名其妙就替娘子收下一头牛,着实有些不太合适…… 所以岳凌钧直接问道:“那个,大叔,你为什么要白送我一头牛?你跟我娘子认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牛主人的悲伤一扫而空,说起沈盈娘,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眼底还满是感激。 “哎哟,你不知道很正常,岳娘子就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可能在你面前,也没有提起过我,但是她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却不能忘啊。” “她之前替我看过病,要不是岳娘子替我看了病,我估计已经死了,岳娘子可以说的上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这份大恩大德,我一直没找着机会回报,如今不过就是一头死牛,哪怕是活着的牛……对了,这头活牛你要不要?我一并送给你们了!” 岳凌钧当然不肯要,只不过对于牛主人的话,他还是有些惊讶。 娘子之前确实展露过医术,比如说给碧云治好了不孕的病,几副药下去,碧云就怀上孩子了。 那个时候岳凌钧还以为娘子只是懂女人的病,也就没有多问,可他着实没想到,娘子居然还会看别的病? 听这个牛主人的意思,他的病应该是很严重,连大夫都束手无策的那种,不然也不至于会说成是要死了的程度。 可自己娘子却把他的病给看好了,看来自己对娘子了解的还是不够…… 岳凌钧这么想着,愈发觉得娘子神秘,不过娘子不愿意说,他自然不会多问,免得伤了感情。 这些疑惑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买牛的钱肯定是要给的,恩情是恩情,买卖是买卖,可不能混为一谈。 更何况,对方刚死了一头牛,也不容易,岳凌钧本来就是抱着日行一善的心才过来买牛,哪里会想着白拿? 于是就客气道:“大叔,我娘子救人,向来是不问回报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我买牛的钱,你给我便宜点就行了,至于活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牛主人一脸的抗拒,“哎呀,哪里好收恩人的钱?” 岳凌钧态度强硬,并且表示,“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要了。” 牛主人无奈,只能把价格砍了对半,收了一半的钱,就把死牛给岳凌钧了,即便是这样,牛主人还觉得自己不厚道,收了恩人的钱。 岳凌钧无奈地劝道:“你可不能这么想,我娘子又不缺钱,她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她救你是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要是你把什么都给我们了,你吃什么喝什么?就这样吧。” 于是岳凌钧就只花了一半的钱,就买下了一头死牛,不过这牛虽然刚死,可时间不能停的太久,得尽快放血,然后处理一下。 所以岳凌钧也没有废话,就准备租一辆双拉马车把死牛拉回去,可没想到在租车行居然碰到了老熟人。 “杨石?!” 岳凌钧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那个魁梧的男人原本是准备上马的,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转头,正好和岳凌钧的视线对上。 一瞬间,他严肃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惊喜的朝着岳凌钧跑了过来。 “凌钧!”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块儿,好一会儿之后,岳凌钧才推开杨石,一锤砸在杨石的胸膛上说道。 “你怎么在这儿?” 杨石声如洪钟,动作也很是豪迈,一拳也砸在岳凌钧的肩膀上。 “我还得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可真巧,我是路过这儿,准备回老家一趟,不过你咋在这儿啊?难道也是路过?” 岳凌钧笑出了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杨石是他昔日战场上的战友,岳凌钧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碰上,一时太过激动,所以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平复心情,口吻带着些许炫耀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已经成家了,本来是过来租一辆马车载着刚买的牛回去呢。” “对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趟?咱们那么久不见得好好的叙叙旧,我娘子的手艺可好了,今天请她下厨招待招待你。” 杨石也很好奇岳凌钧的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当即爽快答应道。 “那感情好,正好见见嫂夫人,对了,我也不能空手去,我去打几斤酒去,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岳凌钧也不跟他客气,立刻答应下来。 沈盈娘压根没想到岳凌钧会很早回来,她觉得打听私塾这种事儿肯定得花许多时间,却没想到岳凌钧不仅很早回来了,还给她带回来一个客人。 那双拉马车停在外边,岳凌钧跟杨石一起将那头牛抬下来,看起来居然毫不吃力。 沈盈娘一开始还以为杨石是赶马车的车夫呢,直到两人进了门,沈盈娘都来不及惊讶岳凌钧从哪儿弄回来一头牛,就听岳凌钧笑道。 “娘子,今天咱们家来客人了,这位是杨石,是我当初在战场上的好战友,没想到今天在车马行碰见了,我邀请他今日来家里吃顿饭,你方不方便多做几个菜,好好招待招待。” 岳凌钧言语中还是客气,并没有让沈盈娘做饭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杨石也察觉到岳凌钧的态度,看来岳凌钧是真的很看重他的这位夫人啊,既然这样,那他的态度也得放尊重些了。 杨石把自己带来的点心和美酒放在桌上,“嫂夫人好。” 沈盈娘听他这么叫,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热情招待。 “你好,真是巧啊,那你们今天可得好好聊聊,我马上去给你们做几个下酒菜。” 说到这里,沈盈娘顿了顿,随即笑眯眯的看着杨石问道:“你是叫杨石吧?我叫你杨石大哥怎么样?” 杨石完全不在意称呼,“你叫我杨石就好,我比岳凌钧还小两岁呢,可当不起大哥的称呼。” 沈盈娘顿时就笑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叫你名字吧,杨石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就是什么不能吃,什么不爱吃,你都告诉我,今天主随客便,我做一桌你爱吃的好好招待你。” 杨石也不是那种拧巴的人,沈盈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客气,直接笑道。 “嫂夫人随便做,只要是肉,我都爱吃!” 沈盈娘笑了,“那感情好,我们家人也爱吃肉,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尝尝,相公,你好好招待杨石兄弟,我就先去做饭了。” 说完,沈盈娘转头把在厨房准备偷吃的长安长乐兄妹俩叫出来,让他们认认人。 第九十章 佳肴待客 杨石看见俩孩子,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看了岳凌钧一眼。 岳凌钧朝他点了点头,杨石心领神会,顿时就笑了,然后蹲下身直接摸着俩孩子的脑袋。 “你们就是长安和长乐吧?真可爱,杨石大叔这次过来没带什么好东西,那就给你们一人一两银子买零嘴吃。” 杨石说着,就掏出二两银子塞到了长安和长乐的手上。 俩孩子平时其实不缺钱,家里有好吃的好穿的,而且家里也是点心铺子,他们还真不馋什么零嘴儿,娘亲什么都会做! 但是这位陌生的叔叔给他们银子,那肯定是好人,两人都十分乖巧的接下,并且道了谢。 杨石看着长安和长乐又黏糊糊的追到了厨房,忍不住对着岳凌钧感叹。 “看来你是娶了一位好娘子,孩子们这么黏她,嫂夫人肯定是用了心的。” 岳凌钧言语中颇为骄傲。 “那当然,我的眼光会差吗?行了,别跟我客气了,赶紧坐下吧,跟我好好聊聊,你都干什么去了,我娘子手艺是好,但是一顿饭出来还得费些时间,正好说说你最近都在哪鬼混。” 杨石苦笑一声。 “瞧你说的!我怎么就成鬼混了?我也是在干正经事儿,不过咱们能在这里遇上,真是缘分,说起来,咱们之前在战场上也有缘,就是可惜离开的时候不能一道……” 说到这儿,杨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岳凌钧的表情十分复杂,明显是有故事。 岳凌钧跟杨石谈话间,厨房里突然一阵刺啦啦的炒菜声,这是菜和油的碰撞,空气中飘散着菜香。 杨石闻了闻,口水不断的在嘴里分泌,他夸张的抹了抹嘴角,对着岳凌钧说道。 “凌钧,看来你是真的娶了一位好娘子!闻着这味儿,我的口水都出来了,哈哈哈……” 杨石忍不住感叹。 岳凌钧笑了笑,表情带着淡淡的幸福,他根本就没有掩饰这一点,在自己过去的战友面前,他不怕做自己。 对待别人他一向是冷着脸的,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伪装。 他如今是真的过得很舒心,很幸福,比他在繁华的京城要舒服多了。 杨石也明白岳凌钧心中的苦楚,但还是替岳凌钧感到高兴。 蹉跎半辈子,如今找到安定处,说实话,他还挺羡慕的。 有娘子有孩子,有吃穿不愁的,不过…… 杨石脸上的松缓没有持续多久,而是突然问道:“凌钧,我能猜到你为什么来这儿,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人吗?” 岳凌钧喝茶的动作一顿,淡淡的扫了杨石一眼,又看了一眼厨房,然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原本我以为很快就能找到,可没想到,会花这么长时间说。” 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的眉头皱了皱,他觉得可能是要操心家里的事儿,一时有些懈怠了,他是真的很想赶紧把那姑娘找到。 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那姑娘过得肯定不好,岳凌钧颇为自责。 杨石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太讨喜的话,赶紧安抚他:“凌钧,你也别着急,有缘分的话,早晚都会相见,更何况,你有这个心,我相信你早晚能找到,不用急。” 岳凌钧对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杨石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干脆天南海北的扯起了别的,主要是说起自己的见闻。 岳凌钧也知道杨石的好意,自然也不会深究不愿提及的事儿,两个人就开始闲谈起自己最近的经历,倒是颇有趣味。 沈盈娘动作很快,不过为了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岳凌钧的这位昔日故友,沈盈娘决定,还是好好的露一手,所以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沈盈娘才将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当真是一桌子的佳肴! 沈盈娘将一大瓷盆的汤摆在正中央,满足的收回了手,笑道:“杨兄弟,菜这下就齐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杨石看着满桌子的菜,目瞪口呆。 说实话,就沈盈娘的手艺,比他在京城吃的那些酒楼的大厨还要好,色香味俱全是基本,主要都是没见过的式样才是重点啊! 更何况,每道菜看起来都让人食指大动,杨石羡慕嫉妒的看了岳凌钧一眼。 岳凌钧颇为骄傲地抬起下巴。 沈盈娘没看出这兄弟俩眉眼间的交锋,颇有成就感的介绍起来。 “这个是冬瓜排骨汤,这个是红烧肉,这个是红烧狮子头,这个是酸菜鱼,还有鱼肉丸子,猪肉丸子,这个是酱炒牛肉,刚好把你们带回来的牛用上了……这个就是小配菜酸萝卜了。” 沈盈娘觉得,一大桌的荤菜总得配点小菜解解腻,要不是桌子摆不下,她还真想再炒两个小菜。 杨石忍不住感叹:“嫂子,你这手艺真是一绝!要是哪天凌钧敢欺负你,就靠着这手艺,你能一脚先把他给踹了!” 沈盈娘闻言哈哈大笑。 岳凌钧则是凉凉的瞪了杨石一眼,把人带回来是为了叙旧情,可不是让他来拆散自己跟娘子的。 沈盈娘却一把将岳凌钧的脑袋抱在怀里,笑眯眯的说道:“杨兄弟,你这话可不要随便说,我可舍不得我家相公。” 这话说的,杨石只觉得眼睛疼。 岳凌钧虽然觉得这个怀抱充满了油烟味,但他觉得无比温馨。 这就是他前几十年渴望得到,却一直没有得到的,岳凌钧顺手抱住了沈盈娘的腰,得意的瞪了杨石一眼。 沈盈娘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推开岳凌钧道:“行了,赶紧给人倒酒,除了你们买回来的,我还把之前买的女儿红拿出来了,今天你们可要不醉不归,我也可以跟着你们喝两杯!” 沈盈娘说着,进屋就抱了一坛子女儿红出来。 杨石顿时哈哈大笑:“嫂子,那你可小看我了,这些酒还灌不倒我。” 一时间,桌上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长安跟长乐就坐在沈盈娘和岳凌钧中间,两口子招待杨石的间隙,还不忘记给两个小崽子投喂。 杨石早就看中了了那盘红烧肉,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对着沈盈娘道。 “嫂子,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真好吃,这红烧肉虽然有肥肉,但是肥而不腻,原本我是不爱吃甜的,但是红烧肉里的甜味我就接受得了,太好吃了!京城可没有这味道!” 沈盈娘闻言颇为得意。 “杨兄弟,那你可得再尝尝其他菜,红烧肉可不算什么。” 杨石顿时来了兴趣,将桌上菜每一道都尝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就没有散下去过。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羡慕岳凌钧了。 什么运气啊,从战场上下来,居然还能讨得到这么好的娘子,这日子过得可真是美滋滋的! 发现了杨石怨念的眼神,岳凌钧却更加得意了,要不是顾及着杨石在场,他真想抱着娘子亲两口。 沈盈娘这个做菜的人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看着别人把自己的饭菜吃光光。 杨石这满口赞叹,真让沈盈娘有些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平时家里没什么客人,只有岳凌钧这个大马屁精,和长安长乐两个小马屁精吃她做的菜,这一大两小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加了滤镜,沈盈娘根本分不出。 可现在有杨石这个初来乍到的客人,那真的是第一次尝她的手艺,脸上的惊艳和喜爱可不像是演的。 沈盈娘顿觉抖起来了,一顿饭,脸上的笑就没有收敛过。 总而言之,一家三口陪着杨石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吃了一顿宾主尽欢的饭。 杨石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 沈盈娘中间就吃饱了,所以特意给杨石和岳凌钧留了点时间,她则是进屋去做了一大盆的酱牛肉。 原本是想再给杨石摊一些饼的,可以在路上当盘缠,不过想了想,现在摊的饼,过段时间就不好吃了,还不如让杨石随便在路上买一点儿。 所以最后出炉的只有一盆酱牛肉,沈盈娘特意加了许多的盐和糖,当然味道不会差,主要是为了保鲜。 盐跟糖可是最天然的防腐剂,防腐剂不好听,但是盐跟糖就是有这样的效果。 所以等杨石要走的时候,沈盈娘就将那一大盆酱牛肉用洗干净的几个酒坛子装好,然后指挥岳凌钧把酱牛肉搬到马车上。 杨石皱眉道:“哎哟,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你这路程有多远,所以给你做了一点配菜,这酱牛肉可以放很久,你买点什么干粮抹上去,然后在火上烤一烤就能吃了。” 杨石没忍住,挖了一勺尝了尝,顿时眼睛精亮。 “嫂子!真是多谢你了,我这一路上就觉得嘴没味儿,有你这酱牛肉拌着,我肯定吃啥啥香!” 沈盈娘被夸的眼睛笑成了弯月亮,旁边的岳凌钧莫名有些泛酸,虽然娘子也给他做过不少好吃的,但是就是没这酱牛肉啊。 不行,今天也得让娘子给自己多做几道新菜! 兄弟俩在院子外面依依惜别,沈盈娘就不好再凑上去了,总得给人家留点叙旧的时间。 岳凌钧亲自替杨石签了马车,两人一路走到村口,方才的温馨欢乐都已经消散。 岳凌钧将缰绳给了杨石说道:“路上小心,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杨石的眼睛也有些泛红,他用力地抱了抱岳凌钧,随即往后退一步,张扬的笑道。 “放心吧,凌钧,我又不是几岁小娃娃,怎么可能还到处惹麻烦?就算惹麻烦,我也不会让你给我擦屁股了,你跟嫂子好好过日子!” 说完话,又一拳砸在岳凌钧的肩上,言语中满是嫉妒。 “我可真是羡慕你,怎么找的,找的这么好一个嫂子?唉,这么多好菜,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啊。” 杨石言语中满是对再吃不到美味的遗憾,时不时的砸吧砸吧嘴,那叫一个馋啊! 第九十一章 你没念过书吗 岳凌钧撇嘴道:“行了,什么时候路过这儿再过来呗,一定好好招待你,我告诉你,你嫂子会的可不止这几道菜,今天来的仓促,下次你来绝对让你吃个够本儿!” 杨石顿时哈哈大笑,从马车里抱出一坛子酱牛肉,炫耀道:“凌钧,你放心,这几坛子酱牛肉我会好好吃的,我先走了!” 杨石说完,小心翼翼地将牛肉抱在怀里,然后坐上马车,对着岳凌钧挥了挥手,就直接驾着马车远去。 真男人从不回头。 此时只有岳凌钧定定地看着杨石远去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有些不舍得收回视线,等转过身,眼底又带上了笑意。 人生就是这样,有过客,但也有长久陪伴的家人,岳凌钧收拾好心情就回了家,正好看见沈盈娘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洗碗。 岳凌钧快步上前,撸起袖子就把沈盈娘抱到一旁:“行了,娘子今天辛苦了,我来,杨石走的时候还在说你这手艺好,感叹吃不着了,多亏你给我挣面子。” 沈盈娘不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让他下次来呗,我一定多做几个菜,好好招待他。” 夫妻俩在这方面还真是有默契。 岳凌钧欣慰一笑。 看着岳凌钧刷碗都控制不住的高兴,沈盈娘收敛一些问道:“你跟杨兄弟关系看起来是真的不错,要不是他还有事儿要办,我还真想把他留下来,反正咱们家也不差一双筷子。” 岳凌钧淡淡地扫了沈盈娘一眼:“怎么着,你还舍不得了?” 沈盈娘听出了岳凌钧语气中的酸溜溜,顿时转了转眼珠子,故意笑道。 “当然舍不得了!我就没见过像杨兄弟这么会夸人的,一口一个嫂子,多亲切呀,最关键的是,他能欣赏我做的菜!” “不像你跟两个小崽子,好吃,就只会说好吃,都不会夸别的。” “你听听人家杨兄弟说了啥,说我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红烧狮子头口感绵密,冬瓜排骨汤清爽解渴,你……是不是没念过书啊?” 说到后面,沈盈娘也不免有些认真了,不太满意的看了岳凌钧一眼,眼神有些嫌弃。 岳凌钧都气笑了。 “我没念过书?娘子,我平时只是不愿意在你面前显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低调的人,但是你说我没念过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就杨石说的那几个词儿,还是我教的。” 沈盈娘当然只是说笑,但是看岳凌钧来劲了,也有些好奇。 “哟呵,我还小看你了不成?既然杨石都能夸得出来,那你怎么偏偏不会说呢?” “每次问你做的好不好吃,你就说好吃,好吃谁不会说呀?两个小崽子说好吃比你可爱多了,用得着你说?” 岳凌钧将最后一个盘子刷好,放在桌上,擦了擦手,一把将沈盈娘的腰揽住。 沈盈娘不服气的抬头望他:“怎么着,说不过就要动手啊?” 岳凌钧眼眸幽深,随即微微低头,一口亲在了沈盈娘的嘴上。 “娘子,我就是觉得,你挑刺儿的模样看起来也很漂亮,怎么办?我是真想让你帮我生几个孩子,到时候让他们轮番夸你漂亮,夸你做菜好吃。” “至于为什么每次我都只会说你做的菜好吃,还不是被你的美貌给诱惑了?把我美的脑子成了一片浆糊,知不知道一个词儿,叫色令智昏,娘子你就是那个妖精!” 沈盈娘的脸腾的红了。 她男人果然不是不会夸人,是夸起人来让人受不了啊! 沈盈娘娇嗔的拍了拍岳凌钧的胸膛:“相公!行了!够了,我知道你会夸人,但是不用了,咱们还是先去将那头牛给处理了吧。” “那不行!” 岳凌钧却没那么好打发,手上又用力几分把沈盈娘紧紧的贴在身上,笑道。 “娘子,我夸你,你怎么也不夸夸我?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说,你不说,这不公平!” 说完,又在沈盈娘的嘴上亲了一口。 沈盈娘有些羞恼:“岳凌钧!放开我!你这么不正经?长安长乐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笑话你不害臊,哎呀!” 沈盈娘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就是一个腾空。 岳凌钧将喋喋不休的娘子打横抱在怀里,笑眯眯的说道:“长安长乐出去玩泥巴去了,咱们不如再给他们生几个弟弟妹妹吧?他们整天不务正业,多大了还玩泥巴,生几个弟弟妹妹,让他们有点长兄长姐的风范。” 说完,直接抱着沈盈娘回了屋。 此时,那头已经死掉的牛旁边,长安跟长乐正看的稀奇,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关门声。 长安回头一看,皱了皱眉:“爹爹娘亲又去说小秘密了,长乐,咱们要不要去偷听啊?” 长乐瞪了哥哥一眼道。 “哥哥你不乖!爹爹说了,你要是偷听他们的小秘密,他就打你屁股,你要是去偷听,我就告你的状,娘亲也不会给咱们做好吃的了,所以你不能去!” 长安撇嘴道:“你不是说你胆子最大吗?怎么在这件事情上面胆子这么小?胆小鬼!” 长乐煞有其事:“那得看在谁面前,爹爹娘亲要是生气了,你跟我不仅不能吃到好吃的,还会被爹爹教训,我才不做这么蠢的事儿呢,我胆子大,但是我也聪明啊!” 长安感觉自己被妹妹鄙视了,不过也打消了去偷听的念头。 算了,他们还是在这里继续看牛牛吧。 …… 沈盈娘到底是累了,岳凌钧倒是精力旺盛,两人胡天胡地一场之后,他居然还有闲工夫趁着夜色将外面的牛收拾干净。 剥皮、拆骨、分肉,那叫一个干脆利索,等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才洗漱一番回屋休息,这过程都没能惊动到熟睡的沈盈娘。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沈盈娘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就瞧见厨房里面堆着一大堆收拾干净的肉,立刻就笑了。 “我男人可真能干!” 言语中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想到还在休息的相公,沈盈娘便自动地撸起袖子,准备收拾后面的活儿。 既然有新鲜的牛肉,那她干脆做个牛杂菜吧,沈盈娘想了想,觉得做个牛杂火锅不错。 原本牛杂这种东西都是不值钱的,但是后市硬是让人吃火锅把这种牛杂的价格给炒高了。 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牛杂价格可不贵,她可以大吃特吃! 沈盈娘没去管那堆肉,而是耐着性子收拾起了牛杂。 说实话,牛杂除了脏和难做,更麻烦的就是要洗干净,但是由猫心情不错,因此在洗刷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用面粉搓了又搓,用清水过了又过,沈盈娘足足洗了七遍,才将牛杂洗的没有半点异味,这一忙活,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原本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等沈盈娘将最后一点牛杂放在桌上,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而她和岳凌钧休息的屋子的门打开,岳凌钧精神饱满地出来,就瞧见自家娘子在收拾牛杂。 看见娘子捶腰的手,岳凌钧心疼的上前帮忙按了按:“娘子,你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呢?收拾这种东西让我来就是了,累坏了吧?” 岳凌钧声音温柔,大手很是有力,沈盈娘觉得舒服不少,听见岳凌钧的话,又笑道。 “这是个细致活,你昨天忙了半夜吧,这点活我还是能自己干的。” 岳凌钧点了点头,在沈盈娘的额头亲了一口,随即看了一眼洗好的牛杂。 “你一大早上起来就为了收拾这个?这东西煮不烂又脏,你洗了做什么?” 沈盈娘挑着眉头说道:“又不是只有卤猪下水做出来才好吃,牛杂也是很好吃的,你应该问我想做什么菜。” 岳凌钧从善如流:“那娘子你想做什么菜?我知道,经过你的手,无论什么都能点石成金,都能做成好吃的。” 沈盈娘只觉得经过昨天,岳凌钧越来越会说话了,沈盈娘有些羞涩的说道。 “行了,你别拍我马屁了,什么点石成金啊,我若还有我若有那本事,还做什么买卖,都成活神仙了。” “至于我要做什么菜,你待会就知道了,先保留一点神秘,等你吃到之后,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岳凌钧见沈盈娘确实不打算说,也没有追问,那就配合一下呗。 不过既然沈盈娘要神秘,岳凌钧当即道:“这样,那我就先把牛皮弄到河边去洗干净,你在家里做你的菜,我就先什么都不知道。” 沈盈娘疑惑的问道:“说起牛皮,正好我也想问你,你要牛皮做什么?” 岳凌钧学坏了,立刻笑道:“秘密!” 沈盈娘吃了个瘪,往岳凌钧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端着牛杂进厨房去了。 算了,秘密就秘密,她不问,憋死他! 不过在岳凌钧出门前,沈盈娘还是给他塞了五个大馒头:“今天早饭就将就些吧,那牛皮要洗干净,也得花些时间,可不能饿着肚子。” 岳凌钧就知道娘子惦记着他,亲了沈盈娘一口,兜着几个大馒头就走了。 孩子们起床后听说要吃大馒头,也没什么怨言,反倒是好奇的一边啃大馒头,一边看自家娘亲做菜,好像看着娘亲就能下饭似的。 …… 岳凌钧洗那张牛皮确实花了很长时间,直到日头高高挂在正中,中午的时候,才彻底洗干净,将牛皮上的水甩了甩,岳凌钧扛着牛皮回家了。 谁知还没进院子呢,就听见长安跟长乐俩崽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娘亲娘亲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 “娘亲,能不能先给我尝一口?好香啊……” 看来是馋了,根本不是饿了。 方才打开院门,岳凌钧也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其中有熟悉的味道,也有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自然是火锅的味道。 难道今天娘子说的菜就是火锅? 第九十二章 牛杂火锅 “娘子我回来了。” 岳凌钧想着就直接招呼了一声,同时把洗好的牛皮晾在了竹竿上。 沈盈娘在厨房里听见动静也没出来,只是说道:“知道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岳凌钧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洗了洗手之后,就进了厨房,然后就瞧见锅里煮着一大锅切好的牛杂。 配上火锅红红的汤,只看一眼,肚子就叫了起来,早上吃的五个大馒头早经过五谷轮回没了踪影。 沈盈娘听见动静,回头笑道:“回来了,瞧见了吧,香不香?这就是我今天要做给你们吃的,就是牛杂火锅!” “其实内脏还有其他做法,不过明天再让你们尝,今天先尝尝牛杂火锅。” 岳凌钧看了一眼锅里的牛杂,顿时笑了。 “行,那我把饭端出去,长安长乐,你们也别光站着,馋了就赶紧干活儿,把碗筷拿出去,然后洗手吃饭。” 长安长乐懂事的很。 更何况他们也馋了,立刻屁颠儿屁颠儿的一个拿碗一个拿筷子出了厨房。 “咕噜咕噜咕噜……” 沈盈娘将牛杂火锅放在了砂锅里,然后将小炭炉放在了小矮桌上,砂锅重新架在小炭炉上,继续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香味从厨房蔓延到了院子。 长安跟长乐都迫不及待了,得到爹爹娘亲的允许之后,立刻伸筷子夹了一小块牛肚塞进嘴里,两个娃娃都笑了。 “真好吃!娘亲!香香辣辣的。” 其实这一点辣味对沈盈娘和岳凌钧来说,根本没感觉,但是长安跟长乐吃起来就刚好。 沈盈娘笑道:“好吃就多吃点,你们多吃点饭,才能长得跟爹爹一样高。” 一顿牛杂火锅吃的人身心舒畅。 沈盈娘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岳凌钧问道:“对了,相公,昨天让你去问学堂的事儿,你问到了吗?我一直在招待杨兄弟,都给忘了。” 岳凌钧吃饭的动作一顿,笑道:“当然没忘,我问到了两家学堂,不过这两家学堂咱们还得商量一下到底该选哪家,有些不一样。” 沈盈娘颇为好奇:“是吗?” 她还以为学堂都是一样的呢,看来里头还是有些学问的…… 岳凌钧见沈盈娘久久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是有哪里不满意,赶紧说道。 “因为我对这些都不熟,所以我觉得,找熟人打听一下为好,就找到了王掌柜。” 沈盈娘颇为惊讶,好奇的看了岳凌钧一眼道:“相公,你不是不喜欢跟王掌柜这种生意人打交道吗?” 岳凌钧轻笑一声道:“你都能跟他打交道,我为什么不能?我不过是对做生意没有太大兴趣罢了,这次是为长安长乐找学堂,这是一件大事,可不能马虎。” 沈盈娘勾了勾唇角微笑,“相公,你可真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说吧,今天打听到什么了。” 岳凌钧也没废话,言简意赅就把和王掌柜聊的那些重点简单的说了一遍。 沈盈娘闻言也思索起来。 “照你这么说,那咱们挑学堂还真要上心一些,按照王掌柜的话说,沁春私塾比较适合他们,因为去沁春私塾念书的孩子们,他们爹娘在咱们这一片也算是小有资产的人。” “比较适合打交道,但是寒梅私塾的话,就是一些乡下孩子们选择的地方,那你有没有打听过这两位夫子的情况?” 岳凌钧摇了摇头。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既然这两家学堂风评都不错,那夫子想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区别就在于,一家收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家收的是贫苦家的孩子。” “我是这么想的,孩子们无论去哪家都一样,不过长安和长乐没吃过什么苦,他们的吃穿用度和村里其他小孩子已经拉开了差距。” “要是送去寒梅私塾念书,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其他孩子们看见了,会不会觉得长安和长乐跟他们不一样呢?” 沈盈娘惊讶的看着岳凌钧,她还以为岳凌钧是准备把孩子们都送去寒梅私塾的,可听岳凌钧的意思,是准备把孩子们送去沁春私塾? 沈盈娘忍不住问道:“相公,你这话是不想把孩子们送去寒梅私塾?我还以为你想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呢。” 岳凌钧显然也没想到沈盈娘会这么说,有些奇怪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让孩子们吃苦?” 沈盈娘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干笑两声。 “毕竟梅花香自苦寒来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还以为你是这么想的呢……” “毕竟你可是上过战场的,平时你还怪我把两个孩子养的太娇惯了,现在选起私塾来,倒是没这个想法了?” 岳凌钧轻笑一声摇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是在没有法子的时候才能吃苦,也就是说,不吃那个苦,撑不过来。” “但是长安和长乐没必要,咱们家如今不缺吃不缺穿,难不成还要让他们俩吃不饱穿不暖吗?这不叫吃苦,这叫脑子被门挤了。” 沈盈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她真的对岳凌钧改观了,看来她以前对自家男人还是有误解,真以为对方是那种严父呢,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这是真的想让孩子们成才呢,而且没有用那种死板的养育方式。 沈盈娘夹了一块牛肚塞到了岳凌钧的嘴里。 “不错,相公这话说的漂亮!咱们就不吃那没必要的苦,那就听你的吧。” “咱们把孩子们送去沁春私塾,家境差不多的话,倒也没有那么的区别,也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沈盈娘是真这么想的,他们现在虽然住在乡下,但是生意做得红火,日进斗金是没问题的,没必要非得装穷,强行融入穷人的圈子。 “穷人”当然没什么贬义,但是一个富人在一堆穷人中间,到底还还是显得有些突出。 至少她和岳凌钧现在在村里就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惦记着他们家,见不得他们好,她也怕孩子们在寒梅私塾有这样的待遇。 不如就把长安和长乐送去沁春私塾,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吃什么,我差不多也是那个标准,也就没有什么比较了。 岳凌钧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沈盈娘摸了摸长安跟长乐脑袋笑道:“你们两个马上就要去念书了,高不高兴?” 两个小包子吃的小肚子胀鼓鼓的,现在听见娘亲这么说,顿时高兴起来。 “娘亲,真的吗?我们要去念书了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好多孩子交朋友了?” 长乐这么问。 沈盈娘笑着点头,“当然,你们以后就是同窗了,去了之后,可不能欺负人,但是别人欺负你们,不用怕,有爹爹娘亲给你们撑腰呢!” 沈盈娘觉得这一点还是需要强调一下的,不然要是两个小崽子在学堂被同窗小孩欺负了,她估计得心疼死。 大人当然不能找小孩的麻烦,所以防患于未然,她还是得教会两个小崽子自保,小孩子之间,可不是一团和气。 岳凌钧对此也很是强调了一番。 “长安,你是哥哥,要是在学堂里有人欺负妹妹,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她,当然,长乐,你也不能一直等着哥哥来保护你。” “除非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一般情况下,自己解决,实在打不过,才能找哥哥帮忙,要不回来跟我们告状也行。” 岳凌钧并不希望把长乐养成一朵小娇花,怎么着也得养成一棵茁壮的小树。 长不成参天大树,没关系,至少有一定能够对抗风雨的能力。 长安和长乐两个小崽子都睁着葡萄般水亮的眼睛,乖巧的点头。 “放心吧爹爹娘亲,我们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然后念书!” 一顿饭吃的一家子都舒服不已,刷碗的活交给岳凌钧了,因为邹氏和其他几个帮工过来了。 跟着邹氏来的还有黄成才,黄成才是来送沈盈娘要的那些牛杂的。 沈盈娘要了大批的牛杂,她准备用这些牛杂和牛油,做出一批牛杂火锅底料。 “岳娘子,我们先从哪儿开始干?” 邹氏带着刘氏几个人进来之后,就很是上道的问了起来。 至于黄成才,把送来的牛杂放好之后,也就回去了。 他跟沈盈娘签了长久的契约,他如今没有多少牛和羊可以宰了卖,所以他要去买一些牛羊。 好好挑一挑,然后帮沈盈娘宰了,在骨肉分离送来,从中间赚一点辛苦的差价。 不过这种辛苦只是对于沈盈娘来说。 黄成才并不觉得辛苦,能有进项就不错了,更何况这点活对他来说还真不咋辛苦。 沈盈娘也没跟邹氏几个人客气,把黄成才送走之后,就张罗着几人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厨房还是太小了,沈盈娘就将一些切肉的活安排在了院子里。 “嫂子们,你们分出两个人来处理这些牛羊肉,牛肉跟羊肉不要混合在一起,分开处理,该切的切,该剁的剁,一部分做成肉串,一部分做成肉丸子。” “对了,牛骨头跟羊骨头也别丢,特别是这些大骨头,把上面的肉剃干净之后就放在这儿,待会我让我相公劈开剁成块儿,然后熬制牛骨汤和羊骨汤。” 邹氏颇为好奇的问道:“岳娘子,这么多骨头要熬多少汤啊?”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我准备熬的是高汤,差不多三锅水熬成一锅汤的那种。” 邹氏很是惊讶,“那得浪费多少柴火呀?” 她们这些人,平时贤惠持家的,汤只要水烧开了,基本上就出锅了。 总不能浪费柴火,那都是辛辛苦苦从山上运下来劈出来的柴。 沈盈娘却没这个想法。 毕竟她做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要拿去卖钱的,怎么看怎么都是赚了。 就算是劈柴这件事,对于岳凌钧来说也不算麻烦,所以里外里她还是赚了。 而且高汤她也就做一两次,放去店里看看效果。 第九十三章 火锅底料 若卖的好,到时就直接让人在店里做,根本用不着她在这里辛苦的弄。 她不过就是先打个样,要是受欢迎就卖,不受欢迎就换。 邹氏把话说出口,也意识到自己犯蠢了,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瞧我,岳娘子,我们平时都节省惯了,但你这做生意肯定不能节省,要是真的三锅水熬成一锅汤,你这汤肯定货真价实!”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今天做出来的好东西,咱们见者有份,待会回去的时候,你们一人一份带回去。” 几人客气地推辞了几句,但是沈盈娘送东西不是假客气,大家也知道这一点,就连声感谢的接受了。 邹氏安排了两个人去拆骨头和切肉,一个人负责牛肉,一个人负责羊肉,还有一个人负责剁肉做肉丸子。 沈盈娘让岳凌钧把足有半个人高的两个大水缸给搬了出来,大水缸已经洗刷干净了,水缸的直径差不多也有一米五。 邹氏惊讶的问,“岳娘子,这是做什么?” 沈盈娘轻笑一声,“咱们切好的肉涂上调料,串成串,放进这大水缸里码起来。” “天气不算热,用调料腌好的肉不会坏,放进大缸,明天一起运到店里,烤的时候直接放在炭上烧,正好又入味儿又方便。” 几个人都对着沈盈娘一通夸奖。 “岳娘子这法子可真好,确实方便了不少。” “店里应该也没那么大的地方能腾出来串肉串,放在这水缸里送过去,再拉回来很方便。” “是啊,岳娘子这脑袋瓜子跟我们就不一样,难怪人家是聪明人,能赚大钱呢!” “可不咋地?” 沈盈娘听着众人的夸奖,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于夸奖她早就习惯了,不过这种法子,也就只能在天气冷的时候用,天气要是热了,烧烤跟火锅估计都不怎么卖得动了。 不过到了天热的时候,沈盈娘自然还有别的生意点子,正好旺季淡季交替互补。 反正她能保证自己无论是天热还是天冷,都能赚到钱。 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沈盈娘今天一定要把这一大堆都给收拾出来,于是就拍了拍手道。 “行了,大家还是赶紧干活吧,邹氏,她们忙她们的,你帮着我一起收拾这些牛杂,我今天要用这牛杂做好东西。” 邹氏点了点头,就和沈盈娘在几个大盆里开始清洗起了那些牛杂。 看见沈盈娘从厨房里拿出一大布袋子的面粉,全部都是用来做这些牛杂的。 邹氏忍不住感叹,“这要是被我娘看见了,肯定得骂我糟践东西,好好的面不拿去蒸馒头,居然用来洗牛杂。” 沈盈娘轻笑一声道:“这样才能洗得干净,行了,咱们也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邹氏哎了一声,反正又不是她出这个面粉钱,自然也没废话。 两个人撸起袖子就开始收拾起了一大堆的牛杂。 原本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应该是让工人干的,但是沈盈娘今天想做出第一份牛杂火锅,索性就亲自上手。 她要确保每个流程都不出问题,牛杂必须洗得干干净净。 她今天也是打个样,今天带着邹氏做一次,以后就可以让邹氏带着其他人干了。 有邹氏这个实诚人当监工,沈盈娘还真不怕有人敢偷懒儿。 沈盈娘将牛肠、牛肺、牛肠、牛心……等牛杂丢进盆里,然后用葫芦瓢舀进了大半盆的清水,先用清水将最基本的杂质去掉。 倒掉脏水之后,就舀了两碗的面粉,倒在了牛杂上,然后对着邹氏说道。 “收拾牛杂跟猪下水差不多,一定得收拾干净了,把血水和杂质都给去掉,不然味道太大,客人都不愿意吃。” 邹氏听得认真仔细。 她知道岳娘子是在教她,就算以后她不跟着岳娘子干活了,但是这些学到的本事却是属于她的,所以邹氏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沈盈娘一边说,一边为邹氏做着解释。 “清洗大肠,一定要仔细的搓揉,把上面的脏东西都给搓下来。” 两个人忙活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出汗,旁边切肉的刘氏几人也都看了过来。 她们也想多学一些。 切肉的活她们已经会了,如今也能分出一些神,一边切肉,一边听着沈盈娘的讲解。 沈盈娘也确实是不吝赐教,等将一大盆的牛杂搓了个遍,沈盈娘微微偏了偏头,就在肩膀上擦了擦汗笑道。 “行了,再过一遍水。” 邹氏帮忙,两人又将盆里的脏水倒掉。 这些脏水最后都会顺着沈盈娘特意让岳凌钧挖出来的水沟,排到院子外面一处树林里,刚好灌溉树木了。 “啪啪” 将牛杂又重新丢回盆里,沈盈娘就让邹氏等等,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汤盆,汤盆里面装了满满的醋,还加了一大碗的盐。 邹氏见着,忍不住一阵肉疼。 岳娘子就为了做吃的,是真的啃下血本,难怪牛杂卖那么贵。 光是清洗就用掉这么多好东西,更不用说后面还要花不少柴火去卤肉。 难怪岳娘子是做生意的,她们只是打工的,反正她是舍不得这么干。 邹氏在心里感叹着,然后就看见沈盈娘又往那一大盆醋里面倒了两大勺面粉。 用大木勺搅和搅和之后,沈盈娘将这混合物倒进了木盆里,再次坐回小板凳对着邹氏说道。 “按照比例把醋和盐以及面粉混合继续洗,洗完之后就可以过水了。” 邹氏点头,赶紧又重新坐回去。 两人任劳任怨地忙活着,其他几个帮工见状面面相觑,心里感叹着。 岳娘子要是嫁到一个不怎么开明的婆家,估计早晚被婆婆念叨死,有这么糟践东西的吗? 不过也好在是岳娘子没嫁到这样的人家,有了一个无限纵容她的岳小郎君,她们心里很羡慕。 又过去半个时辰。 沈盈娘和邹氏一起将那一大盆的牛杂清洗干净,然后分成三批丢进大锅里开始焯水。 等把浮沫煮出来,用勺子撇掉,再把焯好水的牛杂捞出来…… 直到所有牛杂都焯水了,沈盈娘才全部堆在簸箕里面说道。 “行了,现在可以开始切了,邹氏,你看着我是怎么切的。” 沈盈娘说着,就开始切起来,都是小块小块的,牛杂都比较耐嚼,特别是牛肠,基本上切成指甲盖那么宽的厚度就行了。 邹氏也不敢怠慢,跟着沈盈娘的动作学着。 又过去半个时辰,两人才把一大堆的牛杂切细,混合到一起之后,沈盈娘笑道。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工序了,不过最后工序属于商业机密,嫂子,你现在先出去帮忙穿肉串吧,等我做好了你们就知道了。” 邹氏也十分识趣道:“那我先出去忙了,你要是有需要叫我。” 沈盈娘点头,等人出去之后,才把一大布袋子的桂皮香叶八角等香料拿出来。 这就是她的秘密武器了,只不过作为秘密武器,这些东西都不能让人看出是什么,所以待会儿做完之后,还得把这些都给捞出来。 沈盈娘将大锅弄干净,然后开始烧火,锅热之后放入牛肉,全是肥的。 编出了肥油后,再把油渣捞出,沈盈娘自己掂量了一下,就抓起一把香料撒进锅里,一时间顿时厨房飘起了香味。 等得到了香油,沈盈娘就把香料渣给捞了起来,随便的丢进一个陶罐里,然后就抓起一把牛杂丢进了锅里,开始炒。 等到牛杂熟了,沈盈娘才往里面放干辣椒,等干辣椒也开始泛黄,沈盈娘就打开一个颇大的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沈盈娘熬好的牛油。 沈盈娘将牛油挖了一大勺出来,倒进锅里,不一会儿,牛油很快融化,并且将牛杂淹没。 等熬煮的差不多,沈盈娘就将牛油和牛杂一并盛了出来,然后倒进了一个自己之前就让岳凌钧准备好的方形陶瓷碗里。 这可是特制的。 把一锅的牛油全部舀进去后,再把牛杂在里面铺平,然后沈盈娘就笑了。 接下来,就只等着凝固了。 沈盈娘小心的双手端着这个方形的陶瓷碗,然后把陶瓷碗放在一旁,继续进行着加工。 周而复始的把所有牛杂全部用完,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外面天色都暗了下去。 而此时,沈盈娘让岳凌钧特制的一个大桌面上,已经摆满了方形陶瓷碗,陶瓷碗里都装着满满当当的牛杂和牛油。 最先做出来的一部分牛油已经凝固了,成了块状,沈盈娘笑了笑,把最先做出来的那一个端过来放在砧板上。 倒扣在砧板上后,轻轻的在陶瓷碗上面敲了敲,然后将陶瓷碗慢慢的取下,凝固的牛油成了长方形,并且成功脱模。 沈盈娘立刻就笑了。 看着有人脸那么大的一坨牛油,沈盈娘成就感十足道:“牛杂火锅底料成了!” 说着,她就直接拿起菜刀,将那一大块凝固的牛油切成了六等份。 她拿起一块儿仔细的端详,闻了闻味道,就放进了旁边的小砂锅里。 端着小砂锅和小炉子出去了,招呼着已经开始收工的邹氏几人。 “嫂子们过来看!” 沈盈娘颇为得意的把小炭炉和小陶锅放在桌上,几个人凑了上来。 “岳娘子?这是什么呀?” 沈盈娘直接介绍,“这个就是我做的牛杂火锅底料,待会儿你们都多带几块,可以放挺久的。” 说完就让她们等等,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厨房。 几个人围成一圈,看着那个小砂锅里的方块牛油,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到底怎么吃。 直接一口下去?那也太腻了吧…… 沈盈娘出来的时候,看见众人就笑道:“大家让让。” 她手里端着一瓢刚煮开的开水,直接倒进砂锅,那一小块儿火锅底料外层已经开始融化。 沈盈娘又往小炭炉里用小铁铲加了一些烧红的炭,温度上来了,砂锅里的开水有了反应,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泡。 第九十四章 温馨小家 然后大家就惊奇的发现,那一小块牛油此时已经彻底融化。 沈盈娘用木勺子搅了搅,一锅开水加上这一小块火锅底料,就彻底变成了一锅牛杂汤。 看到汤底红彤彤的,几个人都惊喜不已。 “闻起来可真香!这要是放些菜叶子进去,煮出来不得把舌头给香没了?” 沈盈娘早有准备,笑眯眯的从她们切好的肉堆里抓了一小把肉片丢进锅里。 然后又去菜园子摘了一小把青菜,洗干净后,随手拧了一把菜叶子也丢进了锅里,用筷子搅了搅,一下就淹没在汤里。 沈盈娘笑眯眯道:“怎么样?我这牛杂火锅底料是不是很方便,只要在家里切点肉,切点菜,丢进去煮一会儿捞出来就能吃了。” 说话间,砂锅里的青菜和肉片已经熟了。 沈盈娘给邹氏几个人各自发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你们尝尝。” 几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直接伸筷子。 一人夹了一块子,砂锅里就只剩个汤了,但是依旧浓郁。 把牛杂和牛肉和青菜都尝了一遍,几个人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太好吃了!又辣又麻,但是特别好吃。” “不过这火锅底料可是牛油做的,不便宜吧?里面还有牛杂……” 几个人说话间,都看岳娘子,想让沈盈娘说个价格,让她们死心。 沈盈娘笑道:“行了,你们都是我们家的帮工,属于咱们自己人,自己人买这个便宜,给你们半价。” “一般情况下,这牛油火锅底料,一两银子三块,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所以你们只需要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六块。”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牛油火锅过年的时候吃一次就不错了,方便还挣面子。 沈盈娘看出众人的肉痛,笑眯眯的说道:“你们等着!” 说完,就进去又切了几大块牛油火锅底料,然后用牛皮纸袋包了几包,拿出来,一人手里塞了一包。 “还是那句话,跟着我干,不会亏待你们!这些都是送你们的,回去煮着吃吧,还有今天做好的肉丸子,也带一些回去。” 几个人自然感谢,她们也看出来沈盈娘是真的大方,于是就不跟沈盈娘客气了,道谢之后离开。 沈盈娘也没留她们,就煮这么一小会儿的火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怕她们走夜路摔跤,沈盈娘就让她们赶紧回去。 至于剩下收尾的事儿,她跟岳凌钧也能干。 大家自然千恩万谢,拿着东西走了,她们也想拿着这些好东西回去给家里孩子男人尝尝。 公婆如今也不会说闲话了。 因为她们自己能挣钱了呀,时不时的还能带些好东西回去。 几人如今在家里地位直线上升,反正不再是受气包了。 多亏了岳娘子! 忙活一整天,沈盈娘也着实是累了,所以这晚上也是就地取材,又吃了一顿牛杂火锅。 长安跟长乐两个小崽子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颇为好奇的看着娘亲做出来的那块火锅底料融化在沸水中,对自家娘亲更加崇拜了。 沈盈娘对此颇为满足,就连疲惫似乎都散去不少。 晚饭吃过后,沈盈娘仔细的洗了个澡,把身上的火锅味彻底洗掉,然后才从屋子出来,准备在院子里透口气。 却发现岳凌钧也坐在院子里面自饮自酌。 沈盈娘挑着眉头走过去,坐在桌对面,将杯子推到岳凌钧面前道:“相公,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给我也倒一杯,不过你不冷吗?居然一个人坐院子里吹冷风。” 岳凌钧的眼睛在夜晚下明亮的吓人,他给沈盈娘倒了一杯酒,笑道。 “你又不让我进屋,我只能在院子里吹冷风了。” 沈盈娘瞪了他一眼,“又不正经了!” 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盈娘痛快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得那烈酒让身体又热了起来。 沈盈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相公,孩子们上学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要不要给他们缝个小包啊?放书放笔什么的……对了,笔墨纸砚还得准备,你有去问他们该买哪些书吗?要不买一本千字文,三字经?” 沈盈娘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 岳凌钧并不觉得烦,也不觉得啰嗦,他只觉得感动,若之前沈盈娘是爱屋及乌的话,如今是真把两个孩子当自己生的了。 岳凌钧觉得自己能遇到沈盈娘,真是三生有幸,他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沈盈娘的面前。 沈盈娘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实在是她男人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这眼神看着沈盈娘浑身不自在,好像她没穿衣服似的…… 岳凌钧缓缓的低下头,凑到沈盈娘面前后,轻轻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声音沙哑的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能遇上你,应该是把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娘子,你别离开我。” 沈盈娘不明白岳凌钧哪儿来的感叹,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环住了岳凌钧的腰,笑眯眯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相公,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还怕你被别的小妖精勾搭走离开我呢!” 岳凌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伸手把沈盈娘打横抱了起来,腾空的感觉让沈盈娘低呼一声,下意识到看了一眼长安跟长乐的屋子,一巴掌拍在岳凌钧的胸膛上。 “你干什么啊?孩子们都睡了!” 岳凌钧抱着沈盈娘又坐回椅子,沈盈娘则是坐在岳凌钧的腿上,姿态很是亲密。 岳凌钧微抬头看着沈盈娘,表情认真。”娘子,咱们今天可算是发过誓了,你不许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咱们要一辈子白头偕老!” 沈盈娘心里也有了些许触动,清了清嗓子,伸手捏着岳凌钧的脸。 “那得看你表现,不过你放心,估计是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只要你一直这么好看,那我就不离开你!” 说着,沈盈娘重重地在岳凌钧的嘴上亲了一口。 “娘亲羞羞!” 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沈盈娘和岳凌钧之间微妙的气氛,沈盈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从岳凌钧的腿上站了起来,还差点摔了。 还好岳凌钧眼疾手快抓了一把,不然真要摔一跤。 可即便如此,沈盈娘依旧觉得丢了大脸,她赶紧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就发现两个小崽子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屋,手牵着手站在那儿看着这边,小表情很是欠揍。 方才说话的就是长乐,见到娘亲看过来,长安跟长乐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用小胖手捂着眼睛,但是却故意露出了一条指缝。 长安笑眯眯的说道:“娘亲,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就是出来尿尿。” 沈盈娘都气笑了,随即撸起袖子就朝这两个小包子走去。 “好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居然还敢偷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一定要打你们的小屁股!” 说着,沈盈娘就迈开腿追了起来。 长安跟长乐两个小崽子哪里会站在原地等着,笑着尖叫到处跑,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似的,在院子里躲躲闪闪,沈盈娘也畅快的笑着狂追。 岳凌钧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脸上是满足的笑,一家子其乐融融。 但是隔壁的王家,隔着一道门,王二婶听着外面的动静,脸很臭,她没忍住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大晚上的不睡觉闹什么呢?真是的!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王二婶忍不住回想起今天一天从沈盈娘家传来的那股肉味儿,她还听到了什么火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王二婶心里却知道,沈盈娘鼓捣出来了好吃的东西。 她闻了一天的味儿,馋死她了! 可偏偏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不会做人,都不知道送一点来给她尝尝。 果然都是没家教的家伙! 王二婶不是没想过主动上门去要,她觉得沈盈娘做生意的人,肯定爱面子,若她真的厚着脸皮去讨要,沈盈娘多多少少也会给她一些。 不过一想到岳凌钧那张凶悍的脸,王二婶到底还是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她就怕有命讨没命吃。 一想到这儿,王二婶就觉得憋屈无比,都是人,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顿顿有肉,他们王家也不差,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王二婶越想越不服气,最终理智被嫉妒控制,她决定了,她要去找里正,让里正好好收拾这一家子!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何里正对沈盈娘两口子有意见,不用她自己出面,让何里正出手,到时候岳凌钧也找不到她的头上。 很好,王二婶打定主意,冷笑一声,转身回屋睡去了。 次日一大清早。 何里正才起来,坐在饭桌上还没开始动筷子呢,屋子外面就传来王二婶的声音。 “里正在家吗?” 何里正皱了皱眉放下筷子,看里正夫人,“找你的?” 里正夫人翻了个白眼,“你平时看我有跟王二婶说过话吗?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说话间,里正夫人看何里正的眼神都不对了。 何里正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什么眼神,估计是村里有什么事儿吧,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里正夫人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确实没当回事儿,继续吃着蒸出来的窝窝头。 “吱呀”一声,打开了门,何里正就看见王二婶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 何里正奇怪的问,“王家嫂子,你有什么事儿吗?” 何里正还是挺客气的。 王二婶朝屋里扫了一眼,看见还在吃饭的里正夫人,就对着何里正说道。 “里正,咱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何里正看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不过想到自己最近在村里有些失了威信,到底还是准备把这仅剩不多的尊严给捡回来。 于是面上不显,但是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王二婶去了旁边的大树底下。 第九十五章 背后算计 “说吧,这里没什么人,王家嫂子,你找我有事儿?” 王二婶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却没有说的太直白,而是带一些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里正,我来找你,没别的事儿,就是岳娘子实在是太不懂事儿了,你说她有钱就有钱吧,吃肉就吃肉吧,那是天天吃,顿顿吃。” “你说我跟她住的这么近,都是邻居,她做好饭菜也不说来给我送点,当然,我不是图她那一两口的肉,我只是想告诉你,岳娘子这一家子这么高调,完全跟咱们村里人没来往,这样不行啊。” “她不能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我们村里人喝吧,长此以往,大家伙看着他们吃香喝辣,心里多少会不舒服,你这个里正,肯定也不舒服,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得出面好好的去说说她,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下去吧?” 王二婶的话不难理解,纯粹就是嫉妒沈盈娘一家能顿顿吃肉呗。 事实上,整个村的人都嫉妒沈盈娘一家子,只不过大家平时没什么机会能见着沈盈娘本人,又不敢招惹岳凌钧。 更加没像王二婶这样就住在沈盈娘家隔壁,天天闻着沈盈娘一家子的菜香,也难怪她会突然跑来说这些。 何里正心里清楚,但并没想着给人当枪使,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王家嫂子,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吃肉那是人家的事儿,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你要是想吃肉,那也想法子去镇上找活干呗,你来我面前说有什么用?” 王二婶立刻不乐意了。 “何里正,我这话说的还不明显吗?我是专门来提醒你的!你还真当我馋她几块肉啊,我是想告诉你,他们现在是只顾自己享乐,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再过些时日,你这个里正,在他们眼里估计也没什么威信了。” “长此以往,也会影响到你在村里的地位,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谁不爱钱?等哪天沈盈娘他们花钱把村里人都笼络了去,你这个里正,不就成了摆设?” 说完,王二婶像是懒得再跟何里正废话,挥了挥手就直接离开了。 何里正皱着眉头,盯着王二婶远去的背影,他很不舒服,因为被王二婶说中了心事。 他是真的很在意在村里的地位,但是他又不是没去找过沈盈娘,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沈盈娘那两口子,不好对付啊。 心情沉重的回到饭桌边坐下,何里正有些食不知味。 里正夫人见他这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不就出去一趟吗?看你这表情是有事儿?王二婶找你干啥呀?” 何里正突然抬起头,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捏起一个窝窝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差点把他牙给崩掉。 他没好气的瞪着自己媳妇儿说道:“你这都是怎么做的呀?这么硬,把我牙快崩掉了,没用的老娘们儿!” 里正夫人气得要死,一拍桌子道。 “有本事你去给我弄些白面来,我保证给你做的又松又软,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当我愿意啃硬邦邦的窝窝头啊?还教训我,我看你才是没用的老爷们儿!” 里正夫人骂完,冷哼一声,直接把桌上那盘窝窝头和咸菜都给端走了,只留给何里正一碗稀粥。 何里正看着清澈的只有几粒米儿的稀粥,更加觉得窝囊,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他非得从沈盈娘和岳凌钧身上捞点油水,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 昨天做了火锅底料,沈盈娘准备暂时歇一天,考虑一下火锅店该怎么做,然后再去找王掌柜谈生意。 既然今天要休息,沈盈娘就准备中午大展身手,好好的做几个菜。 沈盈娘的好心情持续到最后一个汤出锅,因为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还是沈盈娘不喜欢的人,没错,正是何里正。 “岳娘子,岳小郎君不在啊,哎哟,真是不巧,赶上你们吃饭了。” 何里正一边说,一边就自顾自的从院子外面进来,看着满桌子的好菜,他眼中虽然有着虚假的赞叹,但也无法掩饰那一丝嫉妒和不甘。 沈盈娘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上门是客,人家又刚好掐着饭点过来,沈盈娘也不好往外赶人,只能客气的说道。 “原来是里正啊,里正来的可巧,吃过了吗?要不跟我们一道再吃一顿?” 但凡识趣的人听见这句话,都会拒绝,但是何里正不是识趣的人。 更何况,他今天就是过来找不痛快的,所以听见沈盈娘的话,他像是没听出沈盈娘语气中的客气,答应的爽快。 “哎哟,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我还真没尝过岳娘子你的手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厚着脸皮跟着吃一顿吧!” 沈盈娘皮笑肉不笑,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居然知道自己厚脸皮。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沈盈娘也不好往回收。 更何况,还有长安跟长乐看着呢,她要是把人赶出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好的,于是就招呼两个孩子。 “长安,长乐,要吃饭了,你们去把爹爹叫回来。” 岳凌钧去河边帮忙洗肉,还没回来,沈盈娘可不敢把长安长乐两个小崽子和何里正放在一块待着,只能指使两个小崽子跑腿了。 不过两个小崽子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还没出去呢,院子外面便进来一个人,正是端着一大盆肉的岳凌钧。 “我回来了。” 岳凌钧说话间,一眼便看见坐在院子里的何里正,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何里正像是没看见岳凌钧眼中的不悦,笑眯眯地站起来说道:“哎哟,岳小郎君回来了?正好一起吃饭!” 他倒是把自己当主人了。 沈盈娘没好气的在何里正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岳凌钧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岳凌钧看着长安跟长乐,到底还是没有开口逐客,于是几人洗手围着桌子坐下,就开始了这顿气氛微妙的午饭。 沈盈娘不想说话,干脆就一个劲儿的投喂两个小崽崽,她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儿小葱拌豆腐,放在两个小崽子的碗里。 “不许挑食,豆腐多吃点儿,能长高,还有这个。” 沈盈娘说着,又夹了一大筷子的青椒炒肉丝。 “多吃点肉,能长得壮一些。” 说完,沈盈娘又在两个小崽子脑袋上摸了一把。 长安和长乐可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觉得娘亲的手艺太好了,无论是豆腐还是肉,做的都好好吃! 两个小崽子哼吃哼吃的像小猪崽儿似的消灭着碗里的饭,光看着他们这么吃,都食欲大开。 何里正尝了一块沈盈娘做的红烧肉之后感叹好吃,同时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他暂时按捺住自己的口腹之欲,放下筷子,喝了口汤后才笑道。 “那个,岳娘子,岳小郎君,其实我今天还真不是特意过来蹭饭的,我是有事儿想跟你们商量……” 岳凌钧淡淡地扫了何里正一眼后说道。 “里正,若还是上次你说的买肉的事儿,还是别说了,我们家确实不缺肉,村里其他人的肉又没什么毛病,没必要非得卖给我们,你多辛苦些,跑几个地方,肯定能卖出去。” 岳凌钧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态度。 若何里正今天真的是位卖肉的事情来的,估计真得被岳凌钧这话给噎死。 不过,好在他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所以何里正直接摆了摆手。 “岳小郎君,你别着急,我还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我今天来这儿,也算是为了你们,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儿,对你们和对村里都有好处,我是这么想的。” “岳娘子,你这手艺这么好,会做这么多小吃,脑子又这么活泛,那就说明你是个大能人,有道是能者多劳,咱们村子那么多穷人,你也不是没见着,大家伙儿都在地里刨食儿,挣不了几个钱,一些孩子多的庄户,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何里正说话的时候,好像真成了一个好人。 “所以我今天过来,也算是替村里的人请求你,你能不能教他们做生意?” “我知道,你的秘方不能外传,要不这样,咱们先打个欠条,你教给他们一门手艺,让他们做点小生意,等他们赚钱了,再把钱还给你,就当是你教他们做生意和手艺的学费了。” 沈盈娘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位何里正是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吗?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卖肉卖不出去,这次就干脆打起她生意的主意了是吧? 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 她又是给村里人交生意经,又给村里交手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什么打欠条,那不就是开空头支票吗? 何里正看来是真把她当傻子糊弄。 沈盈娘都气笑了。 她叹了一口气,对着何里正说道:“何里正,这一个人能干什么,未来要做什么,都得看他个人的本事和机遇,我又不欠村里乡亲们的。” “何里正,你之前来找我们说要卖肉,我们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买不了,同样,我也不缺那么多人感谢我,我不需要村里人对我感恩戴德,所以这件事情也没得商量。” “何里正,你要是觉得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那我也就不留你了,若你觉得还算入不了口,那就多吃点儿,这件事儿,没得谈。” 多吃点,堵上你的嘴! 沈盈娘最后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何里正听出沈盈娘言语中的不悦,心中有些恼怒,但是看着岳凌钧盯着他的眼神,到底还是让他把这愤怒给压了回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现在不就是第一个头吗,若真能把这件事情谈成了,在村里,他的威望肯定能达到顶峰。 只不过岳娘子看起来不好忽悠,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同意呢? 第九十六章 她是当家人 目前来看,戴高帽子好像不管用啊。 何里正想了想,突然又把注意力放在岳凌钧的身上,虽然村里人都说沈盈娘家是沈盈娘做主,但是何里正总觉得,一个家肯定是男人做主。 男人才是顶梁柱,赚钱的点子是沈盈娘想出来的没错,可岳凌钧才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啊! 难道自家婆娘这么有本事,岳凌钧就真的不在意?岳凌钧可能表面不在意,说不定心里就着急呢!毕竟这是关大男人的面子! 何里正自觉找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就直接开口道:“那个,岳小郎君,你也说两句话呗?要我说,这家里还得男人当家作主,这女人有些时候目光有些短浅。” 说完这话,何里正像是生怕被沈盈娘误会似的,连忙解释。 “当然了,岳娘子你有本事,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大部分娘们儿,都没什么远见,你们要是松口让村子里的人都跟着你们学,那肯定能被感激,村里人可都记着你们的情呢!以后办点什么事儿,知会一声不也方便吗?” “可你们要是这样死死捂着,村里人就光看你们挣钱了,这心里肯定不舒服,你们是不知道,村里有不少人都在我面前抱怨。” “我这不是一心想着,都是一个村儿的,乡里乡亲的不容易,所以一直压着没让他们说什么,可他们到底人太多了,所以我才想着过来找找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松不松口。” 说完,何里正就将视线又挪到岳凌钧的身上,苦口婆心的说道。 “岳小郎君,我知道,你们夫妻俩都是有本事的人,岳娘子能有那么大主意,还不是因为有你在背后帮她?所以这么大的生意,你也有功劳。” 何里正的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住沈盈娘和岳凌钧的眼睛? 沈盈娘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更多是觉得可笑,何里正不会以为,说点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就能让她和岳凌钧离心吧? 想得倒是挺美的! 他们鹬蚌相争,好让何里正这个外人得意?做梦吧! 沈盈娘干脆一句话不说,何里正不是问的岳凌钧吗?就让相公好好的教教何里正做人好了。 沈盈娘不紧不慢的继续让俩孩子吃饭,不过长安长乐都吃饱了,沈盈娘干脆让俩孩子出去玩儿,暂时别回来,不然影响他们发挥。 果然,等孩子们离开后,岳凌钧终于开口,不过伴随的还有重重摔筷子的声音。 他冷冷的看着何里正。 “何里正,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不可能,这生意从头到尾都是我娘子一个人的主意,你跟我说没用,我也说不上话。” “至于你所说什么一个家还得男人当家做主……真是可笑!” 岳凌钧脸上带着讽刺的意味。 “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样的,但是我们家,就是我娘子当家作主,你要谈什么生意,或者要谈什么事儿,都得经过我娘子的同意,她才是做主的人,她说不,那就是不,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不过,虽然你方才话说的难听,但是有一句倒是说对了。”岳凌钧突然又转变了口风。 何里正还来不及高兴呢。 就听岳凌钧继续道:“我娘子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确实舍不得我的帮助,就是因为我觉得我娘子有本事,我就爱帮助她,至于别人要想打她的主意……那得先过我这一关!” 说话间,岳凌钧看何里正的眼神冷得不行,好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何里正到底还是说不下去了,他看出来了,岳凌钧是铁了心要站在沈盈娘那一边,沈盈娘也是铁了心的不松口,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虽然何里正才吃几口肉,但是人家脸色都摆成这样了,他自然是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 更何况,他也担心岳凌钧对他动手,于是何里正站起来,唾面自干的说道。 “那个,岳娘子,岳小郎君,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儿,今天跟你们说的话,你们还是得放在心上,多考虑考虑,我先回去了。” 何里正干笑两声,自顾自的落荒而逃。 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一眼。 看着对方的背影,沈盈娘直接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好不容易吃顿饭,弄得都没胃口了,整天惦着我们家干什么,有这闲工夫,不知道自己想点主意?” “我瞧着村里不都是些傻子,见我们做生意,不知道自己勤快点,另外想个法子做生意,就盯着我这点手艺有用吗?” 沈盈娘越说越火大。 岳凌钧见状,觉得不是法子,提议。 “要不咱们还是尽快去镇上,买个房子搬过去,免得住在村里麻烦,整天被惦记着,对长安长乐也不好,谁知道现在是何里正上门跟我们说,以后会不会去长安和长乐面前胡说八道?” 这倒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沈盈娘立刻赞同。 “相公你说的没错,村里人这个样子,我还真不敢让长安跟长乐待在这了,咱们还是赶紧去镇上买房子吧,要不挑一套宅子……” 两夫妻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不过第二天,两人还没来得及去镇上,就收到了一封被人送来的信。 送信的那个人只说了一句是京城送来的,就立刻走了。 岳凌钧没有了解太多,他也猜到了是谁送的,立刻回屋开始看。 沈盈娘没有打扰他,也没想着要一起去看,而是回屋忙活。 这封信看完后,岳凌钧的脸色阴晴不定,这封信果然是陆玄清送来的。 陆玄清在信里说的内容也很简单,说是找到了一些岳凌钧要找的那个人的线索,同时很明确的指出,当年抱走孩子的人一直住在村子里,并没有离开,而且接生婆也在。 但是具体在哪儿就查不到了。 不知道是对方有意隐姓埋名,还是怎么样,陆玄清在信里面说的很清楚,若想查到真相,得让岳凌钧亲自来。 他隔了这么远,鞭长莫及。 这对岳凌钧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样的,也是一个坏消息。 若要亲自查的话,那就必须继续住在村里,要是离开了,万一阴差阳错错过了可怎么办,所以他们现在不能搬走。 要是搬走了,自己再回来查,显得有些刻意,可要是一直住在村里,哪天不小心听别人谈起,那也是正常的。 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岳凌钧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找到了沈盈娘,准备说实话。 “娘子,咱们要不还是暂时别搬到镇上去吧。” 沈盈娘表示了疑惑。 “为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怕长安跟长乐被村里人影响,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现在长安长乐都不怎么爱出门了,就在院子里玩泥巴……不过你要是不想去也行,你给我一个理由,咱们可以商量。” 岳凌钧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到底还是实话实说了。 沈盈娘听完之后,并没有多加追问,她知道岳凌钧既然能开这个口,那就说明,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 沈盈娘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岳凌钧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支持她,她自然也要反过来支持岳凌钧,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支持,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沈盈娘沉默片刻之后点头说道。 “行,既然你有这样的正经理由,那我就同意,只不过长安跟长乐上学的问题怎么办?他们还小,总不能让他们自己天天去学堂吧? 岳凌钧听见沈盈娘这么说,心中激动,随即赶紧说道:“我可以送他们去!当然了,也可以雇个人接送他们。” 岳凌钧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接送孩子,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但是他还要抽出手来调查那个孩子的下落,而这个差事,又不能放在比自己还忙的娘子的身上,那就只能雇个人了。 价钱开高一点,应该能雇到一个比较可靠的人。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的话,也觉得是个法子,于是点头道:“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到时候雇人的事,咱们再商量。” “不过你要查那个抱走孩子的人和接生婆,你确定是真的有线索吗?我不是不相信你朋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年代久远,查起来估计很麻烦,你确定不把动静闹得大一点?” “村里如今的老人,而且老着还能说清楚话的已经不多了,你要是不抓紧点,估计就真的没戏了。” 沈盈娘的话说的有道理,但是岳凌钧却摇头拒绝,“不,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的查,至少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万一打草惊蛇把人吓跑了,那我才是真的找不到。” 沈盈娘这下不多说什么了。 岳凌钧这话完全是有道理的,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盈娘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看着岳凌钧笑道:“要不然去问问黄莺儿她娘,说不定可以打听打听,她娘对于村里的事情应该知道不少,你去问的话,应该能问出些什么,毕竟她这么上赶着讨好你……” 沈盈娘最后一句话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岳凌钧严词拒绝,他怎么可能看不懂自己娘子的心思?表现的很坚决。 “娘子,你就别出这种馊主意了,咱们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就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我要是去找他们,他们肯定会多想,到时候心怀不轨,要拆散我们可怎么办? 沈盈娘听他这个形容,直接笑了,突然想到了一个梗,玩笑似的戳着岳凌钧的胸膛笑道。 “说不定黄莺儿到时候会告诉你,她只是来加入我们的,不是要拆散我们这个家的呢?” 岳凌钧听完之后,眉头皱的死死的,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胡说什么呢?” 沈盈娘对此哈哈大笑。 她就说嘛,正常人的反应,应该都是这样,她男人就是好,她真有眼光! 第九十七章 合伙开店 沈盈娘新推出的牛杂火锅,果然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 而那一块一块的火锅底料,自然也是销售一空,几乎是做多少卖多少,就没存下来什么货。 毕竟只要把这火锅底料买回去,自己在家煮,加什么菜,随自己心意。 做出来都是一样的味道,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去店里吃呢,还要排队浪费时间,不如买回家,美滋滋的跟一家子吃! 而沈盈娘一直等着的人也到了。 和风酒楼的王掌柜按捺不住,沈盈娘几天没去店里,他干脆亲自上门。 只见沈盈娘家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然后王掌柜大包小包的,还带着一个伙计进了院子。 沈盈娘笑眯眯的接待了。 “原来是王掌柜啊,你怎么来了?” 沈盈娘明知故问。 谈判嘛,肯定是要占主动一方,谁最迫切,谁先开口,谁先开口,谁就矮了一头。 沈盈娘倒不是想为难王掌柜,但是生意人,还是得想着赚钱,她跟王掌柜是生意上的伙伴。 真朋友就得谈钱! 沈盈娘这么想着,就招呼王掌柜坐下,还给他泡了一壶好茶,又送上几个自己新做的点心。 点心味道都不错,但是做的过程太麻烦,沈盈娘没打算推出来卖。 王掌柜尝了尝之后,再次感叹,岳凌钧运气好,碰上这么个好娘子。 他又吃了几块,就对沈盈娘一顿拍马屁。 沈盈娘对此依旧表现的不咸不淡,嘴上谦虚,“王掌柜,你可就别再夸我了,快把我夸成一朵花了。” 王掌柜见沈盈娘半天不接话,很是无奈,心中苦笑了一番之后,还是主动开口了。 “其实,岳娘子啊,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你可真是有本事,无论卖什么,都能赚到钱,那个牛杂火锅底料我听说了,拿回家就能煮,我也买回去尝了尝,味道确实好。” “岳娘子啊,有这么好的生意点子,你咋就不想着拉上我呢?咱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你瞧你,那些肉丸子都能丢进火锅里面煮,这不就说明我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吗?难道岳娘子你是有别的合作对象了?” 王掌柜这句话带着试探。 沈盈娘老神在在的笑了笑,摇头说道:“王掌柜,你说到哪去了?如今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合作伙伴,哪有别人,至于这火锅底料……” 说到这里,沈盈娘故意顿了顿。 王掌柜直接竖起耳朵,连身体都往前倾了些,整张脸都表现出一副“我很期待”的样子。 然后沈盈娘就笑着说道。 “我不想卖火锅底料的配方,我的意思是呢,咱们可以合伙开一家火锅店,不知道王掌柜是怎么想的?” 王掌柜有些犹豫,合伙开一家店,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向来习惯的占据了主导地位,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管。 若是跟一个没什么主见,只光有钱的人合作,王掌柜二话不说点头同意。 但是沈盈娘这么有本事,肯定会主动参与经营,到时候店里的情况,就不是自己做不做主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说得上话呀! 瞧沈盈娘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决定都是对的,估计用不着几天,沈盈娘就能把整个店尽数掌握在手里,王掌柜也不是不想躺着赚钱,但是他还是想要参与经营的。 想到这里,王掌柜表情更加纠结了。 他知道跟沈盈娘合作肯定是要赚钱的,这是一块好肉,但是有沈盈娘在桌边坐着的,肯定吃得不痛快呀。 沈盈娘看着王掌柜的表情,依旧笑眯眯的,好像没看出来王掌柜的为难。 就在王掌柜犹豫,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沈盈娘再次说了一句话刺激他。 “王掌柜,其实说实话,我的火锅店要是想自己开,也不是不行。” “啥!你要自己开店?” 王掌柜果然着急了。 沈盈娘见状赶紧安抚,“王掌柜,你先别着急,稍安勿躁,我说了,我若想自己开,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这不是想着咱们都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合作了这么多次吗?而且你还给我相公介绍了两个靠谱的私塾。” “咱们这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都是有交情的,有朋友情谊在那儿,我也不好真的把你撇在一边,所以才会问上一问。” 沈盈娘语气又正经了几分。 “但是咱们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你自己想想,我这火锅店要是开起来,生意会有多好,火锅底料可以提前做,什么菜呀肉啊的,只要洗好切好,让客人自己煮。” “你说说,这一个店里,顶多几个伙计就行了,但是可以保证每一桌的客人都能吃的舒服,让他们自己涮肉自己吃,又节省了开支又赚到钱,而且咱们除了让客人在店里吃,还能把火锅底料卖出去,哪儿哪儿都是赚钱的生意,多好啊!” 见王掌柜一脸赞同的表情,沈盈娘再接再厉。 “而且除了牛杂火锅,我们还可以推出其他的口味,吃不惯鱼肉的,那就做牛肉的,吃不惯羊肉的,那就做猪肉的。” “就跟那个肉丸子一样,咱们可以随意调整,保证让所有的客人都能喜欢上火锅,吃不了辣,那就做鸡汤的,牛肉汤的,羊骨汤的,反正各种种类都有!” 沈盈娘只是报了几个名字,王掌柜都开始流口水了,不光是因为这些美味流口水,而是因为这门赚钱的生意! 他也想明白了,难怪沈盈娘会想一个人开店,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什么要跟别人分? 沈盈娘打算跟他分,除了那些情谊,王掌柜想了想,应该还有别的。 他可不是什么年轻不懂事的楞头青,沈盈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沈盈娘或许真的有几分意思在里面,但是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占了主导性。 比如说,沈盈娘对于这一片的情况不怎么了解,需要自己这个老油条在前面探路,帮着周旋,所以才会愿意拉他一起入伙开火锅店。 王掌柜想清楚这些之后,立刻神清气爽,明白过来这个火锅店还真得他们俩合伙开,然后就答应下来了。 “行,岳娘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没有二话,咱们就合伙吧!”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得勒!王掌柜,有你这一句话,咱们的交情就不算是虚的,那咱们再来谈谈怎么合作,以及利润怎么划分吧。” 王掌柜听到利益划分就觉得头疼。 岳娘子可是半点不吃亏的,一想到自己那个红烧肉,沈盈娘什么都不做,就能拿一成的分成。 现在火锅店,沈盈娘肯定是要占主导地位的,那自己还能分多少啊?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王掌柜想想,哪怕自己只能拿一成的分成,还要帮忙,他也得答应下来。 这么赚钱的生意,不干白不干! 于是两人立刻就分配的问题继续商讨起来,最后自然是愉快的结束了对话。 沈盈娘亲自把王掌柜送到了马车上,看着王掌柜的马车离开,沈盈娘笑眯眯的回到院子,就对上了岳凌钧的笑脸。 “娘子,你可真厉害,王掌柜简直被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沈盈娘娇嗔的瞪着他,“什么用词,啥叫忽悠啊?我这是带着他赚钱,人家王掌柜可精明着呢。” “知道火锅店将来生意不会差,连我开出的那些看似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了,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生意人,不发财都难啊!” 说话间,沈盈娘靠近岳凌钧,伸手拉住了岳凌钧的手笑道。 “相公,你说,咱们的店到时候要是扩张到京城了,咱们是继续在这待着,还是去京城住啊?京城那么繁华,我觉得带着长安和长乐去京城比较好,你说呢?”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岳凌钧的表情,脸上只有自己喜悦的幻想。 岳凌钧在听见沈盈娘的话之后,表情略微有些僵硬,嘴角微微的抿成一条直线,然后缓缓下垂,很明显,岳凌钧并不怎么高兴。 至少对于他来说,京城除了繁华,还有一堆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来到这里,除了是要找人,也是有要远离京城的意思,但是娘子若真的喜欢京城,他还要回去吗? 回去之后,会面对不少的麻烦吧?就算是他想隐姓埋名,估计也不成。 娘子实在是太耀眼了,去了京城之后,也能捣鼓出一番风云来,可是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阻止娘子的脚步。 娘子看起来是真的很向往京城的繁华。 岳凌钧一时无言,好一会之后才勉强笑了笑说道。 “只要你开心,去哪里都行。” 沈盈娘笑着,正想说相公你也太宠我了,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凌乱的步伐,就知道有很多人。 沈盈娘的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果然又有不速之客登门了。 她才送了真正的贵客,马上就有不欢迎的客人上门,沈盈娘的好心情有点大起大落,只因为看到了在前面带路的何里正。 何里正身后还跟着不少村里人,不是之前跟着一起来想要逼她买肉的村民,而是一群老人和孩子,还有女人。 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的,看起来挺可怜,但是沈盈娘又不瞎,哪里看不出这些人眼里的贪婪。 虽然在努力的掩饰,但是这些人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真正能掩饰住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或者说,贪婪呢? 沈盈娘嘴角的弧度逐渐的放了下来,转头对着岳凌钧无奈道。 “相公,咱们看来又有麻烦了,不过咱们要继续住在村里,还真不能不打交道,而且你不是还要打听那个孩子的下落吗?” “反正他们都来了,咱们要不就留下几个人在家里当帮工,时不时的找他们打听,应该也不算太露痕迹。”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这么做是为了他,要不然这些跟来的、变相逼迫他娘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进他们的院子。 第九十八章 慷他人之慨 岳凌钧想拒绝,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来的人里面有老人,那个孩子要是赶紧找到,他心里的石头也能赶紧放下,也能全心全意的跟娘子过日子。 所以话到嘴边就吞了回去,岳凌钧牵了牵沈盈娘的手,一脸认真。 “谢谢你娘子。” 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所以再看何里正那张脸,沈盈娘也就勉强能够忍得住心口的火气。 她也能猜得出来对方是来做什么的,无非就是像上次那样继续讨要秘方。 说讨要,都是客气了,分明就是在道德绑架! 这次还带了些老弱妇孺来,用膝盖想都能猜出何里正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 果然,沈盈娘和岳凌钧还没开口呢,何里正就自顾自地,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开了院子的门,带着一众老弱妇孺进了院子。 一进来,还没等沈盈娘跟岳凌钧招呼呢,何里正就一脸情真意切的说道。 “岳娘子,岳小郎君,上次我不是与你们说笑,我是真的想让你们给村里这些可怜人一口饭吃,大家都是相邻相亲的,你们以后不也要在村里扎根儿,就当是为长安跟长乐积福了。” “你放心,村里人都记得住你们的好,你们就把秘方拿出来吧,你们如今都已经赚了那么多银子,天天吃肉,顿顿喝酒,但是咱们村里还有这么多连饭都吃不上的可怜人。” “岳娘子,岳小郎君,你们本就是心善之人,随便拔根毛下来,就能养活这么多人,何必要这般冷酷无情呢?” 何里正一进来就对沈盈娘进行了审判。 那架势,在这么多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的注视下,沈盈娘要是拒绝了,估计还真要成为何里正嘴里的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即便猜到了何里正的打算,沈盈娘还是被恶心的够呛,特别是在何里正带来的那些老人孩子开口哀求的时候。 “岳娘子,你行行好,带着我们一起做生意吧,我们实在是没活路了。” “是啊,岳娘子,我们现在能活着,那都是苟延残喘,不知道哪天脚一蹬就没了,你就可怜可怜孩子们,把秘方拿出来吧。” “岳娘子,你的生意做得那么好,手指头露点秘方给我们,也能让我们吃饭了,何里正说的没错,我们一定会记得你的好,绝对不会忘记!” 说话间,几个老人还让孩子们跪下给沈盈娘磕头。 沈盈娘躲开,可不想折寿,同时对这种手段不爽,要不是为了帮岳凌钧套话,她真的想把这些人全部赶出去。 一群老不尊! 几个老人看沈盈娘只是皱着眉头,什么都不说,面面相觑之后都纷纷跪下,那几个瘦弱的女人也跟着跪下。 沈盈娘气的火冒三丈,想到这些老人孩子的话都是何里正教的,觉得自己也不必忍了。 反正是要把这些人收下的,既然如此,那就该怼就怼,把何里正这个罪魁祸首骂一顿,她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于是沈盈娘躲开那些人的跪拜,直接绕道而行,走到何里正面前,扯出一个笑。 何里正还以为沈盈娘改变主意了,谁知道沈盈娘立刻变脸,声音冷酷带着嘲讽。 “何里正,知道的,以为你是咱们村的里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土匪强盗呢!手段还这么无耻,居然逼着老人孩子来给我下跪,我沈盈娘何德何能,经得起他们的跪?” “我不是庙里的菩萨,不是躺在棺材里的死尸,他们这是在盼着我给他们施恩呢,还是盼着我早点死呢!” 沈盈娘口齿伶俐,也没有什么忌讳,说起话来,那是相当的吓人。 果然,听见沈盈娘随口扯起菩萨和死尸,跪在地上的老人们都连忙作揖,嘴里念叨人莫怪莫怪。 何里正也觉得晦气,没忍住露了点真面目。 “岳娘子,你咋胡说八道呢?他们是想让你给口饭吃,你怎么就扯的这么远,他们当然是想让你帮忙,怎么可能会盼着你……” 后面的话,何里正说不下去了。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何里正,你什么心思,我清楚,我什么心思,你也明白,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我在村里待这么长时间,你又是后来的,不要跟我讲什么乡里乡亲的,真要说帮忙什么的,你还比不上我呢!” “要做好事儿,那也得有本钱,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尽力而为?但是我看,何里正你是本事不大,脸皮倒是挺厚!慷她人之慨的本事一流啊!” 沈盈娘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被嘲讽的何里正面红脖子粗,他张嘴就反驳。 “你、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我这是在为乡亲们找出路,你既然是村子里的人,又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能带着大家伙一起过好日子?你就是自私自利!” 沈盈娘嗤笑一声道:“我自私自利?里正,你这么无私,你为什么不把你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他们买米吃,我就不相信,你堂堂的一个里正,还养不活这几个老弱妇孺。” “村子里确实有吃不上饭的穷人,但是也用不着我救济,照你这么说,那我日子也过得不如那些高门显贵里的大小姐。” “像人家,整天衣食无忧,饭来张口的,出个门还讲究排场,丫鬟奴才一大堆,连脚尖都不带碰地的。” “那我也没像你一样,厚着脸皮去人家府上认爹呀,上赶着给人官老爷当女儿啊,你怎么就能厚着脸皮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讨饭吃?” 岳凌钧就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娘子发威,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只是在看像何里正的时候,那眼神就冷了许多。 有些人就是欠教训,就得让娘子好好的收拾收拾才行,就算治不了本,那也得出了这口气! 不能让人觉得他们一家子都是软柿子,好拿捏。 岳凌钧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老人,果然,那几个老人也被沈盈娘这番话给羞的面红耳赤。 岳凌钧心里还算满意,不为别的,这些人至少还有点廉耻心,要是连廉耻心都没了,岳凌钧还真不放心让娘子把他们都给收下来。 谁知道没底线的人能干出什么来? 何里正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是他的舌头像是打结似的,半天说不了一个字儿。 沈盈娘看他战斗力这么弱,顿时翻了个白眼,同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然后话锋一转,将视线落到旁边几人身上。 “几位婆婆婶婶还有孩子们,你们都先起来,你们不要跪在地上,人要骨头硬,膝盖这么软,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穷志不短?” “你们要是跪了一次,以后就容易次次下跪,咱们好歹是正经清白人家,可不能学那些街上的叫花子,赶紧起来!” 沈盈娘说话间,就要去搀扶几人,老人,孩子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何里正来之前特意交代过,让他们一定要跪着求沈盈娘答应给秘方,要是沈盈娘不松口,他们就不起来。 但是沈盈娘方才对何里正的一番羞辱,让他们也感到了羞愧,现在有几人都有些犹豫。 几个还有点自尊心的老人到底还是撑不住,颤颤巍巍的起来了,沈盈娘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有了人带头,剩下的才稀稀拉拉的跟着起来。 还有两个特别固执的老太太,就是不起来,看到面相就知道是刻薄刁钻的。 沈盈娘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收这两人,要是何里正同情的话,那就带回去当祖奶奶供着呗,沈盈娘心里生起了这个坏心思。 她觉得,待会要帮何里正一把。 然后她就对着站起来的那几个老人,孩子和女人笑。 “这才对嘛,进了我这院子,那就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儿。” “至于那些死不悔改的,我这里庙小,供不起那么大尊的佛!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在场的人似懂非懂,都听明白了。 沈盈娘又收的很快,根本没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继续往下说。 她对着其他几个老人孩子笑道:“大娘,孩子们,我这里呢,确实还招人,都是一些不怎么轻的活儿,累是累,但是你们应该都干得动。” “原本我是想着从村里招些年轻点的,可是既然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了,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老人孩子女人都能干。” “但是我是按照你们做的多少活,给多少工钱,不是说你们来几天,我就发几天的工钱,要是你们偷懒或者干不好,怎么教都教不会,那我是不会要的,多劳多得,赚的都是辛苦钱。” 几个老人眼里迸发出了希望的光。 其中一个老泪纵横,拉着沈盈娘就着急地表忠心。 “岳娘子,你放心,老婆子我虽然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但是只要你答应收了我,我保证好好的跟你干!” 老人只想凭自己的手找口饭吃,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今天他们之所以跟着何里正过来,也是因为何里正说了,跟着他找沈盈娘可以讨口饭吃,至于那个什么秘方不秘方的,他们还真不怎么在意。 果然,沈盈娘松口让他们干活儿,他们立刻就心动了,根本没人去追问秘方的事儿。 他们都听说了,沈盈娘为人大方,来她这里干活的那几个不都是女人吗?赚的比自家男人还多,而且能天天往家里拿工钱。 而且沈盈娘还时不时的送各种好东西,那可都是肉啊! 就算是在镇上酒楼帮工的伙计,都没遇到这么大方的雇主,更不必说沈盈娘还包饭。 中午一顿都是能在沈盈娘这里吃的。 那可都是吃的肉!别说工钱了,哪怕是为了这顿肉,他们也要来! 其中一个女人有些畏畏缩缩的说道:“岳娘子,我家孩子多,我能干的活儿,我男人能干吗?” 这个女人说完之后,一张愁眉苦脸瞬间就红了。 第九十九章 拉拢人心 其实乡下哪家孩子多的不困难,她却想一个人占两个名额。 沈盈娘却能理解她,看她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家里估计真的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不过让男人来串肉串,这沈盈娘还真没想过,她直接说道:“男人手粗,脾气又暴躁,干不了穿肉串这种细致活,但是他们可以做别的,比如剁肉馅儿。” “这是一个体力活,还有就是穿肉串,我需要竹签,你可以让你家男人在家里去砍竹子做竹签,要是不会,可以来找我家相公学一学,不难,你们看着来。” 说到后面,沈盈娘又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何里正,补了一句。 “当然了,你们来我这干活,我非常的欢迎,要是你们就是逼着我教秘方……那就算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逼迫,我只招工,不收学生,你们要是想要秘方,不好意思,从我这里得不到!” 何里正的脸色果然变了,那几个老人和女人却激动的点头,连连表明自己的心迹。 “岳娘子,我们不用秘方,我们只要能来你这里帮工就好。” “不要不要,秘方当然是岳娘子你不愿意给,就不给,没人会逼你,我们只要赚工钱就好。” “只要岳娘子你愿意说我们干,我们啥都不要?只要你给我们发工钱就行。” 何里正立刻着急了,挤到了沈盈娘和那几个老人中间,没好气的瞪着沈盈娘说道。 “岳娘子,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这些老人辛辛苦苦的给你帮工,你连秘方都不给他们,你这不是黑心老员外吗?简直太不像话了!” 沈盈娘脸色微沉。 方才那两个一直跪着的老婆子,也听出了沈盈娘言语中的意思,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沈盈娘方才的意思是不打算要她们? 她们俩立刻站起来声援何里正。 “是啊,岳娘子,你咋就这么小气呢?不就是几个秘方吗?你自己都赚够了,还不让我们赚,你实在是不像话!” “就是!居然还让老婆子们干剁肉串肉串这种活,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沈盈娘面色冷硬的看着何里正跟那两个闹事的老婆子,嘲讽一声道。 “秘方我不会给,还有两位婆婆,我可没说要找你们,方才你们一直不起来,我说的大佛就是你们,你们要是真吃不上饭,那就找里正去!” “毕竟我都已经替里正分担了这么多人的口粮,里正既然一心替村里人着想,那总得做点实事出来吧?” 说完,沈盈娘冷笑一声,看着何里正笑道:“何里正,你看,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两个,你带回家好好养着吧,要是出了问题,我可跟你没完!” 最后一句话说完,跟来的那群老人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何里正气得眼睛通红,他是想把麻烦甩给沈盈娘,可不是想往自家捡麻烦。 他自己老娘还孝敬不过来呢,哪有闲工夫把别人家老娘请到自己家去尽孝的,这不妥妥的傻子吗? 何里正装作没听见沈盈娘的话,只抓住一个重点逼迫。 “岳娘子,你赚了那么多银子,居然还让村里的老人在这里剁肉穿肉串,赚辛苦钱,你有没有良心?你实在是太心狠了!不行,你要是不给秘方,我也不让他们给你干活儿。” “里正,你怎么这样,岳娘子给我们开工钱,让我们干活挺好的,靠自己力气吃饭不丢人。” “是啊,我们也不贪心,有活干就可以了,更何况岳娘子家里还天天吃肉呢,我们也能跟着吃上一顿,哪里不好了?” “是啊,我都听说了,岳娘子可大方了,工钱又不少,我们不需要那个什么秘方,我们又不会做生意。” 何里正的话一出,不用沈盈娘开口,那几个老人就先开口了。 听见何里正不让他们干活,急得赶紧反驳起来,反正处处都是在维护沈盈娘,全都是在替沈盈娘说话。 沈盈娘有人帮,也不在自己冲在前面战斗,而是往后退了几步,和岳凌钧站在一块儿。 岳凌钧低声说道:“娘子,看来你已经说服他们了。” 沈盈娘扫了一眼替她说话的那几人点头道:“那几个你多注意一点,到时候干活可以重点关注一下,问话试探的时候,多看看他们的表情,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岳凌钧对此点头。 别说干活的时候,他现在就已经开始观察起来,他实在是太想找到那个孩子了。 何里正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人的支持,最后只能气呼呼的离开。 至于那两个刻意刁难的老婆子也不知道是去是留,就留在沈盈娘的院子撒泼,最后不用沈盈娘动手,是被其他老人联手架着丢出院子了。 两人和院子里的其他老婆子对骂,最后寡不敌众,吵输了。 沈盈娘还被迫听了许许多多老人骂的那些、最朴实、最直击要害的脏话,只觉长见识了。 最后那两个老婆子灰溜溜的走了,沈盈娘更加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沈盈娘当场给这些人登记了。 名字都记下,老人和女人可以来上工,至于孩子,沈盈娘不打算招童工,让他们自己在家和自己爹爹或者爷爷做竹签儿。 老人,女人们也没强求,沈盈娘只让他们明天都洗干净。 特别是手指甲缝里,不能有任何灰泥,众人也都一再保证明天一定会穿上最干净的衣服过来上工,然后就一起走了。 等到众人离开,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沈盈娘松了一口气,转头笑着看向岳凌钧道。 “这下好了,咱们可以慢慢打听了,不过还是不能正大光明,到时候,咱们在他们干活的时候随口问几句,不要太有针对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问,不能让他们起疑心。”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那双认真的眼睛,顿时就笑了,他珍惜的将沈盈娘搂在怀里笑道。 “谢谢你娘子。” 沈盈娘在岳凌钧的怀里靠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岳凌钧的怀里挣扎出来,皱着眉头说道。 “对了,相公,咱们要是继续留在村里,那该送孩子们去哪个私塾啊?” “之前咱们是想着要离开村子,想着长安跟长乐不用跟村里的孩子来往,所以准备把他们送去沁春私塾。” “可是现在咱们要是留在村子,是不是得选寒梅私塾?村子里有几个孩子,就是在寒梅私塾念的。” 沈盈娘的话,也让岳凌钧认真思索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点头道:“长安跟长乐还要继续待在村子里,把他们送去沁春私塾,估计要引起一番风波,不如就让他们先去寒梅私塾念着。” “回来之后,我会问他们,亲自考较,再大一些,找个更好的负责教导也是没问题的,左右这两家私塾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沈盈娘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只是送孩子们去启蒙,真正的教育是言传身教,还得看爹娘。 她跟岳凌钧应该不会把两个孩子养歪,沈盈娘对这件事情,还是挺有信心的。 于是夫妻二人一致决定,把长安跟长乐送去寒梅私塾。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知道,第二天岳凌钧去镇上,准备找寒梅私塾谈一谈,让长安的长乐进私塾念书的事情,顺便把钱给交了的时候。 堵在门口的守门的小厮听说了岳凌钧的来历,居然连门都不让他进。 “你这是做什么?我要见你们私塾的夫子!” 岳凌钧语气不悦。 那小厮却是双手揣着,上下将岳凌钧打量了一个遍后说道:“你不用进去了,我家先生说了,不收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的孩子。” “而且听说你们家生意做的挺大,但是为人小气,我们家先生,最讨厌你们这种为富不仁的人,所以你们家孩子注定成不了国之栋梁!” “不过,说不定念了几本书,认了几个字儿,算了几本账,以后就更加会盘剥老百姓了,所以不收!” 小厮一边说,还一边摆手。 那架势端得足足的,看岳凌钧的眼神也带着一种读书人的清高。 可他明明只是一个私塾的小厮,明摆着就是“我家主人有什么,我就有什么”的那种心态。 岳凌钧都被气笑了。 他没有强行进去,以他的身手,他其实可以破门进去的。 但要真的这么做,就有些不知道了。 为了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人跌了自己的礼数,是不值当的,所以岳凌钧只是站在门口,然后朝着门洞里面喊话。 “若早知道刘夫子是这种听信别人恶意诋毁,却不自己用眼睛辨明真相的人,我也不打算把孩子送到这儿来,我怕到时候孩子被你一教,变得眼盲心瞎,当真实不清好坏!” “虽然你是怎么看我们,我们不在乎,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家娘子赚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她辛辛苦苦凭自己聪明才智挣回来的!硬是被你们说成沾满铜锈味,可笑!” “难道刘夫子说的束修不是沾满铜锈味的铜板吗?你刘夫子要是不收钱,能将这私塾立起来?” “难道就因为你是夫子是读书人,这收钱就变得没有铜锈味了吗?今日我还真在这里把话放下,即便是日后刘夫子求着我,也断然不会把孩子送到你这儿!” 说完,岳凌钧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小厮,眼神冰冷无情。 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脖子都瑟缩了一下,然后看着岳凌钧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自言自语。 “这谁呀,真的是做生意的?眼神这么吓人,怎么看着像是杀过人的杀手……” 岳凌钧回的很早,因为吃了闭门羹,沈盈娘一出门就和岳凌钧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这事儿?不是去跟刘夫子谈谈,让长安跟长乐去趟私塾念书的事儿吗?怎么臭着一张脸?” 岳凌钧冷着脸,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说了,从表情语气都能看出他的愤怒。 第一百章 卑鄙小人 岳凌钧冷笑道:“也不知是谁在刘夫子跟前嚼了舌根,不过即便是这样,他堂堂一个夫子,都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居然就这样把长安跟长乐拒之门外,好在我今日没有带着长安长乐一道去!” 沈盈娘只是听岳凌钧的转述,没有跟着一起去碰冷脸都觉得过分,难怪相公这么生气。 不过,沈盈娘跟着骂两句之后,就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安慰道。 “行了,人与人都是不同的嘛,我总有法子知道是哪个小人在我背后说我们坏话,等着!” 沈盈娘的承诺可不是胡乱开口,她立刻就行动起来。 等帮工们到齐了,围成一圈,开始穿肉串的时候,沈盈娘就故意不动声色地抱怨起今天岳凌钧去找私塾碰了个钉子的事儿。 沈盈娘演技很好,根本没让这些穿肉串的妇人老人看出异常,果然有人接话了。 虽然有可能是拍马屁,但只要是事实就好,只听见人群中一个人小声的说道。 “岳娘子,你这估计就是被人整了,正好我昨天不小心听我家公婆说了点儿东西……我猜测,应该是何里正在背后整你。” “我公婆说,何里正去找了刘夫子,他跟刘夫子好像有点交情,估计是在刘夫子面前说了你家的坏话。” 这个妇人说的还是挺保守的,没有直接说何里正就是罪魁祸首。 但是跟沈盈娘有仇,还能做出这种下作事的人,沈盈娘还真没认识。 她几乎立刻就锁定在了何里正的身上,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惊讶的样子,表现的很生气。 “怎么会这样?何里正不会是敲诈我秘方不成,就用这种手段,报复在孩子们身上吧?他也太坏了!” 帮工们不知道是出于拍马屁的原因,还是真的义愤填膺,纷纷赞同沈盈娘的话。 “就是,何里正做人心眼儿忒小,好歹是咱们的里正,一点都没有里正的气度。” “可不咋地,估计就是因为岳娘子没有答应他给秘方的要求,所以才会在背地里做这种小动作,真是无耻!” “岳娘子又不欠他的,他凭什么逼着人家拿出秘方,明明是自己眼红岳娘子,还故意撺掇着让我们过来,真是卑鄙!” 沈盈娘和正在劈柴的岳凌钧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何里正是犯了众怒啊,不,也不能说是犯了重怒,只是他的那点小心思,被村里人看的分明。 很显然,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是被当枪使,还是真的以为何里正在帮忙,大家眼睛都不瞎,看得出来。 现在这些人都被自己拉拢过来,勉强算得上是自己人吧。 沈盈娘也只是笑笑,没再继续,既然已经确定了背后搞鬼的就是何里正。 沈盈娘觉得,自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总得给何里正找点麻烦才行! 不然的话,何里正还真以为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到这里,沈盈娘的脸色沉了下来,将手里的活放下之后,就对着岳凌钧勾了勾手,两人就进了屋。 帮工们都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儿。 进屋,沈盈娘把门关上,面色微冷的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大体就是何里正在背后耍的阴招,无非就是想给我们添堵。” 岳凌钧早有决定,他直接说道:“这也算是好事,不然把孩子们送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拒绝他们的刘夫子那里,我还怕孩子们被欺负。” “何里正有本事结识刘夫子,难道他还有本事结识另外一位夫子吗?咱们干脆给长安长乐换一家私塾,换到沁春私塾去,我就不信了,何里正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两家私塾他都能攀上关系。” 沈盈娘对此也没反对,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何里正认识刘夫子很正常,毕竟在刘夫子那里念书的很多都是村里的孩子。 这一来二去的,认识也不奇怪。 但是沁春私塾可不是农门子弟进得去的私塾,沈盈娘也不想再考虑太多,没有何里正的骚扰,长安跟长乐或许会在沁春私塾待的更加舒心。 岳凌钧对着沈盈娘说道:“我亲自去见沁春私塾的秦夫子,一定把事情办成了。” 岳凌钧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坚定。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这一次还是吃了闭门羹,他就算是打进去,也得问一问到底为什么,凭什么不收。 沈盈娘对于岳凌钧还是很有信心的,鼓励两句之后就出去帮忙了。 岳凌钧也不多待,屋子里那么多帮工的,他干脆出门一趟,正好回来吃晚饭。 岳凌钧驾着车离开了,帮工们都很好奇,沈盈娘也没隐瞒,甚至有意透露。 “没什么,孩子们岁数大了,总得认识点字吧,所以我就想着,把长安长乐都送去私塾认字儿去,但是之前的私塾夫子不收,所以我相公就想着去给他们找另外一家沁春私塾。” 说完这话,沈盈娘又特意强调了一点。 “原本我是想让长安跟长乐跟村里孩子们一起去寒梅私塾念书,以后上学下学,都能做我相公的马车,路上也能多个伴儿。” “可是现在人家寒梅私塾不要长安跟长乐,没法子,那就只能换个私塾了,这私塾之间上学下学的时辰估计也是不一样的,也就没法子带着其他孩子们一道去了,真是可惜。” 沈盈娘是微笑着说这些话的,帮工们却听到了心里。 其中有两个帮工亲戚家的孩子,就是在寒梅私塾念书的。 听见因为长安和长乐上不成寒梅私塾,错过了这么好的事儿,两个人心里都恨上了何里正。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的看了这两人一眼,瞧着她们的表情,心中满意。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她当然没这个自找麻烦的想法,但是现在孩子们不能进寒梅私塾,她说出来,自然也没什么。 何里正不是喜欢耍小聪明做小动作吗?那就好好尝尝后果,看看被村里人恨上的感觉如何! …… “阁下就是岳小郎君吧?快请坐。” 岳凌钧去沁春私塾过程很顺利,守门的小厮听说他的名字之后,就立刻进去传话了,然后又恭恭敬敬的把人给请了进去。 相比较于另外一家私塾,这个小厮显然比之前那个要恭敬有礼许多。 秦夫子头发花白,胡子也花白,看起来瘦,但是挺和蔼,邀请岳凌钧坐下。 岳凌钧身上气度不一般,已经刻意收敛,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秦夫子是一个文人,倒是不怕岳凌钧这身气派,他直接摸了摸胡子笑道。 “早就听说过岳小郎君你的大名了,就是没想到会有见面的一天,不过岳小郎君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夫子看出来岳凌钧是个直爽的人,也就没有废话。 岳凌钧对着秦夫子拱了拱手道:“秦夫子,实不相瞒,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给我两个孩子找一家私塾认字儿念书的。” 岳凌钧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的难处给说了,包括寒梅私塾不收长安跟长乐的事情一并说了。 秦夫子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胡闹!刘夫子,我瞧着也不是那愚钝之人,怎么任凭别人几句挑拨,就干出这种事儿来,真是……” 秦夫子显然想说几句难听话,可到底当着岳凌钧的面,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胡子说道:“岳小郎君,刘夫子这书,是读的太迂腐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应该是别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夫子又太注重礼仪规矩。” “其实我也听说过你娘子的事情,做生意,名气很大,在世人眼中,女子做生意,到底还是离经叛道了些。” “不过我是没这个想法,反倒是觉得尊夫人厉害的紧,能在那么多男人的生意堆儿里,把生意做大做强,当真是应了那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啊!” 岳凌钧就喜欢别人夸他娘子,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嘴角带着微笑。 秦夫子见状,忍不住打趣了一声。 “岳小郎君,说起来关于你的事儿,我也是听说过,虽然听起来像是别人杜撰的,但是我觉得岳小郎君你有这样的本事。” “你就是人中龙凤,我虽然不知道你从京城来到这小地方是为何事,但是我觉得你早晚还是会离开这个地方,你和岳娘子都非池中物,早晚还是要越出这潭死水。” 岳凌钧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秦夫子,他没想到,对方真的认识自己,连自己在京城以前的那些事儿都知道…… 岳凌钧的表情有些警惕,不过想到今天是来找人帮忙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秦夫子好说话,长安跟长乐进入沁春私塾,念书的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岳凌钧还想早点回去,于氏就起身告辞,然后把沈盈娘准备的火锅底料拿了出来。 “秦夫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是我娘子做的几种口味的火锅底料,还请你不要嫌弃。” 秦夫子哪里会嫌弃? 他立刻就笑了,“岳小郎君,你这话说的,这礼物是必须要收的,我家夫人最是喜欢你娘子做的那些吃食,无论是卤猪下水还是烧烤。” “这火锅也是排不上桌,所以就去买火锅底料回来吃,如今有了新口味,她肯定会很高兴的,还请岳小郎君替我跟岳娘子说一声感谢!” 岳凌钧自然答应的爽快,不过临出门时,秦夫子又叫住了岳凌钧,突然说了一句。 “对了,岳小郎君,其实我夫人的妹妹,以前在平波候府里做过丫鬟,如今她已经离开平波候府,马上就要成亲了,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过来喝一杯喜酒?可以带着岳娘子一道过来。” 岳凌钧闻言皱了皱眉,平波候府的丫鬟?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第一百零一章 礼物 不过想到自己在平波候府本就像个透明人,也不怎么关注平波候府的事儿。 不知道,似乎也挺理所应当? 岳凌钧心中有一瞬间的复杂,原本是想拒绝的,他不想跟平波候府再有任何的联系和纠缠,但想到平波候府真正的女儿如今还下落不明。 虽然秦夫子的小姨子不一定知道,但对方既然是在平波候府做丫鬟的,说不定就能从那些年长的丫鬟婆子嘴里听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岳凌钧话到嘴边立刻改了口,对着秦夫子拱手道:“既然秦夫子都盛情邀请,那我自然是要赴约的,不过我能否在这之前,单独和你这位夫人妹妹见一面?” 秦夫子颇为好奇,“这是为何?” 岳凌钧认真道:“我有些话想问问他,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秦夫子摆了摆手,也看出岳凌钧不太愿意说,他也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问,直接点头道。 “那倒不是,我会替三妹问问,到时候就单独约个时间,我会让内子带着何三妹见你的。” 岳凌钧自然再次感激,驾着马车离开沁春私塾。 岳凌钧坐在马车上,有些心不在焉,所以马车行进的自然比较慢,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正在第二次热菜的沈盈娘听见动静之后,赶紧放下勺子出来一看,就看见岳凌钧回来了,松了一口气,然后招呼长安长乐。 “长安,长乐,赶紧去拿碗筷,我们要吃饭了,今天就在厨房里吃,多点几只蜡烛!” 孩子们倒是挺高兴,平时他们吃饭都是在天黑之前,今天难得一次点着蜡烛吃饭,很是新奇,至少对两个孩子来说是这样的。 沈盈娘则是赶紧将锅里那道菜盛出来后,放在桌上就出门迎接岳凌钧了。 岳凌钧也在这时回到院子,表情似乎不太对劲,沈盈娘直接问道:“怎么了,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 沈盈娘的话终于让岳凌钧回过神,他想了想,也没有隐瞒,直接把何三妹的事说了。 沈盈娘却挺高兴的走到岳凌钧面前站定笑道:“这不是好事儿吗?那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去问问。” “听秦夫子的意思,何三妹年纪应该不算太大,但说不定她就是知道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对你也是有帮助的,我们不能错过!”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比自己还激动的表情,心里暖暖的,他突然伸手就把沈盈娘揽进怀里。 沈盈娘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我身上都是油烟味儿,而且忙了一天,还有汗臭味儿,放开我。” 沈盈娘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大力挣扎。 岳凌钧轻笑一声道:“娘子,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多谢你,我知道,若不是为了我的破事,我们已经去镇上住了,长安跟长乐也不必继续在村里被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你也不用……” “行了,别说这些了!” 沈盈娘一把捂住了岳凌钧的嘴,表情不太好的瞪着他说道:“说这是做什么?咱们是夫妻,知不知道夫妻一体啊?你不会以为我会介意这些吧?” 沈盈娘的话把岳凌钧堵得哑口无言。 岳凌钧只能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你当然不会介意!” 沈盈娘拉着岳凌钧的手笑道:“行了,别说这些了,赶紧进去吧,这两天你也累了,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尝尝吧。” 夫妻二人进去,就看见长安跟长乐在那偷吃。 沈盈娘没好气的上前笑骂道:“两个小馋猫,知不知道规矩啊?爹爹娘亲还没进来了,你们就开始吃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沈盈娘伸手在长安长乐两个小包子脸上捏了又捏,手感很好。 长安和长乐捂着自己的小脸,委屈巴巴地躲到了岳凌钧的身后,抬着小脑袋,对岳凌钧抱怨撒娇。 “爹爹,娘亲实在是太坏了,你看她把我的脸都捏肿了。” “爹爹,我的脸也麻麻的,娘亲太坏了!” 岳凌钧低头看着两个小包子,顿时就笑了,干脆也伸手在两人的脸上捏了捏,一时间。 厨房里只剩下两个小包子,叽叽喳喳的抱怨声,沈盈娘和岳凌钧都笑了,气氛很是温馨。 …… 一顿饭吃完。 沈盈娘觉得两个小包子都要去私塾念书了,那也算是小大人,总得有些自理能力,所以干脆就让两人洗碗,让两人站在小板凳上洗。 长安跟长乐对于这件事情也觉得好奇,立刻答应下来,就这么站在小板凳上,靠着灶台,在大锅里面刷着碗。 岳凌钧看沈盈娘表情有些疲惫,上前帮她按了按肩说道:“娘子,我有礼物要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岳凌钧凑到了沈盈娘的耳边,说的很暧昧。 沈盈娘侧头扫了他一眼,“什么?”眼里却满是笑意和期待。 可是还不等岳凌钧开口,长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岳凌钧跟沈盈娘说道。 “娘亲!我跟哥哥今天挖了好多螺丝,你要不要看一看?我们可厉害了!” 说完这话,长乐不管锅里的碗,从小板凳上小心翼翼的下来后,就跑了出去。 长安显然也很激动,想在沈盈娘面前炫耀,也出去帮忙了,没一会儿,两小崽子就一起拎着一个小木桶进来了。 沈盈娘朝着里面看去,还真挖了不少螺丝! 沈盈娘看着那差不多小半桶的螺丝问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呀?不会是把河里的螺丝都给捞完了吧?你们吃得了吗?” 长乐像个小大人似的叉着腰笑道:“娘亲,螺丝肉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更何况咱们还要分出去一些。” “你不知道村里,其他孩子都说螺丝肉好吃,这里许多都是他们帮忙抓的,娘亲,我厉害吧?要不咱们明天早上吃炒螺丝?” 沈盈娘看他们两个一脸兴奋的样子,也没有拒绝,而是摸了摸两个小脑袋说道。 “大早上吃什么螺丝啊?香喷喷的羊肉烩面不行吗?不过难得你们这么想吃,那明天就做给你们!” 长安长乐顿时尖叫欢呼起来。 不过没一会儿,长安就站住了,有些为难说道:“娘亲,要是我们去私塾念书了,那谁来继续抓螺丝啊?你不就吃不到了?” 沈盈娘对于长安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胀咕咕的,一把将长安抱在怀里,搓揉着那可爱的小脑袋。 “长安,你可真会说话,放心吧,娘亲不吃螺丝,还可以吃肉啊,你们有空也可以继续去抓螺丝。” 等到一家四口将螺丝的壳全部刷了一遍,又放进大木盆里吐沙。 长安跟长乐两个小崽子已经困得不行了,就按照沈盈娘的要求洗刷了一番之后进屋睡觉了。 沈盈娘和岳凌钧也是先后沐浴回到屋子。 在床上躺下,沈盈娘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得到了放松,忍不住胃叹了一声,“真舒服!” 岳凌钧见状,就把沈盈娘扶了起来,说道:“我给你按按肩膀,今天忙了一天了,累了吧?” 沈盈娘没有拒绝,干脆靠着岳凌钧坐在床上。 岳凌钧有力的手轻重适宜的落在沈盈娘的肩膀上,揉捏着,沈盈娘舒服的直哼哼,差点就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的睁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皮包吗!” 沈盈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岳凌钧则是将那个皮包放在沈盈娘的怀里。 “怎么样?喜欢吗?” 沈盈娘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看着岳凌钧,又看了一眼外观虽不怎么漂亮,但做的十分用心的皮包,摸了摸触感是牛皮,她诧异的问道。 “你从哪弄来的?” 岳凌钧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牛皮可以用来做包吗?我是按照你的要求,亲手做出来的,喜欢吗?” 沈盈娘的手摸在牛皮包上,直接笑了,“喜欢,当然喜欢了!” 说完这话,沈盈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把将岳凌钧的手抓了过来。 岳凌钧想把手抽回来藏好,没有得逞。 果然,等沈盈娘强硬地要求查看时,就看见岳凌钧手上有各种各样细小的伤口,有些一看就是被针扎的。 想到岳凌钧亲手为她缝了这个牛皮包,沈盈娘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看着岳凌钧道:“辛苦你了,你个笨蛋,用不着自己动手,你要真有这个心,把牛皮拿给别人做也是好的,我不会介意的。” 岳凌钧却认真道:“我会介意,我就希望你能带着这个我亲手给你做的包,我会更高兴。” 沈盈娘笑容再也收不住,把包包往床头一放,直接扑到岳凌钧怀里。 她眼睛晶亮地看着岳凌钧道:“相公,那我得好好奖励你!” 这一晚上,岳凌钧都感受到了娘子所说的奖励,真是热情啊…… 次日一大早。 岳凌钧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回头看了一眼关上了房门,忍不住幸福的笑了,然后去厨房忙活起来,做了一大锅的鸡蛋青菜面。 长安跟长乐揉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只有爹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长安疑惑的问道:“爹爹,娘亲呢?今天早饭是你做吗?娘亲不舒服吗?” 长安的话让长乐也紧张起来,“爹爹,娘亲不舒服吗?娘是不是病了!” “娘亲没病,就是昨天累着了。” 沈盈娘从屋里出来,回答两个小崽子的话,然后就被两个小崽子担忧的围着,一个劲儿的追问她是不是真的没病。 沈盈娘有些无奈,到了厨房之后,就狠狠的瞪了岳凌钧一眼。 她确实没病,不过差点被岳凌钧给折腾出病了,臭男人在床上没个节制! 岳凌钧脸皮如今也是极厚,他像是没看见沈盈娘眼神里的谴责似的,赶紧招呼几人吃面。 沈盈娘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 “娘亲,这是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见面 长乐惊讶的看着娘亲挎在肩上的那个奇怪的包。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包好看吗?牛皮做的。” 长安和长乐都很稀奇,小心翼翼的捧着牛皮包,看了又看,夸了又夸,最后长乐直接找沈盈娘讨要。 沈盈娘还没说话呢,岳凌钧就把那牛皮包从长乐到手里抢了过来,然后放在了沈盈娘的怀里,没好气的瞪着长乐说道。 “这是爹爹给你娘亲的,你不许跟你娘抢!” 沈盈娘没想到岳凌钧会来这一出,顿时害羞得脸都红了,有必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吗? 看着长乐委屈的小表情,沈盈娘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是不可能把牛皮包给长乐的,所以只能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长安长乐,你们去学堂,要好好的学习,要听秦夫子的话,不能给秦夫子惹麻烦,知道了吗?要是有人欺负你们,你们也不要怕,要告诉爹爹娘亲,爹爹娘亲给你们讨回公道!” 小孩子就是这样,容易走神,一走神就找不回来,直接把方才那点小插曲给忘了,都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沈盈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瞪了岳凌钧一眼,让他少说两句。 因为要见秦夫子他夫人的妹妹,以及就要送长安长乐去私塾,沈盈娘和岳凌钧收拾了一下,把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了帮工们。 两夫妻带着孩子们去了沁春私塾。 把长安跟长乐都安顿到了私塾之后,沈盈娘和岳凌钧就跟着秦夫子到了走廊处说话。 沈盈娘一脸笑容的对着秦夫子说道:“秦夫子,真是麻烦你了,孩子们之后在私塾就先交给您照顾了,他们要是太顽皮,做了过分的事情,你就告诉我,我亲自收拾他们!” 秦夫子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孩子天性活泼,岳娘子不必这般郑重,而且我觉得,长安跟长乐都挺懂事的,我是他们的夫子,我肯定会好好的教导他们,对了。” 说完这话,秦夫子看向岳凌钧道:“三妹现在在和风酒楼等着你,听说你跟和风酒楼的王掌柜认识,所以我就去那里订了一桌酒菜,岳娘子,岳小郎君,你们一道去吧,我夫人也在那儿。” 沈盈娘岳凌钧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然后告辞道谢就去了和风酒楼。 …… 王掌柜看见二人,很是高兴,亲自带着两人到了一处雅间,然后王掌柜招了招手,然后一个小二端着一小壶酒过来。 王掌柜将那托盘接过,送到沈盈娘面前说道:“岳娘子,这可是难得的佳酿,桂花酿,听说这一桌女客多,喝这个合适。” 沈盈娘也没有拂了王掌柜的好意。 如今她跟王掌柜可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多多来往才是好事儿,将托盘接过,沈盈娘道谢。 “那就多谢王掌柜了,你先去忙吧,我们就进去了。” 王掌柜也不打搅,笑了笑之后,带着小二离开了。 …… “岳小郎君,岳娘子。” 沈盈娘和岳凌钧进了屋子,就见两个女子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一看就是已婚的妇人,正是秦夫子的夫人,秦夫人。 秦夫人笑眯眯的招呼二人过去落座。 “岳娘子,岳小郎君,你们来了,赶紧坐吧,这位就是我妹妹,何三妹。” 说完这话,秦夫人看向岳凌钧。 “岳小郎君,你跟我妹妹都从平波候府出来,以前是主仆,如今她要嫁人,也不再是平波候府的丫鬟,也算是故人了,她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儿,我跟我家相公都佩服你!” 岳凌钧赶紧摆手道:“秦夫人过誉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岳凌钧的样子,对于平波候府的事儿,显然并不怎么上心,秦夫人显然也从何三妹那里听说过岳凌钧跟平波候府关系的尴尬之处,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招呼着吃饭。 沈盈娘也知道不能一照面就问那么久远又隐秘的事儿,还是得先吃饭。 于是沈盈娘就将那壶桂花酿拿出来,热络的亲自给秦夫人和何三妹倒了酒。 三个女人先聊了起来,岳凌钧就像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不过有沈盈娘打圆场,气氛也算热闹。 等到酒过三巡,秦夫人跟何三妹显然都放松了不少,沈盈娘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坐回的位置,一脚踢在了岳凌钧的小腿上。 岳凌钧对上的沈盈娘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就看着何三妹问道。 “对了,何姑娘,我也就是问一问,你若是不知道,或者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是这件事情,对我真的很重要,你知不知道平波候府之前被抱走的那位小姐?” 岳凌钧问的直白,何三妹显然没想到岳凌钧会这么直接,但她今天早有准备,像是早就打好腹稿似的。 “岳小郎君,这件事情我确实有所耳闻,就是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毕竟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进入平波候府,只是从其他年长的丫鬟嘴里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 何三妹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岳凌钧跟沈盈娘听得都很认真,跟京城来的那封信里说的差不多,那个被抱走的女娃娃,确实流落到了这个地方。 好像也没有离开原来的村的,只不过抱走孩子的那个奴婢已经死了,在奴婢死之前,应该是把孩子交给了别人抚养。 就是不知道交给了谁,交给了哪一家,也就是说,那个奴婢可能是最后知道真相的人,找起来有些麻烦。 要把村子里所有上了年纪的人都问上一问,这个过程有些冒险,因为可能会打草惊蛇,但要是不这么做,那就估计再也找不回来了。 得到了想要,却并不怎么完整的答案,岳凌钧跟何三妹道谢,表情凝重的和沈盈娘双双告辞。 出了和风酒楼,沈盈娘看着岳凌钧的脸色不好,伸手抓住了岳凌钧的手安慰。 “相公,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定能把人找回来,实在不行,咱们去村里一个一个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出个结果。”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压在你心口上的大石头,我会陪你一起把这块石头挪下去的!” 岳凌钧听了沈盈娘的话,很感动,勉强一笑,“谢谢你,娘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会放弃的。” 夫妻二人舒缓了一下心情之后,就坐上马车离开,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和风酒楼里就走出来一个人,居然是黄莺儿! 黄莺儿追出去几步,看着沈盈娘和岳凌钧的马车远去,又看了一眼楼上,然后几步就回到了和风酒楼,直接朝着楼上雅间去了。 …… “姐姐,你先吃着,我去更衣。” 何三妹方才喝了太多酒,此时沈盈娘和岳凌钧离开之后,她才好意思说要去方便。 秦夫人笑了笑,“要不我陪你?” 何三妹摇头,“我又不是三岁娃娃,用不着,姐姐,你先好好用着,我先去了。” 何三妹不再多说,直接出了雅间,谁知她路过其中一个雅间的门口,突然雅间的门被打开,何三妹吓了一跳,等看见来人时惊讶不已,还没说话就被那人拉进了雅间。 “砰”的一声,木门被关上。 何三妹疑惑的问道:“黄莺儿,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何三妹去平波候府做丫鬟之前,跟黄莺儿是好友,两人也有许多年没见了。 何三妹着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黄莺儿,真是巧啊! 黄莺儿看何三妹还认识自己,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 “怎么,看见我很奇怪吗?我倒是要问你,你怎么在这儿?说实话,我方才看见两个熟人,好像是我们村子的岳娘子和岳小郎君,你跟他们也认识吗?” 黄莺儿有意表现出自己跟岳娘子和岳小郎君很熟,而且关系不错的样子。 何三妹果然上钩了,她惊讶不已,“你认识他们呀,那可真是巧了,对了,你们是一个村子的,你当然知道!” 何三妹像是见到老友一样,顿时滔滔不绝,几乎都没让黄莺儿怎么套话,何三妹就把自己和岳凌钧跟沈盈娘说的事儿简单的透露了一嘴。 说出来之后,何三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着嘴肝笑道。 “那个,莺儿,这些事你可不要往外说,这都是平波候府里的隐秘,要是让平波候府的人知晓我往外透露这些,他们说不定会来找我的麻烦,也会找你的麻烦,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 黄莺儿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她着实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这不都是那些话本子上才会有的破事儿吗? 岳凌钧居然是平波候府的养子! 而平波候府那位真正被狸猫换太子的小姐,居然流落到了他们黄家村? 这可真是…… “莺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何三妹看黄莺儿表情不太对,赶紧问了一句,脸上满是关心。 黄莺儿回过神来,看着何三妹的眼睛放着光,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何三妹的手说道。 “三妹,我真是没想到,岳小郎君居然会是这样的身世,你不知道,我跟他们夫妻二人关系都很好,我跟岳娘子是朋友。” “最近她老是跟我说岳小郎君愁眉不展的,没想到是为了找那位小姐,你能不能跟我说更多,我就住在黄家村。” “既然那位小姐可能是在村子里长大的,我回去多问问,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来呢,也算是给岳娘子排忧解难了,你不知道,她帮了我好多,我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这个……” 何三妹犹豫了。 她承认黄莺儿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毕竟是人家岳凌钧的私事,她随随便便告诉别人不太好吧? 即便黄莺儿能帮这个忙,大可以直接去找沈盈娘和岳凌钧私底下商量。 第一百零三章 贪婪 而且黄莺儿跟岳娘子关系若真的那么好,那今天自己说的一切,莺儿早晚会从岳娘子那里知道,所以…… 何三妹就把手抽了回来,无奈的说道:“这个我不能多说,莺儿,你还是去问岳娘子吧,你若真的想帮忙,我觉得岳娘子应该会很高兴。” “毕竟她看起来也很着急,她想帮忙替岳小郎君找到小姐,别的我不能再多说了,我先出去了。” 何三妹说完,赶紧出了这间雅间,同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她回头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她总觉得怪怪的。 黄莺儿若真的跟岳娘子关系好,何必舍近求远来问自己呢? 而且黄莺儿对平波候府那位小姐的事情,也未免太上心了吧? 何三妹不敢往下深想。 她多年没有回来,看来家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得多住一段时间,多了解了解才行。 自己方才在黄莺儿面前还是说的太多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平波候府的事,一定要管住嘴,什么都不能透露…… 看着何三妹落荒而逃的背影,黄莺儿的眼中闪过一次阴霾。 “贱人!不说算了,等我成了……” 黄莺儿话没有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她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难掩眼底的兴奋,拎着裙子离开了和风酒楼。 …… “娘,娘,你在哪儿?” 正在菜地里收青菜的黄婶子听见女儿的声音,皱了皱眉,随口应了一声。 “在这儿呢!” 黄婶子的嗓门本来就大,此时扯开嗓子一喊,方才回到前面院子的黄莺儿立刻听到了。 她赶紧朝着后院菜地去,果然看见娘在那收青菜,手上脚上沾着泥巴。 黄莺儿有些嫌弃,不过想到自己要办的事儿,她又将这些情绪抛出脑后,上前几步拉着黄婶子的胳膊说道。 “娘,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黄婶子将手抽过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不吃饭啊?你也别闲着,把菜拿去洗洗。” 黄婶子说话间,就准备把那粘着泥土的菜递给黄莺儿,黄莺儿嫌弃的往后躲了。 “娘,你干啥?脏死了!拿走拿走!” 黄婶子都快气笑了。 她单手叉着腰,没好气道:“你这死丫头,你不是吃这些长大的?更何况,这些菜都是用自家粪水浇的,也没见你少吃啊!” 黄莺儿没想到娘说的这么直白,强忍住反胃的冲动,她没好气。 “娘,你想不想发财?想发财就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也不理会黄婶子,转身就回家了,黄婶子虽然疑惑,但是一想到女儿说的发财的事儿,也不免有些好奇。 摘了几颗青菜,就回屋把青菜放在外面的簸箕里,然后就进了厨房。 “啥事儿啊?干嘛在这儿说?” 黄莺儿不仅要在这说,同时还把门给关上了,弄得神秘兮兮的,黄婶子被她弄得不耐烦说道。 “赶紧说,这天都快黑了,我得赶紧做晚饭,你待会儿别偷懒,给我烧火!” 黄莺儿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 她直接道:“娘,还记不记得一个叫何三妹的小丫头?我小的时候跟她玩的可好了!” 黄婶子哪里记得这些,“有话就说。” 黄莺儿见娘是真的半点没耐心,干脆就直白道:“行,跟你说这些你不懂,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娘,咱们要发财了!” 黄莺儿激动得脸都红了,然后不等黄婶子问话,就直接说道。 “你知不知道何三妹现在……不对,你知不知道何三妹之前做什么去了?她去京城了!而且在京城的平波候府做丫鬟,现在年纪大了,被放回来婚配。” 黄婶子没怎么听过平波候府的名头,但是光听侯府两个字,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大户人家,瞧着还是有爵位的。 哟,那可真是不得了! 他们这穷山僻壤的姑娘能进这种人家当丫鬟,那也是十分了不得的。 黄婶子点头道:“那你说的那丫头还真了不起,我听说,大户人家挑丫头都是有要求的,乡下野丫头大部分都轮不上。” “你说的那个何三妹,应该是挺能干,才会被平波候府看上,现在年纪大了,居然还放人回来成婚,倒是挺好心的主家。” 黄莺儿皱眉道:“娘,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些,当丫鬟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啊,我可是平波候府的小姐!” “啥?” 黄婶子终于抓住了一回重点,她先是上上下下的将自己女儿打量了一遍,随即哈哈大笑。 “哎哟,莺儿,你瞧你睡糊涂了吧?你还小姐?行!娘知道!娘欠你的,没让你生在一个好人家,但你也不能青天白日的做大梦啊?人家平波候府是什么人家?咱们又是什么人家?你还想去人家府上当小姐?你疯了吧?” 黄婶子只当女儿是在说笑话。 或许是被刺激得很了,毕竟沈盈娘那个贱丫头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自己女儿呢,先是嫁给了一个爱打人的短命鬼,然后成了寡妇,真是家门不幸啊! 也难怪女儿成天做白日梦,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跟沈盈娘一较高下了吧? 黄婶子这些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但是黄莺儿光听她说出来的那些,比如说,她是在做白日梦,她就已经够生气的。 “娘,你等等!” 黄莺儿一把拉住了黄婶子的胳膊,然后绕到黄婶子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娘,你不相信我,那我可还真得告诉你,我一定能成为平波候府的小姐!你听我跟你说……” 说话间,黄莺儿凑到了黄婶子的耳边,将自己在和风酒楼偷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当黄婶子听说岳凌钧居然是平波候府的少爷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岳凌钧居然是平波候府的少爷?那、那他岂不是……” 话没有说完,但是黄婶子知道岳凌钧来历不凡,那可是真正的权贵之家的少爷。 可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呢? 黄婶子想不明白,黄莺儿则是更加直接,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呗。 不过她那天在和风酒楼偷听到的一些事情,大概可以分析出,岳凌钧虽然是平波候府的少爷,但好像不是亲生的…… 至于那位流落在外的小姐是怎么流落出来的,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平波候府不是在找那位小姐吗?那自己就得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黄莺儿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娘,我要去平波候府做小姐,你得配合我,按照我偷听到的那些线索和消息,那位小姐应该就在咱们村儿,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但不管是哪个,这个小姐的名头我认定了!” 黄婶子立刻明白了女儿想干什么,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疯了吧?这要是被平波候府的人知道了,你有几条命够赔的!不行,绝对不行!” 黄婶子几乎是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她以前是胆大爱挑刺,但是那都是跟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底细啊? 但要让她去骗平波候府,她还真不敢,那些可都是顶顶厉害的贵人! 万一被发现了,女儿冒充他们家小姐的事儿,人家动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们! 黄婶子越想越怕,拉着黄莺儿的胳膊,就愁眉苦脸地劝了起来。 “莺儿,你别胡来,那是真正的权贵之家,你要是惹恼了他们,到时候你一条命不够赔,还要拉着娘跟着陪葬,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允许你做这种送死的事!” 黄莺儿快被娘给气死了。 她将娘的手扯开,没好气的说道:“娘,难道你想一辈子过这种窝囊日子?你要想想,若我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那你这位养母未来日子也会很好过的!” “要是咱们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别想翻身了,我都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已经不值钱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养着我?一辈子被人说闲话?既然这样,不如拼一把,说不定,咱们就彻底翻身了呢?” “平波候府的人又没法子确定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就是,那我就是!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先买通村里的一些老人,打听更多关于那个孩子的信息,到时候,就算那个真小姐跳出来,在我已经占了小姐名号之后,她也只能是个假小姐!” 看着女儿那野心勃勃的眼睛,黄婶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女儿胆子这么大。 但……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思来想去,黄婶子点头道:“行行!不过莺儿,这件事情必须小心,不然走露半点风声,咱娘儿俩的命可就没了!” 黄婶子到底也是不甘继续过这种清苦日子的人,更何况,沈盈娘那个贱丫头如今愈发的风光,反而衬得她和女儿就像是落水狗一样,凭什么呀? 对了,若女儿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那沈盈娘的处境,不就更尴尬了? ?岳凌钧不是平波候府的少爷吗?到时候自己女儿和岳凌钧才是一路人。 反倒是沈盈娘,她算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黄婶子就更加急切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沈盈娘,以及自己看不顺眼的所有人踩在脚下。 接下来不用黄莺儿催促,黄婶子就主动的出去找人了,她到底嫁到黄家村好多年了,对村子里的哪些人心里都有数,让女儿在家等着别胡来,她自己出去打听消息。 没想到,还真问出来了。 这老人多,还真有几个知道一些那个女娃的事,说出了最关键的一个信息。 那就是,那个婴儿背后有胎记! 至于具体什么样,老人只能模糊的形容,因为她也记得不怎么清楚了。 “年纪大就是老糊涂!” 黄莺儿听完娘带回来的消息,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说这么重要的消息,她怎么就记不住呢?” 第一百零四章 冒充 “这万一胎记的位置搞错了,或者形状搞错了,被人识破那可怎么办呀?” 黄莺儿抱着手,明显不满意。 黄婶子却没好气的说道:“你着什么急呀,这孩子身上的胎记,随着孩子长大总会有些变化,反正只要背后有胎记就行。” 平波候府的人也不一定记得清楚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看见那个胎记的人都死了。 只要他们只记得胎记的位置在后背,管她是在哪儿呢,什么样子,什么颜色? 黄婶子的话倒是安慰了黄莺儿,母女俩很快就有了决定,那就是在背上作假,弄出一个胎记来! 不过凭空要在后边弄出一块胎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就这么用朱砂画上去很快就会洗掉,所以黄婶子特意东跑西跑,找了不少赤脚大夫,问到了一个药方子。 将几种草药捣碎后,会得到一种暗红色的液体,这液体要是不小心粘在皮肤上,若不用特制的草药洗去,是会一直粘在皮肤上的。 清水洗不掉,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变淡,但只要不会轻易洗掉,那就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黄婶子忙前忙后花了一天时间,终于把草药找齐了,然后亲自给女儿做了个假胎记。 “娘,怎么样了?看不看得出来像假的还是真的?” 黄莺儿脱下上衣,看不到背后的情况,只能转头去问娘。 黄婶子将手里的木棍放下,又用手扇了扇女儿的后背,想让红色液体干的快一点,得意的笑道。 “行了,我特意按照那些老家伙的话,稍微把胎记画大了些,毕竟随着年纪的长大,这胎记肯定也会有些变化,等晾干了之后,你这胎记就算是成了!” 黄婶子看着那个落在自己女儿后背上的暗红色的胎记,脸上真是掩饰不住的笑,有了这个,她女儿以后就是金尊玉贵的娇小姐了。 自己这个当娘的,也终于能够跟着鸡犬升天了! 母女俩都很高兴,但是除了这个胎记还不够,他们必须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岳凌钧知道。 反正就是岳凌钧在找那个女婴,岳凌钧知道后肯定会主动上门找她,到了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黄莺儿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她肯定会好好的跟岳凌钧提要求的,比如,第一个要求就是……把沈盈娘那个贱人给休了! 沈盈娘和岳凌钧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黄婶子黄莺儿母女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了,就等着请观众看戏呢。 此时,两人都在家,帮工们也在,昨天店里的生意很好,所以今天要忙的活很多。 帮工们都来了,岳凌钧也跟着一起帮忙,不过她实在干不来穿肉串这种需要耐心的活儿,干脆劈柴去了。 沈盈娘就跟其他帮工做成一圈,开始串肉串,可谁知道她才串了没几串儿,突然,自己的胳膊肘就被人碰了碰。 沈盈娘疑惑的看过去,就发现是前几天收的那个精瘦的老太太,正在朝她使眼色。 沈盈娘疑惑的问道:“咋了王婆婆?” 王婆婆看沈盈娘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岳娘子,你还不知道啊,村里都传遍了,都说你相公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找的还是个女人,年纪算起来……与他差不多大,你说他这是要干啥呀?不会是想抬个小妾吧?” 王婆婆说完,没等沈盈娘回答,就替她打抱不平,“你说这男人怎么都这样?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吗?啥条件呀?就娶个小妾,他不是已经有两个娃娃了吗?你们俩感情还这么好,就算是要生孩子,也没必要娶小妾呀!” 沈盈娘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很快警惕起来,听王婆婆的意思,村里人居然知道岳凌钧在找人的事儿吗?而且年纪还跟岳凌钧差不多…… 这些事情,村里人是怎么知道的? 沈盈娘不动声色,生怕说太多暴露,于是就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打探起来。 “王婆婆,谁跟你说的?我相公可没干这种事儿,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呀?他好端端的找什么小妾呀?不过他倒是跟我说过,他好像在找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他跟我说,他妹妹比他就小一岁,小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原本这件事情我们都没想说,可没想到村里人就知道了……王婆婆,你知不知道是谁说的?” 沈盈娘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王婆婆却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气味。 她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这句嘴,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吱吱呜呜,那不就显得自己心虚吗? 她又不是那个乱说话的人。 王婆婆只能讪讪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岳娘子,你别与我一般见识,我老糊涂了,我也是听村里其他人说的,刚开始是几个老家伙在议论,后面村里人都知道,就是因为张寡妇那个大嘴巴到处说。” “她还添油加醋……没错,肯定是她添油加醋,故意编排你家相公!说什么找小妾,这不恶心人吗?找妹妹被她乱说成找小妾,这个张寡妇真该死!” 王婆婆又开始批判起了黄家村的张寡妇。 沈盈娘却若有所思起来,她对这个张寡妇并不熟悉,但是也隐隐有听说过张寡妇是个长舌妇,嘴巴大,什么话都不要告诉她。 因为下一刻,她可能会添油加醋的把你说的话又告诉别人。 只不过岳凌钧找人的事儿应该没有太多人知道吧,至少就沈盈娘目前所了解到的,除了他们和秦夫子一家,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甚至就连王掌柜都不知道。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传出来的?老人们议论?老人们为什么突然议论呢? 沈盈娘在想,到底是有人告诉了王寡妇,让王寡妇到处传播,还是那几个老人突然察觉到了不对,所以才互相议论,然后不小心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就在这时,一直竖着耳朵听沈盈娘和王婆婆说话的村妇开口了。 “岳娘子,你要打听这个呀,正好我知道的多一些,一开始啊,只是说有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流落到了咱们村儿,我开始只当是个笑话来听的,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天上掉馅饼啊!” “可是这越传,我越觉得有些邪乎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那户大户人家在京城,有钱有势,好像是什么当官的,你说可不可笑?最后传来传去啊,那个小姐居然是黄莺儿!哈哈哈,可真是乐死我了!” 这个村妇显然根本不信黄莺儿就是那个什么大小姐的传言,只当是黄莺儿做白日梦。 毕竟黄莺儿如今的名声都坏透了,要给人家当媳妇儿,估计还得倒贴银子呢! 沈盈娘眯了眯眼,终于抓住了重点。 她就说嘛,怎么会突然这么巧,听到了黄莺儿的名字,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黄莺儿跟这些流言肯定有关系,最后的落脚点在黄莺儿身上,沈盈娘除了奇怪,也觉得理所当然。 若这一切的流言蜚语都是黄莺儿弄出来的,按照黄莺儿那贪慕虚荣的性格,说不定已经想好了,要认下这个小姐的名头。 只不过,这毕竟是岳凌钧的心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盈娘也不能武断的就说黄莺儿不是。 她是怀疑黄莺儿做了手脚,但是也没有证据,一切还是得让岳凌钧这个找了这么多年的当事人来决定。 沈盈娘又从帮工们的嘴里搜罗了不少的消息,确定没有任何遗漏,这才拍了拍手起身,让大家会继续忙着,她自己则是朝着不远处劈柴的岳凌钧走去。 “相公,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盈娘脸上带着笑,看不出喜怒。 岳凌钧虽然疑惑,可还是跟着进屋了。 帮工们都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 “瞧瞧这两口子,感情可真好,大白天的,我们还在呢。” “哎哟,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两口子有正事要说,你们不知道村里的传言吧……” 一时间,外面的帮工们又聊开了。 …… “你说什么?我要找的人是黄莺儿?不可能!” 岳凌钧听了沈盈娘的话,当场否定。 沈盈娘哈哈大笑,带着几分打趣的看向岳凌钧道:“你反应不必这么大吧,万一你要找的人真的是黄莺儿呢,毕竟她也是在黄家村长大的,年纪与你说的那个孩子相仿。” “不过你还别说,一开始听说是黄莺儿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震惊,不过转念一想,震惊归震惊,到底是不是那个流落到黄家村的可怜孩子,我们不能凭自己的意愿就武断的否定了。” 岳凌钧听出了沈盈娘的言外之意,无奈道:“娘子,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确认黄莺儿的身份吧?她一看就不是啊,平波候府不会有她这样的人!” 岳凌钧真这么想,平波候府的人虽然虚伪,自私自利,但是表面上的体面还是会伪装的。 不会像黄莺儿那样,就是一个完全就是把野心袒露在外的蠢货。 若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女儿,那岳凌钧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或许会更加愧疚吧。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觉得,若把黄莺儿留在和风酒楼,或者换种说法,和风酒楼从来没有把黄莺儿弄丢过。 那么黄莺儿如今过的日子又是天壤之别了,或许她也不会变得这么刁钻恶毒? 想到这里,岳凌钧心情更加沉重,同时也打消了怀疑黄莺儿的念头。 沈盈娘说的对,不管黄莺儿是不是,也得先确认了再说,万一不幸就是,确定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呢,真到那个时候,他捏着鼻子也得认下,把人给送回去。 心中百转千回,岳凌钧开口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总得确认一下,万一真的只是个圈套呢。” 第一百零五章 上门对峙 岳凌钧很有主意,“若是圈套,就得识破,总不能一直被人当傻子耍,我要亲自去找黄莺儿问问清楚!” 沈盈娘没有反对,立刻点头。 “你说的对,就该这么干,不过相公,你要找人的消息,咱们可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除了告诉秦夫子一家,就没有别人知道了,你说,黄莺儿是怎么知道的?” 沈盈娘的这个怀疑,也正是岳凌钧疑惑的,她眉头紧皱,摇头道。 “不知道,不过不管消息是怎么走漏的,总得找黄莺儿问清楚,套套话,或许,她就自己说了呢?” 沈盈娘不想怀疑秦夫子一家,因为他们不像是那种大嘴巴的人,而且那秦夫子认识岳凌钧,应该也知道岳凌钧的本事,不会做这种得罪岳凌钧的事儿。 沈盈娘也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怀疑别人,当然,黄莺儿这种下三滥的女人除外,她没有证据,也要怀疑! 沈盈娘就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道:“相公,那你先去找黄莺儿打探打探情况,说不定看着你这张脸,她就什么都说了呢。” 对于沈盈娘这类似调戏的话,岳凌钧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帮工们看岳凌钧从屋里出来,就径直出了院子,看样子是要出去,等沈盈娘过来一起串肉串的时候,他们眼中都难掩好奇。 其中一个村妇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 沈盈娘也没打算瞒着,笑着说道:“这不是要去找人吗?既然都说黄莺儿就是我相公的妹妹,那就去问问呗。” “虽然我觉得很荒唐,但是我相公实在是太担心他妹妹了,就算黄莺儿不是,或许知道一些内情也说不定。” 沈盈娘都这么说了,大家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若黄莺儿真的是岳凌钧的妹妹,那之前那些事儿都算什么呀? 妹妹跟嫂子抢男人,那可真是…… 大家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膈应,当然了,内心深处还是看热闹的心情占据更多。 沈盈娘就假装没看见众人的表情变化,她看着岳凌钧的背影心里,却在猜测,黄莺儿会怎么说? …… “岳大哥,你怎么来了!” 黄莺儿一开门,就看见岳凌钧站在外面,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是脸上依旧使劲儿的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岳凌钧皱了皱眉,在黄莺儿伸手的一瞬间,往后挪了一步,拉开距离。 “我来找你,有话要问。” “莺儿,谁来了?” 屋子里传来黄婶子的声音,等脚步声出来,岳凌钧就听到意料之中的夸张的招呼声。 “哎哟,这不是岳小郎君吗?稀客呀!你怎么来了?” 黄婶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岳凌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黄莺儿说道。 “我在村里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不是黄婶子的亲生女儿,是这样吗?” 岳凌钧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平波候府给搬出来,他要一点一点的拆穿黄莺儿的谎言。 没错,岳凌钧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黄莺儿捣的鬼。 但是想让黄莺儿亲口承认,怕是没那么容易,所以他要自己找漏洞。 黄莺儿眼底有一丝心虚闪过,不过很快就尽数收敛,她叹了一口气,可怜的看着岳凌钧说道。 “岳大哥,没想到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听说你在找一个姑娘,跟你年岁差不多,我开始听见这些的时候,我也不信,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黄莺儿就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她转头扫了一眼黄婶子,眼神满是催促。 黄婶子可没有黄莺儿那么大的胆子,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现在不能掉链子,于是黄婶子就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黄莺儿前面,鼓足勇气说道。 “岳小郎君,实话跟你说了吧,莺儿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当年她小时候我是从山上把她抱回来的,我也是怕她被村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所以才假装她是我的女儿。” “至于她是谁家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当时包她的包被看起来可精细了,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对了,还有一块玉佩!” 黄婶子说着,就开始按照黄莺儿之前交代的那些话编起了谎言。 什么名贵的包被呀,漂亮的玉佩啊,反正主要是能象征黄莺儿身份不一般的东西,她通通都给特意强调了出来。 岳凌钧就这么默默地听着,直到黄婶子说的差不多,他才问道:“那些东西呢?” 黄婶子立刻露出无奈的样子。 “这家里日子不好过,那些东西早就被我当掉了,如今流落到哪里,我也不清楚,只是可怜了莺儿,若早知道她家里人在找她,我肯定会留一两件当做信物。” “现在可好,来找的人是到了,可惜我拿不出信物,这下仅凭我一张嘴,估计也是说不清楚……” 说完,黄婶子就对着黄莺儿一脸愧疚地说道:“莺儿,是娘对不起你,娘当初捡到你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我当时只想着你被丢在山上,估计是你爹娘不要你了,可没有想到,你爹娘居然派人找来了。” “不过他们要是真的在意你,应该会相信你,毕竟除了那些身外之物,你身上可是还有一块胎记呢!” 岳凌钧瞳孔一缩。 胎记? 他眉头紧锁的看着黄莺儿。 原本他是完全不相信黄莺儿就是那个姑娘的,可若对方身上有胎记,要是胎记位置对了,那说不定对方就是那个姑娘,怎么可能? 岳凌钧觉得不敢置信,但若现实就是这么荒诞可笑,他也只能接受。 岳凌钧的态度不像方才那般强硬和质疑,他只是盯着黄莺儿问道:“你身上有胎记?在哪儿?哪个位置!” 黄莺儿眼珠的一传,含情脉脉的看着岳凌钧说道:“岳大哥,你、你怎么突然问这种话?这多不好意思呀,不过你想看,那我就给你看!你可是正人君子,你进屋来吧。” 黄莺儿说着就要拉岳凌钧的胳膊,岳凌钧猛地回神,没好气地一把甩开黄莺儿的手。 算了,就算黄莺儿真的是那个姑娘,他对对方的厌恶也不会少上半分! 怎会有如此轻浮自甘堕落的女子? 一样都是人,自己娘子就知道努力向上,自己自足靠本事吃饭,但是黄莺儿这种人呢?难道真的是继承了和风酒楼那些人的爱慕虚荣? 若真是这样,那就只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即便是换个地方养,依旧是颗歪脖子树! 岳凌钧没好气地往后退了两步。 “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他不想再跟黄莺儿有任何正面接触。 不管那个胎记是不是真的,黄莺儿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他会再派人来打探,却不会亲自过来了,实在不想面对黄莺儿。 “岳大哥!你要去哪儿?” 黄莺儿一下子急了,她应该没说错话吧,娘方才虽然表现的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该说的都说了,一切都说得通。 岳凌钧为什么会离开? 黄莺儿连忙追了出去,挡在了岳凌钧面前说道:“岳大哥,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不是你要找人吗?” 岳凌钧面无表情,声音冷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你从哪儿知道的?” 突然间,岳凌钧有一个猜测,面色不善的盯着黄莺儿的眼睛,就像一头雄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你前些天是不是去过和风酒楼?我再说的具体点,就是两天前,你是不是偷听到了什么?” 岳凌钧问的直白又直接,而且完全在黄莺儿的意料之中,黄莺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干笑两声道:“岳大哥,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一边说,一边回避岳凌钧的视线。 岳凌钧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黄莺儿,我不管你有没有听明白,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我确实在找人,那个人的身份确实尊贵,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要是有人敢随便冒充,我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主人家可是会生气的,我向你保证,你绝对招惹不起那样的存在。” “你要是听明白了,听懂了,就不要再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来,要是不知死活,非要当那杜鹃鸟,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可保证不了!” 岳凌钧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黄莺儿被岳凌钧说得有些心虚,但是她一咬牙,还是追了上去,挡在岳凌钧面前,瞪着岳凌钧道。 “岳凌钧,那我直接告诉你,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你就是和风酒楼的人,你就是来找我的是吧?你为什么怀疑我?” “是不是因为我跟沈盈娘有仇?你不想把我带回我原本的家,你怕我真的成为平波候府的小姐,会找沈盈娘的麻烦是不是?” 岳凌钧脸上布满寒霜,“你真是不知死活!知不知道麻雀想伪装成凤凰,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异想天开,做白日梦都没关系,可要是真的去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黄莺儿不确定岳凌钧是在故意试探她,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可现在……不对,是从她下定决心要成为平波候府小姐的那一刻,她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无论岳凌钧是试探,还是真的这么认为,她都只有一个回答。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同样,我也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你要是愿意离开沈盈娘,跟我在一起,等我回到平波候府,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你到时候可以做赘婿,我想,我家人把我弄丢这么多年,他们肯定对我充满了愧疚和亏欠,为了补偿我,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 黄莺儿不是没有想过,等她成为平波候府的小姐之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第一百零六章 出头 可黄莺儿有自知之明,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之前还嫁了那样一个人。 她觉得,乡下人都这么要面子,不愿要她这个残花败柳,大户人家更加讲究脸面。 要么就给她找个低门槛的人家嫁出去,要么就给她找个老男人嫁过去,总不能养她一辈子,那肯定得招人耻笑。 既然这样,若她想保住自己的富贵,那不如就招个赘婿上门,她对京城根本就不了解,也不认识什么才俊公子。 而且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以及能够掌控的,就只有岳凌钧了。 岳凌钧跟沈盈娘在一起后,表现的确实不错,疼媳妇儿,被不少人夸。 若自己也能得到岳凌钧的疼爱,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差! 想明白这些后,黄莺儿就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直勾勾地盯着岳凌钧的脸说道。 “你放心,我不介意你有两个孩子,包括你跟沈盈娘成婚的事儿,我都不介意,只要你把她休了,以后再也不来往,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保证,会好好对待两个孩子!” 岳凌钧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忍住没去掐黄莺儿的脖子,这个女人真可恶! 而且面目可憎的让他看一眼都嫌烦。 岳凌钧根本没给黄莺儿任何幻想的机会,冷笑一声道:“收起你那些小算计,虽然我不愿意跟女人说这句话,但是你,给我提鞋都不配!不对,你是给我娘子提鞋都不配,滚开!” 说完这话,岳凌钧再也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大踏步的离开。 黄莺儿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过身,岳凌钧已经走出去老远。 她方才……是被岳凌钧羞辱了吗? 岳凌钧这个混蛋,居然羞辱她? 凭什么?凭什么! …… 岳凌钧可不管黄莺儿是如何的歇斯底里,反正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他脸上都带着薄怒。 要不是因为家里还有帮工,岳凌钧是一点都不想遮掩的。 沈盈娘看着自家相公一脸冷意的进屋,也察觉到了不对。 索性手里也没多少活了,沈盈娘就对着帮工们说道。 “大家今日就先回去吧,明日再来,也做的差不多了,后面我自己来收尾。” 大家伙也知道这夫妻俩是有话要说,瞧着方才岳小郎君离开的时候,表情可不像现在这么臭。 不是去找黄莺儿了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众人也不敢多打听,生怕丢掉这份工,于是帮忙把一些不方便搬的东西都拿进了厨房后,收拾妥当才离开。 沈盈娘道谢,等人离开后,才将院子门关上进了屋,所幸孩子们都不在,沈盈娘就直接问道。 “怎么啦相公,你跟黄莺儿说什么了?怎么表情这么难看?”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欲言又止。 他一想起黄莺儿说的那些话,就觉得不能说出来,脏了娘子的耳朵。 而且他从来没有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 沈盈娘看岳凌钧脸色变幻莫测,可就是一句话不说,真是急死她了,只能无奈继续问。 “相公,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长安跟长乐现在还没回来,你要是现在不跟我说,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还是你觉得,这件事情我不该插手,若你是这么想的,那就当我没问。” 沈盈娘使用的激将法,果然起作用了。 岳凌钧以为娘子生气了,立刻起身拉住了要走的沈盈娘,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黄莺儿那个女人说话太难听,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她说她身上有胎记,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我真的没有把你当外人的意思。” 对于岳凌钧的这个态度,沈盈娘还算满意,转过身来看着岳凌钧。 “相公,夫妻一体,你要是不知从哪里开始说,就从头开始说,我听着,不会嫌你啰嗦的。”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诚恳。 岳凌钧也逐渐的冷静下来。 想起黄莺儿那些话确实难听了些,但是娘子既然要听,那他就说好了,于是岳凌钧便从头开始,把自己见到黄莺儿后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虽然他尽可能努力地把一些黄莺儿说的比较过分的话,委婉地表达出来,可依旧让沈盈娘黑了脸。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这个贱女人好大的脸啊,居然敢勾引你!” 岳凌钧见状直接笑了。 “娘子,你这是在吃醋吗?” 沈盈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说!还不是你招来的烂桃花?这么无耻的女人,还想做我的情敌?简直是给我掉价,不过你方才说,咱们在和风酒楼的对话,可能被黄莺儿听到了。” “那现在村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也有可能是黄莺儿为了成为平波候府的小姐,才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是这样吗?” 岳凌钧点了点头:“我有这个猜测,但是没有证据,而且若黄莺儿身上真的有胎记的话,那她还真有可能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所以……” “所以你不知如何是好,就回来了?怎么着,要是黄莺儿真让你休了我,你是不是真要如她所愿?” 岳凌钧立刻摇头,表情严肃的说道:“当然不是,娘子,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我怎么可能会休了你?即便你不要我,我也不可能不要你。” 沈盈娘觉得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不过黄莺儿这个贱人,确实该受些教训了,简直不知羞耻! “相公,辛苦你去把厨房今天的活儿收尾,我去找黄莺儿那个贱女人算账!” 沈盈娘说完,就将自己身上的围裙摘下来,扔在椅子上就出去了。 岳凌钧看沈盈娘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直接笑了起来,娘子这是要去给他撑面子吗? 岳凌钧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去。 不过想想,沈盈娘上门说得过去,自己要是在过去,指不定还会传得多难听呢,岳凌钧还挺愿意被沈盈娘这般护着。 …… 沈盈娘怒气冲冲地朝着黄莺儿家走,路上就看见不少村里的长舌妇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那里搅舌根子。 偏偏言语中时不时的蹦出她沈盈娘的名字和黄莺儿的名字。 沈盈娘想不听都难。 她故意放下脚步,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朝着黄莺儿家的方向走。 那些人聊的太投入,都没看见沈盈娘,说起话来,也像是比吵架似的,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所以沈盈娘听得清清楚楚。 “咱们黄家村这是要飞出一个金凤凰了!真没想到啊,黄莺儿居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但是怎么流落到咱们黄家村了?” “谁知道啊,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呀,那个平波候府是哪家的府邸?听着陌生啊?” “你当然陌生了,那可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而且你这话说的特别没见识,没听清楚平波候府几个大字儿吗?侯府!家里有爵位的那种,那可是大官儿!” “是吗?黄莺儿不可能是这个什么平波候府的女儿吧,她哪有那么好的命?都成破鞋了。” “可不咋地,可人家就算是破鞋,要是真的当了平波候府的小姐,那还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哎哟,沈盈娘真是可怜啊,自己的男人,马上就要被抢走了。” “谁不知道黄莺儿对岳凌钧的心思,要是真的成了千金小姐,即便是嫁过人的,真要跟沈盈娘抢男人,沈盈娘铁定输啊,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沈盈娘连自己的生意都保不住!” 这个人话音落下,其他人就没忍住说道。 “哎哟,张寡妇,你还是少说两句,这话可不兴随便说,黄莺儿要是真的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还看得上岳凌钧啊?” “就是,岳凌钧疼媳妇儿,长得也俊,但是可不代表他会看上黄莺儿,黄莺儿可是嫁过人的!” 张寡妇一副你们都不懂的表情说道。 “你们懂什么呀,等黄莺儿真的被大户人家认回去,那就有钱有势了,那就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什么是千金小姐?用钱堆出来的!” “更何况,这男人啊,最是会趋利避害,这钱呀,就是英雄胆,没钱的男人算个屁,岳凌钧一看就是个不甘平凡的,若黄莺儿真的被认回去了,岳凌钧肯定是要跟着金凤凰回金窝窝享福的!” “而且岳凌钧就算是不会自己想,也得为长安跟长乐考虑,那俩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要是真的有黄莺儿这么有钱有势的后娘,要什么没有啊?” 虽然大家伙儿都不赞同张寡妇的这个说法,但是不得不说,她这个说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大男人入赘挺丢脸的,可要是真的能去平波候府这种高门显贵入赘,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毕竟,高门显贵大概还是看不上像岳凌钧这样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人当赘婿吧? 但要是黄莺儿一直坚持,说不定,这件事情还真的能成了。 沈盈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立刻站出来阴阳怪气:“我当是哪个畜生在放屁呢,原来是咱们村里有名的花狐狸啊?难怪屁又臭又骚!” 沈盈娘的突然出现,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显然都只是那种在背地里说人闲话的类型,一看见沈盈娘这个被他们议论的人出现,不少人都红了脸,其中却不包括张寡妇。 张寡妇果然是个皮厚心黑,不知廉耻的,沈盈娘早就听说过,对方跟村里不少男人都有勾搭。 但是与她无关,她也不爱管闲事,可没想到如今这个勾遍全村男人的张寡妇,把主意打到自己和自家男人的身上。 那可不行! 沈盈娘也没跟张寡妇客气,当即抱着手嘲讽道:“有些人啊,自己住的就是草窝,还担心别人金窝还是银窝的事儿,真可笑!” 第一百零七章 骂哭了 沈盈娘言语十分不客气,“一顿吃几个菜呀?能吃上三菜一汤吗?能顿顿吃肉吗?” “有力气在这里嚼舌根,还不如去多种一块地……对了,我看不是你种地,是你被种吧?张寡妇,做人呢,还是要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廉耻。” 沈盈娘恨铁不成钢。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不知啥叫羞耻的女人,时不时的跳出来蹦哒,才会败坏我们这些一心靠自己本事吃饭的普通女人的名声。” “就当你行行好,不要再管这些闲事儿,把这些心思放在做外在上,保证能让你多挣出几口饭来,也不至于像现在。” “兜里没几个铜板,居然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张寡妇,我要是今天跟你一般见识了,你信不信,我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沈盈娘这话可不是胡说八道。 她如今又不是没钱,到时候不介意来一场官商勾结,请这里的县令好好的给张寡妇上一课。 或者干脆花点小钱,请两个衙差来走一趟,也保证能把张寡妇吓出毛病。 毕竟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对于衙差都是很畏惧的。 即便沈盈娘如今什么都还没做,张寡妇也被沈盈娘这霸气的模样给镇住了。 而沈盈娘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埋汰人了,张寡妇的眼睛红了起来,她瞪着沈盈娘,泪水在眼底打转,可怜兮兮的说道。 “岳娘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吗?张寡妇,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但我不喜欢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我相公和我的任何事情。” “我说的别人,就包括你!你要是再不给我闭嘴,我就真的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花点小钱,能让你去蹲大牢,我保证,我肯定会干的!” “所以你现在要么闭嘴,要么继续说,至于你在我说的两种情况下,选择一个,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完全在于你自己。” 沈盈娘是一脸笑容的说这些话的。 此时此刻,她是真有这样的打算,要让张寡妇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但张寡妇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张寡妇被沈盈娘的话完全镇住,直接捂着鼻子哭着跑了。 沈盈娘见状都快气笑了,搞得好像她欺负人一样。 看着那几个还围在那里,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的村妇。 沈盈娘还是提醒了一句。 “不走吗?还想扯淡?” 几个人都被沈盈娘的样子给震住了,此时沈盈娘这么一问,大家都表情讪讪的,说起了好话。 “岳娘子,我们没那个意思,这不是张寡妇在那里胡说八道吗,我们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呢!” “是啊,岳娘子,都是张寡妇在那里胡咧咧,我们可没说什么,就算是说了什么,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就是嘴笨,没什么坏心眼儿。” “岳娘子,我们也没想怎么着,就是过来看热闹而已,真没说你啥。” 几个人配合默契,争先恐后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张寡妇的身上。 沈盈娘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她赚了钱,心里嫉妒呗。 恨人有,笑人无。 人性啊! 更何况真当她是聋子吗,方才那些话她可是清清楚楚听到耳朵里了。 这些人就算不是主动嚼舌根子,但是看热闹的心思,那是丝毫不加掩饰。 沈盈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吗?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下次你们要是有什么闲话,我也跟着说上两嘴,保证不添油加醋,你们可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沈盈娘这话一出,几个人脸色微变,有两个明显不服气,脸都气红了,张嘴就想跟沈盈娘吵,但是被其他人给拽走了。 沈盈娘现在可不是一般人。 人家能赚钱,还认识大人物,万一把人给惹毛了,他们可得罪不起。 更何况,他们还想着去沈盈娘那里帮工呢,可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 就算是帮工的活捞不到,可好歹以后也有机会把家里养的猪牛羊宰了给沈盈娘卖肉啊。 所以大家对沈盈娘都很是忌惮,此时都老实巴交的,没再多话。 沈盈娘这才满意了些,她向来不爱仗势欺人,但也不是个怕事儿的。 这些人要是今天非得跟她争出个长短,她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得罪她是什么下场! 沈盈娘没有功夫搭理他们,她还得去找黄莺儿那个臭不要脸的呢,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就直接朝着黄婶子家去了。 方才还在说闲话的几个村妇见状,立刻又有了别的心思。 “沈盈娘这是要去干啥呀,怎么瞧着是去黄婶子家,不会打起来吧?” “肯定就是去找黄婶子和黄莺儿的,方才岳凌钧就去了一趟黄婶子家,离开的时候脸臭臭的,肯定是黄莺儿那丫头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还那丫头?都嫁过人了,现在就是个残花败柳,不过,你说她真是那个什么平波候府的小姐吗?那可真是麻雀变凤凰。” “谁知道啊,咱们一起去看看吧,看着沈盈娘的样子,应该就是去找事儿的,说不定能跟他们打起来呢。” 就这样,方才还在闲言碎语的几人,又跟上沈盈娘,准备看热闹。 沈盈娘也不搭理他们,看就看吧,她正想当着村里人的面,好好的把黄莺儿教训一顿,真是没脸没皮,老是惦记别人的男人算怎么回事儿? 砰!砰!砰! 随着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黄婶子家的门被打开,开门的是黄莺儿,她表情不善。 “谁呀?” 等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后,黄莺儿立刻就变了脸色,冷着脸走出来。 沈盈娘顺势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站在院子里后才抱着手冷笑,“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没胆子见我呢。” 黄莺儿眯着眼睛瞪着沈盈娘,“谁让你进我家院子的,谁让你敲我家门的,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黄莺儿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沈盈娘。 沈盈娘冷冷的站在原地,不屑的看着黄莺儿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要不是某些人没脸没皮的老是惦记别人家男人,我也懒得来你这儿走一遭。” “多待一刻,我都觉得浑身臭烘烘的,待会回去,还得洗个澡,毕竟跟一些骚狐狸呆久了,身上总得沾点臭味儿!” 沈盈娘这嘴毒起来,也是够损的。 黄莺儿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沈盈娘,你要是再敢胡说,等我回到自己家,我就让我爹娘收拾你。”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吧?我告诉你,我可是平波候府的小姐,等我……” “行了。” 沈盈娘开口打断了黄莺儿的话,用不屑的眼神把黄莺儿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才嘲讽开口。 “黄莺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人家平波候府知道你是谁?就你这不要脸的德行,估计就算你真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平波候府也不耻与你相认,而且我警告你。” 沈盈娘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笑容一收,冷酷的盯着黄莺儿骂道。 “就算你真的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也没资格对别人的相公伸手,不然伸哪只,我就剁哪只!而且还要浸猪笼,听明白了没有?我说到做到!” 沈盈娘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看起来真是凶巴巴的,声音不见的有多大,足够让看热闹的人听清楚,但是压迫性十足。 黄莺儿也被震住了,一直在屋子里听动静的黄婶子看女儿被欺负,忍不了了,也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抬手就对着沈盈娘打下去。 “你个小贱人!谁让你这么跟我女儿说话的?要真是你男人,就看好了,别来我家闹事儿,看我不收拾你!” 不过鸡毛掸子打下去,却没落在沈盈娘的身上,而是被沈盈娘一把抓住。 沈盈娘微微往下一拽,黄婶子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要不是及时放手,真要被那鸡毛掸子带着给沈盈娘行个大礼。 沈盈娘夸张的拿着鸡毛掸子往后躲,嘲讽道:“哎哟!黄婶子,就算你说错话了,也没必要给我跪下,我实在是受不起呀。” “你这不是要让我折寿吗?赶紧起来吧,一大把年纪了,跪给谁看呀?” 黄莺儿赶紧把娘扶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沈盈娘。 “你,你居然敢动手,我不会放过你的,沈盈娘,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到平波候府,我一定让你好看!” 黄莺儿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不免有了猜测,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我怎么瞧着黄莺儿说这话底气十足啊,她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谁知道啊,不过也说不准,若不是的话,她怎么这么有底气敢冒充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要是知道了,黄莺儿肯定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是啊,不管是不是,这沈盈娘跟黄莺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俩打起来就打起来呗,我们就看热闹!” 看热闹的村民当中,有不少人都挺想看沈盈娘和黄莺儿掐起来的。 因为无论是沈盈娘还是黄莺儿,他们都看不惯,最好打起来,反正他们没损失。 一些人也在心里期待,若黄莺儿真的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就好了,如此一来,沈盈娘就嚣张不起来了。 他们倒想看看,等黄莺儿被认回去,沈盈娘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趾高气昂。 想看沈盈娘被教训一顿,是不少人心底的愿望,典型的“我打不过你,总有别人打得过你”的心理。 黄婶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人的那些话给鼓舞到了,她被女儿搀扶起来后,突然也有了几分信心,指着沈盈娘骂道。 “你这个小贱人,敢欺负我女儿,你等着吧,等她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你死定了!” 第一百零八章 拉偏架 沈盈娘盯着黄婶子的脸,直勾勾的,突然就扯开一个神秘的笑。 沈盈娘的这个笑容莫名其妙的,看的黄婶子后背发毛,然后她就听沈盈娘幽幽的开口道。 “黄婶子,撒谎也得有点凭据,你跟黄莺儿都说她是平波候府的小姐,若真是这样,那你不就是平波候府不小心流落在外的夫人或者姨娘?” “毕竟你和黄莺儿长得是真像,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母女俩,所以,若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小姐,那你一定是一同被平波候府不小心弄丢的夫人或者姨娘。” “看来,平波候府这次要认回的不只是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姨娘啊!” 沈盈娘这话一出,马上就把黄婶子那为数不多的底气给戳破了。 她本来就心虚,现在沈盈娘居然说她和女儿长得像,黄婶子无从反驳,立刻就蔫儿了,不像方才那么嚣张。 黄莺儿看到这里心中暗骂,烂泥扶不上墙,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这种时候怎么能退缩呢?这不是主动送出把柄让沈盈娘拿捏吗? 所以黄莺儿立刻把娘往身后一扯,然后上前指着沈盈娘骂道。 “你,你不许胡说八道,我到底是被我养母养了这么多年的,长得有些像怎么了?这是缘分!”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就能破坏我和平波候府的关系,沈盈娘,等我家里人找来了,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沈盈娘方才说那些话,其实就是为了故意刺激黄婶子跟黄莺儿,一些人在被逼到墙角的时候,会露出破绽跟马脚。 在沈盈娘看来,黄婶子就已经露出了马脚,不过黄莺儿不愧是脸皮厚到极致的人,到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撑得住。 虽然也有不少马脚露出,但是沈盈娘还真不好直接判断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不过黄婶子的表现太明显了,黄婶子肯定心里有鬼,沈盈娘正想再说点过分的话,逼迫一下,可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何里正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开口就是拉偏架。 “岳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哪有上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你如今家大业大,那确实风光,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欺负村里人,你太过分了!” 何里正开口就是那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沈盈娘不明白,何里正为什么会管这个闲事。 这个人向来善于钻营,没好处的事情,绝对不会上,沈盈娘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猜测,最后终于锁定了一条。 难道何里正相信了那些传言,真的认为黄莺儿是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小姐,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拉偏架。 目的当然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巴结黄莺儿,当然,沈盈娘觉得,何里正跳出来还有别的原因。 先不说何里正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黄莺儿的身份,就冲着自己跟何里正的恩怨,对方出手,似乎也说得过去。 无非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呗! 沈盈娘想清楚这些,看着何里正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很好,既然自己主动跳出来了,她就一起骂呗,沈盈娘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何里正说道。 “何里正方才看了挺久的吧?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我也不求你能做出什么公正的判断,可你至少得搞清楚我为什么骂黄莺儿吧?” “黄莺儿不要脸的勾引我男人的事情,这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情,还有,她居然敢冒充平波候府的小姐,何里正,你知道平波候府是什么样的高门显贵吗?那可是侯府!祖上可是有爵位的!” “黄莺儿这样胆大包天,糊弄人家,万一平波候府一生气,降下惩罚,你觉得,咱们村子的人会不会被迁怒?” 这…… 何里正还以为沈盈娘是要针对他来,没想到说出来的却是这些。 何里正还真没想那么多,但他觉得,黄莺儿不至于胆子那么大,虽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黄莺儿确实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呢,自己要是抓住了这个巴结的机会,说不定就能跟着飞黄腾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他当然可以兢兢业业的干这个里正,慢慢的积累声望,但是真正想要成为人上人,还是得靠贵人相助。 若真的借此机会,攀上了平波候府,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飞黄腾达,不然一直窝在这里当个里正,连沈盈娘这种做生意的女人都收拾不了,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在沈盈娘手上几次吃的败仗,何里正又下定了决心,不管了,不管黄莺儿跟平波候府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都得拼一把。 若是假的,最后平波候府真正要迁怒的人,也是黄莺儿,那是黄莺儿的错,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仗义执言的热心肠,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可没有掺和进欺骗平波候府的事儿当中。 若黄莺儿确实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那他就是那个在关键时刻帮忙的好人,平波候府还会忘了他? 就算平波候府忘了,他还不能找黄莺儿要好处吗? 别的好处先不说,至少他比村里其他人有个面子,想清楚利弊关系之后,何里正就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开始指责沈盈娘。 “岳娘子,你平时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但是这一次,你欺负到人家孤儿寡母头上,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拿平波候府吓我?” “我告诉你,黄莺儿若真的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你今天做的事情,足够把你自己送上死路,所以你现在赶紧给黄莺儿认错,让她原谅你!” 黄莺儿惊讶的看着何里正。 不过这种惊讶也只出现了一瞬间,别人看不出何里正的心思,她还看不出来吗? 应该就是觉得她黄莺儿前途无量了,所以才会出现帮她说话,若她今天不是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小姐,何里正肯定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心中这么想,黄莺儿却并不介意何里正对她的所图,别的不说,至少何里正现在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而他们一致的目标是沈盈娘。 黄莺儿趁机配合起来,红着眼睛诉苦。 “何里正,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沈盈娘实在是太嚣张了,她以为自己能赚几个臭钱,就可以不把我们村里人放在眼里,她就是个黑心烂肺的满身铜臭味的家伙!” “何里正,你可一定要给我个公道,她方才还对我娘动手,简直目无尊长,而且身为一个女子,还这般泼辣,不成体统,是给咱们村子里的婶子嫂子们脸上抹黑呢!” 何里正一脸配合的点头。 “莺儿你放心,沈盈娘这次确实过分了,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沈盈娘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也着实没了继续吵的心思,她原本就是来试探黄莺儿的,试探到一半,何里正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 沈盈娘懒得跟两人废话,当众就戳穿了何里正那点小心思,冷笑一声道。 “何里正,也别把别人当傻子,你不就是觉得,黄莺儿若真的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你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她说话,替她撑场面,她就会记得住你的好吗?” “讨好就讨好,还非得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村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也不嫌丢人,好歹是咱们黄家村的里正,这么没有骨头,还有脸替人出头,真是可笑!” 沈盈娘这番话可真是半点不留情面。 何里正被她说得面色铁青,“沈盈娘,你居然敢这么想我,你简直……” “我哪句话说错了?方才我教训张寡妇的时候,我记得何里正你应该也在吧?怎么不见你出面替张寡妇树不平呢?现在我不就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把黄莺儿的那些烂事儿说出来。” “实话实说,我又没有污蔑她,怎么就让你这么激动了呢?还是说,确实是我想错了,你真正讨好黄莺儿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带着你飞黄腾达,而是另有所图?”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突然一脸震惊,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何里正道。 “何里正,不会吧?你难道是看上黄莺儿了?那你这是妥妥的老牛吃嫩草,更不要脸了!” 沈盈娘这话一出,看热闹的村民们个个都瞪大眼睛,然后哄堂大笑。 所有人的视线仿佛带了刺儿一样的,在何里正和黄莺儿的身上来回扫着,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不怀好意,和看热闹的激动。 议论逐渐蔓延开。 “沈盈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何里正跟黄莺儿难道私底下有一腿?” “说不准呢,不然何里正为什么这么护着黄莺儿?难道真的相信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小姐?这个消息一听就是假的。” “谁说不是呢,反正我就觉得何里正肯定是另有所图,之前咱们找她帮忙分一下地,她都推三阻四的,这一次主动帮着黄莺儿,肯定是有目的。” “就是,要么就是贪图平波候府的富贵,要么就是真像沈盈娘所说,何里正跟黄莺儿有一腿。” “哎哟,真不要脸,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干这种事儿,好意思在沈盈娘面前理直气壮的指责,是我,就找个地方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这些议论声传到了何里正跟黄莺儿的耳朵里,两人的脸色都青紫交加。 黄婶子又气又怒又惊,她很想冲上去把沈盈娘打一顿,但是又怕事情败露,只能和女儿相互搀扶,站在原地继续装可怜。 只是沈盈娘这些话太让人生气了,两人的表情都很狰狞,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沈盈娘就这么抱着手,欣赏着何里正几个人脸色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逐渐高亢的时候,沈盈娘突然开口道。 “算了,看来何里正黄莺儿,你们两个是解释不清楚了。” 第一百零九章 完胜 沈盈娘似笑非笑,语气笃定,“若我说的有问题,你们早就跳出来反对我了,可你们没有,看来这是我歪打正着,不小心说对了。” “何里正,你要是真看上了黄莺儿,不如就把她抬回去当小妾吧?反正黄莺儿之前嫁的不好,有你疼她,她肯定高兴,你们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整这出。” “要是黄莺儿有人照顾,她也不至于做什么当平波候府小姐的春秋大梦,放心,我会祝福你们的,你们要是哪天真的喜结连理,办喜酒也请我去喝一杯,保证给你们随一份厚厚的礼!” 沈盈娘说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神清气爽的转身离开。 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走的时候尾巴也翘的老高,简直就是完胜! 看热闹的人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道,然后对着何里正和黄莺儿指指点点,但是更多的是在说沈盈娘泼辣。 “以前没看出来沈盈娘这么会说话,瞧那一口唾沫一把刀子的劲儿,何里正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说,沈盈娘这么泼辣,岳小郎君真的不在意吗?要是我家婆娘这么说话,我肯定得收拾她一顿。” “你还是别做梦了,你能有这么会赚银子的娘子?要是我家娘子会赚银子,她说话比沈盈娘更泼辣,我都觉得没啥。” “哈哈哈,何里正这次丢大脸了,还有黄莺儿,本来名声就不好,这么一闹,还想当平波候府的小姐呢?估计就算是真的,人家平波候府也不敢派人来接吧。” “可不咋地,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被黄婶子养成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而且还嫁过一回人,把这种女儿认回去干嘛?丢人的吗?” “我要是平波候府的人,铁定不要这样的女儿,找回去简直就是给家门抹黑呀。” “你们一个个的操什么心啊,到底是真是假的,过段时间不就知道了,指不定是真的呢,哈哈哈,还是少笑两声。” 黄婶子听着那些越说越难听的话,终于忍不了了,直接叉着腰,扯开嗓子就赶人。 “你们这些长舌妇,把嘴巴给我闭上!我们家的闲事用得着你们来管吗?都给我滚!滚开!” “我告诉你们,你要是再敢在这里多嘴多舌,说我女儿的坏话,等平波候府的人来了,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黄婶子觉得今天闹成这样,不成功,她跟女儿都没活路了,与其一直窝窝囊囊的过日子,不如拼一把。 女儿说的没错,他们现在活的跟在地狱没什么区别,既然这样,那就搏一把。 万一平波候府的人,真的认错了女儿,把自己女儿认回去当成小姐娇养,这些个长舌妇到时候恐怕连个屁都不敢放,反而还要来讨好她。 到时候,她这个便宜的养母也能跟着沾光,大家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家伙! 越是这么想,黄婶子就越发觉得底气十足,骂起人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村里人其实更多的是看热闹居多,还真没想着针对黄婶子,被她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多多少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呢,黄婶子这一张嘴,算是把大家都给得罪了。 平波候府的人不是没来吗? 来了再说呗。 既然还没来,那黄莺儿就算不得是平波候府的人,他们骂两句怎么了? 一时间从人群里走出几个最会骂人的妇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了起来。 “哎哟,黄婶子,你咋这么说不得呢?不就是说你两句吗?再说了,就许你家胡说八道,不许我们这些看热闹的说两句调笑的话?” “方才岳娘子说的也没错呀,你跟你女儿长得这么像,她怎么可能会是平波候府的人?” “就是!难不成你真是从平波候府逃出来的姨娘?那你可真是挑错地方,咱们黄家村这么穷,哪里比得上人家平波候府日子好过哟?” “哈哈哈,就是!好好的显贵姨娘不当,非要跑到咱们黄家村来吃苦,黄婶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行了,咱们就别听他们母女俩胡说八道,就黄莺儿那样的,怎么可能像是平波候府的小姐?要我说,岳娘子那气度,才像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呢。” “是啊,照你这么说,还真像,岳娘子说话那气度,拿捏的腔调,还有那身白花花的皮子,更不用说长得还好看,若说她是平波候府的小姐,我才相信。” 黄婶子被这些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再加上这些人居然又把沈盈娘抬举起来,故意贬低她女儿,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黄莺儿也忍不了了。 她本来就嫉妒沈盈娘拥有一切,偏偏这些人还要捧一个踩一个,把她贬低到了尘埃里。 黄莺儿只觉怒上心头,冲到墙根处,就把一个大扫把举起来,朝着看热闹的村里人挥去。 “都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我才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你们等着吧,等我亲爹亲娘来接我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记住你们所有人了!都给我滚!” 黄莺儿此时面色狰狞,看着真像一个疯子。 大家伙儿方才之所以把黄婶子从头到脚议论了个遍,也是看黄婶子嘴巴比不上他们快,但是黄莺儿现在就动上手了,他们就不好在这里多呆。 他们当然可以还手,可万一黄莺儿真的走了狗屎运,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他们这些动手的肯定逃不了。 所以大家伙都阴阳怪气了几声之后,就匆匆的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成平波候府的小姐。” “就是,自己编两句谎话,把自己都给骗了,那我们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进平波候府当小姐,当人上人。” “滚!” 面对众人的阴阳怪气,黄莺儿直接骂了一声,提着扫把撵。 何里正看着黄婶子跟黄莺儿二人的表现,心里有些猜疑不定,不过到底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若这母女俩真的跟平波候府有关系,那自己怎么着也要乘上这股东风。 何里正义正言辞的说道:“莺儿,黄婶子,你们别太气,生气伤身,村里这些长舌妇确实太多嘴了,你们放心,回头我就一一的上门,让他们别再乱说话。” “莺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人证?等平波候府的人来接你了,也好让他们相信你的身份。” 黄婶子没想到何里正还真的准备帮他们。 若女儿真的是平波候府的女儿,她当然会很高兴的接受,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少走弯路。 可是女儿不是啊…… 胎记都是她伪造的,这件事情知道的越多,或者说掺和的人越多,就越容易露馅,所以黄婶子是不想让何里正掺和进来的。 只不过黄莺儿的想法跟她不一样。 黄莺儿看出娘的想法,直接抢在前面,对着何里正说道:“何里正,这些事情,需要的时候会你开口的,不过我现在有更迫切的愿望。” 黄莺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你方才也看见了,沈盈娘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知道,何里正你也看不惯沈盈娘,你说,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也就算了,居然完全不把我们村里人放在眼里。” “自己挣了钱,就开始翘尾巴,有句话说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但是沈盈娘完全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她忘了自己到底是从哪儿发家的,所以我特别想看她倒霉。” “我跟何里正可不一样,以后我爹娘若是来接我回去享福,我肯定不会忘了黄家村的父老乡亲,更加不会忘记帮助过我的人,肯定会好好感谢的!” 黄莺儿这番话说的暗示性十足,何里正听明白了,眼睛放着光。 他强压住笑意,又装出一副正直的模样。 “莺儿,你放心,沈盈娘做人确实不地道,像她这种只顾自己的,自私自利的人,就该受到点教训,你放心,人在做天在看,她早晚都会倒大霉!” 黄莺儿心领神会的笑笑,然后拽着娘就往屋子里走,关门之前,对着何里正意味深长道。 “那我就等着了,等着老天爷降下惩罚,好好的收拾沈盈娘那个贱人!” 说完,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何里正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贪婪和狂热,想到黄莺儿方才的承诺,他眼里闪烁着邪光。 是了,沈盈娘那种自私的女人,就该被惩罚,老天爷都看不惯她! 何里正快步离开了黄婶子家的院子。 黄婶子一直趴在门放上,看着外面的动静,发现何里正走了,黄婶子才没好气的对着黄莺儿说道。 “你是想干啥呀?咱们事先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娘方才一直没接茬,就是不想让何里正掺和进来。” “可你随口两句话,就把他给拉了进来,万一咱们的事情暴露了,那可怎么办?平波候府……咱们可得罪不起啊!” 黄莺儿一脸不耐烦推开娘,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后才一抹嘴道。 “娘,咱们要是没帮手,怎么把平波候府的人引来?又怎么鼓动村里的那些人证给咱们作证?” “有何里正当帮手,所有人都站在我们这一边,都说我们就是当初那个流落到这儿的女婴,才能让平波候府的人相信。” “事成之后,无非就是多花些银子堵上这些人的嘴,只要我真的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到了那个时候,就由我说了算,你放心吧,不会出事儿的!” 说到这里,黄莺儿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更何况,沈盈娘那个贱人今天这么欺负我,简直都快骑到我头上拉屎了。” “娘,这个面子我要是不讨回来,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这事没完!我一定要让她栽跟头!” 第一百一十章 她不配 第二天,村子里的传言愈演愈烈,其中当然不缺黄婶子跟黄莺儿的主动宣告,但是更多的,还是有何里正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这些根源上的事儿,没人会去深究,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在猜测,黄莺儿到底是不是平波候府的小姐。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岳凌钧都不再听信了,到底是不是,他会派人查证。 最主要的就是要确定黄莺儿身上的那个胎记到底存不存在。 若确实存在,那么黄莺儿是那个孩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他不打算亲自去查证。 实在是不想再看黄莺儿那张嘴脸。 沈盈娘今天本来是要去跟王掌柜见一面,商量火锅铺子的事儿,她听王掌柜派来的伙计说,王掌柜已经找好了铺子。 可是现在发生的这种事情,沈盈娘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 今天也没干活,都交给帮工们了,沈盈娘自己陪着岳凌钧,此时两人就在屋子里坐着。 沈盈娘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若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黄莺儿就是那个孩子,直接往平波候府送个信,让他们来接人就是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沈盈娘还真不希望黄莺儿是平波候府那个丢失的女孩,因为她知道黄莺儿那个女人的秉性,若真的麻雀变凤凰,肯定会来找她的麻烦。 可若黄莺儿确实就是那个姑娘,她也不能阻止人家回到自己家里去。 不光是因为沈盈娘本身的道德感不允许,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岳凌钧愧疚。 岳凌钧的心思也很好猜,无非就是觉得自己霸占了那个姑娘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所以想尽快找到女孩,让一切回到正轨。 但是沈盈娘却觉得,这些都不是岳凌钧的错,交换命运,跟岳凌钧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要怪,那也得怪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换孩子的人,两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哪里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根本就没有选择权,被人换来换去,那是受害者! 真正造成这一切错位的,是那个换孩子的大人,不过沈盈娘知道岳凌钧对平波候府的复杂感情,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说出来。 除了让岳凌钧难受,似乎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岳凌钧自然明白娘子是在安慰他,可是有些事情,你即便知道对错,但是你的感情依旧还是会受到影响。 岳凌钧觉得, 这件事情可能会以闹剧收场。 他原本以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姑娘可能是个可怜人,过着寄人篱下,被人随意践踏的生活。 至少在黄家村这种民风不怎么淳朴的地方,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孩子,过得肯定不会好。 但是当岳凌钧知道,那个姑娘可能就是黄莺儿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一厢情愿。 黄莺儿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她是想尽一切法子,甚至不惜损害别人的利益,来优待自己。 之所以混到如今的地步,那也是自作自受,不去害人,自然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当然,对于黄莺儿是不是那个孩子,岳凌钧心里还是有疑问的,他总觉得太荒谬了。 可若最后真的确定就是,他也只能接受这个荒唐的事实…… 岳凌钧不想让沈盈娘陪着自己操心这些,因为根本没必要,于是就说。 “娘子,这件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既然人都已经自己跳出来了,到底是不是,只要打听打听,多方佐证就能验证出来。” “若真的就是黄莺儿,那我会立刻送信回去,让平波候府的人来接,若是假冒的,我也不会轻易放过黄莺儿。” “她这种冒充身份的行为,是在抹杀平波候府真正那位小姐的命运,我绝对会让她付出代价!” 岳凌钧说这话的时候杀气腾腾,沈盈娘忍不住笑了。 岳凌钧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我说的这句话很好笑吗?”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的俊脸,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耳朵,笑道。 “不是,这句话并不好笑,我只是觉得,黄莺儿要是看见你这副表情,估计都得吓傻了吧?会不会已经后悔了?” “不过你说的没错,若黄莺儿真的是在冒充,那咱们肯定要收拾她,这是毋庸置疑的,其他的你也别想太多,是与不是都是事实。” “这件事情过后,我希望你能放下心里的包袱,不要再想这些了,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不要再去想别人,你说呢?” 岳凌钧将沈盈娘的手握在掌心,表情认真,眼神深情,“好,我答应你,一切都听你的,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一定好好过日子,不会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你也别让这种事情影响到你的事儿,你不是跟王掌柜商量好,要确定火锅铺子开在哪儿的事吗?” “赶紧去镇上,我在家替你看着帮工,接下来不是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黄莺儿,就影响了你的生意,她还不配。” 岳凌钧说到“她不配”几个字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沈盈娘这下是真的高兴的笑了,站起身。 “好,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有资格耽误我做生意?既然相公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去找王掌柜了,趁着如今天色还早,能早点回来。” 岳凌钧也跟着起身,亲自把沈盈娘送出了门。 帮工们都在院子里忙活着,亲眼看着夫妻俩你侬我侬的依依惜别,大家心里都羡慕不已。 既羡慕沈盈娘,又羡慕岳凌钧。 夫妻俩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 “沈掌柜,怎么样?这铺子地段还不错吧?我可是千挑万选,才挑中这里的,租金、地段、包括你说的人流量,都可以!” 马车停下,沈盈娘和王掌柜一起从马车上下来,沈盈娘看着眼前的这家铺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打量了片刻之后点头,先表示了肯定。 “王掌柜,这家铺子的地段确实不错,不过咱们做的是火锅生意,对店铺的空间要求还是挺高的,这店铺太窄了。” 王掌柜似乎早就猜到沈盈娘要说这个,笑的很是神秘,走在前面,指引着沈盈娘。 “沈掌柜,先别着急下定论了,跟我来。” 沈盈娘疑惑的跟上,两个伙计殷勤的帮忙,把铺子的门板打开。 王掌柜走在前面,沈盈娘紧随其后,然后她就看见,铺子的一面墙被拆的只有一半了,可以清楚的看见隔壁铺子的情况。 实际上,这临街的店铺基本上都是一起盖起来的,中间的墙,也是后来才砌上的,此时中间的墙被拆掉打通,居然看不出哪里不对。 沈盈娘立刻猜到了王掌柜的意思,笑着问道:“王掌柜,这两家铺子你都租了?” 王掌柜笑着点头。 “没错,我当然知道火锅店必须得够宽敞,所以在刚开始找店铺的时候,可真是头疼。” “这两个店铺都是我朋友的,跟我朋友说好了,可以打通,我朋友为人最是大方,也比较好说话,租金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咱们可以仔细谈,你放心,他不会为难我们。” 沈盈娘笑着点头,直接从那被拆开的墙洞里走到隔壁铺子里看了看,格局跟旁边的都差不多,很是满意。 她心里都已经有了大致的装修想法了,别的不说,桌子肯定要够大,椅子肯定要够多,一桌子应该够坐上一家人。 沈盈娘说的一家人可不是单纯的一家四口,应该是四世同堂那种,更何况,这个年代孩子生的多,十二把椅子的桌子,估计都还坐不够。 不过,也要想到可能会有散客来吃火锅,一些小桌子也是必备的。 沈盈娘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王掌柜很识趣的在旁边站着,没打扰。 他怎么敢? 这可是财神爷! 王掌柜也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他可真是慧眼识珠,不仅慧眼识珠,而且还能及时认怂,不然怎么能和沈盈娘有来有往的做生意赚银子呢? 要说如今这条街谁最风光,沈盈娘敢称第一,毋庸置疑,他也能紧随其后,当个第二啊! 至于其他人? 哼!他根本看不见! 王掌柜已经能够预料到火锅店的生意有多红火了,日进斗金不在话下,最重要的就是,那些火锅底料。 如今沈盈娘的铺子就在卖火锅底料,一天能卖出就不少,王掌柜有天心血来潮,可是专门搬把椅子在自家客栈的二楼数呢。 光是火锅底料,沈盈娘的铺子一天都能卖出去几百块,这要是把生意拓展出去,下至四里八乡,中至隔壁县,上至州府…… 王掌柜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到时候,那银子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容易捡。 就在这个时候,沈盈娘回过神,转头看见王掌柜那幅流口水的财迷样,直接笑了。 沈盈娘的笑声让王掌柜也回过神,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沈盈娘请到隔壁铺子坐下。 隔壁铺子有一张桌子,还特意泡好了茶,沈盈娘过去之后,就面对着王掌柜坐下。 王掌柜亲自给沈盈娘倒茶,沈盈娘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说道:“王掌柜,咱们做了这么多回生意,彼此也熟悉了,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打算吧。” “这家火锅店只会是我们的第一家,不会是最后一家,而且卖火锅最初可能很赚钱,但是到了后期只是赚了小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想王掌柜你也知道,就是卖火锅底料。” 王掌柜顿时正襟危坐,他知道,沈掌柜要说到重点了。 果不其然,就听沈盈娘说道。 “王掌柜,火锅店铺就此确定,平时的人手安排你来操心就行,不过除此之外,我准备再开一个火锅底料作坊。” “王掌柜,你可以资金入股,我给你一成的分成,当然我自己也会出银子,不会让你一个人全出。” 第一百一十一章 稀客 “总的来说,我出钱,加制作火锅底料的秘方,算得上是技术入股,占九成的分成。” 沈盈娘说的很认真,也很细。 “平时的分工,我主要负责制作火锅底料,王掌柜你就负责运输,至少目前是这样。” “至于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安排,还得看火锅底料当时的生意规模,若做大做强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拉别的人入伙。” 听到拉别人入伙,王掌柜下意识的想反对,毕竟多拉一个人,那就是在分他的肉啊! 王掌柜怎么可能甘心? 但是王掌柜也清楚,若火锅底料的生意真的做大,大到本县都彻底满了,必须往外扩张的时候,那就必须做出调整。 所以王掌柜知道,自己的反对肯定没用,不过他还有别的想法,就想争取一下。 “沈掌柜,你的这个想法我非常赞同,不过这一成的分成……是不是太少了?要不我多花一些钱?我再去帮你多找些人手?这作坊我可以多出力,这分成能不能再多分一些?”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盯着王掌柜笑道。 “王掌柜,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缺钱,就算我缺钱,大不了一开始火锅底料作坊弄小一点,我也可以慢慢的把钱赚回来,然后再扩大生产。” “之所以要分一成的股份给王掌柜,真的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出钱,也能帮忙运输,完全是念在咱们的旧情之上。”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 “咱们做生意,确实习惯先小人后君子,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交情的,不然我大可以找别人,为何偏偏选中了王掌柜呢?” “还不是因为咱们互通有无,做了那么久的生意,彼此有了信任建立吗?所以,我赚钱,肯定不会忘记带上王掌柜。” “更多的,可能就给不了了,王掌柜若是愿意接受,那咱们就继续往下谈,若是不愿意……那我就……” “别别别!” 沈盈娘还没有说完,王掌柜立刻开口打断,笑的十分热情。 “沈掌柜,瞧我,还是我太贪心了,这一成的分成够了!那咱们现在就签契约吧?” 王掌柜显然是把方才沈盈娘的话当真了。 事实上,沈盈娘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她确实不缺王掌柜这个合伙人,大不了换呗。 现在王掌柜这么识趣,沈盈娘当然不会麻烦的再另外找人。 两人当场就签了契约,双方都很满意。 顺如酒楼。 罗掌柜就坐在自家酒楼大堂里,此时没什么客人,或者说,他们顺如酒楼的生意一直不怎么样,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不为过。 生意去哪儿了? 自然是被另外一家和风酒楼和沈盈娘的铺子给抢走了呗! 不过罗掌柜一直不疾不徐,他可不能像顺如酒楼之前的那个李掌柜一样愚蠢。 动手,要出其不意,并且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如今他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的机会。 就在罗掌柜细细的品茶的时候,一个小二匆忙从外面进来,看见罗掌柜坐在角落,飞快上前。 “罗掌柜,打听到了,沈盈娘好像和王掌柜看铺子去了,听说他们要开一家火锅店,选的还是两间挨在一起的铺子。” “小人可是花了大代价打听到的,若火锅店的生意做起来,肯定不会差,到时候咱们这里的生意就……” 小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多说,什么该少说,他还是很清楚的。 罗掌柜的脸色愈发的冷了,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明显不怀好意。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小二说道:“火锅店?王掌柜那个老王八蛋不想着把自己的酒楼经营好,居然又要去弄什么火锅店,也不怕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过也是,他向来是个贪心的主,沈盈娘那女人又会做生意,而且这火锅本来就是沈盈娘弄出来的东西,王掌柜会贴上去,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罗掌柜最后一句话带着反问,小二不敢回答,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之前罗掌柜可是亲自登门拜访过沈盈娘,想要跟沈盈娘一起合作做生意,只不过被拒绝了,还被教训了一顿。 罗掌柜估计一直耿耿于怀呢,所以才会在听说王掌柜跟沈盈娘一起合伙做生意开火锅店时生气吧? 没错,小二确定罗掌柜生气了。 罗掌柜可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二还能猜到这么多,他琢磨了片刻之后,就吩咐起来。 “你去打听一下,小心点别人发现了,问问那个被沈盈娘他们看中的铺子的主人是谁,最好打听清楚所有底细。” “是。” 小二领了差事之后,就立刻走了。 华灯初上。 晚上,一家酒馆掌柜的看见从外面进来的人,直接笑着拱手道。 “哎哟,原来是陈老板呀,今天来的可早,要不要尝尝咱们酒馆最新进来的女儿红?” 一个外表精瘦,眼神却无比精明的男人直接笑了起来,此人正是陈汉中。 他笑着说道:“掌柜的,还是你懂我,下酒菜,还是老样子,在加一壶女儿红!我去二楼雅间等你!” 掌柜的笑着点头目送陈汉中上楼后,就开始打酒,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柜台被人敲响,掌柜的面带笑容,回头道。 “客官想要什么?” 可看见来人后顿时就惊了。 “这不是罗掌柜吗?稀客啊!” 罗掌柜轻笑一声,“我是来找陈汉中的,掌柜的,麻烦带个路。” 雅间,正在喝茶润嗓子的陈汉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想也不想的说。 “进来吧,掌柜的,你今天可有些……” 陈汉中笑眯眯,一脸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口看去,可推门进来的不是酒馆掌柜,陈汉中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然后挑了挑眉笑道。 “哎哟,这不是顺如酒楼的罗掌柜吗?今日倒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 罗掌柜直接进了雅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二,小二端着托盘,托盘里装着美酒和下酒菜。 两人进来的同时把门也给关上了。 陈汉中顿时警铃大作,不过面上还是一派热情的笑,“原来罗掌柜也爱喝酒啊,今日咱们倒是有缘,不如我请罗掌柜喝一杯!” 罗掌柜轻笑一声,让小二把托盘放下。 小二手脚麻利的就把下酒菜和女儿红放下,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罗掌柜则是像主人一样的,在陈汉中对面坐下,笑了笑说道。 “陈老板别客气,先坐下,今日这顿酒,就当是我请你的,这些都是你要的,你若是觉得还不够,可以再继续点,保证让你不醉不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汉中对此还是挺了解的,可是现在人都已经来了,他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于是陈汉中就坐在了罗掌柜的对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对于罗掌柜的名声,他可是听说过,好像才接手顺如酒楼,就跟沈盈娘闹得不愉快。 别的不说,罗掌柜此人为人阴狠是一定的,陈汉中不想与这样的人来往,更不用说,他的朋友王掌柜就跟罗掌柜不对付。 在罗掌柜跟王掌柜中间,陈汉中肯定选择王掌柜。 但是陈汉中也不怕罗掌柜,对方上门那就上门呗。 陈汉中给自己和罗掌柜各自倒了一杯女儿红,然后端起酒杯示意。 “罗掌柜,咱们今日有缘,来,喝上一杯助助兴,我先干为敬!” 陈汉中说着,仰头就将那杯美酒喝得精光。 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菜吃,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像是没看出来罗掌柜有事儿要聊一样,只顾着喝酒吃菜。 罗掌柜眯了眯眼,明白陈汉中是故意在装傻,于是笑了笑,也将那杯酒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说。 “陈老板,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要谈,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想与我谈,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做生意,就得多认识人,多结交一些人脉,还是说,陈老板是对我抱有偏见?” 陈汉中连忙摆手说道:“哎哟,罗掌柜,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从来没有对谁有过偏见,只不过我这个人生性爱喝酒,而且在喝酒的时候,确实顾不上别人。” “所以我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喝酒,实在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见你,罗掌柜要是介意,不如咱们下次再约?有什么话,也下次再说。” 陈汉中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不想跟罗掌柜有任何牵扯。 罗掌柜也听明白了陈汉中的意思,当然不可能让对方如愿,不过陈汉中这样的态度,还是让罗掌柜不高兴了。 罗掌柜不高兴,那就得出出气。 于是罗掌柜也就没再跟陈汉中打太极,而是直接说道:“陈老板,既然你一心想着喝酒,那我也就不耽误你时间,我就实话说了吧,我想买你手上的两家铺子,不知道陈汉中愿不愿意卖?” 陈汉中喝酒的动作一顿。 这不就巧了吗? 自己方才租出去两间铺子,紧接着罗掌柜后脚就说自己想买,傻子都能看出罗掌柜想做什么。 陈汉中无奈的将酒杯放一下说道:“罗掌柜,这件事情恐怕我不能答应你,首先这铺面肯定是不会卖的,你若是想要,我可以租给你。” “不过这租铺面,也得先讲究个先来后到,就是不知道罗掌柜想租哪一片的铺面,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吧?” 罗掌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盯着陈汉中说道:“陈老板,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卖了?我还没说是哪里的铺面呢。” 陈汉中觉得,要是对方不挑破,那他也不挑破,彼此给彼此体面吧,于是陈汉中摇了摇头。 “我与罗掌柜今天才认识,自然不清楚罗掌柜的做事风格,就是不知道罗掌柜你打算买哪儿的铺面?说不定与我没关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威逼 “不,绝对与你有关系!” 罗掌柜立刻打断了陈汉中的话,语气还十分笃定,然后就直接说出了一个地址。 陈汉中听完之后,脸色微沉,随即再次扯开一抹笑说道:“那真是太抱歉了,罗掌柜你说的这两个铺面,我都已经租出去了,你想要从我手中买……怕是不可能的。” 罗掌柜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摆了摆手道:“那就收回来,这笔买卖就跟我做,陈老板觉得如何?” 陈汉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叹了一口气直接起身道。 “罗掌柜,真是不好意思,这铺子我已经租出去了,契约都签好了,这做生意最讲究的不是财力,而是信誉。” “看来这顿酒,我是不能跟罗掌柜一起喝下去了,今天这顿酒,就当是我请你的,在下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 罗掌柜说话间,就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陈老板是着急去鱼水街吗?也是,金屋藏娇,有个那么漂亮的美娇娘等着陈老板过去,换做是我,肯定也着急过去,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陈汉中表情惊惧的回头看着罗掌柜,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强做镇定,扯出一抹干笑后对着罗掌柜说道。 “罗掌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罗掌柜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汉中说道:“陈老板,咱们都是男人,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我理解你,这入赘的日子不好过吧?想要一个温柔小意的女人陪在身边,可以理解。” “而且我觉得你做得没错,比起你家的那个母老虎,你养在外边的那个外室,肯定更加能够体贴你的心,就是这件事情要是让你夫人知道了……恐怕陈老板你的下场不会太好。” 陈汉中咽了咽口水,看着罗掌柜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姓罗的,你无耻!” 陈汉中不怀疑,罗掌柜是故意在诈他,对方说的那么清楚,连鱼水街这个位置都说出来了,肯定是已经查到了自己养的那个外室。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夫人知道。 陈汉中一想到被夫人知道的下场,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罗掌柜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就是为了要买我的铺子吗?” “我说了,我的铺子不卖,而且我已经租出去了,契约都签好了,就算你想要买,也是不可能的,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 陈汉中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打起了鼓,他觉得店铺怕是保不住了。 果然,意料之中的。 罗掌柜冷笑一声道:“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管,你只需要把店铺卖给我,别的我自己处理,当然,若你为了保护你和王掌柜的友情,不愿意卖铺子,也可以。” “那我就不得不把鱼水街的那个美娇娘的存在,告诉你夫人,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到来吧?” “陈老板,我真的已经给了你机会,把握还是不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陈汉中脸色铁青,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最后到底还是低下了头,看了一口气说道。 “行,我把铺子卖给你,但是我已经租出去了,这件事情……” “放心,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只需要跟我签买卖铺子的契约就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罗掌柜再次打断陈汉中的话,然后就让小二拿出两份契约纸来,于是陈汉中就被迫坐在罗掌柜对面,签下这两份契约。 等手印按完,陈汉中咬牙瞪着罗掌柜说道:“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情,你不许说出去,要是让我夫人知道……” 罗掌柜似笑非笑的将已经签好的两张契约纸拿起检查了一番,然后递给了旁边的小二,让对方收好,随即笑着说道。 “放心,陈老板,就像你说的,做生意最讲究的是信誉,我不会破坏我的信誉的,咱们现在也算是达成了合作,我不会出卖自己的客人。” 陈汉中冷哼一声,起身摔门离开。 这场交易,沈盈娘可不知道。 晚上,沈盈娘和岳凌钧就双双坐在床上,互相依偎着。 沈盈娘靠在岳凌钧的怀里,一边把玩着岳凌钧的手掌,一边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我跟王掌柜已经谈好了火锅店的事儿,还把契约给签了,你不知道,王掌柜巴不得多花些银子,多要一些分成,不过被我拒绝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酷无情啊?” 沈盈娘笑眯眯的看着岳凌钧。 岳凌钧用手摆弄着沈盈娘的秀发,捏了捏沈盈娘的脸蛋说道。 “当然不会,火锅店的生意,是你弄出来的,王掌柜不过就是后面横插一脚,你给他分了一成的分成,已经不错了,他要是再想要,那就是贪得无厌,大不了换一个合伙对象。” 沈盈娘闻言,“你还真是了解我,直接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这么跟王掌柜说的,不过用词稍微委婉了一些,毕竟王掌柜现在也算是我们的朋友。” “火锅店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定下了,店铺都已经找到了,是两家挨在一起的,我跟王掌柜商量着把这两家铺子打通,然后做成一家,到时候可以容纳更多的客人。” “对了,我准备把火锅底料的作坊盖起来,你说选择哪里好呢?是就在我们家旁边盖一个,还是在村里另外找个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在村里盖作坊,毕竟村里有那么多人见不得我们好,万一从中使坏怎么办?可是现在咱们又必须要在村里扎根。” 岳凌钧很是感动,他知道沈盈娘这么做是为了他,岳凌钧想了想,还是道。 “要不然还是去镇上盖个作坊吧?在村子里确实多有不便,现在不是已经有了那个女孩的眉目吗?应该不用待太久。” 沈盈娘扫了岳凌钧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姑娘就是黄莺儿吧,反正我是不信的,你不是说,在查黄莺儿身份的真实性吗?有没有查出来?有没有进展?” 岳凌钧摇了摇头。 他确实已经派人去打听,不过事情过去太多年,而黄莺儿又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自然是要从黄莺儿身上下手。 可是村里的老人知道的虽然多,但是老人大多意识不清楚,想要问出来不容易。 更何况,岳凌钧是让人秘密的打听不好动作搞得太大,所以调查起来更加麻烦和困难,进展缓慢。 面对沈盈娘的疑问,岳凌钧想了想之后就说道:“放心,我正在查,一有结果马上告诉你,咱们还是说作坊的事儿吧。”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找到那个姑娘之后,咱们就不必继续待在这儿,你要是想把作坊开到别处也没关系,反正咱们现在都住在村里,作坊盖在哪里无所谓。” 沈盈娘却摇了摇头。 “作坊在哪里当然有讲究,咱们离作坊越近越好管理,而且我还有别的目的。” “我要是在村里盖个作坊,你信不信,村里大半的人都得巴结我,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主动的给我送信息来,可比我招的那几个帮工更加殷勤。” 岳凌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挑眉道:“你的意思是,你准备在村子里盖作坊,然后找村子里的人进去帮忙?这样不会泄露火锅底料的秘方吗?” 对于沈盈娘的生意,岳凌钧还是挺上心的,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沈盈娘丧失了火锅底料的秘方,那可真的是能下金蛋的金母鸡。 沈盈娘摆手,不在意的笑了笑。 “放心吧,火锅底料的秘方,我牢牢的掌握在手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别的人只是帮我做一些杂事,比如说,洗洗牛杂,洗洗其他的肉,剁吧剁吧之类的,最简单的事儿。” “秘方这个东西我会特意调制,在最后加入,他们查不出来的,不过我接下来要是忙着盖作坊的话,估计会很忙。” “而且火锅店要是开张的话,火锅店内部的装饰还得再弄一弄,我估计就没有时间再过问你的事儿了,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岳凌钧宠溺一笑。 “放心吧,我的事情不着急,你先忙你的,若连这种事情都要麻烦你的话,那我真是个废物了。” 沈盈娘笑眯眯的将手放在岳凌钧的胸膛上捏了捏,“你可不是废物,我能证明……” 沈盈娘这大胆的举动,让岳凌钧呼吸一致,不过当他看见娘子那张娇羞的脸,就知道娘子这是故意让他转移注意力呢。 自己都害羞的不行,居然还要做这种大胆的举动,岳凌钧当然不会拒绝沈盈娘的热情! 将被子一盖,屋子里火热一片。 一大清早,黄莺儿起来后就坐在院子里发呆,黄婶子打着呵欠出来,就看见女儿那副呆愣愣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莺儿,你整天也不出门,也不干活,这是想干啥呀?起来这么早,也不知道生火做饭,啥都要我来干,我真是欠你的!” 黄婶子一边唠叨,一边就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又出来开始劈柴。 在黄婶子一边劈柴一边唠叨的声音中,黄莺儿终于回过神。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没好气的对着黄婶子翻了个白眼。 “娘,你别想着眼前这些不重要的事儿,我整天想的都是怎么样让咱们家翻身,做饭劈柴这些事情你自己做就行了。” “等我当上了大小姐,我保证多派几个人伺候你,到时候人多的你都使唤不过来。” 黄婶子一开始还挺向往黄莺儿说的那种生活,难道她有一天,也能过上那种有丫鬟随行的生活? 但是眼下好像不太行。 虽然村里人都在说女儿可能是平波候府小姐的事情,但是远在京城的平波候府不知道啊,现在也没个人来问上一问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贺秋梅 难道光是她们母女自说自话,就能当上平波候府的小姐?那怎么可能呢! 黄婶子也渐渐的没了信心,将手里的斧头往地上一扔,就走到黄莺儿的跟前问道。 “莺儿,你真有把握?这都过去多久了,也没见哪个人上门打听你的事情,再这么下去,怕是就没什么用了吧?” “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平波候府真的会在意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若真想找,早就找回去了吧,哪里会等这么久?” “反正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太靠谱,要不然娘给你找个人家嫁了得了,不然你整天在村子里面被人指指点点的,多不好啊!” 黄莺儿简直快要被自己这个拖后腿的娘气死,直接站起来发脾气。 “娘,你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自己会想法子,我一定会去平波候府当小姐的,你等着瞧吧。” “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在我面前说你有眼不识泰山,没有先见之明,我可不会甘心再嫁个烂人,你想都别想!” 黄婶子看女儿是真的生气了,一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难道女儿真有法子去平波候府当小姐? 可是眼下也没人来打听,村里人也不信,黄婶子是真的没什么信心。 黄莺儿知道娘在想什么,也懒得跟她废话,只有等出了成果,娘才会相信自己的说法,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 黄莺儿决定主动出击,既然岳凌钧不上当,那她就再添一把火。 于是黄莺儿直接问道:“娘,你对当年的事情有没有印象,比如说,咱们村儿有没有来过看起来就很贵气的人。” “咱们现在必须要自己想法子,不然风声都已经放出去了,要是最后平波候府的人没有来认我这个女儿,那咱们家就成了笑话了!” 听到这话,黄婶子果然在意了。 本来他们母女俩就已经活成了村里人的笑话,眼下看来,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否则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那个后果。 想到这里,黄婶子不免有些埋怨女儿,要是不弄那么多动静,好好的在家呆着,或者让自己给她找个人嫁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儿。 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黄婶子也只能把这些埋怨吞了回去,仔细的思索起来。 “比较贵气的人?那你让我好好想想,村里来的外人我一般都记得,更不用说是你嘴里比较贵气的人……” 黄婶子陷入了沉思。 黄莺儿则是紧张的等待着。 想了半天,黄婶子还是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还真想不起来。” 黄莺儿气的要死,“娘!你就不能给我帮点忙吗?” 黄婶子也觉得有些讪讪的,可还是嘴硬。 “是你说要去平波候府当小姐的,又不是我逼你去的,我就是想不起来嘛!你真当我年轻的时候像你一样?” “我嫁人的时候,那是家里家外都要抓,忙死了,哪有闲工夫去管咱们村里有没有贵人?就算是有贵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时候吃饭都吃不饱,整天上山下地的……” 黄婶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起来。 黄莺儿不想听,她直接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黄婶子气的要死,“你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大呢?就你这脾气,就算去了平波候府,人家也不待见你!” 黄莺儿一直捂着耳朵,不想听她娘的废话,直到出了家门老远,才在一棵大树底下停下。 黄莺儿眼中满是怨恨,她怎么就生在了这么一个家里呢?穷也就算了,娘还不聪明,真是扯她后腿! 黄莺儿想着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得靠自己,看娘的样子,是一点不上心。 黄莺儿想明白了,要是自己不抓住这次的机会,估计娘是真要把她打包送出去,她可不想再随便嫁给一个烂人了,她宁愿去死! 黄莺儿一想到自己嫁人之后受到的折磨,就浑身哆嗦,不行,去平波候府当女儿,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黄莺儿撑着树,开始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起来,她肯定能想起来什么的,肯定能想起来的。 突然,一张人脸浮现在黄莺儿的脑海中。 对了! 贺秋梅黄莺儿眼睛一亮,她怎么给忘了,娘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她自己确实听说过的。 儿时玩伴贺秋梅就跟她提过一件事儿,她外婆接生了一个很贵气的夫人。 不过贺秋梅嫁人之后,他们就没怎么来往了,更何况,贺秋梅嫁过去之后,男人死的早,大家都说贺秋梅克夫克子克全家,就是个灾星。 黄莺儿也觉得晦气,所以就主动断了来往,倒是没想到,现在必须见上一面。 黄莺儿现在不肯放过任何机会,便准备去见贺秋梅一面,不过走到半路,她又觉得这样去不太妥当。 当初她跟贺秋梅断了联系时,贺秋梅主动来找过她,反正当时闹得挺不愉快,黄莺儿还记得贺秋梅当时怎么说来着? 姐妹情断了,以后就算是讨饭都不会讨到她面前…… 黄莺儿想到自己的打算,心里有些讪讪的,早知道能用得上贺秋梅,她当初也不会说那么绝情的话,如今得好好弥补了。 黄莺儿思来想去,把自己的荷包打开一看,看着那仅剩的一两碎银子,黄莺儿便咬咬牙,准备去镇上买点东西再去找贺秋梅。 礼多人不怪嘛! 黄莺儿在琢磨什么,沈盈娘不知道,她如今正忙着让人盖自己的火锅底料作坊,还真没闲工夫放在黄莺儿的身上。 更何况,岳凌钧都说了,黄莺儿的事情交给自己来,沈盈娘也就没准备多插手。 盖作坊的师傅,沈盈娘是从镇上找来的。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有人想帮忙搬砖搬泥,沈盈娘思来想去,居然也没拒绝,亲自挑了几个村里的青壮年。 被挑中的人都挺惊讶,原来以为沈盈娘会记仇的,没想到沈盈娘居然真的会让他们干活。 沈盈娘可不会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她准备把丑话说在前头,故意说的很大声。 “你们要来帮忙可以,但是事先说好了,你们没有任何泥瓦匠的经验,所以你们的工钱一天只有十五文。” “这些师傅他们有手艺,所以他们的工钱有二十文,而且我还包他们两顿饭,你们就只能回去吃,有意见吗?” 一天十五文,不少了! 大家欣然同意。 沈盈娘也就没废话,就让他们干活去了,这些青壮年们本来也没什么事做,如今有活干,就撸起袖子干呗。 而且个个都很积极,生怕被沈盈娘挑错说他们懒,反正一个比一个勤快,眼里都有活儿。 不会砌墙,那就帮忙拌泥运砖,能干的活都抢着干,不能干的,也跟着学。 沈盈娘看着还算满意。 可是沈盈娘挑了这几个,其他没被选上的就有意见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年轻后生忍不住说道。 “岳娘子!你不能这样,咱们都是一起问你的,你咋就挑了他们不要我们呀?” 和这个人一样落选的年轻人们都跟着附和,眼神都带有压迫性。 沈盈娘冷笑一声,抱着手说道:“我是东家,我爱挑谁挑谁,怎么着,我这个出钱找工的,还得瞧你们这些干活的脸色?那我还真不敢要你们了!” 几个后生显然不把沈盈娘这些话当一回事,打头的那个冷笑一声道。 “岳娘子,做人得厚道,你别忘了,现在你占的是谁家的地儿!” “我告诉你,你要把我们也给收了,而且我们要二十文工钱,也要管两顿饭,你要是不照着这个要求来,你这个作坊就别盖了!” 看热闹的村民们见状,也都忍不住碎嘴凑热闹,全都是帮着说话的。 “是啊,岳娘子你不能厚此薄彼,都是一个村的,你这样区别对待太不好了。” “可不咋地,是不是还记恨着大家之前的态度,可你也得把态度摆端正啊,你这不是故意跟咱们村里人交恶吗?” 当然,人群中那几个青壮年被挑中的人家,没有说话,但他们心里也暗暗着急。 这要是作坊不能盖了,那他们家孩子或男人,不就不能挣工钱了? 此时虽然还没有闹出来,但是人群显然已经分成了两派。 沈盈娘早有预料,看着一旁那些说闲话的人说道:“我盖不盖作坊,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这片地是我买的。” “我在我自己的地上盖作坊也好,种地也好,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收一部分人,不收一部分人,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盈娘说到这里的时候,阴阳怪气的看着人群,嘲讽起来。 “真当我聋子还是记性不好,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有哪些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而且说得还很难听!” “要是说了没被我抓住,那是你们幸运,可要是被我听到了,我这个人记仇的很,在背后说我坏话,还想让我收你们干活?真当我是冤大头?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沈盈娘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变脸的速度,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原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附和沈盈娘不讲情面的人,都闭上了嘴,个个脸上都很心虚。 那几个找活干的年轻后生不服气了,打头的那个说道。 “谁说你坏话你找谁去!我们又没说你坏话!” 沈盈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不是你到处说我相公娶了个泼妇吗?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我记得你当着谁的面说来着……” 沈盈娘说着话,就捏着下巴开始回忆。 那年轻后生表情瞬间慌张,显然他是在赌,自己说的话沈盈娘不知道。 可没想到,沈盈娘居然知道,还抓了个正着,这下就尴尬了。 沈盈娘懒得再回忆,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想跟她强行讨活干的几人,眼神冰寒一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化村民 沈盈娘冷声道:“我警告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我这作坊盖不起来,你们当然乐得看戏,但同样的,我这作坊要是开不起来,今天这搬砖砌墙的活儿,估计就没了。” “不仅是这样,以后啊,我估计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所以这买村里牛羊肉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对了,这肉都没了,这帮工自然也不用请了。” 沈盈娘勾起一丝浅淡的笑。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只好搬到镇上,或者别的地方住,我会找一个愿意让我盖作坊的地方,照样生活,照样赚钱,照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是不知道,丢了活儿,没了买卖的大家伙,心里会怎么想了。” 这话一出,威力十足。 原本看着自家孩子或者男人在干活,装聋作哑的那些爹娘或者娘子,也都站了出来。 这要是再不出面,自家儿子或者相公,这会儿眼看着就没了一天十五文钱呢! 而且要是借此机会跟岳娘子搭上线,以后这作坊盖起来了,干活不得还找他们? 这可是长久的买卖! 包括那些家里有孩子,或者亲戚在沈盈娘家里帮工的,以及跟沈盈娘做过牛羊肉生意的村民们,此时也不再装聋作哑,站了出来。 虽然现在跳出来唱反调,可能会跟乡里乡亲的闹矛盾,但是那又怎么样?闹矛盾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可要是得罪了沈盈娘,就没了赚钱的门路,日子肯定过得不好,于是看热闹的人群迅速分化成了两派。 一个娘子子战斗力十足。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这是想把人家岳娘子逼出村子吗?简直不要脸!人家岳娘子在自己的地盘上盖作坊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整天见不得人家好,不要脸!” 娘子子说完之后,马上有一个妇人站出来帮腔。 “可不咋滴,整天就眼红人家日子过得好,不知道自己找点事儿干,人家岳娘子还不是自己摆着摊儿,才把生意做起来的,你们但凡勤快点,也不会整天嫉妒人家,要是再说岳娘子的坏话,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人群里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就是!岳娘子在咱们村开作坊,那是为了村里人好,这作坊要是开起来了,还不得从咱们村里找人进去干活?岳娘子毕竟是咱们村的人,肯定得事事想着咱们村不是?” 这人在这个时候抖机灵,想打探打探沈盈娘的口风。 沈盈娘虽然心中很不屑对方的手段,但是她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让村里人进作坊干活,如此一来,她就能打听当年的事情了,也能让自家在村里有些地位。 不过这选人,还是得有点讲究,那些喜欢闲言碎语嚼舌根子的,或者干脆在背后说她和岳凌钧坏话的,一律不要! 那么大个村儿,总能有几个正常人吧? 沈盈娘就是这么想的,于是站出来笑着回应。 “那是当然,我也是黄家村的人,之前确实闹了些不愉快,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一天呢。” “可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坏心眼的人,跟坏心眼的人凑不到一块去,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儿!大家最好都敬而远之点儿。” 沈盈娘话风一转。 “但是我这个人最是记恩,也最是记得别人的情,别人对我一分好,我保证还别人两分,我这作坊要是开起来,肯定得从咱们村里找人。” “不过这些阻止我盖作坊的人……那我肯定是不要的,谁知道他们这种坏心眼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反正我是不放心,我得对我的客人负责!” 沈盈娘这话一出,算是表了态,同时也画出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给她穿小鞋的人,她是一律不要的。 这下,人群再次躁动起来,然后又分出了一部分,站到了支持沈盈娘那一边。 剩下的全部都是被沈盈娘亲自抓到过说坏话,或者已经公开跟沈盈娘成敌人的一部分村民。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跟沈盈娘叫板的那几个年轻后生的父母,这下可热闹起来了。 沈盈娘不费吹灰之力,直接三言两语就挑拨了村里人互相内斗。 平时大家都是没占到沈盈娘的好处,那才会在背后说酸话。 可现在好不容易搭上沈盈娘这条船了,自然得想尽法子的证明自己对沈盈娘的忠心,骂起人来,那叫一个不留情,直接把那些人给骂走了。 那几个年轻后生原本是想动手的。 可还不等沈盈娘把岳凌钧搬出来,方才被沈盈娘挑出来的那几个年轻后生,就放下手里的砖,主动上前把沈盈娘护在身后,推推搡搡的就把那几个想对沈盈娘动手的人给撵走了。 回过头再看沈盈娘态度,那叫一个亲热,都不叫岳娘子了,而是叫起了大老板。 瞧瞧! 这就是人性啊! 沈盈娘之前是不愿意跟黄家村这些人来往,可如今想要打听情报,就得融入其中,她也就认了,勾出一抹笑说道。 “行了,都不用跟我客气,多谢你们了,你们好好干活吧。” 说完,又对着方才帮她说话的村民们笑着拱手。 “还得多谢大家仗义之言,大家伙儿放心,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有什么好事儿,肯定得想着扒拉大家,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是因为之前的黄里正太不讲理,是他一直在背后鼓动着大家跟我闹不愉快。” “如今我希望大家能够擦亮眼睛,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儿,大家跟我也没有深仇大恨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呢?日子还得照旧过,没必要整天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家说是吗?” 沈盈娘这话一出,马上被所有人认可。 “是是是,岳娘子啊,当初就是那个老东西鼓动着我们跟你作对,我们可没有那些坏心思。” “就是,我一直就很佩服岳娘子,你做生意这么厉害,不出我所料,你生意做大了,难得人还这么不记仇,大方敞亮,以后啊,我们肯定不会再说你们的坏话!” “可不咋滴,岳娘子那可是女中豪杰,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还能出去做生意,这一般男人都没这本事。” 沈盈娘就那么淡定的听着村民们夸她的那些彩虹屁,心中怎么想不重要,面上确实很受用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经过方才的一番表态,沈盈娘暂时在面儿上和村民们和解了,沈盈娘自己也很满意这种分化的策略所带来的效果。 何里正就隐在人群之中,听着沈盈娘说的那通虚伪的话,很是生气,他很想站出来反驳沈盈娘,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沈盈娘现在要开作坊,作坊一开起来,肯定会找人干活,何里正准备等一等,等作坊盖起来,沈盈娘招人的时候,他再跳出来搅和。 岳娘子不是说要扒拉着大家一起过好日子吗? 那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没被选中的人,会不会对沈盈娘心生怨恨! 就在这个时候,何里正隐隐的听到了一个人在叫自己。 他转头一看,就发现居然是黄莺儿,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换成了笑。 “莺儿,你怎么在这儿?” 黄莺儿也将方才沈盈娘说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她刚从镇上回来,买的东西还提在手上呢,看见这边热闹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就听见沈盈娘说的那一番话,真是要将她气死。 沈盈娘这个贱女人就会出风头,不找点麻烦,不是她的性格,正好看见何里正在这儿,黄莺儿就决定得说点什么。 她笑着说道:“何里正,咱们要不进一步说话?” 何里正也没反对,这里人多嘴杂,还是换个地方说话的好。 于是两人就离开了这一片,到了一个偏僻的草垛停下,这里四下无人。 黄莺儿笑着说道:“何里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吧?你说愿意帮我认亲,我可记住了。” 何里正没想到黄莺儿一来就开门见山,他当即笑着点头,“那是当然。”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到了黄莺儿手里提着的东西上,眼中带着询问。 黄莺儿也没掩饰,直接笑道:“这不是要认亲了吗?我准备去拜访一下知道当年真相的人,等我家里来人接我了,他们也能出来做个证。” “这不,路过那儿,看见何里正,就过去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何里正你有没有改变心意。” 改变心意? 那是不可能的! 何里正不在乎黄莺儿到底是不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只有一件事他知道,那就是只要促成了这件事情,他绝对少不了好处。 他笑着说道:“莺儿放心,里正叔说了会帮你,肯定会帮你,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让何里正陪着去?当然是不可以的。 黄莺儿还没和贺秋梅冰释前嫌呢,这个时候把何里正带过去,那不是露馅儿吗? 她道:“不必了,里正,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过有件事儿,我倒是想好好的跟何里正说道说道,方才何里正你也看见了,沈盈娘又是弄作坊,又是挑拨村里人的,那么高调。” “而且那番话又得罪了村里不少人,我觉得吧,她早晚得倒霉,特别是她那个作坊,一个女人生意做得那么大,不可能事事面面俱到,所以我觉得,沈盈娘开的作坊,未来肯定得出些毛病,比如说吃出问题,或者别的……” 黄莺儿暗示的这么明显,何里正要是再听不懂,那他就是蠢了。 何里正知道黄莺儿想做什么,立刻点头附和,“莺儿说的对,做人不能太高调,特别是沈盈娘还挑拨村里人,简直就是满肚子坏水儿!” “你放心,人在做,天在看,现在是看不出什么,以后沈盈娘总会倒大霉,我会替你看着的,保证亲眼看着她遭天谴!”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认错 黄莺儿很满意何里正的识趣,意味深长的说道:“里正就是聪明,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希望里正能记住今天的话,等我真的回到平波候府,保证不会忘了何里正你今天的帮忙。” 说完,黄莺儿转身就走。 何里正则是看着黄莺儿的背影笑了起来,他倒是真希望平波候府赶紧来人把黄莺儿接回去。 他这个里正真是做够了! …… 沈盈娘看了一眼忙得热火朝天,正在盖作坊的人,确定他们是按照自己画的图纸做,又跟师傅交流了两句后,沈盈娘就准备抽身了。 她如今忙得很,不可能整天在这里盯着自己的作坊一点一点盖起来,所以她准备找个可靠的人帮自己看着。 而这个可靠的人是谁呢? “岳娘子,你真要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呀?我怕我不懂……” 邹氏手里拿着沈盈娘画的作坊的图纸,脸上满是迷茫。 沈盈娘看着邹氏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嫂子,你跟着我做了这么久的活,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图纸我已经细细的跟你说过,我也考过你,你确实都懂了,既然看得懂图纸,那么接下来的事儿,你就干得了。” 沈盈娘说的很是爽快。 “你只需要帮我在这里盯着,当我的眼睛,好好的在这里帮我看着他们盖作坊砌墙,要是歪了,你就说一声。” “要是谁偷懒了,你就警告一声,闹出了乱子,直接通知我就行,或者材料不够了,你也可以记下来,核对一下,然后再告诉我。”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活,嫂子,你总不能一辈子帮我穿肉串吧?我瞧着你是个实诚人,要是这次干得好,等作坊盖好了,我还有别的活要交给你呢!” 沈盈娘这话没有说明,但是暗示意味十足,明摆着说,你要是能把这个差事干好以后,以后你就可以干更好的差事儿。 可你要是干不好,对不起,那你就继续穿肉串吧,是你自己不争气,我可没有亏待过你。 邹氏又不是傻子,也听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 实际上,她跟着沈盈娘干了这么久的活,又当了这么久串肉串的领班,确实干练了几分,至少她能管住在沈盈娘家里帮工的那些人。 如今不过就是换了一批人让她管,邹氏觉得自己要是不接下来,不仅是对不起沈盈娘,更加对不起自己啊。 再想到家里的孩子,如今家里确实宽裕了些,但是人都是向往美好的生活,沈盈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她为什么不行? 而且沈盈娘都愿意提点她,邹氏觉得要是拒绝了这个机会,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于是邹氏鼓足勇气点头道。 “岳娘子,你放心,我知道了,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会好好看着,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能解决的一定自己解决,解决不了……想法子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我再告诉你。” 沈盈娘看邹氏一副要给自己立军令状的样子,还挺满意,不过说的话,就不太敢苟同了。 人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沈盈娘真的只是让邹氏当自己的眼睛。 至于解决盖作坊中途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事儿,沈盈娘还真不打算让邹氏全权负责。 邹氏毕竟没有这样的经验,能当好一双眼睛就可以了,所以沈盈娘拍了拍邹氏的肩膀安慰。 “行了,你也不必这么紧张,你只需要帮我好好看着,有什么问题,无论大小,都给我汇报。” “我觉得你能做的,会让你去解决,你要是做不了的,我亲自来解决,这毕竟是我干的第一个作坊,还是得上点心。” 邹氏听沈盈娘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同时更加有底气了。 既然只是帮忙监督,那她确实就不用太过操心,真有什么事儿,还有岳娘子顶着呢。 岳娘子那么厉害,方才面对村里人的刁难,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不仅如此,还让村里人都站在她这一边,把那几个想占岳娘子便宜的人,都给挤走了,可见岳娘子的厉害。 有岳娘子出面。 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邹氏现在对沈盈娘简直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好像无论沈盈娘做什么,都能成功一样。 所以邹氏立刻点头道:“行,岳娘子,我听你的,你忙你的去,我会替你好好看着这里的,无论他们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下来,然后告诉你,绝对不会自作主张。” 沈盈娘对此很满意,“那嫂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沈盈娘还要去忙开火锅店的事儿,火锅店第一天开张呢,怎么着她也得去瞅瞅,不能全部丢给王掌柜一个人。 邹氏把沈盈娘送到了村口,看着沈盈娘坐上马车远去,这才僵硬挺直背,回到正在盖作坊的地方,瞪着眼睛看着。 被她盯着的那些泥瓦匠,和几个村里后生,都觉得毛骨悚然,但是干活却更加起劲儿了。 方才岳娘子可是说过了,接下来,邹氏会接替她的位置,监督他们干活。 邹氏要是觉得他们哪做的不好,到时候去岳娘子面前告一状,他们可能会扣工钱,更严重的是直接丢了这个差事。 大家可不愿意,所以干起活来十分卖力。 …… “叩叩——” 敲门声响起,不过屋子里半天没有人开门,于是门外的人又敲了起来,然后屋子里才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 听起来有些慵懒又有些丧气,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面色蜡黄,有些憔悴的妇人,不满的看着外面的人。 等看清楚来人后,当即变了脸色,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个踩高捧低,嫌贫爱富的好姐妹呀!” 说完这话,这憔悴的女人还朝外边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身体,冷笑道。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不然咱们家怎么来稀客了呢?” 黄莺儿听着贺秋梅的奚落,并不在意,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道。 “秋梅,你怨我,我心里清楚,我也理解,但是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当初的事儿,真的不是我……” “走开!离开我家,我不想听你废话!” 贺秋梅在听黄莺儿解释的时候,立刻收回了表情,冷着脸就把人往外推,边推边不客气的骂。 “当初可是你说我是个丧门星,是个灾星,怕跟我来往会克死你,当初说的好好的,今天怎么还敢上我家门?赶紧滚出去,你要是死在我家,我可解释不清楚!” 黄莺儿一时反应不及,直接被推到了院子外面,贺秋梅直接把篱笆门关上,啐了一口,冷笑一声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黄莺儿,如今你日子过得不舒坦,知道来找我了?如今你也成了寡妇了,你也成了克夫命了,知道我当初是什么感受了吧?” “但我这个人,不喜欢跟灾星在一块,我还担心你克死我呢!所以赶紧滚!” 贺秋梅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痛快无比,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黄莺儿有些生气,手里提着的细绳都被她捏得死紧,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她又把这口气给吞了回去。 黄莺儿红着眼圈看着贺秋梅说道:“秋梅,当初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儿,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当初也是被我娘逼的,你是不知道,当初你出了那件事后,我们村里人说话有多难听,他们知道咱们是好姐妹之后,不光是说你,还把我给骂上了。” “还说什么,让我整天跟你混在一起,我也会被克死,说不定我也会成为丧门星,我娘觉得那些话难听,就逼着我过来跟你说狠话。” 黄莺儿表情无辜。 “我也不想的,但是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换做是今天,我绝对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也不会跟你说那些话。” “我当初说那些话,都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生气,生你的气,我觉得你连累了我,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 “少说好听话!” 贺秋梅又将脸冷下来,上上下下打把黄莺儿看了个遍,才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呸!黄莺儿,从小我就知道你最会耍嘴皮子,现在还是没变,甚至更会说了,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吗?想的倒是挺美的!” “我告诉你,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能记一辈子,现在倒是来找我认错了?当初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 “要是真后悔了,为啥不早点来找我?非要现在你自己也落魄了才来找我呀,想让我原谅你,还是想从我身上占便宜?做梦吧你!” 贺秋梅真是一点都不给黄莺儿解释的机会,要不是贺秋梅在自己回到平波候府这件事情当中,有重要的作用,黄莺儿真想把东西砸她脸上,转身就走。 可是现在不行。 黄莺儿只能咬着唇,哭了出来,看的贺秋梅一阵心烦。 “滚滚滚!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当初说那些狠话的是你,又不是我,别整的好像是我欺负你似的,赶紧滚!” 贺秋梅说着,转身就要进屋去。 可谁知道,扑通一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贺秋梅回头一看,惊讶的看见黄莺儿居然跪下了。 虽然确实很生黄莺儿的气,但是贺秋梅着实不明白黄莺儿为什么要给她跪下,有必要吗? 如今自己也是个孤家寡人了,娘家回不去,夫家的人都死绝了,是个人都显得晦气。 说实话,贺秋梅看见黄莺儿的一瞬间,特别是知道黄莺儿的来意时,是有些高兴的。 可是一想到黄莺儿当初做的那些事儿,说的那些话,她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实在是无法原谅这个贱人。 可现在黄莺儿就这么给她跪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来意 谁不知道黄莺儿自尊心有多强,可现在黄莺儿就是给她跪下了,做了这种没自尊的事,贺秋梅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黄莺儿一副悔恨无比的样子。 “秋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年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我们还做好姐妹好吗?我真的已经后悔了。” “我每次一想到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心里发酸,我就后悔一直想着怎么弥补你,可是我没那个脸来见你,我现在也算是报应了。” “嫁了个烂人,跟你受了一样的罪,也被村里指指点点,我终于明白你的心情了,所以我才来找你认错,秋梅,你不要对我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你原谅我吧。” 贺秋梅静静的听着。 她确实知道黄莺儿如今在村里是个什么情况,不受人待见,被人骂呗! 原本她也在看热闹,可是看着黄莺儿如今这模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贺秋梅不是个坏人,眼前跪着的这个人,还是她儿时的玩伴。 青梅竹马的情谊总归是有几分真的。 贺秋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走过去,把篱笆门打开行了。 “别哭了,进来吧,好好说说你今天来干什么?不想听你哭哭啼啼的,跟哭丧似的!” 黄莺儿听了这话,脸上破涕为笑,赶紧拎着东西站起身说道。 “行,我不哭了,秋梅,谢谢你。” 说完这话,就直接进了院子。 贺秋梅翻了个白眼,把篱笆门关上,跟着进了屋。 一个粗制陶碗里装了一碗清水,然后这碗水被放在了黄莺儿的面前。 贺秋梅坐在黄莺儿对面说道。 “我家啥情况你知道,没茶叶,将就着喝口水吧,行了,你赶紧说说你来干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不知道你?” 贺秋梅语气不耐烦,可总归是愿意听黄莺儿说事儿了。 黄莺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秋梅,先别说这些,我给你带来了糕点和新的头绳,你以前可最喜欢这些了。” 黄莺儿也确实不想再拖延时间,贺秋梅都这么问了,她也没必要再遮掩。 反正这件事情要是真的成了,贺秋梅也会获益颇多,对方没有理由拒绝自己。 于是黄莺儿便直接问道:“秋梅,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小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外婆给一个贵妇人接生过,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儿?” 贺秋梅不明白黄莺儿怎么会提起当年的事儿。 她正在打开包着点心的牛皮纸,漫不经心的思索起来,等拿出来一块桃花酥,啃了一口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我说过吗?应该……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黄莺儿瞧她这副不上心的模样,有些生气,可想到才重归于好,她又将怒火忍下,勉强一笑。 ”秋梅,你可一定不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实话告诉你吧,我可能就是当初你外婆接生的那个孩子。” “噗!” 贺秋梅直接把嘴里的桃花酥一口喷了出来,喷到了黄莺儿的脸上。 黄莺儿觉得恶心至极,恨的牙痒痒,“你做什么!” 贺秋梅灌了一口水,也没注意黄莺儿的态度,而是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才翻了个白眼嘲讽起来。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外婆接生的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你?那个孩子的娘不知道什么来头,反正不可能是你娘!我看你是想当有钱人家的女儿想疯了吧!” 说到这里,贺秋梅突然讥讽道:“说起来,你最近的名声,我还真听过不少,听说你一直对外说你是那个什么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小姐。” “你今天来问我,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黄莺儿,我知道你想争一口气,那也不能撒这种谎吧,你们村的人真的会相信吗?他们可都在背后笑话你!” 贺秋梅显然并不相信这些。 黄莺儿也不在乎对方信不信,她嫌弃的将脸上那些桃酥渣用帕子擦掉,才咬牙道。 “秋梅,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来与你说笑的,我是认真的,我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你外婆就是当年给我接生的稳婆。” “我问你,那个孩子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你外婆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接生孩子的时候,那孩子用的什么包被,她母亲长什么样?包括那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贺秋梅看着黄莺儿,只当她臆想症犯了,随口接过了话头。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还记得清楚?不过你要说起胎记……那孩子身上好像还真有。” “我听我外婆说过,好像是长在后背上,就是不知道具体哪儿,反正我是忘了。” 贺秋梅随口说的话,却让黄莺儿惊喜不已。 她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贺秋梅的手腕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孩子的后背上真有胎记!” 贺秋梅被黄莺儿这模样吓了一跳,一把甩开了她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说黄莺儿,你就不要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麻雀是变不了凤凰的。” 贺秋梅的话,黄莺儿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谁说麻雀不能变凤凰? 她如今是变定了! 更何况,胎记的事情是真的,那她就更加有信心了。 黄莺儿现在着急安排一切,看着贺秋梅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心中鄙视,真是个蠢货,连机会到手边都不知道抓住。 要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之处还得靠贺秋梅,黄莺儿真想把她撇开,自己另找人帮忙。 黄莺儿叮嘱了贺秋梅,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自己匆匆的回到了黄家村。 这件事情,不能出错,她一定得跟娘好好商量商量。 …… “你这丫头可算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看看,说两句你还不乐意了,居然往外跑,你咋不跑了就别回来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黄婶子一听见院子的动静,就出来,看见是黄莺儿回来了。 还来不及高兴,就想起自己这不听话的女儿气冲冲的跑出去。 一时没忍住,开始叉腰教训起来。 黄莺儿真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没好气的一把夺过了黄婶子手里的铁勺说道。 “娘,你要是真想跟我过好日子,就先把嘴闭上,跟我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 黄莺儿进了厨房,将铁勺扔进锅里,不由分说的就把黄婶子拽进了屋子。 “你干啥呀?我这灶里的火还没有退出来呢,这锅快糊了。” 黄莺儿没好气的说道:“娘,你到底想不想当有钱人?还管什么锅糊不糊。” 黄婶子听见女儿这么说,到底不像方才那么着急了,耐着性子问道。 “你想说啥,赶紧说,莺儿,不是娘不想支持你,是你也看见了。” “咱们村子现在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这平波候府一直不来人,咱们不就真的成笑话了?还是算了吧。” “不可能!” 黄莺儿打断了黄婶子的劝说,咬牙切齿道:“你不能争点气吗?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你只需要记住按我说的做,我一定能带你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黄莺儿继续给黄婶子画饼。 “等我当了平波候府的小姐,保证让你衣食无忧,身边随时有伺候的丫鬟仆从,你要是不配合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这句话还是挺有威力的,黄婶子果然老实了不少。 黄莺儿稍微满意了些,就直接把自己去见贺秋梅的事儿,包括贺秋梅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黄婶子听完颇为惊讶。 “照你这么说,这平波候府丢女儿的事情,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呀?不过这金婆婆胆子真是够大的,居然还真的听从那夫人的吩咐,把孩子给换了。” “没想到这大户人家也重视男孩,自己亲生的女儿丢到乡下,把别人家的男孩抱回去养。” 黄婶子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得意之色。 看来,无论是有钱人,还是穷苦人,这喜欢男孩都是一样的嘛,她总算是找到了自己跟有钱人的唯一相同之处了。 却没注意到黄莺儿逐渐黑下去的脸。 黄莺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这么看重儿子,不如自己再生一个,我可就不管你了!” 黄婶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想太多,不经意把女儿给伤到了,她赶紧笑道。 “哎哟莺儿,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娘唯一的心肝宝贝!什么儿子不儿子的?没影的事儿!我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够了。” “我这不是感叹两句吗?不过,这金婆婆都已经过世了,你去找贺秋梅也没什么用吧?” 黄莺儿当然知道黄婶子在转移话题,不过她也认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娘不靠谱。 黄莺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是半点没把我的计划听进去,金婆婆是死了,但是贺秋梅是她外孙女,而且贺秋梅知道的不少,咱们只要让贺秋梅照着咱们的话去说就行。” “等平波候府的人一来,问问当初给他们家夫人接生的那个接生婆的后代,也就是贺秋梅,我的身份不就坐实了吗?他们总不能把金婆婆从坟里挖出来问吧?” 黄莺儿满心期盼,眼神都是希冀。 “更何况,除了贺秋梅,何里正也很乐意帮我的忙,等平波候府的人来了,有这两人作证,再加上我背后那个胎记……” “我已经从贺秋梅的嘴里确定了,那个女婴背后就有胎记,三管齐下之下,我就不相信,平波候府的人会不相信我的身份!” 黄婶子听了一脸懵。 若接下来的事情,真的照女儿说的那样发展,那女儿还真有可能去平波候府当小姐呢…… 于是黄婶子立刻就笑了起来,不像方才那样只会唱衰,而是讨好的拉着黄莺儿的手说道。 “哎哟,莺儿,瞧你这脑子,就是聪明!不愧是我生的,你说的对,现在咱们有人证,又有你背上那个胎记作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讽刺 黄婶子越说越激动:“对了,还有何里正给你担保,这件事情就稳了,你一定能成平波候府的小姐!” 不过黄婶子还是有几分理智存在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平波候府的人要是不来呢? “可平波候府要是一直不来人打听,咱们总不能跑到京城去吧?这件事情真的能成吗?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黄婶子说到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之处。 黄莺儿冷笑一声道:“放心,我做了这么多,可不是白费的,会有人来打听的。” 娘显然没有把自己之前的话听进去,所以不知道岳凌钧就是代替平波候府出来找人的。 黄莺儿做这么多,就是想让岳凌钧亲自登门。 可偏偏上次娘不争气,被岳凌钧看出了端倪,露了点马脚,肯定让岳凌钧心里起疑心了,所以在那天后就没再上门。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黄莺儿实在是不想错过。 等她将这些流言放出去,她就不相信,岳凌钧不在意。 计划好了一切,黄莺儿也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立刻就让贺秋梅跟何里正出去说了。 当然,不是主动说,而是不经意的透露出一些当年的细节。 贺秋梅作为金婆婆的外孙女,说出来的话,就更加具有可信度。 何里正作为黄家村的里正,他站出来,让村子里的人不许说黄莺儿的坏话,那也是颇有威严的,牢牢的掌控着黄家村的舆论方向。 而村里这些流言蜚语,也确实如黄莺儿所愿,被岳凌钧听到了耳朵里。 傍晚时分。 此时,距离黄家村不远的一处竹林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岳凌钧从王五的手里接过了几张纸,看了起来。 王五在岳凌钧看那张纸的时候,便开始解释。 “主子,这些天,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在各处奔走,当年的事我打听过了,确实有一些收获,除了问当年知道的人,一些流言蜚语我也没有放过,最后一一进行比对,确实对上了。” “那个金婆婆当年的确接生过一个外地来的贵夫人,至于她有没有参与换孩子,这个不清楚,当年的老人要么死了,要么不知去了何处,要么神志不清,实在是问不出来。” 说到这里,王五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这个金婆婆的外孙女贺秋梅当时说的信誓旦旦,她说金婆婆临终前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就把这些过往告诉了她。” “希望那个女孩能被自己亲爹娘认回去,既然是小姐命,就该过小姐的日子,而不是在这乡下受苦。” “除此之外,那个女孩儿背上确实有胎记,这一点属下不仅仅是从贺秋梅嘴里听到,还从那些知道一点往事的老人的嘴里也听说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岳凌钧的脸色有些发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黄莺儿真的就是当初那个跟他换了身份的女孩?这可真是…… 岳凌钧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可事实就是这般讽刺。 若王五的调查没有出错,若这其中没有人说谎。 那么按照这些已经查证出来的证据,黄莺儿是那个女婴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岳凌钧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可是他一想到黄莺儿就是那个人,就浑身不舒服。 再加上黄莺儿那副心虚无比的模样,他觉得不能轻易的下结论。 他要再次上门确认! 将那几张纸重新塞回了王五的手上说道:“你继续打听着,我亲自去问问。” 王五没再多说,转身消失在了竹林里。 岳凌钧从竹林里出来后,便径直走向了黄婶子家,若说谎了,总能看出马脚。 …… “叩叩” 敲门声响起。 黄莺儿将门打开,看见岳凌钧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终于安下心来,终于来了。 不过面上装得倒是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岳大哥,你怎么来了?” 岳凌钧开门见山,“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把你娘叫来,我有话问她。” 岳凌钧这话一出,黄莺儿顿时委屈起来。 她红着眼睛瞪着岳凌钧,仿佛岳凌钧就是一个负心汉。 “岳大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还问什么问啊?你要真不相信那就算了,我也没指望让你相信我,当年的事情……” “我说了,让你娘出来,我有话要问她,不是问你。” 根据上次的查看口风的情况来看,比起黄莺儿,黄婶子显然更加容易说漏嘴,所以岳凌钧准备单独问问黄婶子,说不定能套出些什么。 黄莺儿拗不过岳凌钧,还是把娘给叫了出来。 岳凌钧也没废话,直接问道:“黄莺儿是不是你亲生的?” 黄婶子真是差一点就想说是! 不过被黄莺儿暗中掐了一把,她也迅速的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着岳凌钧。 “你到底想干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女儿,不过我对她也是真心的疼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若平波候府的人不要她,那我就是她唯一的娘,可不像那些烂心烂肺的家伙,明明那么大的家业,却连一个女儿都养不起,真是可笑。” 黄婶子今天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岳凌钧听见对方的说法,并不怎么高兴,平波候府的人烂心烂肺? 不至于。 但是冷心冷肺是肯定的。 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至于都没人出面帮忙找人,反倒是他,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主动出来寻找。 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疑似人。 岳凌钧再次追问了一些细节,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接下来无论他问什么,黄婶子跟黄莺儿都对答如流,仿佛对于这些问题早就了然于心,随时准备着。 岳凌钧没有问出来什么,挫败地离开了黄婶子家。 直到岳凌钧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当中,黄婶子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对黄莺儿道。 “如何,娘方才表现的还不错吧?没有扯你后腿吧?” 黄婶子这话其实就是故意的,她自觉方才没有说错什么话,而且表现的应该还可以。 至少岳凌钧没有继续反驳,看样子是相信了,她这么问,也只是想让女儿认可她。 黄莺儿淡淡的扫了娘一眼道:“还可以,不过娘,你一定要记住了,以后无论对谁,都得这么说,绝对不能说漏半点,或者说错半个字,不然的话,咱俩可能就得……” 黄莺儿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 黄婶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可如今似乎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无奈点头道。 “知道了知道了,娘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说,这件事情万一出点差错,你这平波候府的小姐当不当得了另说,咱俩肯定会被报复。” “娘保证,肯定不会说漏半个字,你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毋庸置疑!” 母女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意和期待。 …… “回来了?” 沈盈娘的声音打断了岳凌钧的思绪。 岳凌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 沈盈娘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菜,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疑惑道。 “怎么了你这是,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儿了。” 岳凌钧摇头说道:“我没事儿,你那边怎么样了?明日就要开张了,今日做最后的检查……对了,作坊那边又如何?你能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盈娘见岳凌钧不想说,也没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接。 “放心吧,没事儿,火锅店那边已经弄好了,明日就能开张,我亲自去,到时候王掌柜也得去,咱们有这么多客人等着,肯定能来个开门红。” “至于作坊那边,我让邹嫂子接手了,我瞧着她还挺有能力的,帮我看着那几个帮工,没出过什么岔子,所以就想让她练练手。” “毕竟咱们如今缺信任的人,若能把邹嫂子培养出来的话,也能让我腾出点手做别的,行了,别说这些了,赶紧过来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沈盈娘说着,就摸了两个小包子的脑袋一下,然后让他们端碗拿筷子。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真没打算追问,又有些失落,可是自己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 一顿饭吃的倒是香,冲淡了岳凌钧的不悦。 他是真的很失望,为什么那个女婴会是黄莺儿呢,村子里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黄莺儿。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和自己换了身份的女孩会变成这样。 都不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姑娘该有的样子。 沈盈娘正在收拾碗筷,看见岳凌钧发呆,干脆拍了拍两个小包子的脑袋,让他们帮忙把东西都收拾干净,然后拉着岳凌钧进了屋。 “算了,你还是告诉我吧,瞧你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担心,你没看见孩子们饭都少吃了半碗?” 沈盈娘这么一说,岳凌钧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沈盈娘主动开口问起,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盈娘,我查了,黄莺儿好像……真的就是那个姑娘。” 沈盈娘闻言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那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呢,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关于平波候府的事情,你虽然说的不多,但是能做出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换掉这种事儿,说实话,我觉得跟黄莺儿也没什么两样。” “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替平波候府把孩子找回去,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儿,你就是好人,至于别人是不是好人,那就不关你的事儿了。” 沈盈娘这话说的有道理,只是岳凌钧自己不能接受。 沈盈娘也不逼他,摸了摸岳凌钧的肩膀说道:“相公,你呢,就是心太好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终确认 沈盈娘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就算黄莺儿真的就是那个孩子,你没必要想这么多。” “个人有个人的命,你得这么想,若当初你没有被换到平波候府去,当那个什么劳什子少爷,你也不必日子过得这么憋屈。” “你就在这乡下长大,说不定,咱俩还能早点认识,早点成婚,早点生孩子呢!” 沈盈娘最后几句话直接把岳凌钧给逗笑了。 他突然捏着沈盈娘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沈盈娘本就是在安慰岳凌钧,看对方笑了出来,立刻点头,然后直接将手伸出环住了岳凌钧的脖子,言语中满是暧昧。 “那当然了,我跟你说过,我就喜欢你这副皮囊,即便你是在这乡野间长大,那也是这乡野间最好看的男人!” “说不定,咱俩还能早点认识,说不定还是我追着你屁股后面跑呢!” 沈盈娘这么一说,岳凌钧还真有些遗憾。 若他没有被换到平波候府去,说不定真能过上像沈盈娘说的这种日子,他跟沈盈娘也能早点认识。 一时间,岳凌钧看沈盈娘的眼神更加的深情了。 “娘子,多谢你,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你放心,等我再确定一下,打消了所有的疑虑,我就不会再想这件事了。” “你说的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算黄莺儿真的是平波候府的女儿,我也不该感到亏欠。” “真正要感到亏欠和愧疚的,应该是她的爹娘,与我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当年也只是一个襁褓中的男婴,可做不了这样的主。” 沈盈娘看岳凌钧想明白了,心情愉快。 “那就好,我就担心你钻牛角尖,你能想的这么明白,这么清楚,我感到很是欣慰,那我就奖励你一下,亲你一口!” 沈盈娘说完,直接在岳凌钧的嘴上印了一个唇,然后飞快的往后躲,笑眯眯道。 “行了,我还得去刷碗呢,你呢,就想想该怎么做最终的确认,我就不打扰你了。” 岳凌钧无奈地看着沈盈娘。 他娘子真是越来越坏了,把他身上的燥热鼓动起来,自己却跑了,真是…… 次日一大清早。 贺秋梅的房门被敲响。 自从贺秋梅婆家的人都被她“克”死了之后,贺秋梅几乎就没起个大早。 反正她如今没男人没孩子还没公婆管着,自然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日上三竿不在话下。 如今被人这么使劲的敲门,贺秋梅的脾气直接上来了,穿好衣服就去开门。 “谁呀!一大清早的搅得不得安宁……” 贺秋梅的声音逐渐的低了下去,从暴躁变得有些娇羞。 她看着站在自己家门外那个长相出众的男人,瞧那宽阔的肩膀,再瞧那劲瘦的腰,贺秋梅当即红着脸笑道。 “你有什么事儿吗?” 因为声音过于矫揉造作,显得很不自然。 岳凌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就是贺秋梅?” 贺秋梅莫名从对方的表情和言词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善,刚刚因为对方的长相和身材升起来的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她想起来了! 黄莺儿提醒过她。 贺秋梅再次打量了一下岳凌钧,发现对方似乎挺符合黄莺儿说的那个人,所以,眼前这人应该是已经成过亲的? 贺秋梅有些嫉妒那个和这个男人成亲的女人,好像是叫沈盈娘来着吧? 贺秋梅逐渐冷静下来,微微扬着下巴说道,“我是,你是谁。” 岳凌钧没有回答贺秋梅的话,而是直接往里面走,贺秋梅被岳凌钧这通身的气场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砰的一声,门被岳凌钧关上了。 贺秋梅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干啥?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可叫人了!” 黄莺儿可没说过岳凌钧会干这种事儿。 岳凌钧直接将自己带进来的一个小竹篓放在脚边,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贺秋梅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秋梅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连忙摇头,“我,我不认识你,你想干啥?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你可不要乱来!” 贺秋梅说话间,四处打两,终于从桌边摸到一把剪刀,赶紧用剪刀对准岳凌钧,只不过她那副胆怯的样子,并不能让岳凌钧感到害怕。 岳凌钧抱着手说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你,你认识黄莺儿吗?” 贺秋梅可不敢放松警惕,不过对于岳凌钧的问题,她还是要回答的。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岳凌钧的眉头皱了皱,显然有些不高兴了,“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便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岳凌钧这张脸一板,就格外的吓人,贺秋梅到底撑不住,还是不甘不愿的说。 “认识……” 声音小得蚊子叫似的,岳凌钧勉强满意,随即继续问道,“她有没有来找过你?跟你说一些她身世的事情?她有没有让你帮她撒谎!” 贺秋梅终于抓住了重点,开始演了起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确实跟黄莺儿认识,不过我跟她已经许久没有来往了,她确实来找过我,打听了一些事情。” “起初并没有说起她自己的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呢,直到这两天,她突然来跟我说,她可能跟她娘不是亲生母女,说她想找自己的亲生母亲,我正好知道一些,就告诉她了。” 岳凌钧的一双眼睛跟鹰眼一样,盯着贺秋梅的脸,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贺秋梅被岳凌钧这眼神盯得有些后背发毛,心中无比后悔,她为什么答应了黄莺儿要接这个差事,就不该贪嘴吃黄莺儿那几块点心! 这下好了,居然被这种不好惹的人盯上了,自己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黄莺儿赔得起吗? 贺秋梅心中胡思乱想着,岳凌钧终于又开口问道,“黄莺儿跟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要想着隐瞒,或者添油加醋,我听得出来。” 岳凌钧这话一出,贺秋梅就更加紧张了,可她偏偏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可能再改口,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撒谎骗了岳凌钧,对方是真有可能对她做点什么…… 贺秋梅咽了咽口水之后,就一字一句的把自己跟黄莺儿之间说过的话说了出来。 当然,是有选择性的说的,全部说出来,她现在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了,黄莺儿确实来找过我,只说她跟她娘不是亲生的,想找自己的亲生母亲,正好我外婆当年有替一个夫人接生过。” “我外婆临终之前告诉我,不想背负着这样一个孽债,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帮忙把那个女婴送回去,说是大小姐就该过大小姐的日子,而不是一直窝在村里。” 贺秋梅撇嘴道。 “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儿里能找到那个女婴?更何况,找到了又如何?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可不认识什么平波候府,人家平波候府也不认识我是谁。” 贺秋梅的语气有些嘲讽。 “而且在我看来,平波候府当初都不要那个女孩了,就算现在找到了,估计送回去也没人认吧,我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想到,黄莺儿就是那个女孩,也算是巧了。” 岳凌钧听着贺秋梅的话,皱了皱眉再次问道,“你确定黄莺儿就是那个女婴?这件事情不能撒谎,你确定吗?敢以性命做保吗?” 贺秋梅没想到岳凌钧会让她以性命做保,她很想说凭什么? 但是想到黄莺儿的叮嘱,又看着凶巴巴的男人,到底还是咬牙说道。 “我,我当然可以以性命做保,黄莺儿身上有胎记!就是我外婆说的那个胎记,一切都对得上,那她就是那个女婴,不然还能是谁?”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秋梅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盯着岳凌钧问道。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岳凌钧突然动作,贺秋梅警惕的往后挪两步。 岳凌钧低头将脚边的那个竹篓拿起来,然后打开盖子,一只手探进去后再拿出来后。 贺秋梅尖叫出声。 “蛇!有蛇!” 她脸色惨白,整个人挤到了墙角。 岳凌钧却是一手抓着一条翠绿色的蛇,一边朝着贺秋梅靠近,嘴里说的话,仿佛舌在吐信子一样,让被堵在角落的贺秋梅感觉毛骨悚然。 “贺秋梅,你最好告诉我实话,我这个人不喜欢谎言,这蛇叫竹叶青,有毒的,你要是敢撒谎,我就让我就用这条蛇咬你一口,算是你撒谎付出的代价。” 贺秋梅直接吓哭了,一边往墙角缩一边喊道,“你你到底想干啥?我,我没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黄莺儿真的是那个女婴。” “你要是不信,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黄莺儿!来找我干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知道的都是我外婆告诉我的,你别过来,别过来!” 贺秋梅吓的哭出了声,整个人绝望的不行,心中更加后悔了,同时把黄莺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黄莺儿这个贱人做姐妹! 之前被坑了不算,现在居然又要被坑一把,等她把这件事情混过去,一定要去找黄莺儿算账! 岳凌钧此时已经靠近了贺秋梅,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各种表情,很怕,但是撒谎与否,还真看不出来。 就在岳凌钧准备把蛇凑到贺秋梅的脸上,继续审问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王五的声音。 “大哥,不好了,嫂子火锅店出了点问题,你要不赶紧去看看?” ?王五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一般都称呼岳凌钧为大哥,也是为了避免别人多想。 岳凌钧听见这话,也顾不得继续审问贺秋梅,将竹叶青往竹篓里一丢,冷冷的瞪着贺秋梅说道。 “你最好没有说谎,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骑虎难下 说完,岳凌钧拎着竹篓转身就出去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贺秋梅才吓的瘫坐在地,直接放声大哭,边哭边骂。 “黄莺儿你个贱人!我要被你害死了!吓死我了。” …… “黄莺儿!黄莺儿你给我出来,黄莺儿!” 敲门声逐渐演变成砸门声,黄莺儿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门外站着气急败坏的贺秋梅,没好气的说道。 “你干啥呀?好端端的砸什么门?不知道好好说话?” 把这一大段话说出口,黄莺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 如今自己还得求着贺秋梅帮着演戏,便只能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缓和了一些语气,表情也柔和了些,无奈问。 “秋梅,你这是做什么?我家门都要被你敲坏了,有啥事慢慢说。” 贺秋梅冷哼一声,“黄莺儿,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岳凌钧去找我了,但是跟你说的不一样,他……” “闭嘴!” 听到岳凌钧两个字,黄莺儿的脸色就变了,见贺秋梅就这么在外面大剌剌地说出来,赶紧开口打断了她,然后把人给扯进了屋。 黄莺儿有些庆幸娘不在,毕竟贺秋梅这样子一看就是坏消息,娘要是听见了,肯定会给她泼凉水。 等把门关上,黄莺儿才转过身看着贺秋梅问道:“怎么了?咋回事儿?岳凌钧去找你说什么了?你没有说漏嘴吧?” 贺秋梅看黄莺儿还在关注自己有没有说漏嘴,都气笑了。 “我要是说漏嘴,还能来见你吗?黄莺儿,你之前可没跟我说岳凌钧那么凶,他确实来找我了,也问了你之前说的那几个问题,我按照你的说法说了,但是人家不信,他居然拿蛇吓我!” 贺秋梅把方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同时表达了对岳凌钧的害怕,以及对黄莺儿的不满,最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件事我不帮了,真是的,你白日做梦就做了,我能顺手帮你就帮了,可是很显然,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不干了!” 贺秋梅说完就要出去。 黄莺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推了一把,贺秋梅就被推的坐进椅子里。 贺秋梅看见黄莺儿那张阴鸷的脸,不免打了个哆嗦,她怎么觉得黄莺儿看起来比岳凌钧还要吓人? “你,你想干啥?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小心我把你的小心思全部告诉岳凌钧!” 说到这里,贺秋梅也突然开窍了,她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想去当平波候府的小姐,应该还得靠着岳凌钧吧?不然他怎么那么迫切的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女婴?” “闭嘴!” 黄莺儿开口打断了贺秋梅的话,眼中煞气腾腾,她突然凑近贺秋梅的脸,冷冷的威胁。 “贺秋梅,我告诉你,上了这条船,容不得你下去,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帮也得帮!” 贺秋梅变了脸色,推开黄莺儿站起来。 “又不是我要去当平波候府的小姐,我不帮你怎么了?你能把我杀了不成?有本事你杀呀,来呀来呀!” 贺秋梅开始耍泼,往黄莺儿跟前凑。 黄莺儿咬牙,真恨不得一剪刀捅死贺秋梅这个贱人,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威逼不成,那就只能利诱了。 黄莺儿咬牙说道:“行了,贺秋梅,咱俩都是一类人,你装什么?我告诉你吧,若我能当成平波候府的小姐,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 “若我真能去当小姐,那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不是那种忘本的人,再说了,就算我过河拆桥,你手里捏着我的把柄,还怕我不给你好处?” 贺秋梅原本是想反驳的,但是黄莺儿这么一说,她就无话可说了。 是啊,若自己真能在这件事情当中帮这么大的忙,让黄莺儿成功的麻雀变凤凰,那自己知道这么多,抓了那么大的把柄,黄莺儿怎么可能不给她好处?又怎么敢不给她好处? 自己可以用这个把柄威胁黄莺儿一辈子! 贺秋梅这么想着,突然似笑非笑地盯着黄莺儿说道:“你就这么放心让我威胁你?” 黄莺儿冷哼一声道:“我都说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你敢说出真相,你也讨不了好,相反,若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咱们俩有钱一起花,等我当了平波候府的小姐,你这个好姐妹,我怎么可能亏待得了你呢?” 黄莺儿笑了笑,声音充满蛊惑。 “你放心,只要你在岳凌钧面前不要乱说话,无论他怎么问你,继续跟我保持一致的口径,我一定会让你翻身,不会再被那么多人在背后嚼舌根。” “就算是他们说,也只会是羡慕嫉妒你日子过得好,而不会整天拿你克夫克子克公婆的事来挤兑你,如何?” 贺秋梅可耻的心动了。 不过她还是有几分理智存在的,突然冷哼一声道:“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岳凌钧杀了我怎么办?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的样子。” 黄莺儿嗤笑一声,“若是别人,我还真不敢保证,但是岳凌钧,绝对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情,想必你也打听过岳凌钧的名声。” “他确实对付过几个人,但那都是道德败坏的人,至于你,你与他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也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倒是…… 贺秋梅确定了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终于还是决定答应帮忙。 “行,我答应你,不过黄莺儿,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你以后反悔了,我会拉着你一起鱼死网破!” …… 火锅店原本热热闹闹,事实上,也确实热闹,店里面已经坐满了客人,不过这些客人吃火锅有些心不在焉,都频频的往门口张望。 原因无他,这沈掌柜和王掌柜的火锅店才开一天,客人还没轮上几轮呢,突然就有人上门闹事了。 说是来收铺子的,还说这铺子没有租给沈掌柜跟王掌柜。 这可真是稀奇了。 如今两边还在门口对峙呢。 王掌柜跟沈盈娘此时肩并肩站在一起,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 他们手里都拿着两张纸,是他们身后这两间合成一间的店铺的房契跟地契。 沈盈娘看完之后,又跟王掌柜交换了一下,眼中满是不甘心,但是看过之后确认无误,确实就是她身后这铺子的地契跟房契。 但怎么可能? 这店铺王掌柜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不会出问题,而且他们确实是从陈汉中的手上租的铺子,眼前这个自称覃大的,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覃大是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壮汉,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他身后也带着几个看起来就痞里痞气的男人,眼神不规矩的在沈盈娘和过路女客的身上来回扫。 那眼神,着实欠揍的很! 可沈盈娘却不能赶人,因为她跟王掌柜现在才是可能被赶走的一方。 “怎么样?沈掌柜,王掌柜,你们说,我的嘴不能证明,那现在房契地契都在这儿,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们这后面的铺子就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们就在我这铺子开店做生意,如今还有理了是吧?赶紧的,把东西都给我搬走,不然里面东西都归我了!” “对了,中间那堵墙,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给打通了,你们还得把墙给我重新砌上,我可没同意让你们给我敲掉,你们要是霸道,不肯按我说的做,那咱们就官府见!” 覃大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沈盈娘跟王掌柜都气得不轻。 王掌柜正想发脾气,沈盈娘却拦住了他,然后把对方手上的房契地契都收拢到自己的手上,上前几步,拍到了覃大的身上。 “拿着!” 覃大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随即笑眯眯的看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被抢铺子的人是我,你们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在我的地盘上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对我发上火了?哪里都说不通啊。” “是!你沈掌柜确实会做生意,如今也算是咱们这里的一号人物,但你不能仗着你如今赚了钱,有钱有势就欺负人啊?实在是说不过去!” 沈盈娘见他开始败坏自己的名声,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虽然到现在还是没想清楚这店铺怎么就从陈汉中的,变成了眼前这人的。 想不清楚没关系,目前得稳住对方,至少不能让对方随意的败坏自己的名声。 至于这火锅店,肯定得开! 第一天就关门那还得了? 沈盈娘也没跟覃大客气,大声的说道:“覃大,你手上的地契房契是真的,但是我跟王掌柜手里的租赁契约也是真的。” “这两家铺子,我们就是从陈汉中的手里租过来的,租金什么的都谈妥了,我们租的可是足足有一年,我还想问问你,这地契房契从哪儿来的?” 顿了顿,沈盈娘继续道。 “若这两间铺子真的是你的,那这租铺子的时候,我们应该是跟你谈,而不是跟陈汉中谈,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跟陈汉中做过交易?这铺子他有没有卖给你?若是这样,那你应该找他去。” 覃大嗤笑一声道:“陈汉中是谁?老子不认识!老子是从朋友那里买的,至于我朋友从哪弄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我只知道一点,我手里有房契,这铺子就是我的,你们赶紧把你们这店关了,把里面东西都给我清理干净,我要用!” 沈盈娘见对方完全不配合,眉头紧锁。 王掌柜气不过,“你少胡说八道!这铺子是陈汉中的,我们就是从陈汉中那里租来的,就算你的地契房契是真的,谁知道你怎么弄来的?” “反正我们的租赁契约,那可是正正经经跟陈汉中签了,还去官府盖了章,那就是合法合理的。” 第一百二十章 圈套 沈盈娘冷笑:“我们有契约在手,你现在过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们把店铺关了?不可能!” 覃大当然不可能退让,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沈盈娘却开始神游,她如今只确定一点,那就是有人在整她。 至于这下手的人是谁,沈盈娘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确定。 她生意红火,挡了不少人的道。 她心里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比如说,之前还对她放话,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罗掌柜,对方的嫌疑就很大。 但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那就是疑罪从无。 若不能把背后那个算计她的人给找出来,跟眼前这个覃大根本就讲不通。 而且他们铺子就在这里开着,就算他们有租赁的契约,只要对方手里捏着地契房契,人家才是真正的房主,还真有这个本事把他们赶走。 哪怕是白纸黑字,官府来了,估计也没法子断案,整天让他们来这闹,她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沈盈娘的心情很是郁闷,本来高高兴兴的开铺子,想大展拳脚,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儿。 王掌柜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陈汉中不会出问题吗? 沈盈娘现在也不想去追究这个问题了,得尽快把覃大跟他手里的契约弄清楚,店是不可能关的,谁也别想让她关店! 沈盈娘将王掌柜从前面拉下来,安抚了两句之后就对着覃大说道。 “覃大是吧?行,若你非要算账,那我就也给你算清楚,首先在我们签租赁契约的时候,这两间铺子的房主,还是陈汉中,我们跟陈汉中签契约的时候,你可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我们的租赁契约先到手,白纸黑字那可是有律法效力的,就算你真的是从你朋友那里买到了这两间铺子,那你也应该去找你朋友说去。” 沈盈娘冷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嘲讽的意味。 “毕竟是他把这两间已经租出去的铺子卖给了你,若你觉得自己是冤大头,那也应该怪你朋友把你当冤大头,可怪不到我们的头上,你无权让我们搬走。” “若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以去找你的朋友,问问他到底是从谁的手里买的,是不是从陈汉中的手中买的?” “若是,那你就让你的朋友去去找陈汉中,把我们的租金要过来,你拿着,我们就当是从你这儿租的铺子了。” 覃大跳脚骂道。 “谁要租给你们?我说了,这店铺我要自己用,我要你们搬走!” 他完全听不懂道理,吵吵嚷嚷的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沈盈娘跟王掌柜离开,把铺子腾出来。 王掌柜气得脸色铁青。 “想让我腾铺子,你就把陈汉中给我叫来,我当着他的面问问,这租出去的铺子,哪有再收回的道理?白纸黑字的契约,难道是儿戏?想让我们走?不可能!” 覃大听王掌柜这么一说,气急败坏。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赖在我店铺不走了?这是我的铺子,我没有租给你们,那你们就得走。” “租金又不是给我的,铺子才是我的,你们用我的铺子赚钱,却不给我租金,凭什么!” 沈盈娘听说了一点苗头。 对方不是不肯租,只不过是另有要求,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做生意的,店铺空着干什么?租给谁? 不是租,看来是想要好处…… 沈盈娘不想妥协,可是现在就是闹出了这样的麻烦,实在是不想把才开一天的火锅店给关了。 沈盈娘压住了心头的火气,看着覃大问道:“那你想如何?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离开的,租赁契约既然已经签了,那就得照做。” “若你愿意,我们可以跟你签租约,但是我们走是不可能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覃大似乎早就等着沈盈娘这么说了,冷笑一声道。 “行,够爽快,那我就直说了,首先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我的两间铺子打通,合并成一间。” “还装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喜欢,你们得赔我钱,并且以后要是搬走的话,要把墙重新给我砌上。” 说完这话,覃大就狮子大开口。 “然后,若你们想从我这里租,那就得加钱!我不管你们之前租这间铺子花了多少钱,翻三倍!” “三倍?你怎么不去抢!” 沈盈娘还没说话,王掌柜就气到了,直接破口大骂。 几乎是指着覃大的鼻子骂他见钱眼开,坐地起价,黑心烂肺。 沈盈娘还是第一次见王掌柜骂的这么难听。 平时王掌柜那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无论干什么,都是讲究和气生财,可见今天这件事是真的把他气得不轻。 沈盈娘大概能够猜出来王掌柜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覃大的蛮不讲理,贪得无厌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是沈盈娘觉得,最让王掌柜生气的应该是陈汉中吧? 毕竟这铺子是王掌柜牵头租的,现在陈汉中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把铺子卖给了眼前这个覃大,覃大又来找他们的麻烦。 沈盈娘觉得,王掌柜这么生气很大可能是因为觉得被朋友背叛了,所以才如此暴怒。 不过更让沈盈娘惊讶的,是接下来的发展,王掌柜跟覃大不断的吵着,覃大居然有了松口的迹象。 “总而言之,这店铺就是我的,你们要是想租就得按照我的意思来。” 沈盈娘打起精神,抢在王掌柜之前开口道:“涨价三倍不可能,覃大,我得提醒你,还是那句话,我们的租赁契约在前面,你买到这两间店铺的事情在后面,先来后到懂不懂。” “我们的租赁契约先生效,你要是再纠缠下去,一个铜板也别想从我们这里拿到!不仅如此,我们会继续在这里开店,你要是敢来闹事儿,我保证,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盈娘不想这样威胁人,这么多人客人都看着呢,但是今天要是不把对方给制住了,以后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覃大不知道是被沈盈娘这话给吓住了,还是有别的考虑,犹豫片刻之后,才不情不愿的问道。 “那你想咋样?” 沈盈娘思来想去之后直接说道:“我们可以重新签一个契约,是我跟你的,租金方面可以涨一成,但别的不可能,你别坐地起价,不然你来闹一次,我就把你扔出去一次!”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霸气,王掌柜见状都忍不住想给沈盈娘竖大拇指,看着覃大那张铁青的脸,只觉得扬眉吐气了些。 这个王八蛋,真是会狮子大开口,还三倍租金?想的倒是挺美的! 沈掌柜说的没错,就算是跟对方斗到底,也不可能任由他如此涨价,惯了他! 覃大被两人不善的眼神盯着,虽然身后还有帮手,但他似乎挺怵,居然同意了沈盈娘的提议。 沈盈娘跟王掌柜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若覃大不同意,非要一口咬死涨租金,沈盈娘跟王掌柜除了对方贪得无厌,估计不会有别的想法。 但是覃大这么快就同意,似乎是早就等着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沈盈娘跟王掌柜心里都不免生出了警惕之心。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们想这么多,覃大既然同意了,那就得尽快把这个契约给签下来,不然对方一直在这里闹,他们火锅店第一天开店的生意,就别想了。 沈盈娘可不想因为对方的缘故,把她这个开门红给打断,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拖来拖去,她这个火锅店的生意肯定不好。 对这一点,沈盈娘还是挺迷信的。 于是带着怀疑忐忑的心就当场签了契约,还叫了两个书生来帮忙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覃大才按着自己的手指印。 租赁契约一式三份,沈盈娘跟王掌柜各一份,覃大一份。 沈盈娘给覃大拿了租金,对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此干脆,如此不拖泥带水。 这下沈盈娘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猜测。 这就是一个圈套! 她直接看着王掌柜道:“王掌柜,看来咱们是跳进了别人的陷阱,情况不对劲啊。” 王掌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陈汉中是不是出事儿了?这店铺就是他的,他还给我看了地契跟房契,只是不知道这两样怎么跑到了覃大的手上。” 沈盈娘闻言皱了皱眉,“要不然去找陈汉中问问?不管怎么样,先见到陈汉中再说。” 王掌柜有些意动,实际上,在拿到覃大递来的房契跟地契之后,他就有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跟沈盈娘如今是在合伙做生意,总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思来。 虽然担心朋友陈汉中的情况,但是他也在乎自己在沈盈娘心里的靠谱形象,就没有贸然提出去找陈汉中。 现在是沈盈娘主动提出要去王掌柜,便放下了这层顾虑,只不过他们两个都去的话,店铺怎么办? 单独一个人去,似乎也不好…… 王掌柜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沈盈娘也有些苦恼,覃大方才是拿了租金走了,可万一待会又去而复返呢? 再者说,她得罪的人那么多,今天第一天开门做生意,万一接下来还有人上门找事儿,店里的这些伙计可不一定能处理。 就在沈盈娘跟王掌柜沉默陷入两难的时候,救星来了。 “盈娘,出什么事儿了?” 岳凌钧挤开人群,走到沈盈娘的面前,一脸担忧。 ?沈盈娘看见岳凌钧过来,很是惊讶,“你咋来了?” 王掌柜看到岳凌钧倒是挺高兴,这不是及时雨吗?王掌柜难得一次没那么有眼色,让人家小夫妻好好说话,而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岳掌柜,你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店铺?我跟沈掌柜有事儿要出去一趟,就怕店铺有人闹事儿,要是有你在,肯定不会出乱的。” 王掌柜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急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契约解除 沈盈娘也反应过来,确实,岳凌钧来得很及时,沈盈娘便快速的将方才的事情捡重点的告诉了岳凌钧,岳凌钧听得眉头紧锁。 “你们确定房契地契是真的?没有做假?” 王掌柜叹了一口气说道:“绝对没有那些东西,我之前才从陈汉中那里拿过来看过,没错,那个覃大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过来撵我们走。” “他的房契地契应该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免得留下后患。” 说到这里,王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很复杂。 “按理来说,陈汉中不是那种人,他最讲究信誉,不可能前脚才把铺子租给我们,后脚就卖了出去,我估计着,应该出了啥事儿,我要亲自去问一问,不然不能放心。” 沈盈娘看出王掌柜是真的着急,于是就对岳凌钧道:“相公,那你帮我看着店铺,我们去去就来。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妥当,如今店里这么多客人,我也不放心撂手,但不尽快搞清楚,我也不放心继续开店。” 几人此时就站在店铺门口,沈盈娘说话也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岳凌钧看了一眼红火的店说道:“行,我在这里帮你看着,你去吧,小心点儿。” 沈盈娘还没说什么,王掌柜立刻就笑了。 事不宜迟,沈盈娘也没废话,立刻抽身,跟王掌柜离开了铺子。 在王掌柜的带领下到了柳府,只不过两人来的时候却发现,柳府大门紧闭。 不正常,大白天的,谁家大门关着? 有问题! 沈盈娘和王掌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默契。 沈盈娘让开路,王掌柜上前去敲门,不过敲门声是响了,但是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怎么回事儿?” 王掌柜有些不耐烦了。 他过来一趟,就是想问清楚,他不愿意相信陈汉中居然耍了他。 毕竟他跟陈汉中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两人也是有过一些交情的,他不相信陈汉中会一句话不说,就如此坑他。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了! 王掌柜这么想着,愈发的不耐烦起来,一边敲门一边对着里面喊道。 “有没有人?陈汉中,你给我出来,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走了!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好的铺子没问题呢?租金都给了,契约也签了,你凭什么后脚就把店铺卖出去?我哪里得罪你了?赶紧出来!” 王掌柜一边拍门,一边喊着。 沈盈娘四下张望了一下,除了偶尔路过的路人朝他们看来,根本毫无动静。 沈盈娘算是猜出来了,陈汉中不可能不知道今天的事,如今不就当起了缩头乌龟吗? 只是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呢? 沈盈娘搞不明白,还得让陈汉中这个当事人出来解释解释。 王掌柜喊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盈娘顿时眼睛放光的看过去。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不过探出脑袋来的却是一个小厮。 他看见王掌柜的时候笑了笑说道:“哎呦,这不是王掌柜吗?” 王掌柜根本不吃这一套,做生意的,谁不知道这笑容代表着什么?假死了! 王掌柜直接说道:“你家老爷呢,我是来见陈汉中的,让我进去。” 说着,就准备迈过门槛。 那小厮见状赶紧用身体一挡,大门本来就只打开了一点点缝,王掌柜还真挤不过去,他当即气的吹胡子瞪眼。 “干啥?赶紧给我让开!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那小厮一脸的无奈,“哎哟,王掌柜,你就饶了小人吧,您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可是这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柳府。” “咱们夫人不在府上,咱们夫人也说了,不让老爷带着朋友回府上,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说,得去外面谈,小人也是没法子呀。” 听见这话,沈盈娘挑了挑眉,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牌匾,没错,确实清清楚楚的写着柳府。 虽然早就从王掌柜的嘴里听说过陈汉中是入赘的,地位不太高,但也没想到这柳府的夫人会如此霸道,连陈汉中带客人回家都不愿意。 不过人家有人家夫妻的相处模式,沈盈娘也不好说什么,再者说,陈汉中确实就是入赘的。 这个年代,对入赘的姑爷本来就有两种极端,要么是拼命打压,要么就是拼命捧着。 如今不过就是遇到一家拼命打压的人家,不过再打压,陈汉中在这府中的地位,应该也只是仅次于夫人,倒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沈盈娘清了清嗓子,看着想跟小厮吵起来的王掌柜,直接上前一步劝了一声。 “王掌柜,还是让我说吧。” 王掌柜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哼了一声,甩开袖子,往旁边站着生闷气。 沈盈娘面带微笑,看着那个小厮说道:“这位小哥,我叫沈盈娘,你家老爷和王掌柜那是老朋友,跟我也算是新结交的朋友。”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说一点生意上的事儿,你放心,我们不进去,不过能不能把你家老爷请出来?我们确实有话跟他说。” 小厮一脸为难,“沈掌柜,您的大名,小人是听过的,但是真是不方便呀,我家老爷生病了,不能出来见人,大夫说了,见不得风。” 听见这话,沈盈娘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这是打死不跟他们见面是吧? 看出了沈盈娘脸色不善,小厮赶紧从袖子里面摸索着。 “那个,沈掌柜,王掌柜,我家老爷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说话间,就从袖子里面掏出了几张纸,其中有两张纸是契约,还有几张则是银票。 沈盈娘接过一看,哟呵,数目还不少,居然是五百两的银票。 沈盈娘跟王掌柜对视了一眼,王掌柜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没好气的对着小厮说道。 “这是做甚?我缺那五百两银子吗?我要见陈汉中,要个说法!他想干啥呀?” 小厮赶紧解释起来,“二位掌柜的,小人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老爷说了,让小人给你们带句话,他病了,实在是见不了客,这是你们的租金和违约金。” “然后就是契约,这契约就废了吧,老爷说,那店铺之前卖给了别人,他直接给忘了,这才闹出了一出乌龙,我家老爷太过愧疚,一时着急就病倒了,所以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小厮说着说着,就开始赶人。 王掌柜气得脸色铁青,沈盈娘却已经猜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王掌柜,对着那小厮说道。 “这位小哥,多谢了,麻烦也替我们带句话给陈汉中,若他有什么苦衷,我们可以理解,我们相信他不会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 “你让陈汉中放宽心,不必感到愧疚,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继续做生意,我们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跟他计较的。” 小厮倒是没想到沈盈娘这么大度,自然更加客气了。 沈盈娘也没多话,点了点头,就拉着王掌柜走了,直到远离了柳府,王掌柜才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无奈的说道。 “哎哟沈掌柜,你方才说那些是干啥呀?我得去找陈汉中那个王八蛋问清楚!他居然往我脸上甩银票,想干啥呀?我差他这五百两吗?我就是想要个说法!” “这么多年老朋友的情谊,就值五百两?连我的面都不敢见,那个乌龟王八蛋,不愧是入赘的,胆子都被吓没了!不是个爷们儿!” 沈盈娘听着王掌柜的抱怨,表情依旧是淡定无比,她无奈的说道。 “王掌柜,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差,陈汉中能成为你的老朋友,那肯定是有可取之处的,他应该也不至于为了这五百两就跟你闹翻,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陈汉中躲着不肯见我们,应该是有苦衷,本来我就觉得今天的事儿像是一个圈套,而且我怀疑,陈汉中应该是被咱们连累的,我觉得背后的人,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说到这,沈盈娘居然笑了起来。 “这一点你不能否认,生意做得太好,挡了太多人的道,结下太多的仇人,可能连咱们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所以你还是别抱怨了,人家陈汉中都还没抱怨呢。” 听沈盈娘这么一说,王掌柜先是一愣,紧接着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没想到,陈汉中的臭小子胆子这么小。” “若真的有人威胁他,他大可以跟我说呀,躲着干什么?算怎么回事儿?还让小厮来给我递契约和违约金,我缺他那点银子吗!” 沈盈娘没再多说,等着王掌柜把情绪发泄完。 王掌柜也没骂多久,他其实也不傻,知道陈汉中应该是被逼的,只不过心中暗暗的惊叹。 那个逼迫陈汉中的人真是厉害,居然能把陈汉中吓得连面都不敢露,陈汉中这是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事吧? 王掌柜看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要是真的被人盯上了,这火锅店还开不开呀?” 沈盈娘冷着脸笑道:“开!当然开,为什么不开?咱们铺子都找好了,必须一鼓作气,今天生意开门红,你又不是没瞧见,要是今天就把火锅店的门给关了,会影响士气,也会影响大家心目中对咱们火锅店的印象。” “而且咱们跟覃大把契约都签了,租金也给了,虽然涨了租金,但是咱们不能让前期的努力都打水漂,继续开着,要是覃大再闹事儿,咱们就继续跟他谈。” 沈盈娘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你还是得做两手准备,继续找几个铺子,这一次咱们不租了,想法子把店铺先买下来。” “但如今想在街上找到一个像咱们火锅店那么好的位置,怕是不容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检查胎记 沈盈娘理智的分析,“咱们就先找个退路,要实在是开不下去,咱们再搬,如今能开一天是一天。” 王掌柜觉得很憋屈,不过一想到那个背后下手的人是嫉妒他跟沈盈娘生意好,又觉得有点得意。 生意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不就得意吗? 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去找铺子,王掌柜就愁眉苦脸起来。 要知道,他如今找到的店铺,那可真是各方面都好,早知道就应该抢先一步,把铺子从陈汉中那王八蛋手里买过来了。 多花点银子也没什么呀,反正火锅店只要一直开着,早晚都能把本钱赚回来。 可现在倒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王掌柜十分懊恼自己没有这个先见之明。 …… 火锅店生意很好,开张第一天,沈盈娘就卖出去了不少的火锅底料。 牛杂,猪杂,还有一些特制的不辣的猪肉牛肉火锅底料都卖出去了,而且都还没撑到中午,火锅底料就见了底。 王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憋屈也消散不少。 沈盈娘觉得,自己的作坊要是不赶紧弄起来,火锅店这火锅底料的生意,怕是要开天窗。 第一天虽然波折,但是好歹是糊弄过去了,沈盈娘让伙计们留下来收拾铺子,自己则是跟着岳凌钧回了家。 坐在马车上,沈盈娘还有些疲惫。 马车帘子就没放下来,沈盈娘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的慌,于是干脆也出来,坐在外边儿,看着赶车的岳凌钧笑道。 “相公,今天你来的倒是及时,不然我们还真没法子抽身呢。” 岳凌钧听见沈盈娘的话,又看了一眼沈盈娘的神色,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问。 “娘子,今天的事儿没问题吧?那个什么覃大到底怎么回事儿?” 当时的情况,岳凌钧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沈盈娘见岳凌钧问起来,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的猜测和陈汉中的反应说了。 沈盈娘手里拿着马鞭晃了晃,冷笑一声道:“我猜呀,就是有人看不顺眼我,在背后搞小动作,故意给我下了个套呗。” “接下来,我估摸着那店铺还要出点事儿,不过我们现在没有找到新的铺子,只能暂时继续开着,而且那个位置是真的很好,我有些舍不得搬……” 沈盈娘这话可是发自内心的,天知道这家火锅店她花了多少心血,去搞内部的装潢,现在说搬就搬,沈盈娘觉得憋屈窝火。 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抓住,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她虽然有一个很怀疑的对象,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是怀疑也没有法子。 更何况,就算是有证据又能如何?人家就是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把店铺买了过去。 现在人房契地契都在对方手上,他们就算是不服气又能如何?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看起来合理合法但是不合情,才让沈盈娘无比恼火。 岳凌钧看了沈盈娘一眼,直接说道:“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吗?要不然我去抓过来问一问,让他把店铺卖给你?” 沈盈娘听见这话,直接笑了。 “相公,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做正经人,做正经生意,这种半夜爬着房梁威胁人的事,那是土匪干的,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干出这种事儿?说不过去!” “不行,我不能让你因小失大,这会成为你的污点的,再说了,我相公那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干这种事儿?不行不行!” 沈盈娘直接拒绝,不过心情却因为岳凌钧的好了不少。 岳凌钧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冲动,但是人家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她好,沈盈娘哪里能感受不到这股浓浓的心意? 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她才感动啊。 不过岳凌钧为她考虑,她也得替岳凌钧多考虑考虑,沈盈娘有个直觉,岳凌钧早晚都会回到京城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者多劳。 岳凌钧这本事留在这小地方,实在是浪费了,沈盈娘也不想耽误他,更加不想让岳凌钧在这种小事上出错。 更何况,背后算计她的人能算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几个小鱼小虾罢了,她自己还能解决,让岳凌钧出手,那是杀鸡用牛刀,不值得。 岳凌钧看沈盈娘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再提,而是准备转移沈盈娘的注意力,说起了自己的事儿。 “娘子,关于黄莺儿的事儿,如今我掌握到的情况,好像都在指向她就是那个女婴,但是我还要做最后一步确定,那就是她身上的那个胎记,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想请你帮忙,若确定她身上的胎记是真的,我就要往京城送信了,让平波候府的人来接她。” 说到这里,岳凌钧的语气有些低落。 沈盈娘闻言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相公,别想太多,这封信寄出去,你就算是跟平波候府两清了,别想了。” “若黄莺儿真的就是平波候府的女儿,那就只能说明,天意如此,你放心,我待会回去,就去好好的检查检查。” 岳凌钧见状笑了笑,“好,把这封信寄出去,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过问平波候府的事儿了。” 沈盈娘勾了勾唇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私塾,把孩子们接上一起回了家。 回去之后,沈盈娘就让岳凌钧跟孩子们帮忙,把买回来的肉菜什么的都洗洗,最好切一切,她回来就只需要炒。 倒不是不让岳凌钧做饭,主要是沈盈娘自己做饭好吃,就没必要让岳凌钧进行最后一步了。 等交代完了一切,沈盈娘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去了黄婶子家。 “砰砰” 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沈盈娘整理了一下衣服,腰板儿挺着笔直。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出来的人就是黄莺儿,黄莺儿看见沈盈娘之后冷笑一声道。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沈盈娘面无表情的看着黄莺儿,不甘示弱的反驳,“我也是没想到,某些人也能麻雀变凤凰,所以今天过来验一验身。” “听说你身上有块胎记是不是?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那块胎记,我也想见识见识,平波候府那个女孩的胎记到底长啥样。” 黄莺儿听见这话,顿时笑出了声,上上下下的把沈盈娘打量了一遍之后,得意的说道。 “难道是凌钧大哥让你来的?他怎么不自己来?” 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盈娘挑衅道:“怎么着,你这是怕凌钧大哥看了我的身子,就舍不得我了吧?” “沈盈娘啊沈盈娘,我告诉你,这男人都是很现实的,我要是真的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无论什么样的男人,我勾勾手指就能得到,你到时候最好把你家男人看紧了!” 沈盈娘轻笑一声,不屑的将对方看了个遍,随即用嫌弃的口吻说道。 “黄莺儿,回到平波候府,可千万不要说这些话,知道的,以为你是去当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进窑子呢?”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不知廉耻的话,还男人随随便便勾勾手指就能来?真把自己当成窑子里的窑姐了?” “你!” 黄莺儿被沈盈娘这番话气的脸色通红,然后她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粗俗了,但是她不想就此认输,咬牙继续道。 “我凭什么给你看?要是岳凌钧想看,那就让他自己来!是他在帮平波候府找人,又不是你,我不相信你!” 沈盈娘眼神带着玩味,似笑非笑的说道:“黄莺儿,你得搞清楚了,是你想迫切的回到平波候府,至于我,我当然是不希望你回到平波候府的。” “而岳凌钧也不在乎到底是谁回到平波候府,他最在乎的就是那个女婴,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女婴……你心里清楚!” 说到这,沈盈娘顿了顿,言辞又犀利了几分,“我还得提醒你,我来检查,可能还有让你蒙混过关的机会,可是岳凌钧就不一定了。” “岳凌钧见多识广,分得清楚什么是真胎记,什么是假胎记,说不定,他还真的知道那胎记长什么样,所以黄莺儿,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黄莺儿没想到沈盈娘说话居然这么一针见血,她很不服气,张嘴还想反驳。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之后转身就走,“算了,看来你是不想回平波候府了,那就这样吧,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家相公,说你心虚。” “这样一来,他就会继续去找那个女孩了,说不定还真能找到,这样一来,你麻雀变凤凰的梦想就得落空了。” 黄莺儿没想到沈盈娘说走就走,看样子是真的不想让她回平波候府。 黄莺儿咬了咬唇,觉得不能再逞一时之气,直接上前几步,把沈盈娘拦住。 “让你看就是了!还有,你别胡说八道,我的胎记就是真的,我就是那个女婴,我可不是麻雀变凤凰,我就是凤凰!” 沈盈娘撇了撇嘴,懒得跟她争辩,直接进了屋,然后反客为主的转头对着黄莺儿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沈盈娘方才进了正屋,就瞧见侧门出来一个人,是黄婶子。 哟呵,这母女俩是凑齐了。 黄婶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哎哟,这不是岳娘子吗?赶紧给我家女儿瞧瞧,莺儿,赶紧给岳娘子看看你身上的胎记,可不能再耽误了,你得赶紧回去享福呀!” 黄莺儿虽然有些不舒服,可是她也知道如今是最后的机会了,她将门关上,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几步,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黄莺儿打了个喷嚏后,没好气的转头对着沈盈娘说道:“看够了没有,能不能确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人得志 沈盈娘收回了手,然后对着黄莺儿说道:“行了,把衣服穿上吧。” 黄莺儿忙不迭的把衣服重新合上,然后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对着沈盈娘问道。 “怎么样?确定了吧?赶紧回去告诉岳凌钧,让他通知平波候府的人来接我。” 黄莺儿说话趾高气昂的,好像真的已经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正在跟丫鬟说话。 沈盈娘想到方才自己的检查结果,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面上依旧镇定。 她原本不相信黄莺儿就是那个女婴的,但有时候,命运可能就是这么的狗血。 黄莺儿这个品行不端的女人,可能还真是遗落在外的千金小姐……沈盈娘都觉得很讽刺。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就算黄莺儿真的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黄莺儿回到平波候府,还只能找她算账不成?别说回到京城后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真来找麻烦,自己不还有岳凌钧护着吗? 再说了,就算没有岳凌钧,沈盈娘也有信心不会被黄莺儿欺负。 收拾一个人,不仅仅光有钱有势就够了,若黄莺儿来招惹她,沈盈娘有很多法子让黄莺儿生不如死! 黄婶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没像今天一样这么高兴,方才沈盈娘检查之前,她或许心怀忐忑。 但是现在都已经确定了,黄婶子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小人得志,言语间满是得意跟炫耀。 她看着沈盈娘说道:“岳娘子,真是要谢谢你了,我家莺儿以后去平波候府当了小姐,肯定不会忘记你今天的帮忙,一定会在平波候府的夫人老爷面前多多替你美言几句!” 说话间,黄婶子看着沈盈娘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忍不住冷哼。 装什么装,心里肯定都吓破胆了吧?谁让这臭丫头以前得罪他们的? 这么想着,黄婶子言语中就忍不住带着些许轻蔑。 “岳娘子,等我将莺儿认祖归宗之后,到时候就给岳小郎君找个好差事做,你不要整天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做生意,影响多不好呀?毕竟若这件事情成了,你们也算是帮了大忙,我们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沈盈娘突然嗤笑一声,她这笑容没头没脑,黄婶子的话被打断,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笑什么?” 沈盈娘眯了眯眼,语气中满是意味深长。 “黄婶子,话不要说的太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说实话,我真不相信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女儿。” 这话一出,黄婶子心中一紧,有些慌了,不过沈盈娘下一句又把她这心虚给打了回去。 “只不过现在胎记也验了,可能黄莺儿就是有这样的机缘也说不定,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们能一辈子高兴下去。” 说话间,沈盈娘看着黄莺儿,似笑非笑,“黄莺儿,去了平波候府,可不能再像村里这样随意了,说话做事,都得小心谨慎着,要是让你那亲娘亲爹听见你满口污秽,估计你还没进家门,就得先被掌嘴。” 黄莺儿的脸色苍白,她听沈盈娘的话,可不觉得对方是好意,难道这个贱女人在威胁她? 沈盈娘不会是想去平波候府告状吧? 想到这里,黄莺儿忍不住骂道:“沈盈娘,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我才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你说的话,平波候府的人不会有人信的!” 沈盈娘听着黄莺儿这没头没脑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琢磨了片刻之后,便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笑的合不拢嘴。 不过这笑容没有持续多久,沈盈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抬着下巴,神色倨傲地盯着黄莺儿说道。 “黄莺儿,不要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我是真的希望你能顺顺利利的进平波候府当你的小姐,毕竟你要是真的去了平波候府当了大家闺秀,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以后我也能少见你,这对我是有好处的,毕竟每次见你,我就觉得眼睛疼,你就当是行行好,可千万不要再出来瞎晃了。” “你!” 黄莺儿气的指着沈盈娘想骂人。 可是又想到沈盈娘方才让她谨言慎行,虽然她很不屑沈盈娘的叮嘱,但事实就是,她确实把沈盈娘的话听了进去。 这一点是让她最为愤怒的。 沈盈娘抬手便打开了黄莺儿的手,冷笑一声道:“少拿手指我,你这点规矩教养,进了平波候府,估计要被扒一层皮,我等着看你笑话。” “希望你能在平波候府多撑一段时间,最好永远呆下去,不然要是中途被赶回来……” 说到这里,沈盈娘顿了顿,言语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这要是小姐当一半儿,又被赶了出来,那可真是丢大脸了!” 沈盈娘说着,也觉得有些没趣味,看着黄婶子和黄莺儿神色各异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人,叹了一口气道。 “行了,言尽于此,你还是自己掂量掂量吧,若今天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哪天东窗事发,欺骗玩弄平波候府的罪名可不算小,真到那一天,某些人的日子可不会好。” 沈盈娘说完,看着两张惨白的脸,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是胎记是真的,沈盈娘也不能拿出什么证据,只能转身走了。 直到沈盈娘转身出了门,黄婶子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她浑身发凉,忍不住看着女儿小声问道。 “莺儿,沈盈娘那个贱丫头方才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不会……” “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不会发生,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过就是见不得我好!” 黄莺儿赶紧开口打断了娘的话,警惕的往外面张望了一下。 看见沈盈娘已经走远,这才对着娘认真的交代起来。 “娘,我告诉你,我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无论谁来说什么,质疑什么,我就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小姐。” “我有胎记为证,我还有人证,谁都不能再推翻这个结论,以后要是再冒出来什么小姐,那都是假的,你听明白了吗?” 欺骗的最高境界,就是自欺欺人,连自己都相信了这个谎言,谁也不能戳破。 黄莺儿如今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像沈盈娘说的那样,进了平波候府半路又被赶出来,也不可能容忍东窗事发。 没错,她有人证,还有物证,绝对可以瞒天过海! 黄婶子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心中坠坠不安,但是一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又将这一丝心慌给压了下去。 没错,富贵险中求,女儿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理由不相信女儿,拼了! 不过想到沈盈娘方才嚣张的样子,黄婶子就咬牙骂道:“莺儿,等你当了平波候府的小姐,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小贱人,居然敢威胁我们。” “我总觉得留着她不是什么好事儿,她早晚会成为祸害,万一哪天觉得你日子过得太舒坦,非要去平波候府的夫人老爷面前嚼舌根,那不是给你挖坑?我们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黄莺儿也是这么想的,不用娘说,她也早晚会对沈盈娘出手,只是听见娘这么提醒,她冷笑一声道。 “放心吧,娘,沈盈娘那个贱女人快活不了多久,我不会让她出头的,她也没机会去平波候府说三道四!” …… “你说什么?她身上真的有胎记?” 岳凌钧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盈娘。 沈盈娘知道岳凌钧不好受,事实上她在看见那个胎记的时候也不好受,沈盈娘大致的形容了一下那个胎记的样子,然后看着岳凌钧问。 “是那个女婴身上的胎记吗?” 岳凌钧好半晌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胎记在背上,至于长什么样子,有多大,什么颜色,我都不清楚。” 这可真够模糊的。 沈盈娘听岳凌钧这么一说,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但是鉴于自己没有证据,说出来除了让岳凌钧徒增烦恼,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 而且她也确实不想再让岳凌钧掺和进这件事中,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岳凌钧能帮忙找到,自然是好事。 可要是找不到,如今事情结束在黄莺儿这,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哪怕黄莺儿是假的,岳凌钧不能再沉浸在这段过往中了。 更何况,真正要弥补的又不是岳凌钧,岳凌钧帮忙是情分,不帮那是本分。 沈盈娘才不希望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占据着岳凌钧的时间,让岳凌钧不好受。 于是沈盈娘就将自己的这点怀疑压下,笑着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说道。 “好了相公,不要再想太多,不是都说好了吗?等这件事情了结,咱们就好好的过我们的小日子,如今我的火锅店开起来了,作坊也快建好了,你要找的人也找到了。” “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只要把黄莺儿送回京城,那一切就结束了,以后平波候府的事情,再跟你没有关系。” 沈盈娘说着,在岳凌钧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岳凌钧在沈盈娘的这番安抚下,也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他一手揽住了沈盈娘,沈盈娘站着,岳凌钧坐着,岳凌钧将头埋在沈盈娘的怀里,语气眷恋。 “没错,我们该过自己的日子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操心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沈盈娘轻笑一声。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冷酷无情的样子,那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孩子们待会儿还要写毛笔字,你帮他们看看写的对不对。” “我去做饭去,今天就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好的安慰安慰你,也当是庆祝咱们办成了几件大事儿!” 岳凌钧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笑,虽然还是有些沉重,但是已经能看见喜悦了。 沈盈娘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厨房。 岳凌钧却没有去看孩子们写的字儿,而是回了房开始写信。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上梁酒 半炷香时间后,岳凌钧出门,没有惊动厨房里的沈盈娘和正在写字的孩子们,而是直接翻身跳过篱笆。 出了院子,朝着不远处的竹林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一个人在岳凌钧身后出现,岳凌钧回头。 王五对着岳凌钧拱手道:“主子。” 岳凌钧直接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你把这个拿着,派个靠谱的人送到京城平波候府,记住了,一定要确保让平波候府的夫人或者老爷看见。” 王五恭敬的接过,“是。” 这场狗血的鉴明真身的戏码过去了没几天,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却越来越凶。 许多人在田间地里干活的时候,都在议论这件事,大部分的人都听到了准信儿。 那就是,黄莺儿已经确定了身份,就是那个平波候府丢失在外的小姐,人家背上有胎记,而且还有人证,现在只需要等着平波候府的人来再次确定,几乎就能盖棺论定了。 不过即便平波候府的人还没有来,大家伙却已经相信了黄莺儿的身份。 毕竟人证物证都出来了,当初那个接生的接生婆都找了出来,而且人家的孙女都能够证明,那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黄莺儿就算是麻雀变凤凰了,那是真的变凤凰了,可不是异想天开。 黄家村的风气不好,村民们向来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现在知道了黄莺儿可能真的是大小姐,那酸溜溜的语气,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也不知道这黄婶子是撞了什么大运,随便捡个孩子,就变成了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大小姐,你说,这黄婶子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得一飞冲天呀?” “可不咋地,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人家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真正的小姐,就算这大户人家,对女儿看的没有像儿子那么重。” “可好歹也是自家血脉,就算分的财产不多,可是像平波候府那样的大户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也够让黄婶子吃香的喝辣的。” “可不咋地,哎哟,咱家闺女咋就不是这么好的命呢?偏偏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有人有这样的小心思,马上就被讽刺了。 “你就别想这种好事儿了,就算你姑娘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会把别人家的闺女抱回来养吗?你压根就没这样的善心,还是别想太多!” 村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毕竟黄莺儿要是真的被平波候府的人认回去,那人生境遇可就是大翻身了。 谁不想做这样的美梦呢? 沈盈娘对于这些事情完全不理会,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黄莺儿不来招惹她,她就不会主动去找黄莺儿的麻烦。 现在这些流言蜚语,说就说呗,反正只要不把自己跟岳凌钧牵扯进去,就没关系。 村里讨论黄莺儿讨论的热闹,沈盈娘家附近也很热闹,原因无他,因为作坊快要盖好了,就差上梁了。 没理会围观的村民,沈盈娘验收了一下,等从快要盖好的作坊出来,沈盈娘对着邹氏,把人狠狠的夸了一顿。 “嫂子,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之前你还不自信,非说自己没经验,但这叫没经验?你这办的很好嘛,大家都挺听你的,这作坊盖好了,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沈盈娘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邹氏都被沈盈娘说的不好意思了。 她之前就不是个特别外放热情的,是个很腼腆的人,虽然最近因为跟人打交道多了,练出来一些胆子,可是面对沈盈娘,她还是有些拘谨,脸色微红的说道。 “岳娘子,你就别夸我了,我实在是担当不起呀,我这哪里算有本事?你才真的有本事呢,会跟各种人打交道。” “我不过就是帮着当个监工,师傅们都很尽心尽力,应该说,是他们的功劳,我就只是在旁边打下手,帮忙倒倒水,分分饭而已。” 沈盈娘却不让邹氏缩回去,笑道。 “行了,嫂子,你就别再谦虚了,这一般人,我还真不放心让他们当监工呢,你能跟师傅们相处的这么融洽,正说明你有本事啊。” “你有亲和力,而且除了亲和力,你还有原则,我可是听说过,这盖作坊没那么顺利,中间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琐碎的事儿,可都是你自己解决的。” “我还在等着你什么时候去找我,没想到你闷不吭声的,自己就给解决了,这还不叫有本事啊?那什么才是?所以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沈盈娘一连的夸奖,把邹氏说的不好意思,她也没再反驳,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小得意的,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 她不想表现出翘尾巴的样子,她要稳重一些,她知道岳娘子想培养她,所以她不想让对方失望。 就在两人说话间,沈盈娘身后响起了一个讨人厌的声音。 “岳娘子,你这作坊盖的可真好,马上就要上梁了吧?这可是一件大事儿,不知道岳娘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呀?” 听见何里正的声音,沈盈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邹氏看见何里正过来,也有些紧张。 这些天在这里监工的时候,她就一直看着何里正鬼鬼祟祟的过来,因为提前有沈盈娘的提醒,她一直很警惕何里正,不让何里正靠太近。 但是何里正几次三番的出现在作坊附近,还是让她备感焦虑。 好在是何里正虽然来过几次,却没有搞什么破坏,不然邹氏对何里正的观感,只会更差。 现在作坊马上就要上梁了,何里正过来干啥? 邹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盈娘拍了拍邹氏的肩膀,安慰了一下,随即转身朝着何里正走去,笑着问道。 “何里正怎么来了?我们作坊确实要上梁了,其实我一直担心中途会有人搞破坏,毕竟很多人都在背后看不惯我,我最讨厌这种小人。” “要是真有什么看不惯的,那就给我硬碰硬,明着来呗,在背地里做手脚,那都是小人行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 沈盈娘意味深长的对着何里正说了这么一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何里正。 何里正哪里听不出来沈盈娘的弦外之音?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傻,仿佛没听出来沈盈娘说的就是他。 他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看了一眼快要完工的作坊说道。 “哎呀,岳娘子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开作坊,就得顺顺利利的,要是中间有什么人搞破坏,那多不好?” “所以呀,我是来问问你,你这作坊上梁,要不要摆上梁酒?这可是大事儿,请大家来吃一顿上梁酒,能够破除邪祟呢。” 上梁酒? 沈盈娘听说过,但是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真不相信这些东西。 当然,为了讨个好彩头,若是别人跟她提出弄上梁酒,她或许会爽快的答应,但是提出这件事的人是何里正,那她就不得不警惕起来。 何里正哪有这么好心? 会让她摆什么上梁就破除邪祟? 在沈盈娘看来,何里正才是那个真正的邪祟!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何里正到底想干什么? 沈盈娘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是笑了笑说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呀,不过我们作坊上个梁而已,没必要弄什么上梁酒,不过等作坊开张那天,我倒是可以请全村的人一起吃一顿。” 沈盈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沈盈娘的拒绝在何里正的意料之中,她立刻皱了皱眉,义正言辞的反对起来。 “哎呀岳娘子,这可不好,这房子上梁是大事儿,上梁酒也是大事儿,我觉得你也不是摆不起这种酒的人,更何况,你要是真的觉得太破费,大家伙给你凑一凑,也是可以的。” “至于你这作坊开张之后的酒席,我觉得,倒是没有那么有必要,大家伙说是不是?” 何里正说完这话,居然开始鼓动着看热闹的村民。 村民们其实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儿呢,上梁酒这可是风俗人情,确实跟何里正说的一样是大事儿,他们当中虽然有些人看不得沈盈娘好,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想拍沈盈娘的马屁。 他们显然觉得,摆个上梁酒对沈盈娘这作坊有好处,若摆一顿上梁酒,就能让作坊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那就是一件大好事啊,沈盈娘为什么不同意? 大家伙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于是马上就有人跳出来附和。 “岳娘子,这上梁酒可不能不摆,大家也不是差你那一口酒喝,实在是这确实咱们这里的风俗,讨个好彩头嘛。” “是啊,岳娘子,何里正这次说的没错,这不能不摆,你这作坊好不容易办起来,确实得驱邪除祟。” “岳娘子,你要是觉得太破费,我们确实可以上自家拿点什么青菜,白菜,豆腐之类的给你添一添。” “对啊,毕竟以后你这作坊开起来,咱们村里人也能跟着喝点汤不是,咱们不能让你一个人把这上梁酒的钱出了。” 有些人自认为自己的大方举动,会得到沈盈娘的好感,实际上,沈盈娘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是舍不得这顿酒吗? 若真有破除邪罪的作用,摆十顿,她都不心疼,但让她警惕的是何里正提出了这个上梁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里正肯定想在上梁酒上搞什么小动作,沈盈娘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但是现在大家伙都在起哄,而且沈盈娘也看出来了,村里人都还挺迷信这个的。 沈盈娘思来想去,到底还是答应下来,她当然不是因为何里正的一番话才屈服,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只要自己做足了准备,无论何里正想干啥,都能被她破解。 毕竟就算上梁酒自己不办,何里正这次搞不了破坏,可是下次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答应了 而且以后作坊开张,自己肯定是要请村里人吃一顿的,毕竟要跟村里人打好关系。 虽然打好关系的目的已经没有了,毕竟已经确定了黄莺儿的身份,也就没有必要再打听当年的事儿,可是作坊都已经盖好了,又不能直接搬走,看来还是要长期在村里扎根儿。 既然这样,还是要跟村里的人搞好关系,到时候摆酒吃饭,何里正还是有机会搞破坏。 所以,不如这次领大家的情。 于是沈盈娘答应的爽快,“既然大家都想吃这顿酒,那我答应了!不过大家就不用给我添东西了,我还不缺这点吃的。” “到时候大家只需要带着一张嘴来就行,对了,可能到时候盘子椅子桌子不够,还得找各位借一借!” 沈盈娘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众位拱手,态度很是大方。 大家伙见沈盈娘这么爽快,当然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纷纷拍着沈盈娘的马屁。 何里正看见这里心中大动,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罕见的没在说什么难听的话,恭喜了两声之后,转身走了。 沈盈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愈发的忐忑起来,“这王八蛋到底想干啥呀?” 这么多人看着沈盈娘,也不能追上去,瞧瞧何里正去干啥了,也只能暂时把这点心思压下。 不过猜也能猜得出来,何里正肯定没憋好屁,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等着呗! 而何里正离开拍沈盈娘的作坊之后,在村子里绕了好几圈,若真的有人跟踪,估计也觉得他是在没事瞎逛。 可是绕了几圈之后,何里正就去了村外小树林儿,进了小树林,何里正就表现得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着,像做贼一般的走到了一棵大树底下,然后拍了拍手掌。 刚拍了三下,一个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何里正,你倒是来的快。” 黄莺儿突然出现,脸上还挂着盈盈的笑意,只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 何里正听到动静,转头一看,顿时就笑了,“哎哟,大小姐,你的事儿那得当成事儿来办,当然得赶紧了,大小姐久等了吧?” 自从村里流传,黄莺儿确定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之后,何里正那见风使舵的谄媚就彰显无遗,几乎是不加掩饰的称呼黄莺儿大小姐。 那狗腿的模样,若有别人看见,估计都得替何里正感到害臊,毕竟就算是再上赶着的人,也不会像何里正这么明显。 不过这里就两个人,何里正估计也是想让黄莺儿见见自己的决心,所以根本就没想着伪装。 喊起大小姐来,那是丝毫不在乎,似乎也有意想让黄莺儿见识见识他的忠心。 不得不说,当真是有些讽刺的。 不过黄莺儿很显然十分受用。 想想也是,当了这么多年人下人,好不容易咸鱼翻身被人叫大小姐,以后说不定还要过上前拥后簇的富贵人生。 黄莺儿可不就得瑟起来了吗? 只不过如今平波候府的人还没来,她只能暂时低调,不然她早就到处去宣传自己是大小姐了。 如今一点不能让平波候府的人看出她没见识。 黄莺儿虽然讨厌沈盈娘,但是沈盈娘说的那些话,她也是记在了心里。 她既是要回平波候府当小姐的,那就不能表现的太没见识,一定得稳住了,不能让平波候府的人来瞧见她土包子的一面! 黄莺儿面带微笑直接问道:“何里正,情况如何了?沈盈娘向来跟你做对,应该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吧?她有没有刁难你?成功了没有?” “若这次不成功,咱们可能要等到下一次了,就是不知道,我在离开咱们村儿之前,能不能看到她遭天谴,若没有看到,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黄莺儿说的亦有所指。 何里正哪里听不明白,他立刻说道:“小姐放心吧,沈盈娘已经答应了。” 这话一出,黄莺儿一脸的吃惊。 “答应了?她怎么会答应?沈盈娘是什么脾气你我都知道,她居然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你是怎么说的?” 何里正想要凸显一下自己的不容易,所以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小姐这话可就说对了,沈盈娘确实不是一般人,她也确实不太好对付,说实话,这一次她能这么痛快答应,我也没想到,我也是抓住了机会才说服她的。” “当时有不少村民在旁边看热闹,你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上梁酒那都是咱们这的风俗,沈盈娘想在咱们村子里开作坊,那就不能免俗。” “所以在我一再的要求下,又在大家伙的起哄下,她总算是答应了,不过还是费了我一番口水,着实是辛苦坏了。” 黄莺儿听着何里正的话,虽然高兴,但是也没有错过何里正的意思。 不就是想邀功吗? 若是平时,黄莺儿还真讨厌何里正这点行为,一个大男人,随便办点事儿,就想着要好处。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也算是一位大家小姐了,想了想,要是以后有人在她面前献殷勤,她总得有所反应。 何里正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好处,等自己当了小姐,那还不是想怎么想就怎么想? 黄莺儿越想越觉得高兴,还有些迫不及待,心中焦躁,平波候府什么时候来人。 不过现在当着何里正的面,黄莺儿还是把这种心思压抑下去,她笑了笑说道。 “何里正,那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你放心,你此次的帮忙,我绝对不会忘记,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还是希望在回到平波候府之前,就看到某些挨千刀的人遭报应!” “要是看不见啊,我这心里遗憾,这要是心里落下了遗憾,回到平波候府能说多少好话就不一定了。” 黄莺儿这直接是明示了。 何里正要是听不懂,那就真是蠢蛋,他压住心中的激动,拍胸脯保证道。 “大小姐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就在那里你来我往的说着。 而不远处,一道人影躲在大树后面,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动静,正是王五。 他没有露面,等到何里正跟黄莺儿各自散了,王五才从那个大树后面出来,随即朝着沈盈娘家的方向走去…… 作坊除了上梁,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忙完了,这火锅底料的加工,也该提上日程。 沈盈娘正在烛台底下,看着自己勾出来的花名册。 岳凌钧过来在沈盈娘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说道:“都这么晚了,要不还是先睡吧?这花名册明天看也不迟,再说了,这上梁酒还没喝呢,不着急开张。”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还是想赶紧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不然我心里不放心,对了相公,你觉得这几个人怎么样?这段时间这几个在咱们作坊帮忙砌墙,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胜在肯学,还挺老实。” “而且他们家的长辈也没有说太多关于我的闲话,当然,也有可能是说了我没听见,不过我没听见的,一律当做不知道。” “哎呀,这黄家村的风气不好,真想找出几个没说我闲话的人,还真不容易,可是咱们作坊缺人手,还是得从村里找人,只能矮个子里面选勉强个高的了。” 岳凌钧皱了皱眉,“娘子,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非在黄家村找人,就像你说的,村子里的这些人风气不好,喜欢嚼舌根子,反正咱们现在也用不着他们了。” “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个女婴了吗?既然已经确定是黄莺儿,还往京城送了信,那就没必要再那么亲近村里人,你要实在是不放心用这些家伙,那就从外村找。”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壮劳力满大街都是,说不定价钱还比村里要便宜呢,你何必跟他们死磕呢?平板惹来一身晦气。”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是为自己考虑,但他不能就这样接受这份好意。 若那个女婴还没有找到,或者黄莺儿没有确认身份,岳凌钧或许会想着支持沈盈娘。 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找到了,还确认了身份,那就没必要再跟村里的人打好关系了。 何必呢?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反正岳凌钧也看出来了,娘子不是池中之物,早晚都要飞出这黄家村的泥潭。 沈盈娘听了岳凌钧的话,心里暖暖的,这种无时无刻都站在你这一边的人,以及对方带来的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比安心。 因为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总有这么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岳凌钧就是这样的人,做的也是这样的事儿,沈盈娘直接抱住了岳凌钧的腰。 此时岳凌钧就站在桌边,沈盈娘坐着,这么一抱,刚好抱了个满怀。 “这是怎么了?” 沈盈娘的举止类似撒娇,岳凌钧低头看着沈盈娘的头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盈娘的秀发。 沈盈娘突然抬着脑袋,下巴抵在了岳凌钧的腹部,随即笑眯眯的说道。 “相公,什么时候你嘴巴这么甜了?不过你放心吧,我做这些都是有分寸的,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之前我确实是打着想帮你忙的主意,不过如今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正如你所说,人都已经找到了,何必再计较这些呢?不过咱们的作坊就开在了黄家村,这找人肯定还是得就近找,不然的话,真要去别的地方找,村里人不高兴,到时候给我搞破坏了咋办?” 沈盈娘说着说着,顿了顿,然后眼底划过一抹冷色,继续道。 “再说了,黄家村的人不是看不惯我吗?那我就分而治之,我让他们内讧!我招一批人,但是另外一批,我不要,打死都不要,我让他们自己争去闹去斗去!” “黄家村以前不是老拿咱们一家子开涮吗?咱们家确实赚了钱,然后就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可是现在,别的人也跟着赚了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喝上梁酒 “那接下来,没赚到钱的那一部分,是不是又开始眼红他们了?” 沈盈娘一脸嘲讽。 “咱们家的事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这谣言八卦都喜欢逮着新鲜的说,等他们的八卦谣言传出来,咱们就没人关注了。” ”这样,也能让两个孩子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他们能安安生生的继续念书,村里人互相掐起来,那才是我乐见其成的呢!”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皎洁的笑,就像一只小狐狸。 岳凌钧也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说道。 “行,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那我就不反对了,只要你心里有分寸就行,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我听说,今天何里正找你说起上梁酒的事儿,你答应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明显有些不赞同。 “你明明知道何里正对你不怀好意,为什么要答应他弄那个什么上梁酒?要我说,咱们没必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咱们就算是不摆这个上梁酒,也不会有人对你说什么的。” 沈盈娘却挑眉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被何里正三两句话给逼迫的答应的?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当时做决定定的时间很短,但我还是考虑的很清楚了,这上梁酒呀,确实不能免。” 沈盈娘一脸坦然的解释起来。 “不管是讨个好彩头,还是随了村里人的心意,亦或者是打开我们作坊的名气,我觉得都该张罗张罗。” 岳凌钧坐在沈盈娘的旁边,烛火将他的脸映衬的一半亮一半暗,这让他的眼神在这夜色下看得更加神秘。 岳凌钧也没客气,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娘子,我知道你有自信,但是何里正这个人不怀好意,他就没安什么好心,满肚子坏水,说不准是已经想好法子算计你了,我担心上梁酒那天会有人搞破坏。”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何里正是什么心思,咱们还不知道吗?我听说他最近一直在巴结黄莺儿,应该就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在黄莺儿面前卖个好,好让黄莺儿回到平波候府之后,在平波候府的夫人老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岳凌钧突然说道:“说起黄莺儿,我还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其实你今天在作坊跟村民们说起上梁酒的事儿之后,我就跟着何里正离开了。” 沈盈娘瞪大眼睛,“你跟踪他?” 岳凌钧冷笑一声,点头道:“是,那又如何?这不是他自找的吗?他若是不招惹你,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总而言之,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离开之后就去找黄莺儿了,就在村外的小树林儿。” 在村外小树林亲眼看见何里正跟黄莺儿的,当然不是岳凌钧,只不过这个“功劳”还是让他冒领比较好,因为王五不方便往沈盈娘的跟前带。 沈盈娘听完岳凌钧的话,直接笑出了声。 “相公,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也没必要绷得这么紧。” 沈盈娘是真的这么想的,岳凌钧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要是因为这件小事,就一直跟着何里正,那还要不要干大事儿了?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何里正跟黄莺儿那点小心思,就算是没亲眼看见他们密谋,沈盈娘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沈盈娘确实有了准备。 岳凌钧看沈盈娘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一次又多虑了,但是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又提醒了一句。 “娘子,我知道你能干,不过你还是得小心这种不怀好意的人,无论是何里正还是黄莺儿,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家伙,使出来的手段也十分龌龊卑劣,你可不能阴沟里翻船,所以我觉得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沈盈娘抬着眉毛,看着岳凌钧,突然伸出胳膊揽住了岳凌钧的脖子,俏生生的说道。 “相公,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其实当时我答应何里正要买上梁酒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自信和霸气,岳凌钧看得一阵心头火热。 这就是他的娘子!就是这么的直率! 事实上,沈盈娘还真不是吹牛的,上梁酒这天,沈盈娘家的作坊一下子来了不少的人。 当然,大部分最先到的就是村里人,沈盈娘和岳凌钧也十分客气地接待了,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真诚而已。 但是沈盈娘能对着村里人扯出微笑,岳凌钧能收敛身上的气势,已经算是给村里人面子了。 毕竟这村子里十个有八个都在传他们夫妻俩的闲话,也没少对他们不客气过。 如今沈盈娘决定和岳凌钧暂时放下过去,已经算是以德报怨了呢。 如今还没有开席,不过大家还是自顾自的,三三两两聚在一堆,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待会儿上菜的时候也不至于没地方吃饭。 大家伙聊得热火朝天,反倒是沈盈娘和岳凌钧这两个主人家,跟村里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把话头随便往前倒几句,可能人家就在说你坏话。 所以沈盈娘决定,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不过好在是她生意做的成功,来了许多生意上的朋友们,大家纷纷道喜,每个人都十分给沈盈娘面子,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而这些来的人坐的桌子,明显跟村里人不一样,倒不是他们的桌子有多阔气或者多心。 只是单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商人的精明气势,就不是一般泥腿只能比得上的。 村里人虽然蠢蠢欲动,很想跟这些有钱的掌柜或老板认识,但是他们连说句话都不敢,还你推我搡的,那叫一个尴尬。 沈盈娘对此就当做没看见,她可没这个打算,帮着村里人引荐这些她的生意伙伴。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的一个小高潮,是王掌柜跟罗掌柜来了,两人居然结伴而来。 除了两人之外,后面还跟着不少其他生意的商人,跟沈盈娘的生意或许有那么一点交集,也或许是半点没有交集。 总而言之,人家来者是客,沈盈娘也不能往外轰,哪怕是跟她有过旧怨的罗掌柜,也是如此。 没错,罗掌柜也来了,看着王掌柜一道来的。 沈盈娘最近跟王掌柜的接触,也算是明白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相当靠谱的人。 所以沈盈娘决定,亲自来接,沈盈娘手里端着一个陶瓷碗,还给了王掌柜一个,岳凌钧在旁边负责把两个碗的酒都给满上。 然后就见沈盈娘十分豪爽的说道:“王掌柜,你可真是给我面子,你说你很忙,这都抽出空来看我了,真是荣幸啊。” 王掌柜听了沈盈娘的话,表情很是夸张的说道:“哎哟,瞧你,沈掌柜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过分的谦虚,那就是骄傲,你这作坊开张,我怎么能不来呢?” 对于王掌柜这一番恭维的话,沈盈娘都听进了耳朵,也做出了回应,不过相较于王掌柜的热情,沈盈娘的回应就显得有些干巴巴了。 不过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你一句我一句聊的飞起,旁边被冷落的罗掌柜,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其实一直让罗掌柜站在旁边,不让人家说话,也不主动问人家问题,就已经有些不礼貌了。 不过沈盈娘对于这种恨不得把自己的生意全部给抢走的混蛋,还真没什么好脸,能让人过来,已经算是他给的好脸了。 不过这要论起脸皮,罗掌柜的脸皮是极厚的沈盈娘,虽然不跟他主动说话,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不来我就山。 罗掌柜都愿意跟着王掌柜一道过来喝这顿上梁酒,就还真不在乎沈盈娘表现出来的冷淡。 就算心里介意,面上肯定也是会表现出一副豁达,不介意的样子。 罗掌柜主动的端起了一个陶瓷碗,然后往岳凌钧的面前一送,岳凌钧都感叹罗掌柜脸皮够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掌柜怎么说也是来喝他们这一顿上梁酒的,不给喝,还真说不过去。 于是岳凌钧就只能给到上,这是面子上的事儿,要是真不给满上,两边都不好看。 何况今天是他们夫妻俩开作坊,请人过来喝上梁酒,要是连口酒都舍不得给客人喝,人家看的是他们夫妻俩的笑话。 所以,还真不能不给罗掌柜面子,岳凌钧动作够稳,把酒给罗掌柜满上了。 罗掌柜笑容灿烂,好像他跟沈盈娘关系也很亲近似的,举起手里的酒碗说道。 “沈掌柜,你们家这火锅生意,着实是好,太红火了!看的我们这些没能赶上的人羡慕呀,王掌柜好福气,沈掌柜无论干什么,都把王掌柜给捎带上,这才能给他赚钱的机会。” “可我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吃啥都赶不上热乎的,今天我过来这一趟,一来是真心祝福沈掌柜作坊开张,往后生意红红火火,兴隆昌盛,但同样,也是有点我自己的小心思。” “就是不知道,沈掌柜这火锅店生意摊子铺的这么大,有没有再继续找人合作的想法?若有的话,在下还真想第一个排队等着,毕竟等你这作坊开起来了,这火锅店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怕是一家都不够,要不开两家?” “沈掌柜放心,若你缺银子缺店面,这都不算什么,我虽不如王掌柜在本地资历深,但是我人脉广啊!毕竟我老板还是有些认识的朋友的,想找一个合适的店面,再花些银子开一家火锅店,肯定没问题。” 沈盈娘听着罗掌柜的话,眉毛抬了抬,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讽刺的笑。 想入伙?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莫非是想逼着她当众答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别惦记了 呵,那倒是想多了,她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呢,沈盈娘发现不少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既然这样,那她就干脆当众解决吧。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笑道:“哎哟,罗掌柜,如今我们一家火锅店开着都得处理各种琐事,哪有精力再开第二家?罗掌柜您太过捧场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罗掌柜听出了沈盈娘在拒绝他,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沈盈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不就是不给他面子吗? 这让罗掌柜有些下不来台,他看着沈盈娘的眼神有了一丝阴鸷,但是却没当场发怒。 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沈盈娘带给他的屈辱,他一定会找机会讨回来,但绝对不是今天,不是在此时此刻。 罗掌柜意味深长的看着沈盈娘笑道。 “沈掌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过犹不及,原本我以为,沈掌柜是一个女中豪杰,这生意,如今眼看着就要做大做强,可却只想着保守经营,这样不是放着银子不去赚吗?” “沈掌柜,有句话,我知道现在说不好听,但是你得这么想,这些钱你要是不赚,别人就会去赚,如此一来,不是给自己培养对手吗?” 沈盈娘笑容灿烂,声音听不出不愉。 “罗掌柜,你放心吧,我们这火锅底料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了去的,再说了,若真有本事学了去,那人家也算是人才,凭什么就只能我一家开火锅店做火锅生意。” “我可不想一个人就把这火锅生意给做满了,能者居之呗,至于什么过犹不及……罗掌柜,你这个评价,我可就不认了,我这明明就是见好就收,同时也分得清楚什么人可以合作,什么人不可为伍。” 说着,沈盈娘将罗掌柜上下打量了一遍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会成群,像罗掌柜你这样的猛兽,一个人做生意,绝对能做的红红火火,还是不要找人合作了,免得人家拖累你。” 沈盈娘这番正话反说,把罗掌柜说得脸色铁青,听着好像是在夸罗掌柜,实际上却是在暗指罗掌柜别想惦记别人的东西。 岳凌钧都还没找着机会替沈盈娘出头,没想到沈盈娘自己就把罗掌柜堵得哑口无言。 旁边的王掌柜一直在看热闹,他知道沈盈娘的脾气,沈盈娘自己能说得过,他何必要去出这个头? 如今眼看着罗掌柜被堵得说不出话,生怕对方恼羞成怒,坏了今天的好事儿,于是王掌柜主动站出来打圆场,不过嘴上还是在讽刺。 “哎哟,罗掌柜,你别老想着我做什么生意,你就跟着做什么生意,别人都像你这么做,我还要不要活了?” “只是一家火锅店而已,你要是真想开,也没人拦着你,只不过你得想清楚了,咱们沈掌柜这火锅底料的秘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这客人都不傻,既然能吃到好吃的火锅,为什么要去吃一家不正宗又难吃的火锅呢?所以罗掌柜……” 王掌柜说话间,拍了拍罗掌柜的肩膀。 “你还是好好的经营你的酒楼吧,你要实在是想跟沈掌柜做生意,那就找沈掌柜买菜谱呗,放心,沈掌柜的菜谱也是一绝,肯定能让你们酒楼的生意红红火火。” “只不过这价格嘛……可能会稍微贵一些,不过值了,你卖个十年八年的,总能把菜谱的本钱收回来,十年之后那也是稳赚不赔呀!” 沈盈娘听见王掌柜自作主张的要卖她的菜谱还挺生气,可当听见王掌柜说赚个十年八年才能把菜谱钱赚回去,就知道王掌柜是在故意恶心罗掌柜。 十年八年才能赚回菜谱钱? 那价格肯定是天价,沈盈娘也正好可以用这一点婉拒罗掌柜,再说了,若真的过了十年,她的生意都做多大了,还在乎那本菜谱? 而且说实话,上次罗掌柜去她店里找她,两人就已经撕破脸了,只是没想到罗掌柜脸皮能这么厚,今天还来参加她的上梁酒。 不过来都来了,来者是客嘛,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沈盈娘也不想在今天这个好日子跟罗掌柜吵起来,于是便招呼着罗掌柜说道。 “行了,王掌柜罗掌柜,二位也别光站着了,还是赶紧进去入席吧,今天上梁酒这么大好的日子,得热热闹闹的。” “两位来捧场,我也感激不尽,别在这干站着了,再站一会儿,菜都凉了,各自入座吧,请!” 沈盈娘十分客气的招呼二人。 岳凌钧则是帮忙替沈盈娘接待,主动挤在了罗掌柜跟王掌柜中间,把罗掌柜看沈盈娘的视线隔绝了。 岳凌钧的手突然抓住罗掌柜的胳膊,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捏了捏,罗掌柜就疼得额颊冒着冷汗,惊讶的看着岳凌钧。 岳凌钧面色冷峻,声音透着一丝警告。 “罗掌柜,来喝酒就好好喝酒,要是敢做别的小动作,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年的今天,我一定去你坟上上香。” 罗掌柜不敢置信的看着岳凌钧,刚好看见对方那双深邃的黑眸。 罗掌柜吓了一个激灵,脸上的不愉之色瞬间消散,只剩下了畏惧,他微微躬身说道。 “知,知道了,岳掌柜何必如此?我也是真心想跟沈掌柜合作,既然沈掌柜没有这个意思,我自然不会强求,今天就是来喝这顿上梁酒,没别的意思。” 岳凌钧盯着罗掌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就在罗掌柜被看到后背发毛,想要拔腿就跑的时候,岳凌钧才放开了他,笑着说道。 “既然罗掌柜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走吧,入座。” 说完,岳凌钧就在前面指引,带路。 罗掌柜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握拳,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又打不过岳凌钧,只能忍了这口气。 而且岳凌钧的身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只能说沈盈娘走了狗屎运。 来日方长,再说吧,老板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的,火锅底料的秘方,他一定要弄到手! 不远处的酒席上,村里人看着沈盈娘和几位一看就来历不凡的掌柜的交流,毫不露怯,大家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虽然还有极个别说酸话,但是也不敢太难听,如今沈盈娘这作坊开起来了,作坊还得招工人,他们也想进去试试。 要是把沈盈娘得罪的太死,就不好了,所以大家议论的时候,也都收敛着呢。 “岳娘子可真是风光啊,瞧这生意做的真大,那位王掌柜我认识,酒楼生意可好了,听说在镇上也很有面子。” “那可不,还有点心铺的掌柜,那个是布坊的掌柜,他们坊里卖的都是绫罗绸缎。” “哎哟,也不知道岳娘子到底哪儿来的本事,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么多人捧场,可不就说明岳娘子的生意做得又大又厉害吗?” “我瞧着真正走运的应该是岳小郎君吧,你们说他哪来的这么好运气,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儿?” “能干的媳妇儿?你们咋不说岳小郎君是在吃软饭?靠自己媳妇儿吃饭,真没用!” 最后一句话,是一个男人突然插嘴,其他人听了这话,都朝他看过去,然后就笑了,挖苦他。 “黄愣子,人家岳小郎君就算是不靠着岳娘子,人家也过得比你好!就你,还敢说人家?” “可不咋地,岳小郎君对人家岳娘子有多好,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岳娘子没跟岳小郎君起结连理,人家也看不上你这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家伙!” 黄愣子被众人一顿讽刺挖苦,挨不住了,哼了一声,起身换了个桌子。 而这张桌子上还有一个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正是黄莺儿。 黄莺儿听着众人语气中的羡慕嫉妒,以及这些人有意无意对沈盈娘的恭维,她就觉得一口气堵得慌。 她的眼神不善的盯着不远处的沈盈娘,看着对方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中忍不住骂道。 笑吧,笑吧,待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她等着看笑话呢!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了黄莺儿,也开始恭维起来。 没法子,谁让人家黄莺儿的身份变了呢,麻雀变凤凰呀,人家现在就等着京城的亲爹亲娘来接了,那身份可是比沈盈娘还要尊贵。 那可是京城侯府的小姐! 他们虽然不知道侯府是什么,但只要知道是王公贵族就行,那可比他们的县令千金还要厉害,所以恭维的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莺儿,没想到你今天也出来喝上梁酒了,以前你跟岳娘子有什么心结,如今也该解开了,你们可都是咱们黄家村最有本事的人。” “可不咋滴,没想到咱们黄家村出人才,居然出的都是闺女,这岳娘子就不会说了,生意做得大,全靠自己,够厉害!” “咱们莺儿也不差,有这么厉害的身世,以后出了咱们黄家村,怕是都不会回来了吧?” 有人见黄莺儿没反应,扯着黄莺儿的袖子讨好。 “莺儿,以后还得回来看看婶子婆婆们,毕竟是从咱们黄家村出去的,回来也跟我们说说京城的见闻呢。” “是啊是啊,莺儿,再怎么说,你也是婶子们看着长大的,以后可得多多回来瞧瞧。” 黄莺儿听着众人语气中的讨好,并不觉得开心,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偏偏今天他们在夸她的时候,还不忘记把沈盈娘也给夸了一顿。 夸沈盈娘,就说人家有本事,夸她,却说是她靠背景身份。 单独夸,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偏偏两相对比之下,可不就显得自己没那么有分量吗? 好像除了背景身份之外,她就什么都不是,虽然这就是事实,但是她不爱听! 再加上看见沈盈娘和岳凌钧夫妻恩爱的模样,黄莺儿只觉得心中怒火在烧。 她看向众人,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梁啦 黄莺儿言辞犀利,“婶婶们现在倒是会说好听话了,我记得当初我嫁给那个混蛋的时候,你们可都是在背后看我笑话呢。” “那王八蛋死了之后,你们也在背后说是我克死的,真当我没听见你们在背后说我扫把星呢?”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都变得讪讪的。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婶子白眼一翻,忍不住出言教训了两句。 “哎哟莺儿,你怎么这么跟婶子们说话?咱们是你长辈!当初说的话也是有口无心,你咋还往心里去了呢?再说了,我们说那些话,也是为你好,这不是想让你安分守己吗?” 马上有人跟着摆长辈的谱。 “就是!莺儿,你咋还这么记仇呢?真是小心眼儿,等你到了京城,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这样子,能认你吗?这么不尊长辈。” 黄莺儿的脸色刷的黑了下来。 这些老贱人,居然还敢诅咒她?盼不得她好是吧?真当她没脾气啊! 不过这次黄莺儿还没开口,黄婶子就先把她摁住了,黄婶子朝她摇了摇头,然后自己一拍桌子对着众人骂道。 “你们在这欺负谁呢?莺儿可是侯府的小姐,你们再敢在这里胡说八道造谣,小心侯府的老爷夫人来了,把你们都给教训一顿。” “你们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今天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人老爷夫人,让他把你们嘴巴缝上,再打几十板子,看你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同桌的婶子婆婆们都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眼神露出惊恐,一个个眼神怨念不已。 到底还是畏惧侯府的权势,有人忍不住开口求请起来。 “哎哟,黄婶子,你这话说的,我们不过就是随口说说,没那个意思。” “就是,黄婶子,啥叫污蔑呀?咱们就是有口无心,都做了这么几十年的邻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要弄得这么下不来台呢?人家老爷夫人肯定也不想知道这些,我们也是有口无心,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嘛。” 黄莺儿看着这群人突然又道起歉来,觉得没意思,她何必跟这些乡野村妇计较?没这个必要,这些人碎嘴子,她也习惯了。 现在还不是报复的时候,以后有机会再说,她会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厉害的! 黄莺儿在这时朝着旁边一桌看去,刚好和在那桌的何里正对视了一眼。 交换了眼神,何里正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桌子,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黄莺儿见状,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勾唇笑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众人都坐在桌上互相聊着家长里短,或者聊着沈盈娘的事儿的时候,不远处的角落里。 何里正把一个黑布口袋交给了一个村里的汉子,这汉子长得老实巴交的,接过那个口袋的时候,手还有些抖。 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害怕,想打开黑布袋子瞧一瞧,何里正就直接道。 “你要是想看,我也不会拦着你,但你想好了,看完之后,还得把这东西给我放在大梁上,记住了,不要放在明显处,先放在隐蔽处,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认为,这东西是从大梁上掉下来的!” 那汉子听了这话,手再次抖了抖,犹豫片刻没把那个黑布袋子打开,而是看着何里正哀求道。 “里正,要不然你还是换个人做吧?我,我做不来的,我怕……” “你怕什么!” 何里正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 可好歹注意不远处就是人群,他也没有喊得太大声,又把这汉子往隐蔽处拉了拉,缓和了些许语气说道。 “大水,你得明白,这件事情我找谁都行,但我为什么找你呢?还不是因为你运气好,接了这份上梁的差事。” “我知道你心里顾虑什么,你放心吧,你做的小心些,只要你自己不承认,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干的,而且你可是收了我二两银子的,你要是现在给我撂挑子不干,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何里正说到后面,眼中满是威胁。 虽然他这副模样落到沈盈娘的眼中是虚张声势,可笑,威胁不了沈盈娘。 但是对付普通的村民,还是一吓一个准,毕竟何里正可是村里最说得上话,最有权威的人。 大水果然被他给震慑住了,可还是有些犹豫,他本身就不是干这块的料。 大水叹了一口气说道:“何里正,要不然,我把二两银子还给你?我也是老娘生了病,不然我也不能干这丧良心的事儿啊,岳娘子对我们挺好的,这管吃还得工钱,我,我实在是……” “闭嘴!” 何里正听不下去了,咬牙呵斥住了大水,眼中汹涌着嫉妒之火。 没错,他嫉妒沈盈娘,一个小娘皮,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干什么要出去抛头露面? 如今居然把他这个里正的风头都给压了,现在别说满村人都在巴结沈盈娘,如今就连最老实巴交的大水都不听他的话了。 沈盈娘那个贱女人,就不该过得这么舒坦! 别说自己做这件事情是为了讨黄莺儿的欢心,为了前程,就算不是为了讨好黄莺儿,何里正觉得,自己也会这么做。 他必须打击沈盈娘这个贱人的嚣张气焰! 何里正彻底没了耐心,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水。 “我警告你,这件事情,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要不是我给的二两银子当药钱,你老娘早死了,你要是敢中途出岔子,或者没把事儿办好,看我怎么收拾你!听到了吗?” 大水只能连连点头,拎着袋子偷偷的从此处离开了。 何里正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甩着袖子回到人群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这上梁酒,得在上梁之后才能喝,何里正才坐下没一会儿,一个村民就过来提醒他。 “何里正,这时辰差不多了,该上梁了,岳娘子请您过去呢。” 听见这话,何里正就起身朝着沈盈娘那一桌走去。 说实话,何里正作为村里最说得上话的人,其实应该做主桌,但是沈盈娘就不想给他这个脸面,所以就给他安排在主桌旁边的一桌。 不然的话,明知道何里正不怀好意,还要给他脸面,让他坐主桌,凭什么?凭他脸皮厚吗? 只是沈盈娘怎么都没有想到,何里正这么爱面子的人,在自己给他安排主桌旁边的位置之后,居然还真的去坐了。 可见,对方今天图谋确实不小,为了给她下绊子,甚至不惜在这种场合坐在副桌上。 沈盈娘并不开心,反倒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何里正这王八蛋,必须找个机会解决了,不然留着只会给自己添堵。 沈盈娘可不想自己生意做得好好的,突然村里作坊就出了问题,何里正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眼看着何里正走了过来,沈盈娘就起身假笑道:“何里正,你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开始上梁了,乡里乡亲都见证着,何里正,你作为主理人说两句话呗。” 何里正笑了笑说道:“那是当然,这时辰确实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上梁吧。” 说完,就朝着作坊正门走去,然后咳了咳,又拍了两下手掌,原本还议论纷纷的村民们都闭上了嘴,朝着这边看过来。 何里正直接说道。”乡亲们,今天是咱们岳娘子这作坊上梁的好日子,是个大日子!咱们村里的乡亲们,都在这里见证这一刻……” 何里正虽然讨人厌,但是这说话确实有水平,难怪能当村里的里正。 沈盈娘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听着何里正说,只不过这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嘴角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若黄莺儿或者何里正看见了,肯定会有些胆战心惊,或者怀疑。 但是此时的何里正跟黄莺儿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着看沈盈娘出丑。 特别是黄莺儿,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何里正后方把大梁抬上来的那些人,脸上的笑意那是掩都掩饰不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正好,何里正的长篇大论此时也差不多了,他立刻收了回去,然后笑着说道。 “行了,话不多说,现在上大梁!” 最后三个字是喊出来的。 何里正说完,就往旁边一站,还真有几分德高望重的架势。 村民们也都纷纷起身鼓着掌,亲眼见证上大梁。 裹在大梁上的红布此时被扯开,涂了红漆的大梁看起来确实多了几分喜气,那大梁的材质,也是十里八乡最好的木头,是一整根粗壮树干做成的,承重力极好,只要这主屋不塌,用上个百年都不成问题! 大梁的两头就被套上了绳子,帮忙上大梁的汉子们各自站成两头,把这大梁往主屋上面拉。 来了来了! 何里正和黄莺儿的眼睛都快瞪直了。 可直到大梁被拉到主屋上方,几个汉子上去把大梁固定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进展的是那么的顺利。 可落在黄莺儿跟何里正的眼中,却是不顺利。 怎么回事儿? 他给的东西呢! 何里正脸上有一瞬间的疑惑,他下意识的看向低着头跟着众人出来的大水,他真恨不得冲过去拉住大水,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难道关键时刻掉链子了?还是说东西放的太好,没掉下来? 何里正气的要死,就在他准备悄悄溜走去询问大水的时候,突然,头顶出现一阵鸟叫声,然后人群里就有人惊呼。 “哟!是喜鹊呢!看来岳娘子这作坊以后生意肯定差不了,喜鹊都登门了。” “可不咋地?这还是好多只喜鹊呢,真是喜气临门呢,岳娘子这作坊的生意,以后肯定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村民们看见喜鹊落在沈盈娘作坊的瓦片上,一个个开始拍起了马屁。 何里正,黄莺儿还有罗掌柜看见这一幕,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负气离开 哎呀,真是难为他们了,三个不同身份不同背景的人居然都露出同一种脸色。 沈盈娘脸上却是笑容满满,不就是几只喜鹊吗?就算今天不来喜鹊,她也有法子让它们来。 沈盈娘也不确定这些喜鹊到底是真的看见这里有喜气飞过来,还是看见她撒在瓦片上的小米粒儿过来。 无论是哪一种,那都是属于他们作坊的喜气,今天一切都很顺利,沈盈娘很满意。 岳凌钧宠溺的盯着沈盈娘笑道:“恭喜娘子。” 沈盈娘看了他一眼,“同喜同喜,这作坊是咱们两个人的,以后还得相公多多照顾了!” 这次上梁酒,在沈盈娘和希望沈盈娘过得好的人看来,自然是顺顺利利,圆圆满满。 过来捧场的村民们也都夸着沈盈娘有福气,能赚钱之类的,当然,最后夸奖的不加掩饰,是因为开席了。 沈盈娘这一次是真的很大方,这次专门把王掌柜酒楼的掌勺师傅给请来了,既然要办酒席,那就得办得漂漂亮亮的! 本来就是为了跟村里缓和关系,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再大方一些,满桌子各种肉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再加上还有沈盈娘的秘制菜谱,满满一桌子的好菜,桌上的村民们都移不开眼睛了。 平时家里能见到荤腥就不错了,就算出去吃席,也没像沈盈娘家这么大方的。 人本身就是慕强,当一个人跟你差距不大的时候,你可能会羡慕嫉妒,甚至在背地里咒骂。 但是沈盈娘现在眼看已经跟他们拉开了很远的距离,所以如今也没了那种比较的心思。 看看人家,人家来往的,可都是县城那些掌柜的! 这些人在村民们的眼中,都是不好惹的人。 在他们看来,沈盈娘一家子已经与他们不一样了,人家连作坊都开起来了,那以后就得敬着得捧着,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乱说人家坏话。 事实上,也确实不该乱说话。 瞧瞧之前那些说沈盈娘一家子坏话的,今天都没到场呢,是他们不愿意来吗?那是因为沈盈娘不待见,人家当场撕破脸了,不敢过来。 满桌子好菜,大家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了,于是这满口的夸奖话,就自然流露出。 “哎呀!岳娘子可真大方,瞧瞧这肉,又大又肥,我尝尝。” 一个婶子突然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之后,好吃的差点把舌头都给吞下去,回味了好一会之后,才敢评价。 “这肉可真好吃,真不知道岳娘子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手艺可真好,难怪能赚钱呢,我要有这手艺,我也能赚呀!”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沈盈娘这手艺确实没得说,大家也终于诚心诚意地佩服起来。 有这样的手艺,要是都不能赚钱,那简直没天理了。 在场的这些掌柜的,不都是靠着手艺发家的,这也活该沈盈娘能赚钱,实在是人家有本事呀! 黄莺儿听着周围人对沈盈娘的夸奖,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却只觉得心里堵的慌。 她承认,桌上的都是好菜,而且嗅到鼻子里,确实好闻,她今天本来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思过来吃这顿酒席的,但是笑话没看成,她也就吃不下去了。 特别是看见沈盈娘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笑,在那里左右逢源的招待那些所谓的贵客,黄莺儿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她到了平波候府,成了大家闺秀,沈盈娘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女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黄莺儿实在待不下去,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我不吃了!” 说完,黑着脸起身离开。 黄婶子都没来得及扯住,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红烧肉,看见女儿走,没好气的说道。 “哎哟祖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赶紧坐下吃肉啊,这好多好菜呢,不吃不就便宜别人了?” 黄婶子这话一出,桌子上其他婶子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翻了个白眼之后,大家伸筷子的动作很是默契,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就把桌上的肉菜各自分到了自己的碗里。 等黄婶子回过头来,桌上只剩下几碟素菜,她当即黑了脸,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干啥?有你们这么吃席的吗?分我两块!” 说完,居然想去别人的碗里夹菜,被人用筷子直接打开了手。 “哎哟!你做什么?” 黄婶子恼怒。 用筷子打她的那个婶子冷笑一声道:“黄婶子,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今天是人家岳娘子上梁酒的好日子,你们母女俩倒好,是来找晦气的吧?黄莺儿是要去大户人家当小姐了,但也不能这么没礼数。” 这话一说,马上就有人跟着帮腔。 “就是,就她这样的,还去当小姐,怕不是去一天就要被人赶出来?要我说,论起气度来,还是岳娘子要厉害些,岳娘子一走出去,说不定还要被人认成是大家闺秀呢,黄莺儿这样的?我都看不上!” 黄婶子气的牙痒痒,倒是想把桌子给掀了,但是今天有这么多客人在场,再加上万一今天的事情被平波候府的人知道,肯定会对莺儿有偏见,只能把这口气忍下。 等女儿回到平波候府站稳了脚跟,她早晚要找这些人算账! 黄婶子也待不下去了,但是就这么离开,她也不甘心。 眼珠子一转,动作飞快的伸手去一个婶子碗里抓了几块肉塞进嘴里,然后用油乎乎的嘴对着这种人得意道。 “你们就先嘴硬吧!等我女儿当了小姐,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说完,起身离开了。 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对母女俩的背影就是一阵的翻白眼,然后低声议论起来,言语中和表情可都没多少善意。 …… 何里正在发现事情失败之后,其实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心情复杂。 一方面是觉得错过了大好机会,不甘心,另外一方面,也是担心黄莺儿不高兴。 他可是在黄莺儿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但是现在没办成,黄莺儿会不会就此不用他了? 那可关乎自己的前程! 所以何里正一直时不时的盯着黄莺儿的动静,看见黄莺儿拍桌离开之后,他就意识到事情要遭。 不行,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一定得问个清楚。 何里正这么想着,起身就想去找大水问清楚,说不定还能弥补一下,趁着大家吃席的时候再做点什么。 大水的位置跟他的桌子隔了两张席面,何里正才绕过其中一张桌子,突然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何里正,这是想去哪儿啊?” 沈盈娘的声音从跟前传来,何里正的表情就是一僵,他干笑两声,看着沈盈娘那张笑容满面的脸,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里正却只能笑脸相迎说道:“岳娘子,你不去你自己那桌招待客人,怎么突然过来了?” 面对避而不答的何里正,沈盈娘也没有强迫,而是挑着眉头笑问道。 “何里正,说起来,今天这上梁酒能这么顺利,我还得感谢你呢,我没想到,大家对何里正这么上心,多亏了你提醒我。” “这满桌好酒好菜,我看大家吃的都挺开心的,何里正怎么不吃啊?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何里正还真想顺势承认,但是看着其他桌子吃的满嘴流油的村民,他也不好昧着良心说不好吃。 保不准会被沈盈娘抓住话头奚落一顿,于是只能咬牙说道。 “当然不是了,这饭菜味道很好,岳娘子真有本事啊,难怪你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大,不过还是那句话,生意做得大,别忘记拉扒身边的人。” “咱们村里人都是盼着你好呢,远亲不如近邻吗?你要是能多多拉咱们村里人,生意肯定越来越好,日子也会越来越红火!” 这次沈盈娘没生气,居然应了下来。 “那你放心吧,何里正,作坊都开在村里了,肯定是要找村里人帮忙的,不过我这作坊如今刚起步,找的人也不多,这件事情就暂时不劳你操心了,我还有点事想告诉你。” 说到这里,沈盈娘压低声音凑近了几分,何里正莫名有些紧张。 沈盈娘凑近之后,脸上的笑意变冷了几分,然后讥讽的说道。 “何里正,下次做坏事想清楚,最好计划也周全一些,别半桶水拎出来丢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只可惜,你的计划我都了然于心了。” 沈盈娘说这些话时,脸上还挂着渗人的笑,何里正的脸瞬间僵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马上装傻,故作恼怒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岳娘子,这饭可以乱说话,可不能乱说,你把这话给我说清楚了!” 虽然质疑的理直气壮,但是何里正却依然不敢放大声音,生怕被人关注,明显就是在虚张声势。 沈盈娘哼了一声,又往后挪了两步,然后招了招手,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看去。 大水一直注意着这边,看见沈盈娘的动作之后,马上放下筷子起身过来了,还抹了一下嘴上的油,同时手里还提着一个黑布袋,正是何里正之前给他的那个。 何里正看见那个黑布袋,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等到大水走过来,何里正瞳孔都缩了缩。 沈盈娘拍了拍大水的肩膀,虽然只到大水的肩膀高,但是莫名的,大水在面对沈盈娘的时候,连腰都直不起来,很是恭顺的半弯着腰,比面对何里正还要尊重。 沈盈娘笑着说道:“大水啊,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何里正之前让你干的那些事儿,你既然已经全部跟我交代清楚了,那我就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相反,我非常喜欢你这种有良心的人,知道吃谁家的饭,干谁家的活儿,而不是吃里扒外做小人。” 第一百三十章 岳夫人 沈盈娘皮笑肉不笑,“大水兄弟,把东西还给何里正以后啊,就好好的在我这作坊里干,老老实实赚干净钱,也能给你娘治病。” 何里正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下去了,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大水,实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狗东西居然敢出卖他! 而且还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沈盈娘了。 大水被沈盈娘的话感动到了,眼眶微红,然后面对何里正的眼神有些闪躲,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狠狠的瞪了回去。 然后把手里的布袋子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回了何里正的手中,声音冷硬的回应。 “何里正!以后你不要再让我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儿了,岳娘子大度,人又好,我不能干没良心的事儿,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跟你没完!” 被沈盈娘这个小娘皮落了面子也就罢了,如今还被村里最老实巴交的木头给吼了一顿,何里正气的脸色铁青。 但是手上却牢牢的抓着那个黑布袋子,不敢松手,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何里正倒是想把这场上梁酒给破坏了。 但是若他真的这么干了,破坏作坊的上梁酒,村里这些人估计都不会放过他。 沈盈娘挥了挥手,大水就回桌子上吃饭去了,拿起筷子的时候,还不忘记再警告的瞪了何里正一眼,何里正差点气得一个倒仰。 沈盈娘看见这一幕,笑容中多了一丝满意,然后还着手盯着何里正,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何里正,今天是我作坊的上梁酒,有这么多客人在,我高兴,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但是你好自为之,我随时盯着你呢,这些宝贝你还是自己拿着吧,我可受不起,就不陪你说话了,我得去招待客人。” 说到这里,沈盈娘又顿了顿,然后又转过身对着何里正轻蔑的说道。 “对了,何里正,你知道为什么我不邀请你去做主桌吗?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因为你跟我作对,我就不邀请你去了吧?” 何里正觉得也没有伪装的必要,冷笑一声反击,“不然呢?” 沈盈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用那种不屑的眼神把何里正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然后才指着主桌上的王掌柜跟罗掌柜,其他的掌柜说道。 “何里正,我还真不是这个意思,坐在主桌上的,可不仅仅都是我的朋友,其中有我的敌人,也有我的对手,还有一些在背地里算计我的人。” “之所以不邀请你过去做……当然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不仅仅因为你不是我朋友,最重要的是,你连当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你不配!” 这话简直就是暴击! 何里正的脸直接涨红了起来,之前他或许没有这样清楚的概念,但是今天看见沈盈娘在那群他们这些乡下人眼中的大人物中间,游刃有余时,他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被沈盈娘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他实在是受不了,现在已经不是生气的问题,何里正是真的觉得羞愧! 偏偏沈盈娘说完就走,何里正又不敢冲过去打她,他现在虽然在这里站着,也确定他们两个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但是他就是感觉四周都有无数双眼睛朝他看过来。 何里正有一种被人当众扒光了的感觉,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满头大汗,提着那个黑布袋子,飞快的离开了酒席。 而事实上,村民们根本就没人有那个闲工夫去关注何里正,桌上的好酒好菜还来不及吃呢,哪有闲心思去看何里正的热闹? 再说了,今天这里除了沈盈娘还有那么多掌柜,那都是有钱的大人物,风头都被这些人抢去了,何里正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竟连主桌都没能上的小人物,跟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嘛! 沈盈娘回到桌子边坐下,岳凌钧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没事吧?” 沈盈娘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心中无比痛快。 她将桌子上的所有人扫视了一圈,然后用不大不小,却足够让满桌子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对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我方才把某些没有自知之明来挑衅我的人给教训了一顿,真是痛快!我这样子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凶了?” 岳凌钧听了这句话,直接笑了出来,眼中满是纵容和宠溺。 “当然不会,你是我娘子,有人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你还回去了最好,不然,我就替你还回去,保证让他记忆深刻!” 满桌子的人都堆着假笑,几位掌柜的面面相觑之后,都纷纷拍着马屁。 “哎呀,沈掌柜岳掌柜,这感情可真好啊,看得我等真是羡慕不已。” “可不就是?沈掌柜真是持家有方,岳掌柜也真是疼爱夫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求不来这样好的姻缘哟!” 王掌柜夸得最为走心。 “岳掌柜,你别的地方暂且不说,你娶了这么好一位夫人,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又能赚钱又知进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要是能娶这么一位夫人,少活十年都愿意呀!” 这话一出,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其中只有罗掌柜笑得最为勉强,他看着沈盈娘的眼神带着几分阴鸷。 这个臭婆娘,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方才就是说给他听的,很好,看来是真的不识抬举,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用一些手段了! 今天就让你高兴着,也笑不了几天了! 京城,平波候府。 一个婢女匆匆的从院子外走到院子内,然后再进入了正屋,看着正在整理账本的夫人,婢女上前几步,恭敬的将一封信双手奉上。 “夫人,这是大少爷派人送来的信,说是让你一定要看看。” 平波候府的大夫人陆氏听见这话,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封信,然后继续整理着账本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那个不孝子不是说,要跟我们平波候府划清界限吗?既然这样,他送来的东西,就别收,扔了吧!” 陆氏说这话的时候,满脸不耐烦。 那婢女却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提醒了一句。 “夫人,送信的那个人说,大少爷特意交代了,让你一定得看看,说是这封信看完,就算是把这么多年的恩情还完了,以后两不相欠……” 说完这话,婢女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话,气氛也在这时瞬间冷了下来。 陆氏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寒霜,然后气笑了,扫了一眼那封信,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真是我的好儿子!我辛辛苦苦将他拉扯这么大,他倒是一门心思的想跟我们划清界限,倒是把我变成了坏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了怒火,也不看账本了,直接随手合上,转过身来,一只手肘靠在桌上,姿态慵懒,但是态度却很不耐烦。 “不看!你念出来吧,我不想看见他的字!” 婢女不敢再多话,低眉顺眼的将那封信打开,然后就将信纸拿出来,摊开念了起来。 “岳夫人,见字如面,不孝子岳凌钧离开京城,一直想了却夙愿,找到您的亲生女儿,经过几番努力辗转,终于有了线索……如今找到一位姑娘,与我同龄,所诞村子,以及背上胎记,还有接生稳婆都已确定,或许就是晴儿。” “……都说母女连心,岳夫人若是思女心切,可亲自来此一看,若确定就是晴儿,还请将人接回去……晴儿在此处受了不少苦,若是能被您接回去,以后也能颐养天年,承欢膝下,孝敬侯爷和夫人,不孝子凌钧敬上。” 等一封信念完,婢女都惊讶了。 陆氏的脸色也着实没好到哪里去,她的眉头先皱了皱,犹豫的起身,将那信纸抢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才不确定的说道。 “真找到了?” 看不出是喜是忧。 婢女倒是挺高兴的,问道:“夫人,大少爷是不是真的把小姐找到了?那,那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去把人接回来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老爷?” 陆氏先是看了婢女一眼,拿着信纸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像是做了决定。 “去吧,把老爷请来。” 说这句话时,陆氏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笑容。 “毕竟是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的女儿,老爷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把老爷请过来吧。” 婢女唉了一声之后,匆匆忙忙的出去了,而陆氏则是继续盯着这封信,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变得有些冷漠。 “没想到,还真找着了,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我们平波候府划清界限呀,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氏翻了个白眼,言中没有半点找到亲生女儿的喜悦,反倒是对岳凌钧的不满。 回身坐回桌边,就将那信一巴掌拍在桌上,继续看着账本,不过心绪已经乱了,根本看不进去。 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婢女进来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身材中等,身上散发着一股贵气的,年近五十的男人。 从面相上看,也能看出他年轻时的风流倜傥,此时正是平波候府的主人,岳侯爷,岳启年。 岳侯爷看起来脾气似乎不错,脸上挂着淡笑,此时或许是因为听到亲生女儿有消息了,还挺高兴,呵呵笑了两声之后,便进来说道。 “夫人,听说晴儿有消息了是吗?岳凌钧写的信在哪儿?确定没有出错吧?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晴儿找到了,还以为他不过就是说说。” 见岳侯爷这么高兴,陆氏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的将那封信递到了岳侯爷的手上说道。 “老爷自己看看吧,这个我可说不准,毕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表现的可决绝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陈年旧事 “那孩子,可真是浑身都透露出不想再回来的架势离开的,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去找晴儿了?” 陆氏叹气,语气阴阳怪气。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不知道成家立业,就只是想着找孩子,我也不知该是夸他还是如何了,不过,这信上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 “上面说是已经确定了那个女孩背上有胎记,还有稳婆都找到了,孩子在的地方,也正是我当初生孩子的黄家村,应该没错。” 岳侯爷听出了夫人语气中的不悦,看了她一眼后,笑呵呵的说道。 “夫人,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就别说这么多了,那可是你生的亲闺女,原本我都不抱希望了,他能把人找着,也算是那孩子的一片孝心。” “不过这孩子做事还是这么死板,也不知道把人给送回来,难道是真不想再回来了?这孩子可真是,这倔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陆氏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要不是老爷你当年干的那些荒唐事儿,我也不可能出此下策,用自己的亲闺女儿,换一个乡下的野孩子。” “可见啊,这老鼠种就是老鼠种,再怎么精细着养,还是成不了人,这倔脾气能随谁?当然是随他亲爹亲娘了!” 岳侯爷清了清嗓子,瞪了陆氏一眼道:“夫人,瞧你这话说的。” 说话间,岳侯爷对着那个丫鬟挥了挥手道:“出去。” 那丫鬟也不敢再多待,她可不想听到这些不该听的话,立刻出去了。 随即岳侯爷就无奈的将信纸放下,拉着陆氏把人扶到桌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说。 “夫人,这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提他干什么?我那个时候不如如今沉稳,年轻爱玩的时候,我这不都改了吗?你就不要再提了。” 陆氏冷笑一声,扫了岳侯爷一眼道。 “老爷说的倒是轻巧,当初你为了那些小贱人,把我这个正式夫人不放在眼里,这才逼得我不得不想法子生个儿子。” “不然的话,如今咱们平波候府就要成为京城的笑话了!虽然岳凌钧那不孝子不得我欢心,但不得不说,他确实让老爷收心了,不然咱们平波候府现在都乱了套了!” “若让庶子上位,成了嫡长子,咱们平波候府的名声,脸面,也就别要了!” 岳侯爷见她说起来没完,当即板着脸道。 “夫人!够了啊,这当初的事情,就别再说了,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更何况,这后院的姨娘都被你遣散了,如今你也升了继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都大度的没跟你计较当初换孩子的事儿,你说说,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咱们平波候府又有什么脸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侯爷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对了夫人,这换孩子的事情,虽然咱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但是这要是真把孩子接回来,对外怎么说?” 陆氏闻言皱了皱眉。 “到底是不是还不一定呢?就算是,如今也不能确定了孩子的品性,先看看再说吧,毕竟在乡下长大,也不知道有没有习得一身臭毛病。” “我先去看看,若那孩子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把人带回来,到时候,就说是我认的干闺女,咱们家的事儿,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陆氏哼了一声继续道。 “京城里跟咱们家交好的人,不会提,那些跟我们家不交好的人,也不必在意,谁家没点说不出口的事儿?反正只要大家伙心里知道就行,没必要非得闹得沸沸扬扬,老爷您说呢?” 岳侯爷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点头道。 “夫人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这个法子好,不过若是那孩子养的不……” 岳侯爷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表情已经将他此时的担忧表现出来。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无奈叹了一口气。 “若孩子没有进咱们平波候府的福气,那就只能说明没缘分,就把她养在外面,反正咱们花些银子,总能让她过得比其他乡下丫头好一些,总不能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带回府吧?那才真是丢人了。” 岳侯爷觉得陆氏说的有道理。 “行,那就照夫人说的办,不过你确定要亲自去?派一些护卫,再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去看看就行了,这山高路远的,你亲自去,我不放心。” 岳侯爷露出了虚伪的关心。 陆氏心里明白,不过面上还是要接受老爷的一番好意,她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老爷,不就是出趟远门吗?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脸上再次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正好,也看看我们的好儿子,是不是真的在那乡下待的乐不思蜀了,我得亲自去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到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是我们把人逼走的,我可是亲自去劝过了,若那孩子就是不回来,那就是他自己的意愿了,我可管不着。” 岳侯爷立刻闭嘴不说了,沉默片刻后点头道。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办吧,岳凌钧那孩子,脾气就是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替咱们顶了这么多年的门户……” “老爷!” 岳侯爷话还没有说完,陆氏立刻站起了身,这突然来的气势,把岳侯爷吓了一跳。 岳侯爷撇了撇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说的也是事实。” 陆氏咬着牙说道:“老爷!什么叫岳凌钧替咱们家顶门户?他又不是咱们平波候府的血脉,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种话,不管是当着外面,还是当着咱们家里,都不能说!” “以后,平波候府的荣光和爵位,那都是属于继业的!继业是咱们平波候府的嫡子,真正的少爷!” 陆氏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抗拒。 “岳凌钧不过就是运气好,才被我抱来享了几年的福,他还得感谢我们让他识字念书,还给他找了师傅习武,怎么照老爷的意思,还得我们感谢他了?” 岳侯爷就知道,一提起岳凌钧,夫人就会是这个模样,叹了一口气道。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嘛?我不说了,你放心,以后整个家业,都是继业的,我知道,他是我儿子,我这不就是说一说嘛?再怎么样,岳凌钧也是咱们亲手养大的,你也别……” “够了!我不想听!” 陆氏转过脸,并不想再继续说这件事。 岳侯爷见好就收,也不再多提。 “行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去多带一些护卫,路上可得小心点儿。” “娘!娘你是要出远门吗?我跟你一同去,我要跟你一同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少年郎清润的声音,进来之后,他发现岳侯爷也在,张狂劲儿稍微收了一些,不伦不类的对着岳侯爷行了个礼。 “爹,你也在啊?” 岳侯爷没好气的说道:“继业,你都是十五岁的人了,能不能稍微稳重一些?人还没进屋呢,隔老远就听着你的大嗓门儿,也不知道学学你大哥,说话做事,别那么……” “咳咳!” 岳侯爷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传来了咳嗽声,岳侯爷一个机灵,朝着陆氏看去,果然被对方眼神瞪了一眼。 岳侯爷讪讪的摸了摸胡子,心中很是无奈,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泼妇回来? 罢了,要不是自家如今衰落,陆家起来了,他也不会忍受这些。 就当是倒霉了,左右陆氏给他生了个儿子,忍了吧,岳侯爷干脆不说了。 陆氏这才把继业拉到自己跟前说道:“你瞧瞧你,都多大的人了,你爹说的也没错,做事确实得稳重些。” “但是不必向岳凌钧学,他就是个锯嘴葫芦,张嘴就得罪人,你呀,就好好的听娘的话,娘一定不会害你就是了。” 岳继业悄悄的看了岳侯爷一眼,随即笑眯眯的拉着陆氏的手摇晃起来问道。 “娘,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我方才都听小翠说了,她说你要去找我姐姐,你不让我在外面说,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姐姐的下落,那我想跟你一起去找,我也挺想见见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姐姐。” 陆氏却摇头道:“不行!这一去,山高水长的,你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我担心你受不住,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京城待着吧。” “你放心,我去看看你姐姐,若是真的,我就把人带回来,不必你走一趟。” 岳继业甩开了陆氏的手,任性的撒着娇。 “不!娘,我要去!京城都没什么好玩的了,踏青远游,也就是在京城周围转转,我就是要去嘛!” “你是不知道,跟我同玩的那些同窗们,他们都没出过远门,我要是出过远门回来,肯定能让他们好好的羡慕羡慕,不行,你得让我去,你必须让我去!” 岳继业一边说,一边跺起了脚,然后还扭着身子,看着不像是十五岁,反倒像是个五岁的娃娃,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开始发脾气。 岳侯爷看见小儿子这样,心中忍不住叹气。 臭小子果然不愧是他的种,真是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这句话就不必说出来了,岳侯爷也不打算插嘴。 陆氏倒是被儿子这副样子弄得有些为难。 她的手被岳继业紧紧的抓住,摇晃着,犹豫了片刻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才无奈的对着儿子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儿子的鼻子说道。 “好了,你这个小祖宗,娘真是服了你了,你若真想去,也可以,不过这路上你得听我的,不能到处乱走。” “你得知道,这一路上不仅仅是有好山好水,可能还会有土匪,这万一遇上歹人把你给劫走了,所以你得听话!”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意火爆 陆氏一脸担忧,“继业,你可是娘的心肝儿,要是真出了事,娘再想把你找回来,可就难了,你可得跟着娘,知道了吗?” 岳继业完全没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跟着娘离开京城远游了! 立刻笑道:“娘放心吧,我什么都听你的,等见着了大哥,我再让大哥跟着你一起回来,让大哥给你道歉。” 听小儿子提起岳凌钧,陆氏的脸色又不怎么好看,不过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并没有像面对岳侯爷一样发脾气,只是摸了摸岳继业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倒是念着兄弟情,但是你大哥可不认咱们这个家……算了,等见着面再说吧。” …… 火锅店的生意果然如沈盈娘预测的那样,非常的火爆,甚至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期。 特别是在她的火锅底料作坊开起来之后,这火锅店里的火锅底料,几乎天天售罄,做多少卖多少。 甚至还有隔壁县,和隔壁隔壁县的人过来买,那架势,恨不得直接装满一车拉回去。 王掌柜看见这个生意,当真笑得合不拢嘴。 此时,两人就站在火锅店的柜台后面,招呼客人的事儿,都交给伙计去干了,沈盈娘和王掌柜难得偷到半刻闲。 王掌柜不住想要小酌一杯,就当是小小的庆祝一下,他也给沈盈娘倒了一杯酒,然后笑眯眯的端着自己那杯酒说道。 “沈掌柜,咱们这生意,可不仅仅是日进斗金,那是日进万金啊!” 沈盈娘无奈道:“王掌柜,这话可不能乱说,瞧你这牛吹的,生意好是好,不过最近大家都吃个新鲜,我倒是觉得,等生意稳定下来后,能有如今的一半利润就不错了。” 王掌柜见沈盈娘这么说,立刻反驳。 “沈掌柜,瞧你这话说的,要不是你的火锅底料作坊运作太慢,出的火锅底料不够多,咱们肯定能赚更多。” “要我说,你还是赶紧扩建你的作坊吧,你那个作坊现在顶多就供应咱们县城和隔壁县城的火锅底料,这要是名声打出去了,等州府,乃至京城都知道咱们这儿的火锅底料就迟了。” “到了那个时候,你那个小作坊哪里能做得出来?所以我觉得,还是尽快扩建的好,别到时候生意上门,咱们却拿不出货,那得多亏?” 王掌柜光是想想,都觉得肉疼。 现在就供应这几个县,都有些捉襟见肘,这要是真的来了大订单,大客户,那可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手心流走。 王掌柜只是这么想想,都觉得心疼不已,方才还有些松快的气氛,顿时因为这个念想,变的凝重起来。 王掌柜开始一个人着急了。 “沈掌柜,我可不是在说笑,这件事情,你一定得放在心上,你要是人手不够,或者银子不够,你跟我说呀。” “这火锅店的生意,是咱们俩的,火锅底料的事儿,却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我也得出出力,你要是真的力不从心,跟我说,保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沈盈娘看着王掌柜这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直接笑了。 “王掌柜,我瞧你这样子,是想把所有事儿全部包揽了?那按照咱们之前的契约,你不是亏大了?干的活儿比我多,拿的钱比我少,我多不好意思呀?” 沈盈娘故意打趣。 王掌柜却笑着说道:“沈掌柜,你别说让我多干活,少拿钱了,你就算是把所有事交给我,都没关系,要不是怕你嫌弃,我都想把我那个酒楼盘出去,专门来做火锅底料的生意。” “我如今才算明白了,我之前做的那些生意,都是小打小闹,要做就得做像你这么大的生意,跟着聪明人走,没错!我相信沈掌柜你的人品,肯定不会亏待我不是?” 沈盈娘闻言,赶紧抬手拒绝得了。 “王掌柜,你咋还赖上我了呢?你的酒楼可千万别关啊,咱们火锅店的生意确实好,但是如今方才起步呢,你就不要想那么远的事儿。” “作坊我会尽快扩建,但那也不是吹一口气儿就能成的事儿,还是得慢慢来,再说了,名气打出去,还得需要一些时日,真正等大生意上门的时候,作坊也早就扩建成功了,你就别操心了。” 看出沈盈娘是真的胸有成竹,王掌柜也不再劝。 他有什么好劝的? 毕竟这门生意真正赚钱的是沈盈娘,而他不过就是被带着赚上一波。 天知道如今有多少人羡慕他,王掌柜也在心底庆幸,自己非常有眼色的,早点抱住了沈盈娘这根大腿。 这下好了,以后火锅店的兴旺,都跟他息息相关,火锅店的生意越好,他赚的就越多,而且瞧着如今这架势,火锅店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王掌柜一想到最近的营收,马上就幻想起了以后,照着如今赚钱的速度,以后他怕是数银票都得数到抽筋了吧? 王掌柜觉得,自己白活那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有琢磨出这么好的秘方呢?沈盈娘也是,脑子里怎么就有这么多菜谱呢? 王掌柜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沈盈娘的身份,但是沈盈娘确实就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丫头,不知怎么就开窍,懂了这些。 可能是之前乡下穷,家里也没什么材料给她练手,嫁人之后,有岳凌钧赚钱,这慢慢的就琢磨出来了好厨艺? 王掌柜只能这么想,毕竟其他的可能性,他是真的想不出来。 “沈掌柜!王掌柜,那个覃大又来了!” 一个伙计突然匆匆的跑到了柜台前面,表情不善的说了这么一句。 王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他又来干什么?上次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不会是又来闹事儿的吧?” 沈盈娘似乎早有预料,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冷笑一声道。 “说这么多干什么?出去看看就是了,真要是来闹事儿的,咱们也拦不住,毕竟这店,确实就是他的,房契地契在手,咱们也奈他不何。” 王掌柜咬了咬牙,“他要是真敢胡来,老子绝对有法子收拾他!” 王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沈盈娘见状也没说什么,但凡能做大生意的,都不是好欺负的,王掌柜之前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抱自己大腿之后,收敛了一些,如今就是本性暴露。 不过……沈盈娘还是习惯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生意上的事儿,于是就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安抚。 “王掌柜,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跟着我做生意,就得讲规矩,我不喜欢那种小手段,用那种小手段,是走不长的。” “你得庆幸,当初我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你这生意算是做到头了,现在咱们也得这么做,目光放长远,明白吗?” 沈盈娘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王掌柜的脑袋上,王掌柜终于冷静下来,对上沈盈娘那双清冷的眼睛,他一阵后怕,赶紧说道。 “沈掌柜,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太生气了,我也没想着……” 沈盈娘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我知道你只是太生气才会这样,我也没说怪你,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做生意就好好做,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个覃大,我瞧着不像是简单来路,他背后应该还有人指使,实不相瞒,我之前已经调查过这个覃大了。” 沈盈娘表情冷漠。 “他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账房先生,他娘也就接了一些缝缝补补的活,你说,他哪来那么多银子去买你朋友的铺子,还房契地契一起买了。” “你朋友又这么讲义气,之前把店铺便宜租给我们,也不像是缺那银子的人,所以覃大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他今天过来,估计也是他背后那个人指使的,我们跟覃大说没意思。” 王掌柜眼睛一亮,“沈掌柜,那你的意思是……” 沈盈娘挑了挑眉道:“自然是找正主谈了,覃大不过就是那人养的一条狗,我们跟一条做不了主的狗谈有什么意思?” “先出去会会他,别让他在这里闹事,让他去和风酒楼喝一杯茶怎么样?你不介意吧?” 王掌柜当然不介意,他也不希望覃大在这里闹腾,影响客人影响生意。 两人便一起出了店,然后就看见覃大果然又带着上次那伙人来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他们也不干什么,不打人,也不骂人,但是那双眼睛就猥琐的盯着店里吃饭的女客,要么就手欠的上前去撞那些正在吃饭的男客。 你说他打人了吧?也不算,顶多就是骚扰,可就是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最有用。 沈盈娘和王掌柜出来之前,覃大已经用这种手段恶心走了一桌客人了,好在这些伙计经过沈盈娘之前的培训,应对这种事情都非常的有经验。 对着那一桌客人连连道歉,只收了一半的钱,那桌客人也就只把怨气冲着覃大一个人去了,倒是没对火锅店有什么意见。 但是长此以往,火锅店早晚会被覃大这种恶心的手段给毁掉。 “覃兄弟,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你要是想吃火锅,早说呀,我一定提前给你留个位置,让你们兄弟好好的吃上一顿。” 沈盈娘涵养功夫极好,并没有发火,反倒是笑脸相迎,还把话说的十分漂亮,但凡是个脸皮薄的,早就被沈盈娘这番话说的无地自容了。 瞧瞧,你来破坏我生意,我还请你跟你的兄弟一起吃饭。 两相比较,明眼人自然能看出哪个人更有气度,沈盈娘这样做,就是有气度! 王掌柜都不得不佩服沈盈娘的心胸,反正他是做不到这点的。 他是真的生气,他知道现在应该忍,但是他就是忍不了啊,好在是沈盈娘及时开口,王掌柜才把怒火压下,冷冷地瞪着覃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要抽成 覃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真的答应了沈盈娘的请求,于是一伙人就转移到了和风酒楼。 跟着覃大来的那一群地痞无赖,沈盈娘没让他们跟着进和风酒楼,只是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沈盈娘这一次态度强硬。 覃大显然也是想跟沈盈娘商谈的,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想来沈盈娘这个生意人也不敢做什么,更何况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其他人也就没有强硬跟着,只是各自找了个台阶坐着,就这么凶神恶煞的挡在了和风酒楼的门口,一些准备进去吃饭的客人见状,纷纷避让。 看见这一幕,王掌柜心里窝火,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决掉覃大,他也就暂时忍了。 一行三人到了客栈后,王掌柜作为东道主,就让小二去准备雅间,又让小二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这才陪着沈盈娘一同进入雅间。 沈盈娘方才落座,覃大就开始不怀好意的说话了,语气十分欠揍。 “沈掌柜,你说你一个女子,跟我们两个男子单独在这雅间,你相公知道了,不会吃醋吧?这要是生气非来找我算账,我可撑不住啊。” 这话一出,沈盈娘没生气,王掌柜到气的不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骂道。 “覃大!你给我闭嘴,谁准你这么说话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沈掌柜也是你能冒犯的吗?” 覃大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依旧用那副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沈盈娘,跟上次的他比起来,显然要不正经许多,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 沈盈娘淡定自若,眼神古井无波的扫了覃大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嘴角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明明是个女子。 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覃大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就收敛了,后背也莫名有一股冷汗渗出,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毒蛇盯上,最后还是覃大先败下阵来。 他避开了沈盈娘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沈掌柜,你怎么还生气了?我不就是说笑两句吗?”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覃大,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没道理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我一点都不生气,不过你这话当着我这个女人讲没什么用,你应该去当着我相公讲,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生气。” 覃大又不是傻子,哪里敢去当着岳凌钧的面说?先别说岳凌钧可能来历不凡,是他背后老板都不敢惹的人。 再说了,就算岳凌钧没有后台,那身腱子肉,他就不敢惹。 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覃大原本以为沈盈娘是那头软柿子,可如今看来,这女人不愧是能做大生意的,性格可真强势。 覃大不承认自己怂了,他只是一时失察而已。 没关系,总归还是这两个人求着他,于是覃大将那种怂怂的情绪收敛,又抖起来了,抬着下巴对着两个人说道。 “行了,沈掌柜,王掌柜,今天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那就赶紧说吧,毕竟我也是有正事儿才去找你们的。” “我知道,我带着几个兄弟去火锅店找你们,肯定影响你们做生意了,那我们就私底下好好谈,要是谈的拢,当然是最好,可要是谈不拢……” 说到这里的时候,覃大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谈不拢的话,那我也没法子,毕竟在这件事情当中,我觉得我才是那个苦主,二位用着我的店面赚着钱,我看的实在是羡慕啊!” 沈盈娘给了王掌柜一个眼神。 王掌柜这才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去,不过这次他可伪装不了,实在是恨不得冲过去,把覃大那张嘴给撕碎。 沈盈娘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彼此都知道各自打的小算盘,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一而再,再而三来闹事,总得图点什么吧?除非就是闲的皮痒痒,犯贱!非得挨收拾!” 覃大哈哈一笑。 “沈掌柜果然是个爽快人,我没有看错,既然沈掌柜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扭捏,其实是这样的还是那句话,火锅店如今不是赚钱吗?” “你们用着我的店铺,那个租金啊,我觉得还是有些太低了,相比起你们赚的那些,我赚的实在是太少了,那个位置如此之好,不然也不会让你们火锅店的生意这么好不是?” “我当初就是因为看中了那一块地段,所以才会买下地皮,买下店铺,可现在银子都让你们赚了去,我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平衡……” “说吧,想涨多少。” 沈盈娘懒得听他废话,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钱,但是沈盈娘总觉得,这个覃大还有别的图谋。 不过对方没有主动说,她也不打算问,这种时候,就得拼一拼谁的定力更强。 覃大显然没有想到沈盈娘会这么直接,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必要再往回咽。 覃大便直白道:“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呢,就照着你们的生意来,你们的生意好,我就抽成吧,三成,你们若能赚十两银子,那就给我三两银子就行了。” “给你脸了是吧!” 王掌柜没忍住,再次站了起来,恨不得把桌上的酒往覃大的脸上泼。 不!冷静下来! 想一想,这个覃大根本不配,就他那张脸,根本不值得这一两银子一壶的好酒。 覃大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生怕王掌柜对他动手,好在王掌柜并没有行动。 覃大又心中看不起王掌柜,光说不练假把式,就是个纸老虎,没什么好怕的。 覃大挑着眉毛说道:“怎么了?你们靠着我的地皮,我的店铺赚钱,我就抽个成,难道你们就舍不得了?” “你们要是换个店面,还不一定能赚那么多银子呢,反正一句话,我只抽三成,你们要是想跟我讲价可以啊,那就四成。” 覃大这明摆着就是蹬鼻子上脸,这谈价钱只有越谈越少的,哪有越谈越往上涨的,坐地起价也没覃大这么过分的。 他就是不想让沈盈娘和王掌柜好过,今天要是答应三成,明天覃大就敢开口要七成,再到后面,说不定沈盈娘和王掌柜就成了给覃大打工的了。 沈盈娘脸上的笑容逐渐冰冷,她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王掌柜倒了一杯。 覃大以为沈盈娘是同意了,还想端起酒杯凑过去。 沈盈娘却直接把酒壶放下,冷笑一声说道。 “覃大,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给脸不要脸是吧?” 其实沈盈娘很少会说这种话,她向来信奉在商言商,就算是商业上有什么对手,她也不会用其他的方式来对付,都会用商业手段。 这种带着威胁的语气,可不是沈盈娘的作风。 王掌柜听出了沈盈娘的意思,没有再发作,只是看着覃大的眼神,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覃大被沈盈娘闹了没脸,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怎么了?沈掌柜这是想威胁我?沈掌柜,你可是正经生意人,我最最佩服的就是你这一点,你说,一个女人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还能守规矩,这多难得呀,你这要是对我动手了,这县令怕是看不过去吧?”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远房亲戚,就有认识这位县令大人的,虽然只是个面子情,但就算没有这份交情在里面,沈掌柜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恐怕县令大人也不会答应,不然的话,国家律法何在呀?” 沈盈娘都快气笑了。 覃大这个王八蛋居然还敢跟她谈什么国家律法?自己就敢公然违背白纸黑字的契约,现在好意思跟她谈什么国家律法? 不过算了,这种就是个无赖,跟她说什么都没用。 原本沈盈娘准备先礼后兵的,但是既然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跟他笑脸相迎了! 沈盈娘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冷笑一声说道。 “覃大,你想多了,既然你知道我这个人做生意规矩,那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只不过,咱们既然已经签下了白纸黑字,你再想敲诈我,那就不太妥当了。” “我这个人呢,也向来只吃敬酒,不吃罚酒,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要是给我耍无赖……” 说到这里,沈盈娘顿了顿,眼神冰冷了几分。 “那我也不介意让你也感受感受我的脾气!原本是想着租了你的店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确实可以满足一下。” “但你看不上我们的小意思,非要狮子大开口,那么你就一文钱也别想从我手中拿到,听明白了吗?一文钱都别想要!” 王掌柜都忍不住想给沈盈娘鼓掌了,就该这样,该死的覃大,就是在坐地起价,他早就想收拾这个王八蛋了! 王掌柜已经决定好了,今天过后,他肯定得找人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覃大,沈掌柜做生意老实,他可不老实。 在王掌柜看来,沈掌柜有时候甚至有些太老实了,这才会让有些人蹬鼻子上脸。 面对覃大这样的泼皮无赖,那就得狠狠的收拾一顿,不然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都敲诈到他头上来了。 真当他姓王的是好欺负的? 覃大也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冷笑一声,齐声将桌子上的几盆菜挥倒,沈盈娘及时起身躲过。 覃大冷笑一声道。 “行,沈掌柜既然这么有魄力,那咱们就等着,我赚不到钱,你们也别想做生意!毕竟那店铺和地皮都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我想一天去几次,那也是我自己说了算,你们要是觉得能防得住我,或者能够安心做生意,那你们就继续呗,看看到底谁先妥协!” 覃大说完,直接大摇大摆的离开,看着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好欠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果然是他 王掌柜怒火中烧,真的恨不得上前踹几脚,不过王掌柜要走的时候,被沈盈娘拉住了。 “沈掌柜,这你都能忍,你能忍我可忍不了,我一定得收拾这个臭小子!” 王掌柜被拽住,撸起袖子就要追,还忍不住抱怨了两声。 沈盈娘却轻笑一声道:“谁说我要忍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他相信我们真的生气了,并且拿他没法子了吗?” 王掌柜听了这句话顿了顿,当即双眼放光的看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你是有什么高见吗?” 沈盈娘冷笑一声,“你派几个伙计跟着他,最好找到幕后之人,这个王八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找到人之后,咱们以牙还牙。” 沈盈娘跟王掌柜心里都有猜测,只不过这个时候没有说出来,都很有默契,到底是不是那个王八蛋,等派去的人追上再说。 王掌柜高兴满口答应,立刻出去叫了两个机灵的伙计,让他们跟踪覃大,然后搓着手期待起来。 王八蛋,最好别是你,不然的话,老子肯定狠狠的收拾你! 不过这一次跟踪的结果,跟沈盈娘还有王掌柜想的一样,背后指使的人果然是他们猜的那位。 跟踪覃大的小二回来禀报,他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满是同仇敌忾。 “掌柜的,咱们之前猜的没错,覃大那个王八蛋,从咱们酒楼出去后,就直奔顺如酒楼进去,好久都没有出来,小人着急回来禀报,就没盯着了,但肯定是去找罗掌柜的!” 沈盈娘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一杯酒。 王掌柜则是气坏了,“王八蛋!还真是那个狗东西啊?姓罗的想干什么呀?自己脑子不行,做不好生意,就来毁我们的生意吧?简直就是个损人不利己的混蛋!” 小二看见自家掌柜的这样,很想提醒他,掌柜的,你也别这么说,当初你也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不过这些话,小二显然不敢说出来。 沈盈娘想跟王掌柜单独谈谈,就让小二先下去了,那小二出去之后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 王掌柜越想越气,他也不是个能忍的主,虽然姓罗的背后有人撑腰,但是沈盈娘也不差呀。 再说了,他们火锅店的生意这么好,就算是得罪了又怎么样?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掌柜可不打算就这么退让,姓罗的跟之前那个姓李的差不多,都是不打不长记性的主,要是退让一步,那狗东西肯定得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放肆! 所以王掌柜立刻有了决定。 “沈掌柜,既然已经知道背后是那个姓罗的搞鬼,我们可不能放任下去,一定得找他要个说法。”说完就准备出去。 “你要做什么?” 沈盈娘皱眉,喊住了他。 王掌柜回头,跺了跺脚说道:“去找那个王八蛋理论啊!我们现在抓他个现行,我看他怎么说!” 沈盈娘见王掌柜这么心急,赶紧劝了一句。 “你冲过去有什么用?先别说你没有亲眼抓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人家死不承认,你也没法子,就算姓罗的承认了,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王掌柜下意识接话,“我告他呗,我告官府!” 沈盈娘被王掌柜这副病急乱投医的样子给气笑了。 “告官府?你觉得官服会理这种事吗?之前都说了,覃大手里有白纸黑字的契约,房契地契都是他的。” “就算姓罗的承认是他在背后操控一切,顶多是道义上不讲规矩,但是在这律法上,人家还真没碰红线,所以你去了也没用,相反,若你因为这件事情,把姓罗的揍一顿,他可能还得告你呢,那怎么办?” 沈盈娘这话一出,就像是给王掌柜泼了一盆冷水,王掌柜冷静下来之后更加恼怒,却无可奈何,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这样还奈何不了他了?”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没说要放过他,罗掌柜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们的事儿,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但还是那句话,人家没有碰律法的红线,这就是罗掌柜的高明之处了,你顶多出去宣扬他做这种事情不厚道,但是无奸不商,大家嘴上安慰你两句,背后说不定还得笑话你技不如人。” 王掌柜被沈盈娘说得脸红脖子粗,因为沈盈娘说的是对的,这世道,做什么都得讲规矩,但人家要是不讲规矩,你要是抓不住证据,还真拿人家没法子。 就算是抓住了证据,只要人家没有碰律法,你也拿人家没法子。 “那我们怎么应对啊?沈掌柜,我知道你聪明,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要是有什么法子,赶紧说,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王掌柜气呼呼地询问,眼中倒是带着希冀之色。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我也没说不管,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罗掌柜不讲规矩,那咱们就以牙还牙,是他自己先恶性竞争的,那也别怪我让他一文钱都赚不到了!” 王掌柜听沈盈娘这么一说,眼睛一亮,赶紧凑了过去问道:“沈掌柜,你有什么好法子?” 沈盈娘朝他勾了勾手指,王掌柜很识趣的把耳朵凑过去。 沈盈娘压低声音在王掌柜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也就是她的计划。 王掌柜听完后,脸上的愤怒逐渐消散,最后变成了惊喜,最后他一拍大腿道。 “这真是个好主意!那狗东西,肯定得气死,沈掌柜你真厉害,我马上就去办!” 王掌柜说完,也没顾得上跟沈盈娘再说两句,匆匆的就出去了,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让罗掌柜自食恶果。 沈盈娘倒是不着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佳酿,喝下之后,才慢悠悠的出了雅间。 不过等下了楼,却看见酒楼门口站着一个人,沈盈娘顿时喜笑颜开。 “相公!你怎么来了?” 沈盈娘兴冲冲的走过去。 岳凌钧看她面泛桃花,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说道:“喝酒了吧?” 沈盈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小酌了两杯……高兴嘛!” 岳凌钧挑了挑眉,“高兴?难不成覃大愿意把房契地契转让给你了?” 沈盈娘听见覃大的名字,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撇了撇嘴道:“转让给我?怎么可能?咱们边走边说,别在这说。” 酒楼门口人来人往的,这种事情还是少几个人知道为妙。 岳凌钧也配合着沈盈娘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沈盈娘不打算插手,全部交给王掌柜举办,所以两人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坐在马车上,沈盈娘才对岳凌钧笑道。 “王掌柜方才派伙计跟踪那个覃大,覃大去了顺如酒楼,我们可以确定,背后使坏的就是罗掌柜,只不过去找他对峙也没什么用,所以我准备用自己的法子来解决。” 岳凌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需不需要我帮忙?那个罗掌柜就是不老实,不老实做生意的人,教训一顿就好,不过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更好,我觉得有必要去警告一下他的那位老板了。” 沈盈娘阻止他,“不用了。” 虽然知道岳凌钧不怕事儿,但是岳凌钧现在身份可不是侯府少爷,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真要跟罗掌柜背后的老板扯上关系,人家势力大,在世俗上给他找点麻烦,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岳凌钧如今既然想过平静的生活呢,还是少招惹这些人为妙。 等她生意做大了,有了跟对方叫板的底气,沈盈娘愿意亲自来,所以她及时劝住了岳凌钧。 “相公,我知道你想帮我出头,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咱们只是普通人,想过平凡朴素的日子,有些时候就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说了,这一次我也没打算退,只不过跟我斗法的是那个小虾米,那咱们就对那个小虾米下手就好,用不着把他背后的大鱼给牵扯出来。” “罗掌柜这只小虾米交给我跟王掌柜来解决,哪用得着你来动手?他不配!” 三个字一下子取悦了岳凌钧,他胸口积聚的戾气消散一空。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若有需要,我再帮忙,现在是你的战场。” 你的战场几个字也取悦了沈盈娘。 她将脑袋靠在岳凌钧的肩上,“不愧是我相公,真会说话,咱们各自有各自奋斗的领域,该找你帮忙,我不会客气的。” …… 顺如酒楼。 “掌柜的,您是不知道,那个小娘皮有多嚣张!真是半点都不怕我,看来咱们不用跟她客气了,她既然舍不得出血,那咱们就让她赚不着银子!” 覃大此时就在顺如酒楼二楼的一间雅间,面前站着的人是罗掌柜。 罗掌柜静静地听着覃大的话,脸上表情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覃大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挤出讨好的笑容问道:“掌柜的,您……想什么呢?咱们该怎么办呀?我觉得不能放过那个小娘皮。” “还有那个姓王的,也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反正地契房契在我们手上,真要闹起来,他们的火锅店就得关门!” 罗掌柜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看了覃大一眼道:“你说的没错,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吃肉,连口汤也不肯给我分,那就让他们一文钱都赚不着!” 罗掌柜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冷笑一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以后天天给他们找麻烦,只要他们店里有客人,你全部给我赶走,但是记住了,不要动手,也不要砸东西。” “用其他的法子把那些客人给我恶心走,让他们告官也没法子,要是他们动手,你就给我躺地上,总而言之一句话,让那些客人不敢上门,上门了,也吃不好东西,明白了吗?” 罗掌柜用的这个招数,没什么新鲜的,但是管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半价传单 覃大立刻笑得跟朵菊花似道:“放心吧,掌柜的,小的一定让他们一个客人都没有!” 说完这话,罗掌柜就应该走了。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罗掌柜,突然试探性的提议道:“掌柜的,其实咱们还有一劳永逸的法子,这样天天上门也不是不行,但是也是治标不治本,咱们不如暗中下手,让他们的火锅彻底卖不出去,这样的话……”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掌柜的眼睛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狠狠的扫在了覃大的脸上。 “给我闭嘴!” 覃大打了个哆嗦,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可不管为什么,都是他的错呗。 覃大连忙认错,“掌柜的,是小的说错话了,不过小的这个法子难道不好吗?一劳永逸,让他们彻底赚不着钱。” 罗掌柜见他还在说,没好气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开口教训起来。 “让你闭嘴!没听见啊?还有,把你这个想法给我丢掉,我要他们赚不着银子,但是我却需要他们的火锅秘方,你要是把火锅的名声搞臭了,我以后拿到秘方,还怎么赚钱?” 覃大捂着自己的脸,终于明白了罗掌柜的意思,早说不就行了,干嘛还打他呀。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抱怨出来的,所以覃大讨好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掌柜的,你可真聪明,小人愚笨,不如掌柜的想的深远,你说的对,把他们的秘方抢过来,让他们赚不着银子,到时候眼巴巴的看着你赚!” 覃大的一番马屁,把罗掌柜拍得稍微舒服了些,不过担心覃大和他手底下的这些狗腿子乱来,毁了这么好的一桩生意,所以罗掌柜把覃大打发走之前,还是警告了一番。 “你知道就好,顺便让你手底下的那些个混混们也给我记清楚了,关于这件事情,必须听令行事,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许逾越半分,不然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覃大哈巴狗似的点头。 “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一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乱来!” 罗掌柜这才满意的一挥手,覃大忙不迭地滚了出去。 第二天,还不等覃大带着兄弟们上火锅店去闹事儿,一大早上,街上突然出现了不少印着花花绿绿图案的纸张。 几乎是人手一张,覃大都拿到了。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纸,纸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上面用最醒目的红色写着“半价”两个字。 覃大接过来一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小孩就叭叭的说道。 “大叔,我们县里的酒楼现在联合起来弄了一个回馈客人的活动,这几家酒楼,都有新的菜品推出,前三天半价尝鲜,半价哦!” “而且消费满五两银子的客人,都有一份新品火锅底料送出,免费的,不要钱的!你可一定要去这些酒楼尝尝新品菜,可好吃了!” 这小孩说起好吃的,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真让人有几分馋虫被勾起的意思。 覃大没有来得及追问什么,旁边路过的几个路人听完了小孩的话,都纷纷上前。 小孩立刻给他们也各自发了一份传单,然后这几个人就询问起来是哪几家酒楼。 小孩像是早就备好了一般,把几家酒楼的名字说了出来。 覃大一听,不对呀! 他皱着眉头问道:“顺如酒楼呢?顺如酒楼也是咱们县里有名的酒楼,你怎么不会说?” 小孩听见他的话,当即皱了皱眉,挠了挠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说。 “没有顺如酒楼呀,这次的回馈活动,是除了顺如酒楼,所有的酒楼都参与了,没有顺如酒楼!” 小孩说完,也不等覃大继续追问,抱着一堆传单,继续屁颠儿屁颠儿的朝着下一个路人去了。 因为这传单印的花花绿绿,红色,绿色,黑色什么颜色都有,特别是上面那半价,用红色特别标注出来,十分醒目。 半价呀,这可太便宜了,相当于一两银子的东西直接卖半两银子! 一般人都会有占便宜的心理,更何况上面还说了,满五两银子,还可以送一份新品火锅,那要是一大家子一起去吃一顿,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份新品火锅? 聪明的食客们都想到了这一点,不差钱的,和那些想吃新品火锅底料的客人们,纷纷朝着最近的酒楼涌去。 既然说了是联合回馈,那就说明,这些菜品都是一样的,那他们可得去看看新鲜,就算自己不尝,也得看看别人是不是能拿到火锅底料,问问别人好不好吃嘛! 覃大拿着这份所谓的传单,心里有些不安,他是认识几个字儿的,这传单上面的字他都认识,那就说明,大部分的人都认识。 覃大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为什么只有顺如酒楼没有参与进去呢?肯定有问题! 覃大向来是个会逢迎的,他觉得,这个消息必须尽快通知罗掌柜,于是就带着兄弟们折返,都没空去找火锅店的麻烦了。 他得去问问罗掌柜,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很显然,有比覃大更加狗腿的人。 顺如酒楼的一个伙计也拿到了一张传单,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回来,他就说今天的客人怎么更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得赶紧告诉掌柜的! 罗掌柜正在二楼品茶听戏呢,没法子,如今生意萧条,二楼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所以他干脆就请了一个姑娘过来唱戏。 伙计上来禀报情况的时候,还把他的兴致给搅乱了。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您瞧瞧这个!” 罗掌柜难得高兴了一下,被打断,没好气的骂道:“有什么话不会待会说?没瞧见我正在听戏吗!” 伙计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怂了,但是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儿,也不敢耽误,赶紧把那张传单凑了过去,飞快的说道。 “掌柜的!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咱们是不是有麻烦了?” 罗掌柜没好气的将那张花花绿绿的传单拿过来,等看清楚上面写的东西之后,腾的一下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这上面除了写了半价,和免费送火锅底料的事情之外,还把那些参与的酒楼给写了上去,就是没有他们顺如酒楼的名字。 而和风酒楼的名字在最上排,而且写的最大最醒目,罗掌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沈盈娘那个小娘皮和王掌柜搞的鬼! “掌柜的,咱们该怎么办呀?” 那个伙计倒是个机灵的,看见掌柜的表情不对,就立刻询问起来。 罗掌柜将那张传单狠狠的扔在了伙计的脸上,不痛,但是伙计还是被吓了一跳。 “贱人贱人小贱人!” 罗掌柜气的开始骂人,旁边唱戏的姑娘被吓了一跳,静若寒蝉,抱着琴不敢说话。 罗掌柜骂了几句,发泄了怒火,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着那个伙计说道。 “既然他们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了,你把覃大给我叫来。” 伙计见状,知道现在的掌柜的不好惹,也不敢触霉头,转身就想下去,可是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覃大的声音。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发生大事儿了,大事儿啊!满大街都有这个传单!” 伙计脚步一停。 得了,不用去了,人自己来了。 …… 中午时分。 沈盈娘和岳凌钧驾着马车,终于到了县城,他们方才驾着马车到街上,突然就跑过来一个孩子,那孩子手里抱着花花绿绿的传单,直接往沈盈娘的手上塞了一张。 “漂亮姐姐,咱们县城的酒楼联合回馈客人半价试吃新品菜,而且还免费送新品火锅底料,你可一定要去尝尝啊!” 沈盈娘看着那小孩挺卖力的,顿时笑了起来,“行,我一定去尝尝!” 那小孩颇有成就感,抬起小胸脯,继续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沈盈娘这才看见,大街上几乎人手一份宣传单,不仅如此,一些靠近街道的墙上,也贴上了这些传单。 沈盈娘没想到王掌柜的行动力还挺强,而且那个聪明人还知道把传单上的颜色区分开来,半价两个字写的又大又红,十分醒目。 岳凌钧将那张传单接过来,直接笑了。 “这个王掌柜之前果然一直盯着你的,不然传单也不可能你说两句,他就明白怎么做了,也不枉费你之前开张也发了传单,他家里估计还摆着吧。” 沈盈娘闻言笑道:“这说明我有眼光,知人善用,也是当老板的一个必备技能,王掌柜能把这件事情办得这么漂亮,我也能省心不少。” “看来接下来我都不用做什么了,传单发出去,生意肯定少不了,咱们现在去和风酒楼,说不定都没位置了。” 岳凌钧道:“那就去看看呗,我知道你不放心,亲眼确定才能彻底放心。”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笑容甜蜜,然后岳凌钧就驾着马车朝着和风酒楼去了。 等到了和风酒楼,沈盈娘和岳凌钧双双下了马车,门口的伙计早就看见两人,立刻殷勤地上前帮忙牵马车。 还有一个伙计则是飞快的进去找自家掌柜了。 王掌柜听见岳凌钧跟沈盈娘过来了,立刻高高兴兴的就出门迎接。 此时,和风酒楼门口客人进进出出的,当真是热闹的紧。 沈盈娘和岳凌钧才进大堂,就发现里面够热闹的,原本是有说书人。 不过现在说书人的声音基本上都听不到了,因为里面客满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王掌柜也在这个时候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哎哟,沈掌柜,岳掌柜,你们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们半天了!” 沈盈娘笑着拱手,“恭喜王掌柜,恭喜你啊,生意这么好,客人们似乎也挺满意的吧?看来咱们商量的计划成功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装傻充愣 王掌柜闻言,居然还矜持地笑了笑,然后赶紧对着沈盈娘拱手。 “哎哟,沈掌柜,你就不要再说这些话来打趣我了,这所有的计划,不都是按照你的想法做的吗?咱们酒楼有这么好的生意,多亏了您啊!” “而且其他参与进来的酒楼,生意也很好,客人们都夸菜品好吃!” 王掌柜挺着自己的小肚子,笑眯眯摸着自己的胡子,得意道。 “只要咱们能够留住这些客人,以后不愁没生意,有这些新菜品在,只要他们好这一口,还得登门!” 说完这话,他又开始幸灾乐祸。 “不过姓罗的就得郁闷死了,咱们县城这么多家酒楼,就他们没有加入进来,哎呀,我都能想象他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到,王掌柜才念叨姓罗的,这姓罗的就来了。 在外面迎客的伙计匆忙的进来禀报,“王掌柜,沈掌柜,岳掌柜,顺如酒楼的罗掌柜来了!” 沈盈娘和王掌柜闻言对视了一眼,都是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 沈盈娘提醒了一句,“王掌柜,有事儿说事儿,不要跟他吵,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没必要。” 王掌柜冷哼一声笑道:“放心吧,沈掌柜,我跟他吵什么?一个手下败将的罢了,他还没那个资格搅和我的生意!” “哎哟,恭喜恭喜啊,没想到王掌柜你们这生意这么好,只是你们要联合弄这个试吃新菜品的事情,怎么独独漏掉了我?这也太让人伤心了!” 人未至,声先到。 罗掌柜略带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沈盈娘和岳凌钧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掌柜笑眯眯的迎了出去。 “哎哟,真是贵客登门啊!这不是罗掌柜吗?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和风酒楼来了?别客气啊,我们和风酒楼今天弄新品试吃,罗掌柜既然来了,那可得好好的尝尝,放心,我请客!” 王掌柜像是没听见罗掌柜方才说的话似的,直接装傻。 罗掌柜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和过去,他手里还拿着传单,然后也不客气,把那传单放到王掌柜面前说道。 “王掌柜,咱们还是先来说说这传单的事儿吧,这上面把咱们县城的几家酒楼都给写上去了,为何没人通知我呢?” “王掌柜,这可有些欺负人了,你是开酒楼的,我是开酒楼的,他们都是开酒楼的,但唯独没有我,把我排除在外,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罗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如何,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是王掌柜这么大岁数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因此,对于罗掌柜这样的说法,他只是将那传单接过来扫了一眼,随即笑着说道。 “罗掌柜,原来你也要加入进来,我这不是想着,罗掌柜做事向来不拘一格,肯定不屑于跟我们一起弄这个新品试吃,所以才没叫你。” “毕竟咱们可不像罗掌柜,喜欢在背地里耍些小手段,我们做什么都是正大光明的,我们也是怕这做生意做不过罗掌柜,所以才会想着给自己挣口饭吃,罗掌柜你这么有本事,自己一个人就能吃饱饭,用不着跟我们掺和。” 王掌柜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若心里没鬼,罗掌柜当然不会多想,但偏偏他心虚啊。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看着王掌柜的脸,他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瞬,随即笑了笑说道。 “王掌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罗掌柜听不明白吗?我都听明白了。” 沈盈娘在这个时候走出来笑道:“咱们都是在这一片做生意的,既然都在这一块儿做生意,那就得讲规矩,是罗掌柜您自己先不讲规矩的。” “陈老板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们了,所以罗掌柜也就别再装了,为什么几位掌柜联合起来弄这个新品试吃,就是不带上顺如酒楼,罗掌柜要不自己反省反省?” 沈盈娘算是挑明了王掌柜指的东西。 罗掌柜听见这话,有一瞬间的心虚,他实在不清楚沈盈娘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肯定有问题! 他们肯定是在诈自己! 想清楚这些,罗掌柜干笑一声,“哎哟,原来沈掌柜也在这儿,我就说今天和风酒楼的生意不太正常,原来财神爷来了!” “王掌柜,你可真是不厚道,那些新菜品的菜谱,应该都是沈掌柜给你的吧?有这样的好事,也不叫上我,我实在是委屈的很啊!” 罗掌柜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沈盈娘和王掌柜对视了一眼,沈盈娘觉得没必要跟罗掌柜这样假装,人都到齐了,干脆把话说清楚,到底想干什么,那就直说。 沈盈娘懒得把时间浪费在罗掌柜的身上,于是她直接提议。 “罗掌柜,这里人多,咱们不如去雅间说话?” 罗掌柜心中暗恨,他知道今天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但是他就是不舒服,一定要来看看沈盈娘和王掌柜到底耍什么把戏,自然也不会拒绝。 不过他注意到沈盈娘身边站着的岳凌钧,只觉得后背发凉,因为岳凌钧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罗掌柜上楼的时候,还没忘记把自己的两个伙计叫上,这都是比较能打的伙计,希望岳凌钧不会动手。 这里可是和风酒楼,要是动起手来,影响的是和风酒楼的生意,王掌柜这王八蛋这么会巴结沈盈娘,应该不会让岳凌钧在这里闹事。 想清楚这些,罗掌柜稍微安心了一些。 “砰”的一声,等雅间的门一关上,伙计被拦在外面,罗掌柜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动了。 此时沈盈娘和王掌柜还有岳凌钧,已经走到桌边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好酒好菜,特别是那几样新出的菜,就放在桌子中央。 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有甜口的糖醋排骨,有酸味十足的酸菜鱼,还有开胃下饭的手撕鸡。 每一样都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沈盈娘笑眯眯的对着罗掌柜说道:“罗掌柜,别客气啊,过来坐下,咱们可得好好的说道说道,我们也正等着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门了,说起来,这一桌好酒好菜还是为了罗掌柜准备的,可千万不要客气。” 沈盈娘这话虽然是带着笑说的,但是罗掌柜知道,今天没那么好翻篇儿。 这两个人怕是已经知道自己干的事儿了,不过那又如何?又没有证据。 再说了,就算是有证据,也拿他没法子! 若他们想安安生生的把火锅店开起来,就必须跟自己妥协。 所以,罗掌柜想明白这些之后,就走过去坐下,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虽然四个人都是面对面对脚坐着的,但是罗掌柜知道,这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孤军奋战,他莫名的生出一种豪情。 没关系,就算是一打三,他也不会输,毕竟火锅店的房契地契都在自己手上,沈盈娘跟王掌柜要是想安安生生开店,就得听自己的。 只可惜,罗掌柜想得过于美好了。 因为沈盈娘和王掌柜根本不按他的想法来。 沈盈娘招呼岳凌钧跟王掌柜吃饭,她自己则是摊牌。 “罗掌柜,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你将我们火锅店的房契地契卖给我,咱们还能安安生生的继续在一条街上做生意。” “你要是非得拿火锅店来生事,让狗熊时不时的去给我找麻烦,害得我开不成店,做不好生意,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掌柜慢吞吞的吃着菜,看起来吃得香,实际上,却是竖着耳朵听罗掌柜的意思。 这王八蛋今天送上门来,就别想什么都不付出的出去,他和沈掌柜忙活这一出,可不是为了让他占便宜的。 罗掌柜听沈盈娘说起火锅店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可能哪里出了纰漏。 但是就这么认下,有些丢面子,因此罗掌柜并不承认,他故作疑惑的看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意思,什么火锅店?什么房契地契?我不懂啊。” 王掌柜瞥了瞥嘴,翻了个白眼。 这王八蛋还真会演,都什么时候了,真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过沈掌柜说了,今天让他来说,所以王掌柜就没多嘴。 沈盈娘似笑非笑地放下筷子,“看来罗掌柜是不打算好好谈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直说了,罗掌柜,你要是非得继续拿着火锅店来找我的麻烦,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法子来应对了,我们就看看谁斗得过谁好了。” “今天这传单,和几家酒楼联合起来试吃新菜品,只是开胃菜,罗掌柜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不仅菜谱很多,点子很多,这对付起竞争对手来,手段也很多,大不了,我就换个地方开火锅店。” 顿了顿,沈盈娘说话相当不客气。 “但是罗掌柜,请你相信我,你们顺如酒楼在几家酒楼的联合挤兑之下,一定会第一个关门,没有了顺如酒楼,你这个掌柜的也就多余了,到底是被你们老板辞退,还是给你换个地方,我想都免不了被一顿教训。” “那个时候,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毕竟先礼后兵,我已经把礼给你摆了出来,可要是罗掌柜就是听不进劝,不好好做生意,非要跟我对着来,找不痛快,那我也只好想法子把你赶出县城了!” 随着沈盈娘的话越说越绝,罗掌柜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终于,他到底绷不住了。 所有的伪装瞬间被他自己扯掉,他恼羞成怒站起来骂道。 “沈盈娘!你别欺人太甚!” 说话间,居然还想动手。 不过他才伸手,就被岳凌钧握住了手腕,岳凌钧只是稍稍用力,罗掌柜的脸色就变了。 “疼!疼……放开我,放开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贪心不足 罗掌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沈盈娘欣赏了一下他的表情,这才轻轻地拍了拍岳凌钧的胳膊说道。 “行了,相公,别把咱们的罗掌柜给捏坏了,虽然他做生意用的是嘴,不过这要是变成个半残,到时候讨生活可就难了。” “咱们总不能把人赶尽杀绝,不然不就变成罗掌柜这样的人了?哎呀,瞧我,真不会说话。” 沈盈娘就算是求情,都能把罗掌柜气得七窍生烟。 岳凌钧看娘子轻飘飘的几句话,比自己动手还要来得有力,于是便松开了手,不过还是冷声警告起来。 “谈判就好好谈,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当然,你若非要不当君子当小人,我不介意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动手不动口!” 罗掌柜虽然被松开了手,但是心里却堵着一口气,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一个动嘴把他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儿,另外一个动手,让他敢怒不敢言。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罗掌柜很愤怒,但是他真的不敢在这个时候放肆,于是只能咬牙坐回了位置。 就算是桌上全是美味珍馐,他也没了胃口,如今也没有了掩饰的必要,他也不装了,冷笑一声道。 “很好,沈掌柜,我真是小看了你了,原本以为你一个女子做生意,讲究规矩,可如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善茬,今天是想在你的地盘上欺负人了?” 罗掌柜说得亦有所指。 沈盈娘居然挑了挑眉,然后承认了。 “罗掌柜,你才看出来我的欺负人啊?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否认,没错,我就是在我们地盘上欺负你,怎么了?” “就允许你横插一杠子,把我要租的店铺给买下来,就不能允许我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你了?你让狗熊去找我们麻烦的时候,可没这么讲规矩,你欺负人可以,就不允许我们欺负回来?哪来的道理?” 沈盈娘这张嘴实在能说,罗掌柜自知说不过,便也不再自取其辱。 他揉着自己的手腕,冷哼一声道:“算了,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话都说到这份上,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你们不许再弄这个什么联合试菜,不然的话,火锅店那边,你们就别想安安生生的开。” 说到这,罗掌柜冷笑一声,盯着沈盈娘嘲讽道:“沈掌柜,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你也不想整天开店都有人盯着你吧?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更何况,房契地契在我手上,你们的火锅店要是还想继续开下去,就得看我脸色行事,我做不了生意,你也别想赚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掌柜盯着王掌柜。 “就算你把菜谱拿出来,让这几家酒楼联合起来挤兑我,但是你也赚不了什么钱,何必呢?咱们两败俱伤,捡便宜的可是别人!” 王掌柜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插嘴。 “我说罗掌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沈掌柜拿这些菜谱出来,她也是要赚钱的,你少在这里胡咧咧,赶紧把房契地契交出来,不然的话,你就等着顺如酒楼关门吧!” 罗掌柜抬着下巴,冷哼一声,“怎么着?你们这是想强抢不成,这里还有王法吗?” 沈盈娘赶紧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话。 “行了,罗掌柜,废话不要多说,强抢这种事情,我还干不出来,我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你把房契地契卖给我们,这联合试菜品的事儿,就算是没了,以后你们几家酒楼竞争,我也不会再管,这算是各退一步。” “反正你拿着房契地契又不能下金蛋,我得提醒你,你要是想靠着这个来敲诈我,是不可能的,我就算是不开火锅店,我也不可能让你占着便宜。” 沈盈娘一拍桌子,语气有些诚恳。 “你把房契地契卖给我,我也不让你吃亏,只要比原价市场价低一成,我就收了,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毕竟谁让你先找事儿呢?” 罗掌柜原本还以为沈盈娘是准备出高价,谁知道对方张口就是比市价还要低上一成的价,还说是给他个教训? 罗掌柜气笑了,说话也不客气。 “我说沈掌柜,看来你是没什么诚意的,这平常人买房买地,那都是朝着市场价来,更何况那位置这么好,出高价我都不乐意,你居然还想比市场价低上一成?你看不起谁呢?”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那罗掌柜想出什么价呢?难不成你以为,在你主动挑事儿之后,我还会给你开高价?你不会以为如今是你占了上风吧?” “我告诉你,只要这联合试菜的活动多进行一天,你们顺如酒楼,就一天没有生意!几家酒楼联合起来,你的顺如酒楼早晚都会关门!”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明白罗掌柜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罗掌柜,为何非要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沈盈娘眼神怜悯的看着罗掌柜,似乎是真的很同情对方似的。 罗掌柜气得牙痒痒,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废话,房契地契可以给你,不过我觉得火锅店的生意,我得掺合一脚,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们多要,我就拿三成火锅店的分红如何?” “你想屁吃呢!” 王掌柜最先忍不住,愤怒的站起来,直接怼了回去,他没好气的教训起来。 “罗掌柜,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做生意做成你这样的,可真少见,你是土匪吧?还直接张口就要三成火锅店的分红?回去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罗掌柜没有理会暴躁的王掌柜,而是看着沈盈娘,他知道,这件事情真正能做主的,还是沈盈娘。 “沈掌柜,我就不听王掌柜说什么废话了,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你既然能带着王掌柜做生意,为何不能带着我呢?”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王掌柜似乎也对付过你,你既然能够不计前嫌的原谅王掌柜,并且带着他一起做生意,为何就不能带上我?” “我自认为比王掌柜还是要更有节操,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我背后的老板是谁,有我老板撑着,你这火锅店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顺,绝对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说到这里,罗掌柜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真心实意的在为沈盈娘考虑。 “沈掌柜啊,你得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怀璧其罪,你的火锅底料未来肯定能赚大钱,但是这样的商机,不仅我能看见,别人也能看得见,何必给自己到处树敌呢?” “您不如找找的给自己找个靠山,你放心,我们老板在这一片都很有威望,绝对能护得住你,也能护得住你的火锅底料,到时候稳稳的赚钱不好吗?你只需要出三成的分红。” 三成的分红,当然不是罗掌柜一开始的诉求,只不过他知道沈盈娘的性子,要是一开口就要太多,沈盈娘说不定会当场拒绝,到时候连掺和一脚都没机会。 不过要是掺和进去,想法子弄到了火锅底料的秘方,沈盈娘要背景没背景,要钱没钱的,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老板? 到最后,沈盈娘连口汤也别想喝到! 没错,罗掌柜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法子混进股东行列,拿到火锅底料的秘方之后,然后再把沈盈娘一脚给踹了。 所以他不介意一开始只要三成分红,反正也就是个说辞而已。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盯着罗掌柜。 “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罗掌柜,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三成的分红?我看你是想全吞吧!慢走不送,回去转告你的那位老板,我沈盈娘无论做事做人,向来都是不主动,不拒绝。” “但是也不会白白受人欺负,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来抢我的火锅生意,那就来,我也想看看,你老板到底有多大的威望,多大的本事。” 说完,沈盈娘还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是下逐客令了。 罗掌柜原本信心满满,可看沈盈娘这副嚣张的样子,气的直接站起来,冷笑道。 “沈盈娘,你别后悔,这做生意,确实讲究脑子,但更多的时候讲究的还是本事,你如今确实赚了几个铜板儿。” “但你别忘了,真正的大家族都是有底蕴的,别到时候被我们老板打的抬不起头之后,再来装可怜,告诉你,没用!”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罗掌柜,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们打算这段时间都要搞新品试吃,而且我已经决定了,要让这几家酒楼一直红火下去。” “你的顺如酒楼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咱们拭目以待,到时候关门了,可别来我这里求情哭诉,毕竟咱们今天可是谈崩了,我对待不是朋友的人,向来比较心狠。” 罗掌柜咬牙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王掌柜想到罗掌柜方才那副吃瘪的样子,只觉得痛快不已,赶紧给沈盈娘倒了一杯酒说道。 “沈掌柜!你可真厉害!把那龟孙子说的哑口无言,不过沈掌柜,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呀?咱们这联合试菜,也不能天天弄吧?不然这菜谱得多拿几样,这不是便宜其他几家酒楼了吗?” 王掌柜有些肉疼,虽然那些菜谱不是他的,但沈盈娘的,在某些程度上,也就是他了呀。 因为罗掌柜犯贱的缘故,原本沈盈娘只是他一个人的大腿,可现在倒好,其他几家掌柜也有机会抱大腿了! 他是不是得想法子努力的保住自己的地位啊? 沈盈娘可没想到王掌柜内心戏这么多,她笑了笑说道:“放心,我还没那么无私,把我的菜谱拿出来,就为了对付罗掌柜,他还不配,我只是觉得酒楼该上新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欺人太甚 “罗掌柜退出咱们这个县城,是早晚的事儿,是他自己非上赶着找死,那也别怪我下手狠了,接下来我是这么打算的,试吃新菜品的事情过后,你们几家酒楼就开始卖火锅吧。” 沈盈娘露出自信的笑,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全场半价,我免费给你们提供火锅底料,这赚的钱,你们就收着,我一文钱都不要,我就借你们地方用一用,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罗掌柜松口,他要实在不肯卖店铺也没关系。” “咱们就自己找到合适的店铺,等我找到合适的店铺,把火锅店重新开起来,那个时候,罗掌柜想反悔也没机会了,只能灰溜溜的滚出咱们县城!” 王掌柜听了沈盈娘的计划,顿时高兴起来。 “没错,这王八蛋就得赶出咱们县城,不然他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们就得用这种法子把他挤兑出去!” 沈盈娘端起酒杯,送到岳凌钧面前。 “相公,喝一杯吧,这可是一件好事呢,预祝我们成功!” 岳凌钧端起酒杯一笑,“娘子出马,自然马到成功。” ……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罗掌柜愤怒地从和风酒楼离开,回到了顺如酒楼,刚回去就开始发脾气。 几个伙计被吓得瑟瑟发抖,好在是现在他们酒楼没有人,不然的话,罗掌柜这副样子肯定要被客人看到,怕是又要传出一番闲话出去。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之后,决定不去招惹掌柜的,除非掌柜的自己要他们去,不然的话绝对不在这个时候去触眉头。 不过大家虽然这么想,可是罗掌柜怒火总得有个人承受,所以众人一致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喜欢拍马屁的狗凶。 这覃大不是上赶着拍马屁吗?不是一直想在罗掌柜面前长脸吗?这可是个机会呀! 所以其中一个伙计走到后院去,把在后院等待罗掌柜的覃大给叫到了二楼雅间。 覃大如今还得藏着,毕竟他可不知道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真的让我进去?” 覃大看着伙计,总觉得有些不安。 伙计笑了道:“覃大,这可是个长脸的好机会!罗掌柜似乎在和风酒楼那边受了气,你这个时候要是给他说些好听话,再想出几个好法子出来,罗掌柜肯定能记得住你,到时候,你在咱们掌柜的眼里也算是有地位的人了,兄弟们还得仰仗着您呢。” 这伙计的马屁对谁都能拍,反正只要能把覃大推进去,说一说也没什么。 覃大听他这么说,还真有几分上头了,故作矜持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原来是这样,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等我消息,罗掌柜这么看重我,我进去跟他说点好话,他肯定能消气的,走吧。” 说完还会挥手。 伙计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你真厉害”的模样,退了下去。 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是覃大在伙计离开后,听着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还是有些急了,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他又好面子,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所以咳嗽一下之后,罗掌柜还是推了推门进去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敲门,怕是没用,说不定罗掌柜还会再次怒火升级,所以干脆推门进去。 方才进去,一个茶盏就迎面飞了过来,罗掌柜这力道可真够足的,覃大赶紧往旁边一闪,总算是躲过了这茶盏的攻击。 罗掌柜这幅样子不太方便让外人知道,所以覃大把门给关上了,然后殷勤的喊了一声。 “掌柜的!” 罗掌柜听到动静,没好气地转过头来骂道:“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覃大讨好一笑,“掌柜的您这是做什么?不是去和风酒楼那边打探消息吗?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罗掌柜咬牙切齿的瞪着覃大,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覃大心里发怵,但还是走了过去,刚走上前,就啪啪被扇了两巴掌。 覃大捂着脸心中暗恨,但是面上却是一副讨好的笑,“掌柜的,您消气了吧?” 罗掌柜恼怒的再次给他两巴掌,“贱人!贱人!沈盈娘,你个臭女人有什么得意的?居然敢这般跟我说话!” 说完又是两巴掌,覃大被打的眼冒金星,但是却不敢反抗,即便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也只能忍了,这都是当人上人的必备过程啊! 终于,在罗掌柜把覃大当成沙包打了几下之后,怒火终于是逐渐消散下去,这才收回了手,看着覃大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 别的先不说,覃大这拍马屁的功力是够的,罗掌柜颇为满意说道。 “你来做什么?” 覃大肿着一张脸说道:“掌柜的,这不是看您心情不好,故意进来让您消气吧,如今您消气了吧?” 罗掌柜冷哼一声,“还行吧。” 覃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问道:“不过掌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这么大火气?沈盈娘那个贱女人又说什么了?” 提到沈盈娘,罗掌柜就来气,不过看着覃大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他又忍了下去,随即就把自己去和风酒楼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理智,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一定要给沈盈娘一个教训! 不然的话,那个臭女人早晚骑到他头上去,不对,现在已经骑到他头上了。 覃大听完,也明白掌柜的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实话实说,他也很讨厌那个女人。 一个女人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是了,居然还敢出来抛头露面,出来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还敢这么嚣张,如今都骑到他们掌柜头上去了。 覃大觉得,自己这个翻身的机会来了,于是就躬身说道。 “掌柜的,咱们一定得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不然她还真以为,咱们县城由她说了算,她算个什么玩意儿?呸!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 覃大帮着罗掌柜把沈盈娘狠狠的骂了一通,罗掌柜这才舒服了些,扫了他一下之后说道。 “我当然知道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过这女人不好对付啊,从生意上下手,怕是没什么用。” “如今她又弄出了个什么传单,这是真的想逼着咱们顺如酒楼关门啊,我不可能让她如愿,如今你身份也暴露了……” “什么?我暴露了?” 覃大不敢置信。 罗掌柜没好气的说道:“我今日去和风酒楼说的就是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你就是暴露了,既然这样,你就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 “现在你给我想法子,自己出面也好,找其他人出面也好,记住了,挑机灵点的,去黄家村给我打听打听,沈盈娘那个贱女人就住在那。” 覃大顿时眼睛一亮,笑道:“掌柜,您是想去她村里对她下手吗?” 罗掌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有这么傻吗?再说了,她现在防备我防备的紧,万一有外村的人去他们村,她肯定会警惕的。” “所以你现在就只需要去黄家村给我打听,重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跟沈盈娘不对付的人,最好是结了仇的那种,恨不得沈盈娘去死的那种!” 说完,罗掌柜勾了勾手指。 覃大把脑袋凑了过去,罗掌柜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是小声说的,覃大听完之后,眼睛一亮当即笑道。 “掌柜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您这事给办妥了,您放心吧!” …… “阿啾!” 沈盈娘打了个喷嚏。 岳凌钧坐在马车另一边,看她这样,对着马车里面伸手道:“把你们娘的斗篷拿出来。” 马车里探出两个小脑袋,长安长乐两颊红彤彤的,像福娃。 长安把沈盈娘的斗篷拿了出来说道:“娘,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天气凉了,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沈盈娘闻言,笑眯眯地接过了斗篷,然后捏了捏两个小包子的脸蛋说道。 “知道了,这不是今天太忙,忘了吗?你们两个赶紧进去,别在外面吹冷风。” 小包子虽然很想跟着爹娘一起坐,不过也怕生病给爹娘添麻烦,于是就乖乖的放下帘子,重新回到马车里面去了。 岳凌钧帮忙把斗篷给沈盈娘披上,然后无奈的说道:“你还是进去吧,我在外面赶马车就行了,用不着你。” 沈盈娘揉了揉鼻子笑道:“我打喷嚏,又不一定是受了凉,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岳凌钧没好气的说道:“谁敢在背后说你坏话,你还是赶紧进去,别在外面待着了,如今这天气确实有些多变,这天冷了,是不是得多做一身冬衣了?”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那张俊脸,忍不住感叹道。 “相公,别的不说,顾家这方面,你是真优秀,这天凉了,我第一想到的就是咱们生意会更好,这冬天吃火锅,不是会更加热乎吗?”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在冬天把咱们的火锅店彻底打出去,到时候,无论走到哪,都有咱们火锅店的踪影,你说说,那可多好呀。” 沈盈娘眼睛放光,她是真准备在这个冬天把火锅店的名气打出去。 别的先不说,就光卖火锅底料,就已经能让她赚的盆满钵满了。 沈盈娘也不是没想过开连锁店,只不过如今资金不够开,连锁店是要投入巨大资金的。 所以前期规划,就是卖火锅底料换银子,然后换来的银子,再去开连锁店,再通过积累资金再开连锁店,如此往复。 加盟店也可以试试,到时候由总部提供火锅底料,要是能把这些火锅底料卖到大江南北去,那也是能大赚特赚的。 虽然赚的不如开店多,但是省心啊!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仿佛整个人都在放光的样子,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深邃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嫉妒心 岳凌钧温柔道:“好,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生意做得更大更强,只不过,是不是还得找帮手?要不我让陆大人给你在京城找几个钱庄,借一些银子周转周转?” 沈盈娘听他这么说,确实有些心动,不过想到岳凌钧是想跟京城彻底闹掰,就没有开这个口。 更何况,陆丞相又不是商人,人家是朝廷重臣,还是不要掺和进这些经营琐碎的事情当中的好,免得到时候平白让岳凌钧承担人情,所以沈盈娘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这不还有你帮忙吗?我向来是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我可不贪心,再说了,要是真的马上把生意做大,我也应付不过来。” “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挺好的,而且,借的钱还要还我,还不如自己踏踏实实挣钱来的实在,我可不给他们收我利息的机会!” 说着,直接把身体埋到岳凌钧的怀里。 岳凌钧笑着把人抱住说道:“行,一切按你的想法来,不过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沈盈娘抬头,飞快的亲了岳凌钧一口。 “知道了相公,知道你最好了,不过有你跟孩子们就够了,钱对我来说都是锦上添花,如今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就这么抱在了一起。 而马车后面两个小包子此时正悄悄的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一幕,然后对视了一眼偷笑。 爹娘抱在一起,羞羞羞! 被人惦记还觉得生活滋润的沈盈娘不知道罗掌柜准备使出什么手段,事实上,她的仇家也不止罗掌柜这一个,都麻了。 那就来呗,谁怕谁。 黄莺儿如今也算是她的大麻烦,沈盈娘是无比期盼京城那个侯府能赶紧把人给接走,不然把黄莺儿放在黄家村一天,沈盈娘就一天安不了心。 事实上,黄莺儿也确实没打算放弃针对沈盈娘。 此时,黄家村。 黄莺儿就在沈盈娘的火锅作坊不远处,她看着那作坊人来人往的。 有往里面送原材料的,也有出来的人,出来的人手里拿着的全部都是做好的火锅底料,放在车上,准备送去沈盈娘的火锅店。 黄莺儿看见这一幕,咬牙切齿。 她看着那些来送货的,又看着那些帮忙搬货的,以及闻着空气中那浓浓的火锅的香味,嘴馋的同时,还有对沈盈娘深深的嫉妒和厌恶。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沈盈娘给摊上了?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黄莺儿知道,沈盈娘是个会赚钱,而且还找了一个好男人,这可是不少女人都羡慕的。 虽然如今她马上就要去侯府当小姐了,但是侯府到底什么情况,黄莺儿也不知道。 之前被沈盈娘说的那些话也给吓住了,万一侯府不是一团和气,她去了能不能站稳脚跟都不一定呢。 但是沈盈娘赚的这些钱,开的这个作坊,却是实打实的。 这么想着,自己似乎还是一无所有,黄莺儿越想越气,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作坊走去。 “你要做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黄莺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邹氏就带着两个作坊的帮工走来。 这两个帮工是之前帮忙做肉丸子的时候就跟着邹氏的,如今不用邹氏说话,那个张婶子就直接开口道。 “哎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小姐吗?你怎么不在家呆着跟着你娘学学三从四德,到处乱跑,毕竟你以后可是要进大户人家,我听说,大户人家女孩子都得学这些。” “虽然你如今已经不算女孩子了,可到底马上当小姐了,这该有的规矩总得有,不然的话,别到时候连门都没进,人家就把你给赶出来了。” “哎哟,最怕的就是,就算是进了门,到时候被人家大户人家的丫鬟给比下去,那可真是要让咱们这些人笑掉大牙!” 这张婶子真是会戳心窝子,专门往黄莺儿不爱听的地方戳。 黄莺儿恨的牙痒痒,不甘示弱的反击。 “你也知道我是要去做小姐的?我可不像你们,一辈子都得在这山坳里了,我如今就算比不上侯府的丫鬟,可我到底是侯府的小姐!” “我亲爹亲娘,到时候会教我规矩,到时候,我认识的可不是你们这些乡野村妇,我认识的那都是大家闺秀,等我回去了,我娘自然会给我再寻一门好亲事,像村的这些,给我提鞋都不配!” “书香门第都是次的,高门显贵,那才是我真正的夫家!你们如今还是好好跟我说话,不然的话,等我哪天当了高门显贵的夫人,吹吹耳旁风,你们这些人可别想有好日子过!” 黄莺儿这话一出,张婶子的脸都绿了。 她倒是还想继续讽刺几句,但是也怕黄莺儿真的回来报复她,于是只能把眼睛一翻,不甘心的闭了嘴。 邹氏也不好再让别人替自己出头,她才是真正的管事,于是就让身后的两人不要说话,她自己对着黄莺儿说道。 “黄莺儿,我不管你是小姐还是夫人,总而言之,这个地方你不能来,没发现村子里的人都不往这里靠近吗?这是岳娘子定下的规矩。” “作坊如今卖的都是吃的,万一有人想搞什么小动作耍什么小心眼,往里面投毒,这事儿我们可承担不起责任。” “所以你还是请回吧,不然作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追究到你头上,那可就不好了。” 虽然这确实是自己打算要做的事,但是被邹氏当众这么点出来,黄莺儿却还是有些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半点不心虚,毕竟这不是还没出事吗?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她也不想就这么离开,于是叉着腰说道:“凭什么不让靠近?这里是村里的地,我想去哪儿去哪儿!” 邹氏挑着眉头,指了指周围几处。 “黄莺儿,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明白,这一片地,都被岳娘子买下来了,这就是岳娘子的地。” “如今作坊这围墙是还没盖起来,就算是这样,这一片还是岳娘子的地方,说不让进就不让进,还是那句话,你若非要靠近作坊,出了什么问题,找的可是你。” 黄莺儿还真不知道这片地都被沈盈娘买下来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不是只买了盖作坊的那块地吗?她是有钱没处花吧?” 邹氏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知道啥?岳娘子生意做的那么大,如今连隔壁县城都有人来找她买火锅底料,这作坊以后只会越干越大,自然这周围的一大片地都被岳娘子买了下来了,怎么能算是有钱没处花呢?” 黄莺儿不甘心,故意对着不远处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嚷嚷起来,言语中满是挑拨。 “那可真是了不起!不过她这也太霸道了,她买这些地,经过人家同意了吗?给的价格合适吗?她说买就买,凭什么?万一别人不想卖,她是不是还得逼着别人松口啊?她这和大恶人有什么区别?” 邹氏知道黄莺儿的打算,不过对此并不心慌,因为岳娘子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 邹氏又一次在心里感叹岳娘子的厉害,毕竟连这些事情她都能想得到,可不就是厉害吗。 于是邹氏毫不客气的说道:“黄莺儿,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岳娘子在村里盖作坊,盖的越大,用的人手就越多,也能让村里人跟着一起赚钱,怎么就不行了?” “如今村里人能来作坊上工的那些,每个月都能拿回工钱,让家里人吃饱穿暖,怎么就不行了?反倒是你,你以后当了小姐,能不能也让咱们村里人跟着喝上一口汤?” 邹氏语气嘲讽。 “你若能让村里人跟着喝上一口稀汤,也算得上你有良心,不过我瞧你这容不得别人好的架势,怕是没这个可能了,所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村里人眼睛都亮着呢,不是你随便挑拨几句,就能让人跟着骂的!” 那些看热闹的人,其中还真有几个被黄莺儿的话给说动了。 原因无他,就是单纯的嫉妒。 凭什么沈盈娘日子过得这么好?作坊越干越大?他们却只能苦哈哈的过生活。 不过听了邹氏这么一说,他们又觉得自己方才想浅了。 是啊,沈盈娘在村里盖作坊有什么不好的,村里的人都能去作坊上工,就算不能去上工的,也能把家里的牛羊鸡什么的都卖给作坊。 人家沈盈娘可大方了,给的钱可比市价还要多,而且他们也不用再跑一趟镇子去卖肉,多好啊,又方便。 而且去作坊上工,是管饭的,平时作坊的那些鸡蛋,菜,还有肉之类的,都是从他们村里人手里收的,这可都是生意! 这么一想,大家伙儿都站在了邹氏这一边,开始声讨起黄莺儿。 “行了黄莺儿,你就别在这里丢人了,人家岳娘子赚了银子,还记得拉扒咱们村里人,你呢?你去当小姐了,就不管我们死活了?如今还想把我们这点生路给断了,你安的什么心啊?” “就是!我知道你跟岳娘子不对付,可你就是没有人家有本事啊,人家就是有本事做生意,赚钱,就是有本事找个好男人宠着,就是有本事处处压你一头,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有人开始发出质疑,并且拉踩。 “可不咋地,那我说,就黄莺儿这心胸狭窄的样子,去了候府,也待不了多久,还是不如岳娘子大气,我都怀疑是不是这媒婆搞错了,真正的大小姐是沈盈娘,而不是这黄莺儿!” “可不咋地,我也这么想的,就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哪里像是高门显贵家的小姐?我看比我家那三岁的丫头还不如呢,哈哈哈哈……” 人群里传来了嘲笑声。 第一百四十章 过河拆桥 黄莺儿面色铁青,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她双拳难敌四手,浑身长满嘴也吵不过这么多人,于是只能指着众人,外强中干的喊道。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说完,转身跑了。 邹氏看见她这样,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回作坊,那些看热闹的村妇们都纷纷上前拍马屁,主要是想把自家孩子也送到作坊去上工,或者自己也进去。 邹氏可做不了主,这些人能不能进去,还得看沈盈娘的意思。 再说了,到现在还没有被允许进作坊的这些,都是曾经骂过沈盈娘,或者跟沈盈娘有过节的,这可都是见不得沈盈娘好的人,真要是把这些人才放进去,作坊估计会出大乱子。 所以邹氏只是一个劲的打哈哈,说如今作坊用不着这么多人,等以后再说,没有把话说绝,也算是给了这些人一点希望。 有这点希望吊着,这些人也不会乱来。 而另外一边,黄莺儿愤怒离开后,半路却碰见了何里正。 看见何里正的一瞬间,黄莺儿就翻了个白眼,都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之前真是太高看何里正了,看着倒是个精明的,没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不想搭理,直接离开。 何里正哪里是这么好甩脱的,他虽然恼怒自己要对着一个臭女人讨好,可到底还是向往当人上人,所以就赶紧凑上去说道。 “哎呀,这不是莺儿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谁招惹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出气。” 黄莺儿终于还是忍不了了,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瞪着何里正说道。 “何里正,你还有脸说呢,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要不是你之前没把事情办好,让沈盈娘的作坊开的顺顺利利,我也不会被一个邹氏气成这个样子!” “邹氏那个贱人,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老女人,不过就是得了沈盈娘的一点提拔,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给人当狗,还当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有什么了不起的!” 何里正从黄莺儿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也听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来黄莺儿是去作坊那边找麻烦了,不过麻烦没找成,反倒是被人给骂了一顿。 何里正如今也知道作坊的情况,那是全村人都向往去的地方,那些拿到工钱的人乐乐呵呵,没能进去,拿不到工钱的人则是渴望进去。 不过大家现在也不敢闹事儿,至少不敢找作坊的麻烦,毕竟村里有大半人都进作坊帮忙了,这要是找作坊的麻烦,不就是找这些人的麻烦吗? 到时候不用沈盈娘开口,这些进去帮忙的,都会把那些捣乱的人给揪出来收拾一顿。 一想到这,何里正就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沈盈娘有多阴险,这是把村里人一下子分成了两派,让他们互相内斗。 以前只有沈盈娘自己一个人赚钱,村里所有人都嫉妒她,见不得她好,在背后骂她。 可是现在呢? 沈盈娘把这作坊开起来了,拉了一半的人到她的船上,跟着她一起赚钱,这下好了,这些王八蛋瞬间就改变了立场,一个个都开始夸起了沈盈娘。 想起那些家伙墙头草的嘴脸,何里正就一阵暗恨,可到底奈何不了沈盈娘,别说奈何不了沈盈娘,如今村子都管不了了。 他这个村长也没什么威信可言,那些进了作坊的家伙,个个趾高气昂的,对她说话都不怎么客气,活生生演绎了一出什么叫做有钱才是爹,如今沈盈娘就是这群家伙的爹! 何里正越想越气,干脆对着黄莺儿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就把黄莺儿拉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去了,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估计又得胡思乱想。 到了小树林儿,黄莺儿没好气的把何里正给甩开,“你做什么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何里正脸上依旧挂着笑,只不过有些僵硬。 “莺儿,我替你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我没把事情办好,但也怨不着我呀,是沈盈娘太狡猾了。” “你得这么想,等侯府的人来接你,你还用得上我,这做人得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可不要过河拆桥啊,不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看黄莺儿变了脸色,何里正连忙补充。 “嘿嘿,我当然不会做出什么损害你的事情,但是我的心里不服气的情况下,要是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就怨不着我了。” 何里正愤怒的情绪下,一下子说出了些意味深长的话,一时间,黄莺儿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何里正听黄莺儿这么说,又看黄莺儿变了脸色,笑容加深了几分,不过语气依旧带着些许强硬。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莺儿,我怎么是在威胁你呢?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尽心尽力的替你办事,没办好是一回事,但我确实帮你了,你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黄莺儿真想翻脸不认人,但是她不得不把何里正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何里正是有多无耻的,既然能舔着脸巴结上来,肯定能做出背地里说她坏话的事。 侯府的人还没来,但是她之前心急,去找岳凌钧问过,岳凌钧说了,已经往京城送了信,让她等着,岳凌钧不会骗她,话说的不好听,但是绝对不会骗她。 所以说,侯府可能已经来人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至少不能在关键时候毁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让侯府的人对待身份产生怀疑。 如今看起来一切天衣无缝,但前提是没有人跳出来质疑…… 万一何里正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就算是没有证据,就算她成功的跟着回到侯府,说不定还是会被人怀疑身份,到时候更加站不稳脚跟了。 因此,虽然心里憋屈,但是黄莺儿还是忍了,她深吸一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好吧,何里正,你说的对,是我年轻不懂事了,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时气急,没别的意思。” 何里正看她一副服软的样子,心中颇为得意,再怎么样,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真要论起心计手段,比得上她吗? 至于沈盈娘……那就是个妖精! 一般人也没有像沈盈娘那样的心机手段,毕竟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沈盈娘的,像黄莺儿这种蠢货,先哄着就是了。 何里正也顺着对方给的坡往下滚。 “这才对嘛,莺儿,如今你不是还没回到侯府吗?我们得一起努力,把你送回去,再说了,你回到侯府之后,这黄家村的事情,你就鞭长莫及了。” “你想想,你到时候还不是得靠着我帮你收拾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你放心吧,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不仅仅是得罪了你,也得罪了我,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到时候,你成了侯府的小姐,再想对付沈盈娘,不是更加容易吗?但是你不方便出手,我来帮你,更加方便不是?” 黄莺儿笑了笑,她不否认何里正这话说的是对的,但想就让她这么妥协?也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何里正这个王八蛋说话还是太难听了,她不爱听,所以她冷笑一声说道。 “知道了何里正,不过你总不能一直办不好事儿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那么多人巴结我,我总得挑有本事的扶持不是?” “不然就算我回到了京城不方便动手,要是留在这里的人还是没法子对付沈盈娘,那我用起来也不顺手,你说呢?我手下可不能有废物!” 何里正嘴角一抽,心中恨的牙痒痒,知道黄莺儿这个小贱人是在故意骂他。 可他如今还真得好好证明,证明自己的本事,所以立刻点头道。 “那当然,你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把事情给你办好了,保证让你满意,这样你回到京城之后,也能放心的用我,你说呢?” 黄莺儿满意的点头。 “何里正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要再给你一次机会的,那就这样吧,我等着看你的拿手好戏。” 说完,转身走了。 何里正的笑容在黄莺儿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也随之不见,咬牙切齿的说道。 “臭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命好会投胎,等着吧,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本事的!” …… 沈盈娘带着两个包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发现邹氏在她门口站着。 沈盈娘奇怪的下了马车,迎了上去,“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邹氏也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说道:“我是来提醒你的。” 沈盈娘看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就直接说道:“你先跟我进屋吧。” 说完,转身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你帮忙把东西都拿下来,我跟嫂子有话要说。” 岳凌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随即沈盈娘就拉着邹氏进了屋,还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作坊那里有人闹事,你告诉我,有人给你找麻烦,就是找我麻烦,你直接把人辞了我都不会管。” 邹氏道:“不是帮工的问题,帮工们如今倒是老实,知道你开的工钱高,个个恨不得一个人做两个人用,我说的是黄莺儿。” 听到黄莺儿的名字,沈盈娘喝茶的动作一顿,朝外面看了一眼,岳凌钧正在往院子里搬东西,都是新鲜买回来的肉,待会儿要做饭的。 沈盈娘将茶杯放下,看着邹氏问道:“她又怎么了?” 邹氏言简意赅的,把黄莺儿今天去作坊鬼鬼祟祟的事情说了,同时还把黄莺儿挑拨村里人的事情也给说了。 说到后面,口干舌燥,邹氏喝了一口茶之后才痛快道。 “不过没出什么大乱子,大家都知道自己该站在谁哪一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护卫队 邹氏冷哼一声,“在黄莺儿挑拨离间之后,我故意反击了她,大家都帮着咱们说话,把黄莺儿给骂跑了,但我总觉得不放心。” “黄莺儿这个女人,小肚鸡肠的,之前又跟你有过节,我担心她会事后找麻烦,咱们作坊如今确实很顺利,可万一黄莺儿想在咱们作坊闹点什么,那可不太好,如今围墙还没有搭起来,她还是有这个机会的。” 沈盈娘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她想闹事,也得先有这个本事,不过这一点,确实得注意。” 沈盈娘看着邹氏认真的嘱咐起来。 “嫂子,如今你是作坊的管事,虽然现在帮工们都挺在乎手里的钱,保不齐他们会被别人利用,所以你得好好的看着他们。” “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拿不准的地方,一定得通知我,咱们火锅店的生意很好,如今被不少小人惦记着,我们得万分警惕,不然一出事就是大事!” 邹氏听见这话,不由觉得自己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是她不是那种挑不起担子的人。 沈盈娘这么相信她,她不能让沈盈娘失望,所以她立刻点头道。 “放心吧,岳娘子,我一定会小心的,如今我挑的那些做重要活计的,都是身家清白,而且人品端正的,应该不会有人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不过你说的对,还是小心为上,我会盯着他们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及时告诉你!” 沈盈娘这才满意,怕邹氏绷得太紧,还劝了一句。 “行了,你知道就好,不过你也用不着时刻绷着弦,我接下来会安排护卫队,不过护卫队的人还没有选好,等以后有了护卫队,就算有人惦记着,也不用你一个人操心。” 两人在屋子里说了许久,沈盈娘最后亲自把人给送了出来。 邹氏离开之后,沈盈娘就直接找到岳凌钧,岳凌钧正在屋子里面切肉。 沈盈娘便直接开口问,“我想给作坊找护卫队,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这种小事沈盈娘自己决定就好,但是毕竟是要给作坊弄护卫队,沈盈娘觉得这种事情,岳凌钧应该比较擅长。 而且岳凌钧是自己相公,说一声也是理所应当的,因此沈盈娘还是打算问问岳凌钧的意见。 岳凌钧动作一顿,擦了擦手笑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沈盈娘就简单的把邹氏方才过来说的话给说了一遍,岳凌钧听完之后,脸色微沉,随即看着沈盈娘,抱歉的说道。 “你放心,侯府那边很快就会来人,把黄莺儿给接走,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等她离开了这里去,到了京城,回到了侯府,侯府管教森严,她没有机会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沈盈娘对于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向往的,若黄莺儿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乡下妇人,沈盈娘或许还真会想着斩草除根算了。 毕竟整天有个人在背地里惦记着她,时不时的想给她找麻烦,而且用的都是一些下三滥,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她还是有些防不胜防的。 不过既然黄莺儿是侯府的小姐,沈盈娘就暂时放过她,当然不是因为看在黄莺儿的面子,黄莺儿在沈盈娘眼中可没什么面子可言。 沈盈娘完全是替岳凌钧考虑,岳凌钧虽然已经脱离了侯府,但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树欲静,而风不止,谁知道以后岳凌钧跟平波候府还有没有产生交集的时候? 最主要的一点,侯府再怎么说都是岳凌钧长大的地方,对于那些人,岳凌钧或许不怎么喜欢,但也肯定没法子狠下心来对付。 所以能跟平波候府保持一种不咸不淡的关系是最好的,还是不要太过得罪,结下死仇,到时候只会让岳凌钧夹在中间为难。 沈盈娘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娘子,就应该要替岳凌钧想到以后的事情,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告诉岳凌钧了,显得她在邀功似的。 沈盈娘突然不说话了,表情还变来变去的,岳凌钧笑着问道:“想什么呢?” 沈盈娘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咱们以后日子没了黄莺儿的存在,会过得更加舒服,所以高兴呢,现在火锅生意这么好,咱们的火锅底料以后要是卖到大江南北去,咱们可以躺在钱上睡觉了!” 沈盈娘不是故意这样财迷,她只是觉得,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很是舒坦,既然有钱了,那就得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沈盈娘不是不愿意自己亲手洗手做羹汤,也不是不愿意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苦日子。 但以后要是生意做大了,她估计没时间做这些,所以他们这房子,说不定得重新弄一弄。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作坊的围墙给盖起来,毕竟村子里可不止黄莺儿一个人对她抱有坏心思,该防还得防啊! 沈盈娘想到这些,就觉得还是赶紧着手于眼下,把现在的事情办好,也就不用再操心了,于是便看着岳凌钧问道。 “相公,这护卫队的事情能不能交给你来办?你不是大将军吗?我觉得你来挑人,肯定靠谱!说不定你还能带着他们一起练练拳,咱们的护卫队,可不能太弱了。” “毕竟我赚了这么多钱,肯定被不少小人惦记着,万一想给我们作坊找点事儿,咱们要是养了一批合格的护卫队,不用咱们出面,那些宵小之辈敢露面,就会被咱们的护卫队打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的夸赞那是发自内心的,可不是在拍马屁。 岳凌钧虽然早就知道沈盈娘爱说这些好听话,可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他立刻点头笑道:“放心,护卫队的事情既然交给我,我肯定会替你办好的,既然你不想管,那挑人的事情,也交给我,以后训练也教给我。” 岳凌钧当真是个好男人,一下子就把这些繁琐的事情给揭了过去。 沈盈娘抱着岳凌钧的胳膊说道。 “相公你对我真好!咱们这算是各司其职,我得想着怎么扩张生意,你就想着怎么帮我稳住大后方,咱们夫妻同心,双剑合璧,以后赚了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沈盈娘十分大方地拍着小胸脯。 岳凌钧笑着点头,“行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做饭吧,天都要黑了。” 方才还充满宏图伟志的沈盈娘听见岳凌钧这么说,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事业家庭双丰收,这可不是人生一大幸事吗? 沈盈娘也不再提那些干扰和谐生活的事儿,赶紧撸起袖子就开始做饭。 夫妻俩人就这么在厨房里忙活着,都没发现门口两个小包子正在偷看,两小包子看见爹娘这样,都笑得十分开心。 …… 晚上,沈盈娘在岳凌钧的怀里睡了过去,嘴角还挂起了一丝笑,屋子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声音,风声,虫鸣声。 岳凌钧轻轻地把沈盈娘的脑袋放在了枕头上,然后起身穿好衣服,没有露出任何声响的,就离开了屋子出去了。 外面天色虽然黑,但是岳凌钧的视力很好,很快就走出了院子,朝着后面的竹林去了。 没过一会儿,岳凌钧就站在竹林深处。 “出来吧。” 王五在这个时候走到岳凌钧面前说道:“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岳凌钧看着王五,“现在你可以露面了,光明正大的出现。” 王五颇为惊讶,“主子您是有什么计划吗?” 岳凌钧笑了笑。 “夫人想要组建一支护卫队,但是这护卫队的队长,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决定让你来接任,明日开始就在县城找人,就找本地人。” “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的那种,若有什么陋习,或者做了什么坏事的,一律不要,当然,身强力壮,而且也得够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五当即拱了拱手,“放心吧主子,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替您组建这支护卫队!” 王五脸上挂着真心的笑,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光明正大跟在将军生命的一天,现在他终于可以露面了,这种感觉太好了。 不过将军想要找聪明的? 王五还是有点想法,忍不住劝道:“主子,我觉得找护卫队找能打,人品端正,不会背叛主家就行,没必要找太聪明的吧?这太聪明了怕是管束不住啊,万一有别的心思怎么办?” 岳凌钧皱眉说道。 “我知道你的考虑,所以我才格外强调要求人品端正,人品端正的人,一般坏不到哪里去,就算耍些小聪明,只要不损害作坊的利益,我也不会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行,但是聪明,是不可或缺的。” “夫人如今得罪了不少小人,那些家伙也不知道会使出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防不胜防,所以还是要够聪明才行,不然的话,若发现了什么异常,连看都看不出来,那就有些太废物了。” 王五这才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看来他得好好的挑一挑了。 本来这人品端正就难找,而且还要求身强力壮,这两种加起来难找的情况下,还得再加上聪明,王五觉得压力有点大。 但是他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将军的身边,他当然不可能会轻易的放弃,所以王五立刻说道。 “主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按您的要求,找到这些人的!” 王五也不敢耽误时间,毕竟将军的意思是,明天开始找,那么要求的时间肯定很短。 而且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主子和夫人,知道他们的作坊现在还是被不少人惦记着,越快把护卫队组建好,越能安心,所以王五也没有再多话,立刻离开了。 岳凌钧见状笑了笑,然后再次回到了自己家,把这件事交给王五,岳凌钧很放心,他接下来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养病 进屋之后,岳凌钧并没有立刻爬上榻,而是把外衣脱了,把身上搓热之后,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沈盈娘感受到一股热源,就钻了过来,直接趴到了岳凌钧的怀里,小声的嘤咛了一声,好像有些委屈。 岳凌钧笑了笑,在沈盈娘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就抱着娘子一起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说实话,以前这种日子,岳凌钧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他做到了娘子孩子热炕头的事情,他做到了! 岳凌钧嘴角勾起了一丝满足的笑,希望这种美好日子能够持续的时间长一点。 …… 春来县,一家客栈。 邱嬷嬷推开了一间房门进去,直接走到床边,看着自家夫人说道。 “夫人,咱们已经快到谷雨县了,过了谷雨县就是华县了,咱们马上就要见到小姐了。” 陆氏此时正在旁边的水盆里面投着帕子,把帕子从水盆里拿出来,拧干,然后就给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的小儿子擦脸。 岳继业看起来不像是在京城时那么活泼好动,看起来蔫吧蔫吧的,一看就是生了病。 陆氏脸色不怎么好看,一双眼睛不舍得从儿子的身上移开,看了一眼邱嬷嬷说道。 “当初就不该让继业跟着来,你瞧瞧,这都病了,真是的,要怪都怪岳凌钧,好端端的送什么信,直接把人送回去不就得了吗?非得送个信,还让我来接!” 旁边的邱嬷嬷很想提醒夫人,大少没有让您亲自来接,您只要派人来接就好。 但是这些话,邱嬷嬷当然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平时她也不敢说,平波候府谁不知道夫人对大少爷有多不喜欢。 以前小的时候,也就是在二少爷继业出生之前,夫人对大少爷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辛辛苦苦用亲生女儿换回来的儿子,但是谁知道没过几年,夫人就生下了二少爷岳继业。 如此一来,大少爷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本来就是为了继承爵位,才换回来的假儿子,可是等夫人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那大少爷的存在就变得有些碍眼了。 至少在夫人眼中是这样的。 特别是在大少爷长大之后,屡建奇功,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扬,可是大少爷取得的成就越是耀眼,夫人就越是排斥。 因为夫人担心大少爷会抢走小少爷的一切,其实在他们这些奴仆看来,无论是大少爷还是小少爷,都是他们平波候府的少爷。 毕竟大少爷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要不是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大少爷也不可能离家出走,想要替他们寻回晴儿小姐。 说实话,邱嬷嬷视觉的平波候府或者换句话说,她觉得自家夫人是亏了的。 大少爷这么优秀,而且为人又重情重义,就算未来平波候府的爵位由大少爷继承,小少爷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毕竟大少爷对小少爷虽然严厉,但也是处处为了小少爷好,以后让大少爷撑起门户,小少爷也能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毕竟在邱嬷嬷看来,以小少爷如今这不成熟的心智,以后真正继承爵位,才是痛苦的开始吧,若是能在大少爷的庇护之下一直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才算是人生幸事。 只可惜,夫人看不透这一点,只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所以无论是爵位还是平波候府的财产人脉,最后都只会交给小少爷继承。 可怜大少爷这么多年,一直侍奉双亲,为平波候府尽心尽力,邱嬷嬷有些时候都替大少爷有些不值,不过也好在大少爷自己争气,就算是离开了平波候府,也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不仅如此,还真的替平波候府找到了那个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的小姐。 邱嬷嬷觉得岳凌钧已经做得够好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夫人会不会改变态度,但是看着如今夫人还在抱怨大少爷的样子,邱嬷嬷就知道,这见面了,肯定还是不愉快的。 此时,陆氏给小儿子擦完了汗,然后就把手帕丢回了水盆,对着邱嬷嬷说道。 “如今继业病着,咱们不着急启程。” 听见这话,邱嬷嬷皱了皱眉。 “夫人,咱们出来的日子是有期限的,要是超过太久不回去,怕是会坏了规矩,而且小少爷只是感染了些许风寒,小少爷年轻体强,咱们要不先到华县之后,再租个宅子,让小少爷好好的休养。” 听见这话,陆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说话呢?没看见继业都变成这样了,这种时候怎么启程?就算中间只隔了一个谷雨线,这不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吗?总而言之,这个时候不启程,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 此时的陆氏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谁都不能动她儿子。 邱嬷嬷赶紧行礼,“是奴婢说错话了,请夫人恕罪!” 陆氏撇了撇嘴,“行了,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赶紧想想法子,把这个破地方最好的大夫给我找来,花多少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让我的继业少受些罪,去把那熬好的药给我盛一碗过来,如今应该可以喝了。” 说完这话,陆氏就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熬药的药罐。 听了这话,邱嬷嬷也不敢耽误,赶紧上前倒了一碗滚烫的药汤过来,中药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屋子里面蔓延开。 陆氏接过了汤碗,心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儿子说道:“哎呀,真是苦了我的继业了,来继业,儿子乖,赶紧把药喝了。” 陆氏说着就去推还在睡着的岳继业,只是她这举动没有任何作用,岳继业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是故意赖床,还是真的睡熟了。 陆氏便将汤碗重新递给了邱嬷嬷,然后用了几分力,这下,岳继业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蔫吧蔫吧的对着陆氏诉苦。 “娘,我难受……大夫什么时候来呀?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正在病中的岳继业,说起话来像是在撒娇,黏黏呼呼的,把陆氏心疼坏了,她赶紧将汤碗接了过来,然后对着邱嬷嬷说道。 “还不赶紧把少爷扶起来!” 邱嬷嬷也不敢耽误,上前动作轻柔的把少爷从床上给扶了起来,然后又亲自靠在后面给少爷当了肉垫。 岳继业就这么靠在邱嬷嬷的怀里,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当即紧皱眉头说道。 “娘,这是什么?看起来好臭好脏,我不喝!” 岳继业从小到大被教养的厉害,但是身子骨不错,可到底还是生过病喝过汤药的,对于汤药的味道很是厌恶。 陆氏也不想让儿子喝这么苦的药,但是生病了就得喝药,不然的话,越拖越严重怎么办?因此陆氏好声好气的哄着儿子。 “继业,你把药喝了,病就好了,你不是难受吗?这是大夫特意给你开的方子,赶紧喝了,喝了身上就舒服了。” 岳继业还是抗拒,把汤药给推开,“我不喝,这药也太难喝了,娘你能不能让大夫给我开一些好喝的药?像蜜饯那样好吃的也行。” 岳继业现在任性起来,陆氏一时哭笑不得,哪有那种好喝的汤药。 最后陆氏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到答应岳继业等他病好之后,带他去外面逛街,吃路边小摊上的食物,岳继业这才终于愿意把汤药喝下。 等岳继业重新躺下,睡过去,陆氏这才把空了的碗放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旁边。 邱嬷嬷扶着自家夫人一同走过去,然后给夫人倒了一杯茶,陆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这才喝了一口。 方才哄了这么久,她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喝了一大半的茶水之后,这才舒坦了些,然后对着邱嬷嬷抱怨起来。 “也不知道那路边小摊有什么好的,全是灰尘,可偏偏继业就喜欢,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一点都不干净,难怪时不时的闹肚子,要不是他不肯喝药,我也不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邱嬷嬷倒觉得没什么,那路边小摊上的食物,他们谁都吃过,就是大户人家的人吃不惯,不过毕竟是金贵人,吃不惯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人家天天山珍海味的,哪里会稀罕那几样小吃? 不过邱嬷嬷还是有话要说的,虽然夫人不打算现在启程去华县,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快要接近华县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邱嬷嬷立刻提议。 “夫人,你要是真不打算现在启程去华县,不如咱们先做点准备,不然的话,等咱们去的时候就两眼抓瞎,什么都干不了了。” 听见这话,陆氏看了邱嬷嬷一眼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说来听听。” 邱嬷嬷倒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夫人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咱们想在华县停留一段时间,那咱们不如先派人去打听打听,主要是打听一下晴儿小姐如今的情况。” “您之前不是说过,若是晴儿小姐长得好,没有学到什么陋习,那咱们就把人给接回去,那提前打听一下消息,也是可以的。” 邱嬷嬷半个字都不敢提岳凌钧,她知道,有些时候岳凌钧这三个字就是夫人的禁忌,要是说了很可能会引起夫人的强烈不满。 到时候夫人一怒之下,保不准会对她如何,所以这个时候,能不提还是不提为妙。 而陆氏显然被邱嬷嬷的这个提议说动了,她看了邱嬷嬷一眼说道:“你的这个想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晴儿在那种地方长大,到底有没有被教坏?毕竟这乡下人都很粗鄙,晴儿虽然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要是生长环境太过恶劣,长成了泼妇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陆氏眉头紧皱,泼妇?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以牙还牙 邱嬷嬷看见夫人变了脸色,立刻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陆氏撇了撇嘴说道:“这乡下人成亲都挺早的吧,晴儿估计都已经嫁人了,也不知道她嫁的什么人家,她若是嫁人了,我还怎么把人带回去?难不成还要把她嫁的那个男人,一家一起带到京城去?” 陆氏光是想想都觉得不满。 要是不知道有这个女儿就算了,可既然知道了对方还活着,而且也知道对方在哪儿,那陆氏就不可能不管不顾。 但是最让她觉得不爽的是,她的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可能嫁人了,而且嫁的很有可能是个泥腿子,毕竟都是乡下人,能嫁什么好人家?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跟乡下人结亲家了,陆氏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邱嬷嬷一时间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毕竟若小姐真嫁了人,那他们确实不太好干棒打鸳鸯的事儿。 可要是真嫁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那不是给平波候府丢人吗?他们夫人这么好面子的人,当然不能容忍了。 邱嬷嬷忍不住在心里替晴儿小姐捏了一把汗,同时替晴儿小姐的夫君也捏了一把汗。 陆氏忍不住再次抱怨,“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岳凌钧写封信也不知道写的详细一点,如今到了地方,我们还是两眼一抹黑,气死我了。” “你赶紧去打听打听,若那丫头真的嫁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泥腿子,我觉着,这人也没有必要再接回去了,咱们平波候府可不能跟这脚上还沾着黄泥巴的人结亲!” 话说的是难听,但是邱嬷嬷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若真是这样,到时候就算回到京城,这晴儿小姐怕是也没好日子过。 …… 春来县的事情,身在华县的沈盈娘可不知道,不过即便沈盈娘知道了陆氏的打算,估计也只会赞叹一句:有先见之明! 只不过,若换做沈盈娘来做这件事情,无论打听到女儿过的什么日子,嫁了什么人,又是什么名声,应该都会选择把人带回去。 毕竟是自己生的,那就是责任,不过陆氏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 但这些都不关沈盈娘的事,因为她这几天很忙,为了让罗掌柜狠狠的栽个跟头,沈盈娘跟王掌柜商量出一个打击顺如酒楼生意的决定。 传单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把顺如酒楼给剔除出去。 华县几家酒楼的生意特别好,因为这些酒楼除了会出新的菜品之外,各家酒楼都在卖火锅,而且是半价。 沈盈娘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火锅店暂时关了。 这火锅生意其实她就是找几家酒楼借了场地,而那个半价,也是酒楼把银子收了,沈盈娘则是无偿提供火锅底料,以及肉丸子和各种菜品。 整个华县热闹疯狂起来,本来沈盈娘的火锅店生意就不错,但是生意再好,可要是没有位置,大家也只能干看着。 之前沈盈娘火锅店生意很好,大家都是排队拿号的,拿着火锅店特制的木牌,可以在别处逛逛之后,再去火锅店吃。 不然的话,一直在外面排着,就像个傻子似的,可是现在,火锅直接搬到了几家酒楼,而且还是半价。 一时间,华县吃火锅的,和不吃火锅的,都跑去酒楼点了火锅,都准备吃个痛快。 本来火锅店的那些分量就特别足,特别是爱吃肉的,肉丸子平时在火锅店都吃不够,如今几家酒楼半价出售,他们当然得吃个够本了,谁知道这个半价能持续几天? 而几家酒楼的火爆带来的影响就是,顺如酒楼彻底没生意了! 对于这个结果,早在沈盈娘和王掌柜的意料之中,沈盈娘此时在和风酒楼跟王掌柜喝着茶,王掌柜笑眯眯地给沈盈娘倒了一杯茶说道。 “沈掌柜,这次咱们可是大获全胜,罗掌柜那个狗东西,估计得气吐血了,我派人去看过了,他们顺如酒楼门可罗雀都用不上,那是一个人都没有。” “哈哈哈,客人都跑到其他几家酒楼,而且咱们和风酒楼的菜品最多,来我们和风酒楼的客人也是最多,这还得多谢沈掌柜您的照顾啊!” 沈盈娘闻言,摆了摆手道。 “王掌柜,不必跟我客气,你可是火锅店的合伙人,这菜品上,肯定得先紧着你。” 王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沈盈娘却突然提议。 “我觉得现在这样还不够,顺如酒楼没有生意,估计还不能把罗掌柜气着,我觉得,咱们应该再添一把火,若能把罗掌柜气昏头,让他出昏招,那咱们就能抓住他的把柄。” “像之前的李掌柜一样,把他赶出华县,不然他一直用这种不触犯律法,却又恶心人的招数来对付我们,还是太黏糊了,你觉得呢?” 这也是沈盈娘想了许久之后,才想出来的招。 罗掌柜不是喜欢恶心人吗?那她也来恶心恶心对方,以牙还牙呗。 反正就算自己上门挑衅,又没做什么,罗掌柜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更何况,沈盈娘还不打算进顺如酒楼。 不把人弄走,她不能安心做生意。 王掌柜听见沈盈娘这个提议,都愣住了,他惊讶的说道。 “沈掌柜,你这是想杀人诛心啊?我怕罗掌柜到时候会对你动手,这要是对你当街下手,那我可护不住你,要不……我多带几个能打的伙计?” 王掌柜前半句还在推辞,事实上,他也有这样的顾虑,万一沈掌柜在罗掌柜手底下吃亏,那他的脸面往哪搁? 先不说脸面的事儿,到时候岳掌柜第一个不放过他。 沈盈娘笑了笑,“放心吧,咱们是去踢馆的,那肯定得带够人,不过在人家动手之前,咱们就先克制一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王掌柜顿时笑了,“行,既然沈掌柜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我这就去找人去!” 王掌柜搓着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出了雅间,沈掌柜有这样的想法,他当然支持了,罗掌柜这一次要么忍了,要么就跟他们硬来。 反正在王掌柜看来,姓罗的不是个能忍的,说不定还真会对沈掌柜动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有把柄拿捏对方了。 没过多久,沈盈娘就和王掌柜带着几个伙计离开了和风酒楼,大摇大摆的朝着顺如酒楼的方向走去。 大街上,有不少人认出了沈盈娘和王掌柜,赶紧上前打招呼,沈盈娘也十分热情的跟这些人说话。 毕竟沈盈娘生意做的大,火锅店生意好,之前都排不上位,大家当然认识她了。 而且现在又搞了这个半价活动,大家对沈盈娘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是有点家产的员外,还是普普通通的食客,都是佩服的。 别的先不说,做生意他们不懂,但是沈盈娘着做出来的美食是真好吃啊! 所以沈盈娘这一路上,一点都不低调,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张扬。 而不少人听说沈盈娘要去一家茶摊喝茶,还挺好奇沈盈娘看上的茶摊在哪儿,居然能让沈盈娘这么兴师动众的过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大家就跟着沈盈娘跑。 而一些聪明的人,则发现沈盈娘去的方向不正是顺如酒楼吗? 关于沈盈娘跟罗掌柜的恩怨,其实在江湖上已经流传许久,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双方都没有承认,所以这件事情就只是私底下传一传。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首先沈盈娘的火锅店和华县的几家酒楼联合弄的这个半价火锅,这其中可不包括顺如酒楼。 包括沈盈娘出的那些新品菜色,也没有在顺如酒楼上,所以虽然双方都没有出来明确表态,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沈盈娘跟罗掌柜有恩怨是肯定的了! 而沈盈娘现在去的方向又是顺如酒楼,虽不确定沈盈娘到底想做什么,但聪明人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了起来。 猜测沈盈娘估计是要让顺如酒楼丢大脸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这跟着沈盈娘的队伍就更长了。 王掌柜都没想到沈盈娘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看着跟着这么多人,他忍不住小声说道。 “沈掌柜,跟着这么多人,是不是不太方便啊?这要是闹起来的话,我带的这几个伙计可拦不住。”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说道:“王掌柜,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既然是去找茬的,那就场面越大越好,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猜测罗掌柜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王掌柜听沈盈娘这么一说,立刻佩服的竖起大拇指,“沈掌柜,你是这个!确实是我太怂了,我就该跟着你干!”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带着大批人到了顺如酒楼对面的一家茶摊坐下。 没错,就在顺如酒楼的正对面。 沈盈娘对着茶摊的老板说自己要一壶茶,其他跟过来的人见状,立刻给自己找了桌椅板凳坐下,没赶上趟的只能站着,却也不肯离开。 就算是反应再迟钝的人此时都反应过来,这茶摊位置如此微妙,对面正是冷冷清清的顺如酒楼,沈盈娘打什么主意,呼之欲出。 但是大家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根本没人在这个时候挑破。 他们巴不得两边闹起来呢。 不过,这看热闹的也分成两波,一波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拱火派,一波则是默默无闻的看戏派。 这拱火派可是接下来事情发展的重要一环,其中就有几个比较主动的凑到了沈盈娘的桌子边,硬是厚着脸皮挤在了位置上坐下。 那几个伙计都被挤了起来,在自家掌柜的眼神示意下,干脆把位置给让了出来。 然后,这几位拱火路人的表演时间到了。 其中一个笑眯眯的看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你们这次弄的这个半价火锅,实在是大方,这样弄,会不会亏钱啊?你就不怕吃亏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问就是 沈盈娘就等着人问呢,“哪里会亏?大家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总得回馈一下诸位新老顾客,大家这么捧我的火锅店,我这也是为了表示一下感谢,亏损什么的,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的叫好声。 而那个人见状,继续问出了一个更加刺激的问题。 “沈掌柜,那这次你联合华县所有的酒楼,却偏偏没有顺如酒楼,这是为什么?” “我冒昧的问一句,之前咱们县一直有人在传你跟顺如酒楼的罗掌柜不和,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眼中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沈盈娘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个向自己提问这么尖锐问题的路人,倒是不生气。 只是觉得自己要是准备创办一家报纸,这个家伙自己肯定得挖过来瞧瞧。 多么敢于奉献自己的精神啊,问人家这么讨打的问题,那可是有人身危险的! 不过沈盈娘也没有走神太久,这么多人都等着她回答呢,她立刻集中精神笑了笑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私底下传的,我跟罗掌柜关系不算好,至少没有跟王掌柜的关系好,你们也知道,我跟王掌柜可是老相识了,当初也是不打不相识,我相信,诸位也听说过我跟王掌柜的一些过往。” “不过罗掌柜不是新来咱们这儿的人嘛,我还没来得及多认识呢,而且罗掌柜做事与我们不同,人家背后老板有的是钱,而且做事一向简单粗暴,应该不愿意掺和我们这种麻烦的事情。” “毕竟大家都看到了,我们还弄了传单,这罗掌柜不缺钱,我们也把握不好这个度啊,所以就干脆没有拉他入伙了,何况,我觉得顺如酒楼应该不缺生意。”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着这些在其他人听起来有些扎心的话,顺如酒楼不缺生意?那怎么可能! 自从上次那个李掌柜,也就是顺如酒楼前面那个掌柜跟沈盈娘结仇之后,这顺如酒楼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倒不是因为他们的饭菜难吃,也不是因为谁的特意针对,纯粹是因为他们的饭菜不如其他几家酒楼,特别是不如和风酒楼的好吃。 和风酒楼有沈盈娘的新菜品的菜谱,大家自然要去没吃过的那家酒楼吃。 除此之外,还因为顺如酒楼前面那个李掌柜留下的名声太坏,大家都害怕去顺如酒楼吃饭,谁知道会不会吃出啥不干净的东西? 毕竟之前掌柜的就那样在背后使小动作,这万一对待客人也是如此随意呢?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有新菜品的和风酒楼不去,有物美价廉的沈盈娘家的小吃店不去,为什么一定要去顺如酒楼? 这个问题一出现,大家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更有特色的和风酒楼和沈盈娘的店铺。 至于顺如酒楼,不仅仅是饭菜没有新品,关键前掌柜的名声也不好,如今这个新来的罗掌柜名声也不怎么好。 这曾经去顺如酒楼吃过饭的人,都说这个罗掌柜看人的眼神,像是别人欠他千八百万似的,十分挑战人的忍耐力,就更没什么人去他们顺如酒楼吃了。 一时间,人群互相低声的议论起来。 沈盈娘没有想到,这些人吃起瓜来这么厉害,那是完全不顾及。 这可是顺如酒楼的门口啊,难道他们是觉得有自己在,就算罗掌柜生气,怒火也会只朝着自己一个人来吗? 好家伙,真是把自己当成盾牌了! 沈盈娘看了一眼还是毫无动静的顺如酒楼门口,随即看向众人无奈的说道。 “大家还是不要再议论我跟罗掌柜的事了,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这捉贼还要拿赃呢,这没有证据的事儿,那就是子虚乌有,不过……” 说到了这,沈盈娘又怕得罪了这群可爱的客人,笑了笑说道。 “不过,就算大家有证据,也不能乱说,毕竟人家罗掌柜要是不承认,你们又把人给惹急了,小心人家去官府告你们造谣啊!” 其实如今的律法有没有造谣这条罪,沈盈娘不清楚,但是她觉得,在这个时候拿出来震慑一下这些胡说八道的人,应该是有点用处的。 事实上也确实有用,大家听说可能会被罗掌柜告,下意识就有些害怕,立刻老实了下来。 虽然还有几个并没有被沈盈娘的话给吓到,不过大家也明白,他们这时就是顺如酒楼的对面,可不想被当做出头鸟抓起来,于是也都表现的很沉默,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常。 就在顺如酒楼门口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终于还是被顺如酒楼里的人注意到了。 一开始顺如酒楼是没有把对面的情况放在心上,直到一个伙计听说,他们还以为,外面来了不少客人。 那伙计不愿意相信,亲自确认一番,果然发现了他们顺如酒楼外面的那些客人有问题,原来不是为了来他们顺如酒楼吃东西的,居然是沈盈娘! 沈盈娘不知道为何,坐在他们顺如酒楼对面的茶摊上,那些客人就是冲着沈盈娘来的。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沈盈娘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至于为什么,这伙计就搞不清楚了,他也没这个时间弄明白沈盈娘到底想作甚。 所以立刻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自家掌柜。 …… “掌柜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伙计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二楼的雅间,当着罗掌柜的面,把自己的发现说了。 而罗掌柜听说沈盈娘带着不少人在他们顺如酒楼对面的茶摊上喝茶之后,也逐渐的冷静下来。 沈盈娘这是什么招数? 罗掌柜一时半会儿还真猜不出来。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盈娘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顺如酒楼对面的茶摊上,那就是很奇怪。 想不明白,沈盈娘立刻也有了盘算,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呗。 没错,罗掌柜准备自己亲自去看看。 不过在出去之前,他还是在自家酒楼二楼窗户边看着外面茶摊上的情况。 也不知道沈盈娘说了什么,就一下子引起不少路人笑了起来,那架势,仿佛卑微在人群中央的沈盈娘,说了什么笑话似的,一下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共鸣。 罗掌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表情看不出情绪,但是跟过来的伙计忍不住说道。 “掌柜的,你说这沈盈娘到底想做什么呀?王掌柜也在,按理来说,她的主意让和风酒楼的生意变好了,他们不老老实实的在和风酒楼做生意,为什么要到处乱窜?” 为什么要到处乱窜?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此时的罗掌柜很想知道沈盈娘和王掌柜到底为什么而来,说是上门挑衅吧,他们又没过来,只是在对面喝茶。 说不算挑衅吧,在和风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们俩不知怎么的,就摸到他这顺如酒楼的对面的茶摊上喝茶。 要说不是故意的,罗掌柜是完全不相信的。 他推开伙计,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道:“我衣服如何?有没有乱?” 伙计整个人愣住,不明白罗掌柜想干什么。 罗掌柜见伙计一副傻傻的模样,别了别嘴,“就是有你们这群平时就不怎么机灵,不知道给我支招的蠢货,我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伙计后知后觉问道:“掌柜的,你想做什么呀?” 罗掌柜冷笑一声,直接下了楼,“自然是去会会咱们这位沈掌柜了,她一下子招呼这么多人在咱们顺如酒楼外边,不管是讲笑话还是如何,我都给她捧个场!你不用跟来了。” 伙计闻言,看掌柜的眼神都糊涂了,掌柜的不是对沈盈娘和王掌柜讨厌至极吗?这怎么还要去捧场呢? 不过后面的事情,伙计根本无法控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掌柜出了门。 不过想起掌柜的叮嘱,他没有跟过去,而是趴在门口看。 “沈掌柜!哎哟,你说咱们也就几日没见,瞧你这容光焕发的,生意应该不错吧?哟!王掌柜也在这呢?你们怎么在这茶摊上坐着,要不进我的顺如酒楼里坐坐?” 王掌柜出现在顺如酒楼门口的时候,不少人就注意到了,纷纷提醒着沈盈娘。 王掌柜更是扯了扯沈盈娘的袖子。 沈盈娘对于罗掌柜的到来,并不意外,只不过对方脸上挂着笑容,而且并不勉强,倒是让她觉得出乎意料。 沈盈娘故作惊喜的站起来说道:“哎哟,这不是罗掌柜吗?你咋出来了?” 沈盈娘说着,起身对着罗掌柜微微躬身,而罗掌柜也朝着沈盈娘抱着拳拱手。 一时间,这互相打招呼的架势还挺热情,把其他人都给看懵了。 怎么了这是? 方才听沈盈娘话里话外的意思,跟罗掌柜关系可并不好,怎么现在突然就笑成一团花了? 还有罗掌柜,他就真一点都不介意沈盈娘跟王掌柜在他门口得瑟吗? 如今和风酒楼的生意这么好,顺如酒楼这里生意如此之差,那可是有直接联系的。 这不仅不生气,居然还笑脸相迎,不管这笑是真还是假,罗掌柜这气度可够大的! 王掌柜也在这时站起身对着罗掌柜拱手。 “罗掌柜,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这把你给吵醒了吗?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客人跟着我们一同来喝茶。” “这不跟客人们多交流交流,问问他们对和风酒楼和沈掌柜店铺小吃的看法,没法子,毕竟我们向来都是以顾客的要求为先,有这个机会,那定然是要问清楚,以后要做到让顾客们更加满意!” 王掌柜这话说的,明摆着就是在挤兑罗掌柜。 在场人谁不知道顺如酒楼做生意向来霸道,好吃不好吃,你可以不吃,但是绝对不能说东西不好吃,而且钱也必须付了。 说起这个,大家又不约而同的想起顺如酒楼的一个毛病,那就是店大欺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得民心 不像和风酒楼和沈盈娘的店铺,对客人那可亲切了,这一方你吃东西,连点意见都不能提,另外一方,却对你笑脸相迎,并且十分注重口味,这用心程度就不一样。 这又是一个大家为什么选择和风酒楼跟沈盈娘小吃店的理由,毕竟谁也不是贱的慌,非得花钱去让人挤兑自己。 看着周围众人的脸色,罗掌柜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这些个没见识的蠢货,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偏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有种在他面前说啊! 沈盈娘盯着罗掌柜青一阵紫一阵的脸,心情愉快的很,这叫什么?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罗掌柜这个老东西,对他们下黑手也就罢了,可这做生意的,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 打开门做生意,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东西做得更好吃,服务提上去,居然连自己的衣食父母都敢欺负,就这样,还想挣钱? 沈盈娘心中冷笑,但凡心里有点自尊的,都不会去罗掌柜这种人开的酒楼吃,但凡有的选的话…… 如今他们这条街不就已经有的选吗? 在她和王掌柜都在拼命的卷服务,卷口味的时候,罗掌柜居然还在那里摆烂? 还以为自己的酒楼是这条街最厉害的店铺,这种心态,怎么能做得好生意? 无论做什么,那都得深入群众,毕竟这做的可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意。 就在沈盈娘和王掌柜都以为罗掌柜要发火的时候,他们又错了,罗掌柜居然把这一茬给忍了下去。 只见他态度十分谦卑的对着沈盈娘拱了拱手,只是看着那张笑脸,沈盈娘跟王掌柜心里都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罗掌柜今天古怪的很啊…… 而罗掌柜像是没看见沈盈娘眼中的戒备,对着沈盈娘拱手道。 “哎呀岳娘子,你说说,咱们都是一条街的商户,你带着其他的酒楼弄了那个什么传单,还弄了新菜品,还让大家伙的酒楼卖火锅,而且听说是半价吧?” “哎哟,这么好的事儿,你咋不带上我呀?咱们之前或许是真有些误会,但就是个误会,上次去喝你作坊的上梁酒,不是应该已经解除了吗?难道是我想多了?” 罗掌柜故意说的大声,周围的人都听得仔细。 啥? 听罗掌柜这意思,这沈掌柜的作坊开业那天,上梁酒罗掌柜都去喝了? 那这确实有些说不通啊…… 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沈盈娘的身上,更准确的说,是沈盈娘的脸上。 沈盈娘笑容僵硬,觉得罗掌柜果然不愧是厚脸皮界中的佼佼者,瞧瞧,把自己用的那些卑鄙手段用“误会”二字代替,完美的把自己摘了出去,然后又打起了感情牌。 说什么是去喝她的酒,听起来像是在示弱,实际上不就是在道德绑架她,逼着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吗? 沈盈娘还偏偏不信这个邪!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沈盈娘看着罗掌柜那张脸,总算是明白了罗掌柜今天的策略。 只可惜,这一套罗掌柜能用,她也可以,于是沈盈娘叹了一口气,朝着罗掌柜也走近了几步,也用让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哎哟,罗掌柜,瞧你这话说的,那日上梁酒你确实去喝了,不过我们当时就在商量这传单的事儿,你就一个人在那里冷着脸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去喝我的上梁酒祝贺我,而是去奔丧了呢!” “可你罗掌柜在我们县多厉害呀?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谁不知道你背后有位老板,我们这些小掌柜,都不敢跟您搭话,这不,您就错过了,我们当时也说了,说是罗掌柜你可能看不上我们这点小生意。” “毕竟就算你这顺如酒楼关门了,你也是银子照拿,不缺钱,反正你背后有老板,估计他也看不上咱们这次活动挣的三瓜两枣,你就别盯着咱们了,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沈盈娘说完,还用一副“罗掌柜,你咋这么小气?”的样子看着他。 罗掌柜笑容再次僵住,看着沈盈娘的眼中带着些许怒火。 这个死丫头,当真是伶牙俐齿,可恶! 围观的看客们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们又没去喝上梁酒,但是听沈盈娘这意思,罗掌柜那天去,不是去真心祝贺,哪有去别人的上梁酒酒席上板着脸的? 不过大家想想罗掌柜平日的风评,似乎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毕竟在整条街上,就他背景最大,有这样的傲气,那好像……也理所应当? 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想法。 没法子,实在是顺如酒楼平时过于嚣张,那是连顺如酒楼的一个小伙计都敢对客人呼来喝去,大家早就受够了顺如酒楼的气,如今对于沈盈娘说的这些,他们居然没有怀疑。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谁让顺如酒楼平时的形象就不好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没有一个人怀疑沈盈娘说的是假的。 其实罗掌柜那天脸色确实不怎么好,但也没有真的把自己给裹起来,还是有跟其他掌柜的交流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如今其他的掌柜都抱团跟着沈盈娘做生意,大家那是巴不得在沈盈娘面前表明心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拆穿沈盈娘呢? 沈盈娘说上梁酒那天说起了传单的事儿,那就是说了,罗掌柜没听见,怪谁啊?怪他自己太傲呗! 王掌柜听着沈盈娘这番话,心中畅快无比,特别是看着罗掌柜那副憋屈的样子,老阴货,居然还想出损招,没想到吧,沈掌柜一怼就把他给堵了回去。 王掌柜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说两句,不然的话,今天自己不就白来了? 于是王掌柜笑眯眯地上前说道。 “罗掌柜,你别介意,这一波没赶上,不还有下一波吗?但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感兴趣,沈掌柜心胸宽广,但是架不住别人小肚鸡肠啊。” “我们呢,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做的也是老实生意,咱们要是生意不好,肯定得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要么就是咱们店里的菜不好吃,要么,就是咱们店里的伙计态度不好,肯定不一样啊!” 说到这里,王掌柜话锋一转,他故意往后边挪了挪,把罗掌柜那张臭脸露了出来,然后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笑道。 “可咱们的罗掌柜那就不一样了!他做生意与众不同,那就像是闻着菜香的苍蝇一样,哪有好吃的就往哪奔,他做生意就是这样,哪儿热闹往哪钻,一双眼睛就喜欢盯着人家,也不想想自己的生意做成啥样了。” “当然了,咱们罗掌柜不缺钱,可能就只是图个新鲜,图个好玩儿,毕竟这有钱嘛,多花点钱,就能把别人的生意点子买过来,这也算是一种做生意嘛!毕竟花了钱,也不能叫抢。” 说到这里,王掌柜回头看了一眼罗掌柜,眼神意味深长,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 “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既不愿意花钱又想得到人家赚钱方法的那种人会用什么手段呢?那就会用一些下作,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像这种不守规矩的同行,就该永远赶出咱们县!不过,我说的可不是罗掌柜,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你们不要乱想。” 王掌柜语气中全是恭维,但是却带着满满的嘲弄。 围观的看客们看罗掌柜的眼神都变了,纷纷带着鄙夷和不屑。 没法子,还是得多亏罗掌柜平时做人太成功,这“傲慢霸道”的形象深入人心,对于王掌柜的话,那是丝毫没有怀疑。 其实这两边交锋之下,沈盈娘跟王掌柜才是那咄咄逼人的一方,罗掌柜从出来就表现的很谦和,可谁让罗掌柜平时就不好好做人做事呢? 所以才会被众人唾弃,没人支持他,只会看他笑话。 相反,沈盈娘和王掌柜那是真如他们自己所说,做的是老实生意,店里的菜和小吃,那是真的好吃,而且若客人提出了什么意见,那都是认真的采纳改正的。 说肉丸子大了,那下次就做小点儿,说太辣了,那下次就再做点不辣的,那真的是把客人的每一句意见都给听进去了,谦虚整改。 而且他们各自店里的伙计,那态度也是极好,无论你穿着富贵贫穷,对你都是一个态度,既不会让你过分觉得谄媚,也不会让你觉得过分卑微,交流起来很舒服。 大家平时去沈盈娘和王掌柜的店里吃惯了,不觉得,如今再想想顺如酒楼那些伙计鼻孔朝天的样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罗掌柜这样的,如今还能在他们这条街把酒楼开着,没关门,那简直就是个奇迹! 果然,像沈盈娘和王掌柜所说,这背后有老板撑着,果然不一样,有钱真好啊! 大家虽然对于罗掌柜有人撑腰觉得羡慕嫉妒,但是也充满了不屑。 要不是有老板花钱撑着,罗掌柜早就卷铺盖滚蛋了,哪里有资格在沈掌柜和王掌柜这两位凭实力冲杀出来的实力派叫板? ?就这么简单的过了几招,罗掌柜就发现自己不仅落入了下风,而且周围那些蠢货看他的眼神又变了,那鄙视,不屑,和轻蔑,让他很愤怒。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顺如酒楼的口碑不好,这个时候就不能再惹众怒了。 沈盈娘跟王掌柜对视了一眼,见好就收,沈盈娘上前几步,对着罗掌柜说道。 “哎哟,咱们出来有一会儿了,罗掌柜,我们该回去了,毕竟这店里忙得要死,我们也是忙里偷闲,出来喝杯茶,罗掌柜要是也没事做的话,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顿火锅吧?” 沈盈娘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王掌柜笑眯眯的跟着说道:“是啊,罗掌柜,你不是说要跟咱们消除误会吗?要不咱们去吃一顿火锅,放心,今天只收你半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见面 才被沈盈娘和王掌柜气了一顿,这个时候罗掌柜才不会跟着去他们的地盘呢,那不得被气吐血啊?吃火锅?气都被气饱了! 四处都是人,罗掌柜也不敢太过嚣张,于是他压低声音,脸上带笑,用只有他和沈盈娘才能听得见的声音,笑着说道。 “沈掌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晚辈啊,还是得低调一点,不然容易折了!” 说完这话,罗掌柜到底还是没忍住,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顺如酒楼。 而身后则是传了一片嘘声,那些看客们都纷纷对着罗掌柜的背影挥手发出唏嘘声,那可真是真情实感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沈盈娘则是盯着罗掌柜的背影,若有所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那你倒是试试! 沈盈娘跟王掌柜也没在这里多呆,两人都发现罗掌柜已经被气到极点了,万一待会儿人冲出来揍他们一顿,那他们多得不偿失啊。 所以沈盈娘和王掌柜跟其他看客们告辞,然后就双双回去了。 走在路上,沈盈娘拉过王掌柜提醒道:“王掌柜,我觉得罗掌柜有些不对劲,他方才表现的太反常了,我总觉得还有后招等着我们,常言道,咬人的狗不叫,咱们还得小心为上啊。” 王掌柜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些,方才虽然占了上风,但是他也发现罗掌柜眼神不对。 那家伙还真是够阴损的,面相就不好,他点头:“放心吧,沈掌柜,他要是真有种动手,我还佩服他呢,不过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 黄家村。 何里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好不惬意。 刚摘了一把菜回来的里正夫人见状,没好气的教训起来。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出去多跑跑,你这个里正的威信马上就要没了,你瞧瞧,现在村里有谁听你的?居然还在这里悠闲的喝茶,喝喝喝!喝死你得了!” “本来还以为跟着你能享福,谁知道,我这个堂堂里正夫人,还得去给那些泥腿子陪笑脸,你可真是厉害呀!” 里正夫人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带着满满的嘲弄。 何里正当即睁开眼睛,瞪着她说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懂什么!我这叫养精蓄锐,我这叫……”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里正顿了顿,他都看了一眼天色,眉头紧皱。 “这什么时辰了?” 何里正冷哼一声:“瞧瞧你这整日无所事事的,如今连个时间都不会看了,这都快午时三刻了,你还是赶紧出去多走走吧!” 里正夫人说完哼了一声,拿着青菜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何里正听到午时三刻,当即从摇椅上站起来:“糟了!晚了!” 何里正不敢再耽误,直接冲了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厨房里面听到关门动静的里正夫人拧着眉头走出来,单手叉着腰骂他。 “你个死鬼!动作不知道轻点儿?这门坏了你又不修,到时还得让我来修,真是个废物男人,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伴随着身后里正夫人的骂声,何里正那是理也不理,匆匆的就朝着后山树林而去。 到了半路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跑得有些太显眼了,于是何里正慢慢的放慢速度。 喘了喘,左右看了看,表现的有些鬼鬼祟祟的朝着后山而去。 等到了地方,他看见其中一颗比较矮小的,刚栽上的树苗,赶紧走上前,四下张望,也没发现人,于是就学了两声鸟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何里正这才赶紧回头,等看见来人,他松了一口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覃大。 覃大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怎么才来?说好的午时一刻!” 何里正讪讪的笑了笑:“哎哟,我家那婆娘不知突然发什么疯,非要跟我吵架,我这不是摆脱了她才过来的吗?你不是说,咱们见面的事情不能让人看见吗?” 覃大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了?” 何里正说道:“那当然没有!臭婆娘知道这些做什么?我谁都没说,就我自己知道。” 何里正不由自主的微微弯了弯腰,看起来有几分狗腿的模样。 覃大看他这样,忍不住抬了抬下巴,神色俱傲,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都想当人上人。 如今覃大是狐假虎威,而何里正还真以为覃大是个什么大人物,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覃大也十分受用,他清了清嗓子,直接拿起了架子对着何里正说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守规矩,那我就不跟你计较迟到的事儿了,之前给你的买酒钱应该都花了,是真的吧?考虑清楚了吗?” 何里正连忙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也想清楚了,覃大,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 没错,这是覃大和何里正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覃大二话没说,直接给了何里正二两银子,然后只说让何里正帮忙办事,保证他以后飞黄腾达,让何里正考虑考虑,要是答应办事儿,那么今天就在这里见面。 如今何里正来了,那就说明,何里正答应了。 覃大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我打听过了你们村的沈盈娘,我听说,你一直在针对他?” 何里正听到这里,变了脸色,他试探性又警惕的看着覃大说道:“覃大,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沈盈娘?” 覃大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把你那小心思收起来,我确实知道沈盈娘,不过跟他有仇的,跟你一样。” 何里正听说是跟沈盈娘有仇的,这警惕瞬间就没了,心底深处有一丝喜悦,同时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虽然之前他就已经已经有了猜测,可如今自己的猜测做实,他也像是放下了什么担子似的,何里正笑得更加灿烂了。 “覃大,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沈盈娘那个小娘皮确实讨厌,就是不知道她哪里招惹到了您,你想怎么教训她?” 覃大冷哼一声:“普通的教训没什么用,沈盈娘最在意的,就是他的那个作坊,我没有别的要求,你从现在开始,给我想法子派人混进沈盈娘的作坊。” “你自己混进去也可以,但是我对你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想法子拿到火锅底料的秘方,你应该知道沈盈娘靠着火锅底料的秘方赚了多少银子吧?我告诉你,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听到要让自己混进作坊,何里正就觉得自己这飞黄腾达的机会没了,哪有那么容易啊? 以前作坊还没盖起来的时候,或许还有机会弄到,毕竟那个时候沈盈娘做火锅底料都是在家做的,一天天的,香味不断的往外飘。 而那个时候,沈盈娘家里的人自己还有可能突破,可是现在……这作坊一开,沈盈娘直接拉拢了大部分村里人,他想轻易的买通,怕是没那么简单。 再说了,他哪有银子呀? 而且万一露馅了,沈盈娘到时候率先找麻烦的肯定不是这个覃大,和这个覃大背后的人,那是找自己啊!一抓一个准儿! 这是个风险极大的差事,而且何里正觉得,覃大是在耍自己,万一事情败露,对方不管自己了,那自己不就惨了? 想清楚这些,何里正立刻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个,覃大,这件事……不好办,你是不知道,沈盈娘那个小贱人可会收买人心了,如今整个村子不少人都站在她那一边,她不信任的人,根本没法子进入作坊。” “但凡被她放进作坊的,那都是跟她有利益牵扯的,我就算是要花钱买通,那花的钱也不会少,我穷啊,我没那么多银子。” “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答应,毕竟这一锤子买卖和自身的名誉,以及一个长时间的赚钱营生,还是不一样的,不行不行,我干不了。” 何里正会拒绝,也在覃大的意料之中。 他在黄家村到处打听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何里正的风评,那就是个贪得无厌,道貌岸然的小人,这虚伪程度,比罗掌柜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可惜,手段并不怎么高明,但没关系,只要对方有所求,他就觉得能够控制得住。 何里正这人爱财,又贪权,覃大自认为自己绝对能够把握得住他,于是就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然后当着何里正的面掂了掂。 听着那银子碰撞的声音,何里正的眼睛都直了。 覃大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要是答应帮忙,这一百两银子,就归你了!” 何里正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一百两银子呀!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就算最后东窗事发,只要他做的没痕迹,不留证据,沈盈娘发现又如何?大不了这个里正不干了? 但是他能拿到一百两银子。 这笔生意也值了! 看出了何里正眼中的贪婪跟动摇,覃大心中轻蔑,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冷酷严肃的样子。 “我告诉你,这一百两个不好拿,要是事情没办妥,你不仅拿不到银子,可能还得受点罪。” 何里正这才冷静下来,他笑两声说道:“哎呀,覃大,你咋不早说?这一百两银子拿来买通人还是有点希望的,我一定想法子把那秘方给偷出来。” 何里正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若他能偷出来那些秘方,那他也偷偷的看一遍,然后换个地方做生意,说不定他也能成为当地的土财主呢,如今沈盈娘不就是有这样的架势吗? 到时候,他靠自己就能成为人上人,没必要再巴结别人了。 覃大看着何里正那贼兮兮转悠的眼珠子,心中冷笑,大概能猜出何里正在想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到位 不过覃大也没有戳穿,何里正要是真能拿到秘方,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问题呢…… 覃大懒得跟一个快死的人废话,从荷包里面拿出十两银子,丢到了何里正的怀里。 何里正下意识的接过,差点就掉了。 覃大将剩下的银子重新收回怀里,笑了笑说道:“等你把事儿办完了,剩下的再给你,这十两银子算是定金。” “何里正,我警告你,好好干,你要是敢泄露出去你跟我的交易,或者办砸了,这十两银子你不仅得吐出来,说不准还得脱一层皮!” 这话一出,何里正才从得到银子的狂喜之中冷静下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他怎么觉得,跟覃大合作有点危险啊? 但是覃大没给何里正反悔的机会,转身就走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大声说道。 “何里正,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要是拿不到秘方,那我可不会给你讲情面!” …… 酒楼的事情,沈盈娘只要确定姓罗的不会去捣乱,她就不会再插手。 她相信几位掌柜的能在这小小县城屹立不倒,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所以她只是稍微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大乱子,一切都是按照她想象的在进行,生意火爆,没有什么隐患,就直接对王掌柜告辞回家了。 可即便是如此,今天跟姓罗的吵了一架,又几个酒楼到处跑,看起来管的事情好像不多,但实际上也累了。 等沈盈娘到家时,就只想找相公好好撒撒娇,可谁曾想,岳凌钧会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沈盈娘刚刚下了马车,推开自家院门,就发现自家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 准确的说,除了岳凌钧,应该有十一个,而且都是男人,高矮胖瘦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强壮。 面相看起来不错,穿的衣服各异,都是普通的粗布麻衣,一些人看起来过得很苦,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打补丁,沈盈娘心里有数了。 她直接对着屋子里面喊道:“相公,我回来了!” 这几个站成一排的男人看见沈盈娘进来,就忍不住眼睛一亮,不过大家都还很有礼,并没有露出无礼的视线。 只是听着沈盈娘叫出相公两个字,还是忍不住羡慕岳凌钧,这是没法子掩饰的。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王五看见他们这样,倒不觉得冒犯,这可是他们将军看上的人,能差吗? 岳凌钧脚步无声的从屋子里出来,王五赶紧收敛心神,没好气的对众人说道。 “看什么看?站好了!” 大家一下子就像是被紧了紧皮子,立刻站直,表情肃穆。 王五之所以能被这些人如此畏惧,那是他靠自己的手打出来的,这男人想要选出个领袖,可简单了,打一架吧,输了了你就听我的。 王五可是已经把这十个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所以他发起命令,没人敢反对。 “娘子,你回来了,辛苦了。” 岳凌钧出来之后,脸上带着笑,沈盈娘笑眯眯的迎了上去,然后看向其他人说道。 “这些兄弟是你找回来的护卫,对吗?” 岳凌钧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拉着沈盈娘过去介绍,主要是介绍王五。 “没错,娘子,这些就是咱们作坊接下来的护卫队,包括王五在内,总共有十一人,王五是我特意选出来的护卫队队长,他身手不错,有这个能力。” 沈盈娘闻言笑了笑,看着王五,很满意,然后又对着其他人扫了一眼,每个人跟她对视,反应都不一样。 有害羞低头的,也有面无表情像块木头没反应的,还有些则是大大方方的任由沈盈娘看,还对着沈盈娘笑了笑。 总而言之,每个人的反应,沈盈娘都不讨厌,甚至还挺讨喜的。 护卫队其他都得往后排,首先第一条就是人品必须要端正,不然的话,那就是引狼入室,再厉害,那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些人看起来都挺朴素的,而且岳凌钧办事,沈盈娘放心。 这个王五……沈盈娘觉得不像是出身普通农家,或者小门小户,看起来气质跟这些人不一样,虽然比岳凌钧要弱上一些,但是沈盈娘总觉得,这个王五跟岳凌钧可能认识,甚至关系不浅。 不过沈盈娘不打算问这么多,岳凌钧要是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岳凌钧要是不愿意说,那就是还不能说的时候。 于是沈盈娘十分“善解人意”的把这个问题给略过了,看着众人说道。 “大家来的正是时候,护卫该干什么,我相信你们都清楚了吧,有没有人能跟我说说?我以后就是你们的掌柜的,你们可以直接叫我沈掌柜。” 沈盈娘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人回应了,一个个还挺积极,似乎生怕被沈盈娘看不上似的,都想表现自己。 沈盈娘对此挺满意,对于过分活泼的人,她不讨厌,只要守规矩,活泼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儿。 沈盈娘很有耐心的听完,对于这些人的问题,也都做了回答。 “工钱确实是之前说的那样,只不过那只是答应给的基础工钱,也就是说,你们只要在干的时候,无功无过,就能拿到那么多钱,也就是一个月半两银子。” “不过,每当我们作坊开始忙的时候,大家就得绷紧神经,这段时间为了补偿大家,每个人一个月可以多拿一吊钱,并且还有作坊送的福利,就看我们当时做什么。” “做了肉丸子,就给大家送肉丸子,做了火锅底料,就给大家送火锅底料,大家若是不想要,也可以直接折现发铜钱给你们。”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齐刷刷的看着沈盈娘,仿佛在看着散财童子似的。 瞧瞧! 这一个月半两银子的工钱,就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要知道,在码头扛大包的,累死累活赚的辛苦钱,可能都还不如他们的一半儿。 更何况,这码头的工头一般都特别抠门,而且还特别喜欢找事儿,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扣扣工钱,可偏偏干苦累的苦工不敢多嘴。 所以最后只能在用尽力气,并且在不断受气之后,依旧拿到微薄的工钱。 而他们只要无功无过,一个月就能拿到半两银子,东家实在是太大方了! 大家连连对着沈盈娘感谢。 “沈掌柜多谢!” “多谢,沈掌柜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是啊沈掌柜,一个月半两银子就够了,你要是愿意给我们送一些,我们自然也是高兴的,哪里还有折现的道理?” 沈盈娘听他们这么说,也挺满意。 倒不是觉得他们接受自己的好意让她觉得有面子,而是这些人特别的朴实,知道自己拿该拿的,不会贪得无厌。 这就好,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没说到,也是这群护卫真正该做的事儿。 沈盈娘认真道:“兄弟们,之所以把你们招来,主要是为了防贼,毕竟这生意做大了,就有人惦记,我呢,就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也是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可就有人不想让我过安生日子,所以才会请各位兄弟来看护我们的作坊。” “我先丑话说在前面,作坊要是遇到了贼子,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最后查出来,若不是你们的责任,我不会追究,顶多算你们失职,扣工钱,不会让你们赔偿。” “可要是最后查出与你们有关,我是不会心软的,一旦发现你们跟贼子有关系,或者渎职偷懒,而造成贼子入侵,给作坊带来损失,那个时候,该怎么罚怎么罚,你们就跟县令谈去吧。”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 刚刚还一脸感激的护卫队们,顿时收了脸上的神色颇为紧张。 不过沈盈娘见状笑了笑说道:“当然了,我这个人是赏罚分明的,既然有罚,那就自然有赏,若你们看护作坊的时候遭遇了小毛贼。” “发现小毛贼者,直接奖励五两银子,认出小毛贼者,或者画出小毛贼画像的,奖励十两银子,直接抓住小毛贼的,奖励五十两银子!” 随着沈盈娘的奖励额度不断上升,所有人都惊呆了。 发现都有五两,但是最好得到,抓住小毛贼居然直接奖励五十两!这是他们干多少年,才能攒下的工钱呀? 大家顿时眼睛都绿了,他们现在恨不得浑身长满眼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到处找毛贼。 沈盈娘看他们个个开始兴奋,心里也满意了许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想让人家给你尽心尽力的干,这待遇就得先拉上去,沈盈娘就不相信自己把这奖励这么高,而且是直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的,他们会不心动。 估计护卫的心里都在期盼着有毛贼上门吧? 抓住毛贼,固然会拿出去五十了,但是在沈盈娘看来,五十两根本算不得什么损失,真让毛贼在作坊闹事,那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给这些护卫多一些奖金,也是没问题的,一个月半两银子,谁给你拼命啊? 当然,沈盈娘说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认真的看着众人说道:“当然了,我这个人也是很讲道理的,若你们确定不是那人的对手,还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 “我在这里承诺,若大家是为了保护作坊利益不受损失,受了伤,或残疾,或死亡,我都会承担你们的治疗费,误工费,以及伤残补偿费。” “若不幸死亡,死亡抚恤金也有,具体是多少,得按照你们受伤的情况来看,但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自己,不然若是经常受伤,那就证明你不适合干护卫队,我可能会换人。” 沈盈娘最后一句补充,主要是为了防止这些家伙用自残来骗钱。 虽然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情,但是在穷疯了的人家里,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自己把自己划伤,然后让主家赔钱的事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赏罚分明 所以沈盈娘最后提醒了一句,你一年受一次伤是正常的,哪怕一年受五次伤,都是正常的。 可你要是一年十二个月都在受伤,那就说明你不太正常了,特别是在其他人都没受伤的情况下,你受伤了,那绝对有猫腻。 而不得不说,沈盈娘的这个附加条件还是很有用的,护卫队里还真有人打起了这个主意,不过听见沈盈娘最后一句话,他们也就打消了。 这样不划算,真要是丢了这一个月半两银子的差事,就为了骗那点汤药费,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重伤,重残,或者死了,赔偿金肯定高,但他们还是不愿意这么伤筋动骨的,不然的话,就算是把钱弄来了,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花呀。 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沈盈娘看着众人的表情,自知自己的话已经被他们听了进去,立刻表示要请大家吃一顿饭。 这大棍和甜枣还是要一起上的,护卫队以后得经常见面,这关系也得处起来。 工作时间,那就得摆出掌柜的威严,这私底下可以尽量的融洽一点,沈盈娘准备亲自给大家做一顿饭。 旁边的岳凌钧一直没有插手帮沈盈娘教训这些人,他知道沈盈娘有这个本事让这些人服气。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王五看着自家将军看夫人的眼神,只觉得眼睛都快闪瞎了。 要是让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看见将军这副样子,估计都会怀疑将军是不是疯了吧? 实在是差太远了! 京城谁不知道将军最是不解风情?如今能对一女子露出如此深情的表情。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将军也不例外啊…… 不知怎么的,这村里人传消息就是特别快,沈盈娘家里找了一支护卫队的事情也没过去多久,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 这不,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几个村妇正在议论这件事呢。 “你们说,这岳娘子一下子往家里找这么多男人,她相公不会介意吧?” 说话的女人明显不怀好意,有意在引导着大家往别的上面想。 不过现在沈盈娘在村里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大家都只想着巴结她,哪里会顺着这个村妇的话往下接? 马上就有一个人放下手里的捣衣棒,站起来说道:“我说张家的,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岳娘子那是找的护卫队,知道啥叫护卫队不?那就是大户人家里面的护卫!” “再说了,那些护卫队是岳小郎君找来的,你这话有本事当着人家岳小郎君的面说去,看他揍不死你!” 这村妇说话没有给张家的婶子留半点颜面,张家婶子立刻变了脸色,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的以为你是在替沈盈娘出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沈盈娘养的一条狗呢!看你那狗腿样,我说错了吗?就算不是找来的野男人,那也不能随便往家里带这么多人,都是乡下泥腿子,装什么大户人家?” 张家婶子说话语气酸溜溜的,不少人都在旁边看笑话,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也都忍不住了。 “哎哟,张家婶子,你就别说了,人家有钱是事实,啥叫装大户人家?人家本来就是啊。” “可不咋地?要我说,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张家婶子,你之前可没少说岳娘子的坏话吧?不然现在也早就进作坊干活了,哪有空在这里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 “哈哈,可不?我家那口子现在就在作坊帮忙搬货,一天工钱可高了,不像他们家,一家子碎嘴子,只知道盯着人家眼红说酸话,难怪人家岳娘子不要她。” “哎哟,咱们还是别跟着一起说了,别给自家找麻烦呀,毕竟咱们可是进作坊拿工钱的,要是因为张家婶子胡说八道,把咱们也给牵连进去,那可太冤枉了。” 有人这么一说,马上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于是就没人再搭理张家婶子,而是各说各的,反正话题要么就没往沈盈娘的身上,你就算说沈盈娘,一个个的那都是只夸不骂的。 确实显得有些狗腿,但是他们现在拿着人家的工钱,哪里敢说东家的坏话? 又不是脑子被水淹了,自断财路。 “你们,你们……” 张家婶子指着众人,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哟!聊什么呢?怎么瞧着气氛不对呀?” 就在气氛僵硬到极点的时候,黄婶子突然抱着木盆过来,木盆里面装着几件脏衣服。 大家看见黄婶子,也都纷纷将视线挪到一边不理她,虽然黄莺儿马上就要去当大小姐了,但是黄婶子黄莺儿这母女俩着实讨厌,所以大家不想搭理。 在他们看来,黄莺儿就算是真的当了小姐,那估计也不会想着拉他们一把,既然这样,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 更不必说,他们之前去拍马屁的时候,黄莺儿说话可难听了,还不如去岳娘子面前多转转,说点好话,指不定人家一高兴,就让他们进作坊干活了呢? 想到这里,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人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瞧瞧人家岳娘子,多大方,难怪能赚钱! 像黄莺儿这样的,就算回自己家当了小姐,那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心里把黄莺儿狠狠的踩了一脚,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有一种隐秘的快感,当了大小姐又怎么样?比他们还不如呢? 黄婶子面对众人鄙夷的视线,挺直了腰杆儿,她觉得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嫉妒她有一个好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她是真想知道这些人在聊什么,于是就对着被众人排挤的张家婶子问道。 “张家婶子,你们在聊什么呢?我看你样子很生气呀,他们欺负你了?” 黄婶子言语中带着些拱火的意味,大家都听出来了,不过没人搭理。 在他们看来,黄婶子跟张家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还是不要跟这些人沾上,晦气! 张家婶子其实也不想搭理黄婶子,但是现在被这些人孤立,黄婶子又这么问她,她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冷嘲热讽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有些人想当狗?我说沈盈娘家里找了一只护卫队,我就是想说护卫队都是男人,往家里带不合适,这些家伙一个个上赶着给沈盈娘开脱,说什么护卫队就是看家护院,护卫那是大户人家都有的,不足为奇。” “其实要我说,这都是乡下泥腿子,不就是做生意赚了俩臭钱吗?有必要摆这样的谱吗?她就算是再有钱,还不是得在咱们黄家村住着?我们这些乡亲们还在吃糠咽菜呢,她倒是好,连护卫队都用上了,是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张家婶子原本说话还挺客气,但是说着说着,那幽怨和嫉妒就再也遮掩不住,语气越来越酸,最后直接带着攻击性。 而黄婶子听说沈盈娘家里居然有了护卫队,也变了脸色,倒不是心虚,她确实没想过要去给作坊找什么麻烦。 她的心思和张家婶子一样,她就是羡慕嫉妒,同样是乡下泥腿子,沈盈娘凭什么能用得起护卫队? 护卫她可是听过的,那都是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用的,可沈盈娘如今还住在村里,居然连护卫队都用上了? 黄婶子越想越气,一直沉默的听着张家婶子的抱怨,一边把衣服给洗完,然后飞快的离开了。 回到家,看见女儿还在那里涂脂抹粉,立刻就来气了,把木盆一放,衣服也懒得晒。 “你还抹什么粉啊?知不知道人家沈盈娘连护卫队都用上了?你要不要赶紧想法子打听一下,侯府的人什么时候来接你走,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气了!” 黄莺儿抹胭脂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一张脸被抹得像猴屁股似的。 黄婶子看见更加来气,“你要是不会抹胭脂就别抹,浪费银子不说,还画的跟猴屁股似的,丑死了!” 黄婶子说着上前,就准备把黄莺儿手里的胭脂抢过来,黄莺儿没好气的把娘推开。 “娘,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我这不马上回侯府了吗?这样是不会化胭脂,回去不得被笑话死?我可是知道,那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画眉涂胭脂!” 说完这话,黄莺儿才想起黄婶子方才说的护卫队,她皱着眉头问道:“对了,娘?你说的护卫队是咋回事儿?” 黄婶子见女儿才反应过来,没好气的把自己方才在河边听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黄莺儿听完之后表情难看,“你说的是真的?沈盈娘家里真的有了护卫队?她怎么能请得起护卫?” 虽然知道沈盈娘靠着做生意赚了钱,但是到底还是泥腿子,而且对方也没有从村里搬出去,所以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沈盈娘跟他们还是一样的泥腿子,只不过是会做生意罢了。 而且是农工商,这商贩的地位,比他们在土里刨食儿的农民还要低一些呢! 大家心里都有这样隐秘的压沈盈娘一头的快乐,只是嘴上没说而已,可是现在,沈盈娘要是请上了护卫,对那就不一样了,排场不一样了呀,这沈盈娘是想当土财主了吗? 看女儿在那里发呆,黄婶子气的要死,“你不是老说你当了小姐,就能压沈盈娘一头吗?你能不能压她一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死死的把你给压制住了!” “瞧瞧人家,又能赚钱,还能请得起护卫,直接成土财主了,你那当小姐的美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真,如今咱们话都放出去了,你说要是侯府的人不派人来接你,你不得成为咱们这的笑话?” 黄婶子拍着自己的膝盖乱嚎。 “早知道,应该早点把你给嫁出去!之前放出你是侯府小姐的时候,有不少人来提亲呢,其中还有县城里做生意的人家,虽然只是开了一间粮食铺,可到底人家也是殷实家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货郎 “你呢?你说看不上,你说你要当侯府小姐,现在好了,那些想上门提亲的,都没什么动静了,都在看你笑话,到时候你要回不去,我看你不得哭死!” 黄婶子越说越气,最后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咕噜咕噜的全部给灌了下去,眼中满是后悔,她真是被屎糊住了眼睛! 黄莺儿被娘哭得心烦意乱,没忍住,说了一句。 “你别哭了行不行?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再说了,咱们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自己也说那些人都退亲了,再等一等就是了,侯府距离咱们这里这么远,哪有这么快到,你就别嚎了!” 黄莺儿的一番话出来,让黄婶子稍微停止了哭嚎,但是她依旧充满了抱怨。 “你让我别哭,那你先把自己给送出去呀,这侯府的小姐若是成了倒也罢了,可要是没成,你,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本来咱们在村子里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再加上这一来二去闹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在村子里面立足啊?哎哟,真是造孽呀,造孽呀!” 黄婶子后面完全是不讲道理的纯粹发泄,听的黄莺儿只觉得脑壳疼,她没好气的站起来说道。 “行了,娘,你要实在是看不惯我直说,那我也得先告诉你,你若是再啰嗦,我就从此不回来了,我自己去找侯府的人投奔去,等我当了侯府的小姐,你再想来认我,可没有这么简单!” 这话一出,黄婶子立刻不敢说话了,她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的瞪着黄莺儿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想干啥?你这是不想要娘了?我辛辛苦苦的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黄莺儿冷冷的说道:“娘之前是怎么说的,生我养我,你对我可没有生恩,我是侯府的女儿,你若是想当我的养母,那就好好当,要是想要好处,就给我好好演。” “不然的话,要是最后败在你这张嘴上,别说我当小姐的事情泡汤了,就连之前答应你的那些好处,也没了。” 到底还是想占便宜占了上风,而且事情都已经到这一地步,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黄婶子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别跟娘一般见识了,莺儿,你放心,娘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我就是被村里那些长舌妇说的心里不舒服,等!咱们等着,等着侯府的人来接你!” 黄莺儿看她消停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对沈盈娘还是生出了怨念。 请护卫队?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自己回到侯府去,照样可以过上那种前拥后护的主子生活。 就在母女俩在家里闹翻天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 只见这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伙子挑着两个大大的木盒子,不少人看她面生,都忍不住过来打招呼,问他干什么的。 直接这个人把挑着的木盒子放下,然后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帕子擦擦汗,笑眯眯的说道。 “诸位叔叔婶婶们,我是从外村来的小货郎,就是收点小玩意儿到处买卖,赚个腿脚费,你们瞧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这小货郎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的小木盒子打开,果然露出了琳琅满目的好东西,有孩子的头绳,也有一些小零嘴儿,还有一些鸡毛鸭毛,还真是什么都收,也什么都卖。 村里人听说有小货郎来了,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各家准备换的小玩意儿。 不过大多数小货郎都没有看上,不过他看起来还是挺精明的,也很会说话。 等来卖货的和要买东西的人,都消停下来,这小货郎才像是累了一般坐在扁担上,然后对着围着他的父老乡亲笑道。 “哎哟,诸位叔叔婶婶,我听说你们村还有什么大户人家。”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正想说沈盈娘的事儿,可就听这个小货郎说起了黄莺儿的名字。 “我听说你们村里有一个叫黄莺儿的姑娘,好像是京城侯府的千金小姐,我之前在路上听到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村真有这样的大小姐啊?我能不能去找她换点东西?也不知道侯府的小姐能换什么宝贝……” 他这么说,听起来似乎挺合理的,大家伙儿对黄莺儿那本来就是羡慕嫉妒恨。 黄莺儿要是对他们好一点儿,他们或许还不会这般不待见她,可是一想到黄莺儿对他们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连沈盈娘都比不上,就立刻来气了。 于是没人替黄莺儿遮掩,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说了起来,全部都是关于黄莺儿的坏话。 “哎哟,什么千金大小姐说是小姐,实际上还不是在咱们黄家里正大的。” “就是,不仅仅是咱咱们黄家里正大的,而且之前还被掳走过,这身子还完不完整,是个扫把星的命。” “可不咋滴,要我说,她这千金小姐的身份也不一定是真的,我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就她那样子,还千金小姐呢?我看给千金小姐做丫鬟都不配!” 这些人说起来可是半点不留情,小货郎眉头皱了又皱,似乎在沉思什么。 而这些围在一起的村妇们,似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骂人,毫无顾忌。 这个黄莺儿这不还没有当上小姐吗?他们就算是骂两句,应该也是没事儿的吧?反正黄莺儿也不在这儿,于是说起黄莺儿就更加难听了。 小货郎的眉头都深深的皱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何里正过来开始制止了。 “你们在做什么呢?整天天的不知道好好的干活,给自己赚口粮,说什么闲话呢,知不知道我们黄家村的规矩是什么?” 何里正这话一出,果然让不少人都偃旗息鼓,至于那个方才跳出来挑事的小货郎,那家伙倒是狡猾至极,在何里正冒出来之后就直接跑了。 而且是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溜了,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 何里正在发现那家伙这种慌不择路的样子,原本只是有三分怀疑,这一下直接升到了十分,但是人都已经跑了,他也追不上,于是一下子来了底气,开始教训村民们。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整天不学好,就知道说人家闲话,这下好了吧,差点碰上个骗子,不对,那就是个骗子!” “东西都没拿就走了,一看就没安好心,你们说,你们要是再跟他多说会儿,把咱们黄家村的老底儿都给掀了,万一那家伙带了什么人来咱们村儿,咱们村不得完蛋啊?” 何里正虽然最近在村子里面老是办糊涂事儿,不得大家喜欢,但是他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有任何人敢反驳何里正的话。 何里正却越说越来劲,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训话的机会,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这些家伙最近老是巴结着沈盈娘那个小贱人,都不听他的话了,现在被他抓住了把柄,没话说了吧? 何里正这么一想,愈发的得意起来,下巴抬得高高的说道。 “看什么看?知道错了就给我好好的反省,一个个的,整天不知道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啊,今天这事儿,没完!你们要是不给我好好的反省,下次要是再来这么个骗子给咱们村子里招祸,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人群里面忍不住有人小声的嘀咕起来。 “里正这是咋了?吃错药了吧,我们不就是说两句闲话吗?平时村子里面又不是没有来过外人。” 有人带头,立刻有人附和,他们就看不惯何里正这得瑟的模样,再说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呀。 黄莺儿的事情,找个人随便打听就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语,又不是他们传出去的,那是人家黄婶子母女巴不得侯府的人赶紧来认,自己传出去的,那是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不然的话,之前村子里面也不可能来那么多提亲的人,他们那个时候还以为黄莺儿会找个人嫁了,谁知道人家眼光高着呢,连县城离开粮库的人家都不要。 他们那个时候都在背地里说黄莺儿傻,如今看来,黄莺儿可不是傻,人家可图谋大着呢! 看来是真想被侯府认回去之后,嫁给京城的人,瞧瞧人家这脑子,多好呀。 只可惜,侯府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们这才看起了笑话,所以说,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就不能说了? 何里正平时就在巴结黄莺儿,还真以为他们不知道啊?平时不说,那是不想随便招惹。 如今何里正就仗着自己是里正就开始教训他们了,大家可不服气,于是声音越来越大。 但是也没有主动站在何里正的面前指着他鼻子骂,只不过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家关系匪浅,替人家说两句话怎么了?咱们说两句是闲话,人家那就是不让说,你又能咋的?” “可不吗,知道的,是觉得咱们这位有责任心,维护咱们村的声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巴结千金小姐呢!这是为了当人上人,连脸都不要了!” “哎哟,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这哪叫脸都不要了,这压根就没要过脸呀!” 人群里面传出一阵哄笑。 何里正的脸色瞬间就绿了,他咬牙切齿的骂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一个个的长不了教训是吧?” 人群这下马上就散了,根本不听何里正在那里废话,当然,在走之前还没忘记把那个小货郎留下来的木盒子带走。 他们要把里面的东西分了,不管那个家伙是骗子还是来打听被他们吓走的真正的小货郎,这东西留下了,就是他们的。 何里正气的咬牙:“你们干什么?把东西给我留下,这是村里的东西!你们干什么?放下东西!” 第一百五十章 她不是小姐 可惜无论何里正怎么喊,村民们压根不理他,反正法不责众,再说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何里正一个?所以没人搭理。 何里正就这么眼看着他们把东西给抬走了,气的脸色铁青,却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刁民带着东西走了。 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怒气冲冲的回到家,把门摔得震天响,把里正夫人气得要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当然,这些事情,沈盈娘是之后才知道的,她也没放在心上,虽然她也确实有告诉过村里那些婶子们,一旦有外人来村里,要及时通知。 但是那个小货郎这么胆小,应该也造不出什么太大的危害,所以除了让护卫队们平时上点心,也让平时在作坊做工的那些婶子们上点心,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千日防贼,可得防得住啊。 而且那个小货郎来村子里打听的,又不是她,而是黄莺儿,似乎对黄莺儿挺感兴趣的,说不定是冲着黄莺儿来的。 因此,她也就别管这个闲事儿了。 沈盈娘把这件事情听了就忘了,但是另外一边,陆氏听完了下人的汇报,脸色十分的难看。 只见那个在黄家村出现的小货郎,此时就站在陆氏的面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黄家村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夫人,那黄家村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应该没什么差错,我怕他们是在故意诋毁晴儿小姐,还特意的在附近的村子打听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应该没有什么差错,晴儿小姐的名声不怎么样……” 说到后面,看着陆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货郎的表情变得有些心虚,然后声音也越来越低。 陆氏一拍桌子:“知道了,滚出去!” 陆氏呵斥一声,明显就是生气了,小货郎在邱嬷嬷不满的眼神下赶紧退了出去,不敢继续留下来挨骂。 等到门关上,邱嬷嬷才犹豫的走过来打圆场。 “夫人,兴许是他听差了,小姐可是您的亲生女儿,这些事情指不定是谣传,等咱们真正见到了晴儿小姐,亲自问上一问就是了,这家伙也是去一趟,也不知道见一见小姐,就只听别人胡说八道。” “谁不知道那乡下村妇们就是舌头长?估摸着是嫉妒咱们小姐马上就要被带回侯府去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夫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些呀。” 邱嬷嬷如今只能这么说,虽然她对于方才那些话信了几分,但是到底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肯定是要认回去的。 在外面长大,若是养父养母品性不好,养出来的女儿,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这也怪不到小姐的头上,回去好好的教一教,应该是能掰过来的。 但是邱嬷嬷又不能这么跟夫人说,夫人一向最好面子,万一一气之下,不愿意去了,那可就不好了,所以邱嬷嬷就劝了两句。 可她这样的劝说,并不能让陆氏回心转意,陆氏直接冷笑一声说道。 “还去什么去?见什么见?也别叫她什么小姐了,这算我们侯府的小姐吗?你看哪家大家闺秀有她这样的名声呢?” 说完这话,陆氏像是立刻做出了决定,对着邱嬷嬷说道。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先在这里待两天,等继业的病好了,我们低调的去一趟华县,直接去找岳凌钧,找他要个说法。” “我倒是想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找到这么个玩意儿,就说是我们侯府的小姐?他到底是想看我的笑话,还是故意想报复我们?” “这……” 邱嬷嬷被陆氏的话弄得有些语塞,夫人的意思,这是不打算把小姐认回来了? 但是这有些不妥当吧,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他们侯府的小姐,大少爷虽然为人有些冷淡,但是对待侯府的人一向尊重,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拿出来说笑。 当然,也不可能存着报复侯府的心思,若真的是对侯府不满,怎么可能花这么多功夫寻找晴儿小姐的下落?一找到,还立刻通知了侯府,邱嬷嬷是不相信的。 但是夫人看起来很生气,邱嬷嬷跟在陆氏身边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她是为什么生气,但是这件事情,也怪不到岳凌钧的头上,所以夫人如此,也只是在迁怒岳凌钧罢了。 邱嬷嬷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替岳凌钧感到不平,但她一个奴才,还真不知道该替岳凌钧说什么。 ?夫人这么讨厌岳凌钧,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劝上两句,替岳凌钧说上两句好话,指不定自己就得挨揍,所以邱嬷嬷只能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 “夫人,咱们要是就这么不管的话,不太妥当吧?那个黄莺儿听起来确实不怎么样,但若真的是夫人的女儿,就这么把她丢在黄家村,是不是有些太可怜了?” 陆氏没好气的瞪着邱嬷嬷。 “邱嬷嬷,你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呢?那个什么黄莺儿,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龙生龙凤生凤,我的女儿就算是真的生在了黄家村这个地方,也不可能长成那个丢人的样子。” “我告诉你,反正我是不认的,就是她身上有胎记,我也不认,八成是岳凌钧故意骗我,故意找了这么个玩意儿来羞辱我,你就别再劝了,我心意已决,这么个玩意儿,我要是带回去,你让京城那些人怎么看我?” 邱嬷嬷一时语塞,她就知道,夫人果然是怕丢脸,才不把小姐带回去。 但是这种事情怪也怪不到小姐的头上,当初是夫人把人给撂在这儿的,但凡上点心,留下个奴婢照顾,也不至于让小姐长成这个样子…… 不过夫人当初是真的想要一刀两断,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小姐的事情。 要不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时移势迁,如今候府发生了变化,最主要是老爷发生了变化,不介意这些事了,或者说是不敢介意这件事了,夫人也不会来找女儿。 要是没找到就算了,既然找到了就算,长歪了,那也得带回去好好教养。 可是现在夫人是真的不想管,邱嬷嬷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太忍心,也想替自家夫人积点德,所以又小声的劝了一句。 “夫人,其实没必要把人带回侯府教养,咱们可以让她在京城外的庄子上养着,等过两年风头过了,给她找个普通人家嫁了也行啊。” 陆氏的脸色再次难看下来,没好气的瞪着邱嬷嬷说道:“邱嬷嬷,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说了,那不是我们侯府的女儿,也不是我生的。” “既然不是我生的女儿,带回去做什么?养在庄子上,别人会怎么说,行了,你就别再劝了,若你真的不忍心,那就留下来照顾她,反正我看你也不想跟我回京城!” 邱嬷嬷立刻变了脸色,连忙跪下行礼。 “夫人,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方才就是一时糊涂,请夫人责罚……” 邱嬷嬷立刻跪在地上开始求情,是替自己求情,同时有些后悔。 她怎么就这么烂好心,要替人家求情呢,人家亲生娘亲都不要的人,她在这里上赶着说什么好话? 算了,既然夫人不愿意,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陆氏见她这样,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些,随即说道:“知道错了就好,按我说的做,赶紧多找几个大夫给继业把身体调养好,然后咱们就去华县找岳凌钧。” 邱嬷嬷松了一口气,知道夫人是不再追究她了,心中虽然依旧感叹小姐可怜,但是也不敢再废话,答应之后,就立刻下去安排了。 作坊的围墙开始搭建,这一次,沈盈娘为了加紧速度,早点隔绝村里人那些不善和探究的眼神,所以请的人不少,应该能在两天之内把围墙给搭建起来。 沈盈娘有意培养邹氏作为作坊的管事,所以这一次搭建围墙,邹氏也是全程盯着的。 在沈盈娘过来视察的时候,邹氏便放下手里给打茶水的勺子,朝着沈盈娘走去。 “岳娘子,你来了。” 沈盈娘笑了笑,看了一眼围墙搭建的进度和质量,确实不错,然后就对着邹氏夸奖起来。 “邹氏,你这监督的活干得不错,大家很卖力,都不敢偷懒嘛。” 邹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如今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自信了不少,但是面对沈盈娘,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羞涩。 没法子,谁让沈盈娘给了她这么大的机会呢?她如今能有这种好日子过,还是得多亏了沈盈娘啊。 “岳娘子过奖了,他们这般卖力,还不是因为岳娘子你开的工钱高,大家都不想被换掉,所以才这般的。” 对于这个回答,沈盈娘也挺满意,大家来干活,当然是冲着她的工钱来的,她这个人为人一向不吝啬,无论是她给作坊的工钱,还是给过来盖围墙的这些工人的工钱,那都是比普通市价要高上一些。 不仅如此,之后还会送火锅底料,肉丸子这一些自家产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过得有些苦,她是知道的,沈盈娘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回馈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她有时候像个奸商一样精于算计,但是真正该伸手帮助弱势群体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因此对于邹氏的夸奖,她全部收了。 然后她就发现邹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但是却不太敢。 沈盈娘看出来了,若是平时她不会问,但是今天她心情好,就问了一句。 “邹氏,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平时还得叫你一声嫂子,可是你现在在给我办事儿,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就直接叫你一声邹氏了,你有什么事儿,不必跟我客气,如今是在私底下说吧,我听着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养猪场 邹氏见沈盈娘如此客气,心里的那最后一丝为难就压了回去,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她跟在沈盈娘的身边学了不少,也知道必须要努力为自己争取,终于开口了。 “岳娘子,是这样的,我今天找你,其实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孩子他爹,黄成才想弄个养猪场,我跟他一起攒了些钱,就也想着多养些牲畜。” “想来想去,还是养猪最为方便,而且您这火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也想着,能不能求您提携一把,以后的猪肉能不能都卖给作坊?” 听完了邹氏的话,沈盈娘是有一些惊讶的,因为她没有想过邹氏会有这样的想法。 原本邹氏是那种交给她什么事儿她能够办好,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越界,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还是挺出乎沈盈娘的意料的。 邹氏在看见沈盈娘听了她的话之后直接愣住,有些忐忑,心中忍不住开始想,岳娘子是不是觉得她太贪心了,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呀? 也是,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本来岳娘子就很照顾他们一家,收他们家的肉,而且还让她来作坊干活,还让她当管事,但是她太贪心了,岳娘子不会生她气了吧? 就在邹氏不断的内心焦灼,准备开口放弃的时候,沈盈娘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 这个回答一出,邹氏直接愣住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看着沈盈娘问道。 “岳娘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其实其实不用勉强的,我就只是替黄成才问一问,孩子他爹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到底没有真正的养过这么多猪,这万一要是搞砸了,也不好,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 沈盈娘看邹氏开始打退堂鼓,猜到了对方在担心什么,避免把对方吓坏,又不想让对方多想,沈盈娘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 “邹氏,你先别着急着退缩,若黄成才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是可以的,养猪场确实不太容易,但是你们现在有这个本钱,若真的想弄一个养猪场,只要用心,再多找几个猪倌学一学养猪的技巧,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邹氏受到了鼓励,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或许是方才看见沈盈娘的脸色不对,她现在也不敢轻易的下决定了。 沈盈娘看她这样,心里叹气,面上还是严肃了几分说道:“邹氏,我说这些,并不是一定要让你们去弄这个养猪场,若你们真的下定了决心,而且有这个本钱,并且能够承担后果。” “毕竟这养猪场不一定会成功,就像做生意,可能会失败,但也可能会成功,你们要是赌对了那当然好,要是输了,后果也得自己承担,没有人会替你们接这个烂摊子。” “同样的,你们要是成功了,这成果自然也是自己吃的,没人会跟你们抢,风险跟机遇并存,我跟你说这些,不是鼓励你,同时也不是在反对你,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的一点点小小的提醒。” 邹氏原本挺忐忑,但是听着沈盈娘的话,不由自主的就入神了。 没错,岳娘子做生意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现在生意做这么大,那就是赢了。 但是邹氏有自知之明,不是每个人都是岳娘子的,有些人做生意不也失败了? 岳娘子说的对,养猪场可以开,但是她跟孩子他爹,得再多想想。 沈盈娘看邹氏开始思考,心中欣慰,直接笑了笑说道。 “邹氏,其实我觉得你们两口子是有能力的,而且如今也攒了些银子,最重要的一点是,若黄成才真能把养猪场弄起来,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我们作坊确实缺稳定安全的肉源,若黄成才能把养猪场弄好,能把小猪子而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我这里当然是可以全部吃下。” 邹氏听了这话,心中大定,惊喜的看着沈盈娘:“岳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盈娘看她这么高兴,决定还是再压一压。 “当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收上来的肉,必须都要是健康的,不能有病猪死猪坏猪,总而言之,品质不能差。” “不然的话,我不仅不会再收你们家养的猪或者牛,我甚至不会再跟你们家有任何的合作,你能不能保得住这份管事的活,也说不定了,因为我不跟人品有瑕疵的人合作。” 这话一出,邹氏立刻拍胸脯保证。 “岳娘子,你放心吧,孩子他爹肯定尽心尽力的养,要是猪有问题,我们肯定不往你这里送,直接找地方埋了。” 对于邹氏的这个回答,以及她在听到自己这些要求之后的表现,还是让沈盈娘挺满意的。 若邹氏心中有鬼,肯定第一时间心虚,但是邹氏没有,而是保证不会有问题。 先不说后面到底会不会做到,可是现在邹氏的反应,沈盈娘很喜欢,于是沈盈娘颇为满意的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好,那你回去告诉黄成才吧,要弄养猪场可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少养一些,一开始摊子不要铺的太大,等有经验了之后再慢慢的扩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邹氏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沈盈娘看到这激动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不能完全把这件事情交给邹氏。 邹氏是作坊的管事,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跟提供肉源的人牵扯太深,但是这两口子又是夫妻,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法子保证,所以沈盈娘又摆正了一下态度说道。 “这养猪场到底是你开,还是孩子他爹开?若是你开的话,那么管事的活你就不能干了,若是黄成才开,那就让他来跟我谈。” “你别忘了,你的职责是管事,你主要是管理作坊不要混淆,不然的话,若因为黄成才开了养猪场,影响了你的工作,咱们俩之间可得算算账了。” 这话一出,邹氏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是她也听出了沈盈娘言语中的意思。 意思很明显:你作为作坊的管事,平时这进货都是由你负责,你要是出了问题,特别还是黄成才的那批肉出了问题,那肯定得找你,是不是你们俩夫妻在私底下搞了什么小动作? 若是以前,邹氏肯定听不出沈盈娘言语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她当了管事,见了这么多人,见了这么多事儿,很轻易就明白了沈盈娘言语中的暗示。 她立刻就做了决定,对着沈盈娘保证。 “岳娘子,放心吧,这养猪场的事情我不掺和,顶多就是给黄成才一些建议,要是他养的猪品质不好,我一律不收!” 沈盈娘很满意的点头。 “你能有这个觉悟很好,那你回去之后,就告诉黄成才一声吧,他要是真想弄,可以把他弄养猪场的想法仔细的整理一下,然后来找我。” “跟我好好的聊一聊,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一把,但前提是,你们真的准备用心做这件事情。” 沈盈娘说完,就不再多说,直接走了。 邹氏心中激动,但是一想到自己还得盯着大家盖围墙,也就不再想着这件事情。 岳娘子提醒的对,她真正的工作是管事,管理作坊,不能因为孩子他爹养猪场的事情分心,等把作坊的事情忙完之后,再去想养猪场的事儿。 邹氏很感激沈盈娘,更加卖力的监督起来。 而沈盈娘走出不远后,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邹氏,看她更加卖力的干活,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不管以后怎么样,邹氏现在还是非常卖力的,而且人品并没有改变,既然这样的话,那沈盈娘就愿意继续留着她,也愿意重用她。 只是这未来的路……得多想一想了。 沈盈娘觉得邹氏跟黄成才这两口子人品都不错,挺老实,而且有点小聪明,却不会仗着小聪明干坏事儿,这一点沈盈娘就挺欣赏。 但是两口子要是都给她干活儿,这很容易出现包庇的情况,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苗头,可真要有苗头就晚了。 而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除非这两口子分开,但沈盈娘不干那种棒打鸳鸯的事儿。 如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邹氏跟黄成才可以一起给她干活,但是不能成为上下级。 黄成才要开养猪场,虽然不算她的下属,但是若对方的养猪场规模小,而自己的肉又是从对方那里进。 万一哪天养的猪出了问题,邹氏在于心软给他放行,到时候出问题的,可是作坊,受损失的是自己,所以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思来想去,沈盈娘既不能把邹氏的工作给撤了,也不能不要黄成才养的猪。 所以最优的法子就是,提拔几个新人起来,让他们互相制衡,互相监督,最好是跟黄成才和邹氏都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那种。 让他们互相之间盯着,谁要是犯了错,就很容易被别人揪住,然后举报到自己这里来。 到时候,自己再该打板子打板子,该给甜枣给甜枣,应该能减少这种吃拿卡要的情况。 沈盈娘这么一想,觉得心里舒坦了,因为有了法子,她就不再琢磨这件事情,心情愉快的去找岳凌钧了。 到了后山的竹林,就发现岳凌钧正在训练新招来的护卫队。 不过岳凌钧只是在旁边负手看着,真正在训练护卫队的是王五。 王五跟岳凌钧配合默契,基本上岳凌钧一个眼神,王五都能领悟,然后训练护卫队的人。 不过才两天时间,沈盈娘看着这一些护卫队已经有了不同的精神面貌,至少站的够直,走起路来也不会摇摇晃晃,看人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种老实木讷,而是带着些许凶悍。 不错不错! 沈盈娘拍着手走过去说道:“相公,训练成果不错嘛,大家看起来都挺精神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伤残兵 听到动静,所有人的事情都看了过来。 岳凌钧看见沈盈娘,脸上的冷峻消散了一些,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围墙不是还得盯着吗?” 听了岳凌钧的话,沈盈娘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怎么,这是不想让我来?难道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看见吗?你对我居然还有秘密?相公,这个不好。” 岳凌钧宠溺一笑:“当然不敢,还得仰仗娘子给我银子花,哪里敢不让你来?更加没什么要瞒着你的,不过,你不盯着围墙没事儿吗?” 沈盈娘也见好就收,走到岳凌钧的面前笑着说道:“围墙的事情有邹氏帮忙盯着呢,别的不说,邹氏最近成长了许多,以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但是现在待人处事比我还要厉害,她盯着,不会有事儿的。” 岳凌钧对于围墙的事情,也就是问上一问,这点小事沈盈娘可以处理好,至于邹氏,沈盈娘不说,岳凌钧也是知道的。 以前确实不太能得用,但是人都可以锻炼出来,自从邹氏成了作坊的管事,已经在村里很有威信,比何里正还要说的上话。 毕竟但凡想要进作坊做事的人,都得巴结着邹氏,邹氏不为所动,反倒是让大家对她又多了几分尊敬,没法子,人就是这么贱。 若邹氏到了管事的位置,还唯唯诺诺的,那就只能任人欺负死了。 沈盈娘就站在岳凌钧的身边,看着还在不停训练的护卫们。 护卫队虽然方才在沈盈娘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又进入了训练。 大家都很投入,他们现在锻炼的是身手,方才只是拿着木棍子对着空气戳,现在王五的一声令下,他们已经两两一组,开始对打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身手这个东西,不光看你的身材,一些身材矮小的,或者比较瘦弱的,他们会用巧劲儿,在沈盈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对手给撂倒了。 沈盈娘直接叫好:“好!打的不错!” 护卫队里的人听了沈盈娘的夸奖,更加热血沸腾,沈盈娘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催化剂,直接让护卫队的人更加卖力。 沈盈娘看见这一幕,笑歪了眼睛。 旁边的岳凌钧见状,只是宠溺的摸了摸沈盈娘的头发,小声的说道:“调皮!” 沈盈娘不为所动,只是抬着下巴说道:“哪里调皮了?我这不是帮你吗?” 王五看着不远处恩爱的将军和夫人,心中感叹,将军的变化是真的很大,以前在战场上……不对,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私底下,将军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的。 但是自从跟夫人在一起之后,那笑容就没断过,而且眼神也是发自内心的柔和了下来,王五觉得,若换做是自己有了这么一位夫人,估计也会很高兴吧。 王五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岳凌钧已经拉着沈盈娘去旁边说话了。 “其实这些护卫队的身手也不算好,他们就算身手练出来了,可要是没有见过血,胆子依旧不太大,要真的遇上了穷凶极恶之人,或者就是奔着毁掉作坊来的那种人,也挡不住,不如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岳凌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酷,似乎已经想象到了会有人对作坊不利。 沈盈娘对于岳凌钧的担忧也是理解的,她得罪了这么多人,而且得罪的都不是普通人,若他们真的想来找麻烦,光凭这几个护卫,还真没把握能拦得住。 沈盈娘也没想着让这几个护卫拼命保护作坊,主要是防止一些小毛贼,或者在有人闯作坊的时候,能够发出提示。 按岳凌钧的意思,上过战场的,见过血的,当然更好,但是她一个普通做生意的,哪里能找来这些人当护卫队? 她倒是肯花钱,但是没那么容易啊。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的样子,安慰道:“这些护卫队,虽然没法子对付那些亡命之徒,但是亡命之徒,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顶多就是几个小毛贼,没事儿的。” “真正的江洋大盗也瞧不上咱们家这三瓜俩枣的,至于你说的那些战士,上过战场的,那都得保家卫国,哪里能来咱们这儿当护卫?” 听了沈盈娘的话,岳凌钧也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 “这倒是没错,他们还得在战场上杀敌呢,更何况,就算真的退下来了,也不可能来当护卫,除非战死,不然的话,真正能退下来的都是些伤兵残兵,就算来了,也护不住。” 说到这里,岳凌钧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不过这些伤兵残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朝廷的抚恤银子虽然有,但是并不多,他们的日子,通常过得很艰难,媳妇儿都娶不到,更不用说养孩子了,顶多靠着家里人生活。” “平时干点小生意,或者靠着家里人养,日子久了,多多少少还是会被嫌弃。” 岳凌钧说这些的时候,言语中多了些唏嘘,事实上,也确实让人感慨,这伤兵残将,都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但是因为伤残退下来之后,日子却过得惨兮兮的,还要靠人养。 说实话,这种情况实在难受,用苟活来形容都没什么问题。 沈盈娘看出了岳凌钧眼神中的黯然,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欲望,那就是,她想帮岳凌钧解决这个难题! 沈盈娘不由自主的开口道:“相公,其实我可以帮忙!” 岳凌钧回神,看着沈盈娘,奇怪的问道:“帮忙?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那惆怅的表情,心里更加肯定了,她肯定得帮这个忙,就当是替岳凌钧分忧了,于是沈盈娘笑了笑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若咱们如今的日子过的拮据,我也不会说这些,可是现在咱们有这个底气呀。” “左右是要找人帮工,与其找无亲无故的人,还不如找你说的那些伤兵残兵,他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才落下的残疾落下的伤痛,既然这样,我让他们来帮我做事,不是挺好的吗?” 岳凌钧听了之后很感动,但是他还是有理智存在的,残兵大部分都是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真要是来这儿当护卫,就算是发现了敌人,那也对付不了啊。 所以岳凌钧认真的劝道:“娘子,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伤兵残兵不像普通人那样手脚灵便,你要是想让他们来当护卫,怕是不行,他们根本护不住。” 沈盈娘闻言笑了笑。 “谁说我要把他们招来当护卫了?这伤的重的,病的重的,那就干脆让他们进作坊干活,伤的轻的,倒是可以进护卫队,当然了,最好没有受伤的那种,进护卫队最好,经验丰富嘛。” 看着岳凌钧还是一副不敢相信,并且不认同的样子,沈盈娘便拉着岳凌钧的胳膊撒起娇来。 “相公,我不是在勉强,我只是实事求是,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可以把那些伤兵都先招揽过来,只要是眼睛看得见,缺胳膊少腿都没问题,但凡他有一只手能用,那都可以来作坊干活。” “你想想,咱们作坊干活能做哪些?是不是眼睛能看,手脚能动就行?要是腿脚不便,那就坐着,作坊打包火锅底料的活儿,不就是坐着干的吗?” “而且咱们作坊的活也不重,真正的重活,是搬货卸货,他们要是身体不便,那就干打包的活,给自己挣碗饭吃是没问题的。”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也不是沈盈娘为了安慰岳凌钧故意撒谎。 作坊的那些活,岳凌钧都是知道的,分为重活,轻活,和一般的活,有些活确实比较适合伤兵残兵来干。 这么一想,岳凌钧看沈盈娘的眼神都火热了几分,他的手不由得把沈盈娘的手包在手心。 “娘子,谢谢你!” 看岳凌钧这么感动,沈盈娘有些不好意思:“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其实我最近也准备多提拔几个人起来。” 岳凌钧听她这么说,皱了皱眉:“怎么,难道是邹氏做的不好吗?” 沈盈娘摇了摇头说道:“邹氏做的挺好的,只不过这树大分枝,咱们的火锅底料生意越做越大,人手不够是事实,可是村里这些人……讲实话,我还真不敢提拔他们起来做事儿。” “就算现在看起来老实,可是到底都是黄家村的人,同气连枝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同村的其他人钻了空子,所以我想着,干脆找几个外地人过来,跟他们互相制衡。” “邹氏跟黄成才就是黄家村的人,如今他们两口子品性还不错,可时间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所以还是提前做准备,杜绝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才是要紧的。” 说到后面,沈盈娘话锋一转:“所以我觉得,你帮我找几个人品靠谱的退伍将士,也是可以的。” 不得不说,沈盈娘的这个提议,岳凌钧还是很心动的,不过他又怕沈盈娘是为了安慰他,所以才做这样的决定。 沈盈娘看岳凌钧没有回应,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于是干脆加了一把火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火锅底料现在不是卖的好吗?对原材料的供给,就有些紧俏了,而且我觉得,生意做得大,这原材料的选控上,就得更加严格,老是去其他的猪肉铺子进货,当然不是不行,但时间久了,就怕他们坐地起价。” “万一哪天卡住我们的原料供给,那咱们这火锅底料的生意,就得被卡脖子,所以我想着自给自足,自己弄一个靠谱的原料进货地,这还是邹氏给我的灵感。” 沈盈娘想着邹氏他们的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她相公黄成才要弄一个养猪场,以他们如今的本钱,确实可以弄一个小型的养猪场,可他们能弄,那些退伍的伤兵残兵为什么就不行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期限将至 沈盈娘语气认真,“只要能吃苦,人品好,负责任,这养猪场,养牛场,养羊场都可以。我们出钱,这养猪场真正的主人是我们,他们只需要负责养。” “中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不是他们的责任,损失由我们承担,可他们要是没出什么差错,就能挣碗饭吃,这都是能挣钱糊口的活呀。” 岳凌钧的眼神动容,直接把沈盈娘揽进怀里:“谢谢你娘子,你能想这么多,真的谢谢你。” 沈盈娘伸手环抱住了岳凌钧的腰,说道:“相公,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咱们可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再说这些,我可就生气了!” …… 晚上,何里正醉醺醺的回到家。 里正夫人在何里正没回来的时候担心,可是等看见醉醺醺的何里正,她的脾气一下子收不住,直接骂了起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去哪儿了?整天不知道回来,怎么着,是不是在外面私会哪家的小寡妇,我告诉你姓何的,你没本事我不说,你肯定要是敢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怎么收拾你!” 里正夫人一下子拉开了架势,看起来气势汹汹,就差上前动手了。 何里正没好气的一把将里正夫人推开说道:“你这个女人懂什么?老子要是不出去交际,怎么往家里拿钱?怎么往家里拿好处?滚开!” 何里正说完,一把将里正夫人推开,就准备朝屋里去。 里正夫人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是及时稳住,可是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她咬牙冲到了何里正的面前,对着何里正的脸撕巴起来。 “你这个混蛋!老娘嫁给你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我告诉你,这日子没法过了!” 里正夫人说完,就将何里正狠狠一推,然后转身进了屋。 里正夫人的力道可不轻,再加上何里正喝了酒,脚下本来就不稳,被这股大力推,直接跌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何里正气的牙痒痒,但是里正夫人已经把门给关上了,何里正只能对着紧闭的房门喊道。 “臭婆娘,你再给我瞎嚷嚷,小心老子休了你!” 屋子里面传来里正夫人不屑的声音:“休了我,那你也得看儿子们答不答应,老娘给你生了这么多儿子,有本事你就休了我呀,到时候让你一个老王八蛋自己养老去!” 里正夫人的底气很足,平时虽然跟何里正和和气气,但那也是在何里正有本事的时候,他们刚来到黄家村,确实风光了一阵子,但是很快这风光就不在了。 特别是在沈盈娘的作坊开起来之后,他们家可以说的是在村子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以前村子里的人看见她,都会乐呵呵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里正夫人,可是现在呢?都怪自家这个不成器的男人!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挑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现在跟着一起受白眼,里正夫人受不了了,这个架早晚得吵。 何里正爬了半天才扶着柱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气得要死,可是跟这女人吵架,也不是他擅长的,更何况,他干嘛要跟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吵?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做上面交代来的事儿,何里正想到这儿就一阵头疼,干脆摔门出去了。 大晚上的,自己在乡下的小路上走着。 何里正之所以喝这么多酒,也是因为苦闷,他如今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动手,但是那个人就给他三天时间,这眼看着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要是再不给沈盈娘的作坊做点什么,他肯定交不了差。 可恨就恨在沈盈娘那个贱人居然招了护卫队,好端端的一个乡下丫头,居然招起了护卫队。 本来在没有护卫队的时候,何里正就已经很难下手了,作坊的那些人太难收买,一个个的都在巴结沈盈娘。 有时候他不过是凑上前去,连话都没有说两句,这些王八蛋就对他避如蛇蝎,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现在眼看着作坊的围墙砌了起来,护卫队也安排上了,他再拖下去,就真的没机会了,何里正能不着急吗? 虽然对覃大了解不多,但是何里正还是知道对方不好惹,本来他是想当人上人的,可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一定得想到法子,明天要是再不成,可就麻烦大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何里正不知不觉走到了黄莺儿家,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儿,原本是打算调头就走的,连他都干不了的事儿,黄莺儿一个小丫头能怎么办? 不过方才转过身,他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黄莺儿家,随即咬牙,直接推开篱笆门进去了,敲起了门。 屋子里面响起一阵动静,似乎是黄婶子在说话:“谁呀?” 然后是黄莺儿的声音:“你睡吧,我去瞧瞧。” 黄莺儿的声音消失之后,就是一阵脚步声,何里正内心有些忐忑。 终于,门打开了,拿着烛台走到门口的黄莺儿看见外面的人是何里正,表情瞬间沉了下来,随即嘲讽道。 “这不是咱们的何里正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因为何里正之前对沈盈娘的作坊出手,出了差错,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让黄莺儿已经对他失望了,黄莺儿已经决定,就算以后自己回到侯府,也不打算再利用何里正了。 ?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自己之前真是高看他了。 何里正像是看懂了黄莺儿的表情,心头火大,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讨好的笑了笑。 “莺儿,我有话要跟你说,之前一直在计划,这不,今天终于想到了好法子,你帮忙把把关,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办不成事儿吗?今天就让你瞧瞧我想的这个法子到底好不好。” 黄莺儿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可是听了这话,又有些心动,说实话,她真是看不得沈盈娘出风头。 作坊开起来,被众人捧着,现在又请了护卫队,更加风光了。 黄莺儿心里一直想让何里正赶紧出手,紧赶慢赶的,何里正终于想到了法子,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黄莺儿确实有些好奇。 于是也没有拒绝,只是对着屋子里面说了一声,黄婶子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瞪瞪,看样子是已经快要睡着了,就答应了下来。 黄莺儿干脆把烛台放下,跟着何里正在月光照射下,出了村。 到了村外的小树林,黄莺儿不愿意再深入,直接抱着手对着何里正说道。 “说吧,什么法子?我听着,我告诉你,这次要是再不行,你可别指望我以后可以提携你,我可看不上废物!” 心头压下的火气在这一刻直接爆发,黄莺儿说话毫不留情。 何里正的脸色也变了,讨好的表情消失,他冷笑一声说道。 “我说黄莺儿,你这还没到侯府去当你的大小姐呢,现在就给我掉脸子了?我告诉你,做人呢就得低调一点,没成大人物,就别摆那大人物的架子,你现在还不配!” 若是平时,何里正绝对不会这样说,也不会跟黄莺儿撕破脸。 虽然侯府的人没来,但是黄莺儿还是有一线希望能成为大小姐翻身做人上人的,但是何里正喝了二两猫尿,确实有些不清醒了,这憋着的火气也就这么发散出来。 黄莺儿被何里正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干了!你就不怕……” “怕你什么?你现在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何里正打断了黄莺儿的话,继续嘲讽道:“我告诉你黄莺儿,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在我面前老实点,我叫你出来,也确实没别的,确实是想对付沈盈娘,但是你得配合我,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办不成,你得帮我!” 黄莺儿磨牙说道:“我要是不呢?是你自己自告奋勇说要对付沈盈娘来巴结我的,现在突然翻脸,你还指望我会跟你合作?” 说到这里,黄莺儿冷笑一声。 “我告诉你,咱俩掰了,以后我要是当了京城的小姐,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黄莺儿说完转身就要走,何里正也不去拦,只是慢吞吞的说着刺耳的话。 “你走吧,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沈盈娘当有钱人,开作坊,请护卫,如今可真是风光啊,那真的跟大户人家没什么区别,但你这个京城小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成。” “你说,这京城如此繁华,你娘说不定已经生下了更多的孩子,哪里还会缺你一个?再说了,你到底是不是小姐,自己心中有数,飞上枝头当凤凰固然是好,可要是成不了真,那注定只是一场梦,而且是白日做梦!” 黄莺儿脚步停下,脸色煞白,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何里正,咬牙骂道。 “你给我闭嘴!” 何里正见他来了火气,更加嚣张得意:“怎么着,被我戳中心事了?黄莺儿,不管你到底是不是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姑,这人下人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清楚。” “你的未来怎么样,无非就两种,一种就是真的飞上枝头,当你的大小姐去,这第二种,就是继续蹲在这乡下,当你的乡野村姑,说不准还要被村里其他人嘲笑,然后你娘再随便给你找个老光棍嫁了换钱。” 何里正吐了口吐沫。 “可是沈盈娘呢?日子过得那么滋润,那么舒坦,这作坊眼看是越开越大,这护卫队都招上了,这大宅子还远吗?你觉得等人家搬出了黄家村,你还有机会收拾她吗?” “要我说,动手要趁早,不然的话,等沈盈娘强到你连碰都碰不着的时候,你再想动手,可就没戏了。” 黄莺儿不想再听,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何里正说的是对的,她咬了咬牙,狠狠瞪着何里正。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果 黄莺儿骂道:“那你想怎么做?你到底有什么法子?你倒是说呀!” 何里正见他上了钩,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眯眯的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黄莺儿,这样才对,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可是如今作坊的围墙也盖上了,护卫队也请上了,如今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买通作坊的人。” 黄莺儿气笑了。 “买通作坊的人?要是真有这本事,你早成了,还用得着来找我?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法子,赶紧说!” 何里正笑的阴险,好声好气的说:“当然是没人答应,可要是换一种法子呢?这利诱不行,不还可以威逼吗?法子总比困难多,我看中了黄二全,你觉得怎么样?” …… 次日,沈盈娘就去和风酒楼找王掌柜了,原因也很简单,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自然要听一听王掌柜的战果。 王掌柜表现的有些幸灾乐祸,他亲自给沈盈娘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 “沈掌柜,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有了你的传单,再加上其他掌柜的配合,顺如酒楼昨天终于撑不住,关门歇业了!这下次再开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不过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开张,只要有咱们在,只要有我一直盯着,罗掌柜就别想正常开门做生意,更何况,如今生意已经被我们几家酒楼瓜分的差不多了,罗掌柜就算是把顺如酒楼再次开张降价,估计也没有客人愿意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掌柜顿了顿,贼眉鼠眼的对着沈盈娘挤了挤眼睛说道。 “沈掌柜,说到这儿,我对你是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一边说,一边就给沈盈娘竖起了大拇指。 沈盈娘看他这副热情过头的样子,无奈道:“王掌柜,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我其实也没做什么,真正出力的还是你和各位掌柜。” “这一次大家这么配合,我们吃肉,也得给他们留点汤喝,这次卖出去的菜谱,就当是给他们的感谢了吧。” 对于盟友,沈盈娘还是挺大方的。 更何况,这一次这些掌柜的确实帮了她大忙,虽然都是为了利益来的,但是能给自己的死对头罗掌柜迎头痛击。 沈盈娘还是承了他们的这份情。 王掌柜面露不忿。 “沈掌柜,说起来,他们才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的那些菜谱,他们的生意有那么好吗?算了,沈掌柜,我知道你大方,这件事情就不说了。” “总而言之,罗掌柜以后再想在咱们华县翻身,怕是不太可能,我在想着,他什么时候才收拾铺看卷儿滚蛋,就他这样的,十个捆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王掌柜如今只想着拍沈盈娘的马屁,说起漂亮话,那真是毫不停歇。 沈盈娘被他夸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能直接打断他说道。 “行了,王掌柜,有些话,说过头了就不好了,要恰到拿捏分寸,咱们还是关注自己的事吧,罗掌柜若真的在华县待不下去,他自己会滚蛋,要是还想折腾一下,那咱们也奉陪到底,你只要盯着你这边就行。” “我的作坊我已经请了护卫队看着,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对了,你之前不是老说要给我找合作伙伴吗?” “咱们的火锅底料要是想卖出去,还是得靠别人,不然的话,就得你自己亲自出去跑,我目前是走不了的。” 沈盈娘一下子把话题牵扯到了火锅底料的生意上,王掌柜也冷静了几分,直接把罗掌柜从心里踢走。 沈掌柜说的没错,罗掌柜算个什么东西,现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手下败将,没什么好注意的! 而且听沈盈娘提到火锅底料的生意,王掌柜还真想到了一个人,他笑了笑说道。 “沈掌柜,方才只顾着跟你说罗掌柜如今的处境,我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我认识一个从京城来的商人,好像在京城挺有背景的,吃了咱们的火锅,知道了火锅底料,就想跟你谈生意。” “还说价钱好商量,看起来财大气粗,我跟他简单的谈了谈,他似乎是想把咱们的火锅底料拿到京城去卖,也想弄个火锅店,就是不知道沈掌柜你是怎么想的?” 沈盈娘闻言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若是想把火锅底料拿到京城去卖,我们还得让他加盟才行。” 沈盈娘已经想好了,火锅底料要是能够长期稳定的供出来,那么就得开加盟店。 加盟店要比连锁店省心,因为她这个总部只需要提供火锅底料就行,至于别的,就只用加盟店的老板去操心。 连锁店的话,她还得每一家店面都负责,前期就是想快速的收拢资金,加盟店其实是一个好选择,如今火锅底料产量不足,但若扩张生产,先让这个京城的商人带一部分火锅底料拿到京城去卖,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沈盈娘就对着王掌柜说道:“既然是京城来的商人,那就见一见吧,若真那么财大气粗,咱们也可以给他一些优惠,只要把咱们的名气打到京城,其他地方自然纷纷效仿。” 王掌柜似乎挺高兴:“那这样的话,我就去跟他说一声,不过既然沈掌柜你都来了,不如你就去一趟客栈,那位老板说了,你要是来了,就请您去一趟。” 沈盈娘去微微挑眉,看着王掌柜似笑非笑的说道。 “王掌柜,你这做生意越做越糊涂啊,上赶着不是买卖,更何况,是他对我们的火锅底料感兴趣,虽然我不至于拿乔,但是我如今也算是个忙人,干嘛要抽空去客栈见他?” “还是那句话,越主动越被动,这样吧,明天在你这里摆上一桌,然后把人给请过来,我跟他当面吃饭谈。” 王掌柜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干笑两声说道:“我这不是听说他是京城来的,还挺有背景,就一时着急,沈掌柜说的没错,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是他看中了咱们的火锅底料,那就应该让他来见你。” “不过让他去村子里见你,还是有一些过分了,那就像沈掌柜说的,让他来这里见你吧,我一切安排妥当,到时候就等着沈掌柜大驾光临了。” 沈盈娘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王掌柜,下次可不能这么着急了,火锅底料的生意,要是做大卖到了大江南北去,咱们俩的身价,就算比不上京城那些首富,但也差不了什么,不要给自己设限。” 王掌柜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沈掌柜说的对,我这一把年纪,越活越回去了,还是沈掌柜年轻有魄力,确实不能给自己设限,我以后一定多多注意!” …… “这屋子着实有些小了,还不如咱们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呢。” 陆氏此时就在华县的一家客栈,也就是华县最好的客栈,凤来客栈。 只不过表情很嫌弃,说起话来,也带着淡淡的不悦。 邱嬷嬷正在带着两个丫鬟收拾屋子里的桌椅,用抹布擦着。 其实桌椅并不脏,只不过陆氏实在是嫌弃,所以邱嬷嬷才会带着丫鬟们擦一擦。 听见陆氏的话,邱嬷嬷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走上前去洗了洗手,然后给陆氏倒了一杯茶水。 “夫人,您就暂时委屈一下,这华县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这家客栈就是最好的,你要实在是不愿意住,那就……在华县找一家宅子先租着?” 陆氏闻言,冷笑一声。 “租宅子做什么?咱们马上就要回京城去了,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就别忙活了,对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顿了顿,然后看着邱嬷嬷说道:“咱们已经到了华县,也别耽误了,我不想在这里多留,那个什么黄家村,我也不想去。” 说起黄家村的时候,陆氏的眼中满是嫌弃,她一想到自己多年前居然在那种地方生孩子,就无比后悔。 就是因为当初的不谨慎,才留下了这么多隐患,早知道当初也不该换孩子,反正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宝贝儿子继业也会出生。 说来说去,自己当初做出换孩子这种荒唐的举动,还得怪死老头子! 不过心里这么想,陆氏却没有骂出来,她看着邱嬷嬷说道。 “你派个人去黄家村,找到岳凌钧,把他叫到这里来,不要惊动那个黄莺儿,有什么话,我单独跟岳凌钧说。” 邱嬷嬷听了这个话,一点都不奇怪,夫人对晴儿小姐明显很排斥,特别是听说了晴儿小姐的一些事情之后,那是嫌弃的连面都不想见。 邱嬷嬷心里叹气,但是却不敢多劝什么,这有钱人家的夫人薄情的人有,重情重义的人也有,但是她家夫人属于最明白的那种。 她家夫人最爱的人是岳继业,然后是自己,晴儿小姐估计连第三都排不上…… 邱嬷嬷点头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派个机灵点的去黄家村把大少爷叫来,绝对不会惊动到别人的。” 陆氏勉强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陆氏不知怎的突然抬起头,看着邱嬷嬷,苦笑一声说道。 “邱嬷嬷,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残忍,毕竟那孩子是我生下的,我就这么把她扔在乡下,不闻不问,如今找到了,居然也不把她带回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啊?” 陆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邱嬷嬷,邱嬷嬷被她眼神看得不自在,若可以,她当然想说是的,但是她不能。 一时间,也拿捏不准陆氏到底想做什么,邱嬷嬷只能斟酌的说道。 “夫人,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怪不了你,当时不是情势所迫吗?我相信再来一次,夫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举动,夫人当初也是太年轻了。” 陆氏听着邱嬷嬷的话,冷笑一声说道:“没错,当初我确实是情势所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偷听 陆氏深吸一口气,“若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说完这话,陆氏就沉默了,却在心里补充着,若再来一次,她当年绝对不会换岳凌钧。 把自己的亲闺女带回去怎么了? 就算死老头子不喜欢,那也是亲女儿没错,说起来,那丫头之所以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怪不了她。 要怪就怪她那个该死的爹,以及岳凌钧这个鸠占鹊巢的罪魁祸首! 陆氏把所有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她要知道反省,就不是陆氏了。 陆氏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邱嬷嬷自然不敢再劝她,叹了一口气就说。 “那夫人,您就在这儿歇着,奴婢这就买些东西去黄家村,请大少爷过来,一定不惊动了晴儿小姐……” “什么晴儿小姐!不许这么叫她,都说了,她不是我们侯府的小姐!” 陆氏听见邱嬷嬷的称呼,有些恼怒,忍不住骂了一声,邱嬷嬷哆嗦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道。 “是,奴婢说错了,奴婢一定避开那个黄莺儿。” 听见邱嬷嬷改口,陆氏才稍微缓和了脸色,挥了挥手,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就让邱嬷嬷出去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便冲进来一个人,陆氏跟邱嬷嬷都吓得够呛,外面也在这时响起了丫鬟的惊呼声。 “小少爷!你,你小心点儿!” 原来进来的是岳继业。 小丫鬟追了进来,一脸愧疚的说道:“夫人,小少爷……奴婢拦不住……” 陆氏当然不会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发脾气,怒火全部冲着那个小丫鬟去了,一巴掌扇在那小丫鬟的脸上说道。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小丫鬟立刻捂着脸,如蒙大赦地出去了,原本以为还要挨几下,没想到一巴掌就解决了。 岳继业皱眉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是我让翠儿姐姐不要说我在外面,你咋打她呀?” 岳继业还是小孩心性,瞧着平时陪自己玩的丫鬟姐姐被打,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陆氏却无奈的说道:“继业,你别听这些骚蹄子平时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他们一个个的不安好心,奴婢就是奴婢,没伺候好,那就是他们的错。” “行了,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好好躺着歇息啊?你这病好不容易好了,可不要再复发,听娘的话,赶紧回去休息。” 岳继业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挣脱了陆氏的手,认真的问道。 “娘,你为什么不把姐姐接回来?我方才都听到了,你让邱嬷嬷去那个什么黄家村把大哥找回来,但是不让她带晴儿姐姐,为什么呀?” “晴儿姐姐不是咱们家的人吗?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既然是我的亲姐姐,那就应该带她回去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带她回去吗?” 岳继业有时候做事确实有些鲁莽,主要是被惯坏了,但是心底还是善良的。 没法子,谁让他小的时候整天缠着岳凌钧呢,岳继业小的时候可崇拜岳凌钧了,一直都是岳凌钧的跟屁虫,虽然岳凌钧会收拾他,但是依旧不妨碍他对岳凌钧的崇拜。 所以虽然被陆氏惯的有些不像样,但也不至于像京城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让人讨厌,毕竟人家纨绔做的,都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儿,岳继业顶多算是有些娇气。 陆氏被儿子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可是一想到打听回来的那些事情,觉得还是要提前给儿子提个醒,可不能让儿子真的把那个黄莺儿当成姐姐,于是陆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继业,那个女人不是你姐姐,之前是我们弄错了……不对,是岳凌钧弄错了,他调查也没个准儿,一有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们过来,其实根本就不是你姐姐,你姐姐已经死了。” 陆氏最后一句话出来,岳继业摇了摇头。 “娘,我不相信,就算那个黄莺儿不是我姐姐,我也要亲眼看一看,大哥做事一向靠谱,不可能会打听错人的,所以娘,咱们还是一起去黄家村看看吧,你不能连看都不看,就说那个黄莺儿不是我姐姐。” “再说了,母女连心,万一是你弄错了呢?你见一面,说不定就认出来了,娘,我们一起去黄家村吧,正好,我可想大哥了,我想见见他。” 岳继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执拗,这一路上,他都挺乖巧的,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倒也没有经常提起岳凌钧,让陆氏生气。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陆氏就觉得奇怪,这小子以前就喜欢缠着岳凌钧,还以为岳凌钧离开京城之后这感情淡了,没想到臭小子这是故意的。 为了不让自己起疑心,把他重新送回京城,就一直忍着,到现在才说。 陆氏心中又好气又有些吃味儿,这是自己生的儿子,却对岳凌钧这么好。 可是陆氏又不能对自己的宝贝儿子生气,只能无奈道。 “继业,这乡下有什么好待的,我让邱嬷嬷去看看也是一样的,邱嬷嬷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她也知道,她要是去,肯定能认出来到底是不是,所以你就别去添乱了。” “你不是说想出去逛逛吗?没问题,娘陪你出去,这小地方虽然不如咱们京城繁华,但是一些没见过的玩意儿,还是挺多的,你要是不去黄家村,那娘就陪你到处逛逛,你要是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娘都给你买!” 陆氏可以说的上是让了一大步,因为平时她都不让岳继业在街上买东西吃。 岳继业原本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这样就不能见到大哥,那他这一路隐忍不就白忍了,所以岳继业咬牙摇头。 “不!娘,我要一起去黄家村,咱们都已经到这儿了,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不差什么,再说了,那个黄莺儿到底是不是我姐姐,我真的很想自己亲眼看看,娘,你就让我去吧去吧……” 岳继业说完就开始拉着陆氏的手摇晃起来,明明都已经是个比陆氏高出半个头的少年了,可如今撒起娇来还像个孩子。 陆氏被儿子这撒娇的模样,弄得心都化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行了,你这小子,真是让我不省心,去吧,那就去吧。” 陆氏这话一出,岳继业立刻高兴了。 “娘,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我该给晴儿姐姐带什么礼物呢?对了,我还得给大哥带东西,我从京城带来的!” 岳继业说完,直接冲了出去。 陆氏被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邱嬷嬷见状,忍不住偷笑,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不管夫人有多自私,但是小少爷还是不错的,对他们下人也都很好,这都是大少爷教的好啊,只是可惜,夫人讨厌大少爷,不然有大少爷亲自教导,小少爷未来前途不会差。 邱嬷嬷想到这里,也忍不住在心中叹息,然后赶紧上前拍着陆氏的背,给她顺气,把陆氏扶到桌边坐下之后,就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说道。 “夫人您就别气了,小少爷这样心性纯良,不是好事儿吗?他这样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兄弟,那说明,他也挂念着您和老爷,是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孩子,可不像京城其他家的少爷。” 这话陆氏爱听,接过了茶水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说道。 “罢了罢了,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性子,我也不想真的把他给压折了,不过去黄家村的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顿了顿看着邱嬷嬷说道:“你带着小少爷去,多带些护卫,我就不去了。” 陆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逃避,她本来也不打算自己去,方才儿子非吵着要去,她也是在犹豫,毕竟她有些不放心让儿子过去,但是她自己又不想去面对。 若黄莺儿不是她女儿,也就罢了,可万一还真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见了之后,会不会忍心再次抛开。 总而言之,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陆氏的表现,邱嬷嬷全部看在眼里,也猜到了夫人心中所想,心中叹气,但是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夫人要是不想去,那就别去,奴婢会好好的看着少爷,不让他乱来,至于黄莺儿……奴婢也会亲自去看一看,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不准之前打听到的都是假的呢?” “若黄莺儿心性不错,咱们就带回京城也没什么,秘密带回去,不要声张,养在庄子上,到时候远远的嫁出去,也算是成了夫人的一番慈母之心。” “不过要是品性不好,那就还是把人留在这儿,到时候留下一些名字,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分别,小姐若是个孝顺的,应当也不会为难夫人的。” 邱嬷嬷这个提议,其实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的,但凡有点自尊的人,恐怕都不会接受。 但是在陆氏看来,这一切就应该是黄莺儿承受的,陆氏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那就照你说的办,到时候看看她的品性如何,若跟传闻差不多,那就给她留在黄家村,给点银子算了,我可丢不起这人。” “真把人带回京城去,不过要是跟传闻不符,脾气还不错的话,就秘密带回去养在庄子上,到时候找个好人家给她嫁了吧。” 邱嬷嬷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她知道,若没有小少爷突然冲进来搅局,夫人不可能会这么快的松口。 ?估计夫人也是想到了小少爷若见到了亲姐姐,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所以才会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没想到,陆氏还真的同意了。 邱嬷嬷也不敢耽误,正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去黄家村拜访的时候,一个护卫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京城来的信,快马加鞭送来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改变主意 陆氏闻言,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将那封信结果打开看了起来,等看见上面的内容,陆氏的眉头皱了皱。 邱嬷嬷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嘴,直到陆氏把信重新放回去,表情古怪的看着邱嬷嬷,邱嬷嬷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夫人,这信上说的什么?你怎么表情这样?” 高兴看不出来,生气看不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氏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这黄家村,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多买些礼。” 这话一出,邱嬷嬷惊讶不已。 这是闹哪出啊? 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邱嬷嬷不敢质疑,只得乖乖的答应下来,然后就带着丫鬟护卫们准备出去采买。 可谁知道,陆氏突然站起来了:“我跟着一起去吧,买些好的。” 这下,更让邱嬷嬷惊讶了,这今天吹哪门子风?夫人性情大变呀。 …… “沈掌柜!哎哟,今日可真是谢谢你了,跟您谈了这么些,我觉得又醍醐灌顶了许多,我这和风酒楼确实得再捯饬捯饬,到时候肯定客似云来。” “对了,沈掌柜,你之前说找铺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火锅店的新位置,我已经找到了,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今天就能把新店铺给您全部整理好,店铺的地契房契都买了,就等着您下令捯饬了!” 沈盈娘闻言笑了笑。 “那就拜托王掌柜了,如今你也是火锅店的老板之一,那我就当个甩手掌柜,这新火锅店开张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呢,就先回去扩张一下作坊的规模,多做些火锅底料,到时候给那位老板带回去。” 王掌柜笑了笑说道:“沈掌柜就忙着火锅底料的事儿就行了,这开店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如今我已经能够上手了,不会让你失望!” 王掌柜也知道如今的火锅店已经不算什么了,真正能赚大钱的,就是火锅底料,他得替沈盈娘把这些后顾之忧扫除。 沈盈娘最重要的就是加紧生产更多的火锅底料,别到时候顾客上门,却拿不出货来,那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走。 这银子里面,也有他的一份,他可不想错失良机。 沈盈娘也没有跟王掌柜说太多废话,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走了。 王掌柜把人送到和风酒楼大门口,就眼睁睁的看着人走,转身就招呼几个伙计,准备去新的火锅店收拾收拾,最好明天开张。 沈盈娘离开和风酒楼之后,也没急着离开,径直去了一家点心铺。 其实以沈盈娘的手艺,她可以自己给孩子们做些点心,只不过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一边忙着扩张作坊的规模,一边还要防范着小人上门,所以根本没时间做。 可是孩子们最近学习,辛苦都瘦了,所以沈盈娘决定买些点心给他们解解馋,等过段时间,自己不忙了,就亲手给他们做些点心,弥补弥补。 很快,沈盈娘就到了一家糕点铺,掌柜的看见沈盈娘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 “哎哟,这不是沈掌柜吗?真是稀客!” 如今沈盈娘在华县的名气可不小,再加上之前还带着一众掌柜的一起发财,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跟沈盈娘有点来往。 就算自家生意和沈盈娘的火锅底料生意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半点打不上关系,但是能多认识一位大财神,也是不错的。 这万一哪天人家想到新的财路,就把他们给带上了呢? 更不用说,这点心铺的掌柜,沈盈娘以前就做过点心,那手艺也是没得说。 若能从沈盈娘的手上买到几个点心的方子,那也是大大的财路啊! 沈盈娘客气的对对方拱手道:“掌柜的客气了,我今天就是想过来给孩子们买点小零嘴儿,羊奶糕还有吗?” 孩子们如今就喜欢吃奶味的东西,沈盈娘也不拘着他们,喜欢吃那就多吃呗。 掌柜的立刻笑道:“沈掌柜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这羊奶糕啊,就最后五块了,我马上给你包起来!” 沈盈娘笑着点头:“行。” 说着就开始从袖子里面掏银子。 等掌柜的将五块糕点用牛皮纸包好,沈盈娘就准备接过来,再挑选几样,可就在沈盈娘的手快碰到那牛皮纸包的时候,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伸出,直接将那牛皮纸包抢了过去。 沈盈娘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穿戴不俗,年纪不大,眼神却十分桀骜的少女。 最关键的是,这少女的下巴一直抬得高高的,看沈盈娘的眼神也是满满的不屑。 她身后还带着两个丫鬟,别的不说,那两个丫鬟,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看就知道这少女来历不凡。 反正沈盈娘没在华县见到过这种气势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娇宠长大的不说,身家背景怕是也不俗,是从外地来的? 沈盈娘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不过就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那也得讲个先来后到,沈盈娘面无表情,直接将那牛皮纸包抢回来。 “你做什么!” 那少女原本略微有些得意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愕,然后便愤怒的指责沈盈娘。 “你居然敢抢我的东西?马上给我还回来,没眼色的东西!” 若说这少女前面几句话,沈盈娘还能忍,那么最后那句话,沈盈娘就忍不了了。 什么叫做没眼色的东西? 再嚣张,也得尊重人吧? 沈盈娘冷冷的看着少女说道:“你爹娘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没家教的东西!” 沈盈娘此话一出,那少女脸色顿时变得不敢置信,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显然也没想到沈盈娘会这么嚣张,正想冲上前教训沈盈娘。 沈盈娘直接往旁边一挪,然后把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对着掌柜如沐春风的笑了笑说道。 “掌柜的,银子在这儿,我先走了,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掌柜的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闹了起来,虽然这少女看起来身份不俗,但是他也不想得罪了财神爷,于是立刻点头道。 “哎哟,好的,沈掌柜慢走啊。” 说完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那少女的面前说道:“这位小姐想吃啥?我们这店里的糕点可多了,不过那羊奶糕就最后五块,但是还有比羊奶糕更好吃的糕点,小姐要不要看一看?” 掌柜的尽量笑脸相迎打圆场,但是那少女丝毫不领情,眼看着沈盈娘转身就要走,她直接上前两步挡在了沈盈娘的面前,冷冷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抢我夏紫檀的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什么羊奶糕,我看上了,你马上给我交出来!” 掌柜的跟沈盈娘面面相觑,似乎都在询问对方一个问题,那就是,夏紫檀是谁? 不过两人眼神都很迷茫,很显然,华县没有这号人物。 沈盈娘笑了笑,把掌柜的推开。 这件事情,虽然掌柜的也应该出手相助,但是沈盈娘觉得,人越多,这件事情就越牵扯不清,所以还是她亲自来解决吧,要是耽误了人家掌柜的生意也不好。 沈盈娘看着这个自称夏紫檀的少女说道:“这位小姐,咱们说话做事得讲道理,而且还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方才是我先要的羊奶糕,而且掌柜的都给我包好了,是你自己横插一杠子,把我看中的羊奶糕抢走,怎么还说是我抢你的东西?” 夏紫檀冷笑一声:“少废话!我看上的东西,那就是我的,跟我抢,那就是你的不对,你现在不仅要把羊奶糕给我,还得给我磕头道歉!” 沈盈娘直接气笑了。 周围其他看热闹的客人听见夏紫檀的话,也觉得十分没道理,人群里不乏有仗义直言的人。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抢人家看中的糕点,居然还让人家还给你,还让人家给你磕头道歉,哪有这种事儿。” “可不咋地,瞧这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是大户人家,家教也不至于这么差吧?哪里像是小姐?我看就是个泼妇!还是没家教的那种泼妇!有俩臭钱就得瑟。” “这闺女坏了,以后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人群的议论一下子把夏紫檀给激怒了,她面红耳赤地扫视一圈,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再敢议论,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不减反增,更大了。 “哟哟哟,这简直目无王法呀,这么嚣张?张嘴就是喊打喊杀的。” “小声点吧,说不定真有什么来历,看她穿戴不凡,还带着两个丫鬟,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这倒是,但是再怎么来历不凡,也不应该这么说话,这真正的大家闺秀,哪有像她这样的,还割人家舌头。” 沈盈娘的眉头皱了皱,盯着眼前的少女。 这个时代敢这么嚣张的,要么就是家里有点底气,又蠢又坏的小角色,要么就是家里真的底气十足,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沈盈娘看对方的穿戴,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后一种,若是第一种,她当然可以教训,反正以她如今的家底儿,能跟对方耗得起。 但要是后一种,那就有些棘手了,万一对方有个什么当官的爹或者亲戚,以沈盈娘如今这身份,得罪起来只有她自己吃亏的份。 所以沈盈娘懒得跟她纠缠,明知道不敌,还非要争出个高低,那不是沈盈娘会干的事儿,于是沈盈娘没再多说,直接就准备出去了。 可是夏紫檀一直关注沈盈娘,见沈盈娘要逃,立刻就让两个丫鬟把沈盈娘给拦住。 沈盈娘的去路被两个丫鬟堵住,眉头再次深深的皱了起来,今天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沈盈娘眼神不善地瞪着对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紫檀以为沈盈娘害怕了,冷笑一声,眼神不屑轻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目无王法 夏紫檀冷笑:“我想做什么?方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着,怕了?我告诉你,敢得罪我,没什么好下场!” “你不仅抢了我看中的东西,居然还敢对我不恭敬,我现在很不高兴,你现在必须想法子求我,求我放过你,不然的话,下场可不是你能想象得了的!” 说到这里,夏紫檀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轻轻的抬了抬自己的裙子,然后把自己的鞋子露了出来说道。 “你现在立刻跪下来,我鞋子有些脏,给我舔干净,然后再给我跪下,道歉,我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沈盈娘眼神泛着冷意。 周围则是响起了一片哗然声,看着夏紫檀的眼神都带着指责。 真是太猖狂太嚣张,太没教养了! 围观的客人们看得来气,沈盈娘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这是非要蛮不讲理,仗着有身份有后台就欺负人呗? 沈盈娘冷冷的看着夏紫檀,嘲讽一笑。 “你是公主吗?我怎么觉得你架子比公主还大,这位姑娘,这做人呢,多少还得讲究些体面,我看你穿着体面,但是做起事来可半点不体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猪吃不了细糠,你穿着绫罗绸缎,那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比那乡野泼妇还不如,人家泼妇骂人,多多少少还讲点道理,像你这样的……” 沈盈娘嗤笑一声:“我是真没见过!” 说完,沈盈娘就想离开,她可懒得跟这个夏紫檀纠缠下去,跟这种完全不讲道理,就是单纯的想找麻烦的人是讲不通的,继续留在这里,除了让自己受气,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夏紫檀方才听了沈盈娘的话,还在沉思,看见沈盈娘要跑,立刻上前阻拦。 她的两个丫鬟也纷纷跟了上来,直接挡住了沈盈娘的去路。 其中一个丫鬟动手推在了沈盈娘的肩膀上,狗仗人势的说道。 “我们家小姐让你走了吗?谁让你走了?给我站住!” 另外一个丫鬟也跟着附和。 “就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小姐说这种话,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跪下,给我们小姐磕头,不然的话,小心你的皮!” 两个丫鬟你一句我一句,说起话来十分嚣张,完全不给沈盈娘反应的机会。 沈盈娘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是非要找我的麻烦了?给我让开!这里还是讲王法的地方,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沈盈娘这话一出,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 “小青,你听见没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还说王法?她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玩意儿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敢提什么法,她知道什么叫王法吗?我们家小姐就是王法!” 两个丫鬟说起话来十分猖狂,完全旁若无人,比之那个夏紫檀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看来今天是没法子善了。 掌柜的在旁边都看呆了,可不敢再继续这样下去,这要是在他店里面吵起来打起来,那可咋办? 损失点东西不怕啥,反正沈掌柜又不缺钱,他最怕的是这位一看就来历不凡的大小姐。 夏紫檀的名字他没听说过,但是看对方这架势,就不像是好惹的,要是把他这小店给记恨上了,他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呀。 这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掌柜的不敢再耽误,连忙上来打圆场,挡在了沈盈娘的面前,对着夏紫檀笑得十分的讨好。 “哎哟,这位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我们这小店小本经营,可不能闹起来呀,你真闹起来,我还怎么做生意呀,这位姑娘,你要是不嫌弃,您今天随便挑,就当是小人请你吃的。” 说完这话,掌柜的又觉得还不太够分量,于是转过头去对着沈盈娘讨好的说道。 “那个……沈掌柜,要不,那几块儿羊奶糕,你就先还给我,这位姑娘既然想吃,那就让她吃吧,没必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沈盈娘也不想跟这个夏紫檀纠缠下去,不过就是几块糕点而已,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夏紫檀是不可能因为几块糕就放过她的,但是对上掌柜的哀求的眼神,沈盈娘叹了一口气,还是把那牛皮纸包好的羊奶糕还了回去。 掌柜的松了口气,笑着将那羊奶糕接了过来,然后转身双手捧着送到了那夏紫檀的面前,笑了笑说道。 “这位姑娘,来,你要的羊奶糕,不用钱,就送你了,你就别生气了,都是我们不好,这羊奶糕做的少了,下一次,你要是来,保证给你留的够够的!” 夏紫檀看了一眼掌柜的手里的牛皮纸包,嗤笑一声,伸手将牛皮纸包接了过去,还不等掌柜的高兴,夏紫檀狠狠地将牛皮纸包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下去。 牛皮纸包破了,然后羊奶糕就从里面滚了出来,沾上了灰,看起来很是刺眼。 周围的客人们都倒抽一口凉气,实在是这女人太嚣张了。 “她怎么这样啊,这粮食就这么浪费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是,这好好的点心就这么被她给丢地上了,她想干啥呀?掌柜的都给她脸了,她居然还不往下走。” “要我说,这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臭丫头,就得有人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不然的话,她根本不知人间疾苦,就是欠收拾!” “我家丫头要是这么浪费粮食糟蹋东西,我肯定把她屁股打开花!” 客人里面有正义人士,看不过眼,主要是华县的百姓们虽然没有饿肚子,但是大家都是辛辛苦苦靠双手吃饭,都是很爱惜粮食的。 像夏紫檀这样啊,直接把好好的点心往地上摔,还用脚踩的人,他们还真没见过几个。 最关键的是,夏紫檀方才前面还这么嚣张,纯粹就是在欺负人,这就更加让他们义愤填膺了。 沈盈娘的名声,他们可都是知道的,那可是华县最近新出的有钱人。 连沈盈娘都能被欺负,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被欺负,那就更没地方说理去了,所以才会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站在沈盈娘这边替沈盈娘说话。 夏紫檀听见这些泥腿子的议论声,气得要死,想她在京城的时候,可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这些王八蛋哪来的资格这么教训她? 一个个的,真是活够了! 两个丫鬟一直关注着自家小姐的表情,看小姐生气了,纷纷朝着四周嚷嚷起来。 “胡说八道些什么,少多管闲事,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胡咧咧,小心你们的皮。” “就是,我家小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要是觉得浪费了,那就捡回去吃呗,一群狗腿子,只能从地上捡东西吃!” “可不咋地,居然还敢说我家小姐,你们该庆幸我们今天没带护卫出来,不然的话,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两个丫鬟态度嚣张,言语中全是侮辱和不屑,把周围看热闹的客人都给气的不轻。 不过,人群中还是有聪明人的,听见护卫两个字,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这护卫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的吗? 看来这个夏紫檀来头确实不小啊。 沈盈娘将掌柜的往旁边拉了拉,掌柜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紫一阵。 虽然他在华县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到底都是打开门做生意,也算是有点脸面的人,被一个小丫头这般羞辱,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沈盈娘冷冷的盯着夏紫檀说道:“夏紫檀是吧,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道歉认错,我还不走了,你嘴臭两句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糟蹋粮食,那我可就容不得你了。” 夏紫檀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看沈盈娘的眼神也像是看傻子。 “怎么,你容不得我?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打我?你敢吗?” 夏紫檀一脸的挑衅。 沈盈娘嗤笑一声,随即眼神一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夏紫檀的脸上。 夏紫檀的脸瞬间肿得老高,她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包括那两个还在冲着客人们嚷嚷的丫鬟,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两个丫鬟纷纷转过头来,然后去查看小姐的脸,其中一个丫鬟看见小姐的脸后,吓得不轻。 小姐被打了,他们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死丫头! 那丫鬟气的上前就要打沈盈娘:“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对我们小姐动手,看我不打死你!” 沈盈娘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那丫鬟的膝盖上,丫鬟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围观的看客们纷纷鼓起了掌,叫起了好,显然,大家对于沈盈娘教训这主仆三人很满意。 夏紫檀这才回过神,把身边的丫鬟往前一推,气极败坏的喊道。 “给我打!给我上!打死她!” 沈盈娘冷笑一声,若今天对方带着护卫,她不会这么冲动,毕竟她虽然学了几招防身术,是岳凌钧亲自教给她的,但是男女体力悬殊太大。 不过几个小丫头就没关系了,沈盈娘眼疾手快,在那个丫鬟的巴掌甩过来时,顺势抓住丫鬟的手腕,往后面一扯。 那丫鬟顺势就往前扑了过去,脚下准备站稳,沈盈娘却直接伸腿绊住了她,那丫鬟也摔在了地上,疼的脸色苍白。 沈盈娘拍了拍手,看着有些畏惧的夏紫檀说道:“怎么,这位夏紫檀大小姐,你现在是准备道歉,还是准备让我逼着你道歉?说实话,我不愿意动粗,这能好说呢,就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多没教养啊,你说是吧?” 沈盈娘脸上还挂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憋笑。 方才才动手打人,现在说动手没教养,这沈掌柜果真是个妙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拉偏架 夏紫檀气得脸色通红,指着沈盈娘你了半天,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沈盈娘冷笑一声,笑容瞬间收敛,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掌柜,这才对着夏紫檀说道。 “行了,少废话!赶紧给掌柜的道歉,还有你方才摔的点心也得付钱,总不能让你白白浪费了粮食。” 两个丫鬟还在地上哎哟哎哟,半天爬不起来,夏紫檀一时孤立无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窘境,她想对沈盈娘动手,但是又打不过。 而且要是被眼前这个泼妇给打了,她不就丢大脸了,从小到大,她可没有挨过这样的打,吃过这样的亏。 而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盈娘和夏紫檀的身上,都没有注意到门外又进来了几个人。 “里面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人?” 陆氏迈进门槛,回头看了一眼邱嬷嬷。 邱嬷嬷笑了笑说道:“这里好像是华县最好的点心铺,有些其他地方没有的点心,生意好人多也是自然的。” 陆氏眼中有些不耐烦,看着里面那么多人,就不想进去,她准备让邱嬷嬷进去买了就走,她去外面等着。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你这是在欺负人,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氏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看了过去。 邱嬷嬷奇怪的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陆氏皱眉,直接对着邱嬷嬷说道:“把人都给我拨开,我好像听到了夏国公的女儿的声音了。” “啥?您说的是夏小姐吗?” 邱嬷嬷惊讶,可还是顺着陆氏的意思,让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上前把人群拨开。 被拨开的人还有些不高兴,不过回头看见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刻闭嘴了,而且这两个护卫打扮的人身上穿着的布料就不凡。 护卫都能穿成这样,可见确实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群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 陆氏便顺着这条道走了进去,然后她就看见了在这小店里十分出众的夏紫檀。 邱嬷嬷诧异的说道:“还真是夏小姐啊,她怎么在这儿,她不应该在京城吗?” 邱嬷嬷的话也让陆氏回过了神,陆氏再看了一眼,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 夏紫檀好像是在跟人吵架。 夏紫檀对面还站着一个女孩,年纪很小,但是那双眼睛却带着灼人的光亮。 陆氏第一眼就不喜欢,她不喜欢这种不温柔的女孩子,这女子就该温顺恭敬,在外面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像怎么回事儿。 虽然夏紫檀也是这样,甚至比沈盈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在陆氏看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谁让夏紫檀有个国公爹呢。 有这样背景深厚的家庭庇护,夏紫檀有这样的小脾气,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没错,陆氏就是双标。 她几乎是在瞬间就有了主意,直接带着邱嬷嬷走上前,陆氏一脸关心的看着夏紫檀问道。 “这不是夏小姐吗?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咋了?被欺负了吗?” 夏紫檀听到了一个略微有熟的声音,但是她想不起是谁,回头一看,就发现一张有些脸熟,但是依旧叫不出人的脸。 她下意识的皱眉说道:“你是谁?” 说实话,这十分的没礼貌。 邱嬷嬷清了清嗓子,连忙上前笑着说道:“夏小姐,这是我家夫人,陆氏,岳侯爷的夫人啊。” 夏紫檀终于想起来了,惊讶的看着陆氏说道:“原来是夫人啊,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这句话,夏紫檀终于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一时间底气十足。 特别是在看见陆氏身后跟着的那两个护卫之后,她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冷冷的瞪着沈盈娘,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死定了!” 说完,夏紫檀直接对陆氏告起了状。 “岳夫人,你可不能不管我,这个不长眼的,方才打了我的丫鬟,可惜我今天没有带护卫出来,既然碰到岳夫人了,岳夫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一顿!” 陆氏的视线冷冷淡淡的落到了沈盈娘的脸上,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许刻薄。 “你这女子,居然敢对夏小姐的丫鬟动手,而且还敢对夏小姐本人动手,我看你当真是活腻了吧!” 沈盈娘皱了皱眉,她还没说话呢,掌柜的就连忙过来打圆场。 方才沈盈娘做的那些他也是领情的,只是没想到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位夫人一看就气度不凡,那是真正有气场的大人物,比那个青涩的小丫头可是要厉害不少。 更何况,人家还带了护卫,这一个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他这小店就别开了,所以掌柜的连忙跑出来解释。 “哎呀,这位夫人,这是误会,都是误会呀!” 掌柜的连忙把方才的事情不偏不倚的说了,但是话语里隐隐还是偏帮着沈盈娘的。 毕竟要不是夏紫檀在那里一直挑衅侮辱,沈盈娘也不至于对她动手。 不过这些话落到陆氏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陆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悦的看了一眼那个掌柜。 “事情这么清楚明了,你居然还敢拉偏架,夏小姐是什么人?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打的吗?打了人不说,居然还敢拉偏架,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说完,她将视线重新挪到了沈盈娘的脸上,冷哼一声。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还敢动手打人,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给夏小姐道歉,直到夏小姐消气,你就别想从这儿出去!” 陆氏已经算得上是妥妥的威胁了。 沈盈娘都气笑了,她直接抬着眉毛说道:“哦?我若是不道歉,你能把我如何?难道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不成?我这个人讲究因果报应,既然要杀我,那就先报上你的大名。” “也让我做个明白鬼,我要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好找阎王爷告状,我倒是想看看,这人间没了王法,这地狱莫不是也没了王法。” 沈盈娘说话铿锵有力,把陆氏气的不轻。 跟夏紫檀一样,她在京城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就算是碰上一些比她地位高的夫人,那大家都是讲究体面的人,哪里会如此直白的表露不满? 可眼前这个死丫头,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陆氏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夏紫檀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盈娘的嚣张,在她看来,沈盈娘已经是个死人了,毕竟落到她手上,难道还有逃跑的可能? 自然是没有的,所以夏紫檀现在都不怎么在意沈盈娘,此时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氏身上。 陆氏在这,那就说明自己之前的消息没错,她跟到这里来也没错,夏紫檀旁若无人的拉着陆氏的手问道。 “岳夫人,你是来这儿找岳凌钧的吗?你是要把岳哥哥接回去吗?他在哪儿啊?” 而沈盈娘原本也绷着身体,准备跟对方来个鱼死网破,可听到岳凌钧的名字,她顿时心中一惊。 不过听到夏紫檀叫岳凌钧哥哥,又瞬间心生警惕,这两个人什么来头? 沈盈娘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着,猜测他们的身份,而想到夏紫檀对这个中年妇人的称呼,沈盈娘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难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 黄家村,黄二全家。 “你赶紧去!赶紧去你个臭丫头,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是办不成,你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就跟你没完!” 此时,黄二全正一脸不耐烦的催促的女儿,一边往女儿的手上塞着一个小纸包,一边想把女儿推出屋子。 黄招娣气的把纸包往地上一扔,气的面红耳赤的说道:“爹,你疯了吗?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当初我可是千求万求,沈掌柜才愿意让我进她的作坊帮忙,沈掌柜是我们的恩人,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爹,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黄二全听女儿这么一说,眼睛一瞪。 “你当我愿意呀,我不知道沈掌柜是我们家恩人,但是现在你弟弟马上小命不保了,那可是咱们家的独苗苗,你就这么忍心的看着你弟弟没了小命?” “别说没了小命,就算是伤了一根指头,我也舍不得,那可是要给咱们家传宗接代的香火,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沈掌柜那边就当是我欠她的,我一定会还!” 黄二全一边说,一边又将那纸包捡起来,重新塞回了女儿的手上。 黄招娣挣扎着不想出去,一只手趴在门框上,一边喊。 “我不去!我不去!爹,你也不是不知道沈掌柜现在靠什么赚钱,就靠着火锅底料的作坊了,再说了,现在村里人那么多人都在里面帮工,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毁了沈掌柜的生意,还他们拿不到工钱,你觉得咱们还能在村子里面待下去吗?” “而且村里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觉得等事情闹大了,村里人还容得下弟弟吗?你到时候别说让弟弟传宗接代了,咱们村儿的人能放得了咱们家?爹,你还是冷静一点,不要糊涂啊!” 黄招娣急中生智,说出了不少劝说的话。 黄二全还真有些犹豫,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这个女儿,哪怕这件事情闹大之后,女儿丢了这份工,也没关系,只要能保住儿子就好。 可若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宝贝儿子,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纸包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黄二全跟黄招娣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一点,那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害人的东西。 这东西放进作坊的火锅底料里,那些火锅底料要是让人吃了,吃出了毛病,那他们就是做了孽了。 黄二全知道,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可前提是,这一切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宝贝儿子。 黄招娣见爹犹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继续趁热打铁。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巴掌 黄招娣语气急切。 “爹,咱们可以冷静下来,慢慢想法子,我知道弟弟现在不在你跟前,你担心,但是咱们可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就得告诉沈掌柜。” “沈掌柜这么聪明,她肯定能想出法子救出咱们弟弟的,而且咱们要是提前告诉了沈掌柜,沈掌柜说不定还得奖励咱们。” “咱们可不能做糊涂事啊,就算是不为了我,你也得为了弟弟着想,我可是为了咱们家好,才会说这么多的!” 黄招娣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爹的表情,看爹不像方才那么激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在想着该怎么能让爹彻底改变主意。 听说弟弟被绑架,黄招娣也很着急,但是她实在不愿意做这种白眼狼。 人家沈掌柜好心好意的收留了她,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做出反咬一口的举动,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做人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能恩将仇报,这件事情,她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她既要把弟弟救出来,也要让沈掌柜知道有人要害她。 这个毒,肯定是不能下的,别说她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会让人死,还是会拉肚子,就算是知道了只是单纯的泻药,她也不会往火锅底料里面加的。 这要是真让人吃出了毛病,沈掌柜以后肯定会很艰难,她绝对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儿! 黄招娣越想越着急,正想再劝两句,可是方才冷静下来勉强思考的黄二全,却猛的回神。 “啪!” 他突然一巴掌甩在了黄招娣的脸上,这一巴掌十分的清脆,可见下了大力气。 黄招娣没有防备,被打的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着爹,吓得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说道。 “爹,你,你打我做什么?” 黄二全冷脸看着自己这个赔钱货女儿,没好的说道。 “黄招娣!我差点被你忽悠过去了,老子说了,你弟弟最重要,你是巴不得你弟弟回不来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这毒你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你要是去找沈盈娘,沈盈娘不同意怎么办?说不定,你还会丢了这份工。” “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只有你乖乖听话,把东西放进火锅底料里,你弟弟才能回来,若我听了你的,走漏了风声,是你能负得了这个责,还是沈盈娘能我?” 黄二全面露凶光,啐了一口。 “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去作坊,马上把东西给我放进去!少给我废话!” 黄招娣看出来了,爹是把弟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别的都被他排到后面去了。 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 黄招娣咬了咬牙说道:“爹,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沈掌柜对我有恩,对我们家都有恩。” “绑架弟弟的事,肯定是看沈掌柜不顺眼的人,咱们可以去报官,总而言之,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可你想让我往作坊的火锅底料放东西,绝对不可能!” 黄招娣突然来了倔脾气。 若是以前,她肯定是不敢这样反抗爹的,从小到大,爹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包括家里其他人也是如此,因为她是女孩。 只有她弟弟才能传承香火。 但是去了作坊之后,她经常听沈掌柜跟他们说,女孩子也是可以自强的,女孩子不靠男人,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若是之前,黄招娣肯定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但是她亲手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作坊挣到了铜板,当她拿到工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沈掌柜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可以靠自己赚钱! 哪怕以后离开了沈掌柜的作坊,她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找活干啊,反正她有手有脚的,也饿不死,凭什么要骂她赔钱货,凭什么要骂她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她不是! 黄招娣第一次在沈盈娘那里学到了,原来她是个人,她也是可以有自尊的。 如今爹这样的行为,就是在伤她的自尊,黄招娣越想,脊背挺的越直。 她深吸一口气,捂着脸,站直身体,形成了跟黄二全对峙的局面,咬着牙说道。 “爹,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黄二全第一次看见女儿这么忤逆自己,当即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违抗我,那我,那我就打死你!” 黄二全直接抽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朝着黄招娣身上招呼。 黄招娣以前动都不敢动,被打只敢抱头鼠窜求饶,可是现在她长着腿儿呢,凭什么要挨打?她也没做错什么。 所以黄招娣就绕着桌子跑,黄二全则是绕着桌子追,两人跑了几圈之后,都累得不行。 黄二全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你,你这个臭丫头,你还敢跑?给我站住!” 黄招娣也喘着气说道:“爹,你要是不想让我跑,那你就别追了呀,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今天说的话,我当没听见,我们现在就找沈掌柜,把这件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她。” “我相信沈掌柜绝对有本事把弟弟救出来,不然的话,你就自己想法子把弟弟救回来,这包药,我不会往作坊里面放,有本事你自己去!” 黄招娣这么说,当然不是真的希望爹去作坊放着包药,谁都不能放这种东西进去,但她知道如今的作坊有护卫队看着。 而且作坊的那些工人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平时沈掌柜就在作坊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外人进入作坊,一旦发现,可以举报。 举报者是有奖励的,大家平时都是瞪大了眼珠子,看见有人进去,肯定会告诉沈掌柜,沈掌柜要是知道了,也会查清楚缘由。 想到这些,黄招娣瞬间放松了不少。 没错,只要她坚定,不把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爹就没法子伤害到作坊,伤害到沈掌柜,至于弟弟…… 想到弟弟,黄招娣也有一些难受,她当然不是不心疼弟弟,弟弟还小,但是她绝对不会为了弟弟就去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儿。 没错,她不会! 黄二全则是被女儿这些话给堵的不轻,他要是能去作坊,他早就自己去干了,哪里还用得着对着女儿又打又骂的? 就是因为他没法子进去啊。 这个臭丫头真是翅膀硬了,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听使唤。 黄二全的眼神里,逐渐地迸发出了杀意:“你这个臭丫头,我看你是真活腻了,居然盼着你弟弟死,老子不打死你!” 黄招娣说着,直接把拦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一掀,巨响把黄招娣吓了一跳。 她看着爹那疯狂的眼神,当即脸色惨白,转头就往外跑。 “给我站住!” 黄二全哪里能放过她,抄起鸡毛掸子就追,而就在黄招娣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迎面走来的一人。 “哎哟!” 黄招娣被撞了一个倒摔,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看清来人之后,眼中迸发出惊喜。 “里正!里正你救救我!我爹要打死我!” 黄招娣一边说,一边就扑到了何里正的身边,然后躲到了何里正的身后,仿佛是找到了救星一样,却没有注意到她爹出来后,看见何里正变了脸色。 黄二全的暴怒瞬间消失,换成了讨好,卑微的对着何里正说道。 “何里正,你怎么来了?我家富贵儿怎么样?土匪没把他如何吧,哎哟,里正,我求你了,你把富贵儿还回来吧,他只是个孩子,他啥也不懂啊。” 何里正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阴鸷。 他冷冷地看着黄二全说道:“你们家这是闹哪出啊?怎么才能让你家富贵儿回来,我跟你说过,说了,但是你不听。”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法子,人家土匪可是等不起的,你要实在是不愿意去,那就只能替你家儿子收尸了。” 躲在何里正身后的黄招娣听见这话,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何里正。 土匪除非绑架了弟弟? 但是听着何里正的口吻,再联想到何里正跟沈盈娘的恩怨,黄招娣又不傻,她可不像她爹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在作坊干活的时候,可是听那些叔叔婶婶们说过不少沈盈娘和里正的恩怨。 弟弟不是被土匪抓去的,而是被里正抓去的! 只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或者是不敢想何里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黄招娣往后挪了几步,瞪着何里正说道:“你,你把我弟弟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沈掌柜,沈掌柜不会放过你的!” 何里正听见这话,冷冷的看了一眼黄招娣,随即视线落到了黄二全的身上,十分不悦的说道。 “黄二全,看来你真是个窝囊废,老大不小了才有个儿子传香火,不过你这闺女儿养大了,翅膀硬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看来,你这当爹的是真的没啥威严啊。” 黄二全被何里正这么一说,面上无光,更加生自己这个不孝女的气,他直接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朝着黄招娣扔了过去。 “臭丫头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怎么跟里正说话呢?里正是来救你弟弟的。” “我告诉你,你弟弟被土匪抓走了,要不是里正在中间传话,你弟弟如今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你现在就去作坊给我下药,要是不照做,老子一定要你的命!” 黄招娣此时也冷静下来,面对爹的暴怒和何里正的高深莫测,她不能着急。 黄招娣看了何里正一眼,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里正,你别只让我去给火锅底料下毒,我总得知道那是什么吧?” “若只是泻药,那这件事情我就办了,可那要是其他的……我可不敢,我不敢草菅人命,我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我可不敢害人,也不敢造孽。” 说完这话,黄招娣还看着自己的爹,继续添油加醋。 第一百六十章 堵住去路 黄招娣认真说道:“爹,你也不想给咱们富贵儿造来杀孽吧,有道是父债子偿,更何况我还是她姐姐,咱们要是真的下了什么能够毒死人东西,让人吃了,害了人家的性命,你就不怕给咱们富贵儿招来祸患吗?” 不得不说,黄招娣十分精准的拿住了黄二全的七寸,黄二全犹豫了。 这乡下人都是很信鬼神的,若这件事情真的可能影响到小儿子,黄招娣就有些不乐意了。 何里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黄招娣,心里却暗恨这死丫头话多,可看样子要是不说清楚,这父女俩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如今他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一地步了,要是不彻底毁了作坊,沈盈娘肯定会来找他的麻烦。 他是最后赌一把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而且把话跟这两人挑明了也没关系,反正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们只要想让他们家唯一的香火回来,那就得听他摆布,何里正根本不相信黄招娣会去找沈盈娘告状,他冷笑一声说道。 “行,既然你非要知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那纸包里的东西是砒霜,吃了能死人的那种,怎么样?这样一来满意了吗?” 黄二全和黄招娣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砒霜! 这可是剧毒啊! 沈盈娘可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被人算计至此,已经想要毁掉她的作坊了。 她现在还被陆氏和夏紫檀堵在点心铺里,沈盈娘倒是想走,也想跟着两人理论理论,但是这俩人没想放她离开,也没有抓她,而是旁若无人的在那里说起了岳凌钧的事儿。 从两个人的交谈中,沈盈娘大概能够猜出这二人的身份。 首先,夏紫檀来历不凡,是什么国公爷的女儿,国公爷虽然不知道是啥地位,但是沈盈娘猜了猜,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 公侯伯子男,不是这么排的吗? 这么说起来,这陆氏都要比夏紫檀矮上一级啊。 陆氏的身份,沈盈娘也盘出来了,应该是岳凌钧的母亲,或者说,是养母。 怎么说呢?沈盈娘指通过岳凌钧的只言片语,想象过一些,可是这位养母跟她想象中的样子,还真是大差不差。 就是一个虚荣,又踩高捧低的主,而且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舍得丢。 如今好像是为了巴结这个夏紫檀,所以才会管这个闲事,收拾她这个可怜的无辜路人。 沈盈娘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些糟糕,若这个夏紫檀的父亲真的是什么国公爷的话,那她可怎么办?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她都不过呀! 沈盈娘有些着急了,旁边的掌柜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沈掌柜,待会我给你打掩护,你还是赶紧跑吧,这两位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啊,你从这里跑了,大家都不会主动说你叫啥。” “他们都不是咱们本地人,闹上一阵也就算了,不会追究到底的,你回去之后,在家里躲几天,避避风头,等他们离开之后,你再出门。” 沈盈娘听到这些,有些感动。 说实话,她要是真的跑了,恐怕掌柜的这点心店就别开了,正主跑了,按照这俩人的尿性,肯定得找人出气呀。 事情就是在这点心铺里发生的,那这出气的对象,肯定换成了这个掌柜。 而且按照他们蛮不讲理的性格,沈盈娘觉得,掌柜的下场不会多好,沈盈娘可不会干出这种卖队友的事儿。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自己惹上的,早知道的话,那几块羊奶糕就让给这个夏紫檀算了,不过就是几块吃的,没必要争来争去。 沈盈娘又想了想自己的性格,估计再来一遍,她还是忍不了这个气,实在是这个夏紫檀太讨厌了。 “沈掌柜,沈掌柜你想什么呢?你赶紧走啊,别发呆了。” 掌柜的原本还在替沈盈娘谋划逃跑路线,可看沈盈娘居然开始走神,一时有些无语,推了推她就开始催促。 沈盈娘对掌柜的心生好感,压低声音,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 “掌柜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要是走了,他们不得迁怒于你呀?而且照他们这个蛮不讲理的架势,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你最后要么被他们收拾一顿,然后供出我家在哪儿,要么还是被收拾一顿,然后闭紧嘴巴,再不供出,再被他们收拾一顿。” “但是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他们肯定还会去找别人打听我的事儿,你说说,咱们这条街,有多少是我的朋友,有多少是我的仇人。” “我的仇人肯定巴不得把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我还是跑不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已经知道我叫啥了,我跑不了的。” 沈盈娘分析的十分有道理,掌柜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沈盈娘也不肯走,而且按照沈盈娘说的,她走了也确实没啥用。 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盈娘被欺负了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忍不住替沈盈娘捏了把汗。 “沈掌柜,这咋办呀?对了,你相公在哪儿?要不我派个伙计去通知他过来?” 沈盈娘也像找到了救星一样说道:“这样吧,他们要是真的带我走,我尽量拖延时间,你到时候就通知王掌柜,再通知我相公,我相公应该在家里。” 远水救不了近火,沈盈娘只能出此下策。 掌柜的立刻同意下来,然后就悄悄的挪到一边去了,准备找几个机灵点的伙计出去通知。 而且在这个时候,陆氏跟夏紫檀终于也停下了话头,不知道是说累了还是如何,两个人都将视线落到了沈盈娘的身上。 夏紫檀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到沈盈娘的面前,现在她身后有两个护卫,她还真不怕沈盈娘。 她两个狗腿的丫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护在自家小姐身后,看沈盈娘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夏紫檀盯着沈盈娘嘲讽:“现在怎么不嚣张了?之前不是挺会说的吗?你现在倒是给我说两句啊!” 一边说,一边推在了沈盈娘的肩膀上。 夏紫檀倒是想打沈盈娘两巴掌出出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沈盈娘那冰冷的眼神,她除了怒火,就只剩下恐惧了。 方才沈盈娘那一巴掌她可没有忘记,这个贱人看她的眼神太可怕了,夏紫檀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打一巴掌,对方肯定会还她一巴掌。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她挨了一巴掌就算了,要是再挨一巴掌,那得多丢人啊? 更何况,还有熟人在这里。 所以夏紫檀已经想好了,最好先把人给摁住,没有了反抗能力之后,她再打。 越想,她就越心急,忍不住转过头对着陆氏说道:“岳夫人,这个臭丫头方才打我,我得打回去出出气,你让你的两个护卫帮我按着她。” 沈盈娘心头一紧。 不会吧,不会吧,她这就要挨打了? 沈盈娘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若她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就是岳凌钧妻子的身份,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婆婆,会不会放她一马呀? 但是这种情况下见面也未免太尴尬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沈盈娘对这个陆氏的了解,她这么歹毒,连岳凌钧都不在乎……不对,甚至说得上是厌恶,若自己真的爆出了岳凌钧的名字,对方说不定会更加把她痛打一顿?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沈盈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幸好,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这么如坏人的意,陆氏还没有开口回答,周围的看客们已经忍不了了。 “你们想干啥呀?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打人啊。” “就是,也没有像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你们到底从哪儿来的?就算是达官显贵,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人。” “这不是仗势欺人吗?我们县的百姓可没那么好欺负!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去官府告你们!” 周围打抱不平的声音让沈盈娘心头一暖,忍不住四下扫了一眼,她要把这些可爱的路人记住,之后这些仗义执言的大侠们去她火锅店吃,一律五折! 沈盈娘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陆氏的眉头皱了皱,她也不太愿意让夏紫檀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到底还是有身份的,这么多百姓看着,也不是回事儿。 不过这件事情要是不说清楚,他们怕也没法子把人带走。 她看得出来,夏紫檀是真的想收拾这个臭丫头,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就得帮着。 以前是找不着机会跟国公府扯上关系,如今终于找到机会了,为何不用呢? 她可得牢牢的抓住啊。 想到这些,陆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对着周围的看客们说道。 “诸位,你们是误会了,夏小姐跟这位姑娘发生了些口角,我作为长辈,不能看着不管吧,你们放心,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夏小姐平时也很讲道理,今天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才会这样。” “我会问清楚,若是夏小姐的错,那我就让夏小姐给这位姑娘道歉,若是这位姑娘的错,那肯定也得让这位姑娘给我们夏小姐道歉,当然了,我们都是有涵养的人,肯定不会动手的,只是想把这道理给讲明白了。” 夏紫檀听见陆氏这话,还以为她是不想给自己出头了,有些着急连忙上前,可还没张口呢,就被陆氏用眼神瞪了一下,当即停下了脚步。 邱嬷嬷十分默契地走上前,在夏紫檀的耳边说了什么,夏紫檀脸上的愤怒消失,换成了舒心。 然后她虽然不情愿,可还是配合的站出来,对着周围的客人道。 “行了,我就是脾气不好,但我平时也不是那种随便动手打人的人,要不是她说那些话激怒了我,我也不会让我丫鬟对她动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拖字决 夏紫檀冷哼一声,“我承认,方才是我激动了,但是我跟她的恩怨,今天必须了结,你们就别多管闲事了。” 真是为难夏紫檀了。 很显然,她说这句话也是有些勉强的,但到底还是把意思表达到了。 陆氏便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 “诸位也看到了,夏小姐只是脾气不太好,但她平时不这样,这位姑娘跟夏小姐有什么矛盾,我们会私底下解决,大家就别掺和了。” 说完,陆氏抬抬手,就准备让护卫把沈盈娘带下去,沈盈娘没想到陆氏居然开始跟周围的人讲起了道理,心头一喜。 只要对方不用强的,那她就有法子拖延时间,并且脱身。 她给不远处的掌柜打了个手势,随即就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护卫的手,面无表情的说。 “既然是要解决矛盾,那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呗,有这么多人当见证,不是更好,我反正是不在意的,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想把我带走,到底是想解决误会,还是想下黑手,谁知道啊?” “你们不是本地人,要是把我打杀了,抛尸荒野,直接逃跑,上哪儿找你们去,所以我是不会跟着你们走的,这些替我仗义直言的人,也不会被你们三言两语所蒙蔽。” 沈盈娘这话一出,方才差点被陆氏几句话带跑的旁观者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是啊,这些看起来就来历不凡的人,又不是他们华县的人,他们要是就这么把人给带走了,沈掌柜能有好日子过? 那肯定是不能的。 那个夫人会如何,他们暂且不说,就那个叫夏紫檀的大小姐,瞧着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敢说要收拾沈盈娘,真要是把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沈掌柜能有活路? 这么一想,大家纷纷将矛头再次对准了陆氏跟夏紫檀。 “讲道理?就当着我们的面说,本来这件事情就跟沈掌柜没关系,是这位夏小姐没事儿找事儿,怎么现在还要把人带走。” “就是,有什么道理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正好我们还能给你们当个见证人,方才一切我们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这个夏紫檀在找沈掌柜的麻烦,怎么着,你们现在是想明晃晃的欺负人是不是?” “我不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外地人,有啥背景,这里是华县,不是你们那儿,到我们这地方欺负咱们这的人,你们也真是够了!” “就是,咱们沈掌柜在华县名声极好,怎么就理所应当被你们欺负了?你们算哪根葱哪根蒜啊?” 人群里面有真心实意为沈盈娘打抱不平的,也有趁机浑水摸鱼,装大侠的。 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中听和不中听的都有,不过这些话落到了陆氏和夏紫檀的耳朵里,都一律不中听。 两人在京城过得可都是被人捧的生活,鲜少有人需要她们捧着,可是现在到了华县这么一个小地方,没人捧着也就算了,这些乡巴佬居然还敢这么跟她们说话,还敢指着她们的鼻子问她们是哪根葱哪根蒜? 陆氏跟夏紫檀脸色涨红,显然都被气得不轻,沈盈娘也没想到大家这么给力,简直就是神助攻。 很好,今天这些人她都记住了,以后去她的火锅店吃饭,她可得多送上几盘肉,表示感谢呀。 以前沈盈娘没有感受到“民风淳朴”几个字的力量,不过现在她还是感觉到了,而且还感觉到了团结的力量。 沈盈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掌柜,掌柜对她比了个眼色,沈盈娘便明白了,掌柜的是已经派人去找岳凌钧了。 这样就好,反正她今天是怎么都不会跟着陆氏还有夏紫檀离开的,真要是走了,她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夏紫檀被周围那些客人的话刺激得不轻,咬牙恨恨的瞪着他们说道。 “你们都给本小姐闭嘴!有你们说话的份吗?现在是我跟这个贱丫头的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今日就要带她走,你们能怎么样?” 夏紫檀这话一出,显得更加嚣张。 对比沈盈娘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夏紫檀活脱脱就是一个蛮不讲理,仗着家里有背景,就随便欺负人的刁蛮大小姐。 沈盈娘一下子到了不少的同情分,而夏紫檀则是被不少人厌恶。 陆氏也没想到,夏紫檀这位国公府小姐在这么多人的指责下,反应如此强烈。 虽然她对于周围这些人的不识好歹,也很恼怒,但到底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天化日之下,最好还是遮掩一些。 夏紫檀这样一说,不是激化矛盾吗? 果然,夏紫檀的话音落下,不少人就更加讨厌她了,说起话来那是毫不留情。 “什么叫你跟沈掌柜之间的恩怨?有本事把你家爹是谁说出来,我们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养出来的女儿如此刁钻,当街欺负人。” “就是,就算我们不如你们有钱有势,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们可都是良民,不是你们的奴隶!” “可不咋地,这位大小姐,那可是半点没把我们当人看啊,听她这口气,怎么着,我们要是管这闲事了,是不是要连我们一起收拾呀?” “你们这些贱民!你们实在是呜呜呜……” 夏紫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陆氏突然靠近,一把捂住了嘴。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氏,眼神询问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说。 陆氏此时此刻很是领教了国公府的家教,若她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肯定得狠狠的收拾一顿,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贱民两个字也是随便能说的吗? 好在自己及时把夏紫檀的嘴巴给堵上了。 陆氏虽然想巴结夏紫檀,但是并不想因此败坏自己的名声,她还是要脸的。 陆氏对着夏紫檀小声的说道:“夏小姐,这件事情可不能闹大了,至少不能把国公爷的名号搬出来,您如今是在这个地方,可是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传到了京城,对您的名声有影响,这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您可不能自断后路啊。” 夏紫檀听了陆氏的一番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她怎么给忘了呢,眼前这位可是凌钧哥哥的娘呀,她居然在对方的面前撒泼说这些话,陆氏不会讨厌她了吧? 夏紫檀心中懊恼,很快就笑了笑说道:“那个,岳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说了,我知道错了,方才是我太冲动,我不是故意的。” 陆氏不确定夏紫檀到底是真老实了还是装的,但是夏紫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她松开手之后,也没有大喊大叫,那应该就是老实下来。 陆氏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放心,立刻就把邱嬷嬷叫过来,让她看着夏紫檀。 主仆二人这么多年,默契还是有的。 即便是一个眼神,邱嬷嬷也很快就领悟了夫人如今的意思,她笑眯眯地上前去把夏紫檀搀扶住,然后说道。 “夏小姐,咱们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就让夫人出面替您解决吧,不然的话,事情越闹越大,对谁都没好处。” “就算你要把人带走,那咱们也得名正言顺的,可不能在这么多人的反抗之下,不然的话,今天怕是要在此受伤,这些王八蛋,咱们事后肯定不会放过,但是你要是伤到了该咋办?” 邱嬷嬷娓娓道来,说话轻声细语,还真的把夏紫檀那颗躁动的心给安抚住了。 她看着邱嬷嬷哼了一声,朝着沈盈娘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说道:“邱嬷嬷,你说的对,那我就听你的,我不跟这种贱丫头一般见识!” 说完,夏紫檀就乖乖的闭嘴到后面去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有些遗憾。 他们可是巴不得打起来的,至少他们可以趁乱上去给那个死丫头踹两脚,毕竟他们还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 天知道,他们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除了被小姐打之外,都是他们打别人。 狐假虎威惯了,就以为自己才是那头真老虎,两个小丫头心气儿高着呢。 沈盈娘方才给他们二人打的那么狼狈,他们要是不把这个仇给报了,心里不平衡。 若没有邱嬷嬷的存在,两个丫鬟可能会去劝自家小姐,实际上就是拱火。 可是现在,他们还得靠着岳夫人,这个邱嬷嬷看起来也不好惹,他们便不敢再多话,面面相觑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家小姐身后。 不过心里还在琢磨,别让他们找到机会,一旦让他们抓住机会,他们肯定还是会给自己报仇的! 沈盈娘看见夏紫檀消停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能拖一刻是一刻,其实若这些人真的要强行带她走,沈盈娘觉得,周围应该没人能拦得住,或者换句话说,没人会拦。 毕竟是个人都不想往自己身上揽这种麻烦事儿,沈盈娘自己换位思考了一下,若她今天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她只有孤身一人,没人帮忙的话。 她也不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因为很有可能连自己一起搭进去! 所以她必须要自救,也就是据理力争,跟陆氏讲道理,不管到底对还是不对,只要能拖延时间就好,希望岳凌钧能尽快赶过来吧。 沈盈娘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岳凌钧身上,或者王掌柜身上了。 “这位姑娘。” 陆氏已经站在了沈盈娘的面前。 她极力的掩饰自己对眼前这丫头的不喜,勉强勾起一丝微笑。 “这位姑娘,你方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为何会取你性命?若真的是这位夏小姐的错,我作为她的长辈,倒是可以替她弥补。” “这样吧,方才我听这些人叫你沈掌柜,看来姑娘是姓沈,不如我就叫你一声沈姑娘吧?沈姑娘,冤家易结不易解。”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强行带走 陆氏语气诚恳,“沈姑娘听我一句劝,夏小姐脾气是暴躁了些,不过初来乍到,她可能不太了解这儿的规矩,她若做了什么冒犯姑娘的事儿,我这个做长辈的,替她向你道歉。” 陆氏还真得落落大方地,对着沈盈娘微微颔首,说实话,她一个长辈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最关键的是,还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夫人。 这样一来,除了显得夏紫檀不懂事,又更加凸显出陆氏的教养,周围的客人们情绪也因为陆氏的举动,平复了一些。 沈盈娘心里却升起了警惕,这个陆氏想干什么?主动给她道歉,而且还是代替夏紫檀道歉? 沈盈娘微微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会是想道德绑架吧? 就在沈盈娘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氏笑眯眯的说道:“沈姑娘,方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儿。” 方才那些看客们,已经把夏紫檀和沈盈娘矛盾的地方说了出来,七七八八凑一凑,也能大致还原。 一般人都会明白,啥叫客观事实,客观事实就是,夏紫檀才是那个没事儿找事儿,找茬的讨厌鬼,沈盈娘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但是在陆氏看来,却不是这样。 陆氏觉得,眼前这个沈姑娘就是不识好歹,地位不如人,那就该低头做人,而不是遇到一个明显身份地位高出她许多的人,就跟人家硬顶,维护可怜的穷人的自尊心。 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没错,陆氏就是这么势力,只不过她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出来,毕竟在她看来,这些道理落到这些穷鬼的眼中,怕是会变味。 这些穷鬼就是相信那些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对错,却不知道,他们之所以穷,也是有原因的,见到富贵人家不知道卑躬屈膝,那就得挨收拾! 这些话,陆氏当然不可能说,这种时候说出来,那是犯了重怒,她有别的目的,她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些人放松警惕。 只见她对着沈盈娘说道:“沈姑娘,如今我替她向你道歉,不知道你可否原谅她。” 沈盈娘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打什么主意,她就是觉得来者不善,不过听对方的意思,是要认错服软,那也算一件好事。 至于夏紫檀亲口道歉,沈盈娘还真没指望过,若她敢提出让那个夏紫檀亲口道歉,怕是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 在敌强我弱的时候,沈盈娘还是挺识时务的,笑了笑说道。 “这位夫人,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替这位小姐道歉了,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吧,只希望这位大小姐以后出门的时候,可不要这样任性妄为。” “如今她碰见的是我,万一哪天踢着块铁板,那下场可能不太好,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长辈跟在身边,替她擦屁股的。” 沈盈娘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她还抬着下巴,对着狠狠瞪着她的夏紫檀挑衅一笑。 “不过,像她这样心智还不足三岁娃娃的人,以后她家里人说不定都不会放心让她出去,毕竟连穿开裆裤的娃娃都知道,啥是对错。” “她若是再这么继续闹腾下去,那可不得把家里人的脸给丢光了?以后怕是也嫁不出去,真想嫁,估计还得倒贴嫁妆。” 周围的人听出沈盈娘是在讽刺夏紫檀,直接哈哈大笑,倒贴嫁妆真好笑! 大家看得清楚,沈盈娘似乎也没比这个夏紫檀大多少,至少从外形上看,是这样。 可偏偏沈盈娘比这个夏紫檀要有本事的多,毕竟沈盈娘可是火锅店的掌柜,而且还和他们华县的好多商人都有交情。 人家凭自己本事挣银子,但是这个夏紫檀却还在凭爹到处欺负人,这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 沈盈娘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教训夏紫檀,完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大家都在嘲笑,夏紫檀气得脸色黑沉。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敢教训我,谁要跟你道歉?谁错了?我告诉你,我没错,你今天走也得跟我走,不走也得跟我走!” 夏紫檀显然被沈盈娘两句话给说的破防了。 她咬牙走到了陆氏的身边,哀求的拉着陆氏的胳膊摇晃起来。 “岳夫人,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贱丫头,她方才欺负我,看看她说的什么话,她居然敢说我连穿开裆裤的娃娃都不如?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岳夫人,你一定要帮我呀!” 陆氏心里很是无语,她方才才把场面稍微逆转了些,没想到夏紫檀随口几句话,就把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给推翻了。 这下好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忍不住了。 “哎呀,让我说这个叫夏紫檀的,根本就不知道啥叫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瞧瞧这变脸的速度。” “可不咋地,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在装,装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想要对付沈掌柜。” “这是想先稳住我们,然后再把沈掌柜带走说是道歉,其实就是换个说法,他们还是要教训沈掌柜,怎么这么阴险?” “大户人家做事都这样吗?手段可真是多呀,惹不起惹不起!” 看客们可没想着给这两位来自京城的贵人留面子,说起话来十分的不客气。 沈盈娘都快憋不住笑了,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 一位是国公府的小姐,一个是岳凌钧的娘,侯府的夫人,在京城,那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门第吧? 没想到,到了华县,如此水土不服,被这么多人喷。 转念一想,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本事,若不讨厌到一份上,也不会被这么多人骂。 沈盈娘心情又微妙的平衡了下来。 陆氏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看客们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阶段,现在她无论说什么,这些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既然这样的话……陆氏想到这,看了一眼夏紫檀,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如今一切没有法子挽回,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顺着夏紫檀的意思去做了。 反正今天看样子夏紫檀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姓沈的丫头,那她就只能助其一臂之力。 只希望对方能够记住她这一次的帮忙,就这样欠下她的人情,这个人情等她回到京城之后,肯定会亲自去找国公爷讨要的,不然的话,找国公夫人也行啊。 陆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着沈盈娘说道。 “这位沈姑娘,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好心好意的跟你道歉,想把这件事情解决,可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领情,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陆氏突然强势起来,这让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沈盈娘始料未及的。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陆氏突然抽什么风,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沈盈娘现在更多的不是害怕,更多的是生气,替岳凌钧生气。 这个陆氏又阴险,又容易翻脸,也不知道岳凌钧之前在侯府过得是什么日子。 沈盈娘才想到这儿,两个护卫就已经走了上来,一左一右的直接架着沈盈娘的胳膊,就要把人给强行带走。 沈盈娘双脚腾空,才意识到这一点,立刻挣扎起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强抢民女吗?放开我,放我下来!” 沈盈娘越说越急,周围的看客们也都呆了,虽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富贵人如此大胆。 陆氏看着沈盈娘那样子,冷笑一声,不过在面对众人的时候,笑容收敛了几分,可还是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冷漠语气说道。 “诸位还是管好自己吧,我们跟这位沈姑娘,确实有些事情要商谈,我还得给大家一句忠告,那就是,没本事,就少管闲事,不然哪天大祸临头,你们有几个能人可以解决?” 陆氏说完,冷哼一声,就招呼夏紫檀出去。 夏紫檀此时兴高采烈地,方才她原本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还以为陆氏是真的要息事宁人。 可没有想到,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直接派人把这个贱丫头给架了出去,深得她的心! 夏紫檀笑了笑说道:“多谢岳夫人,你放心,今天这个人请,我记下了,我一定得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夏紫檀说这话的时候口无遮拦,周围的人听的又气又恼,有些人自发的想要去阻止,不过被身边的人给拉住。 身边的人要么是自己的夫人,要么就是兄弟,要么就是爹娘。 反正想要出去救人,怕是不行的,这个叫岳夫人的能这么没有顾忌的当街抓人,那肯定是有底气的,大家都还挺好奇,迎接沈盈娘的会是什么,沈盈娘不会真的被这两个人杀掉吧? 于是,就在这议论纷纷声中,沈盈娘被强行架出了点心铺。 掌柜见状,吓得心都要飞出来了,他想阻止,但是他这点心铺子虽然有伙计,当然伙计都被派出去通风报信了,而就算那伙计在,也打不过这两个一看就身强体壮的护卫啊。 掌柜的已经生出了报官的心思。 但是方才沈掌柜说让他帮忙通知王掌柜,还有通知沈掌柜的相公,那应该是不想把这件事情捅到官府去吧? 掌柜的只能这么想。 “谁啊?” 可就在沈盈娘,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围在点心铺外面的人群从中间分开一条道,大家都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们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要来。 沈盈娘的视线也被吸引住了,当她看清楚人群散开后,从那条被让出来的小路里走出来的人时,沈盈娘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 这不是,这不是她相公岳凌钧吗? 怎么会这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护短 岳凌钧这么快就来了! 沈盈娘心中又惊又喜,反应过来之后,看见追出来的陆氏和夏紫檀,沈盈娘立刻喊道。 “相公!相公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谋杀你的亲媳妇儿了!” 沈盈娘喊起来毫无顾忌,言语中还透着淡淡的委屈,没错,她就是在朝岳凌钧撒娇,同时还有一丝不明显的埋怨。 沈盈娘心里说不埋怨是假的,这个陆氏可是岳凌钧的养母,真不知道陆氏这个德行,是怎么培养出三观如此端正的岳凌钧的。 简直就是奇迹呀! 反倒是黄莺儿,明明生在乡下,长在乡下,跟陆氏相隔十万八千里,这母女俩居然性格不相上下,简直就是陆氏的翻版。 呵!还真是母女连心! 沈盈娘心中无不讽刺的想,然后继续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沈盈娘喊的那叫一个凄惨,不管是注意到她的,还是没注意到她的,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住了,包括匆匆赶来的岳凌钧。 他身边还有匆忙带路的点心铺的伙计,伙计大喘着气,看着旁边面不改色的岳凌钧,心中很是佩服,特别是看着男人的大胳膊,他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好好的练一练。 岳凌钧的眉头深深的皱着,盯着眼前这一幕。 沈盈娘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抓着她的两只手就被人给打掉,紧接着,熟悉的力道出现在腰间。 沈盈娘觉得天旋地转间,她的脸直接扑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闻着熟悉的气息,沈盈娘心里高兴不已,安心地伸出手环抱住岳凌钧的腰,抬起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相公!你总算是来了,我快要被他们欺负死了,你要替我出头!” 沈盈娘说话间,转头指着陆氏和夏紫檀就开始告状,噼里啪啦的把方才的所有事情都给说了。 若陆氏是陌生人,她当然不会这么着急,但是这个陆氏再怎么说,也是岳凌钧的养母。 岳凌钧虽然跟她说起平波候府的时候,对平波候府并没有多眷恋,但是沈盈娘听得出来,岳凌钧对于这个陆氏是又爱又恨。 也是人之常情,再怎么说,陆氏对岳凌钧也是有过几年真心的,虽然这真心也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想靠着岳凌钧重获男人的宠爱,但是确实也是有几分母爱在的。 只可惜,后来岳凌钧的弟弟,也就是陆氏的亲生儿子出生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陆氏突然变脸,肯定给年幼的岳凌钧心理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以前有多爱,这突然的转变,就会让岳凌钧心里产生多少恨。 这爱恨交织,确实复杂,不然的话,岳凌钧也不会被陆氏多次伤害之后,才彻底心寒,离开平波候府。 沈盈娘想到这些,又心疼又无奈,她能理解岳凌钧,但是也替岳凌钧感到不值。 毕竟这个陆氏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她当然不觉得岳凌钧会站在陆氏那一边,但是她不想让陆氏抓住机会,道德绑架岳凌钧。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方才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先把陆氏跟夏紫檀放在反派丑恶的位置,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想来陆氏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场认亲,逼着岳凌钧站在她那一边吧? 果然,沈盈娘这么一说,岳凌钧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陆氏跟夏紫檀的眼神都带着指责,特别是陆氏,岳凌钧的眼中除了指责还有失望。 夏紫檀惊喜的看着岳凌钧,但是当她听见沈盈娘对岳凌钧的称呼之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下意识的喊。 “凌钧哥哥,她为什么叫你相公?你放开她!” 夏紫檀说话间,居然想去把沈盈娘从岳凌钧的怀里扯出来,岳凌钧抱着沈盈娘就往后挪了两步。 夏紫檀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是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眼疾手快把小姐给拉住,不然的话,小姐怕是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洋相了。 夏紫檀虽然差点摔一跤,形容狼狈,但是她更在意的还是沈盈娘和岳凌钧的关系,难道两个人是夫妻?怎么可能呢? 还不等夏紫檀继续追问,点心铺的掌柜就连忙跑了出来,看见岳凌钧一脸庆幸,高兴的说道。 “岳掌柜,你可算是来了,沈掌柜你没事吧?” 点心铺的掌柜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露露脸,让岳凌钧跟沈盈娘都记住他。 他当然不是想要挟恩求报,但是他这一次帮了大忙以后,沈盈娘要是再做别的赚钱生意,总该把他捎带上吧? 掌柜也不贪心,能给他弄点汤就不错了。 沈盈娘对于点心铺的老板,还是很感谢的,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出于别的目的在帮助她,但是对方能够顶住压力,护住她这么半天,而且还派了伙计去找岳凌钧。 就这份心意,沈盈娘都是不能忘的。 她拱了拱手对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放心,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不过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让我们自己解决吧,多谢!” 掌柜有了沈盈娘这句准话,顿时笑了起来。 “沈掌柜客气了,你们要是需要帮忙,就叫我一声,我随时候着!” 掌柜的说完,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夏紫檀和陆氏,就带着伙计们回去了。 伙计们依旧站在门口,一旦有情况,他们也会上前帮忙。 沈盈娘心中大定,有了岳凌钧在,底气就是不一样。 陆氏终于在这个时候走向前几步,看了一眼岳凌钧,表情有些复杂。 而当她视线落到沈盈娘的身上时,就只剩下厌恶了,对岳凌钧轻蔑的说道。 “凌钧,没想到你的品味这么差,再怎么样,你都是在京城长大的,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见过,好好的大小姐不娶,非要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跟这么一个乡下野丫头搅和,原本我以为你在信上是在胡说,可没想到你居然……” “岳夫人,请你说话注意点,我的娘子不是什么乡下野丫头,她是我媳妇儿,确实出生乡下,但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更何况,我们还有笔账没算呢,你方才为难她了,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 岳凌钧不等陆氏说完,直接出声打断了她。 沈盈娘心里忍不住对岳凌钧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呀,岳凌钧这突然雄起了。 不过这感觉很好,沈盈娘觉得,岳凌钧这样做,很男人。 而陆氏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她眉头紧蹙,咬牙道:“岳凌钧!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我可是你长辈!” 陆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结巴了一下,最后直接说出了长辈两个字。 沈盈娘听到这个称呼,直接嗤笑一声,她这笑声把陆氏给激怒了。 可还不等陆氏发怒,旁边的夏紫檀就忍不了,从丫鬟手中挣脱出来,冲到了沈盈娘的面前。 岳凌钧下意识地伸手把沈盈娘护在身后,而他这个维护的举动,更加触怒了夏紫檀。 夏紫檀又嫉又妒地瞪着沈盈娘骂道:“你这个狐狸精!居然敢勾引凌钧哥哥,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居然敢勾引我的凌钧哥哥?我告诉你,凌钧哥哥是我看中的男人,他要娶的夫人是我,不是你!” 沈盈娘只觉得这位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大小姐,真是不讲究,喷的她一脸口水。 沈盈娘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连忙往岳凌钧的身后躲,她拉着岳凌钧的袖子,表情夸张,却显得十分无辜,用白莲花的语气说道。 “相公,你看她,吓死我了,我怕怕……” 沈盈娘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但是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够让这个夏紫檀更加暴躁的话,她不介意装一装。 岳凌钧身体一僵,显然他还没有听过沈盈娘用这种嗓音说话,可是看着沈盈娘那明显做作的样子,落到岳凌钧的眼中却十分可爱。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沈盈娘这样子虽然略显矫揉造作,但是也并不引人反感,实在是那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确实好看。 东施效颦之所以会引起别人的反感,那是因为东施长得不好看,果然,颜值才是正义啊! 岳凌钧眉眼舒缓了些,轻轻的将沈盈娘揽到怀里,用保护的姿态,温柔的说道。 “别怕,我在这呢。”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样子,看的周围的人眼睛疼,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还是羡慕的。 毕竟男的俊,女的靓,实在是般配。 更何况,沈盈娘和岳凌钧在华县的名声,本来就好,而且是出了名的感情好,人家夫妻间的正常眉目传情怎么了?这不挺正常的吗? 不少围观的客人们都觉得齁得慌,同时心里也不由得生起一丝向往。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娶到这么一位娇娘子,或者嫁给一位如此体贴温柔的相公啊。 而一脸铁青的夏紫檀则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了,人群里有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那个夏小姐真可笑,人家夫妻两情相悦,人家爹娘都没说什么,她倒是突然跳出来骂人家夫人是狐狸精。” “可不咋地,要我说,那个夏紫檀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也不知道岳掌柜跟沈掌柜的感情会不会被她影响到。” “要我说,不可能,岳掌柜看沈掌柜的眼睛就像是被用钉子钉着似的,挪都挪不开,那个夏紫檀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太泼了,而且蛮不讲理,这种女人我都不喜欢。”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能娶到这样的姑娘似的,人家再怎么泼,再怎么蛮不讲理,那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当上门女婿人家都看不上吧。” “我呸!给这种女人当上门女婿,我疯了吗?就算要做上门女婿,那也是做像沈掌柜这样的能干贤惠女人的上门女婿!” 第一百六十四章 哪门子亲戚 “就是,我眼睛不瞎,给那个夏紫檀当相公,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闲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原本一开始不少人都是在看夏紫檀的笑话,说着说着,突然就话题歪了,直接说起像夏紫檀这样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消受得起,最后直接演变成倒贴嫁妆都没人要。 夏紫檀气得脸色发黑,方才虽然在店里面也有人这么说,但那只是少数,如今出了点心铺,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而且当着岳凌钧跟沈盈娘的面,夏紫檀只觉得自己的脸丢尽了,气得浑身哆嗦。 旁边的两个丫鬟见状,立刻开启了战斗模式,对着外面围观的人群就开始唾沫输出。 “你们再敢胡说,小心我们公子把你们的舌头拔出来,居然敢嚼我们小姐的舌根子。” “就是,你们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居然敢胡说八道,你们一个个死一百次都不够,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全部抓回去,让我们公子收拾你们!” 陆氏看如今情况越来越不妙,而且两个丫鬟也是越说越不着调。 这要是真的把国公府给透露出去,对夏紫檀可没有好处,于是连忙上前拽住了两个丫鬟,冷着脸训斥道。 “说什么呢?照顾好你们家小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陆氏表现的有些严肃,两个丫鬟不敢再多话,夏紫檀想说什么,也被陆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夏紫檀不情不愿地收敛了,沈盈娘和岳凌钧倒是镇定,平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沈盈娘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个陆氏真是厉害,都已经这么生气了,居然还有理智尚存,不过这样才难对付啊,沈盈娘心里不由得替岳凌钧捏了一把汗。 岳凌钧则是安抚地拍了拍沈盈娘的肩膀,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沈盈娘看他这样,也稍微轻松了些。 陆氏终于将视线落到了沈盈娘和岳凌钧的身上,重点是落到岳凌钧的身上,对于沈盈娘,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只不过想到沈盈娘真的嫁给了岳凌钧,还是有些隔应。 虽然她并不喜欢岳凌钧,可岳凌钧到底是被她培养过几年的,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包括国公爷的千金夏紫檀,都想和岳凌钧喜结连理。 可是岳凌钧就是看不上,偏偏娶了这么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在陆氏看来,岳凌钧就是故意跟她作对! 想到过往的种种,陆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岳凌钧,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的长辈,我还说不得你了?还有,你跟这个丫头的婚事,我们都不清楚,所以你们俩的婚事不作数!” 沈盈娘都气笑了,有些话岳凌钧不方便说,她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岳凌钧的委屈说出来,冷笑一声道。 “这位夫人,我与凌钧婚都已经成了,怎么就不作数了?你是他什么人啊?怎么还得经过你的同意?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家凌钧亲爹亲娘早就去世了,他也没个什么兄弟或者其他长辈的,这婚事自然由他自己做主了,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长辈,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呢?” 岳凌钧微微挑了挑眉,没有想到沈盈娘会这么说,关于平波候府的事情,他可都是全部告诉沈盈娘了,可沈盈娘这么说,那就说明是故意的。 方才沈盈娘已经压低声音把她知道陆氏和夏紫檀的身份给说了,也就是说,沈盈娘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这些话也是故意噎人的。 陆氏的脸色果然变得铁青,她想当场反驳,她养了岳凌钧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是他娘了。 但是沈盈娘说的也没错,岳凌钧的亲爹亲娘,确实已经去世了,她就算是要认作岳凌钧的母亲,那也是养母,而且掰扯起来,以前的事情就得牵扯出来。 本来换孩子就不怎么光彩,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出来,着实难看。 陆氏只能哼哼的把话咽回去,瞪着岳凌钧说道:“岳凌钧,这就是你挑的好媳妇,你看看她,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说一句,她顶撞十句!” 岳凌钧干脆把沈盈娘的手牵了起来,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氏说道。 “岳夫人,我不管你对盈娘有什么意见,她是我娘子,我觉得她说的没错,你不是我什么正经长辈,管不着我。” “我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和什么样的人成婚,那都是我的事儿,不是你一句话就能作废的,因为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管我!” 陆氏气的脚步一顿,看着岳凌钧那眼中的冷静,她知道,岳凌钧说的是真的。 邱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她也没想到今天事情会闹成这样,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大少爷在乡下娶的娘子。 这也就罢了,偏偏自家夫人为了巴结夏小姐,还跟大少爷的娘子起了冲突,这事儿闹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虽然自家夫人没怎么把大少爷当自家人,还是有一些讨厌,可要是闹大了,对谁脸上都不好看,于是邱嬷嬷搀扶住了陆氏,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终于想到了法子。 她连忙笑呵呵的站出来打圆场。 “哎哟,凌钧少爷,看看今天这事儿闹的,您可不要生气,今天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真的是误会,这不是没想到,这位姑娘是你的娘子吗?” “您和夫人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今天都是误会,既然都是亲戚,说开了就好,凌钧少爷,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奴婢,邱嬷嬷说起话来可真好听,而且还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一句亲戚,既能让岳凌钧跟陆氏的关系有了解释,却也不会把两人真正的关系公之于众。 而且从某方面来说,两人还真的算是亲戚。 沈盈娘讽刺一笑,却没再说什么,毕竟她也不想岳凌钧跟平波候府的事情暴露出去。 虽然该知情的都知道,但是他们如今还要在这个地方住着,实在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了这些。 岳凌钧想和平波候府划清界限,那自己就不能给她添麻烦,所以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岳凌钧,一切交给岳凌钧来决定吧。 岳凌钧接收到了沈盈娘的眼神,心中一暖,手上又用了几分力,紧紧的把沈盈娘的手捏在手中,然后表情冷漠的看着陆氏说道。 “夫人,今天的事情,我不觉得是误会,我觉得你确实欠我一个解释,这里人都不方便,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慢慢谈吧。” 陆氏心头怒火翻涌,不过被邱嬷嬷拉拉袖子提醒了一下,她也冷静下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是想发脾气,也发的不痛快,只能换个地方,冷哼一声道。 “行,正好我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看你是在外面晃太久,疏于管教,越发的不懂事儿了,正好让我教教你当初的规矩!” 沈盈娘的眉头皱了之后,觉得这个陆氏真是讨厌,什么人啊? 明明她才是那个害的岳凌钧变成孤家寡人的刽子手,现在居然还敢在岳凌钧面前摆驾子? 沈盈娘都差点气笑了。 不过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她也想听听陆氏能放出什么屁来,于是也不再纠缠,只是对岳凌钧提议去和风酒楼慢慢说。 别的地方,沈盈娘也不放心,和风酒楼却是她自己的地方,王掌柜专门给他们开辟出一间雅间,也能方便谈事情。 岳凌钧没有拒绝,直接走在前面带路,让陆氏和夏紫檀他们跟着。 夏紫檀一直挽着陆氏的胳膊,看着前面沈盈娘和岳凌钧手拉手,亲密说笑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红了眼圈对着陆氏说道:“岳夫人,凌钧哥哥真的跟那个村姑在一起了,凭什么呀?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村姑了。” 夏紫檀对岳凌钧的心意,陆氏是知道的,她以前也确实想过让岳凌钧跟夏紫檀在一起。 但实际上,京城许多大家闺秀都对岳凌钧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那个时候陆氏挑花了眼睛。 早知道岳凌钧做事这么出格,为了气她,连个乡野村姑都要娶,当初就该摁着岳凌钧,让他随便跟京城哪家闺秀成婚,也好过让他出来随便找一个野丫头凑合强,着实是让人不省心! 不过这些话陆氏自然不可能当着夏紫檀的面说,她伸手拍了拍夏紫檀的手背,安抚道。 “你放心,凌钧就是还不懂事儿,对于情爱,也不怎么了解,他或许是被那女人骗了,你跟凌钧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忙,不过夏小姐,如今岳凌钧已经娶过妻子了,你到底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我怕……你父亲不同意呀。” 陆氏这话其实是以退为进,因为她知道夏紫檀是什么样的脾气。 果然,夏紫檀的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岳夫人,我不怕,而且我已经认准了凌钧哥哥了,我爹我娘都不会反对我的。” “至于那个野丫头……她有什么资格成为凌钧哥哥的正妻?她连当个妾都不配!我不在乎,反正只要凌钧哥哥把那个女人给休了,我可以嫁给凌钧哥哥的!” 夏紫檀表现得十分的主动,陆氏嘴上欣慰,脸上也满是鼓励,可心里却对夏紫檀充满了鄙夷,到底是从京城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怎么这么没脸没皮?一点女孩子家家的矜持都没有! 若夏紫檀看中的是她亲儿子,说实话,陆氏都不会轻易的同意。 虽然夏紫檀背后是国公府,确实是有身份的人家,也比他们平波候府的门槛高一些。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教养 若是给小儿子娶了这样一个不懂矜持,不知礼数的媳妇,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到时候宝贝儿子还不得被欺负死? 自己的小儿子一定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贤妻,像夏紫檀这样的,陆氏是根本看不上。 当然,这些话,陆氏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夏紫檀若是真的跟他们平波候府成了亲家,他们平波候府的门楣也算是光彩了一些。 而且真正要娶夏紫檀的是岳凌钧,关起门来,岳凌钧跟夏紫檀自己过日子,也烦不到她。 只是可惜,岳凌钧现在已经娶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正妻,虽然没有带回京城去,但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一些大户人家介意,至少国公府那一关没有那么容易过。 不过夏紫檀这么喜欢岳凌钧,自己倒是可以从中操作一番……但前提是,得让夏紫檀跟岳凌钧都配合,夏紫檀这边是没有问题,但是岳凌钧那边,陆氏觉得自己还是要使把劲儿。 这一次她来华县,除了看看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其实也是想让岳凌钧回到京城去。 平波候府的爵位和财产,当然跟岳凌钧没关系,可岳凌钧在京城也确实是风光的,作为联姻的人选,足够优秀。 让他娶一位地位尊贵的妻子,也算是给他们平波候府长脸了。 一切为了小儿子,陆氏觉得自己待会儿要稍微改变一下态度,不能把岳凌钧给惹急了,先把岳凌钧哄回京城再说。 顺如酒楼。 王掌柜摆了一桌的好酒好菜,但是当他发现屋子里的几人都没有说话时,就意识到气氛不太对。 沈盈娘给王掌柜眨了眨眼睛,然后眼神示意可以出去了。 王掌柜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直接出了雅间。 把门关上,王掌柜还在琢磨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是亲戚吗?这大水冲了龙王庙,难道还在生气?但是沈掌柜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没错,王掌柜现在还以为这双方是亲戚,却发生了冲突,点心铺的伙计来传话,王掌柜知道沈盈娘和人发生了冲突,只不过在他还没带人去帮忙,沈盈娘和岳凌钧就已经过来了,并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都是误会。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误会。 王掌柜想不通,也不打算多想,若该他知道,沈掌柜早晚会告诉他,他就别在这里瞎琢磨了。 王掌柜直接下楼,又叫了两个伙计,时刻盯着雅间的动静,有人招呼,就赶紧去伺候。 而此时,雅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陆氏眼神中满是探究,从上而下的将沈盈娘仔细的打量着,说实话,这种眼神十分不礼貌。 而夏紫檀则比较直接了,狠狠的瞪着沈盈娘,眼中的妒忌完全遮掩不住,看着岳凌钧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幽怨。 岳凌钧面无表情,还伸手给沈盈娘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饿了吧。” 沈盈娘原本是面带微笑看着对面的两人。 对于这种人,当然可以不给好脸色,不过沈盈娘觉得,自己要是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肯定能让这位陆氏还有这位夏小姐气死。 果然,沈盈娘发现两人表情不自在后,这才收敛了些,不过看向岳凌钧时张开了嘴,笑道。 “你喂我!” 岳凌钧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看着那双狡黠的眼睛,直接用筷子夹起肉丝,动作轻柔的放进了沈盈娘的嘴里。 沈盈娘笑眯眯的尝了尝:“好吃!你也吃!” 说完,自己拿起筷子给岳凌钧夹菜。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互相喂着菜,把对面的夏紫檀差点气得吐血。 至于陆氏,明显也快绷不住了,一直站在陆氏身侧的邱嬷嬷见状,生怕夫人在这个时候闹起来,这还没谈正事儿呢,于是她赶紧站出来,打破沉默开口道。 “大少爷和沈姑娘感情真好。” 这话一出,岳凌钧动作一顿,眼神颇具威严的看了一眼邱嬷嬷。 “盈娘是我妻子,你该称呼什么?” 邱嬷嬷没想到岳凌钧居然这么在意,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在大户人家做事,称呼上肯定是不会弄错的,但她知道夫人讨厌沈盈娘,所以才会叫沈盈娘,沈姑娘。 可是现在大少爷生气了,邱嬷嬷只能勉强一笑,随即恭敬的对着沈盈娘行了一礼。 “哎哟,瞧我这笨嘴,既然是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应该称为少夫人!” 岳凌钧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倒也不必,我如今跟平波候府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不是平波候府的大少爷,你叫我岳公子就是,称呼盈娘为尊夫人便可。” 邱嬷嬷觉得自己方才就不该插嘴,瞧瞧,这还不如不说呢,没想到大少爷开口就要和平波候府划清界线,邱嬷嬷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夫人的脸色,果然发现夫人脸色不好看。 这可咋办? 沈盈娘看着,听着这一切,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慢悠悠的拿起筷子夹着菜吃,动作倒是优雅,不过落到夏紫檀的眼中就是东施效颦。 她还是没忍住,冷哼一声道:“凌钧哥哥,我倒觉得邱嬷嬷的称呼没什么问题,你跟岳夫人都是一家人,这母子间哪有隔夜的仇?你不能为了气岳夫人,就随便找个野丫头当夫人吧?她配吗?她知道平波候府在哪吗?” 夏紫檀言语中的鄙夷不加掩饰,满满的恶意。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位小姐,难道你没听见我家相公说的话吗?他说了,他不是什么大少爷,不过你称呼我相公哥哥,那我怎么说,也能担当得起一声嫂子吧,当然了,你若不愿意叫我嫂子,没关系,出于礼教,称呼一声尊夫人也是没问题的。”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小小年纪的不知道学点好的,嘴上也不知道积德,张口闭口野丫头,看来之前在点心铺,我还没有见识过你真正的教养,如今我算明白了,你为什么只能称呼我相公为哥哥,却不能是其他。” “你说什么!” 夏紫檀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沈盈娘。 “你根本配不上凌钧哥哥!我说了,凌钧哥哥跟我才是般配的一对,你凭什么横插一脚?而且你配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乡下来的野丫头,给我家当丫鬟都不配!” 沈盈娘脸上的笑容收敛,将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然后抱着岳凌钧的胳膊,动作亲密地靠在了岳凌钧的肩膀上说道。 “什么叫做横插一脚?我相公可喜欢我了,若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我相公娶的是我而不是你呢?还不是因为我相公品味好,可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带,我也是我们村儿的一枝花,怎么就配不上我相公了?” 沈盈娘故意说这些来气夏紫檀。 夏紫檀的脸色青紫一片,她不满地看着岳凌钧,希望岳凌钧能为她做主。 可岳凌钧却直接把沈盈娘揽进怀里,冷冷地瞪着夏紫檀。 “夏小姐,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且不说你作为女子,该注意形象,就说你出生名门是不是也得顾忌作为名门的体面?我在乡野间住惯了,但是也没见过几个女子像你一样,跟个泼妇似的!” 居然被岳凌钧骂成泼妇,夏紫檀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岳凌钧!我看你是愈发的没教养了!” 陆氏终于忍不住开口,然后把夏紫檀拉回椅子上坐下,安慰的拍了拍她说道。 “行了,别哭了,好好坐着。” 说完,陆氏便看着对面的两人,特别是对上沈盈娘带着挑衅的眼神时,她心里的火气就噌的一下往上涌。 这个野丫头,凭什么这么嚣张?还不是仗着有岳凌钧的喜欢?狐狸精! 陆氏从沈盈娘的身上看到了以前那些围着她相公打转的那些骚狐狸。 男人不就喜欢这些货色吗? 陆氏一开始的打算是想好好的说,先把岳凌钧哄回京城,后面的事情,可就不由岳凌钧说了算了,可现在看来,好说怕是没什么用,岳凌钧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陆氏便冷着脸说道:“岳凌钧,你离开京城确实有些时日了,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忘记作为平波候府大少爷的体面,你看看你如今都变成什么样了,居然为了一个乡下丫头,这么对夏小姐说话,你的教养去哪儿了?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沈盈娘看了一眼岳凌钧,虽然岳凌钧什么都没有说,也没什么表情,但是沈盈娘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悲伤,她心里也来了火气,不想让岳凌钧跟陆氏正面对上。 毕竟从世俗意义上来说,陆氏到底是岳凌钧的养母,而且岳凌钧自己也有伦理的道德枷锁,叹了一口气,沈盈娘便主动出头,把话接了过来说道。 “这位夫人,我相公的教养在他心里放的好好的,但是要对谁用,那得看对面坐着的是人是鬼,这位夏小姐胡说八道,满口喷粪的时候没见你出声管教,反倒是我相公随口反驳两句,你就要说他没教养,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我还真是很好奇,你跟这位夏小姐什么关系,这么维护她,你不是我家相公的亲戚吗?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像我,我就是个护短的,不许别人欺负我相公,哪怕你是我相公的亲戚,我也是不会让你随便欺负他的!” 沈盈娘这话一出,岳凌钧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深情的看着沈盈娘。 沈盈娘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笑得很是包容,说的话阴阳怪气。 “相公,人家都要骑你头上拉屎了,你干嘛忍气吞声,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家人,对于某些不识好歹,没有眼力劲儿的,直接骂回去!反正这是亲戚,又不是你爹娘,你怕什么?” 陆氏气的脸色铁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护短沈掌柜 平时陆氏在京城跟那些夫人小姐打交道,都是同一阶层的文化人,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彼此之间各有胜负。 而陆氏又格外会说格外会装,再加上八面玲珑,她还真的鲜少有吃败仗的时候,但是沈盈娘却完全把她的体面撕了下来。 她要是放下身段跟沈盈娘计较,那就是掉了自己的面儿,可要是不反驳,不就被沈盈娘骑在头上拉屎了吗? 一时间,她表情难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说一句,这个贱丫头有十句等着她! 思来想去,纠结半天的陆氏,终于还是想到了办法,既然自己说一句,这个贱丫头就顶十句,那自己干脆不跟她正面吵。 再说了,跟这么一个乡下丫头吵,丢的是自己的脸,陆氏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掉价到这份上。 就像夏紫檀说的,沈盈娘连给夏紫檀提鞋都不配,给夏紫檀当丫鬟都不配的死丫头,又怎么配让自己骂她呢? 陆氏不知道是在自我安慰,还是真的这么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将所有的怒火都重新收回去,然后眼神不善的看着岳凌钧,冷冷的说道。 “岳凌钧,你就这么看着吗?我不管你跟这个野丫头什么关系,但是她现在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我,我可是你娘,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思,你这样做都是错的!” “我知道,你跟家里发生了些不愉快,但是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养育之恩难道你忘了吗?你这是不孝!” 陆氏这话一出,岳凌钧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沈盈娘却直接气笑了。 虽然早就知道,平波候府的人若想让岳凌钧做什么的话,肯定会用孝道来压他,可沈盈娘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不妥妥的道德绑架? 最关键的一点是,陆氏是最没资格道德绑架的那一个,岳凌钧如今的处境,可是陆氏造成的,她怎么好意思的呀? 沈盈娘越想越气愤,主要是心疼岳凌钧,她也不再忍了,冷冷的看着陆氏说道。 “我说这位夫人,我们不把话挑明,那是想给你留面子,你是不是以为你不说,这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你哪来的脸让我相公给你尽孝,你是他亲娘吗?” “至于养育之恩,更是可笑,我相公求着你养他了吗?若你当年没有带着他离开,他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亲爹亲娘身边,哪里用得着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说这种话?你也真是好意思。” 沈盈娘是真的不服气,主要是想替岳凌钧喊出这么多年的委屈,她觉得这个陆氏就是脑子不清醒,自以为是的家伙,当初自作主张的把岳凌钧抱回平波候府去养。 养就养吧,好好的,不要区别对待,沈盈娘也不会说什么,顶多是替岳凌钧的亲爹亲娘骂一声。 不过岳凌钧要是一直不知道真相,做他平波候府的大少爷也罢了,可现实就是,陆氏这个疯女人没有善始善终,这就是个毒妇! 自己的亲生儿子出生之后,就想方设法的排挤岳凌钧,现在还厚着脸皮说这种话……不对,这个女人不是厚着脸皮,她是压根没有意识到她说这些话有多可笑! 沈盈娘决定,自己今天一定要教教这个女人做人,她直接站了起来,抱着手冷笑一声,看着坐在对面的陆氏说道。 “这位夫人,你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我家相公,当初可没求着你带走他,更何况他是为什么从平波候府出来,连平波候府都不回,连你们这些养父养母都不认,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 “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以为你随便糊弄两下就能糊弄过去,就算是我相公被你几句话说的动摇了,我也是不会允许的,他现在可不属于他自己,他属于我!”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嚣张,可偏偏落到岳凌钧的眼中,却是可爱,甚至岳凌钧觉的沈盈娘这话说的又霸气又可爱,他也觉得自己是属于沈盈娘的,因此并没有反驳。 陆氏跟夏紫檀都惊呆了。 他们显然从来没有见过像沈盈娘这样,连泼辣都没办法形容得了她的猖狂的女人。 陆氏被气的浑身哆嗦,邱嬷嬷赶紧拍了拍陆氏的后背,给她顺气。 “夫人,夫人您别急啊,冷静一点。” 邱嬷嬷的话根本没用,陆氏哪里冷静得下来,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死丫头指着鼻子这么说过,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陆氏气的说不出话,但是夏紫檀却忍不了了,她方才确实准备闭嘴不说,毕竟她不想在凌钧哥哥的面前变得更加面目可憎,她也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娴静的女人,她方才表现的还是有些太过泼辣了。 可是这个贱丫头实在是过分! 再说了,要是凌钧哥哥连这个贱丫头的反应都不介意,自己那点算什么? 自己的那点泼辣,跟这个贱丫头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夏紫檀气得直接端起一杯酒,便朝着沈盈娘的脸泼了过去。 沈盈娘早就关注这两人的动作,在夏紫檀动手泼酒的一瞬间,她直接往旁边一闪,就闪开了,这一小杯酒,其实没有多少,但是若真的泼到脸上,还是很狼狈的。 沈盈娘躲开,狼狈的就变成了夏紫檀。 眼看着沈盈娘居然躲开,夏紫檀气的就想直接将一整壶酒倒在沈盈娘的脸上,沈盈娘提前预判了夏紫檀的动作,将桌上的酒壶给抢了过来,抱在怀里笑眯眯的说道。 “哎哟,夏小姐,你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啊,你知不知道啥叫节约粮食,你知道这壶酒用了多少粮食才酿出来的吗?你说浪费就浪费,小心遭天谴!” 沈盈娘言语正经,一个脏字儿都没有,可偏偏语气能够噎死人。 夏紫檀的观念里面可没有什么节约粮食的概念,什么节约粮食,不就是穷鬼吃不上饭找个借口吗? 夏紫檀鄙视的看着沈盈娘咬牙道:“真是个穷酸丫头,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你不会真觉得自己配得上凌钧哥哥吧,我告诉你,马上给我从凌钧哥哥身边滚开。” “居然还敢插手凌钧哥哥和岳夫人的事情,我看你是真的半点不识趣,我告诉你,现在趁着还有钱拿,我可以给你点银子打发了,赶紧给我滚,不然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夏紫檀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威胁不断,而且看她那表情,似乎真的不打算息事宁人。 沈盈娘都被气笑了,虽然知道这个时代,阶级就是巨大的鸿沟,人家要是真的想收拾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商人,还真有可能吃大亏。 若岳凌钧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本事的大少爷,沈盈娘可能会选择忍耐下来,先苟一苟,等自己强大了,再找陆氏跟夏紫檀的麻烦。 但是现在,她还真不怕。 别说平波候府一直在走下坡路,就算夏紫檀想找她麻烦,顶多就是自己出手,但以夏紫檀这种大小姐的手段,还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而且沈盈娘觉得,既然这个夏紫檀是国公府的小姐,她家里人,应该不可能纵容她做出这种事情,至少不会让她动用家里的能量来打压自己一个小小的农女。 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他们国公府也别想逃,毕竟大伙人家都讲究体面嘛,要是堂堂一家国公府都要动用家族力量,来对付她一个小农女,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国公府江河日下,早晚衰败! 不然的话,在别人眼中一个小农女,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可国公府的人却没有这个能力,可不就说明江河日下之兆吗? 沈盈娘光是想想,就觉得心中痛快。 当然了,前面那些都不算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相公可是将军! 而且是有真正实战功劳的将军,可不是同样在走下坡路的平波候府可以比的。 沈盈娘甚至都能够猜出来,陆氏这么积极的拉拢岳凌钧的目的,想利用岳凌钧呗,不过这种拉拢方式有些特别…… 沈盈娘想了想陆氏的几句话,也懒得再分析对方,反正这个陆氏就不是正常人。 话说回来,为什么拉拢岳凌钧,还不是因为岳凌钧身上有利用价值,岳凌钧的存在就是一种实力,而且按陆氏方才一心想要撮合岳凌钧跟邱嬷嬷的事情来看,陆氏这是想要赢者通吃。 强行让岳凌钧娶了夏紫檀,自己好当国公府的亲家?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就在沈盈娘胡思乱想间,突然,桌子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然后陆氏便起身,此时她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但依旧不好看,只是面露杀气的瞪着沈盈娘说道。 “沈盈娘,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乡下丫头,想让你消失,我有的是办法,只是看我想不想用,我若是真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谁都没办法阻止我,你不会以为岳凌钧可以保护你吧?我告诉你,他是我儿子,他就得听我的!” 说话间,陆氏看着岳凌钧,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还有你,岳凌钧,你居然把我们平波候府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了沈盈娘,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 原本陆氏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她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邱嬷嬷。 邱嬷嬷也很委屈啊,可是她该说还得说,不然事后等夫人反应过来,还是得找她的麻烦,邱嬷嬷十分迅速的朝着旁边看戏的夏紫檀扫了一眼。 看见夏紫檀的时候,陆氏稍微冷静了些,她方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热血上头,就想要管这件事情呢? 任由岳凌钧娶了这个野丫头,让人笑话算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忧虑 陆氏冷哼,反正这个臭小子也不领情! 陆氏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但她知道,这一切不过就是一时生气才有的想法。 她之前可是想让岳凌钧跟着她回到京城,按照她的要求,和夏紫檀在一起,然后他们平波候府就能跟国公府联姻了。 自己宝贝小儿子,又能有一个靠山! 仔细的想清楚了这些利弊关系,陆氏觉得自己能够暂时忍受这个贱丫头的无理。 没错,她怎么能因为这个贱丫头的几句话就失去理智呢?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宝贝儿子未来前途平坦。 至于这个贱丫头,正如夏紫檀所说,连给夏紫檀提鞋都不配,那她何必与她生气? 以后找到机会把岳凌钧带回京城,再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身如浮萍的贱丫头。 这么想着,陆氏便忍住了脾气,不过她方才才放狠话,这么快又改变态度,肯定会引起岳凌钧的警觉,于是她给邱嬷嬷打了个眼色。 邱嬷嬷十分有默契的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赶忙上前打圆场。 “夫人少说两句,还有大少爷,沈姑娘,各位都少说两句,这今天碰见,原本是一件好事,大少爷,你也许久没有见到夫人了,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念夫人吗?” “夫人这一次,其实没必要亲自过来,家里的护卫把小姐接回去就算了,但这不是想着见少爷一面,这才亲自过来一趟,可是没有想到少爷就这么成婚了,夫人一时气昏了头才会如此少一个,千万不要与夫人置气啊。” 说完这话,不等岳凌钧开口,邱嬷嬷又看向沈盈娘,依旧是一副和善亲切的样子。 “哎哟,还有沈姑娘……不对,如今该叫少夫人了,你也别与夫人生气了,夫人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沈盈娘挑了挑眉,对于陆氏跟邱嬷嬷这突然的转变,她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跟这个陆氏有所交集。 他们不是来接人的吗? 那就赶紧把人接上带走就是,干嘛跟她和岳凌钧套近乎,难不成还真想和岳凌钧重归旧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像陆氏这样的人,若没有贪图的话,肯定不可能会主动跟岳凌钧和好,当初可是对方想方设法把岳凌钧从京城逼走的,岳凌钧好不容易下了决心离开,难道就要因为陆氏几句好话就回去? 什么狗屁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岳凌钧,沈盈娘才不相信,在沈盈娘看来,这个陆氏这么势利眼,保不准是不相信岳凌钧说的话,所以故意前来,想要看看黄莺儿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若不是……不对,或许就算是,若黄莺儿入不了这个陆氏的眼,人家可能也不会认这个女儿吧? 毕竟陆氏可是侯府的夫人,要是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说出去多难听啊。 沈盈娘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她倒是不在乎黄莺儿是不是平波候府的女儿,她只是担心,陆氏会不会把黄莺儿带走。 这要是不带走,把黄莺儿留在黄家村,不是让她觉得碍眼吗? 把人带走最好,这一家子都离她远一点! 沈盈娘这么想想,觉得得赶紧把岳凌钧带走,好好的商量一下,尽快的让人把黄莺儿带回去。 想清楚这些,沈盈娘便直接起身看了一眼强忍怒火的陆氏和勉强不发作的夏紫檀,笑了笑说道。 “你是叫邱嬷嬷是吧?别叫我少夫人,不都说了吗?你可以叫我尊夫人,毕竟我家相公可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这称呼用不着太亲近,今天闹的确实不愉快,我跟相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顿饭,就当是我们请你们的。” “岳夫人要是心里的火气还是没有放下,那就等我们走了之后,再好好的发泄发泄,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在乎,反正与我们家无关。” 说完,沈盈娘又看向夏紫檀,故意激怒她。 “还有夏小姐,我不管你对我相公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我告诉你,现在我才是他的正妻,你的那点小心思,还是赶紧给我收回去,谁都不许打我男人的主意!” 这话一出,夏紫檀果然炸毛了,冲过来就想找沈盈娘算账,被邱嬷嬷眼疾手快的拉住。 邱嬷嬷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盈娘,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沈盈娘似笑非笑地拉着岳凌钧就往外走,漫不经心的说道:“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觉得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你们要做什么,就照你们的步伐去做,千万不要来打扰我跟我相公,我们平时也是很忙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拉着岳凌钧走了。 “凌钧哥哥!” 夏紫檀不甘心的想追过去,被邱嬷嬷一把给抱住:“夏小姐你别冲动,咱们现在已经到了华县,有的是机会再见到大少爷,你千万别过去。” 夏紫檀气得要死。 直到雅间的门被关上,邱嬷嬷才放开了夏紫檀,夏紫檀转身一巴掌就甩到了邱嬷嬷的脸上。 “放肆!谁准你抱着我的,还有方才那个贱人这么说我,你居然都不让我去找她算账,还拦着我,你是在拉偏架吗?” 邱嬷嬷被打了一巴掌,着实委屈,同时觉得丢人,说实话,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就连夫人都很少打她,除非她犯了什么重大的错,可没有想到,这位夏小姐说打就打。 邱嬷嬷觉得委屈,也觉得屈辱。 陆氏看见这一幕,脸色也不好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邱嬷嬷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邱嬷嬷一向是她的得力助手,夏紫檀这个小辈说打就打,这是打邱嬷嬷还是打她呢? 一时间,陆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也顾不得在夏紫檀面前装和善长辈了,她冷冷的说道。 “夏小姐这是做什么?方才邱嬷嬷不让你过去是怕你吃亏,你没看见岳凌钧现在一心向着那个贱丫头吗?你要真上前去,我担心吃亏的还是你,邱嬷嬷这才拉着你,不让去。” “岳凌钧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让护卫上前,你觉得那些护卫是他的对手吗?岳凌钧的脾气,你也清楚,有他护着,到时候你在那贱丫头手上吃了亏,丢脸的还是你,你怎么反倒不识好人心,打我的人?” 邱嬷嬷见夫人为自己出头,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得到了发泄口,眼泪就流了下来,不过在这种时候,她还是要打圆场的。 “夫人,您别说了,夏小姐……毕竟年纪小,不懂得这些的,奴婢被打就被打吧,只要夏小姐没事就好,夫人不必生气。” 夏紫檀没想到陆氏会这么说,但她也明白陆氏是出于好意,邱嬷嬷也不是故意的,可她的脾气以及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虽然知道自己方才做的有些过头,但她也觉得,不过就是打了一个奴婢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陆氏生气,着实不应该。 可自己打的怎么说都是陆氏的人,确实不太妥当,于是夏紫檀勉强一笑。 “岳夫人,方才我就是一时气急,没别的意思。” 说完,她看着邱嬷嬷,眼神还是有些高傲的说道:“邱嬷嬷,方才是我,一时情急,不是故意要打你,这样吧,这个冰种镯子是我祖母给我的,今日打了你,这镯子就当是给你赔礼的。” 说完,就将镯子递了过去。 邱嬷嬷见状,看了陆氏一眼,陆氏神色依旧不怎么好看,还是点了点头。 打人,总得给些赔偿,虽然她也不稀罕什么镯子,但是邱嬷嬷不一定,看邱嬷嬷那委屈的样子,拿着就拿着吧。 邱嬷嬷心中一喜,面上却还是恭敬的将镯子接过:“多谢夏小姐!” 夏紫檀见她接了镯子,也就当这件事情翻了篇,她立刻走到陆氏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委屈地说道。 “岳夫人,你方才都看见了,凌钧哥哥身边有这么一个死丫头,他怎么可能过得好,我之前就听说过,凌钧哥哥跟平波候府发生了一些矛盾才离开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矛盾,但是你们毕竟是母子,总不能因为一个外人离了心。” “要我说,肯定是那个贱丫头在凌钧哥哥耳边说了什么故意挑拨的话,你瞧瞧,凌钧哥哥居然都不愿意跟你回去,而且方才还说出那些话,简直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所以岳夫人,我们得想法子呀,可不能真的让凌钧哥哥栽到这么一个死丫头的身上。” 夏紫檀打的什么主意,陆氏哪里能不知道? 只不过想把岳凌钧带回去,还得从长计议,而且她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方才要替夏紫檀出头,这个丫头着实没有教养,就该吃点教训。 不过若让夏紫檀出面跟沈盈娘斗起来,似乎也不错,首先夏紫檀背景深厚,沈盈娘那个贱丫头要是真的敢招惹,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而她可以躲在后面,倒是不必出手,到时候回了京城,那是两个丫头争风吃醋,自己这个长辈不插手,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陆氏无奈的拍了拍夏紫檀的手。 “夏小姐,我知道你心悦凌钧,但是方才你也看见了,岳凌钧已经被那个死丫头迷得五迷三道,你好歹是堂堂国公府家的小姐,跟一个乡野丫头去争去抢,着实有些不好看。” “要不还是算了吧,虽然我也很想跟国公府结亲家,我也喜欢你,但是若凌钧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能强迫她,而且我觉得,你爹娘或许也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夏紫檀只听得见陆氏言语中想跟国公府结亲家的事儿,其他的话根本就没有入耳朵。 她高兴的说道:“岳夫人,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放心,我才不在乎这些呢,只要是我看中的人,那我就要嫁给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送瘟神 夏紫檀一脸势在必得:“凌钧哥哥这样厉害的男子,怎么能被一个乡野村姑糟蹋了?你放心,只要岳夫人支持我,我一定会想法子把凌钧哥哥的心重新夺回来!” 陆氏看着夏紫檀一副白痴的模样,心中冷笑讥讽,不过面上却很受用,笑眯眯的说道。 “夏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做吧,你放心,我会支持你的,我真希望有你这么一个儿媳妇。” 夏紫檀顿时红了脸,心里却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把凌钧哥哥抢回来。 陆氏跟邱嬷嬷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的摇头,表情一言难尽。 …… 马车上。 沈盈娘喝了一大杯茶之后,才对着岳凌钧笑道:“大少爷,方才我说那些话,你生不生气啊?毕竟是你的养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你养这么大,我方才这么冒犯她,你就不觉得生气想抽我吗?” 听见沈盈娘这么说,岳凌钧无奈地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放回小桌上,然后拿出手帕给沈盈娘擦了她嘴角的茶渍,无奈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跟平波候府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方才说的都是对的,若我真的不高兴,当场就会反驳你,哪会让你说这么多,只不过你方才是惹急了陆氏,她可能心里记恨着你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顿了顿,眼神有一抹暗芒闪过。 “陆氏为人,向来小气,你方才说了那些话,她心里肯定不高兴,指不定会对你做些什么,接下来几日,你都得跟在我身边,即便他们离开了华县,你也不能一个人行动,到时候,带着两个护卫在身边,我才能放心。” 沈盈娘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岳凌钧一路的沉默,这是担心自己被报复啊。 不过由此可见,岳凌钧对陆氏颇为了解,同时也能看出陆氏当初做这种报复人的事情,肯定没有背着岳凌钧,到底得多歹毒啊! 沈盈娘撇了撇嘴道:“跟在这样一个养母的身边,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是来找我麻烦,大不了我就还回去,反正我相信,你会护着我的是吗?” 沈盈娘恃宠而骄的扑到了岳凌钧的怀里。 岳凌钧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放心,有我在,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动起手来,多少有些顾忌。” 沈盈娘点头,眼珠子转了转之后,想到了黄莺儿,然后就把自己方才的顾虑说了出来。 “对了,凌钧,其实我倒不在乎那个陆氏和夏紫檀,我担心的是黄莺儿,我觉得,陆氏这一次来华县不太对劲,她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就算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在,应该也不至于亲自来接。” “我担心,她是来看黄莺儿到底是不是她女儿,黄莺儿是与不是,我们就不说了,我担心的是,就算黄莺儿是她女儿,她可能也不会想把人带回去,到时候黄莺儿继续留在黄家村,不是给我们添堵吗?” 岳凌钧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沈盈娘撇了撇嘴道:“你也不想想,陆氏当初就为了重获自己相公的宠爱,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放在了黄家村这种地方,而且都不闻不问,可见是个心狠的。” “以黄莺儿如今的品行,你觉得陆氏能看得上吗?把黄莺儿带回去,那不是给平波候府丢脸吗?我当初就有这个担忧,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见过陆氏,不知道陆氏到底什么为人。” “可今日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和善的,我觉得她对黄莺儿应该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这万一看不上黄莺儿,觉得黄莺儿丢她的脸,说不定根本不会把人带回京城,顶多留些银子打发算了。” “但是黄莺儿继续留在黄家村,肯定不会安分,到时候,还是会找我们的麻烦,而她又多了一个平波候府大小姐的名头,想给我找麻烦,就更容易了,所以咱们肯定得帮黄莺儿一把,让她跟着陆氏回平波候府去!” 其实沈盈娘还有点小心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像黄莺儿这种不安分的,若能跟着陆氏回平波候府去,给平波候府找点麻烦也是好的。 最好让陆氏丢个大脸,比如把陆氏当年做的事情宣扬出去,肯定能让平波候府颜面尽失! 这么想着,沈盈娘就觉得眼睛一亮。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那充满小阴谋的表情,便笑了笑:“你又想做什么?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也确实是陆氏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你就算有什么想做的,也得提前跟我商量,不能自己一个人来,你不知道陆氏的底线在哪儿,我担心你真的激怒了她。” 沈盈娘轻笑一声,看着岳凌钧笑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给你找麻烦,也不会给咱们找麻烦,我不过就是想帮一帮黄莺儿罢了,把这座瘟神送走,我就舒服了,让她去折腾自己的亲娘去。” 沈盈娘说的这么明显,岳凌钧哪里还不清楚她打什么主意,顿时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那你就去做吧,放心,有我护着,不会有事儿。” 沈盈娘笑容灿烂:“那我就放心了。” …… “砰!砰!砰!” “黄招娣!你个臭丫头,赶紧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我出来!” 一阵砸门声,还有吵闹的声音,突然响起,院子外面的木门被砸得咔咔作响。 厨房里,邹氏拿着一把勺子出来,看见正在砸自家院子门的黄二全,没好气的说道。 “二全叔!你这是做什么呢?我家的门都快被你砸坏了,赶紧停手!” 说话间,他就走到门口,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隔着门板对着外面的黄二全说道。 “二全叔,你找谁啊?我家门都快被你砸坏了,你赶紧住手吧。” 黄二全看见邹氏出来,再看见邹氏那一副再砸就找你算账的架势,瞬间就怂了。 如今的邹氏可跟以前的受气包的形象不一样了,现在邹氏跟着沈盈娘混,又是作坊的管事,说话做事,那可比何里正还要管用,他也不敢得罪,只能讨好的说道。 “哎哟,邹氏,我没啥事儿,我是来找黄招娣那个臭丫头的,她方才在家里跟我吵了一架,然后就突然跑了出来,你也知道,那臭丫头平时不会闹这样的脾气,可一旦闹起脾气来,那就不得了。” “我担心她出事儿,就追了出来,方才瞧见她跑进你家院子,所以我就想把她给带出来,你也别护着她,那个臭丫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肯定得收拾她,你让我进去找找,我把人带走就是了。” 邹氏的眉毛却一下子皱了起来。 “我说二全叔,你要找你家闺女,也不能找我这来呀,我这门关的好好的,她从哪儿进来呀?我告诉你啊,我这院子门,从我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关着,我在厨房忙活呢,哪里看见过你家黄招娣?” “更不用说,她还闯进我家院子,我可没听见动静,你要找人去别处找去,别在我这里堵着,我还得给作坊的那些帮工们做饭呢,没空招待你。” 邹氏说着,就挥了挥手,让黄二全离开。 黄二全却不甘心,他方才确实没有亲眼看见黄招娣冲进邹氏的院子,但是这里人家就这么多,其他人应该也不至于会收留黄招娣。 黄招娣在邹氏的手底下做事,黄招娣来找邹氏收留,那最符合情理。 最关键的是,黄招娣知道的那些事情,绝对不能让邹氏知道,不然的话,她可就完了,所以黄二全有些焦急的说道。 “哎哟,邹氏,你让我进去看看吧,要是黄招娣不在,我马上就走,那个臭丫头就是欠收拾,而且手脚不干净,你要是把她藏在屋里,我担心她偷拿你家的东西,到时候你家少了啥,你可别来找我呀。” 邹氏闻言脸色一板,直接气笑了。 “哎呀,我说黄二全,跟你说好话听不懂是吧,都说了,人不在我这儿,我还得做饭呢,锅里东西都快糊了,哪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的,你要找人,去别处找去,说不定已经跑出村子了,你就别堵在我这儿了,赶紧走!” 邹氏说话间,就挥舞着手里的勺子。 黄二全眼神一阵阴鸷,反正他就是笃定黄招娣跑到这来了,他直接就准备开门,手都探到了院子里边的门栓上,准备自己开门进来。 “你想干啥!” 邹氏看见这一幕,瞬间就火了,直接拿勺子去砸黄二全的手。 黄二全只能讨好的说道:“哎哟,邹氏,你就让我进去找找吧,实话告诉你,黄招娣那个臭丫头偷了家里的铜板,我这不是想收拾她吗?” “手脚不干净的玩意儿,今天肯定得带她回去,好好教训一顿,不能再让她一错再错,我就进来找找,绝对不耽误你事儿,你回厨房忙活去吧!” 黄二全一边说,一边还不耽误开门,居然就这么把木门打开,自己闯了进来。 邹氏顿时有些慌,直接拿着勺子就开始赶人。 “给出去,我家男人不在,你这样平白闯进来想干啥,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活不活了?出去出去!” 邹氏说话间,手里的勺子再次挥舞起来,砸在了黄二全的身上。 黄二全哎哟哎哟被打了几下,但又不敢还手,如今邹氏跟黄成才,可不再是以前那穷得响叮当的人了。 两人一个把家里的猪牛羊卖给沈盈娘的作坊,另外一个,则是干脆在沈盈娘的手底下拿着工钱,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沈盈娘的面子,他也不敢随便的招惹。 但是今天他不能让黄招娣跟邹氏搭上话,若黄招娣不在里面就罢了,可万一黄招娣真的跑到了邹氏这儿,那自己麻烦就大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黄招娣不可能把自己跟何里正说的那些话,告诉邹氏。 第一百六十九章 错过时机 所以,所以他现在必须立刻找到黄招娣那臭丫头,然后把人带走,不然的话事情可就大了。 因此黄二全忍着邹氏打他的痛,一个劲的往正屋走,邹氏更急了,手里的勺子挥舞的更大力,咬牙骂道。 “好你个老不休的!居然真的敢往我屋里闯,我今天名声要是臭了,我找你算账,来人啊,来人啊,黄二全要当老不休干丢人的事儿了!” “咋回事儿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暴怒声。 邹氏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喜,转头就看见自家男人回来了,立刻着急的说道。 “成才,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的,黄二全这个不要脸的想往咱们屋里闯,不知道是想偷东西还是咋的,你赶紧把他给拽出去!” 黄成才年轻力壮,放下身上背着的柴火,便怒气冲冲的朝着黄二全走来。 黄二全没想到黄成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特别是发现对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顿时一阵心虚,赶紧解释起来。 “哎哟,大侄子,都是误会,我是来找黄招娣那个臭丫头的,她偷了家里的钱,我就是想看看她在不在你屋里,我没别的意思。” 邹氏见状,没好气的说道:“说的好听,方才我都跟你说了几遍了,黄招娣不在我家,家里就我一个人,一个大男人往我家闯怎么回事儿?” “成才,别听他胡说,赶紧揍他一顿,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一个女人在家给作坊的人做饭,他居然闯空门,不管他是想来偷银子还是想做别的,都不是好东西,把他给我打出去!” 邹氏说这话可是很认真的,不像是在说笑,黄二全一下子就被她给吓住了,只能着急地对着一脸愤怒的黄成才解释起来。 虽然他的解释显得那么的苍白,但是他还得解释啊,不然看黄成才的脸色,他今天肯定是要挨揍的。 “大侄子,你别听你媳妇乱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来找黄招娣那个臭丫头的,她偷了家里的钱……哎哟哎哟,大侄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 还不等黄二全说完,黄成才直接几拳砸在了黄二全的身上,黄二全被打懵了,显然没有想到黄成才居然会动手。 他不敢置信的说道:“黄成才!你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打你叔呢?我是你二全叔啊!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赶紧放开我,我不出去,我要找人,我要把那个臭丫头给找出来。” “她这进了你家的屋,万一你家少了什么东西,可不要找我的麻烦,而且你打我这件事情,我要告诉村里其他人,看看他们怎么教训你!” 黄二全耍起了无赖,开始犯浑,反正就是不肯走。 黄成才才不惯着他呢,都听自家媳妇儿说的这么清楚了,他要是还不照做,那就说明他们家好欺负,好欺负这个信号绝对不能轻易的放出去,不然他们家之后会永无宁日的。 本来他娘子要帮着沈掌柜管着那么多人就很麻烦了,这要是在因为一个小小的黄二全,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给破坏掉以后,还怎么管着手底下的人? 所以黄成才动起手来,更多了几分力气,他本来就年轻力壮,再加上现在带着怒火,两只手,一左一右的直接抱着黄二全,就准备往院子外面丢。 黄二全又着急又害怕,挣扎起来:“哎哟,你个这个臭小子,居然对长辈动手,赶紧放我下来,你们这是想干啥?两口子要打人是吧?” 没有人回应黄二全的话,黄成才把人带到了门口,就准备把人赶出去,并且把门带上。 但是黄二全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得手? 他今天要是走了,黄招娣找不到,事情可就麻烦了,事情没办成也就算了,居然还东窗事发,黄二全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重要,关键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呀! 这小宝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宝贝儿子,那可是他们家的香火!黄二全一时恼怒极了,对黄成才夫妻一下子就来了怒气,要是小宝出了什么事儿,这夫妻俩就是他们家的仇人,断绝他们家香火的仇人! 黄二全直接用手卡住了院子的门,在黄成才二人的愣住的情况下,再次闯了进来。 “黄成才!邹氏!你们可得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是来找人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把人带走,这乡里乡亲的,闹矛盾了也不好,你们还是赶紧让开!不然我家黄招娣出了啥事,我找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显得黄二全有多能耐似的,而且把他硬闯别人家的事都突显的理不直气也壮。 他这耍无赖的劲儿,直接把邹氏给气笑了。 “黄二全,叫你一声叔,那是对你的尊敬,可别把年纪拿出来说事儿,你这青天白日的往我家硬闯,谁知道你是来找人还是来偷东西的?我告诉你,今天我家就不让你进,你要是再闹下去,我不怕把这件事情闹大。” “正好,我也想搞清楚,你到底是真为了黄招娣来的,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来的,我男人现在也在家,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说,你耽误了我给作坊的大家伙做饭,那也是你的错,来人啊!来人啊!” 说完,邹氏就嚷嚷开了,反正她是不怕的,嚷嚷的时候,还特别大声,看样子是真的要把这件事情让让得人尽皆知。 黄二全哪里敢让这件事情闹大,他本来就心虚,方才之所以这么冲动,想要赶紧把人找回来,那也是怕事情闹大了遮掩不住。 要是让邹氏到处瞎咧咧,东窗事发,他跟何里正密谋的那点事情瞒不住,那他不就惨了? 不行,绝对不行! 黄二全着急的就想去捂邹氏的嘴:“哎呀邹氏,你这是干啥啊?事情哪有这么严重,我不过就是胡说的,你别叫了,你别喊了。” 黄二全有些着急了,却根本拦不住邹氏,他没有机会呀,他现在被黄成才等得严严实实的,根本靠近不了邹氏。 看他这副心虚气短的模样,邹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和警惕。 “这是干啥呢?吵什么吵!都是一个村的,多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躲在暗中观察情况的何里正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情况,原本想着这件事情很快就能结束,黄二全把人带出来后就行了,可谁曾想,邹氏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硬生生的把人给拦住了。 但是更让何里正愤怒的是,黄二全这个饭桶,黄成才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该强硬一点把人给带走,这下好了,拖到黄成才回来,还怎么把人给带走? 何里正其实也不太确定黄招娣有没有冲到黄成才家里来,可万一呢?若黄招娣真的在这儿,那他们可就完蛋了。 如今只能期盼黄招娣不在,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黄招娣,而是得让黄二全脱身,也不能让邹氏把事情闹大,不然的话,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见突然窜出来的何里正,黄成才的眉头皱了皱,瞪了何里正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挪到了黄二全的身上,突然恍然大悟。 他平时是个憨厚的人,但是做生意,总要活泛一下脑子,再加上黄成才本来就不笨,看见这两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的样子,哪里猜不出这两人是一伙的? 虽然不知道一向老实巴交的二全叔,什么时候跟何里正搅和在一起,但想起何里正做的那些破事儿,黄成才觉得今天这件事情肯定有猫腻。 于是丝毫不客气,直接问道:“何里正,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会是跟黄二全一伙的吧?你们趁着我不在家,突然闯进我家,想干啥?” 邹氏没想到自家男人脑子突然灵光了,居然知道先发制人了。 何里正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没好气的说道:“黄成才,你说什么呢?我可是里正,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还有,还不赶紧放开你二全叔,辈分上,那可是你该叫叔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长辈呢?” 何里正就是不正面回答黄成才的问题,说话间,上前把黄二全从黄成才的手里给解救出来。 黄二全的衣服终于被放开,得到了自由,他赶紧躲在何里正的背后,下意识的就说起了黄招娣的事情。 “何里正,你总算是来了,我那个不孝女黄招娣她……” “闭嘴!” 何里正简直要被蠢货给气死,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不应该避免让黄成才他们想到黄招娣吗?这个蠢货,居然还当着他们的面提起,关键是这样一说,不是也让自己显得可疑吗? 黄成才跟邹氏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看着何里正那副心虚急忙打断黄二全的样子,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何里正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心中又把黄二全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面对黄成才夫妻的时候,他脸上挤出了一丝还算和煦的笑。 “哎呀,这都乡里乡亲的,都是误会,你们俩夫妻也不要跟黄二全一般见识了,黄二全,你是来干啥的?” 黄二全下意识的就想说,是来找黄招娣的。 原本他还指望着何里正出来可以撑腰,让他进去找一找,但是看着何里正略带警告的眼神,一向蠢笨的黄二全突然领悟过来对方的意思,立刻说道。 “我,我是来找招娣的,可能……我方才看错了,她可能真的不在黄成才家,大侄子,是我不好,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这不是也是找人心切吗?” 黄二全说完,突然讨好的看着黄成才,说话间,已经开始服软了。 黄成才扫了何里正一眼,随即盯着黄二全说道。 “看错了?看错了你这么坚决的想往我们家里闯?” 第一百七十章 大义灭亲 黄成才语气不善:“二全叔,虽然都是乡里相亲的,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胡来吧,家里方才没个男人,就我娘子一个人在,你这样做算什么回事儿,传出去了好听吗?” 黄二全心中发苦,却知道自己要是不把这茬给带过去,就别想安然的离开,于是连忙道歉。 黄成才回头看着邹氏,明显就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情,真正能做主的是邹氏,邹氏要是原谅了黄二全,那这件事情就算了,邹氏要是不原谅,那还就没完了! 邹氏没把重点放在黄二全的身上,因为她算是看出来了,真正能做主的并不是黄二全,而是何里正。 何里正平常可是不会跑到他们这来的,今天突然出现,而且还帮着黄二全说话,邹氏只能怀疑,这两人是一伙的。 至于为什么,邹氏还不明白,但是他一想到何里正跟沈掌柜的恩怨,就由不得他不怀疑。 想到沈掌柜对自己这么好,何里正还是会私下找沈掌柜的麻烦,邹氏顿时正义感爆棚,对着何里正就阴阳怪气起来。 “何里正,黄二全方才说的误会在我看来,可不是什么误会,我瞧他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故意找事儿,黄招娣那丫头,干活可细致了,但是黄二全是怎么对她的,就不用我说了。” “全村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往家里赚钱的丫头,不知道宠着,整天打骂,这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打到别人家来,这闹出去好看吗?以后黄招娣还怎么找婆家。” “再说了,何里正你也是,你要是看不惯我们沈掌柜,你直接找我们沈掌柜去,跑到我这儿来欺负我一个管事算怎么回事儿?我要是说错了,你们见谅,可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邹氏这话说的,算是没有给何里正和黄二全留半分颜面。 黄成才听娘子这么说,自然是站在娘子这一边,面色不善的看着何里正说道。 “何里正,你跟沈掌柜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可是咱们村的里正,心胸应该宽广些,整天盯着人家沈掌柜,到底想干啥?” “更何况,人家沈掌柜对我们村做了这么多贡献,人家要是不把作坊开起来,我们村还有多少人得受穷?” “现在村民们日子越过越好,你却看不惯,非要给我们找点事做,你到底图什么?你这样子做,真的不会被我们乡亲们嫌弃吗?” 黄成才是个实诚人,说话也比较直接,根本不会拐弯抹角,更何况,这一次何里正做的实在是太过了,黄成才就算是平时再憨直,他也看得出来,今天这一茬,肯定跟何里正脱不了关系。 平时何里正可不会来他们这儿,今天突然出现,明显就很蹊跷,而且娘子都这么说了,暗示的这么明显,他要是也不做点反应,那他这个当家的,就白当了。 何里正脸色有些铁青,没想到这平时老实巴交的夫妻俩变成了这样,以前对这夫妻俩他是十分看不起的,也不说这两口子,是全村的人,何里正都没能看得上。 毕竟在沈盈娘彻底冒头前,他还能说得上话,可是现在呢,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何里正心里憋屈。 但是今天这件事情不能闹大,看这两口子的反应,黄招娣应该真不在他们这儿,何里正只能推了推黄二全,然后说道。 “黄二全,说你呢,你怎么回事儿,不好好看着自己的女儿,跑人家家里来找人,赶紧给人道个歉,要找人去别的地方找!” 黄二全没想到何里正会这么说,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邹氏跟黄成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屑。 邹氏没好气的说道。 “何里正,今天咱们就把这件事情讲明白了,我是不知道黄二全为什么要找黄招娣,反正要说黄招娣那丫头偷钱,我是绝对不信的,人家黄招娣现在在作坊干的活儿这么多,又那么勤快,那是她自己挣的钱,她没有必要偷。” “若你们想找人,那我们就跟着你们一起找,那丫头我平时看着也挺乖巧的,这要是真丢了,我也着急,这样吧,我们就叫全村的人帮忙找一找,左右不过都是一个村的,要是黄招娣真的跑出去了,应该也有人看到人多也能找得快一点。” 邹氏这个提议一出,何里正跟黄二全都慌了,何里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拒绝了。 “不必了!这件事情我跟黄二全俩办了就行,不能耽误大家干活,再说了,除了地里的活,那些去作坊干活的都忙得很,用不着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耽误工夫。” “这样吧,我跟黄二全就先找人去了,你们就干你们的,今天这事儿,确实是黄二全不对,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何里正说完,不等邹氏二人回话,一把扯着黄二全就往外走。 邹氏见状,追上前几步:“哎呀里正,你这是干啥呀?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找人吗?你们别走啊。” 无论邹氏怎么说,何里正都是一个回答,那就是不用了,很快就拉着黄二全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邹氏跟黄成才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不是黄招娣又是谁? 只不过黄招娣的眼睛肿成了桃子,看起来哭了很久,一脸惊慌,只是现在变成了轻松。 邹氏回过头就看见黄招娣的样子,皱眉道:“你干啥?你这丫头,赶紧进去。” 说话间,邹氏就连忙上前几步。 黄成才看见黄招娣真的在自己家,有些惊讶,正想张嘴问话,可是邹氏却没给他问话的时间,而是挥了挥手说道。 “你在外面看着,要是何里正他们再来,你把人给我挡着,别让他们进来。” 黄成才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娘子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很严重,点了点头就守在门口。 邹氏则是带着黄招娣进了屋:“你咋了这是?怎么匆匆跑到我家来了?方才要不是我灵机一动,给你打配合,你都要被你爹给带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咋哭成这样?你爹又打你了?” 黄招娣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凄惨,头发凌乱,身上还有几个脚印,脸上还有红肿,明显就是被打的,再加上那哭的肿成桃子的眼睛,邹氏没忍住,又把黄二全给骂了一顿。 黄招娣却突然当着邹氏的面跪了下来:“嫂子,我对不起沈掌柜!赶紧去找沈掌柜,我爹还有何里正他们要干坏事儿!” 邹氏原本准备把黄招娣给扶起来,这好好的突然下什么跪呀,她可受不起。 可是没有想到,听到了黄招娣这么说,一时间邹氏的动作顿住,诧异的看着黄招娣问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们要干坏事,他们要干什么?” 不得不说,邹氏还是很敏锐的,主要是何里正确实老不做好事儿,而且一直盯着沈掌柜,这要真想出点什么损招的话,有损失的,肯定是沈掌柜。 黄招娣还是有一些犹豫,毕竟她要是把事情和盘托出,那就算是大义灭亲了,以后她的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但是不说的话,她又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 沈掌柜和邹氏对她真的很好,沈掌柜给了她赚钱的机会,让她知道,她原来也是可以不当赔钱货的,而且还能给家里赚钱呢,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邹氏对她也好,平时在作坊里也不嫌她笨手笨脚,经常教她诀窍,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爹和何里正密谋着要对付作坊。 他们居然想着在作坊下毒! 那东西要是吃下去,是会要人命的,不管是出于对沈掌柜和邹氏的感激,还是不想昧着自己的良心害人,哪方面来说,黄招娣都不想干这种事儿。 她终于横了横心,咬着牙对着邹氏说道:“嫂子,我爹还有何里正他们在商量着给作坊下毒,他们还逼着我去,那可是砒霜,我不同意,就跑了出来,咱们可怎么办呀?” 黄招娣一股脑的把事情和盘托出。 邹氏听完之后脸色骤变:“混蛋!” 半个时辰后。 沈盈娘和岳凌钧终于坐着马车回家了,不过还隔着一段距离,沈盈娘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很熟悉。 等掀开帘子马车再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沈盈娘就发现不是别人,居然是邹氏,今天怎么突然到她家门口等着? 邹氏显然也看到了马车,似乎很着急的跑了过来,沈盈娘见状更加惊讶了。 她看着岳凌钧说道:“是不是作坊出什么事儿了,你看邹氏的样子,不会是有人闹事儿吧?还是说姓罗的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其实沈盈娘还有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她今天碰到的那位岳凌钧的养母陆氏,实在是无论是陆氏还是夏小姐,都太过于奇葩。 若他们对自己心怀怨恨,对自己的作坊下手,沈盈娘是完全“理解”的。 不过,她才从县城回来,才跟陆氏和夏小姐吵架,他们的动作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所以沈盈娘觉得姓罗的可能性最大。 岳凌钧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之前就提议过要对姓罗的下手,只不过沈盈娘说商业上的事情,要用商业上的手段解决,因此他才没有对姓罗的怎么样。 如今看来,有些时候还是得不走寻常路,商业上的手段,用在商业对手身上当然可以,可要是对方不讲规矩,用些下作手段的话,那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讲规矩了。 于是岳凌钧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一次要真是姓罗的干的,那就不能再放过他,留着这么一个人在暗地里蹦达,我觉得不安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草菅人命 说到这里,岳凌钧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现在还有别人对你虎视眈眈,姓罗的留着,就是个祸害!” 沈盈娘明白岳凌钧说的是谁,心里很高兴:“有你这句话我就很满足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姓罗的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沈掌柜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邹氏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马车旁边。 马车在缓缓的往前行驶,沈盈娘让岳凌钧将马车停下,然后下了马车。 这里距离家还有段距离,沈盈娘就让岳凌钧先驾车过去,她自己则是跟邹氏单独说说话,因为她看邹氏的样子,确实有急事跟她说。 邹氏咽了咽口水,然后着急的说道:“出事儿了!” 她表情特别的认真,沈盈娘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凌钧有心想听两句,邹氏就不说了,而是对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要不我去你家跟你说吧,这件事情,不能宣扬出去,咱们得先私底下商量商量,是关于作坊的,闹大了对作坊的影响不好。” 不得不说,邹氏的管事不是白当的,如今还有了危机意识,虽然现在砒霜没有成功的下到作坊去,但这不是有这个苗头了吗?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再加上别人添油加醋,说不定最后直接捶死作坊有砒霜,到了那个时候,可就麻烦了,根本解释不清楚。 所以她才会想着暗地里说,只有她跟沈盈娘两个人知道,才最妥当。 知道邹氏的谨慎,沈盈娘倒也没有废话,答应邹氏先回去再说,回到家,沈盈娘才带着邹氏进屋聊事情。 不过一刻钟后,便怒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出来了,正好看见外面抱着手站着的岳凌钧。 沈盈娘一脸愤怒:“气死我了!何里正那个王八蛋简直欺人太甚!” 沈盈娘说话间,一直注意着岳凌钧的表情和动作,因为她希望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支持。 岳凌钧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直接说道:“我都听到了。” 这话一出,沈盈娘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岳凌钧的内功和听力,似乎听到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而且沈盈娘可以肯定,岳凌钧肯定不会是趴墙角偷听,应该就是不小心偷听到了。 没法子,谁让人家内功深厚呢?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该讨论……不对,是讨伐何里正! 那个王八蛋,真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居然想在她的火锅底料里面加砒霜,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卖出去,吃死了人,他们火锅店以后就别想开了,火锅底料的生意,也会彻底黄了,该死的! 沈盈娘现在内心充满了愤怒,一方面愤怒何里正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另外一方面也很后怕,若这件事情没有人提前告知,若黄招娣真的按照黄二全说的去做,他们作坊肯定玩完。 草菅人命啊! 沈盈娘想到这里,脸稍微有些发白,她没有废话,直接把何里正做的好事给说了。 岳凌钧方才只听了大概,现在听沈盈娘详细的说完,脸色也很是难看。 以前何里正在别的地方给沈盈娘找点麻烦,虽然岳凌钧也觉得讨厌,但也没像现在这么生气,可是现在,何里正要做的那可是草菅人命,居然下砒霜,哪怕只是下点泻药,岳凌钧都不会这么生气。 下泻药,虽然说明何里正缺德,但不至于丧失人性,可是现在…… 岳凌钧的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去找他!” 岳凌钧说完就要出发,不过被沈盈娘给拉住了,沈盈娘对上岳凌钧疑惑的眼神赶紧解释道。 “相公,你不能去,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而且我觉得按照何里正的无耻,你要是去了,事情可能会更麻烦,我带着护卫们去就行了,免得让何里正说我仗势欺人。” 岳凌钧的脸还是很有威慑性的。 岳凌钧皱了皱眉:“我陪着你去,跟护卫陪着你去有什么区别吗?” 沈盈娘笑了笑:“当然有区别,护卫们是作坊的人,而我负责管作坊的事儿,我是他们的掌柜,你去的话,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是咱们屈打成招呢,我要自己一个人把罪名给何里正定下来,你放心吧,我还有人证呢。” 沈盈娘说的人证不是别人,正是黄招娣,不过黄招娣现在藏在邹氏家,有黄成才照看着,何里正他们火急火燎的在找黄招娣,应该也是知道黄招娣会做什么,所以才想把黄招娣的嘴巴给封住。 如今情况还算好,因为人在他们手上,沈盈娘觉得要把这件事情闹大,最好闹的全村都知道,作坊现在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若受到了影响,村里人都会着急,所以他们都会下意识的共同维护作坊的利益。 因为维护作坊的利益,就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一旦作坊被下毒的事情传出去,火锅底料的销量就会受影响,作坊开不下去,大家自然拿不到工钱。 沈盈娘在心里将这一环一环全部想的明白,她一定要把这些利弊关系给村民们讲清楚,现在可不是大家隔岸观火看热闹的时候,他们必须也要出把力,要是想要好处,那就得表忠心! 沈盈娘脸色冷峻,已经下定了决心。 岳凌钧见状,自己是真帮不上忙,于是也没再纠结,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让沈盈娘一个人去,虽然带着护卫,但是那些护卫怎么能比得上自己靠谱? 岳凌钧做了妥协,对着沈盈娘说道:“你不让我跟,可以,但是你要带着王五,王五这小子脑子灵活,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他也能帮上一把,我在家里等你。”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肯定能处理好,对了,你要不去找黄莺儿好了,待会我去找何里正,我不想让他掺和进来,而且说不定你养母什么时候就来咱们村儿,你最好帮我看着他。” 沈盈娘之所以不让岳凌钧去,除了方才说的那个原因,也有陆氏的原因,万一自己在找何里正算账的时候,陆氏突然来村子里,到时候再瞎搅和,说不定还真让何里正逃出升天。 沈盈娘才不希望节外生枝,她今天一定要让何里正伏法! 岳凌钧听明白了沈盈娘的顾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赶紧去吧。” 沈盈娘也不再废话,带着邹氏就去了黄成才家,她得先跟黄招娣达成共识,免得黄招娣突然当众翻供,那可就糟了。 沈盈娘的想法,邹氏是知道的,虽然邹氏觉得沈盈娘的怀疑有些没必要,但是毕竟事关重大,若黄招娣真的在关键时刻反水,那确实让沈盈娘下不来台。 邹氏一边跟在沈盈娘身边,一边对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你放心吧,黄招娣那孩子我知道,平时做事就勤快,而且很爱干净,最关键的是那丫头知道知恩图报,其实这次她要是不突然跑来告诉我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 沈盈娘听懂了邹氏的顾虑,她笑了笑说道:“放心吧,邹氏,这件事情,我不会牵连到黄招娣,她这一次算是帮了我大忙,若到时候再站出来指证黄二全和何里正,我不仅不会怪她,我还会奖励她。” “作坊的事情事关重大,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大家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并且对做出这种举报的行为给予嘉奖!” 邹氏眉头皱了皱,忍不住小声的劝了一句。 “沈掌柜,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这村里还是讲究点人情的,再怎么说,黄二全都是黄招娣的亲爹。” “这闹大了,那就算的上是黄招娣亲手把自己爹给揭发了,对她名声不太好,村里人解决就行了,你要是报官的话,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 沈盈娘脚步一顿,看着邹氏有些犹豫。 邹氏见自己的说法,沈盈娘似乎在考虑,再接再厉,她也不是不让沈盈娘报官,但是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其实最受影响的还是作坊。 邹氏犹豫片刻之后,再次道:“沈掌柜,这砒霜虽然没能成功的弄到作坊去,但是这件事情传出去,有人要往咱们作坊里面下砒霜,就算没有成功,你这让客人听到了,客人肯定也会担心的,到时候咱们火锅底料可能就卖不出去了。” 食品安全,是很重要的事情,沈盈娘也明白邹氏的意思,事情闹大,就算砒霜的事情失败,但是传出这个消息,那么作坊还是会受到影响。 可是难道就这样放过何里正跟黄二全吗? 若不报官,按照黄二全跟何里正做的这些事情,黄家村的村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村民也不能滥用私刑,难道私自执行把两个人也给打死?那肯定是不行的。 沈盈娘还想着把生意做大做强,可不想落下这样的把柄在别人的手上,说起来,好像是村民自发的行为,但是以后要是被翻出来,沈盈娘在这件事情当中,是没法子摘出去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沈盈娘得做长久的考虑,她的生意,绝对不能因为何里正跟黄二全这种小人受到影响,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值得。 终于,沈盈娘还是做了决定,看着邹氏说道:“邹氏,下毒陷害的事情传出去,当然会对我们作坊有影响,但是也是一个机会,报官肯定是要报的,黄二全跟何里正要是不受到律法的惩治,我不甘心,而且闹大了,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且看着吧。” 沈盈娘表情自信,邹氏也劝不住,毕竟这作坊是沈盈娘的,她不过就是一个管事,她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作坊好。 可是沈盈娘这个沈掌柜都拍板决定了,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点头道。 “既然沈掌柜都考虑清楚了,那我自然没什么意见,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黄招娣吧,你好好跟那孩子说,她会明白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听我的 沈盈娘没有废话,先是去了一趟作坊,叫上了护卫,然后就去了黄成才家。 黄成才看见沈盈娘很激动,不过沈盈娘现在实在没有时间跟黄成才叙旧,立刻就进了屋子。 黄招娣看见沈盈娘,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直接对着沈盈娘跪下:“对不起沈掌柜,我没有想到我爹会做这样的事情,都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干活,还给我工钱,我爹居然做这种……” “行了,你赶紧起来吧。” 沈盈娘可没有被人下跪的习惯,赶紧把人给搀扶起来。 邹氏也知道沈盈娘的脾气,连忙上前一把将黄招娣给拉了起来,皱着眉头教训道。 “沈掌柜让你起来就起来,别给沈掌柜添麻烦,沈掌柜有话跟你说,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老老实实的听着,沈掌柜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在邹氏离开的这段时间,黄招娣其实已经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事实上,当她决定把一切对邹氏坦白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刻,她咬牙点头道。 “嫂子,沈掌柜,我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就算是让我大义灭亲指认我亲爹,我也干!我宁愿当个不孝女,我也不能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对于黄招娣这么果断的决定,沈盈娘还是有些意外的,不只是沈盈娘,邹氏也觉得黄招娣的这个决定做的太快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大义灭亲,这要是传出去……不对,就算是黄家村的人不主动往外说,黄家村的人,也会在背地里戳黄招娣的脊梁骨。 而且按照黄家村某些长舌妇的尿性,说不定会当着黄招娣的面就说,再怎么说,黄招娣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儿,估计是受不了这些恶心人的话的。 一时间,邹氏不由得开始替黄招娣担心起来,但是她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问过了沈盈娘的意见,也暗地里的提示过,这件事情闹大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可是沈盈娘表现的都不怎么在意,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主动给黄招娣说话,或者提示黄招娣,是不是有些不好? 邹氏纠结,最后决定还是闭嘴,她选择相信沈掌柜,虽然沈掌柜做生意讲原则,但也不是没有人情可讲的。 而且黄招娣这一次确实算是做了好事,不能说是将功赎罪,因为做这件坏事的人是黄二全,虽然是黄招娣的亲爹,但是黄招娣并没有选择同流合污,而是选择偷偷跑出来告密,这已经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沈盈娘在来的路上,也说了会奖励黄招娣,邹氏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的担忧可能是多余的。 沈盈娘也盯着黄招娣看了好一会儿,她跟邹氏是一样的想法,再怎么说,黄二全也是黄招娣的亲爹,黄招娣真的愿意大义灭亲,别人闲话不会少。 不过沈盈娘觉得,还是得先搞清楚这件事情中,何里正到底是什么位置,沈盈娘可不相信,黄二全会突然做这种事情。 毕竟自己跟黄二全无怨无仇的,而且黄二全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往家里挣钱的,黄招娣还在她的作坊干活儿拿工钱,好好的细水长流不做,非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简直就是涸泽而渔。 下砒霜的事情传出去,火锅底料的买卖肯定会有影响,到时候作坊可能就不复存在了,黄二全干这种事情,不是断自己的财路吗? 路上邹氏说的也不清楚,只是告诉沈盈娘,让她见到黄招娣之后亲自问,所以现在见到了黄招娣,沈盈娘打算亲自问一问,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就让黄二全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做这种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呢? 沈盈娘问了出来,问得很直接很直白,没有任何委婉的地方,她现在赶时间,可没空听废话。 沈盈娘的语气也表明了她此时的态度跟情绪,黄招娣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了泪。 “沈掌柜,我弟弟,我弟弟小宝被人绑走了,这些事情,是何里正告诉我爹的,何里正说绑走我弟的是土匪,我爹和我一开始都相信何里正,但直到后面,我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砒霜是何里正给我爹的,我一开始不知道,我爹只让我把东西拿到作坊去,下到火锅底料里。”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拒绝我爹,然后我爹就恼羞成怒要打我,他越这样,我越不敢将那东西放进火锅底料里,后面何里正突然到我家去,然后当着我的面,说那个东西就是砒霜,我吓坏了,可偏偏我爹还要逼着我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 咽了咽口水,黄招娣继续说道。 “何里正还在威胁说,要是我爹不赶紧按照吩咐做事,土匪就要把我弟弟撕票了,我弟弟小宝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那可要传承香火的,我也着急,但我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 “所以我就拒绝,我跟我爹说,打死我也不干,我爹当时很生气,何里正也很生气,他的反应有些不正常,所以我觉得绑架我弟的可能不是小宝。”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招娣顿了顿,看着沈盈娘认真的分析起来。 “沈掌柜,我早就知道你跟何里正之间是有恩怨的,我当时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何里正在背后谋划的,比如说,借着土匪的由头把我弟带走了,然后再威胁我爹,用我爹来控制我,只是他们可能都没有想到,我这么不听话吧。”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黄招娣苦笑了一声。 沈盈娘听闻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黄招娣的弟弟小宝应该就是被何里正找人带走的,土匪应该不是真的,但是绑架小孩儿却是真的。 沈盈娘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来这就是她的事情,牵扯到无辜,就已经让沈盈娘很愤怒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孩子。 黄招娣突然一把抓住了沈盈娘的胳膊,哀求道:“沈掌柜,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弟弟吧,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香火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没了,沈掌柜求求你,救救我弟吧。” 邹氏没想到黄招娣会有这样的要求,她想要劝,但是也有些担心那个孩子。 光凭着黄招娣自己没办法把人给找回来,可若有沈掌柜出面,就不一样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希望的。 跟着沈盈娘过来的王五看见这一幕,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盯着黄招娣抓着沈盈娘胳膊的那只手,这些人,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但凡黄招娣是个男的,王五都得上前把人给推开。 沈盈娘终于回过神来,又把黄招娣给扶起来说道:“黄招娣,有话就好好说,不必对着我跪下,这不符合规矩。” “至于你让我帮忙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弟弟给找出来的,既然绑架你弟弟的人,有可能是何里正,那我们就得抓住他,咬死不放,但是我也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沈盈娘说到这里,突然话风一转。 而黄招娣听见沈盈娘愿意帮忙找弟弟的时候,就已经高兴的不行,现在沈盈娘让她帮忙,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什么都比不过他们家的独苗苗,黄招娣答应的痛快。 沈盈娘却认真道:“黄招娣,待会儿你可得当着全村人的面指认你爹给我们作坊的火锅底料下毒的事,待会我会教你说一些话,你给我记牢了,千万不要忘记,不要卡壳,之后你可能就不能再随意的说话了,看我眼色行事。” 沈盈娘这么说,其实也是有理由的,首先黄二全给作坊的火锅底料下毒这件事情就不对,而且黄二全还逼着黄招娣去做,要不是黄招娣心性坚定,及时清醒发现了异常,今天这事儿,恐怕就真的成了。 沈盈娘不管何里正和黄二全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反正这两个人她都不可能放过。 但是黄二全毕竟是黄招娣的亲生父亲,沈盈娘想了想,还是看在黄招娣的面子上饶了黄二全一命,顶多给他算个从犯。 但是何里正……沈盈娘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今天一定要把何里正给拿下! 没一会儿,黄招娣就跟着沈盈娘和邹氏从屋子里出来,黄成才一直在外面等着,看见几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沈掌柜,你出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我跟着你一起去找黄二全算账吧。” 听见黄成才这话,沈盈娘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没看见我带着护卫吗?” 沈盈娘说完,就指了指自己带着包括王五在内的那三个护卫,还有几个继续留在作坊看着呢,不能因为何里正就不管作坊了吧。 黄成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盈娘离开,他倒是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被邹氏交代就守在家里,还有孩子在,黄成才只能照做。 然后沈盈娘就气势汹汹的带着黄招娣,邹氏,以及几个护卫,浩荡荡地朝着黄二全家的方向去了,一路遇到了不少村里人。 沈盈娘一言不发,只是沉着脸走在最前面,邹氏就负责当沈盈娘的代言人,故意大声的嚷嚷着何里正和黄二全做的事。 听到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何里正跟黄二全居然胆子这么大,要给作坊的火锅底料下毒,这是想毒死谁呀? 脑子不灵光的听了这话,只是一个劲的指责何里正丧良心,一些脑子灵光的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不是丧良心的事儿,这明摆着就是报复嘛! 但是不管是报复还是单纯的丧良心,都已经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这些村民们表情都变了,跟在沈盈娘的身后,一起朝着黄二全家走去,队伍从沈盈娘的几个人,变成了一长队。 沈盈娘听着身后那些村民的议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找上门 沈盈娘眼中的冷意愈发的强烈了,她倒要看看,今天何里正怎么狡辩。 不过不管何里正怎么狡辩,都是逃不了的,她一定要给何里正一个深刻的教训。 终于,队伍还是到了黄二全,因为大家都想看热闹,同时也因为利益跟沈盈娘站在一边,所以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跑到黄二全家去通风报信。 因此,沈盈娘等人赶到的时候,黄二全还在院子里面抽水烟呢。 王五上前就将院子门一脚踹开,然后让开了路,沈盈娘便冷冷的进去了,跟着她进来的,还有邹氏和黄招娣,以及那些村民们。 护卫们不用沈盈娘说,一进去就开始拿人,王五的耳朵很灵敏,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朝着屋子后方看去,迅速的绕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居然揪着何里正的后衣领把人给带了过来。 沈盈娘也颇为惊讶,还真是巧了,原本以为自己还得再跑一趟何里正家,却没想到王五直接把人给抓回来了。 王五把何里正丢到了沈盈娘身前不远处,这才说道:“沈掌柜,这王八蛋居然还想跑,刚好被我从围墙上给揪下来,怎么处置?” 何里正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特别是看见这么多村民跟着沈盈娘一起来的时候。 在沈盈娘他们来之前,何里正跟黄二全就在商量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黄招娣确实不见了,而照着黄招娣逃跑前说的那些话,她真有可能会去找沈盈娘告密。 之前他们去黄成才家里找没找着,还真以为黄招娣没有去找邹氏,可能已经逃出村子去找沈盈娘了,如今看来他们是被骗了。 何里正和黄二全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邹氏身边的黄招娣身上,眼神不善。 黄招娣有些害怕,下意识的躲在了邹氏的身后,邹氏冷笑一声,看着何里正跟黄二全说道。 “看什么看!做了亏心事,现在反倒埋怨起良善的人了,我告诉你们,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俩今天一个都别想跑,居然敢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不对,简直就是丧尽了良心!居然给火锅底料里面下毒。” “你们要是毒死了别人,你们就不会良心不安吗?更何况,作坊如今不是沈掌柜一个人的,那代表了我们全村人的利益,要是作坊因为这件事情开不下去,大家的工钱从哪里来?喝西北风啊?” 邹氏跟沈盈娘来之前就商量好了,沈盈娘负责摆黑脸儿,邹氏则是大声嚷嚷着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 果然,村里人一下子就群情激奋,方才大家还在等待着沈盈娘开口,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忍不住了。 “何里正这个王八蛋,就算是跟沈盈娘有什么私仇,找沈盈娘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对作坊下手呢?这不是破坏咱们的利益吗?” “王八蛋居然还敢下砒霜,好在是及时被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村民七嘴八舌的骂了起来。 “何里正,你这个王八蛋,亏得你还是我们村里的村长,良心怎么这么坏呢?居然下毒,那砒霜要是放进了火锅底料里,吃死了人你负责啊?” “他负责个鬼,他就是想要破坏沈掌柜的生意,说起来他跟沈掌柜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这么坏呢。” “可不咋的,像这种心胸狭窄的人居然是咱们村的村长,简直就是咱们村的耻辱!还好早就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不然的话咱们不就惨了,以后的工钱不就没了?” 提到工钱,就像是碰触了大家的逆鳞,一下子又有不少人对着何里正吐唾沫。 何里正看见这么多人的声讨,也很惊慌失措,虽然他在这之前,就已经跟黄二全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但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说接下来的话,还是有些紧张,但是不说也得说,他绝对不能栽在今天这件事情上。 于是何里正清了清嗓子,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故作无辜的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什么砒霜?什么下毒,这作坊被人下毒,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可不要冤枉人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声音都是一顿,沈盈娘也惊讶的看着何里正,实在没有想到何里正居然会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毕竟这么多人都在声讨他,他不会以为在如今的情况下,还能脱身吧? 沈盈娘给了黄招娣一个眼色,接下来就要看黄招娣的发挥了。 反正她是有人证的,黄二全也算是人证,只要这父女俩一起指认何里正,沈盈娘觉得,何里正今天就跑不了。 黄招娣得到了沈盈娘的眼神示意,站了出来,她现在头发还很凌乱,以及身上还有不少的脚印,邹氏之前就想着要帮忙处理一下,不过被沈盈娘拦住了。 就是要把黄招娣这凄惨的样子给大家看看,毕竟黄招娣要是啥事没有,怎么才能体现得出她奋力逃跑揭发的艰难呢? 黄招娣红着眼睛,指着何里正破口大骂。 “姓何的!你就不要再装了,你根本不配当我们村的村长,你冒充土匪,绑走我弟弟威胁我爹逼我给作坊下毒,你这种恶毒的家伙,就该去大牢里关着,赶紧说,你把我弟弟藏在哪儿了!” 这话一出,更是重磅炸弹,大家在来的路上也只听邹氏说有人给作坊下毒,而这个人是何里正,但是没想到,这下毒的过程还这么狗血,何里正居然绑架了黄二全的宝贝儿子? 谁不知道黄二全有多宝贝他这个独苗苗,何里正居然干出这种事来,而且还冒充土匪。 黄二全惊讶的看着女儿,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痛快就说了,脸色有些难看,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黄招娣的亲爹,她咋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给供出来呢? 虽然之前就想到了,但是想到和真实发生还是两回事,黄二全心情很是不悦,这个不孝女,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真是一点都不懂。 还到处瞎嚷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来这名声算是毁了,他们一家子要成笑话了! 黄二全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要是沈盈娘知道了,都不知道是该骂他蠢还是骂他坏。 有了黄招娣的指认,大家这下骂起人来,更加有底气了。 “何里正,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人家黄招娣都说了就是你干的,你还要狡辩吗?” “就是,何里正,我们今天跟你没完,这作坊的火锅底料,我们平时也是会拿回家吃的,你的砒霜下到了火锅底料里面,谁知道我们的人会不会吃着?你这是想害我们全村所有人啊!” “是啊,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想想,说不定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害我们全村的人,拉着我们一起去死呢,毕竟他日子过得不好看,我们日子过得红火就嫉妒了呗。” “天哪,这个王八蛋真可恶,真坏呀,不能放过他,一定不能放过他!” 村民们越说越生气,要不是心里还有点克制,以及还顾忌着何里正村长的身份,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小孩子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一个七岁的孩子突然上前一口口水吐在了何里正的脸上,这下简直大快人心。 何里正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目光狠狠的瞪着那个孩子。 那孩子的娘则是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心里也赞扬儿子做得好,不过被何里正这么瞪着,她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瞪我儿子?敢做这样的事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姓何的,你今天绝对跑不了,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起来,他们村子里来一个外姓的村长,就已经让他们很不舒服了,他们黄家村为什么要听一个姓何的人的指挥,如今看来,果然不是一路人,瞧瞧,这多恶毒呀! 面对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何里正终于还是开口道。 “乡亲们,你们说这话可得讲证据,不要听沈盈娘在那里胡说八道,你们自己也说了,我跟沈盈娘有点恩怨,这一点我也不否认,但我好歹是黄家村的村长,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儿?” “我村长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给作坊下毒?我疯了吗?我可不是那种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人,就像你们说的,你们平时也会拿火锅底料回家去吃,我怎么可能会往火锅底料里面放砒霜呢?” “再说了,黄招娣是黄二全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指挥得动黄招娣呢?肯定是他们父女俩设的局,我是被冤枉被陷害的,你们可不要相信沈盈娘和黄招娣那个臭丫头的一面之词啊!” 何里正居然否认了,嘴可真硬啊,可他偏偏说到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没有证据。 是了,没有证据呀! 似乎还真的不能把这人怎么样。 但是没关系,凡事做过,都会有痕迹,砒霜这种东西可不好买,到时候查一查砒霜是谁买的就行,反正若砒霜不是黄二全买的,那就只能是何里正买的。 可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沈盈娘的预料,也出乎了其他所有人的预料。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二全突然站了出来,然后在大家的视线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走到沈盈娘的面前,拉着沈盈娘的裤腿儿就开始嚎。 “沈掌柜!这都是我的错,跟何里正无关啊,是我让黄招娣给作坊里面放砒霜的,都是我的错!我们这不是想着你之前说过,要是在作坊发现什么问题,只要举报,就能有银子拿吗?” “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种缺德事儿,逼着黄招娣去作坊放砒霜,但是黄招娣那丫头不答应,可以说沈掌柜你是她的恩人。” “你给了她活干,给了她工钱没错,沈掌柜你不仅是她的恩人,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实在猪狗不如!”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虚打探 黄二全开始耍赖:“可是沈掌柜,你就看在黄招娣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沈盈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已经明白何里正的主意了,黄二全绝对想不到这些鬼主意,这家伙胆儿小,老实巴交,这主意八成是何里正给她出的。 还真是个好借口,为了举报得银子,然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 关键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沈盈娘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忽悠过去。 其他的村民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么明显的漏洞,就想给填补上?黄二全哪有这么灵活的脑子? 沈盈娘冷冷的看着黄二全说道:“你说,这主意是你想的,那为什么何里正也参与其中呢?难道何里正跟着你一起演戏,逼着黄招娣去下砒霜吗?” 谁知道何里正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沈掌柜,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无辜被卷进来的人,实在没有想到黄二全胆子这么大。” “不仅仅要给作坊下砒霜,居然还栽赃到我身上,他就是看出我跟你有点恩怨,所以才这样说,他就是为了吓唬黄招娣那丫头,没想到黄招娣当真了,我可真是冤枉啊!” 何里正也喊起了冤,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是死不承认,就算大家不相信,也没办法定他的罪。 方才他已经跟黄二全说好了,让黄二全一个人把罪名扛了,不然的话,黄二全就别指望着他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只要自己捏着这么一个把柄,就立于不败之地,何里正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只是他现在笑有些突兀,所以赶紧收敛。 …… 黄莺儿在自家院子里走来走去,隔着篱笆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一副想出去,但是却不敢出去的样子。 终于,隔老远看见娘回来的身影,黄莺儿一时激动不已,赶紧说道。 “娘,赶紧过来,过来,打听到了吗?” 黄莺儿语气有些催促,黄婶子喘着气跑回来,然后就被黄莺儿拖进了屋子里黄婶子,无奈的说道。 “你这是干啥呀?有啥话不能在外面说,非要拖到屋子里面来说。” 黄婶子说话间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样子有些不耐烦。 黄莺儿没工夫跟她计较这些,只能赶紧问道:“娘你打听的怎么样了?我听人说何里正在黄二全家,沈盈娘呢?有没有抓住人?不会直接抓个正着吧,你赶紧说呀。” 黄莺儿实在是等不及了,见黄婶子还在那里擦汗,气不打一处来,就发起了脾气。 黄婶子被女儿这样子对待,也有些不高兴,但是想到自己多多少少还得靠着宝贝女儿,只能无奈的说道。 “行了行了,打听到了,何里正确实在黄二全家,好像被堵了个正着,被沈盈娘的护卫给抓了回来,听说是想逃跑来着,不过你放心,我打听到的消息,还特意的隔着人群听了一耳朵。” 这话一出,黄莺儿顿时就急了。 “你怎么能直接在黄二全家外面听呢?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就有理说不清了吗?没有被人发现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都让你不要靠近黄二全家,要是被沈盈娘看见,到时候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的,我可不想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黄莺儿的反应特别激动,一副生怕被抓包的样子。 黄婶子无奈:“你着什么急呀?这件事情跟你有啥关系?你不是说你没掺和过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婶子忍不住皱了皱眉,狐疑的盯着黄莺儿,看了半天才说。 “你不会也参与到下毒吧?这要是被抓出来了可咋办?你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再说了,你可是要回平波候府去的,这要是被平波候府的人知道,人家还能要你当小姐吗?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还骗我说跟这件事情没关系,那砒霜不会是你买的吧!” 一时间,黄婶子显得很愤怒,骂起来也没完没了。 黄莺儿本来就心烦意乱,被娘这么一教训,脾气就上来了。 “娘,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我只是担心何里正狗急跳墙,那王八蛋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总而言之,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何里正有没有认下来?还有黄二全,他们两个不会胡说八道,把这一切推到我身上吧?” 这其实是黄莺儿最担心的,这件事情她有参与过,至少她是知情的,何里正有来找过她,她当时确实提了一点小意见,那就是在火锅底料里面下毒。 因为她觉得要来就来个狠的,下点泻药算什么,顶多让沈盈娘赔赔钱,影响一下生意,但是绝对不能让沈盈娘的生意彻底垮掉,所以在何里正来找她的时候,她才会恶毒的提出下砒霜。 她那个时候只是说一说,根本就没想到何里正真的会那么做,她觉得像何里正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听她说一句就真的照做。 如今看来,何里正是真的狠毒,狠就算了,万一还把这件事情栽到自己的头上,那可怎么办? 黄莺儿的表情可不像是跟这件事情无关,黄婶子虽然很生气,但是黄莺儿到底关乎着她的未来,黄婶子只能赶紧说。 “你先别着急,我方才听了一耳朵,何里正不承认,说这件事情是黄二全干的,黄二全也承认了,虽然不知道黄二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但是按照我听到的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毕竟这下毒的是黄招娣,那是黄二全的女儿,黄二全又亲口承认是自己干的,还说跟何里正无关,那这样一来,沈盈娘应该就找不到何里正的麻烦,何里正要是不被抓,那你应该也没事儿。” 黄婶子的一番分析,让黄莺儿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明白黄二全为什么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那可是下砒霜了,要是死人了,那就是杀人的罪。 黄二全就这么同意了,何里正到底是怎么让黄二全松口的?黄莺儿不免有些好奇。 黄婶子看她一言不发,有些紧张地叮嘱道:“我跟你说话,听没听见,这件事情应该牵扯不到你的身上,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你娘我名声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坏透了。” “你要是去了京城,我还得留在黄家村呢,我可警告你,这件事情,就算是找到你头上,你也不能承认,一旦有人掰扯你,你都得否认,知道了吗?” 黄莺儿不厌其烦,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了,用得着你说,还有,我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什么叫做不能承认?你别说漏嘴才是。” 黄莺儿觉得真有人来问,自己绝对不可能说漏嘴,自己娘还真不一定。 黄婶子冷哼一声。 “你知道老娘嘴不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做之前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何里正那个王八蛋不靠谱,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别跟那王八蛋纠缠在一起。” “你瞧瞧他,这做事多恶毒啊,他能这么对付跟自己有仇的沈盈娘,谁说他会不会捅咱们一刀?” 这话说的倒是对的,黄莺儿也对何里正心生忌惮,确实是不怎么想来往了,本来就是个废物,说是要帮忙对付沈盈娘,可是思来想去,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还被抓住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扶持,黄莺儿觉得,就算自己要找,也得找聪明的,等自己回到京城之后,能时不时的给沈盈娘添堵的那种,像何里正这种,都不配跟沈盈娘过招,太蠢了。 黄莺儿想了想,觉得以何里正这种脑子,继续跟沈盈娘对峙下去,估计也没什么胜算,万一局势逆转,被沈盈娘抓住小辫子,何里正又不想承担责任,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吧? 黄莺儿越想越着急,主要是因为心虚,她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关键的是她知道,沈盈娘跟她又有仇,万一何里正说出来,沈盈娘就算是知道跟自己没关系,估计也想要把这个罪名栽到自己身上,把自己一起给收拾了。 黄莺儿这么一想,越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对着黄婶子说道。 “娘,我心里还是不安心,我觉得何里正的王八蛋要是被沈盈娘抓住了把柄,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他万一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那我就完蛋了,现在何里正跟黄二全都在那儿,就我不在,这两人要是合起伙来坑我,那我不就完了?” 黄婶子一把抓住了想要跑出去的黄莺儿,没好气的劝道。 “你要干啥呀?他们说是你就是你了?得讲证据不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往外跑。” 黄莺儿着急的说道:“娘,你不能这么说,我当然也不想往外跑,可万一呢,反正我觉得这俩人都挺无耻的,我不放心。” “再说了,就算没有证据,若两人一口咬定就是我干的,我可能不会被官府拿下,但是会影响我的名声啊,我还要不要回京城去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黄婶子也犹豫起来。 是啊,名声毁了,可就啥也没有了,若是以前,破罐子破摔也就罢了,没有就没有了呗,反正大不了一辈子留在家里当个老姑娘,但是现在不行。 黄婶子纠结的说道:“可你要是就这么去了,被人发现,不是更可疑,要不然,要不然还是娘去看看吧。” 黄莺儿此时脑子终于灵光了一些。 “娘,我觉得咱们这个时候要是不去凑这个热闹,才显得奇怪吧,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沈盈娘那个贱人巴不得我从她眼前消失,我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全村声讨 黄莺儿说话恶狠狠道:“更加不能让何里正跟黄二全那两个王八蛋,有机会给沈盈娘手上递刀子!” 黄莺儿看来是已经有了主意,黄婶子也拦不住,更何况她也担心这个问题,于是便说道。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装作是去看热闹的围观一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出声,也别让何里正跟黄二全看到你,免得他们在看见你的时候突然起了坏心思。” 黄莺儿点了点头:“放心,我才不会主动站出来呢,除非何里正那个王八蛋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再跳出来反驳他,反正我必须在场,可不能让那两个王八蛋随便的给我泼脏水。” 母女俩准备出门去黄二全家,可谁知道两人方才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两人先是吓了一跳,等那人转过身来,看着那张熟悉又硬朗的脸,黄莺儿惊喜不已。 “凌钧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黄莺儿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难道何里正果真把脏水泼她身上了,所以岳凌钧是来找她算账的? 想到这里,黄莺儿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真是恨不得啃了何里正。 可就在黄莺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岳凌钧突然面无表情的丢出来一个炸弹, “平波候府来人了,你待会儿注意点儿,他们应该会来村子里找你。” 这话一出,黄莺儿跟黄婶子都没反应过来,主要还是岳凌钧来送这个消息太过于奇怪,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不过很快黄莺儿就回过神,平波候府的人来了,是好事儿啊,这是不是说明,平波候府的人相信了她就是流落在外的小姐,所以专门派人来把她接回去? 自己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黄莺儿高兴的快要蹦起来。 黄婶子也不遑多让,激动的拉着女儿的手说道:“莺儿,你终于苦尽甘来,熬出头了,总算能回去认祖归宗了,咱们娘俩的苦日子,也都熬到头了。” 母女俩只顾着高兴,都没有注意到岳凌钧变化的脸色,岳凌钧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只是单纯的觉得奇怪。 因为他也不明白黄莺儿跟黄婶子到底在高兴什么,不会真的以为回到京城,回到平波候府,就有好日子过吧? 想到陆氏那副踩高捧低的模样,岳凌钧觉得黄莺儿想回到京城的希望,有些渺茫,更不用说被带回平波候府认祖归宗了,还是沈盈娘想的细致。 而且要不是沈盈娘提醒,岳凌钧可能都忽略了这一点,他清了清嗓子,到底还是没忍住,按照之前跟沈盈娘说好的开始泼冷水。 “不要高兴的太早,黄莺儿,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平波候府的家风很严,你要是想顺利回去,并且得到承认,最好表现的好一些,不然的话,恐怕连平波候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而且以你目前的名声来看,我觉得你想回去本身就希望渺茫。” 此话一出,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母女俩都僵住了,两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岳凌钧。 黄莺儿最先反应过来,她着急的问道。 “凌钧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可是平波候府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不让我回平波候府?我的名声怎么了?那不是被环境逼的吗?那些名声也不是我想要的……” 黄莺儿说起这些还委屈呢,当初又不是她自愿嫁给那么一个丈夫的,他被折腾了这么久,苦尽甘来,好不容易男人死了,她就不能过好日子了吗? 平波候府来的人,首先应该是要心疼她,而不是觉得她不配迈进平波候府的大门吧? 黄莺儿心里这么想,但同时她内心深处也知道,大伙人家规矩多,而且讲究也多,自然也注重家里人的名声,可自己毕竟是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就算是犯些小错,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看着黄莺儿的模样,岳凌钧突然开口道:“你要是想回平波候府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黄莺儿闻言,眼睛一亮,直接忘记,或者说是忽略了岳凌钧好为什么要帮她的理由。 黄二全家。 黄二全厚颜无耻的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并且把何里正摘了个干干净净,接下来,何里正几乎什么都不用说,大家自然而然的就将矛头对准了黄二全。 而黄二全显然已经是早就打算好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任由村里人对他破口大骂,但同时也不忘记找沈盈娘求情,算是把道德绑架的手段用到了极致。 最无耻的是,还把黄招娣给抬出来,非让沈盈娘看在黄招娣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好像这件事情就是一件小事,沈盈娘要是揪着不放,那就是不大度,心胸狭窄。 沈盈娘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抱着手瞧热闹的何里正,终于把重点放在了黄二全的身上,沈盈娘冷笑一声,盯着黄二全再次问道。 “黄二全,你真的就是这件事情的主谋,没有别的人帮你?” 黄二全现在只想尽快的把这件事情定下来,反正跟何里正没关系就是了,于是他立刻点头,认真的回答沈盈娘的话。 “当然了!” 说了一大堆,反正总结出来就一个意思,他就是主谋,就是因为贪图举报的奖金才会如此。 沈盈娘也就是照常问几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沈盈娘不急不许缓缓的说道。 “很好,黄二全,看来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从这方面来说,你算的上是一个当爹的好榜样,毕竟愿意承担责任,只是这件事情,想让我放过你却不行,你得知道,下批霜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在杀人。” “既然是杀人,那就得偿命,不过这件事情中途被黄招娣发现了,然后黄招娣再找到邹氏举报,邹氏又把这件事情通知了我,所以杀人的事情,终止了,但是虽然这件事情中没有死一个人,还是那句话,情况太过恶劣。” 顿了顿,沈盈娘继续道。 “像你这种往别人吃的东西里面下砒霜的,就是最大恶极,就是单纯的坏,你今天可以为了举报的奖金在火锅底料里面下砒霜。” “明天你就敢因为私人恩怨,在村子里其他人的饭菜里面下砒霜,要是哪天你想带着全村一起玩完,那就直接在村子里的水井里面下砒霜了吧?” 沈盈娘每多说一句,村里人的脸色变黑上一分。 听见沈盈娘说,黄二全有可能会在村里的水井下砒霜,大家都愤怒的不行。 虽然这件事情只是沈盈娘说出来的假设,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黄二全做这种无耻的事情,似乎还挺正常的。 毕竟这王八蛋有这个胆子,为了利益可以下毒,下一次要是因为结了仇干这种事情,好像也不算难? 一时间,村里的人看黄二全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的人觉得,这件事情出在作坊里,就算有损失,损失的也是作坊,是沈盈娘,他们也没啥损失。 甚至有一部分的人还觉得,沈盈娘小题大做,毕竟比起黄二全这个黄家村的本村人来说,沈盈娘才是那个外人。 如今看见这个财大气粗的外人受到了损失,一部分小心眼儿的,或者得不到利益的,还是挺乐的看热闹的,所以并没有出口说什么。 对于这部分人的想法,沈盈娘在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不过她是绝对不会让黄家村的任何一个人置身事外的,她要让黄家村所有人都声讨黄二全这个混蛋! 于是沈盈娘便冷笑一声,缓缓开口道:“黄二全,你以为,这件事情真正的影响是这个吗?不,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可不仅仅是蹲大牢,只是官府对你的惩罚,实际上你的破坏性太大了。” “看起来好像是影响了作坊的名誉,但是黄二全,我告诉你,你砸的是全村人的饭碗!你要知道,要是作坊被人下砒霜的事情传出去,我们的火锅底料就卖不出去了。” “谁敢买这种可能被下过砒霜的东西,就算买回去,人家敢吃吗?这样一来,那我们这个作坊也就开不下去,大家干活的工钱,自然也就拿不到了。” 沈盈娘冷哼一声,言辞冰冷。 “而且你还坏了黄家村所有人的名声,要是外人知道黄家村有你这种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往吃食里面下砒霜,你觉得还有哪些好姑娘愿意往我们黄家村嫁?咱们黄家村的后生们,是不是都得因为你的原因打光棍啊?” 这话一出,家里确实有待婚年纪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如今听沈盈娘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一些道理。 这往人吃的东西里面下砒霜,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下子可以联想的事情太多了。 大家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一些家里有孩子的已经开始骂了起来,可偏偏沈盈娘还没有说完呢,她看着黄二全那惊恐的脸继续说道。 “还有黄二全,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那些,我觉得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应该能想到我说的这几点。” “可是你倒好,居然说一切都是你做的,没关系,就算是黄家村的名声坏了,我的火锅底料的生意在这一片坏了,但是对我的影响其实不大。” 深吸一口气,沈盈娘底气十足的说道。 “如今我也确实赚到了一些钱,大不了我换个地方继续做生意,反正只要没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了那又如何,反正离你这号烂人天高皇帝远的,我的新客人,也不担心我的火锅底料里面有砒霜了,我的生意照做。” 她突然话锋一转,看着黄家村的村民道:“但是黄家村的乡亲们就不一样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松口了 沈盈娘冷笑一声:“我可以换个地方做生意,他们却不能换个地方做工,也不能换个地方住,黄家村才是大家的根。” “你坏了大家的名声,这种东西,不是花多少银子就能够弥补回来的,你要是害村里的年轻后生打光棍,那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沈盈娘的帽子扣的特别大,可偏偏还真有用,毕竟传香火的想法,几乎是在哪个朝代,只要是男权社会就不可能会避免。 因此黄家村的人自然也很注重传香火这件事情,可是因为黄二全做的蠢事,他们不仅可能会丢掉这个唯一的进项,每一赚钱的机会,说不定连家里孩子都得打光棍。 王八蛋要是不受一点惩罚,他们心里会平衡?当然不会! 一时间,有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带头喊了起来。 “黄二全这个王八蛋害了我们,大家,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就是,蹲大牢有什么用,又不能给我们黄家村损失的东西找回来,他坏了火锅底料的名声,我们还从哪里干活?” “就是!我们不能放过他,虽然他没有杀过人,但是他下砒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就是想杀人,我们联名上书,请官老爷把这个王八蛋砍头!” “这种王八蛋,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居然做这种缺德事儿,反正就是不能放过他。” 其中一些村民很是机灵,听出了沈盈娘言语中的言外之意,一个婶子走到沈盈娘身边,讨好道。 “那个,岳娘子可不能走啊,咱们黄家村人杰地灵的,再说了,你跟岳小郎君这房子都建好了,那可是青砖大瓦房啊,住在咱们村子多好啊,乡里乡亲的,互帮互助,你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岳娘子,你可不能走,你放心,黄二全这个王八蛋干的蠢事儿不对,我们都不支持他,你要是不走,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 “黄二全这个王八蛋不仅得蹲大牢,他儿子黄小宝,我们也得赶出村子,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黄小宝以后会长成啥样,还是赶出村子最好。” 此话一出,一直沉默的黄二全终于忍不住了,若说方才那些话,他还有那么点理智可以克服,那么最后这些话他就忍不了了。 居然让他小宝离开村子,那不是让他家断子绝孙?断了香火吗? 黄二全大声喊道:“不行不行!沈掌柜,你不能这么做呀,我儿子小宝是无辜的,这件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呀。” “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沈掌柜,你就原谅我吧,乡亲们也别这么对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大家就别埋怨我了!” 黄二全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沈盈娘哪里会给他机会,冷哼一声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的就是你这种吧?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既然你这么维护某些人,那你就替人家受过吧,顺便把你小儿子带上。” 沈盈娘这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要是黄二全还听不懂,或者执迷不悟,非要护着真正的罪魁祸首的话,沈盈娘觉得也应该给黄二全一个教训。 毕竟这是黄二全自己选的路。 沈盈娘警告的话一出,黄二全果然着急了,他连连地朝着何里正看去。 何里正也急了,虽然早就知道沈盈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为了脱身,何里正可是想了无数的招,却没想到沈盈娘给他台子都给拆了。 要是黄二全真的因为害怕一家子被赶出村子而揭发他,那自己会不会有事儿呢? 何里正不断的在心理安慰自己,没有证据,沈盈娘是没法子拿他怎么样的,就算有黄二全指认,也是一样的。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黄二全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扛了,何里正当然希望是这样,但是事情的走向,不会一直顺着何里正的心意来。 黄二全盯着何里正看了半天,只看见何里正在那里发呆,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他觉得保住自家香火重要,但前提是孩子得先找回来,要是自己被抓走,小宝被放回来,又被村子赶走,小宝还是保不住。 那么小一个孩子,要是没个大人看着,那也只有死路一条啊!说不定还会被人牙子拐走…… 黄二全这么一想,决定还是把所有的事情抖了出来,毕竟他也算是受害者,要不是土匪把他孩子绑走了,他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没错,他都是被逼的! 黄二全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干脆抱着沈盈娘的大腿开始嚎。 “沈掌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是被逼的,都是何里正!这一切都是何里正逼着我做的!土匪把我家小宝给绑走了,何里正说你得罪了人,所以想害你的人,就买通了土匪,把我家小宝给绑走了。” “说是这样可以让我老实听话,逼着我想法子给作坊的火锅底料下毒,而我家丫头,又正好在作坊干活,他能够自由进入,让他带着砒霜进去下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沈掌柜,我知道错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本来那人就是冲着你来的,我是被逼的呀,你可一定要救救小宝啊!” 说完这话,黄二全又看向村里其他人。 “乡亲们,咱们都是沾亲带故的小宝,也算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要不是为了小宝,我也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儿啊。” “我们一家子都受了沈掌柜的恩惠,我家丫头也得沈掌柜的赏识,我没必要这么做,我真的是被逼的……” 黄二全说话的时候,直接哭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后悔了。 当然了,其中也有对孩子的担忧,虽然这脑子转的有点慢,可到底是转回来了。 站在邹氏身边的黄招娣,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很担心小宝的处境,但是只要她爹把真相说出来,那么沈掌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有沈掌柜出面,小宝肯定能够找回来。 而且在黄招娣看来,就算自己爹把一切的罪责给扛了,小宝估计也回不来。 像何里正那么无耻的人,若不把罪名给做实了,他怎么可能会放人?谁知道自己爹会不会在牢房反咬一口? 除非已经定了罪,再也无法更改。 黄招娣光是想想,都觉得何里正恶毒,没错,在黄招娣看来,真正把小宝带走的,不是什么土匪,而是何里正。 只不过她没有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她也没法子拿何里正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黄招娣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村子里的其他人则被黄二全突然的反水给惊呆了,其实也不算是惊呆。 虽然早就猜到何里正跟这件事情可能脱不了关系,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牵扯的范围这么广,连沈盈娘的仇家都给牵扯进来了?而且还有土匪,就是不知道是真土匪还是假土匪。 沈盈娘冷笑一声,看着何里正说道:“何里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黄二全已经指认你了,你最好赶紧把小宝交出来。” “毕竟听黄二全的意思,你跟那所谓的土匪是认识的,这要是让土匪不小心害了小宝的性命,你这个中间人,怕是不会好过。”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到了何里正的身上,何里正脸色铁青,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他用一副欠揍的表情说道。 “沈掌柜,虽然你如今当了掌柜,但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也不知道黄二全怎么就被你逼的突然改口,我跟这件事情可没有关系,你没听黄二全说吗?那个土匪是冲着你来的,有可能是你的仇家。” “我一个小小的里正,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请动土匪出手,所以沈掌柜,你要不还是回去想一想,你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赶紧想法子跟对方和解,然后把小宝给带回来,不然的话,你可就成了一个间接的杀人凶手了,毕竟要是小宝出了事儿,那都是因为你才死了。” 不得不说,何里正这张嘴是真厉害,三言两语居然直接把锅甩到了沈盈娘的身上。 黄二全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单纯的蠢,还真的顺着何里正的思路去想,然后再次上前准备抱住沈盈娘的大腿。 沈盈娘早有准备,赶紧往后一躲,到底是躲开了黄二全的爪子。 黄二全却没想这么多,他紧张的看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你可不能不管我家小宝,你没听何里正说吗?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明明是你招来的麻烦,为什么要对我家小宝动手啊?我家小宝是我们家的唯一的香火了,你想法子赶紧把人给找回来呀!” 黄二全言语中,甚至带了些命令式的口吻,沈盈娘都气笑了。 她冷冷的扫了一眼何里正,对着黄二全漫不经心的说道。 “黄二全,你还不明白吗?小宝到底是被谁带走的,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什么我的仇家,我的仇家不可能做这种下作的手段。” “更何况,我的仇家就算是真想动手,他们大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用不着绑架我们村里一个小孩儿,然后再来威胁你,这么迂回的法子,可不是我的那些对手用得出来的,人家到底还是要脸的。” 村里人其实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但是当务之急,似乎是得赶紧把小宝给找回来,可是现在两边都不认,所以一时根本就拿捏不住,到底谁才是那个凶手。 沈盈娘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会让何里正找到钻空子的机会,而且找人这件事情,也必须加紧去办。 沈盈娘便抢先在何里正之前开口说道。 “何里正,若只是单纯的绑架孩子,还不算什么大罪名,你威逼利诱威胁黄二全一家子替你下毒,不过好在黄招娣迷途知返。”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坦白从宽 沈盈娘冷声道:“黄招娣还举报了这件事情,砒霜没有成功下到火锅底料里面去,所以,你杀人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定论,但你要是敢伤小宝一根毫毛,那罪名可就大了,你现在最好识相点,把人给我交出来。” “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放过你,你要是执迷不悟,准备跟我鱼死网破,或者死磕到底,那我也不介意跟你死磕到底。” 沈盈娘嘴里说的放过,当然不是真正的放过,只不过眼下得先把人给找回来,沈盈娘也不希望一个小孩子卷入这种事情当中。 说来都是大人贪心,大人的愚蠢,但凡换个聪明点的,早就来找她了,哪里会拖到现在? 早点来找她,她也能够早点派人不动声色的跟着何里正,说不定还能找到小孩。 可是现在何里正有了防备,除非何里正自己愿意主动坦白,把孩子给交出来,不然的话,想要把小宝找回来,难如登天。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要花费的力气太大了,沈盈娘不确定他们找到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状态是否还安好。 而周围的乡亲们听见沈盈娘的话,却当了真,毕竟他们都觉得,乡里乡亲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若因为这件事情闹起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了。 当然,砒霜若成功的下到了火锅底料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不是还没有成功吗? 既然没有成功,那就说明一切还有得挽回,沈盈娘愿意给何里正这个机会,何里正就得好好珍惜,所以立刻有不少的村民跳出来劝说。 “何里正,你还是赶紧把小宝给带回来吧,你瞧瞧,你这要是把小宝弄出个好歹可怎么办,你们大人的事情,就不要牵扯到孩子了。” “你跟岳娘子之间有什么龃龉,你们自己私底下去解决,干嘛要把一个孩子给牵扯进来?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宝又没有招惹你,以前我真是看错你了,姓何的,你说你一个外人来管我们黄家村,不老实本分就算了,居然还净整些幺蛾子。” “就是,现在人都已经找上门了,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沈掌柜都跟你说了,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也就是不跟你计较了,所以你还是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要是查出来,那可就有些不太好说得过去了。” 村民们虽然平时刻薄恶毒了些,但是面对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家还是很紧张的。 就像黄二全说的,小宝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那么小个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大家也不好受啊。 何里正听着大家的指责,表情都没有发生多少变化,看他这副沉稳的样子。 沈盈娘心里就更加沉了。 然后,何里正开始了他的无耻话术,何里正用一副“你们都在冤枉我”的委屈神色说道。 “我知道,我平时说话做事不得人心,但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对我产生偏见,现在沈盈娘是混得不错,当掌柜了,还给你们发工钱,你们每个人都向着她,我能理解,但你们总不能为了挣工钱,就昧着良心说胡话吧。” “我跟沈盈娘的矛盾,那是我跟她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又怎么扯得上小宝?我方才说的很清楚了,真正要对付沈盈娘的,是她之前结的那些仇家,是她之前没有处理干净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小宝在哪里,我也想知道,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什么土匪,都是黄二全瞎编的,他这是两头吃呢,一边收钱对付沈盈娘,这眼看着黄招娣不配合,干脆就想着拿举报的银子,东窗事发了,就栽秧我,我真是冤枉啊!” 何里正表情认真,不了解何里正为人的,估计还真得被他给骗了。 现在何里正就一个意思,那就是想让他承认可以,但是得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一切免谈,他就是要死磕到底。 黄二全一时也着急了,他虽然蠢,但是也是有点脑子的,现在大家都在指责何里正,纷纷让何里正交人。 黄二全虽然也没有证据证明,确实就是何里正把孩子带走的,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有可能就是何里正干的,毕竟这中间传话的不就是何里正吗? 黄二全一时间急得不行,若真的是何里正干的,那他没必要跟对方客气。 黄二全气得一把抱住了何里正的大腿,然后站起身推了何里正一把。 “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那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他动手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居然还骗我,我要去官府告你!我要告你勾结土匪,残害百姓!” 黄二全后面的一句话出来,大家都听到了,主要是一直以愚蠢示人的黄二全,居然还知道告官了,而且抓住的重点不错。 黄二全跟黄招娣都知道何里正跟土匪有关系的事儿,就算何里正没有勾结土匪,但至少是作为中间人跟土匪传话的。 而跟土匪勾结,违抗律法,违抗朝廷的事,要是追究起来,何里正别想讨到好处。 沈盈娘觉得,这似乎也是一个切入点,要是何里正死不承认的话,用这种法子,或许可以定对方的罪,但是却不能这么快就把底牌给亮出来。 所以沈盈娘冷冷的盯着何里正笑道。 “你想要证据?可以,人证,除了黄二全就是黄招娣,这父女俩都能证明你干了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当物证,证明你就是那个在背后谋划一切的人。”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可不像是在吓唬人。 何里正有些害怕,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沈盈娘给吓住,他确定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沈盈娘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 至于黄二全父女俩……他完全可以说,是这父女俩为了不承担责任,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就算是到官府去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沈盈娘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说这些,不过就是在诈他。 何里正冷笑一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沈盈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黄二全随便说两句你就信了?” “更何况,黄二全之前还在说一切都是他干的,现在突然改口,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你威胁,或者有别的心思?总而言之,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想让我承认?绝对不可能!” 何里正会是这样的态度,沈盈娘早有预料,他也不急,而是挑着眉笑道。 “何里正,你不愧是能当咱们黄家村的里正的,真够聪明,但是有一点你忘了吧,或者说,你压根就不知道,砒霜就是物证。” “虽大部分都用来毒耗子,但毕竟是毒药,所以药铺在卖砒霜的时候,是必须要做登记的,就是怕有人买砒霜对人下毒,只要这件事情闹到官府去,官府一办案,自然查的水落石出。” 听见这话,何里正的眼角抽搐,他现在很惊慌,但是强行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古怪。 他之前没想过这事儿,毕竟之前家里毒耗子的事情,都是交给自家女人办的,所以他去买砒霜,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可是这算什么呢? 买砒霜,就能证明他下砒霜吗?不,他买砒霜只是为了毒耗子,至于砒霜为什么会被用到作坊去,他怎么知道? 要怪就怪黄二全! 没错,都是黄二全的错,黄二全把砒霜偷走,然后让黄招娣去下毒,最后东窗事发,把这件事情栽赃到自己头上。 何里正在心里想着找补的话,最后连自己都给说服了,好像这一切真的跟他无关,而是黄二全干的。 何里正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一时间,不光是沈盈娘,大家看何里正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实在是何里正说的这话太无耻。 他表情那么不自然,在场的人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何里正没有说真话,都是在撒谎。 还有些人很同情黄二全,但是也觉得黄二全活该,跟何里正这种人搅和在一起,最后被何里正推出来当替死鬼,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黄二全却着急了,他没有想到何里正居然还敢狡辩,砒霜明明就是何里正给他的,现在何里正居然还说砒霜是自己偷走的? 黄二全气的牙痒痒,直接站起身,揪着何里正的衣服就开始质问。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砒霜明明是你拿给我的,是你逼着我,让我逼黄招娣去给作坊的火锅底料下毒的,你就是看不顺眼沈掌柜。” “你不就是觉得沈掌柜现在在村里说话,说一不二,而你这个里正被架空了,你就是想要借刀杀人!没人会相信你的鬼话的!” 黄二全说的这些话有道理,但是拿不出证据,还真没法子把狗升怎么样,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官府去处理了。 何里正一把将黄二全推开,脸色难看地说道。 “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父女俩贪心不足,想要得到作坊举报的好处,居然还敢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就算沈盈娘不追究到底,我也不会放过你!” 何里正居然还反客为主,说要找黄二全的麻烦,虽然只是虚张声势,可是依旧让沈盈娘大开眼界。 不过沈盈娘知道,何里正不过就是随口说一说,但是没关系,她会把这件事情闹大的…… 何里正却在这时看了沈盈娘一眼,冷哼一声道:“沈盈娘,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来,但是我不怕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 “黄二全还有黄招娣,这对父女,他们可是一家人,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胡说八道,想冤枉我,也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的阴谋 何里正冷哼一声,“除非你拿出证据,不然的话,你休想往我头上扣帽子!” 说完,转身就走,看起来还真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看着他那愈发快的脚步,沈盈娘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她也没有阻止何里正,只是对着何里正的背影大声喊道。 “何里正!我不会随便冤枉你,但是你可千万不要随便离开,要是官府的人来找不到你,小心直接给你判一个畏罪潜逃,到时候,没有证据也能抓你,你可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盈娘这话说完,何里正的背影又僵硬了几分,但是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沈盈娘的话。 邹氏在这个时候凑上来小声的问道:“沈掌柜,你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这要是真的跑了可怎么办呀?” 邹氏一脸的忧心忡忡。 沈盈娘看了邹氏一眼,冷笑一声道:“放心吧,放虎归山,是为了把真正的大鱼钓出来,难道你真以为,何里正就是这件事情里最大的黑手了?” “没有倚仗,没有别人的教唆,我觉得他可没那么大胆子,敢又是绑人,又是下毒的。” 邹氏听了沈盈娘的话,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觉得说的有道理,能成为沈掌柜的对手的,肯定不是何里正这样的小角色。 而且一来就直接冲着火锅底料下手,要说这后面没有其他人的手笔,邹氏也不相信。 沈盈娘挥了挥手,王五便走了过去,沈盈娘压低声音直接对他说道:“你给我暗中盯着何里正,看他到底要去找谁,或者在做什么。” 王五点了点头,就走了。 沈盈娘又对着邹氏说道:“你现在马上去报官,我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邹氏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没有再继续劝说沈盈娘,沈盈娘看起来是已经把一切想好了,她没必要再说什么了,点头之后也走了。 …… 黄莺儿听完了岳凌钧的法子,表情古怪的看着他,好一会之后才忍不住问道。 “凌钧大哥,你不会是在故意耍我吧?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我亲娘!” 岳凌钧的表情依旧如常,像是方才说出来的法子跟他无关一样,但他还是笃定的说道。 “你最好相信我,这件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该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声,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岳凌钧连着强调了两次,想让人不相信都不行,可,可是真的像岳凌钧说的那样吗?她亲娘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 黄莺儿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岳凌钧说得信誓旦旦的,容不的她不相信。 岳凌钧不像是那种会撒谎的人,至少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不过……黄莺儿突然想到了沈盈娘,岳凌钧不会撒谎,可谁知道沈盈娘会不会? 一时间,黄莺儿忍不住开始阴谋论起来,她突然问道:“是不是沈盈娘让你这么说的?这是不是沈盈娘的阴谋?她想害我是不是?我娘怎么可能会不认我?” 黄莺儿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有道理,沈盈娘那么见不得自己好,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出好主意,让自己顺利的回到平波候府? 肯定是沈盈娘的阴谋! 岳凌钧似乎早就预料到黄莺儿会这么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 “这件事情跟盈娘无关,之前我没有跟你说过,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从平波候府出来的,从身份上,我算是你的兄长,但是我不会回去了,你可以。” “若你真的想回去的话,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你得想清楚,若失败了,你回不去平波候府,不要来找我。” “毕竟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在我看来,你回去或者不回去,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你自己想清楚吧。” 岳凌钧说完,像是真的不在乎黄莺儿会怎么选,直接就走了,那干脆利落的样子,让黄莺儿方才升起的阴谋论动摇起来。 是啊,岳凌钧看样子,跟平波候府确实有了些矛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样子,岳凌钧是真的不想回到平波候府。 但自己却想回去,岳凌钧的提醒,到底是出于好意,还是沈盈娘故意使坏呢? 就在黄莺儿犹豫的时候,旁边的黄婶子开口了。 “莺儿,你不会真的相信岳凌钧说的话吧?我觉得这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是不是故意想要坏了你的好事儿?好不容易平波候府来人了,你要是再这么做,会不会显得有些不识抬举啊?” “莺儿,我觉得这样不妥当,要不然还是按照咱们之前想的去做吧,这可是你翻身的唯一的机会了,可不能被沈盈娘那个小贱人给破坏了。” 黄婶子明显是不相信岳凌钧的,所以劝说女儿也十分的卖力,毕竟黄莺儿的前途,同时也代表着她的前途。 要是黄莺儿回不去平波候府,就算平波候府的人给个三瓜两枣,早晚也得花光啊,但是黄莺儿要是成功回到平波候府,就不一样了。 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小姐! 这花不完的银子,随便给自己漏一点儿,自己就能过得舒坦,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说出去多有面子呀? 本来自己在村子里的名声就坏透了,但自己的女儿要是成了小姐,而且还是侯府的小姐,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以后在这村里,恐怕连沈盈娘也得绕着她走吧? 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黄婶子就更加不甘心了,必须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才行,所以她一把就拉住了女儿的手,认真的叮嘱起来。 “莺儿,你千万不要相信岳凌钧,这两口子可是睡一个被窝的,有道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岳凌钧说的有理有据,但谁知道是不是沈盈娘在背后给岳凌钧吹枕头风?” “你得这么想,沈盈娘现在在村里这么风光,她甘心情愿把这份风光让出去吗?那肯定不愿意,你要是成功回到平波候府当小姐,第一个不高兴的是谁,肯定是沈盈娘,她怎么可能会给你出这种好主意,反正我觉得,就没安好心,别听他们的,你听娘的!” 黄婶子说的信誓旦旦,关键分析的那些话,都分析到了黄莺儿的心坎上。 但是……岳凌钧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黄莺儿有些纠结,她还是有些犹豫的,看着黄婶子说道:“娘,你说,咱们是不是露馅儿了,不然的话,岳凌钧为什么会特意来提醒我们,看样子,好像是巴不得我去京城一样,这平波候府的人要是看出破绽来怎么办?” 平时黄莺儿是不会让黄婶子说这种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的话的,现在她自己这么一说,倒是黄婶子开始着急起来,一巴掌拍在了黄莺儿的肩膀上。 “哎哟!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露馅不露馅的,你就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别乱说话!” 黄莺儿也被娘这一巴掌拍得清醒过来,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这才一把将娘拽进了屋子里面,准备好好的商量。 但是心里,黄莺儿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她觉得可以相信岳凌钧,岳凌钧不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而且她也觉得,岳凌钧的分析有道理。 平波候府的人得到消息之后,迟迟不来,拖到这个时候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不相信那个身份? 还是说,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被养好了,还是养坏了,要是养坏了,就干脆不认她了? 那怎么行!她是一定要去平波候府当小姐的,谁都不能阻止她。 所以黄莺儿决定,等平波候府的人来之后,她静观其变,若他们真的像岳凌钧说的那样,那她就按照岳凌钧说的法子试一试。 别的不说,岳凌钧的眼界肯定比她要广一些,法子肯定也比她想出来的要好一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黄莺儿现在就是赌徒心理,没有绝对的把握,那就只能搏一搏。 另外一边,岳凌钧从黄莺儿家回自己家,就远远的看见沈盈娘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她。 岳凌钧的步伐不住快了几分,心情也雀跃了许多:“你怎么在这站着,进去坐着多好,累了吧?” 岳凌钧温柔地将沈盈娘扶住。 沈盈娘笑了笑,轻轻的环抱住岳凌钧的腰说道:“我不累,我这不是想第一时间迎接你嘛,走吧,进去。” 说话间,岳凌钧就被沈盈娘扯进了院子,两个人直接进了屋,有些话不方便让小孩子听到,所以夫妻俩还是悄悄说吧。 沈盈娘开门见山问道:“怎么样,你说的法子,有没有被黄莺儿接受?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 沈盈娘问完问题,不让岳凌钧回答,而是用手捂住了岳凌钧的嘴,转了转眼珠子之后笑着说道。 “我猜,黄莺儿肯定不相信,毕竟她那么谨慎小心的人,她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出的主意?故意不想让她回到平波候府去?” 岳凌钧挑了挑眉:“看来你很了解她,都被你猜中了,她确实不相信我,或者说,是不相信你,她觉得这个法子是你出的,就是想破坏她回平波候府的大计。” 沈盈娘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道:“这有些人啊,就是不知满足,说实话,要不是平波候府的人突然过来,我还真想收拾她!” 听见这话,岳凌钧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想收拾她?” 说到这里,岳凌钧想到了沈盈娘方才去办的事儿,便直接问道:“何里正的事情解决完了吗?你不是无地放失的人,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要收拾黄莺儿,难道……砒霜的事情跟黄莺儿也有关系?” 不得不说,岳凌钧的直觉,还是相当敏锐的,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陆氏来了 沈盈娘惊讶的看着岳凌钧笑道:“哎呀,不愧是咱们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瞧瞧这脑子,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没错,砒霜的事情,我确实怀疑到了黄莺儿,但是因为现在何里正拒不认罪,所以还真没法子把黄莺儿给牵扯进来。” “不过,这不是平波候府来人了吗?我就想着,在这件事上面纠结也没什么用,没什么意义,不如就把这个祸害送去平波候府算了。” 说到这里,沈盈娘看着岳凌钧笑问。 “你不会不想让我这么做吧,毕竟若黄莺儿真的跟下毒的事情有关,把这么一个祸害送到平波候府去,这要是把你的那些家人给害了,那我也太恶毒了。” 岳凌钧冷笑一声,嘲讽道:“不必客气,送去吧,说不定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而且,黄莺儿的那点手段,在平波候府的那些人眼中还太嫩了。” 沈盈娘听他这么说,直接笑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接下来就只需等着就是,何里正作为放出去的鱼饵,只等着大鱼咬钩,王五一直盯着的,我就不相信了,背后的人真的这么淡定。” …… 第二天,陆氏真的来到了黄家村。 一辆马车就这么悠悠地行驶在土路上,左右摇晃的,让里面的人有些受不了。 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这已经是陆氏特意要求低调后的结果了。 邱嬷嬷看着夫人的样子,赶紧给她递上了湿手帕说道:“夫人,擦擦脸吧,你要不靠着歇会儿,马上就到了。” 陆氏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本来昨天的事情就已经让她气饱了,现在还要去见那个所谓的女儿,不过想到京城的来信,到底还是觉得利大于弊,带回去带回去吧。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亲眼看看,她也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要的。 而此时,坐在陆氏身边的还有两人,一个就是夏紫檀,还有一个则是岳继业。 其实岳继业一个男子,是不该坐在这马车上的,毕竟对于夏紫檀来说,他是外男,可是夏紫檀是今天一早上突然蹭到马车上的。 岳继业被陆氏娇生惯养的,无论岳继业多大年纪,在陆氏看来那都是个孩子,总不能因为夏紫檀就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出去骑马吧?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所以这马车里就挤了四个人。 而岳继业表现的也确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看见夏紫檀,也只是叫了一声姐姐,然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夏紫檀也没把岳继业当成什么外男,她反正是一定要跟着去见岳凌钧的,勉强坐一车,虽然有些挤,有些不舒服。 但是夏紫檀想跟陆氏亲近一些,于是就没有再另外坐马车,因为她想巴结陆氏,要是自己能成功地嫁给岳凌钧,岳继业就是她小叔子,那就是个孩子,确实不必放在心上。 岳继业平时也是娇生惯养的,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反正在他看来,这马车里谁都可以出去,唯独他不可以,除非他自己想出去。 但是马车只有一辆,他是一定要去找大哥的,只能勉强委屈自己了。 夏紫檀想再见到岳凌钧之前,在陆氏面前表现表现,主要是想待会儿见到凌钧哥哥之后,陆氏能够站在她这一边。 要是不出差错的话,今天可能还会见到沈盈娘那个贱人,夏紫檀忍不住嫉妒。 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凌钧哥哥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了,而且还是以夫妻对外宣称,两人住在一起…… 一想到这,夏紫檀就嫉妒的发疯。 当初她就应该更加果断一点,让父亲去平波候府提亲,什么女孩子应该矜持,自己男人都被抢了,还矜持个屁! 所以夏紫檀就把邱嬷嬷挤开,然后到了陆氏的身边,抱着陆氏的胳膊说道。 “岳夫人,凌钧哥哥可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反正那个女人,我是看不惯,你就不能想想法子让凌钧哥哥跟着你回京城吗?” 回到京城,什么都好说,就算那个女人死皮赖脸的跟着回到京城,夏紫檀有足够的把握,把那个女人从男人主哥哥的身边赶走。 反正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允许凌钧哥哥身边出现那样一个女人的。 陆氏明白夏紫檀的心思,但她现在确实没有说话的打算,这一路颠簸的都快吐出来了,所以陆氏勉强对着夏紫檀一笑。 “夏小姐,你放心,你的想法,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至于那个女人……你看着吧,凌钧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时间久了,他知道真正适合自己的到底是谁。” 两人说的旁若无人,岳继业全部听到了耳朵里,事实上,对于沈盈娘,她也算是有所了解,毕竟昨天娘回到客栈就一直在骂。 虽然骂的时候并没怎么带脏字儿,但是岳继业依旧能明白,娘很讨厌那个沈盈娘。 今天就能看见嫂子了,岳继业好奇多过厌恶,毕竟他还没有跟沈盈娘正面交锋过,再说了,那可是大哥自己挑的媳妇儿,能差到哪儿去? 就算只是山野的小小村姑,岳继业觉得有些奇怪,但那也不妨碍那是大哥的嫂子,既然大哥看中了,那应该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可能是……长得特别漂亮? 毕竟娘和这个夏小姐昨天一口一个狐狸精,能被称得上是狐狸精的,肯定长得好看,不然的话,早就被两人说成是丑八怪了。 不得不说,岳继业虽然见识不多,可是这脑子却也不傻,还真让他猜出个七八分。 不一会儿,马车就行驶进了黄家村,因为之前就已经派人探过路,所以他们知道岳凌钧住在哪儿,直接就将马车驶到了岳凌钧家外。 而村子里的人,对于沈盈娘家外面马车牛车络绎不绝,也早就习惯了,毕竟作坊的那些做好的火锅底料,也是要靠着车马运送。 而且沈盈娘如今身份不一般了,认识的人都有钱,能坐得起马车的,最次也是个掌柜,要不就是掌柜派来的伙计。 所以这辆马车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是那后面跟着的护卫,让大家觉得奇怪,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原本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面玩呢,听到动静之后,先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马车,没认出马车上的车夫,毕竟经常来他们家取货的那些伙计,他们都认识了。 可是这个车夫看起来面生,而且看他们的眼神也不怎么客气…… 两个孩子立刻跑进屋子里去叫爹娘了。 沈盈娘和岳凌钧也没多想,等出来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陆氏,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但是没说什么,来就来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盈娘推了推岳凌钧,她可不想去接待这两尊菩萨,还是让岳凌钧自己出面的好。 毕竟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黄莺儿,自己没这个必要去讨这个晦气。 岳凌钧对沈盈娘说道:“你要不带着孩子在屋子里面等着,我去就行了。” 沈盈娘只是不想去讨这个晦气,但并不代表她要放弃作为女主人的心,岳凌钧这么一说,她反倒上前主动挽起了岳凌钧的胳膊。 “不必了,咱们一起去吧,我突然想了想,我是你娘子,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且我这个人向来不会以德报怨,谁要是对我不客气,那我就加倍的不客气回去,走吧。” 沈盈娘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笑。 岳凌钧见状勾了勾唇,宠溺的说道:“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欺负回去,有我呢。” 夫妻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在陆氏和夏紫檀的面前亲密无间,直到岳继业也从车上下来,看见许久未见的大哥,激动的喊了一声。 “大哥!” 喊完之后,顾不得身边的人,直接朝着岳凌钧扑了过去,虽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依旧看着像个孩子。 听到这个声音,岳凌钧也愣住了,看过去之后就惊讶不已,不过眼神也柔和下来。 沈盈娘顺着声音看去,就看那少年像条大狗一样的朝着自家男人扑过来,没什么恶意,沈盈娘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少年背后无形的尾巴在疯狂摇晃着,这是谁呀? 就在沈盈娘疑惑的时候,岳继业直接扑到了岳凌钧的身上,双手抱着岳凌钧的脖子,还在岳凌钧的怀里打滚儿。 岳凌钧轻轻抱了抱他,然后拍了拍肩膀,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扯出来,语气严肃,但是眼神骗不了人,明显对待这个岳继业要比对待陆氏多了几分亲密。 “成何体统?这么大个人了,站好了。” 岳继业并不生气,只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岳凌钧,然后说话有些委屈。 “大哥,你真的一走就不回去了,我想死你了!你是不知道,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可是什么都打听不到,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小地方安家,大哥,你可想死我了!” 说完,又要伸手去抱岳凌钧,被岳凌钧一手抵住脑门,靠近不了。 旁边的沈盈娘看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盈娘的笑声终于打破了僵局,岳继业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一个清水出芙蓉的面孔。 他顿时笑得灿烂:“你就是我嫂子吧?” 这话一出,沈盈娘惊讶不已,岳凌钧则是满意地笑了,然后将沈盈娘微微往前推了推说道。 “这就是你嫂子,娘子,这是我弟弟,岳继业,你叫他继业就行。” 看岳凌钧的表情和语气,就知道这个岳继业应该是岳凌钧认可的家人。 沈盈娘也不跟他客气,笑着说道:“初次见面,继业,你好,我是你嫂子沈盈娘。” 岳继业看着沈盈娘的脸,突然来了一句:“难怪我娘叫你狐狸精呢,你长得真好看!” 岳凌钧没好气给了岳继业一个大逼斗,眉头紧锁,教训道:“说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章 各怀心事 岳继业捂着嘴,他方才就是一时激动说秃噜嘴了,他可不是要说沈盈娘是狐狸精。 沈盈娘却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看来陆氏是真的把人给宠坏了,说话确实有些不分轻重,不过说她好看,虽然这形容词用的有点不太好,但是说她好看还是明白的。 沈盈娘推了推岳凌钧的胳膊说道:“行了,这就是个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而且我觉得,狐狸精不算是什么贬义,我要不是狐狸精,怎么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呢?” 夫妻俩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岳继业看着自家大哥这完全不一样的表现,都惊呆了,这就是狐狸精的魅力吗? “岳继业,你给我回来!像什么话?” 陆氏看见自己小儿子像条哈巴狗一样的朝着岳凌钧扑过去的时候,就气坏了,没想到岳继业居然还叫沈盈娘嫂子,而且还说沈盈娘长得好看。 岳凌钧居然为了沈盈娘打了自己小儿子? 总而言之,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让陆氏不高兴,早知道就不带着岳继业来了。 夏紫檀也是如此,特别是看着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的样子,那种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氛围,让她嫉妒的发疯。 看儿子没什么反应,陆氏更加生气了,干脆上前几步,直接抓住了岳继业的胳膊把人拉到身后,没好气的教训了一句。 “说你呢,没听见吗?这么不听话,下次别让我带你出来了。” 岳继业这个时候才开始讨好,晃着陆氏的胳膊就撒娇:“娘,你别这样,我就是见到大哥太高兴了,难道你见到大哥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想把大哥接回京城吗?我这也是想替你分忧!” 别的不说,岳继业看眼色的功夫还是有的,他娘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根本不避着他,特别是跟夏紫檀的那些主意,他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呵,夏紫檀一心盼望着嫁给自己大哥,而娘又想跟国公府联姻,那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夏紫檀嫁给大哥。 如今的法子就是先把大哥带回京城,到时候情况如何,就不是大哥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当然了,在岳继业看来,这些都是娘和夏紫檀的天真幻想,他的大哥他还不了解吗? 大哥要是不愿意,谁都强迫不了他,别说夏紫檀本来就不讨喜,他都看不上的女人,自家大哥怎么会瞧得上? 更不用说,大哥现在都已经有媳妇儿了,还长得这么漂亮,娘想这么拆散人家,恐怕不太可能。 岳继业如今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就是既不帮着大哥,也不帮着娘,因为他也想要大哥回京城,他太想大哥了。 平波候府其他人要么没意思,要么太恶心,他都不想来往,看着就烦,只有大哥才对他好,是真心的那种,不像其他人,虚伪的要死。 大哥要是不回京城去,岳继业觉得自己得伤心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他跟娘和夏紫檀是站在一块儿的。 陆氏看儿子撒娇,企图萌混过关,面上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心里还是动容了几份。 她向来是不舍得跟自己这个宝贝小儿子发火的,这可是她的骄傲,她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宝贝儿子。 为此,还不惜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掉,所以陆氏自然不可能真的生岳继业的气,岳继业就算做错什么,那也是别人的错。 就像方才发生的事情,都怪沈盈娘!果然是个狐狸精,这才见第一面,就让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有了好感,这能是一般女人的手段? 陆氏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以前去抓自家老爷的那些外室一样,不能想,越想越气。 陆氏赶紧将话拉回了正题,主要是她也瞄到了旁边夏紫檀的表情,今天是来办正事儿的,可不能让夏紫檀胡说八道,所以陆氏先发制人,看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最后盯着岳凌钧认真的问道。 “黄莺儿呢,黄莺儿在哪儿?我今天就是为了她来的,既然是你找到的人,又是在这个村子里,你是不是应该带我过去?” 这个理由无法拒绝,虽然岳凌钧也不想去就是了,但是岳凌钧也想把黄莺儿送走,所以陆氏的这个要求,他还真得答应。 只不过……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上沈盈娘,所以下意识的看了沈盈娘一眼。 沈盈娘对此没什么想法,见岳凌钧看过来,便笑了笑说道。 “相公,这认亲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去吧,带个路之后就回来,后面的事情,不用管,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过我们的小日子。” 岳凌钧闻言笑着点头:“行,那我就给他们带个路就回来,给我留个门儿。” 两人言语默契,眼神深情,看的岳继业又好奇,又忍不住生起了一丝向往。 虽然对沈盈娘还不怎么了解,但是能让自家大哥用这么温柔罕见的语气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可见,他这位嫂子是真的厉害呀。 而且两人那种和谐的气氛,是装不出来的,岳继业也忍不住好奇了,他身边,或者他知道的那些夫妻,基本上没几对是感情好的,包括他亲爹亲娘,那都是面和心不合。 他娘老是在背后说他爹的坏话,倒也不是坏话,只是实话实说,他爹实在是太爱到处寻花问柳了,家里妻妾成群还不够,居然还要出去养外室,时不时的还往怡红院跑,所以闹得他娘整天在家骂骂咧咧。 丝毫不见大户人家的教养,也正是因为这些错误示范,导致岳继业对所谓的男女之情,从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原本他以为,大哥也是这样,毕竟大哥在京城那么多年,在大哥事业有成的年纪,许多跟那个同岁的男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但是大哥依旧孑然一身,而且没有任何看上的闺秀。 京城不少人都在议论大哥是不是有问题,比如……那方面有问题? 岳继业听见是听见一个骂一个,谁都不许污蔑他大哥,可是现在看来,他大哥才是最明智的那一个,人家不是找不到,人家只是单纯的没遇到合适的人! 现在遇见合适的女人,两人的相处气氛,跟在其他人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岳继业十分的羡慕,实在是大哥跟这位新嫂子的气场太合了。 可是,落到岳继业眼中是合拍的夫妻关系,落到夏紫檀的眼中,就变味了。 夏紫檀觉得沈盈娘是在朝自己示威,凭什么?自己才是最早认识岳凌钧的那个,沈盈娘凭什么从中间截胡?而且还是以村姑这样低微的身份? 夏紫檀直接忘记了来之前跟陆氏做的约定,她没忍住,冷冷的瞪着沈盈娘说道。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认亲这么重要的事,确实是我们的家务事,你少掺和!” 夏紫檀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且不说这个家务事到底准不准确,这就算是家务事,沈盈娘怎么就不能掺和了? 沈盈娘可是岳凌钧的正妻! 夫妻一体,自然着岳凌钧的事,就是沈盈娘的事,所以很显然,夏紫檀根本就没把沈盈娘当成是岳凌钧的妻子。 沈盈娘对此并不恼怒,对于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小姐,沈盈娘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沈盈娘冷笑一声,看着夏紫檀,说出来的话相当不客气:“既然这样,是你们的家务事,那我跟我相公就别掺和了,毕竟我相公也不是你们的家人,至于这位夏小姐……” ”你应该跟我们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当然了,你跟平波候府有没有关系,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你们自己去找吧。” “咱们这黄家村里,是个人都知道黄莺儿住哪儿,你们自己去,不用我们给你们带路,毕竟你们都是有嘴的人,找不到还不会问吗?” 沈盈娘这话一出,岳凌钧还真不打算带路了,毕竟陆氏他们都从京城大老远的赶到黄家村了,难道就差这几步了? 而且夏紫檀还这么跟沈盈娘说话,就算不是陆氏的意思,估计陆氏也是默许的,从夏紫檀说那些冒犯的话时,陆氏没有打断就可以看出,她就是有这层意思。 岳凌钧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淡淡的扫了一眼夏紫檀,随即赞同了沈盈娘的话。 “没错,你们还是自己去找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黄家村的村民都知道黄莺儿家住哪儿,你要真的心疼你女儿,自己去找,我就不去了。” 岳凌钧这话一出,所有人表情不一。 陆氏恼怒,夏紫檀委屈,岳继业则是脸崇拜的看着他大哥,大哥真威武!连借口都懒得想,大哥那威武雄壮的身材,居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还不如直接说自己不想去呢。 沈盈娘也没想到岳凌钧这借口扯得这么烂,不过也好,看着陆氏那气的铁青的脸,沈盈娘心里舒坦了。 方才被夏紫檀挑拨起来的那一丝丝恼怒,都烟消云散了,是啊,干嘛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公不想去,沈盈娘也不想让岳凌钧去淌这淌浑水。 黄莺儿那个女人可够能折腾的,就丢给陆氏去解决吧,沈盈娘已经打算好了,之前她只是想着要帮黄莺儿一把,把黄莺儿送回京城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现在,看见陆氏那副嘴脸,沈盈娘已经决定了,她一定要帮一把大的,想尽法子都要把黄莺儿送回京城去。 要是陆氏不打算带人走,那她就亲自费花银子请镖师,把黄莺儿大张旗鼓的护送进京。 陆氏不是爱面子吗? 那沈盈娘就让她颜面尽失! 有本事在自己面前逞威风,那就要有承担代价的觉悟。 再说了,黄莺儿本来就是陆氏欠下的债,一个当娘的,把自己孩子扔在外边不管不问,丧良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做贼心虚 这孩子要是死了,自然没人找她算账,可既然人还活着,凭什么不找陆氏讨回来? 生孩子可不是恩情,生孩子养孩子,那才叫恩情,生了又不养,那叫造孽! 沈盈娘这次准备当一回菩萨,好好的替天行道,让陆氏亲口尝一尝这因果。 没想到沈盈娘两句话,就让岳凌钧改变主意,陆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拧着眉头说道:“岳凌钧!你怎么回事儿,一个大男人还得让一个女人给你做主,我让你带我去,听见没有?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是我儿子,必须听我的!” 陆氏被沈盈娘和岳凌钧联合气的霸道发言。 沈盈娘决定护短到底,把岳凌钧护在身后,上前一步,抱着手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陆氏说道。 “我说这位大婶儿,我不管你在京城多大的架子,这里是黄家村,是我家,你凭什么教训我男人?我警告你,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就让我家护卫把你打出去!” 说话间,还真有两个护卫从屋子后头出来,这是沈盈娘专门留在家里保护孩子的,毕竟不知道姓罗的还有什么手段,所以有两个护卫在家里,防患于未然。 虽然岳凌钧也能打,但是岳凌钧一出手,非死既伤,更何况几个小毛贼而已,要让岳凌钧出手,那不是杀鸡用牛刀吗?那些狗东西还不配。 陆氏看着嚣张跋扈的沈盈娘,以及无动于衷的岳凌钧,气得声音发抖。 “你,你们……岳凌钧,这就是你讨的好媳妇儿?简直,简直上不得台面!” 岳继业原本沉浸在自家嫂子的厉害之中,突然感受到一道死亡眼神,看过去就发现自家大哥正狠狠的瞪着自己,正在朝他使眼色呢。 岳继业心领神会,终于回过神,一把拉住了娘说道。 “娘,行了,咱们咱们还是先去找姐姐吧,你跟大哥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先把姐姐找到确定了再说,我们之后再来,你先冷静冷静。” 说完,又给一直没反应的邱嬷嬷使了个眼色。 邱嬷嬷原本是不想掺和的,但是小少爷都给她使眼色了,而且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小姐,这要是两件事情都没办好,就不妙了,所以跟着劝说。 陆氏最后是被两个人架出去的。 夏紫檀不甘心想说话,沈盈娘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便朝着夏紫檀砸了过去,并且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用尿桶泼你了。” 夏紫檀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只觉得污秽不堪,不甘心的瞪了沈盈娘一眼,但是知道沈盈娘做得出来。 所以她只能愤愤不平,又委屈幽怨的看了岳凌钧一眼,才跟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上马车的时候,夏紫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等把人弄到京城,一定要弄死那个小贱人! 沈盈娘家的热闹,何里正不知道,何里正此时在家里坐着愁眉苦脸呢,一脸的茫然无措。 主要是他着实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真的敢报官,昨天衙役就来过了,把黄二全给带走了,之所以没有带走他,只是因为没有证据。 除了黄二全跟黄招娣在指认他,何里正就是不承认,非说要证据才行,不然就是污蔑。 沈盈娘也不知道跟那些衙役说了什么,那些衙役居然真的没有带走何里正,虽然何里正心里有那么一丝庆幸,而且还有一丝得意,觉得沈盈娘拿他没法子,但是他依旧感到心虚,同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他确定自己把证据都毁了,但是砒霜是真是存在的,而黄二全跟黄招娣都没有去买过砒霜,所以这砒霜的来路,还是要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依旧得来找他的麻烦。 何里正一想到昨天自己被审问的样子,就忍不住腿肚子打哆嗦。 他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而且要是找不到证据,沈盈娘会不会一口赖上他?黄二全跟黄招娣,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还有小宝,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何里正不是没想过把孩子给带回来,但是要是这个结骨眼上把小宝带回来,那不就是相当于承认了是他把孩子带走了吗? 何里正心虚又心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现在是想离开村子都不行了,原因无他,因为被衙役问过话后,衙役特意交代过。 不许他到处乱跑,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能在村子里呆着,哪儿都不能去,要等事情查清楚了,才允许他随意走动。 虽然没有说走动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何里正也能猜得出来,要是他不听话到处跑,估计又会把他抓回去审问吧,到时候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能给他判一个畏罪潜逃。 沈盈娘之前说的那些话,何里正可是全部记在了心里,他一直避免让人这样想,可若他不跑的话,要怎么通知那个家伙呢? 何里正很想找覃大商量,但前提是覃大主动来黄家村找他,要是覃大不来的话,那自己不是只有等着被抓起来的份? 何里正在这一刻无比的后悔,他为什么要跟覃大掺和搅和,这下好了,东窗事发,自己跑不了,而覃大呢? 何里正猛的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王八蛋!这不会就是覃大一开始的打算吧?故意用银子诱惑我,等我做出这些事情之后,成功了,他得利,失败了,我一个人承担后果?” 何里正突然明白了这件事情,气的牙痒痒,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谁也不能倾诉,毕竟连黄二全跟黄招娣这两个同盟都不能相信,何里正还能相信谁呢? 而自己心里憋着这么一个大秘密,何里正都快要气死了,就在何里正心神不宁,不知道该不该逃跑的时候,突然,院子大门被推开,里正夫人回来了。 里正夫人一进来,就看见自家男人那副死了爹的样子,没好气的说。 “你咋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我有事儿跟你说,你知不知道,黄莺儿家里有贵客登门,我没有挤进去,人太多了,但是我听那些先去的村民说,黄莺儿的亲娘来了!说是平波候府要把黄莺儿给接回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里正夫人郭氏的眼睛放着光,直接上前抓住了何里正的胳膊,认真的说道。 “你不是跟黄莺儿的关系好吗?之前老是巴结她,现在就是让黄莺儿报答你的时候了,而且你不是还得去给黄莺儿作证?你赶紧的,赶紧去找黄莺儿,让她帮你的忙,黄莺儿的亲娘来了,那可是平波候府的夫人。” “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在,沈盈娘要是敢诬陷你,那你就让他们把沈盈娘给抓起来,好好的收拾沈盈娘一顿,趁着有后台,让官老爷给你做主,把沈盈娘给摁下去!” 里正夫人郭氏越说越兴奋,同时也带着一丝忐忑,因为她虽然这样提议,但是她也不确定平波候府的人会不会管这件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说来说去,还是沈盈娘的错,沈盈娘跟自家男人的恩怨,郭氏也是知道的,但是沈盈娘就这么空口无凭的把这口锅甩到自己男人的身上,郭氏是一百个不认的。 没错,在郭氏看来,这一切都是沈盈娘的污蔑,因为何里正根本就没有告诉郭氏真相,所以郭氏到现在为止都以为,是沈盈娘故意栽赃何里正。 甚至郭氏还想到了更多,那就是黄二全跟黄招娣父女俩,都是被沈盈娘收买,一起联合栽赃何里正的,在郭氏的观念里,有钱的,打不过有权的,没钱的,打不过有钱的。 他们现在就是既没钱也没钱,打不过沈盈娘,这要是继续拖下去,自己男人不就被泼脏水成功了? 所以,必须抓住一切机会翻身,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黄莺儿的亲娘来了! 之前自家男人就经常去巴结黄莺儿,那个时候,郭氏觉得自家男人没骨气,可如今看来,狗男人还是有那么点远见的。 既然这样,那就得用上啊,不然的话,之前巴结那些花出去的钱,给出去的好东西,不就白费了? 也不知道平波候府的人什么时候把黄莺儿接走,不会今天就行动吧?那可不成,一定得让他们把自家男人的事情摆平了再说。 于是郭氏就催促起来:“哎呀,你这家伙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赶紧去找黄莺儿说道说道,趁着人家临走之前把事儿给办了,不然的话,要是等黄莺儿跟着平波候府的人一走,你再想找人帮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赶紧去赶紧去!” 郭氏说话间,就要把何里正推出家门,何里正将郭氏的手一把甩开,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真的是平波候府来人了,那来的也是黄莺儿的亲娘,又不是我的亲娘,咱们跟人家什么关系呀?就来管我的闲事儿?” 何里正心里其实也是期盼着的,但是他并不觉得平波候府的人会管这个闲事,人家有钱有势,为什么要管他这摊子烂事儿。 而且何里正心虚啊,若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肯定立刻就跑去了,能把事情闹多大就闹多大,但是现在,他连捂盖子都来不及,哪里敢把这件事情主动的往平波候府的人面前捅? 他确实在巴结黄莺儿,也确实想要借助平波候府的事,但前提是自己占理呀。 现在自己不是被泼脏水,而是差那么一点就得被揪出来,他没干过这种事就算了,关键是他真的干了,现在沈盈娘唯一缺的就是证据,要是把事情闹大了,真的把证据给找出来…… 何里正越想越心惊,他可不想自己亲手把自己送进大牢里去。 郭氏想不到这些,只当是何里正在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气得叉腰直骂。 “你这个窝囊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讲究面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认亲 里正夫人气势汹汹:“赶紧给我去,这个啥时候了,还扭扭捏捏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是不摆平的话,我就不跟你过了!” “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废,我本来就够苦的,如今你还摊上这事儿,现在不是没有证据吗?沈盈娘就不能污蔑你,你现在还不想法子脱身,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被抓起来的时候吗?” “你自己不要脸面就算了,你得为孩子们想想,你得为我想一想,要是这件事情你没做过,却硬生生的扣上帽子,还被抓进大牢里,我们的脸上哪里还有光?总而言之你别再拖了,赶紧去找人家求求情!” 郭氏越说越气,又想去巴拉何里正,何里正一把将她推开,但是也知道自家婆娘是为他好,所以何里正勉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说道。 “你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之前衙役已经说过了,不让我到处乱跑,我要是主动去,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样,平波候府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只要是不好惹的,我们要是去了,那就是在雪上加霜,你去打听打听情况,但是千万要记住,不要乱说话,就看看情况就行。” 郭氏听得云里雾里,看着何里正那副怂样,都要气疯了。 “啥意思呀?你让我去打听情况,那你呢?真的就在家里呆着呀,我去打听请问有什么用?平波候府的人要是好说话的话,那咱们得去求人家,我去算怎么回事儿?你这个当家的都不去,难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去说两句,人家就能卖我面子了?” “你这个窝囊的家伙,别在这里给我推脱了,平波候府的人迟早都要走,但是沈盈娘可是一直都在村子里,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拉偏架,我们斗不过,就得找外援啊,这平波候府的人难得来一次,你要是不抓住机会,那可怎么办?” 听着郭氏有理有据的分析,何里正真的很想抽一大嘴巴过去,这女人平时脑子没这么灵光,今天怎么突然就像开窍了一样,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但是何里正又不能真的把自家婆娘给打了,现在还得靠着人家呢,于是只能缓和口气说道。 “行了,你也知道咱们现在什么光景,既然知道,那就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去打听情况,看看平波候府来的到底是哪些人,哪些人好说话,咱们现在跟平波候府的人可没什么交情。” “黄莺儿丫头也不像是能做主的人,我们还得搞清楚平波候府的人好不好说话,若好说话的话,你赶紧回来跟我说,我亲自去,求他们给我做主,只要是遇到不好说话的……就算了。” 何里正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平波候府来的人愿意多管闲事,那他就去求助,要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想法子从村子里跑出去了。 逃跑,何里正是不敢的,他觉得自己无论跑多远,衙役都能把他给抓回来,而且到时候还罪加一等,何必呢? 可要是不愿意跑的话,那就只能想法子把罪名弄得更轻一些,以何里正如今的脑子,能想到的好法子,就是找外人求助了。 平波候府的人要是靠不住,那他就只能去找覃大,虽然覃大应该也不怎么可靠,但要是覃大不答应帮他的话,他就鱼死网破,拖着覃大一起下水! 这样的话,也能算是将功赎罪吧? 反正真正要对付沈盈娘的又不是自己,自己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沈盈娘真正的敌人不是自己,自己要是愿意坦白从宽的话,说不定沈盈娘还真的愿意放过他? 何里正心里这样期盼着。 郭氏也被自家男人说动了,虽然依旧有些不情愿,可是也知道这男人是个倔脾气,说不去,那肯定是不去的,就只能自己打头阵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何里正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受不住,直接就进屋去了,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而就在院子里没人的时候,王五从暗处现出身来,他看着何里正方才进的屋子紧闭的房门,脸上浮现一抹嘲讽的笑。 果然,盯着何里正还是会有收获的,虽然目前只知道指使何里正的是那个叫覃大的人,但是查到这里,一切明了了。 和将军夫人之前猜的一样,那个覃大,是罗掌柜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就是罗掌柜指使的,目前唯一缺的就是证据了。 等抓住了人证,拿到物证,组成一条证据链,姓罗的想赖账都不行。 不过在这之前,得阻止平波候府的人管这个闲事,何里正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王五去找沈盈娘汇报情况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得说,不能让平波候府的人掺和进来,只会把简单的事复杂化。 黄莺儿跟黄婶子两人表情都有些局促,她们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过,这就是平波候府的人吗?看起来可真贵气! 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陆氏,黄莺儿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后自己要叫娘的人?跟她旁边的亲娘,简直不能比。 非要比的话,那这个陆氏就是天上的云彩,她亲娘就是地上的泥。 黄婶子也没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有岁月的痕迹,但是却这么年轻又漂亮,关键是那通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黄婶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过想到自己女儿马上就要去平波候府享福了,也就没那么嫉妒了。 漂亮就漂亮,贵气就贵气,反正自己女儿能跟着沾光,自己也能靠着女儿指头缝里漏下的那一点好东西里面,过上富足的日子。 别说让女儿叫这个女人娘,就算是自己叫她娘都可以!黄婶子心中无耻的想着。 岳继业向来娇生惯养,还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方才去了沈盈娘他们家,都觉得已经算是简陋的地方,虽然沈盈娘他们盖的是青砖大瓦房,但好歹屋子里院子里干干净净,地上还铺着青石板,反正还在岳继业的接受范围内。 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 茅草屋,而且还是泥地,可能是早上下过雨的缘故,地上湿哒哒的,脚踩上去,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滑倒,而且把岳继业的新鞋子给踩脏了。 岳继业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就算是要顾及影响,那也得看人下菜碟。 没错,岳继业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就算是出身纨绔,那也是出身高门显贵的纨绔,候府的教养,肯定是有的,就是看岳继业会不会用,对谁用。 面对这么破的院子,岳继业没有直接骂人,就已经不错了,只听岳继业扎心的说道。 “这里不会就是你们平时住的地方吧?这也太脏了,我们平波候府养的羊,都不会住这种地方,这里应该是牛棚吧?” 岳继业这话一出,气氛有些僵硬,围观的黄家村的村民们忍不住想笑,但是一些敏感的觉得自己被误伤了。 咋就不能住人了,他们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住的这种茅草屋,怎么就成牛棚了呢? 不少人看岳继业的眼神变得不善,可到底是贵人,他们也不敢招惹,人家可是侯府的人,从京城来的哩! 一时间,不少人都自卑的很,连话都不敢说,平时嘴碎的婆子,这个时候居然也老实巴交的,只敢瞪着眼睛看,那是一个屁也不敢放。 一直扶着陆氏的夏紫檀,难得赞同了岳继业的话,她的嫌弃,是直接写在脸上的,还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可能是因为岳继业那一句牛棚给影响了。 她也没想压低声音,而是直接对着陆氏说道。 “岳夫人,这地方真能住人吗?要不咱们还是去马车上谈吧,瞧瞧这地上,我裙子都被这泥土给弄脏了。” 陆氏也很嫌弃,虽然早就料到住在乡下,肯定不太好过,但是她原本以为,再差也就像沈盈娘他们家那样,可没想到,她的亲生女儿过得还不如沈盈娘呢。 这个念头一起,陆氏又很是愤怒,凭什么,她陆氏的女儿凭什么过得还不如一个小贱人? 沈盈娘是跟着岳凌钧一起过的,那房子应该是岳凌钧盖的,岳凌钧再怎么说,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大将军,瘦死骆驼比马大,住那种地方也算是委屈了。 所以根本不是沈盈娘比自己女儿厉害,而是自己养的不孝子,比自己的女儿过得好,陆氏只有这么想,才能舒坦些,终于把视线落到了黄莺儿的身上。 这院子里就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年轻些,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实际上黄婶子才三十几。 不过这个年代,生孩子都比较早,再加上黄婶子常年操劳,这乡下人可不像陆氏养尊处优,几个人伺候,平时下地砍柴挑水都得干,岁月自然是在脸上留下了痕迹,那是完全比不得的。 陆氏脸上尽量的柔和,但是看起来依旧还是有难以掩饰的傲慢。 她盯着黄莺儿问道:“你是黄莺儿?” 黄莺儿激动不已,嫉妒的眼神从夏紫檀身上收回,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氏说道。 “娘!我就是黄莺儿,你是我娘吗?你终于来接我了吗?我,我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来接我了!” 黄莺儿说话间,就想过来扑到陆氏的怀里,主要是想把夏紫檀给扯开。 这个女人是谁呀?干嘛扒着她娘胳膊? 黄莺儿的动作可不慢,陆氏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动作。 等夏紫檀的手被硬生生的扯开,陆氏的胳膊被黄莺儿给抱住的时候,特别是陆氏还闻到了一股馊味儿,条件反射般的一把就将黄莺儿给推开。 “你做什么!离我远些!滚开!” 她眼中的嫌弃,不加掩饰,就像是在推什么臭狗屎一样。 黄莺儿被推的一个踉跄,还好黄婶子及时把她给扶住了,不然恐怕得摔一跤。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狠的娘 陆氏继续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就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黄莺儿跟黄婶子对视一眼,更加局促的绞着手指,若是别人敢这么嫌弃,两人早就冲上去破口大骂了,但谁让他们欺软怕硬呢? 陆氏的气派,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所以两人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看得格外可怜。 邱嬷嬷也没想到这认亲场面会是这样,尴尬的很,只能站出来笑两声打圆场。 “哎呀,瞧瞧,这多年不见,到底还是生疏了,莺儿小姐,你别介意,夫人就是太高兴了,也没有适应过来,不过你也不能把夏小姐扯开呀,这多没礼数。” 邱嬷嬷嘴上是在替陆氏解释,实际上还是在教训黄莺儿。 黄莺儿扯开的是谁?那可是国公府的女儿,要是人家计较起来,黄莺儿吃不了兜着走! 邱嬷嬷还觉得自己是在帮黄莺儿的忙呢。 陆氏的动作,大家可都看得清楚,哪里像是多年未见的母亲,看见女儿的反应,分明就是对待臭乞丐的反应嘛! 村子里最先传出黄莺儿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的时候,大家都是不相信的,但是后来这个传言,越演越烈,大家也就将信将疑了。 反正到了后面,大家都知道黄莺儿可能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不少人确实有了小心思。 跟何里正一样,有想过巴结着黄莺儿,希望某一天能够抱上大腿,攀高枝,借此翻身。 可是陆氏今天这么一推,不仅仅推掉了大家的幻想,同时也让黄莺儿颜面扫地,黄莺儿跟黄婶子之前老是在大家面前炫耀,而且还拿平波候府来威胁,还说什么等回了平波候府,就不放过他们。 如今看来,都成了笑话。 看看人家的反应,哪里像是想认这门亲的?估计黄莺儿当年不是不小心弄丢的,而是被人家主动扔的吧? 一时间,人群里传出嘲笑的声音。 “哎哟,瞧瞧,我就说嘛,黄莺儿都被丢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来找,怎么可能会被认回去?现在好了,出丑了吧?” “可不咋地?要我说,还是那句话,没有那个小姐命,也别生那个小姐病,如今好了,连自己亲娘都不认,还丢了大脸,没看见人家那嫌弃的眼神?” “可不嘛,我家小翠虽然平时也老是惹我生气,但是我这个当娘的,绝对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瞧瞧,这大户人家的教养就是不一样,自己把亲女儿丢了,如今来找,还这么嫌弃,还不如我们这些乡下人讲道理呢。” 黄家村的村民们一开始可能还畏惧陆氏的威严,但是看着这大户人家,跟他们比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无情。 一时间,就觉得自己找到了比有钱人优秀的点,居然还骄傲起来,说起话,不仅仅是在贬损黄莺儿,同时把陆氏一起给骂了。 大家说话难听,也没什么顾忌,那是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直白,陆氏想听不出来都不行。 她活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这种待遇,距离听到这种直白的讽刺,最近的,还是跟沈盈娘对峙的时候吧?也是被路上那些不知道哪来的泥腿子教训。 如今到了黄家村,居然还要被这些人说? 陆氏脸色难看。 邱嬷嬷一直注意着自家夫人的表情,看夫人生气了,没好气地叉着腰就骂道。 “你们这些人,嚷嚷着什么呢?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给我闭嘴!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家夫人收拾你们!” 邱嬷嬷能成为陆氏的心腹,除了脑子灵活,那也是从人群里杀出来的。 对待陆氏,她当然得恭敬有加,但是对待那些跟她争夺主子关注度的家伙,就没必要那么客气了,所以骂起人来,相当厉害。 关键是邱嬷嬷一直在平波候府,这说话做事,多多少少带着平波候府这种大户人家的底气和架势,骂起人来,虽然不带脏,但是气场十足。 村里那些长舌妇哪里是她的对手? 被骂了之后,还迫于邱嬷嬷的威慑,不敢多说,毕竟陆氏可不是自己孤身来的,还带着一队护卫呢! 所以大家不敢多言,不过眼神依旧在表露自己的不屑。 有钱又怎么样?有钱还不是没人性,连自己亲女儿都能扔,算什么好东西? 连他们都不如呢! 而黄莺儿也听见了村里人那些话,听着听着,还挺委屈,不过看见邱嬷嬷和陆氏的反应,她又把委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现在可不是委屈的时候,一定得抓住机会回到平波候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黄莺儿算是看出来了,岳凌钧说的没错,这个陆氏是真的不打算把她带回去。 对方那嫌弃的眼神,黄莺儿可是看得清楚,也记在心里,但是黄莺儿向来能屈能伸,于是她走上前几步,对着陆氏就跪了下来,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脏了,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说道。 “娘!你嫌弃我吗?女儿这么多年,过的日子不如意,女儿一心挂念着娘能来接我,可没有想到,娘来了之后,居然嫌弃我……娘,当初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你是故意扔了我的吗?” 黄莺儿说话间,还一脸希冀的看着陆氏,希望从陆氏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陆氏没想到黄莺儿会来这么一出,表情有些难看,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居然还要说出来,真是个蠢货。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给我起来!” 她想去把黄莺儿给扶起来,这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但是看着黄莺儿那脏兮兮的衣服,又把手给收了回来,给了邱嬷嬷一个眼色。 邱嬷嬷其实也不太想去跟黄莺儿有接触,虽然才打照面,但是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黄莺儿可不是省油的灯。 唉,到底还是从乡下这种吃人的地方长大的,他们晴儿小姐真是学了一身的心眼儿,可偏偏这心眼又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显得有些可笑。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不管吧? 而且夫人要把人带回京城的,虽然晴儿小姐看样子,不太让夫人满意,但是夫人自有主张,她这个当奴婢的,自然得照着夫人的意思去做。 所以邱嬷嬷手上利索,准备把黄莺儿给扯起来,脸上还在笑着说道。 “哎哟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你这么说,可是伤了夫人的心啊,你是不知道,夫人自从不小心把你弄丢之后,就整日以泪洗面,什么叫把你故意丢了?谁在说这种闲话,简直就是要烂舌头的!” 邱嬷嬷以为自己给了个台阶,黄莺儿就会往下走,可谁知道,黄莺儿居然把她给推开了。 邱嬷嬷没有防备,差点摔了一跤,好在身手灵活站稳了。 黄莺儿懒得搭理邱嬷嬷,穿的贵气,那也只是个奴婢,自己可是要去平波候府当小姐的,跟一个奴婢有什么好说的? 黄莺儿已经决定,按照岳凌钧给的法子试一试了,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这亲给认下,平波候府的小姐,她当定了! 嫌弃她又怎么样?嫌弃也得把她带回去!不然的话,就别想要名声了! 黄莺儿双眼放光的看着陆氏,就像看着一座金山银山似的,跪着走到陆氏的面前,不顾陆氏的嫌弃,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陆氏觉得寒毛倒数,飞快的想要甩开自己被抓住的两只手,黄莺儿手心全是干活留下的茧子,刮的陆氏细嫩的皮肤有些疼,这一刻,她是真的嫌弃上了。 这真的是她女儿吗? 陆氏原本的打算都有些动摇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带回京城,怕是利用人家也看不上吧? 就在陆氏脑子一片乱麻的时候,黄莺儿激动的开口,而且还唾沫横飞。 “娘!你真的不嫌弃我吗?你真的一直在想我吗?真好,我们母女连心,娘,我也一直在想着你,期盼着你把我接回去,既然娘你这么想我,那就把我接回去吧,我真的想回去,我想认祖归宗,我想以后孝敬娘,再也不跟娘分开了!” 黄婶子看见女儿这么给力,自然也不甘示弱,抹着眼泪儿上前说道。 “哎哟,我可怜的莺儿呀!我这个当养母的,这些年没本事,真是苦了你了,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在我这里吃了这么多苦,现在总算是找到你娘了。” “这下好了,回去当你的小姐吧,我这个养母哪天闭上眼睛,也能瞑目了!苍天有眼,你总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黄婶子现在表现的格外的大度,好像把自己白白养大这么多年的女儿送出去,一点都不心疼似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直接把黄莺儿要回平波候府的基调给定下了,甚至根本就没过问陆氏的意思。 陆氏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岳继业可是了解自己娘的,虽然对于这个姐姐,他也有些嫌弃,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岳继业纨绔是纨绔,但是分得清里外。 不过正是因为分得清里外,他还是更加在意娘,看着娘那副嫌弃到快要晕厥的样子,飞快上前打开了黄莺儿的手说道。 “那个,姐姐,你还是先放开娘吧,你抓的太用力了,娘快疼死了。” 岳继业这么一提醒,黄莺儿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低头一看,然后就发现自己没用几分力,却把陆氏的手给抓红了,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过同时有些羡慕。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瞧瞧这手细嫩的,真是一个茧子都没有。 哪里像她的手,又脏又粗。 不过没关系,以后等自己当了平波候府的小姐,也能好好的养护了,带着这样的想法,黄莺儿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还十分贴心的准备搀扶陆氏。 岳继业哪里还敢让人靠近娘?赶紧用身体把黄莺儿给隔开了,同时赶紧给邱嬷嬷使眼色。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进去私谈 邱嬷嬷连忙上前,把黄莺儿不动声色的扯开,尽量的让人远离夫人。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晴儿小姐这么有心机的?看把他们夫人给气的! “娘,你没事儿吧?姐姐就是一时高兴坏了,你别跟她计较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让人家误会!” ?岳继业该来事儿的时候,还是挺会来事儿的,一边扶着娘,一边开口提醒,让她注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的影响。 再不喜欢,也得暂时忍一忍。 陆氏实在是受不了那么多人看热闹的视线,她也没有想到今天认亲会认成这个样子。 陆氏给邱嬷嬷使了个颜色,然后开口:“莺儿,我们有什么话进去再说,我们一路舟车劳顿赶过来,实在是累了,让我们歇会儿喝口水。” 邱嬷嬷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对着黄莺儿说道。 “是啊,莺儿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夫人这一路从京城赶过来,路上多遭罪,还是赶紧让我家夫人进去歇一歇吧,有什么话,我们关上门自己说,别让这些家伙看热闹,瞧瞧他们那张嘴,一看就没安好心!长舌妇!” 听见邱嬷嬷这么说,那些围观的村民们就不干了,什么时候他们变成长舌妇了?他们明明就只是来看热闹的而已,也就只有几个人在说,大家只是睁着眼睛看,又没想着插嘴。 再说了,就那个夫人做出来的事儿,把自己孩子丢了,这么多年不来,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把女儿认回去,居然还这么嫌弃,还不让人说了? 当然,大家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毕竟平波候府除了有钱,关键是有权呀,人家可是侯府,官职那可是比他们的县令还要大。 为什么敢在这个时候插嘴?无非就是看来的只是几个女人,没有一个当家的男人,那个半大孩子不算,就是岳继业,来的是侯夫人又不是侯爷,所以大家下意识的觉得好欺负罢了。 不过方才被邱嬷嬷教训一顿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清醒了许多,虽然他们觉得人家好欺负,但是人家要是不给他们欺负了,还是随时能够收拾他们的。 沈盈娘的护卫他们都惹不起,更不用说,这可是侯府的护卫。 瞧瞧那一个凶神恶煞的,而且腰间还佩着刀,村民们也不敢再造次了,所以虽然被邱嬷嬷这么说有些生气,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黄婶子跟黄莺儿对视了一眼,二人也没想着在这么多人面前闹,若非要闹的话,陆氏今天肯定得捏着鼻子把这门亲给认下,不过谁让之前岳凌钧特意来提醒了一遍呢? 黄莺儿也不知道岳凌钧的法子有没有用,但是岳凌钧比她见多识广,而且还预判了今天的事情,所以黄莺儿决定试一试赌一把,要是不成的话,自己就去找岳凌钧,让岳凌钧负责! 这么一想,黄莺儿便对着黄婶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主动开口道。 “娘,你要是累了早说呀,走,赶紧进去歇会儿喝口水,我们家虽然穷了些,但是一口水还是能给的。” 说完,就准备去搀扶陆氏,那是想尽一切法子的想要跟陆氏亲近,只不过还没有摸到陆氏的衣袖呢,就被突然窜出来的夏紫檀挡住了去路。 夏紫檀高傲的抬着下巴说道:“不必了,还是由我扶着夫人吧,我们进去吧,岳夫人。” 夏紫檀对上陆氏,又是另外一副笑脸,今天可是她卖好的好时候,她看得出来,岳夫人对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可不怎么喜欢,别说岳夫人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 这哪里像个小姐,不过是在乡野间长大的乡下村姑,跟沈盈娘一路货色,怎么可能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呢? 想到沈盈娘,夏紫檀就觉得心梗,但是一看见眼前那黄莺儿畏畏缩缩的样子,夏紫檀又觉得有些解气,别的不说,沈盈娘肯定是不能跟她比的,沈盈娘的档次,也就跟眼前的黄莺儿差不多了。 而且黄莺儿还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岂不是说明,沈盈娘连眼前这个黄莺儿都不如? 夏紫檀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一个人在那里笑了起来,她也不想想,就算在她眼里,沈盈娘连黄莺儿这个粗鄙的村姑都比不上,岳凌钧还不是喜欢? 气氛有些不尴不尬,夏紫檀连忙去把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赶出去,无论发生什么,今天都不能耽误她女儿认亲,一定要把女儿送去平波候府。 自己的荣华富贵,后半辈子的前途,都得靠女儿去给自己挣了,所以黄婶子今天已经打定主意,要听女儿的。 村民们见状,忍不住嘲讽起来,不过还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非要在临走的时候,挑拨上几句,他们不敢跟陆氏说什么,但是面对黄婶子,那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谁不知道谁呀? “我说黄婶子,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让我们看着,有人做见证,这样也不至于让他们赖账。” “可不咋滴,我瞧着那个什么夫人,一看就是不想认回黄莺儿,怎么能这样呢?你想想你把黄莺儿拉扯这么大,花了多少银子,怎么着也得让他们赔吧?而且还不能只赔一倍,得翻倍!” “没错,他们当初把孩子扔了,让你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扯大,这就是让你吃苦,你可千万不要犯傻呀,要银子的时候别手软,千万不要听他们几句好话,就把人给送回去,一定得拿到银子才能撒手放人!” 听着这些人越说越过分,黄婶子生怕被里面的陆氏听见,虽然她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是她可不想拿了银子就跟自己女儿断绝关系。 她可是想要源源不断长长久久的财富,真要是直接拿一笔钱,就把人给送走了,以后她找哪儿要孝敬钱去? 所以黄婶子没好气的瞪着这些家伙骂。 “都给我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关你们啥事儿,这是我家莺儿认亲的大事儿,你们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什么钱不钱的,我是那种人吗?” “我确实辛辛苦苦的把莺儿养大,也确实不容易,但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把她捡到,那就是我们的缘分,你们这些俗人,就只知道钱钱钱,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许再掺和我们家的事!” 黄婶子骂起人来,那真是中气十足,大家见状,也觉得自讨没趣,算了,不听拉倒,反正他们该劝的已经劝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现在黄婶子表现的就像是一只该死的鬼,他们不劝了,就是反正最后损失的也不是他们。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在心里发酸,怎么他们就没有碰到这种好事儿呢? 不过他们也怀疑,是不是黄婶子跟黄莺儿在说谎,他们当初可从来没有听黄婶子说起过黄莺儿是捡回来的孩子,这突然就变成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了,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跳出来说这些话,一来他们怕到时候自己弄错了,得罪了人,到时候黄莺儿真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再想收拾他们,可不就轻而易举? 这二来嘛,大家多多少少也有着占便宜的心思,黄莺儿要是真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那肯定是要跟着回京城去的,但是黄婶子不一定啊! 黄婶子一大把年纪了,而且人离乡贱,黄婶子又不是平波候府的哪门子亲戚,肯定还是要继续待在黄家村。 到时候,有黄婶子在村里杵着,黄莺儿好歹被黄婶子养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给些孝敬钱,逢年过节的也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毕竟堂堂一个平波候府,应该不缺那一点东西,而他们这些邻居同村,也能跟着占点便宜不是? 再加上黄婶子是黄莺儿的养母,他们村大大小小的事儿,要是碰上了为难的地方,说不准还能借着平波候府的名头出去显摆显摆。 总归大家都有一种想要抱大腿的想法,反正只要能占便宜,大家就不会轻易的罢手。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黄婶子现在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就算是要抱大腿拉靠山,那也是她黄婶子的靠山,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真想要抱大腿,也可以啊,拿银子来换,不然的话,白白蹭平波候府的名气?想的倒是挺美的! “砰”的一声。 黄婶子骂骂咧咧的把大门一关,这才转身回了屋,一进去就火冒三丈。 因为她发现屋子里面一大圈的人都坐下了,甚至那些丫鬟婆子还恭恭敬敬的把凳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擦了又擦,好像生怕他们家主子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这是干啥呀?这凳子她跟莺儿坐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哪脏哪坏的,有必要吗? 黄婶子有些恼怒,特别是看见自己女儿挨个的给那些人倒茶,甚至连那个邱嬷嬷,居然也能喝上一碗,黄婶子就来气。 虽然现在女儿还没有认祖归宗,当上小姐,但是黄婶子已经有了当主子的做派,在她看来奴婢就是奴婢,怎么能让主子伺候呢?真是不懂事儿! 等女儿回到平波候府,一定得让她想法子收拾收拾这个邱嬷嬷。 心里这么想,黄婶子却连忙上前,一把就将黄莺儿手中的那个水壶接了过来,然后笑眯眯的给大家倒水。 她这个动作十分的自然,而且嘴上还在热情的招待,没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就连黄莺儿也没多想,等到倒完了一圈水,黄婶子才把那水壶放下,笑眯眯的对着陆氏说道。 “哎哟,莺儿她娘,今天你们来的实在是太巧了,这真是一件好事啊,一家团圆,你到时候把莺儿接回京城去,一定得好好的待她,这么多年,我真是委屈她了,你们今天都别走了,我给你们做顿饭,不过都是乡下人家,粗茶淡饭的,不要嫌弃!”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洗白卖惨 黄婶子难得的会说几句讨巧的话。 实际上,黄婶子也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但是她经常去火锅底料的作坊外面偷瞄,经常看见一些有派头的掌柜的跟沈盈娘说话,那些人说话就是这么一个腔调。 黄婶子看得多了,也勉强学了几句,如今倒是用上了。 陆氏也发现了,无论是这个叫黄婶子的,还是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好像一门心思的想回京城去,陆氏虽然确实有这么个想法,把人给带回去,但是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必要吧。 陆氏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对着邱嬷嬷点了点头,邱嬷嬷便站出来做了这个坏人,对着两人笑道。 “那个,黄婶子,我能这么叫你吧?” 黄婶子有些不高兴,这个邱嬷嬷叫陆氏叫的是夫人,怎么到自己就只能叫声婶子呢? 不过算了,今天最重要的是把女儿送出去,所以她也没计较,继续笑得十分热情。 “行,叫啥都行!你想问啥呀?” 邱嬷嬷听见黄婶子这么一说,便也不客气了。 “是这样的黄婶子,我们这一次过来,虽然确实是来接小姐回去的,但是我们之前听说过,莺儿好像嫁人了,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我们虽然是平波候府,但是也不能这样强行把人给带走啊,这样实在是不太妥当。” 这话一出,黄莺儿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黄婶子就突然哀嚎一声,然后扯着嗓门就开始哭。 “哎哟!邱嬷嬷,还有这位夫人,你们是不知道啊,莺儿真的太可怜了,她之前嫁的那个丈夫,就不是个东西,而且也不是她自愿嫁的,那是被强行抢过去的!” “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民风彪悍,这男子若是看上哪家女子,若男子家里品性不好,家风不正,那就会使些下作手段,莺儿就是被欺负了呀!可怜我护不住她,我们孤儿寡母的,根本斗不过那一家的。” “好在是那一家子恶有恶报,死的死,散的散,莺儿这才得以重新回来,不然的话,还要在那家子手上做奴做婢呢!她再怎么说,也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居然被那些烂人奴役,实在是太惨了!” 黄婶子噼里啪啦的就开始美化起了黄莺儿的遭遇,反正说来说去,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黄莺儿虽然嫁过人了,但那并不是黄莺儿自愿的,而是被强迫的,而且还把黄莺儿说的可怜无比。 黄婶子一边说,还一边嚎,黄莺儿十分有默契地配合着流泪,那样子,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我皆由怜。 岳继业也没有想到姐姐居然会有这样的遭遇。 她不像陆氏和邱嬷嬷,见多识广,一向被保护的很好,所以没有看见多少腌臜的事,一听见自己姐姐被人欺负,直接气的拍桌子站起来骂。 “是哪些王八蛋?居然敢这么欺负人,居然还强行把人抢回去给自己当媳妇儿,哪有这样的?是土匪吗?你们就没有报官吗?” 岳继业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就连黄莺儿也很诧异,不过看见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给自己出头,黄莺儿心里还是挺舒心的,想了想,她眼珠子一转,便开始哭诉。 “继业,你是不知道咱们这的风气,那个王八蛋,他就是拿捏住女子最注重的名节,他故意败坏我的名声,然后就把我给掳了回去,村里人一听说我被他给欺负了,都劝着让我嫁给他。” “姐姐我当时要是不嫁,那就只有跳河自尽了,但是我一心想着娘,一心想着娘会来接我,所以就强忍着一口气撑了下去,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说完这话,黄莺儿看陆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期盼。 “娘,你总算是来接我了,若你能早一点来就好了,若你早一点来,我就能跟你回京城,就不用嫁给那个混蛋了!” 黄莺儿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有些哀怨,大家都听得出来,岳继业也很同情姐姐,实在是这遭遇太可怜了,要不是那王八蛋一家子都没了,他真得带着护卫打上门去。 他们平波候府的人,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吃过这种亏,没错,岳继业现在已经把黄莺儿当成自家人了。 岳继业一向是有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他的变化,马上就被陆氏捕捉到了,陆氏只觉得不妙,这个傻小子也太容易被人骗了吧? 只可惜,陆氏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黄婶子的大嗓门再次给压了下去,接下来,黄婶子说的大部分都是黄莺儿这么多年的经历。 比如从奶娃娃被养到这么大,几岁不小心落水,被人救起来,几岁上树摸鸟蛋,掉下树,被划破了衣服,回来挨了一顿揍,反正说的那叫一个生动形象。 最后主要就是卖惨,什么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小事儿,经常被村里人欺负排挤,那才是重头戏,反正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自从黄莺儿嫁给那个烂人之后,名声彻底坏了,反正在黄家村是待不下去了。 如今就只盼着陆氏把人带回京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带走之后,还能换个人生,不然要是留下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被人看笑话。 什么名声,什么死不死的,句句戳在了陆氏最在意的点上,因为陆氏在乎面子呀! 今天被这么多人看见她进了村儿,要是最后没有把人给带走,村里那些长舌妇,会怎么看她? 虽然陆氏觉得,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这些人也影响不到她什么,但是陆氏还是要脸的,万一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京城去了,自己的名声肯定是要受损的。 而且如今还有一个外人夏紫檀在这儿呢,夏紫檀作为一个见证人,要是嘴巴不严,回到京城之后,胡说八道,那自己的名声不也毁了? 所以场面尴尬之余,对于陆氏来说,还有些不舒服,她有一种被人强按着牛头喝水的感觉,黄婶子跟黄莺儿这般迫切的想要回到京城,更让陆氏觉得心慌又烦躁。 实在是黄莺儿跟她想象的差太远了,这么一个粗鄙的丫头,带回去也很丢人啊,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黄婶子家里乱作一团,而另外一边,沈盈娘和岳凌钧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吃火锅,吃得开开心心。 沈盈娘涮了一块牛肉,然后直接放进嘴里咀嚼了片刻之后,感觉满嘴的肉香,让她忍不住又开始涮牛肉,然后放进了岳凌钧的碗里说道。 “火锅,美酒,这日子过得够滋润,我瞧着你跟你弟弟感情不错,等什么时候他要走了,咱们俩请他吃顿践行宴,就吃这火锅怎么样?” 沈盈娘笑眯眯的提议,她确实看出来了,岳凌钧跟岳继业的关系还不错,之前岳凌钧其实没有怎么提起过岳继业,可能是因为不想想起平波候府那个伤心地,所以干脆连岳继业也不提起,把所有跟平波候府有关的人,或者事,都给屏蔽掉。 但是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这兄弟俩应该是有过真情在的,反正在沈盈娘看来,是这样的,岳继业看起来有点被宠坏了的样子,但是对待岳凌钧还是很亲近的。 而岳凌钧对岳继业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是明显也是很护着那孩子的,不过这人要是回到京城,再想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岳凌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去京城,沈盈娘觉得,若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岳凌钧想要再次进京,估计得等着自己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所以不如就在这之前,先请继业吃个践行宴,也算是让这兄弟俩有机会多聊聊。 沈盈娘的心意,岳凌钧自然都是清楚的,他感动的看着沈盈娘,认真的说道。 “娘子,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我想跟平波候府的所有人和事情都斩断,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牵扯了。” 岳凌钧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情绪也明显低落下来。 沈盈娘见状皱了皱眉,直接放下筷子,看着两个孩子明显已经吃饱,却不想走,还想看戏的小表情,没好气的在俩孩子的屁股上,各自拍了一巴掌。 “看什么看?小屁孩儿!各自拿一个水果给我进去写字儿去,你们夫子说了,你们如今必须把三字经给我背下来。” “三字经前面的六个字,要各写十遍,夫子还特意交代让我检查,所以你们现在给我写字儿去,不许偷听,否则打屁股!” 沈盈娘的威胁,很快就起了作用,两个小孩不敢多嘴,各自拿了一小块桃就奔进了屋子。 沈盈娘从岳凌钧对面挪到了旁边,然后给岳凌钧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主动的碰了碰岳凌钧的杯子,笑道。 “咱们都是夫妻了,有什么话不能坦诚相待?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对你的了解,我觉得我还是有把握的,我看得出来,你对陆氏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了。” “就算有,那也只剩下嫌弃,但是我一向不赞同怨天尤人,对于这些负面情绪,或者能让你产生负面情绪的人,那就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不过面对岳继业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沈盈娘说完,仰头喝了一口,随即笑眯眯的将杯子放下,擦了擦嘴说道。 “虽然我很赞同你跟过去切割,但是到底是你生长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继业对你这个大哥,还是挺有感情的,你要是连顿饭都不跟人家吃,继业回去的时候,估计得伤心死。” “就算你恨平波候府,恨陆氏这个罪魁祸首,但是真正作孽的也是陆氏,跟继业没什么关系吧,若你跟继业关系一般,或者恶劣,我肯定不会说这个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 验明正身 “但明显你就放不下那孩子,而我也不是要把你赶回平波候府,让你回平波候府去住,只是让你跟继业单独吃顿饭而已,没有必要这么抗拒,我也不会生气的。”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语气诚恳,完全没有任何勉强的样子。 岳凌钧之所以一开始不答应,也是因为怕沈盈娘生气,可看沈盈娘这副心大的模样,岳凌钧也忍不住笑了。 “谢谢你娘子,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不过吃饭的事情,再说吧,毕竟我们也不知道陆氏接下来会干什么,静观其变。” 沈盈娘看岳凌钧已经有了主意,倒也没有勉强,她知道岳凌钧是个有成算的人,点到为止就好,于是笑着说道。 “那就祝咱们的计划成功!” 说话间,端起酒杯。 岳凌钧也终于回应了沈盈娘,端起酒杯,两人的杯子一碰,各自一饮而尽,随即相视一笑,空气里除了酒香,还有一丝丝的甜。 陆氏不喜欢被人强迫,更何况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逼着做过什么事儿。 除了婚姻有些不顺之外,不过这是大部分女人都会遇到的事情,因为男人都花心。 当陆氏的注意力从男人身上转移到儿子身上后,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也就是说,除了在男人身上栽过跟头,陆氏就没吃过什么大亏。 现在居然被人强摁着牛头喝水,这是陆氏绝对不会允许的。 而陆氏向来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在京城的时候,一些夫人说了什么话得罪了她,陆氏都会七拐八绕的想法子找补回来。 如今黄婶子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强迫她把人给带回去,虽然陆氏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样,但是自己愿意,和被别人逼着那是两回事儿,所以陆氏脸上的表情逐渐的冷了下来。 她看着黄婶子说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若莺儿真的是我女儿,我肯定要好好的,妥当的安置她,不过前提是,她确实是我的女儿。” 这话一出,黄婶子立刻就急了。 “哎哟,岳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莺儿就是你的女儿,这还能有假吗?你怎么这么说话呢?难怪外面咱们的乡亲们都这么说,我还不相信,可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人越有钱呀,就越没了良心!” “当然了,岳夫人,我不是在说你,我说的是那些没良心的有钱人,我当然相信,你当初丢掉莺儿,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不小心的,这不,多年之后来找了吗?这就说明,你肯定没有故意把莺儿扔掉,世界上,哪有这么狠心的娘?” 黄婶子眼珠子转动着,透着几分猥琐。 “不过你这样怀疑莺儿,怀疑我,还是让人很伤心的,我也不说找你要了这么多年养孩子的报酬,但是你这么说,伤的是莺儿的心,她一心挂念着自己亲生母亲来接她,可是你却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往莺儿的心口上扎刀子吗?” 黄婶子阴阳怪气起来,也是很膈应人的,陆氏的脸色铁青。 邱嬷嬷也没想到,这乡下婆子看起来粗鄙的很,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挺有水平,当然,这个有水平完全是贬义的。 别的不说,他们夫人对这母女俩,肯定是没好印象,邱嬷嬷自己也是。 来之前,她也挺同情晴儿小姐的,可如今见到了晴儿小姐本人,邱嬷嬷就觉得,或许不来这一趟会更好。 按照之前想的法子,把人认下,但是给银子打发就行了,再不然就带回京城,找个庄子安排,这要是把人带回平波候府,肯定得丢大脸。 实在是黄莺儿和黄莺儿的养母太上不得台面了,也或许正是因为养母上不了台面,所以才把黄莺儿养成这个样子? 邱嬷嬷心中暗道可惜,陆氏却懒得再跟这母女俩废话,她是真的懒得再看这两人一眼,于是起身说道。 “这样吧,千里迢迢过来,总得确认清楚,莺儿,你说你是我女儿,总得有证明……” “当然有!” 黄婶子打断陆氏,噼里啪啦的就把之前跟黄莺儿商量的那些话说了出来,就像是提前背好的似的,实际上,黄婶子也确实背了不止一次,所以现在说起话来完全不卡壳。 听着黄婶子把当年那些细节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陆氏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甚至一些连她都忘记的细节,黄婶子都知道。 所以,黄莺儿真的是她女儿吗? 陆氏不敢相信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于是对着黄莺儿说道。 “莺儿,真正能确定你身份的,不是这些旧人的陈年记忆,而是你身上有没有那个胎记,我要先亲眼看看,我们进屋里去瞧一瞧吧。” 邱嬷嬷连忙打圆场说道:“是啊,莺儿小姐,你若真的是夫人的女儿,那肯定是皆大欢喜,但这不是怕搞错了吗?还是亲眼看一看,比较妥当。” 旁边的夏紫檀一言不发,说实话,她真的想赶紧从这破茅草屋里出去,但是今天为了在陆氏面前卖个好脸,得到一点好印象,所以她强迫自己坐在这个地方,一点都不敢挪。 却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夏紫檀平时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些乡下人,但是对于像岳夫人这样的贵夫人,接触了不少。 看岳夫人的反应,明显就是不想把黄莺儿给接回去,别说岳夫人不愿意了,若她有这样的女儿,估计也不会愿意认。 能给些银子打发,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养成这个样子,已经不能……或者说,是没资格再成为平波候府的小姐了。 所以这验明真身,是很重要的。 黄莺儿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拒绝:“娘,若你要确认的话,那就确认吧,希望确认了身份之后,你能够认下我,我真的很想你!” 黄莺儿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得忍不住动容,但是这屋子里面除了黄婶子,其他人都是站在陆氏那一边的。 就连方才一时热血上头的岳继业,也冷静下来,他方才实在是太冲动了,应该确定身份之后再说,因为他总觉得,这黄婶子和黄莺儿都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是直觉呀! 别的岳继业不敢说,但是他的直觉还是挺准的,现在娘既然要验明正身,那就去呗,于是岳继业笑了笑说道。 “娘,那你先看呗,是不是,看看便知。” 这个时候,岳继业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有胎记就是好,还能确定是不是本人呢。 陆氏也没有废话,带着邱嬷嬷就跟着黄莺儿进了屋,黄婶子生怕女儿一个人应付不来,也非要跟着进去,邱嬷嬷跟陆氏没有拒绝。 于是坐在外面的就只剩下陆氏和夏紫檀了,当然,跟着夏紫檀的还有她的丫鬟,所以也不算是孤男寡女。 岳继业难得有了跟夏紫檀谈话的心思,搓手笑道:“夏小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是跟着娘来找姐姐的,你是来做什么的?” 其实岳继业已经猜到,或者说,已经从娘的嘴里知道,夏紫檀为什么而来,无非就是听说自己大哥在这儿,所以追过来的。 但是娘说的可能还不太准,岳继业就是想听夏紫檀自己再说一遍。 夏紫檀对岳凌钧这么上心,自然也把岳凌钧身边的人都查了个清楚,听说岳凌钧对自己这个弟弟很是疼爱,若自己能够嫁给岳凌钧的话,那么岳继业就是自己的小叔子。 可如今自己跟岳凌钧的事情还没成,中间还得需要别人帮忙牵线搭桥。 岳夫人是长辈,而且夏紫檀也看出来了,岳夫人跟岳凌钧的关系似乎有些僵,但是岳继业不一样,岳继业跟他们是同辈人。 或许……能说得上几句话? 而且岳凌钧现在身边有个沈盈娘,那个小贱人太难缠了,自己出面的话,很容易被凌钧哥哥讨厌,但是岳继业出面就不一样了。 岳继业可是岳凌钧的弟弟,还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弟弟,要是岳继业替自己出头,把沈盈娘从岳凌钧身边赶走,应该没事吧? 这么一想,夏紫檀就来了兴趣,主动,甚至有些热情的跟岳继业搭起了话,也没有隐瞒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直白的说道。 “我这一次就是为了凌钧哥哥来的,继业,你说,要是我当你的嫂子,你会高兴吗?” 跟在夏紫檀身后的那个丫鬟变了脸色,小姐怎么能够随便跟外男说这种话呢?这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女子就该矜持,哪有这样把谈婚论嫁挂在嘴上的,而且还是这种,上赶着倒贴一样的言语,丫鬟想要提醒一下,但是夏紫檀完全没搭理她。 岳继业早就知道自家大哥的魅力,看着夏紫檀这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说道。 “夏小姐,我大哥的事儿,我也插不了嘴啊,不过,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我大哥已经有大嫂了,好像是叫沈盈娘来着,难不成你还想着嫁给我大哥?你是不是想给我大哥做妾呀?” “继业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那个丫鬟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说了一句。 岳继业在家里,爹娘跟他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哪里轮得着一个外人家的丫鬟来说他? 于是抬着下巴,像个纨绔子弟一样瞪着那个丫鬟说道。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大哥都已经有大嫂了,夏小姐说这种话,不是想给我大哥当妾,难道还想当正妻呀?这明摆着不合规矩!” 岳继业故意装傻,说出来的话,把夏紫檀和那个丫鬟都气得要死,可偏偏两个人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岳继业说的确实是对的呀。 难道夏紫檀要亲口承认,自己想把沈盈娘赶走? 夏紫檀虽然迫切的想要嫁给岳凌钧,但是又不傻,看岳继业的样子,就知道这臭小子没安好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权宜之计 至少这臭小子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或者说,是在看笑话! 于是夏紫檀哼了一声。 “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是没有见到什么好人,所以才觉得那个乡下村姑可以当你大嫂。” “你也不想想,你大哥是什么身份,那个沈盈娘又是什么身份,就那个女人也配得上你大哥?给你大哥提鞋都不配!” 虽然岳继业对于沈盈娘不怎么了解,但是听见夏紫檀这么说,也有些不高兴。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大哥挑的媳妇儿,夏紫檀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不过还不等岳继业跟夏紫檀吵两句,方才关上的侧门便打开了,屋子里的人出来了。 打头的就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陆氏,邱嬷嬷表情也十分的微妙,而跟出来的黄婶子跟黄莺儿则是喜气洋洋,明显,胎记可能是真的。 岳继业迫不及待的问道:“娘怎么样?这是我姐姐吗?” 陆氏冷冷的瞪了一眼岳继业,随即说道:“问这么多干什么?给我好好待着。” 岳继业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话,夏紫檀也看出陆氏的心情不好,没有自讨没趣地说话。 陆氏回头看了一眼黄莺儿,看着那母女俩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心里更加憋得慌,但是胎记是真的,陆氏也没有了任何推脱的借口了,只能说是老天不公,怎么让她有这么一个女儿。 真是气死人了,丢人啊! 可是已经验明正身,而且她方才进村的时候,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不可能不认。 陆氏现在心里不舒服的很,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就说。 “莺儿,我会在华县多待一段时间,你之前的事情好好的跟我说一说,你不是说,很多人欺负你吗?正好,我留下来好好替你出出气。” “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了,明日我会派人接你去县里,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娘一定替你出头!” 其实这是陆氏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她是不想把黄莺儿带回京城的,但是得用一个合理的借口。 之所以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就是为了好好的查一查黄莺儿在这一片儿的“光辉事迹”的,不能黄莺儿跟黄婶子这对母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黄莺儿嫁人了,嫁的一家混账东西,现在死无对证,自然是黄莺儿跟黄婶子怎么高兴怎么说,对于这样已经嫁过人,而且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女儿,陆氏是一万个不愿意认回去的。 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回到客栈,好好的跟邱嬷嬷商量,再找个借口把人留下。 黄莺儿想到岳凌钧之前的提醒,十分贴心的说道:“娘,那你和弟弟,还有这位夏小姐,先回去休息吧,我等着你来接我,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两天,娘好好休息。” “只是我觉得,娘没有必要再去翻旧账了,那些欺负我的人,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至于乡里乡亲的这些……” “毕竟住在一个村儿,平时有什么龃龉摩擦,也是时有发生的,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他们欺负我,我也欺负回去了,不必娘替我出头。” 听她这么说,陆氏愈发觉得其中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可得好好的查查,于是陆氏笑了笑。 “莺儿这么懂事,我很欣慰,但是还是那句话,我的女儿,不可能被人白欺负了去,我肯定得为你出头,就这样吧,你们也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氏说完,就给岳继业使了个眼色。 岳继业立刻站起来,看着黄莺儿的表情有些复杂,这真的是他的姐姐呀? 黄婶子一下子着急了,赶紧上前就想要拉住陆氏,却被邱嬷嬷一下子给撞开,不过邱嬷嬷的劲儿很妙,就像是不经意的把人给挤开,让黄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她。 最关键是,陆氏的态度不上不下的,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啊,黄婶子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要不是女儿一直拉着她,根本不可能让陆氏这么轻松的离开。 这胎记都验了,想不认也不行! 但是就这么把人放跑,他们要是一去不回,可怎么办? 黄婶子就是这么想的,所以顾不得黄莺儿给她不断的使眼色,直接笑眯眯的说道。 “那个,岳夫人,你们这去县里要住多久呀?其实也不是不让你们走,但是我们家现在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你不知道,我们莺儿这些年过了什么苦日子,你说,你这亲娘都来了,是不是得好好的补偿补偿呀?” 这话说的这么明显,在场的人又不傻,哪里听不懂?陆氏愈发的厌恶了。 邱嬷嬷也觉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家夫人更不高兴。 再说了,这么多年没见,确实得给些补偿,不管是为了堵住黄婶子跟黄莺儿的嘴,还是为了维持自家夫人的面子,都要给。 毕竟她相信,等他们走后,那些村里人肯定会传闲话,要是知道他们夫人一文钱都没有留下,肯定会说的更难听。 这对夫人的名声不利。 邱嬷嬷十分有决断,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掏出了十两银子,塞到了黄婶子的手上说。 “瞧瞧,黄婶子,你要是不提醒,我们夫人都给忘了,夫人就是一时见到亲女儿,太高兴,我们今天来得着急,也没有带多少银子,我们马车上买了不少的好东西,待会儿全部搬下来,都是给你和莺儿买的,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这十两银子先拿着,等明天我们把莺儿接到县里去,再多给一些,黄婶子,要是不嫌弃可以跟着一起去,你帮忙养育了莺儿这么多年,肯定得好好的招待招待,感谢感谢你!” 邱嬷嬷这番话说的漂亮,关键是那十两银子给的痛快,黄婶子眼睛都直了。 这十两银子说掏就掏,可见这些人是真的不缺钱,而且这十两银子,还是一个奴婢掏出来的,那陆氏要是给钱,岂不是更痛快? 黄婶子立刻转变了笑脸,说道。 “哎哟,瞧你们这客气的,行行行,我明天一定去,你们要是想知道莺儿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我都告诉你们!” 陆氏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邱嬷嬷连忙把人给带了出去,这要是继续待下去,夫人怕是真的要爆发了。 把马车上的那些礼物,诸如一些点心糖果的拿下来之后,陆氏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岳继业倒是一步三回头,反复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姐姐,和姐姐的养母,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然后马车便扬尘而去。 黄婶子将那十两银子放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看见上面的牙印,笑了笑对着黄莺儿说道。 “哎哟,没想到啊,咱们还有这么一天,莺儿,我的宝贝女儿!咱们可真是要发达了!记住了,好好的哄着你这位亲娘。” “明天多说点好话,咱们争取多掏一些银子来,看看她那一身金银首饰,随随便便摘一个下来,也够咱们花上好几年的!” 黄莺儿看着娘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有些生气,但是想到今天大部分的功劳,都还得归功于娘,也就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 不过她还是叮嘱起来。 “娘,明天要是你跟着我去县里,得好好的说话,实在不会说,就最好什么都别说,你没看见方才我那亲娘的脸色吗?明天看我眼色行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黄婶子得了银子,那自然是什么都好,笑眯眯的点头。 “行行行!知道了,哎哟,瞧瞧这地上堆的大包小包的,赶紧拿进去,要是让其他人瞧见,可不得占便宜?” 黄婶子说完,就将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纸包给拎了起来,快快乐乐的拎回了厨房。 今天得吃顿好的犒劳犒劳,明天可得上更大的战场了!她得想想,怎么才能从陆氏的身上抠出更多银子来。 …… 王五对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拱了拱手,然后把自己查到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沈掌柜,就是这样,那个何里正背后果然有人指使,何里正心虚的很,不敢去找黄莺儿,但是何里正有这样的心思,想要借着平波候府来找沈掌柜的麻烦,咱们是不是得提前做好准备?” 沈盈娘听完了王五的汇报,直接笑了出来,此时孩子们都在屋子里面写字儿,只有沈盈娘和岳凌钧在院子里面坐着喝茶,惬意的很。 沈盈娘没想到,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自己找上门,更加没有想到何里正这么蠢,居然还想借势压人?这借势借哪的不好,居然想借平波候府来打压自己? ?沈盈娘直接翻了个白眼,随即对着王五说道:“知道了,继续盯着何里正吧,不过我觉得,岳夫人应该没有时间来管我的事儿,她还要头疼要不要把她的宝贝女儿带回去呢?” 沈盈娘说完这话,转头看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我觉得必须得让岳夫人自顾不暇,所以黄莺儿回京城的事情,我们得多用点心,出点力,你觉得呢?”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打什么主意了,便直接问道:“你是想要借着黄莺儿的事情,打的岳夫人没有还手之力?让她没心思管何里正的事儿?” 沈盈娘哼了一声:“我这是未雨绸缪,毕竟我得罪了岳夫人和那个夏小姐,人家背景深厚,我惹不起啊!我一直在想那个夏小姐最后的眼神。” “你是没瞧见,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要说,还是得怪你烂桃花太多,我这算是替你解决麻烦!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来耽误我做生意的!” 沈盈娘觉得,若陆氏跟夏紫檀真想找她的麻烦,还真有那本事。 一个是国公府的,一个是侯府的,反正都是她惹不起的人,至少现在惹不起。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上门威胁 而岳凌钧虽然是个将军,但是这种商业上的争斗,岳凌钧帮不上什么大忙,最重要的是,岳凌钧在这件事上,最好还是避嫌。 就算岳凌钧不认,陆氏的身份还是岳凌钧的养母,而那个夏小姐,本身背景深厚,沈盈娘不想给岳凌钧找麻烦,所以现在能不跟这两人对上,就不要对上。 打输了不甘心,打赢了,又会给自己埋下隐患,沈盈娘还想去京城做生意呢,现在还是尽量不要跟陆氏和夏紫檀交战吧。 等她把生意拓展到京城,苟一段时间,猥琐发育,等生意做大,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跟这些人交手也不迟。 所以,沈盈娘笑眯眯的对着王五说道。 “王五,你继续盯着何里正,看看何里正要去哪,要干什么,无论他做什么,你都给我盯着,没有什么重要的情况,不必回来禀报,一直盯着就好,他要做什么,也不用阻止,一切听我命令。” 王五点了点头道:“属下遵命!” …… 黄莺儿跟黄婶子还没高兴多久,马上就有不速之客上门了,来的正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何里正。 看见何里正,黄莺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黄婶子的反应就格外的强烈。 她挤到门口,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上手就准备把人给推出去,嘴上也开始骂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可不欢迎你,谁不知道你给人家作坊投毒,这么大的事儿,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还是里正呢,就你这样的人还当里正,简直就是给我们黄家村丢人……不对,你也不姓黄。” “姓何的居然来管我们黄家村的事儿,本来就是荒唐,赶紧给我滚出去,少往我们家跟前凑,我们家现在可是平波候府的亲戚,人家岳夫人都把我家莺儿给认回去了,你可不要往跟前凑,小心平波候府的人收拾你!” 黄婶子算得上是把狐假虎威用到极致的人。 听她这么说,何里正冷笑一声,一把就将黄婶子给推开,平时何里正轻易不动手,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黄婶子虽然干了不少农活,力气是有的,但是何里正平时也没闲着。 再加上这一推,是带着怒火的,还真的把黄婶子推的一个趔趄,要不是黄莺儿眼疾手快,一把把黄婶子给拉住,怕是真要见血了。 这要是不小心磕到桌角,明天脸上就得挂彩,黄莺儿的表情也不好看了,没好气的瞪着何里正。 “里正,你这是干什么?” 何里正笑了笑,直接把两个人推进屋,同时把门关上。 这一个大男人,突然闯到自家家里,自己家又没个男人,黄婶子黄莺儿果然慌了,两个人都警惕十足的瞪着何里正。 黄婶子的嘴立刻就噼里啪啦的骂了起来。 “你个姓何的王八蛋,你想干啥呀?我可告诉你啊,这里是黄家村,不是何家村,老娘要是嚎一嗓子,乡里乡亲的,都得站在我这一边,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何里正眼睛发红,整个人有些癫狂,看起来不太好惹,听了黄婶子的话,他冷笑一声说道。 “你喊啊,有本事喊呗,最好把所有人都给喊过来看看,最后损失大的是我还是你们,你们也知道现在我被牵扯进作坊的官司里了,那你们觉得,我要是不好过,能放你们好过吗?” 这话一出,黄婶子气的差点一个倒仰,她指着何里正骂道。 “你这个王八蛋,你往作坊投毒,关我们什么事儿,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黄婶子说话间,就抄起一杆鸡毛掸子,黄莺儿却察觉到何里正话语中的意思,她直接将黄婶子手里的鸡毛掸子抢过来,随即走上前几步,对着何里正说道。 “你要干什么,直说就是,往我家闯,你是生怕自己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是吗?我告诉你,我娘已经认了我了,你要是敢找我的麻烦,别说我不同意,我娘第一个不答应!” 黄婶子也觉得底气十足,这有了权贵当亲戚就是好,立刻也站了出来说道。 “就是,你知道什么叫侯府吗?那可是皇亲国戚!你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小心明天……不对,今天晚上岳夫人就派人把你给做了!” 看这两个嚣张的女人,何里正的心里嫉妒的发慌,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捡不到这种好事呢? 可是嫉妒也没有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这个难关给过了,所以何里正冷笑一声,撇了黄婶子一眼,直勾勾的盯着黄莺儿说道。 “黄莺儿,咱们私底下的那些勾当,你不会以为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吧,作坊投毒的事情,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若沈盈娘非要一个劲儿的把我扯下水的话,那我肯定是跑不了的。” “毕竟现在沈盈娘得到了全村人的支持,而且黄二全跟黄招娣那对父女也会咬着我不放,我要是没人支持的话,早晚还是会被关进大牢。” “不过,你说,我到了大牢里,会不会把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部交代出来?或者,干脆我把这一次投毒的事情也往你头上栽?” 此话一出,黄莺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虽然早就知道何里正这个王八蛋做事不地道,但是也没想到她居然做的这么绝,这是硬生生的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自己才认了岳夫人,而且岳夫人对她还不怎么喜欢,这种情况下,要是闹出这种事儿,不就是刚好给了岳夫人借口,让对方不必把自己带回京城吗? 那自己的大好前途就没了! 别说去平波候府当小姐,她还能不能在黄家村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何里正这个王八蛋,做事真是够绝的,黄莺儿气的牙痒痒。 黄婶子也没有想到何里正会说这种话,虽然何里正平时就道貌岸然,很虚伪,但是正是因为这份道貌岸然,所以平时看着还像个人。 可是今天听听这什么话呀,这不就是在威胁他们母女吗? 黄婶子没忍住,拿起那根鸡毛掸子就往何里正的身上招呼。 “你这个烂屁眼儿的!居然敢这么威胁我家莺儿,有本事你去说呀,你去说看看人家相不相信你,我告诉你,我女儿以后娘家可就是平波候府了,你尽管嚷嚷,看看人家理不理你!” “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更何况我家黄莺儿现在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小村姑了,人家可是有背景的有靠山的,你看看咱们县令大人,会不会听你那几句污蔑之词!” 黄莺儿听了黄婶子的话,眼睛一亮。 是啊,她不再是一个小小村姑了,陆氏那么好面子的人,应该会替自己洗清冤屈吧,本来这件事情自己就没有参与过,没有参与过的事情,就算何里正想往自己脑袋上栽,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是没用的。 毕竟没有证据啊! 没有证据,难道就听他信口雌黄?别的不说,自己那个便宜弟弟,肯定也不会允许何里正这么做的。 黄莺儿一时来了底气,上前瞪着何里正。 “何里正,你威胁我没用,是你自己做事不谨慎,你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用?我本来就跟这件事情没关系,我要是帮你的忙,替你洗脱罪名,那我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 黄莺儿说到这里的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何里正这是摆明的来算计自己的。 本来自己跟这件事情,在表面上是没什么关系的,其实也确实没什么关系,自己除了给何里正提了一个建议,让他往作坊下毒,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参与。 包括砒霜,那也不是自己买的,那是何里正自己想法子弄的! 所以,自己顶多动了动嘴,但是谁让何里正要听啊?何里正一个大男人,难道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自己让他去死,他怎么不去死啊? 黄莺儿冷笑一声,瞪着何里正骂道。 “反正我告诉你,想让我替你背锅扛雷,绝对不可能,别说我现在不能左右我娘的想法,就算我真成了平波候府的宝贝,我也不可能替你解决这种麻烦,赶紧给我滚出去!” “不然的话,别怪我出去嚷嚷,说你进我们家抢劫,我娘今天方才大包小包的往我家送东西,你就进来了,正好提前把你送到大牢里去,看看严刑拷打之下,你招还是不招!” 何里正气的脸色铁青,其实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没想到这母女俩这么硬气。 他以为自己说两句,就已经能够唬住这对母女,看来还真是有靠山好说话。 何里正很想直接拿刀把这对母女都给杀了,但是何里正惜命,他来的路上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要是真的把这两人杀了,查来查去,可能还是会查到他头上。 本来只是投毒,而且还没有证据,他还不一定会被抓进去,要是真的杀了两个人,那他必死无疑,所以何里正又忍住了。 不能生气,也不能着急,自己的命,可远远比这对母女要贵重许多,绝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他还没有飞黄腾达,还没有当人上人呢,绝对不能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何里正深吸一口气,突然灵光一闪,他冷笑一声,盯着黄莺儿嘲讽道。 “黄莺儿,你嘴上说的好听,那个什么岳夫人真的认了你吗?我怎么听说,人家可嫌弃你了,你也不用问我是从哪儿听说的,总而言之,你一个乡下村姑,想这么进入平波候府,可没那么容易,更不用说你那些烂透了的名声。” “我要是给你捣捣乱,你说,你还能不能顺利的进平波候府?人家本来就讲究名声,不然你之前为什么要跟我串通,让我把你的名声说的好听一些,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她怎么来了 何里正满脸不屑。 “就不说刻意诋毁吧,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哪件事是假的?你嫁的那一家的烂人,就够拖后腿的,我要是好好的替你宣扬宣扬,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跟着那个岳夫人回去吗?做梦吧你!” 不得不说,何里正还真是急中生智,一下子拿捏住了陆氏最在意的点,那就是面子。 黄莺儿跟黄婶子都没绷住表情,要不是杀人犯法,而且如今天还没黑,估计这黄婶子母女真的会想法子把何里正杀人灭口。 实在是太可恨了! 看着两人表情,以及那副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何里正一下子就爽快了。 他抬着下巴继续威胁:“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最好还是听我的,黄莺儿,给我听好了,目前没有找到任何我给作坊下毒的证据,黄二全跟黄招娣咬死了要指认我,但是没有证据,我也是不会被抓进去的。” “这件事情,只需要你的那位亲娘出出力,在县令大人面前说两句好话,那这件事也就翻篇了,但要是我逃不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是被抓进去,总得找个垫背的。”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若能毁掉你当平波候府大小姐的梦,这也确实不错,毕竟我当不了人上人,让别人也当不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何里正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黄莺儿气的面色铁青,恨恨的瞪着何里正的背影,黄婶子表现得更加愤怒,恨不得直接拖着菜刀上前把何里正的舌头给剁了。 但是她不敢,如今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她可不舍得,只能对着何里正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然后把门给关上,生怕被邻居看见。 门一关上,屋子里的光线就格外的昏暗,黄婶子着急的对着黄莺儿说道。 “莺儿,这可怎么办?你个王八蛋,看来是认准了咱们了,这可不行,咱们之后是要和平波候府做亲戚的,你更是要做平波候府的一份子,这要是被坏了名声,你可怎么回平波候府去啊?” “而且岳夫人那个人,我也是看明白了,当初她女儿,肯定是被她亲手给扔的,这么狠心的女人,要是知道你的名声毁了,肯定不会把你带回京城去的。” “你要是对她有点利用价值倒也罢了,若没有利用价值,反倒会给平波候府惹来一身骚,她肯定不会带你走的,不行,这件事情不能让何里正给破坏了,咱们该怎么办?咋办呀?” 黄婶子说到后面,实在是想不到法子,只能自暴自弃的坐在椅子上撒泼。 黄莺儿看见娘这副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何里正接触,谁知道这个王八蛋自己惨了,居然还想拖着我下水,混蛋,混蛋!” 黄莺儿也气的大骂,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何里正,至少不能让何里正在外面胡说八道。 屋子里面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黄婶子突然开口道:“那个,莺儿,要不……你去找岳凌钧帮帮忙,岳凌钧之前不是还特意来提醒你,给你支招,让你回平波候府去,今天看来,岳凌钧给的法子是有用的。” “让咱们拿捏住陆氏爱面子的性格,陆氏骑虎难下,只要你没犯什么大错,她就没有法子把你留在黄家村,但是何里正这件事情必须解决。” “岳凌钧也是平波候府的人,你让岳凌钧想想法子,或许岳凌钧出面,能让这件事情顺利一些,反正你确实没有参与作坊投毒的事儿,你怕什么?” 黄婶子最大的底气,就是在这儿,只要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参与投毒,那么一切都好说。 若女儿真的参与进来了,她肯定是让黄莺儿离岳凌钧有多远躲多远。 黄婶子的提议,让黄莺儿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她没有想到娘居然会让她去找岳凌钧。 娘上次可是最反对岳凌钧给的意见了,今天之所以会用岳凌钧给的法子,也是一时情急,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还真的奏效。 可见,岳凌钧是真的想让她回平波候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岳凌钧既然帮了她一次,那没道理不帮第二次吧? 这么想,有些得寸进尺,但是黄莺儿觉得自己确实可以去找岳凌钧商量商量。 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在脑子里翻滚了半天后,黄莺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娘,既然这样,那我就去,你就别学了,你不会说话,到时候别适得其反……” “不用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黄莺儿跟黄婶子吓了一跳,纷纷朝着门口望去。 沈盈娘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目光锁定在黄莺儿的脸上说道。 “你要是想回平波候府,就听我的吧,不用去找岳凌钧,因为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更何况,上一次的建议,也是我提出的,法子也是我想的,今天看来,一切顺利,既然相信了我一次,那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黄莺儿瞪着眼睛看着沈盈娘,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跟沈盈娘吵,但是看见沈盈娘,她就是忍不住,咬着牙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想干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背着手走了进来。 跟着沈盈娘进来的还有一个护卫,那护卫长得就很凶,再加上那眼神朝着黄莺儿狠狠一瞪,黄莺儿跟黄婶子立刻就老实下来。 沈盈娘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下意识的想要给自己倒杯茶,不过看着那油腻腻的茶壶,到底还是把杯子放下了。 算了,回去再喝吧,先说正事儿。 沈盈娘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抬脸对着黄婶子和黄莺儿说道。 “别客气啊,都坐下吧,我要说的很重要,我希望你们坐下听,能够专注点。” 看着沈盈娘这副反客为主的样子,黄莺儿跟黄婶子都憋气的很。 但是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开窍了,居然没有跟沈盈娘硬碰硬,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虽然动静有些大,但是明显,还是愿意听沈盈娘说的。 沈盈娘见他们识趣,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说道。 “黄莺儿,今天的事情,其实我都听说了,我想跟你说的是,若你接下来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你很大可能……不对,你是一定会被留在黄家村,陆氏或许会给你留下一大笔银子,但是绝对不会带你回平波候府。” “也不会带你认祖归宗,你想成为平波候府大小姐的梦,怕是不成了,到时候,你被留在黄家村,只会迎来无数的嘲笑,即便有银子傍身,你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沈盈娘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是黄莺儿跟黄婶子却不由自主的信了。 黄婶子还是有些不服气,看着沈盈娘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就没忍住,站起来说道。 “沈盈娘,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只要你不从中作梗,我就已经烧高香了,要是我家莺儿因为你的缘故,没能回京城去,我一定跟你拼命!” 沈盈娘不屑一笑,看着黄婶子道。 “少给我脑袋上扣帽子!你们回不去平波候府,关我屁事儿?事实上,我巴不得你跟你宝贝女儿一起滚去京城,省得整天在我面前碍眼。” 说到这里,沈盈娘挑着眉头,直白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实话,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早就想把你们俩除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盈娘还是带着笑脸,但是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黄婶子跟黄莺儿都被沈盈娘的话给吓到了,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盈娘。 沈盈娘摆了摆手道:“行了,我只是说说而已,都说了,杀人犯法,没有必要为了你们这对极品毁了我自己的前途。” “你们还不配成为我的污点,既然不能把你们杀了,又不能让你们天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那只有把你们一起送出我的视线。” “不过现在看来,黄莺儿回到京城都够呛,黄婶子……你怕是没那个机会了,没关系,送走一个也是送,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证可以把黄莺儿送回京城去。” 沈盈娘说话大喘气儿,把黄婶子和黄莺儿都吓得不轻,他们觉得沈盈娘可能脑子有问题,怎么可以把杀人说的这么轻松? 可偏偏,沈盈娘有这个实力,人家只要花些银子,让一些亡命之徒来要他们母女俩的命,但凡多花一些,那些亡命之徒肯定干。 正是因为知道沈盈娘有这个能力,所以两个人才害怕呀。 现在听沈盈娘这么一说,两个人心底居然同时升起了一股庆幸,这是见鬼了,他们居然同时在心里生起了一股对沈盈娘的感激之情,感激沈盈娘的不杀之恩! 沈盈娘可不知道这对母女脑子里正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就算知道,她估计也只是会一笑而过。 因为对于这母女俩,她是真的动过杀心的,黄婶子跟黄莺儿是真的该感谢她没有杀他们,反而在他们回京城这件事情上,助一臂之力。 自己真的是太善良了! 沈盈娘看自己三言两语就把这对母女震慑住,也懒得再废话,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黄莺儿,你要是答应的话,咱们接下来就可以说说我的计划了,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黄莺儿咬牙道:“我同意,但是你一定要把我送到京城去。” 沈盈娘嗤笑一声:“放心,我说到做到,不至于像你们两个这么废。” 又被沈盈娘鄙视了,黄婶子跟黄莺儿都很不服,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们来又不得不服,实在是形势比人强啊,必须服。 第一百九十章 唱反调 沈盈娘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黄莺儿。 “给我听好了,关于何里正投毒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你,原本我是想着,干脆把你跟何里正一起送到大牢里去,不过谁知道平波候府来人了,所以这个计划只能就此作罢,你捡回一条命。” “你接下来必须配合我,假意答应何里正,跟他合作,也就是假装帮他的忙,给我想法子,把何里正背后指使的人给我骗出来,并且拿到足够的证据,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帮你回到京城。” 听着沈盈娘的法子,黄婶子跟黄莺儿都觉得绕:“什么意思呀?” 沈盈娘撇了撇嘴道:“听不明白?算了,我解释的更清楚一点吧,作坊投毒的事情,其实何里正也是一个棋子,他不是主谋,他不过是被人当刀使了,现在马上就要被抛弃了。” “但是我要抓的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抓住一个何里正,并不能让我满意,你的任务,就是想法子把何里正背后的人给我抓出来,并且抓到足够的证据,然后把那幕后之人送到大牢里去,这件事情也就算圆满成功了。” “必要的时候,你可能还得借助你亲娘的势力,事成之后,我保证送你回京城,并且顺利让你认祖归宗,怎么样?” 沈盈娘抛出了足够大的诱饵,黄婶子跟黄莺儿果然心动了。 但是她们有些怀疑,沈盈娘真有这样的本事吗?口气可真大呀! 黄莺儿母女被迫答应沈盈娘,因为她们现在没得选。 而另外一边,陆氏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客栈,刚进了天字一号房,陆氏就开始发脾气。 “可恶!我一定是被岳凌钧给坑了,他居然让我来认这个女儿,他早就知道黄莺儿的德性,或许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的吧?” 陆氏现在满心火气,错误都推到了岳凌钧的身上,岳凌钧原本可以在信里把黄莺儿的情况写清楚,但是岳凌钧偏不,把她骗到这里来,正好看她的笑话,真是好样的呀! 邱嬷嬷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夏紫檀,下意识的推了推夫人的胳膊。 陆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夏紫檀还没走,表情虽然勉强和缓了些,但是依旧难掩眉宇间的怒气。 夏紫檀下意识的想替岳凌钧说点好话。 “岳夫人,这件事情跟凌钧哥哥有什么关系?或许凌钧哥哥也是被迷惑了呢,毕竟那对母女这么能演戏,岳夫人就别生凌钧哥哥的气了吧。” 邱嬷嬷看得出来,夫人是真的很不高兴,本来在平波候府的时候,岳凌钧就算是一个禁忌,虽然现在离开了平波候府,可是他们都不敢在夫人面前提起,更不用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夏紫檀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邱嬷嬷连忙笑着打圆场说道:“那个,夏小姐,我家夫人有些累了,要不然你明日再过来?或者明日奴婢去请你,我家夫人得休息了,这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家务事,夏小姐还是不要管的好……” 后面一句话,邱嬷嬷说的小声,但是绝对能让夏紫檀听清楚。 夏紫檀也不想在陆氏面前显得没礼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家丑不可外扬,她今天看了这么一场大戏,确实有些丢脸。 夏紫檀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岳夫人的反感,岳继业那边是走不通了,那就只能靠着岳夫人周旋,于是夏紫檀笑了笑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岳夫人也不要太生气,我明日再来看你。” 夏紫檀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 邱嬷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把门关上,然后转过身去看陆氏。 陆氏等她把门一关,就开始骂了起来,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黄莺儿跟黄婶子。 虽然她把这件事情迁怒到了岳凌钧身上,但是真正让陆氏感到厌烦的,还是黄莺儿跟黄婶子。 “当初我就不该把人丢在黄家村,养成这个样子,简直气死我了!” 陆氏根本就不敢相信黄莺儿是自己的女儿,但是胎记没错,黄莺儿跟她确实就是母女,陆氏无比后悔,当初就算是把黄莺儿掐死,都不该把人丢在这穷乡僻壤。 再不济,自己偷偷接回去养,哪怕依旧不能见光,也不止于像现在这么上不的台面,要是把这样的人带回京城,自己肯定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黄莺儿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光站在那里,就能看出浑身的土气,哪里像是小姐,那是连他们平波候府的丫鬟都比不上。 黄莺儿气的牙痒痒。 一来是因为自己当年做的错误决定,二来,也是因为黄莺儿太过拿不出手,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生下来的女儿,实在是丢人! 邱嬷嬷闻言,安慰:“夫人,您就别想这么多了,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莺儿小姐……” “别叫她小姐!” 陆氏没等邱嬷嬷说完,没好气的打断了她。 邱嬷嬷干笑一声说道:“是,奴婢不说了,这黄莺儿看起来确实有点土气,到底是在乡野间长大了,到时候找个人好好教一教,或许就能改掉了呢。” 岳继业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现在屋子里面只有自家人,他也就没忍住,直接说道。 “娘,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子不嫌母丑,你也不能嫌弃自己女儿上不得台面吧?我倒是觉得,黄莺儿挺可怜的。” “从小被你抛弃扔在乡下,长大了没长好还被你嫌弃,但凡你上点心,她也不至于被那个黄婶子养成那个样子,我虽然觉得有些丢人,但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你的错。” “你这个臭小子说什么呢!” 陆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岳继业,平时是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的,可是今天她的火气一上来,就追着岳继业打。 为什么是追着呢? 因为岳继业又不是木头,他会跑啊! 母子俩隔着一张桌子追了好一会儿,陆氏到底养尊处优,捂着胸口喘着气儿。 邱嬷嬷连忙把人搀扶住,赶紧劝:“夫人,少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夫人,你别跟少爷一般见识,小少爷就是心地善良,没别的意思。” 说完,邱嬷嬷又看着岳继业说道。 “少爷,你就少说两句吧,本来夫人心情就不好,黄莺儿跟咱们想的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这也怪不到夫人头上。” 岳继业却像吃错药似的,非要跟陆氏唱反调。 “我哪句话说错了,本来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娘把姐姐丢在黄家村,要是当年她不这么做,姐姐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娘,你要是亲自教养,肯定养出来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连个丫鬟都不如?” “你还说!” 陆氏气的又要冲过去,邱嬷嬷无奈抱着夫人的腰,然后哀求的对着岳继业说道。 “少爷,你少说两句吧,没看见夫人正在气头上吗?而且当年的事情,你不知道,情况很复杂,夫人也是被迫做的选择。” 岳继业闻言瞥了瞥嘴。 “邱嬷嬷,你就别替我娘打掩护了,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娘和我爹吵架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说起,不就是因为我爹那个时候到处沾花惹草,我娘想捆住他的心,又想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想生儿子。” “只可惜,那一胎生的是女儿,也就是黄莺儿,刚好是在黄家村附近降生的,然后我娘就想出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把村里一户农家子的儿子买走,再把女儿丢下。” 岳继业说到这里,眼中带着不满。 “娘,虽然我很感谢你把大哥带到我身边,但是这么多年,你对大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你伤害了大哥,还把大哥逼出了京城,现在好不容易把我亲姐姐找回来,你还是这种态度,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岳继业平时对陆氏绝对不是这个态度,只不过今天的事情,让他认识到了娘的冷血。 犯了错,那就该承认,并且弥补,他娘倒是好,不但不承认错误,还把错误推到别人的身上,这件事情,跟他大哥有什么关系?他大哥才是受害者吧? 刚出生就从亲生爹娘身边离开,娘要是对大哥好一点也就罢了,可偏偏娘只是把大哥当成是巩固地位的棋子。 在自己降生之后,对大哥区别对待,小的时候,岳继业还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后来长大一些才终于明白。 原来是自己娘做的孽! 本来他跟大哥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大哥多护着他呀,就是因为娘老是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才把大哥伤害的心灰意冷,离开平波候府,他从此之后就没有大哥了。 都是娘把他大哥逼走的! 岳继业越想越气,于是继续说道:“娘,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嫌弃,你得把黄莺儿带回京城,你要是嫌她土气上不得台面,那你就好好教导一番,我这个姐姐也是可怜,以后你就好好的照顾她,要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行。” 陆氏被气得嘴唇发抖。 “你,你这个不孝子,我这么多年白养你了!我对你呵护备至,你居然还敢说我的不是?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要是当初把黄莺儿带回京城,有没有你,还说不定呢!” “而且你说的轻巧,我现在把黄莺儿带回京城,你知道会给我们平波候府丢多大的脸吗?以什么身份?有这样一个姐姐,你是觉得很有面子是吗?” 岳继业笑了笑:“娘,我觉得无所谓,有姐姐有哥哥,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娘你太在意面子了,反正我是希望黄莺儿跟我们一起回去的,当然了,大哥也得跟我们回去。” “你还说!” 陆氏气的要去打人。 岳继业却吐了吐舌头,直接跑了出去。 邱嬷嬷只能硬着头皮把夫人拦住:“夫人,您冷静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夫妻夜话 邱嬷嬷苦口婆心:“别跟少爷一般见识,少爷就是少年心性,心直口快,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也没想过后面会有多大的影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陆氏差点气哭了,事实上,也确实掉了眼泪,她红着眼睛坐回凳子,哽咽着声音抱怨。 “一个个的,没一个贴心的!我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他就是这么看我的?还有岳凌钧那个白眼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陆氏说完,落下了泪。 邱嬷嬷无奈却只能柔声安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让夫人自己平静下来。 而此时,客栈外面的路上,一个行人行色匆匆,不是别人,正是覃大。 只见覃大到了一间马肆,租了一匹马之后,直接骑马前往了黄家村。 晚上,沈盈娘躺在岳凌钧的怀里,拍了拍岳凌钧的胸肌,笑着说道。 “相公,我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见一见王掌柜之前说的那个从京城来的商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岳凌钧听沈盈娘这么说,若是平常,肯定要么直接嗯一声,同意沈盈娘所有的决定,要么就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一次,岳凌钧半天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 而沈盈娘则敏锐地发现了岳凌钧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太均匀,她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岳凌钧略微有些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支持还是不支持啊?” 沈盈娘干脆从岳凌钧的怀里起身,趴在旁边看着岳凌钧,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岳凌钧挑了挑眉,看着沈盈娘说道:“我没什么意见,这做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若你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我自然是支持的。” 岳凌钧这话说得有些勉强,给沈盈娘一种有话想说,但是欲言又止的感觉。 沈盈娘皱了皱眉:“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是不是因为陆氏?你是不是怕我去京城做生意会被陆氏欺负?” 沈盈娘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她觉得陆氏完全可能做这种事情,而且这种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岳凌钧摸了摸沈盈娘的头发,那双黝黑的眸子盯着沈盈娘的脸,心疼的说道:“是我的错,本来不应该连累到你的。” 沈盈娘瞥了瞥嘴,直接掰着岳凌钧的手指,把手从她的头发上弄下来,没好气的说道。 “夫妻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要不是有你在家里当镇宅之宝,我这个小女人早就被人欺负死了,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呀,到底想说什么,你跟我说,咱们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一点。” 沈盈娘没有了耐心,说了一番柔情的话,又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她就是觉得,岳凌钧没跟她说实话,到底有什么可瞒的? 岳凌钧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若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那便放手去做,至于别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就像你说的,夫妻之间,没有这些连累不连累的,若真有人因为我的缘故,找你的麻烦,我来解决,你只管安心做你的生意。” 这话实在是太霸气了! 沈盈娘的心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没忍住,直接在岳凌钧的嘴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相公,你怎么这么帅呀,我就喜欢你这种果断的男人。” 这么近距离的告白,而且沈盈娘还是满心雀跃的说出来的,这热烈的感情,让岳凌钧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有些微红,清了清嗓子说道。 “还是早些睡下吧……” 沈盈娘见他害羞了,更加来劲了,直接伸手把岳凌钧的脸捏的变形,看着岳凌钧那脸在自己手底下被做成各种形状,沈盈娘十分的有成就感,然后才扯着岳凌钧的两只耳朵笑道。 “相公,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这可不行,行了,我也不逗你了,我正好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呢,陆氏……我觉得还是得防备着一点儿,接下来长安长乐去私塾的事儿可得上点心。” “你必须亲自接送,不然的话,我不放心,而且除了要防备陆氏,还得防备着姓罗的,说不定,还有别的仇家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可不能让长安长乐替我遭了灾!” 沈盈娘之所以有这个担忧,也是因为何里正那个王八蛋,居然敢对小孩子动手,如今黄招娣的弟弟还没有回来呢,也不知道小宝情况怎么样了。 沈盈娘虽然知道何里正没那个胆子杀人,但是一个小孩被拐走这么久,如今还是没有消息,就算没有什么皮肉之伤,那精神上的伤害,肯定是不小的。 沈盈娘可不想让长乐跟长安有这样的遭遇,两个小包子都那么可爱,要是遭遇了这种事情,到时候性格大变,就不好了。 岳凌钧也明白沈盈娘眼语中的意思说道。 “放心吧,孩子我会照看的,至于那个小宝,我也会派人去找,肯定很快就能有消息。” 沈盈娘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情当中最无辜最可怜的就是小宝了,一个孩子啥也不懂,就被牵扯进了大人的恩怨里,黄招娣被逼着给她作坊下毒,好歹还可以找自己求助。 但是小宝,那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啊,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人给拐走了。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她肯定是要让何里正自食恶果,并且把何里正背后的那个人也给抓出来,不然的话,任由这种人继续存在,只会让普通人日子越过越艰难。 沈盈娘想到这些,又觉得自己想要做到随时可以帮别人的地步,还是得努力赚钱,毕竟士农工商,既然自己没法子去做官,那就努力赚钱好了,有钱那就有势,就能借势帮助别人。 沈盈娘直接趴在了岳凌钧的怀里说道。 “睡觉,相公,你娘子我有了一个宏大的愿望,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吧,我让你一步一步见证我的成功!” 沈盈娘说完,直接抱住了岳凌钧的腰,睡得十分香。 岳凌钧见状,亲了亲沈盈娘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对于沈盈娘的想法,岳凌钧多多少少也是能够猜到一些的,他就是喜欢沈盈娘这么有野心。 可能一些男人觉得女人太能干会有危机感,但是对于岳凌钧来说,他就喜欢沈盈娘身上这种旺盛的生命力,不断的折腾,不断的变强,让人感觉到未来希望无限。 沈盈娘家这间小小的卧室里,满是温馨,而另外一边,何里正的家门半夜却被人敲响了。 里正夫人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谁呀?大半夜的!” 她说话间就准备起身出去开门。 何里正突然清醒过来,砰的一下从床上站起身,把还没下床的里正夫人吓了一跳。 “干啥呀你!” 何里正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啥,你睡吧,我去看看,大晚上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干啥。” 里正夫人听见何里正这难得体贴的话,还挺感动,不过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 “你也小心点儿,这大半夜的都睡了,谁来敲门啊,不会是土匪来踩点了吧?” 这话一出,被何里正狠狠瞪了一眼。 “胡说什么呢?赶紧睡。” 说话间,居然还强行上去给里正夫人盖被子,里正夫人无奈,也只能顺着何里正的意思躺了回去。 何里正则是赶紧穿上衣服出去开门,等把门打开,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虽然蒙着半张,但是他从眼睛也能认出来。 何里正激动的不行,一把就抓住了来人喊道:“覃大!你总算是来了!” “喊什么喊?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覃大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声。 何里正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村里,而且如今的时间还这么敏感,确实不方便声张,还好他方才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应该没有别人听见吧? 何里正下意识的就想把人请进屋好好的商谈接下来的情况怎么办,不过覃大的一只脚方才迈进门槛,突然,就被何里正给推了出去。 覃大气的要死:“你做什么?” 何里正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然后对着覃大说道:“我婆娘还在屋里呢,她不知道我干的事儿,这件事情,不能让她掺和进来,我们出去说,而且我也不能让人看见你来我家找我,你现在赶紧去村外的小树林,我马上去找你!” 覃大嫌麻烦,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何里正说的挺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还让何里正赶紧跟过来。 何里正自然是满口答应,亲眼看见覃大朝着村外树林走去,这才关上门,转身回了屋。 里正夫人一直等着呢,听见动静,便看了过去问:“怎么了?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敲什么门?” 何里正认真道:“我出去一趟,你就在家里躺着,要是有人来找,你就说我睡了,记住了,要是有人来找,你就说我在家,且睡了,听到了没有?那你在不在,就说我在。” 里正夫人听见这话,就满心的疑惑,这是要让她撒谎? 里正夫人不乐意了,立刻问道:“你要干啥呀?大半夜的出去干啥?难道是去见张家的小寡妇?姓何的,你实在是……” 里正夫人,正准备开骂就被何里正捂住了嘴,何里正没好气的说。 “你个懒婆娘说什么呢?瞎叫唤!我见什么小寡妇,我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见小寡妇,我让人偷偷帮我盯着黄二全家,要是有什么情况,通知我,我这不是被栽赃的吗?我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不有人跟我说,看见黄二全家里有人出没,我这是去抓人呢,但是你就不会去了,我怕是有人故意设圈套害我,到时候直接找到咱们家来,说我跑了,你可得给我撑住。” 第一百九十二章 自己扛 何里正认真道:“总之,不管谁来,你都说我在屋子里面躺着,就说我病了,知道了吗?” 里正夫人顿时来劲了,激动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能抓住吗?要是能抓住,是不是就能说明你是被冤枉的,到时候,官府就不能再找你的麻烦了?” 里正夫人整个人看起来比何里正还要高兴。 看着那张笑脸,何里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这么多年跟自己这个夫人吵吵闹闹的,但是别的不说,他夫人对他倒是挺真心的。 何里正难得有了一丝柔情说道。 “当然,你放心,我就出去一趟,你记住我的话,要是有人来,你就先拖着别开门,就说我们已经睡了,而我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也出不了屋。” “谁要是想进去找我,你就说我病了,不能见风,一定要把人给拦住了,必要时刻,还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就是不能轻易让人进屋,除非我回来。” 里正夫人像是一下子接了什么重要的差事,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吧,注意着点,不要被人看见了,你是不知道,现在不少人都盯着咱们家,这都到后半夜了,应该没人一直盯着,但是你也得小心点。” 这些事情,何里正哪里还需要里正夫人教,立刻连连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里正夫人担心的跟到了门口,却也没有追出去,是眼巴巴的看着何里正慢慢的走远,然后就把门关上了,还真的如何里正所说,十分尽职尽责地捏着一把剪刀坐在屋子里。 而何里正则是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小树林,今晚的月色不怎么好,但是那一点点月光,也足够让何里正赶路的。 何里正走到小树林儿没一会儿,前面就蹦出来一个人,不是覃大又是谁? 何里正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棍子挥出去:“你就不能出点声?我差点就给你一烧火棍了!” 覃大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何里正,一言不发,何里正这才意识到,现在是自己得求着人家,怎么能说话这么随意呢? 所以反应过来的何里正,立刻就将烧火棍扔下了,然后笑眯眯的走过去,对着覃大说道。 “覃大,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黄家村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沈盈娘居然查到了我的头上,事情败露了不说,我现在可能也会被官府拿下,就差找到关键证据了!” “虽然证据目前被我销毁,但是我之前听沈盈娘那个小贱人说,这买砒霜,在药铺里都是会做记录的,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我觉得那家药铺比较小,应该不会这么仔细吧?” 听见何里正的话,覃大直接打破了幻想。 “就算那家店铺不做记录,但是那些大一点的药铺,肯定会做记录,而砒霜,他们几乎都是从一个地方进到店里去的,那么他们的砒霜都是有份额的。” “而且砒霜这种东西,本来一般人也用不着,不可能天天都有的卖,到时候只要查一查最近有哪些药铺卖出去了,再对一对时间,早晚都不能把你给找出来,所以你就不要再奢求着能够逃过此劫了。” 听见覃大的话,何里正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然后他急的抓着覃大的胳膊说道。 “那咋办?难道我就只能巴巴的等着官府的人来拿我吗?没有人能够证明是我没错,没有人能够证明是我干的,而且就算证明我买了砒霜,我直接说……我是用来毒耗子的就行!我也不知道这砒霜是被谁偷去了,这个说法行不行?” 覃大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说道。 “你自己琢磨着对不对,你早不买砒霜,晚不买砒霜,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买砒霜,然后那砒霜就被人偷走了,你觉得官府的人会相信你吗?若只有砒霜,没有人证倒也罢了,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狡辩一下。” “可是现在,既有砒霜,也有人证,你还想逃过官府的抓捕?想的倒是挺美的!人家黄二全跟黄招娣都已经招供了,全部都指向你,你觉得你还能逃过此劫吗?” 覃大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挺后悔。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使这样的馊主意,真不知道你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挑人都挑不好,居然挑出两个坑货?现在不仅仅把你自己坑了,还差点把我们老板扯下水,总而言之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只能自己扛。” 何里正听了这话,着急了。 “覃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我了吗?这怎么行?我是替你……不对,是替你老板办事儿,我出了事儿,你家老板不能袖手旁观啊,你家老板的能力,肯定能替我找点门路,疏通疏通,得救救我呀,不然的话,以后谁还敢替他办事儿?” 覃大没好气的甩开了何里正的手,有些嘲讽的盯着何里正的脸说道。 “何里正,先搞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说这些话之前,能不能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威胁谁呢?你自己再仔细琢磨琢磨,你方才那些话,该说出口吗?” 覃大的威胁,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何里正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太妥当,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啊。 不然的话,人家要是真的一气之下彻底不管他了,那他不是真的要吃亏吗? 原本是想着讨好人家,帮着做点事儿,可没想到,现在讨好没讨好,暂且不说,至少自己是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本来只要自己没那么上赶着,也不会有如今的麻烦,可是麻烦已经降临了,他得想法子甩脱呀,不然的话,后果难料。 于是何里正又继续舔着脸,对着覃大说道。 “覃大,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我跟着官府斗智斗勇好几次,我都差点说漏嘴了,我不能再继续跟他们说了,这多审几次,我怕我一不小心啥都说出来。” ”这要是我自己进去蹲大佬当然没关系,可要是不小心把老板牵扯进来可咋办?当然,我说这个话不是威胁老板,只是我怕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会追查到底。” “而且我也怕我承受不住这牢房里的情绪,我要是撑不住胡说八道,这不是害了你,也害了老板吗?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替我疏通疏通,我要是没事儿了,自然不会胡言乱语。” 虽然何里正的语气听起来很讨好,很狗腿,但是这话语中的意思却满满的威胁。 覃大听出来了,这个何里正是黏上自己了,想让自己替他求情?还想让自己给他擦屁股? 覃大都气笑了,一把就将何里正推开,没好气的说道。 “何里正,惹不起老板,就敢惹我是吧?老子现在就能打你一顿行不行?这一次是你自己办事不力,在事情发生前,我就已经给了你银子,你拿着银子找几个靠谱的人配合。” “你不信,非得找那个什么黄二全跟黄招娣,这下好了,不仅银子打水漂了,反而还把自己给搭进去,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家伙!就你这样的,还想当人上人?想屁吃吧你!” 覃大骂起人来,那可真是够难听的,反正句句戳在了何里正的心窝子上。 想当人上人,这是何里正的执念,几次三番失败不说,居然还要被骂蠢货。 别的何里正可以认,但是说他蠢,这点,是何里正坚决不能认的。 何里正就指着自己,靠着聪明的脑子翻身了,这一次完全是因为运气不好,谁知道黄招娣那个臭丫头这么倔强,他挑人怎么了?他挑的就是村里最老实巴交的一家人! 这老实就好控制,谁知道那个黄招娣居然不顾自己家的名声,去找沈盈娘告状,还有黄二全那个饭桶,也是好歹是黄招娣的亲爹,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害得如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而且到了最后,居然还敢把他给抖了出来,害得他也被牵扯其中,不得脱身。 但凡黄二全的嘴巴当时严一点,就算黄招娣指正他也没用,可惜,这对父子都是蠢货,这对父女都出乎了他的意料,胆子这么大。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说明他蠢啊,他真的就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于是何里正便没忍住,对着覃大说道:“覃大,话不能这么说,这事情成功前充满变数,再说了,我挑人说话做事,都是很谨慎的,这一次之所以会失败,那也是因为这家人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你仔细想想,有哪家的人会为了把别人告上官府,就不顾自己家的名声的,那个黄招娣就是个傻子,她也不想想,这件事情闹大之后,就算罪魁祸首是我,她跟她爹能好到哪里去?” 何里正越说到后面越生气,他觉得自己来到黄家村之后那是处处不顺,他觉得这个地方跟自己犯冲,要是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赶紧离开。 但是现在想离开可不容易了,他现在不能走,只能被迫的在这个地方呆着,现在还要忍受覃大的嘲讽。 覃大才懒得听何里正的这些解释,他做事向来都是只看结果的,偏偏何里正这个磨叽又没用的饭桶,非得跟他解释过程,有什么用? 他每次去找老板汇报情况的时候,那都是直接说结果,你要是长篇大论,扯什么不容易,扯什么过程艰难,老板早就把他给换了,难怪这个何里正想当人上人这么难呢,就这脑子,覃大都不想说了。 覃大耐心终于告罄,直接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何里正的手上。 何里正摸着手里的银票,感觉触感不一样,奇怪的看着覃大问道:“这是啥?” 覃大便直接说道:“虽然你这一次办事不力,而事情闹成这样,也都是你的责任。”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值这个价 覃大叹了口气:“但是老板也不能不管你,这是给你的封口费和跑路费,你拿着这些钱赶紧跑吧,避避风头。” “到时候风波过去了,再换个地方隐姓埋名换个地方生活,你家里的人也不要再联络了,重新拿着这个钱换个名字继续生活,老板到时候会给你安排合适的活儿,你只要老老实实跟着干就行,不要再回来了。” 听见这话,何里正最先生起的就是不舍之心,让他离开这儿当然没问题,但是要让他跟家里人都不再联系,这怎么行? 覃大看出了何里正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没好气,说道:“怎么着,拿着银子,你还不想走啊,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难道真的想被官府抓去坐大牢吗?”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坐大牢,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是敢把我和老板招出来,到时候,你就不仅仅是蹲大牢这么简单了,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覃大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威胁……不对,那就是在威胁。 何里正有气,但是如今还得求着人家保他,也没法子发火,可是拿着银票跑路,也不是何里正想的呀,他不要过那种不能见人的生活。 隐姓埋名当然可以保命,但是这也代表着他的前途没了,他还想当人上人呢,有这么一段过去,他还怎么当人上人? 覃大看着何里正那一副明摆着要拒绝的样子,生气,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忍住了,又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了一百两银票塞了过去。 “再给你加一百两,赶紧滚吧!有了这些银子,就算老板不再给你安排活,你一个人也能过得舒舒坦坦的,什么如今的婆娘还有孩子,都不用再管了。” “你拿着这些银子,可以再取几个年轻漂亮的,不好吗?到时候给你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你到时候只要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也没有人会一直追查你。” 何里正惊讶的看着自己又被塞到手里的银票,一百两,他居然值这么多钱吗? 何里正第一次对自己的价值有了认识,不过很快他又清醒过来,不他怎么可能值一百两,他不过就是乡下一个小小的里正,说的好听一点是里正,好像还挺有面儿的。 但实际上,村民依旧可以不听他的。 就像沈盈娘那个小贱人,有点本事,仗着自己有钱,可以给村民带来好处,就彻底把他这个里正给孤立了,他这还算什么里正?挂羊头卖狗肉都不如吧! 所以覃大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银子?他根本就不值这个价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里正脑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终于,他清醒过来。 是啊,他根本不值一百两,而覃大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突然给他三一百两银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那为什么要给他塞呢?目的是什么呢? 何里正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到了! 覃大的那张脸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是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何里正也确实被吓到了,因为他突然想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银子,这银子不是给他拿着的,完全是暂时的引诱他的诱饵! 何里正想明白了,自己要是拿了这个银票,按覃大的意思逃跑,肯定得死。 之前官府的人已经说了,他不能擅自离开黄家村,只要他跑,那就是逃犯了,逃犯要是在路上不明不白的死了,那是逃犯自己不小心。 更何况,何里正绝对相信覃大做得出来让他“意外死亡”的假象,原来这就是覃大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死! 什么一百两,什么隐姓埋名,什么安度余生,都是覃大故意引诱他逃跑的说辞和借口,其实覃大真正的目的,是想把他骗着逃出黄家村,在路上把他给解决掉。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雪碧跟可乐怎么指认,最后一环,依旧落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案子自然也就结了,背后的覃大跟老板,自然也就牵扯不出来,而自己就成了那个替罪羊。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何里正真是心惊胆战,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脑子聪明,不然的话,真是要被坑死了。 这要是被这一百两银子迷惑,没有转过弯来,真的按照覃大的意思去做,明年的今天,估计就是他的忌日,什么人上人的美梦,那是奢望,命都没有了,还人上人? 何里正只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才跟覃大商量着对付沈盈娘。 他怎么就不想想,覃大这样的人已经够厉害了,而覃大背后的人,得有多厉害?那样的人,都得借着自己来对付沈盈娘,可见沈盈娘有多难对付,沈盈娘是自己能够算计的吗? 何里正无比后悔,可是现在后悔没用啊,他得想着怎么活命! 覃大见何里正半天不说话,以为他是激动坏了,但是时间不能再耽误了,于是说。 “行了,想什么呢?高兴坏了吧,拿着银子赶紧走吧,我觉得你也不用回去收拾东西了,现在就可以离开村子,趁着现在天黑,没人盯着你,不然要是官府的人找到证据,你就跑不了了,走走,送你出去。” 覃大直接上手,准备拉着何里正离开小树林儿,何里正却突然一把将覃大推开。 他这样的反应,也引起了覃大的警觉,覃大冷冷的盯着何里正说道。 “你做什么?一百两不少了,你不要不识抬举,只要你拿着这一百两银子,老老实实的低调过日子,你放心,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保证不会敷衍你的。” “毕竟你也算是为老板做事儿了,虽然办的一点都不漂亮,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行,别闹脾气了,做人要适可而止,不要贪得无厌!” 覃大说完,又要去拉何里正,但是何里正这一次,依旧拒绝了,他方才只是琢磨了一下自己跟覃大谈判有没有胜算,如今看来,是没有的,覃大是打定主意要让他离开村子。 这当然是不行的! 何里正突然将手里的银票拍进了覃大的怀里,覃大下意识的接过,何里正便将手收了回来,声音直接冷下来,威胁。 “覃大兄弟,这银票确实不少,但是我想要的是正大光明的活在阳光下,隐姓埋名不是我做事的风格,你回去跟老板商量商量,救我吧,我这个人就是认死理儿。” “之前可是说好的,出了事儿,不能让我一个人扛着,既然是跟着老板做事,那肯定得让老板出面保我,再说了,这一次我是尽心尽力的办了,就是中间出了点差错,但是这点差错,不是我能控制的。” 覃大咬着牙道:“何里正,你不要不识抬举,我把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是听不懂,还是想让我换一种方式跟你说?” 覃大没忍住掰起了手指,咔嚓咔嚓骨节响动的声音,让何里正有些害怕,但是何里正又不是毛头小子,哪里会被覃大这般虚张声势的举动吓住? 何里正冷笑一声,盯着覃大那双眼睛说道:“覃大,你这是何必呢?老板是每个月都给你一百两银子的月钱吗?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你别忘了,你跟我都是老板养的狗,可能老板更加喜欢你,看得上你,毕竟你是一条恶犬。” “但是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我的下场好不了,你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这种时候,咱们这两条狗得互相抱团,可不能让老板随意的对待。” “不然的话,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老板神通广大,躲得了这一劫,但是你躲得了吗?真查到你头上,让沈盈娘咬到你的屁股,你再想甩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覃大的表情从僵硬变成了愤怒。 他冷冷的说道:“姓何的!你说什么呢?你这是想跟我鱼死网破是吗?这件事情出错的是你,你这叫活该,你走不走?” 覃大不想再跟何里正继续废话下去,他向来奉行的就是说干就干,所以也没有废话,一把就揪住了何里正,准备把人强行拽走。 何里正哪里敢让他碰到自己? 几乎是在覃大伸手的一瞬间,何里正就一脚踹了过去,只不过天黑看不清楚,所以何里正这一脚,只踹到了覃大的腰侧,擦了过去。 没能把覃大的害怕踹出来,反倒是把覃大的怒火给踹出来了。 覃大冷笑一声道:“好你个姓何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灭了你!” 听到灭了两个字,何里正就意识到大事不妙,转头就想跑。 但是覃大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覃大上前一把就拎起了何里正的后衣领。 何里正往前一跑,只觉得脖子一紧,呼吸困难,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似的。 而覃大在这个时候狠狠的把人往后一拽,何里正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覃大趁机压了上去,把人摁在地上,左一拳,右一拳,左右开弓。 何里正的脸被对方砸了几拳之后,火辣辣的疼,也被打出了火气,突然抬脚一记撩阴腿,把覃大的小弟弟给照顾了一下,覃大疼的捂住裆部,直接从何里正的身上倒在地上,蜷缩着爬不起来。 何里正从对方旁边挣扎的爬起身,何里正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了,咬着牙也骑到了覃大的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还击。 “狗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我告诉你,要么就让老板保我,要么就拖着你们一起下水,我一个小小的里正,要是真能把你们都拖下水,那也算是我厉害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何里正一边打一边骂,还好两个人是在没什么人的小树林,要是在村里,肯定被人发现了,因为这动静闹得有点大。 覃大在下,身下疼痛劲儿缓过来之后,终于有时间理会脸上的疼痛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逃脱 覃大到底还是打架出身的,不像是何里正,虽然平时喜欢耍心眼儿,但是这打架还真不如覃大,覃大一个巧劲儿就把何里正从身上踢了下去。 何里正摔倒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可还不等他爬起来,肚子就被覃大狠狠的踩了一脚,当即疼的何里正直接缩成了虾状。 覃大直接抬脚就踹,何里正只来得及蜷缩身体护住了脑袋,可依旧被覃大用脚招呼了全身,只觉得这也疼那也疼,浑身都疼。 而覃大踢了半天,看着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的何里正,生气之余,却突然有了别的想法,眼中出现了杀气。 老板给的命令就是杀人灭口,他承认之前何里正说的那番话有点道理,他们俩都是老板养的恶犬,这种时候就该抱团取暖。 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只要自己没犯错,老板也不可能会让他去死,何里正这一次属实是自己太蠢,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这才惹的老板下了决心要封口。 至于自己,要是真的出了何里正这样的错,大不了自己提前跑路呗,用不着老板提醒。 反正只要自己还能跟着老板一天,那就老老实实的挣银子,要是真听了何里正的话,跟何里正抱团取暖…… 呸,那是在自寻死路同时是自断财路! 何里正又不能给他银子,反倒只会招来老板的报复,所以何里正还是去死吧。 覃大冷笑一声,左右看了一下,终于看见不远处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前就将那块石头搬了起来,挺有分量,有人脑袋那么大,这要是砸下去,铁定开花。 覃大煞气十足的朝着何里正走来。 而何里正半天没有被打,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点胳膊看过去,正好看见覃大搬着一块脑袋大的石头过来,当即吓得就从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跑路。 但是太着急,自己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给绊倒了,摔倒的时候,下巴磕在地上,牙齿咬到了舌头,何里正疼的龇牙咧嘴,满嘴血腥,却还是不敢停留,依旧想要从地上起来,却被覃大抬脚踩住了后腰,这下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何里正转头对着覃大说道:“兄弟你别这样,你这要干什么?我,我什么都不说,我保证,我什么都不说,你放了我吧。” “大不了我就去蹲大牢,我保证什么都不说,或者你把银票给我,我现在就滚,我保证,离开之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 无论何里正怎么求饶,现在落到覃大的耳朵里,都只剩下了聒噪,覃大居高临下,满眼寒光的瞪着何里正说道。 “我说你真是贱,让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要死了,想走了?晚了!” 何里正眼睁睁的看着覃大举起了那块石头,只觉得满心绝望,难道他这辈子就得交代在那块石头上了吗? 何里正闭上了眼睛,一心绝望,可就在覃大把石头举过头顶,微微后倾,准备砸人的时候。 突然,黑暗中一道破空声响起,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小石头砸中了覃大的膝盖,覃大只觉得右腿一软,身体倾斜,直接摔倒在地。 何里正听见动静,立刻睁开眼睛,瞧见覃大倒下,第二话没说,起身就想跑,可是才往前迈出一步,想起什么转过头,果然看见覃大准备起身追他。 何里正咬牙,上前一脚踢在了覃大的肚子上,覃大疼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何里正则是在潜力爆发之下,把那块大石头举起,这下转手为攻反倒是朝着覃大砸去,去死吧你!” 只可惜太过紧张,而且力道不够,这石头没砸到覃大的脑袋,不过也砸中了覃大的肩膀,疼的覃大呲牙咧嘴。 何里正见砸错了,也不敢再上前继续,他怕覃大直接把他给掐死,所以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摔,狼狈不堪,摆脱了危险。 等何里正跑出了小树林儿,一路越过田坎,朝着家的方向跑去时,覃大才缓过劲儿来。 他摸了摸自己方才被砸中用的肩膀,只需要动一下都疼,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被砸碎…… 覃大也只知道一点,这胳膊第二天怕是得肿起来,他愤怒的瞪着何里正的背影,正想追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算了,捂着自己的肩膀朝着另外一头跑去。 那是离开黄家村的方向。 何里正在田埂上跑着,一边跑一边喘气儿,呼吸里还夹杂着些许的哭腔,何里正真是吓坏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 何里正现在只想保命,仿佛黑暗的后方有一条恶犬在追他,追上可是要命的那种! 何里正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就算去坐大牢,也不能被覃大抓住。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就朝着黄莺儿家的方向跑,没错,他要去找黄莺儿,不管黄莺儿他不答应自己,都得逼着黄莺儿答应救自己,不然的话,不然的话,自己就拉着他们垫背,谁也别想好! 在生命被威胁的情况下,何里正实在是想不了其他的事情,反正要是自己要死,那就拉着别人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一大清早。 沈盈娘打着呵欠从屋子里出来,方才伸懒腰伸到一半,就被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在这儿?” 沈盈娘瞪着眼睛,看着两个站在他们院子篱笆外面的两个不速之客。 黄婶子跟黄莺儿怎么过来了?还真是稀奇啊,什么时候来不行,一大清早过来做什么? 不是说今天要去见他们的富贵亲戚嘛,这母女俩不想着在家计划着多捞点钱,一大清早堵在她家门口干啥? 沈盈娘满脸不悦,本来她心情是很好的,可是看见这母女俩,心情就不好了,在旁边劈材的岳凌钧直接说道。 “她们是来找你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而且是来求你的,我就没赶她们走。” 听见岳凌钧的话,黄婶子跟黄莺儿显得有些窘迫,但是也没有否认,很显然,岳凌钧说的就是事实。 岳凌钧说完,继续劈材,显然并不打算过问这件事情。 沈盈娘则是来了兴趣,笑眯眯的走过去,隔着篱笆对着黄婶子母女说道。 “二位还真是稀客啊,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这个人呢,比较直接,你们要是有事就直说,我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要是没事儿呢,就赶紧请回,毕竟是你们来找我,总不能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吧?” 黄婶子跟黄莺儿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闪过犹豫,沈盈娘懒得理会她们,转身就要进屋。 黄婶子赶紧喊了一声:“沈盈娘!不对……沈掌柜,你先别走啊,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求你帮忙,你之前不是跟我们说了,做交易的事吗?我,我们考虑了一下,我们答应了!” 沈盈娘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这对母女,表情并没有多高兴,似乎并不在意这两个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虽然也确实就是这样,沈盈娘只是有些好奇,好奇这母女俩为什么一大清早跑过来跟她说,答应了自己的想法,这突然的转变,总得有个原因吧? 沈盈娘笑了笑问道:“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听实话,你们要是再给我东扯西扯的,说不定,我就不跟你们做交易了。 你们自己想法子吧,反正我又不着急回京城,如今我也不缺钱,想去京城随时就去了,可是你们不一样啊,你们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 沈盈娘说话还不忘记阴阳怪气,讽刺两句,黄婶子母女气的牙痒痒。 但是想到昨天晚上的恐惧,母女俩还是忍了下来,最后黄莺儿咬着牙对着沈盈娘坦白了。 “还不是姓何的那个王八蛋,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突然发疯,闯到我家里来,我跟我娘都睡了,但是何里正突然发起疯,威胁我们一定点帮他。” “要是我们不帮忙,看着他蹲大牢,或者死掉,他就要拉着我们所有人陪葬!说他自己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还说这样就值了赚了,他昨天看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我们俩都被吓坏了……” 沈盈娘闻言,挑了挑眉,何里正突然发疯?沈盈娘觉得不太对劲,何里正可不是什么随便发疯的人,肯定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 沈盈娘方才这么想,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个人,居然是王五。 王五隔着几步距离,朝沈盈娘点了点头,沈盈娘突然明白了什么,看来自己让王五盯着何里正,有进展了。 沈盈娘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婶子母女,这母女俩怕是被殃及池鱼了吧? 黄婶子和黄莺儿现在都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见沈盈娘停下,还以为沈盈娘是答应要帮忙,黄婶子开始抱怨。 “狗东西,就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但凡我们家有个男人顶门户,那个王八蛋也不敢这么嚣张!太过分了!” 黄婶子一晚上没敢睡,眼角挂着两个黑黑的黑眼圈,眼睛也红红的,憔悴中还带着几分可怜。 黄莺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年纪轻轻,也没什么人生阅历,就被一个大男人闯进家里威胁,要一起拉她去死,谁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感到高兴的吧。 反正黄婶子跟黄莺儿母女俩商量了一晚上,也纠结了一晚上,两个人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肯定要彻底解决何里正这个祸害。 可是黄莺儿之前因为想要对付沈盈娘,跟何里正有那么一点点见不得光的来往。 要是这些消息被何里正自己说出去,黄莺儿想回到京城的美梦,怕是要泡汤了,这是母女俩绝对不能忍受的事儿。 母女俩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住黄莺儿的名声。 虽然黄莺儿已经没什么名声可言,但是不能让何里正再增加更多的了。 所以就算是要求沈盈娘,她们娘俩也咬牙认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商跑了 想到这儿,黄莺儿哀求地盯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我知道你有本事,你就帮帮忙吧,我答应你之前的条件,我一定会帮你把何里正送进大牢里。” “但是你得保证,他不会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把我牵扯进去,不然我就白忙活了,只要你能答应我这个条件,我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沈盈娘等的就是黄莺儿这句话。 她笑眯眯的说道:“可以,但是这一次,我要做额外的事情,所以我还得提一点条件,你要是答应了,那我就答应帮你!” 黄莺儿心中暗恨,觉得沈盈娘简直就是在坐地起价,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倒是想依靠自己那位好亲娘替她解决麻烦,但是人家不想认她,她还没搞定人家,现在也只能依靠沈盈娘。 黄莺儿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沈盈娘这才笑眯眯的说道:“行,成交!我就帮你这个忙,当一当你的恩人,但是你也答应我,在你回到京城平波候府之前,都得听我的。”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让你干什么,你就不能干,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我绝对是为了让你回到平波候府才这么做的!” 看着黄莺儿不服气的表情,沈盈娘觉得心里痛快,同时她觉得,可以把黄莺儿发展成眼线,放在陆氏身边,随时盯着陆氏的情况,不然的话,这对母女留下来,自己不安心。 就当是废物利用了,安排去陆氏身边,就算中途黄莺儿反水,沈盈娘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再安排一个更可靠的去盯着陆氏呗。 想到这些,沈盈娘便迫不及待直接上前,对着黄莺儿小声嘀咕起来。 黄莺儿听着沈盈娘的话,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也说不出是好是坏,沈盈娘看她这样,也没再多说,只是叮嘱。 “你今天见到陆氏,就这么说,记住了,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自己外加戏,至于黄婶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突然看着黄婶子来了一句:“你就不用去了,你这张嘴,我怕到时候坏事儿,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而且你这张脸……也不适合去找陆氏。” 沈盈娘这话,完全是客观的,因为黄婶子两边脸都肿的老高像个猪头,这是被昨天发疯的何里正打的。 黄婶子也知道自己这个情况,倒是没有反对,爽快的答应下来,只是她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在家呆着,谁知道那个姓何的王八蛋什么时候会找她? 不过黄婶子另辟蹊径,她决定,今天就在公司附近或者沈盈娘家附近呆着,至少何里正是害怕沈盈娘的,应该不敢靠近这两个地方。 黄婶子当然没想过让沈盈娘收留自己,她虽然脸皮厚,但是又不傻,沈盈娘会收留她,才有鬼呢,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黄莺儿跟黄婶子走了。 沈盈娘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我今天要去找王掌柜商量一下京城的买卖,今天孩子们不用去私塾,你就在家里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捣乱,也别让他们乱跑,现在情况不太明朗,还是让他们在家呆着比较好。” 岳凌钧对此表示同意,不过他还是看着沈盈娘叮嘱道:“你也小心点,不要被人盯上了,我会在家里好好看着他们的。” 沈盈娘点了点头,抱了抱岳凌钧之后,就自己驾着马车离开,两个小包子从屋子里面出来,小豆丁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岳凌钧。 “爹,娘去哪儿了,这么一大清早的就要出门啊,也没见娘吃早饭。” 岳凌钧摸了摸两个小豆丁的脑袋:“问这么多做什么,娘是去做这个事儿的,你们这些天老实在家待着,就算是要去私塾,也得让我看着。” “要是有什么人想要带你们走,或者跟你们说什么话,只要你们不认识那个人,不许跟着走,就算是王掌柜要带你们走,你们也得问清楚情况再说,听到了吗?” 岳凌钧表情认真,两个小包子也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之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家里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们不知道,不过看着爹的样子,两人没有问出来。 沈盈娘驾驶马车,很快就到了县里,直接去了和风酒楼,然后就看见王掌柜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里愁眉苦脸的。 沈盈娘上前就问他:“王掌柜,想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不好看?难道生意不好吗?我怎么瞧着你这里依旧是客满状态,客似云来啊?” 王掌柜听见沈盈娘的声音先是一愣,等看见真的是沈盈娘时,整个人都笑了起来。 “沈掌柜,你可算是来了!” 王掌柜真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沈盈娘也发现王掌柜的表情不太对,直接问道:“怎么回事,你表情怎么这样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过就是两日没来,也不用像你现在这样吧。” 王掌柜叹了一口气说道:“沈掌柜,虽然你两天没来,但是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儿,你不知道,之前不是跟你说京城来了一个商人吗?想跟我们谈火锅底料的生意。” “原本我们谈的挺好的,可突然那个商人就说家里有急事儿直接回去了,而且还不是他亲自跟我说的,是托了客栈的小二跟我说的,走的那叫一个匆忙,我觉得不对劲,但是打听也没打听结果。” 沈盈娘皱了皱眉,想来想去之后,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被骗了?那个什么来自京城的商人,不会是骗子吧,故意说自己是京城来的,后来怕被拆穿就跑了。” 王掌柜摇了摇头:“不是!那就是京城来的商人,还给我看过他的通关文碟,不可能是假的,我还特意问过客栈的店小二,他跟我说的那些情况,都跟京城的人对得上,那个商人吃饭的习惯口味之类的,都是京城的。” “就算是要骗人,也不可能细节到这种地方吧,所以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那人走了,我们的火锅底料没出什么大问题啊。” “当然了,那个什么下毒的事儿可能是个问题,但是也不至于直接把人吓跑吧?这但凡有个远见的人,都知道咱们火锅底料有多么巨大的利润空间,可是他居然跑了,所以我觉得奇怪。” 王掌柜说着说着,也觉得一肚子的疑问。 沈盈娘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确实有些奇怪,不问清楚,咱们这生意估计还真的做不舒服。” 王掌柜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人都已经跑了,咱们也不能追过去问情况吧,而且真的是追也追不上啊,沈掌柜,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自己去京城找客人,还是先把我们这一块守住?” 沈盈娘笑了笑,对着王掌柜认真道:“王掌柜,咱们这生意,肯定是要做大做强的,要做大做强,就绕不开京城。” “我们当然得把我们这一片儿得先把控住,但是京城距离咱们这里还是很远的,要是想要早点拿下京城的市场,那就得提前布局。” “我们先让京城的人知道我们火锅底料,然后再徐徐图之,我们可以双线并进,也就是双管齐下,没有必要只盯着京城,而放弃我们这边。” 反正京城那边必须尽快上场,沈盈娘现在确实非常迫切,主要是因为陆氏他们的存在。 趁着陆氏他们现在还没有回到京城,没法子给自己使绊子,自己就得趁着这个时间,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不然等陆氏他们回到京城,有主场优势,非要把他的生意阻挡在京城之外,她再想进去开拓市场,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王掌柜看沈盈娘心意已决,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答应下来。 “沈掌柜,既然这是你的意思,那我就听你的,你放心,我接下来会多去打听打听,争取打听到京城的客人,就算是没有京城的,京城附近也行啊!” 王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料,这是想尽法子,不放过一切机会啊。 沈盈娘对此很满意:“这才是咱们做生意的态度!”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但是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妙,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陆氏搞的鬼,陆氏难道有这么大的能量? 身家背景都在京城,但是到了别的地方,也能搅弄风云,但是不应该呀…… 陆氏又不是他们这儿的人,就算是要阻拦她做生意,也不可能这么快,所以到底是谁搞的鬼呢?还是有她的竞争对手从中作梗? 这一切,都有可能。 沈盈娘只觉得头疼,不就是做个生意吗?怎么对手这么多呀? 沈盈娘这些想法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嫉妒死,这不就是人们传说中甜蜜的烦恼吗? 沈盈娘现在大把大把的银子转着,居然还说自己对手多,想让对手少也可以呀,那就少赚点银子呗,但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若让人知道沈盈娘如今的想法,估计真会套个麻袋把沈盈娘给揍一顿。 就在沈盈娘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展点人脉,也就是岳凌钧找一找客户的时候,突然,酒楼的一个伙计走过来,对着两人说道。 “沈掌柜,王掌柜,有一位姑娘,说是从京城来的商人要跟我们谈火锅底料的生意,二位要见吗?” 听见是一位姑娘,沈盈娘还挺感兴趣,要知道这个时代做生意的女人太少了,毕竟大家都觉得女人抛头露面不是好事儿。 沈盈娘自己也是,不过没有人管着她,虽然大家爱说,那就说去呗,又不能啃下来一块肉来,不过碰见一个女生意人,沈盈娘还是挺有好感的,就让那伙计把人带上来。 不过等人过来之后,沈盈娘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雅间招待 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夏紫檀!这就是从京城来的女商人? 呵呵! 沈盈娘突然明白了之前那个商人怎么会走了,不会是这个夏紫檀把人给逼走的吧? 王掌柜也认出了夏紫檀,一脸的戒备,小声的问:“沈掌柜,这女人什么意思呀?来找茬的?” 沈盈娘瞥了王掌柜一眼道:“别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冷静点!” 按理来说,沈盈娘看见夏紫檀,应该是很生气的,因为对方不仅惦记着自己的男人,还搅和了自己的生意。 而沈盈娘一直想要把生意做到京城,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想象之中,捣乱的那个人应该是陆氏,可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捣乱的居然是夏紫檀。 沈盈娘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说实话,这一刻,沈盈娘无比的冷静,她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至少没有把这火气发出来。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冷静下来,然后搞清楚夏紫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就是把怎么那个京城来的商人给赶走了。 沈盈娘觉得,做生意的人都讲究和气生财,而且为了赚钱,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好的生意不做,钱不赚,居然被夏紫檀两句话说走了,没有这么简单。 夏紫檀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姐,但到底也是个后院女人,管不着前面的事儿。 沈盈娘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得搞清楚了,不然的话,防不胜防,夏紫檀能够破坏掉一次,那就能破坏掉第二次,她得搞清楚夏紫檀的路数。 于是沈盈娘居然还笑脸相迎说道:“原来是夏小姐啊,你就是从京城来的女商人,真是失敬失敬,看来我们之前算是闹了一场大误会。” 沈盈娘说话间,还对着夏紫檀拱了拱手,那表情,看起来是相当的热情,活脱脱一个生意人。 站在夏紫檀身后的王掌柜都忍不住佩服,瞧瞧,什么人能赚钱?就沈掌柜这样的,要是不能赚钱,根本说不过天理啊。 面对自己讨厌的人还能笑得像朵花,王掌柜觉得自己虽然生意也做得大,但是实在是没有沈掌柜这样的涵养。 夏紫檀显然也没有想到沈盈娘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想象中的,应该是沈盈娘气急败坏才对,怎么居然还对自己笑? 可是看着沈盈娘的笑容,夏紫檀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还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啊,夏紫檀不免有些轻蔑起来。 果然,生意人跟她爹说的一样,满身铜臭味,没有原则,不像她们国公府,那可是朝廷重臣,反正跟这些商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夏紫檀抬着下巴,带着两个丫鬟居高临下的走到了沈盈娘的面前,故意挑衅的说道。 “沈盈娘,知道我是来的女商人,你好像还挺惊讶的?据我所知,你之前有一个客人,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吧,想跟你做火锅底料的生意,只不过那个人是被我赶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啊?” 夏紫檀居然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沈盈娘都还没有发问呢,一来可以表现夏紫檀的蠢,二来则也表现出了夏紫檀的无所畏惧。 破坏了别人的生意,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沈盈娘讽刺一笑:“夏小姐,这话说的,做生意肯定得你情我愿,不然的话,那就不叫做生意了,火锅底料的生意,跟谁做都是做,既然夏小姐把人赶走,那应该是想跟我做生意的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在商言商,不如好好谈一谈这生意该怎么做,而且我觉得,能跟夏小姐做生意,是我的荣幸,夏小姐出身不凡,居然愿意屈尊降贵跟我们这些生意人打交道,我还真是感到荣幸之至啊!” 夏紫檀冷笑一声,居然就这么应承了下来。 “你知道自己满身铜臭就好。” 王掌柜忍不住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掌柜的脸色,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这都忍得了? 只不过王掌柜现在没法子做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位姑奶奶,他一位都惹不起啊,还是旁观吧。 沈盈娘知道夏紫檀来者不善,不过也不想影响了王掌柜的生意,于是就说。 “王掌柜,给我们准备一间雅间吧,夏小姐虽然性格豪爽,但到底是闺秀,不太方便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夏小姐,你说呢?” 夏紫檀倒是想反对沈盈娘的意思,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又觉得沈盈娘说的有点道理。 自己好歹是大家闺秀,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跟沈盈娘谈什么谈,还是去雅间吧。 夏紫檀抬着下巴,倨傲的说道:“行吧,你安排吧。” 夏紫檀看王掌柜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奴才。 王掌柜心里气呼呼,但是到底不好驳了沈掌柜的面子,只能笑眯眯的安排下去了。 不一会儿,夏紫檀就跟着沈盈娘移步去了雅间,雅间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沈盈娘热情的招呼夏紫檀坐下,夏紫檀不知道沈盈娘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她这么热情,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觉得沈盈娘这么做是应该的。 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这么讨好的吧,不过就算沈盈娘今天给她跪下,舔她的鞋,她都不可能会对沈盈娘有好脸色! 这个贱女人,狐媚子,居然敢抢自己的男人,自己肯定得好好的收拾她! 夏紫檀坐在位置上,两个丫鬟连忙上前,帮她擦拭筷子和碗,还给她倒了一杯酒。 沈盈娘笑眯眯地坐在了夏紫檀的对面,王掌柜作为陪客,坐在旁边。 夏紫檀看见王掌柜坐下有些嫌弃,不过也没说什么,她今天中要针对的对象是沈盈娘,跟别人无关,不想转移了重点。 沈盈娘还没开口说火锅底料的事,夏紫檀就突然开口道。 “沈盈娘,你也不用再演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也没有别人看着,我直接告诉你吧,你只要还跟凌钧哥哥待在一起,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凌钧哥哥是你配不上的人,你知不知道凌钧哥哥的身份?知不知道凌钧哥哥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在乡下住在那种简陋的地方,还有你这么一个乡下妇人当夫人……呸!”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紫檀呸了一口,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就你?给凌钧哥哥当洗脚婢都不配!总而言之,我警告你,赶紧自请休书下堂,别赖着凌钧哥哥,凌钧哥哥早晚是要回京城的,至于你,跟着回京城,那是丢了凌钧哥哥的脸!” “你要是识趣儿的,就听我的赶紧滚,本小姐还可以给你一些银子当做补偿,可你要是还敢违背我的意思,继续跟凌钧哥哥在一起,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夏紫檀话语间,全部都是威胁,对待沈盈娘,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奴婢,反正说话十分不客气。 若让京城的那些贵夫人看见,肯定会惊讶于国公府的教养,就算是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面对一些奴才,顶多就是无视,怎么可能会说这些话?简直不知羞耻! 不过现在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夏紫檀也是仗着没有人管,所以才会在这里大摆架子。 她平时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国公府养出了一身娇蛮脾气,当初要不是出生骄傲,也不会错过了岳凌钧。 早知道岳凌钧居然到这种乡下娶了一个村姑,她当初就该主动一点的,哪怕是被人说倒贴也没什么,凌钧哥哥被这么多京城闺秀喜欢,自己倒贴怎么了? 再说了,自己可是国公府的小姐,就算是被人说倒贴,倒霉的也是那个说的人,跟自己可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沈盈娘看夏紫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都快气笑了,不过到底还想着自己的目的,就暂时将这情绪给压下。 不知道夏紫檀哪里来的脸,居然敢让自己自请休书下堂,真是好教养啊! 不过,这夏紫檀居然还知道花银子补偿,沈盈娘都不知道该是夸她大方,还是该骂她仗着有点臭钱就不可一世,不把人当回事儿。 不管是哪一种,沈盈娘都不打算提醒,反正又不是自己闺女,长成这样,只能怪她爹娘没教好,口吐狂言,那是因为还没碰上铁板,自己如今也不算铁板,但是也绝对不会是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今天得让对方长长记性!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夏小姐,咱们今日来这雅间,可不是聊男人的,咱们聊的是生意,这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赚钱。” “我是不知道夏小姐为什么会这么看重我男人,但是咱们今日就该聊生意,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夏小姐来找我做什么,若是别的,那就免谈。” 夏紫檀眯了眯眼,听出了沈盈娘的不接招,不过她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道。 “行,那就谈生意,那个什么火锅底料,我也知道了,我也吃过了,滋味嘛,确实不错。” 何止是不错,其实夏紫檀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整个人惊喜不已,真没想过会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种好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呢? 可事实就是这样,而当她知道火锅居然是沈盈娘做出来之后,夏紫檀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是滋味,之前说出来的那些夸奖的话,都变成了打自己的脸。 夏紫檀不想承认,但是火锅味道着实好,这一点,是不可以否认的。 不过当着沈盈娘的面,夏紫檀还是要面子的,所以才会这么说,她也没在味道上面纠结太久,而是直接说。 “味道尚可,倒是可以继续卖下去,这样吧,看在你一个乡下村姑,出生可怜的份上,我就好心的给你开个高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挑剔 夏紫檀举起一根手指。 “一百两银子,你把秘方卖给我,不然的话,小心人财两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火锅底料这样的秘方,就算你手上有十份,只要我愿意,你一份都保不住!” “所以在我愿意出钱的时候,还是乖乖的主动给我,不然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是无法预料的。” 王掌柜有些生气了。 这什么人呢?一百两就想把夏小姐的火锅底料秘方买走?怎么不去抢啊? 不对,对方这不就是在抢吗?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仗着有背景有身份,就不把人当人看。 王掌柜看了沈盈娘一眼,沈盈娘对着王掌柜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王掌柜这才把火气压了下去,没有开口。 但只要沈掌柜一声令下,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傲气十足的大小姐的,绝对骂的他抬不起头! 夏紫檀笑眯眯的,依旧没有生气,反倒是突然问起了夏紫檀的事儿。 “夏小姐,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对火锅底料的秘方这么感兴趣?按理来说,你这么一位大小姐,应该不会过问生意上的事儿,难道说,你家里就是做生意的?那我还真是好奇了,毕竟我没有见过世面,还请夏小姐多多指教,你们家的生意有多大呀?” 沈盈娘默认了夏紫檀家里是做生意的,并且直接打探起来,首先承认了自己不如她,然后才抛出了问题。 沈盈娘觉得,按照夏紫檀的脾气,大概率是会接茬的。 果不其然! 夏紫檀抬起了下巴,脸上满是得瑟。 “你知道自己不如我就好,我家里没做生意,但是我认识做生意的人,而且生意比你大多了!” 沈盈娘眯了眯眼,来了。 …… 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楼下,马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黄莺儿。 陆氏之前给了银子,黄莺儿现在架子也上来了,坐个马车的钱,还是掏得出来的。 黄莺儿给了车夫银子之后,就犹豫的进了客栈,明显有些怯懦。 客栈底下,是有陆氏安排的护卫的,陆氏的护卫看见黄莺儿,就马上上楼禀报去了,所以当黄莺儿走到楼梯上的时候,邱嬷嬷已经出来接她了。 邱嬷嬷笑了笑说道:“莺儿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咱们赶紧上去吧,夫人都等着急了!” 邱嬷嬷看起来十分的亲切,黄莺儿有些不自在,主要是在外面被人称呼为小姐,有些不自在。 但是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她也成小姐了,之前听邱嬷嬷称呼夏紫檀为夏小姐的时候,她也是很羡慕的,如今这个称呼又落到自己的头上,黄莺儿能不高兴吗? 于是黄莺儿笑了笑:“我也是想念娘,才特意赶紧过来,娘在等我吗?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黄莺儿有意把话说的得体一些,只不过出来的效果有些东施效颦,显得矫揉造作。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乡下那种地方,能出什么文雅人? 非要说文雅的话,那个沈盈娘说话倒是挺得体的,就是可惜了,跟谁作对不好,非要跟她们夫人作对,不过,要是说话不够得体,也成不了狐狸精吧? 邱嬷嬷虽然拉着黄莺儿的手,但是心里却想着沈盈娘,要是让黄莺儿知道了,估计又得难受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陆氏听见动静看了一眼,等看见进来的是黄莺儿,脸色就直接垮了下去。 看样子,果然不怎么喜欢,不过很快又缓和了神色,只是依旧冷冷淡淡地,是属于任何人看了,就知道她不高兴的程度。 黄莺儿眼色再差,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位娘不待见自己,不过没关系,她也没指望着陆氏能够抱着她痛哭流涕。 也好在是她本来就不是陆氏的亲生女儿,在村里大家的面前就算了,还可以给陆氏找借口要面子,现在都私下了,没外人,陆氏这表现,要是真女儿看见,估计都得气死。 黄莺儿进来之后,门就被关上了。 陆氏稍微满意了一些,至少没有看见黄婶子那个老泼妇,虽然跟黄婶子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陆氏依旧觉得糟心。 她觉得,黄莺儿之所以变成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跟黄婶子有脱不开的关系,黄婶子但凡是个脾气温顺的,也养不出黄莺儿这种性格。 陆氏心里又忍不住后悔,当初没有在离开之前,给黄莺儿找个养母。 在黄莺儿坐下的时候,陆氏给邱嬷嬷使了个眼色,于是邱嬷嬷便给黄莺儿倒了一杯茶,便直接问道。 “莺儿小姐,这有些话,我一个当奴婢的其实不方便问,但是吧,到了如今这种时候,就不得不问,莺儿小姐,你如今已经是我们平波候府的小姐了。” “按理来说,应该跟着我们回去,但是你跟你养母黄婶子的关系……似乎看起来不错,你要是跟我们回到平波候府,会不会被人骂成是白眼狼啊?哎哟,瞧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邱嬷嬷像是才发现自己说话不中听,赶紧给自己找补。 但是说都说出口了,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邱嬷嬷的真实意图,她就是故意的。 黄莺儿也不例外,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在邱嬷嬷开口之前说道。 “邱嬷嬷,娘,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确实想跟着娘一起回京城去,我养母对我真的特别好,我也不太舍得了她,而且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是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村里,她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艰难,到时候,难免被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所以我就想着,今天能不能来找娘说说情,我今天没有带黄婶子过来,也是怕她不小心冒犯了娘,但是娘,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让我带着我养母一起回京城去吧,我保证,她不会捣乱的!” 这话一出,陆氏的脸色铁青下来。 邱嬷嬷也没有想到,黄莺儿一来会说这个,自己能不能回京还没有说清楚呢,就想着还带一个人回去? 邱嬷嬷觉得,黄莺儿的脑子不太聪明。 接收到了夫人不悦的眼神,邱嬷嬷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个,莺儿小姐,这怕是不行的,别的不说,你养母的说话方式……着实不太适合进城,她就算是去了京城,估计也会跟京城格格不入,要不还是算了吧?” 陆氏这时已经忍不了了,终于开口。 “别说你那个养母了,你是被她亲手教出来的,虽然我当初是不小心把你弄丢的,我也很愧疚。” “但是以你如今的情况,回到京城,怕是也会惹人耻笑,不仅仅是丢你自己的脸,也会丢平波候府的脸,更加丢了我这个当母亲的脸!” 说到这里,陆氏像是开闸放水似的,完全没了顾忌,言语间全是挑剔。 “原本我想着,我的晴儿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就算在乡下长大,没有什么见识,也认不了几个字儿,但多多少少性格应该也是温顺贤惠的。” “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居然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那双粗糙的手就不说了,我们平波候府做粗活的丫鬟的手,都没有那么粗糙!” 黄莺儿听见这话,心里一个咯噔,有些自卑的把手收回了袖子,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的手粗,也不是她想要的。 事实上,她的手在村里面,已经算细的了,因为她娘一直想让她嫁个好人家,所以一直不怎么让她干活。 手变粗,也是从嫁到那个男人家里才变成这样的,在那里整天当奴婢,当牛做马干活儿,手能不粗吗?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呀,怎么还挑剔上手了呢? 谁知道,这还不止呢。 只听陆氏继续道:“再看你这张脸,瞧着是跟我有几分相似,但是你瞧瞧你那皮肤,蜡黄又粗糙,哪里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女儿?” “把你带回京城,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当初我只是不小心弄丢了你,可如今你长成了这样,也不能完全怪我呀!” 陆氏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随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上下下的把黄莺儿扫了一个遍,眼中的嫌弃简直要化为实质。 实际上,她这眼神也确实刺激到了黄莺儿,黄莺儿感觉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她有这么差吗?在村里那也算是一枝花,居然被陆氏嫌弃成这个样子。 邱嬷嬷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事实上,这是她跟陆氏之前就商量好的策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反正就是势必要让黄莺儿感到自惭形秽,并且放弃回到京城。 如今这才哪到哪还没完呢? 只听邱嬷嬷说道:“哎哟,莺儿小姐,你瞧,我家夫人这是看见你太高兴了,说这些话,也是心疼你,也是在自责,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虽然我家夫人说的是事实,你的皮肤粗糙了些,手也粗糙了些,骨架大了些,跟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不能比,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邱嬷嬷居然直接吞吞吐吐起来,仿佛是想从黄莺儿身上找到有哪里值得夸奖,但是找了半天找不到,所以才会吞吞吐吐。 黄莺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邱嬷嬷,想看她能说出什么所以然。 终于,邱嬷嬷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可是这屁股大,不是好生养吗?这也算是个优点吧,力气大,能多干活,这……也算是个优点吧?” 邱嬷嬷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优点。 陆氏直接嗤笑一声。 “屁股大好生养?力气大好干活?我们京城的大家闺秀哪里需要什么好生养好干活了?她又不是丫鬟,就算是嫁去别人家,那也是去享福的。” “至于这屁股大,她之前不是已经嫁过一回人了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撕破脸 陆氏冷哼:“如今都不是黄花大闺女儿了,就算是跟着回到京城去,那也是找不到好人家的,难道要去给别人做续弦?” 说到这里,陆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嫌弃地把黄莺儿又上下扫视了一遍道。 “怕是做续弦,人家都不会要她!” 反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黄莺儿贬低到了尘埃里。 黄莺儿面红耳赤,居然还自己给自己挑了一个优点出来。 “娘,我,我还是有优点的,你带我回去,不会丢人,我,我品性好!我吃苦耐劳,我会孝顺公婆的!” 续弦是什么意思,黄莺儿明白,但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续弦,跟乡下那些瘸腿老汉的续写能比吗?去了京城,有平波候府做后盾,就算是去别人家当续弦,她也当的底气十足。 至少不愁吃不愁喝,就算平时受点公婆的气,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反正黄莺儿如今的要求不高,她反正只要能跟着回到京城就是了。 只要回到京城,靠上了平波候府,她就不缺银子花,要是留在了黄家村,她一辈子可真的看到头了,她才不要过那种日子,所以才厚着脸皮,自己给自己找优点。 陆氏跟邱嬷嬷,显然也被黄莺儿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表现给震惊到了。 要知道,她们女子本来就要讲究一个谦逊,不说女子,大部分这个朝代的人都是内敛的,都讲究一个谦虚,黄莺儿居然舔不知耻的自己夸上自己了? 这还真是少见啊…… 邱嬷嬷都觉得黄莺儿这样丢人,好在是今天没有别人听到,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可得怎么看她们夫人啊? 邱嬷嬷也觉得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跟着夫人过来,也不该劝夫人过来瞧一瞧,这要是夫人想起来是自己在劝,回去之后,不得收拾自己? 有这么一个小姐,实在是太糟心了! 陆氏冷着脸说道:“黄莺儿,可能我跟邱嬷嬷方才说的话,比较委婉,你看起来没有听懂,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直接说了,娘不是不想带你回京城,只是你看看你,哪里出挑,哪里值得我把你带回京城了?” “至于你自己说的那个品性……好吧,就算娘承认你品性好,但是满京城的大家闺秀,没有哪家姑娘品性是不好的,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不菲的出身,有脸蛋有身段,手也不像你那般粗糙,那是真的纤纤玉手。” 陆氏叹了一口气。 “而且她们通身的气度,不是你强装一下,就能装得出来的,更不必说她们还有才学,那更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你怎么跟人家比?我们平波候府在京城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如今的情况,甚至连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姐都比不上,把你带回京城去,绝对是给我们平波候府丢脸,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得替你娘我考虑考虑,你真忍心让我带你回去丢人吗?” 陆氏这话说的不客气,也很绝情,若黄莺儿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儿,那就应该心疼心疼自己的母亲,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强求。 陆氏也是想看看黄莺儿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黄莺儿也听明白了陆氏的意思,今天把她叫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问她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这就是跟她摊牌,不想带她回京城的意思。 而且方才说了那么一大堆,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只不过,她一心想着回到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就装作没听懂,现在是把人给惹急了。 黄莺儿心里有些气,谁要是阻挠她去平波候府过好日子,谁就是她的仇人,即便是陆氏,也是她的仇人! 黄莺儿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这一刻的她,却无比的冷静,她不免的就想起之前沈盈娘让她说的那些话,虽然说出来可能会激怒陆氏,但是眼下继续装傻也没用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只能按照沈盈娘说的来,反正她是一定要回京城去的。 于是在陆氏跟邱嬷嬷惊讶的目光中,黄莺儿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然后跪倒在地,一脸泪水的对着陆氏说道。 “娘,你果然是不要我了!你说你当初是不小心把我弄丢的,可如今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把我丢掉的?娘,你好狠的心啊!村里的叔叔伯伯们都在说,让我不要白日做梦,别想着回去当平波候府的小姐。” “说你看不上我,说你看我是个累赘,说你嫌弃我,我都不相信,我一直盼着你能来接我,能让我回去过好日子,可如今看来我是想多了,但是娘,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你让我在村里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如今人都来了,还不想把我带回京城?” 说到这里,黄莺儿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 “娘,以前我是不知道我的身世,但是现在既然我知道了,我肯定是要认祖归宗的,你不愿意带我回京城可以,那我就自己想法子回去。” “我一定要认亲,我要去找我爹,找我爷爷奶奶,找我所有的亲人,所以我要辜负娘你了,希望娘不要怪我……” 陆氏跟邱嬷嬷都惊呆了。 显然,她们没有想到黄莺儿的胆子这么大,这是正面挑衅陆氏了。 陆氏的脸色黑的吓人,冷冷的盯着黄莺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邱嬷嬷也没有想到,黄莺儿会说这种话,还变得这么强硬,这是怎么了呀?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黄莺儿不仅没有跟她们之前想的那样知难而退,反倒是撕破脸,非要赖回去,要是不带着对方,邱嬷嬷想了想,黄莺儿真的自己到京城。 偷偷的回平波候府也就算了,这要是大张旗鼓的到处嚷嚷,她们平波候府的颜面,是真的要彻底扫地了,绝对要远远超出带着一个丢人的小姐回去的程度。 只是带着一个上不得台面流落在外的小姐回去,她们可能会被人暗地里笑话。 可要是黄莺儿回到京城去瞎嚷嚷,说她们夫人嫌弃黄莺儿,不愿意带黄莺儿回去,狠心把人丢在乡下,那这名声可就真的臭不可闻了…… 邱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夫人的脸色,果然黑的不行,这可怎么办呀? …… 夏紫檀抬着下巴看着沈盈娘说道:“我们家可是国公府,我爹是国公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很厉害就行,至于做生意,我们家还看不上,不过我表哥是个生意人。” “我表哥东方明城可是京城的富商,他做生意,可最是有一套,也不是我吹,我表哥的银子加起来,能把你砸死!你要是不愿意把秘方交出来,我表哥有的是法子把秘方抢过来!” 说起表哥的时候,夏紫檀表情完全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看的王掌柜终于忍不住了。 王掌柜这一次没有听沈盈娘的话,站起身说道。 “我说这位小姐,你就算家里有钱有势,你也不能这么张狂吧,秘方那是我们沈掌柜辛辛苦苦自己想出来的,你说抢就抢,还有王法吗?” 夏紫檀冷冷的看着这个下等人,没好气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这家酒楼是你的吧,你要是再敢对我不敬,小心我派人一把火把你这酒楼给烧了!” 王掌柜都气笑了。 “哟,你这么厉害呢,有本事你试一试,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沈盈娘没有想到,王掌柜会冲在前面替自己骂人,赶紧拽了拽王掌柜的袖子。 王掌柜还是有些不满,可是对上沈盈娘朝他摇头的表情,也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夏紫檀还以为沈盈娘是怕了,笑着说道:“看你还算识趣,那我就满意了,沈盈娘,我不是要对你赶尽杀绝,你应该感激本小姐人美心善,还给你留了一条活路,没有让你彻底人财两空。” “本小姐花银子买你的秘方,可比直接抢,要有道义多了,所以你还是识趣点,把秘方给我交过来,然后麻溜的收拾包袱从凌钧哥哥身边离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夏紫檀真有这么好心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不想让凌钧哥哥再被这个女人欺骗,她要让凌钧哥哥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 为了钱,就跟凌钧哥哥在一起,同样,也是为了钱,就可以离开凌钧哥哥。 等凌钧哥哥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再好好的收拾沈盈娘,不仅要让沈盈娘一无所有,还要让沈盈娘生不如死! 对狐狸精的法子,她可有的是。 沈盈娘看夏紫檀那副嚣张至极的样子,有些头疼,当然不是怕了夏紫檀。 夏紫檀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一个后宅的小姐,沈盈娘怕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夏紫檀背后有一个国公府,而且还有一个京城首富的表哥。 沈盈娘觉得,以夏紫檀的身份,不至于撒这种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谎言,沈盈娘感到头疼的原因,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 如今的夏紫檀可以说得上是有钱有势,虽然都是借来的,但那也算是有杀伤力,但对于沈盈娘来说,也确实有些难办。 沈盈娘心里不舒服,但同时也搞明白了自己想知道的,既然这样,接下来,就没有必要再对夏紫檀客气了。 之前笑脸相迎,无非就是为了打探情报。 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知道了夏紫檀的倚仗是什么,沈盈娘便也不再伪装。 她撕破了笑脸,站起来说道。 “夏紫檀,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还自称国公府的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你配吗?还敢惦记我男人,自己不要脸就要承认,少在这里吓唬别人!” 沈盈娘又开始秀恩爱:“我相公可喜欢我了,我再说一遍,怕你听不懂!” 第一百九十九章 都是废物 沈盈娘挑眉笑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我相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每次我生气了,他都会亲自来哄我。”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相公赚的所有的银子,都在我这儿,他的意思是,要是哪天我没了,他拿着银子也没意义,说是银子放在我这里他安心,这样的话我就跑不了了,也舍不得跑。” 沈盈娘每多说一句,夏紫檀的怒火就升腾一分,她瞪着眼睛,没搞明白沈盈娘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方才不是还笑脸相迎,讨好跟自己说话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发疯了? 居然还敢说凌钧哥哥喜欢她?凌钧哥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夏紫檀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反驳沈盈娘,但是完全不是沈盈娘的对手,她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总而言之,我跟我相公真心喜欢,互相珍惜,有些人,就不要再舔着脸想来拆散我们了,我相公除了我,任何女人都没兴趣,你以为的那些家世背景之类的优点,我相公都看不上!” “我相公就喜欢我,你不是说我是狐狸精吗?那我就还告诉你,你都没有资格成为狐狸精,我相公就喜欢我这个狐狸精,你不服气,有本事就来抢呗,看看能不能把我男人抢走!” 王掌柜在旁边听得痛快,直接鼓起掌来,把夏紫檀气得够呛。 沈盈娘说完之后,也懒得再搭理夏紫檀,直接对着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送客!再好好的把这雅间打扫一下,什么味儿啊?臭死了,没教养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味道,记住了,下次不要再放这种人进来。” 王掌柜自然配合的点头说道:“放心吧,沈掌柜,我保证会好好的开门,下次要是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把这种人放进咱们酒楼,我一定用扫帚把他赶出去。” 沈盈娘说完,直接出去了。 夏紫檀气的就要追,不过被王掌柜直接起身挡住,王掌柜笑了笑说道。 “这位小姐,你还是离我远一点,不是大家闺秀吗?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要随意的碰我,你要是碰我,我可就要喊人说你轻薄我了!” 王掌柜这话把夏紫檀气得差点吐血,她咬牙说道:“你你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本小姐会看得上你?来人,把他给我狠狠的打一顿!” 说完,夏紫檀就招呼着丫鬟上手。 王掌柜平时就算弱,那也是一个正常男性,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准则,那个丫鬟抬手就想扇王掌柜的巴掌,王掌柜反手一耳光,把那个丫鬟打的半天爬不起来。 另外一个丫鬟见状,吓得后退几步,指着王掌柜控诉到你。 “你居然打女人,你不是男人!” 王掌柜冷笑一声。 “老子当然是男人,但是老子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更何况,老子打的不是女人,是疯子!夏小姐,为了不自取其辱,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在我们这里待着了。” “这雅间,我们也得好好打扫打扫,方才沈掌柜的话,你也听见了,有本事就去抢,不过我觉得,岳凌钧应该是不会喜欢你的,因为就连我都看不上你。” 夏紫檀气得砸东西,把桌上的精美饭菜全部扫落在地。 王掌柜也不着急,居然还在旁边算起了账,看着地上摔碎的东西,一边写还一边喊。 “翡翠琉璃盏五个!价值五十两!白玉筷子三双,价值五十两!” 夏紫檀砸一样,王掌柜就喊一声。 夏紫檀都快气哭了,直接对着丫鬟说道:“去!把表哥给我找来,让表哥拆了这破酒楼!快去!” 丫鬟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王掌柜居然也没有拦着,而且还特意把路给夏紫檀让开了,笑眯眯的说道。 “夏小姐,算上这顿饭钱,和你砸碎的器皿,我给你抹个零头,五百两,请你一定要奉上,不然我可得带着伙计上门要账了,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可不要怪我呀。” “啪”的一巴掌。 罗掌柜反手就甩了覃大一个耳光。 罗掌柜怎么都没有想到,覃大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之前一直口口声声说,事情正在进行,很快就能出结果,可是现在呢? 自己的酒楼都被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使计给击垮了,而覃大说的所谓进展顺利的计划,则失败了,而且失败就失败吧,居然还可能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以前就算是东窗事发,罗掌柜手底下的人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烦他,自己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可是覃大这个废物,不仅没有自己把事情解决,反倒是越闹越大。 眼看着就要捅破窗户纸,把他给牵扯进去,瞒不住了才来告诉他,罗掌柜越想越气,铁青着一张脸瞪着覃大说道。 “覃大,看来我平时花这么多银子,都是白养你了是吧?你是怎么办事的?之前是你自己亲口说,你找的人没问题,可是现在呢?不仅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现在居然还敢把我拖下水?”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警告你,这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找的人是废物,你也废物吗?赶紧想法子,把这件事情给我平息了,绝对绝对不能把我牵扯进去,知道了吗!” 罗掌柜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本来是想着借着这一次下毒的事情,让沈盈娘的火锅底料彻底毁掉,反正他也得不到,本来之前罗掌柜是不打算做的这么绝的,因为他也看上了火锅底料的秘方。 但是沈盈娘那个小贱人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而且防备森严,没法子把秘方搞到手。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都没有好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就给他毁掉,反正眼睁睁的看着沈盈娘那个小贱人赚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罗掌柜觉得,就算不能狠狠的打击沈盈娘所有的事业,但是毁掉火锅底料,也能出一口恶气,到时候,看沈盈娘还怎么嚣张! 如今罗掌柜是不敢再想这么多了,自己能把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来,就已经很难得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沈盈娘那个小贱人,说不定已经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捣鬼。 若非咬着何里正不放,何里正到时情急之下,把自己给供出来,自己不就惨了? 虽然到时候凭着何里正的几句所谓的口供,可能没法子把自己抓到大牢里面去,但是只要把自己牵扯进来,老板可能就再也不会重用自己了,罗掌柜可没有忘记,之前卷铺盖走人的李掌柜,自己才不要落得跟对方一样的下场。 明明一切都是很顺利的,就是因为沈盈娘那个小贱人! 罗掌柜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臭丫头。 罗掌柜越想越气,再次狠狠的打了覃大一个耳光,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覃大的身上。 覃大被打,那是半点都不敢还手,一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身侧,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两颊火辣辣的。 若让覃大手底下的那些小地痞看见,估计都会很吃惊,他们一向威风凛凛的覃大老大,居然这么老实挨打。 不过覃大能不老实吗?罗掌柜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平时确实给他花钱养着的,不然的话,覃大也不会这么“忠心耿耿”的替罗掌柜排忧解难。 他是在何里正那里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何里正料理后事儿,只不过结局跟覃大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自己威逼利诱不成,杀人灭口也失败,反倒是被何里正给耍了一顿。 覃大也觉得,自己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睛,挑中了这么一个赖皮狗,自己现在算得上是阴沟里翻船了,自己往日的威风霸气不好使了,何里正那么一个小小的里正,都敢跟他叫板,覃大也觉得很丢人。 可是眼下,他也得保住自己在罗掌柜眼中的地位,于是覃大勉强一笑说道。 “罗掌柜,小人已经尽力了,小人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够妥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何里正把我们供出来吗?” “罗掌柜,你要不动动关系,何里正实在是个死鸭子嘴硬的,而且是个胆大包天的,他已经开始反过来威胁我们了,所以罗掌柜……” “给我闭嘴!” 罗掌柜打断了覃大的话,冷笑一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要被一个小小的里正威胁?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什么动用关系,我的那些关系,是一个小小的何里正就可以拉扯上的吗?我告诉你,没门儿!” 覃大有些着急了。 “可是罗掌柜,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那个何里正的嘴巴太硬了,我也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这不是不小心失败了吗?而且我觉得何里正已经走投无路了,他要是真的被送进大牢,说不准会在里面胡说八道。” “我倒是没什么,可到时候真要把罗掌柜你给牵扯进去,那对罗掌柜来说,才是巨大的损失,小人也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才会多劝这一嘴,说起来,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也在尽力的弥补,只不过有心无力。” 覃大看着罗掌柜越来越黑的脸,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卖惨下去,说这些都没用,除了让罗掌柜徒增反感之外,只会显得自己更像个废物。 所以,覃大马上就拿出了自己最新想出来的解决法子,只听覃大认真的说道。 “罗掌柜,你先别生气,其实我已经有法子了,至少有了头绪,我们可以用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叫小宝的,用那个孩子来威胁黄二全跟黄招娣父女俩。” “他们家里最注重香火,而那个小孩,就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苗,我们要是拿这个孩子出来威胁,肯定能逼得他们二人改口供,不然的话,我们就撕票!” 第二百章 跟他会会 罗掌柜皱了皱眉,盯着覃大问道:“你想怎么让他们改口供?他们不是已经把何里正给咬了出来吗?而且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改口,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不可能会轻易的上当,实现不了,那就是废话!” 罗掌柜看覃大的眼神更加不善,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挑中了这么一个饭桶呢?光吃不干活,可不就是饭桶? 覃大也发现罗掌柜的眼神透着浓浓的不屑,担心自己的前途,于是赶紧解释起来。 “罗掌柜,小人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们可以用那个小孩儿,逼着黄二全改口供,就说是他们自己起的贪念,之前说何里正把何里正给牵扯进来,只是为了泼脏水,好减轻自己身上的刑罚,但是后来在大牢里蹲着蹲着,突然感觉良心不安,所以才说了实话。” “咱们县老爷不是一向喜欢说什么坦白从宽吗,咱们也可以说是黄二全为了让自己少做几年牢,所以才会主动交代这些,至于何里正买砒霜的药铺记录,我们也可以想法子尽快抹出。” “就算是抹除不了,我们也可以找其他的借口,比如说,何里正确实买了砒霜,但是就是买回去毒耗子的,应该也不至于被定义为投毒,就是不知道……罗掌柜是个什么意思?” 说实话,覃大能想到这么多,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 要知道,他平时向来都是不怎么动脑子的,能用打架解决的,向来都是拉帮结派的打架,可是现在,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罗掌柜对于覃大的话,不知道信还是没信,但是到底还是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罗掌柜在思考,覃大这个法子到底靠不靠谱,不过想来想去之后,罗掌柜还是准备拒绝,并且火冒三丈。 “行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了那个何里正,覃大我告诉你,人是你找的,你就负责给我解决,我不管那个王八蛋是怎么威胁你的,哪怕你给我威胁回去,或者直接斩草除根。” “只要把手尾给我收拾干净,我就不再跟你计较这件小事,可你要是解决不了,再继续来找我的麻烦,或者把我的身份彻底透露出去,你看我还会不会重用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掌柜突然冷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覃大,冷着声音说道。 “你必须给我想法子解决干净,让那个何里正闭嘴,否则的话,你也别想好过,到时候,直接跟他一块死吧!” 覃大听见这话,心里有些发寒,同时却只能无奈的答应,心凉了半截的同时,覃大也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何里正说的话。 自己跟他果然都是被罗掌柜花了钱养的恶犬,如今何里正做错了事情,马上就要被宰了,自己怕是也不远了,真是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和风酒楼。 王掌柜懒得再搭理夏紫檀,直接去找了沈盈娘。 沈盈娘被他安排在三楼的一间小雅间,这里其实平时都是不怎么对外开放的,王掌柜偶尔会在这里喝茶,小酌小饮。 现在这店迎来了贵客,正是沈盈娘,所以就让给沈盈娘了。 王掌柜也是比较直接的人,当初既然已经选择抱沈盈娘的大腿,那就不可能再轻易的改变。 再说了,危难见真情,他要是这一次能够陪着沈掌柜咬牙挺过去,以后他跟沈掌柜的交情,那又不一样了。 而且,他觉得沈掌柜有本事,可以克服这一次的麻烦,虽然那个夏紫檀确实有些不好惹,但天高皇帝远的,国公府的人就算是再牛,也不可能专门派人到这里,来替他们的小姐出气吧? 反正在王掌柜看来,能出现在这种小地方的小姐,也不是什么受宠的,真正的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么可能会随便的抛头露面,又怎么可能会当街说出那些不要脸的话?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敢跟他们沈掌柜抢男人,且不说沈掌柜跟岳凌钧彼此心意相通,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虽然只是普通夫妻,那也轮不着一个外人来抢,正妻就是正妻! “沈掌柜,那个夏紫檀我也讨厌,说是大小姐,实际上教养比乡下泼妇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好歹那女人是有身份的,现在把人关在我们和风酒楼,也不是个事儿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把那个丫鬟给放走了,要是真的把那个什么东方明城叫来,咱们该怎么应对?我方才也听了一耳朵,说是京城的首富,这首付的银子可不少,真要是拿钱砸,咱们怕不是对手啊……” 王掌柜说的比较隐晦,拿钱砸,当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实际上,有钱就一定概率上代表着人脉广,有权。 沈盈娘要是没有什么倚仗的话,想要应对起来,怕是有点困难。 王掌柜虽然对沈盈娘有盲目的自信,但是也得先有点底才行。 沈盈娘淡淡地看了王掌柜一眼,笑着问道:“你什么都不清楚,就敢站在我这一边?你就不怕我坑你啊?到时候,人是在你这和风酒楼被关起来的,你又是这和风酒楼的掌柜,我一跑,你不就遭殃了?” 王掌柜直接笑了出来:“沈掌柜,谁都可能干这种事儿,但是你不可能,姓王的我好歹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呀?” “但是沈掌柜你,绝对讲义气,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你可不要说这种话,来诋毁你自己,我不高兴!” 沈盈娘直接笑了出来:“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么油嘴滑舌,不过,你这话说的倒是对的,我确实不会跑……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我还真没想好。” 王掌柜着急了,这怎么能没有想好呢?这想不好可是会出大事的呀,人家可是京城首富,能称之为首富,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地方首富就已经不得了了,更不用说还是京城的首富。 京城那种地方,扔一块砖,可能就砸到了什么小权小贵的,这京城首富,也只此一家呀。 沈盈娘看王掌柜着急,到底没有再继续卖关子,而是认真交代。 “王掌柜,你也不用这么着急,那个东方明城若真的要来,那咱们就见一面,先打个交道,你先派个伙计去黄家村,把我相公找来,但是提前跟他说,不要让他直接跟那个东方明城见面,我们自己先跟那个东方明城谈一谈,若那个东方明城不讲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咱们要是跟东方明城谈的来,那就让我相公在隔壁雅间等一等,你把他安排在隔壁雅间,我摔杯为号,若东方明城中途发难,我摔了杯子,就让我相公进来救场,不然的话,就一直按兵不动。” 王掌柜眼睛一亮,对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你不会是想跟那个东方明城交好吧?有这可能吗?咱们才把他表妹欺负成那样,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沈盈娘看着王掌柜笑道:“王掌柜,你觉得,我们的火锅底料怎么样?” 王掌柜直接竖起大拇指,马屁那是一个接一个:“当然是好!咱们火锅谁吃了不说好?非说不好的,那都是犯了红眼病,心里羡慕嫉妒,只恨自己没有呢!” “别说别人了,就说那个夏紫檀,我瞧着她嘴巴硬着呢,但是说起咱们火锅底料的时候,还不是在流口水?所以咱们的火锅,那就是有口皆碑的好!” 沈盈娘继续问道:“那你说,咱们的火锅能不能卖到京城去?并且做大做强?” “那当然……” 王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猛的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沈盈娘问。 “沈掌柜,你的意思是,想跟那个东方明城合作?可人家是京城首富……沈掌柜,不是我看不起你,实在是咱们现在跟人家比,那就是浮游和大树的区别,人家能看得上咱们这仨瓜俩枣吗?” “而且我还真的挺担心的,人家那么有钱了,就算是真的想要做火锅生意,也没必要跟咱们合作吧?那个夏紫檀虽然说话难听,但是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东方明城要是真看上了咱们的火锅底料,我不确定能不能保得住。” “所以我一直建议,咱们先从小生意做起,等在京城打出名声,慢慢站稳脚跟之后,再铺银子过去,多开门店,您这一来就想和京城的首富合作,我怕不是他跟我们合作,是直接把我们给吞了!” 王掌柜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京城首富要真想吞了他们的秘方,有的是法子,偷不到,那就直接抄呗。 比如,把他们的火锅底料买回去,让最优秀的师傅去尝,总能尝出来有哪些东西,然后慢慢的调,总能把秘方给调出来。 就算不是十分像,有个七八分,也能糊弄住人了,到了那个时候,人家根本就不会再跟他们谈什么合作,直接把他们给挤出京城。 不用派人把他们强硬赶出去,而是直接粗暴的降价,他们一桌子菜卖二两,人家卖一两,他们要是跟着降价,那就做好长期亏损的打算。 人家是京城首富,家大业大,有的是银子亏损,但是他们只是两个乍富的穷人,哪里能跟人家相比? 这个策略虽然有些无耻,但是人家财大气粗,有这个底气呀。 之前沈盈娘也是这么对付罗掌柜的,罗掌柜背后,确实有沈掌柜,但是总不能一直亏损做生意。 所以如今顺如酒楼关张了,毕竟没有火锅底料,没有新菜谱,开着除了白白浪费人工,啥也捞不着,跟着降价的话,那是嫌自己亏的还不够多呢,所以得及时止损。 沈盈娘听出来了王掌柜的意思,笑着问道:“所以你觉得,咱们跟东方明城之间的合作,前景其实并不乐观。”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一章 威逼利诱 王掌柜在这点上倒是很坦诚,点了点头。 “沈掌柜,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现实就是这样,这做生意,就是大鱼吃小鱼,咱们斗不过人家,得认!” “而且人家本来就是京城的富商,认识的官儿,说不定比咱们脑袋上的头发还多,这盘根错节的,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王掌柜越说越无力,越说,越觉得他们这一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对沈盈娘的盲目信心也消散了不少。 沈盈娘看王掌柜像个瘪了气的气球,叹了口气道:“行了,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这么说,肯定是有我的底气的,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我要为生意进京,扫清障碍。” “我是这么想的,那个东方明城若真的是精明的商人家族出来的人,肯定会有商人思维,而不像那个夏紫檀,只顾眼前利益,或者只顾着自己的面子。” “反正我觉得,一个合格的商人,不可能为了给自己的表亲出头,就不做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至于你说的大鱼吃小鱼……谁是大鱼,谁是小鱼,还说不定呢!” 沈盈娘最后一句话,让王掌柜莫名其妙,谁是大鱼谁是小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沈掌柜这是气疯了吧? 人家就算不拿国公府的背景出来,就一个京城首富,就足够碾压他们五百回了,怎么着,人家这样还算小鱼啊?那他们算什么?沙子吗? 不过这话王掌柜没有多说,因为他觉得,沈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笑,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沈掌柜其实是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算了算了,沈掌柜的来历,自己还不清楚吗?那就是乡下村姑啊,至于沈掌柜的男人……岳凌钧,那也就是个打猎的猎户,还带着俩拖油瓶,现在还得靠这沈掌柜吃饭呢。 说的难听,那就是个吃软饭的男人啊! 王掌柜已经做好了在沈盈娘这条大船上沉没的准备,没关系,沈掌柜脑子里满是菜谱,各种各样的生意点子,要是这一次鸡蛋碰石头碰碎了,大不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 反正自己跟沈掌柜的关系,在这儿一片人尽皆知,这个时候想扯也扯不开,沈掌柜要是被人报复,自己也逃不了,不如就赌上一赌! 没错,赌上一赌! 沈掌柜说了,自己跟着跑,沈掌柜赢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那自己就算是撞大运了呀! 时来运转,就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王掌柜不再多言,赶紧出去找伙计,去黄家村请岳凌钧了。 王掌柜也没想太多,估摸着就是沈掌柜怕那个东方明城砸店,或者打人,岳凌钧要是过来,还可以保护一下。 没错,岳凌钧的身手,王掌柜还是挺认可的,反正在他们这华县,那是几乎没有对手,带着沈掌柜跑……顺带捎上自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沈盈娘跟王掌柜等着给夏紫檀出头的人来,两人心情都既期待又紧张。 而另外一边,陆氏他们所在的客栈里,情况也有些不妙,主要是对陆氏来说有些不妙。 她觉得自己最不该做的,就是来到这个小地方,来就来吧,先派人打听打听这个女儿的情况,知道是个什么德性,那就不该见面,给些银子打发也就罢了。 可如今倒是好,一念之差,这下居然被黏了上来……陆氏心中无比后悔,但是眼下却不能发火,她得先稳住黄莺儿,这个死丫头真是半点不给自己留退路。 陆氏深吸一口气,对着黄莺儿说道:“黄莺儿,你这是在威胁母亲吗?我可是你娘,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我不带你回京城,理由很充分,就是怕你丢人。” “而且你觉得你去京城能做什么?以你如今的名声,去京城之后,能过什么好日子?你没有去过京城,怕是不知道,京城对你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好去处。” 陆氏说着说着,看着黄莺儿那副垂泪欲滴的样子,到底说不下去了,不想看着对方这装模作样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到处抓狐狸精,实在是烦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也会变成这样,装也没有装像,这套用在男人身上都不管用,实在上不得台面! 所以陆氏给邱嬷嬷使了个眼色,之后就不打算再去看黄莺儿。 邱嬷嬷虽然觉得自己很无辜,不该掺和进来,但是夫人都已经下命令了,她也不能装作看不见,所以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说道。 “哎哟莺儿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就不要再惹夫人生气了,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一厢情愿以为京城是个什么好地方!” 黄莺儿心中冷笑,京城不是好地方?那为何这些权贵之人都往京城跑,若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为何是所有人都向往之地,想忽悠她,也得找个好点的借口,真当她是傻子吗? 黄莺儿虽然心中不屑,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邱嬷嬷,我知道娘的意思,我也不想逼娘,但是我真的很想认祖归宗,我在外流落这么多年,挨了这么多,欺负受了这么多白眼,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若不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世,我可能早就投河自尽了,我如今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够回到我原本的家里去,现在娘来了,不仅不认我,还嫌弃我,邱嬷嬷,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黄莺儿继续装可怜:“是,我从娘肚子里出来之后,就在乡下长大,但这也不是我造成的,娘,你就可怜可怜女儿,带女儿回去吧!” 说话间,黄莺儿还要去拉陆氏的袖子。 陆氏嫌弃的把她的手拍开,说道:“别碰我!” 看着黄莺儿不敢置信的表情,陆氏忍着心里的厌恶说道:“你这丫头,当真不听话,娘喜欢听话的女儿,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再也不认你了,别说跟着我回京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黄莺儿心头恨死了陆氏这个装模作样的贵夫人,还真被沈盈娘说中了,果然没打算带自己回京城,难道真的要给点银子把自己打发了? 那可不行! 黄莺儿还是能够分得清楚好坏的,若跟着回到京城,可能会受些白眼,但她还是平波候府的小姐,瞧瞧陆氏这出行的排场,自己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银子,那是用都用不完。 可要是陆氏随手给她撒些银子打发了,那可就没有以后了,银子早晚会花光,但是平波候府小姐的身份却是永久的。 黄莺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弃,于是对着陆氏跪了下来,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胡搅蛮缠。 她趁着陆氏不备,一把抓住了陆氏的袖子说道:“娘,你为什么不认我?难道你当年是故意丢下我的?不然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不该抱着我痛哭吗?” “你不该着急忙慌的把我带回京城吗?为什么偏偏这么嫌弃我?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我虽然不够好,但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黄莺儿开始控诉,陆氏气的要死,赶紧给邱嬷嬷使眼色:“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拉开!” 邱嬷嬷都被黄莺儿的一番话给惊呆了,看来如今好说是没用的,只能用些强硬手段。 邱嬷嬷上前把黄莺儿扯开,还好她的劲儿大,黄莺儿一时不察,就被邱嬷嬷给拽开了。 邱嬷嬷连忙把夫人护在身后,同时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对着黄莺儿说道。 “莺儿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夫人不是不认你,夫人当初也没有抛弃你,你怎么能这样伤夫人的心呢?你这样是不孝顺,传出去了,名声多不好听。” “更不用说,你之前还嫁过人,为了回到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养母都不管了,这不是妥妥的白眼狼吗?” 黄莺儿惊讶邱嬷嬷颠倒黑白的功力,下意识的说道:“你们只要把我养母一同接回京城就好了,养母养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邱嬷嬷挑着眉头说道:“莺儿小姐,瞧你这话说的,回京城,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你回京城之后还好安置,但是黄婶子怎么安置?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还要专门买个小宅子颐养天年?那算什么?” 话说到这,邱嬷嬷突然话锋一转。 “而且说实话,莺儿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当年你出生后之所以不见,可不是夫人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把你给偷走了!” 邱嬷嬷说话间,赶紧给陆氏打眼色,陆氏瞬间明白了邱嬷嬷的意思。 陆氏冷哼一声,把话接了过来说道:“没错,娘甚至怀疑,当年把你偷走的人,就是黄婶子,可是如今没有证据,若她死不承认,我也拿她没法子,更何况,娘也怕冤枉错了人,若黄婶子没有偷走你,而是好心捡到了你,又辛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娘要是对她动手惩罚她,可能会误伤到恩人。” 陆氏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这么做是不得已而为之,言语中又有些遗憾。 “所以娘如今对黄婶子的态度只能这样不能不热,但娘是绝对不可能把她带回京城的,若真的要带回京城,那娘就得先查一查,当年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把你偷走的人,若查出来,黄婶子就是,那么娘一定不会放过她!” 黄莺儿身体一颤,大户人家的人果然厉害,当初那个晴儿小姐到底是被扔下还是被偷的,也只有陆氏自己知道了。 但是自己却经不起细查,万一最后戳破自己和娘联手演戏,自己不仅不能翻身当小姐,可能还得被收拾……黄莺儿打了个哆嗦。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二章 拆台儿子 陆氏没看出黄莺儿的心虚,继续慢悠悠道:“可她到底是你的养母,我若惩罚了她,你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即便是大家知道她该死,但是对你的名声,也是有影响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这件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黄婶子不可能跟着回到京城,而你最好也不要回京,留在这里,你放心,我把你留在这儿,也不是不认你,只是你留在这儿,过的肯定比京城要好。” 邱嬷嬷觉得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赶紧跟着一唱一和的补充。 “是啊小姐,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以你如今的名声,回到京城之后,人家怎么看你?你根本就没法子跟京城的那些娇小姐相比,丢人什么的都只是小事,最怕的就是你有个偷小孩的养母,容不进京城的圈子。” 邱嬷嬷一脸向往的感叹起来。 “奴婢倒是觉得,小姐留在这里,夫人可以给钱,然后给你开个铺子,买个宅子,再买些仆人,你住在这里,有人伺候,又有钱花,自由自在好不乐哉?” “回到京城,首先名声上就不好听,还要被人在背后非议,还会影响到夫人和平波候府的名声,还不如留在这里,夫人要是有空会来看你的!” 陆氏赶紧补充道:“最重要的就是,无法确定黄婶子是不是那个偷孩子的人,可不管怎么样,黄婶子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应该留下来照看她,难道你就不想跟你养母一直待着吗?” “娘理解你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所以娘不仅会养着你,还会养着黄婶子,只不过,你们不能回到京城去,就只有这个条件,你考虑考虑吧,若不答应我就只能查到底了,你们想跟着回到京城可以,但是身份上绝对不能出错。” 不得不说,陆氏跟邱嬷嬷一唱一和,说出来的这个条件,真的很吸引人,威胁也很吓人,至少黄莺儿是真的心动了,也是真的怕了。 若陆氏真的愿意一直给她银子,并且还要给她开铺子,卖宅子,还买仆人的话,那她的日子,可以说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翻身了。 虽然没有平波候府大小姐的名头响亮,但是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关键的是,她经不起查。 她其实对于去京城也是有些害怕的,要是想得到平波候府大小姐的名声,首先就得让陆氏查到底,然后还要忍受别人的排挤和嘲笑。 黄莺儿觉得,自己应该是看到大人物就害怕的,走不动道的那种,若真的回到京城,估计还真的得被欺负。 看出了黄莺儿的犹豫跟动摇,邱嬷嬷立刻趁热打铁。 “小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回到京城,条条框框的规矩可多了,你回平波候府第一件事儿,就是学规矩,说不定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亲自来教养你,那可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嬷嬷,最是严厉!要是学不好规矩,是会打手板的。” “小姐,奴婢实在是不忍心看你吃这样的苦,你是不知道,奴婢当初就在那位嬷嬷手底下吃过板子,奴婢自人天赋异禀,学的东西都很快,但是依旧被打了很多次。” “小姐,你虽然也一样天资聪颖,但是到底多年没有回到平波候府,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可能会不小心冒犯到老太太,难道你就不怕天天被打吗?” 如今邱嬷嬷和陆氏真的算得上是威逼利诱一条龙都给用上了。 黄莺儿被两人说的心情跌宕起伏,还真有些犹豫,不知所措。 黄莺儿不是不想答应拿钱留下,只是她觉得,陆氏说话着实不靠谱,万一现在答应的好好的,后面不给兑现不给银子怎么办? 这买铺买宅子,而且还要给她一笔私房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陆氏真的舍得吗? 若真的要开铺子的话,她开什么铺子呢?总得开个赚钱的铺子才行。 不然的话,要是陆氏故意说话迷惑她,最后给她随随便便的开个茶铺,能赚几个钱? 黄莺儿越想越觉得,陆氏心怀不轨,是故意想要踹走她,而且是用这种小小的利益,甚至不值一提的那种。 想到这,黄莺儿就觉得自己不能轻易的退,就算是要答应,也得先让陆氏拿出一部分银子出来当诚意,狠狠的脱层皮,不然她绝不同意! 这么想着,黄莺儿就准备狮子大开口了。 邱嬷嬷似乎是拿捏住了黄莺儿的心态,看黄莺儿沉默,就飞快的运转着自己的大脑,开始思考着对策,然后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邱嬷嬷连忙对着陆氏说道:“夫人,小姐这是没有安全感,咱们先把银票给她吧,这样一来,小姐就知道咱们说的是真的了。” 听见这话,陆氏有些不情愿,实在是她对这个女儿真是没有半点喜欢,多给一两银子都觉得是在浪费。 可是眼下又不得不浪费,没好气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百两,看见那一百两银票,黄莺儿的眼睛都直了。 一百两? 这可是一百两! 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么多银子,而现在陆氏居然轻轻松松的就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百两,如此轻易,而且表情没有任何为难的样子,是不是说明,对方就不缺这一百两? 黄莺儿先是财迷性子发作,然后又很快冷静下来,琢磨自己该怎么选择。 是选择眼前一百两,还是选择以后的荣华富贵,黄莺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甜蜜的负担。 就在她挣扎着准备做出选择的时候,突然,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等等!” 进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岳继业。 看见岳继业,陆氏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在这儿。 陆氏也没顾得上黄莺儿还在,直接教训起来:“你这孩子做什么呢?赶紧给我出去,我正在跟这丫头……跟你姐姐,讨论以后该怎么办,赶紧给我出去!” 这件事情,陆氏就是不想让小儿子知道,因为小儿子知道了,肯定得给她捣乱。 之前还说自己没良心,要她真没良心,倒也罢了,偏偏儿子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傻儿子? 越想越气,陆氏真是一眼都懒得再看,干脆又把邱嬷嬷推了出去。 邱嬷嬷只觉得自己惨,眼看着马上就能说服黄莺儿了,可没想到,小少爷在这个时候进来。 邱嬷嬷着实无奈的紧,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说道:“少爷,你怎么进来了?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夫人有话要跟莺儿小姐单独说呢。” 岳继业却直接推开了过来的邱嬷嬷,上前就把那一百两银票抢过来。 “你做什么?赶紧把银子给我拿出来!” 陆氏说话间,直接冷下了脸。 以前她对自己这个宝贝的小儿子,绝对不会这样,可是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儿子不听话了。 不仅敢当面反驳她,居然还敢抢银票? 陆氏张嘴正想教训,谁知道岳继业居然抢先一步,反过来说了陆氏一顿。 “娘,黄莺儿可是你女儿,是我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反正我一定会把姐姐带回去的,就算你不带,我也会带,你现在的表现,真的让我很失望,你抛弃了姐姐一次,还要抛弃她第二次吗?” 陆氏气的胸口起伏,这下是真的被气狠了,抬手就要打岳继业。 但是岳继业从小被娇惯坏了,他爹就经常想打他,但是他不会跑吗? 所以岳继业直接拽着黄莺儿跑了出去,还没忘记把那一百两银子拿走。 陆氏气的要追,不过被邱嬷嬷给拦住了。 邱嬷嬷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面阻止,这后面只会越来越糟:“夫人,夫人你冷静点,少爷就是不懂事儿,你别跟少爷一般见识。” “不懂事?不懂事就可以说这些话?居然还敢忤逆我的意思,臭小子,难道就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他好吗?真要把那丫头带回京城呢,是在丢他的人!他就不怕自己脸上挂不住?不怕自己出门被人指指点点?” 陆氏又气又委屈。 邱嬷嬷只能叹了一口气安慰,事到如今,还能如何?黄莺儿这边还没搞定,少爷这边又出了事儿,如今得先把少爷哄住。 不然夫人在前面想尽法子把黄莺儿留下,少爷就在后面拖后腿,那肯定是不行的,得先把少爷说服才行。 而另外一边,岳继业气喘吁吁的把黄莺儿带出了客栈,然后东拐西拐,一直拉到了一处小巷子才停下,这里没什么人,岳继业松了手。 黄莺儿也被方才的情况给吓到了,此时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岳继业——手里拽着的那一百两银子,眼神里满是贪婪。 一百两,这是属于她的一百两! 黄莺儿心里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就伸手要去拿那一百两银子。 谁知就在这时,岳继业突然转头看着她。 “黄莺儿,你可不要犯傻,你是我姐姐,是我娘的女儿,你就该跟着我们回去,娘以前犯的错要弥补,你跟着我们回京城,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黄莺儿被岳继业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手,听见岳继业的话,黄莺儿先是一愣,紧接着有些欣喜,护着自己?岳继业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岳继业看黄莺儿一副傻乎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撇了撇嘴道。 “跟你说话呢?你要不要回京城去,你别听我娘说那些,你虽然拿着银子在这里可以过得自在,但是京城可是最繁华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好多你没见过的吃的玩儿的都有!” “再说了,回到京城之后,你就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谁敢为难你?谁要是小看你,或者嘲笑你,我就揍他!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姐姐,我看谁敢!”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三章 告状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岳继业眼中满是坚定,还真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黄莺儿看见他这样,还真有些感动,不过也就是一瞬间,自己到底不是对方的姐姐,若真的是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大小姐,看见弟弟对自己这么好,估计也会很高兴吧? 黄莺儿的目光再次被一百两银票吸引,把方才那些想法全部抛下,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话,一百两银子得先拿到手,不然陆氏若就是不带自己回京,这一百两银子也打水漂了。 岳继业说到底,只是个小少爷,虽然看起来陆氏挺宝贝的,但是这种大事儿,岳继业能做得了主吗?黄莺儿对此保持怀疑。 求人不如求己,这是黄莺儿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这一次,她并不打算听岳继业的,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弟弟,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是你也看见了,娘不想让我回京城,怕我给平波候府丢人,我也知道,我确实上不了台面,这也不是我想的,我养母就只是一个乡下农妇,能把我拉扯大,已经是不易,哪里可能再教我其他礼仪规矩?” “说起养母……方才娘说的那些话,我其实还真有些心动,我现在需要银子,我养母病了,若娘坚决不肯带我回京城,只是打算给我些银子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我得给我养母治病,哪怕接了银子之后,就没法子认祖归宗,我也得治好我养母的病。” 岳继业惊讶的看着黄莺儿,原本听黄莺儿心动想赶紧阻止,可没想到那个黄婶子居然病了? 岳小少爷想起黄婶子那个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病了呀,不过他也不是大夫,看不出来,直接把那一百两银子塞到了黄莺儿的手上。 “那还等什么,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先给黄婶子看病,但是京城,你还得回,我回去劝劝娘,你可不要犯傻放弃。” 黄莺儿笑容忍不住浮上面颊,立刻笑了起来,紧紧攥着一百两银子,真心实意的说道:“行,我听你的!我一定不会犯傻放弃!” 傻子才放弃金山银山呢。 自己要当人上人! 一间客栈。 东方明城正打算打个算盘练习练习手感,毕竟这一路考察过来,都没有什么时间。 但是打算盘这门手艺,不练是会生疏的,所以就得时常练习,不过他的手才放在珠算上,突然,门就被人推开了。 东方明城还没说什么,站在东方明城身侧的小厮云亭便皱了皱眉,等看清楚进来的人之后说道:“小青,你这是干什么?进来也不通传一声。” 云亭语气带着指责,进来的丫鬟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但是一想到小姐如今还被扣在那和风酒楼,她便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对着东方明城说道。 “少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 可能是跑得太着急,这个丫鬟还没说两句,就开始喘气儿,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东方明城倒是十分的温和,直接说道:“不要着急,慢慢说,小姐怎么了?你不是陪小姐出去谈生意吗?小姐谈的怎么样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丫鬟终于喘回了气儿,看着少爷那张俊脸,有些脸红,但是现在更紧要的是小姐的事儿,她便立刻说道。 “少爷,大事不好了,小姐被扣下了!” “什么?”东方明城的语气明显充满了惊讶,然后便疑问道:“怎么回事儿?小姐怎么会被扣下呢?不是说是去谈生意的吗?那个王掌柜,我之前也打听过,比较本分。” “而且是个圆滑的人,就算不知道你家小姐的身份,也不可能把人扣下,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一五一十的给我说老实话,是不是你家小姐说什么得罪人家的话了?” 丫鬟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她可是回来告状的,再说了,自家小姐可是少爷的亲表妹,就算真的是自家小姐做错了又如何,少爷难道还能不管?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小姐带回来,谁知道小姐在那里有没有受苦。 丫鬟便开始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少爷,你是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除了那个王掌柜,还有一个叫沈盈娘的女人,那个女人态度极其嚣张,不仅不把火锅底料卖给我们,居然还骂小姐,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那个女人联合王掌柜欺负小姐,少爷,你可得给小姐做主啊,小姐现在被他们扣下了,他们还故意说让我回来,还说,还说要是有人想去把人带出来,就得花银子,少爷,你瞧瞧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丫鬟这话要是被沈盈娘听了去,沈盈娘也会忍不住给她竖起大拇指,夸奖一句:演技真好!瞧瞧这颠倒黑白的功力,简直跟她主子一样。 云亭听完了全部,仔细的盯着丫鬟的脸,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云亭便不在东张西望。 而东方明城在这个时候,才淡淡的扫了那个丫鬟一眼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沈盈娘这个名字……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见,你不是说,你家小姐是去谈生意的吗?怎么谈个生意还能遇见熟人?她可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东方明城不是一般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丫鬟显然也没想到,少爷会想到这么多,被少爷那双睿智的眼睛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慢慢的爬上了红云,但是更多的还是紧张,小心翼翼的说道。 “少爷,您,您说这话,奴婢听不懂,你还是赶紧去救救小姐吧,小姐现在被他们扣在那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吃苦受罪。” “再这么下去的话,对小姐的名誉,也是有影响的,少爷,你也不想看见小姐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指指点点吧?” 东方明城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不希望表妹受到这样的非议,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叫沈盈娘的女人的名字,我之前就听表妹说起过,而且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东方明城顿了顿,眼神变得十分犀利。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到了这个小地方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特别是表妹,你是她的贴身丫鬟,我问你,那个沈盈娘到底是什么人?” 丫鬟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云亭见状,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青,少爷问你话,你最好还是如实交代,不然要是耽误了少爷去找小姐的时间,那可就为你试问了!” 一个小丫鬟,哪里敢担这么大的责任,虽然之前跟小姐商量过各种各样的对策,但是事到如今,她似乎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丫鬟犹犹豫豫,最后在云亭的催促下,还是老实的把情况给交代了,当然,掠过了小姐骂沈盈娘的那些话,也没有忘记给沈盈娘抹黑,以及添油加醋,主要强调之前那家点心铺子的恩怨。 这个丫鬟也是很聪明的,没有提起岳凌钧,毕竟岳凌钧在这里的消息,应该是个秘密,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按照夏紫檀的意思,应该是不希望岳凌钧记恨自己。 一个娇小姐身边的丫鬟能够想这么多,还真是难为她了。 东方明城听完之后,挑了挑眉,直接盯着丫鬟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沈盈娘从一开始见到你家小姐的时候,就一直在招惹她,并且不尊重你家小姐,除此之外,居然还敢辱骂你家小姐,是这样吗?” 丫鬟连忙点头说道:“是的,就是这样!少爷,你可一定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啊,现在我家小姐已经被关了好一会儿了,你还是别问了,赶紧跟我过去吧,要是去晚了,小姐可能会出事儿,那女人就是嫉妒小姐人美心善。” 丫鬟一边说,一边催促。 东方明城只是慢悠悠的站起来,看那姿态是真的不着急,他还拿出了一把折扇打开,轻轻的扇着风,好一副儒雅的做派。 其实东方明城长相俊朗,气质却像个读书人,不像是什么生意人,但是他到底是商贾之家的少爷,眼底的精明是遮掩不住的。 对于丫鬟口里的那个仗势欺人的女孩,东方明城还真有些意思,主要是觉得,居然会有人知道了夏紫檀的身份之后,依旧讽刺,而且还一次比一次过分。 这就可以看出,那个女人的厉害之处了,东方明城觉得,自己应该会一会这个沈盈娘,或许见到之后,就能知道庐山真面目了。 当然了,东方明城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个表妹的性格,自己表妹在京城那种权贵聚集的地方都不太可能吃亏。 换句话说,那是从来没有吃过亏,怎么到了这种小地方,就突然被人欺负了? 所以,丫鬟说的话肯定是有些许水分的,至少不是完全真的。 不过这丫鬟说话也不像完全撒谎,看来表妹是踢到铁板了。 东方明城站起身对着丫鬟说道:“带路吧。” 丫鬟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少爷不相信她呢,还想着要不要多解释几句,还好少爷现在答应要去了,于是连忙转身带路。 东方明城看了一眼云亭笑道:“走吧,咱们去瞧瞧那和风酒楼的掌柜,还有那个什么沈盈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有意思的紧。” 云亭忍不住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少爷,咱们要不要带上护卫?这毕竟是偏僻地方,万一真遇上那不长眼的,到时候为难你,那可就不好了。” 对于云亭的这个提议,东方明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倒是不用这般谨慎,护卫带上可以,不过就让他们在酒楼外面等着,咱们就是去认认人,谈谈生意,没必要这么紧张。”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四章 初次交锋 云亭听了少爷的意思,也没在反驳,点了点头之后就先行出去安排了。 沈盈娘此时还在王掌柜给她安排的雅间里坐着,单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王掌柜进来了,表情微微有些激动:“沈掌柜,人来了!那个家伙来了!” 王掌柜着急的说着。 沈盈娘闻言,便知道对方说的是谁,挑了挑眉道:“看着如何?” 王掌柜确实远远的瞧了一眼,他当时没敢露面,而是偷偷的隔着酒楼大门口瞧了一眼。 “……是个年轻男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倒是很有气度,反正不像是一般人,夏紫檀跟那人相比,差远了!” 听见王掌柜的形容,沈盈娘直接笑了起来。 “看来是个人物,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可以说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王掌柜,你准备好了吗?” 沈盈娘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问。 王掌柜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但是看沈掌柜这么淡定,莫名其妙的,心情居然也跟着平复下来,他直接笑道。 “沈掌柜都不怕,我怕什么?就算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又如何?那也得讲道理,我们也没对那个夏紫檀怎么样,总不能是来找咱们算账的吧?” 沈盈娘点头,起身笑道:“没错,就是这么个理儿,就算是不讲道理,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她又能如何?就算她真要把我们怎么样,那也得先从京城搬救兵,走吧,咱们去会会他,你有把人安排进酒楼坐坐吗?” 王掌柜闻言一笑:“放心吧,沈掌柜,这点礼数我还是有的,我已经把人安排进雅间等候了,对了,沈掌柜,那个夏紫檀怎么办?要不把人也一并带过去?” 沈盈娘摇头道:“你不会觉得咱们这次谈判会很顺利吧?还让夏紫檀过去捣乱,派人看着夏紫檀,别让她去咱们谈话的雅间,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 王掌柜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那个夏紫檀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娇小姐,若没有她在,他们可能还能谈的和谐,这要是夏紫檀跑过去捣乱,到时候添油加醋胡说八道,这生意是别想谈成了。 王掌柜也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这做生意的,无论是干什么的,都想往大地方去,谁想在这边陲小镇窝着? 除非是那种没什么野心的,但是王掌柜虽然年纪不小,可是野心却是很大的,有机会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为什么不呢? 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家族也能变得越来越强,虽然士农工商,商人在大家眼中被人看不上,但是事实情况是,没钱没势,才是真正被看不上的。 只要自己有了钱,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家族的子侄辈送去念书,到时候家族自然会有人才出来顶替门户,家族只会越来越昌盛。 王掌柜越想越激动。 沈盈娘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起身道:“行了王掌柜,你在想什么呢?咱们得去见客人了,对了,我相公,你叫人去请了吗?” 王掌柜道:“放心吧,沈掌柜,岳掌柜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咱们现在先去见一见那个东方明城吧。” 二位没有废话,直接从三楼雅间下去。 沈盈娘一直跟着王掌柜,然后王掌柜在一间雅间门外停下,亲自开了门,沈盈娘便走了进去。 一进雅间,沈盈娘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想让人忽视都不行,身上气度不凡,看着倒是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不过那双眼睛里,却透露着沈盈娘熟悉的商人的精明。 长得好看,气度不凡,穿戴不凡,看眼神也十分的聪明,沈盈娘知道,自己这是遇上对手了,不敢掉以轻心,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不卑不亢直接走了进去,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夏小姐嘴里说的京城首富,东方明城,东方老板吧?” 听见沈盈娘一长串的称呼,东方明城脸上闪过一丝笑,一般女子见到了自己,肯定会羞涩的脸红,但这并不包括沈盈娘。 沈盈娘依旧淡定自若的看着东方明城,东方明城看沈盈娘这反应,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带着些许戏谑,也跟着起身。 “想必这位,就是华县有名的生意人,沈掌柜了吧?听说,火锅底料和那些什么烧烤,都是沈掌柜想出来的,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两人你来我往一顿互夸,旁边的王掌柜都看呆了,他还一句话没插上呢,不过没关系,今天他就是来当个陪客的,沈掌柜才是真正的主人翁。 沈盈娘笑眯眯的上前,完全把东方明城的恭维接受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她本来就是有名的生意人,如今她也只有这“有名的生意人”可以拿得出手了。 人家是京城的首富,自己要是想跟对方平起平坐的谈生意,那就得自信一些,没有家世,那就用名气暂时的撑撑场面吧。 王掌柜把门关上之后,就跟着沈盈娘过去,坐在了东方明城的对面。 沈盈娘抬手说道:“东方老板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再说,这是我们华县特有的桂花酿,东方老板不必客气,尝一尝吧。” 沈盈娘说话间,就直接倒了一杯酒。 王掌柜笑眯眯的递了过去,东方明城看了沈盈娘一眼,又看了王掌柜一眼,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 “想必这位就是和风酒楼的掌柜王掌柜吧?知道的,晓得你是这和风酒楼的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和风酒楼的主人是沈掌柜呢!” 王掌柜也是老油条了,哪里听不出东方明城的挑拨,他十分大方的笑了笑说道。 “东方老板有所不知,咱们这和风酒楼,还真得多亏了沈掌柜的提点,才能如此红火,咱们沈掌柜也确实是咱们和风酒楼的老板之一,我感谢沈掌柜还来不及呢,东方老板你没有看错。” 沈盈娘淡定的喝着酒,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似的,和风酒楼确实有沈盈娘的一份,毕竟是要跟王掌柜一起做生意的,两人的起步生意最好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等以后生意做大做强了,再想要分散投资也不是不行,一开始最好还是报团。 沈盈娘需要人手,王掌柜需要点子,两人这不就一拍即合了? 东方明城果然不了解华县的情况,所以才会用这种低级的挑拨,或许说是试探? 沈盈娘觉得,这个东方明城果然不是一般人。 东方明城依旧淡定,完全没有被人点破的尴尬,他将那桂花酿品尝了一下,然后夸奖了一句。 “确实是好酒,华县果然人杰地灵,既有像桂花酿如此香醇的花酒,又有像沈掌柜这般聪慧的女子,不过我今天为什么而来,想必沈掌柜跟王掌柜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 “我想问问,我表妹在何处,她的贴身丫鬟回去跟我说,好像是在和风酒楼跟沈掌柜还有王掌柜发生了些许矛盾,若真是如此,我得先问问,我这表妹如今情况如何了?” 东方明城说到这里,不等王掌柜和沈盈娘回答,就继续往下说,只不过语气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沈掌柜,王掌柜,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这表妹身世不凡,那可真的是京城权贵人家的女儿,你们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我这个当表哥的,怕是也不好再说情,所以二位还是赶紧把我的表妹请出来吧,这样我也好……” “原来夏小姐是京城贵人家的女儿,这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等东方明城把话说完,沈盈娘挑着眉头,故作疑惑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似笑非笑地盯着东方明城。 “东方老板,若你不是在开口骗我,那我还真是很好奇,这京城权贵人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这位表妹到了我们和风酒楼,那可是完全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嘴巴里怎么会说出那些伤风败俗的话,知道的,就像东方老板,你晓得她是金城贵人家的女儿,是大家闺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青楼跑出来的瘦马,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些不知羞耻的话?” 沈盈娘完全不给东方明城面子,抢先倒打一耙告状,或者说是实事求是,说事实。 东方明城先是一愣,紧接着,看沈盈娘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兴趣。 “不知道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表妹说话有时确实过于冲动,但也应该不至于会做出像你说的那些,沈掌柜,这女子的名誉,可是很重要的,你这样信口雌黄,怕是不妥当。” 沈盈娘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看来东方老板对你这表妹还是不够了解,你若不相信,那我全部告诉你,就是有些话,我实在是不好开口,不过这里没有外人,说出来,也不会影响到夏小姐的名誉,我告诉你无妨。” 沈盈娘话音落下,也不等东方明城回话,就噼里啪啦的把夏紫檀方才说的那些全部复述了一遍。 告诉东方明城,夏紫檀是怎么威胁她这个正室夫人,是怎么觊觎她沈盈娘的相公,又是怎么不要脸的想要抢她的相公。 东方明城的额头一阵阵的狂跳,脸色是不怎么好看的,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表妹做事有些霸道,但也没想到霸道之余,居然还能说出这些不知羞耻的话。 但是更让他好奇的是,到底什么样的男子,居然会让自己表妹如此痴迷,甚至不顾自己的名节,说出这些不知廉耻的话,这要是让自己舅舅听到,怕不是要气死? 想到这里,东方明城赶紧抬手,打断了沈盈娘的话,眼神带着凌厉之色,语气透着些许警告。 “沈掌柜,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五章 好汉饶命 东方明城笑道:“你知道说出这些话,是要付出责任的吗?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看样子,你还是不知道我这表妹的身份,她可是京城国公府的小姐,你这样说话,那就是毁了国公府小姐的名声。” “沈掌柜要是觉得自己可以力压国公府的权势,那就当我没说这番话,可是沈掌柜要是还想继续安安稳稳的做生意,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不然的话,你这红红火火的火锅底料的生意,怕是也做到头了。” 沈盈娘闻言,算是明白了东方明城的意思,怎么,不想承认,而且还在威胁她是吧? 沈盈娘冷笑一声,看着东方明城毫不畏惧的说道:“东方老板,我怎么听你这意思,不像是在与我致歉,反倒像是在威胁我?” “可能东方老板你刚到我们华县,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个人呢,向来软硬不吃,只讲究一个原则,那就是讲道理!京城的国公府?听起来确实挺唬人,但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夏小姐说出那些不知廉耻的话。” “说起来,你这位兄长在知道自己表妹说出这些话,不想着纠正她,反倒来威胁我这个苦主,可见,无论是国公府的家教,还是你们东方家的家教,也都只这样了。” 沈盈娘语气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东方明城先是皱了皱眉,居然气笑了:“沈掌柜,就算你觉得我跟我表妹不讲道理,也没必要把这件事情上升到我们两个家族上面。” “更何况,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总不能因为你说了什么,我就得相信你吧?我表妹可到现在为止没有露面呢,而且我表妹被你扣在这儿,难道不是你不讲道理吗?”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东方老板这话也说的不对,我可没有扣下你的表妹,只不过热情的把你表妹留下,招待一二,而且我也想见见东方老板你,毕竟你表妹过来,就是跟我们商谈生意的,不过她一位娇小姐,怕是不懂这生意上的门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见一面,并且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咱们生意人都讲究双赢,而不是同归于尽,更加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面子,出口气,就损害各自利益,我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东方老板你是不是?” …… “一百两银子,没想到我那个便宜弟弟居然这么好骗,看来之后要是想回到京城,还真得靠他了!” 黄莺儿兴高采烈,一路上忍不住想笑,不过又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所以在回到黄家村之后就一直收敛。 可一想到自己身怀巨款,一百两银子,怎么能不是巨款呢? 黄莺儿就是忍不住咧开嘴角。 这么多银子,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可现在,这些都是她的了,这怎么能让黄莺儿不高兴呢? 黄莺儿觉得,就算当不成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只要有这一百两银子在,她也不算亏。 当然了,像黄莺儿这么贪婪的人,一百两银子又怎么能满足得了她?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咬定青山不放松。 为了打发自己,陆氏不惜拿出一百辆银子出来,而且这一百两银子,还只是小头,想想当时陆氏那副施舍的样子,明显就不心疼这一百两。 只要自己坚持到底,就算不能跟着回到平波候府,也能狠狠的从陆氏的身上咬块肉下来! 没错,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吃亏。 不过想到沈盈娘之前说的话,黄莺儿又觉得有些束手束脚,别的黄莺儿不清楚,但是沈盈娘的心思,她算是看明白了。 沈盈娘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跟着回到京城,若可以的话,黄莺儿也想,可是陆氏要是打定主意,咬死不带她回去,那自己也就只能退一步拿银子了,就是不知道,沈盈娘到时候会不会故意捣乱? 黄莺儿心情又高兴又忐忑,反正复杂的很,就这样回到家。 可是方才推开院子门,她就发现自家有些不太对劲,太安静了,而且家里的门居然是关着的,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发现了异常,但是黄莺儿也没有多想,琢磨着娘可能是被何里正吓坏了,所以出门去,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黄莺儿没想太多,关上院子门,就径直朝着大门走去,准备在家找个地方,把一百两银票给藏起来。 可谁知道,方才推门进去,一只手就把她的嘴巴给捂住,黄莺儿来不及逃走,身后的门就被人用力的关上,紧接着,脖子上一道冰冷的触感,让黄莺儿整个人汗毛倒数。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说道:“谁,谁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黄莺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察觉到脖子上架着的是把刀,她可不想死,特别是如今身怀巨款,钱还没花完,她就死了,岂不是太亏了? 黄莺儿越想越害怕,对活着的渴望,在这一刻无限扩大,一个劲的求饶。 而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也适应了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屋外的光线,从窗户打了进来,黄莺儿看清楚了角落的那个人,不是她娘又是谁? 只不过此时的黄婶子被五花大绑,嘴巴还被一块破布堵住,看起来瑟瑟发抖,正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黄莺儿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后看去,不过很快停下了,要是看到了那贼人的脸,自己是不是就得死了? 所以黄莺儿下意识的说道:“好汉饶命!你放了我吧,你想要什么直说,你杀了我没用啊,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你现在可以走,我没有看见你,我不认识你,我们保证不会去报官,你还是放了我吧。” 身后一道嗤笑声响起,听起来有些耳熟,黄莺儿正在琢磨这熟悉的声音呢,身后就传来了何里正的冷笑声。 “黄莺儿,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没想到你这么怕死,看来平时做了不少亏心事,不过也是,你们母女俩平时做事就是如此,今天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以及何里正那带着嘲讽的话,黄莺儿差点就气炸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脖子还被刀顶着,黄莺儿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激怒何里正,于是勉强压下怒火,皱着眉头问道。 “姓何的,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你可是咱们村的里正,随随便便动刀子,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我要是喊一嗓子,你这里正就别想当了,再说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非想要我的命?” 何里正气的眼睛都红了,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黄莺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刺痛传来,知道对方的刀划破了她的皮肤,黄莺儿又气又急说。 “你别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说的也没错,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要觉得我哪里做错了,直说就是,先别动手。” 何里正也确实不客气,直接说道。 “还无冤无仇?你这臭丫头,当初是怎么威胁我的?算了,咱们的恩怨,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你这死丫头也不会承认,我今天来找你们,也没有别的事情。” “还是上次那件事儿,赶紧想法子救我,不然的话,我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我先把你娘杀了,然后再杀了你!黄莺儿,我可能是给过你机会的,你现在马上就要回京城平波候府去享福了,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我杀掉吧?” “毕竟好好的大小姐没有当上,却被我一刀砍死,成了亡命鬼,那可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要是你,无论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毕竟人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何里正说话间,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疯,今日出门不相信看见鬼鬼祟祟进村的覃大,没错,那个狗东西又来了。 何里正知道,那王八蛋是铁了心的要灭自己的口了,他自己屁股不干净,没法子报官,只能把黄莺儿当救命稻草了。 黄莺儿只觉得自己后背发毛,咬牙切齿的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那个所谓的亲娘,根本就不打算认我,你就算是拖着我一起下地狱也没用。” “你就算是杀了我跟我娘,你也得死,反正我这里是走不通的,你不如想法子,去找沈盈娘,找那贱人求求情,让她不要再追究你。” 何里正气的直接伸手掐住了黄莺儿的脖子。 “臭丫头,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做?我说了,这件事情,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杀了你们!居然还怂恿我去找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你都没法子帮我,沈盈娘那个小贱人还能做什么?” 黄莺儿被掐的直翻白眼,心里气得要死,这件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完全都是无望之灾! 非要细究起来,自己完全是被沈盈娘那个贱人给牵连了,无论是何里正还是何里正背后的人,都是冲着沈盈娘去的,关自己啥事儿啊? 可是何里正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欺软怕硬,不敢直接去找沈盈娘的麻烦,就来找自己的麻烦。 黄莺儿越想越气,之前她或许被一百两银子给迷惑住了,觉着拿着银子,过好自己的日子,也没什么,可是在这一刻,她无比渴望拥有自己的权利。 若自己成了平波候府真正的小姐,以后像何里正这样的下九流,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自己,更加不可能有机会威胁她的小命。 所以在这一刻,黄莺儿之前想要落袋为安,拿着银子过逍遥日子的想法瞬间就没了,她不甘心! 拿着钱不算过潇洒日子,真正的潇洒日子,不是光靠钱就够的,她要成为人上人! 可成为人上人的第一步,就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要是死在这里,还谈何人上人?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六章 侥幸保命 黄莺儿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回忆之前沈盈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再想一想如今何里正的处境,黄莺儿疯狂的转动着自己的脑瓜子,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起来。 “何里正,你之前把钱给我,给我送银子,不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好让你们何家翻身吗?可是你要是杀了我,这一切都是空想,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推脱,我是真的没法子。” “我跟你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不相信,你没有去打听我跟我那个亲娘的关系,人家是从京城富庶之地出来的贵人,我不过就是乡下的一个村姑,就算她再心疼我,为了平波候府的面子,也不可能带我回到京城。” 黄莺儿冷笑一声继续。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那个亲娘,一心想着用钱打发,我根本就不打算带我回京城,而且她之前来村子里的时候,看见我说的话,还有做的那些事情,处处都透露出了嫌弃。” “这些事情,你随便找村里人问问都清楚,我今天就是想去找她问问情况,可是她直接避而不见,只是让自己的下人拿了银子打发我。” “连见都不想见我,又怎么可能愿意带我回京城任祖归宗,让我当平波候府的小姐呢?我连这点情面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让她替你出头,她连我这个女儿都不认,你又算哪根葱?” 黄莺儿这么说,其实有些危险,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激怒了何里正,但是偏偏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说的慢也很气人,可偏偏还真让何里正听进去了。 那些所谓的贵人是个什么德性,何里正自认为也是有所了解的,如今听见黄莺儿的话,也确实不像是在撒谎。 所谓的人上人,一向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何里正一时有些气馁。 他当初就不该来找黄莺儿,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黄莺儿这个扶不起的臭丫头身上,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幻想着可以利用黄莺儿成为人上人,傻了吧? 这么一个臭丫头,就算真的是豪门显贵家流落在外的女儿,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人都长大了,而且也没长得多好,就算是有高门显贵的人在找,可瞧见黄莺儿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带回去的。 带回去做什么?这显贵之家又不缺孩子,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儿,女孩本身就不值钱,而且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女孩,带回去做什么?当赔钱货吗? “废物!”何里正愤怒的把黄莺儿推开。 黄莺儿被何里正推的一个踉跄,不过此时她并不生气,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何里正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就好,免得一直找她麻烦。 黄莺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摸到之后有些疼,不过伤口不深,此时又没有镜子可以照一照,黄莺儿也只能大致的判断一下,应该破皮儿了。 她没好气的瞪着何里正,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眼下人还在她家里呢,她当然可以大声嚷嚷着把别人叫来。 可要是一下子激怒了何里正,何里正还是有机会能杀了她,所以黄莺儿表现的很冷静也很老实,没有开口喊叫,而是警惕的瞪着何里正。 她也想去给角落的娘松绑,不过怕何里正生气,只能暂时等一等了。 何里正像是在努力消化黄莺儿的话,好一会儿之后,才没好气的看着黄莺儿说道。 “你个臭丫头,真是把我骗得好苦,当初嘴上说当了小姐之后不会忘记我,可是现在呢,你连平波候府的小姐都当不了,还怎么帮我,要不……干脆把你们母女俩都给杀了算了。” “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要是沈盈娘那个贱人继续追究我的麻烦,我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黄泉路上有人作陪,也是不错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里正还真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盯着黄婶子母女,看那模样,还真的想把两人给做了。 黄莺儿气的牙痒痒,不过眼下冲动是不行的,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所以她忍着怒火,对着何里正说道。 “何里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气话,你就算是把我娘和我给杀了,也无济于事,再说了,人活着才有希望,你现在还没有走到绝路,不要再把你那可笑的自尊心端起来了。” “明明就是你先去找沈盈娘的麻烦……当然了,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我劝你不如去找沈盈娘谈判,请她放你一马。” “然后你将功赎罪,可以把你背后那个指使的人给揪出来,我想,以沈盈娘那个小贱人的聪明和大度,应该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何里正冷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沈盈娘会放过我?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到时候放不放过,还不是沈盈娘说了算,我可不会把主动权交到沈盈娘的手上!” 黄莺儿冷笑一声:“那你就愿意把主动权交到你背后老板的身上?要不是你背后的那个家伙要杀你,估计你也不会跑过来要挟我吧,你背后的人不打算保你,那你为什么不找沈盈娘谈判?” “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去找沈盈娘谈一谈,不就知道了,在我看来,沈盈娘可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人,你这一次,完全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黄莺儿分析的有理有据。 “又不是你要给沈盈娘的火锅底料里下毒,你只不过是拿钱办事,只要你诚心诚意的对沈盈娘道歉,并且把背后那个人给揪出来,当做赔礼,我想沈盈娘应该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你可以考虑考虑,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不得不说,黄莺儿还真是有几分急智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冷静下来劝说何里正,而且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说的有理有据。 何里正还真的被黄莺儿一番话给说动了,陷入了沉默,盯着黄莺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莺儿有些紧张,但是眼下这种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要做比较好。 好一会之后,何里正像是终于愿意开口,盯着黄莺儿不确定的问道。 “你……真的这么想?你觉得沈盈娘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可万一她跟我一般见识了呢?” 黄莺儿翻了个白眼:“那就怪你自己倒霉!又不是我跑去给她的火锅底料里面下毒,总而言之,你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反正横竖都是死,但是去找沈盈娘谈判,还有一线生机,你不会真的想当逃犯吧?或者就这么认命的被抓进大牢里顶罪?若我是你,肯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黄莺儿的话,很有诱惑力,何里正思来想去之后,还真的做了决定。 他冷冷的盯着黄莺儿说道:“行,这一次,我就听你的,我去找沈盈娘谈判,若真的像你所说,沈盈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我这次就放过你,你娘。” 黄莺儿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她自己都觉得很惊讶,不过想了想,何里正这家伙最是惜命,应该也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因为一直被沈盈娘压着打,没面子,所以想找个台阶,而自己刚好把这个台阶递了出去,所以何里正就自然而然的走了下来。 想到这里,黄莺儿越发觉得的何里正是个废物,而且还是个懦夫,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这些话,黄莺儿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说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何里正的反应,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还在我家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沈盈娘谈判,反正我觉得,以沈盈娘的脾气,应该会答应你。” 何里正冷笑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走,用不着你说,我要在这里待一会儿,等沈盈娘回来之后再说,她如今可不在家里,人家是大忙人。” 最后一句话,说的酸溜溜的。 黄莺儿先是一愣,紧接着也想明白了什么,可不就是大忙人吗? 沈盈娘如今在华县,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身价也是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有人尊称一声沈掌柜,真是风光,真是大忙人啊! 想到这样的沈盈娘,黄莺儿就更加不甘心了,她一定要成为平波候府的小姐,到时候等她站稳脚跟,就可以反过来压沈盈娘一头了。 想清楚这些,黄莺儿就走到角落给黄婶子松了绑,她得跟娘打好配合才行。 陆氏的打算,黄莺儿也知道了,无非就是想查自己跟娘的底细,没关系,查就查,他们也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 就算平时在村里面嘴臭了些,以及自己嫁了一个废物男人之外,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要自己把那个傻弟弟岳继业哄好。 有岳继业在中间,当自己的说客,陆氏应该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丢下,就算陆氏非要把自己丢下,不是还有沈盈娘吗? 沈盈娘自己说了,会帮她的,那就别想抵赖,她可是记得清楚! …… “阿切!” 和风酒楼,沈盈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张桌上方才还热火朝天的谈生意的氛围,瞬间变得尴尬。 东方明城也愣住了,然后十分有风度地打破了沉默说道:“沈掌柜,做生意,也别忘记注意身体,如今天气微凉,正是最需注意的时候,沈掌柜还是喝点桂花酿暖暖身子吧。” 沈盈娘也难得红了耳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在跟人家谈生意,不能因为一个喷嚏,就把这大生意给谈跑了。 沈盈娘笑了想说道:“多谢东方老板关心,咱们还是继续说生意的事儿吧。” 旁边的王掌柜看的十分的佩服,瞧瞧人家,沈掌柜难怪能把生意做大做强。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七章 我想入伙 人家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一心挂念着生意,自己也得向沈掌柜看齐呀,于是王掌柜听得更加认真了。 东方明城也觉得这个沈掌柜有意思,身为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本来就已经是不少人要戳脊梁骨的事,但是沈盈娘不仅不在意,居然还这般豪爽。 东方明城对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很有兴趣,于是笑了笑说道。 “既然沈掌柜都这么说了,那接下来你就继续吧,我也想听听你的这个所谓的加盟店模式,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盈娘笑了笑,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 没错,她接下来要介绍的,就是加盟店的模式,她觉得这种模式,东方明城只要是一个聪明的生意人,就不可能拒绝。 毕竟在沈盈娘看来,像东方明城这样有着强大财富底气的人,应该是不会在意那投出去的三瓜两枣的,若投出去的银子,能为他带来更多的银子,那就是赚钱的买卖,为何不赚这个钱呢? 沈盈娘想到这里,语气都忍不住轻快了几分说道:“这所谓的加盟模式,其实就是指东方老板你可以借我们飘香楼的招牌,来做生意,也就是说,你可以在京城开加盟店,也就是飘香楼的分店。” “火锅底料,可以从我们这里进货,如今火锅底料的存储,已经很成熟了,把火锅底料买过去之后,其他的什么肉片和各种菜肴,你可以直接在京城其他地方采购,然后,你开的分店自负盈亏,唯一的要求就是,用我们飘香楼火锅的招牌。” 沈盈娘伸出一根手指继续道。 “然后,每年给一定银子的加盟费,算是借助我们招牌名气的使用费,除此之外,还要交一笔保证金,主要是要为你经营的加盟店负责,若你经营的加盟店里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客人吃你火锅店的东西,出了事情,影响了飘香楼的品牌形象,这保证金,就得扣掉。” “不严重的后果,可以交了罚金,整改后,继续使用我们飘香楼的招牌,这要是严重后果,就不行了,我可能会终止跟你继续合作,这飘香楼的招牌,就不能用了,而且火锅底料,以后要不要再卖给你,我也得考虑考虑。” 沈盈娘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东方明城。 沈大老板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方要是聪明人的话,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不仅是沈盈娘,王掌柜的反应跟沈盈娘一样,期待的看着东方明城,他也觉得沈掌柜的这个提议不错,沈掌柜的意思是,把京城的地盘“让”给东方明城,换句话说,是不跟东方明城争夺京城的地盘。 要知道,京城可是最繁华的地方,达官显贵一掷千金,最好赚钱了。 只是可惜啊,人家是京城的首富,这份银子,沈掌柜是赚不了的,所以就只能含泪赚点东方明城的钱,让东方明城去京城赚有钱人的钱。 即便是如此,王掌柜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但是没法子,他们抢不过人家,只能出此下策。 他也明白沈掌柜的意思,无非就是暂时退一步,借着东方明城拓宽人脉,他们这样,算是主动示好,东方明城要是有点格局,应该不会跟他们沈掌柜交恶吧? 以后要是在生意场上碰到了,多多少少还有几份面子情。 王掌柜跟沈盈娘都是这么想的,但偏偏,东方明城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笑了起来,然后挑眉道。 “飘香楼的招牌并不值钱,你们现在只在华县以及周边出名,我承认,你们的火锅底料味道非常不错,我之前已经尝过了,我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小地方会卧虎藏龙,有沈掌柜你这样的人才,同时,还有火锅底料这种好东西。” “不过沈掌柜,开什么火锅加盟店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生意,若我真想做的话,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可不够我吃的,要不这样吧,我加入飘香楼,我可以多花些银子,从沈掌柜你手上买些股份,成为股东之一。” “或者,我直接花大价钱买下整个飘香楼,包括你手中的火锅底料秘方,沈掌柜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手下做事,我的背景你也知道,沈掌柜在我手底下干个管事,帮忙管理飘香楼的生意,我也不会亏待你,不知道沈掌柜意下如何?” 沈盈娘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 王掌柜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这东方明城的胃口可真大,居然想直接把飘香楼独吞了?王掌柜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沈掌柜。 沈掌柜肯定也生气了吧?他们又不傻,可不想把下金蛋的母鸡卖掉,火锅底料的生意,肯定越做越强,前景可观,这个东方明城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死! 沈盈娘果然不出所料的拒绝了。 她笑容冷淡的说道:“东方老板,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我们是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加盟,可你却想直接吞掉我们的生意,着实是有些不厚道了。” 东方明城却将手里的折扇摇了摇。 “非也非也,沈掌柜,咱们做生意,不就讲究一个赚钱吗?我说要买下你们的秘方,也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我出手一向大方,要不这样,一口价,十万两。” 此话一出, 王掌柜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十万两银子?这可实在是大手笔,不过王掌柜并没有说话,虽然他觉得十万两很有诱惑力,但是秘方,还是沈掌柜做主。 王掌柜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放进油锅里,不断的煎炸,十万两啊,这个东方明城真的是京城首富家的少爷,不然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口气,开口就是十万两巨款。 要知道,这谈生意,不可能一口价,先摆出一个底价,然后你加一点儿,我加一点儿,价格不就上去了? 王掌柜不由得开始琢磨沈掌柜的心思,沈掌柜会把秘方卖掉吗?要知道,有了十万两做本金,以后想做什么生意做不成? 大不了不去京城呗,去其他地方做生意,有十万两银子,也是可以搅弄一番风云的。 王掌柜想到这些,也不免紧张起来。 沈盈娘没有让王掌柜紧张多久,只见她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卖!” 咕噜一声,王掌柜这下真的是被沈盈娘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十万两银子啊,沈掌柜居然面不改色的拒绝了? 相比起来,自己还是太不沉稳了,居然被十万的银子给动摇了。 东方明城皱了皱眉,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小小一个华县的掌柜,居然会拒绝十万两的开价,要不是他看出这火锅底料的商机,以后绝对可以回本,不仅如此,可以长久的为自己赚钱,他也不可能会一口开出十万两的价格。 原本以为这沈盈娘会痛快答应,可对方居然拒绝了,拒绝也就罢了,还拒绝的这么干脆……东方明城对沈盈娘更多了几分兴趣。 但是兴趣是一回事儿,生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东方明城觉得,自己居然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欲擒故纵,想要多要点钱,还是真的不想卖秘方呢? 东方明城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不大,但是沈盈娘表现出来的样子,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沈盈娘也察觉到东方明城审视的目光,知道对方八成是不相信自己,勾唇笑了笑说道。 “东方老板,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卖秘方,而且你作为东方家的少东家,给我开出了十万两银子的价格,那就说明,你应该是看到了火锅底料的前景。” “你知道拿到秘方后,能赚回来的绝对不止十万两,我目前并不怎么缺银子,我是想做事业,顺便赚点钱,所以东方老板,你想买秘方的心思,可以歇一歇了,我不会卖给你的。” 听见沈盈娘这么说,东方明城忍不住笑了。 “事业?沈掌柜,不是我看不起女子,你能赚些钱过上富足的生活,你确实很有本事,但是你一介女流之辈,想在这商界搅弄风云,闯出一番事业,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你也经商许久了,应该明白咱们商人的地位,我们东方家要不是背靠国公府,有国公府撑腰,你真当我们能守得住这首富的名头?怕是万贯家财,早就被权贵之人夺去了吧。” 东方明城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可是沈掌柜你呢?你的野心和胃口可比我们东方家还要大,要是我的调查没出错,你应该只是一介乡下妇人,没什么值得让你依靠的靠山给你保驾护航,你今天当然可以拒绝我,拒绝我的十万两银子,但是以后呢?” “沈掌柜,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我开出十万两银子,真的很厚道,毕竟我有实力保得住秘方,但是你,我笃定你绝对保不住,与其以后被别人白白捞了去,不如及时让出,也好及时止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匹夫无罪,怀璧自罪,沈掌柜,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抱着金元宝的小娃娃,在满是贪婪大人的街上行走,随时都可能被人夺走你的金元宝,咱们做生意,讲究一个稳妥,落袋为安,沈掌柜应该是懂这个道理的吧?” 东方明城这话说的很直白,也很现实,王掌柜都不由的皱了皱眉,他也想过这个问题。 沈掌柜固然聪明,但是再聪明,遇到强权,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世道,碰到强权就得低头,除非你比他还要强硬。 沈掌柜有秘方,有脑子,也有能力,可偏偏就缺一个大靠山,这秘方今天要是卖出去,还能得到十万两银子,可明日要是被人白白夺走,那可就是一文钱都捞不着了。 王掌柜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虽然这飘香楼也有他的一份,但是这一刻,王掌柜居然十分赞同东方明城的话。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八章 合作 王掌柜也觉得沈掌柜把这秘方卖出去算了,他们这些没什么靠山的人,还是做点小生意,小富即安就罢了。 沈盈娘嘴角微勾,她承认,东方明城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还真不怕这个,谁说她没有靠山的?她相公不就是她的靠山吗? 不过没有必要讲出来而已。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沈盈娘也不打算拿着岳凌钧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等她的钱赚到一定的量,她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靠山。 想抢她的东西?不可能!沈盈娘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把秘方交出去的。 不过东方明城的好意,沈盈娘也心领了。 “东方老板,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想卖,我觉得,你开加盟店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也并不是求着东方老板你来赚这个钱,都是生意人,我相信你能明白,我可不是在害你,今天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那我就还是交个底吧。” “秘方,我是不会卖的,东方老板,你要是愿意开加盟店,咱们就可以继续谈下去,你若是不愿意……那咱们今天就当是吃一顿饭认识认识,生意就别谈了,总归东方老板你的生意是在京城做,我们的生意就是在这华县做,互相也影响不到什么。” 东方明城皱了皱眉,眼神依旧审视的盯着沈盈娘,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女人居然真的不打算卖,对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方才说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打算放弃,难不成对方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气? 但是不应该呀,他可是专门调查过这女人的,不过嫁了一个猎户,娘家也是村里的,就是一个出身卑贱的村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后台? 难道……真的就是仗着无知者无畏的天真,就想着在商界搅弄风云? 东方明城不住在心中叹息,想法固然好,只可惜,没有什么眼界,不过这个火锅底料,东方明城着实不愿意就此放弃。 他也不愿意把这个生意让给别人,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所以东方明城犹豫片刻之后,便准备用另外一招—— 温水煮青蛙! 他笑着说道:“沈掌柜既然不愿意割爱,我也不会强求,不过对我来说,开火锅加盟店并不算好选择,你也知道,我们东方家是京城首富,与其开加盟店,不如让我也入股当个股东,而且我知道沈掌柜为什么要跟我谈这笔生意,无非就是为了与我结交。” “这样吧,我出银子,我要当飘香楼的大股东,沈掌柜和这位王掌柜,你们可以一人占一成股份,或者两成股份,你们自己去分,我不多管,到时候,我可以花银子把这火锅底料的生意做到大江南北,二位只管跟着收分红就是。” 说实话,东方明城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妥协退步了,若拥有秘方的人是王掌柜,说不定还真就同意了,不用自己花银子,就能把生意铺到大江南北,这是大大的缩减了扩张的时间,而且是躺着赚钱,为什么不愿意? 只可惜,东方明城遇到的不是王掌柜,而是沈盈娘,沈盈娘依旧摇头,不过这一次拒绝的比较委婉。 “东方老板,我跟王掌柜一人占了飘香楼的五成股份,你若想买,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卖给你一部分,但是你想成为飘香楼的大股东,恕我直言,不可能。” “对我跟王掌柜而言,火锅底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业,我们不像你们东方家底蕴深厚,什么丝绸,布匹,茶叶,粮油都有所涉猎,我们就这么一点小生意,实在不舍得让出去。” “东方老板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卖给你一部分股份,但是秘方,不好意思,我是唯一知情人,除了我,你跟王掌柜都不可能知道秘方,并且在股份份额上,我也必须是大股东,东方老板可以考虑考虑。” 东方明城的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倔强,眼下看来,对方是真的不打算卖掉,也不打算让出大头。 这个沈盈娘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火锅底料的秘方,不卖,但是可以让出一部分的股份专属,可以跟着赚钱,却不可能有太大的话语权。 东方明城眯了眯眼,思索片刻之后,到底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能赚大钱的生意,于是笑了笑说道。 “好吧,既然沈掌柜这么坚持,我也不再强人所难,那就如沈掌柜所言,我花钱,买你们手上的股份,这价格怎么谈?买股份的话,十万银子可能有点太多了,毕竟在这门生意中,我可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东方明城故意说的委屈。 沈盈娘却直接笑了笑:“沈掌柜可能现在觉得十万两银子买我们的股份太多,但我得告诉你,十万两银子,想要买到你心仪的股份,怕是还不够,不知道你要在我们华县停留多久,我接下来会专门写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书,也就是对于火锅底料未来的规划。” “我会把我的想法写出来,让你过目,我相信,东方老板你看完之后就会改变如今的想法,别说十万两银子,哪怕是再拿十万两出来,花二十万两银子,买我们的股份,你也不会觉得自己亏了,反而是赚了。” 这口气可有点大呀! 东方明城挑眉看着沈盈娘,对方却一脸淡定,完全不像是在说大话的样子,如此一来,东方明城就只剩下期待了。 “既然沈掌柜都这么说了,那我便拭目以待,我等着你的那份什么商业计划书。” 沈盈娘也没想到,今天的谈判会这么顺利,高兴的笑了笑。 虽然一开始有些波折,东方明城看上了他们的秘方,想买,但好在对方还算讲道理,没有用强,生意谈成这样,还算不错吧。 毕竟对方身份不凡,京城的首富,愿意跟他们这种小鱼小虾做生意,已经出乎了沈盈娘的预料,如今居然还能耐着性子看她的商业计划书。 沈盈娘觉得,别的不说,就冲着东方明城这大气的格局,他们的生意就能做得长久些,合作伙伴,也能当的长。 王掌柜也觉得很惊讶,三言两语,居然就把这事给定一下了,要知道,在这之前,沈掌柜已经跟他商量过,今天这场谈判,会有什么走向。 如今结局跟他们之前商量的,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出入,他们之前就想过东方明城可能并不会如他们所愿,只开加盟店,肯定会想法子染指他们手中的股份,想跟着掺和一脚。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个结果,也在沈盈娘和王掌柜原本的计划中,毕竟若东方明城不同意占小头,沈盈娘可能会直接放弃这个合作伙伴。 就算对方是京城首富,有大笔银子当保障,沈盈娘也不太愿意让这种人加入并且占大头,到时候她肯定没有什么话语权了,还做什么事业,直接给人打工算了。 沈盈娘原本装了满肚子,想要说服东方明城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呢,没想到对方居然就同意了,出乎意料的顺利,因此,沈盈娘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对着王掌柜说道:“王掌柜,既然咱们的事情谈完了,就把夏小姐请过来吧,毕竟东方老板是来接他表妹的,我们可不能让东方老板就等。” 王掌柜立刻起身道:“沈掌柜说的是,东方老板稍等,我这就去将令妹请过来。” 王掌柜说完便离开,包厢里就剩沈盈娘和东方明城大眼瞪小眼。 东方明城对着沈盈娘笑着说道:“沈掌柜,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还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平时在家可不这样。” 沈盈娘才不在意夏紫檀在家是什么样,她只知道,那死丫头,心里惦记着自己的相公,虽然自家男人对夏紫檀没什么心思,但架不住夏紫檀时不时的跑到自己面前碍眼啊。 沈盈娘还是没忍住,对着东方明城说道。 “东方老板,我对你没什么意见,包括对国公府,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但是夏小姐的举动,着实有些不太自重,而且着实有些不讨人喜欢,还请东方老板把人带回去之后好好管教,毕竟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这要是在外面胡言乱语,要是被人听了去,我倒是没什么。” “毕竟我跟我相公已经成婚了,但是对于夏小姐来说,怕是没什么好处,毕竟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随便出去乱说,被人听到,岂不是惹人耻笑,白白丢了国公府的脸,可能还会让东方老板你面上无光,及时发现,及时纠正,才好保住国王府跟东方家的名声,不知道东方老板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东方明城脸上笑容淡了几分,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夏紫檀的刁蛮脾气,但到底是自己的表妹,这个沈掌柜说这些,未免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东方明城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反驳回去,雅间的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嚣张的夏紫檀。 “夏小姐,你慢点儿!” 跟在夏紫檀身后的,则是气喘吁吁的王掌柜。 王掌柜觉得,把夏小姐请过来,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果然,夏紫檀看见自己表哥来了,立刻底气十足走到东方明城身边,开始狐假虎威,指着沈盈娘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把我关起来,我告诉你,我表哥就在这儿,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说完这话,夏紫檀完全忽略了沈盈娘嘴角勾起的那一丝嘲讽的笑,转头对着面色并不怎么好看的表哥说道。 “表哥,你要给我出头,这两个王八蛋,他们居然敢把我关起来,我在家都没有受过这种气,我爹娘都舍不得关我,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特别是这个贱女人,你一定要收拾她!狠狠的收拾!”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零九章 傻妹妹 东方明城看着沈盈娘脸上嘲讽的笑,只觉得丢人,方才还想着反驳沈盈娘两句,毕竟在他看来,夏紫檀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在外面肯定还是会有些礼仪规矩的。 如今看来,自己把夏紫檀想的还是太好了,规矩礼仪什么的算个屁,瞧瞧夏紫檀说的那些话,那是一个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吗? 什么贱人,什么王八蛋,简直粗鄙不堪!于是不等沈盈娘开口,东方明城便板着脸呵斥道。 “夏紫檀!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跟沈掌柜道歉,这里不是国公府,容不得你撒泼,你看看你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教养?” 夏紫檀整个人都懵了,显然没有想到,表哥居然会教训自己,凭什么,为什么呀?表哥失心疯了吧? 教训自己就算了,居然还让自己给沈盈娘这个小贱人道歉?给沈盈娘道歉?夏紫檀宁愿去死! 她更加生气表哥的态度,于是委屈又震惊的看着东方明城说道。 “表哥,你说什么呢?是这个臭女人欺负我,你不想着替我出头就算了,居然还要让我给她道歉?她凭什么?她配吗?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村姑,就她也配听我的道歉?” 说完这么一通话,夏紫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方才进来的时候,她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 首先表哥跟沈盈娘居然面对面坐着,气氛在她进来之前,看起来还挺和谐?表哥不是来替自己出头的吗?怎么还跟沈盈娘同桌吃饭了呢? 夏紫檀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着沈盈娘,像是抓住了沈盈娘什么把柄似的,大吵大闹。 “好你个小贱人,你是不是在勾引我表哥?把你那狐媚子的功夫给我收起来,勾引了一个还不够,现在还想勾引我表哥,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紫檀说话间,就准备动手,被东方明城及时拦住:“夏紫檀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热闹看够了,沈盈娘笑着起身,对着东方明城说道:“东方老板,看来,接下来你要处理一些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咱们的事情之后再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就不看你管教妹妹了,我先出去了,你们的事……” “你们有什么事?你不许走!” 夏紫檀虽然在愤怒中,但还是抓住了重点,瞪着沈盈娘叫住了她,不让她走。 沈盈娘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夏紫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夏紫檀一副胡搅蛮缠的姿态,沈盈娘不仅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她这笑容有些让人慎得慌,主要是笑的不合时宜,夏紫檀说得这么过分,沈盈娘应该生气,甚至直接反过来骂夏紫檀才对,怎么还笑了? 东方明城下意识的想把夏紫檀挡在身后,虽然他也对这个表妹很失望,说起来,他跟这个表妹也许久没有接触了,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进退有礼的表妹,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只是变得有些太快了,让东方明城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可再怎么样,也是他的表妹,还是要护着的,更何况,是他把人带到这儿来的,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得他来收拾。 所以东方明城主动对着沈盈娘开口道:“真是抱歉,沈掌柜,紫檀说话确实有些失礼,我替她向你道歉。” 夏紫檀原本被沈盈娘的笑容给吓住,此时听见表哥的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表哥,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做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她跟那个王掌柜把我关在这破酒楼里,不让我出去,他们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居然还敢这么做,明显就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表哥,你一定不能放过她,你要替我做主啊!” 夏紫檀一脸悲愤的看着东方明城,一脸期盼,明显就是希望东方明城能够顺着她的意,帮她出头。 东方明城只觉得头疼,自己这个表妹这么不会看眼色吗?还是说,表妹一直就是这样,不分场合的闹事。 就算是沈盈娘真的得罪了她,难道就不能私底下解决,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场合,光明正大的对付人?简直就是把把柄往对方的手上送! 若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东方明城根本就不会这么在意,也不会这么担心,可这个沈盈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东方明城觉得,表妹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了,偏偏自己还掺和进来,这件事情不做个了断,是绝对不行的。 沈盈娘挑着眉头,看着夏紫檀说道:“夏小姐,出门说话做事,还是要注意一些,毕竟你的一言一行,关乎着你们国公府的脸面,当然了,我没有这个教训你的立场。” “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离我相公远一点,我与他已经成亲了,你这个时候还跟着跑前跑后,说的好听点,是痴心不改,说的难听点,就是不要脸的倒贴!再让我看见,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沈盈娘觉得,自己还是要表明立场的,不然的话,每次见到夏紫檀,对方就像是个疯子似的往自己相公跟前凑,沈盈娘还是很不高兴的。 夏紫檀最在意的就是岳凌钧,眼看沈盈娘这样威胁自己,气得要死,她对着东方明城说道。 “表哥,你放开我,你没听见这个女人怎么跟我说话的吗?她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什么她的相公?要不是她使手段,凌钧哥哥也不会被她抢走。” “你说什么?凌钧哥哥?岳凌钧!”东方明城震惊的看着夏紫檀,满脸的不敢置信。 夏紫檀下意识的捂住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都怪沈盈娘,夏紫檀瞪着罪魁祸首。 沈盈娘皱了皱眉,看着这兄妹俩的反应,心里也有了猜测,看来,东方明城是认识岳凌钧的,就算不认识,应该也是知道的,再看看东方明城的表情,岳凌钧在京城的地位,看来着实不一般啊…… 而东方明城此时则是将视线挪到了沈盈娘的脸上,下意识的问道:“沈掌柜,是真的吗?你相公真的是岳凌钧?岳将军?” 沈盈娘挑了挑眉道:“不好意思,我相公确实叫岳凌钧,但并不是什么将军,我相公只是一个猎户而已,如今还得靠着我吃饭呢。” “你放屁!” 夏紫檀就听不得沈盈娘贬低岳凌钧,抢了她的凌钧哥哥还不够,居然还敢贬低凌钧哥哥,说凌钧哥哥是一个猎户? 沈盈娘肯定是因为自己是个村姑,觉得自己配不上凌钧哥哥才会这么贬低凌钧哥哥,好欺骗凌钧哥哥,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夏紫檀气得牙痒痒说道:“你自己是个村姑就算了,居然还敢这样污蔑凌钧哥哥,凌钧哥哥才不是什么猎户,他可是威武霸气的大将军!你这个女人,都怪你!” “要不是你勾引的凌钧哥哥不回京城,凌钧哥哥哪里用得着在这个破地方呆着?我警告你,不许再缠着凌钧哥哥了,凌钧哥哥迟早是要回京城的……不对,我这一次就要把他带回去,你休想拖他后腿!” 沈盈娘眯了眯眼,只觉得夏紫檀越来越过分,看来,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这样的话,自己也没有必要对她客气了。 臭丫头,当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沈盈娘正准备开口教训,突然,雅间的门就被人再次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几人嘴里的岳凌钧。 “娘子!” 岳凌钧一进来视线就落到沈盈娘的身上,柔情的看着她,喊出来的两个字,也格外的动听。 沈盈娘惊讶,回头就看见岳凌钧,然后看向不远处的王掌柜:不是说了让岳凌钧等着吗?不要露面! 沈盈娘觉得,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必要让岳凌钧见东方明城,岳凌钧来华县,是隐姓埋名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暴露,可是现在好了,看样子是瞒不住了。 沈盈娘觉得,既然岳凌钧已经做好了露面的决定,那自己干脆就配合一把,用好这个机会。 沈盈娘当着东方明城的夏紫檀的面,走到岳凌钧面前,故意亲密地拉着他的胳膊,把头埋在岳凌钧的怀里,笑眯眯地,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看着夏紫檀,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相公,你可算是来了!这个夏小姐听不懂人话,方才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她说她要带你回京城,相公,你不会抛妻弃子,真的跟她回京城去吧?那你就是陈世美,我可不会放过你!” 沈盈娘说到后面,还稍微用了点泼辣的语气,不过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撒娇。 特别是在夏紫檀看来,沈盈娘这个小贱人,明摆着就是故意发骚! 她嫉妒的眼睛发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被岳凌钧像鹰一样的眼神给镇住了。 岳凌钧冷冷的抬起脸,瞪着夏紫檀,不客气的说道:“夏小姐,你要是再对我夫人不敬,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夫人,以后我回到京城去,必然亲自前往国公府,拜访国公爷,我倒是想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怎的如此没有教养?” 夏紫檀被岳凌钧一通教训,顿时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想说话,可是声音哽咽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啪嗒啪嗒的掉金豆子。 东方明城见状,从见到岳凌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打圆场,他对着岳凌钧做了一揖说道。 “岳将军,紫檀有口无心,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她还是个孩子。”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原来还是个孩子呀,不是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吗?而且还如此恨嫁,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孩子,那我还真不知道,国公爷是这么教孩子的。”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章 吵架 沈盈娘毫不留情嘲讽道:“既然还是个孩子,那就更不要整天脑子里装些情情爱爱的。多读点书,多认点字儿吧,她是女子,也没指望她考科举。” “可多多少少也能明点事理,也不至于口不择言,什么小贱人,王八蛋,屁不屁啊的随便挂在嘴上,听的着实刺耳。” 这话一出,东方明城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若是方才,沈盈娘这么阴阳怪气,东方明城的反应不至于这么大,可是现在当着岳凌钧的面,东方明城还是要脸的。 说到底,东方明城也是一个踩高捧低的商人,这是京城的商人必须要会的法则。 岳凌钧可是大将军,虽然在京城发生了一些事情,暂时离开,但是岳凌钧的职位依旧在,这就说明,他的荣光也依旧在那儿。 跟岳凌钧比起来,东方明城顶多就是有点钱的商人,从社会地位上来说,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夏紫檀偏偏还要不知死活的招惹岳凌钧的夫人。 沈盈娘的身份,东方明城确实查过,就是个村姑,但是妻凭夫贵,谁让沈盈娘找了一个好男人呢? 东方明城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对着岳凌钧说道:“岳将军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紫檀,绝不让她再冒犯尊夫人。” 夏紫檀气得要死,可一来,当着岳凌钧的面,她也不好再说粗鄙的话,二来,也知道眼下自己讨不了好,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沈盈娘,不服气,却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 沈盈娘却懒得再跟着兄妹二人纠缠,更何况,她还要跟东方明城做生意呢,闹僵了对自己不好。 从夏紫檀那里受到的气,就从东方明城那里找补回来吧,到时候用东方明城铺路,等她生意做大了,再把东方明城一脚踹开,也算是报了今天的仇了。 于是沈盈娘拉着岳凌钧的胳膊。 “相公,咱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你也听见了,夏小姐就是个孩子,咱们干嘛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走吧,咱们都差辈儿了,下次见到夏小姐,你就直接称呼一句侄女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嘛,你说,我这个当婶婶的,是不是还得给她准备红包啊?” 沈盈娘和岳凌钧手牵手从雅间离开,声音也越来越远,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夏紫檀气吐血。 沈盈娘那个贱人自称婶婶?那意思就是岳凌钧是她叔叔了?小贱人,谁稀罕她的红包! 夏紫檀气得脸色铁青,又要追出去,但是被东方明城一把拉住。 东方明城对着站在门口的王掌柜说道:“王掌柜,真是不好意思,暂时借你的地方用一用,可否让我们兄妹二人单独说话?” 王掌柜原本是想留下来看热闹的,沈掌柜不爱插手人家家务事,但是他不嫌弃呀,大户人家的私密事儿,王掌柜还没看见过呢,正想瞧个新鲜,没想到东方明城突然表态了。 人家这么说了,这样一来,王掌柜也就不好继续看热闹,当乐子人,点了点头道。 “东方老板请随意,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吩咐,你叫一声就是。” 毕竟是以后的合作对象,还是一个银子多多的合作对象,王掌柜十分的客气,自己出去之后,还把门给带上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东方明城才黑了脸,甩开了夏紫檀的手说道:“你疯了吗?之前沈盈娘说的那些,是不是都是真的?她跟岳凌钧成婚了?但是你还在纠缠岳凌钧?你这几天在华县到底都干什么了?是不是瞒着我一直偷偷的在见岳凌钧?” “夏紫檀,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小姐,要是传到京城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来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夏紫檀自知瞒不过,也没打算瞒着,她现在还一肚子气,主要是因为表哥方才没有帮自己,反倒是在帮外人。 夏紫檀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沈盈娘那个贱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呢! 夏紫檀咬牙说道:“就算我再见凌钧哥哥又怎么样?怎么就是纠缠了,凌钧哥哥本来就是我先看上的,至于那个沈盈娘,她是后来杀出来的程咬金,是她抢走了凌钧哥哥!” “要不是她使了狐媚子手段,凌钧哥哥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姑?表哥,你方才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就算了,你居然还跟那个沈盈娘有说有笑的。” “我还想问你呢,你对那个沈盈娘那么客气干什么?你之前不知道她跟凌钧哥哥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客气?她是不是在勾引你?” 夏紫檀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更加讨厌沈盈娘,恨不得问候沈盈娘的八辈儿祖宗。 “停,闭嘴!” 东方明城及时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口不择言,没好气的教训道。 “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我跟沈盈娘是在谈生意,怎么就扯得上勾引?而且方才的样子,岳将军应该一直就在隔壁,估摸着也是沈盈娘故意安排的,她又怎么会勾引我?” “反倒是你,岳将军都已经成亲了,而且那个沈盈娘,是他亲口承认的夫人,你为何还要去纠缠?你居然还去挑衅沈盈娘,你的教养去哪儿了?这件事情要是让你爹知道,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夏紫檀委屈的看着东方明城说道:“表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替那个贱人说话!我不管!我就喜欢凌钧哥哥,那个贱人把我的凌钧哥哥抢走了,你得替我抢回来!” “而且那个小贱人还欺负我,我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不然的话,我不服气,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报仇!” 夏紫檀说话间,坐在了凳子上开始撒泼,直接把桌上的盘子扫落在地。 看着一地的狼藉,东方明城的眉心直跳,真是失策了,为什么要带着夏紫檀出远门,早知道就不该被夏紫檀一通哭求说动。 看来,夏紫檀应该是早就知道岳凌钧在华县,不然的话,这一次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的要求自己带上她一起来这里考察生意呢? 东方明城心里忍不住苦笑,枉费自己自诩自己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居然被个小丫头骗子给骗了,东方明城冷冷的对着夏紫檀说道。 “你马上给我回京城去!这件事情,我会原封不动的告诉国公爷,你自己想着怎么跟国公爷解释吧。” 东方明城连一句舅舅都不叫,而是直接称呼国公爷,明显就是想把这件事情弄得更严肃。 夏紫檀一时间急了起来:“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今天你不帮我就算了,你居然还要告我的状,你还是我表哥吗?” 东方明城冷冷的看着夏紫檀说道:“就因为我是你表哥,所以这件事情,我才得原原本本的告诉国公爷,让他好好的管教你!免得哪天你在外面惹下滔天大祸……行了,别说这么多了,跟我回去!” 说完这话,东方明城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了夏紫檀的手腕,就往外扯。 …… “少爷,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你都已经逛了好久了,再不回去的话,夫人该担心了。” 一个跟在岳继业身边的护卫终于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此时天色确实有些擦黑,但是岳继业的兴致依旧很高,他此时正在一个做糖人的摊子前,盯着那个做糖人儿的小贩,目不转睛。 听见护卫的话,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不是跟着我吗?难道就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夫人?别催了,耽误我看他做糖人儿。” 听他这么一说,护卫只能把嘴闭上。 不一会儿,那糖人总算是做好了,岳继业赶紧拿起来笑眯眯的说道:“这大牛真好看!我要是会做就好了。” 说完这话,岳继业直接放在嘴里舔,然后忍不住夸奖道:“甜滋滋的,好吃!” 护卫看他又准备去别的摊贩前看,于是赶紧上前拦住了岳继业的去路,无奈道。 “少爷,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你之前跟夫人闹了这么一通,总得有个结果吧?你回去的晚了,怎么跟夫人求情?” “你跟夫人唱反调,无法帮助小姐回京城去,早点回去跟夫人认错,然后再劝一劝夫人,说不定夫人就回心转意,愿意带着小姐回京城去了呢。” “你要是一直不回去,夫人指不定还以为你把小姐看的比她更重要,到时候更讨厌小姐,就更加不愿意带小姐回去了,这不是适得其反吗?” 不得不说,这平波候府的护卫就是聪明,瞧瞧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岳继业还真的听进去了,他没好气的说道:“这件事情,要怪也怪不到姐姐的头上,再说了,我做的这一切,也不是为了要跟娘唱反调,是娘太不讲道理了,她为什么一定要把姐姐留在这个破地方?” “虽然姐姐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但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还把人撇下,这哪里是一个娘该做的事情?” “要是传回京城,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说我们平波候府的人心狠手辣,我知道娘的意思,无非就是嫌弃姐姐,觉得姐姐上不得台面,但是姐姐变成这个样子,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岳继业在这一点上,脑子十分的清楚,虽然他也向着娘,一开始见到黄莺儿的时候,也不喜欢,但是再怎么样,那也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多年不见,没什么感情,但是岳继业知道,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 黄莺儿已经被抛弃了这么多年,就该被带回去,认祖归宗,好好弥补,有什么毛病,教一教就好了。 实在是教不好,也不应该把人丢在这儿,带回去之后,大不了不让出门见客就是。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夫人病了 关在家里,就算是丢人,也丢不到外面去,顶多就是自家人知道而已,所以岳继业觉得,娘做的实在没道理。 护卫见自己的话,被少爷听了进去,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琢磨该怎么劝。 还真让他给想到了,只见那护卫认真道:“少爷,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大可以开诚布公的跟夫人谈一谈,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属下倒是觉得,夫人这一次态度如此坚决,可能会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若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夫人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留下,而不是带回京城去呢?其中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少爷有没有主动去搞清楚呢?属下觉得,少爷还是不要这么轻易的给夫人下定义,要不去跟夫人好好的谈谈问清楚。” “若搞清楚了夫人的心结,那少爷打开这个心结,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小姐回去了吗?不然这么一直坚持下去,对小姐也是不好的,毕竟最后回不回京城,带谁回京城,还是夫人说了算,少爷,你就别犟了。” 不得不说,护卫的话说的,那是相当的有道理,至少此时的岳继业是听进去了。 他盯着护卫,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平时怎么没看你嘴巴这么会说,不过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岳继业说完,又啃了一口糖人,随即咬牙说道:“行,就这样吧,我回去跟娘好好的谈一谈,不过娘要是还要坚持把姐姐留在这儿,我就跟她斗到底,要是她不带姐姐回去,我也不回去了,反正大哥在这儿,我也在这住一段时间算了,我看谁着急!” 护卫心中无奈,少爷说成熟吧,偏偏拿自己威胁夫人,说他不成熟吧,偏偏还知道承担一个弟弟该承担的责任,不愿看见姐姐受苦,千方百计想把姐姐带回去。 总而言之,少爷就是这么矛盾,护卫也不好多说什么,别的不说,能跟他们回去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事情,还是交给夫人自己解决吧。 岳继业果真没有继续闹别扭,跟着护卫回去了,回到客栈的时候,就看见邱嬷嬷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岳继业莫名就想转身跑,可惜,被眼尖的邱嬷嬷看见了。 邱嬷嬷惊喜的说道:“少爷!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等你等的太辛苦了……你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儿啊?少爷你等等奴婢!” 邱嬷嬷着急的追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岳继业的胳膊,岳继业无奈,回头的时候故作镇定。 “邱嬷嬷,你不在娘身边伺候,在客栈门口站着做什么?” 邱嬷嬷一脸无奈,还带着一丝长辈的责怪。 “少爷,你还说呢,夫人病了,你方才带着小姐走之后,夫人就被气倒了,我派人在这破地方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大夫,如今夫人身子还不舒服呢,你赶紧去看看吧,夫人还一直担心着你,生怕你出什么事儿。” 岳继业心里有些愧疚,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娘肯定是装的,不过是与不是,还得亲眼看看才行,所以岳继业没有在闹别扭,跟着邱嬷嬷上了楼,然后进了陆氏的屋子。 方才进屋,就看见坐在桌边的陆氏面色红润,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许怒气。 很好,果然是装的! 岳继业撇了撇嘴,控诉的看着邱嬷嬷:不是说病了吗?我怎么瞧着不像啊,你又骗我!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陆氏看见儿子回来虽然高兴,但是还是没忍住发了脾气,实在是自己这个儿子太会气人了,好端端的不站在自己这边,居然站在别人那边? 没错,在陆氏看来,黄莺儿就是一个外人,她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女儿,又怎么会希望自己儿子站在这个自己都不承认的女儿那边呢? 岳继业听见娘的话,转头就想走,不过被反应过来的邱嬷嬷给拦住了。 邱嬷嬷对着岳继业劝:“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人都回来了,就不要再出去了,你看看都把夫人气成什么样了,你赶紧过去坐下,好好的跟夫人认个错,道个歉。”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根本就没那么严重,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再说了,为了一个外人,有必要吗?” 邱嬷嬷这话,马上就把岳继业的火气给挑了起来,他直接说。 “邱嬷嬷,你怎么也这么说,黄莺儿不是外人,那是我姐姐,而且还是被娘抛弃多年的姐姐!娘糊涂,你也糊涂?我一向认为你是最明事理的,你怎么也这么说?” 岳继业这话一出,把陆氏都给气笑了。 陆氏一拍桌子对着岳继业骂道:“你这臭小子,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娘,是吗?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岳继业无奈的看着陆氏说道:“娘,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是为了我了?当初把大哥赶走,你说是为了我,现在不让姐姐回去,你也说是为了我。” “你为了我,不让我有大哥,也不让我有姐姐,你要把我身边的人全部赶走是吗?要让我一个人成为孤家寡人是吗?你怎么不把我亲爹也赶走啊?” “你你你!” 陆氏被儿子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邱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把陆氏扶住,无奈的劝说起来。 “哎哟少爷,你少说两句,你哪能这么跟夫人说话,夫人做的这些事情,就算手段激烈了些,但真的都是为了你,你就算不接受,也不能这么说夫人,夫人听了得多难受啊。” 陆氏觉得邱嬷嬷说的话完全说到心坎上去了,偏偏自己的亲儿子不明白,眼睛瞬间红了起来,都没力气再去骂人,坐在凳子上便哭。 当真像是水做了的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把年纪哭起来,居然还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样子。 邱嬷嬷只能心疼的安慰,同时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岳继业。 岳继业看见娘哭,也有些手足无措,说实话,他是很少看见娘哭的样子的,毕竟家里的情况他是了解的。 他爹不靠谱,家里就靠娘撑着,娘一向是强势的,就算是在外面受欺负了,那也是努力的还回去。 若不能当场报仇,那就会事后再想法子报复,反正娘不是个吃亏的主,也不可能轻易的掉眼泪,更不可能在他面前掉眼泪。 可是现在,娘居然哭得这么伤心,岳继业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说的,没错呀!娘每次都是打着为自己好的名头,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其他的小事儿也就算了,把他身边的那些朋友赶走,岳继业都可以不在乎,反正感情都不深。 娘的意思是,那些主动凑上来的,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没法子在他未来的事业上有所助力,只会从他身上吸血。 好,岳继业认了,他就不交寒门子弟的朋友,努力的跟“门当户对”的少爷结交,或者努力的去跟比自己地位高的公子哥们接触。 这些岳继业都忍了,可是娘最不该做的就是把大哥从他身边赶走! 其实以前岳继业若半路认了这么一个姐姐,他可能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反应激烈。 之所以这次反应这么大,其实也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谁让娘之前把大哥从他身边赶走? 岳继业之前没有法子反抗,也无法做什么,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可以做出选择,帮还是不帮?他选择了帮忙。 他就是要让娘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毫无反抗的孩子了,娘可以把大哥从自己身边赶走一次,但是不能赶走第二次。 对黄莺儿的维护,就是他反抗的第一步! 可是看样子用力过猛,娘被他给气哭了,岳继业心情有些烦躁,可是又心疼娘,只能走过去坐下来,有些扭捏的伸手想去安慰。 “娘,你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就是……” “你别碰我!” 陆氏气的一巴掌把岳继业的手拍开,红着眼睛瞪着他。 “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做错了是吗?娘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要不是娘一心替你筹谋,你能过这么舒坦的日子吗?早就被那些狐狸精生的孩子给挤走了!” “你爹那个家伙,外面莺莺燕燕就没断过,要不是娘肚皮争气,把你生成个带把的,你真当你能安心当你的小少爷?做梦吧你!” 岳继业叹了一口气,知道娘又开始翻陈年旧账了,可是现在他又不能说什么。 他说一句,娘有十句等着他,所以岳继业干脆沉默,一言不发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岳凌钧的神似。 而陆氏最不喜欢的,就是岳凌钧,看见岳继业这样子,还真让她有些恍惚,一时更生气了,不过还没发脾气,就被旁边的邱嬷嬷用手推了推。 邱嬷嬷朝她使眼色摇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黄婶子,陆氏终于回过神来,被臭小子气的差点又忘记正事儿了。 陆氏清了清嗓子,冷冷的瞪着岳继业说道。 “行,你这臭小子,我跟你说这些,你不爱听,那我就说一些你爱听,愿意听的,你知不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这么抗拒要把你姐姐接回去?你真当娘是那种嫌弃自己亲女儿的人吗?” 岳继业一脸怀疑的看着陆氏,下意识的说道:“难道不是吗?你不就是觉得姐姐被教养的上不得台面,嫌丢人,所以不想把人带回去,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陆氏气的牙痒痒,虽然她本来就是这个想法,但是自己儿子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居然就这么直白说出来,实在是个不孝子! 要不是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陆氏真想不管了,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岳继业再不孝顺,那也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 呼——陆氏只能忍了! 可实在是不想跟着臭小子说话,于是就瞪了邱嬷嬷一眼。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二章 欲加之罪 陆氏的意思是,让邱嬷嬷说,她不想理会儿子。被夹在中间的邱嬷嬷也很难做,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少爷,这些事情,是夫人做的没错,夫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那个黄婶子可能就是当初那个偷走孩子的小偷。” “居心叵测,你姐姐也被养糊涂了,带回京城,遭人耻笑只是小事儿,就是怕那个黄婶子粘上来!” 陆氏在这个时候把话茬接了过来。 “没错,所以我宁愿花银子养着你姐姐和那个黄婶子,我也不可能把人带回京城去,这是底线!” 岳继业眉头紧皱,眼神怀疑的盯着陆氏,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 “娘,这不会是你不想带姐姐回去,故意编出来的词儿吧?黄婶子是骗子?而且还是偷走孩子的人?我怎么不相信呢?” “我可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姐姐明明就是被你扔在乡下的,怎么就是被人偷走了?” 关于这件事情,岳继业之前不止一次听娘说过,虽然没有特意跟他讲过,但是他偷偷听到了,偷听到的,当然都是真的! 那都是娘的真心话,娘根本就不想把姐姐带回去,所以当年生下孩子之后,是直接跟当地的农户换了孩子。 而那个被换了的孩子,就是大哥,留在乡下的,则是姐姐。 现在娘却说姐姐是被人偷走的,而偷姐姐的那个人,还是黄婶子? 岳继业是一万个不相信。 陆氏跟邱嬷嬷显然早有准备,陆氏直接红了眼睛继续哭。 岳继业都懵了,他哪句话又把娘给惹生气了吗?怎么还哭啊?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少爷,你是不知道,夫人当年其实根本就没想着换孩子,当初也是因为小姐突然不见了,夫人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后面干脆将计就计,把孩子换了。” “回到京城后,也不是没想着找过,但是找了许久,都是没有结果,再后来,夫人怕继续在小姐身上伤心,所以干脆就不找了,而这一次突然就找到了,难道不奇怪吗?” 邱嬷嬷看了眼陆氏的眼色,继续道。 “人是岳凌钧……大少爷找到的,夫人有点不相信,所以夫人才要亲自来确认一番,至于当年的事,相信不相信,那就看少爷你怎么想的。” “你是选择相信夫人,还是愿意相信那个黄婶子,难道你就不觉得,那个黄婶子一看就像是个骗子吗?” 不得不说,邱嬷嬷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真意切,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在不断抹眼泪儿的陆氏,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说服力。 但是岳继业又不是三岁孩子,哪里会因为两人这突然来的配合,就一下子转变态度? 毕竟他当年偷听到事情的时候,是很震惊的,现在突然就改变了口风,岳继业想要即时扭转过来,可不容易。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说娘是在撒谎,所以岳继业想了想,只能说。 “娘,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我怎么相信你,而且你说那个黄婶子是骗子,总得有证据吧?若那个黄婶子当初不是那个偷小孩的人怎么办?” “就算当初姐姐是被人偷走的,不是被你扔下的,你怎么证明那个黄婶子,就是那个偷小孩的人呢?或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呢?你有证据吗?” 陆氏冷哼一声:“我若是有证据证明是黄婶子偷了你姐姐,我早就把她抓起来了,还能让她如此逍遥自在?” 岳继业闻言正想说话,邱嬷嬷就已经抢过了话头说道:“小少爷,夫人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偷走了小姐,但是也不能证明那个黄婶子不是偷小孩的人啊。” “最重要的是,小姐当年就是被人偷走的,若那个黄婶子是从小把小姐养大的人,那八成就是那个偷小孩的人,不然的话,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含辛茹苦养这么大,干啥?图啥?” “肯定是知道小姐的身份,才这般小心养大,不然的话,在这乡下,普通人家生个丫头片子,都直接丢河里去了,哪里还会养大?” “你不知道这乡下的女孩都被叫成是赔钱货吗?更不用说还把人家生的捡回来养大,这个黄婶子肯定有问题!” 这个解释……有点道理,但岳继业还是无法理解,因为他觉得娘就是在凭空捏造黄婶子的罪名,没有证据,那就有可能不是啊,还能这么找借口吗? 岳继业一脸的怀疑。 陆氏气的要死,只能给邱嬷嬷使眼色,让她赶紧再说两句。 邱嬷嬷也觉得少爷未免太过较真,但是想要满足夫人的愿望,把黄莺儿留在这儿,那就必须先把少爷的想法给扭转过来,统一战线。 不然的话,一个要把人留下,一个要非得把人带回去,到时候拉扯不清的话,夫人大概率还是要把人带回去。 而这明显就违背了夫人原本的想法,所以眼下必须要先说服少爷,哪怕再多费些口水,也必须把少爷说服了,于是邱嬷嬷连忙说道。 “小少爷,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提前派人打听过黄婶子跟黄莺儿的风评,那是相当的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个黄婶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我们已经给黄莺儿验明正身,她确实身上有胎记,能证明她是你姐姐是夫人的女儿,但是被养成这个样子,黄婶子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怕就怕,黄莺儿这么多年,完全认贼作母,把黄婶子当成自己的亲娘,反过来坑咱们夫人。” 岳继业听得云里雾里,到最后终于搞清楚娘和邱嬷嬷的意图。 他皱着眉头说道:“娘,你不会是就想因为这个理由,就不把人带回京城去吧,这怎么行?你要是觉得黄婶子有问题,那你可以查呀。” “不然的话,万一人家不是偷孩子的人,反倒就是一个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的人,你不仅冤枉了人家,你还错过了把姐姐带回京城的时机。” “娘你别忘了,这本该就是你要做的弥补的事儿,可能因为你的一点怀疑,你就不做了,这怎么行?” 反正岳继业就一个意思,那就是,必须把人带回去,无论陆氏跟邱嬷嬷怎么贬低黄莺儿跟黄婶子,岳继业就是不听。 这下子,把陆氏气的不轻,可是她只能忍,然后她觉得,自己生了个小儿子,完全是来克自己的,这臭小子,自己上辈子欠了他的吧! 心里这么抱怨,但是陆氏面上还多多少少带着一丝强笑,他无奈的说道。 “行,你这臭小子看样子就是不相信娘是吧?既然这样,那娘就证明给你看,也不说别的,你若真想让我把人带回去可以,但是得先把黄婶子的来路调查清楚。” “若最后查出来黄婶子就是那个偷孩子的,我一定得狠狠的收拾他,让他付出代价!那个时候我可不会管黄莺儿的感受,若最后查出来是误会,那我就把他们一起带回京城,这样总行了吧?” 岳继业颇为诧异的看着娘,实在是没有想到娘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妥协。 太快了吧,岳继业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因为娘答应的实在是太痛快了,这还是他娘吗? 邱嬷嬷打圆场,主要是为了干扰岳继业继续分析,他们小少爷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不傻,这琢磨着琢磨着,可能就琢磨出味儿了。 可不能让小少爷继续想下去,得趁热打铁,把这些事情给说定了,这样的话,小少爷以后就不会再反悔。 而且夫人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黄婶子跟黄莺儿,就他们目前打听出来的那些消息,就是劣迹斑斑。 反正名声上没有一样是好的,调查到最后,就算无法证明黄婶子的居心叵测,但是查着查着,这俩人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儿,肯定也瞒不住,也能让小少爷趁早看清楚这两人的真面目。 就黄婶子跟黄莺儿做那些事儿,根本就进不了平波候府的大门,也不配进去。 到了那个时候,不用夫人做什么,少爷自己就会主动的站出来当这个恶人。 这不是挺好的吗? 说不定,查到后面,黄婶子跟黄莺儿甚至会心虚的自己主动要求留下,毕竟把她们的老底儿都给掀了,这得脸皮多厚多,不要脸,才会在老底儿被掀了之后,还像个赖皮狗似的跟着他们回到京城? 左右在邱嬷嬷看来,她还是要脸的,若自己的老底儿被掀了,以往那些恶臭的名声被人知晓,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丢了一次人还不够,还要回到京城继续丢人吗? 邱嬷嬷心里这么想着,也觉得这一次的计策十分的巧妙,一举多得了。 让小少爷看清楚黄婶子跟黄莺儿的真面目,望而生畏,同时也让黄婶子母女知难而退。 邱嬷嬷这么想着,便赶紧继续做着补充,当然都是一通大忽悠。 岳继业听得很仔细,这件事情,娘好像做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岳继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 最后想了想,看着陆氏问道:“娘,若是这样的话,那最后要是没查出来有什么毛病,若黄婶子不是那个偷孩子的人,你是不是就愿意带姐姐回去了?” 陆氏冷笑一声:“当然,我跟黄莺儿本身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那还是我的女儿,但若她的养母是个偷孩子的家伙,我是不可能把人带回京城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姐姐被这种偷小孩的人养大,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绝对不可能带这样的人回去,但若最后查出来,是我想多了,是个误会,黄婶子真的只是一个没什么教养的养母的话,那我就把两人都带回京城。”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来护家 陆氏顿了顿道:“当然,这一切你得接受若你能接受,那我们就派人去调查。” 岳继业琢磨了片刻之后,立刻答应。 “行娘,这一次就听你的,调查出来之后,再做决定,不过娘,有件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黄婶子……好像病了,方才姐姐走之前,我把那一百两银子给她了,她说要回去给黄婶子看病。” “你说,咱们要不要多请几个好大夫去给黄婶子看看?毕竟若黄婶子不是偷孩子的人儿,真的是养了姐姐这么多年的恩人,我们怎么着也得感谢感谢人家不是?” 陆氏听见一百两银子都给出去,而且还是为了给黄婶子看病的时候,都快气炸了。 经过了跟黄婶子见面之后的事情,陆氏如今对黄婶子以及黄莺儿,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自己儿子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一百两银子被黄莺儿给骗走了,那个死丫头,见钱眼开,目光短浅,这样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儿? 陆氏郁闷的要死,这下都不想理会岳继业了,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陆氏气呼呼的直接出了屋。 岳继业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解看着邱嬷嬷问道:“邱嬷嬷,娘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我哪句话又说错了?” 邱嬷嬷觉得一言难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家小少爷这脑子着实有些不好使。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只能起身对着岳继业说道。 “小少爷,你还是别说话吧,没看见夫人心情不好,你若是真想帮助夫人,就在客栈好好呆着,千万不要出去瞎逛。” “这里可不比京城,万一走丢了,或者被心怀不轨的人绑走,那可就不好了。” 邱嬷嬷说完,便追了出去,她得好好陪着夫人,不然夫人肯定得气死。 ……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勒!” 一个扛着扎满冰糖葫芦草垛的小贩从沈盈娘和岳凌钧身边经过。 沈盈娘连忙叫住了那个小贩,然后把他那根木棍上扎着的糖葫芦全部买了下来。 沈盈娘大概数了数,有十几串,那小贩笑得合不拢嘴,接过了沈盈娘递过去的铜板,高高兴兴的拿着已经没有冰糖葫芦的草垛子走了。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岳凌钧看沈盈娘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糖葫芦,皱了皱眉,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娘子平时都不怎么让孩子们吃甜食,吃了之后,也得立刻洁牙,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 沈盈娘挑着眉头说道:“今日我心情好,买了些糖葫芦,回去给村里孩子们分着吃,因为我接下来有大计划,先贿赂贿赂孩子,之后再想法子贿赂大人!” 听见这话,岳凌钧颇为好奇,不知道自家夫人又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想着贿赂村里人了。 沈盈娘看岳凌钧的样子,认真道:“以前我就想着小富即安,咱们过咱们的小日子,偶尔赚点小钱,能够躺着数银子不错了。” “可如今,我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幼稚,咱们现在没权没势的,你又不能重新去考科举,毕竟你本身就想远离京城,我也不能逼着你。” “所以,你这里走不通,那就只能靠我了,我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壮大我们自己,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 “今天一个东方家,就能骑到我头上,这要是随随便便来个小官小吏的,我是不是也得乖乖站着给人奉茶呀?” 沈盈娘可不想受这样的憋屈气,所以她一定要当有钱人,而且还要当一个谁也不敢惹的有钱人! 岳凌钧挑了挑眉,心里有一丝暖流滑过。 因为他知道,沈盈娘说这些,完全是为了他,但凡沈盈娘不顾及他,肯定只会让他赶紧回京城去官复原职。 可是现在,沈盈娘为了不让自己回京城去受委屈,主动承担起了保护家庭的重任。 岳凌钧伸手牵住了沈盈娘的手,两人在大街上,沈盈娘一把甩开了岳凌钧的手说道。 “行了,干啥呢?都看着呢……” 其实,平时沈盈娘是不在意这些的,看就看呗,古代风气保守,在外面,夫妻二人是不能靠得太近的,更不用说手牵手了。 只不过,沈盈娘以前没有这个顾忌,方才之所以甩开岳凌钧的手,也无非是害臊了。 岳凌钧笑了笑,霸道的把沈盈娘的手重新牵了回来,目光深情的看着沈盈娘的脸,语气诚恳。 “娘子,你放心,你用不着这么辛苦,就算我不当大将军了,我依旧可以保护你,你要是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只是想跟你说,不用怕,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保护家人还是够的。” 岳凌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清澈,十分的真诚。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相公,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特别好看!跟你的脸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呢!” 方才还满是粉红泡泡的气氛,瞬间被沈盈娘这一句话给戳破了。 岳凌钧只是苦笑一声:“现在不就有了?行了,再磨蹭一下,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是还要贿赂村里人吗?” 沈盈娘笑着点头:“行,那再去买些零嘴儿,一并回去,我也想吃了。” 夫妻俩就这么手拉着手,你看我,我看你,气氛腻歪的在街上走着。 不少人看了都直说伤风败俗,但是又忍不住在心里羡慕,总之,就是一个矛盾的心理。 此时,黄家村。 里正夫人郭氏被人堵在屋子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蒙着脸,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冷冷的瞪着里正夫人,眼神像是要吃人。 郭氏被男人吓的三魂七魄都快离体了,冷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位,这位英雄,这位好汉,你,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闯错门了?我,我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你就算是想抢钱,也来错地方了呀。” 蒙面男人冷笑一声,恶声恶气的说道:“老子走没走错门,老子还不清楚吗?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来找姓何的,就是何光宗!你男人!这黄家村的里正!” 若何里正在这,肯定一下子就能听出这男人的声音是谁,不是覃大又是谁呢? 覃大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灭口的。 得了罗掌柜的命令,覃大也不敢违抗,只不过出师不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来灭口,可没想到扑了个空,何里正居然不在! 何光宗那个王八蛋,还真是会躲,偏偏在他来抓之前躲了。 覃大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跟罗掌柜的密谋走漏了风声,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何里正算个什么东西?哪有资格知道自己跟罗掌柜的事儿? 可是就是这么不巧,自己虽然下定决心来了,原本是想着到了何里正家,就一刀把人给捅死,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谁也没法子牵扯到罗掌柜的身上。 就算沈盈娘让黄招娣指认罗掌柜,或者自己,那也没用,毕竟罗掌柜和自己跟黄招娣父女俩可没啥关系。 所以,只要把这证据链中最关键的一环,也就是何里正给解决掉,那么这把火,就烧不到罗掌柜的身上,也烧不到自己的身上。 他们都安全了。 可没想到,一切进行的天衣无缝,而偏偏何里正都是这么幸运,逃过了一劫。 自己来的时候,对方不在,看着郭氏那一脸害怕的样子,覃大也是没什么耐心,便说道。 “行了,哭什么哭?哭什么哭,哭哭啼啼的,搞得好像老子真的把你怎么样了似的,老子问你,何光宗到底去哪儿了?别给我打马虎眼儿,老子不吃那一套!赶紧说!” 郭氏被他声音吓得哆嗦不止,哪里还有胆子去回应覃大的话? 覃大冷冷的说:“你个臭婆娘,不说是吧,要实在是不肯说,我看你这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反正也用不了,不如割了算了!” 此话一出,里正夫人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惊恐的看着覃大连忙说道。 “你,你想问啥?你问我,我说就是了,只是我真不知道那死鬼去哪儿了,但是你找他到底做什么,总得说个理由吧?” “若是他不小心在外面走路,冲撞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那死鬼就是这样,不是坏人……” 听见郭氏的话,覃大都忍不住想笑,不是坏人?何里正那王八蛋若不是坏人,那是什么人?好人吗? 覃大这么想,都觉得恶心的想吐,但是看着郭氏那张满是祈求的脸,居然有些说不出来。 罢了,自己本来就是来找何里正灭口的,把关注点放在别人身上做什么? 于是覃大便再次恢复了那凶神恶煞的半张脸,冷冷的瞪着郭氏说道。 “你想让我告诉你何光宗干了什么事儿,我当然可以说,其实也没啥,这男人,就是不能飘,何光宗在我们赌场欠了五十两银子,不过他一直不还钱,所以这利息一下子滚到了一百两。” “我今天来找他,就是找他要一百两银子的,你要是不想被牵扯进来,还是赶紧想想何光宗到底可能在哪儿,不要再抵抗了,不然的话,要是何里正还不起一百两,那我就先把你带回去交差了。” “这男人卖娘子抵债,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儿,要不这样吧,到时候,我保证把你卖个好价钱,也给你卖个好人家,说不准哪些有钱人家,就好这一口,就喜欢已经嫁过人的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郭氏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不怎么样,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疯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自己可是良籍,对方居然把自己当成奴才一样买卖? 虽然只是嘴上说说,但是万一呢? 郭氏觉得,自己现在无比的危险,更让她觉得难受的是被牵连了。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命悬一线 郭氏咬牙,明明是何光宗那个王八蛋犯的事儿,为何她会被牵扯进来? 欠了五十两银子, 何光宗还真是厉害呀! 当然了,这个厉害,明显就是贬义的,郭氏居然没有多少质疑,就相信了覃大的话。 看来何里正平时也不是个什么老实的,不然的话,郭氏听见这个消息之后,至少第一反应不是接受良好,而是提出质疑。 而郭氏还真就提出了质疑,只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之后,自家男人肯定完蛋,所以郭氏想了想之后,便再次道。 “这位好汉,这位大哥,就算是何光宗在你们赌场欠下了赌债,你也不能来找我呀,要找,你去找他,是那个混账东西在外面做错了事儿。” “你来找我,也没啥用,我又不能做什么,毕竟我家的银子,都被那臭男人拿着,我手上根本就没啥钱,你来找我,无非就是一时没找着那个混蛋。” “说不定那混蛋都已经跑了,你要不去找他,赶紧去追,不然的话,他就拿着银子跑了,你这银子也收不回来了。” 郭氏说的一本正经,若覃大真的是来追债的,怕不是真的就走了。 但是就算去追,他也得先知道何里正到底在哪儿,这女人不老实啊! 覃大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厚重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郭氏的脸上。 “啪”的一声,郭氏都被打懵了,然后便是深深的恐惧。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覃大,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动手。 覃大冷冷的盯着郭氏,眼神透着浓浓的杀气:“少在老子面前耍花招,你想让老子去找何光宗?可以呀,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你要是敢说半句谎话,老子保证,一定让你不好过,我们赌场的规矩,知道是啥不?借了银子还不上的,卖儿卖女,卖房卖驴,都得把钱给我填上,填不上,那就只能剁手剁脚了!” 覃大说的很是可怖,郭氏脸色惨白,再加上方才才挨了一巴掌,她着实是怕了。 而害怕的时候,她嘴上在不停的骂着何里正:“王八蛋,那个王八蛋欠了银子,你来找我做啥?你还打我,老娘跟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啥好处没沾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郭氏骂着骂着,居然还哭了起来,把覃大都给哭烦了。 好在是这婆娘到底还是开口说话了,郭氏抽抽噎噎的说道。 “那王八蛋……到底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今天出去混一天了,也没回来,不过大概也就是在那么几个地方,他可能去找黄莺儿那个死丫头了。” “黄莺儿?” 覃大的语调忍不住上扬,显然很疑惑,想搞清楚黄莺儿是谁。 郭氏见他好奇,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方好奇,只要自己说的话,就不会被打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郭氏也不敢耽误,赶紧就把黄莺儿认亲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然后还说出了何里正的打算。 覃大听完之后,心中冷笑,猜到了何里正的意图。 无非就是想要狐假虎威,让黄莺儿出面,去找那个什么平波候府的夫人,来替他逃过这一劫呗。 只不过,何光宗想的也太好了吧? 就他那样子,人家京城来的贵人能看得上?想清楚这些,覃大就觉得没意思。 不管怎么样,姓何的今天必死无疑! 覃大可是绝对没打算放过他的,毕竟何光宗要是不死,死的就是他了。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覃大才没那么高尚,选择让自己死去,成全何里正,那到时候,庙堂上坐着的,就不是菩萨,而是他了。 想到这里,覃大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郭氏,郭氏被他眼神看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 “英雄,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要是想找人的话,就去黄莺儿家里瞧一瞧,不过……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闹大?不然的话,又让村里看了笑话……” 覃大都快被这郭氏给气笑了,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意名声? 覃大勾了勾唇说道:“放心,老子的赌场办事向来很讲规矩的,这一次既然是来收账的,那肯定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毕竟你们要是名声臭了,怎么去赚银子还利息呢?你说是吧?” 听见这话,郭氏差点要气吐血。 啥意思呀?听这意思,是非得把钱给要到手啊,关键是这利息,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除非她今天就能掏出一百两银子,不然的话,这个家伙是不是得天天上门来呀?那是还能消停吗? 本来何里正的事儿还没了结呢,马上就有新的麻烦上门,郭氏觉得,他们真的是点儿背到顶了! 就在郭氏心里陷入巨大怀疑,比如怀疑自己的眼光的时候,覃大突然的动作,把郭氏吓了一跳。 覃大突然伸手,在郭氏的腰间摸了摸,郭氏气的脸色胀红,一边捂着身体往后缩,一边骂道。 “你,你这个登徒子,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我们黄家村,我要是嚎一嗓子,你信不信,你跑不出去!” 要银子就要银子,怎么还上手摸人了呢?方才挨一巴掌,已经让郭氏觉得冤枉了,怎么这还带上手摸的?何光宗那个王八蛋到底往家里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覃大看郭氏不配合,一巴掌扇了过去。 “臭婆娘,给我消停点儿,再乱动,老子这就杀了你!” 覃大说话间,还把那把匕首挥了挥,不知道是真想杀人还是如何。 郭氏却不管对方是真是假,反正已经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直到身上被摸了个遍,看见覃大手上多出来的银子和铜板,郭氏明白,对方是在做什么,对方是在搜刮她身上的银子! 郭氏向来是个把钱财看得很重要的人,没法子,在这种穷困潦倒的家里支撑着,怎么可能不爱钱? 所以郭氏立刻脸色变了,说道:“你,你怎么能抢我的银子呢?赶紧把银子还给我!” 覃大反手一巴掌就把郭氏给扇的倒在地上,也让郭氏清醒了过来。 覃大冷笑一声道:“少废话!现在就把你家藏银子的地方给我找出来,把你家的银子,一个铜板不少的给我,不然的话,老子马上杀了你!” “如今这点银子,还不够我塞牙缝呢,老子回去要是被赌场收拾了,老子就来收拾你们,赶紧的!” 覃大说话间,还伸脚踹了踹郭氏。 郭氏被吓得不轻,这下不敢再多话,连忙带着覃大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那是把压箱底儿的银子都给翻了出来,生怕不够自己的买命钱。 何里正看了搜刮了满手的碎银子和铜板,稍微满意了些,满打满算,居然有十几两,不错呀,一个小小的里正,居然有这么大的家底儿。 狗东西,居然还说自己没银子! 覃大冷冷的盯着郭氏,眼神透出来的异样神情,让郭氏下意识的后退。 可郭氏到底还是没躲过,覃大突然抬手,一个手刀就把郭氏给劈晕了,郭氏倒在地上。 覃大将银子,跟铜板全部塞进了荷包,又给绑得死死的,尽量的不发出任何一丝动静,然后才低头看着郭氏,神色犹豫,不知道是该杀了还是先留着。 犹豫了片刻之后,覃大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抬脚就将堂屋里的桌椅给踹翻,同时又去每间屋子把里面东西弄乱。 等弄了一片狼藉之后再出来,盯着倒在地上的郭氏,终于还是朝着郭氏走去,抬起了手。 覃大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营造出一种何里正犯了罪,然后畏罪潜逃的假象,在家里搜罗银子准备逃跑的时候,被自己娘子撞见了。 然后娘子质问,何里正想着,反正要走,就说了实话,两个人争执间,何里正不小心把郭氏给杀了,然后带着家里所有的银子逃跑。 这确实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其实覃大一开始也没有想要杀无辜的人,但是谁让郭氏看见了他呢? 对方要是到时候对外面宣称,是有人来要债的,而且还是赌债,估计没有人相信,可能还是得怀疑到自己身上。 郭氏要是知道覃大的想法得气吐血,在她看来,何光宗在借钱去赌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自己,哪里还会去管何光宗的死活。 她才不会出去多说半个字,毕竟覃大都威胁不让她说了,她还是很惜命的。 郭氏肯定是要死的,至少在覃大看来是这样,他直接抬手说道。 “下辈子擦亮眼睛,找个好男人吧!” 说完,正要直接把匕首捅进郭氏的心脏,突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里正家院子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里正,你在家吗?何里正在家不?应一声啊?” 听见这话,覃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把匕首收好,扎进了腰带,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这要是被村里人抓了个正着,那他今天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说,他自己也得成逃犯。 而逃犯是没有人权的,到那个时候,罗掌柜要是想要干脆一点斩草除根,他也得死,覃大才不想陪何里正去死呢。 所以他跑得异常快,从屋子里跑出来后,便直接奔向后院的院墙,飞快的助跑,一个脚尖踏在墙面上,然后一个翻身,便利落的跳了出去。 而此时,方才发出喊声的那个地方,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一到人影就从院墙外面飞了进来,不是王五又是谁? 而方才喊的那个人,也是他王五。 看了一眼何里正方才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愚蠢!” 说完,便直接进了屋,然后就看见满地狼藉,特别是看见倒在地上的郭氏的时候,王五连忙上前去探了探鼻息,看看是否还活着。 直到感觉躺在地上的郭氏还活着,王五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五章 指桑骂槐 看了一眼屋子里面一片狼藉,王五可不会好心的留下来收拾,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郭氏,然后便出去了。 盯着方才覃大慌不择路,逃跑时不小心留下来的痕迹,王五冷笑一声说道。 “人没事就好,不过这手段,还真够黑的,经过了今天这件事情,何光宗的嘴巴算是撬开了!” …… 黄莺儿家。 经过方才的发疯,如今屋子里的气氛不像方才那般紧绷。 黄婶子一开始虽然被何里正的样子吓到了,但是后面冷静下来才发现,她根本就用不着怕何里正。 毕竟何里正也怕死,何里正要是不想死,那就不能把自己和女儿怎么样,想到何里正不敢动手,黄婶子又抖起来了,不过却不敢对着何里正发脾气,毕竟那王八蛋手里还拿着刀呢。 因此,黄婶子就直接对着女儿开始指桑骂槐:“你说你这个臭丫头,好好的跟谁结交不好,偏偏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现在好了吧,让咱们家落得这个下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要气死我!” 黄莺儿哪里听不出来娘的意思,没忍住,朝她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没看见何里正还在那里站着呢吗?这要是把人给惹急了,一气之下给她们捅上一刀,就算不死那也不好受啊。 反正黄莺儿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招惹何里正,何里正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个疯子,根本听不进去人话,何必呢? 何里正的眼神也冷冷的看了过来,不屑的说道:“黄婶子,你想死吗?” 几个字,黄婶子果然被镇住了,方才被何里正威胁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只能把嘴闭上。 黄莺儿也怕娘再说什么,赶紧把娘拉到屋子里去:“娘,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黄婶子巴不得赶紧远离何里正,也没有反抗,任由黄莺儿把自己拉进了屋。 何里正没有追过去,也没阻止,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待着,反正只要不回去就行,而且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做。 黄莺儿那个小贱人虽然心思不纯,但是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自己现在除了找沈盈娘认错,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想来黄莺儿那个死丫头也不会给自己下套,不然的话,自己就拖着她一起下水! “娘,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你是真想把人惹急了,让他杀了你是不是?” 刚进屋,黄莺儿就没忍住,松开了手,然后教训起来,不过还是压低声音的,生怕被外面的何里正听到。 黄婶子被女儿教训了,有些不高兴:“瞧你这话说的,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而且那个狗东西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人要杀他,他去找人家就是了,干嘛要来找我们?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黄婶子还没忍住,伸出指头,点了点黄莺儿的额头。 “还有你,要不是你把这个王八蛋招惹来,咱们也不必被他盯上,现在好了,要是沈盈娘不原谅他怎么办?咱们就这么被他缠上了?” “他可是说了,要带着咱们一起不好过!你现在方才认了一门好亲戚,这要是被他给搅和了,那可怎么办呀?” 说起好亲戚,黄莺儿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然后就把自己今天去找陆氏的事情给说了。 黄婶子听完,勃然大怒:“什么,那个臭女人居然不准备带你回京城?没想到还真让村里其他人给说中了,她凭什么不带你回京城,她是你娘,就该带你回去!” 黄婶子跟黄莺儿两人都入戏太深,还真把陆氏当成了黄莺儿的亲娘。 反正不管怎么样,要是没有跟着回到京城去,她们俩母女哪有好日子过,人的贪婪,都是无穷无尽的。 黄婶子思索片刻之后便说道:“不行,之前沈盈娘不是说了,可以帮你的吗?现在就是让她出面的时候了,你得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沈盈娘,让沈盈娘去跟那个女人谈,这大户人家的女人可真够狠心的,当初把女儿丢了,长大了之后,居然还不认回去。” 黄婶子这么激动,也在黄莺儿的意料之中,不过也不算完全的坏事儿,至少在平波候府里,现在黄莺儿已经有了同盟,那个岳继业不就是吗? 于是黄莺儿就把自己那个便宜弟弟说的话,告诉了黄婶子。 “娘,其实也没那么糟,虽然陆氏不愿意带我回去,但是我那个好弟弟岳继业,却巴不得我这个姐姐跟他回去呢。” “而且那个岳继业还为了我,跟陆氏吵了一架,陆氏这么在意她的宝贝小儿子,应该不会做着儿子不高兴的事吧?” 黄婶子十分诧异:“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小少爷?不可能吧,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给自己认一个姐姐回去?” 说话间,黄婶子还上上下下的把自己女儿打量了一下,眼神中明显透露着一丝不敢置信。 黄婶子的眼神让黄莺儿恼羞成怒:“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也觉得我上不得台面?就算我上不得台面,那也是你教的!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儿,我那个便宜弟弟,确实很想把我带回去。” “而且他说了,愿意帮我,会帮我劝说陆氏,我觉得咱们不必自己出面,让岳继业出面就行,要是岳继业也不行,那就再让沈盈娘出手。” 黄莺儿其实对于沈盈娘,还是有些不相信,能靠自己就靠自己,实在不行,再去找沈盈娘。 黄婶子看女儿心意已决,倒是没有反对,因为对于沈盈娘,她也没有太大的信任,毕竟沈盈娘那个小贱人跟她们可是有仇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去求助自己的仇人呢? 万一沈盈娘只是嘴上说的漂亮,实际上,就是想要破坏她女儿回京城享受荣华富贵的计划,那她们不就得硬生生的吃下这个亏吗? 不行,一定不能给沈盈娘这个机会! 于是黄婶子点头道:“那就照你说的办,让那个小少爷出面,不过你得哄着点儿,十几岁,那还是个孩子,说点好听话,让他知道有姐姐的好处,到时候,他就会心甘情愿的把你带回京城了,只要你哄住了那个小少爷,陆氏也拿你没法子。” 两人不愧是母女,瞧瞧这想法,都是一样的,黄莺儿立刻笑道。 “那当然了,不过娘,还有件事你得知道,陆氏为了不带我回京城,可能会出一些损招,也就是对我们进行全面的调查,就是想找出你是骗子,我不是她女儿的证据。” “所以接下来,你可一定得把嘴巴守严实了,不该说的,千万别说,反正就认准一个死理儿,我是你女儿,我之前让你记的那些东西,你也记清楚了,自己不要随便更改。” “反正她们问什么,你就答,没问的,你也别多话,你要是想跟着我一起去京城,也是有机会的,但是必须要完全听我的意思去做。” 黄婶子也觉得如今的情况不太妙,但是女儿说的对,想要过荣华富贵的日子,那就得付出点努力,她们可是一朝翻身啊,那就更得谨慎了。 于是黄婶子点头道:“放心,我知道了,肯定不给你拖后腿,毕竟老娘我也是想去京城过好日子的!” 母女俩正在屋子里面畅想着回到京城以后的好生活,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然后就是何里正的喊声。 “你是谁!” 黄莺儿跟黄婶子吓了一跳。 母女俩面面相觑之后,纷纷凑到门口,然后去听动静,黄婶子想要把门打开,却被黄莺儿一把将手拍开说道。 “干什么?听听动静再说!” 黄婶子也反应过来,赶紧将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没错,是在打架,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就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黄婶子惊恐的看着黄莺儿说道:“怎么回事儿?谁来了?咱们家遭贼了?” 黄莺儿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脑子也飞快地运转起来,然后惊恐的想到,不会是何里正的仇人吧? 何里正之所以跑到她们家里来,不就是为了躲人吗?难道把仇人引到她们家来了? 黄莺儿在心里把何里正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们又不能不管。 黄莺儿左右看了看,这间屋子是有窗户的,但是很高而且很窄,根本卡不出去,当初这房子的窗户之所以这么小,也是为了防止小偷进来,如今倒是好,把自己给困住了。 黄莺儿对着娘说道:“娘,赶紧拿个防身的东西,那个人指不定会冲进来,咱们别说话,就躲在这里,只要外面没有结束,咱们就别出去,记住了,动作轻一点,千万不要闹出动静!” 黄婶子点了点头,手抖的不行,但是也把女儿的话听进了耳朵里,转头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去翻找东西。 可是在打开柜子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到了柜子上,然后发出了动静。 黄莺儿气的恨不得上前给自己娘两巴掌,可是眼下,她只能飞快的动作把立在墙角的扫帚拿在了手上,然后狠狠的瞪了黄婶子一眼,用口型让她赶紧找东西。 黄婶子也知道自己酿成大错,里面的声音肯定被外面听见了,她左右看了看,最后只拿了一条绳子,屋子里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身,了胜于无。 而此时,外面扭打在一起的果然是何里正和一个蒙面人,而那蒙面人脸上的面罩,已经被何里正一把扯了下来。 何里正看清楚蒙面人的脸,咬牙骂道:“覃大!果然是你!” 此时的何里正被覃大狠狠的摁在身下,动弹不得,覃大冷笑一声说道。 “没错,是我,何光宗,今天老子就是来送你上路的,之前让你给跑了,今天我可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抓住他 覃大眼神凶狠道:“何光宗,你还是乖乖的顺应命运的安排吧,老子保证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 说完,直接伸手掐住了何里正的脖子。 何里正早有防备,在对方掐住他脖子的时候,立刻抬起膝盖,踢在了覃大的裆部。 覃大疼的脸色一变,当即从何里正的身上翻了下去,然后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 何里正总算是抓住机会,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被掐出一道红红的脖子,恶狠狠的看着覃大,左右看了看之后,拿了一把镰刀对准覃大,却实在是下不去手。 何里正没干过这种杀人的事儿,覃大被踢了裆部,又看见何里正手里拿着镰刀,心中压抑许久的凶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咬牙对着何里正骂。 “王八蛋!有本事你砍死我呀,今天你要是不砍死我,那你就是个孬种!” 这话一出,何里正虽然有几分愤怒,但是更多的还是怂,他不敢动手,反倒是挪到了墙角,声音发抖的对着覃大说道。 “覃大你个王八蛋,是你要杀我的,我告诉你,你休想拿走我的命,我也不会杀你,老子还想长长久久的活着!” 说完这话,何里正便朝着方才一直紧闭的房门喊道:“你们两个臭女人,还在里面躲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的话,老子亲自进去抓你们!” 一直躲在屋子里的黄婶子的黄莺儿听见何里正在喊,就猜到是何里正赢了,但是她们二人都没想到,何里正居然还打赢了,那还躲什么躲呀? 两人正在犹豫的时候,外面的何里正又开始喊话,无奈,母女俩只能悄悄的把门开出一条门缝,朝外看了看,可下一秒,门就被人粗暴的打开,是何里正。 何里正的手里还提着一把镰刀,把黄婶子跟黄莺儿吓的尖叫连连。 何里正咬牙:“给我闭嘴!你们是想把别人喊过来吗?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不然我杀了你们!” 何里正又在挥舞着镰刀吓唬人。 虽然黄莺儿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知道何里正没有杀人,也不会杀人,但是还是畏惧那把镰刀,点头道:“我们不喊了就是。” 说完,就拉着娘出去了。 母女俩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拿着绳子,何里正见状,正巧了! 他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蜷缩身体缓过劲儿来的覃大说道:“你们两个,去把这个家伙给我绑起来,绑的严实点儿。” 黄婶子跟黄莺儿哪里干过这种事情? 两人立刻愣住了。 覃大狠狠的朝着两人瞪了过来,骂道:“你们两个臭婆娘,少在这里给我多管闲事,这是我跟何光宗之间的恩怨,你们两个要是敢插手,老子把你们两个都给杀了!” 说话间,覃大也不想落入下风,就要爬起来,不过何里正才不会让覃大有机会,对着覃大的肚子踹了一脚。 “唔……”覃大再次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何里正。 何里正也指望不上这母女俩了,没好气的上前,就去把黄婶子手里的绳子抢了过来,然后就要亲自去把覃大给绑起来。 覃大可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任人宰割的境地,他不动声色的在地上抓了一把灰,在何里正过来的时候,猛的一抬手,当即那把灰尘便洒在了何里正的面前。 “呸呸呸!噗!混蛋!混蛋,我杀了你!” 何里正眼睛瞬间看不见,而且灰尘落到眼睛里的刺痛,让他变得暴躁,同时他十分的恐惧,因为看不见覃大的动作,所以他疯狂的挥舞着镰刀,希望能够阻止覃大的进攻。 黄婶子跟黄莺儿尖叫连连,缩到了墙角,生怕镰刀误伤了自己。 覃大也飞快的翻滚的身体,裹了一身的灰,可总算是到了安全的距离,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虽然裆部还是隐隐作痛,但是眼下必须先把何里正这个家伙给解决了。 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覃大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王八蛋,现在胆子越来越大,自己要是再不解决了,估计会阴沟里翻船。 至于那对母女……先把何里正解决了再说! 覃大这么想着,直接从墙角的位置拿了一把锄头,他双手握着锄头,一步一步朝着何里正靠近,浑身散发着杀气。 黄莺儿看见这一幕,着急的不行,何里正要是被杀了,而且是她们家,这可说不清楚。 而且那个家伙杀了何里正,还会不会放过自己和娘,也不一定。 反正以黄莺儿了解的情况来看,覃大这种心狠手辣的家伙,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娘的。 不行,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如何,不能让覃大得逞,黄莺儿立刻对着何里正喊道。 “何光宗!小心你身后!覃大就在你身后!” 何里正迅速转身,手里的镰刀朝着前面就劈砍过去,覃大没有想到黄莺儿会在这个时候提醒何里正,狼狈的躲开,然后恶狠狠的瞪着黄莺儿。 “臭,婊,子!待会儿老子就杀了你!” 黄莺儿吓得打了个哆嗦,和娘抱做一团。 何里正还在那里骂着:“覃大,你来呀,你来呀,老子杀了你!我不会在手下留情了,你要杀我,那我就杀你!就算是告到官府去,我也有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何里正一边喊,一边继续朝着方才进攻的方向挥砍着镰刀,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方才还处在那里的敌人已经换了个位置—— 覃大不知不觉间绕到了何里正的身侧,随即抬起锄头,就朝着何里正挥了下去。 黄莺儿跟黄婶子都尖叫起来,何里正也察觉到了危险,但是他根本躲不开。 “嗖嗖嗖!”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几道破空声传来,然后几颗石子便打中了覃大手里握着的锄头,那锄头就这么硬生落地。 覃大惊骇的朝门外望去。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踹开,方才那石头是被人从窗户扔进来的,窗户纸都破了。 等看见来人,覃大还没来得及做反应,黄婶子跟黄莺儿惊喜连连,是王五!是沈盈娘的护卫! “王五!赶紧,赶紧把这个歹人拿下,他要杀人!” 黄婶子和黄莺儿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她们指挥的是沈盈娘的人,她们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逮人拿下。 王五面无表情的看着覃大,冷笑一声说道:“束手就擒吧。” 覃大听说是沈盈娘的护卫,冷笑一声道:“老子连你一起杀!” 说话间,从腰间拔出匕首便朝着王五刺了过去,覃大确实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而且打架经验丰富,但是又怎么会是王五的对手? 王五那可是真正的杀过人的,而且还是行伍出身,是真正有功夫在身的。 一手抓住了覃大刺过来的手腕,轻轻一拉,覃大就不受控制的朝着这个方向扑了过来,随即王五再伸腿,直接拌住了覃大的脚,覃大脚下不稳,重重的朝着前面扑去。 王五顺势把覃大的胳膊往后拧,只听咔嚓一声,覃大惨叫,他的胳膊被拧脱臼了,手里的匕首自然而然的掉落在地,然后砰的一声,正面倒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王五一脚踩在他的后腰上,随即把他另外一只手给拿了过来,然后解开了覃大的裤腰带,把两只手拴在一块儿,随即在对方的肩膀上一按,咔嚓一声,脱臼的地方重新接好了。 “啊——” 覃大又是一阵惨叫,整个动作不超过十秒,行云流水,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远处的黄婶子跟黄莺儿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甚至黄莺儿看王五的眼神还带着一丝闪光。 这就是沈盈娘的护卫吗?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能打? 而此时何里正也已经把眼睛里的灰尘给擦了出来,他双眼通红,不过到底是能看清周围了,等看清楚来人,何里正哭嚎着脸,特别是看见王五一脚踩着覃大。 方才那个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王八蛋,再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何里正就知道,自己如今没得选了,他直接扑上前去抱住了王五的大腿。 “王五护卫救命啊!我要见岳娘子……不对,我要见沈掌柜!求求沈掌柜救我的命,求求沈掌柜救我的命啊!” 王五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何里正就自己冲上来了,不错还算有点眼力劲儿,没有在这个时候还嘴硬。 王五居高临下的看着何里正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这个人已经被我拿下了,伤不到你的性命,好端端的,见我们沈掌柜做什么?” 王五有心想让何里正急一急。 何里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王五十分嫌弃的把他用脚踹开。 何里正看出了王五的嫌弃,也不敢再扑上去,只能说道:“都,都是我的错,之前给作坊下毒的,确实是我,但我也是奉命行事,求求你了,求你让我见沈掌柜一面吧。” “我,我愿意把那个在背后算计沈掌柜的人说出来,供出来,我还愿意作证,只要沈掌柜原谅我,求求沈掌柜救命啊!” 何里正这下是彻底服了。 没法子,小命都快没了,他还能不服吗?眼下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给自己找个保命的机会,王五这么厉害,这么厉害的人,在沈盈娘的手底下当护卫,那说明沈盈娘更厉害。 没错,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他可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他还想活得长命百岁呢! 旁边角落里缩着的黄莺儿跟黄婶子看见何里正这副样子,心情都很复杂。 黄婶子稍微好点,但是黄莺儿对于沈盈娘,又多了几分嫉妒,何里正面对自己的时候,喊打喊杀,但是面对沈盈娘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怂样,还不是因为沈盈娘有钱? 黄莺儿咬着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到平波候府,她要当真正的人上人,到时候连沈盈娘都得给她跪下!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识时务者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土路上,沈盈娘靠在岳凌钧的怀里,都快睡着了。 可突然,岳凌钧的耳朵动了动,身体也坐直了,沈盈娘察觉到岳凌钧身体突然僵硬,揉着眼睛坐直身体奇怪的问道。 “怎么了?” 岳凌钧看着她说道:“有人来了。” 沈盈娘也瞬间清醒,警惕的看着四周:“谁呀?难道是劫匪?” 也不怪沈盈娘怀疑是劫道儿的,毕竟这古代的治安确实不咋地。 岳凌钧认真的听了好一会儿之后,笑道:“我们自己的人。” 话音刚落,前面的大树后面便窜出来一个人,是王五! 看见王五,沈盈娘惊讶,而岳凌钧已经把马车停了下来,王五飞快上前汇报。 “沈掌柜,岳掌柜,属下在此特意等候,有件事情需要沈掌柜跟岳掌柜定夺,还请移步去村外小河边。” 听见这个要求沈盈娘十分的惊讶:“为什么要去小河边?不能回家再说吗?” 王五摇头道:“村里人多眼杂,还是去小河边吧,鱼儿上钩了,咱们现在可以收网了。” 沈盈娘顿时就明白了王五的意思,立刻笑道:“没想到你办事效率这么高,不错啊王五行吧,那咱们就去村外小河边。” 沈盈娘和岳凌钧将马车停在路边,然后跟着王五前往村外小河边,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再加上现在天都快黑了,更不可能有什么人过来。 沈盈娘到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因为这小河边还挺热闹的,不仅仅是她想象中的人在,居然还有黄婶子跟黄莺儿母女俩。 这俩人怎么也在这儿? 沈盈娘看了王五一眼,王五便一五一十的把情况给说了,沈盈娘听完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着何里正走去。 何里正坐在一块儿石头上,眼中满是茫然,而此时,覃大则是比较惨了,被五花大绑,身上还有不少的脚印,不知道是王五踹的,还是何里正踹的,反正脚印有大有小。 沈盈娘甚至觉得,黄莺儿跟黄婶子说不定也上脚了。 看见沈盈娘过来,覃大瞪着眼睛看着她,像是要把人给吃了,他的嘴里还塞了一团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根本就骂不出来。 而何里正则是像条赖皮狗一样,谄媚对着沈盈娘跪下。 “沈掌柜!求你救救我吧,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些王八蛋,他们要杀了我,之前给作坊下毒是我不对,但我也是被威胁被利用的,不是我的本意呀,沈掌柜!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何里正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保命要紧,在鬼门关走了这么几遭,何里正实在是怕了。 而且他还听王五说,覃大这个王八蛋找到他家里去了,把他婆娘差点给杀了,要不是王五及时出手相救,估计他婆娘也死了。 何里正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就算是要招惹,也不能招惹自己完全惹不起的人。 沈盈娘就是那个他完全惹不起的人,他真是得了失心疯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沈盈娘出手,现在好了,吃了大亏了。 不过好在,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自己好好的恳求,沈掌柜应该不会找他的麻烦。 毕竟沈盈娘若真的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那个在背后觊觎的人,应该是不会跟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计较的,想到这里,何里正看沈盈娘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希冀。 沈盈娘笑了笑,盯着何里正说道:“何里正,你这是做什么?给我行这么大的礼,你不是说,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吗?是黄招娣和她爹干的,怎么现在突然就说,一切跟你有关系了呢?” 何里正心头发苦,知道沈盈娘是故意的,但是眼下他也只能低眉顺眼的认错。 “对不住沈掌柜,不是我要对付你,是这个覃大找上我,他先是拿银子贿赂我,然后又开始威逼利诱,不然的话,他就要对付我了,我当时一时鬼迷了心窍,就同意了,所以才想着对作坊下手,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给作坊的火锅底料下毒。” “沈掌柜,求你救救我吧,这个覃大和他背后的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沈掌柜,只要你愿意救我,我,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愿意作证,把覃大跟他背后的那个人扯出来,到时候沈掌柜你就不用再担心有人对付你了!” 没有想到,何里正还挺识时务的,不错不错,难怪有人说祸害一千年呢,毕竟好人都是一根筋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沈盈娘只是盯着覃大,然后给王五使了个眼色,王五上前,把覃大嘴巴里的布团给扯了出来。 覃大嘴巴得了自由之后,说话也着实不客气,冷笑一声,对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真是别来无恙啊,你的手下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今天来黄家村,是来找何里正的,我跟何里正有一点点私人恩怨。” “你的手下却把我给抓起来,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赶紧把我放了吧,不然的话,我可是要去官府告你们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于覃大的脸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居然还在这里狡辩? 沈盈娘笑了笑,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覃大:“我说覃大,你不会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罗掌柜在背后是怎么算计我的吧?” 虽然早就猜到,沈盈娘可能知道自己跟罗掌柜的关系,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覃大还是有点心虚。 沈盈娘却懒得跟他废话,冷冷的盯着覃大说道:“覃大,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心中有数,你要是还给我死鸭子嘴硬的话,那你就只能当这个出气筒了。” “反正你要是不承认,有何里正当这个人证就够了,到时候何里正去公堂之上,指认你,说你就是那个给他砒霜,包括让他下毒的人,这最后的罪名,都得你一个人承担。” 沈盈娘眼神轻蔑地盯着覃大的脸。 “没错,你要是不肯指认罗掌柜,我确实没法子拿罗掌柜怎么样,但是你就得当罗掌柜的替罪羊,我想想,在火锅底料里面下毒,下的还是砒霜,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这是公共投毒罪。” “咱们这一片儿这么多人吃火锅,不小心都可能会被你毒死,你想想,到时候会不会引起公愤?死刑,肯定是免不了的,你说会不会直接判那个抄家灭族呢?你一个人犯错,还引起全族被灭,你会不会成为你们族的千古罪人?” “更何况,投毒还不是你,只是你背后的人,可你是条忠心的狗啊,非要替你的主人挡灾,我都不知道是该夸你忠心,还是该说你愚蠢了。” 沈盈娘漫不经心的说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也是她的威胁。 何里正听到这些,脸都白了,自己不会也被抄家灭族吧?不……不至于吧? 毕竟自己主动站出来,愿意指认覃大,不像覃大这么死心眼儿,应该不至于。 何里正在心理安慰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不确定沈盈娘会不会严惩自己。 覃大的脸也被沈盈娘一番话给说白了,他咽了咽口水,瞪着沈盈娘说道。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行,我承认,但那又怎么样,我就不给你作证,你不会真以为你能炙手遮天吧?” “沈盈娘,你一个女人还想掌控公堂?到时候罗掌柜会给我打点,就算我进去了,还是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 沈盈娘轻笑一声,盯着覃大笑道:“覃大,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顺如酒楼之前的那个李掌柜吗?那个家伙,就是被我亲手给送进大牢的,没错,对外宣称是卷铺盖滚出了咱们县,但实际上,那李掌柜可是死了的。” “酒楼的李掌柜我能收拾,区区一个罗掌柜,难道我还不能收拾了?更不用说你一个狗腿子,我还不能治你的罪?” “你不是喜欢走后门吗?我这么多银子,再加上县城那么多爱吃火锅的客人的愤怒,想要处死你,或者灭你全族,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说呢?” 覃大面无血色,他知道沈盈娘肯定做得出来,沈盈娘这么有钱,到时候随便给县太爷塞点银子,再出去宣扬自己做的事情,让自己的事情引起公愤,自己被处以死刑,那是板上钉钉的。 要是还不能让大家泄愤,肯定会牵连家里人,就算是全族的人没有被处死刑,但是肯定在县城待不下去了,到时候,可能还得离开这个地方,自己肯定被骂死,死了都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覃大瞬间就破灭了想要继续抵抗的心思,他低下头,咬着牙说道。 “我,我愿意作证就是了,但是你真觉得我作证,就能把罗掌柜拉下马吗?罗掌柜背后可是有大靠山的!” 覃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若真的只有一个罗掌柜,覃大当然不会这么有底气。 但是罗掌柜背后还是有大靠山的,而且不是一般的靠山,沈盈娘一个小小的商贩惹不起。 沈盈娘脸上勾起一丝自信的笑。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只要你跟何里正按照我说的做,把罗掌柜给我摁死了,我就对你们从轻发落。” 听到这儿,何里正立刻变了脸色,对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不是说放过我吗?这怎么还要从轻发落啊?” 沈盈娘冷冷的盯着何里正说道:“何光宗,你往火锅底料里面投毒,要是没有被提前发现,吃死了人,那就是在草菅人命,犯了这么大的错,你居然还想一点惩罚都不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何里正一时语塞,还想要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被一股杀气笼罩。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能憋屈 何里正抬头,被岳凌钧那双冷冷的眼睛盯着,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不过心里却安心了一些。 从轻发落就从轻发落吧,至少他安心了,若沈盈娘真的一点都不追究,他还不相信呢,就是不知道沈盈娘说的“从轻发落”是怎么个从轻法。 覃大知道自己肯定也跑不了,但是覃大没法子再说什么,等事成之后再求情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在讨人厌。 交易完成,沈盈娘就让王五给覃大松了绑,然后笑眯眯的对着覃大和何里正说道。 “你们现在就给我按照以往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什么时候召唤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就得给我来。” “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要是敢跑,我保证,你们绝对会死在路上,别人只知道你们是被土匪杀的,到时候都没人替你们出头,明白了吗?” 沈盈娘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何里正跟覃大打了个哆嗦,纷纷表示知道了,然后便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 沈盈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王五使了个眼色,王五便朝着覃大和何里正追了过去。 小河边,少了几个人,似乎也没方才那么热闹了,沈盈娘却不着急走,而是突然看着黄莺儿跟黄婶子,挑了挑眉笑道。 “黄莺儿,你们怎么在这儿?何里正和覃大是王五抓来的,你们俩怎么会在这儿?” 黄莺儿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服气,特别是看见沈盈娘方才耍了一通威风之后,她就愈发的嫉妒了。 沈盈娘现在什么都有,有钱,还有一个疼她宠她的男人,可自己呢?到处遭人嫌弃,黄莺儿真是越想越不甘心,一时没忍住,就挂了脸。 沈盈娘看她表情,猜出了什么,冷笑一声,带着些许警告道:“黄莺儿,你别怪我没有提前说一声,你能不能回到京城,还是得看我。” “当然,若你有本事自己说服陆氏把你带回京城去的话,那也算你的本事,但我并不觉得你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别在我面前甩脸色,若你还想求我的话。” 黄莺儿实在没忍住,想要跟沈盈娘吵架,但是被黄婶子眼疾手快的给抓住了。 黄婶子讨好的看着沈盈娘说道:“哎哟,沈掌柜,你就别跟着死丫头一般见识了,黄莺儿就是这样,方才是被吓坏了,谁知道那覃大拿着个刀就朝我们家里冲,何里正那个王八蛋也是自己被追杀,居然祸水东引,把人引到我们家去了,我们也是怕被人追杀,所以才逃了出来。” 黄婶子赶紧瞪了黄莺儿一眼,让她老实点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掌柜,那个覃大……不对,覃大背后的家伙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吧?你说这要是再派人过来,咱们母女可咋办呀?” 沈盈娘心中冷笑,不愧是多吃了几年的盐,真够狡猾的,不会是想让自己保护他们吧? 想得倒是挺美的! 沈盈娘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说道:“你们若是害怕的话,不如住到镇上去,想个法子跟陆氏住在同一家客栈,有陆氏护着,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对你们怎么样。” 黄婶子一开始听的认真,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们住到镇上去,还跟陆氏住在同一家客栈,这是什么馊主意?是生怕陆氏不知道她们招惹了什么货吗? 黄婶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沈盈娘的意图,就是没憋好屁!故意的! 黄婶子反应过来,看着沈盈娘那张笑脸,就明白自己猜对了,气得要死,但是也不敢跟沈盈娘撕破脸,于是拉着黄莺儿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沈掌柜可真会说笑,冤有头债有主,那个覃大又不是我们娘俩惹回来的麻烦,就算是要找人报仇,那也是找何里正那个王八蛋,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被吓坏了,胡说八道,沈掌柜别放在心上,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沈盈娘开口,直接拉着黄莺儿就走。 黄莺儿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沈盈娘,以及她身边的岳凌钧,眼神幽怨的不行。 事实上,黄莺儿也确实满肚子怨气,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到京城,当平波候府的大小姐,那时候就不必再惦记着岳凌钧一个小小的猎户。 可如今看来,她真是大错特错,如今她是前不着后不着,两边都没抓在手,只有沈盈娘那个女人得意! 黄莺儿越想越气,不想再看见那张脸,愤愤不平的转过头,脚步加快几分,直接到了黄婶子的前面,硬生生的把黄婶子往前拽着走。 “你这死丫头!你慢点儿,慢点儿,老娘要摔了!死丫头,听见没有?” 听着这母女俩吵吵闹闹的声音远去,沈盈娘才撇了撇嘴说道。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母女俩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 沈盈娘只是调侃了一句,然后便转头对着岳凌钧笑道:“相公,今天晚上咱们再走一趟吧,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趁早解决,以免留下后患。” 岳凌钧听了沈盈娘的话,再想到沈盈娘方才对王五的吩咐,直接问道。 “你想做什么?要去哪儿?” 沈盈娘挑眉道:“你不是都已经猜出来了吗?自然是去找大喽啰算账了,原本我是想着,把这笔账追到罗掌柜的身上就算了,但是我仔细想想,那姓罗的也是狗腿子,就算是把人收拾了,也不能伤到真正幕后主使半分毫毛,就跟之前咱们教训的李掌柜一样。” “我们确实把李掌柜给赶跑了,但是很显然,没有把背后的人打痛,又卷土重来了,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轻轻放过,我要让那个家伙疼!让他再也不敢招惹我!” 岳凌钧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起:“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听见这话,沈盈娘眼睛一亮,颇有些好奇的看着岳凌钧问道:“礼物?你要送我什么?” 沈盈娘满脸的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岳凌钧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账本,看起来很旧,应该是被用过的。 沈盈娘看着岳凌钧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岳凌钧直接递了过去:“你不是想要让那家伙痛吗?这就是最好的武器,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有奇效。” 沈盈娘愈发的好奇了,直接拿过来翻看,越看眼睛越亮,然后震惊的看着岳凌钧。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这东西可不好拿到吧,我也没想到那家伙胆子这么大,疯了吧他?” 岳凌钧冷着脸说:“何里正被抓,我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你一直说你要自己动手,我就没有拿出来,现在我觉得正是好时候。” 沈盈娘抱着账本,心里暖呼呼的,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相公已经在背后默默的替她做事了,沈盈娘觉得,就算自己没有提出要找那个王八蛋算账,相公也不会让她吃亏的。 沈盈娘没忍住,上前抱住了岳凌钧的腰,抬头把下巴靠在了岳凌钧的胸膛上,撒娇似的说道。 “相公,你怎么这么好啊?一个人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呢,你也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 沈盈娘的好话像是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岳凌钧的身上砸。 岳凌钧被说得也有些情动,低头在沈盈娘的脸上亲了一口:“你是我娘子,我不为你做,还能为谁做?” 夫妻俩就这么在小河边搂搂抱抱,要是被村里人瞧见了,肯定得骂一句伤风败俗。 不过两个人并不在乎,反正这里没有外人,就算是有外人,沈盈娘和岳凌钧也不是那种会在乎的性格。 沈盈娘和岳凌钧并没有着急出发,就算是要办事,那也得等吃饱了再说,两人回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带着俩小包子一起吃完,哄着俩小包子睡着之后,沈盈娘和岳凌钧才一起出发。 王五这次被要求留守,保护两个小包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沈盈娘和岳凌钧二人一起出发,上了马车,就看见被五花大绑捆在里面的覃大。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哎呀,王五这事儿办的地道,绑的可真结实。” 覃大觉得自己的腿都麻了,看见两人,眼神中带着哀求,方才他已经被沈盈娘吓破了胆,现在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沈盈娘冷笑一声,把他嘴里的布团给扯了出来,岳凌钧则是拿出匕首,割断了覃大身上的绳子:“出去赶车!” 可怜的覃大被绑了几个时辰,现在还得被赶出去赶马车,但是不敢反抗,可怜巴巴的爬了出去。 马车缓缓行驶,沈盈娘嫌弃的将地上的绳索往外踢,然后靠在了岳凌钧的怀里说道。 “你说,要是那王八蛋不就范的话,咱们该怎么办?” 岳凌钧拍了拍沈盈娘的肩膀说道:“软的不行来硬的,实在不行,我来。” 这话说的实在霸气! 沈盈娘抬头看着岳凌钧笑道:“相公,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不过我就喜欢你宠着我,而且我觉得,方才干过一次,应该不成问题。” 马车里的两人说话,根本没有顾及,音量没有控制,马车外面赶车的覃大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替自己的老板捏了一把汗,不过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庆幸。 比起老板,他算是幸运的,毕竟他只是个小喽啰,老板要是不配合的话,等待他的,可能比自己方才接受的要严重很多…… 这么一想,覃大居然还升起一丝怪异的优越感,要是让沈盈娘知道覃大的想法,都会忍不住骂一句,贱! 被人教训了,居然还有优越感?真不知道是啥心态……啧啧啧! 马车缓缓地到了华县,然后停在了一处宅子,这宅子不是别处,正是覃大的老板,也就是罗掌柜的住处,罗宅。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闯罗宅 沈盈娘和岳凌钧就这么下了马车,然后沈盈娘看着岳凌钧笑道:“相公,咱们进去吧。” 岳凌钧右手温柔地揽住了沈盈娘的腰,转过脸,面无表情,直接一手提住了覃大的腰带,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把嘴闭上!敢叫唤,我就杀了你!” 覃大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同时心里猜测岳凌钧想干什么,可还没等他细想,突然脚下腾空,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 覃大下意识的想要叫出声,可是一下子就想起岳凌钧的话,把嘴巴死死的捂住,等脚再次踩在平地上的时候,岳凌钧放了手,覃大一个没站稳,直接软倒在地,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他惊恐的看着岳凌钧,这,这是轻功吗? 沈盈娘从岳凌钧的怀里出来,冷笑一声道:“看什么看!带路!你们罗掌柜住哪间屋子?” 覃大终于回过神,咽了咽口水,赶紧站起身,虽然腿脚还是有些发软,但是他勉强站住了,他神情猥琐地四处看了看,然后赶紧指着一个方向。 “那那那,罗掌柜就住那间屋子,不过这宅子里还有其他的下人,我怕……” “闭嘴!” 岳凌钧直接骂了一声,然后带着沈盈娘,便朝着覃大指的屋子走去,大摇大摆的仿佛他们自己家一样。 覃大见状,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他得主动一点,到时候才能少受点罪。 还在呼呼大睡的罗掌柜可不知道自己麻烦降临,睡的那叫一个香。 也好在是他今天没有睡自己婆娘屋里,不然的话,这次被吓到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正在睡梦中的罗掌柜觉得鼻子痒痒的,抬手便打了打,没有摸到什么,继续睡,不过很快,他的脸就被人抓住,然后扭了过来,随即身上突然被人狠狠一抓,紧接着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罗掌柜就算是睡得再死,此时也摔醒了:“咋,咋回事儿!” 罗掌柜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然后看见地上一双鞋,是一双绣花鞋,随着视线往上移,然后就看见了沈盈娘那张脸。 沈盈娘! 罗掌柜当即瞪大眼睛,这是见鬼了吗? 不过到底还是做生意的,心理素质强大,很快就冷静下来,咬牙道。 “你怎么进来的?要干什么!” 不过当罗掌柜站起身,看见从门口走来的岳凌钧时,那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了几分。 咋,咋回事儿啊?这夫妻俩怎么夜闯自己的宅子?想干啥?难道是杀人灭口?但也不对呀,自己做的事情,应该没有人知道。 就算是何里正撑不住,松口说了,要来找自己的麻烦,那也得讲究证据,难道这夫妻俩不管不顾,要来杀了自己?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他们不知道自己背后是谁吗? 罗掌柜的心里一下子有了许许多多的念头,总而言之,就是觉得这夫妻俩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罗掌柜这么想着,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儿,可当他看见覃大那张脸时,当即就变了脸色,第一反应就是,覃大背叛了自己!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罗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哪里会是被吓怕的? 他梗着脖子,瞪着沈盈娘和岳凌钧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夜闯我罗宅,小心我报官抓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沈盈娘看着到这种时候还在强装镇定的罗掌柜,撇了撇嘴道:“罗掌柜,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大半夜我不睡觉,跑来找你啊?覃大都在这儿了,你还要否认吗?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行,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沈盈娘找了个凳子坐下,笑眯眯的说道:“你指使覃大让他威胁何里正,往我作坊的火锅底料里面下毒,下的还是砒霜,这件事情,人证物证都有,不过呢,我还没有报官,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你的反应让我非常的不满意,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报官,把你关进大牢里去,往火锅底料里面下了毒,谋财害命,草菅人命,引起公愤,到时候,估计会被斩首示众吧?” “要是咱们的青天大老爷再稍微听懂一点民众的意见,说不定,会直接让你一家老小跟着你一起受罪,所以罗掌柜,目前来说,你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认下这个罪,然后求我放过你。” 沈盈娘说完,就笑眯眯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罗掌柜,等着他下跪求饶。 罗掌柜都被沈盈娘给气笑了,这臭女人还真是够嚣张的,人证物证俱在? 就算覃大跟何里正同时出卖了自己又怎么样,只要自己不认,难道还能被硬塞这个罪名不成? 再说了,衙门又不是沈盈娘开的,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衙门里坐着的,也不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别说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就算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还不知道塞银子吗? 更何况,自己可是有靠山的,沈盈娘一个小老百姓,想跟自己硬碰硬,还嫩着点! 于是罗掌柜冷笑一声道:“沈盈娘,大半夜的你硬闯我的宅子,我没跟你算账,已经算是客气了,你现在居然还敢威胁我?而且还想硬生生的往我的脑袋上扣屎盆子?” “你的作坊被下毒,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瓜葛,你不要以为花点银子收买几个人,就可以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告诉你,不可能!姓罗的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你现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免得我今日非要跟你追究到底,到时候闹到公堂上去,怕是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毕竟你和岳凌钧夜闯我罗宅,是事实!” 沈盈娘也被罗掌柜这大胆的话给气到了,看样子,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对方是拿准主意自己拿他没法子了? 沈盈娘挑着眉头,看了一眼覃大说道:“覃大,你来说吧,看来咱们的罗掌柜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你来说一说,他是怎么吩咐你的。” 罗掌柜没想到,覃大还真的走过来。 看着覃大的表情,罗掌柜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狗东西,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养着这条狗,没想到居然被反咬一口,罗掌柜气的要死,可到底没有在这个时候发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死不承认,就算最后下毒的人里面牵扯到了覃大,那也跟自己无关,于是罗掌柜抢先一步,盯着覃大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听沈盈娘的来污蔑我?我告诉你,污蔑人可是犯法的,小心我去公堂上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和岳凌钧对视一眼之后,耸了耸肩,看来有些时候还是得用硬手段,不过还是先让覃大出面吧。 覃大出面要是不行的话,自己再和岳凌钧动手,或者干脆让岳凌钧一个人动手。 覃大也没有想到,罗掌柜的嘴居然这么硬,抿了抿唇之后说道。 “罗掌柜,你,你就认了吧,这件事情,我已经从头到尾全部告诉了沈掌柜,你,你就算是想否认,也没有用,毕竟人证物证都在,我跟何里正都已经答应出面在公堂上作证。” “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指认你,并且拿出了证据,你是没法子再脱罪的……所以,还是赶紧给沈掌柜道歉吧,沈掌柜通情达理,宽宏大量,肯定不会跟罗掌柜你计较的。” 不得不说,把覃大打服了就是好,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啊! 不仅仅是在说服罗掌柜,同时还拍了沈盈娘的马屁,沈盈娘看覃大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孺子可教”的意味。 不过,这一切落到罗掌柜的眼中,就只剩下刺眼了,白眼狼,果然是白眼狼! 覃大这个狗东西,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养着,居然直接倒戈到沈盈娘那边,屈服给一个女人?覃大还要不要脸了! 罗掌柜现在在愤怒之中,根本就没有去分析为什么覃大会屈服给沈盈娘,正常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做这么丢脸的事? 更何况,覃大还知道罗掌柜是有靠山的,可即便知道有靠山,还是这么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覃大这么做另有原因。 不过眼下的罗掌柜,想不到这么多,他现在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站起身,一把将覃大推开,瞪着沈盈娘说道。 “好你个沈盈娘,花银子收买人心是吧,不要以为你收买两个人随便栽赃我,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还是那句话,你又不是开衙门的,衙门的县太爷也不会听你的血口喷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现在去报官了!” 沈盈娘对于罗掌柜的叫嚣,完全不当回事儿,只是挥了挥手,覃大十分恭敬地退到沈盈娘的身后,看的罗掌柜眼角一阵阵抽搐。 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承认自己跟覃大的关系,但是覃大有必要这么狗腿吗? 看的实在是眼睛疼!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不能妥协,一步退,步步退。 在罗掌柜眼中,可没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说法,他是绝对不可能输给一个臭娘们的! 沈盈娘站起身,抱着手走到了罗掌柜的面前。 “罗掌柜,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没法子了,你要是想报官的话,就报呗,只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如今我人证物证俱在,一旦报关的话,那这件事情,你就收不了场了。” “本来呢,我是不打算要对付你的,至少不会只针对你,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可是你非要上赶着找死,我也没法子,你现在就报吧,到时候何里正跟覃大会在公堂之上直接指认你,往我的火锅底料里面下毒,我的火锅底料在咱们华县多受欢迎,你不是不知道。”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章 大夏帝 沈盈娘冷哼一声:“可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得大家现在吃火锅都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恨你,到时候,你就是那个背锅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顿了顿,看着罗掌柜的眼睛,像是能看清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不屑的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那个靠山到时候会保你?那你真是想多了,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就算你的靠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也不可能会把你保出来,至少不可能把你捞出来。” “因为他怕惹火上身,可是你呢?却这么上赶着替他遮掩,上赶着替他承担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是该夸你忠心,还是该夸你是条好狗了。” 一直恭恭敬敬站在沈盈娘身后的覃大莫名受到了攻击,这话听着太耳熟了。 所以在沈盈娘的眼中,自己跟罗掌柜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一条狗吗? 想到这里,覃大居然又升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罗掌柜是掌柜的又怎么样?平时对自己喝来喝去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条狗! 覃大的这个念头一升起,顿时忍不住打个哆嗦,他这是怎么了?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想法? 不行不行,不要乱想,罗掌柜再怎么样,也比他厉害,人家能做掌柜,他却只能当个打手,而且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沈盈娘到底有多厉害不知道,若沈盈娘真的能拿下罗掌柜,那才是真厉害,不然就只是一个花架子! 罗掌柜虽然打定主意,无论沈盈娘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屈服,但是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这么厉害,说服何里正和覃大双双背叛。 何里正就算了,反正不是罗掌柜亲自接触的,但是覃大不一样,若沈盈娘真的要查,真的要找证据的话,肯定是能找出来的。 毕竟覃大是自己养的一条狗,他们二人的接触,但凡沈盈娘上点心,都能够揪出蛛丝马迹,找到几个人证物证,不在话下。 所以这件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覃大,可是覃大现在已经背叛他了,而且看样子,被沈盈娘治的服服帖帖。 罗掌柜甚至能想象,沈盈娘把这套说辞同样用在了覃大的身上,不然的话,覃大不可能背叛的这么快,至少会回来给自己通个气儿。 可恶! 罗掌柜现在毫不怀疑,沈盈娘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要对付他,并且一直防备着,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自己派覃大出手的时候,打蛇随棍上,钓出自己。 想到这里,罗掌柜无比的懊恼。 早知道,在何里正暴露的时候,就应该派杀手去杀掉干净,那个时候,没把一个小小的里正放在心上,又何尝不是面对沈盈娘这个村姑的傲慢心态? 早知道沈盈娘这么有心机,这么狡诈,罗掌柜肯定不会舍不得花那几个银子,请几个专业的杀手去把何里正处理干净,总比派覃大这个废物去的强。 千金难买早知道。 罗掌柜越想越后悔,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他得保住自己啊! 他确实忠心,但那也是看在钱的份上,若要替老板背锅,那是绝对不行的。 罗掌柜也看出来沈盈娘的决心,又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岳凌钧,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讨不了什么好了,这两个人大半夜的跑过来,自己要是不妥协的话,怕是真的会被直接抓到公堂上去。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想改口,就难了,于是罗掌柜咬牙切齿的瞪着沈盈娘说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罗掌柜的回应依旧模棱两可,很暧昧,并没有直接答应沈盈娘,而是想继续试探试探沈盈娘的底线,想看看沈盈娘的打算。 沈盈娘冷笑一声,也不戳穿罗掌柜的那点小九九,挑着眉头说道。 “罗掌柜,希望你当个聪明人,冤有头债有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你自己作证,把你背后的老板给我咬出来。” “你得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他咬出来,比让你自己承担这一切的后果要来的强,你要是不愿相信我,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公堂上去收拾。” 这个选择,看起来是给了罗掌柜一个还算不错的选项,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从立刻死,变成了缓刑。 罗掌柜现在要做的就是,选择得罪沈盈娘,还是选择得罪老板,两个他都惹不起,可是眼下他要是不听沈盈娘的,他立刻就得被逮住,要是咬住老板的话,在老板跟沈盈娘互相斗争的时候,他还有机会收拾包袱逃跑。 当然,若他不怕死,拼命在老板面前哭诉,并且想法子弥补自己的罪责,可能会被老板高抬贵手,逃过一劫。 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罗掌柜愤怒的看着沈盈娘,这女人简直就是阎王! …… 大夏国,京城,御书房。 大夏帝正在认真的批阅奏折,表情很是难看,很显然,他批阅的奏折并不是很妙的事情。 大夏帝要管理整个大夏国,大夏国幅员辽阔,即便有大臣们帮忙筛选,把最需要他处理的,最重要的事件呈上,但是依旧让大夏帝处理的焦头烂额。 更何况,最近大夏国并不太平,边疆不太平…… 就在这个时候,王公公匆忙的走了进来,表情凝重的说道:“皇上,边关急报!” 说完,就将手里的那份军报递了上去。 大夏帝听见边关急报几个字,就很不高兴了,但是他是大夏国的皇帝,容不得他回避,只能将那边关急报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看完了全部。 “啪”的一声,狠狠的将那军报摔在了桌上,同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威严十足。 王公公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皇上人到中年,但是这气场不仅没有弱,反倒越来越强,太可怕了!王公公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大夏帝呼吸急促,眼中满是恼怒。 “好一个蛮族,居然又在边疆挑衅,真以为我大夏国的将是吃素的吗?” 这份边关急报上写的不是别的,有几个蛮族的骑兵,杀了几个大夏国的将士,这可不仅仅只是死几个小士兵的事,这分明就是蛮族在挑衅! 想当年,他们大夏国国力昌隆的时候,边疆那些民族小国,哪里敢这般行事? 那都是年年纳贡的! 可是现在,随着大夏国的贪官污吏逐渐增多,朝廷腐败,以及年年灾害,以及周边小国的国力增强,这些蛮夷小国,其中以蛮族为代表的部落,是越来越嚣张了。 之前送来的边关军报,还只是小规模的冲突,蛮族还知道遮掩一下,假扮成普通的蛮族百姓进行骚扰,可是现在装都不装了,直接杀了他们大夏国的几个士兵,简直岂有此理! 大夏帝越想越气,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可恶的蛮族,当真以为我大夏国没人了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当真会放过他们!” 王公公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义愤填膺的附和道:“是啊,皇上,这蛮族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杀我们大夏国的将士,简直无法无天!” 看了一眼捧场的王公公,大夏帝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你呀,这么多年,除了会说点附和的话,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建议?你来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蛮族如此嚣张,朕是该派兵镇压,还是就此忍了?” 王公公显然是早就预料到大夏帝会这么说,但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万万不可干涉朝政。 他可以跟着皇上一起怒斥蛮族嚣张,但是绝对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干涉政权。 于是王公公一脸茫然的说道:“皇上,奴才愚钝,这种事情……奴才哪里晓得该怎么做,这些应该是皇上和各位大臣们的事情,奴才实在是不敢妄言啊。” 大夏帝抬手点了点他:“你呀,你这么多年,就没变过,一遇到事儿,就往后缩,不过罢了,你确实不了解这些,问你也是白问。” 王公公讨好的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一个太监进来通报:“启禀皇上,九皇子跟陆玄青陆丞相求见,说是为了边疆的事情来的。” 大夏帝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一声。 “他们俩的消息倒是挺快的,朕这前脚方才收到边关急报,他们马上就来了,不过……也罢,收到消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强,让他们进来吧!” 那个进来通报的小太监退了出去,或者说,是去请两位进来。 而王公公则是悄悄的挪到了角落,他现在就该当根柱子,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最好什么存在感都没有。 王公公方才站好,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进来两个年轻人,皆是气度不凡,一个儒雅,一个意气风发。 儒雅斯文的,自然是大夏国的当朝丞相,年纪轻轻,却满腹才华的陆丞相。 另外一位,则是大夏帝宠妃的儿子,九皇子,两人长相皆是俊朗,但是各有千秋,一个更加内敛,一个更加外放。 九皇子进来之后,抢先一步对着大夏帝说道:“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姿态恭敬中带着一丝俏皮,眼神深处还有一丝孺慕,至于是真是假,那就分辨不清了。 陆玄青也不跟九皇子抢这个风头,等九皇子说完之后,才拱手对着大夏帝行礼。 “微臣陆玄青,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夏帝懒得看他们俩装模作样,现在要紧的是边关急报上的内容,必须想法子应对,不然的话,一直拖着,蛮族还真以为他们大夏国没人了呢! 所以,大夏帝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把方才那份军报扔了下去。 九皇子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扫向陆玄青,他可是堂堂九皇子,如今有陆玄青在这儿,哪里用的着他堂堂九皇子去纡尊降贵捡着一份扔在地上的军报?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举荐人选 陆玄青低头看了一眼,正想蹲下身去,一直在角落里的王公公在这时连忙上前,动作迅速又利落的将那份军报捡了起来,双手恭敬地呈到了陆玄青的面前笑道。 “陆丞相请!” 陆玄青微微一愣,随即微微颔首,对着王公公道歉:“多谢王公公。” 王公公连忙做出一副惶恐恭敬的姿态,陆玄青这才将那封边关急报接了过来。 旁边的九皇子看见这一幕,表情很是不悦,不过王公公到底是大夏帝身边的御前太监,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陆玄青过于惺惺作态,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当着大夏帝的面翻了个白眼。 大夏帝也没有说什么,一个是他的儿臣,一个是当朝丞相,虽然陆玄青年轻有为,也官拜丞相,但是到底比不过皇家尊贵。 而且这件事情,在边关急报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大夏帝现在只想知道九皇子跟陆玄青是怎么看待的,所以几乎是在陆玄青打开那封边关急报看起来的时候,大夏帝就没忍住,询问起来。 “陆丞相,你是什么想法,今天你们消息,似乎比朕还快,朕前脚方才看了这封边关急报,你们马上就来了,想来……应该是心中已经有成算了吧?” 九皇子听见父皇略微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自然要把矛头对准陆玄青,于是对着大夏帝拱手道。 “父皇,儿臣一直关注着边疆的事情,这封边关急报上的内容,儿臣不知道,但是儿臣确实对蛮族不满已久,儿臣今天过来,就是想跟父皇商讨,可不如父皇消息灵通。” “倒是陆丞相……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这段时间还一直在府上养病,倒是没想到,消息知道的这么快,看来,平时是儿臣看走眼了!” 是个人都能听出九皇子语气中的针对,陆玄青又不傻,而且还聪明绝顶,哪里不知道? 不过面对九皇子这暗戳戳的指责,以及引导,陆玄青只是将那封边关急报递到了九皇子的面前。 九皇子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反应过来后,就想继续,不过陆玄青没给他这个机会。 陆玄青看着大夏帝,拱了拱手道:“皇上,边关的事情可大可小,而蛮族近来愈发的嚣张,他们就是在故意挑衅,这样放任下去,只会让他们的野心膨胀,说不准会继续进攻,到时候受到战乱侵扰的,就是咱们边疆的百姓了,那是我们大夏国的子民,容不得蛮族的人践踏!” 九皇子听陆玄青说了半天,也没说是个对策,懒得再听他废话,而是直接把话抢了过来,对着大夏帝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咱们确实不能再让蛮族这么嚣张下去,既然他们敢挑衅,那咱们就得狠狠的把他们给打疼了,儿臣觉得应该派兵前往镇压,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夏国的厉害!” 大夏帝也是这个意思,之所以没有直接下这个决定,主要是因为如今朝廷中根本无人可用。 没错,他诺大一个大夏国,居然没有武将可以用,武将是有,但是没有法子胜任大将军的职责,不然的话,他早就已经派兵前去镇压了。 在蛮族第一次挑衅的时候,就不会轻易的放过,如今听见九皇子的话,大夏帝也不客气,看着两个人问道。 “你们有什么人选?派兵,自然也是朕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认,蛮族的那些家伙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想要对付,没有那么容易,没有一个出色的将领,想要打胜仗,怕是艰难。” 这也是大夏帝的心头病了。 这要是派兵镇压,不仅没有镇压住,反倒是打输了,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不仅仅会折损了他们大夏国的威信,反而会闹笑话。 周边的其他小国,估计都会蠢蠢欲动,毕竟他们出兵镇压,打了败仗,那可不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们大夏国国力衰弱吗? 这绝对不是大夏帝希望看到的。 因此,这个推荐的人选,必须要足够的厉害,不然的话,派出去,也是自取其辱,反正这个前往镇压的将领,责任重大,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九皇子却显得十分的激动,听见大夏帝的话,立刻说道:“启禀父皇,儿臣确实有一个好的人选,齐家的齐荣威,就可以胜任大将军一职,他如今三十岁,正值壮年,上过战场,武艺高强,可堪大任啊!” 听见九皇子的话,大夏帝皱了皱眉,随即开口道:“这个齐荣威……朕知道,确实像你所说,属于他们同年龄层里的佼佼者,不过虽然上过战场,但是经验上面,或许还是有些不足。” 大夏帝并没有直接拒绝九皇子,而是将视线挪到了陆玄青的身上,看着陆玄青问。 “陆丞相,你怎么从方才就一直不说话?朕问你们各有什么想法,现在九皇子已经有了推荐的人选,你觉得这个齐荣威怎么样?” 陆玄青像是得了大夏帝的命令才开口。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个齐荣威不合适,所谓的有经验,所谓的上过战场,不过就是在战争结束后运送粮草过去,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经验,而且这个齐荣威的事迹,微臣也是有所了解的。” “当初是家族举荐的一名小将,最后慢慢的升迁,成为了京城武将,但是据臣所知,并没有什么战功,甚至这个齐荣威连个武状元都没有考过,根本不算得武艺高强,或许武艺高强,却没有什么证明。” “所以微臣觉得,这个齐荣威只是虚有其名,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将士,说起经验,说不定还不如在边疆随随便便的一个普通将士,至少他们的战场经验是实打实的。” 陆玄青这话可是毫不客气。 九皇子果然怒了,他看着陆玄青,冷笑一声嘲讽道:“陆丞相,这话说的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是文臣,怎么知道武将的事情?” “再说了,如今放眼京城,武将老的老,小的小,除了我说的这个齐荣威正值壮年,谁可以去?” 陆玄青淡淡的扫了九皇子一眼,看起来依旧淡然,完全不生气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情绪确实没有什么波澜,对于九皇子的挑衅,他只是淡定的说道。 “九皇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是如今京城武将老的老小的小,那也比这个齐荣威合适,老武将有经验,小将有武艺。” “这齐荣威算个中不溜,矮个子里边拔高个子,更何况,他还不算高个子,最重要的是,微臣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想要推荐给皇上。” 九皇子就这么被陆玄青不紧不慢的给反驳了,心中有气,没好气的问道。 “你有合适的人选?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我怎么不知道有人合适当这个武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大夏帝也觉得陆玄青在吊自己的胃口,没好气的说道:“行了,陆丞相,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合适的推荐人选的话,就赶紧说,现在边疆的事情很急,容不得你在这里给我拖拖拉拉,赶紧说,到底是谁!” 陆玄青直接对着大夏帝拱手笑道:“自然是平波候府的大少爷,咱们大夏国的大将军,岳凌钧。” …… 一刻钟后—— 从御书房出来,九皇子眼神不善的看着陆玄青,说起话来也是十分的不客气,言语间颇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陆丞相,你别得意,岳凌钧?也亏得你有脸提出这个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有些人当初可是灰溜溜的逃离京城的,当初可是放过话,不会再回京城。” “就凭你几句话,就会跑回来扇自己的脸吗?方才你在父皇面前立下军令状,你要是不能把人给请回来,我看你怎么给父皇交差!” 说到这里的时候,九皇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样子,抬着下巴得意的说道。 “到时候,就别怪我看笑话了,咱们的陆丞相,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要是办不成的话,父皇雷霆之怒,不是你能够承受得了的!” 对于九皇子的奚落,陆玄青显得镇定自若,语气甚至还很温和的对着九皇子说道。 “九皇子,我怎么把人给请回来,就不劳你操心了,反倒是你,给皇上推荐的人选,恕我说话比较直,若真的是齐荣威当了这个大将军,被派往边疆,到时候打了败仗,九皇子你这个推荐的人,估计也是要被皇上教训一顿的。” “下官提出了岳凌钧,算是替你解了围,九皇子不感激下官也就算了,居然还说这种话,是不是显得有些过于不知好歹了?”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尊贵的皇族,但是陆玄青偏偏用一副温和恭敬的语气说出来,显得阴不阴阳不阳。 九皇子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去找大夏帝告状,于是只能抬手指着陆玄青说道。 “好好好,陆丞相,你就嘴硬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张嘴,能硬到什么时候!希望你真的能把人给请回来,不然的话,到时候被父皇责怪,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求情。” 陆玄青对此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对着九皇子拱手道:“恭送九皇子。” 这是下逐客令了。 九皇子也不想再跟陆玄青多做纠缠,他得赶紧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幕僚,让他的幕僚想出个法子。 陆玄青提出要把岳凌钧给请回来,这个提议,父皇似乎并不反对,而且好像就是专门等着的,而对于自己举荐的齐荣威,父皇看起来是丝毫不在意,或者说,是完全看不上。 说实话,要是父皇教训两句,九皇子都没觉得这么憋屈,但是父皇是完全一副看都懒得看,教训都懒得教训的样子,就让九皇子觉得十分的丢脸。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传朕旨意 他推荐出来的人有这么差吗?父皇居然连点评都懒得做? 而听见陆玄青的话后,就立刻同意了。 不行,岳凌钧不能回到京城来,当初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人给撵出去的。 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回来,到时候得了大将军的职位,再打了胜仗,他就赶不走了,之前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九皇子越想越气,脚步愈发的快了几分,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幕僚,让他们想法子阻止陆玄青。 陆玄青就这么目送着九皇子离开,忍不住扶额,心里只希望这岳凌钧别让他失望,不过要去请人,也把姿态做足,这也算是给岳凌钧足够的脸面。 自己这个丞相都亲自去接了,其他的那些家伙,就算是看不惯岳凌钧,也不敢给岳凌钧甩脸色。 陆玄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沦为了一个抬轿子的人,不过没关系,只要岳凌钧肯回来,边疆的那点麻烦,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陆玄青就是这么有自信,是对岳凌钧的自信。 思索了不少,陆玄青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随即就提着衣摆离开了。 此时,御书房里。 大夏帝看着王公公问道:“王公公,你觉得陆丞相能把岳将军请回来吗?岳将军的脾气,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当初是他自己要离开京城,朕出口挽留都留不住,如今当真肯回来?” 王公公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回皇上的话,岳将军虽然脾气倔强,也是一根筋,但说到底,那也是我们大夏国的大将军,岳将军能够胜任大将军一职,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一心为皇上,一心为了百姓,一心为了能让我们大夏国变得更好。” “如今蛮族入侵,伤害百姓,就算是为了大义,岳将军也义不容辞,更何况,还有陆丞相亲自去请,咱们也算是给足了礼数,岳将军肯定会回来,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公公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大夏帝一眼,似乎是在看眼色。 大夏帝看他这样,没忍住,哼了一声:“你要说什么?直说就是,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我还不知道你?” 王公公嘿嘿一笑,拍了一段马屁。 “皇上英明!奴才心里想什么,就是瞒不过皇上,其实奴才就是想说,将军是肯定会回来的,就是回来之后的事情……可能会有些麻烦。” “毕竟当初岳将军为什么要离开京城,皇上您心里也是清楚的……若想让岳将军心无旁骛的带兵镇压蛮族,估计还是得请皇上率先做出一些表率。” “一来,能让岳将军知道皇上对他的看重,这二来,也能让朝廷中其他暗地里看热闹的文武百官们,心里有个数。” 大夏帝没好气,语气颇有些傲娇的说道:“听你的意思,朕还得哄着他是吧?” 王公公连忙摆手说道:“当然不是!奴才可不是这个意思,奴才说这些话,都是为了皇上着想,也是为了咱们大夏国的百姓,皇上爱民,辛苦社稷,不就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吗?” “而且岳将军,也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自然也是能够体会皇上的苦心,到时候,心里会更加感激皇上,皇上辛苦!” 王公公说了一大堆,最后又拍了一阵子的马屁,大夏帝听完之后,摆了摆手道。 “行了,就你会说话是吧,不过……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朝廷中的那些个绣花枕头,真以为能够揣摩朕的心思,当真是不自量力!” “这样吧,宣朕旨意,岳将军回来之际,不许任何人冒犯,否则严惩,还有,这件事情,不准让八公主知道,免得到时候岳凌钧找借口拒绝。” 王公公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奴才遵命,皇上英明!” 一大早,何府。 罗掌柜带着沈盈娘和岳凌钧站在何府门口,此时外面没什么人,三个人站在这里,略显突兀。 罗掌柜看着紧闭的偏门,没错,他们并没有走大门,而是走的侧门。 罗掌柜没忍住,看了一眼沈盈娘和岳凌钧,神情有些犹豫和纠结,而且还有一丝淡淡的害怕,抬了抬手之后,又忍不住收了回去,然后对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这门要是敲开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当真要让我带你见老爷?我可得事先提醒你,老爷可不是好惹的。” “你确实靠着火锅底料赚了钱,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跟咱们何老爷硬碰硬,今天这门要是开了,你要是拿不出能够让老爷低头的东西,那你今天可能就得折在这儿了。” 罗掌柜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沈盈娘着想,他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 毕竟沈盈娘威胁他,让他反咬一口,罗掌柜不想当替罪羊,但是也不想当沈盈娘对付何老爷的武器。 毕竟沈盈娘要是自己本事不过硬,等老爷把沈盈娘给收拾了,然后就轮到自己了。 反正罗掌柜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也觉得,沈盈娘着实有些胆大包天。 就算是有岳凌钧撑腰,那又怎么样? 岳凌钧是能打,但是能对付一群的护卫家丁吗?能对付得了老爷背后的靠山吗? 据罗掌柜所知,老爷不仅自己厉害,背后也是有靠山的,听说还是京城的。 罗掌柜越想越后悔。 他为什么要带沈盈娘他们过来,为什么要屈服呢?自己再撑一下不就好了? 沈盈娘看出来罗掌柜的打算,冷笑一声说道:“罗掌柜,既然我让你带路,那我就没想过要认输,至于我怎么对付何老爷,那是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你要是不带我来,不听我的话,那你就当何老爷的替罪羊吧!” 罗掌柜看沈盈娘冥顽不灵,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怎么对付何老爷!” 说完这话,又看了岳凌钧一眼:“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罗掌柜说完这句话,直接敲了敲门,方才敲了几下,没有人应,没一会儿,罗掌柜又敲了几下,里面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呀?” 罗掌柜听出是何老爷加管家的声音,立刻说道:“管家,是我,罗掌柜,我有事情想见何老爷。” ?里面的人听见罗掌柜的声音之后,把门打开,看见罗掌柜身边还带着两个人,特别是岳凌钧那通身不凡的气派,着实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管家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对着罗掌柜说道:“你要干什么?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罗掌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讨好的笑了笑说道:“这位是沈盈娘,沈掌柜,是华县,做火锅底料生意的新秀,这位是她夫君,他们有事想要找何老爷,他们知道我跟何老爷认识,就请我带他们引荐,还请管家通传一声。” 说完这话,罗掌柜就对着管家塞了十两银子,管家却完全不收,又将那十两银子推了回去,像是完全看不上似的。 他只是冷冷地,用审视性的目光看了一眼沈盈娘和岳凌钧,然后对着罗掌柜说道:“老爷不在,而且谁准你往何老爷家胡乱带人的?走吧走吧。” 说完,就像是赶苍蝇似的赶人。 罗掌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他面对何老爷的时候,确实是个小喽啰,但是何老爷家的管家,也太牛气了吧? 以前自己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带着别人过来,居然还是用这种态度对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 罗掌柜只觉得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这下肯定让沈盈娘看笑话了,这个小贱人止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自己呢。 不过,还不等罗掌柜开口说什么,沈盈娘就笑盈盈的说道。 “何老爷不在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毕竟我知道他在私底下做的一些小生意,或者换句话说,是大买卖,毕竟能赚很多的银子,原本我是想着,把这些小买卖捅出去之前,先跟何老爷通个气儿。” “如今看来,是不需要呀,那算了吧,我回去就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到时候,何老爷估摸着更加没有机会见我们了,毕竟他到时候急着捂盖子都急不来。” 沈盈娘说完,居然就准备拉着岳凌钧走。 “等等!” 管家却突然变了脸色,沈盈娘虽然说的隐晦,但是管家到底是跟在何老爷身边这么多年的心腹,哪里不知道他们老爷私底下都在做些什么生意?自然着急的很,也确实上了心。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沈盈娘说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买卖,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人?从哪打听的?” 一句一句的质问,让沈盈娘的笑容愈发的深了,沈盈娘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这个管家说。 “关你屁事!我今天是来见何老爷的,你是何老爷吗?你不是何老爷,就少在这里给我端架子,区区一个管家,还敢给我假装主人的威风?谁给你脸了!” 沈盈娘如今是真的完全放开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对于这些蹬鼻子上脸,不把别人当回事儿的家伙,就没有必要那么客气。 罗掌柜之前就是自己对他太客气了,他才会那么嚣张,不知所谓。 如今一个小小的管家都敢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沈盈娘没有什么门第之见,但是就看不惯这种狗仗人势的家伙。 所以怼起来,那是丝毫没有顾忌。 管家的脸色铁青一片,又羞又恼,但是也不敢真的把人给赶走,毕竟他不确定沈盈娘说的那些小生意,是不是他想的那个小生意。 若是的话,那沈盈娘还真不能走,确实得把人带进去,但是就算是要带人进去,也得先通传老爷,可不能这么随便。 不然的话,到时候老爷生起气来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三章 老狐狸装糊涂 他可不像罗掌柜这么胡来,管家不敢对沈盈娘怎么样,但是对待罗掌柜这个把人引上门的狗东西,丝毫不客气。 他冷冷的瞪了罗掌柜一眼说道:“通传一声是吧?可以,你们就在外面等着。” 因为沈盈娘说话太有底气,何府的管家也着实不敢小瞧,主要是担心自己的不重视,引来严重的后果,所以管家就没有过多叼难,而是进去通传了。 反倒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罗掌柜,被沈盈娘这样子给吓住了,他实在好奇沈盈娘到底捏了什么东西,能让管家变了脸色。 沈盈娘却懒得搭理罗掌柜,罗掌柜的作用只是锦上添花,即便是进了何府,罗掌柜当场倒戈向何老爷,沈盈娘也不怕什么。 之所以让罗掌柜带路,也不过是想要更顺利的见到何老爷,毕竟在沈盈娘升起要好好的敲打敲打何老爷念头的一瞬间,罗掌柜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当然,若罗掌柜配合的话,沈盈娘觉得自己的威胁,对何老爷来说会更加有用。 没过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沈盈娘一副淡定的表情,罗掌柜则是一脸好奇的朝着门内看去,然后就发现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此时的态度,跟方才完全不一样,颇有些恭敬的说道:“沈掌柜请,岳掌柜请。” 瞧瞧,这称呼都变了! 罗掌柜忍不住后背寒毛倒竖,他也算是见识到了沈盈娘的威力了,这女人手里到底捏着什么把柄啊? 沈盈娘自然不会理会罗掌柜怎么想,哼了一声,直接越过管家进去了。 岳凌钧全程没有说话,但是身上的气势惊人,也跟着沈盈娘进去了,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管家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管家在何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视过,即便是身份跟自家老爷差不多的贵人,看见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但是沈盈娘和这个岳凌钧,实在是过分! 心里这么想,管家却不敢表现出来,最后只能把气撒在罗掌柜的身上,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看你给老爷引来的祸端,我告诉你,你今天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罗掌柜心中发苦,张嘴想解释:“管家,今天这事儿我也没想到,我只是……” 管家却没听罗掌柜继续狡辩,哼了一声,也学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抬着头,傲慢地进去了,心里的火气稍微消散了一些。 所以,最后怒火都被罗掌柜一个人给承受了,偏偏他还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最后气的罗掌柜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但是又不敢在外面等着,赶紧追了过去,可不能让沈盈娘在何老爷面前胡说八道,他得进去盯着。 …… “听管家说,沈掌柜似乎想要见我?我跟沈掌柜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沈盈娘方才跟着管家到了何府的花园,就看见何老爷悠闲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壶,正在慢悠悠的品茶,眼睛舒服的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看起来十分的慵懒,完全不着急的样子,但是沈盈娘却知道,这不过就是对方表现出来的样子,想要迷惑她而已。 若真的不着急,早就把自己轰走了,哪里会把她给请进来? 沈盈娘不想跟何老爷虚与委蛇,不过并不打算自己打头阵,而是对着跟过来的罗掌柜使了个眼色,笑眯眯的说道。 “罗掌柜,我觉得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跟何老爷说吧?何老爷说,我跟他没有什么交情,这话说的其实有些道理,但我跟他却有些孽缘,你作为孽缘中的一环,是不是得负责跟何老爷解释解释如今的情况?” 罗掌柜被沈盈娘这么一盯,汗水一下子流出来,察觉到何老爷灼灼的视线,后背的冷汗直流,但是现在被盯着,他也退无可退。 罗掌柜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完全不敢看何老爷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 “何老爷,咱们,咱们……您之前命令我做的事,沈掌柜都知道了,沈掌柜最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查到了我的身上,然后我,我就,我就,我就没撑住,把您给供出来了……” 虽然说的结巴,但是却很清楚。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有一瞬间难看的何老爷,笑道:“都听到了吧,罗掌柜是你的人,原本我也没想,我以为他跟我之间的斗争,都只是咱们这些小人物争口粮,我着实没有往你这位大人物身上想。” “毕竟比起您,我不过就是一个做小生意,讨口饭吃的小女人而已,哪能跟你这样的大生意人比呢?不过,我怎么想,跟你怎么做是两回事儿,谁知道你这位大人物这么闲,放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不去赚,非要跟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真是可惜啊,最后被我抓出来了,原本我想着,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呢,也不想招惹您这尊大佛,不过吧,我这个人跟别的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我特别倔,同时呢,也是一个特别记仇的人,你也可以说小心眼儿吧。” 沈盈娘说起自己小心眼的时候,完全是一副骄傲的姿态,完全不觉得自己小心眼是在损自己,给人一种嚣张到了极点的感官。 何老爷就是这么想的,直接气笑了,把手里的紫砂茶壶放在桌上,扫了岳凌钧一眼,发现岳凌钧并没有任何想要出头的样子,何老爷便不客气地对沈盈娘说道。 “沈盈娘,你跟我之间有过节,是事实,但是咱俩的事情,应该已经翻篇了吧,至于罗掌柜,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们做生意上有什么矛盾摩擦,那是你们之间的事,罗掌柜往你的作坊下毒,确实是他的错。” “若你抓住了证据,你自然可以收拾他,但是你却不该来找我,毕竟我可没有让罗掌柜往你作坊下毒,更何况,你方才自己都说了,我是做大生意的,怎么可能会盯着你一个小人物不放?” 这话说的很清楚,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何老爷的意思,这是压根不想承认,反正就是要跟这件事情撇干净。 罗掌柜脸色瞬间白了,何老爷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当替罪羊吗?就是把自己拿出去平息沈盈娘的怒火?这怎么行! 罗掌柜瞬间就急了,张口就道:“老爷,这不合适吧?这件事情明明从头到尾都是……” “你给我闭嘴!” 何老爷冷着脸,呵斥住了罗掌柜,眼神充满了警告。 迫于对方上位者的威严,罗掌柜还是闭上了嘴。 “啪啪啪!” 沈盈娘笑着拍起了掌,看了看何老爷,又看了看罗掌柜,随即啧啧有声道。 “还真是让我看了一场好戏呀,何老爷,壁虎断尾确实是一招,但前提是天敌愿意放过你,何老爷觉得我今天为什么会找上门?为什么敢找上门?” “难道就是因为抓住了罗掌柜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把柄吗?难道我之前就预料不到何老爷你会撇清干系,矢口否认吗?难道我就这么蠢,不知道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能随便招惹你这样的大人物吗?”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最后面无表情,严肃的看着何老爷,讽刺一笑。 “何老爷,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听的何老爷心头一颤,他又下意识的看了岳凌钧一眼,并没有主动开口对岳凌钧说话,盯着沈盈娘问。 “你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何老爷,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方才管家跟他暗示的话,但是他又觉得不可能。 沈盈娘一个小小村姑,哪里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生意,不不不,不可能知道! 就算岳凌钧是沈盈娘的相公,也不可能知道。 岳凌钧是大将军没错,但是早就被轰出京城了,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些生意人的那些小九九。 而且岳凌钧堂堂一个大将军,管的都是大事,是对抗敌国的大事儿,他的事情,怎么可能入得了岳凌钧的眼? 最主要的是,根本不归岳凌钧管,所以何老爷觉得,之前管家说的那些,都是沈盈娘在使诈,没错,沈盈娘肯定是在故意吓唬他,或者给他设圈套。 别的不说,沈盈娘这女人真够邪乎的,好听点叫聪明,难听点就是狡诈,有句话说的好,无奸不商,沈盈娘就是妥妥的奸商! 看看她,这才过去多久啊,就从一个小小村姑变成了一方土财主,手里捏着的火锅底料秘方,是让他何老爷都眼馋的东西。 今天这女人肯定来者不善,但是听沈盈娘嘴里的话,却不能完全相信,反正何老爷是不会轻易的被沈盈娘套了话去,于是冷笑一声,决定不接招,不客气的说道。 “沈掌柜,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会真以为随便捏一点我手底下人的把柄,就能把我怎么样吧?别说罗掌柜只是我手里的一个下人,就算他是我亲儿子,你也不能因为他做的一点事情,就揪到我头上来。” “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罗掌柜就是那个下毒的人,你真以为你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钱,就能够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了?” 说到这,何老爷不客气的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你才发家多久,你可知道我何府发家了多久?年轻人不要太嚣张,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太过高看自己,小看别人,可是会吃大亏的!” 何老爷这嚣张的劲儿,看的沈盈娘眼睛疼。 看来对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在自己今天有备而来,不然的话,可能还真得把这口气给咽下。 沈盈娘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澎湃之情,因为她马上就要打脸了!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四章 致命把柄 沈盈娘笑眯眯的直接摊手到岳凌钧的面前。 岳凌钧宠溺一笑,不过在看何老爷的时候,眼中却满是冰冷,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沈盈娘的手上。 沈盈娘的手轻轻的捏着那东西,这个是之前岳凌钧给沈盈娘的账本,沈盈娘笑眯眯的捏着账本,一步一步走到何老爷的面前,态度那叫一个从容不迫。 然后她就看见何老爷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不敢置信。 沈盈娘停在何老爷面前三步距离的地方,在沈盈娘打开账本,让何老爷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何老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就要从沈盈娘的手里把账本抢回去,沈盈娘哎哟一声,直接拿着账本往后面跳了两步。 岳凌钧飞快上前,站在沈盈娘身后,目光冷冷的盯着何老爷,眼神仿佛带着刀子,好像何老爷只要敢伸手,他就敢把对方的手给剁了。 何老爷只能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账本怎么会在沈盈娘的手上?她怎么弄到的?她都知道了吗?她是怎么知道的? 何老爷的心里一下子浮现了各种各样的念头,甚至还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有内鬼,同时也怀疑到了罗掌柜的身上。 难道……是罗掌柜背叛了自己? 但也不可能啊,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府上也只有几个心腹才知道,罗掌柜只是自己养的一条狗,而且还是放在外面的狗,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所以,沈盈娘到底是从哪儿弄到的!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盈娘也不开口,只是依旧似笑非笑地盯着何老爷,看着对方脸上表情精彩的变换,沈盈娘的心情愉悦的很。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爱好呢?就喜欢看着这些坏人不断的变脸,实在是太妙了! 何老爷也终于在沈盈娘和岳凌钧嘲讽的眼神中回过神来,不行,他不能慌,既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那就装傻呗,难道沈盈娘还能强迫他承认? 最重要的是,今天他也不能承认! 说实话,何老爷方才看见账本的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机。 要不是因为有岳凌钧在,何老爷绝对会杀了沈盈娘,并且会把跟沈盈娘关系亲近的人全部杀掉,不然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可迎来的是灭顶之灾。 但是现在他不能轻举妄动。 沈盈娘有岳凌钧当靠山,而且何老爷不太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是沈盈娘的主意,还是岳凌钧的主意。 若只是沈盈娘的意思,他还不至于撕破脸,毕竟说到底,这件事情跟沈盈娘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不过一个村姑而已,顶多就是拿这件事情来当把柄。 可这件事情要是岳凌钧干的……那撕破脸还是不撕破脸,都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杀了岳凌钧,他肯定是没这个本事的,他得往上汇报。 因为若是岳凌钧要整他,性质就变了,岳凌钧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整他一个人,那是想把他背后的人连根拔起啊! 不得不说,何老爷能当上这个老爷,不完全是靠着家族的老本,他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关系。 何老爷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就摆上了架子,就像是那戏台子上唱戏的角儿,迷茫看着沈盈娘。 “沈掌柜,你手里拿着的是啥?我可不明白,而且我也不明白,你怎么就觉得,随便拿个什么破本子就能说那些话,我们何府,可不欢迎你这样喜欢装深沉的客人。” “你要实在是没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毕竟我这种做大生意的人有多忙,你这种方才冒头,有几个铜板的小财主,是不会理解的,管家,送客!” 说罢,何老爷居然要送客。 话是这么说,但是何老爷的视线,却是偷偷的看着沈盈娘的脸,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他这就是一波试探,若沈盈娘是随便编出一个账本出来诈他,表情肯定会有一丝心虚,别的何老爷不敢保证,但是看人这一点,他还是有水平的。 但是情况让何老爷失望了。 沈盈娘脸上依旧挂着从容淡定的笑,似乎何老爷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这一次的试探,何老爷惨败,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倒是在沈盈娘面前露了拙。 沈盈娘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管家原本都已经走了上来,可硬生生地接收到了老爷的眼神示意,赶紧退了下去。 沈盈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轻轻擦了擦,然后将账本重新给了岳凌钧。 岳凌钧无奈地将账本拿在手上,拍了拍沈盈娘的后背,示意她消停点儿,沈盈娘这才收住了笑,表情正经了几分,对着何老爷说道。 “何老爷,说实话,这唱戏,是需要天赋的,你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个账本,你在装不认识对吧?没关系,你不认识这个账本,但是只要这个账本认识你就行,何老爷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现在就出去敲锣打鼓,问问这账本到底是谁丢的,我相信肯定会有不少人争先恐后的想来认下这个账本。” 说到这里,沈盈娘看着何老爷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还故意火上浇油般的说道。 “而且我猜测,何老爷你的那些对手,肯定巴不得出高价买下这个账本……哎呀!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拍了拍脑袋,沈盈娘突然有些懊恼,表情夸张的看着何老爷继续道。 “果然,就像何老爷你说的,我这个小生意人,跟你这个做大生意的,不能比,居然差点就错过了一个挣钱的路子,这个账本可是个好东西,有价无市啊!我出去敲锣打鼓一通吆喝,那还不是银子哗哗的来?哈哈哈,既然我今天找错了门,那我就先告辞了。” “何老爷,到时候我这账本卖出去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瞧瞧,到底都是谁把账本买走了,而且我也不一定只卖这一本儿,我多抄写几本儿,不仅卖给我们这儿的人,我还卖到京城去,我不仅要赚我们这儿人的钱,我还要去赚京城人的钱,就是不知道京城的人对这东西感不感兴趣……” 沈盈娘说完,气定神闲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果断,岳凌钧宠溺的看着沈盈娘,直接跟上。 何老爷被沈盈娘这一通骚操作给惊呆了。 他方才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可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连桌子都给他掀了,根本不跟他打这个哑谜。 何老爷气的牙痒痒,他方才也电光石火间想起了一件事儿,之前手底下的人有人过来汇报,说过他们的账本弄丢了一个。 但那个时候手底下的人说话,只是用不确定的语气,何老爷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他们账本太多,清点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哪儿了。 如今看来,沈盈娘手里的那个账本,分明就是他丢的那个账本! 怎么丢的?那肯定是被偷的呀! 何老爷的心慌的不行,眼看着沈盈娘已经快要走出圆洞门,何老爷立刻说道。 “站住!给我站住,不许走!” 一边喊着,何老爷看沈盈娘和岳凌钧动作没停,便焦急地对着管家吩咐。 “快拦住他们!不许让他们走!” 管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接吹了个口哨,方才还安静祥和的花园,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少的家丁护卫,直接把沈盈娘和岳凌钧的去路挡住。 沈盈娘抱着手转身,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气急败坏朝自己走来的何老爷说道。 “何老爷,你们何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动起手来,我相公手下要是不留情,你这院儿里的护卫,估计都得缺胳膊断腿。” “我这人呢,心地特别善良,不喜欢造孽,而且也不想脏了我相公的手,当然了,我已经提前提醒过了,你要是一意孤行非要动手,那就别怪我相公上门做客没礼数了!” 沈盈娘脸上在笑,但是眼睛里却只有森然的冷意。 何老爷心里一个咯噔,视线从沈盈娘的脸上移到了岳凌钧手上的账本,最后一咬牙,到底还是漏了底。 “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们把账本留下,还有,沈盈娘,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就应该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到处树敌,给自己找敌人,可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我也得提醒你,你要是真把那个账本卖出去,你的下场,可不会有多好!” 原本何老爷以为自己说完这话之后,沈盈娘肯定会跟他硬碰硬。 毕竟他也算是见识到了沈盈娘的臭脾气,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沈盈娘不仅没有跟他硬碰硬,反倒是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只见沈盈娘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何老爷,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挺想要这个账本的?你想要你直说呀!我就知道,嫌货的才是买货的,方才你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有兴趣,既然有兴趣,那咱们就来谈谈这价格吧。” “你为了这账本,甚至不惜想要让你的护卫挡住我们的去路,我看你的样子,是想杀人灭口吧?这么宝贝的东西,价格肯定不能低了,所以何老爷,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给个诚心价,我把账本卖给你!” 何老爷都惊呆了,完全不理解沈盈娘到底想干什么,这女人是个疯子吧? 管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盈娘,根据方才所见所闻,要是猜测没错,那个账本应该是老爷做的那些生意的关键证据。 虽然不知道沈盈娘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但是对方今天拿着这个账本上门,一看就是来威胁的。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方才不是还挺嚣张的吗?怎么突然就想要把账本卖给老爷了? 在场的人除了沈盈娘和岳凌钧,估计都没有人理解沈盈娘到底想干啥。 不过不理解没关系,何老爷确实想要那个账本,不过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步,毕竟看沈盈娘这样子,明显就是想狮子大开口。 何老爷要是真做出一副非要不可的架势,沈盈娘这个贱女人,还不得坐地起价? 何老爷才不会就此上当。 再说了,真接受了沈盈娘的无理要求,今天自己不得丢大脸?何老爷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语气森然的说道:“沈掌柜,生意人自然是要做生意,但是有些生意,不是一般人能碰的,那个账本,我不知道你怎么弄到手的,那你应该知道那账本的厉害之处吧?你就不怕……” “何老爷说的是你私底下做私盐买卖的事吧?没关系,我都知道,不过就是一个账本而已嘛,我都知道你做的啥生意了,弄一个账本还不难吗?这个账本还给你,我再弄下一个不就行了?何老爷不会真以为,我是要卖你这个账本吧?” 沈盈娘说到这里,语气带着无奈。 “哎呀,看来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这个账本的买卖价,而是巨额封口费呀!” 沈盈娘说完,还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差点把何老爷给气吐血。 特别是听见“私盐”两个字从沈盈娘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何老爷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臭女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而一直听他们打哑谜的罗掌柜听见私盐两个字,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是知道何老爷在私底下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是私盐买卖,那可是朝廷的买卖。 私底下做这个生意,抢的可是国库的生意,触犯的是皇上的威严,何老爷胆子也太大了吧。 “咕噜”一声,罗掌柜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沈盈娘手里捏着这个东西,要是今天不来找何老爷,而是直接把账本给公布出去。 一旦何老爷触碰私盐的事情被朝廷知道,被皇上知道,而且还有账本这个关键的证据,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自己是何老爷的人,那也是在满门之中,罗掌柜只觉得自己腿肚子不由得打哆嗦,看沈盈娘的眼神就像是看阎王。 这就是个女阎王啊! 沈盈娘看何老爷愣在原地,吓得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无趣。 “何老爷,我跟你说话呢,你要开多少价?这个账本其实不值多少钱,不过我的这个消息,却十分的值钱。” 说到这里,沈盈娘看着岳凌钧,像是在撒娇,嘴里说的话,却让何老爷胆战心惊。 “相公,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嘴巴特别大,那是公认的大嘴巴,但同时呢,我又是个财迷,今天要是钱收少了,我指不定会出去胡说八道,但是这钱……多少才是个够啊?” “太少了,我今天要是跟何老爷做成了生意,还是没忍住出去胡说八道,我是不是就是个不讲诚信的生意人了?那对我的信誉是有影响的!” 岳凌钧看沈盈娘这幅样子,无奈,但是心里却就稀罕沈盈娘这股灵精怪的样子,所以有意配合。 “没关系,大不了就说出去呗,也不用跟他做这个生意,反正你也不缺银子。” 沈盈娘像是一下子豁然开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相公,你说的对,大不了不跟他做什么生意呗,反正我也不缺银子!” 夫妻俩一唱一和,完全没把何老爷放在眼里。 “够了! 何老爷没忍住吼了一声,不过换来的不是沈盈娘跟岳凌钧的注意,而是沈盈娘的嘲讽和岳凌钧的不悦。 岳凌钧终于在进来后说了第一句,对何老爷的话:“姓何的,染指官盐,足够你死八百回了,我们现在没有离开,是在给你机会。” “不然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要朝廷在意了,皇上在意了,并且派人调查,一查一个准儿,你这何府,怕是要被抄家灭族九代吧?” 岳凌钧的话音落下,何老爷脸色煞白。 罗掌柜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如今看来账本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何老爷染指官盐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 那何老爷会怎么做呢? 这件事情可不能传出去啊…… 就像岳凌钧说的,若真的被朝廷知道了,被皇上知道了,何府可就惨了,自己也惨了! 罗掌柜倒是想出口劝两句,但是想了想,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说什么,更何况,何老爷又不是傻子,这件事情闹大了,何老爷自己都讨不了好,肯定会努力的回旋。 所以,罗掌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么操心,所以就暂时把嘴闭上了,只不过心里还是不断的祈祷何老爷能够答应岳凌钧跟沈盈娘的要求。 沈盈娘自己都说了,是花银子封口,这就说明,沈盈娘是愿意接受的,只是这价格肯定不会低,但是价格再高,那也值了。 不然的话,消息传出去,何老爷这家财万贯没了不说,到时候还要赔上身家性命,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身家性命。 倒卖官盐的事情,若没有人在背后给何老爷撑腰,罗掌柜是一万个不信。 到时候事情只要出个引子,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仅是杀光何府这么简单,后果可比给些银子封口严重多了。 所以罗掌柜怎么想,怎么觉得花银子买沈盈娘闭嘴容易,再说了,现在暂时答应下来,之后再找沈盈娘算账也行啊,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跟沈盈娘撕破脸。 罗掌柜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何老爷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再咽不下,也得咽,如今主动权不在他这儿,而在沈盈娘那儿。 何老爷终于在众人瞩目中走上前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沈盈娘,像是要看透沈盈娘心里在想什么,只听他缓缓开口道。 “沈盈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私盐的事情,事关重大,你想让我给你封口费也行,但前提是,这件事情,没有更多的人知道,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沈盈娘似乎猜到何老爷在想什么,不过并不在意,她十分痛快的回答了何老爷的问题。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确实不多,毕竟我要封口费,那肯定要让你满意,要是知道的人多了,那是个人就能来找你要封口费,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就只有我和我相公,怎么样,满意了吧?” “你看看,你花一个人的封口费,就能堵上两个人的嘴,你放心,我是很讲诚信的生意人,你把封口费给我了,我不仅自己闭嘴,我还帮你看着我相公,保证不会让他出去乱说!” 沈盈娘这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把何老爷气的要死。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何老爷又只能忍住,他又将视线投到岳凌钧的身上。 “岳掌柜,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确定你也会闭嘴吗?我花了银子,那你们可是什么都不能说的,也不怕告诉你们,就算你们真的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一旦没有证据,你们二人必先招来杀身之祸。” “我不是在威胁,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毕竟这账本露出去,我也讨不了什么好,我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你们。” 岳凌钧面无表情,看起来严肃中带着一丝冷酷。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不过我娘子要是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 这话差点把何老爷气了个倒仰。 都什么时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在那里卖弄夫妻恩爱是吧? 何老爷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瞪着沈盈娘问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沈盈娘似乎早就等着何老爷这话,张嘴就道:“我不要银子,我想要何老爷你手底下的何氏船行,不要随便拿几条船糊弄我,我要的是整个水上运输队!” 何老爷瞪大眼睛,指着沈盈娘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过沈盈娘会狮子大开口,但是不过就是给些银子罢了,给了也就给了,大不了以后再赚回来,或者事后再想法子让沈盈娘吐出来。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敢觊觎他的何氏船行! 何老爷几乎是想也不想,张口就拒绝。 “你做梦!” 这已经不是在狮子大开口了,这简直就是在要了他的老命! 要知道他们何府的产业里,最核心的就是何氏船行了,他们也是靠何氏船行起家的,沈盈娘这个小贱人,居然不是问他要天价银子,而是要他整个何氏船行? 人家看上的不是鸡蛋,而是会下鸡蛋的鸡! 聪明是聪明,但也确实贪婪,贪婪的让何老爷想要磨刀霍霍。 何老爷觉得自己说出来的拒绝,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态度,还补上了一句。 “你想要何氏船行,还不如杀了我,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不可能!” 沈盈娘看他反应这么大,撇了撇嘴,虽然早就知道,想要拿下何氏船行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沈盈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若不是因为她今天捏着足够的把柄,她也不敢提出这个要求。 沈盈娘可以肯定,要不是自己知道何老爷如此重大的秘密,她跟岳凌钧今天估计会被气急败坏的何老爷用刀赶出去。 只不过,就是这么巧,她今天捏着足够跟对方谈判的筹码,所以对于何老爷的气急败坏,沈盈娘依旧淡定从容,叹了一口气说道。 “何老爷,你先别这么着急嘛,生意是慢慢谈的,我出个价,你这直接张口拒绝,太粗暴了,多不好啊。”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局势扭转 沈盈娘无奈挑眉道:“明明你可以跟我谈谈价格,虽然我不会让步就是了。” 沈盈娘前面的话听起来还算正常,最后一句,又是差点让何老爷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会让步几个字,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对方是笃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了? 贱人贱人贱人! 何老爷红着眼睛,终于,被沈盈娘激发出来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准备来个鱼死网破了。 何老爷冷笑一声,开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他们!” 他要杀人灭口,臭女人太嚣张了。 还有岳凌钧,何老爷原本是没想把岳凌钧怎么样的,但是今天也必须一并杀了。 说实话,若岳凌钧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将军,给何老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但是岳凌钧现在啥也不是,被赶出京城之后,就是个屁! 何老爷没了顾忌。 今天他一定要让这两人死在这儿! 护卫家丁们在何老爷下了命令之后,都朝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扑了过去。 岳凌钧直接把沈盈娘护在身后,飞身几个侧踢,就把围上来的几个家丁给踹飞出去,然后夺过了一个护卫手中的刀,一边护着沈盈娘,一边砍人。 院子里打成一片,时不时的有一个护卫飞出来,倒在地上吐血,半天爬不起来,这都是岳凌钧的杰作。 何老爷已经彻底起了杀心,立刻对着管家说道:“把所有人都给叫出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天都不许这两个人出去,全部给我上!” 说到这里,何老爷还没忘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俗语,张口便喊道。 “谁能砍这两人一刀,赏赐十两银子!谁要是能取这二人的性命,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了,院子里的那些嘉宾护卫个个不怕死,红着眼睛,就像是陷入绝望的赌徒一样,疯狂的朝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扑了过去。 他们战斗力飙升,岳凌钧的袖子都被割破了口子,不过并没有伤到身体。 找死! 他不再留手,一拳一脚都带着内力。 被岳凌钧打飞出去的家丁护卫,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伤,但内脏都受到了震颤,皆是活不了多久的那种,可是眼下个个都杀红了眼,根本没有人会去管自己的身体。 他们只想要钱,一千两,一千两! 沈盈娘看着自己相公,一愣一愣的,虽然早就知道相公身手不凡,但是这么近距离的看见相公无意识的散发魅力,还是让她很激动的。 更不用说,她还是被相公保护的死死的! 沈盈娘看着那些护卫一个一个悍不畏死的扑上来,然后一个一个被踹飞,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该夸他们有勇气,还是该骂他们傻呢? 不过沈盈娘没有纠结多久,不是因为岳凌钧被打败了,而是岳凌钧一个人把这些家丁护卫全部给打趴下了。 不仅如此,岳凌钧还故意留了手,不然的话,以岳凌钧的内力和武功,这些人都得死,最起码是当场死。 一些聪明点的护卫从方才的狂热中清醒过来,所以在攻击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防守,勉强捡回一条命,看着岳凌钧的眼神满是恐惧。 而那些已经被打成内伤的,则只趴在地上或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了。 对于这些人,沈盈娘并不可怜,但同样的,也不同情,既然这些人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就要想好自己可能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小鱼小虾解决完了,那就该轮到正主了!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何老爷,然后对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打了这些虾兵蟹将没用,看来咱们的何老爷很不服气,我想跟他好好谈谈。” 沈盈娘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忍不住后背发凉,管家死死的挡在何老爷的身前,他知道,这个时候是自己表忠心的好时机,但是他也怕呀,双腿打颤的看着岳凌钧跟沈盈娘不断靠近。 若只是一个女人,他当然不怕,但是岳凌钧当着他们的面,打杀了他们这么多家丁护卫,太可怕了! 岳凌钧看也没看管家一眼,抬脚就把他给踹飞了,随即那把砍伤不少护卫的刀直接架在了何老爷的脖子上。 何老爷的身体一颤,他最后仅剩的骨气,强撑着让他没有下跪,那眼神既恐惧又满是屈辱。 沈盈娘看何老爷戏这么多,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何老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服气,想跟我来武的,你也没打过,所以,现在你是什么想法?” 何老爷声音发颤,不敢去看岳凌钧灼灼的眼睛,而是瞪着沈盈娘吼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都不用沈盈娘多说,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何老爷这话底气不足,明显就是色厉内荏。 罗掌柜忍不住在心里祈祷,何老爷,赶紧屈服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若换做是他来做何老爷的位置,让他把整个何氏船行让出去,他也不情愿,但是好歹让出去之后,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难道不好吗? 罗掌柜心里这么想着,看着何老爷的眼神也忍不住变得复杂,以前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何老爷的狗,一来因为何老爷加大业大,势力非凡,二来嘛,也是因为他觉得何老爷是个聪明人。 可是今天这一切,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可能是错误的,何老爷家大业大不假,但是聪明……可能还不够? 至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明,居然被沈盈娘给拿捏住了。 此时的罗掌柜神奇的跟之前的覃大一样产生了一种快感,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来的,看见比自己厉害的人一下子软了下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沈盈娘看何老爷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没了耐心,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看来咱们的何老爷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句话说出来,沈盈娘心里暗爽。 说实话,偶尔当一当反派也不错,就是以势压人怎么了? 更何况,自己压的还是个坏人,沈盈娘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于是说起话来,就更加嚣张了。 “相公,你好好的招待招待何老爷,把你方才对那些护卫用的招,都用在何老爷身上,不过力气稍微小点,我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沈盈娘风轻云淡的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何老爷的眼睛瞪大:“你,你敢!” 他已经开始怕了,结结巴巴的想要指责沈盈娘,但是手指方才抬着指向沈盈娘,就被岳凌钧一把抓住,咔嚓一声,岳凌钧直接将那根手指给掰断了! 何老爷惨叫一声,双腿一软,捂着自己被掰断的手指,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岳凌钧。 手指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终于撑不住了,但同样的,心里也升起了滔天怒火,以及浓浓的恨意,他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对待过?可恶贱女人,还有岳凌钧,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盈娘也没有想到,岳凌钧还真的动手了,原本她只是想让岳凌钧吓唬吓唬何老爷,因为她也看出来了,何老爷不过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随便吓唬两下,应该就会服软。 不过看何老爷那脸色,沈盈娘觉得,自己可能还是过于仁慈,对待有些人,就不该心慈手软,更何况像何老爷这样的坏人。 何老爷连朝廷的生意都敢碰,私底下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先不说远的,就说自己吧,自己不就是一个被何老爷看不起,并且想要让手底下的人,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抢夺秘方的可怜人吗? 但凡自己没有岳凌钧这个靠山,或者自己脾气没有那么强硬,脑子没有那么清醒,估摸着早就被何老爷给收拾了。 何老爷这种人,抢夺秘方之后,会怎么对待被抢的一方呢?八成是杀人灭口吧。 沈盈娘之前也是特意查过何老爷的,知道何老爷家的名声不错,像这样一个使劲肮脏手段抢夺生意的人,居然还有不错的名声,摆明就是个伪君子,脏事儿交给手底下的人干,自己只需要伪装成一个好人就行。 沈盈娘越想越觉得恶心,甚至觉得掰断一根手指都不够,要不……再把手腕给掰断了? 沈盈娘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老爷的手腕,好像还真的在考虑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而何老爷对上沈盈娘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时,终于清醒过来,心里的怒火瞬间消散一空,只剩下害怕。 他手底下的那些护卫家丁还在地上哀嚎呢,没有一个爬起来的,而且有些人,已经没有了生息,何老爷知道,沈盈娘他们是动真格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老爷,不觉得自己是认怂服软,他只是识时务,这叫聪明! 何老爷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脸皮臊的慌,随即咬着牙对着沈盈娘说道。 “给你就是了!” 沈盈娘回过神来,挑着眉头,诧异的看着何老爷,她还没想让岳凌钧更进一步呢,没想到何老爷就松口了,看来她果然还是太仁慈了,早该让岳凌钧动手的,哪里会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 沈盈娘给了岳凌钧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盯着何老爷笑道:“行,何老爷爽快!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爽快的人做生意。” 何老爷听了这话,捂着手,铁青着脸,看着沈盈娘问道:“什么意思?你抢了我的生意,还想着跟我做生意?我没听错吧,还是你想的太天真了!” 何老爷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察觉到岳凌钧那冰冷的视线,赶紧躲闪着眼神,连气焰都下去了。 沈盈娘见状笑了笑,直接蹲在了何老爷的面前,跟他眼神平视。 “哎呀,何老爷你想多了,我呢,要跟你做一锤子买卖,你这何氏船行总不能就这么平白给了我,这要是说出去,别人也不相信,而且没道理。”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文钱买卖 沈盈娘沉吟片刻后继续道:“要不这样吧,你呢,就把何氏船行用一文钱卖给我,这关于何氏船行所有的房契地契,都要拿出来,并且我们还要再签一份合同,也就是买卖的文书,要拿到官府去盖官印的那种,总而言之,就是受律法保护的那种。” 何老爷听见沈盈娘这话,气的瞪着她。 他之所以这么痛快答应,是想用拖延战术,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还真够缜密的,让他把房契地契都给交出来。 这个什么买卖文书要是一签,还拿到官府去盖了官印,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何老爷有些犹豫,眼珠子也不由自主的滴溜溜的转,看着贼眉鼠眼的。 沈盈娘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疾言厉色道。 “何老爷,我跟我相公已经放过你一马了,你这个时候可不要再起别的心思,不然的话,你会死的很惨的,我仔细想了一下,就让你这么死了,太简单了,而且我也不想让我相公手上沾着人命。” “所以我想过了,我会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部送到京城去,然后一点一点的放消息,我会让你感受到脑袋上有一把刀,但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当然,有一点你可以确定,刀一定会落下来的!” 沈盈娘说完,笑的灿烂,可是在何老爷看来,就像一个女鬼! 他心一横,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行,我给你就是了!何必说这么多话?但是你也得信守承诺,既然收了我的东西,那就不许把你找到的那些东西说出去,而且我不是警告你,我是提醒你,你手里掌握的东西有多严重,你比我清楚。”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可以威胁我,就可以威胁比我更厉害的人,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是一般女人,见识也不是后院那些长舌妇可以比拟的,那你就该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你要把我捅出去没关系,可一旦把我捅出去,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那些大人物,你可招惹不起!你要是还想活得长久,最好见好就收,到此为止,我把何氏船行等你,你把那些东西全部给我销毁。”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何老爷,我可是一个非常讲信誉的商人,那些东西我不会毁掉,我会全部还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对了,还有一点,咱俩平时没什么交集。” “你的何氏船行要卖给我,价钱就是一文钱,至于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至于怎么救的你的命,你自己随便对外编就是了,这个我不在乎。” 沈盈娘说完之后,笑得像只狐狸,抬着下巴得意洋洋,何老爷都快被气死了。 救命恩人? 那他还真是得好好谢谢这个“救命”恩人! 大头都去了,自家经营了好几代的何氏船行都没了,何老爷着实没了精气神,也不想再跟沈盈娘废话下去,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赶走,然后去看看自己的手指还有没有救。 于是何老爷冷声音说道:“行行行,我都答应你,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沈盈娘看何老爷反倒是着急了,摸了摸鼻子,干脆了当的说道。 “行,既然何老爷你这么着急,那我就直说了,何氏船行给了我,还不够,我要求何老爷你退出华县,也就是说,你的生意,都不能在华县做。” “华县是我的大本营,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和你的人存在,不然的话,哪天我的火锅底料作坊又被人下了毒,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我想,何老爷你应该也不想这样吧?” 何老爷瞪着眼睛看着沈盈娘,知道这女人在得寸进尺,但是却没法子,只能忍辱负重的说道。 “行,还有什么要求?” 沈盈娘原本都没有了,但是看着何老爷这副活像是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儿的样子,一时来了兴趣,又加了一个。 “对了,还有一个,你退出华县之后呢,还得帮我挡住其他惦记我的人,也就是说,但凡有人想要沾惹我的生意,你都得亲自出面,替我挡回去,也就是说,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内,我的生意不能出差错,你要负责当我的保护伞,把他们给震慑住。” 无耻! 实在是太无耻了! 何老爷之前知道这女人脸皮厚,但从来没有想过,这女人会这么无耻,抢了自己的何氏船行,不让自己踏足华县,现在居然还要让自己保护她的生意? 咋不上天呢! 何老爷都快气笑了,但是看着沈盈娘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却知道这女人不是说着玩的,对方是认真的! 何老爷呼吸急促,瞪着沈盈娘说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自己的生意,为什么要我替你看着?再说了,你这女人行事张狂,自己在外面招惹敌人,我还得替你擦屁股?你是谁呀!” 沈盈娘接的自然而然:“当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要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大家肯定不相信我是你救命恩人这件事,自然也不相信你把何氏船行一文钱卖给我,没有什么猫腻……” 说到这里,沈盈娘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何老爷,笑眯眯的说道。 “何老爷,说来说去,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这不是想把一切的逻辑给你理顺吗?这样才能说得通啊,首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然后,你为了报恩,把何氏船行卖给我,只收了一文钱。” “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要是别人欺负你的救命恩人,你肯定是要帮忙的,你要是不帮忙,别人肯定会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别人要是怀疑,到时候私底下查或者打探,更有甚者,直接来查你的老底,或者来查我,你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沈盈娘摊开手,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查出来之后,我是没什么,但是你就完了呀!到时候就不是我来威胁你,是别人来威胁你,你的那些对手要是拿住了这些致命的把柄,他们可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了,人家要的不是何氏船行的生意,要的可是你的命啊!” 最后一句话,沈盈娘说的杀气腾腾,明明嘴上说是何老爷的对手要对付何老爷,但是看她的表情,却明摆着就是她要对付何老爷。 何老爷被沈盈娘几句话气得气血翻涌,最后屈辱的说道:“行,我同意!来人!把房契地契给我找出来,还有,写一份文书,当着这位沈掌柜的面写一个!” 躲在角落的小厮跑了出来,他不想出来,但是被岳凌钧的眼神盯着,看着他们老爷的下场,他一个下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先把老爷扶了起来之后,连忙就去翻找东西了。 他是何老爷的心腹之一,知道老爷的那些房契地契放在哪儿,他也是认得字写的字的,所以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了。 当着沈盈娘和岳凌钧的面,慌张却下笔稳重的写好了一份买卖文书,写到“一文钱卖给沈盈娘”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小厮都忍不住在心里淌血。 虽然何氏船行不是他的,但是他是靠着何氏船行养着的呀,如今没了何氏船行,老爷也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把这两个煞神送走,所以这个小厮写得更快了,不过一会儿,一份买卖文书就写好了。 何老爷被掰断的是左手,所以右手还是能拿笔的,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还盖了自己的私印,同时还摁了手印,肉痛的将那份文书让给沈盈娘看。 沈盈娘笑眯眯地凑过去,迫不及待的就把自己的手印和名字,包括私印也给加上了,然后将那薄薄的一张文书捏起来吹了吹,心里却十分的满足。 有了这个东西,她接下来的生意,就顺利多了,而且还可以狠狠的让何老爷出了一回血……不对,这一次,就不是出血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在割何老爷的肉啊!割的还是很大一坨肉! 看着何老爷那副舍不得,却又不得不忍痛给出来的眼神,沈盈娘心里痛快的很。 她等那文书上的字迹干了之后,这才开始检查桌上的那些房契地契。 好家伙,不愧是家大业大的何老爷家,房契地契加起来,足足有一巴掌那么厚,不是横着的巴掌,是竖起来的巴掌! 沈盈娘一边数,一边不厚道的笑了,看的何老爷更生气了,但是有岳凌钧在旁边盯着,何老爷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憋屈的看着。 沈盈娘清点完毕,等数完了最后一张,笑眯眯的把所有的房契地契收好,看着何老爷说道。 “很好,何老爷,你这一次做了非常正确的选择,把所有的房契地契都给我了,当然了,其中还漏掉了一些不重要的店铺,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确实见好就收。” “实不相瞒,在来找你之前,我还调查了一下你们何老爷家的产业,我看中的那些地段,都在上面了,何老爷是个厚道人,希望以后你做生意一直能这样光明磊落,可不要再做那些下三滥的事儿了!” 何老爷虽然猜到沈盈娘有备而来,但是没想到对方不仅做了出来,还敢说出来。 如今事情都已经了了,何老爷咬牙道:“滚滚滚!东西到手了,你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吧?不是要诚信吗?” 沈盈娘还真没什么为难,直接把账本给了出去,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何老爷,你可检查好了,当场验货,事后概不负责。” 何老爷气的牙痒痒,赶紧让小厮帮他翻,他自己则是用眼睛看,然后就发现,这还真的是他丢的那个账本! 账本不太好伪造,因为在记账的时候,上面很容易有一些不小心落上去的污渍,何老爷确认了好几处只有自己才注意到的地方。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拍屁股走人 检查好几遍,沈盈娘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丢的那个账本是原本。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沈盈娘和岳凌钧的眼神也变了,不知道这账本到底是怎么被这两人弄到手的,但是可以看出,他们账本存放的地方,是该换位置了。 何老爷让小厮把账本收好,然后对着沈盈娘和岳凌钧说道:“沈掌柜,岳掌柜生意做成了,二位请走吧,我就不送了。” 说话很不客气,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沈盈娘却完全不在意。 瞧瞧人家这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今天她可是占了大便宜,不跟对方一般见识,所以,沈盈娘气死人不偿命的对着何老爷拱了拱手。 “何老爷,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直接挽着岳凌钧的肩膀离开。 岳凌钧跟着沈盈娘走不过,人到圆洞门的时候,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何老爷一眼,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老实点儿!” 沈盈娘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但是何老爷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何老爷才反应过来。 方才一直倒在地上装死……也不能说是装死,可能确实是伤到了,不过他方才努点力,也是能爬起来的,只不过不敢凑过来。 现在等人走了终于爬了过来,看见老爷在发呆,于是疑惑的问道:“老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打到脑子了?小人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说完,就指使那个小厮去请大夫。 小厮回过神来,跑了出去,而何老爷被管家的话说得回神,狠狠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闭嘴!” 管家捂着脸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老爷,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肚子,方才就是被踹到了肚子,疼死他了。 何老爷冷冷的盯着方才沈盈娘和岳凌钧离开的方向,咬牙说道:“这两个人不能留了,你马上派人给京城送信,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还有,关于我的部分,知道该怎么说吗?” 说到后面,何老爷看着管家,眼神中满是压迫,管家脑子可是转的十分快的,立刻接话。 “放心吧老爷,您今天为了保住大人,不惜献出何氏船行,那可是何老爷家的命根子,小人一定会把这些细节全部写到信里,对大人表示您的忠心耿耿!” 何老爷眼神中满是赞许,随即抬头道:“去吧。” 管家点了点头,立刻就去办了,只是跑起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可以看得出来,伤的不轻。 随即何老爷就将视线挪到了准备偷偷溜走的罗掌柜的身上:“罗庆安,你要去哪儿?” 声音犹如魔音绕耳,罗掌柜吓傻了,呆在原地。 罗掌柜对上了何老爷阴测测的眼神,当即吓得不敢动,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虽然方才的交锋可以看出,沈盈娘确实是赢了,但是沈盈娘那个死女人赢了,也不知道把自己带走,这下好了,自己被何老爷盯上了。 难道自己就这么惨,沈盈娘那个贱人自己招惹了何老爷,却把自己丢下来承受何老爷的怒火? 罗掌柜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不要脸,毕竟他跟沈盈娘又不是一路人,但是好歹他也算是出面替沈盈娘说话了吧?可是沈盈娘居然把他给丢下了! 罗掌柜心中愤怒不平,但是眼下人都已经走了,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狡辩什么。 方才那些话,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何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罗掌柜在何老爷发作之前,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搓着手,一脸哀求的看着何老爷说道。 “何老爷我错了!小人也是被逼的呀!你方才也看见那女人的手段了,她敢用这种事情来威胁你,您就可以想象得到,她是怎么威胁我的,那个贱女人……” “给我闭嘴!” 何老爷没等罗掌柜说完,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可能因为动作太大,虽然何老爷打人的那只手不是被沈盈娘他们伤到的那只,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气血翻涌,一下子还是不小心碰到了。 何老爷的脸色疼得涨红一片。 罗掌柜见状,捂着脸,那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没瞧见何老爷现在的情况吗?现在要是敢多嘴,那就是自己在找打呢! 于是罗掌柜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没有那么的强。 好一会儿之后,何老爷捂着自己的手,缓过劲儿来,这才冷冰冰的瞪着罗掌柜说道。 “你应该知道,叛徒在我这里,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吧?你居然敢背叛我,我不管沈盈娘那个贱女人是怎么威胁你的,但你都不应该背叛我!罗掌柜,平日我花大笔银子养着你们这些狗,可不是让你们关键时刻反咬一口的!” 罗掌柜当即脸色一白,他听出何老爷的意思了,这这难道是要杀了他泄愤吗? 罗掌柜当然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至少在何老爷面前,确实不值几个铜板,何况还是在他背叛了何老爷的情况下。 罗掌柜一时间吓坏了,他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在撑一撑,哪怕是被沈盈娘丢进大牢,只要何老爷还在那,自己就有可能被救出来。 哪至于像现在,何老爷立刻就给他判了死刑,他不能死,人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罗掌柜实在是舍不得自己打拼多年攒下来的基业,他还想着让自家子孙科举当官呢! 虽然自己没有成为人上人,但是自己的儿孙可以成为人上人,如此一来,他也不算是给罗家列祖列宗丢人了。 罗掌柜直接用膝盖跪着走到了何老爷的跟前,拉着何老爷的衣摆求饶。 “何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小人真的是被逼的呀,小人这一次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请何老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你了!” 何老爷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善男信女,抬脚就把罗掌柜给踹倒在地,然后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护卫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拖下去解决了,不要在府上解决,免得脏了地儿。” 罗掌柜脸色惨白一片,还想要挣扎,不过被那个护卫直接给拎走了,罗掌柜只能一个劲的哀求,声音却越来越远。 何老爷冷着脸,盯着自己的手咬牙说道:“混蛋!我一定会把属于我的东西抢回来的!我的何氏船行,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想到沈盈娘那张讨人厌的脸,何老爷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还有岳凌钧,不是说要归隐吗?偏偏要跟着一个女人出来闹事,那就别怪自己了。 ……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次咱们能占这么大的便宜,相公,你是不知道这何氏船行,我之前特意调查过,不得不说,这个何老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能把何氏船行做的这么大,我听说,当初何老爷从他爹手上接过何氏船行的时候,何氏船行的运输线,还没有这么广,没有这么长。” “但是何老爷把这条运输线接过来之后,直接扩张了,连京城的水上路线也给打通了,却是给我做的嫁衣,不过他也活该,但凡他没有这么阴险狡诈,在暗地里使绊子,我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把他们家的发家家船行给抢过来。” 沈盈娘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所以说啊,这人,就得多多的积善行德,多行不义必自毙,何老爷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是活该,我都不觉得愧疚。” 岳凌钧看沈盈娘这么高兴,脸上依旧是宠溺的笑。 两人此时坐在马车上,岳凌钧认真的赶路,沈盈娘则是在认真的数着那一叠的房契地契,最后还是怕被风吹跑,这才盖上盖子,抱在怀里,跟抱着一箱子的金元宝似的。 这一箱子的房契地契,可比金子值钱!沈盈娘真是快要高兴坏了。 岳凌钧见状没忍住,开口道:“就这么高兴,这个何氏船行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不过就是一家船行,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替你拉几个人做出来。” 听见这话,沈盈娘认真的说道。 “相公,这运输路线可不仅仅是拉几个人就能做好的,这个何氏船行这么多年的心血,都花在这些路线上了,其中还有人脉,还有各地得打通关系,总而言之,很复杂的,当然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 沈盈娘对于岳凌钧说的话,都是很放在心上的,完全尊重岳凌钧,所以此时也十分及时的表示感谢。 岳凌钧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如沈盈娘了解的全面,不过看沈盈娘这么高兴,他也配合的问了起来。 “这个何氏船行若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你想用来做什么?运输发达的话,你是打算用这个何氏船行运送火锅底料吗?” 其实沈盈娘打这个主意,并不难猜,不仅仅是岳凌钧,包括何老爷应该也猜出来了,只不过猜出来了,知道了是一回事儿,能不能阻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沈盈娘也不瞒着,十分坦然的说道。 “没错,就是为了往外运送火锅底料,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要把火锅底料的生意做到全国,光赚我们这儿的银子有什么意思?要赚就赚全国的银子!京城那么多达官显贵,就该多赚他们的银子!” 沈盈娘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其实还有更多的想法,既然拿下了何氏船行,把水上的运输拿了下来,水运方面她是不愁了,但是还有水运做不到的呢。 水运想要做好,首先就是经过的地方都有河吧,这没有河的地方,就只能靠陆运了,所以沈盈娘还准备发展陆运。 没错,她已经想好了,拿下水运之后,得立刻把陆运给发展起来,运输线布满全国,这样一来,才能尽快的把火锅底料的生意做到全国,大大小小的角落去啊。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抓贼啦 而且若水运陆运都能掌握,无论她做什么生意,那都是有巨大利润的。 别的不说,就算不卖东西,光做水运陆运的活儿,她也能赚得盆满钵满,沈盈娘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以后得发大财。 不过这些还没有实现,现在说出来,多少有点吊人胃口的意思,所以沈盈娘干脆就没有给岳凌钧说,准备等事情差不多筹措完毕之后,再告诉岳凌钧,给他惊喜! 突然沈盈娘想到了什么,看着岳凌钧说道:“对了,相公,咱们好像把罗掌柜忘在那儿了,何老爷不会杀了他吧?” 若今天事情没有做到这么绝,沈盈娘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念头。 何老爷染指朝廷生意,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太多,而罗掌柜之前明显是不知道的,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对方知道了,何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 岳凌钧见状安慰道:“有事没事,都与你无关,就像你说的,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是他们欺辱在先,咎由自取,罗掌柜也是一样,我们不过就是还手罢了,何必管他死活。” 沈盈娘被岳凌钧这话说的一阵心潮澎湃,没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沈盈娘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她还真不怎么关心罗掌柜的下场,还是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一个外人,确实不值得,也没资格打扰小夫妻俩之间的气氛,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你一句我一句,驾着马车回到了华县。 不过方才到了华县大街上,如今日头也升的老高,正是午时,不少酒楼客栈都客满了,沈盈娘的肚子也饿了,想着要不要去找个地方吃饭,这大热的天,也不太适合吃火锅……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嘈杂的集市突然一阵吵闹,一听就不和谐。 “站住!站住!抓小偷,抓小偷啦,别让他跑了,抓住那个小乞丐!” 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紧接着,人群一阵骚乱,然后人们一个个被推开,一个孩子从人群冲了出来。 岳凌钧在进入华县的时候,就有意的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但是前面的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那孩子也出来的太突然,就这么硬生生的朝着马车撞来。 马儿被惊着了,直接撂起撅子,岳凌钧见状,眉头紧皱,死死的拉住缰绳。 沈盈娘被颠了一下,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惊呼一声,还好被岳凌钧一把搂住了腰,死死的固在了马车上,等到马儿蹄子落地,车子也是一阵颠簸。 沈盈娘被岳凌钧死死的护在怀里,只是受到了惊吓,倒是没出什么事儿。 等反应过来后,前面拉车的马儿就打了几个响鼻,那双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倒在地上的讨厌鬼,马儿居然还挺有灵性的,朝着那人呲了呲牙,似乎是知道这个人吓到了自己。 人群也是发出了阵阵的低呼。 “太吓人了,这人这么多,跑什么跑呀,真是吓死我了。” “可不,还好我离马车远,不然的话,就要被那马给踹着了,那马蹄子踹人可不简单,别到时候把骨头给踹断了。” “你还别说我们村儿就有人被马给踹死了,赔了不少银子呢!” “那小孩怎么回事儿?看着像个乞丐?不对,我方才怎么听有人说抓小偷啊?” 一个路人方才说到抓小偷三个字,人群又被拨开,然后一个瘦削的小贩走了出来。 他似乎跑得很着急,出来之后,双手撑着膝盖在那里大喘气,一张脸上满是汗水,而且因为跑得太快,脸上一片红。 他勉强撑着腰,走到那小乞丐面前,居高临下凶神恶煞的说道。 “好你个小屁孩儿,居然敢偷我的包子?我告诉你,包子被你拿了都脏了,卖不出去了,你现在给我赔银子,赔不出来,老子拉你去见官,县太爷好好的打你几板子!” 说话间,那小贩直接伸手揪住了那小乞丐的衣领。 小乞丐凌乱,脏兮兮的头发在他抬头的时候拨开了些,露出一张介于孩子和少年的脸,不过那脸上并没有恐惧,更多的是倔强,声音也像一块顽石。 “我,我说了!我以后会还你的,你今天给我几个包子,以后我给你几定银子!” 小贩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不过依旧是凶神恶煞道:“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谁稀罕什么银子,老子就要你赔我包子!臭小鬼,好的不学学坏的,老子今天非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小贩说话间就抬手,用擀面杖准备打人,不过方才把手抬起来,突然就被人给叫住了。 “等等!” 小贩动作一顿,不耐烦的顺着声音看过去:“谁呀?谁要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我……哎哟!这不是沈掌柜吗?” 小贩的声音陡然转变,态度也从方才的恶劣变成了惊讶,随即讨好的笑了起来,看也不看那小乞丐,直接把人给丢地上,搓着手,笑眯眯的走到沈盈娘的面前,弯着腰说道。 “这不是沈掌柜吗?今天可真是巧了,居然在这儿遇上您了!” 沈盈娘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孩子,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卖包子的小贩,也笑了笑说道。 “小李哥,你家包子也没这么值钱吧,几个包子而已,用不着打人,教训教训两句就是了。” 沈盈娘也没说小李哥的不是,不过为了几个包子打人,确实没必要,而且看那小乞丐的样子,应该是有难处,但凡换成个手脚健全的大乞丐,沈盈娘也不会站出来说这一句话,她也不爱多管闲事。 听见沈盈娘这话,那小李哥当即就苦了脸。 “哎哟,沈掌柜,你是不知道,这要是平常,我也不计较这几个包子,但是最近咱们华县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街上来了许许多多的乞丐,大乞丐小乞丐多了,也就罢了,可偏偏我这包子摊隔三差五的遭贼,全都是这些乞丐!” “他们不是来一个两个,那是一群一群的来呀,有一个成功了,那后面就接连着来,跟蝗虫过境似的,我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能带着一群人来,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不像您,做的是大生意,实在是撑不住啊!” 听见这话,沈盈娘愣住了。 她确实没想到这茬儿,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儿,却没想到还有这个缘故。 “我没有!我说了,我只是借你几个包子,以后会还给你的!至于那些来偷包子的,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带来的!” 那个小孩突然站起来,眼神倔强的说了这么一句,那张小脸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从轮廓依旧可以看出是个清秀的少年。 特别是那双眼睛,格外的清亮,看那语气,那眼神,也确实不像是说谎,只是借包子……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小李哥被气的火冒三丈,丢包子的又不是这小乞丐,他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再说了,这些小乞丐都是你认识我,我认识你,那都是一伙的,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说这些?天下乌鸦一般黑,骗鬼呢! 于是小李哥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闭嘴!借包子?你是我哪门子亲戚,我要给你借粮食?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给我赔包子钱,要么老子就拉着你去见官!” “要么,老子就打你一顿!别想白吃我包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别人吃霸王餐?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沈盈娘也看出来这小李哥是真有火气,平时看起来挺和气一小伙子,毕竟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如今看来,是真被这些乞丐给激怒了。 沈盈娘赶紧打圆场说道:“哎呀,小李哥别生气,别生气,几个包子,我替他给了。” 说话间,沈盈娘直接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了二两碎银子给了过去,小李哥却不好受。 “哎呀,沈掌柜,这小子偷我包子,跟你有啥关系?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沈盈娘却笑了笑说道:“小李哥,别跟我客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大方,就当我请他吃几个包子,而且我看他小小年纪出来行乞,肯定是有什么难处,但凡家里爹娘还在,也不可能舍得让自家孩子出来受这份罪,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一出,倒是把小李哥给说住了,他犹豫的看了一眼那二两银子,又看了一眼那依旧倔强的小少年,叹了口气,然后把银子推了回去说道。 “沈掌柜说的是,我就不跟这个臭小鬼一般见识了,不过这银子我也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要是收下成什么了?几个包子,我还是请得起的。” 沈盈娘却笑着说道:“小李哥,你这小本生意就得分毫算清楚,而且咱们华县突然来了这么多乞丐,我们这些做商户的,特别是我们这种大商户,就得表示表示,平时我们做生意赚大头,这出了点事儿,那肯定也是我们出大头,你拿着吧!” 沈盈娘十分豪爽的又推了回去。 小李哥也着实亏损了不少,最近老是被媳妇儿骂呢,如今见沈盈娘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直接把银子接了过来,然后对着沈盈娘拱手说道。 “沈掌柜大气!您放心,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沈掌柜不愧是咱们华县最会赚钱又最心善的老板,佩服佩服!”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对着沈盈娘一阵夸奖起哄,他们平时看到的有钱人,大部分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哪里像沈盈娘这样,那是真的到处散财。 沈盈娘可不仅仅是说一说,平时就会往他们华县一些慈幼院捐银子,那些地方大部分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这种地方是有朝廷拨款的,但是朝廷的银子毕竟有限,也不可能专门往这种地方送。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章 边疆情况 因此,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看当地人的自觉,一般都是由当地有钱人,或者普通人进行捐赠,可是商人重利,一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是不乐意做的。 偏偏出了沈盈娘这个大奇葩,人家不仅仅是往慈幼院捐银子,居然还资助了不少家穷的学子上学堂,当然了,都是有天赋的孩子。 这一点,大家都比较能理解,毕竟有聪明劲儿,又愿意学的孩子念出来了以后,才能给家乡争光嘛,沈盈娘做的这些事情,就很让大家佩服了,这才是知行合一嘛。 沈盈娘对于大家的夸奖,大方接受,然后就让大家散了,毕竟她可不想继续聚集在这儿看戏。 等到看热闹的人散的差不多,沈盈娘才看着那个小孩问道:“小孩,你从哪里来呀?你爹娘呢?” 沈盈娘没有张口指责小孩偷东西不对,毕竟人都快死了,为了口吃的,那不叫偷,那叫紧急避险! 谁知道那小孩却对沈盈娘充满了警惕,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服气:“这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有钱了,我还你!” 岳凌钧跟沈盈娘都挑了挑眉,实在是这小孩表现的有点……不识好歹了。 不过,沈盈娘跟岳凌钧都是心胸宽广的人,他们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沈盈娘和岳凌钧都还没有发作呢,旁边的小李哥看不过去了,没好气的指着那小孩就骂道。 “哎哟,我说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人家帮了你,人家是你恩人!有你这么跟恩人说话的吗?还有银子还给人家,你拿什么还?把你卖了都不抵二两银子!” 沈盈娘看小李哥越来越激动,赶紧把人拦住,笑了笑说道。 “小李哥别生气,就一个孩子而已,讲话就是不中听,不过这小孩到底从哪儿来的?咱们这儿乞丐也没那么多呀。” 小李哥听见这话,叹了一口气,主要是他确实知道一些,也懒得跟那小孩计较,直接对着沈盈娘说道。 “还不是有风声说,边疆要打起来了,不过这边疆到底打不打,我们也不知道,咱们华县距离边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反正若真打起来,咱们这里可能有危险。” 沈盈娘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乞丐跟边疆要不要打仗有啥关系啊?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吗?” 小李哥见沈盈娘完全没有概念,赶紧跟她解释起来,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岳凌钧变了脸色,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神也陷入了深思,像是在琢磨什么。 小李哥一本正经的对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你最近也不怎么来华县,所以不知道,这要是打仗的话,这粮食是不是很重要?这粮食一重要,那就算得上是奇货可居的东西,那些个奸商就喜欢囤粮食,到时候粮食不就涨价了?” “你是不知道,咱们华县的粮店粮食都涨价了,还好被咱们闹意见又把价格给压了下来,但是我觉得吧,要是这边疆真打起来了,这粮食肯定得涨。” “所以啊,我最近正跟我媳妇儿商量要不要多囤点粮食了,免得到时候真打起来,咱们连粮食都买不到,钱财可以没有,但是这粮食绝对不能少!” 沈盈娘表情也忍不住凝重了几分,这些小道消息看似没有什么根据,也就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空穴不来风,既然大家都在这么传,那说明,边疆可能真的有些不安稳了。 而且沈盈娘也听岳凌钧提起过,蛮族似乎一直在挑衅,这要是真打起来,确实不太好。 “看在你们借我包子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一个消息,边疆确实在打,只不过没有明着打,粮食肯定会涨价,你们要是想囤粮食,还是早点囤吧,别到时候想囤都买不到。” 就在沈盈娘和岳凌钧陷入沉思的时候,那个孩子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小李哥被气笑了:“你这小屁孩儿,找什么存在感呢?让你说话了吗?就你?还给我们卖消息?你知道啥叫涨粮价不?” 小孩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不服气的瞪着小李哥说道:“爱信不信!有本事你别囤,到时候别说卖包子了,你自己都吃不起包子!” 小李哥只看见小孩故意在卖弄,但是沈盈娘却看见那孩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那恨意不是冲着小李哥,也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别人,看样子这小孩有故事啊…… 沈盈娘想了想,这小孩不是他们华县的,听口音就不像,那应该就是从别处来的,而刚好跟边疆的事情掺和上了,所以这小孩十有八九就是从边疆来的,正好打听打听点消息。 于是沈盈娘便直接问道:“小孩,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你这意思,你是经历过粮食涨价?你怎么会来这儿?” 小孩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咬着牙,眼中满是愤怒的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是你们借我包子,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边疆确实打起来了,蛮族的那群王八蛋,占领了我们村子,我们是连夜逃出来的,一路往这边赶,这才路过了华县。” 那小孩说完把几个包子又往衣服里塞了塞,然后突然扑通一声,对着沈盈娘和小李哥跪下了。 两人吓了一跳,小李哥虽然很不喜欢这小孩,但是也着实不是什么坏人,赶紧就要去把孩子给扶起来,不过他的手方才伸上去,就被小孩躲开了。 那小孩抬着小脸,一脸认真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确实帮了我大忙,我真的就差这包子了,我要给你们磕头,这包子是我借的,我如今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但是我以后肯定会还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孩的声音哽咽住了。 “我爹娘跟我说过,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我要是不偷,我跟我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我饿死了没事儿,但是我弟弟妹妹谁来照顾?” 说完,小孩直接重重的对着沈盈娘和小李哥磕了三个响头,等抬起来的时候,额头都破皮儿了,红了一大片。 这下,小李哥都说不出什么了,沈盈娘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两人一左一右的把小孩给扯了起来。 小李哥无奈道:“你这臭小子,有这情况你直接说就是,你看我像是坏人吗?这样吧,你实在是饿了,就带你弟弟妹妹过来,我虽然是做小生意的,但是偶尔给你们吃一顿,还是没关系的。” 小李哥说完,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给沈盈娘告辞。 沈盈娘对着小李哥摆了摆手,随即收回视线,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夫妻俩十分默契,两人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小孩的去路。 沈盈娘直接看着小孩问道:“你说边疆正在打,我信你,你叫什么名字?说不准我还可以帮帮你,你可以相信我。” 谁知沈盈娘这么一问,那小孩又像是浑身竖起刺的刺猬,警惕的看着沈盈娘说道。 “我确实很谢谢你替我垫了买包子的钱,但是你别想从我嘴里套话!” 说到这里,小孩满脸的不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花点小钱,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可怜人身上发点善心,找点存在感,想让我夸你是好人是吧?行,你是好人!” 沈盈娘被小孩这话说的一脸懵。 这小孩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方才不是还千恩万谢的给她磕头,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似乎是看出了沈盈娘的迷惑,那小孩认真的说道:“你别这副表情,你们这些人,我可知道了,发善心的是你们,趁火打劫的也是你们这些有钱人!” “我们的粮食全部被你们这些有钱人事先买走了,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远离家乡,逃到这儿,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小孩说着说着,突然又暴躁起来,反正整个人看起来不怎么正常。 若是沈盈娘自己一个人,她可能没有心思再继续跟这个小孩说下去了。 谁知道这小子下一秒会不会直接跳起来抽她一巴掌?实在是这小孩看起来不怎么正常。 岳凌钧却抓住了重点,他盯着小孩问。 “你方才不是说,是蛮族的人霸占了你们的土地吗?怎么又跟有钱人扯上关系了?那些有钱人是蛮族的有钱人,还是大夏的有钱人?你得说清楚。” 岳凌钧长得就很威严,特别是板着脸的时候,可吓人了,一般小孩子看见都要吓哭的那种程度。 这小孩虽然看起来倔强,年纪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稚嫩小儿,但是依旧被岳凌钧这通身的气势给镇住了。 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嘟嘟囔囔的解释起来。 “问……这么多做啥?还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引狼入室,我都看到了,那些蛮族的王八蛋,先是一队人马霸占了我们村儿,烧了我们村的房子,杀我们村的人,其他人被吓跑之后,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我们本地几个富商去我们村了。” “原本我是偷偷的看着的,我还以为他们会被那些蛮族人抓起来,找他们家里要赎金,可谁知道,我却看见那些有钱人跟蛮族的那些王八蛋打招呼,两边聊的还挺愉快,然后那些蛮族人就收了那些有钱人的银子。” 小孩子满脸恨意。 “我亲耳听见他们说的话!说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蛮族人做无本买卖,霸占我们的土地,在我们逃跑之后,让我们以为我们土地被侵占了,然后就把土地让给那些有钱人。” “也不是让,就是卖,而且价格很低,所以,两边都很高兴,只有我们被抢走了家,被抢走了地,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都被抢走了。”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许跪 小孩咬牙道:“我们后面也不是没回去过,但是有几个被那些有钱人请来的蛮族人杀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回去了……” 沈盈娘听的眉头直皱,这边疆这么乱吗? 大夏的商人,居然跟蛮族的士兵勾结在一起?这也太荒唐了! 沈盈娘敏锐的感觉到旁边冷气嗖嗖的,看过去,就发现自家相公冷着一张脸,眼神里迸发着浓浓的杀气,看那模样,像是要杀人似的。 沈盈娘猛的想起自家相公的身份,人家可是边疆大将军,肯定是生气了。 不过也该生气,边疆那些王八羔子,实在是太可恨,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说不准就是故意引狼入室,联合外人抢劫自家人,可恶! 沈盈娘伸手按在了岳凌钧的肩膀上,以示安慰,事实上,她能做的也不多,岳凌钧一个大将军,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自己保护的大夏子民任人欺负,心里肯定很伤心。 可是现在岳凌钧也没法子做什么,他已经不是大将军了,若想上战场,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得师出有名。 不过沈盈娘有一种直觉,若岳凌钧还是想要前往征战,他早晚还是得离开,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全凭她的猜测,还是得看岳凌钧自己的选择。 沈盈娘把那个小孩子扯了起来,不让他跪,认真的叮嘱道。 “小孩,你要记住,无论是男是女,膝盖都不能软,自古以来,有句话叫做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却得告诉你,无论男女老少,只要你认为自己还是个人,你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尊严,就不能轻易的下跪。” “蛮族人最想看到的的就是大夏人成为软骨头,你打不过他们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弯了自己的脊梁,折了自己的膝盖,明白了吗?”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那孩子显然被沈盈娘给震住了。 这种类似于说教的话,一般只有他爹娘会跟他说,如今突然跑出来个陌生女人跟他说这话,而且对方年纪看起来不大,却气场惊人,小孩到底还是被震慑住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沈盈娘见状,心生怜爱,伸手摸了摸那少年的脑袋说道:“知道就好,你爹娘呢?你弟弟妹妹如今年纪应该还小吧,毕竟你也不大,难道你要一个人照顾他们吗?” 提到爹娘,那孩子的眼中闪过悲愤,但是更多的是自责,他声音哽咽,到底还是在沈盈娘的面前放下了心防。 “我爹娘……爹娘他们,他们死在了路上,是被饿死的,就为了让我和弟弟妹妹多吃一口,他们活活饿死了,我们在路上挖草根,啃树皮,把一切能吃的都吃了。” “一些时候,迫于无奈我们还去农户的地里偷过菜……我们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我们当时都快饿死了,实在是没法子,到了后来,没有人家给我们偷,我们也连树皮都没得啃,因为路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最后我们就只能吃一种白色的土,叫观音土……” 孩子一边说,还一边比划起来,沈盈娘却知道什么叫观音土,那东西吃了,只是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好像是饱了,但实际上,那东西是不消化的,吃多了,整个人会被活活撑死,因为拉不出来,吐不出来。 太惨了! 沈盈娘脸色十分难看,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些从边疆逃过来的人,日子居然过得这么惨,该死的蛮族,还有那些该死的大夏奸商,要不是他们里外勾结,这些老百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活活饿死。 沈盈娘明白,像这孩子一样情况的人不在少数,可恶,那些人真是造孽! 沈盈娘心中涌起了愤怒的情绪,不过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得问清楚这孩子的情况。 沈盈娘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沈盈娘并不嫌弃,认真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弟弟妹妹如今多大了?你们住在哪儿?需不需要我帮忙?” 听见这话,那孩子眼中再次升起戒备,不过并没有退缩,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到底还是没有说实话,只是低头说道。 “我们如今住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多谢恩人关心,恩人今天给我付的包子钱,我都记着呢,以后一定还给您,夫人叫沈掌柜是吗?请问以后我该去哪里找你呢?等我攒到钱了,一定会还给你的!” 小孩虽然脾气大,但是这自尊心也挺强,这样也挺好,至少有自尊心,总比没自尊心来的强。 沈盈娘无奈:“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问,至于方才买包子的钱,你不用还给我,若你真能赚到钱,那就自己留着,多买些好吃的给弟弟妹妹,好好的把他们养大,我也知道你一个少年养孩子艰难。” “我们华县其实是有慈幼院的,你要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去慈幼院,那里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平时也会有一些富户捐银子,至少会给你们一口吃的,能让你们有片瓦遮身。” 说话间,沈盈娘直接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荷包,荷包胀鼓鼓的,里面全是沈盈娘随身带着的家当,除了银子,还有铜板,毕竟沈盈娘偶尔也会想要在街边买点小吃解解馋。 她说着就把那个荷包塞到了小孩的手上说道:“拿着吧,这些东西,也不知能让你们用多久,但是买些米面还是够你们吃上一阵子的,听我的话,实在是待不下去,就带着弟妹去慈幼院,他们肯定会收留你的。” “这荷包里面有些银子,不过你轻易不要拿出来,先把铜板花了,实在不行,就把这银子拿去靠谱的地方破开,换成铜板,一个一个的花,不会引人注意。” 沈盈娘已经足够贴心了,甚至想到了这小孩以后可能会被打劫的情况。 那孩子正正的看着沈盈娘塞过来的荷包,下一刻飞快的塞了回来,推拒道。 “不!我不要!你已经替我给了包子钱,我不能再要你的银子了,我会自己想法子赚银子的!” 说完,那小孩就准备走,不过被岳凌钧一把抓住了,动弹不得。 孩子显然有些急了:“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还呲着牙,仿佛是想威胁岳凌钧似的。 岳凌钧见他这样,就更不可能放手了,面无表情的教训他:“听我娘子怎么说,她没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岳凌钧这话说得有些霸道,但是却十足十的宠溺。 沈盈娘见小孩明显不高兴了,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不服气的站在原地,任由岳凌钧抓住他的衣领。 沈盈娘没想到岳凌钧一下子变得这么较真,有些奇怪,不过对方这么做,应该有这么做的理由,沈盈娘也不想去过多的揣测岳凌钧,所以便对着小孩说道。 “小孩,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实在是活不下去,或者有什么困难,就去慈幼院,不一定能够吃的多好,但是绝对能让你们吃饱。” 事到如今,小孩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了,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实在是根本挣脱不了岳凌钧的大手。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高大,力气也这么大,若自己也能长这么高就好了。 那样的话,用不着乞讨,他也可以靠卖力气养活弟弟妹妹,说不定还能养活爹娘,想到爹娘,孩子又忍不住想哭,眼圈红了起来。 小孩要哭,就显得更加可怜,沈盈娘赶紧出手,把小孩从岳凌钧的手中解救出来,对着岳凌钧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说道。 “行了别哭了,我们让你走就是了,你要实在是不愿意去慈幼院,那就去飘香楼火锅店吃饭,到时候就说是我请的,我叫沈盈娘,你直接跟飘香楼的伙计这么说就行,他们肯定不会阻止你。” 小孩揉着眼睛,这次却没有在说什么,再次对沈盈娘鞠躬表示感谢,然后就绕过岳凌钧跑了,当然,也接受了沈盈娘的好意,把那一荷包的钱给收了。 沈盈娘看了一眼孩子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对着岳凌钧说道。 “边疆情况确实不怎么好,相公,你觉得咱们需不需要先存一些粮食?不然要是真买不着,到时候就得当冤大头,吃高价粮。” 话音落下,沈盈娘就发现岳凌钧的表情很难看,阴云密布,不过沈盈娘可不怕,她只是疑惑的问道:“相公,你看什么呢?怎么了?” 岳凌钧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沈盈娘,无奈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大夏有那些蛀虫,太可恨了。” 沈盈娘听懂了岳凌钧的意思,所谓的蛀虫,自然不是那些大夏的商人。 区区几个商人,还没那么大的权利跟胆子,若不是真正有人护着,他们也不敢勾结蛮族的士兵,说不准上头是有边疆的那些狗官包庇,或者就是那些狗官的意思。 沈盈娘安慰岳凌钧说道:“相公,你也别太着急,边疆情况虽然有些不安稳,但不是还没打起来吗?说不准就是蛮族人的试探,我就不相信所有当官的都是坏人。” “总有些一心为民的,你不就是吗?如今你又不在其位,便不谋其职,不要想太多了,咱们现在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沈盈娘觉得,若边疆真的打起来,遭殃的肯定是百姓,但是他们日子肯定也不好过,要不要囤粮食?沈盈娘在犹豫。 毕竟她要是带头囤的话,到时候别的人可能也会囤,到时候市面上没有了粮食,真正打起来,百姓吃什么? 沈盈娘甚至在想,要不要跟华县的县太爷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岳凌钧现在确实已经不是大将军了。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夫唱妇随 但是在沈盈娘看来,到底还有几分面子情,人家到底曾经在那个位置上过,这个县太爷,多多少少能给些面子吧? 别的不要求对方多做,只要是能够限制华县的那些奸商,不要让他们趁乱发国难财,比如说抬高粮价,囤积粮食那就可以了。 就在沈盈娘琢磨着该不该跟岳凌钧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岳凌钧突然开口道。 “娘子,我要是哪天去战场上,你会支持我吗?” 沈盈娘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岳凌钧的问题,她也没有敷衍地回答,而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下,看着岳凌钧认真的说道。 “若你真的要去,我不会阻止你,但是我会担心,所以我觉得,若你真的要去,我不仅会支持你,我还会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在前头带兵打仗,我就在后方给你做饭,你回来就一口热乎的饭吃,咱们夫妻俩,夫唱妇随,你觉得怎么样?” 若是方才到这个世界,沈盈娘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为了一个男人生死追随,疯了吧? 但是跟岳凌钧相处这么久,沈盈娘又不是草木石头,就算是冰块做的心也被岳凌钧的无微不至给暖忽热了,实在是岳凌钧对她是真心实意。 沈盈娘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的人,岳凌钧对她能够做到这么多,她为什么不能为岳凌钧付出呢? 再说了,上战场又不一定会死,她就去当个贤内助,岳凌钧辛辛苦苦打仗回来,那她就给他做顿饭怎么了? 岳凌钧听了沈盈娘的话,明显愣住了,可见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岳凌钧很显然是感动了。 “娘子,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边疆是很危险的,那些蛮族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什么说他们是蛮夷,就是因为他们还是未开化的家伙,民风彪悍,你要是真的去了边疆,我怕我护不住你。” 岳凌钧第一次在沈盈娘面前表露出不自信,沈盈娘却笑着说道:“谁让你保护了我,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 沈盈娘说着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小胳膊。 “我跟着你习武健身,虽然不能像你一样骑着高头大马上阵杀敌,但是逃跑是没问题的,我又不傻,真要是有蛮族人来了,我不知道跑啊?” 听见沈盈娘这么说,岳凌钧直接笑了起来,伸手勾了勾沈盈娘的鼻子,说道。 “你呀,还是这般心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念头,绝对不能有。” 大街上被岳凌钧调戏,沈盈娘也有些不好意思,两颊浮现两抹红云,没好气地拍了拍岳凌钧的肩膀说道。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街上,你注意点儿,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放肆了?以前我要是在大街上拉一拉你的衣角,你都觉得我出格,现在你自己倒是动上手了!” 岳凌钧对于沈盈娘这花拳绣腿,接受得十分坦然,并不觉得娘子的打骂是耻辱,反倒是一种情趣,十分享受。 两人的动静其实不大,但是落到有心人的眼中,那就是刺眼。 没错,他们两个人被人盯上了,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是黄莺儿。 黄莺儿看见沈盈娘跟岳凌钧在大街上就开始拉拉扯扯,特别是看见沈盈娘笑的一副放荡的样子,黄莺儿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沈盈娘不仅儿女双全,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生的,但是那俩孩子对沈盈娘却是一心一意。 除此之外,沈盈娘自己还有本事有银子,还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为什么岳凌钧的眼里没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黄莺儿眼睛里快要冒出了火光。 黄婶子拉了半天,发现女儿不走,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看啥呢?咱们得赶紧去见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怎么站着不动了?别到时候又让那个陆氏挑刺儿。” 黄婶子说话间,还顺着黄莺儿的视线望了过去,等看见沈盈娘和岳凌钧,她也吓了一跳。 黄婶子现在心里装着的只有陆氏,她也只想着赶紧把女儿送出去,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管黄莺儿怎么想的。 看黄莺儿盯着人家一动不动,没好气的说道:“有啥好看的,赶紧的,你还有闲工夫去看人家,人家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风光,你呢?还不知道着落在哪儿呢,虽然那个沈盈娘说会帮助你,但是谁知道她是随口说说,还是真的愿意?” “你可不要随便相信她的胡话,咱们还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赶紧去跟陆氏见一面,不是你说,要让我今天好好表现吗?你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出岔子?别看了,听到没有!” 黄婶子不耐烦了,拉着黄莺儿就要走。 黄莺儿一把将黄婶子的手甩开,咬着牙说道:“娘,你说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沈盈娘什么都有?她不就是长得比我好看点吗?不就是比我会赚钱点吗?凭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她?岳凌钧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对岳凌钧不够好吗?我对……” “你给我闭嘴!小点儿声,我的大小姐,叫你祖宗行了吧?” 黄婶子着实没想到,黄莺儿会当街发疯,赶紧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扯着人就往小巷子里躲了过去。 而岳凌钧跟沈盈娘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看了过去,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瞧见人来人往的街道。 沈盈娘回头看着岳凌钧说道:“你看到什么了吗?我怎么觉得,方才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啊?” 岳凌钧听到了耳熟的声音,但是并不当回事儿,对他来说,只要是没有杀气,那就没有危险,所以对着沈盈娘无所谓道。 “可能是错觉吧,也可能是熟人,不过没有危险,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沈盈娘闻言直接荡漾起笑容,岳凌钧说的对,管她谁呢,反正没危险就行,而且她方才拿下了何氏船行,她得赶紧回去琢磨琢磨怎么接管。 虽然已经拿到了属于何氏船行的所有的房契地契,但是那些在何氏船行做事的管事和帮工……总而言之,一些重要职位的那些人的卖身契,她却没有拿到。 原本她是想开这个口的,但是后来想一想,留着那些人也没什么用,那些人毕竟是跟着何老爷干了这么多年的,说不定,心里只知道何老爷,不知道她沈盈娘。 即便是她接管了何氏船行,那些人估计也不会认她这个人,既然这样的话,何必留着那些人呢?用着也不放心。 沈盈娘向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态,既然对这些人抱有怀疑,那不如全部给换了。 一些码头上的苦工没必要换,毕竟他们就算是有问题,也惹不出太大的乱子,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但是那些重要职位上的管事,就得换一换了。 只可惜,自己手底下现在没有太多可用的人,沈盈娘若真想把自己的人换上去,还得提前挑一挑,这也是一大摊子事儿,着实不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上手,于是沈盈娘便催促岳凌钧:“你说的没错,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我得琢磨琢磨何氏船行的事儿。”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岳凌钧顺便问道:“你是想把何氏船行改名吗?改名也不错,直接改成沈氏船行,我觉得也挺好听的。”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的话,直接笑了起来。 “相公,我要是把家业做得这么大,你就不怕别人骂你是吃软饭的?或者骂你是赘婿?” 毕竟无论是哪个年代的男人,对于这一点,都是看得很重的,岳凌钧也是男人。 应该……也不例外吧?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岳凌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这句话,这不是没事儿找不痛快吗?可能她也是好奇自己在岳凌钧心目中的地位吧。 谁知道,岳凌钧听她这么说,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如今本来就是吃软饭的,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吃晚饭,说这个话,是暗示我赶紧出去找事做?” “若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我过些日子就去镖局当个镖师,给人护送东西,你觉得如何?比那些普通的护卫赚的多。” 沈盈娘看他一本正经的说要去当镖师,赶紧打消他这个念头。 “哪能啊!哪家镖局请得起你这位大人物,你还是就在家蹲着吧,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我呢,负责出去风里来雨里去,你要替我稳住大后方,谁说你是吃软饭的了?谁?要是有人敢这么骂你,你就骂回去!” 岳凌钧方才不过就是玩笑两句,看沈盈娘一下子上了心,宠溺的笑了笑。 “是,夫人,你不让为夫出去,那我就不出去,肯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夫妻俩互相调笑,和和气气的赶着马车走了,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躲在里面的两个人。 直到车消失在了人潮中,黄莺儿才一把将黄婶子推开,呸呸呸了几口,又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没好气的看着娘说。 “你干啥?捂着我的脸做什么?你手脏知不知道!” 黄婶子差点被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气死。 “我手脏?我就是用这双脏手把你拉扯大的!你说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盯着那个小贱人了行不行?咱们得赶紧去找陆氏,你管那个小贱人过啥日子呢?” “你得清楚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你要巴结讨好那个陆氏,才能被她带回京城去当大小姐!你整天盯着这个沈盈娘有用吗?还有那个什么岳凌钧,算个屁呀!不过就是个猎户,如今还得靠着沈盈娘吃饭,这样的男人你也看得上?”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接受考验 “到了京城之后,什么样的公子哥没有?到了那个时候,你可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都任由你挑!” 黄婶子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腰杆子也挺了起来,摆出一副要数落黄莺儿的架势。 黄莺儿却懒得听娘废话,深吸一口气说道:“知道了,用得着你说这么多?难道我就这么傻吗?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走吧,记住我跟你说的,不要在陆氏面前露馅,她跟那个奴婢可聪明了,肯定会问你很多问题,你一定要坚持住了,千万不要说漏嘴!” 黄婶子没有想到黄莺儿把话题转的这么快,原本都拉开架势想要教训一顿,硬生生的卡在半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黄莺儿看见娘这样,心中更是郁闷。 “看什么看?你还去不去了?不是你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到平波候府吗?那就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黄莺儿说完,快步离开,不知道是故意逃避,还是有意要给黄婶子添堵。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在黄婶子看来,黄莺儿就是在这里瞎矫情,气得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追上黄莺儿骂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就是非要气死你老娘我是吧?我告诉你,等今天的事儿成了,等你回到平波候府,你要是敢忘了老娘,老娘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婶子见她没反应心里更急了,继续开始抱怨,絮絮叨叨的,着实有些像嗡嗡嗡不停的苍蝇。 “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辛辛苦苦为你一番筹谋,把你送到人家家里去当小姐,我容易吗我?” 黄莺儿懒得听黄婶子咧咧,捂着耳朵教训道:“别说了!马上就到了,你是巴不得咱们的事情暴露出去吗?赶紧闭嘴!” 黄婶子也注意到客栈就差十几步,到底还是把嘴闭上,老老实实的跟着黄莺儿走着。 越靠近客栈,黄婶子走的就越别扭,实在是她平时就没来过这种地方,走起来确实有些拘谨,生怕自己哪里做错。 不过想到今天是一场硬仗,这么畏畏缩缩的,可打不赢,所以又勉强让自己镇定。 最后还是同手同脚,看似大方实际东施效颦,跟着黄莺儿进了客栈,行为露了怯,引起平波候府护卫的一阵鄙夷。 黄莺儿也算是熟门熟路,虽然方才见到沈盈娘,稍微影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是一想到沈盈娘如今过着好日子,而自己还不知前路在何方,又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自己在心中暗暗发誓: 不管待会儿进去之后,陆氏是什么反应,她一定要把今天这一关给过了,一定要回到京城,顺利进入平波候府当小姐。 反正不能再被沈盈娘一次次的甩开,她已经输了这么多,若这次不能翻身的话,那她真的只能当一辈子的村姑了,这是黄莺儿完全不能容忍的。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继续堕落下去! 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目的,黄莺儿忍辱负重,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无视守在外面的这些护卫,这一次反倒十分客气地,主动跟那个护卫搭话。 “护卫大哥,我们今日是来见夫人的,还请带路,或者传个话。” 说完,便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等待,倒是出乎了那个护卫的意料。 原本那个护卫还以为黄莺儿准备吆五喝六,他都已经想好了,就算是传话,也不给对方好好的传,肯定要在夫人面前“添油加醋”的,反正他很讨厌这个所谓的小姐。 没想到,今天这个黄莺儿看起来这么老实,不过护卫到底是大门大户家的护卫,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眼前的黄莺儿看起来是学乖了,但是并不代表对方今天就能顺利过关,能够顺利的成为自己的主子。 就算没必要阻拦,却也没有必要巴结,那护卫看了一眼黄莺儿,然后才开口说道。 “行,那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通传一声,不过夫人要不要见你,那就是夫人说了算了,我们可做不了主,要是夫人不愿意见你,你可不要在这里发脾气,你绝对没有好处,这算是好心提醒你的。” 说到最后,那个护卫还补充了一句。 黄莺儿表现出一副千恩万谢的模样,那护卫便不再多说,而是准备上去问一问夫人的意思。 等到那个护卫上楼之后,黄婶子四处看了看,把黄莺儿拉到了一个还算偏僻安静的角落,表情有些不满,小声的问道。 “你这丫头做什么?方才你是在巴结那个护卫吗?一个小小的护卫,不过就是个奴才,你居然对他这么客气,你这是想被人家看不起吗?” 黄婶子的反应非常好的诠释了那句“没有主子命,却犯了主子病”话,自己如今还没成为平波候府亲戚的,但是却把人家的护卫当成了自己的护卫,还把人家当成了奴才。 要知道,护卫跟普通的奴才是不一样的,普通的奴才,那就是伺候主人的。 但是护卫却不一样,除了一些特殊的,大部分的护卫都只是拿银子办事儿,也就是拿工钱的,却没有签卖身契,那就不算是主人家的人是个自由身。 平常主子也不可能非打即骂,黄婶子倒是好,反倒是看不起护卫了。 黄莺儿显然比黄婶子知道的多一些,没好气的说道:“娘,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你真以为什么人我都会这么客气吗?我是因为看见陆氏他们对这些护卫比较客气,我才会这样的。” “这些护卫的地位可比那些普通的丫鬟奴才高多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若不知道,你就按照陆氏他们的做事方法来做就是,不知道缘由,还不知道学吗?” 别的不说,黄莺儿这一点倒是挺聪明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反正跟着陆氏他们行事,肯定是没错的。 黄婶子教训女儿不成,反倒被训了一顿,灰头土脸的,到底还是面子无光,没好气的嘟囔起来。 “行行行,说不过你,翅膀硬了,如今也不听娘话了!” 黄莺儿实在是不想跟娘这团烂泥继续纠缠这个小问题,好在是很快,楼上就传来动静,黄莺儿赶紧把黄婶子拽了过去,同时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来。 黄婶子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知道,今天这一关十分的重要,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乖乖巧巧的站在女儿身边,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就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方才那个护卫,一个就是邱嬷嬷了。 护卫对那个邱嬷嬷十分客气,招呼了两声之后,就站回自己的原位,继续当木桩。 邱嬷嬷下来之后,目光审视的在黄莺儿跟黄婶子的身上扫视了许久,那眼神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反正黄婶子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 特别是邱嬷嬷还故意站在台阶上两节,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这种俯视的眼神,就更让人不觉得低一等了。 黄婶子有些自惭形秽,黄莺儿却强撑着,脸上挂着笑说道:“邱嬷嬷,娘愿意见我了吗?” 邱嬷嬷看黄莺儿跟黄婶子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来这个黄莺儿是有些长进,连带着黄婶子也不像之前那般鲁莽了。 看来夫人今天想要套话,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没关系,不过就是两个村姑村妇,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夫人的对手? 反正他们今天可有大餐等着他们呢! 要是黄婶子跟黄莺儿回答不好,夫人有的是法子把他们两个都留下,说不定到时候连养孩子的银子都省了。 毕竟照自己之前查的那些东西,自家这位丢失多年的小姐,干了不少的“好”事儿,反正无论从哪里看,都跟他们平波候府不搭边。 若不是黄莺儿身上真的有那个胎记,邱嬷嬷都会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假装的。 可就算对方不是假装的,就算身体里留着夫人的血,那也不能认。 若是假装的倒还好,可若真的是夫人的女儿,简直就是丢人,绝对不可能把人带回去,实在是太给平波候府和夫人的脸上抹黑了。 邱嬷嬷态度冷冷淡淡:“莺儿姑娘来了,请进吧,夫人等候多时。” 这态度,比主子还像主子,黄婶子有些气,但是被黄莺儿掐了一把,只能偃旗息鼓。 两人跟着邱嬷嬷上了楼,然后进了屋,这里明显不是陆氏平时住的那间屋,只是普通的一间屋,黄莺儿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反正她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客栈,只知道跟自己上次来的不是一间房,却没有想这么多,所以也不知道,陆氏根本就没有把她和黄婶子放在眼里,不然若真的想表示亲近,肯定会在自己住的屋子接待两人。 这间屋子是邱嬷嬷住的,但凡聪明点的,见识广一点的,都会明白陆氏的这个意思。 在陆氏看来,黄莺儿跟黄婶子如今在她眼中,跟邱嬷嬷的地位是一样的。 当然,邱嬷嬷的地位说不定都比二人要高,毕竟邱嬷嬷跟在陆氏身边这么多年,就算是奴婢,那也会亲近几分,之所以安排住在这儿,也无非是因为客栈实在没有别的屋子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陆氏看来,黄莺儿跟黄婶子的地位,跟奴婢无异,也就是她眼中的下等人。 今天的陆氏打扮的着实有些光彩照人,头发盘成了大户人家妇人的发髻。 但是这种小地方,很难见到,反正都是属于新潮的发型,再加上头上还戴着珠光宝气的玉簪金簪,看起来更添几分富态和精致。 耳朵上还挂着翡翠耳坠,脖子上也挂着珍珠项链,就连手腕上,也带着玉镯和金镯子。 若是沈盈娘看见这场面,只会感觉一股暴发户的气质扑面而来。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四章 对答如流 但是这一切落到黄莺儿跟黄婶子的眼中,那就是妥妥的大户人家。 其实平常陆氏也不会故意弄这种打扮,实在是太显眼了,至少在京城,她绝对不会这么做,若有熟人在,她也不会做的这么夸张。 但是今天为了让黄婶子还有黄莺儿知难而退,也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加贵气几分,她才故意这么做的。 原本是想让岳继业也稍微打扮一下,可是岳继业似乎了解娘的意图,并没有如她的愿。 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陆氏也不好跟儿子闹僵,只能顺着他,并没有强迫。 但是今天,她是打定主意不让黄莺儿跟黄婶子好过,因此,只让儿子穿的体面些,身上的衣服是黑底金丝纹,反正看起来也多了几分贵气跟距离感。 总而言之,黄莺儿跟黄婶子方才进屋,就被这母子俩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邱嬷嬷一直盯着黄婶子二人的反应,发现他们眼底的一丝畏惧和惶恐,心中满意。 她就知道,自己的策略没有错,对待这些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就该这样,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土气,但是有用就行。 “二位请进吧。” 邱嬷嬷一声提醒,总算是把黄莺儿跟黄婶子的神智给拉了回来,两人都意识到他们失态了,黄莺儿脸颊爆红,黄婶子倒是脸皮厚,见多识广,反倒是夸奖起来。 “哎哟!岳夫人看起来真是贵气,果然跟我们这些乡下泥腿子不一样,哎呦,瞧我说的,我是乡下泥腿子,但是莺儿可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等她回到京城,回到平波候府,一定也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说着说着,黄婶子又开始抹起眼泪儿,演技夸张,但却不失真挚。 “莺儿跟着我这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岳夫人,之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心想让莺儿赶紧回到自家去认祖归宗,过上好日子。” “虽然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也有几分感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之前就是因为太想让她过好日子,才会有些口不择言,说了一些惹你不高兴的话。” “若你介意的话,我愿意在这里道歉,你可千万不要跟我一个乡下婆子一般见识,更不要把这火气撒到莺儿的身上,她毕竟是你亲生女儿啊!” 黄婶子如今学乖了,一下子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陆氏还真不好跟她一般见识。 要不是今天早有准备,早有计划,陆氏肯定要跟她发火。 陆氏看了邱嬷嬷一眼,邱嬷嬷立刻站了出来说道:“黄婶子,你先别激动,赶紧坐下吧,我们今天有事儿要问你们。” 听了这话,黄婶子立刻就要走到桌边坐下,但是却被邱嬷嬷给叫住了。 邱嬷嬷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丫鬟进来,两个丫鬟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圆凳,比陆氏他们的椅子要矮上一些,然后就被放在了陆氏他们桌子不远处的空地上。 随即两个丫鬟就站在了房间的角落,正好在黄婶子跟黄莺儿的背面。 黄婶子跟黄莺儿在邱嬷嬷的示意下,坐在那小小的圆凳上,陆氏跟岳继业,包括站在陆氏身边的邱嬷嬷,看起来都要比他们高一点儿。 这种位置上的差距,也同时造成了气势上的差距,反正如此坐下,整个气氛就变了。 陆氏就像是在审犯人一样的看着黄婶子跟黄莺儿,而黄莺儿母女则是被审的犯人,他们二人的表情和小动作都无从遁形。 黄婶子要不是早就有女儿的提醒,现在肯定发起了脾气,要不就心虚,不过勉强稳住了,只是疑惑的问道。 “岳夫人,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 陆氏笑了笑说道:“黄婶子,我们之前见面,可能不怎么愉快,中间有些误会,我们今天就要把这些误会澄清,若我的女儿真的在世,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我现在很怀疑莺儿姑娘的身份。” “今天把你们一起请过来,我是有话要问你们,这件事情,我上次也跟莺儿姑娘说过了,她应该有告诉过你吧?若没有告诉过你,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总而言之,我想最后确认一次莺儿姑娘的身份,若没问题,我肯定会把她带回京城,捧在手心宠着爱着,可若不是,是某些人故意误导我,或者干脆找个假冒货来骗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眼神一变,冷冷的盯着黄婶子,冷笑一声道。 “我会让那个耍我的人知道,得罪我,得罪平波候府,是个什么下场!”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转冷,岳继业看娘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黄婶子跟黄莺儿心头一震,不过都勉强稳住了。 黄莺儿没让娘开口,而是自己说。 “娘,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怀疑,毕竟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你见过,你有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今天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肯定会实话实说的。” “其实你带我回不回去平波候府无所谓,但是你不能不认我这个女儿,我毕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只是想认祖归宗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黄莺儿说的委曲求全,岳继业果然开始不舒服了,他只是不想大哥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于是便对着陆氏说道。 “娘,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反正我相信黄莺儿的身份,你要是还有怀疑,今天就一次性解决。” “你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那就把你调查出来的问题,一个一个的问,我相信黄莺儿跟黄婶子她们肯定会说实话的!” 陆氏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到底还是忍住脾气,没有发出来。 而是看着邱嬷嬷,邱嬷嬷便站了出来,走到旁边,对着黄婶子跟黄莺儿笑道。 “黄婶子,莺儿姑娘,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关于二位这些年的事情,我都已经特意派人去打听过了,真真假假,着实难辨,毕竟我们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耳听过。” “不过,我们多方求证过,拿到手的东西,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你们能够实事求是的回答,可不要有任何隐瞒,不方便的地方,可以不回答,但是问到的,要么就回答,要么就不说,但是绝对不能撒谎,明白吗?” 邱嬷嬷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身上的气场十分的惊人。 黄婶子跟黄莺儿心里都不由得捏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点头。 邱嬷嬷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开始询问。 “好,那我们就开始了,黄婶子,我想问你,莺儿姑娘是哪年哪月出生的,若你不知道具体时间,可以说个大概,当然,你说莺儿姑娘是你捡到的孩子,那就请你说清楚,莺儿姑娘当初是你在哪里捡到的。” “当时有谁看见,你带回去之后,是带到娘家还是婆家,有多少人可以替你作证?当时捡到莺儿姑娘的时候,她的包被里面有什么?当时莺儿姑娘有多重?莺儿姑娘……” 邱嬷嬷巴拉巴拉的问了很多,关于黄莺儿还是婴儿时候的事情,甚至连当时的天气都问了。 要是黄婶子和黄莺儿提前没有准备,说不准黄婶子肯定会被当场问结巴。 虽然她们当初开始让黄莺儿假装的时候,已经把一些细节对的很清楚了,但是还真没有对的这么清楚。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包被里面的东西,她们当然计算的很清楚。 但是天气,人证,包括回家的路线……这些她们可没有想起。 还好陆氏的威胁“提醒”了黄莺儿,不然的话,黄莺儿也不可能准备这样的万全之策。 虽然被问的问题多,但是黄婶子跟黄莺儿早就对好了台词,此时黄婶子故意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一一的开始回答。 “若是别的,我还真想不起来,但是我还真记得当时捡到莺儿的情况,我当时是上山砍猪草,然后是在一处大树底下捡到的,当时的天气应该是阴天……” 黄婶子临危不乱,巴拉巴拉的,还真把邱嬷嬷问出来的问题都给对上了。 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如今的人,根本就没有法子拿出证据证明,既然陆氏他们证明不了是真的,那么也不能说黄婶子的答案是错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件事情,就显得更加暧昧了,是真是假,完全看黄婶子的态度跟反应。 黄婶子表现的临危不乱,冷静自持,而且还能对答如流,虽然显得有些可疑,但是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在撒谎。 陆氏看着黄婶子说个不停,眼神有些不爽,表情也有些难看。 岳继业倒是轻松了许多,他到底涉世未深,再加上这一次有意跟娘唱反调,所以对于这些可疑之处,就算是想到了,也都会轻轻放过。 毕竟他这次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娘吃瘪,因此听完了黄婶子的话,不等邱嬷嬷跟陆氏开口,岳继业就直接帮腔说道。 “娘,你看吧,我就说黄婶子对黄莺儿很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养母,你居然还怀疑她,我觉得没道理,现在她已经解释清楚了,是不是就可以撤销对她的怀疑了?” “你给我闭嘴!” 陆氏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给她拖后腿的儿子。 可是想要出口的教训,到底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咽了回去,随即看了一眼邱嬷嬷。 邱嬷嬷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问下一个问题,这次的问题,是问黄莺儿的。 “莺儿姑娘,你娘的问题,方才已经回答了,这一次,我要问的是你,你之前成过一次亲,嫁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我们得搞清楚,你当时跟他成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祸水东引 邱嬷嬷眯了眯眼,语气意味深长。 “我怎么打听到,你好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那个人要娶的不是你,而是你们村的沈盈娘,怎么最后变成了你?听说原本那个人要娶沈盈娘,跟你好像也有些关系,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岳继业都变了脸色。 虽然对沈盈娘这个大嫂,他目前没有太接受,但是到底是自己大嫂了,是自己大哥喜欢的女人,没想到之前还有这一茬儿。 大嫂之前原本是要嫁给别人的吗? 这个消息,陆氏他们之前并没有故意透露过,也是故意这么做。 陆氏就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对岳凌钧的事情上心,所以才这样,若儿子知道黄莺儿之前算计过岳凌钧的女人,会不会对黄莺儿有成见呢? 黄莺儿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应对,她表情有些慌乱,但明显就是装出来的,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慌乱,果然,没一会儿就镇定下来,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娘,邱嬷嬷,弟弟,这件事我真的可以解释,我跟沈盈娘之前有一些恩怨,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主要是因为我之前年轻不懂事……” “我承认,我之前喜欢凌钧大哥,凌钧大哥这么优秀,村里不止我一个人喜欢他,喜欢他没有什么问题吧?” 黄莺儿并没有正面回答邱嬷嬷的问题,而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承认了岳凌钧的优秀,并且承认了自己对岳凌钧的好感。 岳继业这个护哥狂魔自然觉得自己大哥有人喜欢是正常的,他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大……咳咳,岳凌钧这么好,你喜欢他当然可以,但是这跟你算计沈盈娘有什么问题吗?你解释清楚。” 黄莺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沈盈娘做事高调,我不知道你们没有调查过,但是你们随便去村里问一问就知道,她做事确实高调,可能也正是因为她高调活泼,而且长得也好,所以才会得到凌钧大哥的喜欢。” “不仅仅是凌钧大哥喜欢,村里的壮年基本上都喜欢她!不仅如此,就连她平时来往的生意伙伴,也喜欢她……我这种说法可不是假的,我也不是说他们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我只是羡慕,羡慕沈盈娘能够被这么多男人喜欢。” 说着说着,黄莺儿的言语就不免多了几丝酸溜溜,她控制不住,反正就是茶里茶气。 “不仅得到了凌钧大哥的青睐,而且还被那么多人喜欢,但是这女人被这么多人喜欢,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就招惹到了我前面的男人那一家的垂涎。” “原本他们是看中了沈盈娘的赚钱能力,当然,也看中了沈盈娘这个人,想要娶沈盈娘,后面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娶到沈盈娘,反倒被沈盈娘教训了一顿,最后居然还把我给圈了进去。” 黄莺儿这话说的含糊,但是言语中全是暗示自己被沈盈娘算计了,而沈盈娘之所以被那家人看上,完全是因为沈盈娘自己本身就喜欢招蜂引蝶,跟她没什么关系。 简而言之,就是把自己摘干净了,把脏水往沈盈娘的身上泼。 “这件事情,你们要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就被那家人给看上了,我是被算计的,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跟沈盈娘有关系,但是我跟那家人没有什么恩怨,但是我跟沈盈娘却有些旧怨。” 黄莺儿咬着唇,一脸委屈。 “因为我喜欢凌钧大哥,而且不愿意放弃,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的不对,但是我一直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而且凌钧大哥这么厉害的人,多有几个女人,更没有什么关系,我承认,我这么想有些下贱,但我就是喜欢他。” “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执着,我被沈盈娘盯上了吧,当然,我说的这一切,都只是怀疑,我没有说是她在算计我,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她可能脱不了关系,只是我没有证据,再加上后面她又赚了那么多钱,被村里人巴结,我更不是她的对手。” 看见岳继业表情满是同情,黄莺儿眼泪汪汪继续装可怜卖惨。 “后来我还被婆家搓磨,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就成了他们家的媳妇儿,说是媳妇儿都好听,简直就连奴婢都不如,我整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无论做的好还是做的差,都会被打,我实在是太惨了呜呜……” 说到后面,黄莺儿是真的真情实感的哭了起来,因为她确实在那一家子的手上受到了不少的折磨。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沈盈娘的,但是最后却要她来承受,凭什么? 沈盈娘这个贱人倒是过得越来越好。 没错,本来就是沈盈娘的错,若不是沈盈娘算计,她也不可能会入了那个火坑。 黄莺儿在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在那里诉苦,完全忘记要不是她主动招惹沈盈娘,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看她哭成这样,岳继业也不免有些心软,看了一眼娘。 陆氏却对黄莺儿更多了几分厌恶,越发的后悔自己来这个小地方,来找这个所谓的女儿,她是疯了吧?这明显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这些鬼话,自己这傻儿子会信,她才不相信,无论是黄婶子还是黄莺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氏也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提前告诉黄莺儿自己要调查这些事情,打草惊蛇了。 原本是想让岳继业看看黄婶子和黄莺儿的真面目,可如今倒是让这两个家伙以前有了准备,抓住了卖惨的机会。 看着儿子的表情,陆氏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果然,岳继业看黄莺儿哭的这么伤心,直接心软的开始帮忙说话。 “娘,那个沈盈娘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岳哥这么优秀,就算大哥喜欢她,她也不能这么做,岳大哥多找几个女人怎么了?京城里的大户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别说三妻四妾了,我大哥就算是想把满京城的名门闺秀全部娶回家,她一个小村姑,都不能有什么意见,居然还敢……” “你给我闭嘴!” 陆氏气得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然后警告的看着岳继业。 岳继业虽然不服气,但是还是把嘴闭上了,毕竟他还想去看看大哥呢。 其实对于黄莺儿有没有跟大哥成,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大哥要是能多一个女人伺候,是好事儿。 大哥那样的大英雄,多娶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孩子,那才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被一个女人拴住,那才是他大哥的损失。 还有那个沈盈娘,真的有这么霸道吗?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大嫂,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呀?大哥不会被欺负了吧? 护哥狂魔岳继业的心,不由自主的就飞到了并不在这儿的沈盈娘身上。 黄莺儿这一手算盘打的十分的精妙,直接把祸水转移到了沈盈娘的身上。 邱嬷嬷也心中暗暗惊叹黄莺儿的手段,从这一点上,黄莺儿跟夫人有几分像,有点小聪明,至少能够唬得住他们家的小少爷。 就是不知道夫人怎么想…… 不过以邱嬷嬷对夫人的了解,夫人最是不喜欢这些搬弄心眼的女人。 这么多年,夫人一直在跟这些女人斗智斗勇,老爷在外面沾花惹草,夫人就负责出去把那些花全给掐了。 若黄莺儿稍微拿得出手,有点小聪明,倒也罢了,很明显,黄莺儿根本上不得台面。 邱嬷嬷心头叹气,看着夫人的脸色,就已经知道夫人的选择。 果然,陆氏直接开口道:“黄莺儿,你说的这些,我姑且就当做是真的,但是……” 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护卫有些着急的说道。 “夫人,京城来信了。” 听见这话,陆氏看了邱嬷嬷一眼,邱嬷嬷过去开门把信接了过来,然后送到了陆氏的手上。 陆氏把信打开看了起来,等看完了信件,表情变化莫测。 邱嬷嬷也察觉到夫人的情绪不太对,把信接了过来,意识到有外人在场,也没有追问信件上的内容,可接下来,陆氏的反应就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陆氏突然挑眉,看着黄莺儿说道。 “黄莺儿,我姑且相信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跟我们回京城,非要认祖归宗,那我就带你回去。” “你们先回村准备准备,等我消息,记住了,这段时间老实点儿,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你们两个都可以跟着一起走。” 这话一说,邱嬷嬷都愣住了。 黄莺儿和黄婶子也没有想到,若她们方才猜的没错,陆氏其实是不准备把她们带回京城的吧?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居然突然松口答应带她们走了,而且还是把两个人一起带走,为什么呀? 难道……又是想弄什么拖延战术? 说是让她们回村里老实呆着,实际上,是准备自己偷偷溜走? 黄婶子跟黄莺儿眼中都闪过这样的怀疑,根本就没有掩饰。 岳继业却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娘若真的不想的话,肯定不会答应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肯定会这么做。 虽然他也不知道娘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但是没关系,娘同意了就行。 所以在黄莺儿跟黄婶子开口之前,岳继业立刻站起来说道。 “那这样就好了呀,皆大欢喜,我有姐姐了,黄莺儿,黄婶子,你们要不还是先出去吧,我带你们出去多买点东西,你们要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总不能再穿这些衣服。” “我带你们出去多买几套衣服,正好,我还想问一问姐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突然有一个姐姐,我也挺高兴的!” 岳继业说话间,全是对黄莺儿母女的维护,也不让二人插话。 嫁给山野糙汉后我旺夫旺崽旺全朝 第二百三十六章 风筝线 岳继业说完,也不给黄婶子跟黄莺儿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扯着两人把人往门口推,同时转过身来对着陆氏说道。 “娘,我可以照顾照顾她们吧?” 陆氏很想拒绝,但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到底还是没有开口阻止,只是说到早点回来,多带点银子。 娘居然大方了,岳继业就更加确定娘是要把人带回去,高高兴兴的从邱嬷嬷那里要了些银子,就推着黄婶子黄莺儿走了。 站在窗户边,陆氏看着儿子一左一右扯着黄婶子跟黄莺儿的胳膊,带着人走,身后还跟着一众护卫,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抱怨。 “傻儿子,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嘴上虽然是抱怨,但是眼神中的宠溺却是不加掩饰的。 邱嬷嬷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疑惑的问道:“夫人,您方才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咱们今天不是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能把人带走吗?” 邱嬷嬷认真分析起如今的情况。 “虽然黄婶子跟黄莺儿方才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正是因为回答的滴水不漏,这才可疑呀,再说了,黄莺儿方才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我们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个矛盾转移到沈盈娘那里去,正好,你不是讨厌沈盈娘吗?” “而小少爷又这么护着大少爷,让小少爷去找沈盈娘质问,可以一箭双雕,一来可以让沈盈娘戳穿黄莺儿的谎话,让小少爷认清黄莺儿的真面目,二来也能让小少爷跟沈盈娘发生矛盾,到时候跟大少爷之间产生裂痕。” “奴婢看得出来,大少爷对那个沈盈娘,确实有几分真心实意,到时候大少爷选择沈盈娘偏袒沈盈娘,小少爷肯定会不高兴,对大少爷,估计就没有之前那么依赖了。” 按照邱嬷嬷的分析,这确实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陆氏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道:“没错,你这个法子,着实有趣,但并不是我想要的,你看看这个吧。” 说话间,陆氏就把那封信塞到了邱嬷嬷的手上,邱嬷嬷虽然疑惑,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把信打开了。 等看完了上面的内容,邱嬷嬷先是一惊,但是依旧疑惑,不明白的看着陆氏问道。 “夫人,恕奴婢愚钝……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信上写的确实是一件大事儿,这件事情,跟大少爷跟平波候府都息息相关,但是跟黄莺儿有什么关系吗?” 陆氏挑着眉头,眼中满是算计的笑。 “你方才没听见吗?黄莺儿那个死丫头说了,她喜欢岳凌钧,爱慕岳凌钧,为了岳凌钧,甚至下贱的愿意当个妾,正好,岳凌钧如今峰回路转,又要重新被重用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岳凌钧翅膀硬了,我是抓不住他,但若有另外一层关系绑着,那就不一定了。” 冷哼一声,陆氏得意的说道:“我要做的,就是把黄莺儿带回去,遂了黄莺儿的心意,我要让黄莺儿当这根风筝线,死死地把岳凌钧给绑住,岳凌钧翅膀硬了又如何?我不可能会让他飞走的!” 邱嬷嬷多聪明伶俐的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夫人的打算。 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计划,但是这一切,可能不会完全如了夫人的意。 毕竟大少爷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孝顺夫人的孝顺儿子了。 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最后还主动脱离平波候府,主动离开京城,放弃了一切,如决绝的态度,再加上之前大少爷对夫人的态度,完全已经不把夫人当成母亲看待。 可见,已经没有任何情分在了。 以前夫人还可以用养育之恩拿捏大少爷,可是现在,大少爷绝情绝爱之后,再想拿捏,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那个沈盈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夫人的意思是,想让黄莺儿取代沈盈娘。 黄莺儿之前就输给了沈盈娘,甚至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就算现在有夫人的帮助,估计也不可能把沈盈娘给踢走。 就算是把沈盈娘给踢走了,大少爷不同意,也没法子,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情恨上平波候府,恨上夫人,甚至恨上小少爷,万一到时候报复平波候府…… 想到这里,邱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种可能性虽然小,但不是没有可能,一切就要看那个沈盈娘在大少爷心里的地位。 看着夫人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邱嬷嬷就是觉得不妥,想要劝两句,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劝说,夫人会不会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后来思索片刻,到底还是把嘴闭上。 邱嬷嬷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大少爷就算再厉害,也大不过整个平波候府。 而且虽然现在明面上大少爷跟平波候府有了隔阂跟恩怨,可到底是在平波候府长大的。 在世人眼中,她就是平波候府的一份子,要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报复平波候府,可能会被外面的唾沫星子淹死吧。 而且这一次大少爷要是想重新回到当初的荣光地位,还是得依靠平波候府的帮助。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看重利益,更何况是大少爷这么聪明的人,她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对,没错,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邱嬷嬷压下心里的不安,默默祈祷着一切都会如夫人的心意,不要出现什么岔子。 最好的情况就是,那个沈盈娘能够知难而退,拿着夫人给的补偿,或者知道得罪不起平波候府,就自己退出。 这样的话,可以让事情更加顺利。 …… “阿切!” 沈盈娘刚下了马车,就打了个喷嚏。 岳凌钧见状,皱着眉头看着沈盈娘,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坐马车受凉了。” 沈盈娘无奈的说道:“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沈盈娘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代,那是天天就没闲着,体质棒棒的,而且还跟着岳凌钧整天打拳健身,不求成为绝世高手,但至少不可能被风吹一吹就着凉。 岳凌钧却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这些天,一直在操心生意上的事情,不好好休息,今日早点歇下,不要再想着生意上的事儿了,明天早上再说。” 沈盈娘看岳凌钧一本正经,只能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相公,你怎么这么啰嗦?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有这管家公的架势呀?早知道你有这爱好,我就不嫁给你了。” 沈盈娘故意这么说。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是在跟他斗趣,却故意瞪着眼睛说道:“怎么,你后悔了?那我可不后悔,我得好好管着你,也得好好看着你,可不能让你从我的手掌心里逃脱!”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在这个时候,小包子长安长乐跑了出来,一人一个,抱着沈盈娘和岳凌钧的腰。 长乐抬着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快饿死了,你们有没有买什么好东西?我想吃糖葫芦!” 沈盈娘伸手勾了勾着小包子的鼻子说道:“行了,还吃糖葫芦,让我看看你的牙,你是不是不想长牙了?还是说,为了吃糖葫芦,不想要漂亮的牙了?娘给你做好吃的,不要再想着吃糖葫芦了,知道吗?” 沈盈娘这一招屡试不爽,两个小包子古林精怪,但是还是挺臭美的,沈盈娘这么一说,果然老实下来,不再嚷嚷着要吃糖葫芦,只说要吃饭饭。 沈盈娘在长乐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直接抱着孩子进去。 岳凌钧则是一把将长安给扛起来,骑大马玩,一时间,院子里面只剩下欢声笑语。 沈盈娘动作迅速,再加上还有岳凌钧帮忙,很快就做好了晚饭。 一家子吃完之后,岳凌钧进去收拾碗筷,王五在这个时候才十分体贴的出现,他可不敢打扰将军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气氛,等一切结束之后才出现。 正好,沈盈娘也想问问村里的情况,就打发两个小包子自己写字去,看着王五问道。 “姓何的王八蛋老不老实?没有再乱来吧?” 王五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夫人,他老实的很,没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一直盯着,还警告过了,现在一直没有出门呢。” 沈盈娘点了点头,勉强满意,如今姓何的倒了,也得给村里换个新里正了,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较需要人手。 虽然村里人她都不怎么喜欢,但毕竟自己的生意是从这里发家的,那就先带一带村里人吧。 当然了,那些品性不好的,还是依旧排除在外,把村里人的利益,跟自己的利益统一起来,自然有别人替自己盯着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不过眼下缺的不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成功,而是自己的心腹…… 沈盈娘觉得,自己想要短时间培养自己的心腹比较麻烦,而且她现在认识的都是村里的,倒不是瞧不起他们,只是村里人毕竟见识有限,胆量有限,想要在短时间内培养起来,替她管着偌大的一个何氏船行,恐怕不怎么容易。 何氏船行前期,肯定是沈盈娘亲自去管,她亲手理顺之后,再分别指派人手去管理一部分,但是即便是管理一部分,那也是十分需要能力和胆识的,这样的人,短时间内不好找。 不过……眼前就有一个。 王五是岳凌钧的人,能力肯定是有的,胆量也是有的,至于忠诚,在沈盈娘看来,她跟岳凌钧夫妻一体,而且岳凌钧确实对她十分上心,沈盈娘也不介意把何氏船行分给岳凌钧一半。 岳凌钧的人,那就是她的人,所以沈盈娘决定问一问王五的意见,于是沈盈娘开口问道。 “王五,你叫我一声夫人,那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我已经知道你家将军的大概情况,我也知道你是他的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抛出橄榄枝 \u000bS沈盈娘盯着王五,语气认真又严肃。 “同时,我也知道你对他忠心耿耿,我目前想要把何氏船行接管下来,何氏船行的产业有多大,你应该清楚。” “毕竟你家将军总是跟我形影不离,关于何氏船行跟何老爷的情况,他肯定得派人去查,而目前跟在他身边又忠心的人,应该就只有你了吧?” 王五惊讶的看着沈盈娘,显然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知道这么多,而听沈盈娘的语气,这些话不像是将军说的,那只能是沈盈娘自己猜出来的? 不过惊讶了没一会儿,王五就淡定下来,夫人有多聪明,他是看在眼里的,也没有隐瞒,直接拱手说道。 “回夫人的话,关于何家的事情,确实是将军吩咐小人去查的,还请夫人不要生气。” 沈盈娘直接笑了起来:“我生什么气?你家将军一心为了我,想替我铲除那些绊脚石,又不用我出力,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要真的生气,就不是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了,那是直接找你兴师问罪了懂不懂?” 王五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多说多错,夫人太敏锐,他还是少说两句。 沈盈娘见状,直接说道:“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看得出来,你是个直爽的人,那我就用直爽的方式跟你说,你愿不愿意去当何氏船行的管事?不是帮我的忙,也不是帮你们将军的忙,而是为你自己博个前程。” “你跟在将军身边,要么就是太忠心的副将,要么就是他的护卫,我不管你是哪种人,但是我觉得,你一直这样跟着你家将军混,不是个事儿,如今年纪不小了吧?也该娶妻生子了。” “当然,我没有默认你就该娶妻生子,你想干啥,那是你自己的自由,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我的本事有多少,你应该见识过了,我不是自夸,我肯定是会把何氏船行,包括我的飘香楼做大做强的。” 沈盈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抱负。 “我的目标,是成为整个大夏的最强商人,我有这个野心,我也有这个自信,不过我如今身边缺帮手,若你愿意的话,那就算是我这庞大产业的开荒元老,等以后生意做大了,肯定不会忘了你。” 沈盈娘笑得像只狐狸,就像那只正在拐卖小红帽的狼外婆,正说着诱惑人的甜言蜜语。 王五愣住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要提拔自己吗?但自己是将军的人,夫人就这么相信自己? 正好这个时候,岳凌钧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出来,显然,他已经听完了全程,直接对着王五说道。 “你不用顾虑我,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说,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岳凌钧这话,算是直接表明了对沈盈娘的态度。 王五对沈盈娘心态也尊敬了几分,想了想,王五对沈盈娘拱手道。 “夫人,不是我不想帮你,只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消息,如今边疆似乎又有动乱,京城那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只要朝廷的人不傻,早晚还是会请将军回去。” “属下见识不如夫人,不如将军,但是这点判断还是有的,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肯定是要跟着将军前往边疆御敌,保卫大夏百姓的安宁,到时候,可能会辜负夫人的一番心意。” 说这话的时候,王五态度十分诚恳,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坦然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若沈盈娘真的需要他去做那个管事,他可以去,但若边疆真的打起来,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丢下手头的事,前往边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那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沈盈娘对他的反应显然很满意,直接说道:“王五,你有这样的心思,说明你确实是一个好将士,不过我得告诉你,边疆的事我有所耳闻,你们将军也跟我说了。” “他也跟我说过,他可能会回到边疆,但是去边疆御敌,不只是打打杀杀一个法子,还有别的法子,你去边疆,要吃要喝要银子铺路吧?去边疆对付敌人,自然是要刀枪棍棒一应俱全,打的他们服气,打到他们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对待边疆已经被伤害的百姓,你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手段,他们到时候缺衣少穿的,你们将军腾不出手来,那个时候,我这个贤内助就该上场了。” 这话一出,岳凌钧跟王五都惊讶地看着她。 沈盈娘站起来,此刻她虽然不如这两个大男人高,但这一刻,她看起来却十分的高大。 沈盈娘挑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们将军身负保卫百姓的重任,我作为他的夫人,肯定不能落后,我是商人没错,但我不是奸商,有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生意做大做强了,一直堆在库房里也没什么用,不如拿出来救济一下边疆的百姓,那些都是你家将军守护的人,他守护他们的安全,我就守护他们的肚子。” “到时候捐粮捐物,都是需要银子的,如今飘香楼还没有做大做强,但我有把握,等我彻底接管了何氏船行,生意运作起来,银子肯定不会缺,那个时候,我才有真正的能力去帮助边疆的百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五愣住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他还是不敢确定,夫人真的有这么大方吗? 他忍不住说道:“夫人,小人愚钝,还请夫人解释清楚。” 沈盈娘轻笑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跟着你家将军去边疆御敌,自然是一种保护百姓的法子,但是你跟着我做生意,帮助我加快速度,接管何氏船行,加快速度赚钱,也算是为边疆的百姓做出了贡献。” “你们保护了百姓不受外敌的侵扰,但是却不能凭空变出粮食,填饱他们的肚子,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家乡继续种地,守护,除了保住他们的性命,还得让他们有饭吃,我的意思明白了吧?” 王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了想说。 “夫人,朝廷到时候会拨款的,这种赈灾的事应该不需要夫人操心,也不需要将军操心。” 沈盈娘嗤笑一声:“王五,朝廷拨款会拨款,但是会被手底下的贪官盘剥多少?你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到时候有几两米到百姓的手上,那些米里面有多少米多少沙子,你也不是不清楚。” “据我所知,前年东边旱灾,朝廷拨款了,赈灾的银子绝对远远超出了那片地区百姓的所需,但是依旧饿死了不少百姓,那些百姓为什么饿死的?撑死了吗?” “还有,现在你还不知道吧,边疆已经有不少的难民跑到了我们华县,那是拖家带口的逃难,那些百姓,怎么没有得到朝廷的拨款?没有得到朝廷的救济呢?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沈盈娘的一句句质问,让王五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对于朝廷这种情况,他肯定是有所了解的,将军也同样,但是他们做不了什么。 沈盈娘看了岳凌钧一眼,又对着王五继续道。 “我今天说这些话,也不光是对你说,同样也是想告诉你们家将军,有些时候,求人不如求己,你们真的一心为百姓好,上阵杀敌,自然是必要的,但不能只埋头做这一件事情。” “有句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家将军正义感十足,我也不是那种狠心之人,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百姓吃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努力去做到尽善尽美,朝廷做不到的事情,你家将军来做,我当帮手。” “不是为了什么名誉,也不是为了什么感恩,单单就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我不知道你家将军到底为什么从京城出来,但我觉得,他离开的原因肯定不光彩,我说的不光彩,不是指你家将军,而是你家将军应该是被人用不光彩的手段,赶出了京城。” 沈盈娘语气中有对岳凌钧的心疼,也有对京城的嘲讽,或者说是对朝廷的嘲讽。 “不然,以你们家将军的赫赫战功,以及他卓越的带兵能力,以及他在将士中的威望,也不可能沦为一个猎户,以前你们没有想到这一点,可能也不明白为什么,心中可能还会有怨怼,但是在我看来,事已至此,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不会有人心疼你家将军,也不会有人帮着你家将军,我已经逃避过一次,如今没有必要再逃避吧,若真像你所说,朝廷早晚会请你家将军继续上阵,那就是你们重新改变的机会,想要改变这一切,除了武力,还得靠脑子。” 王五心脏砰砰狂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对着沈盈娘跪了下来说道。 “夫人慎言!有些话不能乱说,您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可是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呀!” 沈盈娘被王五这动作弄得一惊。 岳凌钧赶紧上前,把她扶住,皱着眉头对着王五说道:“你做什么?赶紧给我起来,吓到夫人了。” 然后对着沈盈娘说道:“娘子,你愿意帮我,我当然很高兴,但是你的想法,我不赞同,你不会是……不会是想造反吧?” 造反两个字说的很小声,但却很清楚。 沈盈娘也总算是明白王五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造反?岳凌钧以为他要造反? “咳咳咳!” 沈盈娘被口水呛到了,没好气的推开岳凌钧道:“我疯了我造反?把你送到皇位上去?然后让你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你看我像那么大方的人吗?” 沈盈娘怕二人继续误会,同时也知道造反在这个时代是很严重的事情,赶紧解释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朝廷太腐败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情到深处 叹了口气,沈盈娘撇嘴继续道。 “我是不知道现在那些皇子都是什么德性,但是皇上这么能生,就算没有十几二十几个皇子,七个八个总有吧?这几个皇子当中,总有一个能够烂泥扶上墙的吧?总有一个是单纯善良的吧?” “就算是皇子当中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从那些王爷府中挑世子也可以呀,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要想让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还得找一位靠谱的皇帝,咱们朝廷如此腐败,要么皇帝无能,要么皇帝昏庸,无论是哪种情况,我觉得都该换一个了。” 王五急的满头大汗,朝着将军识眼色:将军,你还不赶紧管管夫人,你听听,夫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呀?这要是被人听见了,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岳凌钧却皱眉深思起来,不仅没有阻止沈盈娘,反倒是对着王五说道。 “你出去盯着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五明白将军的意思,有心想劝两句,但是被将军那冷冽的眼神看着,到底还是离开了。 将军这是被蛊惑了呀! 岳凌钧皱着眉头看着沈盈娘说道:“娘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你这是……想要换个皇帝?就是与造反无异。” 沈盈娘挑着眉头笑道:“谁说我要造反了,我只是想要换个皇帝而已,我觉得,如今的日子过得不舒坦,说实话,我也不想做这么麻烦的事儿。” “我老老实实的在规则之内赚我的钱,然后护着自己的一方净土,绰绰有余,何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沈盈娘看岳凌钧的眼神带着几分幽怨:“你是大将军,又这么看重百姓,再说了,我也有点良心,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因为朝廷的不作为受折磨。” “与其这样,咱们不如想个法子,扶持一位靠谱的皇子上去,如此一来,我们二人心中舒坦,而且还不用过问朝政,你那个时候想要卸甲归田,跟我过小日子,我想皇上应该也不会阻止你。” “而且咱们还不用过问朝政,但凡皇上有点能力,你再在朝廷里面替他挑几个得用的能臣武将,帮忙扶持着,我就不相信,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新皇帝还能把这江山搞垮。” 沈盈娘眯了眯眼,嘴里夸夸其谈。 “到时候,咱们就算是功成身退,也不用再过问麻烦的朝政,也不用看百姓受苦,两全其美嘛!难道不好吗?” 沈盈娘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设想不错。 说实话,岳凌钧若不是大将军,他绝对不会提出这个要求,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而岳凌钧又是那种责任心特别强的人,不让他去边疆,不让他去保护百姓,岳凌钧肯定不乐意。 而沈盈娘也不可能因为岳凌钧的志向,就跟他和离,既然这样,只能夫唱妇随了。 但凡岳凌钧真的只是一个猎户,沈盈娘绝对不会多嘴说这么一句,她只会来一句: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可是很显然,岳凌钧现在就是那个高个子,作为这个高个子的娘子,沈盈娘不可能真的让相公一个人去承担,她会心疼的。 岳凌钧看沈盈娘的眼神满是炙热,突然一把将沈盈娘抱进怀里火热的拥抱。 沈盈娘愣住了,耳根子不免有些发烧,没好气的说道:“干啥……”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岳凌钧声音激动的说道:“娘子,我这辈子一定不会辜负你!若真有那日,我亲手杀了我自己!” 沈盈娘没想到岳凌钧会发这样的誓,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岳凌钧这么说,沈盈娘还是挺甜蜜的。 她直接伸手环抱住了岳凌钧的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冷哼一声,傲娇的说道。 “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还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会亲手阉了你,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岳凌钧听见沈盈娘的话,方才的激动消散了不少,不过眼中还是带着炙热。 他双手捧着沈盈娘的脸,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暖流不断。 这么多年,他在平波候府受到的那些区别对待,那些冷遇,一直让他心底深处空落落的,并且阴寒彻骨。 但是在方才沈盈娘说出那些话之后,就像是冰窟一下子被灌注了巨大的岩浆,他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岳凌钧语气认真的说道:“娘子,我是认真的,你放心,你绝对不会遇到那一天,若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任凭你处置!” 沈盈娘挑了挑眉,在这一刻,她也深深的感受到了岳凌钧对她的爱意,自己的真心被别人如此的重视,这是一种非常好的体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沈盈娘不需要那所谓的迟来的深情,她要的就是在自己付出的每一次的时候,岳凌钧都能恰到好处地接住,并且给她回馈,现在岳凌钧就接到了自己付出的真心,并且给了她承诺。 虽然有些时候,承诺并不可信,但只要真能一辈子遵守承诺,那他们就绝对能够白头偕老。 沈盈娘也伸手捧着岳凌钧的脸,摸着那坚毅的面部轮廓,心中也像是塞满了蜜糖,甜滋滋的。 “相公,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个人比较认死理,以后你要是敢反悔,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夫妻俩就这么腻腻歪歪的,你看我我看你,反正要是有别人在,都受不了他们的黏糊劲儿。 两个小包子此时一左一右的趴在门口,长乐对着哥哥问道。 “哥哥,爹娘在干什么呢?他们怎么互相捧着对方的脸呀?我怎么觉得他们眼神怪怪的?我也想捧着娘的脸。” 长安到底比长乐要懂事一些,听见妹妹的话,赶紧阻止。 “你行了,现在不要过去,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你要是这个时候过去打扰爹娘,小心爹爹打你屁股,行了别看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写字儿吧。” “待会儿让娘好好看看我们有没有进步,娘可是说了,你要是还认不全三字经里的字,她就不给你买糖葫芦了,难道你就不想吃吗?” 长安一下子就把长乐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长乐马上不再去关注沈盈娘和岳凌钧古怪的举动,一心扑在了糖葫芦上,点头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娘也太坏了,居然不让我吃糖葫芦,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总得做点什么才能换好处,那我赶紧去认字儿。” “不过哥哥,你得教我,我就是记得不如你快,不过我算账比你快,娘说了,那是我的天赋,我不比你差!” 听见这话,长安笑了笑,眼神中却有一丝苦涩,说实话,长安甚至有点想和妹妹交换这个天赋,因为他可喜欢跟着娘一起算账了。 但是每一次他算的都不如妹妹快,甚至有些时候因为心浮气躁,还算错了,每次妹妹都会拿这件事情来笑话他,若他也能像娘一样,成为一个会做生意,会赚钱的商人就好了。 生怕妹妹想起这件事情,长安赶紧把妹妹扯过去认三字经了。 此时,屋子外面,沈盈娘放开了岳凌钧,赶紧把话题收了回来,不能再这么腻歪下去了,不然的话,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她得赶紧把管事给定下。 沈盈娘对着岳凌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相公,咱们俩就暂时别说这些了,我们俩的话题打住,我想跟你聊一聊王五的事儿,我觉着吧,我现在想要立刻接管何氏船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缺帮手。” “我也不是没想过从村里挑几个有天赋的,但是村里的这些人,到底都有局限,头脑本来就不如生意人灵活,而且还要有勇气,我要手把手带出来,得花不少时间,所以我想多找几个可靠的人出来帮我分担一下。” “王五我觉得不错,你有没有其他人也借给我用一用?等我把何氏船行彻底理顺了,暂时度过了这个过渡期,之后他们是要跟着你上战场,还是怎么样,我都不会强留。” 沈盈娘这话就一个意思,那就是找岳凌钧借人,没错,先暂时借过来帮忙管一下何氏船行的琐碎,等何氏船行彻底被她收服,并且让她理顺,以及把接班人培养出来,然后这些借过来的人是走是留,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眼下要是没有人帮忙,她是没法子把何氏船行彻底拿下的。 虽然房契地契都在她手上,但是在接管的过程中,要是何氏船行的那些管事不听话,故意给她捣乱,或者干脆摆烂不干了,直接让何氏船行运转不起来。 这过程中,可能会消耗不少何氏船行多年积累下来的信誉,以及会损耗不少的钱财。 做生意,不进则退,何氏船行的生意要是差了,其他的船行,不就起来了? 沈盈娘绝对不会给竞争对手这个机会的,反正她绝对不会错过赚钱的好机会。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的打算,笑了笑说道:“你要是看中了王五,那我就直接把人给你,就是至于其他的人,我这里确实有一些,但是有没有经商或者当管事的天赋,我不能保证。” “我可以找一批人过来,保证都是有勇气有担当,并且有责任心,又忠心的,但是并不代表他们适合当管事,这方面我懂得不如你多,我到时候把人叫过来,你自己亲自挑吧。” “挑中谁就带谁,你若想让他们一直留在何氏船行,也可以,若真的有上战场那一天,也用不着他们这么多人,留下来也可以。”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的话,心中暖意融融,不过还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相公,你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故意高调 沈盈娘叹气:“我也不太喜欢做这种事,我若强行把人留下,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到时候一颗心都跟着你们飞去了边疆,也没有心思打理何氏船行,还不如让他们跟着你走呢。” “我呢,就是想在他们走之前,让他们帮忙替我管理一下何氏船行,我觉得,就算你真的要去边疆,这不是还差一段时间吗?我就想趁着这段时间,把何氏船行拿下,消化掉。” “等那个时候,我手底下的人也培养起来了,再让他们跟他们办交接,然后就可以比较顺利的接过何氏船行,也不耽误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跟着你去打仗,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怎么样?” 岳凌钧知道沈盈娘的脾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这么想的,摸了摸沈盈娘的头发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尊重你,到时候王五过来,我跟他说一声。” 沈盈娘这下满意了。 “那感情好,相公,你真好!” 说着说着,沈盈娘直接环抱住岳凌钧的腰,整个人靠在了岳凌钧的怀里,满足的不行。 沈盈娘他们夫妻二人恩爱腻歪,而另外一边,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回了黄家村。 沈盈娘的马车,村里人都是认识的,突然来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大家还挺好奇。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沈盈娘的客人,以为是来他们村子里面买火锅底料的。 但是那辆马车,看着一点都不眼熟,而且马车外面没有挂什么标志。 要知道,之前来他们村子里找沈盈娘买火锅底料的马车,上面都是挂着标志的,就算没有标志,经常来村里,他们也都认识,知道大概是哪位掌柜,或者老板的马车。 但是这辆马车却不一样,看起来很新,反正他们不认识。 最重要的是,这辆马车没有去沈盈娘家,也就是说,这马车不是去找沈盈娘的! 大家心里又升起了一个猜测,然后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这辆马车居然直接朝着黄莺儿家驶去! 这可就有意思了…… 此时已是下午,干了一天活的大家伙们还没来得及做饭呢,正是在小路边,或者各自房前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 看见这一幕,巴不得过去凑热闹,等他们看见黄莺儿母女从车上下来,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原因无他,黄莺儿母女俩进了一趟县城,回来不仅坐着一辆看起来就挺不错的马车,而且身上还换了一身新衣裳。 跟他们村里人可穿的不一样,一看就是讲究的体面人家穿的,可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穿的粗布麻衫,那是真正的绫罗绸缎! 没错,黄莺儿跟黄婶子居然穿上绫罗绸缎了,而且两人脑袋上都插着金簪子银簪子,耳朵上还挂着耳坠,瞧那模样,居然是金的!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种种猜测,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紧接着,马车的车夫就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大堆的东西,都是包的好好的。 看那包装,有点心,有衣裳,甚至还有米面油粮,总而言之,一应俱全。 黄莺儿跟黄婶子母女俩红光满面,一脸的喜气都无法遮盖。 这下,人群彻底坐不住,炸开了锅,一些人围了上去,还有一些人则是落后半步,开始议论。 “这是咋回事儿啊?黄婶子跟黄莺儿这母女俩是发达了呀?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脑袋上居然还扎着金簪子,这是半路上捡到银子了?” “瞧你这话说的,这还不明白吗?明显就是被那个娘给认回去了,之前来咱们村的那个贵人,看来是认了黄莺儿这个女儿了。” “没想到,黄莺儿还真的认亲成功了,之前我还说,人家肯定不会认这两个泥腿子,没想到这大户人家还挺讲究的,丢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居然还要认回去。” “你说,要是个儿子也就罢了,一个女儿认回去做什么?丫头骗子,又不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有人说话不由得酸溜溜,甚至还有些看不上平波候府的做派。 不过这人的说法,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同,反倒是被别人阴阳怪气了一顿。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家呀?人家平波候府又不缺银钱,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要我说,这才是大户人家真正的做事方法。” “但凡是他们家的人,就不该流落在外,只不过,得感叹黄莺儿的好命,没想到都这么一把岁数了,居然还能回到平波候府去当大小姐,哎哟,真是命中就有小姐命,羡慕不来呀!” 人群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反正语气中全部都是压抑不住的羡慕嫉妒恨,这是落后半步的人们之间的谈话。 而那些抢先上去拍马屁的,说起话来就更溜了,全都是说的黄莺儿跟黄婶子爱听的话。 其中一个婶子,上前就亲密的挽住了黄婶子的胳膊,好像俩人平时在村子里感情有多好,多亲密似的。 直见那婶子用佩服的眼神看着黄婶子。 “黄婶子,你这次可算是发达了,咱们莺儿是不是被她亲娘认回去了?看看,给你们买这么多东西,这下你们家可是发达了!终于能翻身了!我真是羡慕你们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呀?” 言语中,除了讨好,还有些许的暗示,暗示黄婶子也别忘了他们这些穷乡亲们。 黄婶子冷淡的把手从那个人的胳膊上抽了回来,表情带着些许傲慢,抬着下巴轻蔑的说道。 “人上人可不敢当,我不过就是跟着莺儿沾了点光,她才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人家只是觉得我这个养母心地善良,把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养大,所以报恩罢了。” “不过人家确实对我们挺好,马上就要带我们一起去京城了,咱们以后可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这也是没法子的。” 黄婶子不想跟村子里的这些人打太多的交道,所以也没有瞒着,主要也是防止陆氏突然反悔。 她今天就得把话放出去,那个陆氏不是好面子吗?自己都把话放出去了,看那个陆氏还怎么反悔。 要是对方真的赶用拖延战术,把他们赶回来之后,自己悄悄离开,她绝对要亲自带着黄莺儿去京城找那个陆氏讨个说法,大不了直接堵到平波候府门口去,看看到底是谁丢脸! 照今天看见那个情况来看,黄婶子觉得,这个法子肯定有用。 陆氏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要是自己带着黄莺儿去平波候府门口瞎嚷嚷,对方八成得亲自出面,八抬大轿的把他们两个人给抬进去。 最主要的是,今天那个岳继业表现的十分的热情,而且话里还是话外,都表现出一副想要把黄莺儿带回京城的意思。 那个岳继业虽然只是平波候府的小少爷,如今似乎还不能管事,但那可是平波候府正正紧紧的少爷,以后是要继承平波候府的,爵位的真正的继承人。 黄婶子觉得陆氏不可能把自己的亲儿子压的那么狠,所以今天她也一直在巴结讨好岳继业。 而且岳继业对她跟莺儿都挺客气,不仅拿着银子给他们买这买那,说话还很不错。 陆氏之前见自己的表情难看,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今天算是被岳继业招待的十分舒服了。 而且岳继业还下了保证,就算是陆氏不同意,他也会自己把莺儿带回京城,都有了这个保证了,黄婶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也马上就要去京城了! 村里的这些泥腿子,没必要太过在意,现在把话放出去,一来可以让陆氏稍微忌惮一点,不要想着朝立夕改,矢口否认。 这二来嘛,也是想要趁此机会在村里长长脸,她要让大家都记得清楚,她是风风光光的,跟着女儿去京城享福的,即便是她人离开了,依旧是村子里面最有体面的人! 沈盈娘虽然赚了银子,以前过得比自己和莺儿体面,但是那又怎么样? 沈盈娘确实有钱,但她没有权呀,人家平波候府是真正的有权有势的人家,沈盈娘跟人家比,那是连人家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自己跟莺儿现在是没有站稳脚跟,等彻底在平波候府站稳了,到时候肯定得要让沈盈娘付出代价。 黄婶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其实是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的,那就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沈盈娘要是知道了,估计也只笑笑不说话。 沈盈娘以前可能还会害怕这俩人回到平波候府之后会报复她,但后来想想,两人都回平波候府回京城去了,有道是天高皇帝远,他们还能插手华县的事儿?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沈盈娘看来,蠢货,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蠢货。 黄婶子跟黄莺儿虽然得到了陆氏的允许,要把他们一起带回京城,但是沈盈娘并不觉得这两人能在那个陆氏的手上占便宜。 这一次能跟着去京城,沈盈娘的猜测就是,黄莺儿是赖过去的,至于黄婶子,完全是顺便。 而且沈盈娘猜的还八九不离十,当然,她也只是通过各种各样的细节,才想到了这一出,沈盈娘真正会怎么看?黄婶子跟黄莺儿还真不在乎。 两人现在只在乎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临走之前,好好的在村里炫耀一波,若能搅乱沈盈娘的心境,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搅和不了的话,也能出出气。 毕竟自从他们在沈盈娘面前低人一头之后,沈盈娘就一直不遗余力的给他们找气受。 此仇不报非君子! 之前是没能力,也没胆子,现在有靠山了,为什么不反击嘚瑟一下呢? 黄婶子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并不建议黄莺儿直接去找沈盈娘面对面,正面刚,实在是因为那人不好惹。 第二百四十章 提醒沈掌柜 万一沈盈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戳穿他们,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所以就这样,在除了沈盈娘以外的村民们面前说起这些,也算是一种炫耀,她满足了。 黄莺儿母女俩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整个黄家村,其中不乏有人是故意宣扬出去,因为言语中带着酸味。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乡下人,特别是在如今这种阶级森严的时代,若家里真能攀上一门富贵亲戚,别说是京城的侯府,就算只是县里的县太爷…… 不对,就算只是跟县里的县太爷身边的师爷攀上关系,那也算得上是体面又富贵,拿出去能使劲儿炫耀的亲戚了。 更何况,黄莺儿这一次攀上的还是京城的真正的显贵,而且黄莺儿还是这显贵人家的女儿,这可真是撞了大运了。 邹氏也听了一耳朵,其实她也不乐意去打听这些无聊的事,但是一想到黄莺儿跟沈掌柜的恩怨,又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告诉沈掌柜。 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邹氏觉得沈掌柜肯定是不怕这母女俩的。 但是人家可是平波候府的小姐,黄莺儿心眼又小,万一回到平波候府,就想尽法子给沈掌柜找麻烦,沈掌柜估摸着也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所以,还是提前去警告一番。 邹氏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裳就跟自家相公说要去找沈掌柜,后者也没有反对,反让她说清楚点儿,对于这一点,邹氏自然是明白的,很快就出了门。 “沈掌柜在家吗?” 沈盈娘正和相公腻腻歪歪,黏黏糊糊呢,就听见院子外面响起了邹氏的声音,吓的沈盈娘赶紧把岳凌钧推开。 反应过来后,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这可是在院子里,还有人呢! 岳凌钧却轻笑一声,上前把院子门打开,等看见外面的人是邹氏,岳凌钧颇为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开身让了路。 邹氏跟岳凌钧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了进来,瞧见沈盈娘,便火急火燎地跑到她面前,拉着对方的手,噼里啪啦的就把黄莺儿母女风光回到黄家村的事情给说了。 “沈掌柜,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得不防,你是不知道那母女俩有多嚣张,总而言之,那副嘴脸我看了就觉得不舒服,也不是不让他们认亲戚,但是这也太高调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在那里捧臭脚呢,消息都传到我那儿去了。” “你也知道,我平时也不爱跟这些碎嘴婆子交际,但是都传到我耳朵里,可见村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所以我才特意来跟你说一声,你也知道黄莺儿的本性,得提防些!” 沈盈娘挑了挑眉,虽然如今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她是看准了陆氏的好面子,就算陆氏今天不妥协,沈盈娘也有把握,可以给黄莺儿母女支支招,让他们把陆氏磨得没脾气。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改口改得这么快,黄莺儿母女之前不是还说被陆氏威胁了吗?而且听陆氏的意思,应该是想要来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了不认回去这个女儿,想往自己这女儿的脑袋上扣屎盆子。 当然,就黄莺儿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用别人去栽赃,但是就算黄莺儿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只要没有杀人放火,陆氏这个当母亲的,都没有理由把这个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的女儿继续扔在外边,找到了,那肯定是要带回去的,不然传回京城,肯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沈盈娘就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在黄莺儿面前保证,一定会帮她回到京城。 原本以为是场持久战,可是突然情况就逆转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盈娘觉得,中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像陆氏那么一个固执又好面子的女人,不可能在前一天还怒目而视,坚决反对认下黄莺儿的身份。 第二天,马上又改口同意要带黄莺儿回去,甚至还不惜要把黄婶子一起带回京城。 别的不说,就黄婶子那张嘴,真的带回京城,就不怕给平波候府丢脸吗? 沈盈娘虽然想去琢磨,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也就不再多想。 算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改变了陆氏的想法,跟她也没有关系。 说来说去,都是平波候府的事情,再不济,因为自己跟黄莺儿一点点的恩怨,黄莺儿可能会对自己怀恨在心,想着蛰伏,回到京城有了点权力之后,就对付自己。 但是沈盈娘还真的不怕,若黄莺儿认的是他们这一片儿的一个显贵之家,沈盈娘可能还会忌惮三分,毕竟对方是真的有法子给她使绊子。 但是回到京城之后,随便往路上扔一块板砖,就能砸到几个王公贵族,黄莺儿算个什么玩意儿? 别说黄莺儿本身就是个又坏又蠢的傻缺,回到平波候府,能不能站稳脚跟都说不定。 就算真的能够站稳脚跟,并且顺利的得到平波候府所有人的承认,名正言顺的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沈盈娘也不认为,一个闺中小姐能对自己如何。 所以就算黄莺儿认亲成功,似乎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于是沈盈娘看着邹氏笑道。 “邹氏,谢谢你,你提醒我这些,我都知道,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成算。” “至于黄莺儿……你不用再管,虽然如今看起来风光,但是你真觉得,以她的那点脑子,回到平波候府能翻起什么风浪吗?” 邹氏皱眉:“沈掌柜,你别这么看不起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黄莺儿就算是被认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地位。” “但是我瞧着她跟黄婶子两个人春风得意的样子,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平波候府那边突然松口了,是不是说明对黄莺儿真的重视?” 沈盈娘冷笑一声:“邹氏,你放心吧,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是人,既然都是人,小门小户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大户人家依旧做的出来,甚至更甚。” “之前那个陆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但是她之前来村里的所作所为,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明摆着不想把人给认回去,突然改变主意,肯定另有所图,只有黄莺儿母女傻乎乎的以为捡到了大便宜。” 邹氏眼睛一亮:“沈掌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平波候府突然松口,不是真心要认黄莺儿这个女儿,而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但是……能图她什么呀?” 邹氏原本是很高兴的,说着说着,又觉得沈盈娘的猜测没道理,因为她确实不觉得黄莺儿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沈盈娘轻笑一声道:“那我如何能知道?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天上不会掉下金元宝,若真的有,那肯定是有毒的,黄莺儿母女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实则不然。” “你且看着吧,人家大户人家也不是傻子,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做了一件在我们所有人看来都匪夷所思的坏事,肯定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说完这话,沈盈娘不想再去理会黄莺儿母女的事儿,只要认下就好,反正她是巴不得这母女俩赶紧被带回京城,免得碍着她的眼。 所以转移话题,问起了别的。 沈盈娘认真道:“先别管她了,我问你,黄小宝的情况如何了?他被带走有没有受伤?” 邹氏没想到沈盈娘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这儿,叹了一口气。 “沈掌柜,说起来,这件事情,都是大人作孽,居然把这个孩子给扯了进去,小宝情况不太好,何里正虽然因为沈掌柜的缘故松了口,沈掌柜也派护卫出去把黄小宝给找了回来,但是孩子也不知道在消失的这几天受到了什么惊吓,回来之后,只会哭。” “无论黄招娣跟黄二全怎么哄,就是哄不好,他姐姐跟他爹都近不了身,更不用说别人了,听说孩子回来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水倒是喝了些,还是被硬灌下去的,再这么下去,这孩子怕是真不行了。” 沈盈娘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孩子被带走几天,心智不够坚强的肯定会出问题,但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吓成这样。 说实话,沈盈娘讨厌黄二全的重男轻女,对待女儿和儿子的时候双标,宠溺儿子,苛刻女儿,但是沈盈娘还真没法子跟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计较。 孩子如何,都是家长教的,黄小宝一个小孩被人如此对待,受了如此的惊吓,沈盈娘也很同情,不会是精神吓出什么毛病了吧? 这也是有可能的,一下子受了这样大的刺激,恐怕是个成年人也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啥也不懂的孩子。 沈盈娘直接问道:“可有给找大夫?说不定过几天就缓过来了。” 邹氏继续摇头,脸色一片无奈。 “早就请大夫了,这件事情就是何里正导致的,因为沈掌柜你让黄招娣跟黄二全暂时不要动何里正,所以他们也就听了你的话,没有去报官。” “何里正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赔了银子,请了十里八村最好的大夫,但是孩子一看就是被吓跑了魂,请大夫没用,得请先生。” 沈盈娘知道邹氏说的“先生”是什么人,道士呗,她也不能说人家是封建迷信,事到如今,若连大夫都不管用的话,确实只有从别的情况入手了。 若黄小宝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过不了这个坎儿,成了疯子,或者傻子…… 说实话,黄小宝还真不是最惨的,最惨的应该是黄招娣,就黄二全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以及重男轻女的想法,估摸着以后黄招娣有的受了。 沈盈娘眉头紧锁,心情不怎么美妙。 邹氏没有发现沈盈娘的异常,继续说道:“不过何里正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耳报神 邹氏冷哼:“虽然暂时没有被官府捉拿,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赔了大半家产,听说赔了不少银子,不然的话,黄二全跟黄招娣也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里正夫人郭氏也生气被他牵连了,把剩下的银子全部拿走,回娘家了,这两人怕不是要散伙,不过也是活该!” 邹氏说到何里正,全是幸灾乐祸。 沈盈娘点了点头:“这倒是,你放心,何里正也跑不了,除非他能想法子把黄小宝的病治好,不然的话,我一定送他去官府!” “黄小宝如今这个样子,黄招娣跟黄二全肯定抽不开身,那就让何里正想法子将功赎罪吧,要是黄小宝病好不了,那就让他一辈子赚银子照顾。” 听见这话,邹氏惊讶不已,她倒真没想过这个事儿可以这么办,不报官,而是私底下惩罚何里正,让何里正照顾黄二全一家子…… 这可能吗?何里正会听话吗? 似乎是看出了邹氏的疑虑,沈盈娘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自己做的孽,自然是要自己偿还,把他关去大牢,关着便宜他了,我会让他乖乖听话的。” 看见沈盈娘这个表情,邹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方面觉得沈掌柜好像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再一想,沈掌柜这完全是就事论事,谁让何里正事先招惹? 没错,沈掌柜这才是真正的伸张正义呢!邹氏对沈掌柜更加崇拜了。 然后说起了黄招娣:“对了,沈掌柜,黄招娣特别感谢你,说是等家里的事情忙完了,一定会亲自上门感谢,让我给你带个话问好。” “真是可怜了,接下来,黄招娣的日子难过了,就算有何里正帮衬着,但是到底不是真心,黄二全又是个不中用的,如今家里的弟弟又傻了,他们家真得靠她了,以后嫁人都难。” 沈盈娘却完全没有想到嫁人的方向去,她觉得,人活着一切皆有可能,黄招娣但凡能干点,什么嫁人不嫁人,招赘也是可以的。 是啊,黄招娣大可以招赘,干嘛一定要嫁人呢?而且不成婚,不嫁人就不行吗? 自己一个人单过,有银子就行。 沈盈娘突然想到了黄招娣虽然平时看起来懦弱,但那也是因为从小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里被洗脑,整天被黄二全打压,整天被黄二全说要伺候弟弟,才把自己轻贱的像个丫鬟。 但是黄招娣本心还是一个自强不息正直的好姑娘,不然也不会在那种关键时刻,迸发出勇气过来告状,破坏了何里正他们所有的计划。 再想到自己如今想要接管船行,需要不少人手,做生不如做熟,岳凌钧的人可靠,但是也没啥经验,都需要自己亲自教。 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人也是赶,自己不如趁此机会,在村子里多找些好苗子,一起培训,到时候,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出去跑生意。 虽然有些兵荒马乱,但只要能把何氏船行接下,哪怕过程有些颠簸,也没什么。 邹氏不用说,早就在沈盈娘备选人员里面,这个黄招娣,就当第二个吧。 沈盈娘决定亲自走一趟,笑着起身,对着邹氏说道:“不必了,他们家如今这个情况,还来见我,我可不能心安理得的等她,走吧,我们跑一趟,顺便也看看黄小宝的情况,黄招娣是我们火锅底料作坊的人,那就是我的人,如今这种情况,我这个当掌柜的,可不能不管。” 说完,直接往外走,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岳凌钧。 “相公,你就不用跟去了,你留下来帮我劝一劝王五吧,还有其他人,我看好你哦!” 岳凌钧朝她一笑:“放心。” 语气认真,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沈盈娘心里痒痒的,相公太养眼了!赶紧带着莫名其妙的邹氏离开了家。 黄莺儿成功跟平波候府的人认亲的事情不止传到了沈盈娘的耳朵里,也被好事之人传出了村,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一直很关注这件事情的贺秋梅的耳朵里。 贺秋梅原本在家做饭,如今家里就她一个人,贺秋梅也没心思找个人嫁了,所以日子过得还算潇洒,她还一直期盼着黄莺儿能成功去京城当大小姐,到时候她也可以跟着喝上一口肉汤。 只不过,这么久没有好消息传来,贺秋梅也不免有些无奈,便就想着暂时不去听不去看,却没想到,好消息这么快就传了过来。 “秋梅在家吗?秋梅在家吗?有好事儿,有好事儿呢!” 外面一个婶子的声音,一下子就引起了贺秋梅的注意,贺秋梅看了一眼锅里还半生不熟的炒菜,没好气的放下勺,走出厨房,出院子开门,等看清楚来人之后,贺秋梅勉强扯出一抹笑。 “原来是何婶子呀,有什么事儿吗?你赶紧说,我锅里还有菜呢。” 何婶子听了这话,一脸喜色,抓住了贺秋梅的手就开始说道。 “还管什么菜不菜的,你不是让我一直盯着黄家村的动静吗?说那个黄莺儿是你的好姐妹,若成功跟平波候府攀上亲戚,你就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我这刚好有亲戚就是黄家村的,还真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说是那个黄莺儿跟平波候府的那个夫人认亲成功了,正在村里炫耀呢!黄莺儿母女亲口说的!” 贺秋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瓜子嗡嗡作响,什么?这么快就有好消息来了?成功了? 黄莺儿之前不是还说没那么快吗?还说可能要磨蹭一段时间,怎么现在就成功了? 看贺秋梅待在原地半天不动弹,那个何婶子催促道:“秋梅,你想什么呢?如今你好姐妹认亲成功,马上就要去京城当大小姐了,你是不是也能跟着捞点好处?” “我可告诉你,要是真想要点好处,就现在去找那个黄莺儿多聊聊,等再过些时日,他们就要回京城去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松啊!” 何婶子说这话,可完全不是出自什么好意,只是因为,她也想要摊上一点便宜,她是跟黄莺儿不认识,但她跟秋梅还是有几分面子情的。 贺秋梅也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何婶子,压抑住自己的激动跟喜悦,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说道。 “哎哟,何婶子,瞧你说的,我当初就只是随口说笑两句,你怎么还当真了呢?黄莺儿确实是我的好姐妹没错,但是我也不至于在她认亲之后,就去她那里捞什么好处。” “好姐妹,怎么能这么惦记人家?行了,我锅里还有菜呢,我就先不招呼你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过两天再去找黄莺儿。” 何婶子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不过到底人老成精,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贺秋梅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占便宜呗。 死丫头,还真够精的! 何婶子可不想无功而返,她花了那么多精力盯着黄家村,哪能说被踢走就被踢走? 眼看着马上就能摘桃子了,贺秋梅这个臭丫头居然想独吞?想得美! 何婶子便不客气的说道:“秋梅,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怎么说的好像是我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当初话是你说的,你现在跟我说,你只是玩笑两句,我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我能不知道什么是玩笑,什么是……” “何婶子!” 贺秋梅赶紧打断了何婶子的话,心中又无奈又生气,可到底还是得把这件事情解决,于是勉强一笑说道。 “何婶子,瞧你这话说的,你放心,我去找黄莺儿的时候,一定会多跟她说一些好话,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不过人家才刚刚认亲成功,我这个时候跑过去找人,着实有些不讨喜了。” “总而言之,你放心,你帮了我大忙,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你呢?” 贺秋梅知道,眼前这个何婶子不好打发,所以说话十分的客气,尽量不把话给说死了。 何婶子果然稍微痛快了些,表情不像刚刚那么难看,勉为其难的点头说道。 “行吧,既然你这丫头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暂且相信你,不过丫头啊,你可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婶子我是帮了你大忙,你可不能忘了婶子!” 贺秋梅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但是依旧要跟眼前人虚与委蛇,又磨蹭了几句,总算是把人给打发走了,然后贺秋梅就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脸上的激动再也压抑不住,兴高采烈的就回了屋,刚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儿,立刻想起了自己的锅里还有菜。 冲进厨房,却只看见糊的透彻的菜,无奈赶紧把菜盛了出来,乌漆抹黑的……没有胃口。 不过现在贺秋梅也着实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她拍了拍手道。 “如今这份上,我可得趁机多捞点好处。” 虽然刚刚那个何婶子说话不好听,还尽显贪婪之色,但是话糙理不糙。 贺秋梅也知道,自己要是想要从黄莺儿那里讨到好处,那就得趁早去。 不然的话,黄莺儿要是回到京城,自己恐怕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还怎么谈条件呀? 黄莺儿想当大小姐,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贺秋梅何尝不想? 只可惜,贺秋梅没有这样的机遇,也没有这样的胆子,可是她也能在这种事上,别人吃肉的情况下,喝口汤。 于是贺秋梅立刻冲回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主要是翻找银子。 之前黄莺儿得求着她,请她帮忙作证,所以都是黄莺儿带着礼物上门,可这一次地位颠倒,黄莺儿被成功的认亲了以后,就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 贺秋梅一个小村姑要是想有好日子过,就得巴结讨好黄莺儿,对于这点,贺秋梅接受的倒是快,主要是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上门要挟 捧高踩低已经算是人生常态了,贺秋梅没有半点排斥,不一会儿,还真让她从一个柜子里面找到了几块碎银子。 贺秋梅笑了笑:“没想到外婆居然还藏着私房银子,当初咋就没找呢?” 没错,贺秋梅刚刚翻的柜子就是贺秋梅外婆放遗物的柜子,外婆去世后,贺秋梅其实是没怎么查看柜子,主要是里面放着的都是老太婆生前的一些旧衣服之类的。 贺秋梅又穿不了,也不稀罕,所以就没翻,这才发现了这漏网之鱼,本来是想关上柜子就走,可突然,贺秋梅眼角扫过柜子,表情一变。 “这是什么?” 说话间,贺秋梅伸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居然是一封信。 贺秋梅原本是不想打开的,她本就不是个喜爱文字的人,不过想了想,不知道怎的,还是将那封信打开看了起来。 等看完之后,贺秋梅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好一会之后,才勉强止住了笑,捂着肚子盯着那封信,眼中满是得意。 “还真是天助我也啊!有了这东西,黄莺儿还想甩脱我?想的倒是挺美的!哎呀,真是没想到啊……我这运气……” 贺秋梅说着说着,又开始笑,看来这封信对她来说是真的意义非凡。 贺秋梅琢磨片刻,到底还是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把手里的信纸放下,又开始翻找起柜子,想再找到些更有用的。 可惜,除了这封信,没有更多有用的东西,贺秋梅也只能扼腕叹息。 “罢了罢了,有这封信也够了,我就不相信黄莺儿那个死丫头敢拒绝我,这可是捏住了她的命脉呀。” 贺秋梅越说越高兴,将屋子收拾好,又将那封信藏了一个地方。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干脆放在自己身上,然后就起身出门,没忘记把灶膛里的火退出来,然后又翻找了些点心,她可得好好的跟黄莺儿那丫头说道说道。 一切罢了,便起身前往黄家村。 如今天色已晚,走到村口天色就已经黑了,贺秋梅这才回过神来,自己高兴的有些过度了,居然忘记看天色,这大晚上的赶路,万一遇到什么,那不是自己吃亏? 算了,暂且忍一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这么想,贺秋梅又转身回去,正好让她沉思一夜,该怎么跟黄莺儿张口。 次日一早,黄婶子跟黄莺儿因为高兴,昨晚都是很晚才睡下的,就算是躺在床上,脑子里也不断的幻想起他们去京城之后过的富贵日子。 黄婶子还幻想着自己跟着去京城之后,肯定得多要几个丫鬟仆人,到时候出去多威风啊。 穷人乍富,就是这样。 “砰砰砰!” 一大清早,家门就被人给拍的震天响,两人瞬间被惊醒了。 黄婶子从床上坐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美梦被绞碎,咬牙切齿的去开门。 “谁呀!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挨千刀的……” 不过等看清楚来人之后,黄婶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哎哟,婶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我这不是听说你们有了好消息,特意过来贺喜的吗?莺儿在家不?我今日是来找她的!” 贺秋梅先发制人,说起了好话,吉祥话谁不爱听,若这吉祥话来的晚一点就好了,为什么一大清早过来叫! 而且黄婶子可是知道贺秋梅跟自家丫头的那一点交易,想了想,倒也没有出声说什么,再怎么样,他们能回到平波候府去过富贵日子,眼前的这个贺秋梅也有功劳。 黄婶子也大概能够猜到对方来的目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秋梅呀,你说你,一大清早的来作甚?还带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呀!”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黄婶子还是伸手把贺秋梅手里的大包小包的糕点接了过来。 因为昨日回村的风光,他们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今日看见贺秋梅拎的这两袋寒酸的糕点,到底有些看不上眼。 不过黄婶子到底是穷人乍富,这贪小便宜的心还是没有改过来,所以虽然嫌弃,但是依旧不妨碍她接过来,或者说,是抢过来! 贺秋梅都不跟她计较,反正这东西既然提过来了,那肯定是要送出去的,有舍才有得嘛。 贺秋梅笑了笑说道:“婶子真是说笑了,咱们什么关系呀?我跟莺儿可是好姐妹,你们家有这么样的喜事,我肯定是要表示表示,只可惜……我这家里情况你们也知道,只能拎两袋点心过来了,还希望婶子不要嫌弃,对了莺儿呢?” 贺秋梅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她可没想法跟黄婶子谈。 这一家,也就黄莺儿聪明点,贺秋梅觉得自己的要求,还是要在黄莺儿面前提一提比较好。 黄婶子的态度并不怎么热情,拎着那两袋点心说道:“莺儿呀,她还在睡,你有什么事儿吗?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今日还要出门呢。” 黄婶子可不想让贺秋梅在这个时候贴上来吸血,他们马上就要去京城了,这个时候可以跟村里人炫耀,也可以跟外人炫耀,但是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扑上来占便宜。 村子里的人,她骂两句也就打发走了,但是眼前的贺秋梅可不一样,不好得罪,黄婶子还是不太希望贺秋梅在这个时候贴上来的。 贺秋梅却像是听不懂黄婶子的话,笑了笑说道:“哎哟,这不还在家吗?我不说太多,就说两句话而已,婶子你忙你的,别管我了。” 说话间,贺秋梅直奔屋子。 她跟黄莺儿以往关系好,虽然后面生疏了些,但是就这么大屋子,黄莺儿住的也就那两间。 贺秋梅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往里闯,黄婶子气得牙痒痒,想要去拉扯,但是又怕引起周围邻里的关注,只能咬牙跟上,小声的劝。 “哎呀,秋梅,你这是作甚?一大清早的,要不你还是跟我去厨房?我正好做些饭给你吃,我们昨日买了白面回来,我给你蒸白面馒头吧。” 比起舍出去一些银子,若能用两个馒头把人给打发走了,似乎也挺划算的。 黄婶子知道算计,贺秋梅又不傻,哪里看不懂她的心思?只不过没有说破而已,只是笑笑不语,继续往里闯。 “莺儿!莺儿!你赶紧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我今日有话要跟你说,我给你道喜啊,你这丫头,可不能飞黄腾达,就忘了我这个好姐妹呀!“ 贺秋梅故意说的大声,黄婶子声怕她乱讲,只能讨好的说道。 “哎呀,秋梅,你小声点儿,这大清早的别把别人叫醒了。” 贺秋梅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说道:“我也不想大声嚷嚷,婶子,你要不还是去蒸馒头吧,我呢,就是有些话想跟莺儿说,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继续拦着我,那我就只能继续嚷嚷了,不然我怕莺儿听不见。” 脸上挂着笑,但是说出来的却是威胁的话,黄婶子气死,却只能作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行!婶子去给你们蒸馒头,你有话快说,别耽误吃饭啊。”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虽然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人觉得无语…… 贺秋梅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之后,直接推门进去了。 黄莺儿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忙着在自己的屋子找地方藏银子呢,听见贺秋梅的声音,她就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等到贺秋梅进来,她刚好把银子藏好。 “莺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呀?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贺秋梅进来就看见黄莺儿一副心虚的样子,忍不住问,眼神滴溜溜的转。 黄莺儿笑了笑,连忙迎了上来说道:“原来是秋梅呀,你怎么来了?还来得这么早。” 贺秋梅笑眯眯的说道:“我若是不来的早些,怕不是就要去京城找你们了,我今天是来恭喜你的,本来昨日听到消息,我就要过来,不过天色晚了,我也不想打搅你们的好心情,所以嘛,这一大清早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贺秋梅故意说这么一句话,堵住了黄莺儿的嘴。 介意不介意?黄莺儿当然介意!但是不能直说,只能笑的尴尬,对着贺秋梅说道。 “秋梅,瞧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可是我的好姐妹,我这一次能成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你可是要占头功。” “要不是你替我作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秋梅,走,咱们出去吃饭,我方才在床上就听见你跟我娘说话了,走,去蒸馒头去!” 贺秋梅却笑着一把拉住了黄莺儿的手直接说道:“莺儿,你家如今都发达了,还吃馒头呢,要不这样,你今日请我吃一顿,咱们就去县城里的酒楼客似云来吃,正好,咱们俩喝一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听见这话,黄莺儿心中不悦,她明白,贺秋梅这是想狮子大开口了,不然的话,不会开口就让自己请吃饭,而且还要去客似云来这种酒楼吃饭。 不过黄莺儿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对贺秋梅做什么,毕竟陆氏那边方才松口,让自己跟着回京城当大小姐,可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岔子。 黄莺儿只能笑道:“行啊,你若是想喝,那我便请你喝,正好,我亲娘昨日给了我不少银子,今日我便请你吃一顿,你若是想买什么,今日也看准了买,我付银子!” 黄莺儿拍了拍胸脯,一副豪气万丈的模样,隔着门板偷听的黄婶子气的牙痒痒,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在门外生闷气。 她知道,像贺秋梅这种人只能用银子打发,最好还是用银子打发,不然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就这样,黄莺儿被贺秋梅半要挟的带出了村。 黄婶子倒是想追上去提醒两句,但是被自己女儿用眼神示意,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卖自身 黄婶子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回到家,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准备琢磨一下,要不要等女儿回来之后出点银子,或者干脆指使女儿新认的那个便宜弟弟出马,好好的收拾一顿贺秋梅。 随便找个借口,就说贺秋梅以往经常欺负莺儿,瞧着那个便宜弟弟挺傻的,应该……是能当枪使的吧? “啊切!” 被算计的岳继业可不知道,自己刚认回来的姐姐的养母开始算计他,打了个喷嚏。 跟着他的护卫见状,皱着眉头说道:“小少爷!你没事吧?方才出客栈前,就让你多穿两件,你瞧瞧这……” 岳继业没好气的瞪了那个护卫一眼:“就你话多,你赶紧给我挑挑,我娘马上就要回京城了,都不让我去看看大哥,也不让我偷偷去。”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娘当眼线,等回到京城之后,我马上就把你们给换了,我现在不过就是想给我大哥多买些东西送去,也不行吗?” 这些护卫可不敢跟少爷硬碰硬,还是这位如此受宠的独苗苗,只能蔫儿头大脑的被训。 岳继业发泄一通之后,心情好了不少,又指着布料店的一卷卷绸缎说道。 “就那个,那个紫色的!我要那个买下来,送给我大嫂。” 说到这里,岳继业还带着些许恶劣:“大嫂一个村姑,应该没见过什么好布料吧?我送她绸缎,估摸着马上迫不及待就要穿上身了。” 卖布的掌柜的可不知道岳继业的心思,听他说是要送给大嫂的,马上站出来劝。 “哎哟这位小少爷,这块布不太适合你大嫂吧,瞧你年纪不大,那你嫂子应该年岁也不大,你说个年岁,我给你挑一匹布,这个都是给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妇人穿的,比较雍容华贵。” 说实话,这个掌柜的还算挺讲良心,介绍的都比较合适。 可是岳继业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挑着眉头笑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大嫂品味独特,就爱这样的,你给我拿几匹跟这差不多的吧。” 这掌柜的可是生意人,看人肯定是不会出错,听见岳继业这么一说,瞧见他脸上那坏笑,立刻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要耽误她做生意就行,反正她已经劝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就算闹起来,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 于是掌柜的立刻换上一副假笑:“哎呀,这位小少爷眼光真好,看来,你这位嫂子真是一位与众不同的人,这样,我再给您挑几匹,都与这紫色绸缎差不多,带回去,一定会讨得大嫂喜欢!” 掌柜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让店里的伙计去挑布匹了。 岳继业十分满意。 跟来的护卫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也没啥审美,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少爷心怀不轨……呸呸呸,啥叫心怀不轨?就是带着些许戏耍的心思。 这些布匹送给那位大少夫人,他们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大少爷要是生气了,他们小少爷不也得被教训?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与他们无关,这是小少爷自讨的。 更何况,他们明面上是夫人的人,虽然心里对大少爷很钦佩,但是他们还是得靠着平波候府吃饭,到时候嘴上替小少爷说两句好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 “黄招娣,你当真要给我卖身为奴?” 沈盈娘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黄招娣,有些头疼。 邹氏站在沈盈娘身侧,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这死丫头也太执拗了吧,昨天晚上不是都说清楚了?而且沈掌柜都拒绝了,居然还要上赶着给人为奴为婢?邹氏也觉得有些无奈。 黄招娣此时就跪在地上,就在沈盈娘家的院子里,上赶着要给沈盈娘当奴婢。 就是昨天沈盈娘听说了黄招娣家的情况,特意去探望一下,主要也是为了关怀一下自己作坊里的员工。 可没想到,黄招娣那叫一个感动,在送沈盈娘出门的时候,就指天发誓要给沈盈娘为奴为婢,还说要自己卖自己,让沈盈娘捏着她的卖身契。 沈盈娘当时就觉得这丫头是不是傻了,哪有上赶着当奴籍的? 当天也没怎么在乎,只当是这傻丫头一时冲动上头,所以压根儿没在意,随口敷衍,让她仔细思考一晚上再说。 没想到,思考了一晚上,还是这个结果,一大清早就跑过来要给她当奴隶。 沈盈娘很是无奈,只有奴籍拼命想要摆脱贱籍纳入良籍的,哪有上赶着把自己的良籍改成奴籍的?逆水行舟也不是这么逆的。 沈盈娘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招娣被沈盈娘拒绝,又着急的说道:“沈掌柜,你放心,我虽然不如邹嫂子聪明,但是我为人忠厚老实,绝对听话。” “沈掌柜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一定伺候您伺候的周到,绝对不会背叛你,沈掌柜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 沈盈娘看着黄招娣,眼神中有些怜悯,她大概能够猜到对方为什么会是这种心态。 无非就是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里感受不到任何的关爱,她昨日做的,无非只是一个当掌柜的,对员工的一点点关爱,就让黄招娣如此动容,可见这丫头在家里过的什么糟心日子。 但是沈盈娘不可能趁人之危,这丫头是被人给洗脑了呀,觉得自己是一棵没人要的小白菜……不对,小白菜还能吃呢,这丫头是把自己当成一颗没人要的小草了,可以随意让人践踏,并且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这可不行! 沈盈娘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有这种自轻自贱的想法,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黄招娣这次立了功,而且表现出色,确实一心为了自己的作坊。 沈盈娘也看中了这丫头身上的韧劲和勇气,可不能让这丫头继续沉沦下去。 这丫头要替她办事,沈盈娘当然乐见其成,但是并不希望对方是以这样的心态来做的,沈盈娘不想当她的天,沈盈娘需要她自己立起来。 邹氏看黄招娣说的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心中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感,然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之前对待沈掌柜,似乎也是这样的心态,不过跟着沈掌柜身边做了这么久的事,见了这么多人,她也大概能够认清自己的处境。 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需要别人拯救的小可怜,她如今的本事,造就了她的信心,她有绝对的把握,哪怕她面临最危险的境地,就是一无所有,她也能重新再获得如今拥有的一切。 因为她一身本事,是别人抢不走的。 想到这里,邹氏不由得去看沈盈娘的反应,不知道沈掌柜会怎么做,邹氏的心里有了一丝期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但是她总觉得,沈掌柜肯定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下一秒,沈盈娘走到了黄招娣的跟前,表情严肃的直接把人给扯了起来。 黄招娣原本还想再跪下,但是被沈盈娘用眼神一瞪,还是老实巴交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双手交握,手足无措的站在了沈盈娘的面前。 沈盈娘见状,皱着眉头说道:“不许看着地上,给我站直了,昂首挺胸,站好了!” 最后几个字一出,吓得黄招娣一哆嗦,赶紧昂首挺胸站好,只不过眼神还是有些发飘,不敢跟沈盈娘的眼神对上。 沈盈娘却突然伸手,控住了黄招娣的脸,强迫她跟自己对视,随即,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说出来的话也严厉的不行。 “黄招娣,你在我们作坊做了这么久的活,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霸道不讲理的人?” 黄招娣不明白沈掌柜为什么会这么说,下意识的解释道:“沈掌柜,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好人,我是想……” “闭嘴!” 沈盈娘却不给黄招娣解释的机会,放开了她,冷冷的说道。 “黄招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给我为奴为婢,我若真的想要丫鬟,我大可以去外边请,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们作坊的员工。” “若你今日马上就要吃不上饭,马上就要死了,你卖身为奴,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如今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饭吃,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什么要卖身?你疯了吗?” 黄招娣眼神有些迷茫,下意识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只有卖身为奴,我才可以一直在沈掌柜身边伺候你,报答你的恩情,而且我不要沈掌柜的银子,你这一次对我有大恩,我不要银子,自卖自身,应该没什么吧……” 说到后面,黄招娣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沈盈娘眼中燃着熊熊怒火。 沈盈娘看着黄招娣那副小可怜的样子,勉强才把那股恼怒压住,她冷哼一声道。 “自卖自身还不要钱,这比自卖自身,还要让我愤怒!我告诉你,这世上,最珍贵的是人命,同等重要的,还有尊严,你若是成为了奴籍,那就是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你没了人格,你就是一件物品,可以随意任人买卖,在别人眼里,你跟那可以随意买卖的小猪崽有什么区别?你不想当人,你想当案板上的猪吗?” 这话说的难听了些,但是话糙理不糙,旁边的邹氏听沈盈娘这么说,虽然皱眉,但是也觉得很有道理。 等成为奴籍,那就成了可以被人随意践踏买卖的货品。 方才邹氏虽然生气,但是没有想的这么深,不过现在听沈掌柜这么一解释,一时间也怒火上头,上前一步,对着黄招娣就骂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平时傻一点就傻一点,怎的今日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那猪仔,你疯了吧你!” 说到后面,邹氏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不只是同情,更多是一种同病相怜以及后怕,没有沈掌柜的提携,他们家以前那么穷,怕是也要卖儿卖女,幸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月月上供 沈盈娘说的全部都是肺腑之言,黄招娣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是她也知道沈掌柜是为了自己好,可若沈掌柜不要自己的话,她怎么报恩呢? 沈盈娘看黄招娣眼中的迷茫跟纠结,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丫头似乎还是没能明白她言语中的深意,不过没关系,放在身边慢慢教就好。 有道是言传身教,不知道怎么做可以,会看就行,邹氏以前也是跟黄招娣差不多的情况,不过跟在自己身边当了管事,也能把作坊管得井井有条。 只要黄招娣脑子没进水,智商正常,沈盈娘就有信心把她给掰回来。 于是沈盈娘笑眯眯的捧着黄招娣的脸说道:“行了,黄招娣,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要别人给我当奴隶的,你若真想报答我也可以。” “现在开始,努力的跟在我身边学着做事儿,我马上就要去接管一个更大的生意,身边缺很多人手,首先就是得忠心,这一点,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黄招娣立刻表达心意。 “沈掌柜,你放心吧,我虽然笨了点,但是一心向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她这副急切的样子,沈盈娘哪里能不相信,拍了拍黄招娣的肩膀笑道。 “相信你,那你跟邹氏一起跟着我,对了,邹氏,你再帮我在村里找找那些能干的丫头,我要的是人品好,又能干的,不要那种偷奸耍滑的,我要是带着她们一起学识字,学算账,以后就跟着我干了。” 沈盈娘准备培养一批娘子军,当然,一开始可能镇不住人,但是没关系,她们也不需要出去跑生意,算账而已。 等以后她的船行生意做大了,再慢慢的让这些人抛头露面,沈盈娘其实不太喜欢抛头露面这个词,做生意不就得出去跑吗?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想要一下子让所有人接受,不太可能。 那就只能温水煮青蛙,先让这些丫头去船行里面做账房,等到生意做大了,这些人也站稳了脚跟,自然能用实力让其他人服气。 当然,沈盈娘也不可能只让丫头不让男孩去,只不过沈盈娘觉得,但凡她敢说一句,把村里的小伙子带出来当账房先生,绝对没有一个女孩子被推出来。 所以还是算了吧,暂时先让女孩子优先,等到差不多了,再把男孩子一起选出来。 沈盈娘甚至想着,要不要把这男女一起捆绑着,比如说,若不送女孩子,就不要他们家的男孩子……这也算是个招数。 只不过一开始要不了这么多人,她就算是想教,也必须得慢慢来,所以还是先找丫头吧。 邹氏虽然不明白沈掌柜为什么非要找丫头,但是她也乐得见这样的情况,毕竟她也是女人,她心中隐隐的察觉到沈掌柜想干什么,不过没有说出来,只是高兴的说道。 “沈掌柜,我知道了,我一定给你挑一批又聪明又贤惠的丫头。” 沈盈娘正在家里筹谋着培养自己的人手,而另外一边,黄莺儿已经带着贺秋梅到了县城的酒楼,也就是客似云来,吃饭了。 两人要了一个雅间,黄莺儿还十分豪气的要了一壶桂花酿。 平时她自己都舍不得喝这种花酒,今天为了堵住贺秋梅的嘴,也算是豁出去了。 不过想想一壶花酿也就一两银子,堵住贺秋梅的嘴,似乎也挺值得。 希望贺秋梅不要狮子大开口吧…… 心里这么想,黄莺儿十分热情的招呼起来。 贺秋梅看黄莺儿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今天要说的事儿,已经成了大半,就冲着黄莺儿这诚惶诚恐的样子,可见有多迫切的想要去平波候府,并且不希望中途再生出什么波折。 很好,这可就是自己要挟的最大筹码了。 “秋梅,你先坐下来,我亲自给你倒一杯酒,这花酒可好喝了,桂花酿,香吧!” 黄莺儿说话间,已经给贺秋梅倒了一杯。 贺秋梅将那酒杯接过,尝了一口,确实香,想到这里,贺秋梅不免有些嫉妒起黄莺儿。 若那个丫头是自己多好呀,到时候就能去京城了,只可惜,自己没有黄莺儿胆子大,不然的话,自己还真有可能……只可惜,自己出生年月对不上。 贺秋梅不是没想过把黄莺儿拽下来,自己去当那大小姐,只可惜漏洞太多,容易漏馅儿,别到时候大小姐当不成,当了个替死鬼。 想到这些,贺秋梅又放松了心态,没关系,用不着当替死鬼,她依旧可以得到好处。 贺秋梅将一杯桂花酿喝下肚,笑眯眯的夹了一块肉吃,满口流油,却不着急说话。 黄莺儿见状,心里却着急,知道这死丫头是故意拿乔,就故意吊着不说话,这可不行,要是不知道这死丫头想干什么就算了,知道这死丫头是想宰她一刀,黄莺儿哪里还能坐得住? 沉不住气的结果,就是她要率先发问。 “秋梅,你放心,等我去京城之后,绝对忘不了你,毕竟这一次你可是帮了我大忙,我跟我娘能去京城安置,托了你的福,我肯定会给你比重谢,这样吧,我回京城之前,给你五十两,就当成是我的谢礼了。” 五十两一出,贺秋梅捏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看来黄莺儿是真的发达了,张口就是五十两。 不过,贺秋梅知道黄莺儿的性格,能舍出五十两给她,那她得到的好处肯定不止五十两,肯定是五十两的翻倍啊! 一时间,心里又酸溜溜的,还有些不甘心,贺秋梅可不是什么见好就收的人,她可是个得寸进尺又贪婪的人,怎么可能就被五十两银子就给打发了? 虽然想象不到平波候府到底有多少个五十两,但是肯定比她想象的要多就是了。 黄莺儿回去之后,可是要当大小姐的,手上的银子肯定不会少,自己怎么着,也得再多要点,于是贺秋梅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黄莺儿说道。 “莺儿,瞧你这话说的,咱俩什么关系?说钱就伤感情了。” 黄莺儿心里牙痒痒,当她没看见这死丫头眼中的贪婪吗,居然还在她面前装。 不过她也明白,五十两银子怕是打发不了这个贪婪的家伙,只可惜,她知道太多,不得不用银子堵住她的嘴。 于是黄莺儿勉强一笑:“秋梅,咱们是好姐妹没错,但是这一次,你毕竟帮了我大忙,我肯定不能亏待你,这五十两你拿得。” 贺秋梅却直接就坡下驴:“莺儿,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行,以后啊,每个月给我五十两,我保证把你的事情守口如瓶,谁来问我都不说!” 黄莺儿脸上笑容一僵。 什么?一个月五十两!贺秋梅想钱想疯了吧!怎么不去抢钱庄呢? 一个月五十两,黄莺儿知道贺秋梅不过就是漫天要价,还得讨价还价,但是这张口一个月五十两,黄莺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直接收了笑,眼神冰冷的看着贺秋梅说道。 “贺秋梅,你跟我说笑的吧,一个月五十两,你去县里打听打听,不用去县里,你就去这客栈柜台问问,他们一个月能不能挣到五十两,我上哪儿给你找五十两去?” 一次性买断五十两也就算了,贺秋梅居然还想月月上供?真当自己是祖宗呢! 瞧见黄莺儿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贺秋梅也不着急,悠哉悠哉的笑道。 “哎呀,莺儿,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我当然也知道一个月五十两不可能,不过呢,我这个人吧,平时花银子确实有些大手大脚,你都说了咱们是好姐妹,一个月五十两给不了,那一个月五两银子总能给吧?” 一个月五两银子也不少啊! 听贺秋梅的意思,自己还得养她下半辈子呗? 往短里说,贺秋梅能活二十年,自己还要给二十年的银子,黄莺儿一时间算不清楚这笔账,反正对她来说,一个月五两银子,二十年,那就是天文数字! 再说了,就算自己真能有这银子,给自己添几件新衣裳,买几件首饰不好?非要填了贺秋梅这个窟窿?她也配! 黄莺儿心里已经闪过一抹杀机,要不暂时答应这贱人,等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在花心银子买凶杀了她? 反正有些人不就是这样,有银子啥都能办,等自己成了平波候府的小姐,有的是人巴结自己…… 黄莺儿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靠,正准备说什么呢,就听贺秋梅突然开口道。 “莺儿,其实我还能帮你点别的忙,一个月五两银子我也不白拿,你说,你回到京城之后,咱们黄家村的事情,你就管不着了,但是黄家村还有你惦记的人呢。” “无论是你喜欢的人,还是你讨厌的人,都在黄家村,你回京城之后,天高皇帝远的,就顾不着这儿了,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替你看着呀,那个什么……沈盈娘!你就不想收拾她吗?” 听到沈盈娘的名字,黄莺儿心里的杀气瞬间消散,看了一眼贺秋梅,笑着问道。 “秋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回到京城去了,哪还管什么沈盈娘?” 贺秋梅却笑得意味深长。 “莺儿,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那个沈盈娘几次惹你不痛快,还抢了你看中的男人,虽然你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不必再盯着那个岳凌钧了。” “但是都成了大小姐,哪里还能把这口气忍下?你如今天要装乖卖巧,不能在你亲娘面前露馅,这些脏活累活儿,也不方便干,但是我不一样啊!” 说话间,贺秋梅搓了搓手指,摆出一副要钱的手势。 “我这个人啊,只要有钱的话,啥活都能干啥活都能接,就是胆子不够大,不然的话,杀人越货我也能替你干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拉人头 黄莺儿冷哼一声,说实话,她还真没指望贺秋梅能把沈盈娘给杀了,就贺秋梅这样的,还没近身呢,就直接被沈盈娘的护卫给处理掉了。 不过……贺秋梅不能对沈盈娘动手,却可以替自己看着沈盈娘,当自己的眼睛,随时盯着沈盈娘的动向。 等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再随时跟自己通风报信,自己成了大小姐,有的是银子使唤更有用的人,而贺秋梅就当是埋在沈盈娘身边的眼睛。 沈盈娘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自己恐怕没法子一下子把人给捏死,确实得从长计议,慢慢来。 而且沈盈娘最近遇到了事儿,肯定很警惕,等过段时间放松警惕了再说,贺秋梅正好可以替自己盯着,一旦有任何松懈的时候,就是自己见缝插针出手的时候。 等把沈盈娘收拾了,贺秋梅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也就没用了,到时候再一起…… 想到这些,黄莺儿立刻笑了起来:“秋梅,你不愧是我的好姐妹,连这些事情都替我想到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 “崔掌柜,这次我可是把你给捎带上了,沈掌柜接下来有大动作,你要是想掺和一脚,得拿出诚意来。” 此时,另外一间雅间里,王掌柜笑得像只狐狸,正对客似云来掌柜崔掌柜蛊惑。 没错,两人此时也在酒楼的一个雅间,只不过两人聊的是正事儿。 崔掌柜长得瘦,但是那双眼睛却贼亮,听见王掌柜的话,立刻就激动了。 “王掌柜,之前我听你说起这个如此隐晦,我还当你是在与我说笑,没想到是真的,沈掌柜想做什么,你说,要银子还是要别的?我都出!” 王掌柜跟在沈盈娘身边赚了大钱,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都想着上去分一杯羹,不,不说分一杯羹,能喝口汤也行啊! 只是可惜了,火锅底料的生意似乎两人完全能做下,他们也根本无从插手。 不过那个沈盈娘生意头脑灵活,之前只是在街边摆了个小摊卖小吃,后面开了店,再后来搞出了火锅底料这种东西。 他们觉得,沈盈娘以后肯定还能有更多的点子,所以对沈盈娘虽然有嫉妒,但是更多的是期待。 也因此,在看见沈盈娘的时候十分的客气,言语中带着讨好,都希望沈盈娘要是在做什么新的生意,能把他们这些朋友捎带上。 崔掌柜也是这其中的一员,没想到千等万等,终于让他等着了! 想到自己多日来的纠结,崔掌柜都忍不住开始磨起了眼泪,拉着王掌柜一阵诉苦。 “哎呀,王掌柜,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放心,老哥,你拉我一把,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我早就想跟着沈掌柜还有你赚银子了,如今能跟上,哪怕只给我占一成的利,我也心甘情愿啊……” 呸!还想一成的利,想的美! 王掌柜在心中大骂崔掌柜贪心,要知道他跟沈掌柜做生意,都会主动让利,而且挣的都是辛苦钱,沈掌柜一般只负责出点子出银子,其他的活都得他来跑。 崔掌柜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占一成?想的倒是挺美的。 不过对方要是能在这一次的事情里面出点大力气,倒也不是不可以谈。 于是王掌柜认真的说道:“崔掌柜,这次沈掌柜有大动作,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这块肉太大,你我二人可吃不下,你想要多吃多拿,那就得多出力气呀。” 崔掌柜顿时皱眉,下意识的说道:“王掌柜,别呀,什么大肉需要这么多人?咱们三个可以了,这要是再把别人拉进来,咱们占的不就少了吗?” 王掌柜看崔掌柜一副贪心不足的样子,没有好气的说道:“你傻呀你?风险跟机遇并存,虽然是块大肉,但是要是护盘子的人少了,那也可能被别人抢走。” “咱们现在就得团结一致,多找些人,但是在这么多人里面,你要是想多吃,也不是不行,这不我第一个就想起了你,来找你,用沈掌柜的话说,咱们几个人吃独食,遭人妒恨。” “不如跟大家一起分着吃,以后有生意咱们一起做,照样能把生意做大做强,而且还不怕别人来抢,毕竟别人要是来抢,咱们有的是力气还回去。” 说着说着就跑偏了,王掌柜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敲了敲桌子,把有些出神的崔掌柜拉回来。 “行了,崔掌柜,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插一脚?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大不了去找别人,要不是顾念着我们俩私底下的交情,我可不会第一个来找你。” 王掌柜说完这话,端起酒杯饮下就想走。 “哎呀王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好好说嘛,你的义气,我可都是清楚的,你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王掌柜突然要走,把崔掌柜吓了一跳,赶紧把王掌柜的胳膊拽住,重新摁回了凳子上,同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讨好的话,这才把王掌柜给哄好了。 王掌柜有些傲娇,抬着下巴对着崔掌柜说道:“行了,崔掌柜,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就说,要不要跟着掺和一脚,我先说好了,有多大本事,吃多少肉,你要是拿不出足够的诚意,我可不会给你争取太多的利益。” 听见这话,崔掌柜稍微冷静了一点儿,他虽然也确实想跟着沈盈娘做生意,但前提是得搞清楚这生意是啥呀,不然的话,就这么闷头往里面砸钱,万一沈盈娘捞了银子跑了呢?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沈盈娘的火锅底料生意做得好,没必要搞这种事儿。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最后银子没有打水漂,可万一人家做失败了呢?他这个负责砸银子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目前来看,沈盈娘没有什么败绩,但就怕自己赶上了这一遭…… 于是崔掌柜小心翼翼的打听道:“王掌柜,这生意我特别感兴趣,真的,不过沈掌柜到底有什么大动作呀?你得跟我说一声,如今进展到哪儿了?我得出多少银子呀?” 王掌柜也听明白了崔掌柜话语里的意思,这是怕被当冤大头钱袋子呢。 不过王掌柜并不生气,等的就是崔掌柜这句话,他今天跟崔掌柜谈话的内容,都被他一手掌握,之前就跟沈掌柜商量过,该怎么拉拢人,如今一切水到渠成。 王掌柜便笑眯眯的坐直身体道:“你还不知道,我就提前给你透露一点,沈掌柜拿下了何氏船行!我呢,就负责到处拉人头,沈掌柜也在跟别人谈。” “沈掌柜完全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考虑加入的人选,找的都是有钱有人脉的,但还是那句话,咱俩关系好,所以我才想第一个拉吧你,飘香楼你没跟上,何氏船行可一定要跟上。” 崔掌柜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他没有听错吧?何氏船行?是那个何氏船行吗?是他知道的那个何氏船行吗! 崔掌柜不敢相信,但是又觉得自己的耳朵灵敏着呢,不可能听错……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沈盈娘怎么可能拿得下何氏船行?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崔掌柜便问道:“王掌柜,你不会是在与我说笑吧,何氏船行?沈掌柜把何氏船行拿下了,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何家祖传发家的产业呀,如今做的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被沈掌柜拿下?” 崔掌柜的思绪一下子跑歪了,难不成沈掌柜是何家的人?但是不会呀,人家姓何,沈掌柜姓沈,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呢? 还是说,沈掌柜把何家的人杀光了?这个念头一起,崔掌柜立刻拍飞,怎么可能! 王掌柜看崔掌柜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慢慢的欣赏着,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不免想起自己听说这个消息时,震惊的表情,应该也跟崔掌柜差不多。 说实话,王掌柜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非常的不敢置信,但是沈掌柜不会用这种事情说笑,那也就只能是真的。 何氏船行就是被沈掌柜拿下了! 沈掌柜还把何氏船行名下的那些房契地契全部拿出来给他看,就是为了让他相信。 王掌柜不由的回想起自己,当时拿起那些契书手抖的样子,只觉得丢人,不过,如今这面子,能在崔掌柜的面前找回来了。 “哎呀,崔掌柜还是见识太少了,不就是一个何氏船行吗?沈掌柜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拿不下?” 不过说是拿下,也不太对,沈掌柜如今虽然有了何氏船行名正言顺的接管权,但是还没有彻底接过来。 何氏船行盘踞多年,里面早就自成一派,外力想要介入没那么容易,就算沈掌柜手里捏着房契地契,可万一那些人一下子全部罢工,还是会让何氏船行,也是让沈掌柜损失惨重。 所以沈掌柜才会这么着急的让自己拉人头,凑银子,找人脉。 看着笑的傻兮兮的崔掌柜,王掌柜清了清嗓子,赶紧说道。 “行了,崔掌柜,这件事情是真的,沈掌柜还把何氏船行的房契地契都给我看了,一张不差,你就说要不要跟着干吧?反正我是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了,要不要抓住,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崔掌柜相信王掌柜,也觉得王掌柜不会拿这种事情出来说笑,他只是高兴傻了。 何氏船行,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还能染指何氏船行的生意,这实在是…… 崔掌柜双手握着王掌柜的手,满面红光,激动的说道。 “王掌柜!你实在是太够兄弟了!你放心,只要能让我插上一脚,我发誓,肝脑涂地,让我干啥我干啥,只要愿意带我喝口汤,这何氏船行的生意我掺和定了!” 崔掌柜开始表忠心,王掌柜十分满意,而且王掌柜觉得,崔掌柜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推诿 那可是何氏船行啊,如此庞大的生意,确实得拉不少人入伙,王掌柜也不免有一些心头火热。 只要能够彻底接管下何氏船行,他的身家也会水涨船高,更不用说,后面还有火锅底料。 王掌柜越想越激动,到时候就不是日进斗金,简直就像是掘到了金矿! “对了,王掌柜,你只说让我出出力,那我该做什么呀?你总得给我指示吧?” 一直被王掌柜的话带着走的崔掌柜终于清醒过来,方才只顾着高兴了,而且听见何氏船行的名字,他也着实惊了一下。 如今有王掌柜拍胸脯保证,沈盈娘是真的拿下了何氏船行,虽然不知道沈盈娘一个小娘子到底哪儿来的本事,把偌大的何氏船行拿下。 但是沈盈娘一个小娘子白手起家,从一个路边小摊直接做成了他们这里的新贵,其手腕能力绝对是有的。 而且沈盈娘这一路以来的经历,其传奇也不亚于拿下何氏船行是了,就沈盈娘这样的能力,都拿不下何氏船行的话,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呢? 换个人,崔掌柜可能都不会相信,但是这个人是沈盈娘啊,一切事情发生在沈盈娘身上,似乎都能说得过去。 因此,崔掌柜虽然怀疑了一下,但是被王掌柜解释了一番之后,也就相信了。 更何况,他觉得王掌柜没有必要撒这种谎,毕竟若自己真的插上一脚的话,早晚都得接触到何氏船行的生意,若发现是谎言,一戳就破,何必在这个时候撒这种谎? 随时都能被揭穿,没必要没必要…… 想清楚这些之后,崔掌柜心头更加火热,搓着手着急的问道。 “王掌柜,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你想让我干啥?你要是要银子,我就算是把我这家客似云来抵押出去,也得把银子给凑上,只要你能让我摊上一股。” 崔掌柜眼中除了热切,还有疯狂,不管这次沈盈娘能不能成,他都得把态度摆出来,他也一定要跟着王掌柜一起抱上沈盈娘这条大腿! 反正沈盈娘有两条腿,大不了王掌柜一条,他也跟着抱一条呗。 王掌柜看穿了崔掌柜的想法,心中冷笑,觉得这小子想跟自己争宠,完全是痴心妄想,不过这件事情要是想办成的话,还真离不开这小子。 于是王掌柜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说道:“你相信就好,也不用我再继续多费口舌,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说了。” 崔掌柜眼睛放光,盯着王掌柜,一脸的期盼。 王掌柜被他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过想到自己又不是在整对方,也就无所畏惧了。 王掌柜直接说明了来意:“其实是这样,我这一次来找你,除了是因为咱俩的私人交情,想要拉拔你一下,也是因为想让你出面,当个牵线人,替我引荐一下。” “你不是有一个妹夫在隔壁县县衙当师爷吗?你到时候做中人,从中引荐,沈掌柜有事情想拜托你的这位妹夫,你放心,事成之后,好处你少不了!” 听见妹夫两个字,崔掌柜的表情就变了变,等王掌柜说完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有些讨好的说道。 “王掌柜,这……我还以为你是让我凑银子呢,说实话,想让我当这个中人引荐我妹夫,你还不如让我凑银子呢,这……这不太好吧?” 王掌柜眉头一竖:“什么不好?哪里不好,只是让你出面引荐一下,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只是生意到时候可能要去隔壁县,有些地方需要你这位妹夫多多关照。” “你放心,不会让你妹夫做为难的事情,只是让他关照一二,难不成连这个面子你都没有?” 王掌柜的质疑让崔掌柜脸颊泛红,有些窘迫,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也不能就这么认下来呀,于是只能委婉的说道。 “那个……王掌柜,非要豁出去面子吧,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夫他脾气古怪,为人一向刚正不阿,当初要不是特喜欢我妹妹,根本看不上我这个大舅哥。” “而且他跟我妹妹成亲之后,还特意跟我说过,让我换个行当,还说什么让我去念书出仕,我若有那本事,还用得着来当商人吗?” “你说他这倔脾气,我要是把这话往他面前一递,我是真怕他直接给我撂挑子,不仅如此,以他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找麻烦……” 王掌柜脸色微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好办了,他来找崔掌柜,本意是想让对方出面,当个中间人说和说和。 也不是真的要贿赂那个师爷,但若能得到对方关照一二,是不是还能得到一些内部消息,对他们以后的生意,是有好处的。 可若对方真的是这么一个直性子,甚至直得有些过分的人,那他们这些弯弯绕绕用在对方身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王掌柜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并没有就此罢手……投其所好,既然这条路不行,那就换一条,没必要觉得这件事情谈不拢就放弃。 思来想去,王掌柜盯着崔掌柜,突然来了主意,他直接起身。 “既然这样的话,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你办不成,那我总能找到办得成的人,这个生意这么大,这块肉这么香,你吃不下,有的是人空着肚子等着呢。” 王掌柜说话间,就直接往外走,他那模样,是半点没有留恋。 崔掌柜急了,瞪大眼睛,连忙追上去,挡在王掌柜的面前说道:“王掌柜!你这是做什么?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怎么还带走了呢?我,我这妹夫就是这么个性子,我也没法子呀。” 王掌柜却笑眯眯,伸手拍拍崔掌柜的肩膀。 “我知道你没法子,我也没有怪你,我这不是给你排忧解难吗?对你来说,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不,这不算棘手,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无解的。” “你搞不定你妹夫,那就没法子了,我得为我们的生意扫清障碍啊,可惜了,你啊,上不了这条船,我去找能够扫清这个障碍的能人,放心,以后再有机会,我一定第一个找你!” 王掌柜说到后面,还不忘记画大饼,崔掌柜不想吃后面的饼,他只想吃眼前这块肉! 于是在王掌柜又要离开的时候,崔掌柜一把扯住了王掌柜的袖子,眼中满是纠结挣扎,到底还是松了口。 “好!我答应你!” 王掌柜眼中一喜,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把崔掌柜的手推开,善解人意的说道。 “行了崔掌柜,你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咱们是朋友,我也不想看着你在中间受夹板气,你没必要为了我们的生意,去你妹夫面前低三下四,这多不合规矩?” “那是你妹夫,你才是长辈,要叫你一声大舅哥,你这个当大哥的,哪里能在他面前低下头?不行不行,我不忍心!” 王掌柜夸张地阻止了崔掌柜,但是言辞间满满都是暗示:你要是不去,那咱们这生意就黄了。 崔掌柜也不是傻子,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没有听出王掌柜话语中的催促之意,可是被这么一刺激,他也明白过来。 但是,明白过来又怎么样呢? 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非得解决不可,不管自己小舅子的性格有多古怪,有多难搞定,他都得把这个事儿给揽下来,这是他加入这个大生意的通关文碟呀。 难怪,说起来这生意这么香,这块肉这么大,若没点本事,还真吃不下。 崔掌柜觉得,为了这么大笔生意,去妹夫跟前求一求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再让妹妹一起劝一劝,花些银子给妹妹买一套翡翠首饰就行了。 崔掌柜这么一琢磨,立刻有底了,对着王掌柜直接下了军令状。 “王掌柜,我保证,这件事情我办定了,你放心,我妹夫那边,我一定搞定!” 王掌柜看崔掌柜眼中满是决心,心中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才对嘛,崔掌柜,行,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还得去找其他人呢,告辞。” 崔掌柜一下子急了:“王掌柜,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还去找别人啊?我都已经答应你了。” 王掌柜无奈笑道:“我是去找别人帮忙,总不能全倚仗你妹夫吧?再说了,何氏船行这么大摊子的生意,你妹夫一个人顶多就能搞定他们那一片儿,其他地方还得打通人脉呢。” “这可是沈掌柜交给我的差事,可不能办砸了,你也得给我行动起来,手上有什么可用的人脉,只要在何氏船行的生意范围之内,都得交给我,你若想在这次生意中占大头,多吃几口,那就得付出全力。” “不然的话,别人往我面前,或者往沈掌柜面前递人脉,递银子,当跑腿儿,你却只死磕你妹夫一个人,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诚心?” 崔掌柜顿觉压力山大,但是又觉得这样才是对的,没有这么大的压力,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生意呢? 他立刻说道:“王掌柜放心,我记住了,我一定回去把我的关系搜罗一下,整理好了,我再来告诉你。” 王掌柜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咱们就得上进,知道钱在那儿,却还是一动不动,那就不是我们这些商人的性格了。” 谈好了一切,王掌柜就要走,崔掌柜知道对方有正事要办,也不敢挽留,他还得把人送走之后,赶紧去找自己妹夫呢,如今情况紧急,争分夺秒,他可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经过了一个雅间,崔掌柜没什么反应,但是王掌柜耳朵却像是瞬间变成了顺风耳,突然动了动。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并且听到了沈掌柜的名字! 现在直觉告诉王掌柜,他得停一停,必须停下来听。 第二百四十七章 贪得无厌 王掌柜,这次你可得在沈掌柜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我可是……王掌柜?” 走到前面几步的崔掌柜念叨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往左一看,就发现人没了,惊讶的往后看去,就发现王掌柜站在原地,耳朵贴在门上,不知道在偷听什么。 崔掌柜见状,赶紧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王掌柜,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在偷听我们酒楼客人的谈话吗?这不行!” 王掌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我不是偷听,我是听到一个老熟人的名字。” “总而言之,是我生意上的死对头,不过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你走吧,别耽误我,你还不去找你妹夫,你以为你时间很多吗?” 王掌柜可是撒谎成性的,说谎对他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随口胡诌,还真把崔掌柜给唬住了。 若是平时大街上,崔掌柜不可能这么轻易上钩,但是这一次,因为有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他着急想吃到,一时间就失了几分理智,还真的被王掌柜给说动了。 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既然是王掌柜的敌人,那就是他的敌人,王掌柜想听就听呗,人家王掌柜没让他帮忙,已经算是够兄弟了,毕竟他现在是真没有时间。 崔掌柜对着王掌柜笑了笑,转身就走,临走之前,还叫住了一个伙计,让他好好招待王掌柜,以及他人,要是王掌柜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 那伙计一脸懵,但是依旧应下了,崔掌柜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楼。 王掌柜随手打发走了崔掌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的人聊的投入,根本就没有发现她们的雅间外面正有人在偷听呢。 此时,贺秋梅跟黄莺儿暂时达成了一致的协议,那就是黄莺儿同意让贺秋梅留在华县,帮忙盯着沈盈娘,一个月五两银子,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十分丰厚的报酬了。 但是贺秋梅看黄莺儿答应的这么痛快,又觉得自己开价开低了。 人的贪婪,永远是无穷无尽的,贺秋梅觉得自己原本可以拿到一大笔银子,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一个月五两银子呢! 虽然一个月五两银子,贺秋梅都不见得花的完,但是花不花得完,那是贺秋梅的事,能不能给,那就是黄莺儿的事儿。 于是在黄莺儿松口之后,贺秋梅突然又反悔了,笑眯眯的说道。 “莺儿,咱们好歹是好姐妹,你说说,你这次能回平波候府,我帮了多大的忙,一个月五两银子,是不是太小气了些?那五两银子,是我给出的底线,你以后是要当大小姐的,一个月手头哪里只有五两银子?要不这样吧,你在额外多给我五两银子零花。” 黄莺儿气的磨牙,五两银子的底线,再加上五两银子零花,贺秋梅怎么不上天呢? 黄莺儿这下,心里是真的有了杀意。 她不管,等自己回到平波候府之后,一定要想法子把贺秋梅给灭口了。 不然照着她这漫天要价的样子,就算自己真的满足了她一个月十两的想法,等以后胃口养大了,不得直接管她一个月要一百两? 要是等哪天自己给不起,贺秋梅又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嚷嚷,到时候,自己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 既然贺秋梅这么危险,那就把这个危险的家伙除掉,也省得自己花这么大笔大笔的银子了! 因为花在贺秋梅身上的这些银子,都足够去请好几批杀手把贺秋梅给解决了。 总能让贺秋梅死的干净…… 心里这么想着,黄莺儿的眼神越来越冷。 贺秋梅虽然喝了几杯桂花酿有些上头,但是到底没有真的醉,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周围冷冷的,她下意识的双手环抱,搓着自己的手臂。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说完之后,便对上了黄莺儿那冰冷的眼睛,顿时打了个哆嗦,裂开嘴说道。 “莺儿,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会是……” “秋梅一个月十两银子,你不觉得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吗?” 反应过来的黄莺儿,及时开口打断了贺秋梅的话,同时也将心里那邪恶的念头给摁了回去不行。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自己的杀气,不然的话被贺秋梅发现,说不定这贱人真的不管不顾,出去告状,那自己好不容易忙活到现在,就白费了。 不行,自己忍一忍,忍一忍! 黄莺儿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贺秋梅见她表情舒缓,松了一口气。 不过并不打算让步,笑眯眯的说道:“我哪里狮子大开口了,莺儿,你就不要再纠结那几两碎银了,你想想,等你回到平波候府之后,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想想你离开家这么多年,更何况,当年还是被不小心弄丢的,平波候府一大家子,肯定对你关怀又愧疚,说不定来自长辈的打赏银子你都能收到不少,何必在乎我要的那三瓜两枣呢?” “而且你自己也承认我在这件事情上面有大功劳,那就给我十两银子怎么了?你放心,我就要这十两银子,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涨价,你只要以后别忘了我这个好姐妹就行了。” 贺秋梅说的善解人意,但是言词中的贪婪,却让人恶心。 黄莺儿知道,自己是被这个吸血虫给缠上了,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 “行,我答应你,那以后,我会随时问,你至少一个月两天就给我写一封信,告诉我沈盈娘的情况。” “不然的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说谎骗我?万一你没有盯着沈盈娘反倒骗我银子怎么办?” 贺秋梅皱着眉头说道:“啥叫骗你银子?本来这一次你就该给我,不过我帮你做点事,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能这么怀疑我。” 贺秋梅居然还理直气壮起来,黄莺儿恨的牙痒痒,只能勉强一笑。 “行,我知道了,不过我的要求还是那样,一个月,你至少每两天给我一封信,最好是一天一封信,将你每天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那我就会每个月把你要的银子送到手。” 贺秋梅见黄莺儿答应的爽快,笑着点头:“行,这点事儿不难,我定会给你办妥,对了,那你先给我一百两银子花花吧。” 贺秋梅说话间,居然又朝着黄莺儿摊手要银子,嚣张的不行。 黄莺儿咬牙说道:“我现在没银子。” 贺秋梅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呢?昨天你跟你娘那么风光的回到村里,不仅坐了马车,还拎了大包小包的,连身上的衣裳都换了,看起来跟那大家闺秀没什么区别。” “如今不过就是找你要两银子花花,你都不愿意?我怎么能相信你回到京城之后,愿意给我一个月十两银子的赏钱呢?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说到后面,贺秋梅直接倒打一耙,靠猜测给黄莺儿定了罪,觉得对方是想赖账。 黄莺儿气的差点七窍生烟,因为她知道对方是在借题发挥,没忍住,下意识的抬了手。 她真忍不住要动手了! 贺秋梅就等着他发昏招呢,方才说的那些话,一方面确实是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就是想要在黄莺儿身上多敲几笔,最好是能啃多久啃多久,一辈子赖上。 这二来嘛,就是带点故意的因素,她就是想要激怒黄莺儿,不然接下来这场戏没法演啊。 所以在黄莺儿抬手的一瞬间,贺秋梅冷笑一声,直接说道。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莺儿,我劝你冷静一点,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我今天说,是我外婆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一样好东西,能让你这位大小姐翻不了身的好东西!” 贺秋梅的话音落下,黄莺儿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贺秋梅。 她确定,自己的耳朵没问题,方才听的东西也没问题,贺秋梅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让她翻不了身?什么好东西?遗物! 贺秋梅这死贱妮子,又找到什么了? 黄莺儿眼中满是疑惑,贺秋梅笑了笑说道:“怎么?不相信吗?你要是不信的话,要不打我一下试试,看我会不会把那东西公布出来。” “可惜呀,到时候,你可能不仅仅是回不了京城那么简单,大小姐当不成了,大不了回村里继续当村姑。” “可若是那东西被我拿出来,你故意假冒成平波候府大小姐的事情,也会一并公布出来,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仅仅是当村姑那么简单了。” “估计会直接被平波候府的人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吧?更不必说我找的东西,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东西能够证明真正的大小姐不是你,而是……” “闭嘴!” 贺秋梅后面的话,被黄莺儿两个字给堵了回去。 黄莺儿有些心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并没察觉什么,才压低声音,凑近贺秋梅咬牙说道。 “你找到什么了?你想干什么?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有些秘密就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要说,你才拿我的银子替我办事,怎么突然就找到什么遗物?是不是你故意诓我?” 黄莺儿虽然被贺秋梅的话吓到了,但是说着说着,又逐渐冷静下来。 贺秋梅这个贱人,如此狡猾,说不定是故意编出这么一套说辞来骗自己的。 没错,贺秋梅肯定是故意骗自己的,对方怎么可能还找得到遗物? 之前已经翻过一遍了,早不找到,晚不找到,非得这个时候找到。 除非对方是故意的,要么就是个纯傻子! 可无论是哪种,对于黄莺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最希望的,就是贺秋梅是在胡说八道。 可就算是胡说八道,对方手上没有那个什么所谓的遗物,黄莺儿也知道没啥用。 第二百四十八章 背后骂我 黄莺儿知道自己如今不敢赌,也赌不起,可是在没有真正成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之前,她必须跟对方保持良好的友谊,不然的话,那就漏了馅儿。 看出了黄莺儿眼神中的憋屈,贺秋梅心中满意了,也得意的笑了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掩饰,笑够了之后,贺秋梅才直接说道。 “莺儿,怎么着,想明白我的话了?知道我不是在说谎了?那咱们就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我的手里,确实捏着至关重要的一件遗物,既能推翻你假冒的身份,也能指认那个真正的大小姐。” “你若是不想在这最后关键时刻把位置让出去,被人从那位置上踢下来,那你就听我的,如今我用银子就可以收买,等哪天我连银子都不想要了,你才应该喊天哭地。” 贺秋梅说的理所当然,黄莺儿恨不得自己手里现在就一把刀,一刀捅死这个贱人算了。 自己居然被对方拿捏了! 黄莺儿气得要死,却无可奈何。 不行,她要冷静,她一定要冷静,贺秋梅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要让对方的真话说不出口……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压低,可能是过于自信,也可能是聊的太过投入,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总而言之,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甚至有一种跟对方一较高下的感觉,就是比比谁的嗓门大。 好像谁的声音大,谁就能把对方的气势给压下去似的。 两人这个想法,可算是便宜了在外面偷听的王掌柜,王掌柜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来找崔掌柜谈生意,就能听到这种隐秘的事。 原本当初他听说那个黄莺儿是平波候府遗落在外的大小姐,感到无比震惊,听说那个黄莺儿还跟沈盈娘有点旧怨,他还替沈掌柜担心过,担心那个黄莺儿回到京城,会不会给沈掌柜穿小鞋。 这下好了,原来是个假冒千金的西贝货! 王掌柜顿时放下了心,本来沈掌柜如今要接下整个何氏船行,就已经够吃力了,若再发生点别的事情,那就徒生波折。 现在好了,能让自己稍微放下点心,那么这生意,自然也就顺了。 若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王掌柜可能还得时时忧心,黄莺儿会不会来找沈掌柜的麻烦,但是如今既然知道这是个冒牌货,捏着这么大一个把柄,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的对沈掌柜下手。 此时的王掌柜满心想着要去沈掌柜面前打小报告,戳穿黄莺儿的真面目,却没想到,接下来他会听到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 “阿切!” 沈盈娘突然打了个喷嚏。 “沈掌柜,你没事吧?” 邹氏跟黄招娣都关心的看着她,特别是黄招娣,连忙起身给沈盈娘倒了一杯茶。 “这茶刚泡好,还是热的,沈掌柜你赶紧喝口热的,是不是着凉了?” 沈盈娘见两人这副兵荒马乱的样子,无奈道:“就是打了个喷嚏而已,你们用不着这般,倒不一定是着凉,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沈盈娘半开玩笑似的说,却也没有拂了黄招娣的好意,将那杯茶接了过来,缓缓喝下,然后将手中的账本放下。 这些账本,都是何氏船行的账本,原本沈盈娘想着要把这些陈年旧账理顺,不过很明显,姓何的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给她送来的账本,不是缺这就是缺那,要么就是乱七八糟。 而且成色一看就很新,明显就是刚做出来的新账本,故意要扰乱她的思绪。 沈盈娘想到这里,又将那账本拿起来瞧了瞧,然后扔在桌上,冷哼一声。 “好你个老东西,在这种地方给我找麻烦是吧?真以为我会怕你吗?” 看见沈掌柜生气,黄招娣跟邹氏关心的话吞了回去,邹氏觉得,沈掌柜现在满心都是生意上的事儿,也就不再说别的,而是直接问道。 “沈掌柜,这些账本看起来实在是太乱了,想要整理,怕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我自然知道不是轻易的事儿,不过这场麻烦是人为的,谁惹了这场麻烦,我就让谁把这个麻烦给解决了,放心吧,这些账本不必看了,看了也是白费时间,还不如空出时间,让我多教教你们当管事的规矩。” 听见这话,邹氏跟黄招娣面面相觑,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沈掌柜做了决定,他们听着就好。 “怎么了,不高兴?” 岳凌钧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王五。 王五表情的为难之色尽数收敛,很显然,是被岳凌钧说服了,虽然不知道岳凌钧对王五说了些什么,但是只要能让王五同意帮忙就行。 沈盈娘颇有些期待的问道:“相公,你这是把王五说服了吗?” 王五直接上前,拱手对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属下以后全听沈掌柜吩咐,还有我的那些兄弟,只要沈掌柜愿意信任,我们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盈娘赶紧抬手打断:“可不要弄得这般严重,我只是让你们当管事,可没有让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既然你已经决定帮我,那你可不能反悔。” “因为接下来,我要把你们集中在一起培训,原本这种事情应该一手带着,但是时间紧迫,我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能够跟得上吧。” 沈盈娘是个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人,她这么一说,王五也有些压力了。 若换个普通女子在他面前这么说,他只会觉得对方是在大放厥词,没法子,这个时代的固有观念。 女人的话,就是当不得真,头发长见识短,那是女人的专属词。 即便王五跟在岳凌钧身边见识广,也依旧改变不了这种潜意识。 可是沈盈娘是用自己的实力改变了王五对她的态度,王五立刻恭敬了几分说道。 “沈掌柜尽管吩咐,属下一定会认真完成沈掌柜交代的事情,不会的东西,一定会认真的学,一定会三思而问!” 沈盈娘听完之后,十分满意,笑了笑说道:“王五如此肯学,我自然是高兴的,既然这样,那就先走一趟吧,把这些账本送回何家去,请何老爷让他家里的管家,或者其他人,给我整理出一份更加清晰的账本。” “若是何老爷不愿意,或者家里实在是错不开人手,没关系,那这何氏船行我就不要了,但是我若是拿不下何氏船行,他会有什么后果,你也都一一的跟他讲明白。” 沈盈娘这话语中全是威胁,王五心中也不免觉得暗爽。 那个该死的老东西,在这种事情上面耍手段,他当时把账本拿回来,就知道沈掌柜要发火,沈掌柜的反应跟他想象的一样。 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果断,账本都还没有看完呢,就直接把气给撒了。 王五心里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们家将军,于是恭敬的说道。 “属下遵命!” 说完,便上前几步,将那满桌子散乱的账本收回箱子,然后搬了出去。 岳凌钧看沈盈娘这副翘尾巴的样子,直接笑了起来,夫妻俩你看过我看你,两人间的氛围,别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旁边的邹氏跟黄招娣看的十分艳羡,夫妻就应该是这样,真令人羡慕呀。 客似云来。 “贺秋梅,你不要胡说八道,当初可是你自己亲口,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你外婆的遗物就那些了,你现在突然跟我说,你又找到了一件你外婆的遗物,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多要些银子,我给你就是了,没必要说这些拙劣的谎话来骗我。” 黄莺儿冷静片刻之后,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贺秋梅的鬼话,要知道,她当初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加名正言顺的成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做了多少的努力。 当初升起这个冒名顶替的想法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被拆穿,所以她会尽量的在每一处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自然。 贺秋梅外婆的那些遗物,她肯定也是要拿到手的,但是贺秋梅当初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而且贺秋梅一再强调没有了,黄莺儿也选择相信。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成功,贺秋梅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对自己说,还有一件东西没拿出来。 不管那东西是真是假,黄莺儿都不可能让她变成真的,于是说起话来便更加不客气了。 “贺秋梅,一个月十两银子,你可得见好就收,非要贪得无厌,下场可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黄莺儿已经忍不了了,说起话来,便已经透露出了明显的威胁。 之前黄莺儿不想让贺秋梅察觉出她语气中的杀气,但是现在觉得,贺秋梅这个死丫头不好好的敲打敲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价格一抬再抬,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呢? 黄莺儿觉得,若自己连一个贺秋梅都压不住,就算是回到平波候府,估计也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连一个外人都能欺负她,更何况是平波候府的那些丫鬟婆子? 于是黄莺儿越想越气,说起话来也不免带了几分趾高气昂。 贺秋梅听出来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觉得此时的黄莺儿看起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十分可笑。 谁让她手里捏着的是真东西呢? 而贺秋梅又十分确定,黄莺儿就是个假千金,只要自己一辈子捏着这个把柄,那么对方就会一辈子听自己摆布! 于是贺秋梅笑了笑说道:“看样子,你是不相信?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得拿出证明,让你相信。” 说话间,就直接掏出了一封信。 贺秋梅动作痛快,黄莺儿眼疾手快,更加迅速,直接一把就将贺秋梅手里的那封信抢了过来,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孽缘 黄莺儿警惕的看着贺秋梅说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得让我验一验才对。” 说话间,十分粗鲁的将那封信给撕开,然后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黄莺儿的脸色就变了,随即她像是气笑了一般,冷冷的瞪着贺秋梅说道。 “贺秋梅,你是疯了吗?这种瞎话你也编得出来?这绝对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黄莺儿完全不相信,贺秋梅肯定是故意为了跟自己作对,说不定,还收了某些人的银子,故意这么做的,假装是自己的好姐妹,实际上,已经被别人买通了吧? 可若贺秋梅真的被买通,那自己的秘密不就藏不住了吗? 黄莺儿越想越气,恶狠狠的瞪着贺秋梅。 贺秋梅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杀人般的视线,笑眯眯的说道。 “莺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拿走的那封信,是我写的,但是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我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你跟沈盈娘的缘分……哎呀,应该说是孽缘!” “你跟她的孽缘居然这么深,我也没有想到,原来当年平波候府丢失的那个女婴,居然是沈盈娘,她抢走了男人,如今又要……” “你闭嘴!” 黄莺儿张口便打断贺秋梅的话,无论这封信上写的内容是真是假,对于黄莺儿来说,都太荒谬了,不,不仅仅是对她来说,对于整个黄家村来说,都太荒谬了! 沈盈娘怎么可能会是平波候府当初丢失的那个女婴?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贺秋梅哪里不知道黄莺儿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的戳穿了她。 “我说黄莺儿,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自己是不是平波候府的小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而且这封遗书上写的东西,都是有凭有据的,可不是我外婆瞎写。” “当然,你拿的这方并不是我外婆的真迹,我不过就是为了防止让你这种心胸狭窄的人突然毁了这封信,这才抄了一遍,这可是重要的证据,也是我下半辈子的倚仗。” 说到下半辈子倚仗的时候,贺秋梅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似乎她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捏着这至关重要的信,那么黄莺儿就真的得供养她一辈子,而且还是得客客气气的那种。 黄莺儿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不断的跟贺秋梅方才提出来的问题吵架。 沈盈娘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丢失的女婴呢?不可能,自己才是自己才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沈盈娘,为什么又是沈盈娘?为什么哪里都有那个贱人! 跟自己抢男人,如今还要跟自己抢身份吗?为什么?凭什么? 黄莺儿完全没有反省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如今反倒倒打一耙,怪起了沈盈娘。 没错,黄莺儿心里其实也已经有几分相信贺秋梅的话了,因为就算这个是贺秋梅编出来的,那也编得太荒唐了。 按照贺秋梅的脑子,不可能会编这么一个荒唐的谎言,哪怕贺秋梅说村里最不受待见的黄小花是平波候府当初丢失的那个女孩,自己都会更加相信,可是贺秋梅偏偏挑中了沈盈娘。 所以,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沈盈娘可能并不是挑选的,而就是这样…… 不,平波候府是她的!大小姐也只能是她的!沈盈娘不可能跟她抢!沈盈娘也不应该跟她抢,沈盈娘绝对抢不走! 黄莺儿心里不断的涌起各种各样的情绪,最后完全拒绝了这个可能性,也完全排斥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黄莺儿带着最后一丝怀疑,瞪着贺秋梅说道:“贺秋梅,空口无凭,这信上虽然说沈盈娘就是那个女孩,但是没有什么证据。” 贺秋梅笑了笑:“证据自然是有的,但是没有写在那封信上,我只是不想再动笔了,所以才会偷懒,就写那几个字,但是证据我确实有的,我外婆清清楚楚的写在了遗书上,你就算是想否认也不行。” 黄莺儿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所以忍不住想让贺秋梅说出来。 贺秋梅似乎早有准备,也没打算瞒着,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直说了,那个被丢失的女婴,胎记确实有,但是她的胎记,随着年纪的增长可能会消失,也可能会发生变化。” “而你的胎记,是你自己做的,有可能消失,但是却不是真正的,产生自然的变化,除此之外,那个女婴的脚底上,还有三颗痣,而且还是连成一线的,其中有一颗是红色的,你觉得,这种程度的伪装,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我就不告诉你是左脚还是右脚了,免得你到时候又想伪装,这件事情,当年知道的人并不多,我外婆就是其中一个,其他的全都死了,我外婆也死了,但是她却留下了线索。” 说到这里,贺秋梅讽刺一笑。 “主要是因为我外婆怕遭报应,毕竟这种换小孩的事,让她良心难安,也想让这孩子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以后可以认祖归宗。” “我外婆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才写下了这封遗书,想让她的后人,也就是我,发现这个错误,并且弥补这个错误。” 黄莺儿越听,心里头越酸,她怎么觉得,贺秋梅这话完全就是偏袒沈盈娘?怎么着,收了自己的银子,贺秋梅却想替沈盈娘办事儿是吧? 想到这,黄莺儿就怒不可遏,没好气的说道:“贺秋梅,你别忘了,你到底是在给谁办事,你如今是在替我办事,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面对黄莺儿的威胁,贺秋梅冷哼一声。 “我说黄莺儿,你不要在这里跟我大小声,你若还敢这么嚣张,小心我真的把那封真正的遗书送到沈盈娘面前去,你还想回到京城?完全就是痴心做梦!” “不过,我这个人呢,不像我外婆那般有良心,我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也不怕遭什么报应,想让我做到哪个地步,还是得看你的诚意。” 说到诚意两个字的时候,贺秋梅探出了手,伸出了手指比划了一下,也就是要银子的动作。 贺秋梅的动作落到黄莺儿的眼中,却完完全全就是挑衅。 对方在挑衅自己的底线! 知道这一点的贺秋梅,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这一刻她是真的想直接杀了贺秋梅灭口,只要这个贱人死了,那么所谓的真相,应该也不会再见天日,自己就是真正的大小姐。 面对杀气腾腾的黄莺儿,贺秋梅现在表现的则是有点过于镇定了。 反正早晚都要做这一招,在她决定要威胁黄莺儿的时候,就已经想过黄莺儿的反应了,不过黄莺儿反应和激烈程度,都在她预料之外—— 预料之外的淡定。 她还以为黄莺儿会直接扑上来掐死她,到时候她可以趁机多要些银子当药费。 可惜了,不愧是搭上了平波候府这条线,如今的黄莺儿,似乎也淡定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一点就炸,贺秋梅心里甚至还有些遗憾。 黄莺儿深吸一口气,但此时内心翻涌,确实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但是她不能冲动,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忍辱负重,在陆氏面前装乖卖巧,现在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等压抑住自己的怒火,黄莺儿才咬牙瞪着贺秋梅说道:“很好,贺秋梅,你胆子很大,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用这个威胁我?你以为,你拿出一封信,就能骗过别人吗?” 贺秋梅早就预料黄莺儿会这么说,完全不怕,似笑非笑的说道。 “黄莺儿,这封信拿出来,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取信于人,但是若这个事情让沈盈娘知道,她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平波候府遗失在外的大小姐,可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却霸占了她的身份,你说说,她会怎么做?” 此话一出,黄莺儿瞳孔一缩。 贺秋梅是真的了解黄莺儿,完全拿捏住了她的心态,黄莺儿恨恨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说什么!” 贺秋梅轻笑一声,又坐回去,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的喝完一杯之后才开口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若你诚意不够的话,那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盈娘,沈盈娘虽然现在生意做大做强,但是若又有另外一种身份加持,我想,她也不会介意。” “毕竟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可比区区一个做生意的小商贩要尊贵多了,我把这个消息给她,她应该也不会亏待我,我可是听说,那位沈掌柜大方的很。” “我之所以不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好姐妹,我才提前将这封信告诉你,看你把我当不当好姐妹,如今看来,你的反应有点让我失望了,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封信的存在告诉沈盈娘呢。” 听着贺秋梅嘴里那些假惺惺,虚伪的话,黄莺儿差点气吐血。 好姐妹,这就是好姐妹做出来的事吗?威胁她……还真是一个好姐妹呀! 黄莺儿心中有气,却不得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沈盈娘知道,那个贱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她争的。 黄莺儿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一定要堵住贺秋梅的嘴! 此时,隔着一扇门,王掌柜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精彩,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以为黄莺儿是假冒的平波候府大小姐,就已经让他震惊了,没想到最后还牵扯出来更大的惊喜。 沈掌柜才是那个真正丢失的女孩! 那封信是真是假,王掌柜不知道,可若这个消息是真的,对于沈掌柜来说,对于自己来说,可都是好消息啊。 若沈掌柜真的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回到平波候府,以后再做什么生意,平波候府就是沈掌柜的靠山,还有谁敢找沈掌柜的麻烦? 第二百五十章 用人不疑 到了那时候,火锅底料的生意,包括其他生意,只会越来越火,并且不会被任何人惦记,王掌柜越想越高兴,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真想冲进去对那个叫贺秋梅的村姑好好的道一声谢。 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在此商谈,我还真没法子知道这么一个好消息。 总而言之,沈掌柜成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对于沈盈娘,对于王掌柜来说,都是好事儿。 王掌柜这下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定要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掌柜。 听说平波候府的人还没有离开华县,那可一定要赶上,赶紧让沈掌柜去认亲,戳破黄莺儿的伪装! 黄莺儿什么结局,王掌柜并不感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平波候府能为沈掌柜,以及自己带来的助力。 王掌柜越想越急,恨不得冲进去催促两人赶紧谈完,两人聊完了之后,他才好赶紧去通风报信啊。 虽然这两个村姑就算密谋的再好,也不会对沈掌柜和自己造成什么损失,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王掌柜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还是不希望阴沟里翻船。 因此,能够得知两人的周全计划,自是最好,还不知道那个黄莺儿会不会被贺秋梅威胁,万一黄莺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贺秋梅给杀了,那么这件事情,不就石沉大海没有人证了吗? 对了,自己还得派人保护好贺秋梅,可不能让她死在真相大白之前。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王掌柜脑子里百转千回,已经有了许多念头。 好在黄莺儿没有真的想在此动手杀了贺秋梅,被迫答应了贺秋梅的计划后,愤怒摔门离开,王掌柜自然是隐在暗处躲着。 直到贺秋梅也得意洋洋的走了,王掌柜才迫不及待的立刻前往黄家村,亲自驾着马车。 他要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沈掌柜! …… “沈掌柜,这是你让我找的村里的那些丫头,我都把名单给写下来了,这些丫头年纪都是十四五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按理来说应该是要议亲的年纪。” “不过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多,所以她爹娘想把人多留几年,干些活,说起来,这爹娘也不是心疼女儿的,要是把姑娘留太大了,以后怕是不好嫁人……” 邹氏把一份名单交到了沈盈娘的手上,还一边碎碎念,主要是在抱怨那个把姑娘留到十七岁还不给说亲的人家,嘴里全是对女孩的心疼,以及对那女孩爹娘的不喜。 沈盈娘听说十七岁议亲都算大年龄,忍不住在心中扶额,同时却又在感叹,还好没把这么小姑娘嫁出去,不然那才是造孽呢。 十七岁,那还是个孩子呀! 不过这话她还是不好当着邹氏的面说出来,毕竟在古代的乡下,十七岁嫁人……不对,十七岁都还没有议亲,确实算是大姑娘了。 但是沈盈娘又不是挑儿媳妇,她要挑能干的员工,于是开口打断了邹氏的话。 “行了,邹氏,你就别说这些了,这些孩子不急着嫁人,不是好事儿吗?不然真要是说了亲,又怎么可能安心来我们这儿干活儿呢?” “就算是教会了上任了,估计也会被他们爹娘拉回去嫁人,到时候三年生俩,还怎么来我这工作呀?” 邹氏被沈盈娘的话噎了一下,仔细琢磨,好像也确实是这样,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掌柜说的是,不过照您这么说,就算是把这些孩子教会认字儿,他们估计也得回去嫁人,那是不是就亏了呀?” 邹氏现在完全是站在沈盈娘的利益角度考虑,不然的话,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 沈盈娘笑了笑,很满意说道:“放心吧,邹氏,关于这些事情,我都考虑过,来我这里工作,肯定是要签契约的。” “培训结束之后,怎么着也得给我工作三年,三年中成亲生子没关系,但是不能给我耽误工作,耽误工作就得给我赔偿银子。” 邹氏听得目瞪口呆,沈盈娘却并不心亏,她可不是要故意压榨这些人。 她给的福利待遇,都挺好的,而且能把这些孩子多留几年,让他们把身体长好了再嫁人,那也算是一件大善事。 更何况,就算是三年契约结束之后,这些姑娘要是还不想嫁人,可以继续签契约啊。 而且就算是嫁了人,生了孩子,要是在婆家受了欺负,比如说,被自家丈夫给揍了,也能来找她理论,没错,沈盈娘决定了,成了她的员工,那就是她的人,她管定了! 沈盈娘就是这么护短。 想要短时间火速提升女人的地位,没那么容易,但是她可以慢慢来。 还是那句话,温水煮青蛙,而且对于一个能赚银子,而且有退路的儿媳妇儿,想来只要婆家脑子没坑,也不会太过于刻薄。 其他未嫁的女孩看到这些女孩过的好日子,应该都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她这儿工作吧? 沈盈娘一下子想的特别长远,脸上还挂着傻笑,邹氏跟黄招娣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沈掌柜傻乐什么。 “沈掌柜,沈掌柜?” 终于,黄招娣的声音把沈盈娘给叫了回来。 沈盈娘不太好意思地说道:“行了,就这些吧。” 她说话间,就把那张名单又递了回去。 邹氏接过来之后,都不敢相信,忍不住说道:“沈掌柜,你就不挑一挑吗,我还没跟你说清楚这些孩子家里的情况呢。” 沈盈娘却自信一笑:“不用说了,既然是你挑的,那我相信都是好的,只要这些姑娘没什么大毛病,那么她家里什么情况,跟我无关。” 邹氏一下子得到了沈盈娘的信任,感动的不行。 沈盈娘看她这样,只是淡定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她向来都是这个用人准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已经把权力下放下去,那就不要操那么多的心真,要出了问题,就找邹氏呗,想来邹氏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吧? 再说了,沈盈娘也不觉得邹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故意给她找些不三不四的。 最重要的一点,沈盈娘相信,水至清则无鱼,手底下的人有些小动作,沈盈娘可以接受,但是不能影响大局。 比如说塞一些关系户,但只要这些关系户没有什么大毛病,不给她的工作拖后腿,那就没啥关系,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些关系户要是打着她的名头作威作福,或者作出损害她作坊名誉的事情……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沈盈娘想到这儿,脸上笑得灿烂。 邹氏却并不知道沈盈娘的心理活动,只当沈掌柜心胸开阔,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而且完全相信她,她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一时间压力有些大,但是却很感动。 旁边的黄招娣十分羡慕的看着邹氏,什么时候她也能像邹氏这么厉害就好了,到时候,也可以替沈掌柜分担,而且还能得到沈掌柜的信任。 沈盈娘被两人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直接站起身说道。 “行了,你们两个别这么看着我,邹氏,黄招娣,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这边先请几个夫子过来,到时候你们就把这些丫头带回来,然后我就让他们认字儿。” “当然了,情况也得给他们家里说清楚了,这件事情提交给你们去办,怎么游说他们父母同意,就是看你们的本事了,黄招娣,你既然想给我做事儿,那这件事情就给我办好了,办不好,就不要来找我。” 沈盈娘觉得,对于黄招娣,还是要给予一定压力的,邹氏没有必要,鼓励鼓励就行,毕竟邹氏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早就学到了一些本领,没有必要大棒加甜枣,直接给甜枣就行。 但是黄招娣不一样,黄招娣的性格,再加上确实没啥经验,必须给些压力。 黄招娣顿时觉得压力有点重,但是又觉得自己要是没这本事,就不配跟在沈掌柜身边做事,更加没有资格报恩了,立刻说道。 “沈掌柜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邹氏见状,安慰的拍了拍黄招娣的肩膀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沈掌柜虽然让你要办好,但是没说不让你问。” 沈盈娘也笑着点头:“没错,你不会解决问题,但可以问会解决问题的人,看你要怎么请教,行了,这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了,我就不管了,总而言之,后天一定要把人都带到我面前,我这两天去请夫子。” 两人很快就走了,沈盈娘在两人离开后,琢磨怎么去请夫子。 要知道,如今有文化的人,都是挺高傲的,倒不是人家本意要这样,而是古代实在是有大片大片不识字儿的。 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会认字儿,的就是高人一等,他们都是无意识的把这些有文化有见识的人捧起来的。 所以,自己要是想请夫子,还是比较困难的,更何况是教一群女孩子认字儿……想来,但凡日子过得去的都不会来。 所以还得砸重金啊! 沈盈娘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她也不想花了钱还请来一个不情不愿的人,那她花银子干嘛?买罪受吗? 沈盈娘可不想当那种花银子,还要看人脸色的大冤种,想了想,决定这个问题还是请教一下岳凌钧。 岳凌钧毕竟是从大家族出来的,就算现在虎落平阳了,但到底还是能认识几个人的吧?就算是不认识,也能让她给自己支持招,该怎么找夫子,去哪里找,找什么样的…… 没错,大不了自己出去跑,到时候人来了,就请岳凌钧掌掌眼呗! 沈盈娘胡思乱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去请教自己的相公。 “相公!” 岳凌钧正在外面劈材,听见沈盈娘甜腻腻的叫了一声,手上斧头直接劈歪了。 他看了一眼木头墩子,叹口气。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真爱 岳凌钧直接把斧头砍在上面,然后擦了把汗,转头对着沈盈娘无奈的说道。 “好好说话!” 沈盈娘笑嘻嘻上前,拉着岳凌钧的胳膊撒娇:“相公,有件事情,你可一定要帮我!是一件大事儿,我一个人办不了,得请威武高大的相公帮我!” 沈盈娘先是好一番恭维,岳凌钧被沈盈娘缠的没法子,大庭广众的,虽然是在自家院子,可是岳凌钧还是有些受不住,赶紧把人扯到了自己屋里。 进了屋,两人就没有那般注意分寸,沈盈娘直接坐到了岳凌钧的怀里,岳凌钧坐在椅子上,沈盈娘则是坐在岳凌钧的腿上,然后把头靠在沈盈娘的肩膀上,活像一个在世妲己似的说道。 “相公,我想给村里那些女娃子请夫子,教她们认字儿,还想请一个账房先生给她们教算术,你说,我该去哪里请人啊?找什么样的呀?” 沈盈娘两个问题抛出来,岳凌钧皱了皱眉,轻轻地扶起了沈盈娘的肩膀说道:“你还真想把村里的女孩子培养成账房先生啊?” 沈盈娘挑着眉头说道:“怎么了,不行吗?” 沈盈娘这个表情一出,岳凌钧立刻投降。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女孩子出去抛头露面,她们家里人会同意吗?” 沈盈娘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做生意的,也成天出去抛头露面,你是我相公,按照本朝风俗来说,我应该以夫为天,嫁夫从夫,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关在家里?” 岳凌钧无奈摇头说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非要这么做,而且还是把村里的女孩子都培养成这样的,风险很大,她们家里人可能会闹起来,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 岳凌钧说的认真。 沈盈娘想了想,并没有跟岳凌钧吵起来,而是决定用一个绝招,笑眯眯的看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若以后长乐长大了,也想当账房先生,你会让她如愿吗?若她如愿当了账房先生,被别人说三道四议论,你会如何?” 岳凌钧当即皱了皱眉:“我看谁敢!” 身上的冷气一下子就发射出来,沈盈娘挑着眉说道:“没错,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当然啊,我也不光是为了长乐,我自己就是女人,我就是不想让女孩子活在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里。” “虽然说,世俗上就规定,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但是又没有写进律法里,就算写进了律法里,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那也不一定是对的,我只是觉得,同样都是人,凭什么男人可以出去当大丈夫,可以出去抛头露面,为什么女人就不行?” 沈盈娘一脸不服气。 “我承认,女孩子出门确实要危险一些,但若做好了一定的防御,不要被别人侵害到,那又凭什么让人家说三道四呢?” 听见这句话,岳凌钧若有所思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看着沈盈娘说道。 “我明白了,你去做吧,我会帮你的。” 沈盈娘颇有些诧异的看着岳凌钧,不太确定对方到底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还是故意配合她? 于是直接问:“相公,你知道啥了,你真知道我想干啥吗?” 岳凌钧直接笑了起来。 “你无非就是想让女子跟男子一样,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可是自古以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无论是在庙堂之高,还是在市井之间,向来都是男人说了算。” “或有几个女子强人出现,但大部分都会裹挟着一些非议,可我看上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女子强人,你愿意让更多的女子成为强人,并且想让她们成为强人,那我自然也是要支持你的。” 沈盈娘十分惊讶,惊讶岳凌钧说出来的话,也惊讶于岳凌钧对她的理解。 岳凌钧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但是依旧愿意帮她,可见岳凌钧知道,这是一个男权社会,但是依旧愿意为她的远大设想出一分力,这是真爱呀! 沈盈娘忍不住抱着岳凌钧的脖子,然后直接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口。 “相公,你对我真好!那你可得记住今天的话,以后要是我做大做强了,你可不能跳出来挑我的错儿,我记得清楚着呢!” 沈盈娘眼睛发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岳凌钧。 岳凌钧笑着搂着沈盈娘的腰说道:“我都记得呢,放心,今天我说的话,我永远都记得,不会反悔,也不会跳出来挑你的错,若真有那一天,你直接给我一巴掌。” 听见这句话,沈盈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捧着岳凌钧的脸,爱怜的说道。 “相公,你说话这么好听,又长得这么好看,娘子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呢?我疼你都来不及!” 沈盈娘说完,像个女流氓一样在岳凌钧身上揉来揉去,就在岳凌钧快要忍不住反客为主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最后停在了他们院子外面。 两人动作一顿,岳凌钧皱了皱眉:“有人来了。” 沈盈娘没好气的从岳凌钧身上下来:“知道,听到了!” 岳凌钧见状哭笑不得,站起身,伸手在沈盈娘的鼻子上勾了勾:“晚上再收拾你,出去看看吧。” 沈盈娘被岳凌钧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没忍住拍了他一巴掌:“让你瞎说话!看谁收拾谁!” 夫妻俩收拾好衣服出了门,然后就看见在他们院子外面东看西瞄的王掌柜。 沈盈娘没忍住说道:“王掌柜,你怎么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而且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沈盈娘想到自己让王掌柜去办的事儿,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担忧,不会是自己吩咐的事情出了差错吧?不然的话,王掌柜干嘛大老远的在这种时候跑一趟?而且还是亲自过来…… 沈盈娘着急了,赶紧去将门打开,不等王掌柜开口便着急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出事了赶紧说,对方没同意吗?” 王掌柜听见沈盈娘的话,摇了摇头:“不,不是,沈掌柜,生意谈的不错,但是有另外一件大事,我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真的是大事儿!” 王掌柜显然很激动,脸上通红一片。 看他这副样子,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把人给往屋里迎。 王掌柜直接跟着二人进了屋,方才灌下去三杯凉茶,这才迫不及待的看着沈盈娘,眼睛发亮的说道。 “沈掌柜,这下我可真是撞大运了,你,你不知道,我听到一个大消息,你才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 王掌柜直接甩出来一个炸弹。 沈盈娘被王掌柜前面一堆废话说的有些不耐烦,但是当她听见王掌柜后面一句话出来后,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用一种“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看着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我哪里是什么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我们黄家村确实有一个,但那个人叫黄莺儿,不是我,你是不是搞错了?睡糊涂了吧?” 岳凌钧却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王掌柜,他看得出来,王掌柜不像是在说笑,然后岳凌钧一把拉住了沈盈娘的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让王掌柜来说。” 岳凌钧盯着王掌柜,直接问道:“王掌柜,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被岳凌钧那眼神盯着,王掌柜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岳凌钧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他咽了咽口水之后说道。 “我,我今天不是去客似云来找崔掌柜谈生意吗?刚好路过一间雅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在喊沈掌柜的名字,我当时其实没在意,但是那个声音听起来太熟悉了,我就偷听……” 王掌柜噼里啪啦,先是小心翼翼,最后直接放开了讲,把他今天在雅间外面听到的一切都给说了,甚至还把贺秋梅以及黄莺儿的名字给报了出来,这下总不会有错了吧。 王掌柜显然是不认识贺秋梅的,但是黄莺儿……对方知道,应该也不熟。 可王掌柜能够清楚地报出这两个人的名字,肯定是两个人在雅间密谋的时候,互相喊了对方的名字,这才让王掌柜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这件事情是真的? 沈盈娘听完王掌柜的话,一脸呆滞,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抗拒的,但是想着想着,又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她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是平波候府大小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陆氏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以及对方对岳凌钧做出的那些事情,沈盈娘也是绝对不可能回到平波候府去认这门坏亲戚的。 所以,沈盈娘调整好心态之后,脸上表情就淡定了不少,不过当她侧过头去看岳凌钧的脸色时,却发现对方一脸阴沉。 沈盈娘咽了咽口水,赶紧给王掌柜眼神示意,让他别说了。 王掌柜也是在接收到沈盈娘眼神的时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这才注意到了岳凌钧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把话吞了回去,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尴尬之后就闭嘴了。 沈盈娘看着表情一片阴云密布的岳凌钧,伸手搭在了岳凌钧的手背上,安慰道。 “相公,王掌柜也只是听说,又没有什么证据,我怎么可能会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呢?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 “那个贺秋梅跟黄莺儿私底下肯定有来往,说不准是故意想要讹诈黄莺儿的银子,这才编出这么一个荒唐的谎话,她知道我跟黄莺儿关系不好,所以就故意把我当成黄莺儿的假想敌,来讨要银子。” 沈盈娘这么一说,王掌柜有些急了,他怎么觉得沈掌柜好像很抗拒平波候府大小姐的身份啊,怎么还在这里替那个贺秋梅圆谎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不认 岳凌钧却直接对着沈盈娘说道:“娘子,这件事情若没出,我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是那个贺秋梅的外婆,确实就是当年那个抱着孩子的人,也是当年那个接生的人,我得亲自确认一番才行。” 沈盈娘皱了皱眉,张嘴想说什么,可突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呢,于是没好气的看了王掌柜一眼。 王掌柜原本竖着耳朵,想多听一些,可是被沈盈娘眼神一瞪,就立刻明白,自己似乎不方便继续呆下去,于是讪讪一笑,直接站起身,对着沈盈娘和岳凌钧拱手说道。 “那个,沈掌柜,岳掌柜,我,我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这个消息我是亲耳听到的,后面的事儿,就不归我管了,二位慢慢商量。” 王掌柜说完,干笑直接走了。 人家到底大老远跑过来送信,沈盈娘虽然有些不太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但是也不可能真的把人给瞪走,还是亲自送人出去了。 王掌柜倒是不在乎这些,他看见沈掌柜送自己出来,还挺高兴的,上了马车之后,没忍住说了一句。 “沈掌柜,我是觉得吧,你比那个黄莺儿更像大家千金,而且成为那个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有什么不好的,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抗拒呢?你若真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以后咱们的生意,还有谁敢招惹啊?” 沈盈娘咬牙瞪着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抱大腿,我告诉你,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给我想法子去找人脉,别想着只靠我一个人,生意不是我一个人的,赶紧给我干活去!我不是什么狗屁大小姐!” 王掌柜碰了一鼻子灰,无奈苦笑,倒也不敢继续说这件事情,因为他看出来了,沈掌柜似乎真的挺抗拒这个身份的,无奈自己赶车走了。 沈盈娘盯着马车屁股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去,她得好好跟岳凌钧商量商量,这件事情不能当真。 谁知道,刚一进屋,岳凌钧就给她打了一个照面,然后岳凌钧面无表情,却十分认真道。 “娘子,我要亲自验证一下。” 验证? 沈盈娘心里一个咯噔,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说道:“相公,你不会是相信姓王的那家伙的鬼话了吧,你可不要听他在那里胡说八道。” “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明摆着就是胡说八道,他这是看我想要接管何氏船行,怕我压力大,所以故意胡说八道,你可不要相信这些鬼话。”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还上前一把抓住了岳凌钧的手,这件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反正沈盈娘并不觉得那个什么贺秋梅说的是真的,肯定是想找黄莺儿多要些银子才会胡说。 自己怎么可能会是平波候府那个丢失在外的大小姐?不可能! 沈盈娘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岳凌钧看沈盈娘这么抗拒,表情有些痛苦,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沈盈娘的手腕,把人给拉进了屋子,直接拉到了两人的卧房,然后把沈盈娘摁在椅子上坐下。 岳凌钧蹲在沈盈娘身前,脸上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 “娘子,我觉得方才王掌柜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是,但是你没听见王掌柜方才说的那些话吗?王掌柜说了,那小孩身上是有印记的,除了胎记,还有,还有……” 沈盈娘没好气的推开岳凌钧说道:“我身上又没有胎记,你不要胡说了行不行?王掌柜嘴上就是没把门儿,偷听来的东西,怎么能当真呢?” 岳凌钧直接站起来,声音也不免有些激动。 “但是你脚底确实有三颗痣!” 沈盈娘呼吸一顿,这件事情她无法否认,但是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是那个什么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深吸一口气,沈盈娘站起身拉着岳凌钧的手,然后柔声安慰。 “好好好,相公,你要说就好好说,不要激动,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证据,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定呢,你别这么激动,先坐下再说。” 沈盈娘说着,就把岳凌钧推到椅子上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催促岳凌钧喝下。 岳凌钧看沈盈娘依旧是一副不愿意承认的样子,心中难受,但也没有拂了沈盈娘的意思,乖乖的坐下,并且接过了沈盈娘递过来的茶。 看着岳凌钧连喝三杯茶水,沈盈娘才无奈的说道:“相公,这件事情的真伪,如今我们还不能确定,而且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退一万步讲——” 说着说着,沈盈娘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看着岳凌钧,表情认真的说道。 “就算我真的是平波候府丢失在外的那个大小姐,又能如何?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想要认祖归宗吧?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盈娘嘴角还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明显,她对那个什么平波候府完全看不上,是一副蔑视的态度。 岳凌钧心里却不免有些自责和惭愧,当年孩子被换,沈盈娘和岳凌钧都做不了主,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沈盈娘是不是那个孩子,可若沈盈娘真的是那个孩子,那沈盈娘这么多年吃的苦,都是因为自己…… 岳凌钧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这般激动,为什么激动,因为愧疚,因为他,他心爱的人才吃这么多年的苦,而且是没有必要吃的苦。 岳凌钧突然伸手握住了沈盈娘的手,一脸的愧疚。 “娘子,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我也知道,目前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王掌柜说的都是真的,若最后验证那个贺秋梅不是在撒谎,而是真的,那么你……” 沈盈娘却把手从岳凌钧的手里抽了回来,撇了撇嘴道。 “相公,你不要再说这么恐怖的事了,我还是那句话,退一万步讲,哪怕我真的是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那个大小姐,我也是不会干认祖归宗这种蠢事的,我跟平波候府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和平波候府的恩恩怨怨,那是你的事。” 沈盈娘还是无法转变这种身份的认知,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认真地对岳凌钧说道。 “相公,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的心情吧,首先,这件事情有两个可能,一种就是,贺秋梅在说谎。” “她为了多从黄莺儿那里弄到银子,才会把我推出来,当黄莺儿的假想敌,所以我根本就不是平波候府的女儿,当然,还有第二个可能,我确实就是平波候府的女儿,但是那又如何?” 沈盈娘讽刺一笑:“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可能做不了主,但我如今已经长大了,我还成家了,我如今不仅是你的妻子,我还是两个孩子的娘,我更是我自己,我叫沈盈娘。” “我以前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现在,知道我是谁,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跟平波候府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包括平波候府的人,来干涉我的选择,我的人生,你明白吗?”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语气冷静,完全不像是气话。 岳凌钧了解沈盈娘的脾气,看见她这幅样子,也终于明白,沈盈娘不是在逃避,而是真的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当平波候府的大小姐。 一时间,岳凌钧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娘子,可是我希望你能得到最公正的对待,若当年我俩真的是被换掉的那两个孩子,那现在一切应该回到正轨,你应该回到平波候府去享受……” “行了!” 沈盈娘没忍住,打断了岳凌钧的话,翻了个白眼道:“相公,你难道是想让我去享受什么荣华富贵吗?你觉得如今的我办不到吗?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无法让我过上富足的生活?” 沈盈娘噼里啪啦的一番话,把岳凌钧噎得哑口无言,岳凌钧赶忙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而且若平波候府就是你原本的家,那平波候府的人就是你的亲人,你爹娘还健在,你……” “停!” 沈盈娘再次抬手打断了岳凌钧的话,无奈的说道:“相公,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了,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成家立业了,就算我血液里流淌的是平波候府的血,但是那又如何?我与平波候府的人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而且如今看来,还结了仇。” 说话间沈盈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仅如此,我还讨厌他们,在我看来,那个什么陆氏,根本就不是我娘,我也无法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娘,总而言之,我跟平波候府的渊源,还没有你深,只能说,我跟平波候府没有缘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从刚出生就成了弃婴。” 嗤笑一声,沈盈娘继续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跟平波候府的缘分,从我被换掉的那一刻,就已经斩断了,什么爹娘,什么家族,与我又有何干?我不姓岳,我姓沈,我就是我,我叫沈盈娘,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沈盈娘。” ”我的名字不用加任何前缀,我也不需要任何背景,你只要知道,我是沈盈娘,我的丈夫是你,我的孩子是长乐跟长安,我经营的生意是飘香楼,未来会继续把生意做大做强,至于别的人,别的事,与我何干?” 沈盈娘一句反问,把岳凌钧给说懵了,他看着自信又张扬的沈盈娘,原本想说“平波候府的力量你想象不到”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这样鲜活又有力量的沈盈娘,何必去依靠平波候府? 平波候府那样的情况,若没有强人,早晚会江河日下,如今已经显现出了颓势,早晚都会不复昔日荣光,只会一代比一代弱。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说不说 但是沈盈娘不一样,她身上迸发出来的鲜活生命力,跟奄奄一息的平波候府是不一样的,沈盈娘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进了平波候府,那也是平波候府拖累沈盈娘,而不是沈盈娘求着平波候府提携。 是自己一下子想岔了。 看岳凌钧表情从一开始的愧疚,慢慢变的茫然,最后变成了了悟,沈盈娘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不管怎么样,相公似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毕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至于那个什么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谁爱当谁当! 沈盈娘还挺感谢黄莺儿的,至少黄莺儿出面当了这个大小姐,自己就不用去踩这个坑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世被爆出来。 现在倒是好,黄莺儿出来当了这个顶包的,只要黄莺儿的身份一直不被拆穿,那么自己的身份就不可能被牵扯出来。 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沈盈娘,而不是跑到平波候府去当一个受尽同情的平波候府大小姐。 沈盈娘越想,越觉得自己幸运。 而沈盈娘的想法若是让黄莺儿知道了,怕不是真要气到吐血三升。 毕竟自己梦寐以求,并且使劲手段得到的东西,在沈盈娘眼中却弃之如蔽履。 黄莺儿要是知道沈盈娘对这个大小姐身份的态度如此嫌弃,肯定会很生气,只可惜,黄莺儿看不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夏虫不可语冰,恐怕就算是沈盈娘站在黄莺儿面前,表达了对这个大小姐身份的不屑和鄙视,黄莺儿也只会认为沈盈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或者是在嫉妒她吧? 不过,此刻的黄莺儿满脑子都是贺秋梅那些威胁的话,压根儿就没有去想沈盈娘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的反应。 黄莺儿可能想了,但是她想象中的是,沈盈娘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跟自己争夺这个身份。 毕竟在黄莺儿看来,大小姐的身份是好东西,她才不会把这个机会拱手让出去。 她马上就要闲鱼翻身了,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哪怕是真的大小姐也不行,可是如今贺秋梅那个贱人站出来要破坏……黄莺儿越想越生气,怒气冲冲的乘着马车回到家里。 进院子的时候,就直接重重的摔了院子门,然后进屋,看见桌上的茶,倒了一杯,咕噜咕噜的灌下去三杯就已经气饱了。 没忍住,捏着手里的杯子,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杯子顿时碎的四分五裂。 看着那破碎的杯子,黄莺儿依旧不解气,直接站起身,双手举着茶壶,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响起。 听到动静的黄婶子赶紧跑了进来,瞧见地上的碎片,当即惊呼一声说道。 “这是干啥呀?” 然后她就看见了黄莺儿的动作,立刻就发现了什么,没好气的单手插着腰,另外一只手指着黄莺儿,整个人像个胖茶壶一样。 “黄莺儿,你干啥?这茶壶不要银子买呀,你做甚要摔茶壶泄愤?” 说完,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倒是想赶紧收拾,不过她方才迈进去接近碎片,就被黄莺儿给呵斥住了。 “站住!” 黄莺儿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吼人,黄婶子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黄莺儿,不知道自己女儿抽哪门子风。 看见黄莺儿那张阴云密布的脸,黄婶子才反应过来出事儿了,这不像是一般的生气,这看起来是相当的生气呀。 思来想去,黄莺儿到底还是妥协了,毕竟以后还得靠着这个女儿吃饭,以后的富贵荣华,都得看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了,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至少不能像以前那种态度对待女儿。 于是能屈能伸的黄婶子无奈叹了一口气,缓和神色之后说道。 “哎呀,莺儿,你这是做什么?娘哪里做的不够好,又让你生气了,对了,你不是请那个贺秋梅去吃饭了吗?花了多少银子呀?那个贱人没有讹你吧?我告诉你啊,不能在那个贱人身上花太多钱。” “你回到京城之后,还得攒嫁妆呢,以你如今的条件,虽然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但是你若是想嫁的好,那就得给自己多攒点嫁妆,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跟那个贺秋梅有太多的牵扯。” 黄婶子从一开始询问黄莺儿,直接变成了后面的说教模式,黄莺儿咬着牙说道。 “够了!” 两个字直接让黄婶子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到底还是当娘的,这么多年都是上位者的姿态,如今被女儿吼,黄婶子也觉得有些没面子。 但是她向来是一个分得清利益关系的人,到底还是把不满咽了回去,凑上前几步,对着黄莺儿问道。 “莺儿,这是咋了?是不是那个贺秋梅给你气受了?她是不是讹你银子了?你说,娘去收拾她,不过她讹了你多少银子呀,五两?十两?不会是二十两吧?” 黄婶子说着说着,就开始猜测起贺秋梅到底得了黄莺儿多少银子。 黄莺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看着娘那副愚蠢至极的样子,居然还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五十两。” “五十两!” 黄婶子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之后,瞪大眼睛,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不仅如此,还得配上那突然拔高的声音。 “你说什么!五十两?你疯了还是她疯了?坚决不能给!” 黄婶子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尖利,就像一只扯着脖子狂喊的鸡,听的人忍不住眉头紧皱。 黄莺儿也觉得有些吵,皱着眉头说道:“娘,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喊?五十两的事情,就是她提的,不仅如此,而且她还得让我把她当祖宗供养下半辈子呢。” “你是不知道那个贱人有多嚣张,不仅张嘴要我五十两,而且还让我以后回到京城,每个月都给她五两,价格一路开到了一个月十两,说是其中五两得是她的零花。” 黄婶子气的牙痒痒,因为在黄婶子看来,黄莺儿的银子就是她的银子,贺秋梅如此贪婪,而且贪的就是自己的钱,能不让她恨吗? 黄婶子愤怒的喷着气,随即冷笑一声说道:“那个贺秋梅还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她有什么资格让你把她当祖宗供着?我告诉你,黄莺儿,你可不能惯着那种小贱人,咱们得把她收拾服气了!” 黄婶子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而黄莺儿则是有些失神,着实是贺秋梅说出来的那个真相,有些过于吓人了。 虽然知道很荒谬,很荒唐,但是贺秋梅却还真有几分相信,因为她真是越比对,越觉得沈盈娘像,她觉得沈盈娘就是那个平波候府遗失在外的真千金。 可若沈盈娘真的是那个千金的话,自己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任凭贺秋梅那个小贱人出去胡说八道,毁了自己筹谋这么久的计划? 不行,绝对不可以! 自己费尽心机,忍辱负重期间,甚至还对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低过头,自己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为什么不能成功?凭什么不能成功? 而且凭什么要被贺秋梅那种货色威胁? 等自己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成了人上人,那种小贱人都不配跟自己说话,哪里还有资格威胁自己? 没错,自己不能被贺秋梅三言两语给骗了,至少不能被对方给拿捏。 那封信……那封信是关键! 自己要想法子把那封信给找出来,只要把那封信找出来毁掉,那么当年的真相,也就彻底的不重要了。 没有了最关键的证据,自然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才是那个女婴,自己才是平波候府真正的大小姐! 黄莺儿的脑子转的很快,实在是她太渴望当人上人了,有这么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轻易的放弃的。 想到贺秋梅那威胁人的得瑟嘴脸,黄莺儿的脸色又忍不住变得杀气腾腾,咬着牙说道。 “贺秋梅那个小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黄婶子原本还在噼里啪啦的骂着贺秋梅会算计人,突然被女儿这充满杀气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黄婶子再傻再迟钝,也意识到女儿今天这么反常,还真的跟贺秋梅有关系。 贺秋梅那个小贱人今天到底把女儿拉到哪里去?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会让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黄婶子越想越奇怪,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坐在对面问了起来。 “莺儿,你今天到底跟贺秋梅说什么了?或者我换个问题,贺秋梅跟你说什么了?你们有事儿不在家里说,非要出去说。” ”如今出了事儿,我这个当娘的连手都插不上,你回来发脾气有什么用,你得把事情告诉我呀,到底发生啥事儿了?肯定不止银子的是吧?” 说实话,黄婶子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这件事情若是有人帮忙分担,黄莺儿会轻松很多,因为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大秘密。 但是黄莺儿看了眼娘那副市侩小人的嘴脸,让黄莺儿犹豫了。 她真的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吗?若说了,照娘的大嘴巴,不会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吧? 更何况若沈盈娘真的就是平波候府的真千金的话,万一娘不小心碰见沈盈娘,露出了端倪,让沈盈娘知道了这件事情…… 以沈盈娘那霸道又爱跟她抢东西的性格,对方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争夺这个位置。 不行,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走漏! 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应该也只有自己和贺秋梅两个人,黄莺儿不相信贺秋梅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第三个人。 毕竟这消息若是直接卖到沈盈娘的面前,那也是能拿银子的,贺秋梅那个小贱人认识的人,也自然都是贪婪之辈。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自找麻烦 贺秋梅自己就很贪钱,怎么可能会把这种赚银子的好事告诉别人? 稍微冷静下来的黄莺儿终于想到了关键之处,没错,这件事情目前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道以及贺秋梅知道,别人不知道。 越少人知道,风险就越小,暴露的可能性就越低,所以谁都不能说,更不必说是嘴巴不严实的娘。 于是已经有了决断的黄莺儿便稍微放缓了语气,表情虽然依旧僵硬,可还是带上了一丝僵硬的假笑说道。 “娘,我们虽然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为了等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我今天就是太紧张了,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你别胡思乱想。” “至于贺秋梅那边……只要多塞些银子,她自然会闭嘴,你若是担心的话,等我们回到京城之后,再收拾她,但是你得听我的,一路上,包括如今都得听我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什么事情都不要惹,也不要去招惹村里人,我们一定要顺顺利利,平安无事的跟着去京城,绝对不能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黄莺儿一下子提起了许多注意点,黄婶子听得都懵了,但是倒也没有反驳。 因为她知道女儿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想惹事儿,为了回京城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最近憋屈几天又怎么了? 更何况,也不憋屈,人家可是给了他们很多银子的,老老实实在家里吃白面馒头吃肉,似乎也不错? 于是,黄婶子虽然知道女儿没有说实话,可依旧没有过分追问,只是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莺儿,这种事情,娘知道,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也不会给你找事儿,你尽管放心,到嘴的鸭子怎么着都不会让它飞了。” 黄婶子同意的很爽快,黄莺儿反倒是不放心了,她向来知道娘从来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村里过上啥好日子。 想来想去,黄莺儿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她看着黄婶子直接问道:“娘,你可不要在这里故意敷衍我,我跟你说,这件事情特别重要,我们现在必须老实待着,这才能平安顺利的到京城去。” “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你要是出去别给我惹事儿,让陆氏发现了,那么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你也看得出来,陆氏对我的态度,若不是我们一心逼着让她带我们回京城去,她肯定不愿意。” “现在态度突然转变,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因为你做的一些事情,让她改变了主意,我非得恨死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女儿不孝顺你!” 说着说着,黄莺儿就开始威胁,主要是把在贺秋梅身上的怨气撒在了黄婶子的身上。 黄婶子被女儿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而且还是假设性的教训,自己不还没犯错呢嘛,怎么自己这个死丫头就开始教训她了? 面上无光,但是眼下还得靠着女儿才能过好日子的黄婶子不敢反抗,只能委屈的说道。 “你这丫头,就这么不信任娘,娘平时做事说话确实欠考虑,但是这一次,我肯定得听你的,好日子又不是你一个人想过,我也想啊。”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主动去招惹陆氏,让她生气,就算陆氏又改变主意,不想带我们回京城,我也得去求她,哪怕是磕头下跪,我也得让她带你回京城,行了吧?” 黄婶子就差指天发誓了。 “这倒是不必……” 黄莺儿说了这么一句,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而是展开笑脸对着娘说道。 “娘,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磕头下跪求人倒是不必,只要你能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出去给我惹事儿就行,还有,我得提醒你,贺秋梅那边,你就不必管了,我会自己收拾她的。” 听见女儿又提起了贺秋梅,黄婶子就是一阵的憋闷,没好气的说道。 “说起那个贺秋梅,你不会真的要给她银子吧,还一个月十两银子供养着,她算什么东西?居然要花我们这么多银子!” 黄莺儿手里拿着一个,或者说是仅剩的唯一的茶杯,冷笑一声说道。 “放心吧,她得意不了多久,如今我们正处在关键时刻,我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但是等我们回到京城,在平波候府站稳了脚跟,那个时候再收拾一个小小的村姑,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听见这话,黄婶子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压抑不住,立刻点头赞同。 “没错,等我们回到京城,站稳了脚跟,你作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还收拾不了一个小村姑吗?那娘就等着你给咱们娘俩出气!” 沈盈娘可不知道黄莺儿这边还在幻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她还在和岳凌钧纠结着,要不要去平波候府认亲的事呢。 沈盈娘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坚决,首先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平波候府的人,再者,就算相信自己是平波候府的人,也绝对不会去认这门亲戚。 沈盈娘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这身体的真正的主人,所以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认祖归宗,就算真的去认亲,认的也是这具身体的父母。 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人是沈盈娘,她要做自己的主,才不要替别人认爹娘呢。 更何况,这个时代孝道大过天,她如今无父无母的状态挺好的,为何一定要给自己认两座大山回来压着呢? 鬼知道陆氏要是知道是自己的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看看陆氏对岳凌钧做的那些事,便可以看出这女人有多狠心。 当年知道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就毫不留情的把孩子给丢在这小小乡下,自生自灭,如今找了过来,知道女儿活着,也没多少好脸色。 其中固然有黄莺儿确实不怎么优秀,上不了台面的原因,但就算是在上不了台面,那也是陆氏造成的。 陆氏若是当初没有把孩子换掉,而是安安分分的把孩子带回去养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会养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孩子? 就算是被陆氏溺爱的岳继业,看起来有些傻不愣登的,有点像个纨绔子弟,但是沈盈娘听岳凌钧说起过岳继业的一些过往。 岳继业确实被溺爱的有些坏习惯,但心地还是善良的,总的来说,根儿还不算坏,还能够掰正的过来。 所以沈盈娘可不相信陆氏若真心照料一个女儿,会把女儿养歪。 如今这一切,都是陆氏造成的,沈盈娘没有代替这具身体的主人去找陆氏兴师问罪就不错了,还要恭恭敬敬的叫对方一声娘?这不是找罪受吗?沈盈娘又不是贱的慌。 因此,在岳凌钧的眼神看过来之后,沈盈娘直接说道:“相公,别的事情,咱们都可以商量,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商量。” “你自己想跟平波候府有什么牵扯,我不管,毕竟那确实是你长大的地方,但是我跟平波候府没有什么关系,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这血缘关系了,但是对我来说,血缘关系,比不了真正相处出来的感情。” “目前我对平波候府只有冷漠,非要说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就是恨了吧,毕竟他们把我丢在这小小山村自生自灭,我难道不应该恨他们吗?” 看见岳凌钧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沈盈娘知道对方又在胡思乱想,估摸着又是在愧疚了。 沈盈娘可不想让岳凌钧产生这样的想法,当年的事,岳凌钧自己也做不了主,更何况,岳凌钧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虽然被换到平波候府去之后,锦衣玉食的长大,但是岳凌钧也离开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啊,而且后面又得不到陆氏的宠爱,甚至被陆氏故意打压,那是受尽了委屈。 反正沈盈娘觉得,自己和岳凌钧都算小可怜,干嘛要继续跟造成这一切罪过的凶手和解? 岳凌钧好不容易从平波候府挣脱了,沈盈娘可不想再跟平波候府有半点牵扯,所以沈盈娘觉得,必须斩断岳凌钧的这一丝念想,拉着对方的手,认真的叮嘱道。 “相公,这件事情,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真伪,总而言之,我把话撂在这儿了,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你都不许透露半分出去,谁也不能说,这件事目前就只你和我,还有王掌柜知道,别的人还是算了,我不相信。” 岳凌钧看沈盈娘心意已决,原本想要劝说的话,最后只能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 “娘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我觉得,若是还能找到几个亲人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而且我觉得,王掌柜之前的一些想法也没错。” “若是有平波候府替你保驾护航,那么生意也会做得更加顺畅,但是如今看来你不需要,而且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不需要外界的帮助,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便不说,可这样一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顿了顿,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有些不爽的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如了黄莺儿的意?黄莺儿肯定是冒充的,她身上的胎记,说不定都是作假,你要是不站出来承认你是平波候府的真小姐,那么黄莺儿就要冒充你的身份去当大小姐了。” “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戳穿黄莺儿,但是又不至于把你的身份暴露出来?这样的话,你就跟陆氏没牵扯了,也不会让黄莺儿捡便宜。” 岳凌钧还是觉得沈盈娘不愿意回平波候府,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陆氏,所以到最后一刻还是在劝说,只是比较委婉而已。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只能说人的思想都是有局限性的,岳凌钧虽然非常开明的支持自己帮助村里女孩子的行为,但是在认祖归宗这件事情上面,岳凌钧显然还是有些旧观念。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又来人 沈盈娘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对方这个观念给掰回来。 她看着岳凌钧,语气郑重的说道:“相公,我说了,我不稀罕,黄莺儿要是真的愿意去当这个大小姐,还算一件好事,她若能瞒上一辈子,那我便没有任何的风险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黄莺儿可能会借着这个身份找我的麻烦,不过你放心,我才不怕她,她爱当大小姐,就让她当去,等她真正当上了大小姐,就知道这份差事可不是好做的。” 沈盈娘的话说的实在是太直接了,岳凌钧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也释怀的笑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废话,我愿意相信你,我希望,你到如今所有期盼的一切都能成真。” 岳凌钧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沈盈娘忍不住高兴,什么是真正的心意相通?这就是! 无论自己想说什么,岳凌钧都能准确清楚地明白,并且表达支持,沈盈娘只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座巍峨的高山,无论自己做什么,这座高山都不会动摇,给了自己浓浓的安全感。 沈盈娘直接起身走到岳凌钧身前,坐在岳凌钧的大腿上,然后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笑道。 “相公,今天你说的话我可都记下了,以后你一定要继续这么对我好!” 被沈盈娘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脸红的岳凌钧听了沈盈娘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喊门声,方才两人聊的投入,都没有听到马蹄的声音。 直到外面有人喊,两人才反应过来。 皱着眉头站起身,沈盈娘看着门口说道:“不会是王掌柜去而复返了吧?他又想干啥?难道也想说服我?” 岳凌钧看见沈盈娘这副为难的样子,伸手握住了沈盈娘的手,认真的说道。 “放心吧,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无法勉强你,不过也不知道外面来的人想做什么,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盈娘也正有这个打算,点了点头,夫妻二人便松开了手,一前一后出了屋。 不过等看见外面的人之后,两人神色各异,沈盈娘一开始只觉得面熟,没有想起来是谁,直到看见一个人上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最关键的是对方那张脸。 沈盈娘眼熟,不就是上次跟在陆氏,或者说是岳继业身旁的护卫吗?不是王掌柜的人,而是陆氏的人吗?沈盈娘心生戒备。 容不得她不戒备,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那样一来的话就麻烦了。 不过好在对方似乎不是这个目的,看沈盈娘的眼神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沈盈娘没有主动开口,最后一阵沉默下,还是那个护卫率先开口说道。 “见过大少爷,大少夫人,属下这次是奉了小少爷的命令,过来送东西的。” 说完,就将手里的杂物举了起来,朝着沈盈娘和岳凌钧送去。 见两个人无动于衷,又转头对着其他的伙伴们用使眼色,还真的有不少人都凑了过来。 这些人一个个儿的看起来就人高马大,现在突然围上来,还真让人有压迫感。 不过沈盈娘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几个护卫就给镇住? 更何况,她旁边还站着岳凌钧呢,当然底气十足,只是笑了笑,目光扫过那些护卫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其中还看到了几卷布,只不过颜色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听护卫的意思,是那个小少爷岳继业送来的,但是好端端的,岳继业送什么东西? 沈盈娘也没有完全相信这些护卫的话,毕竟谁知道他们到底是听小少爷的,还是那个陆氏的话? 沈盈娘并没有去接那些东西,而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态度疏离的说道。 “有心了,不过无功不受禄,好端端的,我们也没有做什么,怎么能收小少爷的礼呢?这不太好吧?你们还是拿回去,就跟小少爷说,心意我们收到了,但是确实平白无故不好伸手,我们也拿不下手啊。” 沈盈娘的话让眼前几个护卫升起了为难的神色,怎么就无功不受禄了?小少爷这些礼物说这是送给大少爷大少夫人的,实际上就是送给大少爷的。 他们这位大少夫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恃宠而骄了?大少爷都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先站出来替他们大少爷回绝了,这可是小少爷的心意。 更何况,小少爷在他们来之前,就特意强调过,一定要把礼物送出去,并且要把话带到。 他们这方才起个头,大少夫人就给他们撅了回来,礼物送不出去不说,连话也没有带到,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小少爷收拾。 一时间,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之下,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法子,他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中一个人直接站出来,没再对沈盈娘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岳凌钧说道。 “大少爷,您和小少爷怎么说都是亲兄弟,小少爷说了,他此来不容易,就是想亲眼看看您过得好不好,这马上就要回京城去了,因为夫人不同意,所以他出不了门,无法来见你。” “但是他心中思念的紧,担忧您这位兄长在外过的不好,所以才买些东西聊表心意,其中还有送给大少夫人的,还请大少爷不要嫌弃,收下了小少爷的一番好意。” 这话说的,沈盈娘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却没有再继续接话,而是看向了岳凌钧。 虽然她是不想再跟平波候府有什么牵扯,但是从岳凌钧的语气中,也能听出他对那个岳继业不是完全没有兄弟之情。 难得那个岳继业在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被赶出家门后,还这么记挂着。 纨绔了些,做事不着调,但好歹有几分赤子之心,沈盈娘也不想破坏了这份兄弟之情,所以并不打算说什么,而是让岳凌钧自己决定。 无论这份礼物岳凌钧是收还是拒绝,沈盈娘都表示支持,也不会介意。 岳凌钧淡淡的扫了一眼,看了一眼那些礼物说道:“知道了,回去告诉继业,让他多多把心思放在念书上,哪天能够上场科举,就算是给我最重的礼了,这些身外之物,倒是不必上赶着送。” “你就跟他说,其中有哪些东西是他自己凭本事赚来的?花的还不是平波候府的银子,我之前从平波候府离开之后,就说过,再也不拿平波候府一分一毫,也不会再挂着平波候府的名头办事,他是把我这番话给忘了吗?” 听见岳凌钧这话,那几个护卫都变了脸色,沈盈娘表情也僵住,看岳凌钧的眼神有些感动。 她家相公这是一心挂念着自己的想法呢,话里话外,都在想法子跟平波候府撇清关系,其中还不惜强调一番。 无论这些护卫是代表岳继业还是陆氏来的,想必听见岳凌钧的话,都会觉得生气吧? 可能岳继业会感到伤心,但是岳凌钧已经把态度摆出来了,沈盈娘心里还是满意的。 不过,这个坏人不能让岳凌钧一个人做,于是沈盈娘便又站出来,视线落到了其中一块布匹上。 方才她就觉得那布匹颜色不对,只不过方才一心想着拒绝,还没心思想到别处,此时倒是能够借题发挥了,于是笑眯眯的说道。 “这礼物怕不是送错了吧,那布匹的颜色,可不像是适合我的,难不成是送给你们大少爷的?但那颜色像是三四十岁的雍容妇人穿的,也不适合你们大少爷呀,可见你们这礼物,确实送错门了,还是赶紧拿回去吧。” “不过回去之后,提醒一下你们小少爷,平时不仅要多读书,还得多通一通俗物,若实在是不懂这些,不会挑礼物,那就让下人去办,想来你们这些平波候府的下人,见识都是有一些的,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又怎么能自称是从平波候府出来的呢?” 沈盈娘开始阴阳怪气。 “小少爷不懂,那是因为他不必懂,毕竟就算他是个目不识丁的傻子,也依旧有平波候府庇护着,当然了,我说这话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只是身为大嫂的一两句提点,你们就让继业且听着。” 沈盈娘笑眯眯,但是在护卫们眼中看来,那就是一个笑面虎。 没想到他们还真小看了这个乡下村姑,难怪能嫁给他们大少爷,瞧瞧这牙尖嘴利的,看出来他们小少爷故意刁难人的意图了。 那布匹就是小少爷特意选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的被人看出来了。 原本他们都想着乡下人没见过好东西,不管这布匹颜色怎么样,可是这可是上好的丝绸,能够拿到手就算不自己做了衣服穿,也能转卖出去,那也算是入账了。 可没有想到,这位大少夫人还真挺有脑子的,或许是自己赚了些银子,看不上这些了? 护卫们心中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此刻也不敢怠慢,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少夫人虽然出身乡野,但也确实不是好惹的。 不过也是,能嫁给他们大少爷,能是普通人吗?恐怕就算是出身普通,这脑子也定不普通,绝对是在村里的佼佼者。 能成为平波候府护卫的人,也确实不一般,他们立刻见好就收,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毕竟大少爷也放话了,这位大夫人也摆出了姿态,他们若是在不识趣的说些强行送礼的话,估摸着是要被教训一番。 与其被骂得灰头土脸之后,再带着礼物回去,不如赶忙收住。 于是几个护卫纷纷对着岳凌钧和沈盈娘抱拳行礼,态度恭敬了不少,也不再说强行送礼的话,只是替他们小少爷又诉说了不少思念之情,这才在岳凌钧冷冷的目光下,灰溜溜的拿着东西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吃飞醋 看着马车远去,天色也黑了不少,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别的不说,这平波候府你也不算白呆,有这么一个一心挂念着你的弟弟,看来也不枉费你在那位小少爷身上费的心血。” 岳凌钧眉头皱了皱,盯着马车的眼神有些不悦。 “平波候府如今势头江河日下,若是再没有人站出来顶门户,就算以后岳继业袭承爵位,恐怕依旧会走下坡路,他若是自己没本事,早晚会被人排挤出京城的圈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看了沈盈娘一眼。 “京城的人,向来都是踩高捧低,平波候府若是没人能出头,早晚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若是有人能够出面护住,我倒也不担心什么。” “但是如今眼看着平波候府只能靠着岳继业一人了,他若是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傻混着下去,怕是日子难过……”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这么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了岳凌钧的手说道。 “相公,你也算是操碎了心,你若真的不放心,不如在他们离开京城之前,和继业见上一面,倒也不必公开见,偷偷见一面也是不错的。” “他这么喜欢你,又这么敬重你,想来你说什么,他都能够听得进去,你在京城应该还是有些旧识的,到时候请人帮你提点一番,照看一番,也能让岳继业不走歪。” 岳凌钧闻言看了沈盈娘一眼问道:“你不介意吗?” 沈盈娘直接笑了起来:“我介意什么,说实话,若我真的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顿了顿,没有把那几个字说出来,而是看着岳凌钧继续笑。 “总而言之,若我真是那个人,岳继业跟我也算是有些亲缘关系,而且他本人又是个好的,跟你关系也不错,我自然是盼着他好的,也能让你少操些心,不然的话,我吃饱了撑的管这个闲事,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我总是希望你好的!” 沈盈娘脸上挂着笑意,看的岳凌钧心头一软,他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从京城那个漩涡里出来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确实有些不甘,也有些愤怒,同时有些茫然,毕竟脱离了平波候府,那他就像一根无根的浮萍。 在这个时代,宗族就是大家的归宿,不过如今他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处归宿,也是最后的归宿。 岳凌钧拉着沈盈娘的手用了几分力,深深的看着沈盈娘说道:“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除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岳凌钧表情却十分的认真,沈盈娘有些脸红。 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些情话在她那个时代听的多了。 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岳凌钧不是在花言巧语,而是真心流露。 沈盈娘笑眯眯,也反握住岳凌钧的手和他对视着:“放心吧,相公,我相信你的话,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当真是浓情蜜意,随即相携着一起进了屋。 …… “什么!大哥没收吗?为什么不收?你们是不是没有把我的话带到?大哥难道是在生我的气,没有亲自去找他?” 回到客栈,几个护卫果然被岳继业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 岳继业看着几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从一开始的不解茫然委屈,变成了愤怒。 其中带头的那个护卫赶紧道:“小少爷您声音小一点儿,不然待会儿把夫人给招来了,这客栈里可不隔音啊……” 这个护卫声音一出,岳继业总算是把声音放低了些,可还是冷冷的瞪着几个人不满的说道。 “你们倒是聪明,会拿母亲来压我,不过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大哥为什么不收我的礼?这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还有我压箱底零花也拿出来了。” “大哥如今当了一个猎户,平日生活肯定辛苦,你们居然没有把我的东西送出去,礼物没送出去就算了,我送出去的零花怎么也没收?那些可都是我的心意!” 那个护卫连忙解释道:“小少爷您别着急啊,听我们解释,大少爷说了,心意到了,他如今也不缺银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啊。” “大少夫人是能挣银子的,在这个地方,大少夫人的名头可响亮了,所以大少爷不缺钱花,至于这些礼物,大少夫人说……说无功不受禄……” 护卫觉得,要赶紧把这个矛盾转移出去,而且他也不算是添油加醋,本来就是沈盈娘亲口说出来的话,于是就把沈盈娘那番无功不受禄,完全不想跟平波候府搭上关系的一番话给说了出来。 岳继业听完之后,冷笑一声。 “好啊!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女人在我大哥面前胡说八道,我大哥肯定对我有意见了,那个女人怎么这样?以为自己能赚几个银子,就了不起吗?居然还敢做我大哥的主?还敢挑拨我大哥不认我这个弟弟?” 岳继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大哥被人抢走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抢走的。 这世道,就是这个观点,男人之间都是互称手足,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岳继业虽然被教养的还算心地善良,至少在京城那种纨绔子弟成群的地方,不算毫无底线,但依旧会有些糟粕思想。 反正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沈盈娘给赶走,自己还没先出手,倒是被那女人抢了,先在大哥眼睛里上了眼药,气死他了!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着实不明白他们小少爷吃什么飞醋,而且还在跟一个女人吃醋,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夫人。 但是他们搞不懂这些小心思,只能一个劲的劝,被岳继业一通训斥。 “你们给我闭嘴!就是因为你们没有把事儿办好,你们几个是替我办事的,没把礼物送出去就算了,居然还让那个女人教训了,你们是在丢我的脸,是不是故意的!” 岳继业的火气没处发,就只能发泄在眼前几个护卫的身上。 几个护卫虽然早就料想到回来不可能好好交差,但也没有想到被训斥得回头土脸。 可是眼下他们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大少从平波候府离开之后,平波候府真正的主人,就是小少爷了。 他们若是想在平波候府继续呆下去,并且盼着有一个好前途的话,就不能在小少爷面前过于放肆,所以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听着教训,却不敢反驳半句。 直到岳继业教训的口干舌燥,累了,才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让他们滚出去。 几个护卫你看我我看你,却也不敢说什么,纷纷的从这房间里出去,却没想到出去就和邱嬷嬷打了个照面,一时间众人心头发苦。 邱嬷嬷似笑非笑,把手放在唇中间嘘声,然后挑眉道:“跟我来。” 几个护卫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反驳,连忙跟上。 不一会儿,几人就跟着邱嬷嬷到了夫人陆氏的屋子,到底是男人,虽然都是护卫,可是也不可能一股脑的全进去,所以只派了一个代表。 那个护卫跟着邱嬷嬷进去之后,就心情忐忑的不行,特别是进去之后,看见夫人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那个护卫就只觉得后背寒毛倒竖。 完了完了…… 他心知自己若是不好好回答,或是有一点点疏漏,肯定又得挨一顿教训。 但是面上却只能恭敬的行礼:“见过夫人。” 陆氏冷冷的扫了这个护卫一眼说道:“怎么着,去了一趟黄家村回来,就被教训,难道是没有办好小少爷交代的事情吗?今天发生了什么?好好交代清楚吧。” 陆氏明显是知道他们干的什么事儿,这个护卫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小少爷做的什么事情,都是不可能逃过夫人的法眼的。 他也没打算遮掩,在小少爷没有真正掌管平波候府的时候,平波候府真正的主人就是陆氏。 一般来说,女人当家,肯定要遭人笑话,但是他们平波候府就是这样,姥爷就是一个撒手掌柜,如今平波候府,就是靠着陆氏撑起来的,所以他们自然是要听陆氏的。 这个护卫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在黄家村发生的事情,又把方才小少爷说的事情全给说了,那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陆氏听完之后,居然没有生气,只是不屑的笑笑:“还真是有骨气呀!”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护卫想了想,无非就是在说大少爷,毕竟大少爷确实是一个倔强性子,说好不再跟平波候府有半点牵扯,是真的不再有半点牵扯。 既不承认自己是平波候府的大少爷,也不拿平波候府的一文钱,客观的说,确实挺有骨气的,反正若自己是大少爷的身份,绝对做不到这么决绝。 背靠大树,才好乘凉,不过大少爷本身也不差,似乎做出这个决定,也算可以理解? 护卫在心里胡思乱想,陆氏又开口了。 “你们当时去送东西的时候,那个沈盈娘的表情如何?当真是一点都没看上你们送的礼物,还是故意摆出一副架子?” 听见这话,那护卫瞬间回过神来,想了想之后才回答道。 “回夫人的话,大少夫……咳咳,那沈盈娘当时表现的确实就是一副客气的样子,好像真的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说起无功不受禄的时候,也很认真,并不像是故意摆架子,倒像是真的不想跟我们平波候府有半点牵扯。” 这个护卫敢指天发誓,他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那个沈盈娘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谄媚,也没有半点卑微,反正就是客客气气的样子,不卑不亢的态度,才让人高看一眼。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歪打正着 陆氏听完之后,脸色微变,随即才咬牙切齿说道:“一个小小村姑,居然还敢在我们平波候府面前装清高?估摸着也是手段高超,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凭借一个低贱的身份巴结上岳凌钧!” 听见陆氏的话,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出声,邱嬷嬷也只敢眼观鼻鼻观心。 她其实是觉得那个沈盈娘是真的没有半点心思,但是他们夫人肯定不这么想。 毕竟夫人这么多年收拾了那么多想凭姿色上位的女人,估摸着也是把沈盈娘当成那种人了吧? 但是在邱嬷嬷看来,客观的说,沈盈娘可不仅仅是单有美貌,人家还有脑子,不然的话不可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手段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是那些后宅的狐媚子的低级手段,真正能够抓住男人的心,必定是上得了台面的手段。 反正她可是彻底打听过那个沈盈娘了,那些生意,他们大少爷可是从来不插手的,也就是说,那个沈盈娘没有半点借助他们大少爷的势力,是完全靠自己的本事闯出来的。 一个女人,在众人议论声中抛头露面,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女人嫁人之后,就得在后宅之中蹲着,但是那个沈盈娘却能够说服岳凌钧,继续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可见,不仅脑子灵活,还是个有成算的。 他们大少爷也不是一个肤浅的人,肯定也是欣赏那女人,才会纵容她到这种地步。 邱嬷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若是沈盈娘是他们夫人的女儿就好了,有这样手段的女儿带回京城去,必定能让他们平波候府更上一层楼! 方才有这个想法,邱嬷嬷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嘴巴,她怎么能有这种念头呢?万一被夫人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邱嬷嬷自己把自己给吓醒了,随即不敢再胡思乱想,静静的站在陆氏身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沈盈娘可不会去管一些不重要的人是怎么在背后想她的,没错,无论是陆氏还是邱嬷嬷,对她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人。 休息了一夜之后,沈盈娘第二天就带着王五等护卫,还有邹氏跟黄招娣一起去了何氏船行。 从马车上下来,邹氏和黄招娣都挺紧张,沈盈娘见着笑了笑说道。 “你们待会儿看着就行,不用你们说话,有什么事,有王五他们出面,你们今天来,就是跟着长长见识,等我把人拿下了之后,你们就跟着王五他们接手。” “当然了,你们也不能事事都依赖着王五,他们本身也不会太多,你们得靠着自己,多学多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回村来问我,但是得自己想过之后,想不明白才能来问,知道了吗?” 沈盈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邹氏跟黄招娣焦躁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不管怎么样,他们今天就是来给沈掌柜撑场面的。 沈掌柜这么有自信,他们可不能给沈掌柜丢脸,两人你看过我看你,然后就对着沈盈娘点头。 看着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盈娘直接笑了,反倒是王五和岳凌钧给她挑出来的那些有些能力的护卫,一个个的表情淡定。 也是,这些人虽然在管理生意方面没有什么大的经验,可到底都是上阵杀过敌,见过血的,可能没有什么管理方面的经验,但是杀人的经验有不少,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点小小的阵仗? 沈盈娘对着王五等人说道:“各位待会儿去的时候,你们稍微把身上的煞气收一收,咱们今天可不是去闹事儿的。” 这话带着些许玩笑,王五恭敬的说道:“是,夫人。” 岳凌钧在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真的不要我去吗?我觉得我出面可能会更好一些。” 沈盈娘听见岳凌钧的话,直接抬着下巴道:“相公,这点小事用不着你,更何况这是我的生意,你又没有掺和进来,我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也不用把我的生意做到做强了。” “我可是想把生意做到全国的,以后你若不在我身边,那我依靠谁去?所以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放心,不会耽误咱俩待会儿的事儿。” 沈盈娘自信满满,岳凌钧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他向来知道,沈盈娘不是依靠人的菟丝花,而是飞在天上的鸟雀,不,以沈盈娘这种心态,那不是鸟雀,那是雄鹰! 岳凌钧也不再多说,只是认真的保证。 “行,我在这里等你,我相信你,但若有什么事,叫一声,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沈盈娘笑的甜蜜,但是碍于旁边还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太过荡漾。 于是只是轻轻的抓了抓岳凌钧的手指,然后就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浩浩荡荡的带着大家伙儿前往码头何氏船行的办事房子。 看着沈盈娘一群人的背影,岳凌钧笑了笑,眼中满是欣赏和炙热的爱意,确实没有跟上,还是转头回到马车边,上了马车坐下,默默的等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此时,码头。 何氏船行一个办事的房子大门外。 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去,然后对着正在打瞌睡的掌柜的喊道。 “不好了!掌柜的,人来了!来人了!” 被吵醒的何有财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着说话颠三倒四的伙计,没好气的说道,? “喊什么?喊什么!人来了,来人了,谁来了?说清楚!” 说话间,直接起身,然后把帽子扶正,又打了个呵欠,慵懒的靠在柜台处。 那个过来报信的伙计见自家掌柜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无奈,但是也畏惧掌柜的,于是只能配合的说道。 “哎哟,掌柜的,你怎么还不着急呀,来的就是那个沈盈娘,把我们何氏船行抢走的那个女人,之前老爷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不能轻易的让那女人得手,把何氏船行抢走。” “让我们得想方设法的阻挠对方接管的时间,就算最后何氏船行被对方抢过去,也只能让对方抢走一个空壳子,你忘了吗?那个沈盈娘来了!” 听到沈盈娘的名字,何有财果然睁开了眼睛,那张富态的脸上满是阴狠,随即搓着手冷笑道。 “没想到那女人还真的来了,老爷不是才将那女人要的账本送去吗?没想到账本才送过去,就过来接管,还真是让我小看了对方。” 伙计见自家掌柜的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忍不住提醒道。 “掌柜的,那女人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不少护卫,看样子都是一些好手呢,咱们要不要也多叫点人?” 想到这里,伙计一时间泄了气,因为之前老爷的吩咐,他们掌柜的已经提前把码头上的人都给安排走,全部回家休息去了,就是为了让那女人过来接管的时候,看见一副萧条的景象。 没有人,就算是抢走了何氏船行,也不可能立刻运转起来,要知道,这种大生意,耽误一天,那都是耽误大笔大笔的银子。 若如今何氏船行还是由老爷掌管,他们自然是不敢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何氏船行都已经被别人抢走了,他们还这么卖力干活干什么? 卖力干活,赚的银子那都是给人家的,所幸不如偷偷懒,顺便给人拖拖后腿,也能让那女人老实一段时间。 可是如今码头上没有人,那女人要是生气把他们打一顿可咋办? 越想,这个伙计就越着急,直接从柜台后面绕了进去,拉着掌柜说道。 “掌柜的,这下不好了,咱们码头上都没人,那女人要是找我们撒气,打我们一顿,那可……” “她敢!” 何有财直接站直身体,冷笑一声道:“那女人如今还得仰仗着我,她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老子就让她……” “人呢?有人吗?” 何有财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很陌生,绝对不是他们码头上的人,而且伴随着一阵脚步。 何有财也猜中了,应该是沈盈娘过来了。 何有财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直接推开旁边的伙计说道。 “着什么急,冷静点儿,给我看着,看我是怎么把人打发走的。” 说完,何有财一副傲慢的从柜台后面走了出去。 那个伙计见状,有心想提醒两句,毕竟他可是知道那女人的来路的,老爷的何氏船行能被那女人抢走,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那女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掌柜的这般对待对方,真的可以吗? 不过现在码头上又不是他说了算,他只能无奈的跟上。 两人方才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大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先是一群人高马大的护卫闯了进来,直接把这不大的屋子给占满了一大半,然后在何有财和那伙计被震住的时候,沈盈娘才带着邹氏跟黄招娣亮相。 沈盈娘走在前面,脸上带着笑,但是却是一副气场惊人的模样,何有财也不免态度端正了几分,别的不说,这女人可是把老爷都打败了的,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自己今天就算是要对付,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然的话,很可能会翻船呀。 想到这,何有财直接扬起笑脸凑了上去:“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沈掌柜啊,您怎么来了?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稀客稀客啊!” 沈盈娘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挑眉:“听说你是何老爷手底下最得力的掌柜,何氏船行的大小事,都交给你在管?那我就先叫你一声何掌柜吧。” “何掌柜,我今天来这儿是什么原因,咱们心知肚明,也不必在这种事情上面纠缠,我是来接管何氏船行的,虽然我接手了何氏船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何老爷他非要给我报恩。”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何有财 G沈盈娘得意道:“何老爷用一文钱的价格把何氏船行卖给我,我也是个生意人,这送上门的好处,也不好不接,不过我这个人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是利益至上。” “你在何老爷手上都这么得力,想来是个人才,我这个人非常有惜才之心,要是何掌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涨工钱,然后让你留在何氏船行继续干,不知道何掌柜意下如何听见?” 沈盈娘一开口,就是要涨工钱,并且挽留,何有财心里得意,并且又傲慢了几分。 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手段呢,没想到一来就开始拉拢,这说明对方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掌控何氏船行,没把握就好啊,没把握,接下来就轮得着自己上了。 何有财立刻说道:“沈掌柜说话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在何氏船行做了这么些年,就算沈掌柜不开这个口,我也会想法子说服沈掌柜让我留下来的,毕竟我掌管码头这么多年,码头上大大小小的事,无论是客户还是工人,我可都是熟悉的。” “我也无法想象,若是何氏船行没了我,还能不能继续正常的运转下去,只是可惜,实在是不巧,何氏船行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我们这儿的码头工人突然染了风寒。” “这一个两个,平时牛高马大,身体壮的跟小牛犊似的,可没想到这一病就病一大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我想要留下来当这个掌柜,恐怕也不行啊,要不这样吧,沈掌柜。”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有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看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要不等人都好了,我在派人去请沈掌柜过来?咱们再详细的说一说接下来何氏船行怎么安排?沈掌柜的事迹,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沈掌柜做了不少生意,而且都做大做强了,我相信,何氏船行交到沈掌柜的手上,以后也会越来越强,我也是前途无量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谚语,被何有财运用的炉火纯青,好话一箩筐,反正不要钱,多说几句,谁也不嫌。 而何有财偏偏把这种捅软刀子的行为说的让人无懈可击,但凡沈盈娘真的只是个年轻没见识的小妇人,估计还真要拿对方没法子,就算知道对方是故意这样的,恐怕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不过现在……沈盈娘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看来何掌柜是不打算配合了?” 何有财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问道:“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装糊涂谁不会? 沈盈娘却不打算跟对方歪歪唧唧的,她如今时间有限,边疆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恶化,岳凌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前往,沈盈娘不想在这些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她直接快刀斩乱麻,冷笑一声道:“看来何掌柜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不配合是吧?手底下的人都生病了是吧?何掌柜,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辞退了吗?” 何有财脸色立刻从方才的茫然变成了微怒,居然还冷笑起来说道。 “沈掌柜,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而且你要是把我辞了,何氏船行你就算是接了过去,也没法子运转起来。” “实话告诉你,我们何氏船行的这些工人,可都是何家用惯了的,何家在我们这一片什么地位,你去打听打听,只要何家老爷一发话,你别说招工人了,恐怕连只蚊子都打不着!” 沈盈娘嗤笑一声。 “是吗?要不这样吧,何掌柜,咱们打个赌,何氏船行最后在我的接管下,不仅不会停摆,而且你最后也不会走,还会求着给我干活,不仅如此,你还会真心实意的四处给我跑关系,拉客户,生怕放跑一个客户和工人。” 笑话! 何有财在心中大骂,但面上却一副傲慢不屑的样子:“沈掌柜这笑话可不好听。” 沈盈娘没理他,转过头看着王五说道:“王五,过来。” 王五恭敬上前,也没多话,直接凑到了何有财的面前。 何有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别的不说,他看人的本事还有的。 沈盈娘带来的这些护卫,一个个,身上煞气很重,一看就是见过血的,这种人可不好惹。 虽然面对沈盈娘一个小娘皮他不怕,但是这些护卫,他也不敢硬刚,于是何有财先发制人的瞪着沈盈娘说道。 “怎么,沈掌柜,这是说不过想动手啊?我可告诉你,这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你今日要是在这里对我动了手,以后怕是没什么人愿意跟在你手底下干了。” “我这人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是认识有本事的人,还不少,像您这样的大人物,认识不了几个,但是跟我差不多的有能力的管事,认识的还是不少的。” “我要是说一声,你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干,你看看你把何氏船行接管过去之后,能不能靠着何氏船行赚银子!” 沈盈娘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聒噪。 “废话真多,王五赶紧的!” 听见催促,王五也不敢耽误,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何有财的衣服,在对方大吼之前,凑到对方的耳边说了什么。 何有财从一开始的愤怒,到中间的震惊,最后只剩下惶恐,甚至连脸都白了。 王五把他的衣服松开的时候,何有财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被后面的伙计扶住,然后不敢置信的瞪着沈盈娘。 沈盈娘挑着眉头,此时的她特别像是一个欺负良家妇男的恶霸,她笑着抱着手说道:“怎么样,何掌柜,方才我打的赌赢了没有?” 何有财磨牙霍霍,指着沈盈娘骂道:“你,你这个毒妇!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是不是……” “何掌柜,还是想清楚再说话,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对于那些喜欢骂我的人,我动起手来可不会客气。” 沈盈娘打断了何有财的话,语气很凶,表情也变得很冷酷,仿佛何有财再敢吐出半个脏字儿,她就真的会做出让何有财后悔莫及的事。 何有财也在这时稍微冷静一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极力在压制不断翻涌的怒火,可是一想到方才那个叫王五的护卫说的话,何有财的恼怒还是压抑不住。 他红着眼睛,瞪着沈盈娘说道:“你,你肯定是在骗我!”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若我真的是在骗你的话,就不会这么有底气了,当然了,何掌柜,你也可以当一个绝情的人。” “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过你放心,你回去之后,肯定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恐怕就是阴阳两隔了。” 何有财立刻变了脸色:“你敢!” 沈盈娘却直接道:“我当然不会做律法不容的事,但是你家那位大佛做不做得出来,我相信你心里清楚的很,行了,我这个人做生意,向来讲究和气生财,不会主动沾染上这些事情,但是借刀杀人的事……我还是会做的。” “何掌柜要是不相信,尽管试一试,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呢,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你,你方才的态度,让我十分的不舒服,我这个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来人!收拾收拾何掌柜的东西,把人请出去吧,何氏船行如今已经是我名下的产业了,自然是要由我的人来接管,这些外人,还是赶紧轰出去的好。” 话音落下,王五已经上前准备动手赶人了。 何有财还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妥协,可没想到,沈盈娘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动手,自己要是走了,那自己的宝贝疙瘩怎么办? 何有财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抉择。 他意识到沈盈娘根本没有让他有机会思考或者犹豫,所以何有财在沈盈娘转身之前,立刻上前挡在了沈盈娘身前说道。 “沈掌柜,你抬抬手,你跟何老板的恩怨,那是你们的事儿,我就只是个拿银子办事儿的,我跟你没有什么恩怨吧?你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呀,我求你了!” 王五看了沈盈娘一眼,沈盈娘抬手,王五这才退了下去。 沈盈娘笑了笑,盯着何有财说道:“何掌柜这话说的,咱俩确实没有什么恩怨,只不过有些人因为立场问题,屁股本身就是歪的,机会我方才已经给你了,但是何掌柜你自己说的,码头上的那些工人,都病了,要回去休息。”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换一批人了,而且大家都感染了风寒回去了,只有何有财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跟这么多有风寒的人待在一块,我也不确定你到底病没病。” “所以啊,保险起见,还是让你一并回家的好,你放心,我带来的这些人,虽然经验不如你丰富,但都是管理的好手,他们一定能把何氏船行接管下来的。” 何有财被噎了个半死,他这下总算是明白了沈盈娘方才打的那个赌的意思了。 原来人家不是在信口开河,人家说的是真的,自己如今跟沈盈娘的地位颠倒过来。 真的要求对方吗? 不仅要求着留下来替这死女人办事,自己还得将功赎罪,想法子把那些工人都找回来,还要去跑关系,把那些要流失的客户给找回来…… 何有财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沈盈娘却像是没有看见对方黑紫交加的脸色,而是疑惑的说道。 “哎呀,王五,你们怎么还愣着呀,赶紧把人请走啊,这样一个可能会感染风寒的人留在何氏船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赶紧的吧。” “不不不!” 何有财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在王五动手之前,他直接跪在地上,一脸哀求,卑微的说道。 “沈掌柜我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耻下问 你放心,我马上去把那些病了的工人找回来,哪怕是让他们带病干活,也得让他们把事儿都干了。” “至于那些客户……你也放心,我都认识,私底下联系着呢,一定一个不落的给你求回来,只求你让我留在这继续干活,跟着您这样的聪明人干活,那是我的福气呀!” 说话间,何有财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跟着沈盈娘过来长见识的邹氏跟黄招娣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事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 方才这个何有财不是还大言不惭的在沈掌柜面前放狠话吗?而且言语中的威胁,就连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才过去多久? 不,简直就是转瞬间的功夫,这何有财就直接下跪求饶了,还哭得这么卑微,哭着求着要留下来替沈掌柜办事儿,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看沈盈娘的眼神,仿佛在看神仙。 沈盈娘却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盯着何有财说道。 “何掌柜,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真愿意留下来替我办事儿?你这么迫切,弄得我也有些手足无措呀,而且那些人不是都病了吗?既然都病了,那怎么还能回来干活呢?” 何有财再次勉强一笑:“沈掌柜放心,无论病了还是没病,我一定让他们身体痊愈的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干活,小人以后一定以您马首是瞻!” 沈盈娘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微微弯下腰,抬起手,在何有财的脸上拍了拍。 这是一个侮辱性十足的动作,但是何有财都忍了,依旧笑得难看,乞求沈盈娘的原谅。 沈盈娘哎哟一声,抱着手起身道:“哎呀,何掌柜这么有诚意,我似乎也不好太为难你,既然这样,那就如你所愿吧,何氏船行摊子这么大,确实不能停摆太久,赶紧去把人找回来吧。”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今天要是少一个人,何掌柜,你也不用继续留下了,我这里不留吃白食的人,我只喜欢能干的人。” 何有财干笑一声,赶紧从地上起来说道:“沈掌柜放心,我这就去把人给你找回来,那我……” “怎么,何掌柜这是还想跟我谈条件吗?我这个人没有耐心,并且不会收回说出去的话,说了只给你一天时间,还是何掌柜你觉得自己时间很够啊?” 沈盈娘再次打断,而且这话一出,直接把何有财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何有财到底不敢考验沈盈娘的良心,只能一咬牙,恭敬的抱手之后,就带着人退走了。 沈盈娘看着慌不择路的何有财的背影,笑容逐渐放大,最后直接收敛,没好气的抱怨。 “非要逼我使绝招,怎么就这么贱呢?” 王五等人看得嘴角抽搐,欺负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他们的将军夫人。 何有财人是走了,但是何有财方才那出乎意料的反应,还是让在场的人不解。 说起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邹氏想了想,沈掌柜说过,无论是什么,只要不懂就得问,不然拖着拖着,问题越积越多,可没有人愿意给她解答。 因此,邹氏鼓足勇气看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那个何有财为什么这么害怕你?你方才让王五护卫跟他说什么了吗?” 不得不说,邹氏的注意力还是挺集中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猫腻。 何有财态度转折点,就在王五跟他说了什么之后,在王五说话之前,何有财可是很嚣张的。 沈盈娘满意的看着邹氏,然后又看着黄招娣说道:“招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黄招娣被沈盈娘提问,有些紧张,不过面对沈掌柜鼓励的眼神,她也硬着头皮说道。 “沈掌柜,我,我方才也发现了,那个何有财就是在王五护卫对他说了悄悄话之后,才变成那个样子的,难道是沈掌柜你做了什么?” 沈盈娘十分满意两人如今的变化,以前这二人那么木讷,就算是跟着自己出来见世面,估计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细节上。 而且就算是发现了,恐怕也没有胆子说,现在倒好,在自己的调教下,不仅能发现盲点,而且还敢问出来,这就是进步啊。 沈盈娘觉得,把这两人丢在王五他们身边,一起掌管何氏船行,时间久了,怎么也能让他们有所进步,因此,沈盈娘也没有放过这个教他们的机会,直接说。 “问题问的好,而且你们观察的也很细致,方才何有财态度的转变,确实就是王五跟他说的话,实际上,在准备接管何氏船行之前,我就已经让王五他们去调查过何氏船行的这些人,我知道何老爷不会轻易的把何氏船行交给我。” “就算是我拿到了何氏船行所有的房契地契,可是做生意的,到底还是人,何氏船行的人要是不听我的话,或是集体罢工,对我来说,都是元气大伤的事儿,所以,要先了解这些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沈盈娘越说越自信,事实上,她也非常庆幸自己这一次提前做足了准备,不然今天还没有这么顺利呢。 她开始解答起来:“我之前调查过这个何有财,知道这个何有财是何老爷的心腹,所以让王五花了大功夫在这个家伙身上,没想到王五手段非凡,还真让他查出了些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顿了顿,准备给王五一个出风头的机会,看着王五说道。 “王五护卫,是你查的细节,肯定你更加了解,不如你来说一说?” 王五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推脱。 “夫人,还是您来说吧,属下都只是做了该做的,而且要不是夫人高瞻远瞩,提前让属下去查,属下也不可能办得这么漂亮。” 沈盈娘摆了摆手道:“王五护卫不要太谦虚了,接下来你还得带着大家掌管何氏船行呢,得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我这个人非常的公平。” 说到这里,沈盈娘环视一圈,看着大家笑道:“大家要是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不怕你们有本事,你们也不用担心干得太出色,会被我嫉妒,或者会被同事嫉妒。”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优秀的人才,当然就算你天赋不行,可只要努力,依旧会被我看见,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在何氏船行开荒的诸位,以后都是我的大功臣。” “等何氏船行的生意做起来之后,我一定会根据大家的功劳,论功行赏,区区一个大管事不算什么,你们要是干的好了,等以后何氏船行的生意做大做强,我可以直接给你们每个人奖励一家酒楼当营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不行。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大家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何氏船行要是能做起来,那是大家的努力,大家都是人才,我这个人对人才向来大方,我也并不喜欢过于谦虚的人,大家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就像王五护卫这次干的事儿,非常的漂亮,所以出于对王五能力的认可,和他人品的信任,我才会让他来当何氏船行的大主管,在座的要是有人觉得自己比王五厉害,大可以做的比他更漂亮,到时候再来我面前讨赏。” 这话一出,一下子激起了不少人的积极性,沈盈娘见状,心里只剩下高兴。 手底下的人能干,她这个当掌柜的才能轻松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会带团队,那你就只能自己干到死! 沈盈娘才不想自己干到死呢,等何氏船行运转下来,她只需要定期检查就行。 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别说生意开到全国,估计连这个小地方都走不出去,她就得累死了,还是算了吧。 分权下去,多给大家分些好处,团结共进,总能把生意做到全国的! 沈盈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王五也看出来夫人是想给他立威,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他也不是什么胆小怯懦的人,立刻领了沈盈娘的好意,拱了拱手,然后就站出来说道。 “诸位,这次的事确实是沈掌柜吩咐我做的,但能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也只能是我,换一个人,恐怕都没有法子做得这么干净利索。” 王五也毫不吝啬的自夸,沈盈娘见状,非常干脆的退到旁边,任由王五发挥。 接着,王五就把自己得到沈盈娘的命令之后,怎么去调查何有财,然后不仅把何有财明面上的家底儿人口查个底朝天,还把何有财养在外面的外室给查了出来。 要知道,何有财这家伙平时在自己原配面前,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耙耳朵的样子,而且在外面依旧是这样的形象。 谁让他家夫人是一个员外的女儿呢,何有财虽然没有真正入赘,但是家里吃的用的,都是花他夫人的银子。 因此何有财在他夫人面前一直都是伏小做低,十年如一日的惧内形象,甚至连他家夫人都觉得,她家相公是这样的情况。 可谁知道,何有财这副窝囊的外表下,居然还有一颗放纵的心,在外面养起了外室,不仅养了外室,而且还养了挺多年。 十年过去了,那个外室再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之后,终于给他生了个儿子。 而且那孩子还挺聪明,不仅长得玉雪可爱,脑子还特别的灵活,如今不过六七岁,居然已经是个小童生了,没错,六七岁的童生,这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而那孩子的母亲,也就是何有财那个外室,对外面一直宣称自己死了男人,是个寡妇,不过家境殷实,听说娘家可靠,因此日子过得也不错,谁知道这女人居然是别人的外室? 而何有财原配的儿子,却比较中庸,其中大儿子如今也有二十好几,早已娶妻生子,说起来,那也是个童生。 第二百六十章 雷公快运 可也就是个童生,虽然也在努力的想考秀才,可惜资质平平,一直未中。 两相对比之下,肯定是小儿子聪明伶俐,更讨喜欢,更何况,何有财一个在商户底下讨饭吃的管事,也肯定想着改换门庭,就指望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以后能走仕途。 从这小小年纪便能考中童生就可看出,前途无量,因此,何有财几乎是把这小儿子当成是自家的命根子,不然的话,这么大把年纪了,就再没机会翻身了。 而沈盈娘就是因为抓住了这个何有财的弱点,沈盈娘让王五把那个小孩子给藏了起来。 照沈盈娘的心性,自然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但是何有财不知道啊,何有财也不敢赌,沈盈娘拿这个孩子出来威胁何有财,何有财自然就范。 等王五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完,大家都恍然大悟,然后便开始议论起来,其中几个男人的声音特别大。 “难怪呢,我说那个何有财怎么这么惊慌失措,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也宝贝,六七岁就能中童生,这确实是个小神童啊。” “可不咋地,我家那小子要是有这么厉害,我把家底儿都留给他也行啊!” 听见那些人的议论,沈盈娘点了点头,王五就下去了。 邹氏心思比较细,声不住问道:“沈掌柜,那个何有财毕竟是在那个何老爷手底下干事的,万一他背叛了你怎么办?” “说是去找工人,万一他趁着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去找何老爷报信,还是可以给我们找麻烦啊,再说了,他虽然有个神童儿子,可若是他不在意这个,再跟那个外室生一个又如何?”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何有财如今年纪大了,生不了,这件事情,我还特意让王五去查过了,何有财前两年一直在私底下看大夫,看的还是男人那方面的大夫,总而言之,何有财可能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根本就生不了。” 旁边的黄招娣听的脸颊泛红,她还是个大闺女儿呢,听见这话,可不就害羞吗? 邹氏却奇怪的问道:“好端端的,何有财为何要看那方面的大夫?” 沈盈娘笑着说道:“多半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了一个神童儿子,说不准能和外室再多生几个,多生几个,以后科举能上的可能性就越大呗,有道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何有财这一点倒是聪明,只可惜了。” 大家又是一阵恍然大悟,哄笑一阵。 邹氏也心中有底了,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主要是觉得,万一这件事被那个何老爷知道了,逼着何有财当卧底的话,到时候还是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所以邹氏小心翼翼的说道:“沈掌柜,不是我要找茬儿,但是那个何有财毕竟是何老爷的人,万一以后何老爷也拿着何有财的家人来威胁他,让他继续为自己办事的话,何有财留在何氏船行,不就成了眼线了?可能会给我们使绊子。”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留他到最后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何有财的私事告诉你们,我今天要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 “你们得趁着何有财还在何氏船行的时候,赶紧收买人心,除了一些特殊的人,大部分的工人,都得给我留下,这样就算何有财离开时,带走一部分人,也不会对何氏船行造成太大影响。” 王五等人不免觉得压力山大,方才轻松调侃的气氛也瞬间没了。 沈盈娘见状,赶紧安慰。 “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那些工人,包括在何氏船行办事的那些人,都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只要他们的卖身契没有签到何老爷的手上,那就是自由人。” “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脑子都不傻,肯定是跟着谁能吃饱饭,就跟着谁,我想,这点笼络人心的手段,你们还是有的。” 邹氏等人压力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因为他们知道,要不是沈掌柜今天把何有财给拿下,他们都不可能有这个大好机会,可不能放过。 沈盈娘没有说太多,反正何氏船行的事情,她已经准备全权交给王五他们去办了。 把何有财压住,现在还不算完全的开荒,因为人手都在,只不过这些人属于两边倒的墙头草,他们只要声势大一些,还是能够收拢过来的。 只要不给何有财把人全部带走的机会,那他们就有机会把人全部拉拢过来,只要人手在,那么何氏船行就能运转起来。 沈盈娘对着王五他们交代一番之后,就指了指何氏船行那道招牌说道。 “行了,你们今天就把这个招牌给我拆下来,马上换上雷公快运的牌子,以后啊,何氏船行就正式改名为雷公快运了,出去的时候,也多多的提一下,对了,到时候再把传单发一发,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咱们雷公快运。” 原本沈盈娘想叫闪电快运的,但是觉得雷公更霸气,干脆就叫这个了。 沈盈娘如今做生意早已娴熟,之前飘香楼开张的时候,她也发过好几次传单,现在做这些都是轻车熟路。 总而言之,就是要声势浩大的让周围,或者说是这一片儿的人都知道,何氏船行已经正式改名为雷公快运了,接下来,他们要打响开张第一炮,得让大家记住雷公快运的名字。 等时间一长,雷公快运的名字,就渐渐的把何氏船行的名字压下,何氏船行就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 沈盈娘从码头回到马车边,就看见岳凌钧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沈盈娘笑了笑,没有出声,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提着裙子走过去,然后绕到了岳凌钧身后,直接伸手捂住了岳凌钧的眼睛笑道。 “真是好一个俊俏公子,跟小娘子走吧,小娘子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岳凌钧早就听见动静了,凭他的耳力,哪里判断不出沈盈娘的呼吸?当即睁开眼睛。 长卷的睫毛在沈盈娘的手心刷了刷,沈盈娘觉得手心有些痒,不过还是没有放下手。 岳凌钧却突然一把将沈盈娘的手拉下来,然后一个动作,沈盈娘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腾空,然后整个人就被岳凌钧拉到了马车上,靠在岳凌钧身边。 岳凌钧笑着说道:“做什么?娘子今夜又想与我玩这一套了?” 沈盈娘见岳凌钧开始不正经,推开他道:“别乱说话,这里是大街上呢,行了,码头上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一切如我所料,咱们现在就去请夫子吧!” 沈盈娘虽然平时做事也风风火火的,但是今天显然比平时要急躁一些。 岳凌钧想了想,表情正经了几分,然后将手搭在沈盈娘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你就这么怕我离开吗?” 沈盈娘身体一僵,然后抬脸看着岳凌钧,叹了一口气说道。 “倒也不是怕你离开,只是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我不想让你做违心的事情,我知道边疆要是出了事情,你肯定得去,我不忍心看你在家里煎熬。” “你身上有责任,你是将军,有些人把身上的铠甲当成是自己吃饭的家伙,但是我知道,你是把铠甲当成了责任,你想保护大夏的子民,我不会阻止你。” “我不仅不会阻止你,我还想成为你的助力,我之前与你说的不是在说笑,希望在你离开的时候,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所以我想多赚些钱。”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认真。 按理来说,沈盈娘一个懒性子,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快的扩张生意。 但是岳凌钧若要上前线,穷家富路,更何况还是去抵御外敌,所花费的银子肯定不少。 有道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沈盈娘当然不指望自己挣的钱可以庇护全大夏百姓,但她希望可以替岳凌钧减轻一些压力。 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实就是记在账本上的一串串数目,沈盈娘不是那种奢靡的人,若这一串串的数目,能让岳凌钧肩膀上的担子轻一些,沈盈娘为什么不去做呢? 更何况,她是能做到的,只是如今时间紧迫,她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岳凌钧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会记住的。” 沈盈娘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拍了拍岳凌钧。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只要记住我的好就行,至于别的,我不需要,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夫子吧。” “对了,你说的那个郭秀才,真的愿意来我们黄家村当夫子吗?有没有跟对方说清楚,来我们这儿不只是要教男孩子,还要教女孩子?” 不是沈盈娘小看了这些读书人,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本来女子地位就低,平常庄户人家更是不可能有人会送女子读书识字,就连大户人家的女子要是想认字读书,请来的都是一些女夫子。 人家有那个条件请的起,但是沈盈娘没有这个条件,就算是有女夫子,人家估计也不会到这种小乡村来,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号人啊。 最重要的是,人们心里的偏见,偏见像一座大山,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她愿出高价请,人家还不一定乐意来呢,因为来了可能会遭受不少的指指点点,舆论压力不是说着玩儿的。 岳凌钧看沈盈娘一脸担忧,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这次给你找的人,虽然也有些毛病,但他不可能会拒绝我们,他没有这个条件。” 沈盈娘眼神一亮,笑着问道:“相公,你到底给我找的什么人啊?这个郭秀才家里什么情况?难道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可是就算是家穷,也不至于穷到卖了自己的气节吧?” 秀才再穷,那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见到县令都不用跪。 第二百六十一章 郭秀才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沈盈娘想多了解一些,就像她方才当着王五他们面说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岳凌钧笑着挥起鞭子,驾驶着马车前进,马车摇晃,岳凌钧才对着沈盈娘解释道。 “若是平常,我还真没这个把握,但是这个郭秀才不可能会拒绝我们,因为他没有选择,此人性子更直,说的难听点,是有些迂腐的,身上有些酸腐秀才的毛病。” “也是因为这耿直的性子,之前得罪过人,然后就被人针对,关键他得罪的还不是一般人,正是因为这样,虽然文采还不错,但因被针对,只能止步于秀才,如今靠着抄书,日子勉强糊口。” 说到这里,岳凌钧叹了一口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寡母病重,此人又是个大孝子,为了给老母亲治病,不仅平时抄书,还要去私塾做夫子教学生,原本日子还能勉强熬下去,只可惜,他在私塾又得罪了人。” “我打听得知,他似乎是教训了一个家境不错的学生,然后那学生在家里又被娇纵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气?回去一告状,那学生家里人一来,就直接点名要他滚蛋。” 看着沈盈娘,岳凌钧挑眉道。 “丢了私塾的活儿,他进账就一下子减了大半,靠着抄书能糊口,却没法子给老母亲抓药,如今正着急呢,你这个时候去请他,那就是在雪中送炭啊,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拒绝的,除非他想当个不孝子。” 沈盈娘惊讶的嘴巴能塞个鸡蛋,然后反应过来,立刻笑了起来。 “看来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跟这位郭秀才那是有缘分啊,这样也好,他当我的及时雨,我也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谁也别嫌弃谁。” …… “这位婶子,请问郭秀才家在哪?” 沈盈娘到了郭家村,直接拦住了一个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村妇,叫住了对方,并且开始打听起郭秀才家的住处。 岳凌钧则是站在马车边等待着。 那婶子看见沈盈娘穿戴不凡,谈吐也不像是一般人,又瞧了一眼他们乘坐的马车,态度恭敬了不少,笑了笑说。 “这位姑娘,你找郭秀才是有什么事儿吗?” 村里人就这样,喜欢瞎打听,沈盈娘却不想多说什么,她只想知道郭秀才家住哪儿,把事情办完就走,并不太想跟郭家村的人有太多的交集,于是只是微笑着看着那婶子。 被沈盈娘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婶子终于扛不住了,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 “郭秀才家住在那山脚下呢,原本他们屋子是在我们村路附近的,但是他娘不是病了吗?他家地方好,就换了银子,如今住在山脚下的茅草屋里呢,说起来也是可怜……” 眼看着那婶子马上就要滔滔不绝的讨论起郭秀才的辛酸往事,沈盈娘赶紧抬手打断了她,同时送上了两个铜板表示感谢。 “多谢婶子,那我们先去找人了,您忙您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盈娘说完之后,也不等那婶子多说,赶紧回到马车,招呼岳凌钧前往山脚下。 那婶子看着手上的铜板,眼睛都亮了,不过看着马车远去,她也不好撵上去,但是村里来了外人,而且还是去找郭秀才的,她得赶紧把这新鲜事情往村子里宣扬一下。 谁不知道郭秀才是个倒霉蛋,虽然读了些书,识得几个字,但是那性子着实别扭。 跟村里人关系不咋地就算了,去私塾教书,居然还被人给撵了回来,如今眼看着又有人找上门……就是不知道那姑娘是来找麻烦的还是来相助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件值得说道的稀罕事儿!这婶子越想越激动,速度又快了几分。 沈盈娘可不知道自己给出去的两文钱,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很快,他们的马车就到了山脚下的一处茅草屋外。 这茅草屋看起来着实简陋,就连那勉强开辟出来的院子,还有不少杂草呢,很显然,住进来的人很匆忙,也可以看出,住在这儿的人,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沈盈娘也没有多看,直接扯开嗓子便喊了起来:“请问郭秀才在家吗?” 沈盈娘才喊了两声,屋子里面便传来了回声,随即一个身材干瘦,面容憔悴,二十五六的男人从屋子走了出来。 对方警惕的看着沈盈娘和岳凌钧,视线落到岳凌钧身上的时候,男人明显紧绷了起来,不过还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着沈盈娘和岳凌钧问道。 “敢问二位找谁?” 沈盈娘笑着问道:“请问你是郭秀才吗?” 那书生模样的男人闻言,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着沈盈娘和岳凌钧行了一记书生礼说道。 “在下正是郭秀才。” 听这说话的腔调和礼仪,一板一眼的,确实就是岳凌钧口中的酸腐秀才郭秀才了。 沈盈娘知道没找错人,便笑着开门见山:“那感情好,我没找错地方,郭秀才,我是黄家村的沈盈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去我们村子当夫子的,就是不知道郭秀才你愿不愿意?” 沈盈娘此话一出,郭秀才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盈娘,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大金元宝砸中似的。 不过这惊喜没有维持太久,郭秀才脸上便露出了为难之色,还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沈盈娘在来之前,就已经让岳凌钧把人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大概能够猜出郭秀才此时心中所想,但是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装糊涂的问道。 “郭秀才这表情……难道是不想去吗?你放心,我们村子请夫子还是很大方的,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们一月给你一两银子,就是不知道夫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郭秀才听说一个月就有一两银子,要知道,这可是十分高的待续了,他之前都拿不到这么多,顶多能够拿到三分之一…… 郭秀才心动归心动,可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也不想害了别人,于是叹了一口气,便对沈盈娘再次拱了拱手道。 “这位姑娘,实不相瞒,我之前其实是有在私塾当夫子的,只不过中间出了些状况,这才被私塾撵了出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郭秀才也不打算隐瞒,他本来就是个有一说一的人,而且隐瞒这种事情,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郭秀才不喜欢短了自己的气节,于是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告知了沈盈娘,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沈盈娘的表情。 他其实很想去黄家村当夫子,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先不做评断,就那一两银子的月银,哪怕对方大概率是个骗子,他也得去试一试。 实在是如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更不用说凑银子去给娘亲买药,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得卖身给母亲买药了。 可是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而且因为以前得罪了人,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估计就算是把自己称斤论两卖了,也卖不了几两银子,到时候依旧无法给娘买够足够的药,所以眼前这位姑娘,恐怕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沈盈娘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她装出一副第一次听说郭秀才遭遇的样子,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便义愤填膺的说道。 “那学生的爹娘怎会如此蛮不讲理?夫子,你管教那个学生,也是为了他好,居然还回家跟爹娘告状,他爹娘也当真是见识短浅,不知道惯子如杀子?” “不仅纵容自己孩子如此行事,居然还将你赶出了私塾,着实可恶!一点对读书人的敬重都没有,这样的人,他们就算是赚了些银子,家族也不会长久昌盛下去,早晚会落败在那败家子儿上!” 沈盈娘骂的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郭秀才却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知己,虽然他跟这个姑娘素不相识,但是对方说到他心坎上了,他也是觉得那个学生实在是太过荒唐。 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处境,天知道多少学子都盼望着有一个宽松的念书环境,那个学子家里有银子,供他念书,不好好念书就罢了,居然还在私塾虚度光阴。 自己荒废自己的学业也就罢了,还要干扰其他的学子,简直就是老鼠屎,害群之马! 他当时也是因为看不惯,所以才会教训一二,原本以为对方的爹娘会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可谁知道,下梁不正,上梁怎么可能会正? 自己不仅没有得到对方爹娘的支持和感谢,反倒等来了对方爹娘的一顿痛骂。 不仅如此,还将他这个读书人给赶出了私塾,断了他的收入,害得他如今连给自己病重的母亲赚药钱的途径都没有了。 郭秀才越想越心酸,眼角都红了起来,忍不住对沈盈娘说道。 “姑娘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我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无论是那个学生,还是私塾的主事,简直都枉为读书人,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不识好人心!” 说到后面,郭秀才显然是被气狠了,都不再说文绉绉的话了。 不过反应过来后,郭秀才又赶紧恢复读书人的模样,嘴上一个劲的说道。 “罪过罪过,真是有辱斯文……” 沈盈娘嘴角抽搐,忍不住在心里犹豫,她真的要请这个郭秀才去村里教孩子们认字儿吗? 这也太迂了点! 沈盈娘想到这儿,忍不住看了岳凌钧一眼,对方也朝沈盈娘看过来。 夫妻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沈盈娘从岳凌钧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就选他! 虽然不知道岳凌钧为什么这么看好这个郭秀才,不过对方似乎除了迂腐一点,也没有其他的大毛病,而且还孝顺。 反正既然知道孝顺爹娘,应该不是个坏人,至少品行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犹豫片刻之后,沈盈娘便将放弃的念头打消,笑了笑说道。 “郭秀才放心,我们黄家村的人,可不像你教的那些学生不知礼数,我们都是真心尊敬读书人的,只要你愿意,我们黄家村私塾的门,永远向你敞开。” 沈盈娘说完,笑得像一只狐狸,眼中透露出算计人的光,但是此刻她这种笑容落到郭秀才的眼中,那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郭秀才激动又感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运气,简直就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他结结巴巴的问:“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去你们私塾教书?我怕我会给你惹麻烦……” 郭秀才马上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包括自己之前不小心得罪了人的事情,也说了。 沈盈娘摆了摆手道:“郭秀才不必担心这些,公道自在人心,总不能真的让你走上绝路,而且他们若真的这般狭隘,我们黄家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只要郭秀才你愿意成为我们黄家村的夫子,我们一定以礼相待,并且会护着郭秀才的!” 沈盈娘摆出一副讲义气的样子,郭秀才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实在是他自从得罪人,开始走霉运之后,日子就没有一天是顺的,如今这种绝境,有人从天而降要给他送银子,还说要护着他,是个人都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郭秀才也像沈盈娘预料中的一样,执起衣袖抹了抹泪,对着沈盈娘再次行了一记书生礼。 “多谢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黄家村的孩子,姑娘对我的帮助,我也一定会记得,以后有机会,一定涌泉相报!” 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沈盈娘见状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郭秀才不必客气,不过说起来,这一次郭秀才你要教的学生,可能有些特殊,我这个人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都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也不希望郭秀才到时候去了黄家村,再提出意见,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把情况说明白,若郭秀才能接受的话,我们黄家村,肯定会十分热情的欢迎你的。” 郭秀才身体一顿,有些疑惑的抬起身体看着沈盈娘,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位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自己教的学生有些特殊? 难道……脑子有问题? 郭秀才只能想到这个层面上,他的思想不足以支撑他想到更多的地方,于是郭秀才犹豫片刻之后便问。 “不知道姑娘说的……特殊是指什么,若学生天赋有限,我也愿意耐心教导,严师出高徒,就算是再庸才,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把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这样才能报答姑娘的恩情!” 沈盈娘看郭秀才又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表忠心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落忍。 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会冲击这位郭秀才的世界观,不过这一丝不忍一瞬间就没了,因为沈盈娘知道,若对方不接受自己的提议,肯定会跟自己正面刚。 这一丝不忍完全没有用,反倒是可能会成为拖累,沈盈娘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甩飞,然后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郭秀才,我说的特殊,不是说天资有限,相反,这一次你要教的学生,都非常的聪明,是我精心让人从村子里挑出来的,又聪明又机灵,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顿了顿,郭秀才的呼吸也忍不住停了下来,然后竖起耳朵听沈盈娘后面的话,到现在他也没有明白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是聪明伶俐的,那为何还要说什么把丑话说在前头?聪明伶俐难道不好吗? 郭秀才心里这么想,沈盈娘就往下说了,郭秀才的表情瞬间凝固,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因为沈盈娘说道。 “我说的特殊是指,你这一次要教的学生,是我们村的女孩子,不过你放心,这些丫头都是聪明能干的,而且乖巧听话,绝对不会耽误你教书,若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教训,戒尺我都替你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沈盈娘话音落下,气氛陡然沉默下来。 郭秀才愣在原地,好一会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喉咙干涩的说道。 “姑娘,你……是在与我说笑呢吧?” 说完之后,他眼中居然还露出了一丝希冀,仿佛想从沈盈娘的嘴里听到“是”的回答。 教丫头念书? 这不是说笑是什么? 要不就是他听错了,要不,就是这位姑娘一时激动说错了。 沈盈娘的表情却十分的淡定,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十分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郭秀才,你没有听错,我不是在说笑,你要去黄家村当夫子的话,就得教我选出来的那些丫头认字儿。” 郭秀才脸色一变,直接呵斥:“荒唐!” 岳凌钧不悦的皱了皱眉,直接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郭秀才:“好好说话!” 四个字,郭秀方才还不满的神情一下子就没了,虽然收敛了些,但是脸上表情依旧难看。 他这次都没去看沈盈娘,而是对着岳凌钧说道:“这位公子,我瞧着你们都不像是普通人,这位应该是您的夫人吧?尊夫人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您都不管管吗?” “什么时候这私塾也能让女子进了?居然还让我去给女子教书?简直就是荒唐!圣人书中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位姑娘说话着实是荒谬,还是说,姑娘你是与我有仇,故意来折辱我的?” “我如今确实落魄了,也确实不受人待见,事实上如你们所见,我也很穷,缺银子花,但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叛文人气节的事,去给女子教书?简直就是在羞辱我们读书人!你是想让我枉读这么多年圣贤书!” 郭秀才的反应不能说是大,那是相当的大,而且态度鲜明的表达出了自己绝对不会去教女子念书的想法。 沈盈娘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她拉了拉岳凌钧的袖子,岳凌钧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再出头,而是又后退一步,回到马车边,给马儿梳理着毛,直接把这一切交给了沈盈娘。 看见这一幕的郭秀才有些惊讶,实在不明白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沈盈娘上前一步,他才意识到,难道这一家子当家的不跟自己说,反倒派个女人与自己说话吗?这到底……不,这就是在折辱他! 郭秀才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正准备闭门谢客,谁知道就听沈盈娘冷冷的说道。 “敢问郭秀才到底是从哪本圣贤书里读到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 沈盈娘这话带着挑衅,并且十分的无礼。 郭秀才一下子就怒了。 “这位姑娘,你今日就是故意来消遣我的吧?就算你不敬重我,你也不能不敬重那些圣贤书,以及那些先辈文人!” “我虽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你谈吐举止,家里不应该买不起女德这本书吧?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就是出自于女德,常言道,这女子……” “郭秀才!” 沈盈娘实在是不想再听这些封建糟粕,赶紧开口打断了郭秀才后面的话,她怕再让郭秀才说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动手的。 她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选择,真的要把这种酸腐秀才请回去吗?这已经不仅仅是酸腐了,这就是性别歧视啊! 自己接下来是想让村里的丫头带头的,要让这些丫头们都知道,女子也能顶出半边天的。 那么教导他们的夫子,就应该是有一个开放思想的人,而不是眼前这个狭隘的认为男子为尊,女子为贱的家伙。 沈盈娘有些生气,但是想了想,这十里八村应该都是被岳凌钧挖遍了的,最后才挑中这么一个郭秀才,所以应该确实是没有别的好人选了,不然岳凌钧不可能给自己丢这么一个麻烦。 若自己想让村里的丫头们早点认字,早点上手的话,还真的没得挑。 形势比人强……沈盈娘只能忍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好好的把眼前的郭秀才调教一番,搓圆捏扁不必,但是对方脑子里的这些封建残余,必须得清除! 不然让对方带着这样一股子偏见给村里的丫头上课,教他们认字儿,估计教一个字儿,就得噼里啪啦给丫头们灌输十遍女子无才便是德,那还怎么教的好? 于是沈盈娘说起话来,便十分的不客气。 “郭秀才,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觉得你娘是认字的好,还是不认字的好,你觉得你娘是有才的好,还是无才的好?” 话题扯到亲娘身上,郭秀才有些警惕,还有些不悦,不过眼下这女子像是要跟自己辩理? 郭秀才才不怕,毫不犹豫的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自然是无才为好,而且即便我娘不认识字儿,我认识字儿不就行了?” “平日里,我娘也用不着去那些需要认识字儿的地方,女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不认识字,也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认识字儿了,那才是违反了纲常伦理!” 沈盈娘磨了磨牙,火气噌噌往上涨,这个王八蛋,当真满脑子封建残余,不行,今天怎么着都得把那些东西给清扫了,不然带着这么个奇葩回去,怎么可能教的好呢? 沈盈娘说起话来便更加不客气了。 “原来是这样啊,郭大秀才,你说希望你娘有德,但是无才,那你可有问过你娘的想法?但这是你的想法。” “为什么你觉得,你认识字就行,你娘认识就不行呢?认识字有什么好处,你是知道的,不然的话,你也不会一心科举。”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夏虫不可语冰 郭秀才觉得这题有陷阱,于是便直接打断沈盈娘,自己说道。 “行了,你一个女子在这里说什么才不才,德不德的,与你有何关系?这男子当然是要认识字的,科举,那是男儿一生之大事,女子认不认识字,确实没什么所谓,女子又不需要科举。” “而且女子本身就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总有依靠,只需要照顾好儿子,伺候好夫君,那便是好女子之典范,做这些事,并不需要认识字。” “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已经说了我的想法,我是绝对不会去你们黄家村教书的,若你非要我去,我也只会教黄家村的男孩子认识字,但是丫头?想都别想!荒谬至极!” 沈盈娘听着郭秀才这一句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真的差点掉头就走。 但她不是一个认怂的主,在没有狠狠的反击回去,并且让郭秀才哑口无言之前,沈盈娘是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这个臭秀才,还真是把一肚子糟粕读进了肚子,半点有用的都没有,唯一值得称赞的也就是这个脾气。 还好这秀才当着她的面就暴露了本性,不然真要是把这么个秀才请回去,当着那些丫头的面说这番话,岂不是要将那些丫头给荼毒了? 沈盈娘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郭秀才。 “郭秀才,你这番话说的当真无理至极,照你这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必科举,那那些无法科举的人家又该如何?你们村子有几个人能念得起书?” “照你的话说,科举是男人一生之大事,这男子都不去科举,整日在地里刨食,若是男子种的粮食养不活一大家子,那又当如何?” 郭秀才听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说道:“那是他们胸无大志,养不活一家子,是他们没用!” 沈盈娘嗤笑一声:“没错,你说的有点道理,那男子养不活一大家子,没用是事实,可是之后呢?” “男子承认自己废物之后,一家子就能吃饱了?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家子妻子儿女爹娘都饿死吗?” 郭秀才被沈盈娘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到底没了耐心,直接说道。 “你要是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不必跟我说这些绕圈子。” 沈盈娘挑着眉头说道:“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的直接点,若一个男人养不起一家几口嘴,那是不是得让家里其他人站出来养?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算是了解了一些。” “你娘是个寡妇,一直把你从小拉扯到大,你娘就是你口中无才,女子有德行的榜样,她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可我问你,你娘若是认识字,有点学问,是不是能更加轻松一些?” 郭秀才咬着牙说道:“你少在这里谬论,我娘辛苦将我拉扯大,我心里记着这份恩情,她认不认识字,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还能去科举吗?” 沈盈娘笑着说道:“你娘是女子,我朝女子当然不可以科举,但我可以在此断定,女子若是真的识字有学问,绝对能过得更轻松。” “你看我,我就是认字有学问的,我就会做生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是飘香楼,你应该听说过吧,火锅应该听说过吧?” 沈盈娘一下子把自己做的几样生意都拿出来说,郭秀才听完之后,脸色果然变了。 从方才开始,他就觉得沈盈娘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现在听沈盈娘提到了飘香楼还有火锅的名号,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这儿最近特别出名的那个女商人沈掌柜。 对了,他经常听人说起沈掌柜,但是很少听人说起沈掌柜的本名,好像就是叫沈盈娘? 原来眼前这人就是那个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商人,沈掌柜啊。 想到这里,郭秀才看沈盈娘的眼神变了又变,随后又将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岳凌钧身上,接着便一脸不愤的说道。 “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不守妇道家的人,还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 沈盈娘差点被郭秀才这话气的吐血。 原本她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份,让郭秀才看看有学问有见识的女人,和被困在家中的女人的区别,谁曾想,还让对方抓住道理了? 这个郭秀才不会以为自己拿自己举例子,是想得到这个效果吧? 沈盈娘压下怒火,冷哼一声道:“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这话你也配说!你这个啃老族!” 啃老族三个字一出,郭秀才听不懂,但是这三个字连在一起,可不像是什么好话,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无知妇人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啃老族,说清楚点,还有,我哪句话说错了?” 沈盈娘撇了撇嘴,再也不跟对方客气了。 “啃老族的意思就是说,啃着自己爹娘的血肉过活,你不就是从小到大啃着你娘过活吗?我看如今你娘一身病痛,跟你脱不了关系,你娘如今得了这种病,肯定是因为积劳成疾才造成的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不就是你啃老的最直接的证据吗?” 沈盈娘其实只是随口一说,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而且岳凌钧也没有往这方面调查,但是歪打正着说中了。 其实也说得通,郭母一个寡妇,没有改嫁,而是靠着自己辛辛苦苦把郭秀才一个孩子拉扯大,而且还是个女人,肯定是积劳成疾,才会把身体给熬坏。 沈盈娘这歪打正着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碰到了郭秀才的逆鳞,郭秀才红着脸,生气的说道。 “你,你少在这里胡说!我娘就算是再辛苦,也不像你一样,出去抛头露面,做那些生意,简直不成体统!”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居然在这一刻连生气都不愿意了,实在是当着郭秀才这家伙的面,没有必要。 她冷笑一声道:“郭秀才,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愿意看着你母亲有一个好的身体,亲眼看着你科举高中,还是想让她拖着这副病体,不知能活多久?” 郭秀才下意识回应:“那自然是希望家母有一个好身体,但是跟你说的这番话有什么关系?” 沈盈娘挑着眉笑道:“关系可大了,你瞧我,我就能靠着做生意赚大钱,让自己衣食无忧,还能养着我的夫君,和我的两个孩子,并且做生意可比到处做苦力要强的多。” “一来赚大钱,二来还可以不伤着自己的身体,我可以断言,当初你母亲但凡有我一半强,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的这个下场,拖出一身的病,也教不出你这么一个酸腐的儿子。” 说到这里,沈盈娘话锋一转。 “不过,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估计就算你娘没有一身病,也要被你气出来,到时候你娘辛辛苦苦养出来这么个不孝子当着她的面说,女子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你娘不得气死?” “所以还是如今这样不错,拖着一身的病,但是不被自己的儿子骂,能被自己儿子夸奖成是真正的贤妻良母,想来你母亲心里也是安慰的吧?” 沈盈娘这番话不可谓不讽刺,郭秀才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按理来说,他应该生气的,因为沈盈娘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可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因为在这一刻,他也有些动摇了。 试想一下,若自己母亲当初也像沈盈娘这样,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不顾外人的眼光,但是却能换来不少财富,并且不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能够康健长寿的话。 自己……还会这样指着沈盈娘的鼻子骂吗? 沈盈娘看郭秀才开始深思,知道对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但是沈盈娘已经没有了耐心。 反正对于眼前这个郭秀才,她是完全看不上的,沈盈娘撇了撇嘴。 “算了,夏虫不可语冰,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不是同路人,你不愿意教我们黄家村的丫头认字儿,我还不愿意让你这样的狭隘之人教坏我们村里的苗苗。” 说完,沈盈娘甩袖就要离开。 郭秀才见状,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屋子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好像是碗被摔碎的声音。 郭秀才当即脸色大变,转身就进了屋,同时喊了一声:“娘,你没事吧!” 听见动静,沈盈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这个郭秀才都这么嫌弃她,而且还不想去教丫头们认字,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与她无关,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沈盈娘就准备和岳凌钧一起离开。 可就在这时,屋子里面传出了郭秀才惊恐的喊声。 “娘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唬儿子,娘!娘!” 屋子里面传出了郭秀才凄惨的喊声,那一声声的呼喊,到底还是让心软的沈盈娘停下了脚步。 她一咬牙,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咱们进去看看吧?” 岳凌钧其实一直冷眼旁观,如今听到沈盈娘的话,才答应跟着走一趟。 两人很快就推开屋子,迅速的进去了,就看见郭秀才趴在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村妇,面容憔悴不说,关键是瘦的跟排骨似的,此时身体偏着往床下吐着血。 没错,郭母吐血了。 沈盈娘皱了皱眉,上前推开郭秀才,让岳凌钧给郭母把脉,岳凌钧不懂医术,至少不懂太多,但是基本的把脉还是会的。 毕竟他们在边疆作战,有些时候,自己是需要通一些医礼的,把脉之后,岳凌钧脸色大变,直接说道。 “必须赶紧送医馆,不然的话,怕是没救了!” 听见这话,郭秀才当即慌了神,脸色惨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娘。 沈盈娘看他一副呆傻的样子,直接掌握了指挥权,对着岳凌钧说道。 “相公,把人抱上马车,咱们赶紧送去医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救命恩人 听见这话,郭秀才终于回过了神说道:“我,我自己来!” 沈盈娘见状,也没有拒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按照岳凌钧的年纪跟这个郭母的年纪,没有什么可以防的,但是郭秀才实在是太吵了,沈盈娘也不想给他任何说教的机会,就同意了。 郭秀才虽然瘦,但是他母亲更瘦,再加上郭秀才即便瘦,也好歹是个男人,所以一把就将他娘抱了起来,直接抱出了屋。 沈盈娘和岳凌钧也跟着出去,帮忙掀开帘子,让他把人放进马车。 郭秀才想要出来帮忙赶马车,被沈盈娘推了进去说道:“行了,你就别瞎忙活了,去照顾你娘,我们赶马车就行了。” 郭秀才表情复杂的看着沈盈娘,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能对着沈盈娘深深的作揖。 “多谢沈掌柜。” 沈盈娘撇了撇嘴,不理会。 郭秀才只能灰头土脸的进去照顾他娘,方才面对沈盈娘的窘迫,在看见娘嘴角挂着的鲜血以及那一脸憔悴的样子,到底还是没了,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沈盈娘和岳凌钧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对方赶车,岳凌钧知道情况紧急,马鞭子一挥,马吃痛,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马车就这样飞快地离开了郭家村,很快就到了镇上的一家医馆外面,这是最近的一家医馆了。 马车停下之后,用不着沈盈娘提醒,郭秀才就赶紧抱着娘进了医馆。 医馆的大夫出来,让郭秀才把人放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就开始把脉,把手放在郭母的脉搏上,听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大夫就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子说道。 “情况有些不妙,我们这里怕是治不了,保险起见,还是赶紧把令堂送去回春堂吧。” 听说送去回春堂,郭秀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回春堂是县城的一家最好的医馆,里面的大夫自然也是最厉害的,但是同时,那里也是最贵的,郭秀才根本掏不出那么多银子。 而回春堂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怕病人付不起钱,是要先交银子的,郭秀才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把娘送过去,也看不了啊…… 一时间,郭秀才心如刀割,看着娘那苍白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将视线落到了沈盈娘的身上。 沈盈娘察觉到郭秀才视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说道:“把人带上,送去回春堂。” 说完,便转身先出去了。 郭秀才心中升起了一丝希冀,顾不得其他,赶紧抱着娘跟了出去。 马车一路疾驰着,马儿大喘着气,同时心理大喘气的还有郭秀才,他不知道沈盈娘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替自己付银子,还是要借自己银子呢? 在这一刻,郭秀才心情无比忐忑,万一待会儿沈盈娘不愿意借银子的话,哪怕是跪下磕头求,他都要把银子给借来。 沈盈娘可不知道郭秀才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等马车终于到了县城回春堂外面停下,沈盈娘才下了马车,招呼郭秀才把人给带出来。 郭秀才抱着娘出来之后,只是一脸希冀的看着沈盈娘,正想说什么,沈盈娘却没等他开口。 “把人带进去。” 说完先提着裙子进了回春堂。 岳凌钧见状,没有跟过去,而是依旧守在马车边,他相信沈盈娘可以把一切事情办好。 进了回春堂,一个药童过来招呼,沈盈娘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十两银子。 “给人看病,请你们回春堂最好的大夫出来。” 那药童看见银子,而且沈盈娘不像是囊中羞涩之人,立刻点了点头,收了银子之后,马上就去请回春堂的张大夫了。 郭秀才一脸感激的看着沈盈娘,沈盈娘却懒得搭理他,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大夫出来之后,就赶紧给郭母把脉,然后对着郭秀才说道:“病人的情况有些凶险,我倒是可以治,但需要不少的好药材……”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郭秀才要是买不起药材的话,就算是治了也没什么用。 郭秀才只觉得眼前发黑,就在这个时候,沈盈娘直接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给了那个药童说道。 “需要什么药材,直接用吧,不够了再跟我说。” 张大夫见状,也没有废话,当即对人类个药童吩咐道:“将那五十年的人参含片拿出来一片,放进病人嘴里,再将我的银针包拿出来。” 药童立刻下去,动作非常麻利的出来。 人参含片放进了郭母的嘴里,郭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不少,不像方才那副快死的样子,旁边的沈盈娘看着也觉得十分的惊奇。 这效果真的是立竿见影了。 紧接着,那张大夫就开始给郭母针灸了,几根银针扎在了郭母脑袋上的几个穴位上,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郭母的表情好了不少,不像方才那么痛苦,恢复了些许生机。 等张大夫又将银针扎在了郭母手上几个位置后,郭母的脸色越来越好。 半个时辰后—— 张大夫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下来,并且接过了药童手上的干布擦了擦汗,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着一脸紧张的郭秀才说道。 “病人的情况好转,接下来就只需要疗养着就好,这汤药不能断,我给你开一张药方子,你自己抓药,在我们这里抓,或者去别的药堂抓都可以。” “但是记住了,药效一定要够,喝上一个月,你母亲的病情就能暂时稳定下来,后面要想要慢慢好转,还得换药方子。” 听见这话,郭秀才连忙道谢,并且表示要在回春堂抓药。 张大夫闻言,便亲自去抓药了。 等到张大夫离开,郭秀才才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沈盈娘,表情复杂,同时想到自己用的银子,可是沈盈娘拿出来的。 五十两,不是什么小数目,回春堂的大夫最好,回春堂的药材,自然也是最好的,这些不是他凭自己本事给娘赚回来的,完全是厚着脸皮靠着沈盈娘才得来的…… 而且目前这个情况,他根本还不上。 郭秀才一张脸通红,但是依旧还是懂礼数的,虽然之前跟沈盈娘吵得不可开交,但是眼下人家确确实实算得上是他娘的救命恩人。 郭秀才忙走几步,到了沈盈娘的面前,对着沈盈娘行礼。 “沈掌柜,这次多谢你了,这五十两银子……不,还有之前的十两银子,一共六十两银子,在下一定会归还的。” “只不过……在下如今囊中羞涩,着实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但是沈掌柜放心,只要在下活着,一定会将银子还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郭秀才自己都脸红,他哪里还得上? 如今没有了教书夫子的活儿,光靠他抄书,就算是把这双手抄断,他也还不上。 更何况,娘的病还需要继续买药熬着,他哪里有余钱给人家还上这笔债? 沈盈娘却直接站起身,挥了挥袖子道:“不必了,就当是我日行一善,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不过今天恰逢其会罢了。” 说完,沈盈娘还是一个正眼都没有给郭秀才,抬脚迈过门槛就要离开。 郭秀才见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同时又不好意思收这么大一笔银子,这可是六十两,不是什么小数目。 原本他以为,沈盈娘会提出要求,比如说,让他去黄家村给那些丫头教书,如今受了沈盈娘这么大的恩,郭秀才其实是愿意的,因为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法子还银子。 而且沈盈娘看起来挺迫切的,虽然不知道沈盈娘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给村里的丫头认字儿,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如今受了人家的恩惠,郭秀才是愿意放下自己的一些偏见的。 只要沈掌柜愿意开这个口,他就愿意去,毕竟人家是自己的大恩人,就当是报恩了。 越想,郭秀才越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施行,于是便追了出去。 “沈掌柜请留步!” 沈盈娘停顿,转头看着郭秀才。 郭秀才赶紧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继续对着沈盈娘行礼,态度恭敬了不少,然后咬着牙说道。 “沈掌柜,在下愿意去黄家村教书,你让在下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在下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当牛做马也得还上!” 沈盈娘却直接笑了起来。 这笑容着实有些不合时宜,郭秀才疑惑的看着沈盈娘:“沈掌柜笑什么?” 沈盈娘撇了撇嘴,眼神中满是嫌弃。 “你方才不是还说,女子不需要认字,也不应该认字,无才便是德吗?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又改口答应要去黄家村教书了?” 沈盈娘这是明知故问。 郭秀才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沈掌柜这一次帮了在下的大忙,您救了在下娘的命,在下怎么偿还都是应该的。”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所以你依旧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女子不应该念书?只不过是为了报恩,才改变自己的原则,是吗?” 沈盈娘毫不留情,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郭秀才现在的心思。 郭秀才脸色有些发红,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并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有错。 而且沈盈娘说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他愿意去给黄家村的丫头们教书,但是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对的事。 只是他欠了沈盈娘这么大一个人情,要是什么都不做,实在是心中有愧,这才勉强委屈自己……没错,在郭秀才看来,这就是在“委屈”自己。 可是这种委屈是值得的,因为他娘救回来了,这可是过命的恩情,他不能不还,因此,郭秀才沉默了,算是默认了沈盈娘说的话。 沈盈娘见状,也不再多说,轻轻一笑。 “算了,不必,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是靠山 沈盈娘盯着郭秀才道:“更何况,还是强迫别人改变自己的原则,我自己就是一个非常讲原则的人,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 “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只不过是日行一善,而且正好有这个能力,六十两对你来说,可能是天文数字,但是很可惜,对我这个十分能豁得出去抛头露面,靠着不守妇道赚钱的人来说,六十两不过就是毛毛雨。” “我可以拿着六十两银子出去救济乞丐,也可以拿着六十两银子来救济一个马上就要踏进阎王殿的病人,都是做好事,没有什么区别,跟你是谁也无关。” 沈盈娘挑眉,做了总结。 “所以,你不用觉得自己欠我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出去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的女人,哪里当得起你这位读书人的感激?” 沈盈娘一边说,一边还阴阳怪气,郭秀才听的更是臊得满脸通红,同时又有些生气。 沈盈娘说的话着实过分,她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对方怎么能够借此曲解呢? 沈盈娘却不准备再听郭秀才说话,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再做了好事之后又反悔。 那六十两银子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如今能够救一个人的命,算是划得来,毕竟一条人命,绝对远远不止六十两。 因此在郭秀才开口之前,沈盈娘又说道:“而且就算你改变主意要去黄家村教那些丫头们念书,我也怕你把他们教坏了,你本身就对女子有偏见,立身不正,我生怕你把孩子们教坏了,那不是报恩,那是报仇,我可不愿意。” 沈盈娘这句话又把郭秀才说的面红耳赤。 偏偏沈盈娘却懒得跟他纠缠,直接抬脚朝着马车走去,这是真要轻轻挥一挥衣袖,却不求丝毫回报要走了。 郭秀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岳凌钧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拦住了郭秀才想要继续纠缠的脚步,对着对方说道。 “我娘子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六十两银子对我们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对你来说,却能救你娘的命,所以你可以大方的接下,没有人会找你要账。” “至于你想去黄家村教书的事,若你是真心实意的接受了我娘子的想法,真心实意改变女子对认字的态度,可以去黄家村。” “但若你依旧坚持女子不该认字,不该有学识,那你便不用去了,以后见到我娘子,最好也绕道走,当然了,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两天,两天内,你可以来黄家村,过时不候。” 说完,岳凌钧也不再理会表情千变万化的郭秀才,转身也上了马车,直接挥起马鞭子,便看也没看郭秀才一眼,赶着马车离开了这儿。 沈盈娘方才一直坐在马车上,也听到了岳凌钧跟郭秀才的对话,对于郭秀才的火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沈盈娘现在更好奇相公为什么对那个郭秀才如此刮目相看。 在她看来,至少在方才短暂的接触来看,那个郭秀才就是一个酸腐秀才,而且思想狭隘,坚守的原则,跟自己完全是背道而驰。 她相公不像是那种会主动给她找麻烦的人,为什么会给她强烈推荐这么一个人呢?难道是真的找不到人了吗? 就算真的找不到,也不至于跟郭秀才说这么多话吧?居然还给对方机会去黄家村,反正沈盈娘是实在看不上的。 当然了,若郭秀才后面改变主意,是真心实意的改变对女子的态度,再去黄家村教书的话,沈盈娘也是愿意的。 可是目前来看,那个郭秀才想要改变主意,没那么容易,毕竟对方那么固执的人可不多见了,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作酸腐秀才,那倔脾气,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更改。 想来想去,沈盈娘觉得对自己相公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便直接问了起来。 “相公,你看起来十分看好那个郭秀才,为什么我感觉你对那个郭秀才有些过于优待了?你俩是有什么渊源吗?还是对方救过你的命?” 救过岳凌钧的命,这是沈盈娘故意开的玩笑,她只是好奇对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岳凌钧对他这么刮目相看。 马鞭子再次落到马屁股上,岳凌钧收回手,看着沈盈娘直接说道。 “我也是跟你学的,不做无用之事,不用无用之人,那个郭秀才确实算得上是有点作用,但是他本身的本事,并不是我看中的,而是其他,郭秀才是我为你准备的靠山,未来的靠山。” 沈盈娘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靠山?就郭秀才那衰样,居然是她的靠山?她相公是疯了吗? 沈盈娘觉得自己还没有废物到那种程度,需要找郭秀才这样的酸腐秀才当靠山。 想来想去,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沈盈娘便追问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郭秀才可以让我的靠山?他到底有什么用,有多厉害?你也说,不是看重他本人,难道还有别的可取之处?” 恕沈盈娘眼拙,看不出来。 岳凌钧想了想,沉默半晌之后说道:“等两天吧,看看那个郭秀才来不来黄家村,若不来的话,也算不得什么有用的靠山,若真的来了,那就算是稳了,若是这个靠山不成,我再给你找一个。” 沈盈娘见岳凌钧说得一本正经,直接笑了,也不再问,问这么多有什么用? 要是相公觉得有必要告诉她,就直说了,要是觉得没必要,那自然不必问,反正沈盈娘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相公的。 于是马车上沉默下来,夫妻俩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坐在马车上回了村儿。 而另外一头,气氛就不这么融洽了。 “邱嬷嬷,咱们还要逛多久啊?这东西都快拿不下了,是不是该回客栈了?” 黄婶子怀里抱着不少买的东西,而且都是有点分量的,再多一样,她就快抱不下了。 此时她正跟着邱嬷嬷往前面的店铺走去,实在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跟在黄婶子旁边的黄莺儿也是满手的东西,两人都很狼狈,满头大汗的同时,手里还提满了东西。 比起这母女二人的手忙脚乱,一直在前面走着的邱嬷嬷,和两边的丫鬟护卫轻松不少,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提着点东西,但是绝对没有黄婶子跟黄莺儿拿的多。 而邱嬷嬷更是直接空着手,只顾着在前面带路,听见黄婶子的问话,邱嬷嬷停下来,转过头看着她说道。 “你这是拿不动了?拿不动就直接说,这里这么多丫鬟护卫,都还有余力,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心意,心意到不到,就看你们自己了。” “而且我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才特意带着小姐和你出来买,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买些土特产,原本这个机会是要让夫人干的,但是谁让这一次出门要带着小姐回去呢?” 顿了顿,邱嬷嬷继续说呢。 “你们这第一次上门,总得拿些诚意出来,这个机会是给你们了,让你们亲自挑土特产,亲自拿,这样才显得出你们的诚意。” “本来这买土特产的银子都不是你们出的,若你们还不亲自挑亲自拿的话,那就更加显现不出这些礼物的分量了,拿回平波候府,估摸着也不会被人多看重,你们说是不是?” 邱嬷嬷的一番话,直接把黄婶子的不满给堵了回去,黄婶子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却偏偏挑不出错来。 黄莺儿一言不发,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可是也不敢反驳邱嬷嬷,只因为邱嬷嬷对她的称呼。 对方已经叫她小姐了,那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若是还想顺顺利利的回到平波候府,当大小姐,那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目前暂时忍一忍,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高兴,都只能让娘表达,她顶多就是装聋作哑,哪边都不站。 黄婶子看着女儿一言不发,又瞧见咄咄逼人的邱嬷嬷,只能自己摆出了低姿态。 “多谢邱嬷嬷提醒,我知道了,我这不就是随口说一说嘛?不过我拿着也就罢了,毕竟我如今就是个奶娘的身份,但是莺儿是不是得松快些?” “您看,您都叫她小姐了,好歹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这一下子拿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夫人之前都说了,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得讲规矩。” “莺儿如今也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满手这么多东西在街上走,是不是有些不好看?丢的也是平波候府的脸不是?让这些丫鬟帮她分担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黄婶子这么说,一方面想给自己找回一些场子,想要提醒邱嬷嬷自己还是有人撑腰的。 自己的女儿,就是邱嬷嬷的主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现在自己没有法子争取到什么,但是黄莺儿不一样,黄莺儿是真正的主子,邱嬷嬷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教训黄莺儿? 黄婶子现在想做的很简单,那就是借力打力,自己的身份,确实压不到邱嬷嬷的头上去,但是黄莺儿可以。 谁知道邱嬷嬷却直接板着脸教训起来。 “黄奶娘!既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奶娘,那你就注意一下自己对小姐的称呼,莺儿是你叫的吗?那是夫人才能叫得,你得称呼大小姐!” 原本以为自己扳回一城的黄婶子马上就被邱嬷嬷骂的个灰头土脸,一时有些不起头。 可偏偏,邱嬷嬷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说道:“还有,这提东西的事情,也是夫人特意交代过的,若是夫人没有特意交代,让大小姐亲力亲为,东西自然是要让我们这些下人拿着的。” “但是夫人多说了,这一次买的礼物,是要送给小姐的长辈的,那都是小姐的亲人,哪里能够假于人手?必须要自己做,才显得有诚意有孝心,所以这才让大小姐自己拿,当然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烂泥扶不上墙 邱嬷嬷扫了黄莺儿一眼,笑眯眯道。 “若是小姐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你要是嫌累了,可以让这些丫鬟帮着拿,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毕竟您是主子,您说了算,只是……夫人一片替您着想的心,怕是要辜负了。” 邱嬷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黄莺儿真的顺着对方的话,说自己累了不愿意拿,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目前这种情况,黄莺儿是不敢得罪任何人的,哪怕是邱嬷嬷一个奴婢。 更何况,这确实是陆氏的命令,她无法拒绝,只能忍耐,黄莺儿干笑一声道。 “邱嬷嬷这话说的,您放心,我不累,平时在乡下做农活也做惯了,就是拿些东西,我还拿得动走吧,咱们再去多买一些,回到平波候府,也能送给长辈们,让他们高兴高兴。” 邱嬷嬷见状,又夸奖了几句,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在前面带路。 黄婶子跟黄莺儿如今为了顺利进入平波候府,便只能忍了这口气,赶紧跟上。 忍辱负重,为了远大前程,忍忍忍! 黄莺儿都妥协了,黄婶子还能说什么? 黄莺儿好歹是平波候府正经的主子,黄婶子说起来只是买一赠一,若不是黄婶子母女俩一直放低姿态,黄婶子根本就不可能有回到平波候府的机会。 现在看自己的女儿都妥协了,黄婶子那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继续拿着满手的东西,跟着邱嬷嬷还有黄莺儿前往前面的铺子。 若这些东西都是买给自己的,黄婶子就算是累,也心甘情愿,毕竟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可偏偏这些东西都是用来讨好别人的,黄婶子就是个可怜的搬运工,而且是辛苦了一顿,还没法子讨到任何好人。 黄婶子只能在心里记下一笔,等以后女儿回到平波候府站稳脚跟,自己一定要从邱嬷嬷这个奴婢身上讨回面子来。 可是这母女俩都不知道,他们自以为的忍辱负重,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就更掉价了,这还算什么主子? 忍辱负重到这种程度,已经不算了,那就是卑躬屈膝,反正在邱嬷嬷看来,无论是黄莺儿还是黄婶子,都是没有什么气节的人。 腰杆挺不起来,还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想屁吃呢,说起来,邱嬷嬷觉得那个沈盈娘比起黄莺儿还要讨人喜欢些。 虽然站在夫人的立场上,邱嬷嬷觉得自己应该讨厌沈盈娘,但是说起有骨气,沈盈娘还是要比黄莺儿多的多,至少甩三条街。 那个沈盈娘敢跟夫人硬碰硬,作为对手,人家也是有资格的,但是黄莺儿……算个什么玩意儿?在夫人眼中,那是连奴婢都算不上吧。 邱嬷嬷越想越心塞,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劝着夫人来找这么个女儿,原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 若真是如此也就罢了,胆小懦弱,带回去也可以调教,可是黄莺儿这种,不仅仅是上不得台面,那是贼心都摆在脸上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回去之后,还得花大功夫,才能让黄莺儿摆正自己的位置,肯定是个不安分的。 最怕的,就是这种有贼心,但是没贼胆儿的,空有野心,却无半分能力。 邱嬷嬷觉得,夫人回去估计还得受一通气,但是今天这些事情,都是夫人要求做的,邱嬷嬷也没法子,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折腾。 让两人买什么土特产,都是借口,目的就是为了给黄莺儿下马威,让黄莺儿知道,无论是回平波候府之前,还是回到平波候府之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如今看来,目的是达到了,可是邱嬷嬷就是觉得不得劲儿,实在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是如今在外面,这种事情也不能交给别人去做,只能自己来,因此,邱嬷嬷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便又浮现一抹尴尬的笑,进了铺子,继续帮着挑选东西了。 而另外一头,客栈。 岳继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正气定神闲喝茶的母亲,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娘,黄莺儿再怎么样,也是我亲姐姐,你这样让邱嬷嬷带着她出去买东西……不太好吧?那么多护卫丫鬟,都跟着,你却偏偏不让他们帮忙,非要让黄莺儿拿东西。” “虽然她确实是乡下人的习性,可如今已经是咱们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了,你让她干这些下人的活,不是让她在下人面前没脸吗?这样让她回到平波候府还怎么做人?” 听见儿子这番话,陆氏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平时怎么不见自己这个傻儿子心疼心疼自己这个母亲?现在倒是心疼起便宜姐姐了? 不过陆氏却不能生气,她只能放下茶杯,对着岳继业解释起来。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把黄莺儿扔在乡下吗?” 岳继业觉得娘明知故问,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吗?娘当初为了挽回爹爹的心,想要生个儿子,可是天不随人愿,生了个女儿。 正好当时碰见了大哥的亲生爹娘,人家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大哥,娘就使出了这么一个狸猫换太子的计策,用自己的亲女儿,换了人家的儿子。 现在问这种话,娘难道还想骗自己?这件事情,自己可是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岳继业不免带着些许怨气。 “娘,事到如今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打马虎眼了,当初的事情,我知道的清楚,你不就是想为了爹爹,这才把大哥和大姐换掉,作为儿子,我不该指责你。” “但是这件事情,就是你做错了,换了就换了,这么多年,你折腾大哥,我也不敢说什么,可是现在都已经找到大姐了,你就没必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吧?” “大哥不是你亲生的,你折腾他,我可以理解,虽然我不赞同,但是黄莺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女儿,是我的亲大姐,你现在还这样折腾人家,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岳继业越想越气,说话愈发不客气。 “黄莺儿这么多年在乡下受了这么多苦,找不到也就罢了,既然找到了,那你就好好对待人家,不说弥补,带回去当做普通大家闺秀教养也行,可是你非要这样折腾,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岳继业一脸不高兴,陆氏差点气吐血,可是为了回去能够让事情更加顺畅,也能让面子挂得住,陆氏还是不得不事先跟儿子通个气。 儿子不愿意说话,那就只能让自己编出一个故事了,信不信在儿子,但是回去之后,只能这么对外说。 因此,陆氏忍着脾气,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才开口道。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黄莺儿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专门找人给她算过命。” “算命的人说,黄莺儿命格弱,承受不了富贵命,我若是把人带回平波候府,根本活不到成年,虽然我不喜欢女儿,但是好歹是我亲生的,我也是为了她好。” 岳继业用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娘。 “娘,你觉得我会信吗?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当初明明亲口承认过,你是因为想要个儿子,想要用儿子拴住爹爹。” “你不想让爹爹出去沾花惹草,所以才会用姐姐换了哥哥,可是到现在,你居然又给我编出这么个理由,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岳继业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根本藏不住话,有什么便说什么,而且他在陆氏面前向来如此。 陆氏扫了岳继业一眼,似乎也并不在意被儿子戳穿,撇了撇嘴道。 “所以呢?你觉得你说的这些传出去好听,还是我说的这个理由传出去好听?” 岳继业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了娘的意图,而且娘似乎并不想瞒着他,这是提前跟自己对口供,回到京城之后,就这样对外说吗? 岳继业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到底还是没忍住说道:“娘,你这是要对别人说谎吗?别人真的会信吗?” 陆氏撇了撇嘴道:“信不信由他们,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左右没有人证,更何况继业你别忘了,我是你亲娘,平波候府才是你的家,你作为平波候府的一份子,就得维护平波候府的名声。” “我们平波候府能在京城保持如今地位不容易,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京城的情况,你不念书,你爹也不成器,再这么下去,咱们平波候府还能在京城富贵多久?我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叹了一口气,陆氏继续说道。 “当初换了你大姐,确实有一方面是因为你爹爹,想让你爹爹收收心,不要继续在外面被那些狐媚子勾引,但是另外一方面,我也是为了平波候府着想,我是你爹的正房夫人,若是一直不生个儿子,不说我地位堪忧,就说对外,也拿不出手。” “一个偌大的平波候府,若是没有一个继承人,早晚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要不是我换了你大姐,后面又努力生了一个你,平波候府早就被别人家惦记上吞噬殆尽了。” 陆氏自己都有些哀怨了。 “若一直生闺女,到时候嫁出去,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平波候府跟别人姓吗?那我就是平波候府的罪人!你爹成天不着家,只知道在外面拈花惹草。” “那些姨娘就算是生儿子了,也名不正言不顺,都是庶子,根本成不了气候,而且若真的让庶子撑了门面,那就成为京城的笑话,我做这一切,表面上看是为了你爹,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整个平波候府?” 陆氏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说到最后,居然连自己都信了,反正她当初做的决定,可能是出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的目的,是为了让夫君收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 突来的责任 可是过去这么多年,她的这个决定,实际上不仅仅是自己受益了,整个平波候府都受益了。 岳凌钧不是亲生的,但是她教养的好,岳凌钧在岳继业出生之前,表现的也确实好,也确实让平波候府重获新生。 而且岳凌钧当年小的时候,就以神童著称,也为平波候府博取了不少的面子。 虽然后来小儿子出生,岳凌钧的光环遮盖了小儿子让她有些不满意,不过岳凌钧到底还是争气的给岳继业争取了不少成长的时间。 如今平波候府依旧能在京城的名流中有名字,也是多亏了自己当年的决定,所以谁都可以责怪自己,唯独受了恩惠的平波候府的人不行。 岳继业是平波候府的人,也是未来平波候府的继承人,更加不能指责自己! 陆氏越想越委屈,于是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瞪着岳继业教训起来。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陆氏叹了一口气,终于将一切逻辑理顺,也说服了自己,看着岳继业淡淡的说道。 “总而言之,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京城的人信不信,这件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当初我之所以换孩子,就是因为黄莺儿命格弱,受不了富贵命,没法子带回平波候府养。” “我是为了让黄莺儿好好活着,这才把她放在人杰地灵的黄家村养着,这不是养到这个岁数,终于稳定下来,这才想着把人接回去,认祖归宗,反正我就是一个一心为了孩子的慈母。” “至于把她放在黄家村的这些年,我也不是不管不问的,我每个月都会给些银子,但是不能给太多,还是那句话,黄莺儿受不了富贵命,现在命格稳固了,这才能安心的带回京城养着。” 岳继业觉得,娘简直厚颜无耻! 可他是儿子,平时确实有些纨绔,但是对待娘,他心里还是有些敬重的,平时可以说些不着调的话,但不能指责娘。 岳继业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陆氏:“娘,所以不管这件事情的真相怎么样,你现在说出来的,就是以后对外说的真相是吗?” 陆氏看儿子难得懂事了一回,至少听得懂她的话了,点了点头道。 “没错,我如今说的这些,就是真相,不管别人信不信,对外你就只能这么说,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要主动说,但是别人一旦问你,你就只能这样说,也只有这么一个真相,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整个平波候府!” 陆氏大义凛然。 “你如今也长大了,也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了,你不仅是你自己,你是平波候府的继承人,是未来平波候府的希望,你不是想做一个好弟弟吗?黄莺儿的名声还得靠着你。” “若让别人知道她当初其实是被我讨厌,所以才扔在黄家村,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你觉得黄莺儿在京城会有什么好名声?别人真的会高看她吗?连我这个亲娘都不待见她,你觉得京城其他贵族圈的小姐公子夫人老太太,有谁会真正的重视她?” 端起茶杯,陆氏微微一笑。 “所以,你若真想当个好弟弟,真的在乎她,那你就按我说的做,只有这样,才算是抬举她,才算是让她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才会让别人提起她的时候,顶多同情感叹,而不至于指指点点笑话她,你明白吗?” 陆氏也算是豁出去了,主要是被岳继业给气着了,若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这样不顾自己在儿子面前的形象,说出这些真心话。 可是如今,儿子似乎也不在意这些,或者说是已经看穿,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再装了,儿子不是不喜欢她伪装的样子吗?那她就摆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反正继业如今也不是三岁小孩,没必要继续当个孩子呵护,在继业面前装模作样。 让儿子早点接触一些残酷的现实才好,这样以后或许才能稳重一些,适当的往儿子的肩膀上分担一些压力,也能让儿子成熟一些。 岳继业确实被娘这同操作给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他确实感受到了一些责任和压力。 以前在京城在平波候府,无论他做什么,都有娘擦屁股,所以他说话做事,向来无所顾忌,可是如今,若他真的想要让黄莺儿过些好日子,他这个当弟弟的,就得抬举着。 不然以黄莺儿这个处境,回到平波候府,肯定会被爹娘还有其他人看不起。 虽然自己一直不喜欢当继承人,也没想着要抢哥哥的位置,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爹娘还是别人,似乎都认为自己应该成为平波候府的继承人。 而大哥本人对当平波候府的人都没兴趣,更不用说当平波候府的继承人了。 大哥对娘的态度,也可以看出已经被娘伤透了心,连娘都不认了,又怎么可能愿意去承担平波候府的一切? 自己确实得成熟起来了…… 想到这点,岳继业有些慌了,当初跟着娘来这一趟,也是想着把大哥请回去,自己可以继续逍遥,当自己的小少爷。 可是如今自己不仅当不成小少爷,而且还要马上成熟起来,当继承人,不然他根本护不住一大家子。 目前来看,他可能最先护不住的就是黄莺儿,而当他确认黄莺儿就是自己亲姐姐那一刻,他确实是想把人给护住的。 大哥用不着自己,但是黄莺儿若没有自己的保护,不仅仅是在平波候府站不稳,那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等时日再长些,自己说不准还护不住爹娘,那怎么行? 岳继业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继承人的分量,也感受到了身为平波候府继承人的负担。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陆氏说道:“娘,早知今日,我就不跟着你来这一趟了,而且当初我肯定会劝你不要把大哥赶走,如今你让我承担平波候府所有的责任,我,我……” 说到这里,岳继业有些说不出话,他没有法子,也没有信心自己可以承担整个平波候府。 陆氏看儿子这么一副不成器的样子,气得要死,她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纵小儿子。 若能像管教岳凌钧一样,不,哪怕只有管教岳凌钧一半的严格,小儿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不靠谱。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放纵也放纵过了,儿子都长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到议亲的年纪,这人一旦成了亲,那就不再是个孩子了,就得承担责任。 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再继续放纵,得适当的让小儿子感受到一些压力。 看着儿子一副恐惧的样子,她也很心疼,可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控制不住岳凌钧,没有岳凌钧继续在外面替小儿子遮风挡雨,那么平波候府就得靠着小儿子自己撑起来。 陆氏也难得缓和了些许语气,语重心长了几分,走到岳继业面前坐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继业,娘如今年纪越来越大,确实还能替你撑着几年,但是你也得学会着支撑整个平波候府,不然的话,府上那些狐媚子生的贱种,就可能爬到你的头上。” “你别忘了,你才是平波候府正正经经的继承人,你才是嫡子,你才有资格继承一切,要真让那些贱种抢走了,娘就算以后进了棺材,也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收拾你!” 听娘这么说,岳继业也多了几分伤感,赶紧说道:“娘,你别说这种话,你放心吧,儿子以后一定不贪玩了。” “念书……儿子做不到,但是儿子一定不会像之前那么不着调,至于家里那些庶姐庶兄,他们不会这么做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太放肆。” 说着说着,岳继业又多了一些担忧。 “不过娘,你说的这个理由,别人真的会相信吗?漏洞是不是太多了?连我都能看出的破绽,京城那些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怕他们到时候还是会说些难听话。” 事到临头,岳继业多多少少还是清醒了些,京城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能混到京城那个圈层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就没几个傻的。 越是高门显贵,教养自家儿孙,就会愈发都上心,除非是脑子不清醒,或者这个子孙不怎么重要,但凡知道厉害,知道轻重的,都会给自家孩子精英教育。 像岳继业这样的,只能是少数,跟岳继业混着的那些纨绔,都只是家中的庶子或者不受宠的嫡次子。 而岳继业本身也是个例外,主要是岳凌钧在京城的光环实在是太重了,那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也就是家里长辈别人家的孩子,夸了又夸。 有岳凌钧在,别人根本不可能看得见岳继业。 而岳继业本身也崇拜大哥,当初年纪小,也不知道爹娘的打算,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家里的顶梁柱,反正在当时年纪还小的岳继业眼中看来,平波候府就该由大哥来继承。 大哥有那个能力,不,不说有那个能力,简直绰绰有余,大哥不仅能管好平波候府的一切,还能管好军中的一切,只要有大哥在,平波候府就倒不了。 谁曾想,会有那么一天,大哥居然不是他们家的人,半点血缘都没有,但凡是个私生子也好过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反正岳继业当初知道的时候,如遭雷劈,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岳继业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中间的不能接受,再到最后的释怀,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的。 最后岳继业有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无论大哥是不是平波候府的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在他看来,依旧是自己大哥。 大哥是平波候府的人,只要大哥愿意,他可以把平波候府继承人的资格让给大哥,也愿意继续认这个大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带话人 甚至岳继业还想过,别人或者平波候府的人不承认,他也愿意站出来维护大哥。 但是大哥当初跟爹娘大吵一架之后,就直接离家出走了,甚至从整个京城消失。 那个时候他有预感,自己早晚还是要承担这一切,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岳继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陆氏何尝不知道儿子的担忧,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安慰。 “放心吧,你也说了,京城的那些人,都是人精,这么说,肯定是瞒不过他们的,到处都是破绽,但是那又如何?他们又不是平波候府的人,咱们家的事儿,顶多就是那个笑话听了罢了。” “反正我就是这么说,只要咱们平波候府一天不倒,荣光依旧,他们即便是为了维护面子,也得给我信!只要不当众挑破,哪怕心里不信,嘴上敷衍,那也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你只要这么想就行了。” 不得不说,陆氏这话说的还真是事实,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不挑破,就算心里笑话,嘴上还是得给平波候府的面子,谁让平波候府的荣光确实辉煌呢? 虽然有些青黄不接,但是儿子不是年纪还小吗?只要平波候府有继承人,哪怕这个继承人如今不出彩,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陆氏不怕,也不会允许儿子怕! …… 沈盈娘和岳凌钧的动作不小,再加上王掌柜时时关注着,知道沈盈娘已经带人去接管了何氏船行,就已经坐不住了,立刻去找了崔掌柜。 “王掌柜,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要带我去见沈掌柜?会不会太着急了?” 崔掌柜听见王掌柜的来意,还挺惊讶,不过又开始紧张起来,或者换句话说,是又紧张又期待,毕竟他可早就盼着这么一天了。 若真的能上了沈掌柜的船,以后自己的银子,不也得像王掌柜一样花花的来? 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了这个消息,还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打听,话里话外都在对崔掌柜说,让他也拉他们一把。 崔掌柜当时可得意了,但是拉人是不可能的,有这个权利和资格的只有王掌柜,自己如今还没上船呢,要是随意的拉人,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崔掌柜也多多少少知道沈掌柜的脾气,肯定不会愿意还没上船的人就自作主张,所以老实的很,对于那些前来巴结的讨好的人,那是一概见都不见。 以前的崔掌柜可干不出来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可是现在,他才不会顾及这些,等自己真的稳了,再去跟那些人打好关系也是一样的。 毕竟千穿万穿,钱财不穿,都是生意人,利益才是第一要紧的,得罪的事情,到时候多多让些利出去,那也就过去了。 所以对于王掌柜现在突然过来请他去见沈掌柜,崔掌柜真是又紧张又激动,同时还有一丝担忧。 王掌柜看见崔掌柜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去想崔掌柜的心情,直接一把拉住崔掌柜就往外走。 上了马车之后,王掌柜看崔掌柜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没忍住开口道。 “行了,我说崔掌柜,你有什么话直说,这马上就要去见沈掌柜了,你不会想着,自己的顾虑要在沈掌柜面前直说吧?” 崔掌柜叹了一口气道:“王掌柜,我这也是着急呀,你之前让我去找我妹夫说那件事儿,我是去了,头一回被我妹夫直接赶出来了,你也知道我妹夫的脾气……” “得得得!打住!” 王掌柜赶紧抬手打断了崔掌柜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就一句话,成功了没?不过就我对你的了解,若没成功,你压根不可能跟我去见沈掌柜,方才也没拒绝,看来是成功了吧?” 崔掌柜干笑一声,没想到自己被看穿了,但是说成功好像也不是,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要是真的成功了,我也不可能这么纠结,就是……这成功还是没成功,我也不知道,我妹夫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赵县令了,说是赵县令传话说,愿意跟沈掌柜见一面。” 听见这话,王掌柜的眉头也抬了抬,其实这个发展,在他跟沈掌柜的预料之中,在他们当初准备找人铺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他们本来要找的,也不是一个县衙的师爷,毕竟他们要办的事情,一个师爷可办不下来,肯定还得找正主,也就是县令。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们这一次让崔掌柜帮忙找的就是那个师爷董秋来,可不能让人觉得被他们算计了。 当然,他们也没什么坏意,只是这件事情确实难办,别说崔掌柜,就连董秋来,都只是个牵线人。 主要是他们连跟董秋来的交情都没有,就更不可能直接越过董秋来,去找赵县令了,因此只能让崔掌柜出面当个带话人,把话带给董秋来,再让董秋来把话递给赵县令。 如今看来,董秋来应该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不然也不可能转头把这个话告诉了赵县令,不得不说,这当官的都是人精啊! 王掌柜心中感叹,面上却安慰。 “崔掌柜,行了,知道就知道吧,毕竟咱们要办的事情也不小,想来你妹夫一个人也办不下来,多多少少还是得让赵县令知道,不然他一个人在底下自作主张,跳来跳去,被赵县令发现了,估计还得挨一顿批。” 崔掌柜听出了王掌柜的意思,顿时眼睛一亮笑道:“王掌柜,这么说来,你是不怪我了,我还以为我没把这件事情办好呢,原本是想着让我妹夫偷偷把事给办了,你说说,如今直接捅到赵县令那儿去了,就怕这事情怕是办不成了。” 崔掌柜心中有些焦虑,毕竟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关乎了沈掌柜跟王掌柜的利益,他也有份啊! 要是办不成,别说上船吃肉了,估摸着还得在沈掌柜面前留下一个不中用的形象。 沈掌柜当初之所以选中王掌柜,那也是因为王掌柜既有银子,也有本事,而自己,这两样都比不上王掌柜。 要是这人脉也用不上,第一次办事儿就出师未捷,以后再有好事儿,恐怕沈掌柜根本不会再想到他,不,可能会想到,但是会直接跳过他。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崔掌柜就紧张的不行,所以才不敢在王掌柜面前实话实说,没想到王掌柜居然不在意。 王掌柜听着崔掌柜的话,直接笑了起来,说实话,要不是崔掌柜有董秋来这么个人脉,他还真不可能拉崔掌柜入伙,所以崔掌柜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眼下,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起话来还是得客气些,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有好处,自然是要一起分享。 现在已经是自己人,反正王掌柜跟沈盈娘都不打算放崔掌柜离开,自然是要把人给扯得牢牢的。 虽然不知道崔掌柜的那个妹夫董秋来到底好不好搞定,不过没关系,他们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对大家都有利,就用沈掌柜的话来说,那是合作共赢,又不只有他们一家吃好处。 既然一起拿好处,想来办起来,应该会比较顺利,就只差这么个机会,只要崔掌柜能出面,当这个牵线人,攒一个局,让大家见上一面,那一切都还有的谈! 王掌柜想起沈掌柜那张嘴,那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见上一面之后,无论那个赵县令多难搞定,想来听了沈盈娘的一番分析,应该也是能心动的吧? 只要心动了,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 只不过他对那个赵县令跟董秋来都不了解,所以才会带着崔掌柜去见沈掌柜一面,这样可以在跟赵县令他们见面之前有个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想到这些,王掌柜看崔掌柜的眼神更加亲切了,拍着崔掌柜的肩膀安慰。 “崔掌柜,你放心,沈掌柜是个很宽容的人,你这一次虽然没能一下子把事儿给办全了,但是到底还是出了这么一个人脉,我带你去见沈掌柜,也没有别的事儿,就是让你多说一说你这个妹夫的性格,还有脾气,想必这点你应该是了解的吧?” 王掌柜这么说,也算是一点提点了。 崔掌柜虽然资质不如王掌柜,但也不傻,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这点暗示还是听得懂的,立刻笑着感谢。 “王掌柜,多谢,你放心,等到了沈掌柜面前,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着都得把这事给办成了!” 王掌柜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笑道:“那待会儿我就等着你表现了!” 因为有了王掌柜的一番话,崔掌柜的心也渐渐的安静下来,居然都不怎么紧张了。 直到马车停在了黄家村,崔掌柜才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了马车,王掌柜直接带着崔掌柜敲门,沈盈娘和岳凌钧都在院子里个干各的,岳凌钧在劈材,沈盈娘则是在翻自己飘香楼的账本,听见动静,抬眼望去,就发现是贵客登门,立刻笑着起身,亲自去将院子门打开。 “原来是王掌柜!这位是……” 沈盈娘一下子将视线移到了崔掌柜的身上,故作不知。 王掌柜赶紧把人拉了进来介绍道:“沈掌柜,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崔掌柜,客似云来的掌柜,这次我们来拜见,是想说你之前让我做的事情有眉目了!” 沈盈娘立刻热情的招待:“原来如此,崔掌柜,赶紧里面请,我可等你们有些时候了。” 沈盈娘说话间,就把两个人请到了屋子里,岳凌钧见状,也放下手里的斧子,擦了擦汗进去迎客。 虽然他不管沈盈娘生意上的事儿,不过来的到底是男人,他在旁边站着,也多多少少有些震慑力。 第二百六十九章 陈年旧事 \u0018这个效果也确实很显著,王掌柜对于岳凌钧早就习惯了,但是崔掌柜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岳凌钧,更紧张了,紧张好啊,紧张的话,说起话来就会更加有分寸。 沈盈娘像是没看见崔掌柜的不自在,还特意招呼岳凌钧坐在崔掌柜对面,然后亲自给崔掌柜还有王掌柜倒了茶,这才问。 “情况如何了?王掌柜,你之前可是跟我打过包票的,说是这件事一定会办成,你还说了,崔掌柜的妹夫,也就是那位董师爷,在赵县令面前很是得力,那是赵县令的左膀右臂,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董师爷应该是能办下来的吧?” 沈盈娘脸上笑眯眯,但是话语中却很有压迫力。 王掌柜配合着演戏:“放心吧,沈掌柜,崔掌柜那可是董师爷的大舅子,正经的姻亲关系,这点小事,崔掌柜说两句,那个董秋来肯定会放在心上,这不,这件事情,已经被董师爷告诉赵县令了。” “哎呀,就是不知道赵县令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我也是担心事情出纰漏,这才带着崔掌柜过来见你,崔掌柜对董师爷肯定是了解的,你有什么话想问,就赶紧问,咱们尽量在去跟赵县令见面之前,多做些了解。” 崔掌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像是踏入了陷阱的肥兔子,怎么有种自己成猎物的感觉呢? 王掌柜最是会看人脸色,瞧见崔掌柜表情不对,赶紧把注意力重新扯了回来,拍了拍崔掌柜的肩膀说道。 “崔掌柜,现在已经见到沈掌柜了,你还是赶紧说重点吧,毕竟咱们雷公快运马上就要扬帆起航了,必须得打好个开头啊,你可是最关键的一环,你放心,沈掌柜肯定不会亏待你我的。” “你也看见了飘香楼跟火锅底料的潜力,沈掌柜的意思是,要把火锅底料的生意做遍大江南北,你想想,就咱们这小小的一个华县,都能挣这么多银子,等把生意做到全国,那得赚多少银子啊?那是花都花不完!” 咳了咳,王掌柜稍微收敛了些。 “当然了,咱们要把这件事情做成,最重要的不是赚钱,最重要的是赚名声,区区一个小城的土地主算什么?咱们要做,就得做最有钱的富商,最好再成立一个商行之类的。” “到时候,你就算是出去,人家也得恭敬地称你一声崔老爷,虽然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但那也得看是什么商人,等你生意做大做强,就算是地方官,那也得看你脸色行事不是?” 王掌柜如今学坏了……不,是深得沈盈娘的真传,画起大饼来,那是不输沈盈娘。 沈盈娘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并没有插话, 果然,崔掌柜被王掌柜描绘的美好前景给吸引到了,一颗心愈发的抑制不住的狂跳。 沈盈娘见状,就把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对着崔掌柜问道:“崔掌柜,王掌柜说的那些,倒也不必太过当真,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如今这不还没有完成吗?” “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把咱们雷公快运给稳定住,所以你这一环十分的重要,不过你也不用太有压力,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此路不通,咱们还可以走下一条,就是不知道还得花多长时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适时的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崔掌柜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但更多的是胸口涌起的熊熊战意。 对呀,自己这次若是能出大力气,能够加速把生意做到大江南北,那是自己的本事,原来自己有这么大的作用?崔掌柜不免有些豪情万丈,说起话来也有些飘了。 他立刻说道:“沈掌柜你别这么说,你跟王掌柜生意都已经做到这么大了,都想着继续奋进,我如今只是一个开小小酒楼的,能得到沈掌柜的青睐,加入你们这条大船,那是沈掌柜看得起我。” “沈掌柜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能辜负沈掌柜你的期望,你放心,这件事情,最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好!” 得到崔掌柜的保证,沈盈娘露出一个感动的神色:“那真是太感谢崔掌柜了,有你这句话,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觉得没有遗憾。” 沈盈娘一顶顶的高帽子不断的往崔掌柜的脑袋上扣,崔掌柜一时间晕头转向,最后话题终于扯到了正题。 沈盈娘直接问道:“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问,你的这位妹夫董师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别的不说,就说这品性如何,又是什么个性格?咱们这次饭局有没有可能让他帮帮忙?在赵大人面前多说说好话?” 这才是沈盈娘今天让王掌柜把崔掌柜带来的重点,毕竟他们确实跟赵大人素不相识。 赵大人跟董秋来的情况,沈盈娘其实有特意派人去打听过,但是打听回来的,跟真正有接触得来的信息,肯定是不一样的。 崔掌柜就算跟董秋来关系不亲厚,可到底也是姻亲关系,了解的肯定比外人多,所以问崔掌柜还是有必要的。 至于别的亲戚,沈盈娘也不是没让王掌柜去努力过,没法子,根本搭不上边儿,也只有崔掌柜跟王掌柜熟悉点儿,这才准备从崔掌柜入手。 崔掌柜听沈盈娘这么一问,顿时做直了身体,表情有些纠结,但是眼下容不得他退缩,他只能实话实说。 “沈掌柜,我知道你跟王掌柜这次拉我入伙,就是为了我这个妹夫,董师爷,你跟王掌柜的计划,我也听了,确实很有可行性,不过不是我泼冷水,实在是我这个妹夫就是个古板的人。” “我这个妹夫古板就算了,关键是赵大人性格似乎也不怎么好,在他们春分县,都是出了名的黑脸县令,当然了,处事还是比较公正的,我是这么想的,上行下效,我这个妹夫董师爷,别的不说,但是在忠心这一块,绝对没的说。” 崔掌柜叹了口气。 “想从董师爷入手,让他帮忙,恐怕不太可能,董师爷肯定是站在赵大人那一边的,而且咱们要是贸然开口,让董师爷出面,估计是适得其反,我担心他不仅不会帮我们说话,可能还会把咱们的话全部说给赵大人听。” “到时候不就起了反效果了吗?所以沈掌柜,若真有需要,不如还是让董师爷帮忙带个话,请赵大人吃饭,如今这不是已经成了吗?至于别的……在下跟董师爷恐怕都做不了更多。” 说起这话的时候,崔掌柜也是一脸的为难,很显然,对于沈盈娘的请求,他办不成,也帮不了。 沈盈娘想了想,倒也没有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若董秋来真的像崔掌柜所说,是个古板性格,那么确实不好让他通融开后门。 而且董秋来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到最后还是得跟赵大人见一面,谈一谈。 只不过这人情世界,有熟人好办事儿,沈盈娘原本是想着徐徐图之,先把那个董师爷发展成熟人,如今时间不是不够吗?走后门也不成,那就只能开诚布公的谈了! 沈盈娘觉得,自己如今唯一能拿出来的,就只有诚意,而且她如今飘香楼生意做的大,火锅底料的名声也算是远远传出去了,春分县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这样一来,勉强有跟赵大人谈判的资格。 至于把岳凌钧拉出来当筹码,沈盈娘不是没想过,但是目前还没到那份上。 而且在跟赵大人完全没有交集的时候,把岳凌钧扯出来当筹码,有点像胁迫的意味,沈盈娘不喜欢这种办事方式。 万一事情没谈成,反倒结了仇,岳凌钧要是去边疆打仗了,估计自己还得被赵大人算旧账,所以还是算了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岳凌钧能不用就不用。 于是沈盈娘扬起笑脸,对着崔掌柜安慰。 “崔掌柜,你别这么紧张,我就是问一问,若实在办不成,那就不办,咱们做生意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然那就算是强买强卖了,不是咱们做生意的风格,这个事儿就这样吧,我想问问你对春分县的赵大人知道多少?” “我听说,春分县是咱们这一片最穷的县了,难道赵大人不着急吗?而且我还听说,赵大人惩罚了几个大奸商,吓的好多商人都不敢去春分县那边做生意,不知道赵大人惩罚的那些商人,是个什么情,况犯的什么事儿?” 崔掌柜对这些都是有所了解的,谁让他妹夫是董秋来呢,董秋来跟在赵大人手底下办事儿,有些不能说,但是这些事情还是能说的。 于是便没有隐瞒道。 “这些事,我也是听董师爷跟我说起的,他说那些奸商都是罪有应得,听说一些老东西,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在大街上公然强抢良家妇女,赵大人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当时也方才上任没几年,特别想整治一下这种歪风邪气。” “春分县当时生意做的最大的,就是王家,王家做的是土布生意,原材料都是棉花,原本老老实实做生意也就罢了,可是这王家偏不,不仅会故意把棉花的价格压得很低,而且在赵大人之前那位县令,似乎还跟王家牵扯不清。”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掌柜压低了声音,表情还贼兮兮的。 “有小道消息说,是收了不少王家的钱,所以王家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春分县的土皇帝,家里除了家主,还有一些管教严格的嫡子,其他的纨绔,那是相当没有规矩,所以才会干出在大街上强抢民女的事情。” “总而言之,春分县在好多年前都是一团乌烟瘴气的,情况好转是在赵大人去了之后,当时王家可能觉得赵大人跟之前的吸引力一样,花些银子打点打点。” 第二百七十章 真假过往 @“王家觉得,打点后面子上也能好说话,可谁知道,赵大人一来,就直接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抓了王家做了他们春分县的典型。” 崔掌柜表情都痛快了不少,似乎很是赞同赵大人的做法。 “听说当时抓了好几个王家子弟,除了几个分支,居然还有一个嫡出,只不过是嫡次子,但是这几个都是在春分县出了名的恶少,强抢民女,那都是轻的罪名,听说那个嫡次子还烧死了跟他们王家竞争的一家布行,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全死了!” 崔掌柜摇头,啧啧有声,满是感叹。 “当时只有一个出去采买的丫鬟幸免于难,出了这事的时候,那丫鬟也曾去报过官,但是前头那个县令不知怎的,就把这事给压了下来,那丫鬟也不知去向。” “谁知道,新县令赵大人一上任,就把这事给翻出来,重新算账,当时抓起来的那几个罪证凿凿,当街就直接给砍了,这下算是跟王家结了仇,你们猜王家当时的反应怎么样?” 崔掌柜越说越来劲儿,直接把自己当成了说书先生,居然还在这里吊起了胃口。 王掌柜看沈盈娘听的津津有味,倒也没有打断,而是没好气的说道。 “哎哟,你小子,说正事儿呢,还卖关子,赶紧说,后来怎么了?” 崔掌柜回过神来,看见沈盈娘表情入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说道。 “后来还不就是戏本子大概说的那样?其实这些我都是听了一些小道消息,再加上董师爷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能真真假假都有吧,反正后面就是这个新来的赵大人跟王家结了仇,王家就处处跟这个县令找麻烦。” “不过这赵大人手段强硬,好像上头还有人,当然了,不是京城里的人,但也是大官儿,王家几次出手,都被赵大人镇压下去,最后似乎是斗败了,也在春分县呆不下去,当时就举家搬到了谷雨县。” 崔掌柜突然瘪了瘪嘴,继续道。 “但是王家走之后,春分县里渐渐流传出不少关于这赵大人的风言风语,倒不是抨击他的人品,就是说他这官当的过于严厉,滥杀无辜,老是拿商人杀鸡儆猴,这风向就突然变了,当时赵大人杀了几个王家子弟,本来是被当地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的。” “可突然不知怎的,民间就有不少人跑出来指责赵大人,说他为人过于刻板,不知变通,判了不少冤假错案,赵大人当时还把这些传播的人给抓了,可这些人一进衙门,就矢口否认,苦于没有证据,赵大人没法子,只能把这些人放了,但是这一放,就更不好了。” 崔掌柜眼睛发亮,像是找到了主场,说的那叫一个生动形象。 “大家都说赵大人做贼心虚,还说没有证据乱抓人,总而言之,当时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都有,渐渐的,大家也就相信了赵大人就是这么一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形象。” “后面还有不少春分县其他商人都举家搬走了,这就更印证了这一点,没人做生意,春分县后面就越来越穷,之前原本是跟我们这些地方差不多的,如今咱们这些县生意做的大,春分县就被衬得愈发的不得劲儿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赵大人这个县令一当就是当了十年,从来没有往上升过,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说到最后,崔掌柜非常理智的来了这么一句。 沈盈娘听完之后,跟岳凌钧对视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是这跟他们打听出来的还是有些出入啊。 赵大人在春分县当了十年的县令,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年代久远,还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不过从这王家跟春分县结了仇,就可以看出,那些谣言,大概率跟王家脱不了关系,但到底是添油加醋,还是空穴来风,有待考察。 毕竟从客观角度来说,若赵大人真的是一个性格古板,不知变通的人,那些流言蜚语也不算说错。 毕竟他一来,春分县就直接杀鸡儆猴,胆子大又果决,但同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确实有点不知变通,一来就把当地最大的商人给得罪了。 但万一真的是污蔑呢? 那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些,沈盈娘觉得自己更加期待这顿饭局了,跟赵大人见过一面之后,可能就会搞清楚了吧。 崔掌柜咕噜咕噜的把自己面前的茶喝完之后,才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沈盈娘问道。 “对了,沈掌柜我说的这些东西,对你有用吗?我是觉得吧,赵大人在春分县当了十年的县令,传出这么多风言风语,你要说完全是错的,我觉得不太对,你要说全是对的,我也觉得不太对,但是他古板的性格,那可是人尽皆知,估摸着不太好说成啊。” 说着说着,崔掌柜自己都没了底气,毕竟对于加入雷公快运,他是真的很有想法,可若这第一个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后续还怎么铺开呢?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第二个法子,那就是绕开春分县,可是他能想到的,沈掌柜跟王掌柜肯定也想过,王掌柜也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之所以选中春分县,那是因为春分县虽然穷,但是却拥有这片最好最方便的码头,那算是他们这几个县水上运输最得天独厚的地方了。 而雷公快运又是做的水运,若不跟这个春分县搞好关系,还是不成。 之前何家也不是没有去跟赵大人谈过,但是好像都被赵大人给拒了,沈掌柜能办成吗? 最关键的是,这个春分县的地理位置也十分的好,居然是他们这几个县最中间的一个县,若能够打通这个县的陆上运输的话,能够省下大半绕路的机会呢。 越想,崔掌柜越觉得可惜。 沈盈娘笑了:“崔掌柜,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很有用,你放心,明天这顿饭,你就跟着吃就行,到时候你看王掌柜的眼色行事,我亲自跟赵大人谈。” 沈盈娘都把话说的这么明了,崔掌柜也不好再追问,他也不知道沈盈娘到底想怎么做,可是沈盈娘看起来挺有自信的,那他就姑且相信了吧。 王掌柜也没有更多想跟沈盈娘说的,明天他们可以在饭局开始之前再谈谈,于是就带着崔掌柜告辞离开。 沈盈娘亲自把两人送到路边,看着两人乘着马车离开,沈盈娘若有所思地回家去了。 她觉得,有些东西,得再跟岳凌钧商量商量,特别是这赵大人的情况,得再打听打听啊。 而另外一头,马车上。 崔掌柜方才坐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王掌柜,你觉得沈掌柜有可能谈成吗?我觉得,她似乎挺有把握的,但是赵大人这性格,不是我乱说的,那是整个春分县都知道的事儿。” 王掌柜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 “崔掌柜,咱们做生意的,不仅仅得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同样还得分辨真假呀,你自己琢磨琢磨,你方才说的那些,有几成真几成假,有几成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又有哪些是故意泼脏水?当然,我也不是说你讲的那些都是假的,可是这人复杂着呢,不能偏听偏信了。” 崔掌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推敲了好几遍,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空穴不来风。 而且就算自己的估计做错了,难道别人还能都出错吗?春分县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那是明摆着的,又不只有沈掌柜跟王掌柜看得出来。 他在打听赵大人的时候,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听说不少商人都去跟赵大人谈过,但是都被怼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一次次的谈判失败,这才会让别人给赵大人冠上一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名声,光凭一个王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也不至于起这么大的作用。 所以就算沈掌柜想跟赵大人谈判,那也得有足够谈判的资本啊。 崔掌柜越想就越着急,他不喜欢这种完全没有参与感的感觉,于是就看着王掌柜问道。 “王掌柜,您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您就直说,沈掌柜是不是已经有成算了?想跟赵大人谈判,总得有谈判的切入口吧?别到时候话没说几句,就被人赶出来了。” “而且若赵大人真的跟传闻中一样,是个古板守旧的人,你说,沈掌柜亲自去见他……估摸着还没见面,赵大人就已经在心里否定了咱们要做的事儿。” 这话算是说的很直白了,若赵大人真的是一个守旧的人,估摸是很难接受女人做生意这件事的,更不必说沈盈娘居然还要亲自跟他见面谈判,这哪是一个正经女人做出来的事儿? 崔掌柜自己对沈盈娘充满敬意,但是没有真正跟沈盈娘相处过之前,他对沈掌柜也是充满了偏见,包括在今天去见沈掌柜之前,他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膈应的。 当然,见过面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别人可没他这么大的胸襟,更不必说还是一个本身就守旧的官老爷。 王掌柜看崔掌柜是真的着急,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多提点两句,免得日后小子在关键时刻出昏招,所以就说。 “不管怎么样,沈掌柜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明天饭局上别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了,至于沈掌柜谈判的切入口……据我对沈掌柜的了解,还有我之前跟沈掌柜商量的结果,沈掌柜大概率会从雷公快运这块入手。” 崔掌柜听的云里雾里,抱了抱手说道:“王掌柜,还请说的明白些,我听不懂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答疑解惑 王掌柜笑眯眯的说道:“沈掌柜之前不是问了吗?春分县为什么那么穷?那肯定是从这点入手,春分县穷,可不仅仅是县令受影响,百姓影响更大。” “若赵大人是一个一心为百姓的好官,就算是为了百姓考虑,他也得答应沈掌柜的要求,就算是不答应,那也得纠结一番。” “若他不是一个一心为百姓的好官,而是一心为了自己想要调离春分县这小地方往上升的话,那也得做出一番政绩。” 王掌柜摇头晃脑的说着。 “让春分县变得富裕,能收上来更多的税,那就算是政绩,他也得对沈掌柜的提议掂量掂量,你这么想,春分县为什么这么穷?还不是因为没有生意人在那里盘活生意?” “这没人做生意,钱财就不流通,钱财一不流通,那就更没有人做生意,恶性循环,可若是雷公快运把水上和路上的码头设置在那儿,是不是得需要招人干活?这百姓有了活儿,那就有钱了,有钱了要干什么?当然得花出去!” 伸出手指,王掌柜一一举例。 “这衣食住行,看病,哪样不得花钱?当地百姓钱一多,自然而然的就有人去那里做生意了,无论生意大小,但凡能挣三瓜俩枣,慢慢的,这春分县的生意就起来了,百姓的日子不也就好过了吗?” 王掌柜一下子说了许许多多,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收不住了。 崔掌柜听的眼睛越来越亮,是啊,当初他怎么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每次琢磨,只要想到赵大人是个古板守旧的人,就觉得这绝对是个啃不透的骨头,去那里做生意没用。 可是如今想来,赵大人就算真的是个古板的人,那也是个人,人就七情六欲。 他当官总得图点什么吧? 要么图名,要么图利,啥也不图,就处在那儿?不至于啊。 崔掌柜觉得也有了几分信心,王掌柜都能说出这些话,那比王掌柜更厉害的沈掌柜,是不是会想到更多,更周全? 如今切入口是有了,难就难在,怎么才能让赵大人松口,毕竟就算有让赵大人心动的点,那也得谈判下来。 不然万一赵大人狮子大开口,到时候生意做起来了,直接收他们九成的税,那也是给赵大人干活,给朝廷干活。 他们自己也挣不了几个子儿啊。 到了如今这个层次,就是得看怎么分肉了。 想到这里,崔掌柜又开始成为苦脸,万一赵大人狮子大开口非要占大头儿,沈掌柜跟王掌柜又咬牙同意了,自己是不是连肉汤都喝不上了? 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崔掌柜,王掌柜懒得多嘴了,反正成与不成,明天就见分晓。 他对沈掌柜是充满信心的,甚至已经开始想象着,等把春分县的码头拿下,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 黄莺儿跟黄婶子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但是依旧能够看得清路。 不过两人这次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高调张扬,而是十分低调,甚至有些故意躲着村里人的往家里赶。 不过她们乘着马车,有村里人看见了,跟她们打招呼,但是两个人都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都在抱怨这两人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开始嫌弃他们这些乡里乡亲的,没良心。 若是以前,黄婶子怎么着都得出去跟他们吵上一架,可是今天实在是被陆氏磋磨的狠了。 特别是邱嬷嬷,黄婶子一想到,就恨得牙痒痒,带着她们几乎把整个县给逛遍了,大街小巷全走了,邱嬷嬷没拿东西都累得气喘吁吁,更不用说她们还提着不少东西。 一路上也不让放,放了那就是没诚意,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折腾,想给她们下马威,可惜两人没有任何叫板的底气,只能忍了。 忍了一天的结果就是,拎着东西,浑身酸痛不说,脚底还磨出了水泡,回去可不得好好的泡泡脚,松快松快。 所以她们还真不是故意不跟村里人说话,实在是没力气开口了。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黄婶子脚下一软,还差点摔了一跤,还好被黄莺儿拉了一把,不然这新衣裳怕是要裹上一层泥了。 “娘你小心点儿,日后去了京城,可不能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你没瞧见人家邱嬷嬷走路都是有讲究的,你这平地走都能摔,以后去了京城,万一在众人面前出洋相,我还要不要脸了?” 听见女儿的抱怨,黄婶子又气又委屈,看着马车远去,她的火气也抑不住,直接拉着女儿就进了家门,把院子门一摔就爆发了。 “你这臭丫头,老娘我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如今当了大小姐,就不想认我这个娘了,居然还敢反过来教训我,而且今天的情况,你是看不见吗?你娘我被那个奴婢折腾成啥样了。” “你这个当大小姐的,不知道出面替我说两句也就算了,你连自己都不知道维护,你还想要面子,咱们现在被一个奴婢牵着鼻子走,你还能有什么面子?你没瞧见那些丫鬟看你的眼神,人家看邱嬷嬷都比你恭敬!” 黄婶子说完,下一秒就想要坐在地上哭。 黄莺儿黑着脸,拉了一把说道:“你要是敢撒泼打滚,就别跟着我去京城了!” 说完,冷哼一声甩袖直接进屋。 黄婶子就这么僵在原处,磨牙好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怕女儿丢下自己,只能恨恨的跟了进去,见女儿黑着脸,黄婶子没了脾气,讨好道。 “莺儿,娘我也就是抱怨一下,我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你瞧瞧那个邱嬷嬷,一个奴才而已,居然敢这么对你,把我当奶妈就算了,可是邱嬷嬷凭什么这么对你呀?” “就算你现在是乡下丫头,可不是已经有了平波候府大小姐的身份吗?要我说,你就得给那个邱嬷嬷点颜色看看,她又不能把你如何,只要你不得罪陆氏就行。” 黄婶子说着说着,就顺着椅子坐下,坐下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坦。 可惜,舒服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到处都在酸痛,她们今天就得收拾东西,明日就得跟着回京城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母女俩都没有出过远门,心里还是有些坠坠不安的,当然,更多的是期待。 毕竟她们这一次不是去吃苦,而是去当人上人,心情自然不一样。 黄婶子看女儿的表情缓和了几分,知道自己说对了话,然后想要把关系缓和回来,继续。 “女儿你放心,咱们如今还没有在那些大人物面前露面,等你到京城,当了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到时候再收拾那个邱嬷嬷,想来陆氏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奴婢就对你怎么样。” “毕竟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人,可要脸面了,从身份上,你才是陆氏的女儿,邱嬷嬷再怎么亲近,那也就是个奴婢,所以咱们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行了。” “还有那个贺秋梅,等你当了大小姐,就赶紧把她给收拾了吧,免得她老是拿那封信来威胁你,还有沈盈娘……” 黄婶子噼里啪啦的,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了贺秋梅跟沈盈娘的身上,一开始还分析的有点道理,后面就是单纯的辱骂,把今天受的气发泄出来,没有注意到黄莺儿越来越不安的神色。 终于,就在黄婶子越说越起劲儿,已经想着怎么杀沈盈娘的时候,黄莺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把黄婶子吓了一跳。 “你干啥?” 黄婶子看着一惊一乍的女儿,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黄莺儿目光有些冰冷的盯着黄婶子说道。 “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我心里不痛快!贺秋梅跟我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她确实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沈盈娘不知道。” “可万一贺秋梅这个贱人两头吃,一边威胁我,一边又去告诉了沈盈娘,甚至找沈盈娘要银子,那我怎么办?万一这件事情沈盈娘知道了,那我还能成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吗?” 黄莺儿有些担心这一点,对手换成别人,她不会这么害怕,可是她跟沈盈娘交过那么多次手,屡战屡败,反正就没有一次从沈盈娘手里讨到过便宜。 平波候府大小姐的位置,四个人都眼馋,沈盈娘想必也不例外,若沈盈娘知道了,那自己怎么可能坐得稳? 沈盈娘绝对有法子把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去搞清楚这一点。 去问贺秋梅,当然是一个法子,但是贺秋梅那个小贱人万一不说实话,甚至突然改变主意,真的去找了沈盈娘,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所以黄莺儿决定了,她要去找沈盈娘! 当然不会直说,但是会试探,若沈盈娘知道了自己可能是平波候府那个丢失的大小姐,肯定会有所反应的。 黄婶子听了黄莺儿的想法,立刻阻止:“不行,咱们马上就要启程去京城了,你这个时候去找沈盈娘,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你自己还跟我说过,最近不要横生枝节,这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自己却乱来,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黄婶子反应十分强烈,她可不想好日子被女儿给弄没了。 以前黄婶子的话,黄莺儿可能还能听得进去几句,可是现在,黄莺儿跟陆氏还有邱嬷嬷接触,就愈发觉得自己这个亲娘没脑子没见识。 带着这样嫌弃的视角看待,自然不会把黄婶子的话当回事,所以黄莺儿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娘,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不把这个疑惑解开,我就算是到了京城,我也不能安心,万一沈盈娘知道了,并且在关键时刻跳出来闹事儿,那怎么办?” “我先去打听一下,好歹有个心理准备,若沈盈娘不知道,那我们就趁早解决了贺秋梅。”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试探 黄莺儿顿了顿,继续道:“可若沈盈娘知道了,我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不是贺秋梅,而是沈盈娘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黄莺儿语气中满是杀气。 黄婶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因为她觉得,女儿自从认了陆氏这个娘之后,变得太多了,现在说起杀人,跟砍瓜切菜一样。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干过,但是黄婶子觉得,若真的给女儿这个机会,她肯定能下得了手,女儿似乎变得有些心狠了…… 心里升起这个念头,黄婶子又立刻打消,心狠怎么了?这心不狠,位置就坐不稳。 更何况,若沈盈娘真的知道了那封信的存在,并且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好奇,那就是自己女儿辉煌腾达路上的绊脚石,确实得剔除掉。 想到这,黄婶子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行,莺儿,你若真想去就去,但你想怎么问呢?直接提起贺秋梅的话,会不会引起沈盈娘的怀疑,反倒让沈盈娘去查,沈盈娘如今有钱的很,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若真去找贺秋梅过来问话,贺秋梅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可能会直接出卖你,到时候你不就惨了?” 黄婶子说到这里,愈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问,当然是要问的,但得看怎么问,别到时候没从沈盈娘嘴里套出话来,反倒是自己把情况给透露出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呀。 黄莺儿笑了笑说道:“娘你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蠢?我半个字都不会提到贺秋梅,只不过我已经听陆氏说起过,她跟沈盈娘之间是有些矛盾的,那我就直接拿陆氏过去说事。” “或者炫耀一下我马上就要去京城的事儿,沈盈娘这么讨厌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去京城当大小姐了,肯定会不高兴,我能分辨的出来。” 在这一刻,黄莺儿无比的自信,黄婶子也劝不住,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就说,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去吧,再晚些,怕是连面都见不着。” 黄莺儿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想着去试探试探,直接出门了。 这个时间,沈盈娘肯定在家,不可能扑个空,一路上,黄莺儿都在琢磨待会儿怎么套话,等终于站在沈盈娘家门外,黄莺儿又紧张了几分。 主要是沈盈娘现在说话十分的有气势,她担心自己待会儿被对方压制,可是这个问题,一直压着不问,她去了京城,也无法安心的争取自己的位置。 所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黄莺儿就敲了敲院子的门。 “吱呀”一声, 打开院子的门,沈盈娘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的黄莺儿,当即抬了抬眉毛,同时心里猜测对方来的目的,直到黄莺儿开口说道。 “沈盈娘,我马上就要跟我娘去京城了,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沈盈娘心头升起了一丝兴趣,靠着门,目光灼灼的盯着黄莺儿,她知道对方是为什么来的了,并不是像黄莺儿嘴上说的话,是来炫耀的,对方是来试探的! 不过,沈盈娘并不打算表露出自己知道这些事情的样子,毕竟她可不想跟平波候府扯上关系,真扯上关系,那是自己亏大了好不好? 所以沈盈娘故作不知,似笑非笑地盯着黄莺儿说道。 “当然,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听我的吩咐,我保证,你绝对可以很快坐稳你这大小姐的位置,但是我也有一些要求,你必须帮我办到,其中可能还会损害到平波候府的利益。” “之前你还不是平波候府的人,可是现在,陆氏要带你回京城去,那就承认你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承认你是平波候府的一份子了,所以咱们的交易能不能成,还是得看你,你成了平波候府的人,还愿意做出损害平波候府的事吗?” 沈盈娘的问题比较刁钻,这也确实是她现在想知道的事情。 黄莺儿不像是一个会顾全大局的,依照平波候府的情况,黄莺儿这样的小角色去了,也得不到多少平波候府的好处。 可是现在的黄莺儿不知道啊,说不准把平波候府的一切都当成是自己的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黄莺儿就是不喜欢沈盈娘这种说话的态度,阴阳怪气中还夹杂着一丝鄙视跟嘲讽,黄莺儿这么想,就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沈盈娘到底哪来的底气,哪来的脸来嘲讽自己啊?自己马上就要翻身当人上人了,那可是真正的豪门大小姐,沈盈娘就算是厉害,也不如自己背景大。 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村妇,就算赚了银子又如何?家里没出当官的,那就是下九流! 不过这些话,黄莺儿不敢当着沈盈娘的面说,她现在不敢调戏沈盈娘,而且现在她十分不想看见那张讨人厌的脸,终于把理智拉了回来。 要速战速决! 黄莺儿故意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问道:“你真的愿意帮助我?沈盈娘,说实话,我不相信你,毕竟你跟我是有仇的,我要是真的坐稳了平波候府大小姐这个位置,你就不怕我报复你?” “咱俩之前的恩怨可不少,而且我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你就不嫉妒我吗?除非你不想成为千金小姐,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 黄莺儿这话一出,沈盈娘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黄莺儿绝对是为了试探来的。 沈盈娘心中冷笑,当大小姐谁不乐意啊?但前提得看是当谁家的大小姐。 有些人把女儿宠上天,有些人呢,把女儿当成工具,这个时代,高门千金基本上也就两个下场,一个就是被当成宠物一样养着,出嫁前懵懂无知,出嫁后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或者从小就被当成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培养,年纪到了就被当成工具嫁出去,总而言之,想从爹娘那里得到所谓的父爱母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黄莺儿这种半路认回去的,本身又不怎么讨喜的乡下村姑,还想得到人家的宠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本来陆氏就嫌弃黄莺儿,又是被强迫带回去的,能喜欢黄莺儿才见鬼了。 沈盈娘大概猜测了一下陆氏的心态,估摸着就是把人带回去,至于过好过坏,那都是关上门自家的事儿,黄莺儿进了平波候府,也不可能跑出去到处抱怨平波候府对自己不好。 反正只要不短着黄莺儿的吃喝,不动手打人,黄莺儿没什么证据,反而可能会被人骂不尊爹娘。 高门大院,深深宅底,有的是折腾人的法子,黄莺儿居然还天真的觉得自己麻雀变凤凰了,怕是到时候日子比在乡下还不好过。 心中这么想着,但是面上,沈盈娘却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当千金大小姐自然是好,不过黄莺儿,你觉得以你如今的模样配吗?人家高门大户的女儿都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你觉得陆氏是把你当明珠捧着,还是把你当鱼眼珠子随意践踏?到我这儿充什么大头蒜呢?” 沈盈娘说起话来噎死人,黄莺儿果然脸都气绿了,看着沈盈娘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试探是为了让自己松口气,没想到却是又受了一顿气,黄莺儿真是恨不得马上把沈盈娘千刀万剐,这个贱人,比贺秋梅还要惹人厌! 沈盈娘看着黄莺儿那充满厌恶和杀气腾腾的眼睛,依旧笑得十分欠揍。 “怎么着,说不过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当了大小姐,就能来对付我呗,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而且是加倍奉还。” “你去平波候府还有的忙,若你愿意配合我,跟我做交易,有我的帮忙,你还能在平波候府过得舒服点儿,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来招惹我,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说到这里,沈盈娘突然上前一步,凑近黄莺儿,笑的意味深长,同时也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黄莺儿,你真觉得,若我想成为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还会有你的份吗?” “你什么意思?” 黄莺儿几乎是脱口而出,原本还想质问沈盈娘是不是贺秋梅胡说什么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沈盈娘这句话可能没有别的意思,又立刻把嘴闭上。 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沈盈娘的脸,不想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心脏狂跳。 沈盈娘看黄莺儿这么大反应,心情更加畅快了,似笑非笑,继续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没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当年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过去这么多年了,平波候府那个流落在外的大小姐长什么样,没人知道。”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黄莺儿,你跟那位陆氏长得是一点都不像,人家纤纤细细柔柔弱弱的,可你看看你……” 沈盈娘说话间,上上下下的把陆氏打量了一遍,然后摇着头道。 “五大三粗,当然,我不是嫌弃你长得不好,只是你俩……确实差太多了,或许你长得是像你爹?那位侯爷?不过……” 说到这里,沈盈娘又停顿了片刻,站直了身体,抱着手,身上气势惊人,继续道。 “若我真的要跟你争上一争的话,比如说,跑到陆氏面前说,我才是那个流落在外的大小姐,估摸着都比你要更让人相信吧?虽然我跟陆氏长得也不像,但是很显然,我更有有钱人的气场,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透露着浓浓的鄙视和高高在上,一般情况下,沈盈娘也不喜欢摆架子,更不喜欢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但是她知道,黄莺儿就吃这一套,她这样子也确实能够深深的戳伤黄莺儿的自尊心。 果然,黄莺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瞪着眼睛道:“你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说什么我娘都不会相信的!我娘讨厌死你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京城来信 沈盈娘看到这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摇头。 这样把心思全写脸上的角色去了平波候府,若是不安分点还想着折腾,怕是要被人收拾的怀疑人生吧,自己真的要继续交易吗? 这么蠢,就算自己把方法掰碎了揉细了告诉对方该怎么进行,估摸着都能给办砸了,沈盈娘心中无比的嫌弃。 黄莺儿似乎看出了沈盈娘眼神中的意思,又气又怒,最后咬着牙说道。 “我是来跟你谈交易的,既然你这么没诚意,那就算了,我回平波候府不需要你,我也能够站稳脚跟,等着瞧吧!” 说完,转身就走。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算了,她也正在心里犹豫要不要跟这个蠢货做交易,对方拒绝,反倒让她松了口气,给平波候府找麻烦,有的是机会。 沈盈娘已经打消跟黄莺儿合作的念头,至少目前是这样想的,因为很显然,黄莺儿根本就没有任何交易的诚意,人家就是过来试探自己的,心里估计只想着怎么把自己给弄死。 所以,先让这女人去吃吃苦头,陆氏看起来可并不好糊弄,等到了平波候府遭受了一番高门大户那些人的手段,想来黄莺儿就学乖了吧? 真到那个时候,估摸着不用自己开口,自己就会灰溜溜的来求助。 反正黄莺儿的杀伤力也不强,正好用来当把刀,给岳凌钧出出气,却也不至于让平波候府伤筋动骨,没错,就是这样。 沈盈娘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以,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现在忙着生意上的事儿,还真没工夫把时间精力花在黄莺儿的身上。 等黄莺儿去平波候府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自己这边的生意估摸着也顺利了,到时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哈哈…… 沈盈娘这么想着,脸上带着笑意,转身准备回屋,谁知道,就对上了岳凌钧略带凝重的表情。 这是咋了? 沈盈娘脸上的笑意一收,奇怪的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岳凌钧看向沈盈娘,语气颇为认真:“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方才你跟黄莺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对你有很深的敌意,我担心她回到平波候府,有了点权力就……” “行了,相公你就不要担心了。” 沈盈娘打断了岳凌钧的话,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黄莺儿万一真的能够站稳脚跟,可能会反过来对付自己。 说实话,沈盈娘还挺期待看见那一天,毕竟就目前黄莺儿的情况来说,绝对没有那个本事,若对方可以打破自己对她的认知,真的有能力来对付自己,那才是见了鬼。 有挑战,那才有意思嘛! 沈盈娘笑着说道:“你放心吧,咱们手里捏着黄莺儿那么大一个把柄,她就算是想对付我,那也投鼠忌器,更不必说我不怕她,我如今忙着的都是生意上的大事儿,出行做什么,都是有护卫跟着的,黄莺儿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伤我分毫,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再说了,她若真的想要保住自己大小姐的位置,就应该少说少做,最好是当一块木头,老老实实的,越说越错,越做越错,平波候府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了解,我说的这些应该是对的吧?” 沈盈娘自信满满。 “像黄莺儿那样的性格,肯定会把事情弄巧成拙,而且我觉得,相较于我,黄莺儿应该更想对付的是贺秋梅,毕竟贺秋梅有真正的人证跟物证。” “只要把贺秋梅解决了,我这个可能会威胁她地位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威胁性了,所以你不要操心太多,放心吧,我能应对。” 沈盈娘一番话,让岳凌钧不得不服,因为目前来说,黄莺儿还真不是沈盈娘的对手。 而且若黄莺儿一直是如今这种状态,估摸着下半辈子都不可能是沈盈娘的对手。 可因为岳凌钧在乎沈盈娘,所以才会把关心细化到这些细节当中,但他也对沈盈娘充满了信心,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好再多嘴,点头道。 “只要你有把握,那我就不多嘴,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方才话里有话,你是故意的吗?” 沈盈娘嘴角勾起一抹笑,上前挽起了岳凌钧的胳膊说道:“走,进去,我跟你细细说来。”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进了屋,岳凌钧有些迫不及待,可偏偏沈盈娘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慢慢的给岳凌钧倒了一杯茶才说道。 “我方才说那些,其实是有点故意,我就是不想让黄莺儿当大小姐当的太安心,这算是一种激将法吧,说实话,我还真怕她去平波候府一下子就被那些人给镇住了,她得折腾起来呀,要是不折腾的话,怎么犯错?要是不犯错,怎么能给平波候府找麻烦呢?” 说话间,沈盈娘坐直身体,双手撑在桌上,然后双手托腮看着岳凌钧。 “相公,虽然你说平波候府如今的情况是江河日下,不必放在心上,但我一想到你这么多年受了骨肉分离之苦,我就想替你讨回一些公道。” 岳凌钧叹了一口气:“可你毕竟是平波候府的人,就算你不承认,你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平波候府的血,你这样做,以后难道真的不会后悔吗?” 说起这些,沈盈娘就很无奈,耸了耸肩道:“相公,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血缘关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真正在乎的是你。” “若你非要让我跟平波候府扯上关系的话,那我对平波候府就更讨厌了,对你除了爱还有愧疚,你希望我对你产生愧疚的心思吗?你忍心吗?” 沈盈娘故意委屈的嘟着嘴看着岳凌钧,明摆着就是在撒娇。 岳凌钧果然撑不住了,立刻说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 “行了,你别觉得了。” 沈盈娘觉得自己跟这个古代人在这些方面说不清楚,那就别说了,毕竟相差好几千年的时光距离,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彻底打消岳凌钧对宗族的执念。 沈盈娘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道:“相公你放心,我今天做的一切的决定,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绝对没有任何强迫自己的心思,你也不用太有负担,总而言之,你要记住,咱们才是一家人,这平波候府跟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你都已经脱离平波候府了。” “你当然可以继续认你的弟弟,但平波候府的其他人,你最好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毕竟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就连你的那个弟弟,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愿意爱屋及乌,不然我也是懒得多看一眼的。” “你要知道,我如今对平波候府手下留情,那都是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对平波候府还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小惩大诫。” “黄莺儿现在用不着,但以后,只要我去京城她还活着,那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毕竟黄莺儿也欠我良多,把她当刀用来对付平波候府,我还真的没有半点负担,我希望你也没有负担,你能做到吗?” 沈盈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也把岳凌钧当成了自己人,自己人受到别人的欺负,那就得还回去。 反正沈盈娘一想到陆氏在岳凌钧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生气,不把这口气给卸了,沈盈娘就没法子平静的面对平波候府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沈盈娘总有一种预感,她跟平波候府早晚都还是要“相认”的,当然,就算是身份暴露,她也绝对不会主动去跟平波候府扯上半点关系。 而且以她跟陆氏那恶劣的过往,想来陆氏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会有任何的好感,估摸着比她更不想认回去。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保持着相看两生厌呗,反正沈盈娘是不在乎什么高门小姐的身份的,她靠自己,也能挣出一片天来。 而且就像岳凌钧说的,平波候府已经日薄西山,早晚都是要走向灭亡,若岳凌钧的好弟弟撑不起来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时候大船沉没了。 说着说着,沈盈娘把皮球又踢到了岳凌钧这边。 岳凌钧认真的看着沈盈娘的脸,发现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是单纯的为了哄她说些甜言蜜语,终于还是笑了。 “行,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已经为我挺身而出了,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你放心,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平波候府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若你真要出气,那就去,我绝对不会干涉。” 沈盈娘见岳凌钧说得信誓旦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妻二人正沉浸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中的时候,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是岳凌钧之前挑出来的护卫。 沈盈娘知道这是岳凌钧以前身边的老人,平时并没有怎么跟在他们身边,似乎是一直在外面探听消息,都跟啤酒一样,是跟岳凌钧一起上过战场的人,突然过来,怕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这人一进来,就一脸急切的说道:“主子,京城来信了!” 听到这句话,沈盈娘的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岳凌钧。 岳凌钧也没有避讳沈盈娘,把护卫手里的那封信接了过来,直接打开。 沈盈娘没有主动凑上去,在她看来,岳凌钧没有避开她看这封信,就已经算得上是贴心了,但自己也不能一点数都没有,不要主动凑过去,相公要是觉得这封信自己有必要看,肯定会主动给自己的。 就在沈盈娘这么想着的时候,岳凌钧已经一目十行,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沈盈娘充满了疑惑,岳凌钧却在这个时候对着那个护卫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加速 护卫点了点头,不过似乎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的看了岳凌钧一眼。 岳凌钧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 护卫呼了一口气道:“将军,其实不止京城有这些信,边疆那边也有兄弟送了信过来,有不少兄弟都请你前去坐镇。” “但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情理,你如今没有朝廷的命令,是不能做这种事的,可是如今京城的信都来了,是不是……” 岳凌钧抬手打断了这个护卫的话,面无表情,有些严厉的说道:“不管是京城的信还是边疆的信,都与你无关,我自有自己的判断,出去吧,别让我再说一次。” 岳凌钧说着说着,语气都强硬了不少,那个护卫显然也不敢惹将军生气,只能叹了一口气,看了沈盈娘一眼转身出去了。 沈盈娘被那个护卫看的莫名其妙,同时有些心虚,她大概能够理解对方看她的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是岳凌钧的绊脚石呗。 不过那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岳凌钧自己选的,沈盈娘想到这些,立刻就不发怵了。 不过眼下有正事儿,沈盈娘也就没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直接上前一步问道。 “怎么着,京城那边来信说什么了?难道是跟你边疆的那些兄弟们一样?也是让你去前线撑场面的?” 沈盈娘说着,不等岳凌钧回答,有些急切又像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心思一样的说着。 “也不知道这些信都是怎么回事儿,一封接一封,真当你的时间很多吗?太不靠谱了。” 岳凌钧也听出了沈盈娘语气中的排斥,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沈盈娘不爱听,但不能不说。 他一定要给沈盈娘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然等哪天正式的调令下来,他还是得走,在自己离开之前,要把娘子的一切安排好。 沈盈娘可不知道岳凌钧心里头想着这么多,她又不傻,知道只能嘴上说两句,却也不能真的干涉相公的决定,所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我当初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豪情万丈了?边疆这么乱,你要是真的过去镇场子的话,那肯定得带头冲锋陷阵,你要是带头冲锋陷阵,那就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沈盈娘有些紧张地抓着岳凌钧的衣袖。 “我可是听说过了,战场上气氛瞬息万变,我真是恨我自己之前那么懒,要紧关头,不能帮上你一点。” 沈盈娘这个时候终于后悔了,她若是生意版图扩大的速度再快一些,赚的银子再多一些的话,是不是就能帮上岳凌钧一先忙了? 至少多花一些银子给岳凌钧买些好点的武器盔甲,再花一些银子给岳凌钧的那些好兄弟,让他们好好帮自己保护凌钧。 虽然这样显得有点不太合适,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正沈盈娘是不希望相公受到一点半点的伤害的。 沈盈娘这么想,也不回避,直接问道:“相公,你就直说吧,京城那边来的信到底写了什么?是不是让你去边疆的事儿?” 沈盈娘问的这么直接,倒是出乎了岳凌钧的意料,想了想,岳凌钧也决定真诚地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沈盈娘谨慎措辞。 “娘子,京城那边来的信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觉得大差不差,写信的人,不是宫里来的信,写信的应该是陆玄清。” 听到陆玄清几个字,沈盈娘先是一愣,紧接着有些疑惑:“陆丞相给你写信做什么?他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突然给你写信,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呀?难道说他身体又出毛病了?想再来看一看?” 这是沈盈娘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了,不然陆玄清堂堂一个陆丞相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呢?而且还是来这种穷乡僻壤,总得有个原因吧? 沈盈娘隐隐约约似乎能够抓住些什么,但总是触之即逝,无可奈何。 岳凌钧也不想让沈盈娘操心太久,于是便直接的说道:“你也别想太多,陆丞相既然代表着文臣们的意见,这一次过来大概率是来当说客的,或者说,就是来传话的。” “我去边疆的事……八成是已经有定数了,只不过我在京城情况特殊,所以陆玄清才会亲自来一趟,他可是堂堂丞相,若没有皇上的意思,他不可能轻易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京城,所以……” 沈盈娘听岳凌钧的分析,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希望岳凌钧可以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另外一方面她又担心岳凌钧的安全。 这种时候,不是舍小家为大家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理智上,她愿意让岳凌钧离开,但情感上又有些舍不得,这才是让人最矛盾的地方。 若陆玄清真的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的,那么岳凌钧不去也得去了。 沈盈娘越发觉得心烦,可是看着岳凌钧那张坚毅的脸,沈盈娘又只能把担忧压下。 沈盈娘思索许久,伸手拉住了岳凌钧的粗糙手心,跟他十指相扣,随即双眸含水的看着岳凌钧。 “相公,我是个不甘于在后宅的女人,自然也不可能阻止你去天空翱翔,你放心,若真的有那一天,你尽管去放心大胆的去,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的担忧,两个孩子我也会照顾好,绝不给你造成任何负担。” 沈盈娘一番保证,看起来让人动容,岳凌钧一笑,直接抱住了沈盈娘说道。 “娘子,能够与你长相厮守,是我的运气,谢谢你。” 平时沈盈娘听见这些话,只觉得肉麻,但这些话是岳凌钧说出来的,她就不觉得难受,只觉得高兴。 两人两情相悦,并且能够互相理解,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夫妻相处之道吗? 次日一大早,沈盈娘急匆匆的就去找王掌柜了,之前她对拓展版图没有那么着急,可是现在京城的信都已经送过来了,岳凌钧说不准哪天就得去边疆。 在京城那边没有动静的时候,沈盈娘还可以在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岳凌钧可能不会被召回去呢,毕竟偌大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只有岳凌钧一个拿得出手的将军吧。 如今看来,自己的侥幸还是想早了。 沈盈娘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但如今看来,京城,起码朝堂上,确实无人可用,只能把岳凌钧这个辞官离京的武将给召回去。 既然岳凌钧去前线的事情不可更改,那自己只能夫唱妇随,不管怎么样,沈盈娘可不想心惊胆战的在后方等着。 她就算是不能在战场上跟岳凌钧一起并肩厮杀,她也承认没那个本事,可是她能在后方替岳凌钧解决后顾之忧。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赚钱,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生意特别是雷公快运的生意发展到边疆去,到时候,运送粮草就得靠这个了。 沈盈娘这么想着,又让马夫加快速度,很快,马车就到了王掌柜家的府外。 王掌柜被管家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原本是想发一通脾气,自从跟着沈盈娘做起生意,他就日日没得闲,吃饭都得抽空,更不用说睡觉了。 如今这天色还早,就被管家叫起来,他能不恼火吗? 可当管家说起是沈盈娘亲自上门拜访的时候,王掌柜立刻就清醒了,立马让人更衣,急匆匆的就去了前厅见客。 看见沈掌柜一脸淡定的坐在前厅喝茶,王掌柜发蒙的脑子终于又有了几分清明。 他连忙上前道:“沈掌柜,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沈盈娘笑着说道:“没什么急事儿,今天不是约好要跟赵大人见面吗?我想着早点过来,早点准备。” 王掌柜心头苦笑,这面确实要见,但约好的是在午时二刻,这一大清早的,提前好几个时辰,没必要吧? 以前沈掌柜可没这么慌张过,由此可以看出,沈掌柜是真的很重视跟赵大人的见面。 王掌柜心中稀奇,不过也调整好情绪,走过去坐在沈盈娘旁边笑道。 “沈掌柜,我对你可是信心十足,你放心吧,只要那位赵大人来了,以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够说服他,你就放心吧。” 沈盈娘挑眉:“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强的自信,你倒是相信我的紧。” 王掌柜摸了摸胡子道:“那是自然,沈掌柜就是有本事的人,咱们如今生意做得这么大,多亏了沈掌柜,我不过就是在后面帮把手,真正出力的还是沈掌柜,我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积了福,跟沈掌柜不打不相识,沈掌柜居然还不计前嫌,愿意带着我做生意,我真是……” “行了行了,马屁留着后面跟赵大人见面时再拍,先去你酒楼坐坐吧,把菜单再重新调整一下,第一次见面,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让人挑出刺儿来,我现在要尽快把生意拓展出去,尽量往边疆的方向拓展,所以得赶紧把赵大人拿下。” 王掌柜心头一凛,惊讶的看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这是想做什么?咱们生意如今还没做起来,您就想着要往边疆拓展,那边兵荒马乱的,也没什么生意啊。” 沈盈娘当然不可能说是为了岳凌钧,虽然以王掌柜的聪明,应该猜出来岳凌钧的身份不一般,但再聪明,也猜不出岳凌钧是大将军啊。 最重要的是,沈盈娘也不可能真的把雷公快运的生意完全按照一己私欲来发展,她接下来要拉人入伙,总得让他们看见好处才行啊,光靠画饼和感情,可维持不了长久的生意。 所以沈盈娘早就想好了说辞。 “你知道你为什么生意做不大吗?” 这个问题一出,王掌柜愣住了,下意识摇头:“不知道了,还请沈掌柜解惑。” 第二百七十五章 等待 沈盈娘笑着开口:“还不是因为没人护着,毕竟商人地位低,你就算是把生意做得再大,成为了咱们大夏国的首富,可但凡被某些权贵盯上,你就成了待宰的肥肉。” “边疆如今正处于混乱之中,确实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灾难,但也是机遇,我们若是把雷公快运跟生意发展过去,那就相当于是在民间自发的开拓出一条运输路线。” 沈盈娘抬手比划着。 “无论是水运还是陆运,总而言之,若是咱们能在做生意的同时,一边帮助朝廷筹集或者运送粮草,你说,咱们算不算是为大夏国做出了一点贡献?若是做好了,一来能在民间树立威望,能得到百姓们的称赞。” “这二来嘛,也能在朝廷面前露个脸儿,有了这种丰绩在前,就算是真有权贵盯上咱们的生意,想要抢走咱们的银子,那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被人唾骂指点的后果,你说呢?” 王掌柜明明之前已经多次对自己说过,不要被沈掌柜说几句话就跟着跑,可是沈盈娘描述的那个未来实在是太让他兴奋了。 为什么这么多有钱人想要抱大腿,还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而且还拼命的送自家子弟去念书,为什么? 那是因为但凡念出来,就会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以后家族生意做得小,不,哪怕做的大,依旧能得到庇护,那是相辅相成的! 若是没有保护,那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把刀会剁下来,切掉一大块或者全拿,那就是相当于给别人做嫁衣。 若真的像沈掌柜说的那样,他们把雷公快运的生意做到边疆去,能够开辟出两条商道来帮助朝廷运送粮草,那确实是在立功啊。 就算不能给家里子弟在明面上有什么优待,但是也会有其他的庇佑。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家族里的子弟走出去,也有面子,估计到哪里都能吃得开一些。 王掌柜越想越觉得沈盈娘说的有道理,一下子站起来说道。 “沈掌柜,你说的这一点,我之前没有想过,是我狭隘了,不过你放心,若真的能达到你说的这样,无论是什么,我都去做,哪怕是赔本赚吆喝,我也要做!” 以前的王掌柜可想不了这么明白,但是跟着沈盈娘做生意之后,他就知道一点,那就是银子永远是赚不完的,只要你脑子有点子,并且有一定的执行力,就算是钱全部赔光了,以后也是能东山再起的。 人家沈掌柜不就是白手起家,从一个街边小摊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还拉了这么多人入伙,人家丫头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做不成? 再说了,相比较于沈盈娘,自己还更有优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的,不像人家沈盈娘,那真的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是把生意做起来之后,才慢慢认识有用人脉的。 王掌柜这么想着,愈发觉得雄心壮志,像要从胸腔里喷涌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豪情壮志的说道:“沈掌柜,虽然你是个女子,还这么年轻,但是能有这般心态,以后肯定会赚大钱,跟着你,是我这辈子的荣幸啊。” “千金散尽还复来!就算是把银子赔光了,我也得干!怎么着都要在朝廷那些达官贵人和皇上面前挂个名字,那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王掌柜说着说着,连腰都挺直了些,摸着肚子忍不住说道。 “真到那个时候,我就算去了地下,我那些长辈祖先们,那也得好好的夸夸我。” 沈盈娘看着难得不冷静的王掌柜,直接笑了起来,说实话,把生意做到雷公快运去,其实还是有风险的。 若没有岳凌钧去边疆的事,她可能会先把生意做到更加富庶的地方去,比如江南啊,京城啊这些地方,因为那边有钱人多呀! 赚有钱人的钱,可比赚广大老百姓的钱容易多了,至少回本快,反正她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点子,可以用在那些有钱人身上。 这一次把生意发展到边疆去,她是带着私心的,只不过她选择隐瞒一部分。 罢了罢了,看在王掌柜这么支持自己的份上,以后生意做大了,就多给他分一些干果,也算是全了他们这一份友情。 于是沈盈娘说道:“王掌柜,你别跟我这么客气,虽然咱们做生意,点子都是我想的,但是要是没有你帮我执行,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快,你不用妄自菲薄,雷公快运我们是一定要做大做强的,缺了你不行。” “做生意,除了讲究实力,还得讲究运气,我觉得眼下就是一个机会,但是这件事情,恐怕我们两个人办不来,还得多多拉关系,赵大人就是个口子,毕竟我们要先拿下春分县这个中心地带,那么其他几个相邻近的县城也就不在话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盈娘说的这么明显,王掌柜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直接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沈掌柜,有志者事竟成,更何况这一次机会这么好,我怎么着都得把事儿办好,待会儿跟赵大人见面,我一定想尽法子说服赵大人。” 沈盈娘撑着膝盖起身,笑着走到王掌柜面前。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行动吧,赶紧去你的酒楼布置布置,可不能怠慢了我们的贵客。” 两人有了共同的目标,那叫一个干劲十足,沈盈娘不是没想过多拉几人入伙,这样的话,可能会显得更有说服力。 但是雷公快运毕竟是她未来要重点关注的生意,算得上是以后自己名下最核心的产业,就算是要拉人入伙,也不能在最早期。 最早期,大家都出了大力气,到时候怎么分利益给人家?少了,可能会让人不满,一开始可能对方会忍,但是时间长了,生意越做越大,银子越赚越多,利益出现了裂痕,总会出现各种不平衡。 所以沈盈娘觉得,在最难的时期,还是需要自己跟王掌柜来办,等把这最难的时期度过了,再拉别人入伙,这样给他们少分一点股份,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毕竟啥力气都没出,就是出个银子铺路,能拿到一点分红,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人心是经不经考验的,所以眼下,跟赵大人的谈判,只能靠沈盈娘跟王掌柜两个人了。 心里有了各种成算,沈盈娘倒没有直接说出来,说出来没用,心里有数就行,想来王掌柜也不傻,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思。 两人转移去了王掌柜的酒楼,王掌柜一进自己的酒楼,就招呼着伙计们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总而言之,一定要把酒楼打扫的一尘不染,并且今天要出去挂牌子表明歇业。 今天招待贵客,可不能让一些不长眼的人冲撞了贵人,有一丝可能也不行。 沈盈娘看见王掌柜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干活,心中满意,笑着上前夸。 “王掌柜,你可真是能干,这小小的一个酒楼,对你来说已经算是游刃有余,以后雷公快运的生意发展起来,也得让你多操心了。” 好话不嫌多,虽然沈盈娘跟王掌柜关系不错,但是并不妨碍沈盈娘跟王掌柜说些好听的。 王掌柜听完之后颇有些得意,不过在沈盈娘面前还是很谦虚。 “沈掌柜说笑了,这雷公快运的生意,是你想出来的,你只需要负责大方向就行,其他的杂事琐事,肯定得交给我呀,毕竟我也没你这样的雄才伟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捧着,旁边的伙计们都看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掌柜这么捧着一个人。 不过他们也知道,沈掌柜身份不一般,那是掌柜的贵客,更不必说人家生意做的这么大,确实是有能力的女人,一个个心中不免敬畏了几分。 连他们王掌柜都得捧着的人,他们自然是更小心的伺候了,同时也不由得在王掌柜和沈盈娘身边多扫了几遍地。 现成的例子摆在那儿,多学学总没错,就算是学不到沈盈娘跟王掌柜做生意的诀窍,学学这互相拍马屁的功夫也行啊,平常肯定能用上! 酒楼没一会儿就打扫干净了,本来也不脏,有沈盈娘在前面带头,王掌柜还是很注重客栈的干净程度的。 看打扫的差不多了,沈盈娘去后厨监督,还亲自做了好几道大菜,什么佛跳墙,糖醋排骨,酸菜鱼,反正都是些下饭好吃的招牌菜。 旁边的王掌柜看的口水直流,忍不住对沈盈娘说道:“沈掌柜,你这又做了些新菜出来,能不能把菜谱卖给我呀?” 沈盈娘挑眉道:“王掌柜,你这实在是有些贪心了,我给了你多少菜谱了,还差这几道吗?我就不能自己留着吗?” 王掌柜赶紧说好话:“沈掌柜!咱们雷公快运生意做起来了之后,压根用不着这些菜谱了,你卖给我肯定比卖给别人好,当然了,您放心,这价钱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沈盈娘撇了撇嘴道:“不了,我也不差这几个钱,不过你要是真想要这些菜谱也不是不行,咱们雷公快运生意可以做大,难道这菜谱的生意就不能做大吗?” 这话意味深长,王掌柜瞬间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眼睛一亮问道。 “沈掌柜,你这意思是说,以后这菜谱也要卖到大江南北去?” 沈盈娘笑着点头:“没错,做什么生意不是做?蚊子腿也是肉,更何况,我这些菜谱要是拿出来,可不比京城那些名菜差,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过咱们先着重于雷公快运,雷公快运生意稳定了,再来商量着做这吃食的生意。” 王掌柜点头连连称是,心里不免又开始畅想起来,但是想一想眼下还得把雷公快运的事情做好,又强行按下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下马威 饭要一口一口吃,他也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得慢慢来。 两人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到约定的时间,于是王掌柜就招呼伙计们赶紧上菜。 沈盈娘却拦住了,她说道:“等等吧,先把这些菜都温在锅里,我们去门口迎着,也不知道赵大人什么时候会来,左右不过多等片刻,你说呢?” 王掌柜现在也紧张的不行,多出去站着吹吹风也能让他冷静,自然同意,但是他觉得沈掌柜就没必要了,于是说。 “沈掌柜,要不你还是在屋里等着,我去外面瞧着,一旦发现赵大人的车,我就叫你出来。” 沈盈娘摇了摇头:“不了,咱们第一次见,还是要留下一个好印象,可不能特殊对待。” 沈盈娘也不希望自己被特殊对待,本来她这女子的身份就已经够特殊了。 要是在里面躲着,赵大人来了,要么就觉得她是个女人果然吃不了苦,要么就觉得她摆架子,还不如在外面站着一起等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种关键时刻,沈盈娘不希望生出幺蛾子。 王掌柜知道沈盈娘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自己,既然劝不动,那就不再劝,两人一起站在门外等。 那些伙计们也都按照沈盈娘的要求,在客栈里站成两排,等候贵客光临。 只不过客栈里的伙计们还可以偷偷懒儿,但是沈盈娘跟王掌柜却只能一直站在门口。 他们当然可以提前派伙计去街边望风,发现车就回来提醒,但是沈盈娘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要用诚意打动对方,所以还是用些傻法子。 不过光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沈盈娘就干脆跟王掌柜聊了一些自己之后的打算,是拿下春分县之后的一些布局。 王掌柜听得十分认真,都记在脑子里了,做生意的,本来就要求脑袋活泛,王掌柜也是会捡重点听的,听完沈盈娘详细的介绍之后,对沈盈娘更加佩服了,连连对沈盈娘竖起大拇指。 “沈掌柜你可真厉害,看来接下来我们这生意是真的有成算了。” 直到时间到了,沈盈娘的腿都开始有些酸了,依旧没有意料之中的马车前来。 沈盈娘皱着眉头说道:“赵大人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怎么还没来?” 王掌柜也有些站不动了,毕竟他年纪可比沈盈娘大,在门口又将近站了一个时辰,早就已经忍不住跺脚了,听见沈盈娘的话,犹豫开口。 “沈掌柜,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等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站在这里已经够诚意了,赵大人要是真有什么事耽搁了,咱们在这儿站着等,是不是有些傻呀?” 沈盈娘一开始确实想用诚意打动对方,但是赵大人这迟到,可不算什么,诚心诚意的做生意,对方有诚意,沈盈娘自然双倍回支,可是现在…… 沈盈娘眼神一暗,同意了王掌柜的说法道:“那咱们进去等吧,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再派人去路口守着。” 王掌柜立刻招呼了两个机灵点的伙计,打发他们出去办事儿了,于是沈盈娘跟王掌柜就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开始用点心。 等的时间太久,确实有些饿了,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王掌柜揉着自己的膝盖说道。 “沈掌柜,你说这赵大人不会不来了吧,一般人约好了时间,但凡重视一些的,都会提前一时片刻到,可是到了约定时间,这赵大人还没来,我担心……” “王掌柜,咱们现在得有耐心,毕竟是我们求着人家办事儿。” 沈盈娘开口打断了王掌柜,不过她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毕竟在沈盈娘看来,她要是真的把雷公快运的生意做大了,那也算是帮赵大人盘活了春分县的经济。 春分县这么穷,百姓日子过得自然也不舒服,靠天吃饭的庄稼人,那是最惨的,毕竟住在县城里的,就算经济不好,可多多少少还能靠着卖些东西糊口。 可是庄稼人就不一样了,本来生孩子就没什么顾忌,生下来,有良心的,就得养着,也不是每个爹娘都这么狠心把自己孩子丢了。 可是一家老小十几号人,就靠着那些地?收成好也就罢了,收成不好,那就得饿肚子,沈盈娘不相信赵大人不知道这些。 盘踞在春分县这么多年,若赵大人真不知道这些民生疾苦,那就是妥妥的昏官,但是就赵大人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来看,还是有些良心的。 沈盈娘也听过之前打探回来的消息,赵大人在春分县盖了不少慈幼院,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所以可以看得出来,赵大人不是个狠心昏庸的昏官。 所以,那就更应该跟自己谈生意了,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迟到,沈盈娘只能当对方是故意摆架子了,只可惜,沈盈娘还是想的太好了。 接下来,沈盈娘跟王掌柜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王掌柜不甘心,拉着伙计问道:“是不是你眼神不好?你是不是看漏了?” 伙计无奈道:“掌柜的,小的真的睁大眼睛看了,而且就算是小的看漏了,这不是有崔掌柜带路吗?应该不可能……” “行了行了,去去去。” 伙计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掌柜打断,王掌柜直接让人下去了。 那伙计委屈巴巴,还是退下。 王掌柜思索片刻,才对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你说……会不会是中间出岔子?还是崔掌柜没把事办好?我就知道,把事儿交给崔掌柜去办不合适,他那张嘴太笨了!” 今天他们的打算是,沈盈娘跟王掌柜置办好酒席等待,崔掌柜则是去接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接个人接这么久啊? 沈盈娘也觉得事情可能出了变故,当机立断,直接起身道:“派个人去问问吧,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儿了,我们可能还能帮些忙。” 王掌柜眼睛一亮:“对对对!帮些忙!” 帮些忙好呀,帮些忙的就是欠人情,就算是在不同人情世故,赵大人也得对他们客气点。 王掌柜准备再派人去打探情况的时候,一个伙计匆忙跑进来道:“掌柜的!沈掌柜来了!来了!” 这个伙计一脸的欣喜。 沈盈娘跟王掌柜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出去迎接,果然,不远处一辆朴素的马车朝着他们这方驶来,坐在马车上的正是崔掌柜。 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沈盈娘跟王掌柜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两人都注意到了崔掌柜那僵硬的表情,特别是对方看见他们之后还低下了头。 不对劲! 沈盈娘心头大感不妙。 等到马车靠近,沈盈娘忍不住急走几步,下了台阶,主动迎了上去,马车停稳之后便笑着道。 “赵大人,飘香楼掌柜沈盈娘恭候您多时了。” 沈盈娘十分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视线落到了崔掌柜的脸上,然后就见崔掌柜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沈盈娘疑惑,正想问什么的时候,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撩开了,然后探身出来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虽然确实有几分文雅气质,但是看年纪……也不像是赵大人呀。 而且身上的气度,也不像是一个地方官的,沈盈娘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疑惑,只是好奇的望着问。 “敢问是赵大人吗?” 谁知道那男人走下马车说道:“姑娘是沈掌柜对吗?在下不是赵大人,在下是赵大人身边的师爷,董师爷,赵大人今日有事没来,所以特意派小人前来说一声,还希望沈掌柜不要介意呀。” 嘴上说着解释,以及致歉的话,但是董师爷却是一副面无表情淡漠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道歉,只是走个过场。 总结一句话,就是没把沈盈娘放在眼里。 沈盈娘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毕竟生意做得久了,身边打交道的,大部分都是以和为贵的生意人。 就算心里看沈盈娘不顺眼,或者恨不得抢了沈盈娘的生意,面子上的事情也是做得足足的,不会落了彼此的面子,除非本来就有仇。 可是这位赵大人……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沈盈娘心里这么想,但是面上却只能流露出惊讶可惜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反倒是我们的不是,毕竟这顿饭约的仓促,应该更早些或者再晚些约上这顿饭的,我们比不得赵大人,忙的都是地方的大事儿,当不起赵大人的道歉。” 站在沈盈娘旁边的王掌柜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崔掌柜,眼神中充满了谴责,明显就是在说: 你不是保证会把事情办妥吗?人呢! 崔掌柜只能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却什么都没有解释,人家董师爷还在这儿呢,他能说些啥? 今天这顿饭,沈盈娘可不想一点收获都没有,既然忙活了,那就必须要有一些收获,是多是少全看本事。 于是沈盈娘对着董师爷拱了拱手道:“董师爷,您大老远过来了,咱们之前都不认识,这顿饭,本来就是想请赵大人和董师爷一起吃的,既然赵大人不在,董师爷又是赵大人身边得力的人,那这顿饭就不算白费,还请董师爷赏个脸,今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认识认识?” 沈盈娘很客气,说完之后还看了崔掌柜,这种时候,就该崔掌柜出力了,不然难道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随机应变很重要。 崔掌柜看懂了沈盈娘的眼神,于是立刻对着董师爷笑道:“是啊,妹夫,来都来了,沈掌柜跟王掌柜都想认识你,既然今天赵大人没来,你要是赵大人身边的人,那咱们就一起去吃顿饭。” 董师爷淡淡的扫了崔掌柜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峰很利,崔掌柜下意识的收敛表情,站远了些。 第二百七十七章 指桑骂槐 董师爷语气带着些许严肃道:“崔掌柜,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咱们俩的亲戚关系,咱们俩知道就行,不要对外宣扬,更何况,我今天是代表赵大人来的,请你叫我董师爷。” 好一个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董师爷! 沈盈娘在心中感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恐怕今天赵大人爽约,不是因为有事儿,就是单纯的不想来,或者是故意的——故意给他们下马威! 沈盈娘眯了眯眼,不过依旧把情绪藏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压下这些情绪,装作没看见董师爷跟崔掌柜的矛盾,笑着说道。 “董师爷,往里面请吧。” 不管怎么样,董师爷来了,就没道理让他走,不能一点进展都没有。 董师爷倒没着急走,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冷淡,不过还是朝着酒楼走了进去。 王掌柜在前面带路。 沈盈娘则是落后两步,跟崔掌柜并肩而行问道。 “怎么回事儿?赵大人是真有事儿来不了,还是别的原因?” 在进酒楼之前,她必须得问清楚了。 崔掌柜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别人倾诉。 天知道他去接人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原本是想着有自己妹夫在中间做调和,他肯定能够顺利的把人给接来,却连赵大人的面都没见着。 这也就罢了,没见着面,也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反正董师爷就只是跟他说,赵大人有事儿,至于是什么事儿也不说。 崔掌柜虽然在某些方面比不上沈盈娘和王掌柜,但是也不傻呀,立刻就琢磨出赵大人的意思了,所以当时他就慌了。 也不是没有争取过,但是董师爷当时黑了脸就给他镇住了,一路上也悠悠哉哉的让他驾马车。 崔掌柜一路焦急,弥补是弥补不了了,只能想着怎么跟沈掌柜解释。 沈掌柜这么信任他,他却把事情给办砸了,连面都没有见着,这可怎么跟沈掌柜交代呀。 现在沈掌柜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顶在头顶的刀落下了,崔掌柜却没有半点轻松,他看了一眼前面董师爷的背影,苦笑一声道。 “沈掌柜,事情说来话长,我感觉我被耍了,咱们都被耍了。” 崔掌柜没有隐瞒,赶紧快速的把自己去找赵大人时的遭遇给说了。 沈盈娘听完之后,倒是不意外,毕竟方才看见董师爷一个人下来,她就猜到了许多。 再加上董师爷一个人来,还来得这么迟,中间这些时间,足够让沈盈娘心理建设,现在听完了崔掌柜的解释,沈盈娘心情居然还挺平静的。 她很着急,想要赶紧把事儿给办了,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那个赵大人听名声就知道不怎么好搞。 若一顿饭就能把人拿下,那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沈盈娘却知道,人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她要办的这个事儿,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的,还得一步一步来呀。 沈盈娘突然开始反省自己,自己之前是不是太着急了,本来做生意就应该讲究沉稳,谈判玩的就是一个心理博弈,谁越着急,越沉不住气,谁就矮了一头,落了下风。 本来按照如今的局势,应该是赵大人着急才对,毕竟比起其他几个相邻的县,春分县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更何况,春分县又占据了中心位置,赵大人就更该着急才对,自己不应该一下子就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放出来,这么迫切的想跟赵大人合作。 赵大人就算是个迂腐的人,但是能科举当上县令的,绝对不是傻子,对方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儿,心态也练出来了。 猜到自己想要促成心意的迫切,所以才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招,搞个下马威,自己直接落了下层,算是小输了一局。 沈盈娘心里逐渐生出烦躁,但是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当下不是烦闷的时候,得赶紧解决问题才是。 没关系,岳凌钧不是还没去边疆吗,就算去了,自己的生意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不能着急,不能急…… 沈盈娘不断的在心中鼓励安慰自己,直到进了雅间的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沈盈娘的心终于又平静下来。 那双眼睛透露着沉稳的睿智,看着旁边的崔掌柜笑道:“崔掌柜别着急,待会儿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就把今天的董师爷当成是赵大人对待,待会儿看王掌柜和我的眼色行事。” 崔掌柜被沈盈娘这冷静给惊到了,他都被气得要死,可是沈掌柜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这可实在是太厉害了,哪里像一个女子,简直,简直…… 崔掌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看着沈盈娘的眼神却十分的佩服,听进去了沈盈娘的话。 人家沈盈娘一个女子都能够瞬间冷静下来,为什么他不行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盈娘感染,还是准备破釜沉舟,反正崔掌柜的心也平静了,他立刻点头。 “沈掌柜放心,我一定会与你和王掌柜打好配合的!” 两人就双双走了过去。 沈盈娘对着董师爷微微一笑,同时给王掌柜抛去了一个眼神。 看见沈盈娘的表情,王掌柜的心也莫名的稳了下来,其实方才一路招待董师爷上楼,他就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他也是个老江湖,虽然这次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之前也不是没碰见过,没事,照着以前的流程来一遍呗! 反正他们已经准备死磕赵大人了,今天赵大人不来,那就再请一次,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总归一定要见上赵大人一面。 他笃定对方会对他们的提议心动,只要见上面了,那就算是胜利了一半。 王掌柜笑眯眯的招呼董师爷坐下,自己亲自给他倒酒,沈盈娘虽然有魄力又有胆识,还聪明,但毕竟是女子。 如今跟三个大男人在一个雅间,自然不能让她出面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所以王掌柜便主动当了这个角色,他们要谈的事儿也比较机密,没有让伙计进来伺候。 面对王掌柜的示好,董师爷倒是不拒绝,不过那双眼睛却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眼底深处有着一抹探究,还有一丝轻蔑。 尽管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沈盈娘的事儿,从客观角度来说,沈盈娘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董师爷跟赵大人都相信,若沈盈娘不出来做生意,哪怕是在后宅,她也能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可这样一个女子,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当个贤内助,非要跑出来抛头露面呢? 身为男人,董师爷跟赵大人多少还是很看不上这一点的,这一次赵大人不主动前来,也有这个原因,赵大人并不觉得沈盈娘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所以才派董师爷过来打头阵。 若董师爷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沈盈娘想见到赵大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沈盈娘面对董师爷的眼神,并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含羞带怯,反倒是敞亮的回视了回去,然后用一种飒爽的语气说道。 “董师爷,今日招待不周,饭菜温了许久,不过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您可以先尝尝,这一路赶过来,肯定饿了吧?” 沈盈娘这话一出,董师爷倒是颇为意外,原本以为沈盈娘会迫不及待的商量合作的事儿,没想到这开口居然是让他吃东西。 心里这么想着,董师爷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了笑说道。 “沈掌柜说笑了,这满桌子的好菜,唉,别说我了,我们大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毕竟我们大人是一个清廉的好官。” “他又不收别人的银子,就拿着那些微薄的俸禄,自然是吃不上什么好饭好菜的,比不上你们这些会赚钱的,有本事的人,瞧瞧我这话……说多了……” 董师爷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略显做作的拍了拍自己的嘴。 嘴上说着抱歉,并且认错的话,但是在场三个人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董师爷是在故意演? 他表面上是在夸沈盈娘他们的饭好,实际上是在夸赵大人清廉,并且讽刺沈盈娘他们这些商人暴殄天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指责他们,为了赚钱会不择手段。 沈盈娘却直接装起了糊涂,给了王掌柜跟崔掌柜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主动端起杯子,对着董师爷摇摇举杯说道。 “董师爷说的对,赵大人的名声,我们也都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是个非常清廉的好官,春分县的百姓有赵大人坐镇,那是春分县的福气,也是春分县百姓的福气!” “就是因为有像赵大人这样的好官寨,我们这些商人才有机会好好做生意,不然,但凡有些人想挣黑心钱,用些不正当的手段,和我们这些本分的生意人竞争,我们的生意,也不可能有这般红火。” “说起来,都得感谢像赵大人这样的好官啊,没有大人这样的人替我们遮风挡雨,我们也不可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所以这一杯,我就先敬大人了!” 沈盈娘说着,突然朝着春分县的方向敬了一杯酒,王掌柜跟崔掌柜都看呆了。 王掌柜反应极快,借着喝酒的动作,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偷偷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沈掌柜还是这么有急智,这番话听着,当真是顺耳,但是又不轻不重的把董师爷的嘲讽怼了回去。 是啊,赵大人是好官,这一点没有人否认,又没有人跳出来指责赵大人是个贪官,董师爷有必要这么急吼吼的证明什么吗? 还要讽刺他们这些生意人,沈掌柜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董师爷,他们确实是生意人,但那是本分的生意人,可不是那些喜欢钻营的黑心商人。 一番话,直接跟董师爷嘴里的那些黑心商户撇清了关系,同时又捧了赵大人。 话说到这份上,看董师爷还怎么接!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伶牙俐齿 相比于王掌柜的沉稳圆滑,崔掌柜就有些不如了,看沈盈娘的眼神那是直勾勾的,直勾勾的崇拜。 天哪,他当初怎么会有女子不如男,女子就该本分的待在家里,怎么会有沈掌柜不该出来抛头露面的想法?简直就是荒唐! 沈掌柜这般厉害的女子,就应该出来做生意,瞧瞧这张嘴,太厉害了。 崔掌柜觉得,就算是让自己再活一百年,他也说不出这般精巧,名捧暗讽的话。 捧是捧的赵大人,讽刺的却是董师爷,瞧瞧这泾渭分明的,分寸也是恰到好处。 这张桌子上,就坐着四个人,连崔掌柜都听懂了沈盈娘的话,董师爷又怎会不懂?甚至比崔掌柜还要有几分惊讶。 毕竟这是他跟沈盈娘第一次见面,来之前,他也有过不少的设想,但大部分都是对女子的偏见印象,可是如今一看,可不是好对付的女人。 不,就算是换成男人,这也是个相当难搞的对手,还挺扎手。 董师爷眯了眯一眼,也跟着装糊涂,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沈掌柜说的对,这人都还分好人坏人呢,这商人都是人,自然也分黑心商人和本分的商人。” 话说到这儿,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却没有下定论,显然并不正面承认沈盈娘就是个本分的商人。 沈盈娘也不着急,悄咪咪的看王掌柜,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王掌柜跟沈盈娘配合默契,知道沈掌柜这第一局小胜一把,是准备中场休息了。 虽然他还想再多看看沈盈娘是怎么把董师爷怼的哑口无言的,但毕竟来者是客,今天他们主要是为了跟赵大人搭上关系。 赵大人本人没来,但是董师爷可是赵大人身边得力的人,可不能给得罪了,所以点到即止挺好的。 王掌柜赶紧招呼着董师爷吃菜,董师爷原本是想等着接招,可沈盈娘每次的举动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对方一开始就要发起进攻,可人家只是被动防守,而自己这边还输了一小把,这也就罢了,沈盈娘不仅没有乘胜追击,趁着这个机会来打听赵大人的喜好,居然开始吃菜? 这菜有这么好吃吗! 还是说,沈盈娘就是个为了口腹之欲,就忘记正事的女人? 董师爷心里升起这么个念头之后,瞬间被自己打消,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居然还迷惑自己,想让他放松警惕吗? 董师爷原本是想匆匆来,便匆匆走,可如今跟沈盈娘交了一回手,没有了想立刻离开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想好好的跟沈盈娘掰扯掰扯。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显得太主动,于是董师爷也像是没有发现暗潮涌动似的,面带微笑的吃了起来,夹了一块子酸菜鱼。 啧! 不得不说,这味儿是真好吃,董师爷之前没有尝过这个味儿,一时吃起来确实有些忘形了。 坐在董师爷对面的沈盈娘看起来淡定,实际上却在观察着董师爷的一举一动。 见对方放松了警惕,居然把心思放在了吃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继续吃了起来。 事实上,董师爷方才还真的猜对了,沈盈娘就是故意的,不过不是示敌以弱,而是要把今天的谈判重点给模糊过去,也就是隐藏真实目的。 在其他事情上面,东拉西扯,让对方放松警惕,在关键时刻,再给出致命一击,如今看来,董师爷已经跟上了沈盈娘的节奏。 换句话说,如今的董师爷已经被沈盈娘牵着鼻子走了,在他被沈盈娘挑起情绪的时候,就已经上钩了。 一顿饭吃到后面,董师爷感觉有些饱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直到看着伙计把桌上的剩菜都拿走,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干了什么,心中懊悔。 他怎么就一门心思只想着吃了! 都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想到这些,董师爷有些心虚,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不行,得赶紧把事给谈了,不能再被这女人迷惑了。 于是等沈盈娘让人上热茶的时候,董师爷不再耽误时间,看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不知道你们今日约赵大人吃饭想做什么,说到底还是那些事儿,赵大人今日有事儿,公务繁忙,所以才派在下过来。” “在下身为赵大人身边的人,一切都以赵大人为先,所以说话比较直接,若是冒犯了沈掌柜,沈掌柜可不要介意呀。” 沈盈娘挑了挑眉道:“董师爷,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跟赵大人商量,但是董师爷说到底还是那些事儿,那些事儿是指哪些事儿?我还真是不明白。” 沈盈娘四两拨千斤,就是不挑明。 更何况,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一次她跟赵大人谈判的合作,本身就是双方共赢,互惠互利的事儿,又不是非赵大人不可。 咳咳,当然了,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是非对方不可,但是赵大人也不会亏呀。 对赵大人的名声,那是有大大的好处的,可不像董师爷嘴里说的,是他们单方面的求人办事儿,这身份上就矮了一层,沈盈娘才不承认呢。 董师爷方才已经见识过了沈盈娘的厚脸皮,可是现在才意识到,沈盈娘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脸皮厚,还相当的无耻。 明明就是求大人办事儿,非要把自己说的这般清新脱俗,怎么着,还想站着把钱挣了是吧?做商人,就得低得下头,弯得下腰,可沈盈娘却总给他一种清高自持的样子。 想到这儿,董师爷也纳闷了,按照之前他们派出去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可以看出,沈盈娘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村妇。 嫁人之前,那也就是个村姑,顶多就是有几分小聪明,真不知道这一身的傲气从哪儿来的,反正董师爷横竖看不顺眼。 可能是因为他平时就看不惯傲气的人,更不必说,今天这个傲气的家伙还是个女人,还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这一切,都大大的颠覆了董师爷往日的认知。 总之他讨厌太傲气的人,无关男女老少,一切的一切,都加深了董师爷对沈盈娘的不满,说起话来也有些不客气了。 反正饭也吃完了,他也不打算跟沈盈娘多加纠缠,沈盈娘大概什么性格,他方才也判断出来了。 以董师爷对赵大人的了解,赵大人大概是不会再见沈盈娘的,既然这样,那说起话来就更加不用客气了。 于是坐在董师爷对面的沈盈娘就看见董师爷变幻莫测的表情,突然稳住了。 似乎是有了决定,董师爷喝了一口茶,扫了一眼崔掌柜,又看了一眼王掌柜,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既然沈掌柜不理解那些事儿是哪些事儿,那我就直接说明了吧,当然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针对沈掌柜,也不是说沈掌柜就是这样的人,沈掌柜和在场二位听听就罢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完,就用一副说教带着讽刺的口吻道:“我们大人其实是最讨厌跟生意人打交道的,说起来,还是那些做生意的人行事着实讨厌,说话拐弯抹角就算了,偏偏还喜欢用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手段。” “当然了,我不是说沈掌柜你们是你们嘴里的那些黑心的不讲规矩的商人,春分县的王家,你们应该都听过吧?除了王家,其实还有别人,老是给我们大人送礼。” “我们大人刚到春分县上任的时候,就被不少商人拜见,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整日跟钱打交道,浑身铜臭味的商户,居然整天缠着要见大人,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哪来的脸!” “这也就罢了,我们大人明面上已经严词拒绝他们送的礼了,可他们就是装听不懂,非要送董师爷,真是让人好生厌烦。”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 沈盈娘面色未改,王掌柜跟崔掌柜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对了,这个董师爷怎么回事儿?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这不就是指桑骂槐吗? 他们今天又不是要送礼,只是想跟赵大人见一面,谈一谈,哪里要送礼了? 崔掌柜有些生气,想要说说妹夫两句,毕竟在场几人当中,也就他能开这个口了。 不过他看起来表情不对,坐在对面的王掌柜就一脚踹在了崔掌柜的腿上,果然让崔掌柜暂时冷静下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插嘴。 而董师爷却继续说着自己的不满,或者说是抱怨:“要我说,这要做的是正经生意,根本就用不着去找我们大人,毕竟我们大人又不是生意人,管不着这一块儿。” “除非他们做的生意,就是违背了咱们大夏的律法,这才想着未雨绸缪,去我们大人面前说点好话,然后卖卖乖,以为可以送点金银珠宝之类的,贿赂我们赵大人。” 说到这里,董师爷嗤一声,满脸的不屑和轻蔑。 “这些人,不仅仅是低看了我们赵大人,还高看了自己,别的我不清楚,我就只清楚一点,他们这么做,只会弄巧成拙,做生意,就规规矩矩做,不该走后门。” “沈掌柜,你和这位王掌柜,你们既然自诩是正经的商人,那就应该明白我说的事儿,毕竟那些走后门的,喜欢拉关系送礼的商人,估摸着也是让你们讨厌的存在,你们说是不是?” 董师爷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把麻烦抛给了沈盈娘和王掌柜。 沈盈娘听完之后,面不改色,在董师爷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却突然一拍桌子道。 “说的好!” 她这突然动作不仅仅把董师爷给吓着了,王掌柜跟崔掌柜也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的看向沈盈娘。 沈盈娘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对着董师爷竖起大拇指。 “董师爷,你说的好!我也讨厌这些喜欢走后门的,你说的都对!” 第二百七十九章 王婆卖瓜 你说,这做生意就好好做,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些旁门左道的方式呢?” 沈盈娘表情夸张,言辞激烈,比起董师爷对那些黑心商人的阴阳怪气,沈盈娘就像是一个被黑心商人深深伤过的可怜人。 那叫一个愤怒,真情实感的可怕…… 她长叹一口气,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董师爷,满脸都是赞许。 “董师爷,我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只不过碍于身份,我实在是不敢说,咱俩可是知己,这做生意,其实跟当官一样,有些时候,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 “像我这般道德底线高,良心爆棚的人,再加上我还这般的有格局,我就特别看不惯那些喜欢抄近道走捷径,拉帮结派,做黑心生意的家伙,在我看来,那些家伙根本就不算商人,他们根本不配!” 沈盈娘这番举动,王掌柜跟崔掌柜都看傻眼了,这这发生了什么?沈掌柜这是咋了?这不会是被董师爷刺激狠了吧?说话怎么这般激烈? 董师爷显然也没有想到沈盈娘会是这个反应,他干笑两声道:“沈掌柜……何出此言啊?在下说的这些,都是赵大人曾经遇到过的,难不成沈掌柜做生意也遇到过?” 沈盈娘再次拍桌子,又把几人吓了一跳,她自己则是站了起来,直接绕着桌子走到了董师爷的跟前,近距离,又是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沈盈娘更多了几分压迫感。 只见她低头对着董师爷说道:“董师爷,若不是真有这样的遭遇,我怎会有这般真情实感的怒气?要我说,还是对那些黑心商人的惩罚不够多,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嚣张,你是不知道,我刚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坏东西……” 沈盈娘噼里啪啦的,就把自己摆地摊时遇到的找她麻烦的人给说了,同时还说了自己当时的处理法子,大吐苦水。 当然了,其中还夹杂私货,也就是她花银子给穷苦人家抓药,还有免费盖慈幼院,包括这些慈幼院如今还在正常运转,都得多亏她源源不断地捐钱。 反正就是一边诉苦,一边塑造自己坚强不屈的大好人人设,这种王婆子卖瓜自卖自夸的话,但凡换一个人来说,只会得到一句厚颜无耻的评价。 可偏偏沈盈娘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人没有这种想法,因为她一边卖惨,一边又在表达对光明正义的向往。 旁边的王掌柜跟崔掌柜一开始觉得老脸微红,完全是在替沈盈娘脸红,但是听着听着,不免开始佩服起沈盈娘。 实在是沈盈娘的创业史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可以说,沈盈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的。 一方面说明,沈盈娘有能力,另外一方面来说,沈盈娘从一无所有的小村姑做到如今,而且还没有使用任何卑鄙肮脏的手段,这难道不是一种坚守吗?这也是一种能力啊! 所以等沈盈娘噼里啪啦的说完,不仅收获了王掌柜跟崔掌柜更多的好感,就连董师爷,居然也一瞬间对着女人讨厌不起来了,实在是沈盈娘把自己描述的太好了。 从沈盈娘的嘴里听出来的,完全是一个坚强不屈,不甘贫穷,却用正道努力改变自己贫困生活,勤劳又智慧的女人形象。 当然,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董师爷冷静下来之后,看着沈盈娘眼神复杂的说道。 “沈掌柜,你真是一位能干的奇女子,不过跟我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吗?” 说话间,董师爷直接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间屋子好憋屈,他要赶紧离开。 董师爷有一种想法,他要是再待下去的话,说不定就得改变心意了,不行,他不能忘记来这里的使命! 于是董师爷看着沈盈娘认真的说道:“沈掌柜,若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说,是一个一心想做正道生意的生意人,那你就该知道,这顿饭,不该请!” “我们赵大人今日有事,日后也有事儿,这饭怕是吃不上了,正好,我也要去帮赵大人的忙,饭也吃了,话也说了,那我就先走了。” 董师爷说完,连忙告辞,看背影,居然还有几分落荒而逃。 当然了,这是在沈盈娘的视角里,王掌柜跟崔掌柜只剩下着急了。 王掌柜想上去拦人,被沈盈娘拉住了,沈盈娘笑眯眯的对着崔掌柜说道。 “崔掌柜,别傻站着了,赶紧去送送董师爷,记住了,别的什么都别说,好好的把人送回去就行。” 崔掌柜一脸懵,沈掌柜这是想放弃了吗?怎么都不拦一下呀,明明方才董师爷马上就快被说服了,就差一点儿啊。 似乎是看出了崔掌柜的想法,沈盈娘颇为高深的说道:“崔掌柜,你既然想跟着我干,那有些时候就不要想这么多,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赶紧去吧,别让人家客人自己走,多失礼啊。” 听见这话,崔掌柜虽然满肚子疑惑,可还是追了出去:“董师爷你慢点走!我送送你!我送你回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王掌柜想追也追不上了,这人都已经出了酒楼大门了,也不能把人给强行带回来吧? 于是王掌柜就满脸不解地看着沈盈娘说道:“沈掌柜,你怎么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听着是十分动容,佩服佩服,我瞧着……董师爷似乎也动摇了。” “哎,你要是再多说两句,他肯定能同意帮咱们的忙,别的不说,至少能让咱们跟赵大人见一面,可是你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 “不是你说的,咱们要是想把生意做大,这扬帆的第一步,就是要把春分县拿下吗?可是现在最关键的桥梁没了,咱们怎么跟赵大人见面啊?总不能天天跑到春分县衙门去堵人吧?” 沈盈娘看王掌柜这副心急上火的样子,笑着摆手:“行了,你别着急,坐下听我说。” 沈盈娘说话间,已经淡定的坐了下去,看得王掌柜眼皮子一抽一抽的。 他忍住了想要对沈盈娘咆哮的冲动,坐在沈盈娘对面,但是眼神中满是不赞同,表情都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满。 沈盈娘见状,颇为惊讶,笑容浅浅的给王掌柜倒了一杯茶劝道。 “王掌柜,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先让我歇一会儿,毕竟我方才可是用尽了十二分力气在努力的夸我自己,我自己都快感动哭了。” 王掌柜见沈盈娘到现在还没有个正形,简直要气到冒火。 但是心底深处他知道,沈盈娘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到底还是耐着性子把茶给喝了,然后重重的放下,不满的看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茶我也喝了,你还是赶紧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吧,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沈盈娘挑着眉头说道:“王掌柜,我问你,董师爷今日为什么来?” 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到这儿了?不应该解释为什么不拦着人走吗?怎么还问起董师爷为什么来呢? 王掌柜心头着急,说话也有些冲。 “沈掌柜,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卖关子了,我现在就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大人这条路要是走不通的话,咱们还能如何?” “你自己之前也说过,春分县是咱们这几个县的中心地带,那是最合适设置码头的地方,要是不把春分县拿下,咱们接下来就得绕远路,何必呢?难道你现在有新的想法了?” 沈盈娘看王掌柜不配合,也有些无奈。 算了算了,既然对方想听自己的真实想法,那就不卖关子了。 沈盈娘只能在心中感叹,高处不胜寒啊,强者都是不被理解的。 放下手里的茶杯,沈盈娘将窗户打开通通风,清凉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沈盈娘才笑着说。 “没什么,就是方才跟董师爷谈判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若赵大人真的不想与我见面的话,就不可能派董师爷来,既然董师爷都来了,那就说明,赵大人肯定是有这个意思的,你能明白吗?” 沈盈娘反问了一句,王掌柜只觉得脑子打结了,疑惑的问道。 “沈掌柜,就算你说的这话是对的,但是董师爷方才不是说了,赵大人是不会见我们的,不仅明天忙,以后也忙,这不就是拒绝吗?” “至于让董师爷过来见您,估摸着是这位赵大人比较有礼数,毕竟咱们把帖子送上去了,还专程设宴款待,总得有个回应吧?” 沈盈娘挑眉笑道:“你方才忘了董师爷说的那些话了?董师爷可说了,而且还是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的,之前有不少人给赵大人送礼。” “我相信,除了送礼的,应该还有送帖子的吧,难不成都像今日一样,专门派董师爷上门传话,说赵大人有事儿吗?没有时间见我们,你觉得可能吗?” 这倒是…… 王掌柜瞬间冷静下来,但是心头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因为这自相矛盾了呀。 赵大人要是真的不想来,大可以随便派个下人回话就是,尽量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怎么可能会派自己的得力手下过来传话呢,好像……有点太给他们脸了? 眉头紧皱,王掌柜只觉得烦躁无比。 “沈掌柜,您就直说了吧,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我怎么感觉,我跟不上你的思绪了呢?若赵大人真的想见咱们,那为何今日不来?” “还让董师爷说了那些话,那不就是把咱们之后见面的机会给堵死了吗?还是说,赵大人比较拿乔,想让咱们三拜九叩,去请他?” “三拜九叩不至于。” 沈盈娘把话接了过来,笑眯眯的靠在了椅背上,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第二百八十章 赵大人的意图 沈盈娘慢悠悠,慵懒的说道。 “不过赵大人肯定是想要拿捏我们的,今天这个下马威,给到位了,你如今的反应,就是赵大人想要的,我问你,若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王掌柜毫不犹豫的说道。 “当然是想尽法子的去找赵大人呀,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跟赵大人见上一面,把咱们的计划跟他一说,对他又没有什么害处。” “还能让春分县的经济变好,百姓变得富有,赵大人若不是个傻子,不想去庙里当和尚,那肯定会同意跟我合作,到时候,到时候……” 说到这里,王掌柜突然说不下去了。 沈盈娘却笑了起来:“到时候怎么了?” 说话间,她又坐直身体,端起了茶盏,慢慢的抿起了香茗。 王掌柜恍然大悟,苦着脸说道:“沈掌柜,这赵大人是真心黑啊!我瞧着他不去做生意,简直浪费了,若我真的主动上门三拜九叩的,跟赵大人见上面,那肯定是我卑微求全的跟赵大人合作,之后一切都得听赵大人的。” “最后生意的分成,要交的商税,估摸着都得听赵大人的,哪怕赵大人开出他占九成,我占一成的恶劣条件,我都得硬着头皮答应吧?毕竟那个时候已经被架在那儿了,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得罪了人家……” 想到这,王掌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险好险! 沈盈娘轻哼一声道:“果然,王掌柜你就是聪明,一下子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不过你说,赵大人不去当商人是浪费了,我不赞同,做生意,跟做大官,其实还是有些相通之处的。” “很明显,人家赵大人见的人比你多,玩儿的手段比你高明,这是想着以不变应万变,直接抛出了自己一个刚正不阿的态度,让我们去磨他,一旦琢磨上,我们就中计了。” “我们中了他的计,上赶着给他当狗腿子,当舔狗,舔到最后不至于一无所有,但是跟咱们预期的利益,还是相去甚远,就真的成了我们给人家打工的了。” 沈盈娘一边说,一边摇头感叹。 “之前还是我们小看了这位赵大人,瞧瞧,商场如战场,什么人都有,跟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对手相比,赵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十项全能,人无完人,我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就是比你看透的多一点,所以我才比你淡定。” 沈盈娘说完这话,王掌柜原本苦涩的脸突然又有了转机,他立刻兴奋的问道。 “沈掌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真的有法子了吗?你方才不让我去拦着董师爷,难道已经想出了对策?” 沈盈娘笑着点头:“没错,我确实想到了对策,就像你方才说的,赵大人既然这么厉害,你都觉得他应该当商人了,那他自己是能让春分县的经济好起来。” “比如,让春分县的百姓不受饿不受冻,口袋里有银子,可为什么没有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呢?哪里出了问题?” 沈盈娘没有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而是慢慢的引导王掌柜。 她身边需要的是人才,各式各样的人才,但是这些人才不能一直止步不前。 无论做什么,永远都是逆水行舟,一旦裹足不前,就会退步。 王掌柜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沈盈娘并不打算让对方这么早的退休,得让王掌柜支棱折腾起来呀,以后生意做大了,打交道的人肯定都很厉害,总不能每次都要让自己站出来去解决吧? 还是那句话,带不好团队,你一个人得干到死,沈盈娘才不想那样。 所以得让王掌柜自己想明白,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儿,遇到这样的人,不用沈盈娘出面,王掌柜自己就会琢磨,并且揣测出对手的意图。 到时候,不就能够自己解决了吗?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思考很重要。 王掌柜还真的开始琢磨起来,抓耳挠腮的,到底是常年在商场上混的,见的人多,这一通联想,再加上冷静下来,还真有开窍了。 他有些迟疑的说道:“沈掌柜,你的意思是……赵大人本身没有这个能力,或者没有那个资格去办成这件事儿,所以。” 沈盈娘挑眉打了个响指道:“没错,你戳中了这件事情的命脉!” 沈盈娘坐着身体,笑眯眯的说道:“赵大人确实聪明,但是他的聪明,是有限的,他确实是一个好官,而且在玩弄心计这一块,是远胜于你我的,不过这一次,他可能是太着急了,一下子漏了底儿,让我给看出来了。” “还是那句话,人无完人,赵大人要么是自己没这个本事盘活春分县的经济,他得需要专门的人才,也就是优秀的商人,去把这事也干了,他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就行,要么,就是他有顾忌,他不能去做这件事情。” 沈盈娘捏着下巴分析了起来。 “我觉得这两种情况都很大,但不管是哪一种,咱们接下来,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毕竟我们已经知道了一点,那就是赵大人并不是不想跟我们合作,只不过他想要占主导方。” “而我们,要争的也是这个主导方,两方各不相让,那就有的谈,所以,董师爷方才说的那些话,你当放屁就行了,我们跟赵大人早晚还得见,可不是董师爷一个师爷能够做定论的。” 王掌柜心情又舒畅起来,同时有些焦急。 “沈掌柜,你说的对,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大人到底是自己没能力办到,还是不能去办,若是他不能做,把不能做的问题解决了,那他不就用不着我们了,或者万一,他找到了可以替代我们的人才,而且对方还任他差遣的话,那咱们不就还是输了吗?” 沈盈娘点了点头道:“王掌柜,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一下子又说出了关键,你说出的这一点,也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 “怎样才能让赵大人舍不得放弃我们,让我们成为赵大人不得不……或者说,是必须要合作的对象?只要我们把这个身份稳住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跟赵大人谈判谁占主导权了。” 沈盈娘说完之后,自己的神清气爽了许多,跟人谈判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以及手上没有筹码。 可是现在,他们还算有一点筹码,赵大人是有这个意向跟他们谈的,而且沈盈娘他们已经猜到了赵大人想干什么,那就可以慢慢磨了。 只不过,怎样才能让赵大人必须跟他们合作呢?这个必须得有一些前提呀。 沈盈娘开始愁眉苦思,王掌柜听明白了沈盈娘说的话之后,也知道他们当下最应该解决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有竞争力,怎样才能加重他们这边的筹码? 一时间,这小小的雅间里面,只剩下浅淡的呼吸,以及袅袅的茶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但是都没有打破二人的思绪,直到砰的一声,开门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看见来人是崔掌柜王掌柜吓得捂着胸口:“你做甚?吓死老头子了。” 崔掌柜尴尬,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情况,他就着急,于是连忙对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对不住,今日是我没有把事儿给办好,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要不……我再去找董师爷谈谈?” “虽然董师爷不待见我,方才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也对我没有好脸色,但是我到底是他大舅哥,我怎么着都得让他帮帮忙,大不了,大不了我让我妹妹去说!” 看崔掌柜这么一副着急想要弥补错误的样子,沈盈娘都笑了,看了王掌柜一眼道。 “王掌柜,还是你来给崔掌柜解释解释吧,毕竟崔掌柜如今也是咱们船上的人,得让他清楚一下如今的局面。” 王掌柜嫌弃的看着崔掌柜,撇了撇嘴。 “你也真是的,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算了,说这些没用,你别急,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我们肯定能跟赵大人见上面,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崔掌柜表情满是茫然:“王掌柜,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我这一次犯了大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将功赎罪的,但是你们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 “停停停!” 王掌柜打断了崔掌柜的喋喋不休,没好气的说道:“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进去是吧?都说了,事情没那么糟,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崔掌柜虽然奇怪,但是瞧这两人表情都没有任何急躁的样子,似乎是真的胸有成竹,也只能坐下,听王掌柜分析解释。 王掌柜也没废话,言简意赅的把沈盈娘方才的分析给重复了一遍。 崔掌柜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听到最后,直接拍案叫绝,然后对着沈盈娘投以崇拜的眼神,同时竖起来两个大拇指道。 “沈掌柜,你真是这个女中豪杰啊!不,女中诸葛!太厉害了!你居然能看出这种隐秘的事儿,我,我可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若真的像沈掌柜说的那样,那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还有机会啊?” 他兴奋地看向王掌柜,对上王掌柜嫌弃的眼神,立刻就蔫儿了。 王掌柜撇了撇嘴道:“行了,就显得你才知道沈掌柜的聪明是吧?坐下!” 崔掌柜不好意思的坐回位置,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二人道。 “是我浅薄了,沈掌柜跟王掌柜,都是厉害的生意人,我不该怀疑你们的,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赵大人需要我们,离不开咱们?”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客 “沈掌柜,只要有我能做的,我一定把事给办好了,这次绝对不会有差错!” 崔掌柜着急的想要将功补过。 沈盈娘只是说道:“我们只是发现了问题,但是解决问题的法子,还没有想出来,还是那句老生常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崔掌柜,虽然在人生经验和做生意的经验上,你不如王掌柜多而老道,但你也是我们这条大船上的人,这件事情啊,不是我跟王掌柜两个人的事儿,你也得参与进来,这样吧。” 沈盈娘说话间,直接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今日也都够累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虽然我分析的是一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我们方才吃饭的时候,漏掉了什么。” “咱们就好好的复盘一下,各自回家吧,然后好好的琢磨琢磨,接下来的解决法子,明日再聚,总归是咱们的跑不了,不是咱们的,也强求不来,你们觉得呢?” 沈盈娘直接提出了告辞。 王掌柜跟崔掌柜都有些舍不得,他们还想听沈盈娘再多说一说呢,就算不能立刻想出解决的法子,多多少少,也能给他们提供一些思路。 可是沈掌柜看起来是真的不想再谈这件事情,王掌柜跟崔掌柜也不好强行把人留下,只能答应了。 沈盈娘便直接起身道:“既然这样,那就各自散了吧,当然了,你们二位要是想再多聊聊,那就多聊聊。” 说话间,沈盈娘已经离开了雅间。 崔掌柜跟王掌柜连忙跟上送人,眼看着沈盈娘的马车缓缓驶去,再也看不见,崔掌柜才看向王掌柜问。 “王掌柜,你想出什么法子没有?沈掌柜是真厉害,她怎么能够猜出赵大人的心思呢?我可是半点没有察觉。” 王掌柜淡淡的扫了崔掌柜一眼,摸了摸胡子说道:“你要是能看出来,那雷公快运真正的当家,就是你了,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才能稳住咱们的位置吧。” “赵大人要么是把咱们当成普通的商人对待了,要么,就是没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得拿出让赵大人无法拒绝的东西才行,筹码,筹码是重点!你赶紧想!” 王掌柜挖苦了一句之后,又开始催促起崔掌柜。 崔掌柜也很无奈,就像方才王掌柜说的那样,他若是能看出赵大人的心思,那他就是雷公快运的掌舵人了,能想出法子是人才,自己没那能力…… 可没有那个能力,也得尽力! 崔掌柜只能拱手陪笑:“放心,王掌柜,我今日就算是不睡觉,得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尽量不给你丢人,也不让沈掌柜失望!” 王掌柜挥了挥手道:“行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还是各自散了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不准在沐浴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放松下来,这法子就出来了。” 王掌柜说话间,已经进了酒楼。 崔掌柜见状,欲言又止,可到底没有追上去,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也跟着回府了。 不行,他也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该怎么办,一定要将功补过,将功补过呀! 沈盈娘在回家的路上,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但可能一下子用脑过度,方才的事情又全部搅和在一起,沈盈娘还真没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办法来。 罢了罢了……沈盈娘摆了摆头。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她也得适当的放放手,总不能真要让自己一手包办吧,那王掌柜跟崔掌柜凭什么分自己的干股啊? 沈盈娘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还是那句话,带不好团队,她一个人就得干到死,她就算是再能干,那也只有一双手一张嘴一个脑子,以后生意那么大,不能全部亲力亲为。 没错,放手! 沈盈娘思索片刻之后,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准确的说,是半天假,反正从现在开始,她不准备再去考虑解决的办法了,明天再说吧,把这些压力放下。 沈盈娘的心情都舒坦了不少,一路上的疲惫感也瞬间消失,只想回去看她的帅相公。 也不知道陆丞相什么时候会找岳凌钧说回京城的事儿,要是真开口了,岳凌钧肯定不能拒绝,到时候说走就得走。 所以对于沈盈娘来说,现在她跟岳凌钧待在一起的时间用一天少一天。 一想到接下来岳凌钧就要奉皇命去边疆御敌,而自己则是要带着两个小包子在后方苦苦等待,沈盈娘就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当然了,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凄惨,但岳凌钧在前线拼死厮杀,自己不可能在后方睡不安心觉的,所以就只能想尽办法,尽快把运输道路打通,到时能帮帮忙,帮不上忙,也要去边疆陪着岳凌钧。 沈盈娘当然不是那种为了大义,就牺牲掉自己性命的圣人,但她也不想在那种生死时刻,岳凌钧身边没有人。 沈盈娘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她跟岳凌钧的状况还挺像的,反正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和岳凌钧都是事实上的孤儿。 岳凌钧的亲生父母早就没了,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母……沈盈娘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简直晦气,所以她跟岳凌钧还真算得上是绝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想到这,沈盈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绝配好啊,绝配就说明她和岳凌钧未来就是相互扶持的路。 沈盈娘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岳凌钧的人品,既然像自己这样自私的家伙,都愿意跟岳凌钧共进退,那以后若是自己遇到了什么关卡,她相信岳凌钧也一定会愿意为了她而坚守的。 就在沈盈娘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和岳凌钧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时,已经回到黄家村。 不过当马车停在自家院子外时,沈盈娘却发现家里来客人了,而且完全出乎意料,当然了,又在情理之中。 “这不是继业吗?你怎么来了?” 沈盈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叔子,或者说是她的弟弟,从马车上利落的跳了下来之后,就直接进了院子。 岳继业跟岳凌钧面对面站着,两人似乎在她回来之前正在说什么,表情都不太好看。 当然了,岳凌钧向来都是泰山压顶不崩神色,表情只有一点点淡淡的冰冷,岳继业就表现的比较明显了,面红耳赤,看样子像是被气到了。 沈盈娘很好奇,自己相公到底说啥了,居然能把这个兄控岳继业给气到,不知道为什么,沈盈娘总觉得好像跟自己有关联,因为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敏锐的发现……不,不用敏锐,实在是岳继业的眼神太明显了。 对方那副恨不得冲上来掐死她的样子,沈盈娘又不瞎,肯定能看到,所以她才会添油加醋的问了这么一句,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夹枪带棒的意味。 果然,岳继业的暴脾气忍不住了,在岳凌钧还没有开口之前,岳继业就没好气的说道。 “嫂子不知道是去哪儿了,虽然这乡下人没什么礼数可言,可以理解,但你如今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大哥,那就应该学学女德,要以夫为天,知道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生意如今也做起来了,用不着你在外面奔波,我就不相信大哥身边没有能干的人,把生意交接一下,好好的在家伺候我大哥,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了。” 岳继业开口就是一副教训人的口吻,沈盈娘原本觉得自己会生气,可事实上,她根本气不起来,实在是岳继业的意图太明显了。 而且用不着沈盈娘生气,自然会有人替她出头:“你说什么?” 岳凌钧声音带着教训和压迫感,目光冰冷的盯着岳继业。 岳继业仿佛又回到当初在平波候府时,被大哥教训时的情景,下意识的就怂了,但一想到大哥被这个女人骗的团团转,他又梗着脖子说道。 “大哥,我是为了你好,你跟我回去吧,我这一次要不是借口来接黄莺儿跟黄婶子,娘根本不会放我过来,你跟我回去吧,我保证,娘绝对不会再用以前的眼光看你了。” “以后平波候府的爵位,也由你继承,你是平波候府的继承人,我永远都是你弟弟,你永远都是我大哥,你不要再生娘的气了好吗?” 岳继业看起来十分的卑微,又很可怜,整个人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大狗狗,正用那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岳凌钧。 可惜岳继业这招苦肉计对岳凌钧来说没用。 可笑,岳凌钧那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将军,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之所以纵容岳继业,那也是因为真心心疼这个弟弟。 但岳继业若想让他违背原则性的问题,那还是不可能的,若岳凌钧真的愿意当平波候府的继承人,稀罕这个位置的话,当初就不会从京城离开了,还如此决绝。 更不必说,岳继业这个小王八蛋方才还那样跟沈盈娘说话,岳凌钧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起来,瞪了岳继业一眼,朝着沈盈娘走过去,然后揽着沈盈娘的腰,动作亲密的走到了岳继业的面前。 当着岳继业的面,岳凌钧毫不客气道。 “给你嫂子道歉,你是我弟弟,若你还承认这个身份,就赶紧给你嫂子道歉,长嫂如母,你娘如今确实还健在,但你不该这样对我的妻子说话,赶紧道歉!” 岳凌钧一连说了好几个道歉,明显就已经很生气了,要不是眼前这人是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他早就把人给打出去了,哪里还能让岳继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岳继业一副受伤的样子,沈盈娘见状,可不想这两兄弟为了自己吵架,虽然她觉得自己当红颜祸水没什么,但却不想破坏这兄弟俩的感情,这样不就埋下了隐患了吗? 岳凌钧本来就没啥亲人了,能留一个是一个,最主要的是,岳继业这臭小子本性其实不坏。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单聊 方才这小子之所以骂自己,估计也是为了维护岳凌钧,明摆着就是替岳凌钧着想。 虽然对自己不友好,但沈盈娘觉得,多一个爱戴岳凌钧的人,不是坏事儿,特别是平波候府那一家子都这般针对岳凌钧的时候,有一个人跟他们唱反调,出来维护,那就是一件好事。 一来岳凌钧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二来,也能给平波候府的人添堵,当然,最重要的是,给岳继业的娘添堵,于是沈盈娘直接站出来打圆场。 “行了,你们兄弟俩,多大点事儿。” 说完这话,沈盈娘看着岳凌钧认真道:“相公,我知道你想维护我,但继业这不是年纪还小吗?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他这么说,也是为了维护你,他觉得我是一个乡下村姑,所以才会这般跟我说话。” “关心则乱,我可以理解,而且就算我有什么不满,我也会自己跟他说,用不着你替我做这个头,你觉得我是那种需要别人全方位保护的小女人吗?” 沈盈娘这话说的格外认真,没有任何撒娇的意思在里面,岳凌钧听完之后,表情微僵。 可能是最近沈盈娘对他态度过于缓和,变得格外温柔,让岳凌钧一下子忘记了沈盈娘之前是多执拗的人,以前夫妻二人还没有交心的时候,沈盈娘就十分的独立,或者说是过分独立,十分不希望自己干涉她的事。 现在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沈盈娘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岳继业,所以才会说这种话吧。 岳凌钧想到这,看沈盈娘的眼神缓和了几分道:“娘子,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继业说话不中听,你若是不想让我管,那我不管就是了。” 夫妻俩人对这种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但这一切落到岳继业的眼睛,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哥怎么会对这女人如此温柔? 最关键的是,他方才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大哥是被这个女人拿捏了吧。 要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大哥是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一不二的,以前大哥跟娘还没有闹翻的时候,就连娘在大哥面前说话都得有几分顾忌。 从来都是娘看大哥的脸色,哪里像今天,他居然第一次看见大哥看一个女人的脸色,岳继业的脸都快裂了。 而沈盈娘却像是察觉到了岳继业的情绪,笑眯眯地凑过头来,对着岳继业说道。 “继业,我觉得我们应该私底下聊一聊,毕竟你是一心为了你大哥,我也是,你觉得呢?” 岳继业开口就怼:“我确实是为了我大哥,但某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大哥一表人才,是真男人,某些人不要以为自己会赚几个臭钱就瞎得瑟,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大哥的,谁也不行!” 哟哟哟!听听这些话,沈盈娘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个岳继业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呀?自己是那种会欺负人的人吗? 行,就算退一万步讲,她确实就是一个欺负人的女人,那也不可能欺负到岳凌钧的头上呀,岳凌钧是她自己精挑细选的相公,怎么可能会欺负呢? 沈盈娘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念头,但到底还是被压了下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岳继业这个臭小子压根听不进去。 既然这样,那还是赶紧把话说开吧,当然了,沈盈娘并不打算当着岳凌钧的面说这些,于是便笑眯眯的看着岳继业说道。 “继业,我劝你对我说话还是放客气一点,没看见你大哥方才都生气了吗?还说什么一心为你大哥,我看你就是不想让你大哥过上好日子,在平波候府的时候,你们一大家子联合起来欺负他也就罢了。” “现在……怎么着,你大哥都已经放弃跟你争平波候府继承人的位置了,你们还不放过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现在还要管到你大哥房中事来,我看你不是他弟弟,你是他爹吧!”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岳凌钧微微挑眉,但没有说什么,反正他娘子说话一向就是这样,奇奇怪怪又有些大逆不道,习惯就好。 反正岳凌钧现在就主打一个字:宠! 因为他知道,自己娘子不是那种会凭着性子就胡来的女子,无论做什么事,还是说什么话,那都是有目的在里面的。 岳凌钧也在这时敏锐地察觉到沈盈娘应该是想干点什么,准确的说,是对岳继业干点什么。 岳继业听见沈盈娘的指责,原本是想反驳的,但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 因为爹娘以及平波候府其他人,确实都是十分排斥大哥的,特别是在知道大哥不是平波候府的人时,态度那是从以前的阿谀奉承,直接变成了嘲笑冷漠。 大哥还在平波候府的时候,他们不敢当着大哥的面这么嚣张,这么明显,但当大哥离开平波候府,甚至离开京城不知所踪之后,那些家伙一个个就像是妖精现了形,说起话来十分的难听。 他在府上的时候,就特地出手整治过了不少的下人,但不仅没有给大哥的名声带来好处,反倒是让不少的下人觉得,自己被大哥给操控了,一心偏袒着大哥这个外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继业当然不屑于去跟那些人解释,反正那些家伙不敢在大哥面前胡说八道,提起这些伤心事,但眼前这个沈盈娘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时间,岳继业看沈盈娘的眼神透露着几分冷意。 沈盈娘却不想再拖延下去,拍了拍岳凌钧的胳膊说道:“相公,要不你先进去待会儿陪孩子们练练字,他们的毛笔字实在是太难看了。” “我的毛笔字你也知道,实在不咋样,你教他们练练字,我就跟继业弟弟出去聊聊,很快就回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架的。” 听见沈盈娘后面一句话,岳继业都差点气吐血了,这女人怎么回事儿,他今天确实是来找茬的,但他也有平波候府小少爷的自尊,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岳继业看沈盈娘的眼神满是冷刀子,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在大哥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实在是可恨! 岳凌钧看着沈盈娘跟岳继业,知道这两人一时半会儿估摸着是不会结束了,而且他也知道沈盈娘的性格,对方露出这种表情,估摸着岳继业是不会讨到好果子吃。 于是岳凌钧居然也没有提醒岳继业,点了点头之后,就进屋了。 看他这般干脆果断,岳继业更加气不打一出来,要知道,以前反正他认识的那个大哥是绝对不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是现在呢?大哥居然被这个女人给驯服了! 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现在让大哥进屋,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一下,就直接进去了,看岳继业又是一阵吐酸泡泡。 沈盈娘一直盯着岳继业的表情,看他这副气的要死却无可奈何的模样,顿时就笑了,然后也没有再说更多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先把人带到偏僻处之后再聊,这里不方便。 本来就是要避开岳凌钧说的,呆在这里,那跟直接当着岳凌钧的面说……不对,那跟直接当着岳凌钧的表演有什么区别呢? 沈盈娘可不希望是这样,所以当她招呼一声,迈开腿往外走的时候,岳继业都懵了,不过正好,他也有很多话想跟沈盈娘说说,比如让这个女人开个条件,怎么样才肯从大哥身边离开。 反正这是他今天来的目的之一,他一定要让大哥跟这个女人离远一点,跟这种狐狸精纠缠一起太久了的话,受伤的只会是大哥一个人,他一定要解救大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家附近的一小片竹林里,沈盈娘在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岳继业笑道。 “行了,就在这里说吧,继业,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趁着你大哥不在,尽情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大哥告状的。” 听见沈盈娘这话,岳继业但一个字都不相信,不告状?他才不相信! 这女人实在是太会撒谎了,嘴上一套,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事儿呢。 方才在大哥面前故作大度,衬托的自己像是一个欺负女人的小人,自己可不能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也不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岳继业原本是想继续夹枪带棒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了,不像方才那般充满了愤怒,居然是带着些许讨好。 只不过这转变得过于生硬,而且讨好的表情之下还藏着厌恶,反正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是装的。 沈盈娘饶有兴趣的盯着岳继业,倒也不戳穿对方这拙劣的演技,只是盯着岳继业一言不发。 最后到底还是岳继业支撑不住,他时间不多,这一次娘特意强调过,让他早去早回,他可不能让娘觉得他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然下次出来就没那么顺利了。 所以在沈盈娘流露出这个探究的表情之后,岳继业便直接开口道。 “沈盈娘,我今天来找你,没别的原因,主要是想跟你道歉的。”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沈盈娘整个人都愣住了,道歉?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之前……不对,就方才,方才不是一副想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温顺了?这让沈盈娘很是不习惯。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小子居然会道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臭小子突然来这么一招,怕不是有什么别的算计吧…… 沈盈娘眼睛眯了眯,看着岳继业的眼神带着很多的探究,终于,在岳继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沈盈娘问。 “继业,你不会是被我退回去的礼,弄得脑子迷糊,开始出昏招了吧?还是被我方才的话气到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被拿捏 \u0012\u001c沈盈娘这话一出,岳继业那原本带笑的脸,差点没绷住,可到底没有真的失态,继续发火,而是叹了一口气。 “沈盈娘你是一个聪明人,这一点,我想你跟我都十分的认同。” 沈盈娘居然十分赞同的点头:“没错,我本来就是个聪明人,若不是聪明人,怎么能做得了生意,又怎么能跟你大哥成婚呢?” 沈盈娘这句话出来,岳继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他是该夸沈盈娘聪明吗?眼光好,所以才看的让自己大哥……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岳继业被沈盈娘的反应整的有些不知所措,差点带跑偏儿,终于还是回过味来,想清楚了事情的本质在哪里,于是皱着眉头道。 “我跟你说起这个,不是要听你说你跟我大哥过得有多好,我是觉得,你可能跟我大哥不般配,明白我意思吗?” 岳继业生怕自己说的太过分,所以一直是收着自己说话的力道的,但可能是想法过于天真,他马上就被沈盈娘给教训了。 “岳继业,我看你是真不长记性,忘了你方才听到的话,你大哥说了,长嫂如母,别以为你大哥不在这儿,你就可以对我大放厥词了,就算你不承认,我依旧是你嫂子。” “除非你连你大哥都不想认了,那样你当然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只要你一天认这个大哥,你就得认下我这个嫂子,因为我是你大哥明媒正娶迎进门的!” 沈盈娘冷下脸,直接教训起来。 原本是想给这臭小子三分颜面的,可是这臭小子实在是不像话,就算没打算把对方认回来,沈盈娘也得替岳凌钧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小子,以后长歪了惹了祸,还是给岳凌钧添麻烦。 岳继业瞬间就偃旗息鼓了,实在是这女人太过狡猾,居然知道拿大哥威胁他。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能够明确地掌握他的弱点,算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不跟这个女人一般见识! 岳继业努力的在心中说服自己,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然后又在沈盈娘那双清澈的眼睛下别扭的变了变表情说道。 “行,我之前说错了,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跟你道歉的,我是想好好跟你说话的之前,你把我送的礼都退了回去,这中间有点误会,我今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一开始听见对方的道歉,沈盈娘确实会惊讶,可这臭小子变脸太快,沈盈娘才不会上当,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说道。 “有什么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大哥做事直来直往,你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这么扭捏,一点都不爽快!” 沈盈娘言语中的嫌弃,完全没有掩饰,就这样流露出来,岳继业差点气吐血,可还是忍住脾气说道。 “那,那我就直说了!之前我送了礼,确实有些问题,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给你选的那些丝绸的颜色,是故意选不适合你的,但我也没有坏心思,我就是想让你清楚自己的身份!” 沈盈娘直接嗤笑一声,她这态度让原本认真道歉的岳继业像个笑话,岳继业果然炸毛了,到底还是年轻,根本掩饰不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被沈盈娘三两下就给挑动了怒气。 岳继业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笑,我在认真的跟你道歉,你难道就不想跟我好好相处吗?我可告诉你,我大哥可疼我了,你别以为现在暂时迷惑住了我大哥,你就在我面前没分寸,等我大哥醒悟过来,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你就……” “我就如何?” 沈盈娘出口打断了岳继业的话,挑着眉头,抱着手说道:“岳继业,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看不上我,那是你的事儿,但是你大哥可喜欢我呢,咱们就算退一步讲,哪天你大哥对我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了,但我们到底是成过亲的夫妻,还有往日旧情在呢。” 沈盈娘语气带着感慨。 “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么崇拜你大哥,想必也了解你大哥的为人,就算是出于责任,他也不会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若他哪天真的干出这种事儿,那他就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大哥了,再说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你所熟知的那些女子,没了男人就哭哭啼啼活不了吧?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一步一步朝着岳继业走去,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那是自信爆棚,才能散发出来的强大气质。 她虽然抬着头看着岳继业,但莫名的,岳继业总觉得眼前的女人瞬间高大起来,然后他就听见沈盈娘不轻不重的说道。 “若真有那一天,也是我踹掉你大哥,不是被你大哥抛弃,你搞清楚这一点,你大哥现在吃的住的用的,都是花我的银子,当然了,我也愿意,我说这些不是想贬低你大哥,我只是想告诉你。” “你若真有本事搅和你大哥跟我的感情,那就尽管做,真要散了,你看看到底是我伤心,还是你大哥伤心,要是你大哥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干的,你看他是收拾你,还是委屈我。” 沈盈娘说的这些话,配上她那副不容轻视的表情,让岳继业瞬间哑了火。 换一个女人,他可能有这样的底气反驳回去,但是这个人换成沈盈娘,他就没有这样的自信了,实在是这女人太诡异了。 方才大哥当着他的面,都在维护着女人,岳继业还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搅和散了两人的事儿,大哥会怎么收拾他。 没错,岳继业根本不怀疑大哥会收拾自己这件事情,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个选择,直接想到大哥会怎么收拾他。 以大哥的脾气,自己估计得被扒成皮吧? 想到这,岳继业忍不住打个哆嗦,明显是被吓到了,想到那后果,岳继业看沈盈娘的眼神少了几份威胁,多了几分忌惮,还有几分不甘。 那么疼他的大哥,到底还是被女人给抢走了,真是气死他了! 看见岳继业这幽怨的眼神,沈盈娘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稳重的姿态。 没法子,当着这位小叔子的面,总得摆出点嫂子的架势,不然这臭小子真要反了天去。 看出沈盈娘眼底的不善,岳继业终于还是没忍住,再次开口。 “你,你别把人想的这么卑鄙,我才不像你呢,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 沈盈娘这次没有掩饰,撇嘴道:“少在我面前废话,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心里清楚,光明磊落这词儿跟你完全不搭边儿,反正我告诉你,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我跟你大哥的事情,你若真要掺和上一脚,我保证,最终出局那个人,绝对会是你。” 抱着手,沈盈娘底气十足。 “就凭你方才跟我说的那些话,你自己琢磨琢磨,要是我告诉你大哥,你大哥会怎么选?是选择你这个远在天边,已经被他放弃了的弟弟,还是选择我这个跟他恩爱有加的妻子呢?” 岳继业只觉得一股火气往天灵盖上涌,他瞪着眼睛说道。 “我说你这女人够了!我都已经跟你示弱了,不插手你跟我大哥的事,你怎么还威胁上我了?我告诉你……不,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我大哥面前胡说八道,说我的坏话,我就,我一定会想法子把你赶走的!哪怕大哥到时候怨我,我也会这么做!” “毕竟我是为他好,你也别得意,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有几分小姿色,但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多的是,也多的是漂亮姑娘想嫁给我大哥,时间长了,日子久了,早晚能把你忘记,不过就是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岳继业越说越顺,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借此掰回一句,毕竟他自己虽然在女人这方面没开窍,但是见得不少啊,京城的那些女人不都个个围着自己相公打转吗? 就连自己娘,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爹爹操心忧虑,使出各种手段。 沈盈娘在这乡下,确实算聪明的女人,但是跟京城那些女人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更不必说沈盈娘本身在家世背景上就已经输了。 想到这些,岳继业就越来越有底气,就连腰板也挺直了些,看沈盈娘的眼神带着些许得意,说出来的话,也暗含着威胁。 “怎么样?怕了吧,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大哥这么厉害,不仅仅是我崇拜,京城不少有名望的大户人家的闺女儿,都看上他了,只不过是我大哥没松口罢了,但凡我大哥愿意,他早就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哪里还轮得着你?” “所以,你要是不想被人从这个位置上挤下去,你就好好伺候我大哥,也不许说我坏话,还得讨好我,不然我就做这个内应,联合京城里的那些大小姐把你赶走!” 沈盈娘的手有些痒,她觉得这臭小子是真的欠抽,居然真的敢威胁她。 说实话,这种手段很卑鄙,沈盈娘自己是有能力应付,可但凡换个脾气软和一点的乡下女子,被岳继业这么一威胁,估计还真就低头了。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有反抗精神的没多少,而且大部分确实是以男人为主,以男人为天,能像自己这个拥有先进思想确实不多,这样一来,不就妥妥的被岳继业拿捏住了吗? 所以沈盈娘才说岳继业的臭小子卑鄙无耻,手段下作,可能对方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意识到,就可以开脱了吗? 当然不行! 沈盈娘觉得,自己肯定得让岳继业狠狠的记住一次教训,不然这臭小子下次还敢,同时也不会明白自己今天说的话有多恶劣。 沈盈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因为她连假笑都没有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万两封口费 \u001a沈盈娘当即语气冰冷的威胁:“岳继业,我方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原本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还想对你手下留情,可是眼下看来,应了那句老话,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你就是欠教训!” 说话间,沈盈娘后退两步,抬着下巴直接说道:“我命令你,最好立刻给我一万两封口费,不然我不仅会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告诉你大哥,我还会让你大哥一辈子不认你这个弟弟,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若沈盈娘用方才那样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岳继业可能会觉得,这女人只是单纯的吓唬他,可是现在这女人一脸严肃,连假笑都没有了,还真挺吓人的,岳继业的声音有些结巴。 “你,你吓唬谁呢?我,我方才说的话怎么了?难道不是事实吗?我也,我也没对你怎么样,我大哥才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不过就出现在他身边几年,你根本比不上我在我大哥心目中的位置!” 沈盈娘依旧是那副冷漠严肃的样子,对于岳继业这底气不足的叫嚣,毫不在意。 “行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你大哥……也真是可惜,就像你说的,你跟你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如今马上就要被踹了,你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大哥。” ”不过,我这也是为了你大哥好,有你这么个不长脑子,心肠歹毒的弟弟,对你大哥来说,才是折寿呢。” 沈盈娘说话间,直接甩袖,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岳继业站在原地,倔强的不行,他就不相信这女人真的敢,可是随着沈盈娘一步一步走远,岳继业的脸色就从难看到慌乱。 终于,眼看着沈盈娘已经走出去十几步,马上就要走出这片小竹林了,岳继业还是没忍住,快步追了上去,然后伸手拦在了沈盈娘的面前说道。 “你,你不许去!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我方才说的那些,不过就是吓唬你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沈盈娘面无表情的盯着岳继业,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很是吓人。 岳继业说着说着,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最后不知道是被沈盈娘的眼神给震住了,还是认清了现实,咬着牙说道。 “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盈娘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不过终于开口说话了。 “既然这么在乎你大哥,那你就最好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我跟你可没什么交情,没有这个义务去替你维护,你跟你大哥所谓的兄弟情。” “对我来说,他是我的相公,而你不过就是附带的,所谓的弟弟而已,若是你这个当弟弟的不听话,给你大哥惹来麻烦,我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替你大哥扫清障碍!” 岳继业气的牙痒痒,这女人真可恶,居然把他说成障碍,他再怎么说,也是平波候府的小少爷,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这女人到底哪来的脸说他是障碍啊? 反正以目前大哥的处境来说,自己对大哥,那绝对不是障碍,绝对是垫脚石好吗! 当然了,他心甘情愿的要当大哥的垫脚石,可是这女人不仅不知感恩,居然还敢说他是障碍,可恶!过分! 但因为方才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把人给气到了,而且好不容易把人给劝下来,岳继业也着实不敢再激怒沈盈娘,于是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沈盈娘却不打算放过这个臭小子,冷笑一声,直接抬手道。 “行了,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就是不打不长记性,方才我说的话,全部作数,给我一万两银子,今天的事情,就是我跟你说的事情,我可以完全不在你大哥面前提起。” “你可以当做是封口费,也可以当做是对我的补偿,毕竟你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一万两银子,已经算是亲情价了,你考虑一下吧,不过我时间不多,你最好现在就给我答复。” 岳继业觉得这个女人绝对是掉钱眼子里去了,不是挺能挣钱的吗?怎么还要谈他的银子? 而且这女人实在是太会狮子大开口,难道是故意报出一个天价,好让他讨价还价吗? 这么一想,这女人还有点小聪明。 岳继业撇了撇嘴道:“我最多给你一百两,一万两银子,想都别想!” 沈盈娘看出了这臭小子在想什么,认真道。 “岳继业,我不是在给你打商量,我说的一万两,就是一万两,当然了,你若是愿意给我多的,我也收得起,吃得下。” “你若是觉得你大哥连一万两银子都不值得,那我觉得,你们的兄弟情可以在今天就断了,毕竟有你们这一家子亲戚,我也怕以后日子上过的麻烦。” 岳继业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发现这女人是认真的,甩袖子愤怒道。 “你,你还真想要一万两银子呀?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哪来的一万两银子!” 沈盈娘满脸鄙视:“你不是平波候府的少爷吗?你大哥都被赶出来了,你们偌大里的一个平波候府,连一万两银子都凑不出来?那还算什么侯府,连我这个小小的商户都比不上,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傲?” 岳继业什么气都能受,唯独这种气不能受,他在京城的时候,虽然遇上比他家世好的人需要低头,但是也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瞧不起过。 那些人跟他不是一个圈子,顶多就是关系冷淡,但是绝对不会这样不给他面子,这么直白的表露出鄙视。 沈盈娘这个女人可真是……岳继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该说他大哥眼光独特吗? 难怪大哥不喜欢京城那些大家闺秀,原来大哥就好这口,就喜欢不守规矩,不守妇道,没有女的泼辣的泼妇啊。 岳继业在心里小小的埋怨了一下自己大哥,到底还是担心沈盈娘真的会告状,同意了。 “行,我答应你,你这女人,真是贪财的家伙。” 沈盈娘挑了挑眉:“呵呵,挺痛快,终于有点男人样了,那把银子拿来吧。” 沈盈娘不客气的把手往前伸了伸。 岳继业磨了磨牙道:“一万两银子,我就算是凑,也得花段时间,有谁会随身携带一万两银子?我有了再给你。” 沈盈娘皱眉:“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那你现在身上有多少?勉为其难,我就先收来当点利息吧。” 岳继业愤怒的掏起了自己的荷包,数了数,今天出门带的银子不多不少,二百五十两,他是一文没剩,直接丢给了沈盈娘。 沈盈娘倒也没生气,接过来之后看完笑着说道:“我看你跟你这银子挺配的,都是二百五。” 岳继业气的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沈盈娘那“期待”满满的眼神,又把话逼了回去。 虽然跟沈盈娘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是这女人难对付,他算是领教了。 岳继业虽然不太能确定沈盈娘接下来想干什么,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自己要是真的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这女人指不定会趁机加价。 比如说,狮子大开口,再加个五千两,或者直接把价格喊到两万两,都有可能,没错,这女人绝对干得出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荷包大出血,岳继业终于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绝对不是怕了。 沈盈娘看岳继业的情绪居然冷了下来,没再继续骂人,还有些失望,毕竟这白来的银子就跟捡的似的……算了算了,再怎么说,都是岳凌钧的弟弟,暂时放过这臭小子一马。 沈盈娘清了清嗓子,把那二百五十两银子收回自己的荷包,然后不客气的说道。 “行吧,这二百五十两就暂时当做利息,剩下的一万两银子,你回到京城之后,在一个月之内凑够,给我送来。” “一个月!” 岳继业下意识的皱眉。 沈盈娘撇嘴道:“怎么着?一个月时间都是故意给你宽裕的,原本我是想让你回到京城之后,立刻给我送来的,怎么着,嫌一个月时间太长是吧?要不我再给你……” “行了,一个月就一个月!” 岳继业赶紧打断沈盈娘,这女人真是半点不知退让,这样的泼妇,也不知道大哥喜欢对方哪儿,太可恨了。 沈盈娘看岳继业答应下来,也不再多说再刺激下去,沈盈娘担心这臭小子真的会不管不顾的摆烂,决定见好就收。 于是上前两步,凑到岳继业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岳继业的脸。 若是一般女子做这个动作,可能会让岳继业觉得对方轻浮孟浪,不是什么好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沈盈娘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岳继业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一种来自长辈的威压。 然后他就听见沈盈娘阴阳怪气的说道:“继业,我这个人做事,非常有原则,你这一次主动上门送银子的行为,我非常满意,所以我就网开一面,原谅你一回,并且还免费赠送你一个人生课。” 沈盈娘说话间,收回了手,笑眯眯的叉着腰说道:“以后做事小心点,要真的想对付一个人,最好提前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觉得这个建议对你来说很有作用,不用谢。” 说完,沈盈娘就直接掠过岳继业回去了,岳继业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沈盈娘给当小孩一样教训了一顿,气得要死。 他对着沈盈娘的背影喊道:“谁要你在这里假好心教我,你还没这个资格呢!” 可惜沈盈娘完全不理会,甚至还嚣张地抬了抬手表示不用谢,岳继业只能独自停在原地生闷气。 不过理智回笼过后,又担心沈盈娘先一步去找大哥告状,于是连忙跟上,万一沈盈娘真的找大哥告状,他还能赶紧解释两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夫妻的默契 不过好在沈盈娘还有点节操,收了银子之后,挺会办事的,等二人一前一后回到院子,沈盈娘当着岳凌钧的面,依旧是一副平和淡定。 只见她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开口了。 “相公,我们聊好了,继业真是贴心,他今天过来其实是为了上次送的礼来道歉的,说是有了些许误会,原本送的丝绸,送错了颜色,他知道之后,这才特意赶来道歉,方才我们在小树林里都说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盈娘虐狠了,岳继业原本以为沈盈娘是要告状的,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大的转变,倒是让岳继业有些不能适应,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女人……怎么回事儿?怎么喜怒无常,方才不是还在威胁自己吗?怎么当着大哥的面,又开始替自己说话了? 岳继业胡思乱想的时候,岳凌钧盯着他开口道:“想什么呢?没听见你大嫂替你说好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东西到底是店里送错了,还是你有意为之,我不点破,你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得好好感激你大嫂,他宽容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而已,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岳继业脸色微变,看大哥的眼神满是委屈,然后又用忌惮的眼神看着沈盈娘。 他的直觉果然没出错,这女人绝对不是出于好心替他说好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装好人把大哥给骗了,骂了自己一顿,还夸了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呀! 岳继业心里呕的要死,同时更加委屈了,想要解释,可是方才说两个字,就被岳凌钧给打断了。 岳凌钧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话应该都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赶紧办你的正事儿去,不是马上就要回京城吗?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你也不再是三岁小娃娃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说完,岳凌钧就直接抬手送客。 岳继业眼泪汪汪,心里也拔凉拔凉的,只能要厚着脸皮紧着时间跟大哥又说了些许几句话,最后在岳凌钧不耐烦的神情下无奈告辞。 不过他人方才走到门口,就被沈盈娘给叫住了:“等等!” 岳继业停下脚步,颇有些忌惮的看着沈盈娘,说话都结巴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想干啥?” 沈盈娘看着臭小子这么紧张,笑了起来,上前几步站在岳继业的面前,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 “你这一次是要接人离开,那就顺便替我帮黄莺儿带个话,你告诉黄莺儿,让她在平波候府好好干,要是这大小姐的位置坐不稳,后脚就得被赶回来过苦日子了,让她好好努力呀。” 岳继业眉头紧皱,有机会说两句了,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我们平波候府的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瞎操心!” 说完冷哼一声,完全不给大哥维护沈盈娘的机会,也不给沈盈娘反驳的时间,飞快的窜进了马车,就让车夫赶车离开。 在马车上还不忘记打开帘子,露出头来对沈盈娘做鬼脸,然后小人得志的离开了。 幼稚! 沈盈娘哭笑不得,没忍住,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以这小子的心性,以后平波候府若真倒了,怕是要栽大跟头啊。” 岳凌钧微微皱了眉,然后伸手揽住了沈盈娘的肩膀说道:“就算真是那样,那也是他自找的,与你无关,别操心他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正好,跟我说说今天你去谈判的情况,方才被这臭小子打断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事情怎么样?办得顺利吧?” 对于岳凌钧的问题,沈盈娘直接苦了脸。 见状,岳凌钧便知道谈判恐怕出了意外:“出了什么状况吗?赵大人没赴约?” 这是岳凌钧唯一能想到的情况,岳凌钧对沈盈娘是很有信心的,就凭着沈盈娘这张嘴,但凡见到赵大人本人,都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表情。 沈盈娘惊讶,觉得岳凌钧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点头道。 “没错,我今天是连人都没见着,不仅如此,赵大人还让董师爷给我带话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说着说着,沈盈娘突然顿了顿,拉着岳凌钧进屋去,虽然他们家四周都被岳凌钧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主要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家如今也不算是什么小门小户了,能挣钱,又住在村里,就很容易招人眼红,没人暗中守护的话,万一有人半夜偷袭,他们就算是反应及时,那也得受到惊吓,他们俩大人无所谓,但孩子吓着了怎么办? 不过即便是这样,沈盈娘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他们夫妻二人私底下谈。 岳凌钧没有拒绝,跟着沈盈娘一起进屋了。 坐下后,沈盈娘才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岳凌钧,详略得当,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那是一个字没说,比如那个师爷口吻中的不客气。 岳凌钧听完后眉头皱了皱:“看来这个赵大人是有些想法的,至少不是那种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沈盈娘颇为赞许的点头:“没错,只不过赵大人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俩这场博弈,总有一方要认输,我不想认输。” 沈盈娘可不觉得自己让一次以后就万事大吉了,虽然跟这个赵大人没有打过交道,但就目前她查到的那些关于赵大人的过往事迹也可以看出,赵大人绝对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 一旦自己在赵大人面前露了怯,或者退让了,以后八成都是自己退,沈盈娘绝对不是那种步步退的人,所以就只能在一开始跟赵大人划好界限。 说实话,若不是没得选,沈盈娘是真不想跟赵大人这样难搞的聪明人合作。 但目前不是没得选吗?所以,就算赵大人是块难啃的骨头,沈盈娘也得啃上一啃,啃动了,那就能吃肉,啃不动,不仅吃不着肉,可能还得把牙给硌了,这算是一个大挑战。 沈盈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喉,然后挑眉对着岳凌钧道:“相公,你也不用替我操心,这件事情,我跟王掌柜还有崔掌柜都说了,他们俩一开始觉得赵大人是不想合作,居然还想着退让。” “当时我们就是没看明白赵大人的意图,不过我把我的分析跟他们一说,他们就明白过来,也都冷静了下来,并不准备往赵大人设置的陷阱里面跳,只要他们脑子清楚,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我就不相信,我们还拗不过赵大人一个人。” 沈盈娘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更何况,王掌柜崔掌柜加上自己,还不是什么臭皮匠,无论生意大小,那都是做生意的商人,商人就没有傻的。 赵大人当然也不傻,但沈盈娘可不会这样认输,她一定会想出解决的法子,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看出沈盈娘斗志昂扬,岳凌钧笑了笑道:“看样子,你不仅没有被这一次的下马威打击到,反倒是越挫越勇了,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沈盈娘摇头无奈道:“我不是没想过尽快解决,但赵大人这个人不太好对付,要么就一击必中,要么就不要轻易动手,免得动手不成功,反倒落了下风,不是平白让赵大人看不起我吗?” “合作那就得讲究一个齐头并进,我要是太差了,赵大人肯定更想拿捏我了,我可不能被他看不起。” 沈盈娘的脑子无比的清醒,反正她是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妥协的,赵大人想拿捏自己?没那么容易! 岳凌钧看沈盈娘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想了想,猜到了沈盈娘的想法,是真不打算放弃赵大人,也不打算放弃春分县。 若沈盈娘愿意,岳凌钧当然可以去找赵大人谈一谈,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军中担任要职,不过岳凌钧认为,一旦京城的旨意到来,就算赵大人脾气再执拗,多多少少也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同意让步。 不过岳凌钧了解自己的娘子,自己要是真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肯定不会得到同意。 因为沈盈娘就是这么一个好强又独立的女人,而自己又正是因为这份独特,才会对沈盈娘心生欣赏,岳凌钧也不愿意破坏沈盈娘的这份纯粹,所以将这点想法压了回去。 不过夫妻一体,娘子遇到了麻烦,岳凌钧也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想了想,岳凌钧便开口提议。 “此路不通,难道就没有别处了吗?春分县虽然位置不错,但其他几个县就没有能替代春分县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盈娘早就想过,毕竟是生意人,她也不是没想过赵大人会拒绝,或者开出十分苛刻的条件,所以早就在想退路了。 但经过多方调查,最后她是真的亲自确认过,春分县的码头,就是最好最四通八达,最适合当物流中心的地方。 其他几个县虽然也可以,但还是不如赵大人的春分县来的好,所以她必须要啃下这块骨头。 面对岳凌钧的关心,沈盈娘没有辜负,而是认真的回应。 “相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这些问题我之前就跟王掌柜讨论过,王掌柜,你也知道是什么人,在咱们这个县城经营了这么多年,附近几个县城,哪里没他的人脉,哪里他没去过?” “连他都说,春分县的码头是最好的,就足以说明我的判断没错,真的没得选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好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居然还羞涩的笑了笑,不过笑完之后,又认真的剖析自己。 “相公,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啊,一向如此,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既然有最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去找别的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另辟蹊径 “春分县的码头四通八达,不仅可以通往外面的县,而且还将附近几个县联通起来,算是最好的一个中转站。” “要是拿下的话,可以将其他几个县的货物都来回运送,反正就是十分的方便,这样可以降低成本,成本亦降低,我不就赚得更多了吗?” 深吸一口气,沈盈娘眯了眯眼道。 “而且你可别小看这一船省下来的成本,一船的货物不算什么,十船,二十船,一百船的货物省下来的成本,那可就多了,更不必说我这生意是要做长久的,时间越长,我这省的钱就越多,所以我必须要拿下春分县!” 沈盈娘语气郑重其事,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岳凌钧闻言,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点头道:“没错,如此,积少成多,省下来的钱,不必钻进别人的口袋,直接进了你的荷包,长久生意下来,你自然就赚的更多,不过娘子,你是不是有些灯下黑了?” 这个问题一出,沈盈娘不明所以的看向岳凌钧,不明白相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沈盈娘困惑的眼神,岳凌钧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说的灯下黑就是,虽然你想节约成本是好事,但这件事情目前来说,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勉强把王掌柜也算进来。” 沈盈娘动作一顿,看岳凌钧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清晰,随即一拍桌子道。 “我明白了!” 岳凌钧见状,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并没有继续点拨下去。 沈盈娘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看着岳凌钧说道:“相公,你可真厉害!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次破局的关键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岳凌钧故意装傻道:“我说什么了?娘子,你可别随便给我戴高帽子,这我可受不起。” 沈盈娘白了他一眼:“行了相公,你又不是傻子,我也不傻,你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有心提醒,哪些是随口敷衍,我还听不出来吗?”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自己想出来的我知道,可以理解,王掌柜跟我关系好,这一次要是成了,他也要出大力气,所以王掌柜知道也没什么,但王掌柜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也就是说,赵大人并不知道我对春分县的看重有几分,一开始,他可能觉得我对春分县势在必得,但今天我跟董师爷说完那番话,等董师爷回去禀报给了赵大人,赵大人说不准会动摇对我的判断。” “当然了,也有可能会更加坚定的认为,我对春分县势在必得,可也有可能我会因此放弃春分县,到时候,赵大人就算是打再多的主意,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若他确确实实舍不得放弃与我合作,那就会着急。” 越说,沈盈娘越激动,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今天是真的被气着了,一时陷入了思维盲区,没有想到这重要的一茬儿。 如今跟相公一聊开,立刻就发现这件事情不是不可挽回的局面,还是可以稍微破解一下的。 岳凌钧看出娘子的高兴,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问道:“看来你是真明白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跟赵大人死磕到底,还是另辟蹊径?” 沈盈娘挑眉:“相公,你跟我说这句话,不就是希望我另辟蹊径吗?死磕到底,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这边越不利。” “反倒是赵大人,可能就更加坚定我会去做这件事情,所以,我已经想好了,既然赵大人今天给我闹这么一出,那也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了。” 沈盈娘说完之后,笑的阴测测的。 岳凌钧却更加好奇沈盈娘的打算了:“那你到底想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盈娘无奈:“相公,你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而且不过就是对付一个赵大人,用不着你出马,那不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吗?” 说话间,沈盈娘直接站了起来道:“我得去找王掌柜好好说道说道,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法子!” 说话间,沈盈娘就准备往屋外走,却被岳凌钧一把抓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找王掌柜?你方才不是还说,今天休息一天,让王掌柜跟崔掌柜回去好好的琢磨怎么应对赵大人开出的难题吗?那就让他们好好琢磨,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依靠你。” 岳凌钧这句话说的很好,沈盈娘都忍不住鼓掌,看岳凌钧的眼神也亮晶晶的。 “相公,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就在夫妻二人为这件事情操心的时候,他们的院子外面,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下,紧接着,马车帘子被一双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掀开,随即躬身走出来一个人。 等这人出现的时候,才露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不是陆玄清又是谁? 没错,陆玄清来了。 亲自拜访沈盈娘和岳凌钧来了。 …… “哎哟,少爷,你可算是来了!” 黄婶子跟黄莺儿早早的就等在了院子门口,等看见几辆马车过来的时候,高兴的不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头的那辆马车上,岳继业掀开帘子下来了,看见黄婶子跟黄莺儿都等着,岳继业态度还不错,主要是方才临走的时候,跟沈盈娘那一局,他算是占了上风,所以才心情愉悦。 黄莺儿察觉到了这一点,笑着问道:“弟弟,你这是笑什么呢?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岳继业张嘴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表情复杂地看着黄莺儿,眼神带着探究。 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的黄莺儿缩了一下脖子,心里不明所以,有些紧张的问道。 “弟弟……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婶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有些局促,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吧?之前不是说好的,要带他们一起去京城吗?临时变卦?这可不行! 岳继业一句话没说,这母女俩已经在脑子里有了无数个念头,最终神奇的达成了一致的想法,那就是:就算岳继业临时变卦,他们今天也是不会妥协的! 好在岳继业不知道这二人的想法,终于开口了,只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却把黄莺儿吓得半死。 “黄莺儿,你跟沈盈娘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她似乎对你还挺上心。” 黄莺儿本来就心虚,现在听岳继业提起沈盈娘,还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顿时心漏跳了半拍,然后尴尬一笑,强装镇定的问。 “继业,你怎么会这么问?” 黄婶子也吓得不行,不过到底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虽然有无数问题想问,但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刻给女儿拖后腿,因此紧紧的把嘴巴给闭上了,不能帮忙,也不能添乱啊。 而黄莺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继业,是不是沈盈娘那个贱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你跟凌钧大哥的关系。” “早知道你跟凌钧大哥是兄弟,我就不跟沈盈娘一般见识了,但我跟她的恩怨早已经结下,已经不能化解了,她要是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是在污蔑我!” 岳继业抬手,打断了黄莺儿的话,摇了摇头道:“倒是没在我面前说什么,方才我去见我大哥,正好跟沈盈娘说了几句话。” 岳继业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说出来的话,就是能让黄莺儿的心提起来,此时又这么一说,黄莺儿都快哭了,急得要死,心中埋怨起了岳继业。 好端端的,去见岳凌钧做什么,而且要去见,也不跟自己说一声,肯定是沈盈娘那个贱人在岳继业面前胡说八道了。 早就知道那女人不安好心,肯定会在关键时刻给自己使绊子。 黄莺儿脑子疯狂转动,想着该怎么解释,就在这个时候,岳继业又开口了。 “她真没跟我说什么,不过倒是让我给你带两句话。” 岳继业一五一十,或者说是一字不差的把沈盈娘的提醒说了出来,然后一脸奇怪的看着黄莺儿。 “沈盈娘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给你带这句话?让你回到平波候府好好干……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嫂子,她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居然还想管我们平波候府的事儿。” “你跟她不是有恩怨吗?但我瞧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颇有几分真心实意,可你跟她关系这么差,她怎么可能会盼着你在平波候府好好干?是巴不得你被赶出平波候府才对吧?” 岳继业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回,正是因为清醒了,他才觉得奇怪。 沈盈娘到底想干什么呀?说了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盼着黄莺儿好,还是盼着黄莺儿过得差呀? 黄莺儿终于把一颗蹦跳不止的心压了回去,听岳继业传的话,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她只能把沈盈娘的这个异常举动当成是挑衅。 看来,沈盈娘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不,就算沈盈娘什么都不知道,黄莺儿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沈盈娘那个贱人一日不除,早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哪怕自己以后在平波候府站稳了脚跟,那个女人只要一天活着,她屁股下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一定要想法子尽快解决掉沈盈娘才行! 黄莺儿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不过当着岳继业的面,到底还是要伪装起来,心慌的不行,表面依旧维持镇定。 黄莺儿干笑一声道:“继业,你自己都说了,我跟沈盈娘关系差,我跟她的那些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若真的想听,回京城的路上,我慢慢说给你听。” “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听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八成是不想盼着我好吧,毕竟我若是得到了娘和大家的认可,沈盈娘肯定寝食难安,她估计是怕我找她麻烦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又来打秋风 黄莺儿说着说着,神态舒展开来,颇有几分自得,没错,她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若沈盈娘不知道真相,说这些话,肯定是因为担心自己回到平波候府站稳脚跟,有了权,有了钱就找她的麻烦,秋后算账。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岳凌钧以前虽然是平波候府的少爷,但又不是亲生的,而且已经被赶出了平波候府,如今无官无职,就是个猎户,根本护不住沈盈娘。 反倒是自己,真算是麻雀变凤凰了,到时候想收拾沈盈娘,会更加的容易。 黄莺儿这么想着,就更加迫不及待了,甚至是一刻也不想在这破烂茅草屋待,她得赶紧去京城,路上也得更加费心思讨好陆氏才行。 陆氏对她的态度,决定了她回平波候府后,别人对她的态度,没错,一定要得到陆氏的认可,承认,甚至偏爱,她才能更加顺利地当她的大小姐,才能更快的解决沈盈娘这个心腹大患。 于是黄莺儿就开始催促起来。 “娘,继业都来多久了,赶紧让他进去歇着,咱们把东西收拾收拾,赶紧走吧,不要耽误行程。” 黄婶子也巴不得赶紧上路,免得徒增事端,立刻点头就去拿东西了。 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行,黄莺儿却心急,所以自己也上手帮忙拿了几样。 等到仆人们将行李都搬到了马车上,没什么东西值得拿走时,黄莺儿才松了一口气,就招呼着黄婶子赶紧上车,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此时,黄莺儿家门口外面已经围满了黄家村的村民,大家或是叉腰站着,或是勾肩搭背,亦或是手舞足蹈。 明显想跟黄婶子还有黄莺儿套交情,只不过都被岳继业带来的仆人们挡在外面,不让靠近。 笑话,他们今天跟着来,除了搬东西,还得保护少爷的安全,万一这些村民里面有人是刺客,要伤害少爷,但凡少爷伤到一根毫毛,他们回去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户人家,出门的防护做的还是很到位的,而且这些仆人和护卫不光是看起来就高人一等,最关键的是凶啊。 所以村民们即便是心里不满,也不敢真的上脸发脾气,只能招呼着黄莺儿跟黄婶子,希望他们愿意主动靠近他们这些穷邻居。 只可惜,如今马上就要过上人上人生活的黄婶子跟黄莺儿,完全不想搭理这些穷邻居,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所以都装成看不见的样子。 黄莺儿十分客气的对着岳继业说道:“继业,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别让娘等急了。” 岳继业坐在茅草屋里的长凳上,都快打瞌睡了,终于等着他们把东西收好,于是点了点头道。 “那就走吧,确实不能让娘等太久,咱们今日就得启程,你要是太磨叽了,娘肯定会对你更加不满。” 说这话的时候,岳继业看黄莺儿的眼神带了一丝同情,一想到娘对黄莺儿的那些打算,他就觉得心情复杂。 黄莺儿到底是不是他亲姐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娘根本就没把黄莺儿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听着娘对黄莺儿回到京城后的安排,就可以看出来,只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不过相比继续留在这小小的村落,显然,去京城,回平波候府住,依旧是要好上不少。 因此,岳继业没有多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娘跟他相伴多年,而且他一直是被娘捧在手心长大的。 至于黄莺儿这个半路认的姐姐,有几份同情,但真要说起感情深厚,还是比不上娘的半分半毫,所以虽然心里怜悯,但岳继业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一行人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人群外面突然被扒开了一条缝,紧接着,贺秋梅的脸便露了出来,看见黄莺儿正准备上马车,贺秋梅直接扯嗓子喊道。 “莺儿!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也不派个人跟我说一声,咱们还是好姐妹吗?要不是我正好听我们村一个过来看亲戚的嫂子说你要走了,我都见不着你最后一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黄莺儿跟黄婶子心里都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同时有些不安。 贺秋梅什么时候来不行,非得卡在这个时间,最重要的是,黄莺儿之前就给贺秋梅送银子去过,目的就是为了走这一天,堵上贺秋梅的嘴。 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这女人怎么又来了?贪得无厌的贱人! 黄莺儿已经猜到贺秋梅的来意,无非就是趁着最后时间,来打一波秋风,毕竟今天这种场合,无论贺秋梅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不会影响她大小姐的身份,自己都得答应…… 黄莺儿心里恨的牙痒痒,但面上却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热情的假笑,朝着贺秋梅走了过去说道。 “秋梅,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不用来送我吗?这种场合,实在是有些伤感,我不想哭着离开呀。” 黄莺儿说话间,抓贺秋梅胳膊的那只手也用了几分力道,眼神也在岳继业等人看不见的地方,威胁满满的瞪着贺秋梅,分明就是在用眼神威胁贺秋梅不要乱说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贺秋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或者是装作不懂,依旧嬉皮笑脸的,竟然顺势扯过了黄莺儿,朝着岳继业走去,黄莺儿拉都拉不住。 “哎哟,这位应该就是平波候府的少爷吧!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呀,公子,小女子贺秋梅这厢有礼了。” 贺秋梅别扭的对着岳继业行了一个礼,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表情谄媚的辣眼睛。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大概看出了几分猫腻,直接哄笑起来。 黄婶子跟黄莺儿做得这么明显,摆明不想接济他们这些穷邻居,既然这样,何必给他们留面子,最好在黄莺儿他们走之前,让他们狠狠的落 所以人群中就有人喊道:“莺儿!你不想搭理我们这些穷邻居没事儿,虽然咱们都姓黄,也是一个村儿的,彼此间确实沾点亲带点故,但到底比不上你亲爹娘,你不管我们可以。” ”但你跟秋梅关系这么好,看看人家,知道你要走,特意带了重礼来送你,你们这交情可不一般啊,要不然,就带着秋梅一起去京城吧。” “总比让秋梅待在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好,你若能把这姐妹带去京城,也能让她享享福,不说别的,给她随便找个公子嫁了,也别让她在咱们这里受穷来的好!” 一个大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挖苦中还带着几分算计,一下子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既然他们占不着便宜,那就想尽法子的给黄莺儿添堵,黄莺儿自己都还没回去呢,带着黄婶子这个养母就罢了,如今还要带别人。 先不说平波候府的那个夫人会不会同意,就说带人跟着一起去的这个行为,就肯定会让那个夫人不高兴,不高兴,不就会给黄莺儿脸色看吗? 最关键的是,大家就是冲这个目的才说的,所以不少坏心眼的附和声更大了。 “是啊,莺儿,你跟贺秋梅的关系,可不能光是嘴上说说,得做起来呀!正好,贺秋梅如今无亲无故的,跟着你去京城不是正好吗?” “是啊是啊,咱们十里八村,就算是最好的后生,那也比不过京城的公子们,秋梅长得也不差,这么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儿跟你去京城,你们姐妹间也能有个帮衬不是?” 说着说着,人群便笑起来,哪里是什么善意的提议,明摆着就是看热闹,看笑话! 黄莺儿气的脸都绿了,黄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顾及着岳继业还在跟前,而且表情不好看,她早就冲上前去化身茶壶,叉腰大骂这些王八蛋了。 一个个的,之前他们娘俩日子过得不顺,不知道帮忙就算了,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偏偏要跳出来添堵添乱。 黄婶子气的牙痒痒,虽然压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但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些家伙,上前走几步之后,语气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胡说八道些啥呢?秋梅跟莺儿关系好,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秋梅又不是没自己的家,为何非要跟我们去京城?你们问过人家的意见了吗?都给我闭嘴!” 黄婶子说完,也连忙凑到贺秋梅的面前,一手抓住了贺秋梅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热情,不过手底下却在暗暗用劲,指向性意味十足道。 “秋梅,你别听这些人胡说八道,你放心吧,莺儿就算是去了京城,也不会忘记你的,你可是有家的人,我们怎么能带你去京城呢?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可不能让你忍受思乡之苦,所以还是算了吧。” 黄婶子难得说了点“中听”的好话,当然了,这只是站在自己和黄莺儿的角度考虑。 贺秋梅听见黄婶子的话,又看见黄莺儿那一副完全赞同的表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面嫉妒黄莺儿的好运气,一方面还只有几分心动。 她当然知道看戏的这些村民不怀好意,也不是真心替她着想,想让她过上好日子,无非就是不想让黄莺儿好受。 但他们的提议,也是有点道理的,京城的那些公子,肯定要比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后生要强,自己若真的要嫁人,那就该嫁给京城的那些公子。 别的不说,哪怕只有这位岳继业一半好看,一半儿有钱,那也不错了呀。 贺秋梅想着,视线就不由自主的挪到了岳继业的身上,看着岳继业的眼神格外的炙热,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黄莺儿在发现贺秋梅盯上岳继业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然后不等她张口阻止,贺秋梅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哎呀!” 只听贺秋梅招呼一声,然后就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着岳继业的怀里扑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放她一马 周围看热闹的人瞧见这一幕,纷纷瞪大眼睛,眼中全是看戏的狂热,眼珠子瞪的老大,那是一刻也不想错过。 岳继业则是被贺秋梅这一出吓了一跳,慌忙的闪躲开来。 而岳继业身旁的护卫则是在贺秋梅有动作的一瞬间,就上前一步,挡在了岳继业的身前,然后一把掐住了贺秋梅的胳膊,用了几分力道,贺秋梅就变了脸色痛哭。 “哎哟!放开我!疼死了!” 说话间,就去拍打那护卫的手。 护卫冷着脸说道:“放肆!” 说话间,直接拔出了刀,比带了贺秋梅的脖子上,关键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 “居然敢袭击我家少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气氛不知怎么,就从方才的热闹变成了如今这落针可闻的严肃场景。 原本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见动了刀子,立刻后退,生怕自己晚人一步被人盯上,不过眼睛却依旧舍不得从贺秋梅身上移开半分,这是有好戏看了呀! 贺秋梅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就去扯黄莺儿的袖子,同时喊。 “我,我没有,我方才就是腿软了,没,没想着袭击少爷,莺儿,你别看了,给我说两句话呀。” 贺秋梅看那冷面无情的护卫没什么表情,吓得连连朝黄莺儿求救。 黄莺儿也终于反应过来,虽然心里面幸灾乐祸,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能不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相信护卫会真的对贺秋梅动手,自己要是不出口求情,万一贺秋梅气急败坏之下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倒霉的还是自己。 因为投鼠忌器,所以黄莺儿虽然恨死了贺秋梅,希望贺秋梅赶紧去死,但依旧还是站了出来对着护卫劝。 “秋梅真不是故意的,她腿上之前就有毛病,上山采药的时候摔到了,经常腿软。” 说着说着,黄莺儿的底气也有些不足,因为她发现,眼前的这个护卫似乎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于是只能无奈的看一下不远处一脸嫌弃的岳继业说道。 “继业,你就原谅秋梅这一次吧,她真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行吗?” 黄莺儿很无奈,但又不得不开口求情,说的还是挺卑微的,她没法子对着一个护卫低头,但对着岳继业低头,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岳继业没好气的瞪着贺秋梅和黄莺儿说道。 “你们说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方才你旁边站了这么多人,你往哪儿倒不行,非要往本少爷的怀里扑,你这样的女人,本少爷在京城见多了,比起京城那些姑娘的伪装,你差的太远了!” 岳继业毫不留情的一通奚落,把贺秋梅说的灰头土脸,黄莺儿也觉得颜面无光。 一方面觉得岳继业肯定是没把自己当成亲姐,才会这样毫无掩饰的表达厌恶,虽然自己也讨厌,甚至恨死了贺秋梅,但明面上,贺秋梅依旧是自己的姐妹,岳继业骂的这么狠,那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另外一方面,黄莺儿也恨透了这个给自己找麻烦的贺秋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来了还闹事。 黄莺儿气的要死,可是眼下又不能什么都不管,若真让岳继业把贺秋梅给处置了,黄莺儿相信,她是去不了京城了,还当什么大小姐啊,估计今天就得跟贺秋梅一起被岳继业给处置了。 想清楚这些后果,黄莺儿的理智又恢复了几分,连忙对着岳继业说道。 “继业,秋梅知道错了,她没见过世面,被你通身的气派给惊到了,才会一时腿软,真不是她故意的。” 黄莺儿现在也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坚决不能认,就算大家都看得出来贺秋梅是故意投怀送抱,她也不能认,不然贺秋梅今天挨一顿排头是少不了的。 岳继业看黄莺儿这般维护贺秋梅,心中有气,方才因为跟沈盈娘交手而小胜一局的好心情也没了,正好,那个挡在岳继业前面的护卫问道。 “少爷,要不要属下收拾了这个女人?她冒犯了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听见这话,黄莺儿跟贺秋梅都紧张起来,收拾?怎么收拾?不会是……杀了吧? 贺秋梅着急的拉着黄莺儿说道:“莺儿,你赶紧替我说说话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个意思。” 贺秋梅虽然胆子大,还没脑子,可到底还是怕死的,惹了祸,却也能屈能伸,直接给岳继业跪下了。 “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呀。” 说着说着,都吓哭了。 局面一下子搞成这样子,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人家呢,岳继业只觉得郁闷。 原本是真想收拾收拾这个冒出来的女人,投怀送抱就算了,估摸着还想干别的,这种女人,岳继业在京城是真见了不少,厌恶的很。 但贺秋梅都跪下求饶了,岳继业要是真的继续收拾对方的话,就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算了算了,岳继业摆了摆手道:“我不想看见你给我走开,本少爷要上车,别搭理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岳继业对着护卫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直接上了马车,不仅没在给贺秋梅一个眼神,就连黄莺儿也都不看一眼。 瞧见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黄莺儿心头有气,却不敢发作出来,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自己不占理,而且自己的形象在岳继业的心理估计更差了,这都要拜贺秋梅这个贱人所赐! 黄莺儿恶狠狠的盯着贺秋梅,然后在众人的期待眼神下,直接拉着贺秋梅就进了屋。 不过在带着贺秋梅进屋之前,黄莺儿还把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里面装着一些碎银子跟铜板,只听黄莺儿对着黄婶子说道。 “娘,咱们这不是要去京城了,你把这些铜板跟碎银子,给乡里乡亲的发一发,咱们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请大家帮我们看着点咱们的房子院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咱们就回来小住几日呢。” 黄婶子满脸不乐意,同时也不明白女儿想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给村里那些占便宜没够的家伙发银子? 虽然发的不多,至少对于他们现在来说,不算多,可是黄婶子本身就是个抠门的,出门不捡钱就算丢钱了,如今还要不计回报的把银子花出去,她怎么甘心呢? 黄莺儿像是早就洞穿了黄婶子的心思,用眼神警告黄婶子别乱来,不许违抗自己的命令。 黄婶子看着女儿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违背,点了点头,就表示知道了。 黄莺儿这才没有后顾之忧的,拖着贺秋梅进了屋,进行单方面的“聊天”或者说是教训。 …… 陆玄清突然到访,完全出乎意料,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自从知道陆玄清会来找岳凌钧的时候,沈盈娘心里早有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她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呢,甚至连生意都还没有彻底拓展开。 陆玄清这个时候就来了,代表着岳凌钧就要离开她身边了……沈盈娘心情复杂的看了自家的帅气相公一眼,有些舍不得。 察觉到沈盈娘的视线,岳凌钧看了过去,伸手握住了沈盈娘的手,然后便邀请陆玄清进屋。 “远来是客,进去再说。” 陆玄清笑着对二人拱了拱手,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便打扰了。” 说话间,居然真不客气,自顾自的往里走。 沈盈娘见状看了一眼陆玄清带来的人,有一队打扮低调的人,看样子应该是护卫,不过这些人都做出了家丁小厮的打扮,应该是不想引人注意,只不过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这些人的不凡之处。 想想也是,陆玄清好歹是堂堂的丞相,远道而来,这一路上若是不低调些,估摸着早就折在半路上了。 而这些跟着来的,就是为了保护陆玄清,低调才能更加安全的前进啊。 沈盈娘看向岳凌钧道:“相公,该来的还是来了。” 说完这话,沈盈娘的脸就苦了下来。 岳凌钧无奈又心疼:“你别着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出事的,咱们先进去吧,总不能把客人一个人丢在屋子里。” 沈盈娘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有些过于敏感,但是越是临近分别,她就越是舍不得岳凌钧,甚至岳凌钧如今还在身边,沈盈娘都觉得思念的紧,于是没忍住,直接跟岳凌钧十指相扣。 沈盈娘眼神凶凶的,只不过配上她眼睛里的不舍,看起来不仅没有什么吓人的气势,反倒挺可爱,至少在岳凌钧眼中是这样的。 只听沈盈娘认真道:“相公,我不管你怎么想,你给我发誓,你就算去了边疆上了战场,身处危局……呸呸呸!总而言之,你一定要活着!” 沈盈娘没别的要求了,岳凌钧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已经算是万幸了,总不能让岳凌钧的那些敌人手下留情吧? 沈盈娘觉得,就算自己拿再多的银子去贿赂,也是不可能的。 岳凌钧哭笑不得,摸了摸沈盈娘的头发,认真道:“想什么呢,放心吧,不会的,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夫妻俩在外面腻歪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进屋招待客人。 陆玄清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坐下,并且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茶水自然早就凉了,只是是陆玄清依旧喝得津津有味。 看见两人进来,陆玄清那张俊朗温润的脸上便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面对陆玄清谢谢的表情,沈盈娘完全不当回事儿,都是老熟人了,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 不过陆玄清今天来的目的,既然是要把岳凌钧请回去,那就得摆出请人的姿态,总不能陆玄清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戴高帽 当初岳凌钧从京城离开,那可是受了不少委屈,难道这些事情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沈盈娘才不会轻易的把这些事情翻篇儿。 边疆稳定的时候,偌大的一个京城,没有一个人能想得起岳凌钧来。 哦,现在边疆大乱,马上就要面临敌军的猛烈进攻,危险了才知道把岳凌钧请回去,真以为她的亲亲相公是挥之即去,招之则来的狗吗? 沈盈娘自己都舍不得这么对待岳凌钧,自然也不会允许别人这样轻贱她心爱的人,即便如今是皇权社会,沈盈娘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哪怕是皇帝,践踏她的人。 于是面对陆玄清,沈盈娘态度也不像以往那般亲近,变得有些不客气,拉着岳凌钧坐下之后,不等相公开口,便自己抢先一步说道。 “陆丞相,真是好久不见,也不知道您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身体好些了吧,要不再去温泉泡一泡?说起来,你许久没来,我相公都想你了,你们正好可以叙叙旧。” 沈盈娘七拐八绕,就是不把话题往正事上引,而是拿两人的交情说了起来。 陆玄清挑了挑眉,上次跟沈盈娘见过之后,他也算是对这女人有了些许了解,不愧是他兄弟看上的人,跟一般的女子就是不同,如今这是想给岳凌钧出头呢? 或者换句话说,是替岳凌钧讨要公道? 陆玄清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并不打算被沈盈娘带了节奏,于是便开门见山说了情况。 “沈掌柜,我跟凌钧有话可以以后慢慢的说,我这次前来,是有要事请求,我是代表皇上来请凌钧回京城去的,如今边疆不稳,需要凌钧出面镇压,我知道,你跟凌钧心中有气,当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我也清楚,凌钧心中委屈,但是边疆的事情,不能跟以前的事情混为一谈,凌钧这一次出面,要救的不是京城里的那些人,他要救的是边疆的百姓,是整个大夏国的百姓,他除了是他自己,他还是我们大夏国的将军……” 不等陆玄清把话说完,沈盈娘抬手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一来就给人扣帽子,要是岳凌钧拒绝了,反倒显得岳凌钧无情无义。 最重要的是,沈盈娘不想自己相公被逼着去,即便是举着救国救民的大旗也不行。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玄清道:“陆丞相,咱们都是明白人,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扣帽子,抬轿子,对我来说没用,对凌钧来说没用,因为他得听我的,既然你今天代表皇上而来,那我就想问清楚一点,你是作为陆丞相说的这些话,还是作为陆玄清说的这些话?”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沈盈娘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问陆玄清到底是作为大夏国的丞相而来,还是作为岳凌钧的朋友而来,这两者的身份天差地别,代表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 若是作为陆丞相而来,那么沈盈娘接下来态度可能就不会客气了,若是作为陆玄清而来,那沈盈娘还可以把陆玄清当成是朋友对待。 岳凌钧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喝着茶,一双眼睛就没从沈盈娘的身上移开过,很明显,默许了沈盈娘所有的言行,沈盈娘说的,就是他想说的。 陆玄清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是无奈,想当初,他是真的以为岳凌钧会孤独终老,毕竟在京城的时候,那么多贵女对岳凌钧抛出橄榄枝,可是岳凌钧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如此冷酷无情的男人,居然还真开窍了,开窍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想必京城的那些贵女都没有想到吧? 岳凌钧这块不开窍的石头,居然被一个乡下村姑给收服了。 关键是,这乡下村姑也是人不可貌相,又聪明又体贴,瞧瞧这护犊子的模样,陆玄清都忍不住有些羡慕了。 不过眼下情况有些紧急,他也不好再拖延时间,本来他这一次主动请缨过来劝岳凌钧,就是觉得,若换个人,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他知道岳凌钧的心思,岳凌钧自己肯定是愿意去的,但是别人……可就不一定希望去的那个人是岳凌钧,作为岳凌钧的朋友,他必须要出面帮忙。 想清楚这些利害关系,陆玄清便一脸认真的看着沈盈娘,语气诚恳的说道。 “沈掌柜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很认真的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是作为凌钧的朋友而来,边疆动乱以来,我一直在想法子从中斡旋。” “京城不是没有派兵前往支援,但是那些人实在是太废物了,根本稳不了边疆的安宁,不然我也不会主动去皇上面前提议,让岳凌钧出面镇压,你不要瞪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岳凌钧好。” 被沈盈娘瞪了一眼,陆玄清连忙解释。 “我知道凌钧在这里跟你过着逍遥日子不错,若不是边疆情况危急,我也不会主动跳出来打破你们的安宁日子,但是现在不是情况不对吗?” “而且我相信,以我对凌钧的了解,他是坐不住的,既然他也愿意去,那为何不更正大光明的去呢?光明正大的奉皇命去,那就是在立功。” “等把边疆的战乱平稳下来,凌钧就是功臣,到时候他是想继续卸甲归田,与你过着平淡和乐的日子,还是在朝堂之上,继续占据一席之地,那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话,陆玄清便将视线挪到了岳凌钧的身上,认真分析。 “凌钧,我只是替你争取这个光明正大整顿边疆的机会,你麾下的将士们都还在边疆等着你呢,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我知道,你都想去,如今我已经把选择权替你夺了过来,要不要去,还是在于你。” “不过作为朋友……不,无论是作为你的朋友,还是作为大夏国的陆丞相,我都希望你去,因为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去平定边疆的战乱,解救边疆的百姓,稳住大夏国的安宁,接下来,你自己选吧。” 话说完,陆玄清喉结滚动,只觉得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起来,姿态悠哉,完全不着急,看起来胸有成竹。 沈盈娘咬牙恨恨,这家伙,聪明的让人讨厌了。 …… 直到被黄莺儿带进屋子,贺秋梅才察觉气氛不对,可能确实被岳继业方才的样子吓到了,贺秋梅还是有些发怵,两人一进屋门一关上,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黄莺儿的手笑。 “哎哟,莺儿,方才多谢你替我说话,真没想到这大户人家的护卫这么凶,我不过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又不是故意的,有必要这样吗?” “真是的,差点把我半条命都给吓没了,还有那个岳继业,是你弟弟吧,真把自己当成大少爷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一点……” “行了,你说够了没有!” 黄莺儿实在听不下去,赶紧开口打断了贺秋梅的话,贺秋梅也反应过来,讨好的看着黄莺儿道。 “莺儿,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生气呀,我也没说你,我这不是也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吗?” “你看看那个岳继业,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好姐妹,人家可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居然还想收拾我,这就是不给你面子,这就是……” “我让你别说了!” 黄莺儿声音高了八度,眼神也变冷了,贺秋梅见状被吓得闭上了嘴,讨好的笑了笑,不敢再造次。 黄莺儿这才眯着眼睛道:“废话不多说,你方才想干什么,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但是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岳继业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高攀两个字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贺秋梅,她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黄莺儿则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不满。 “你做什么?” 贺秋梅却来劲了,冷笑一声道:“我说黄莺儿,跟你说两句好话,可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指使我,居然还说我高攀?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来的,若没有我打配合,你真以为你可以安稳的坐稳大小姐的位置,到底是谁高攀!” 眼看着贺秋梅声音越来越大,黄莺儿气的赶紧去捂她的嘴,同时紧张的看着门口,没听见外面有动静,这才愤怒的说道。 “你疯了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是真不清楚吗?再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你没法儿活着见着明天的太阳!” 贺秋梅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不管怎么样,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跟黄莺儿置气,只是单纯的想提醒一下黄莺儿,去了京城,可别忘了自己。 方才在外面发生的一切,也不是贺秋梅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只是当时临时起意,看见岳继业长得不错,这才突然有了点小心思。 只可惜,目的没达成,反倒出了丑,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贺秋梅突然看向黄莺儿,眼神幽暗了几分,莫名又有了几分信心。 黄莺儿都能麻雀变凤凰,明明是个假千金,却非要去当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而且还成功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行了? 而且自己的要求也不高,若是真能成了那岳继业的女人,哪怕不是正妻,只是个小妾,日子也能好过起来呀,而且做成了,在平波候府跟黄莺儿互相有照应,自己肯定过的滋润! 贺秋梅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道理,也不再计较黄莺儿的态度,突然拉着黄莺儿的手讨好的说道。 “莺儿,我们可是好姐妹呀,高攀这两个词实在是太难听了,我也不跟你说其他的,直说了。” 第二百九十章 异想天开 贺秋梅声音透着蛊惑:“你想想,我若是真能成你的弟媳,一起跟你去平波候府,咱们俩互相之间也能有照应,到时候……”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 贺秋梅的脑袋被打偏了,脸上还麻麻的,她不敢置信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脸,然后瞪着黄莺儿说道:“你做什么!” 黄莺儿面色冷然的盯着她,没好气的开口道:“我看你在做梦,把你打醒,还想当我弟媳,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人家岳继业是什么人,你又算什么玩意儿,还想嫁给岳继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知道是不是被黄莺儿的态度给刺激到了,贺秋梅眼神刷的一下冷了下来,随即阴阳怪气的。 “好啊,黄莺儿,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但也没想到你这么绝情,不肯帮我是吧?行,没关系,我要是去不了平波候府,那我也让你去不了!” “我之前拿给你看那封信可是真的,你若不相信,那我们就试一试,原本我只是想让你帮帮忙,可是现在,我换了主意。” 看着贺秋梅那副气势汹汹的表情,黄莺儿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特别是听着贺秋梅越来越离谱的话,她心情就愈发的忐忑了。 果然,只听贺秋梅不客气道:“我告诉你黄莺儿,你若是没法子让我成为岳继业的女人,我马上让你身败名裂,冒充平波候府大小姐的事情,若是被平波候府的人知道,你估计也没什么活路。”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好好的证明证明,并且跟他们说说,你是怎么狸猫换太子的,跟他们好好说说你的那些龌龊心思!” 黄莺儿气的脸色铁青:“你,你敢!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更何况,当初是你主动愿意帮我的,你若是说出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情急之下,黄莺儿也说不出什么更好反驳的话,只能有些勉强的说了这么一句。 贺秋梅却更加得意了,抬着下巴道:“怎么着?这是不相信我会干出这种事儿吗?那我还就告诉你,这件事情,我绝对干得出来,总而言之,我就一个要求,你想法子让岳继业松口答应让我入门,不然你就试试,我会不会这么做。” 贺秋梅其实还真不打算做得这么绝,但是她被黄莺儿方才的话气到了。 黄莺儿如今人还没进平波候府,还没当上大小姐呢,就敢这么看不起她了,要是真把人就这样放回京城,谁知道会不会出尔反尔?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就算是想去京城找黄莺儿,估摸着人还没进平波候府的门,就被黄莺儿派人给杀了吧。 生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贺秋梅一开始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是看见黄莺儿方才的态度,再加上黄莺儿眼底掩饰不住的轻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是被黄莺儿给忽悠了,怎么能相信黄莺儿的保证呢?那就是个屁! 要是就这样把人放回京城,那就是放虎归山,谁知道黄莺儿回到京城之后,给自己送来的是银子还是刺客? 贺秋梅越想越心惊,于是更加迫切起来,她现在可以示弱,让黄莺儿放过她,但是又不甘心,凭什么对着黄莺儿低头? 明明捏着黄莺儿把柄的是自己,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捞到足够多的好处,可是现在,捞好处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有钱也得有命花呀。 看黄莺儿这样子,明摆着是不想让她活…… 贺秋梅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让黄莺儿觉得有些棘手,她看贺秋梅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咬着牙道。 “我方才不是与你说笑,你想给岳继业当小妾,是痴人说梦,我告诉你,像平波候府这样的高门显贵,就算是要给家里少爷挑小妾,那也得是清白家的姑娘。” “最低的门槛,也得是小官小吏,你呢?一个乡下出来的村姑,岳继业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就你这样的,给岳继业当洗脚丫头都不配!” 黄莺儿完全说的是真心话,虽然这些日子去找陆氏讨好陆氏,老是被教训,老是被鄙视,但也学到了不少。 至少知道大户人家挑选丫鬟,和给家里主子挑选小妾都是什么标准,反正贺秋梅绝对不在这个标准之内,是真的连丫鬟都当不上。 若非要去,当个烧火丫头勉强够格,要是想近身伺候主子,那都得是聪明的机灵人,别的不说,家世清白是首要条件,紧接着,就得会认字儿,认的不多没关系,但是得会认啊。 像贺秋梅,确实认得几个,但是一个乡下出来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进平波候府给主子当贴身丫鬟?黄莺儿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评价。 贺秋梅却觉得黄莺儿是故意骂她,于是也就不再装了,外面还等着呢,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跟黄莺儿掰扯,所以贺秋梅深吸一口气,压住不断窜出来的火气说道。 “好好好,黄莺儿,我不跟你废话,总而言之,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必须想法子让我给岳继业当小妾,这样以后我进了平波候府,咱们姐妹俩还能继续守望相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但……若是你不答应我,那就别怪我对你出手了,是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明白了吗?咱俩现在就是石头碰玉石,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你就是那块玉石,真要是闹大了,看看谁吃亏。” 贺秋梅说的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吓唬人的样子,黄莺儿咬了咬牙,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贺秋梅这么难缠?果然是胃口养大了吗? 难道自己之前给的银子给多了,这才让贺秋梅生出了贪婪之心?甚至贪婪到了一定程度,喂都喂不饱了,还想着自己去当平波候府的主子,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心里这么想,但是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因为黄莺儿知道,贺秋梅方才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若真的拒绝,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如今自己的脚都踏进平波候府了,可不能被贺秋梅这个废物给拖出来……忍,一定要忍! 黄莺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珠子乱转,琢磨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罢了罢了。” 她突然唉声叹气的瞪着贺秋梅:“你若真想给岳继业当小妾,也不是不行。” “真的?” 贺秋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黄莺儿居然这么好说话,早知道自己用这招就能让黄莺儿就范,哪里还用的着说之前那些废话? 不过如今的情况挺好,贺秋梅也就不再计较了,而是激动又紧张的握住了黄莺儿的手问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也不能骗我,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去找那个岳继业说,应该不会同意吧?”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若是真成了,他就算是不愿意也得愿意,占了我清白的身子,那就得把我带回去!” 贺秋梅嘴里说着无耻至极的话,黄莺儿眉头紧皱,生米煮成熟饭?也亏得贺秋梅想得出来。 黄莺儿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对平波候府知道的情况,至少没有隐瞒陆氏的情况,毫不客气的打破了贺秋梅的幻想。 “你就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有这种想法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你能看得见岳继业的家世背景,相当他的女人占便宜,难道别的女人就是傻子,看不出来这一点吗?” “我告诉你,你若真想用这一招让岳继业就范,绝对不可能,人家可是从京城来的,见过的豪门贵女不知凡几,就凭你这样的,又土气又寒酸,居然还想跟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争?” 说着说着,黄莺儿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教训下去,似乎没什么意义,于是便将这话给收了回来,撇嘴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总而言之,你若是想给岳继业当小妾,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件事情没有我,你绝对办不成,所以你得听我吩咐。” 听到最后两个字,贺秋梅的脸就皱了皱,听黄莺儿的吩咐?自己跟黄莺儿关系这么差,对方能真心实意的替自己考虑?想法子劝说岳继业纳自己入门?怎么可能! 贺秋梅根本就不相信黄莺儿,特别是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她对黄莺儿就只剩下满满的怀疑跟厌恶了。 说起来也好笑,这俩姐妹以前所谓的姐妹情深就很虚伪,如今要再次你来我往的打交道,当真应了那一句,相看两生厌! 两人毕竟熟识已久,贺秋梅撅着屁股,黄莺儿就知道她想拉什么屎,看见贺秋梅的表情,猜到了对方的想法,黄莺儿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是在哄骗你,但是我没有必要这么做,正像你说的,你若是给岳继业当了小妾,进了平波候府,日后咱们俩之间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所以你放心,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毕竟这件事情若成了,你跟我都有好处,我娘那个性格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相信她,与其带着一个只会给我添乱的人,还不如带你一起进平波候府,也能给我省点事儿。” 随着黄莺儿说的话越来越多,贺秋梅的表情也逐渐松缓。 虽然不知道也不能确定黄莺儿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给她画饼,但是贺秋梅已经很高兴了。 原本以为想要让对方屈服很困难,没想到一句话的事儿,贺秋梅心里有些小得意。 黄莺儿终于开口道:“你若是愿意相信我,我就让你给岳继业当小妾,不过如今时机未到,你方才才得罪了岳继业,现在我若是要求他带你回京城,风险太大,而且岳继业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达成共识 黄莺儿顿了顿,又眯着眼睛道:“万一他再把今天的事情回去告诉陆氏……” 说着说着,黄莺儿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贺秋梅说道。 “不是我故意吓唬你,陆氏不是好惹的,你这点小伎俩在陆氏面前,根本无从遁形,到时候万一暴露了,你可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黄莺儿说的不复杂,贺秋梅能听明白,无非就是在说,自己想跟着岳继业,给岳继业当小妾,不是不行,但问题不在于岳继业,而是在于岳继业的母亲,陆氏,如今也算是黄莺儿的母亲了。 可是从黄莺儿口吻当中,贺秋梅没有听到任何的濡慕之情,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又不是真正的亲生母亲。 只不过,让黄莺儿一点法子都没有,可以看得出来,陆氏不是好糊弄的,所以黄莺儿到底想做什么?明明都答应她了,现在又突然来这么一句,难道是故意耍着她玩儿的? 贺秋梅撇嘴道:“行了,你就别再说废话了,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黄莺儿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贺秋梅的手上,认真道。 “秋梅,我没别的意思,我就只是想要告诉你,我自己都没有去平波候府,更不用谈什么站稳脚跟,我想的是,等我认祖归宗之后,我在跟你商量着让你进平波候府,给岳继业当小妾的事情。” “下三滥的手段,肯定是不能用,陆氏知道了,绝对不会原谅你我,到时候被挫骨扬灰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你得听我的。” 黄莺儿故意说的恐怖,贺秋梅确实有点被吓到了,但是到底还是理性占据上风,于是便问。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拖延时间,让我现在不纠缠你,你就可以顺利的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平波候府去。” 不得不说,贺秋梅是真的聪明了许多,完全没有被黄莺儿带着跑。 黄莺儿有些生气,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却不能气出来,只能安抚。 “想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我只能告诉你,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银子你就拿着。” “还有,继续帮我盯着沈盈娘,按照之前的计划来,你得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们互相之间,捏着彼此的把柄,谁都奈何不了谁。” 黄莺儿说到后半段的时候,突然有些心酸,她也不想捏着这样的把柄啊,可实在是贺秋梅不按规矩办事儿,所以现在说太多都没什么用,只能用钱把对方的嘴堵上再说。 黄莺儿把贺秋梅的手推开,认真道:“我们一起合作,只要你替我盯着沈盈娘,等我站稳脚跟,一定把你带去京城,你觉得如何?” 贺秋梅觉得这个想法虽然有些简单,但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法子。 不过就这样空口无凭的约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于是贺秋梅认真的盯着黄莺儿。 “你想这样,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得定下一个约定,总不能你一直没站稳脚跟,我就一直得等着你吧,你说是不是?” 黄莺儿根本就不想再跟贺秋梅纠缠下去,如今听她这么说,没问题,点头道。 “行,那就一年之期,一年之内,无论我那边有没有做好,一定把你接到京城去,除此之外,每个月再给你十两银子,这样行了吧?” 行,非常行! 贺秋梅在心里这般想着,然后笑容都明媚真诚了几分,二人便一起出了屋。 …… 陆玄清说的很清楚,而且对方十分了解岳凌钧,几乎是字字戳在了岳凌钧的心坎上。 沈盈娘可以确定的是,若没有自己,就凭这陆玄清今天这番话,岳凌钧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忘掉一切,跟着陆玄清回京城去了。 可是现在岳凌钧没有立刻答应,沈盈娘觉得自己要占主要的因素,可是沈盈娘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陆玄清太过狡猾,居然道德绑架! 没错,在沈盈娘看来,陆玄清就是在道德绑架,只不过对方的手段比较高明,把这种绑架隐藏于对方口中的大义之中。 字字句句好像完全是在替岳凌钧考虑,可实际上,还不是绑架岳凌钧对百姓,对边疆战士们的感情? 沈盈娘越想越气,但她之前就已经跟岳凌钧说过,不会介意,也不会阻止岳凌钧去边疆。 因此,在这种时候,她没有说话的立场,虽然心中憋屈,但沈盈娘也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干扰岳凌钧,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凌钧被陆玄清道德绑架,眼睁睁的看着岳凌钧选择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面沉默一片,没有人开口,只剩下陆玄清喝茶的声音。 终于,岳凌钧看向沈盈娘,缓缓开口道:“娘子,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的声音顿住了,像是想说出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实在挤不出半个字。 沈盈娘心头无奈,只能表达自己的支持,她伸手握住了岳凌钧的手背,语气真诚的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你若是想去追寻你心中的大义,我绝对不会当你的绊脚石,不过……” 说到这里,沈盈娘目光不善的盯着陆玄清,挑着眉头说道:“陆丞相,咱们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我相公确实想去,我当然也不会阻止他,不是作为一个贤内助的支持,只是单纯的作为他的后盾,不想让他有后顾之忧。” “只是……京城的情况,我了解的不多,不过也不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相公当初几乎是被赶出京城的,京城之中几乎到处都是敌人,别的暂且不说,平波候府的人,应该是巴不得我相公永远不要回京城去吧?” “不然的话,他们之前对我相公做的一切,不就变成了打回去的一巴掌了吗?在我看来,京城比边疆还要危险,所以陆丞相,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盈娘没有直接叫陆玄清的名字,而是客气的叫他陆丞相,明摆着就是要拉远关系,反正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很显然,若陆玄清不能给沈盈娘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者安沈盈娘的心,沈盈娘估摸着是不会这么痛快的让岳凌钧跟着陆玄清回京城。 而岳凌钧刚刚的态度,也表明了他的意思——完全听沈盈娘做主,就算沈盈娘愿意让他回京城,什么时候去?去了之后怎么做,就看陆玄清接下来的回答了。 陆玄清无奈一笑:“沈掌柜,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原本以为你只是暂时让我兄弟意乱情迷,可现在看来,你不仅仅是拴住了他的人,还拴住了他的心,真是厉害!” 陆玄清这话没有半点讽刺的意味,真心是在夸奖,沈盈娘也不是什么好赖不分的人,抬着下巴,颇为骄傲。 “那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我相公性情相投,自然相处愉快,不像京城……” 沈盈娘翻了个白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可见京城就是龙潭虎穴,不适合我家相公回去,你得拿出足够的理由跟诚意来说服我。” 陆玄清听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也不打算跟沈盈娘敷衍了事,因为他知道,这么聪明的女人,若跟她敷衍的话,被看出来就不好收场了。 既然沈盈娘说要拿出诚意,陆玄清就只能表明自己的决心,一脸的诚恳。 “沈掌柜放心,京城那边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至少是扫清了大半,皇上既然派我过来,那就说明皇上是希望岳凌钧回去的,只要皇上表态了,其他人就不敢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让凌钧跟着我一起平安回到京城,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边疆那边情况不稳,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对岳凌钧动手,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陆玄清这番话有点道理,不过沈盈娘还是更想听听岳凌钧自己的想法。 京城的情况,沈盈娘只是听岳凌钧说起过,谁知道岳凌钧是不是报喜不报忧,故意隐瞒了一些重要的情况,京城的局势,岳凌钧比沈盈娘更了解。 察觉到沈盈娘的视线,岳凌钧也没有回避,而是认认真真的看了回去说道。 “娘子你放心,我相信,陆玄清他都这么说了,京城那边肯定安置妥当,而且若真的是皇上的旨意,那么其他人不会对我动手,至少不会要我的命,不下死手,那么他们什么阴谋诡计对我来说都没用。” 这话可真够霸气的! 沈盈娘心头有些骄傲,毕竟这可是她的男人,深吸一口气,沈盈娘问道。 “所以你是打算跟陆丞相一起回京城了吗?” 岳凌钧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是,娘子,你愿意让我去吗?” 沈盈娘撇了撇嘴,没忍住,还是推了岳凌钧一把:“刚才说了,我不会阻止你,你若是想去那去。” 话虽然说的很快,但表情明显不高兴,没法子,这就是理智跟情感的冲突。 在这件事情上,客观角度来说,沈盈娘放岳凌钧离开,完全是正确的,但正确并不一定代表能接受啊。 反正沈盈娘理智上是同意,但情感上还是舍不得,因此,就表现出这么一副别扭的样子。 岳凌钧也很心疼,毕竟他若是离开,那么家里的一切,就得让沈盈娘自己操心了,先不说生意上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头绪,就说两个孩子,以后也得教给娘子照顾…… 岳凌钧心里是真的升起了愧疚之心,甚至有那么一丝丝不想离开的念头,但边疆的情况,他若不亲自前去,是真的不放心。 思来想去,岳凌钧看着陆玄清,终于开口,有了要求:“我可以回去,但我需要三天时间。” 第二百九十二章 私聊 岳凌钧一脸认真:“三天时间,留下来陪我娘子,这点小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岳凌钧语气似乎是在商量,但那眼神却不容拒绝。 跟岳凌钧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陆玄清哪里看不出岳凌钧此刻的霸道,那眼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要是同意,就跟自己回去,要是不同意……估摸着就不止拖三天这么简单了。 不过想到自己从京城赶过来的着急陆玄清,还是想争取一下。 “凌钧,我知道你不放心家里,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手替你守着,但京城那边,还是得尽快回去复命,你也知道,我是奉了皇命来的,一路上快马加鞭,为了早点见到你,早点把你带回去,我可是……” “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岳凌钧完全不理会陆玄清的一番苦口婆心,直接打断他。 陆玄清无奈一笑:“行行行,看来我说什么都劝不动你,你要是想待三天,那就待三天吧。” 陆玄清累了,左右是劝不动岳凌钧,而沈盈娘又显然不想听他说话,那就只能妥协了。 不管怎么样,也就三天,大不了三天后一路奔袭,前往京城,路上就别休息了,自己也舍命陪君子算了。 看陆玄清没再得寸进尺,沈盈娘还是满意的,而陆玄清在这时却突然开口道。 “那个……沈掌柜,我能跟凌钧出去单独聊聊吗?京城有些事,我得跟他赶紧说一说,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沈盈娘原本是想说,当着自己的面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看了岳凌钧一眼,又想到陆玄清毕竟是京城的丞相,可能是涉及到什么机密的事,那自己确实不方便听,于是难得善解人意的站起来。 “行吧,你们说,我出去做饭,你难得来一趟,今天就别走了,留下一起吃饭。” 沈盈娘邀请陆玄清,这倒是让陆玄清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刚刚沈盈娘还对他凶神恶煞的,没想到居然还愿意留他一起吃饭。 似乎是看出了陆玄清的想法,沈盈娘撇嘴说道:“别想太多,我是为了凌钧,毕竟他在这也没什么好朋友,你虽然是为了公事而来,但毕竟是他朋友,今晚留下来吃顿饭,就当是我这个当娘子的一番心意了。” 说完,沈盈娘就直接出去了,把这屋子留给二人慢慢商谈。 陆玄清自然是对着沈盈娘的背影感激,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岳凌钧。 “凌钧,看来你跟尊夫人的感情是真的很好,真的就选定她了吗?” 岳凌钧淡淡地抬了抬眼皮,扫了陆玄清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重点。” 很显然,岳凌钧不想别人过问他感情上的事,陆玄清平时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只不过难得看见铁树开花,所以才想着逗一逗。 可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似乎有点不太安全,陆玄清清了清嗓子道。 “行吧,那我们就聊正事儿,刚刚沈掌柜在这儿,我不方便说,既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那我就直说了,你对回京城有什么想法?” “咱俩都是朋友,我也不瞒着你,这一次我来找你的机会,是从九皇子那里抢过来的,九皇子估摸着看你不会顺眼,你人还没有回京城呢,就直接得罪了九皇子。” 岳凌钧嗤笑一声:“九皇子?偌大的一个京城,我连皇上都得罪了,还差一个九皇子吗?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只要皇上是真的想让我回去,那么其他人,就不敢对我动手,就算是动手,也不敢对我下死手,放心吧。” 看岳凌钧这副依旧骄傲的模样,陆玄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 陆玄清忍不住笑了笑:“好吧,既然大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回去之后,怕是要风雨兼程,到时候我舍命陪君子,咱们尽快赶回去。” 岳凌钧却突然开口问:“你知不知道平波候府的人来找我了。” 说话的时候,岳凌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玄清的脸,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而陆玄清没想到,岳凌钧一下子把话题扯这么远,听到平波候府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眼角微微有些僵硬。 犹豫片刻,陆玄清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撒谎,而且他刚刚露馅儿了,岳凌钧肯定看出来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知道,而且我还有机会阻止,但我没有阻止。” 岳凌钧脸色果然黑了下来,没好气地问。 “你为什么不阻止?当初是你自己说,愿意替我阻挡麻烦,平波候府对我来说,就是个麻烦,更不必说这一次还是陆氏亲自过来,你就算是不阻止,也得跟我说一声吧。” 看岳凌钧反应这么大,陆玄清倒是好奇起来,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派人打探过消息,并且以他的聪明才智,也大概能够猜出来岳凌钧跟平波候府的人接触,不会有什么愉快的过程。 但按照他对岳凌钧的了解,就算是生气,也不至于这般程度,甚至陆玄清当时想着,岳凌钧可能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岳凌钧似乎很介意平波候府的人来找他,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陆玄清心头这么猜测着,同时也赶紧辩解起来:“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只是我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我想想,觉得你跟平波候府的人见上一面也不错。” “而且当初的事情,又不是你理亏,就算是见面了,你也能够理直气壮的骂他们,一来是让你出一口恶气,这二来,我也是觉得,这件事情你早晚要面对,根本避不开。” “难得平波候府的人要主动来华县,所以我就没想着阻止,不然的话,难道让你回平波候府去见他们?当然是不可能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着说着,陆玄清突然笑了起来,语气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说实话,我在来之前,也琢磨这个问题,我原本以为,你多多少少会对平波候府的人有些感情,可是你的举动,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你真的对平波候府的人不在意了吗?我听说……” “行了!” 岳凌钧突然抬手打断了陆玄清的话,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缓缓开口道。 “平波候府的事情到此为止,本来我跟平波候府一开始的羁绊,就是孽缘,注定不得善终,你说的没错,早晚要面对的,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顿了顿,盯着陆玄清认真嘱咐起来。 “平波候府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但我希望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都能替我挡一挡,特别是在我不在这里的时候,我怕京城的那些人找娘子的麻烦,到时我人已经去了边疆,无暇顾及这里。” “你既然待在京城,那就给我多多注意着那些人的动向,若他们派人来这里找沈盈娘的麻烦,你能解决的,全部给我解决,解决不了的,就要暗中提醒我娘子,明白了吗?” 岳凌钧毫不客气的发号施令。 陆玄清轻笑一声道:“凌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尊夫人,真是彼此关心啊,不过你是不是有些小看沈掌柜了?人家沈掌柜野心大着呢,看样子,是想去京城拓展生意。” “若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待在这儿,我倒是可以留一些人手保护她,就算是京城的人真的派了顶级刺客过来刺杀沈掌柜,我也可以把他们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或者不让他们的刺客离开京城,亦或者是半路拦截。” 陆玄清声音认真了几分。 “但若沈掌柜非要去京城的话,那么那些家伙想要对她下手,可就容易多了,你得知道一点,皇上希望你回京城没错,皇上愿意保住你的小命,也没错。” “但皇上也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御敌的工具,只要保你不死就行,可不会护着你的家人,我虽然是当朝丞相,可到底也只是个丞相,其他人若是抱起团来对付沈掌柜,我双拳难敌四手,对付不了。” 说到这里,陆玄清叹了一口气。 “我这也是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份上,才多嘴了这么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吧。” 岳凌钧靠在椅背上认真的说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朝堂上的那些人不好惹,但那又如何?我娘子不是好欺负的,同样不好惹,我希望你盯着的,除了那些朝廷大臣,还有那些女人,别给我找借口。” “哈哈哈!” 陆玄清突然笑了起来,看岳凌钧脸色越来越黑,陆玄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他夸张的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没想到居然是怕沈掌柜吃醋啊,你其实真正想说的,是那些女人吧?” 陆玄清说话间,搭在了岳凌钧的肩膀上,认真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在沈掌柜面前胡说八道,那些女人的事儿,我一个字儿也不提,不过……说起来,那些贵族千金也真是痴心一片,有不少人到现在对你都念念不忘呢。” 陆玄清笑得有些欠揍,语气戏谑。 “特别是京城传出你可能会回去的风声之后,我可是听说有不少高门贵女为了你打起了架,这么热闹,即便我不说,等沈掌柜去了京城,那也是一定会发现的,这样一来,就瞒不住了,你说,到时候沈掌柜若是生气找你的麻烦,你该如何是好啊?” 陆玄清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岳凌钧没有理会他,直接起身甩开了对方的手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今天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紧走吧,饭也不必吃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京城局势 岳凌钧毫不留情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出去了,陆玄清意识到自己似乎玩过火了,赶紧追出去。 “行了行了,凌钧,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两句,你千万不要生气,没别的意思。” …… “咕噜咕噜咕噜。” 一个特制的小铁锅里正冒着泡,而且还是个鸳鸯锅,一锅红汤,一锅白汤。 白汤那一边是专门为陆玄清准备的,沈盈娘手里拿着一把刚刚过水的筷子,然后抽出一双给了陆玄清,笑着说。 “来者是客,方才与你说话,确实有些不客气,不过在饭桌上,我们还是要讲一些礼数的,陆丞相,请吧。” 陆玄清无奈:“沈掌柜若真把我当客人,那就叫我名字便是,不必叫我陆丞相,听起来多生分。” 沈盈娘只是笑笑没说话,然后就把手里的餐具同时发给了其他人。 两个小孩可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们只知道自己饿死了。 清汤锅里的肉片和菜都煮的差不多了,然后两个小萝卜头也不等沈盈娘他们夹菜,就自顾自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夹起了火锅里刚煮出来的食物,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沈盈娘见状,笑着招呼起了陆玄清说道:“别客气,随便吃,你放心,以你的身体,吃一顿火锅还是吃得了的。” 听见沈盈娘质疑自己的身体,陆玄清有些恼火,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药罐子,如今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在这方面,他确实要比其他人更加谨慎。 没法子,谁都不会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身体出什么毛病,即便是在好朋友和其夫人面前也不行。 陆玄清便笑着伸筷子夹菜,而岳凌钧则早就行动了,一边往锅里放菜,一边又夹出来,但并没有放到自己的嘴里,或者自己的碗里,而是直接放在了沈盈娘的碗里。 不过一会儿,沈盈娘的碗就已经冒尖尖了,她吃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岳凌钧给她夹菜的速度,所以才会有如今尴尬的场面。 沈盈娘眼看着岳凌钧又加一块肉放在她这碗“肉塔”上,赶紧说道。 “行了行了,够了够了,你自己吃吧。” 说话间,沈盈娘还将岳凌钧那片肉夹到自己的筷子上,然后塞到了岳凌钧的嘴里。 岳凌钧看了一眼沈盈娘的碗,发现确实没有余地承载更多的好菜,只能作罢。 沈盈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陆玄清幸灾乐祸的视线下,吃了一口岳凌钧夹过来的肉片,然后一双眼睛便锁定在了陆玄清的脸上。 有句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这种担忧可不仅局限在父母身上,还有夫妻身上。 京城的情况,沈盈娘知道的实在不怎么多,都是听岳凌钧说的,谁知道岳凌钧说的几分真几分假,沈盈娘决定自己打探一下。 即便知道陆玄清是个狡猾的狐狸,不好得手,但沈盈娘也不打算轻易的放弃。 于是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道:“陆玄清,刚才在屋子里聊那些,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但还有一点我不能明白,你能不能替我解惑?” “京城如今到底怎么了?凌钧离开京城也有几年了,京城那么多人,自然发生改变,不知道这一次凌钧回京,需要准备些什么?” 沈盈娘的问题在陆玄清的意料之中,虽然跟沈盈娘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陆玄清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沈盈娘这般看重岳凌钧,肯定会操心岳凌钧回到京城之后的事情。 陆玄清也不当坏人,既然他负责接人,那就有必要把沈盈娘的顾虑打消。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看岳凌钧的意思,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陆玄清心中有数,但是每个人对于事情的看法都是不同的,说不定他觉得能说的,自己的好兄弟岳凌钧觉得不能说呢? 察觉到陆玄清投来的视线,岳凌钧皱了皱眉,认真道:“你介绍一下京城的局势,不用看我。” 这么大方? 陆玄清心中好笑,不过也没在这种正经的时候开玩笑,既然已经得到了岳凌钧的首肯,陆玄清便毫不客气地对沈盈娘介绍起京城的局势。 “沈掌柜,你既然想问,那我就直说了,京城如今的势力划分还是比较清楚的,太子的生母是皇后,皇后的母家是楚家,楚家可以说的上是京城最尊贵的家族,因为祖上出过不少有名的人物,只不过到了如今这一代,青黄不接的。” “如今的家主,也只能算是个守成的人,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一般人家得罪得起的,总而言之,你只要记住,就连皇上对待楚家都得客气三分,就可以看出,其他京城世家大族对楚家的态度了。” 沈盈娘听着,也开始分析起这楚家的情况,看样子,是祖辈上积了不少的德,这才能让后人乘凉。 只不过陆玄清特意强调这一辈青黄不接,如今的家主也只算是个中庸之才,看来不算什么精彩绝艳的人。 这样一个大的家族,又传了这么多代,就算是在治家有方的人,估摸着也管不住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垮塌…… 不过就算是垮,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皇上都得敬上三分,可见不是什么小势力。 沈盈娘便一针见血的问道:“那我相公跟这个楚家关系怎么样?” 陆玄清轻笑一声,戏谑的看着岳凌钧道:“关系不怎么样,当初凌钧被赶出京城,还有这楚家的一份功劳呢。” 言语中满是轻快和调侃,听到沈盈娘的耳朵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她心疼的看着岳凌钧,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岳凌钧那粗糙的手掌道。 “相公,真是辛苦你了,被这些人盯上。” 沈盈娘心中还挺惊讶,主要是自己相公在平波候府就不怎么受宠,没想到被那个楚家盯上,还能全身而退。 而且听陆玄清的意思,不仅仅是楚家看不上自己相公,可能还有别的势力看相公不顺眼。 在这种群狼环伺的情况下,相公居然能平安离开,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完美的结局了。 岳凌钧感觉到沈盈娘灼热的视线,笑着说道:“别想太多,楚家确实庞大,但是并不被我放在眼里,他们也没能从我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陆玄清冷笑一声道:“那倒是,毕竟当初楚家两个家族小子想拐着你弟弟去赌坊赌钱,被你教训了一顿,差点打残了,虽然是两个旁支的子弟,但是挂上了楚家这个姓,就不好惹,可偏偏楚家不敢做什么,居然还上门道歉,满京城除了皇族,也只有你有这个脸面。” 沈盈娘惊讶不已,但是内心却很骄傲。 她相公果然是最厉害的! 陆玄清实在看不下去这夫妻俩眉来眼去,赶紧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起来。 “除了太子跟皇后,还有九皇子和丽贵妃,丽贵妃是皇上的宠妃,不是一般的宠,那可是盛宠不衰!这么多年来,皇上对丽贵妃的宠爱,都体现在位份上了,几乎是一年一升,丽贵妃如今是皇宫唯一的贵妃,而且成为贵妃也许多年了。” “年节时,皇上也会给丽贵妃送不少的奇珍异宝,就仅仅比皇后差这么一点儿,甚至有些时候,送的东西比皇后的还要贵重,所以看出皇上对丽贵妃的宠爱是无二的。” 顿了顿,陆玄清继续道。 “而丽贵妃的母族,上官家,是京城这些年才兴起的新贵,底蕴上比不上楚家,但是相比较于其他缓缓发展的家族,已经算得上是势头很猛的,升的很快。” 沈盈娘听着这些信息,脑子里不断的拼凑出上官家的情况,陆玄清说的其实很清楚,还有意要提示沈盈娘丽贵妃的盛宠,沈盈娘便忍不住问。 “陆丞相,在上官家起来之前,京城是不是楚家一家独大?” 陆玄清给了沈盈娘一个赞许的眼神。 “没错,沈掌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分析的很好,在上官家起来之前,楚家不仅仅是风头无俩,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只手遮天,几乎可以跟皇族平分天下,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后期丽贵妃进攻,皇上就拼命地提拔上官家一脉的官员,不仅如此,还格外的疼宠丽贵妃。” “一旦前朝楚家一派的官员做了什么错事儿,或者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不满意,皇上就会在后宫敲打皇后,提拔丽贵妃,这一踩一捧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是有意提携上官家。” 陆玄清突然讥讽一笑。 “有皇上相助,再加上楚家也确实做错了事,上官家的人才一个一个冒头,一来二去的,此消彼长之下,上官家逐渐就起来了,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渐渐的,几年功夫,就已经分成两派。” “一派就是以上官家为首的九皇子党,一派就是以楚家为首的太子党,双方一直争吵不止,互相别苗头,只不过楚家就算再被打压,上官家再被抬举,这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底蕴,到底还是有的,比起楚家盘跟错节复杂的关系网,上官家明显还是根基浅了些。”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于下风,不过,好在九皇子比较争气,资质比太子要好上不少,经常得到夫子的夸奖,再加上丽贵妃盛宠不衰,皇上明显是要偏向于九皇子党这一派,如此一来,双方勉强维持了个平衡。” 沈盈娘听完陆玄清这番话,心中已经有了底。 原来如此,果然,皇上就没有傻的,应该是登基的时候,为了稳固地位,就娶了楚家的闺女儿当皇后,通过联姻稳固自己的地位。 等到屁股下的龙椅坐稳之后,又觉得不能让楚家一直压自己头,所以就自己亲手提拔起上官家,借着上官打压楚家,维持出一个以皇权为主的三角平衡关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平衡之术 \u0001虽然这种平衡之道有些落于俗套,但是这是每个帝王都应该学会的御下之术,沈盈娘也不好说什么,她真正在意的,是凌钧的处境。 楚家跟上官家不管哪一方,看样子都不是凌钧能惹得起的,沈盈娘最关心的就是凌钧回到京城之后,会不会被这两家欺负,特别是听陆玄清的意思,凌钧明显跟这两家都有恩怨。 “陆丞相,你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方才你说凌钧跟太子一党,也就是楚家,似乎有点龃龉,他不会跟这个九皇子一派也有仇怨吧?” 陆玄清喝了一口茶,笑道:“仇怨算不上,但是关系确实不太妙,其实当初凌钧离开京城之前,我俩算是最新的一股被皇上提拔的势力,你也知道,皇权要是想要稳,那就得底下的人斗的狠。” “或许……是皇上觉得,楚家跟上官家斗的不够,又提拔了我和凌钧,只不过楚家跟上官家也不是傻子,楚家当年因为没有看清皇上的举动,错过了最好时机,让上官家冒头了,好不容易夺走的权利,又分出去了。” 陆玄清笑的愈发的深了,但是沈盈娘却察觉不到半分愉悦,因为对方眼中满是讥诮。 “他们肯定不甘心,所以在皇上提拔我和凌钧的时候,两家默契的拼命打压我们,那段时间,我和凌钧可以算得上是夹缝求生,这才勉勉强强在朝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 “若不是我和凌钧本身能力出众,再加上皇上有意偏袒,估摸着早就被这两家人赶出朝堂去了,这两家人也不是没想过断了皇上提拔新势力的念想句话。” 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带着讽刺。 “这两家人,都有给我和凌钧抛过橄榄枝,楚家拉拢了我,上官家则是拉拢凌钧,但是我们效忠的可是大夏,效忠的是皇上,可不是楚家或者上官家。” “所以我跟凌钧都直接拒了,而且闹得有点难看,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结下了梁子,无论是楚家还是上官家,都看我们俩不顺眼,后面自然一直斗。” 沈盈娘听完陆玄清的话,也同情的看了一眼对方,不管怎么样,听起来都还是挺惨的。 毕竟无论是陆玄清还是凌钧,都没想要跟这两个大家族争斗,完全是被皇上当刀使了。 可是京城那种地方,不选择站队的话,早晚会被吃干抹净。 岳凌钧跟陆玄清看起来势单力薄,但相比较于楚家跟上官家,他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弱,实际上,却死死的抱住了皇上的大腿,算得上是纯臣。 只要平时严防死守住楚家跟上官家的脏水,不让这两家人陷害,自身行得端坐得正,不给皇上找麻烦,绝对不会出事。 只是平时可能会小麻烦不断,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背后站着的人是皇上。 要么就闹大动静,直接把两人整死,要么就别出手,免得惹皇上不痛快。 想清楚这些关键处之后,沈盈娘就更加佩服皇上了,真是个老狐狸啊,难怪能让楚家跟上官家一直维持表面平和。 沈盈娘突然想到了一点,看着陆玄清问道:“陆丞相,照你这么说,那当初凌钧离开京城之后,对你岂不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之前你们俩一起在京城的时候,还可以抱团取暖,可是凌钧离开,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独木难支,你岂不是被楚家还有上官家都视成了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陆玄清自嘲一笑:“他们倒是想,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我当时势单力薄的,就更加得到皇上的偏爱了,一旦有情况,我就撑病不上朝堂,他们就算是想害我,也拿不住什么把柄。” “而且最近这些年,咱们大夏都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所以我也算是乐得清闲,可谁知道,不出事儿则已,一出事就是个大事儿,边疆乱了。” “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再装聋作哑了,我也是大夏的人,既然做了丞相,那就得为百姓做些什么,所以才会主动请缨来请凌钧回去,所以沈掌柜这一次的支持,我非常的感谢。” “你放心,京城如今情况还算平和,无论是太子一党,还是九皇子一党,都不会轻易对凌钧动手,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 绝对放心是不可能的,沈盈娘虽然觉得陆玄清挺有原则,还会为百姓请命,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官,一个负责任的官了。 但是楚家跟上官家当初对凌钧这么讨厌,怎么可能会不动手? 只不过是下手分寸的问题了。 如今看样子京城依旧维持着一个表面的平和,凌钧去京城之后,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但是当初上官家跟楚家如日中天的时候,都没能把凌钧怎么样,想来如今也不能吧。 毕竟凌钧这一次可是奉了皇命要去边疆杀敌的主将。 上官家和楚家若是不想他们辛辛苦苦靠着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家业被敌国的人霸占,就算是不帮忙抗敌,也不能给凌钧拖后腿呀。 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利益共同体。 不得不说,沈盈娘的分析十分的到位,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她也说了出来,陆玄清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沈掌柜,你果然不愧是商人,说的特别有道理,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担心,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家跟上官家的家主头脑清醒,可不代表他们手底下的人就这样,所以这一次我前来,还带了不少的好手,一路上保护是没有问题的。” 见陆玄清说的信誓旦旦,沈盈娘还真好奇,对方带来的人到底有多厉害,于是就问。 “陆丞相,可否让我瞧瞧那些人的身手?” 陆玄清张嘴,正想说话,却被岳凌钧打断了。 “娘子,没什么可看的,你放心,回去路上我一定小心,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自己保护好我自己,反而是你,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最后几天,我一定好好陪你,能不能把这几天空出来给我?” 岳凌钧一下子柔和了神色,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希冀,似乎生怕沈盈娘会拒绝他似的。 说实话,被岳凌钧用这种眼神盯着,沈盈娘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但是痛快答应,也不是她的性格,特别是还有陆玄清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热闹。 沈盈娘想了想,笑着说道:“当然你放心,我就休息几天,生意什么时候做都行,但是相公不能不陪。” 听着两人酸溜溜的对话,陆玄清觉得眼睛和耳朵都很疼,于是便无奈的吃起了饭。 算了,该说的都说了,既然这夫妻俩没什么想问的,那他就闭嘴吧。 京城,落霞殿,丽贵妃的寝宫。 九皇子手里捏着两颗丸子,不断的来回搓着,这两颗玛瑙丸子表皮都被磨光滑了,可见九皇子平时盘的有多厉害。 他一直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服饰华贵,头饰挂满脑袋的中年贵妇人,然后认真的说道。 “母妃,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陆玄清那个家伙估计已经到地方了,他要是真的把岳凌钧给找回来,那可怎么办?” “我们当初好不容易,甚至不惜和楚家联手,才把岳凌钧从京城赶了出去,如今岳凌钧又要回来了,我心里真是不舒服,感觉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中年贵妇人正是盛宠不衰的丽贵妃,听见儿子的抱怨,她笑了笑,红唇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那双眼睛十分清亮,微微抬着下巴,颇有些傲慢地说道。 “小九,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既然我们以前能把人赶出去,那么现在为什么不行?” “还有那个陆玄清,一直跟我们唱反调,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就找个机会把他给杀了,我们好不容易在跟楚家的争斗中占了上风,这个时候正好一并除掉太子。” “如此,太子之位,以及未来的皇位,都是你的,我儿子样样比太子那个草包出色,凭什么太子之位要被那样的草包占据?就应该传给你!” 说到后面,丽贵妃眼神中满是野心以及说起儿子时的骄傲。 九皇子听见母妃的夸奖却并不高兴,主要是母妃对于陆玄清还有岳凌钧都有了错误的认知。 或许是被父皇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想到母妃容易做出冲动的举动,九皇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母妃,话不能这么说,陆玄清不是一般人,若能杀了他,我早就动手了,还有岳凌钧,咱们之前确实把人赶出去过一次,但是之前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还跟楚家联手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难了。” “更何况,岳凌钧这一次明显就是奔着起复来的,若是真让他平安回到京城,接了圣旨,然后去边疆御敌,以岳凌钧的能力,把敌人打退,重新稳住边疆,是迟早的事,这样一来,他就立功了,到时候在民间在军中的威望,只会更甚。” 九皇子深吸一口气,脸色愈发的阴沉了。 “最重要的是,岳凌钧要是在军中占据了主要的位置,咱们的人该怎么办?说来,还是得怪陆玄清,那个家伙老是在关键时刻跳出来给我捣乱。” “原本我差点就能把我们家的人安排去军中了,可是在关键时刻,陆玄清就跳出来阻止我,不仅把咱们的人拖了下来,反倒又把岳凌钧重新拉回了父皇的视野当中。” ”如今父皇是一心期盼着岳凌钧赶紧回京城,明摆着就是要让岳凌钧去边疆御敌,等岳凌钧重新掌控军权,咱们之前努力把人赶出去,又努力想要把人塞到军中的事情,也就直接落空了,筹谋许久的计策,功亏一篑!”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真母妃 九皇子说着说着,都有些愤怒了,主要是为了拿到军权,他是真的做了很多,就算不能明面上的掌控虎符,可只要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军营里去,早晚都能够占据主要位置。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太子那个窝囊废了,就算是父皇要对自己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听出了儿子浓浓的不满和哀怨,丽贵妃果然心疼了,看着儿子认真道。 “小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讨厌那个陆玄清,说起来,我之前就跟你提议过,要不要把那个家伙干掉,可是你一直不让我这么做,还非说陆玄清是个人才,可以拉拢到我们上官家来,做咱们的人。” “可是如今你看看,不仅没能拉拢,倒是越斗越激烈,就是因为你当初那所谓的惜才的心,才让我们养出了这么一个心腹大患。” 丽贵妃说话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便美目流转,颇有些哀怨的看着儿子。 “小九,还是听我一句劝,该断则断,我知道你担心干掉陆玄清之后,会被你父皇发现,但是这都不重要,你父皇还真能为了一个陆玄清找你麻烦不成?” “你可是他亲生的皇子,至于陆玄清……确实有几分能力,有几分手腕,但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杀了便杀了。” “你父皇可能会生气一阵子,但是不可能永远生你这个儿子的气,大不了,咱们再给你父皇推荐一个才华不输给陆玄清一样的丞相人选就是了。” 听着母妃异想天开的话,九皇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说什么都是在对牛弹琴,母妃什么都不懂。 陆玄清那是轻易能杀的吗? 为什么陆玄清一个人,却依旧能够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甚至经常请病假,父皇都不会处罚,甚至纵容。 就是因为陆玄清是父皇的人,一心一意为了父皇,为了大夏,完全不选择他们这些什么太子党,九皇子一党。 还不是因为在父皇看来,陆玄清就是一条忠心的狗?而坐到父皇这个位置,什么能力什么才华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忠心。 而陆玄清不仅仅是有中心,还有能力,这就更让父皇难以舍弃了,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爬到丞相的位置。 事实证明,这几年陆玄清干的确实不错,这同时也证明了九皇子的眼光,只可惜,人才虽好,却不是他的,不仅拉拢不了,还只能敌对,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自己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陆玄清破坏,而自己要是想杀掉陆玄清,居然还顾虑重重,真是憋屈! 丽贵妃了解自己的儿子,看见儿子这么憋屈,心里也很难受,终于严肃了几分说道。 “九皇子,母妃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想要对陆玄清下手,直接跟母妃说,咱们现在占上风,快刀斩乱麻,若真的决定好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陆玄清连同太子跟上官家一起解决!” “当然,上官家人脉盘根错节,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铲除,但若能把太子给弄掉,他们就算是没了主心骨,想再扶持一个新皇子跟你争,不可能,这正是一个你上位的好时机。” 看母妃还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九皇子叹了一口气,赶紧阻止。 “母妃,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跟你发发牢骚,不是真的要把陆玄清干掉,陆玄清要是死了,父皇肯定会不高兴,我知道你想说,陆玄清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保他。” “但你知道陆玄清为什么爬得这么快吗?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夏的丞相,那是因为父皇故意抬举他,而当年楚家为什么爬的这么快,也是因为父皇一手抬举起来的。” “为了对抗上官家,咱们楚家上位,分了上官家的权,陆玄清就是父皇抬举起来故意分咱们跟上官家的权的,咱们要是这样随便的把陆玄清处置了,那就是在打父皇的脸,绝对不可以。” 丽贵妃就是不爱听这些,因为在丽贵妃心里,皇上之所以抬举楚家,是因为宠爱自己。 虽然知道只是因为宠爱不太可能,但丽贵妃身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被抬举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幻想的。 真话都不好听,但丽贵妃就是这样的性格,听着儿子滔滔不绝的话,丽贵妃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想对陆玄清下手,那就算了,不过,放过了陆玄清,总不能岳凌钧一起放过吧?” 丽贵妃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眯了眯,满是危险的气息。 “陆玄清一个人,咱们不用怕,反正也不成气候,但若岳凌钧也回来了,那就又要回到当年的情况,这两个人,一文一武,都是你父皇手上的好刀,加起来比上官家的还要难对付。” “咱们现在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太子他们可能不着急,可若岳凌钧跟陆玄清一起回来,真正受到冲击的是咱们,而且,说不准太子他们还会得到好处。” 丽贵妃起身,宽袖里的纤纤玉手攥紧,姿态优雅,但眼中满是不甘。 “太子毕竟是太子,在朝臣眼中是正统,陆玄清和岳凌钧虽然真正效忠的人是你父皇,可是你父皇既然没有选你当太子,那就是间接的站在上官家那一边。” “如此,岳凌钧跟陆玄清,也算是站在上官家那一边,你父皇虽然疼你,但没有让你做太子,你若是想再进一步,就得争上一争!” 听出了母妃语气中的杀气,九皇子站起身。 “母妃,你不会是真想对岳凌钧动手吧,你自己也说了,陆玄清和岳凌钧一文一武,那是一体的,伤一发而动全身,你若是想杀了岳凌钧,那就得解决掉陆玄清,不然以陆玄清和岳凌钧的交情……” “不,就算不站在感情的角度上考虑,陆玄清跟岳凌钧是共同利益体,岳凌钧出了事,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九皇子满脸不赞同。 “他这么狡猾,到时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说不准这个举动还会把陆玄清推到上官家那一边,那对咱们来说,就是给自己树敌,绝对不行!” 丽贵妃一甩袖子怒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岳凌钧平安回到京城?分咱们好不容易争来的权利?然后夺走你的风头?” 看着年纪不小,却依旧一派天真的母妃,九皇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早知道就应该让舅舅多多提点母妃,虽然母妃天真一点好控制,至少父皇喜欢天真的母妃,但一直天真也不是个事儿啊,依旧这么不分轻重。 岳凌钧确实是他的眼中钉,他也确实一门心思的想要把岳凌钧,还有陆玄清,最好联同太子一起弄死。 毕竟,没有这些绊脚石,他就是真正的太子,说不准还能提前当皇上,继承大统,可是眼下,情况不允许。 岳凌钧不是那样可以随便弄死的,若只是想杀掉岳凌钧当然可以,但后续麻烦太多,绝对不能死在自己手上。 做的隐蔽点也不是不行,可万一被查出来了,别说他当不成太子,估摸着还会被太子干掉。 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忤逆他,特别是父皇最近这几年年纪大了,疑心病更重,每天都怀疑是不是有人要夺他的皇位。 之前太子就因为不小心说错话,让父皇生气,差点就被夺走太子之位,虽然后面没有成,可也正是因为那次,太子说话特别小心,连带着九皇子也开始谨言慎行。 如此一来,就更加难挑太子的错处,一般情况下,只要太子自己不犯错,谁都不可能夺走他的太子之位,这样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当皇上。 九皇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想要当太子,就得想法子让太子犯错,或者自己干掉太子,不然他想当太子的可能性太低了。 眼下岳凌钧回到京城,虽然对自己的冲击大,可要是杀掉了岳凌钧,那就是在挑衅父皇,风险太大了。 反正太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来踩自己,对方说不定在盯着自己。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就算心里恨不得岳凌钧死在半路,也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半分,不然就是给太子送把柄。 九皇子这么想,同时也担心母妃这么做,于是开口劝。 “母妃,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我,但你要知道,父皇这次可是特意在朝堂之上,特意在文武百官,特别是在上官家和楚家人面前强调,岳凌钧回到京城的事,是重中之重,对我大夏来说是大事,对于边疆稳定也是大事。” “这就是指明了说,不准对岳凌钧动手,若是岳凌钧出了什么事,上官家和我们楚家,都会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我们绝对不能在这种情况送上把柄,你一定要冷静!” 九皇子之所以会这般强调,也是担心母妃会做糊涂事,毕竟母妃之前就干过这种任性的事。 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却在背后偷偷使坏,好几次都是舅舅出来替母妃擦屁股。 但这次,事关重大,一定不能让母妃乱来,不然自己得倒大霉。 丽贵妃被儿子这般教训,有些不高兴,但当着儿子的面,也不好表达,只能不甘不愿。 “我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我放过岳凌钧就是了,你别生气。” 虽然母妃答应了,但九皇子依旧不放心,盯着丽贵妃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始至终,母妃都是这个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母妃,你这样想就好,不过这件事情确实不能不管,你放心,我会跟舅舅商量对策的,不过母妃你一定要低调,千万不要动手,不然就是自讨苦吃。” 九皇子也着急该怎么应对,对母妃拱了拱手之后便出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任性妄为 九皇子想趁着岳凌钧跟陆玄清还没有回京,赶紧想想怎么解决。 丽贵妃倒是没有挽留儿子,平时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把儿子放走,但这一次,丽贵妃心里有了计较,就没有多说什么。 亲眼看着儿子离开了寝宫,丽贵妃脸上的不甘瞬间变成了冷酷,她朝着旁边的齐姑姑抬了抬手。 “齐姑姑,过来。” 齐姑姑上前几步,站在丽贵妃跟前恭敬道:“丽贵妃有什么吩咐吗?” 丽贵妃眼神微眯,冷笑一声道。 “你去查一查上官家的人,有没有跟岳凌钧有仇的,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我记得当初岳凌钧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不少富贵人家。” “上官家在京城根深叶茂,不管是嫡出还是旁支,总归有和岳凌钧结了恩怨的,给我查清楚了,然后立刻来禀报!” 齐姑姑听出了丽贵妃的言外之意,下意识的说道:“娘娘……这样不好吧?方才九皇子说了,不让您自作主张,这件事要是让九皇子知道了……”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丽贵妃没好气瞪了齐姑姑一眼,冷冷的说道。 “齐姑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当初是跟着我一起进宫的,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这种事情,还要我吩咐你第二遍吗?” 齐姑姑连说不敢,但一想到九皇子方才强调许多遍的话,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娘娘,奴婢自然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娘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九皇子,可是九皇子方才说的……有些道理的,岳凌钧跟陆玄清要回到京城,固然对我们有些冲击。” “但同样的,对太子一党也有冲击,随便的出手,万一落下把柄,留下痕迹,那是在给九皇子找麻烦,而且这件事情,您不跟九皇子商量,九皇子若是事后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丽贵妃有些恼了,没好气的说道。 “事情若是办好了,九皇子自然不会生气,你别管这么多了,我不会让任何人踏在我儿子的头上,岳凌钧那个家伙,当初就该离开京城,滚的远远的,死在外面最好。” “谁知道居然还有回来的一天?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派人把他给杀了,如此,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丽贵妃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轻易让任何人出现,抢走我儿子好不容易夺来的势力。” “太子之前因为说错话,已经老实了下来,不敢再跟我们正面对抗,我可不想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又被岳凌钧横插一杠子,谁都不能抢走我儿子的风头!” 说完,丽贵妃眼神冰冷地瞪着齐姑姑。 “我最后跟你说一句,赶紧去,不把事情办好,就不必回来了!” 齐姑姑叹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她也知道,若把这件事情告诉九皇子,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她能跟在丽贵妃身边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她知情识趣,会审时度势,不会乱说话,不然,按丽贵妃这种行事风格,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可是因为丽贵妃在皇上面前十分得宠,所以有些时候,即便自己奉命做了一些违背九皇子和楚大人意愿的一些错事。 只要丽贵妃肯开口保下自己,自己顶多受一番责罚,但绝对不会要了命。 所以孰轻孰重,齐姑姑还是能分得清的,至少如今在后宫,她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丽贵妃。 这一次,丽贵妃只不过是想借刀杀人,成功了还好,不成功也不会死,那就这样吧。 齐姑姑自知劝不住,只能恭敬地应了一声便下去办了。 丽贵妃看着齐姑姑的背影,冷笑一声,抬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岳凌钧,就你还想活着回来?想都别想!” 次日,一大清早。 “你真的要陪我去啊?” 沈盈娘挑了挑眉,看着岳凌钧,眼神在这时扫向了不远处在院子喝茶的陆玄清身上。 陆玄清对面坐着两个小萝卜头,因为岳凌钧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沈盈娘就做主,让两个小包子在家呆着,陪陪岳凌钧,不然等岳凌钧离开,就见不到了,那得多伤心啊。 只是没想到,岳凌钧要跟着自己行动,把两个小萝卜头丢在家里。 岳凌钧将沈盈娘的脸重新扭过来,笑道:“看我就是了,我为什么不能陪你去?不过就是陪你见一见王掌柜和崔掌柜,而且咱们只有三天时间,就应该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沈盈娘无奈一笑:“腻在一起可不是这么腻的,我要去做生意,你这样跟着多无聊啊?要不然这样吧,我跟王掌柜崔掌柜说说我接下来的计划,然后就让他们俩去办,我专心陪你就是了。” 岳凌钧却挑眉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很紧急的事情吗?耽搁一天都不行,更何况是三天?不必操心我,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先去见王掌柜跟崔掌柜,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陪着你就是了。” 说话间,岳凌钧已经拉着沈盈娘上了马车。 沈盈娘看岳凌钧心意已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只能无奈耸了耸肩道。 “行吧,既然我相公这么善解人意,懂事听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听你的,不过说好了,既然你决定要陪我去,那就不能中途要走,就算是感到无聊,也不能走,一定要从头陪到尾,知道吗?” 沈盈娘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自己一忙起正事儿,就容易忽略身边的人。 岳凌钧又不知道自己生意上的事儿,到时候肯定只能当个木桩子,插嘴都插不上,这样一来,就更加容易被忽略了。 原本以为可以吓退岳凌钧,可谁知道,岳凌钧已经扬起马鞭,马车缓缓朝着镇上驶去。 沈盈娘无奈苦笑,看出来相公的决心了,既然这样,那就腻在一起吧! 沈盈娘靠在岳凌钧的肩膀上。 马车远去,坐在院子里的陆玄清看着这一幕,打开自己的折扇,笑道。 “还真是过的闲云野鹤的日子呀,我都羡慕他了。” 两个小包子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长安忍不住开口道:“陆叔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跟着我爹娘一起去呀?你不是来看我爹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 陆玄清将折扇一收,点了点长安笑了起来:“我这不是听你爹跟我飞鸽传书,说你学业不好,三字经都背不圆,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接了你爹的请求,来教你们,好好的把三字经背完的,要是背不好啊,可是有惩罚的。” 这天儿简直没法聊下去了! 长安跟长乐心中发苦,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就把问题抛到他们身上了? 他们三字经虽然背的不熟练,但磕磕绊绊,能背完的好吗? 陆玄清却不管这么多,直接站起身。 “行了,别费这么多话了,赶紧起来去背三字经吧,我可提醒你们,你们爹娘可是给了我很大自主权,我抽查,要是背的不溜,我肯定会给你们打板子的。” 长安跟长乐叹了一口气,自知躲不过,只能乖乖的去书房背书了。 陆玄清见状,笑眯眯的继续坐在院子里面喝茶,茶水入喉,浓郁芬芳,放下茶杯,陆玄清深吸一口气,然后感叹。 “真是惬意呀。” …… “沈掌柜,岳掌柜,有失远迎啊!” 王掌柜跟崔掌柜早就等在酒楼门口迎接了,发现岳凌钧也跟了过来,连忙打招呼。 沈盈娘笑着说道:“王掌柜,崔掌柜,你们久等了吧,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工夫。” 王掌柜跟崔掌柜虽然确实等着急了,但可不敢抱怨沈盈娘,王掌柜站出来说道。 “沈掌柜可不要这么说,你现在一心操劳着咱们的生意,我们两个什么法子都没想出来,还得仰仗着您呢,您来晚,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可不敢怪您,赶紧里面请吧,酒菜都备好了!” 王掌柜说话间,就把人往酒楼里面迎。 沈盈娘和岳凌钧对视一眼,然后笑了笑就跟了上去。 进了雅间,看着满桌子佳肴,沈盈娘也不奇怪,这次准备的饭菜,规格堪比上一次给赵大人准备的,用心了。 沈盈娘坐下之后,岳凌钧先给沈盈娘倒了一杯茶:“这一路应该也渴了。” 不得不说,岳凌钧这一点做得很贴心,沈盈娘给了岳凌钧一个赞叹的眼神,岳凌钧则是回以一笑。 两人间气氛融洽,别人插不进去,甚至就连说句话都觉得是在破坏气氛。 只不过王掌柜跟崔掌柜确实有些着急了,沈盈娘虽然让他们自己想法子,但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呀,而拿下春分县又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两人不敢耽误。 王掌柜便直接开口了。 “那个,沈掌柜,我知道这刚吃饭就聊事儿,有些扫兴,但我跟崔掌柜实在是有些着急了,而且你交代我们的事,我们没有办好,我们实在是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不如你说说,你想出来什么好点子,咱们有没有什么比较迂回委婉的方式,可以让赵大人跟我们见一面?” 崔掌柜也苦着脸说道:“是啊沈掌柜,我跟王掌柜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了,而且没有你的允许,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我还可以去找董师爷套套话。” “毕竟是我妹夫,就算是不给我几分薄面,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可是如今我们实在是不敢随意行动,就怕破坏了你原本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说话做事,十分讨人喜欢,至少沈盈娘听他们这么一说,完全讨厌不起来,更加不会觉得他们无能,只能表示遗憾。 沈盈娘也不打算卖关子。 现在时间紧迫,她只能争分夺秒的一边做生意,一边跟相公依依惜别。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还之彼身 哎呀三天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沈盈娘觉得,她得珍惜啊! 于是沈盈娘认真道:“王掌柜,崔掌柜,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不用太紧张,只要慢慢想就行,既然你们想不出来,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王掌柜,这一次,有件事情想请你办一下,你接下来跟崔掌柜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几个县城,找那几个县城的码头负责人吃饭。” “第二件事情,把这件事情不经意的放出去,但至于你们说了什么,绝对不要透露半分,同时还要放出一些真假难辨的消息。” 沈盈娘特意举了例子。 “比如,你们接下来正在拖这些人的关系,想要见一见他们县城的几位县令大人,但你们不要真的这么做,反正就是传一些风言风语,我相信这点小事,王掌柜你应该是能办得好的。” 沈盈娘对王掌柜还是比较放心的,王掌柜毕竟跟她合作这么久了,若连这点小事都学不会的话,沈盈娘还真得考虑要不要继续跟王掌柜合作。 而王掌柜跟崔掌柜听了沈盈娘的要求,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不太能理解沈盈娘的意思。 这这突然请隔壁几个县城的人吃什么饭呀,现在应该争分夺秒的去跟赵大人争取合作吧? 不能明着使劲儿,也应该暗着使劲儿,这下不跟赵大人套近乎,反倒是去找其他几个县城的码头负责人,就算是要找,也应该是找那几个县城的县令吧? 赵大人这里走不通,那就应该走别人的那条路啊,不是每个县令都跟赵大人一样难搞。 看着两双疑惑的眼睛,沈盈娘却没有解释。 “王掌柜,崔掌柜,我觉得我说这么多,你们应该是能猜得出来我的用意的,崔掌柜先不说了,王掌柜,咱们都合作这么久了,我的心思,你应该是能猜出来的,这次我就不跟你透露了,你自己想一想。” 沈盈娘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理会二人,自顾自的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红烧肉味道真的是一绝,无论是上色还是增味,都做的不错。 沈盈娘就这样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红烧肉,不时的还往岳凌钧的碗里夹菜,然后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气氛又融洽的别人融不进去,完全不理会发呆的王掌柜跟崔掌柜。 很显然,这两人还在琢磨沈盈娘让他们这么做的意思,而沈盈娘不解释,他们肯定是要自己想出来的,不然显得有些太废物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就在桌上半桌子菜都快被吃光的时候,王掌柜突然一拍桌子。 桌上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王掌柜,你这是怎么了?” 崔掌柜小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王掌柜直接笑了起来,随即意味深长的看向对面的沈盈娘,起身抱着手说道。 “沈掌柜,在下佩服,实在是佩服!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岔子!” 沈盈娘见王掌柜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直接举起杯子朝他示意。 王掌柜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凌空对沈盈娘敬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还抹了抹嘴,看起来心情不错。 崔掌柜就更加疑惑了,王掌柜这是明白什么了呀?怎么自己还是想不出来呢? 沈盈娘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对着岳凌钧说道:“相公,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我觉得王掌柜跟崔掌柜肯定能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 岳凌钧自然没有意见,本来今天就是以沈盈娘为主题,沈盈娘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至于沈盈娘怎么做,他就管不着了。 眼看着沈盈娘和岳凌钧站起身要走,王掌柜跟崔掌柜,要起身相送,但崔掌柜还没有明白到底啥意思,所以便硬着头皮不耻下问。 “那个,沈掌柜,您方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呀?我还是想不明白,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沈盈娘笑眯眯的对着崔掌柜说道。 “崔掌柜,有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想,咱们如今马上就要一起合作做生意了,我不是你的掌柜,咱们可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你得想明白一些呀,你若实在不明白,就问问王掌柜吧,王掌柜明白了,他会给你解惑的。” 说话间,沈盈娘已经走到了门口。 崔掌柜还是一头雾水,就在这时,沈盈娘突然顿住,转头对着二人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王掌柜崔掌柜,你们去做我交代的这些事情时,不要主动去见赵大人和董师爷,就算他们主动找你们,你们也别答应什么,不要承诺什么。” “我的意思是,若赵大人跟董师爷突然改口,要找你们合作,你们也绝对不能答应,若对方问原因,你们就说这是我的意思,只说时机还没到。” “若再问你们去见其他几个码头管事说什么,你们就说,只单纯的喝顿酒吃顿饭,更多的就别说了,若问起你们有没有去见几位县令大人,你们就统一口径,没有。” “不过你们可以随便挑两位县令见一见,但若赵大人问起来,你们就统一口径,说没有,不对,应该是任何大人问,你们都说没有,知道了吗?” 沈盈娘说的这些话有些绕,崔掌柜还是没有明白,但王掌柜已经大概猜到了沈盈娘的意思。 “行,知道了,沈掌柜,我一定照你说的话做,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沈盈娘欣慰的笑了,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看来她还是得多找些聪明人合作,最好再找些聪明人,当自己手底下的管事,这样的话,以后自己的飘香楼才能越做越好啊。 毕竟她的雷公快运也快开始了,聪明人办事效率高,都不用多解释的,一个眼神,估计就心领神会了。 沈盈娘这么想着,就已经和岳凌钧离开了,而崔掌柜和王掌柜自然是要相送的。 眼看着马车远去,崔掌柜挠着脑袋,依旧不理解的问王掌柜。 “方才沈掌柜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还是不明白呢?为什么不让我们跟赵大人见面啊?万一赵大人真的松口,答应跟我们合作了咋办?” “而且若真同意了我们的要求,那不是挺好的吗?沈掌柜让我们拒绝,万一最后赵大人反悔了如何是好?会不会有些玩大了?” 王掌柜似笑非笑的摸着胡子说道。 “我说崔掌柜,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沉不住气,你还没明白沈掌柜的意思呢,这明摆着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之前,我们大摆一桌宴席,诚意满满的邀请赵大人赴宴,赵大人自己没来就算了,让董师爷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却故意让董师爷说那些话。” 哼了一声,王掌柜不满道。 “说实在的,但凡赵大人换个身份,我都要生气,不过我后来想一想,赵大人毕竟是大人,人家是朝廷的人,傲气,可以理解。” “不过很显然,沈掌柜跟我们不一样,人家沈掌柜虽然是平头百姓,可就有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在。” 崔掌柜当即瞪着眼睛说道:“王掌柜,你的意思是,沈掌柜这是故意还击赵大人,让他面子上挂不住,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啊?赵大人毕竟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平头百姓,而且还是生意人,本来就容易被人看轻。” “赵大人要是真的被我们拒绝了,记仇了,以后给我们穿小鞋,可如何是好啊?就算我们不归赵大人管,可若是他有认识的人,特别是若认识咱们华县的县令,到时候打一声招呼,依旧可以让我们不好过,那不是平白得罪人吗?” 崔掌柜一脸着急。 “所以,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啊,方才沈掌柜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劝着点儿,难道咱们真的要按沈掌柜说的去做?” “这不是把路给走窄了吗?就算是不多交朋友,也不能结仇啊,做生意,就讲究和气生财。” 可能是被王掌柜这番话给吓到了,崔掌柜急的一下子说了一大堆,反正言语中全是害怕和担忧。 王掌柜眯了眯眼,看着崔掌柜无奈解释。 “崔掌柜,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上次沈掌柜不是跟我们分析过了吗?这一次合作,咱们确实挺迫切的,但赵大人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换句话说,赵大人可能比我们更着急呢,之前摆谱,人家也不是故意要晾着我们,只不过是想在心理上跟咱们博弈一番,就是想要让咱们觉得着急的是我们,让我们沉不住气,主动去找他,这样,他才能狮子大开口,利益最大化。” 王掌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后来我又想了想沈掌柜的那些话,觉得十分的有道理,凭什么我们就要退让?人家赵大人确实是当官的,也确实是春分县的县令,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欠他的。” “我们做生意怎么了?是被人看不起,但我们按时按量交税,也不欠朝廷的,凭什么要怕赵大人啊?最重要的是,这次沈掌柜的所作所为,不光是要跟赵大人置气,应该是想摆出态度。” “就连你都能够看出一个不小心会得罪赵大人,沈掌柜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其中的利害关系?可还是这么做了,我认为,沈掌柜应该是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故意的? 崔掌柜越听越迷糊了。 王掌柜点拨了半天,对方都不明白也累了,觉得有些人就是没这方面的脑子,就是看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是把话给说透了,免得到时候崔掌柜自作主张,乱了沈掌柜的计划。 于是王掌柜直接道。 “崔掌柜,让你平时多出去走动走动,多认识一些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吧?算了,你要是搞不懂,那我就直接告诉你。”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抱大腿 &\\王掌柜兴致勃勃解释。 “沈掌柜这般对待赵大人,可不光是为了置气,主要也是为了挑动赵大人的情绪,你想想,赵大人既然比我们还迫切……不,就算他跟我们只是一样的迫切,也会中招。” “这种关键时刻,我们突然不跟他见面,而且还跟其他县令,其他码头商人见面,你觉得赵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崔掌柜几乎是脱口而出:“着急呀!” 着急两个字说出来,崔掌柜立刻就明白了,简直可以说是恍然大悟,然后一拍脑门道。 “哎哟,我怎么这么蠢?怎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崔掌柜双眼放光:“赵大人若真的想跟我们合作,我们突然去找别人,就算不是为了谈这件事,赵大人肯定也会着急,因为他会往这方面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崔掌柜懊恼之中还带着些许无奈,他若是也能反应这么快就好了,还不用王掌柜特意给他解释一番,沈掌柜不会觉得他很蠢吧? 看他终于想明白了,王掌柜笑了笑说道:“这才对嘛,想明白了就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只希望你记住,通过这件事可以了解,沈掌柜那是相当聪明的,不会害你就是了。” “以后要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就回去再琢磨琢磨,琢磨不明白也没事,反正沈掌柜说什么就怎么做,总归一句话,沈掌柜不会害你害我就是了。” 王掌柜之所以有底气说这话,也是因为跟沈盈娘相处的时间长,知道沈盈娘是个厚道人,才会这般提醒崔掌柜。 跟着聪明人有饭吃,特别还是一个有良心的聪明人,若自己不够聪明,那就足够忠心,总不会被落下就是了。 崔掌柜这个时候脑子突然聪明起来,笑眯眯的说道:“王掌柜,多谢你的提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崔掌柜确实知道该怎么做了。 化被动为主动,赵大人之前不赴约,若是故意拿乔,这次他们去见别人,赵大人肯定着急,着急了好,着急了就坐不住,肯定会亲自来找他们,真到那时候,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上。 推拉几下,这合作就成了! 嘿嘿,自己是不聪明,那就抱紧大腿,沈掌柜虽然是个女人,但聪明的过分,而且还十分懂分寸,胆子也大。 方才让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既不会得罪死了赵大人,却也能让赵大人不痛快,知道他们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你不合作,有的是别人。 哎呀,实在让人舒坦,痛快! …… 马车停在了一处郊外湖边。 湖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沈盈娘在岳凌钧的帮助下,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亲昵的挽着岳凌钧的胳膊说道。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岳凌钧挑着眉头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之前不是说好了,今天还有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陪着你,不是还要谈生意吗?我知道春分县对你的重要性,要是不拿下的话,你估计都睡不好觉。” 沈盈娘知道岳凌钧是有意在体贴自己,但她不想真的带着岳凌钧去做生意上的事,岳凌钧好不容易求来的三天时间,要是全部都浪费在谈生意上,那实在是太无趣了。 于是沈盈娘实话实说:“相公,生意可以暂时放一放,可是你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无视你,带着你做生意,我就没法子再关注你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生意放一放,我方才已经让王掌柜和崔掌柜去做事了,接下来让他们去应对赵大人就行,至于我,不用出马。” 岳凌钧虽然不懂生意上的事儿,但却也知道沈盈娘说的不是实话。 他无奈,伸手捧着沈盈娘的脸,认真道:“娘子,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但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份上,我不想耽误你,正如你不想耽误我一样,咱们如今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谅。” “你同意我回京城,愿意让我冒险去边疆,不怕我回不来,那我自然也不能拖你的后腿,现在拿下春分县,对你来说很重要,争分夺秒的重要。” “要是为我耽误三天,那跟你预料的时间差太远了,我不希望你为我退让到这份上,你要是真的为我放下生意,我还挺不高兴的,我可不想当蓝颜祸水。” 岳凌钧语气又诚恳了几分,说到最后一句还开了一下玩笑。 这下让沈盈娘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了,犹豫片刻之后,沈盈娘试探性的开口道。 “那,那要不,要不你跟着我熟悉一下华县的路线?正好,雷公快运本来就要设置驿站……” “若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愿意!” 岳凌钧抢先一步回答了沈盈娘的问题。 沈盈娘笑了起来:“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对看风景也没什么想法,别的不说,相公,你确实了解我,我确实静不下心来。” 沈盈娘无奈吐了吐舌头。 岳凌钧见状轻轻一笑:“咱们是夫妻,我还能不知道你?行了,上车吧。” 说话间,岳凌钧直接抱起沈盈娘,把人给扶上马车。 沈盈娘笑眯眯地靠在岳凌钧肩膀上,马车再次缓缓行驶。 接下来,沈盈娘和岳凌钧一起熟悉了一遍华县的各个路线,包括陆路和水路,特别是一些叉路口,沈盈娘特意的让岳凌钧带她看了好几遍。 一些没有什么行人的小路,也走了一遍,主要是想缩短路程,万一有些隐藏的路呢? 等到中午时分,太阳高照,岳凌钧把马车停在一大片树荫下,然后拿出水囊让沈盈娘喝水。 沈盈娘也不客气,喝了起来,岳凌钧则是拿出帕子给沈盈娘擦汗。 沈盈娘喝完又推给岳凌钧,岳凌钧也不嫌弃沈盈娘,直接抱着水囊喝,喝完之后把水能放下,岳凌钧便问道。 “怎么样?有选中的地方吗?其实我觉得你说的那个什么驿站,没必要非得设置在路边吧。” 沈盈娘却一本正经道:“那是一定要的,我这个生意可不仅仅是做给镇上的人,这十里八村的生意,我也要做。” 这话一出,岳凌钧顿时好奇:“听你这意思,难不成还想在这乡下村子里也设置驿站?这是不是有些代价太大了?要设置驿站,那就得花银子,前期成本太大了吧?” 岳凌钧虽不做生意,但到底打仗的时候管过不少的士兵,这士兵就算不穿新衣,不拿新武器,就光吃这一块,就得耗费不少的粮食。 一个士兵可能吃的不多,那一百个士兵,一千个士兵,一万个士兵呢? 这些数字都是不断上涨的,不是一点点长,那是蹭蹭往上涨。 而沈盈娘要做生意,更加不能做赔本买卖,在乡下村落有大有小,住的也散,要是都弄上驿站,前期成本可不少,肯定会亏的。 沈盈娘便解释起来:“我不是要在每个村子都设一个驿站,一些隔得近的村子,那就干脆在这两个村子中间设置一个,而且也没必要专门雇人,可以直接从这两个村子里面挑人。” “若是村子里有人想要用雷公快运送什么东西,那就直接送到这个负责人那儿去,然后由这些村民负责跑腿费,送到镇上,或者县里一些更大的驿站,然后再由驿站统一送出去,从村里到镇上,或者县城,这一小块的费用,我一文钱都不用掏。” 岳凌钧直接笑了。 “这倒符合你的性格,不过,万一这个收东西的人不靠谱,直接拿着村民的东西跑了怎么办?这不是败坏雷公快运的名声吗?” 关于这一点,沈盈娘之前就想到了,直接笑道:“我是这么想的,虽然这跑腿费不用我出,但这选人,还是得由我们雷公快运的人来选,就是为了靠谱。” “到时候得让这个被选中的人去官府登记,家住哪里,叫什么,家里几口人,平时作风怎么样,都得弄清楚,还得有保证人,对了,还得签一个契约。” “一旦东西在这个人的手里弄丢了,或者损坏,根据具体情况得赔偿,就算跟这个人无关,他也有保存不当的责任,最少都得出一成的赔偿,更何况……” 沈盈娘突然笑了起来,有几分狡猾。 “我在挑人的时候,也会注意辨别,我不会选那些一看就不靠谱的痞子无赖,要选就选在村子里名声不错的年轻人,而且得是娶妻生子的,这样的话,家庭稳定,也不容易有什么坏心思。” 岳凌钧伸手勾了勾沈盈娘的鼻子:“一切都被你算计的明明白白,看来我是不必操心了,不过你手底下还是得有一些得力的人,我给你挑的那些护卫怕是不够,在走之前,我还是得给你再挑一批。” 沈盈娘却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自己来,你留下几个身手好的,让他们当师傅,我去牙行那里买一批孩子,把卖身契捏在手上,也能放心一些,你就放心去干你的,不用操心我了,而且你身上没有信任的人,我也不放心啊,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吧。” 沈盈娘可不打算把岳凌钧身边的人搜刮干净,岳凌钧这一次回京城,肯定没那么顺利。 虽然陆丞相说的信誓旦旦,可是这两人在京城这么不受人待见,就算有皇上的金口玉言,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谁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遇见什么黑白无常? 所以为了保证岳凌钧跟陆丞相平安回去,自己还是给他留些人手吧。 知道沈盈娘是出于关心才这么说,岳凌钧也没有拒绝,这也是为了安沈盈娘的心,笑着说道。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依你,给你留几个能打的,到时候好好的调教一下你买回来的人,对了,既然要去找人牙子挑人,不如就现在吧,若你没什么事的话。” 第二百九十九章 思虑周全 沈盈娘正好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夫妻二人便又回到镇上。 这忙活了一上午,两人也饿了,随便找了个馄饨摊吃了一碗馄饨,满足了五脏庙,这才去找人牙子买人。 因为沈盈娘如今在华县也算是声名鹊起,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了不少,这人牙子也是认识的。 李婆子高高兴兴的对着沈盈娘介绍起自己新到的货色:“沈掌柜,您这一次可是来对了,我还想着要不要主动去找你呢,可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之前你就跟我提起过,若是有十二三岁的孩子,无论男女,都给你留着,这不,手上方才有从外地转买过来的,都是些可怜孩子。” 说话间,李婆子已经指着那一排站着的,眼神畏缩的孩子说道。 “这就是了,这边的几个是被他们爹娘卖的,没法子,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了,就把这些孩子卖了,这两个是一家的,这几个都是不同人家卖的。” “这边的,家里人都没了,要不就是病死了,要不就是出了意外,总而言之,孤苦伶仃的,自卖自身,然后流转到我手上的,沈掌柜,看看有没有挑中的。” 李婆子说完之后,就抱着手站在旁边,恭敬的等着,让沈盈娘自己挑。 李婆子跟沈盈娘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知道沈盈娘的脾气,介绍一通之后,就不再多话。 沈盈娘在李婆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点头,等对方说完,视线就从那站着的一排排十几岁的孩子身上扫过,大概看了一下,长得都还算周正,没有什么歪瓜裂枣。 这些孩子眼神或是茫然,或是空洞,反正没有一个眼睛里是有光的,看起来确实都是些可怜人,吃了不少苦。 沈盈娘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世道如此,她也做不了更多,只能说,这些人若是被她带回去,都是幸运的,因为沈盈娘不会苛待下人。 只要这些人一直忠心耿耿,不说吃香喝辣,但衣食无忧,混个温饱,绝对不成问题。 于是沈盈娘走上前几步,开始问话。 虽然这些孩子看起来似乎都挺老实,但沈盈娘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管教已经长歪的苗子,这些孩子带回去,可是要交给别人调教的。 身手好的,要调入护卫队,即便是没天赋,不能舞刀弄剑,那也得安排成为家仆,到时就算是他们家第一批元老级的仆人了,所以必须优中选优。 忠心耿耿是一定的,品行不端的话,容易出大事儿,所以最好一开始就把这苗头给掐掉。 沈盈娘问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一些胆子小的说起话来都吞吞吐吐的。 对于胆子小的,沈盈娘没什么意见,胆量可以练,品行不端,却没法子扭转,因为沈盈娘知道,有些人从根儿上就是歪的。 所以沈盈娘问了些问题,知道几个孩子之前有过手脚不干净的黑历史,就把那几人单独挑了出来,剩下的,她直接对着李婆子说道。 “除了那几个,这些孩子我都要了,开个价吧。” 李婆子都愣住了,她原本以为沈盈娘怎么着也得多费些口舌询问,没想到这还没到半个时辰呢,就全部挑完了? 不过能一下子出手这么多,她自然是高兴的,立刻说道。 “沈掌柜,我就跟你报个实价,你方才挑中的一共八个孩子,既然是买的死契,那……一个孩子二十两。” 沈盈娘挑了挑眉,这确实算是个实价了,毕竟这些孩子是人牙子从外地弄来的,别的不说,这一路上的车马费就不少,于是沈盈娘说道。 “行,那一个二十两,还是之前的要求,接下来若是还有这样合适的孩子,继续给我留着。” 李婆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同时有些庆幸没有开高价,不然这长久的生意怕是做不下去,点头哈腰的接过了沈盈娘递过来的银票。 而沈盈娘则是直接把那几个孩子领走了,却没有直接带回家,而是带到了码头,直接交给了王五。 “沈掌柜,这些孩子是……” 王五疑惑的看着沈盈娘,不明白沈掌柜从哪弄来的这些衣衫褴褛的孩子。 沈盈娘便直接道:“这些是我刚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卖身契我已经拿着了,这些孩子先放在这儿吧,码头不是正忙着吗?让他们跟着干活。” “不过他们现在年纪小,力气也不够,不用逼着干活,能干就干,你先带在身边看着,等我这边腾过手来,我亲自再管教一番。” 沈盈娘也不知道这些孩子到底识不识字,别人家的护卫沈盈娘管不着,但沈盈娘自家的护卫,肯定是要识字的。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这些孩子跟着王五在码头上干几天。 扛大包可能用不着,不过看眼色,适应是能学会的,太过木讷,沈盈娘教的话,就有些费劲,所以先让王五把这些孩子的脾气顺一顺。 王五跟沈盈娘相处这么久,也大概知道沈掌柜的脾气,于是点头道。 “行,沈掌柜放心,我一定把这些人给看好了。” 沈盈娘也不再多说,看了一眼天色,和岳凌钧在街上买了不少食材,准备回家做顿大餐。 家里还有客人呢,虽然这个客人来的目的让沈盈娘不太喜欢,不过来者是客,总得招待好了。 ……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陆玄清听见马车的声音后,就一直在院子门口站着。 沈盈娘从马车上下来说道:“陆丞相,怎么在门口等我们?这么客气,实在不好意思,把你一个客人晾在家里。” 岳凌钧提着大包小包下来,看了陆玄清一眼道:“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直接去华县住客栈,比我家住着舒服,不必在我家赖着。” 陆玄清无奈耸肩,看着沈盈娘像是在告状。 “沈掌柜,来者是客,你相公是不是有些太不客气了?而且我还帮你们看了一天的孩子,没有落下半句好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开口撵我走,实在是……” “多谢陆丞相,我相公说话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你们是朋友,你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我今天买了不少好菜,咱们赶紧进去吧,我好好做一顿,犒劳你,感谢你替我们看着孩子。” 沈盈娘打断陆玄清的话,直接往院子里走。 告状被打断,陆玄清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岳凌钧道:“你这位夫人可真厉害。” 岳凌钧没好气的说道:“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若实在住不惯,就去找客栈住,我跟你说要留三天时间陪陪家人,不是随便说说的,你在这里赖着,会打扰我。” 陆玄清觉得自己膝盖中箭。 他有这么讨人厌吗? 这次他是冒了多大的风险,顶着多大的压力,才亲自前来请岳凌钧回去? 岳凌钧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弃他?还迫不及待的要赶他走? 陆玄清张嘴想要控诉几句,可是岳凌钧却不搭理他,拎着东西就去厨房了。 陆玄清撇着嘴,只能把一肚子怨气吞下,罢了罢了,跟岳凌钧认识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这臭小子的脾气,算了,不说就是。 长安跟长乐早就盼着爹娘回来了,如今果真瞧见爹娘的身影,两个小豆丁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人抱着一个。 长乐抱着沈盈娘的腰,抬着小脸,哭丧着脸说道:“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的手都快要断掉了!” “娘,你不要再让陆丞相盯着我们写三字经了,三字经我已经背熟了,我不想再继续抄下去了,我的手疼死了。” 长乐说话间,把手举起来,朝沈盈娘撒娇。 沈盈娘蹲下身,把长乐抱起来说道:“哎哟,让娘瞧瞧,咱们长乐的手有多疼。” 长安也抱着岳凌钧说道:“爹,我也把三字经背的滚瓜烂熟了,不用再继续抄了,陆玄清这是多此一举。” 哟呵,看来是真生气了,连叔叔也不叫,陆丞相也不叫,而是直呼其名。 岳凌钧抽出一只手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道:“你是哥哥,而且三字经我早就让你背了,你自己背不熟练,只能说应该的。” 陆玄清这时上前,笑眯眯的看着长安和长乐道:“不想抄也行啊,你们能把三字经完全没下来的话,那就不用抄了,毕竟我可是发现,你们写的字儿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的。” “就你们这样的水平,到京城去,那就是笑话,虽然你们不在京城那个圈子,但你们爹在京城可是很受人欢迎的。” “人家的孩子像你们这么大,别说什么三字经了,弟子规啊,中庸啊,论语啊,那都是倒背如流,而且绝对不会写错字,我已经对你们很宽容了。” 陆玄清说着说着,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对了,既然说起论语中庸,要不你们……” “我们不!” 长安跟长乐惨叫一声,手拉着手又冲回了屋子,直接回避了陆玄清的话,仿佛听不见就可以不做似的。 沈盈娘也无奈的对着陆玄清说道:“陆丞相,你不要这么吓孩子们,你说的那个什么论语中庸,那都是要参加科举的人才学的,长安跟长乐才多大点儿,过分了啊。” 沈盈娘还是很护短的。 陆玄清本来就只是吓唬一下两个孩子,虽然他确实有一瞬间升起过这个想法,毕竟他是觉得,岳凌钧若去了京城,沈盈娘一个人在这里带着孩子肯定辛苦。 为了替沈盈娘减轻负担,就给这两个小豆丁安排一下任务,让他们把时间都用来去学习中庸论语,到时候应该是没有什么精力再给沈盈娘找麻烦了。 不过,这番好意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临走之前,可以跟沈盈娘提一嘴,但却不能越俎代庖,毕竟这孩子又不是他的。 陆玄清笑道:“对对,沈掌柜说的是。” 第三百章:果然急了 筣“沈掌柜今天想做什么好吃的?需要我帮忙吗?” 陆玄清随口一问。 沈盈娘也不打算让对方参与,直接说道:“陆丞相不用客气,您先坐下歇会儿,我们马上就好,我相公帮我就行了。” 沈盈娘甜蜜的看了岳凌钧一眼,二人的眼神纠缠着,仿佛化为实质。 陆玄清羡慕又很无奈:“二位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有些烫眼睛。” 说完又去院子的小桌边坐下喝茶了,沈盈娘则是带着岳凌钧进厨房开始做饭。 有岳凌钧帮忙打下手,沈盈娘确实轻松了许多,岳凌钧的力气不用白不用,干脆让岳凌钧把肉剁了,沈盈娘直接做了肉丸子,除此之外,还做了一道酸菜鱼,反正都是一些开胃菜。 等到桌上摆满佳肴的时候,沈盈娘才举起酒杯对着孩子们说道。 “长安,长乐,你们爹要暂时离开咱们一段时间,有事要去办,接下来两天,你们就跟着爹娘一起吧,不用在家背什么三字经了。” “正好,咱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逛街了,接下来两天,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直接说,让爹满足你们!” 平时沈盈娘就算是再惯着孩子,也不会说随便玩随便吃,可是岳凌钧马上就要离开了,总得给这父子三人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岳凌钧要是长久不回来,就得靠这点美好回忆撑着了。 长安跟长乐对视了一眼,立刻笑着站起身说道。 “好好好,那我要吃十根糖葫芦!” “什么十根糖葫芦?你就知道吃,之前不是还说要让爹陪我们一起踢蹴鞠吗?” “是啊……那就吃了十根糖葫芦之后,再去踢蹴鞠,我还要让爹教我骑马!” “你个小丫头骑什么马呀?这是我该干的事儿,你就让爹带着你踢毽子就是了。” 一开始两个小包子还热火朝天的聊着,要让爹带他们干嘛,不过说着说着,就开始吵了起来,互不相让。 小孩子的脸,真的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沈盈娘赶紧一左一右伸手摁住了两人。 “行了,吵什么呢?想干什么明天再说,赶紧吃饭。” 岳凌钧给沈盈娘夹了一块酸菜鱼说道:“娘子,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满足你。” 沈盈娘俏脸微红,完全不顾及桌上还有一个陆玄清在场,凑到岳凌钧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岳凌钧的耳根子也瞬间红了起来,不赞同的看了沈盈娘一眼,然后亲口一声道。 “别乱说话。” 陆玄清早就忍不住了,见两人这副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说二位,你们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我还在呢,长安跟长乐他们听不懂,但我听得懂啊,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陆丞相就不用装什么纯情了,您就算是家里没有什么娇妻美妾,该懂的也懂了,而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若觉得不自在,不看不听就是了,非管这么多做什么?” 沈盈娘说完,若无其事的给岳凌钧加了一块子菜,直接喂到岳凌钧的嘴边。 岳凌钧宠溺一笑,只能用嘴接了,看得陆玄清又是一阵眼睛疼。 罢了罢了,他就不该赖在这里,平白让自己心里堵得慌。 算了,反正沈盈娘和岳凌钧明天也要带着孩子们出去逛,他赖在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 陆玄清完全没想过要离开这儿去客栈住,毕竟他也很怕,沈盈娘和岳凌钧中途反悔,不跟他回京城,反倒跑了,那他可就抓不到人了。 所以还是守在这儿比较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守株待兔可不是白说的。 沈盈娘若是知道陆玄清此刻的想法,肯定得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沈盈娘这边其乐融融,但另外一边,情况就不怎么妙了。 春分县,县衙,书房。 赵大人正在处理公务,桌上放着一大堆的卷宗,全部都是他让董师爷给他翻出来的陈年卷宗。 一些已经处理过,还有一些则是堆在那里没有人理会的,赵大人看的就是已经处理过的那些卷宗。 虽然这些卷宗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处理过的,和没处理的再想重审,没那么容易,但看一看,还能学到些东西。 正在赵大人看的入神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书房的门响起,赵大人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声:“进来。” 吱呀一声,董师爷推门而入,看见大人还在研究卷宗,皱了皱眉,有些着急的上前说道。 “大人,咱们的人回来传话说,王掌柜跟崔掌柜去了冬至县!” 听见这话,赵大人将卷宗放下,眯了眯眼,脸色也有些变化,问道。 “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突然去冬至县了?你确定不是来我们春分县?” 董师爷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大人,没错,就是去的冬至县,传话的人说,看见他们进了冬至县的一家酒楼,那酒楼在冬至县还挺有名声的,但不知道见了谁。” “咱们的人当时离得远,也没打听出来,总而言之,只知道王掌柜跟崔掌柜突然去冬至县,是去见了人,但见了谁,不知道。” 赵大人一下子站起身,显然是急了,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对着董师爷说道。 “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王掌柜跟崔掌柜什么时候去的?吃了多久?那人派人传话的时候,有没有禀报后面的事?” 董师爷只能一一的说了。 “说是吃饭吃的时间太长,那人等不及,就马上把消息传了回来,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吃了多久,保守估计最少都得两个时辰。” 这一顿饭吃两个时辰正常,可若是超出两个时辰的……就不正常了。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人去冬至县,而不来春分县,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因为自己之前的拒绝,放弃了?想到这里,赵大人也有些急了,忍不住猜起来。 赵大人语气迟疑。 “我之前派你去,是不是下了一步臭棋?王掌柜跟崔掌柜的脾气怎么样?算了,不管他们脾气怎么样,我们现在最该搞清楚的,是他们去冬至县想干什么。” 董师爷转了转眼珠子,补充道:“大人,他们不会是去见胡大人的吧?此路不通,就走别处了?可是,可是不应该呀。” 董师爷之前在沈盈娘面前一直淡定的表情,此时也有些绷不住,神色间也有些慌乱。 “冬至县的水运路线,不如我们春分县,他们不会舍近求远,放弃春分县,反倒去冬至县了吧?万一胡大人心动了,那咱们,那咱们不就闹笑话了?” 说着说着,董师爷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实在是王掌柜跟崔掌柜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且不说这二人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大人就算了,还直接跑到冬至县去,这明摆着就是想要另外找出路,难道是他们之前拒绝的太过了,让王掌柜跟崔掌柜完全没有再继续谈一谈的心思? 董师爷也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之前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于生硬,不然王掌柜跟崔掌柜怎么就没想着再来试一试,就去找别人了? 若真是因为自己说话声音过分,这才把人给吓走的,自己可得负主要责任。 董师爷有些心慌,赵大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原以为,以自己的手段,妥妥能够拿捏住王掌柜等人,却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意料。 赵大人突然开口道:“这会不会是王掌柜……不对,这会不会是那个沈盈娘故意弄出来的把戏?” 赵大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董师爷。 他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董师爷之前回来禀报的时候说起过,沈盈娘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女人,反正不能当成普通人对待。 但赵大人着实不敢相信,王掌柜跟崔掌柜如今的行动,是沈盈娘安排的,那……沈盈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董师爷打心眼里还是有些看不上女人的,所以对于大人的话,琢磨片刻之后还是开口了。 “大人,我觉得应该没你说的这么复杂,那女人确实有几分手段,可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作出反应,我觉得,八成是被我上次的态度给镇住了,觉得我们这边走不通,这才准备换一条路走。” 董师爷说着说着,语气就开始凝重了起来。 “冬至县的水运路线虽然不如我们春分县丰富,也不如我们春分县便利,但也不差,顶多就是有点绕,可还是能够运过去的,其实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我最怕的是胡大人……” 董师爷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着赵大人说道:“大人,相较于您的臭名昭著,胡大人跟商户的关系可要好多了。” “而且胡大人家里似乎也有人做生意,这次沈盈娘提议的事情若是成了,又能赚不少的钱,胡大人不傻,肯定不会拒绝,区别也只在于拿多拿少。” “而胡大人若知道沈盈娘之前就找过你,肯定能够猜出你的意图,说不准会立刻同意,若真是这样,那那咱们就算是白忙活一场,不仅白费心机,还替别人做了嫁衣,这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董师爷越说,语气越激动。 因为之前欲擒故纵是他提出来的,不然的话,那人早就跟沈盈娘开始洽谈合作的事了,若真是因为他中途横插一杠子,把生意给毁了…… 董师爷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得倒大霉,就算大人不怪罪他,肯定也会对他失去信任,失去能力上的信任。 赵大人也不傻,董师爷能分析出来,他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现在怪罪谁都没有用,最重要的就是得先搞清楚情况。 万一王掌柜跟崔掌柜只是一起去冬至县吃顿饭呢?并没有见什么人呢? 第三百零一章 刺客突袭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算了,眼下在这里胡思乱想没什么用,赵大人也不是那种干等着的人。 他向来都是个主动的,被动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赵大人终于有了决定,拍着董师爷的肩膀。 “董师爷,你先别着急,也别自责,之前的提议虽然是你提出来的,但也是我拍板同意的,毕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春分县好。” “这样,你现在马上就去华县一趟,去等王掌柜和崔掌柜,让他们来见我,就说……上次的事情,我改变主意,我跟他们面对面谈。” 董师爷虽然也想挽回生意,但大人表现的过于迫切,他又忍不住说道。 “大人,这样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万一他们抓住您的迫切心理,故意拿乔怎么办?” 董师爷的话果然让赵大人沉默了,然后赵大人喃喃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们去冬至县。” 赵大人突然抬头对着董师爷道:“要不这样,你去找你大舅子,就是那个崔掌柜,问一问情况,你自己说,你那个大舅子经常找你,而且还多次讨好你。” “他既然跟着王掌柜去了冬至县,那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应该是清楚的吧?你去问一问,探探底儿,然后再回来禀报。” 董师爷也是这个想法,若真是因为他的失误,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那他就该做出一些举动来弥补,于是十分认真的拱手。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要是听不到消息,我就不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赵大人回答,转身就走。 而赵大人也没关注董师爷,而是摸着胡子,眯着眼睛道:“沈盈娘啊沈盈娘,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是我小看你了?” …… 一辆马车缓缓的在路上行驶着。 此时天边只剩下斜阳,正是傍晚归家的时候。 沈盈娘和岳凌钧两人并肩坐在马车外面,在斜阳的映衬下,看着岳凌钧那半张俊脸,忍不住笑道。 “相公,今天陪着孩子们出去逛一天累不累?这俩小包子也是,自己吃不完,还非要买那么多,最后都进了你的肚子,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方才一下子吃了八串糖葫芦没事儿吧?” 沈盈娘说话间,伸手去摸岳凌钧的肚子,实际上是想捏捏岳凌钧的腹肌。 岳凌钧哪里不知道自己娘子的心思,却没有阻止,只是宠溺的看着她说道。 “你还说孩子们,你方才不是也点了一桌子菜吃不完,最后让我吃完。” 沈盈娘俏脸一红,在岳凌钧的腰间拧了一把:“相公,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而且我吃不完的东西不给你,能给谁?难道你想让我留给别的男人?” “你敢!” 沈盈娘这话像是一下子戳到了岳凌钧的敏感地带,玩了一整天,情绪一直稳定的岳凌钧此时有些生气。 他伸手揽住了沈盈娘的腰,把人带到身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在沈盈娘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要是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小心我回来收拾你!你答应我,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不许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我会让长安长乐看着你的,所以别想有小动作!” 沈盈娘看着吃飞醋的岳凌钧,直接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捏着岳凌钧那张俊脸,往两边拉扯。 “相公,你怎么这么可爱?人还没走呢,就惦记上以后的事儿了,那你也得答应我,去御敌的时候,可不能看别的女人,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间,沈盈娘推开岳凌钧的胸膛。 岳凌钧没有反抗,直接松开了沈盈娘,偏偏他的好娘子马上就说了让他差点吐血三升的话。 只见沈盈娘抱着手,语气笃定的说道:“我可告诉你,我不是一般的女人,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牵扯,我保证,给你带上十顶八顶的绿帽子,让你变成青青大草原!” 岳凌钧磨了磨牙,有些暗恨,可是看着沈盈娘那漂亮的眼睛,还是没能出手。 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一手扣在了沈盈娘的肩膀上,正准备来一口。 突然,马车帘子被两只小胖手扯开,然后长安长乐两个小包子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特别是长乐,天真无邪的盯着自己爹和娘,笑眯眯问。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跟长安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名字。” 沈盈娘看岳凌钧黑着脸,扑哧一声乐了,然后伸手把人推开,一手一个把长安长乐报道身边,在两个小包子脸上各自亲了一口。 长乐笑眯眯,长安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个男孩子,而且也到了讲究男女大防的年纪了,虽然他也渴望被娘抱着,不过生性腼腆,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岳凌钧比较直接,直接抱着长安的腰,把人放在自己的腿上,跟沈盈娘隔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盈娘则是把长乐抱在自己的怀里笑道:“你个小豆丁,耳朵倒是灵,是啊,方才我跟你爹确实在说你们呢,不过你肯定不想知道你爹跟我说了什么。” 沈盈娘说完,挑衅的看了岳凌钧一眼。 岳大将军倒是挺好奇沈盈娘想说什么,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沈盈娘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长乐,捏了捏那胖乎乎的脸蛋道。 “你爹说了,他离开之后,要让我好好的督促你们念书,要是在他回来之前,没把弟子规论语中庸大学背完,你爹回来就打你们的屁股,不仅如此,还要罚你们抄写一百遍!” 沈盈娘故作凝重的说道:“哎呀,这么几本书呢,要是抄一百遍,那得多厚的纸啊,你们怕是三年五载都不能出门了,都得关在屋子里面抄书,真是可怕呀。” 长乐果然一脸惊恐,看着岳凌钧幽怨的说道:“爹,你怎么能这样?” 岳凌钧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盈娘,当着自己的面诬赖自己,很是无奈。 不过面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诉苦的长乐,他只能伸手捂住长乐的嘴,虽然缓和了语气,但听起来依旧很严肃道。 “闭嘴!” 果然,把长乐吓得用小胖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巴,然后埋头在娘的怀里求安慰。 一路上,就这样欢声笑语,眼看着快到村子了,可就在马车经过一小片树林的时候,岳凌钧的脸色变了。 一阵微风拂过,他从空气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一手抓住了沈盈娘的胳膊一边喊。 “小心!” 话音刚落,沈盈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狠狠的甩了一把,本能的将怀里的长乐抱得紧紧的。 然后身体突然腾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的摔在了岳凌钧的怀里。 “怎么回事儿?” 沈盈娘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可很快耳边就传来金属碰撞,她几乎是瞬间警铃大作,然后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孩子。 抬眼就看见岳凌钧的背影。 岳凌钧不知什么时候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交手。 两人动作迅速,以沈盈娘的眼力,只能看见残影,空气中几乎是瞬间充满了速杀之气。 一阵风吹过,沈盈娘惊恐的抬头,树叶纷飞间,从天而降十几个黑衣人,沈盈娘和其中几人的眼神对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糟糕!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历,但沈盈娘的直觉告诉她,这些家伙很危险。 她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一手一个,把长安的长乐护在怀里,然后紧紧的跟在岳凌钧身边。 被这么多人包围的情况下,她和岳凌钧一旦距离过远,那就是在给岳凌钧找麻烦。 长安跟长乐显然也吓坏了,特别是长乐,金豆豆不要钱似的从眼眶滑落,哽咽道。 “娘,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什么人啊,他们好可怕……” 长安一手抓着娘的腰带,一手还死死的抓着妹妹的袖子,生怕跟妹妹分开。 这种时候,虽然他很弱小,但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是个男子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妹妹别怕,我们,我们不能给爹娘添麻烦,你紧紧的抓住娘的腰带,千万不要松开,不要怕。” 沈盈娘听着两个小包子的话,心中生起了怜爱,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牢牢的扣住两个孩子,不让他们跟自己身体分开半分。 就在这时,原本护在他们身前的岳凌钧,一脚将那个跟他交战的黑衣人踹开,紧接着一个翻身,朝着沈盈娘的方向刺来。 不过沈盈娘对岳凌钧信任,完全不担心,果然,岳凌钧跟沈盈娘的身体稍微错开后,那匕首就朝着沈盈娘身后飞射而去。 然后沈盈娘便听到一声闷哼,转头就看见一个举着大刀准备偷袭自己的黑衣人,被岳凌钧的匕首扎中了胸口看位置,应该是心脏部位。 沈盈娘松了一口气,但身体依旧僵硬,岳凌钧则是上前夺过那黑衣人手中的大刀,一个横扫,将其他黑衣人吓退。 两招之下,跟岳凌钧交手的黑衣人一死一伤,很显然是把这些黑衣人给镇住了。 这些家伙不再主动进攻,而是虎视眈眈的把沈盈娘几人围成了一个圈,开始对峙起来。 气氛依旧压抑,沈盈娘知道他们没有安全,这些家伙只是在试探观察,一旦他们有任何放松,那就危险了。 “没事吧?” 岳凌钧抽空问了这么一句,不过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这些黑衣人,不敢放松半分,手里的大刀也握紧了几分。 若只有岳凌钧自己,他绝对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些人的实力虽然不错,但岳凌钧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有信心的。 就算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难道不能跑吗? 第三百零二章:搬救兵 可是不能跑,现在他身后是珍视的人,岳凌钧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盈娘和孩子们出事。 所以,他必须护在前面,没有退路,跟这些人对战,他只能赢! 岳凌钧眼中再次汹涌出了杀气。 沈盈娘只能小声说道:“我没事,孩子们也没事儿,这些家伙什么来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冲着谁来的?” 其实最后一句话问的有些多余,以沈盈娘的村姑身份,当然是不可能招惹到这么厉害的敌人。 沈盈娘赚了一些小钱,但跟她敌对的那些家伙,是请不起这种程度的杀手的。 沈盈娘是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家伙身手不错,毕竟岳凌钧的身手,她是心中有数的。 岳凌钧可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杀过不少敌人的将军,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不是岳凌钧的对手,可是这些黑衣人却和岳凌钧过了好几招。 再加上人数还不少,能派出这么一大批精锐刺客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只能是冲着岳凌钧来的。 沈盈娘的脑子不断的思考着该怎么破局,思考这些家伙什么来路不管用,最重要的是让这些家伙停手,于是沈盈娘准备谈判,因为她不希望岳凌钧受伤,于是便开口道。 “你们什么来路?是不是这一带的山贼?若是求财的话,你们开个价,我可以给你们,我们无怨无仇的,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不如拿了银子走人,反正对你们来说,只赚不赔。” 沈盈娘这句话换来的不是黑衣人们的犹豫,也不是他们的退去,而是一个暗器。 “嗖”的一声。 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一个暗器飞镖直冲冲的朝着沈盈娘飞来。 不过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被岳凌钧用大刀斩落,岳凌钧冷眼看着那个偷袭的黑衣人说道。 “找死!” 说话间,接住了快掉在地上的暗器,反手一推,裹挟着内力的暗器,眨眼工夫便飞到那黑衣人面前,然后直接穿过那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瞪着眼睛,然后倒地,当场毙命,岳凌钧的动作太快,等到黑衣人倒地的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杀气,一拥而上。 长乐就算是懂事,也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尖叫起来。 沈盈娘死死的把孩子们护在怀里,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些砍过来的大刀。 岳凌钧咬牙,一手拿着大刀,同时把大刀垂直抵在地上,然后大喊一声:“蹲下!” 紧接着,身体腾空,用大刀支撑着身体,来了一个连环踢,砰砰砰砰砰,把那些冲过来的黑衣人全给踢翻在地。 最后稳稳落地,一手抓着沈盈娘的肩膀,带着人往外冲:“快走!” 沈盈娘几乎是想也不想,紧紧的拉着孩子的手,跟在岳凌钧的身后跑。 等到众人冲出包围圈,那些黑衣人再次追了上来,其中两个施展轻功,想要再次挡在前面。 岳凌钧飞身凌空一扫,大刀带着内力扫出无形的波纹,那两个黑衣人闷哼一声,直接从空中被击落。 岳凌钧继续进攻,同时头也不回的喊道:“别管我!带着孩子们跑!赶紧离开,回村子去,陆玄清身边是安全的!” 沈盈娘看着很快拖住黑衣人的岳凌钧,不让任何一个人追过来,心中很是悲愤。 在这一刻,沈盈娘感受到了强大的无力感,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和无奈过。 原本以为赚点钱就够了,可是在这一刻,沈盈娘迫切的想变强大,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练武功是来不及了,但她可以借助钱财的力量。 若她有钱,她就可以招兵买马了,只要自己有足够的钱,请得动厉害的人,这些家伙根本不可能伤害到自己和岳凌钧。 沈盈娘愤怒的瞪着被黑衣人包围的岳凌钧,感情上,她真的很想冲过去,但理智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冲过去于事无补,只能给岳凌钧拖后腿。 更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若没有长安长乐,在岳凌钧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她当然可以不离不弃。 可是两个孩子不可以。 沈盈娘咬牙喊道:“你撑着!我回去搬救兵!” 说完,沈盈娘便一手拉着一个,带着俩孩子飞快的往着村子的方向跑。 长安跟长乐显然不情愿,他们都想救爹。 “娘你别拽我们,我们要带着爹一起走,爹太危险了。” “娘你放开我,爹被那些人包围了,爹受伤了,我不走,我不走!” 长安跟长乐不想离开,不想丢下爹,沈盈娘心里也很痛苦,但岳凌钧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出了逃生的时间,她不能这个时候回去。 只能怒瞪着长安跟长乐喊:“你们两个赶紧给我闭嘴!你爹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我们要是不把救兵搬过来,他才会有事!” “赶紧回村子去,你们两个若能打,我也不会拉着你们走,要怪就怪你们太弱了,我也太弱了,我们只能去找帮手,听到了没有!” 沈盈娘这番话,像是对着孩子们吼,同样也像是吼给自己听的。 长安跟长乐果然被她镇住了,长安直接捏紧小拳头,愤怒的瞪着岳凌钧和黑衣人们交战的方向。 长乐虽然平时天真,但在这一刻,她也听懂了沈盈娘的意思,愤怒的咬着唇,哭喊。 “我要变强!我要救爹!” 说完,撒开沈盈娘的手,直接往村子里跑:“我去找救兵!”迈开小短腿跑的飞快。 长安见状,也松开了沈盈娘,说道:“娘你后来!我跟妹妹先去搬救兵!” 沈盈娘这段时间虽然在外面跑的勤,但她实在是缺乏锻炼,跑的确实不如两个小崽子快,沈盈娘跟着跑了几步之后,发现还真追不上两个小崽子,干脆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转头依旧能看见岳凌钧被那些黑衣人围着的场景,沈盈娘心中着急。 看了一眼孩子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岳凌钧的方向,特别是看见一个黑衣人把刀砍在了岳凌钧的肩膀上,沈盈娘瞬间不淡定了,可恶! 沈盈娘左右望了望,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费力的朝回跑,不过才跑了几步,就被岳凌钧看见。 岳凌钧愤怒的吼道:“别管我!赶紧走!” 听出了岳凌钧语气中的不满,沈盈娘也大声吼道:“我不会走的,除非看着你没事儿!” 话虽这么说,但沈盈娘也没有不识趣的再冲上去,因为她发现,岳凌钧虽然被那些黑衣人包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受伤是难免的,毕竟刀剑无眼,这些人又是冲着杀岳凌钧来的,再这么拖下去,这些黑衣人光是用车轮战,就能把岳凌钧的体力耗尽,然后杀了岳凌钧。 岳凌钧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沈盈娘都急得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岳凌钧救出来? 岳凌钧发现沈盈娘虽然没有再冲过来,可也没有离开,着急的不行,只能更加卖力的把这些黑衣人拦住,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过去。 可是还是那句话,双拳难敌四手,这些黑衣人太多了,岳凌钧能拖住一大半已经不错了。 终于有黑衣人发现沈盈娘的特殊,其中两个人直接挣脱了岳凌钧的防御,朝着沈盈娘跑来,他们发现沈盈娘是岳凌钧的软肋了。 可恶! 沈盈娘掉头就跑,同时还边跑边骂。 “你们这一群窝囊废!只会欺负女人,有本事单挑啊,你们一个个的,单挑不过我相公,就群起而攻之,实在是不要脸!一群废物!一群饭桶!白长那么大个了!” 冲过来的两个黑衣人眼中汹涌着怒火,对视了一眼之后,直接把沈盈娘的去路挡住。 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大刀,就准备一刀把沈盈娘给结果了,显然是想让沈盈娘闭嘴。 沈盈娘可不想让自己死的这么没有尊严,急中生智之下,从地上抓了一把灰,便对着那个黑衣人的脸上撒去。 那黑衣人果然中招,可能是因为太过轻敌,眼睛被迷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恼羞成怒,要对沈盈娘下死手,而且准备速战速决。 沈盈娘紧张之下,故技重施,却不管用,黑衣人的大刀已经落下。 完了! 沈盈娘双手抱头,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大不了断一只手,只要还有一口气,要跟这个黑衣人同归于尽! 不过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降临,沈盈娘听到了头顶传来的金属碰撞声,等她睁开眼睛,面前的黑衣人已经被突然跑过来的岳凌钧一脚踹飞。 得救了! 沈盈娘惊喜地说:“相公你来的真及时!” 岳凌钧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但身体很诚实,一手揽住了沈盈娘的腰,然后轻功一跃,躲过了围攻上来的几个大刀。 接下来的交战,显然可以看出,这些黑衣人不打算给岳凌钧任何喘息的机会,攻击的越来越猛,越来越快。 而岳凌钧一边要防御这些黑衣人的进攻,一边还要保护沈盈娘这个累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沈盈娘也不是没想过让岳凌钧别管自己,但一来她怕死,二来知道自己这么说不仅没用。 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激怒岳凌钧,所以干脆把嘴闭上了,只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当岳凌钧的第二双眼睛,有危险的时候喊一声。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盈娘就觉得岳凌钧的行动越来越慢,很显然,已经开始吃力了。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的往耳朵里钻,就在这时,一把大刀朝着岳凌钧砍了过来,沈盈娘想也不想就想把岳凌钧护住。 可是岳凌钧洞察了沈盈娘的举动,抱着沈盈娘的手一扭,沈盈娘被护在肩膀之下,那大刀直接砍在了岳凌钧的肩膀上。 “噗!”幸好是被肌肉卡住了,没有继续寸进,可是沈盈娘依旧闻到了血腥味,以及看清楚岳凌钧近在咫尺的伤口。 第三百零三章:帮手 大刀被拔出去之后,沈盈娘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眼睛红了。 “相公……” 她声音哽咽。 岳凌钧一言不发,再次挥刀朝着黑衣人们砍去,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沈盈娘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漏掉了什么。 岳凌钧若真的对大夏这么重要,不可能会简单的死在这么一群不知名的刺客的手上吧?那自己到底漏掉了哪里呢? 突然,在一阵阵刀光剑影中,沈盈娘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大声喊道。 “你们要是再不出来!大将军就要死了!到时候谁还带兵打仗保护大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你们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岳凌钧死在这儿,那你们就是大夏的罪人!” 沈盈娘这一嗓子喊的实在是突兀,不过岳凌钧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迎战,手上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摇晃间,那些黑衣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神,戒备的看向四周。 紧接着,从天而降好几个或是穿着绿衣,或是穿着灰衣的男人,这些人身上的穿着,可以让他们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要他们不现身,随便找一处藏身,怕是没人能够注意得到。 沈盈娘却顿时瞪大眼睛,惊喜交加,她不认识这些人,但她莫名有一种感觉,她和相公有救了! “相公,我们……” “小心!” 沈盈娘正想和岳凌钧分享这样的喜悦,突然又一个黑衣人袭击而来,岳凌钧揽住了沈盈娘的腰,一刀将那黑衣人砍翻,然后迅速施展轻功,带着沈盈娘脱离包围圈。 此时从天而降的那几个人已经和那些黑衣人交手了,人数不足黑衣人的三分之一,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不过眨眼工夫,岳凌钧都还没来得及出手,那些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 一个灰衣男人正准备将最后一个黑衣人解决,沈盈娘大声喊道:“刀下留人!抓活口审问!” 谁知道,那男人动作停也不停,没有丝毫犹豫,一刀就将那黑衣人抹了脖子。 沈盈娘惊怒交加,想要冲过去,却被岳凌钧一把扣住,严肃地朝她摇了摇头。 “别冲动。” 沈盈娘勉强压下火气,而那几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已经解决了手中的战斗,迈过那些尸体朝着沈盈娘和岳凌钧走来,粗略一看,应该只有五个人。 沈盈娘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暗中藏着,她突然一把甩开了岳凌钧的手,然后几步上前,啪的一巴掌甩了出去。 沈盈娘的举动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些神秘人的表情也快绷不住了,方才还是一副冷酷十足的样子,被沈盈娘这举动惊的表情龟裂。 “你找死!” 被沈盈娘打一巴掌的灰衣人眼中含着杀意,抬起那把方才杀了黑衣人的刀,就准备朝沈盈娘挥下。 “你干什么!” 不过灰衣人还来不及做什么,岳凌钧便上前一脚将他手里的刀踢飞,那刀在空中划了几个圈,然后重重的插进了地面。 “将军难不成想造反?” 灰衣人更愤怒了,眼睛盛满怒火瞪着岳凌钧。 岳凌钧已经拉过沈盈娘把人护在身后,冷冷的盯着那人说道:“墨二,你还没资格说这句话,你方才是想做什么?想对我的夫人动手吗?我告诉你,你若是动她一根毫毛,我让你立刻死在这儿!” 沈盈娘方才也是怒气攻心,主要是这些家伙出现的太晚了。 若自己方才不喊那一嗓子,这些家伙不会是想看到岳凌钧重伤,或者是他们两个人陷入绝境之后再出手吧? 再加上这个叫墨二的,居然还杀了最后一个黑衣人,让他们没有了人证,简直可恶! 沈盈娘甚至怀疑,这两伙人是不是一路来的,不然的话,为什么如此嚣张? 不过她没想到,这个叫墨二的会这般大胆,直接对自己动手,到底什么来路? 脑子里方才闪过这个问题,就一下子回想起这个墨二方才说的话,造反。 这两个字,可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这些人来历一定不简单,而且背后靠山,或者说是他们的主子,绝对来历不凡。 沈盈娘不是没想过,这些家伙的主人是陆玄清,但陆玄清就算厉害,是朝廷一品官员,那也只是个官员。 可是这些家伙张口闭口造反……沈盈娘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更加警惕和生气了。 而墨二听见岳凌钧对沈盈娘的维护,直接笑了起来,不过笑容不达眼底,甚至还带着冷酷的杀气。 “大将军,就算是尊夫人,也没资格打我,更何况,你说这女人是你的夫人,可只有你自己承认过。” 岳凌钧冷笑一声道:“我自己承认就行了,你有什么意见吗?难不成还需要得到你的承认?我从来只听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岳凌钧这番话完全不给墨二面子,墨二被噎住了,只能恨恨的瞪着沈盈娘,不过到底是没准备再动手,可见岳凌钧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沈盈娘深吸一口气,觉得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她得赶紧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于是便问。 “相公,这些是什么人?” 岳凌钧也怕沈盈娘在冲动得罪了人,虽然他现在可以压制住对方,可万一自己不在呢。 再加上自己现在马上就要离开沈盈娘的身边了,万一这些家伙使点什么小动作,想杀沈盈娘,轻而易举。 岳凌钧赶紧说道:“娘子,他们是皇上身边的影卫,他叫墨二,那个叫墨四。” 岳凌钧一一的介绍,沈盈娘听着岳凌钧的话,这些家伙的名字,前面一个字,都一样,只有后面的排行不一样。 看来,要么是按照实力排行,要么是按照年龄排行,不过想了想,沈盈娘觉得这些人应该是按照实力来排序的,毕竟又不是皇子,还需要按照出生年纪来排。 当影卫的,自然是以实力为尊,沈盈娘听说这些人是皇上身边的影卫时,还真的挺惊讶的。 一来是惊讶于皇上的影卫居然会远离京城,跑到这来,二来则是震惊这些家伙对岳凌钧的态度,太差了。 就算是皇上身边的人,在面对岳凌钧的时候,也不应该这么嚣张吧? 自己相公好歹是朝廷大将军,虽然现在已经远离京城,可是既然这一次皇上有求于人,又专门派了人来接,那面子上就得给的足足的。 可是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鼻孔朝天,不会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吧?以为自己是皇上身边的狗,就能沾皇上的光了? 沈盈娘越想越气,若只是这些家伙目中无人,沈盈娘也不至于这样,她真正恼怒的,是这些家伙方才看她和相公被偷袭,却冷眼旁观。 明明可以早点出手的,反正对于这些人来说,想要对付那些黑衣人,也不算什么,根本不在话下,出现之后,三两下就把那些人给解决了。 自己相公要不是带着自己这么一个累赘,也可以赶紧逃开的,可是这些家伙,完全没有正常人的同理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相公被那些黑衣人戏耍。 沈盈娘越想越生气,就这态度,还想请相公回京城?沈盈娘觉得,自己要是不给这些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不给相公树立一点威严,怕是相公回到京城之后,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待遇。 相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淡泊名利,但自己不能不替相公着想。 于是怒极之下,沈盈娘再次站了出来,在岳凌钧不赞同的眼神下,抬手又给了那个墨二一巴掌。 “啪!” 因为方才岳凌钧的话,原本以为气氛已经和缓下来,墨二大意了,根本没有想到,或者说,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还敢动手,所以再次失察,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算是彻底点燃了墨二的怒火,谁的面子都不好使了,他反手就准备打沈盈娘一拳。 可是岳凌钧在沈盈娘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警惕起来,几乎是在墨二出手的一瞬间,迅速出击,先是扯过沈盈娘的胳膊,把人往后一拉,然后另外一只手便迎了上去,跟墨二来了一记对拳。 “砰”的一声,墨二被岳凌钧强混的内力给击退,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随即捂着自己被内力震伤的肚子,冷冷地瞪着岳凌钧,最后将杀人般的眼神落到了沈盈娘的身上。 “你死定了!” 听见墨二的话,沈盈娘冷笑一声,完全不怕,不过她也不敢托大,因为她发现,其他几个影卫已经站成了一个圈,把自己和岳凌钧围在中间了。 这些家伙当然不敢对岳凌钧怎么样,就算是下手也不会下死手,可是自己,这些家伙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于是沈盈娘干脆打起了嘴炮,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死定了?我看你们才死定了!知道的,以为你们是皇上的影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皇上的亲儿子呢!这么嚣张,居然敢对朝廷命官的夫人动手,我看你们才是活腻了,你们是想造反吗?” “沈掌柜,岳凌钧,你们怎么回事儿?还有墨二,墨四,你们想干什么?赶紧让开!” 陆玄清的声音突然出现,他方才隔老远就发现这边情况,特别是亲眼看见沈盈娘一巴掌扇在墨二的脸上,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沈盈娘是疯了吗? 居然敢打皇上身边的影卫? 但他又知道,沈盈娘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再加上当时还隔得远,于是就没喊,直到凑进了之后才喊了一声。 因为他发现,墨二等人的行动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沈盈娘和岳凌钧肯定要吃亏,他是来接人的,可不是来得罪朋友的。 第三百零四章:兴师问罪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陆玄清的一嗓子给喊破了。 沈盈娘看见陆玄清的一瞬间,也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也在想怎么办,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这些家伙太嚣张了。 就算是皇上身边的人,也不能这样,不把这些家伙打服了,或者说给他们个下马威。 不长记性,这些家伙在回京的路上,说不定还会像今天这样,有人行刺自己相公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在旁边袖手旁观。 那怎么行,绝对不行! 陆玄清生怕再发生意外,赶紧冲了过来,他身后还带着好几个护卫,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这些护卫上前,纷纷围成了一个圈,把沈盈娘和岳凌钧护在中间。 陆玄清看见这一幕,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干什么,都是自己人,赶紧让开,都让开!” 墨四按住了墨二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 墨二脸上两个巴掌印,格外的醒目,但现在气氛已经被打破,他要是再想对沈盈娘动手,怕是不可能。 若只有沈盈娘一个人,他当然可以随手把人给捏死,但陆玄清跟岳凌钧都在这两个人都是要帮着沈盈娘的,他下不了手。 陆玄清一抬手,其他几个影卫都让开了,不再像方才那样,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陆玄清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沈盈娘,压低声音:“做什么?沈掌柜,这些可不是别人,这些是皇上身边的影卫,你怎么打上人家了?” “爹娘!你们没事吧?” 长安跟长乐两个孩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沈盈娘循声望去,就发现两个小豆丁朝她跑来。 等到孩子们都扑到沈盈娘的怀里,沈盈娘才发现,他们脸颊通红满头大汗,一看就是跑着过来的。 沈盈娘心疼的摸了摸了两个小包子的脑袋说道:“辛苦你们了,路上没摔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俩人身上的灰,一看就是摔了不少跤,沈盈娘又心疼又骄傲,蹲下身和两个孩子平视。 “好样的,不愧是我教出来的,知道保护爹娘了,来,让我亲一口!” 沈盈娘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亲一亲两个小包子,分别在长安长乐的脑袋上各自亲了一口,气氛一派温馨。 不过很显然,墨二并不打算放过沈盈娘,冷笑一声道:“将军,尊夫人打我一巴掌,我可以不介意,但尊夫人打我第二巴掌,总得有个由头吧。” “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恐怕这件事情不能就此揭过,我虽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辈。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的!” 岳凌钧跟陆玄清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没说什么,毕竟墨二挨打是事实,若墨二嘴上说两句,就能把这件事情略过,那就让他说呗,难不成还真要让沈盈娘还回去,那怎么行? 无论是陆玄清还是岳凌钧,都不可能眼睁睁的让墨二对沈盈娘动手。 沈盈娘也不把这个难题抛出去,本来就是她打的人,她也不可能推诿这个责任,反正她觉得自己打的没错,于是站起身,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冷笑一声,对着墨二说道。 “你叫墨二是吧?既然你非要问个明白,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你挨的这一巴掌,不冤!” 说完,沈盈娘看着陆玄清冷笑一声:“真是对不住了,陆丞相,无论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恐怕都不能达成所愿了。” “我相公不会跟你回京城,这劳什子大夏,还救什么救?为了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付出自己的性命吗?凭什么?我相公没这个责任!” 这话一说,陆玄清变了脸色。 他连忙劝:“沈掌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让大将军回去吗?” 说完看向岳凌钧,问道:“大将军,这肯定是夫人一时气话吧,你可不能这么想,你是……” “我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既然她不同意我回去,那我就不去了,毕竟,我现在是我夫人的丈夫,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没有继续保家卫国的责任,大将军的称呼,我也不敢当,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草民受不起。” 连自称都变了,不过岳凌钧的傲气依然在,说出来的内容,却并不是陆玄清想听的。 陆玄清心中有些急,但他也知道,沈盈娘这么说,肯定不是真的不打算让岳凌钧回去,只不过有些问题需要当下解决。 这是……想要自己一个态度? 陆玄清心中无奈,但又不能不顺着沈盈娘的节奏来,于是回头看了墨二一眼问道。 “墨二,怎么回事?方才发生了什么,沈掌柜和大将军之前明明已经答应好的,会回京城去,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墨二目光阴恻恻地盯着沈盈娘,然后冷笑一声:“陆丞相担心什么?既然是皇上的命令,大将军自然得回京城去,哪里有一个乡野村妇说了算?难道是想抗旨不遵吗?” “恐怕,这位沈掌柜不知道,皇上的圣旨是不可忤逆的,抗旨不遵,那是要杀全家的头的!” 沈盈娘不屑一笑:“墨二是吧?既然你知道皇上的圣旨有多威严,那应该也知道,假传圣旨是个什么罪名,你方才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跟着你回京城去,就是抗旨不遵?”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们大将军肯定会遵守圣旨,但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用圣旨来威胁我们大将军?而且回不回去,有我们大将军说了算,可不是你拿违抗圣旨来威胁就有用的!” 说完,沈盈娘叹一口气。 “更何况,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有人不欢迎我们大将军回京城,既然这样,大将军不回去,不是正好顺了你的意?” “方才大将军就要被刺客刺杀,你却暗中看戏,我看你根本不担心大将军的安危,也不担心大夏的安危,这个时候跳出来假惺惺做什么?”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影卫,不是明面上的护卫,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你这见识浅薄的乡野村妇!” 墨二没有回避问题,而是主动站出来解释了一句,当然不是看在沈盈娘的面子,也不是迫于沈盈娘的咄咄逼人,而是因为陆玄清在场。 陆玄清听完沈盈娘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方才在路上他就觉得奇怪,长安长乐着急跑回村里叫他的时候,那着急的模样,他当时都以为岳凌钧跟沈盈娘已经死了,让自己赶着去收尸呢。 但他心里又知道,岳凌钧和沈盈娘周围是藏着一批影卫的,那是皇上特意给他派的,就是为了防止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岳凌钧这大将军不仅仅是自身武力厉害,岳凌钧在军营中的威信,也是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他岳凌钧要是在边疆带兵打仗,固然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战神“岳大将军”威名远播,军中的将士都服他。 岳凌钧去带兵打仗,一呼百应,效果肯定比一个无名的将军来的好,不然皇上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让自己来请。 而且为了杜绝别人的刺杀,还特意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影卫跟着,可是现在,听沈盈娘的话,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陆玄清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面怠慢,于事问道:“沈掌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些?” 沈盈娘看了陆玄清一眼,倒没有给他甩脸色,只是站出来继续嘲讽道。 “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有人不欢迎大将军回京城去,墨二还有其他影卫们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看样子,跟皇上并不是一条心呢。” “陆丞相,你可是朝廷一品大臣,是皇上特意派来送圣旨的人,我以为,这一次大将军要回京,是皇上的意思,为此还特意派出了陆丞相你来表示诚意。” “我之所以同意让相公回京城,就是因为皇上的看重,可是方才墨二和其他影卫的做法,让我对我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沈盈娘目光灼灼地盯着墨二又扫视了一圈其他几个影卫,不屑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知道的,以为这些影卫是皇上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皇上的亲戚呢!一个个的鼻孔朝天,身份看起来比陆丞相还要贵重。” “可我仔细想了想,这些人虽然是皇上身边的影卫,但说到底,那也就是个奴才,难听点的说,那就是皇上养的狗,能跟陆丞相做比较吗?” “你这妇人说什么?找死吗!” 沈盈娘这番比喻,把墨二气得够呛,再次拔刀相向。 陆玄清呵斥一声:“墨二!你给我住手!你想干什么?真的想违抗皇命吗?皇上是让你一路保护大将军回京城的,可不是让你对着一个弱女子拔刀相向的!” 墨二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弱女子?我看她是泼妇才对,就算我是皇上的奴才,那我也是皇上的人,岂容她一个乡野村妇随口污蔑?” 沈盈娘冷笑一声:“污蔑?我哪句话污蔑你了,你敢说你们来的任务,不是为了保护我相公,保护大夏的大将军?” “可是方才大将军被那些刺客包围,陷入绝境的时候,你们连影子都没出现过,我看你们八成是收了敌国的银子,故意抢了这个差事,实际上,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大将军死!” “你,你含血喷人!” 墨二气的再次反驳。 沈盈娘的嘴皮子实在是太会说了,几句话,就把墨二的火气再度挑动。 其实平常墨二也不会这般冲动,主要还是因为沈盈娘方才那出人意料的两巴掌,把墨二引以为傲的皇差身份和尊严给打掉了。 本来男人被女人打就丢人,更何况沈盈娘还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反正墨二根本看不上沈盈娘。 第三百零五章:墨四 但是他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打,那就相当于被侮辱了。 不对,应该说是侮辱程度加倍! 他当然想要反击,偏偏这个让他受辱的人,却被岳凌钧跟陆玄清护着,这就让人更加搓火了。 陆玄清听着沈盈娘的话,心里还真是有几分惊讶,看墨二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可不管沈盈娘跟墨二之间是你打我,还是我打你,他只在乎沈盈娘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虽然收敌方的贿赂有些荒谬,可是若墨二这些影卫真的做出冷眼旁观,眼看着岳凌钧受死的事儿,那就很有问题了。 因为这些家伙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这是非常致命的! 陆玄清眼神冷冽盯着墨二,直接问道:“沈掌柜说的是真的吗?方才刺客行刺大将军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保护大将军?” 墨二张嘴再想说,沈盈娘可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再次抢先一步说道。 “没错,岳凌钧几次险象环生,要不是他自己身手好,怕是早就被那些刺客伤到要害,生死不知了,这些家伙有的是机会出手,但一直没有出现。” “最后要不是我喊了一嗓子,他们还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相公死在那些刺客的刀下,我是真的很想问问,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真的是奉皇命来保护岳凌钧回京城吗?真的不是来看热闹的?这不仅是渎职的问题,这就是严重的阳奉阴违,说不定是敌国的奸细呢!” “沈掌柜,够了!” 陆玄清低声呵斥了一句,有些话不能乱说。 沈盈娘意识到自己说的过火了,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不给这些家伙扣一顶大帽子,让他们在回京的路上老实一点儿,自己相公肯定还要吃亏。 反正这些家伙方才做的事情,不能就这样掠过去,一定要拿出来,闹大,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回去的路上,这就是一个把柄,一旦自己相公出了什么问题,别说死于非命,就算是受了点擦伤,也跟这些家伙脱不了关系。 要问,就是这些家伙没有保护好,没有做好自己的份内职责。 陆玄清说了沈盈娘一句之后,再次把矛头对准墨二,冷声问道。 “沈掌柜说的是真的吗?” 墨二咬牙,想说话,不过被身后的墨四拉住了,相较于墨二的冲动,墨四显然要沉稳不少,他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对着陆玄清拱手。 “陆丞相,事情可能有些误会。” 不得不说,这个墨四不仅沉稳还挺聪明,并没有一上来就否定沈盈娘的说法,至少没有完全否定,间接承认了自己这边的失误。 他们没有及时救下岳凌钧,这是事实,岳凌钧确实受了伤,要是不承认的话,怎么解释? 承认了一部分,但却说是误会,有意思…… 只听墨四认真的说道:“方才情况确实危险,但我们的身份不便暴露,我们是影卫,来之前皇上就跟我们千叮咛万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大将军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己还是有几分实力的,我们不是故意要看着将军送死,只是觉得大将军自己能应付。” “嘴上说的好听,方才将军可是几次险些遇害,你还在这里狡辩,说是误会?” 沈盈娘不甘心,再次反驳。 墨四的语气依旧沉稳,对着沈盈娘说道:“夫人,我们不是狡辩,方才的情况,我们判断失误,但绝对不是故意看着将军送死,方才你也打了墨二两巴掌,就当是对我们的惩罚吧。”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皇上希望将军平安回去,你说让将军不要回去的话,可不要再说,虽然都知道是气话,但依旧是违背了皇上的意思。” “方才您一时生气,这么说,我们都可以理解,人都会犯错,我们虽然是皇上身边的影卫,但也是人,也会犯错,互相体谅一下吧,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回到京城之后,一定会主动找皇上说明。”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军尽快回京,我们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将军,希望不要因为一个误会,就让我们之间产生了隔阂,毕竟这回京的路上,我们之间还是需要一些信任的。” 墨四这么说,直接跟沈盈娘形成了对比,沈盈娘就是那个不识大体的长发妇人,而墨四则是非常识大体有格局的人。 陆玄清清了清嗓子,对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事情可能真的是误会,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 “什么算了?” 沈盈娘打断陆玄清,她现在是谁的面子都不想给,说实话,若影卫的队伍里都像墨二那样还好一点,回京的路上,可以让相公防备着。 但墨四……总给沈盈娘一种双面人的感觉,这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关键的是,能屈能伸! 方才这些家伙明明就是故意冷眼旁观的,但落到墨四的嘴里,却变成失误了。 要知道,这失误和故意,是两码事儿,惩罚起来,自然也是不同程度。 再说了,墨四嘴上说的好听,回到京城会主动找皇上说明情况,但他们本来就是皇上身边的心腹,鬼知道他们在皇上面前会说些什么。 万一倒打一耙,混淆黑白,把这件事情栽到自己和相公的身上,皇上会对自己和相公有什么好印象吗?肯定不会! 而且当初相公离开京城,就被所有人冠上一个桀骜不驯的名头,想来,身为帝王,皇上也不会喜欢这种太有个性的臣子,因为镇不住。 这一次要不是边疆情况着实危急,急需有能力的人前去镇守,这么好一个立功的机会,绝对轮不着相公。 反正沈盈娘是不可能轻易的把这件事情翻篇的,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实了。 于是她站出来,冷笑一声道:“墨四方才那番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你们可是皇上身边的影卫。” “若连方才对战的情况是游刃有余还是险象环生,都看不出来,我真的很怀疑你们的实力,你们真的配在皇上身边当影卫吗?” 墨四皱了皱眉,他们的实力,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若他们实力不够强的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会怎么做?当然是换掉他们。 而皇上身边的影卫知道太多秘辛,若皇上真的产生换掉他们的念头,那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因为跟在皇上身边,他们知道太多的事情,除了死,皇上是不可能让他们离开的。 这个女人好歹毒! 墨四眼神闪过一抹寒意,盯着沈盈娘。 沈盈娘后背一凉,但完全不怕,继续说道:“还有,你方才口口声声说,都是误会,我可没有听出墨二嘴里所谓的误会,他一口一个乡野村妇,一口一个找死。” “我好歹也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就算我本人卑贱如泥,但我相公也是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我身为他的妻子,难道就不能享受一部分他的荣光吗?” “你们虽是皇上的人,但说起来,也不过是皇上养在身边的狗,你们有见过谁家的狗,比人还要尊贵吗?墨二对我出言不逊,不止一次,难道就没有一个说法吗?” 沈盈娘的态度摆出来了。 第一,就是要让墨四他们承认自己的失误,不是什么狗屁误会,要么就承认自己能力有问题,要么就承认,他们是带着主观因素,冷眼旁观,故意为之。 反正无论是哪种,回到京城之后受到的责罚,都比失误要重。 第二,墨二这个三番五次对沈盈娘出言不逊的家伙,一定要出面表态认错,不然这件事情过不去。 墨二眼中闪过熊熊的杀气,完全不加掩饰,他咬牙,又要冲过去,被墨四直接拦住。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墨四突然低身,砰的一拳砸在了墨二的腹部。 墨二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墨四,咬着牙道。 “你干什么!” 方才说完,一阵气血翻涌,吐了一口血,继续愤怒的瞪着墨四。 墨四面无表情,收回动作,站起身,然后对着沈盈娘微微弯身说道。 “夫人,墨二是个直肠子,之前在皇上身边做事也会出现一些小失误,但绝对不是他品行问题,而是他性格急躁,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至于方才你说我们冷眼旁观的事情,我向你保证,我们皇家影卫,绝对不会存在能力不行的问题,不过我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情绪和判断。” “我们这一次前来,是墨二带队,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是听从他的调遣,方才可能是因为他对情况的判断出现了偏差,这才导致将军受伤,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没有选出一个好领队。” “我再次代表我们所有影卫向将军致歉,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因为接下来由我来带队,若是出现什么问题,由我一律承担,不会再出现什么借口。” 沈盈娘挑了挑眉,明白了墨四的意思。 知道躲不过,那就干脆推出一个人来承担所有责任?弃车保帅。 而墨二方才表现的过于嚣张,所以干脆让墨二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无论是团队的判断失误,还是墨二一个人的情绪,都让墨二来背锅。 沈盈娘觉得还是有些不够,但她也知道,继续追究下去没什么用,再怎么说,这些家伙也是皇上的影卫,自己可没有任何处置的权利,人家能低头就不错了。 而且方才墨四说,再做什么事情,他全力承担,就算是做了保证了。 反正现在已经有了结果,这些影卫的失误,他们承认,并且有人承担责任,算是付出了代价,还推出一个人出面做了新的保证,算是低头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沈盈娘勾唇冷笑:“希望墨四兄弟说到做到!” 第三百零六章:反常的董氏 沈盈娘脸色冰冷:“毕竟我对你们影卫知道的不多,但我这个人比较认死理儿,墨四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希望,我相公回京城的路上,不要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他,若回去的路上,我相公出事,你们却毫发无损,活蹦乱跳,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京城找你们算账!” 墨四笑着点头:“沈掌柜放心,在下说到做到!” 不过说到这里,墨四又突然改变了口风,方才的平静消失,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他盯着沈盈娘认真道:“我们的错误,我们承认,但沈掌柜也要稍微收敛一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皇上是希望将军回去的,而且皇上派了陆丞相来,就是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我们一时不查,但沈掌柜的反应,也着实有些过分了,动手打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更何况还是打了两次。” “就像沈掌柜,你方才说的,我们不过是皇上身边的狗,沈掌柜看不上我们,但还有一句老话,打狗还得看主人,墨二就算冲动鲁莽,就算是皇上身边的奴才,恶犬,那也是皇上的奴才,也是皇上的恶犬。” “真要是冲撞了别人,能够教训他的,也只有皇上,而沈掌柜你虽然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却没资格对皇上的狗动手,如今皇上不在,而且也确实是我们失察在先,此事便就此打住。” “今日的事,我会不偏不倚,如实向皇上禀报,不过希望沈掌柜能够记住今天,下次再见面……当然,我希望有那一天,如有下次,恐怕大将军护不住你。” 岳凌钧眉头微皱,不悦的看着墨四。 这是在警告自己和沈盈娘? 气氛越来越僵硬,陆玄清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双方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当然,更不对的还是墨二。” “你们墨二冒犯了沈掌柜,沈掌柜打了回去,那这事就这样算了,回到京城之后,我也会如实向皇上举报,怎么处理,皇上会有定夺。” 干巴巴的说两句肯定没用,所以陆玄清开始发挥他能言善辩的优点,对着影卫开始说教。 怪他们没有及时出手,又怪沈盈娘太过冲动打人,然后又转头教训影卫,差点让刺客伤害了大夏的大将军,害的边疆差点不稳。 就这样,两边你一句我一句,各打五十大板,气氛逐渐从僵硬变的无奈。 墨四原本是想再给沈盈娘点颜色瞧瞧,先是被陆玄清打断。 岳凌钧也没了耐心,站出来表了态:“别说了,总之,今天沈盈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意,随时冲我来,反正我也要回京城去,我把话放在这里,这件事情到此结束,要是再有二话,来找我。” 说完,岳凌钧盯着墨二冷声道。 “你们留下来将功赎罪,查清楚这些刺客的身份,方才我娘子喊你们,也是让你们留一个活口,可是……你们把所有人都杀了。” “我不管你们是想帮着掩盖这些人的身份,还是真的能力不行,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现在给我好好调查,必须给我一个结果!” 说完,岳凌钧便拉着沈盈娘和两个孩子转身就走,朝着村子而去。 陆玄清挑了挑眉,看了眼一地的尸体,似笑非笑地对着墨四说道。 “墨四,方才你说的……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大将军不提,我还没想到,你们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真的只是一时失手吗?那你们这也失了太多次了吧?” “这件事情,我也会如实向皇上禀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皇上自有判断,好自为之吧!” 说完,翻了个白眼,也跟着离开。 墨四墨二对视了一眼,墨二眼神冰冷,张嘴想说话,却被墨四抬手打断。 墨四收敛,眼中翻滚的情绪对着众人说道:“清理尸体,拖到无人处烧了,今日之事都闭紧嘴巴,回去我自会禀报皇上。” …… 晚上,和王掌柜分开后,崔掌柜有些醉醺醺的回到家,然后就看见他夫人,也就是董秋来的妹妹,董氏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要知道,董氏在娘家时就挺受宠的,虽然嫁给了崔掌柜,可因为有一个在衙门当师爷的哥哥,政农商的地位排序,董家人包括崔掌柜自己都认为,董氏是下嫁。 所以以往崔掌柜要是喝得醉醺醺回家,看见董氏都只敢躲着走,董氏发现自己相公喝醉,那也是要说上几句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居然笑着迎了上来? 崔掌柜心头顿时警铃大作,讪讪一笑说道:“那个,娘子,我今日就是跟王掌柜出去应酬了一下,喝了几杯,我喝的算少的,王掌柜仗义,全部都让他喝了,我就喝了那么两杯,你别生气呀。” 崔掌柜像是生怕娘子发火,连忙解释起来。 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肯定得笑话崔掌柜是个妻管严,可是崔掌柜却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谁知道董氏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继续笑了起来。 “相公,瞧你这话说的,不过就是喝两杯酒,你出去应酬见客人,那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着想,多挣些银子回来,也是为了让我过好日子,我哪里会跟你生气?” “你别紧张,我还给你做了醒酒汤,累着了吧,走,咱们进去歇着,喝了醒酒汤就舒服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董氏的表现太反常了,崔掌柜依旧有些紧张,他一把抓住了董氏伸过来的手,无奈的说道。 “娘子,你,你要是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别这样啊,我紧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这么晚回来了,不,我以后出去滴酒不沾。” 虽然没法子做到,但崔掌柜心里已经想好了,下次要是喝醉了,那就干脆不回来了。 等酒醒了再回来,或者干脆等董氏睡着了再回来,免得到时候见着了生气。 董氏却干笑一声道:“相公,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母老虎,你这么怕我做什么?你要喝就喝,我方才不是说了,你辛辛苦苦出去挣钱,都是为了我,我不会说什么的,对了,家里有客人来了,要不见一见?” 崔掌柜原本忐忑的心,听见这话,瞬间像是拨开了迷雾,安定下来。 他试探性的开口问:“谁呀?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你也是,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一些,这万一有什么人不怀好意的上门,我又不在家……哎哟!疼疼疼!” 崔掌柜话还没有说完,董氏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疼的低呼出声。 董氏像是在压抑着脾气,可是又碍于什么,只能无奈笑。 “你说什么呢?我大哥来了,说是有事儿跟你说,行了,别让我大哥等太久,赶紧去吧。” 董氏像是也装不下去了,方才的温柔贤淑看起来都别扭。 崔掌柜看娘子终于恢复如常,还自在些,笑着说道:“行,你早说就是,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我方才都被你吓到了,你就如同往常那样,可不要再像方才那般,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董氏都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去,不过有什么话好好说,我大哥难得来找你,要是找你办事儿,你可得给我听着,那可是我大哥呀。” 董氏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话里话外都在让崔掌柜帮忙。 崔掌柜:“放心吧,那可是我大舅子,要真有什么事儿,我能袖手旁观?不过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做生意的,真要论起来,我还不如大舅子有本事呢,行了,你也别管了,赶紧歇着去吧,我去见见大哥。” 说完,崔掌柜就对着董氏身边的丫鬟说了一声,让带夫人回去,便整理衣服去了前厅。 董氏看着相公的背影,有些紧张,旁边的丫鬟笑道:“夫人你就别操心了,老爷都说了会帮忙,而且老爷之前不是还想着找董师爷帮忙吗,肯定没事儿了。” 董氏扫了丫鬟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懂什么?” 可心里这么想着,董氏也不好好过去询问,大哥也让她别多管,但看大哥当时找她时的表情,董氏也知道,不是什么小事儿。 可是对于崔掌柜生意上的事儿,他是真的没有管过。 她到底是后宅的妇人,虽然在小事上崔掌柜听她的,但在正事儿上,崔掌柜一般都不让她插手。 哪怕她耍小脾气,也没有用。 董氏叹了一口气,就带着丫鬟回屋子去了。 …… “哎哟,这不是大哥吗?你怎么来了?” 崔掌柜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扬起一个夸张的笑容进了前厅,对着董师爷招呼起来。 董师爷看他这样,故作矜持的咳嗽两声,然后就笑着说道:“妹夫回来了?赶紧坐下吧,我等你可是许久了,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也不怕我妹妹担心。” 没有张嘴说事儿,而是拉家常。 崔掌柜没有主动挑破,而是抱怨的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做生意的,吃吃喝喝都是常态,我已经尽快回来了,还好夫人体谅我,心疼我,不仅没有对我的事情说什么,还给我煮了醒酒汤,我还得感谢大舅哥你对我夫人的教诲呢。” 崔掌柜这话拍马屁就有些过分了。 就算董氏懂事柔顺,那也不是董师爷的功劳,那是人家爹娘的功劳。 董师爷都快装不下去了,实在是不想跟崔掌柜这样做生意的人打交道,就是一个油嘴滑舌,话里没有半句诚实之言的家伙。 崔掌柜却像是看不懂董师爷脸上的不悦,突然提议:“大哥,你这许久没过来一趟,今天难得来,咱们哥俩去院子里面聊聊,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夫人也让我多陪陪你。” 第三百零七章:装傻充愣 崔掌柜故意装看不见董师爷眼底的欲言又止,这般提议,董师爷也只能答应,两人便在院子里摆了几个小菜,开始喝酒。 崔掌柜一下子就把话题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七拐八拐的说起自己做生意的事儿,其中不乏吹牛之言,听的董师爷愈发不耐。 但董师爷又不能主动打听自己要问的事,这开口就会露馅儿,所以还是旁敲侧击的问。 “崔掌柜,你今日是去哪儿了?谈生意能出去跑一天?” 听见董师爷的称呼,崔掌柜正色几分。 “董师爷这是想跟我谈什么事儿?你突然叫我掌柜的,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其实也没什么,还是之前的事儿,沈掌柜想要把生意做大……” 不过说到这里,崔掌柜顿了顿,像是没看见董师爷眼底的着急,直接说道。 “不过我觉得,你对这些事情应该不感兴趣,毕竟沈掌柜之前特意让我跟王掌柜设下宴席,邀请赵大人,赵大人连面都没露,专门派你来拒绝……哎呀,我还是不跟你说了,免得你听了心烦。” 董师爷心中有气,可是又不能否认,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崔掌柜就是故意的! 磨了磨牙,董师爷想到大人的嘱咐,再想到自己来之前立下的军令状,便只能开口道。 “行了,崔掌柜,你也别跟我演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听说,你和那个王掌柜去了一趟冬至县,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胡大人听说经常跟商户私底下喝酒。” “也不是说不可以,但胡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老是跟一群商户吃饭,算怎么回事儿?我还听说,胡大人还收了不少商户的银子,我不管别人是怎么做的,你不行。” “虽然你也是做生意的,但之前你娶我妹妹的时候,你就给我保证过,你赚的钱,都是堂堂正正的干净的银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不会放过你!” 董师爷说着说着,又开始教训起来。 崔掌柜早就习惯了,但如今听见董师爷这番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董师爷要是真像他自己说的这么正派,那也就罢了,可偏偏董师爷自己不也是为了生意的事情来找自己吗? 抹黑对手,来抬高自己,跟商户比起来,董师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在崔掌柜心目中,董师爷就是一个古板清高,但确实挺正直的人,可是经过之前码头生意的事儿,崔掌柜也算是看清楚了。 自己之前完全是被董师爷给拿捏了,董师爷说的好听,那是因为确实没啥好处,所以才会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正直不屈的样子。 可是如今码头生意眼看着就要被自己和王掌柜“送”到胡大人面前,董师爷也急了,虽然“送”生意是假的,但董师爷的反应却是真的。 而且跟崔掌柜预料之中的相反,换种说法,董师爷以往在崔掌柜心目中的正直形象,已经坍塌了。 所以崔掌柜在面对董师爷时,也不像以往那般发自内心的恭敬小心,而是多了几分随意。 大哥别说二哥,谁比谁高贵呀! 于是便无奈道:“大哥,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毕竟这生意不是我主导的,沈掌柜这人……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但就凭我对沈掌柜的了解,这生意是做定了。” “人家做生意,一直都很顺,不,也不能这么说,沈掌柜做生意,也被一些人刁难过,但沈掌柜都能轻易的解决,再加上还有王掌柜这位老前辈从旁辅助,不是我吹牛,不出几天,估摸着就能心想事成!” 崔掌柜闭口不谈胡大人,但言语之中,却对沈盈娘充满信心。 心想事成,也是一语双关,落到董师爷的耳朵里,会觉得沈盈娘很快就能拿下冬至县的码头,能跟胡大人达成合作。 但崔掌柜真实的意思是,马上就能让赵大人松口拿下春分县的码头。 只可惜,如今身在局中的董师爷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听见崔掌柜这话着急了起来,皱眉道。 “你怎么就做不了主呢?这生意不是你和那个沈掌柜一起做的吗?而且她一个女人,行事这般鲁莽,王掌柜就不知道提醒着点吗?王掌柜好歹也是生意场上的老人了,能被一个小娘子牵着鼻子走?” 崔掌柜一脸震惊的看着董师爷。 “大舅子,不是我说你,这对女人的偏见也太大了,沈掌柜能是一般女人吗?你瞧瞧人家做的那些生意,人家是在街边卖小吃做起来的,到现在,风头无俩,谁都想巴结着她。” “毕竟沈掌柜脑瓜子灵啊,随便想点什么法子,就能让跟着她的人一起吃肉喝汤,你这偏见可不行,王掌柜都服气她,我这个小角色,自然也是以沈掌柜马首是瞻,毕竟我还想跟着她一起做生意赚钱呢!” 说话间,崔掌柜已经站了起来。 “那个,我今天喝多了,大舅子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歇着了,如今天色也晚了,大舅子要是不着急,也没什么事的话,就留下来歇息一晚,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 “等等!” 董师爷没想到崔掌柜说着就要走,只觉得对方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难道生意真的要成了?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来这一趟,不仅白跑,回去还交不了差。 自己可是跟大人下过军令状的,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成,可是现在…… 看着崔掌柜那一副言辞闪烁的样子,董师爷终于急了,站起来说道。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我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提醒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夫,我担心你做事鲁莽,别到时候吃了亏。” “你要是吃亏,生意出了差错,保不住家业没什么,但我怕我妹妹跟着吃亏,这件事情你听我的,不要再跟着那个沈掌柜瞎胡闹了。” “胡大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们那个生意听起来确实能赚钱,可是胡大人没那么好说话,万一一口气吞下,你们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崔掌柜原本都转身要走了,听见这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董师爷,似笑非笑的说道。 “大舅哥,瞧你这话说的,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可怎么是好?胡大人就算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不好相处,那我们也没法子呀。” “毕竟我们之前已经找过赵大人了,赵大人风评听起来不好,至少在商户这边,就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形象,可这名声,也算是有两面性,铁面无私,也代表着公正,是个正直的人。” “可是再正直,赵大人不肯答应我们,跟我们合作,那我们也没法子呀,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别人了,至少别人不会连饭局都不去,肯搭理我们,那就有的谈嘛!” 崔掌柜说完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董师爷被对方的话给噎住,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随即崔掌柜就摆了摆手,像是没看见董师爷脸色黑沉的样子说道。 “行了行了,大舅哥,我是真的困了,要不我就先回去歇着了,你若是想再坐会儿,那就坐会儿吧。” 一边说,崔掌柜一边打着呵欠,转身离开。 董师爷有心想再说两句,可自己一直在这个妹夫面前都是挺清高的,实在拉不下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人。 看着崔掌柜的背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了,希望妹妹不要让自己失望吧。 …… “吱呀”一声。 崔掌柜推门进屋,一直坐在屋子里沉思的董氏见状,连忙上来扶着崔掌柜无奈道。 “你这是又喝了多少呀?难受了吧?来,赶紧喝醒酒汤,怎么样?我大哥跟你说什么了?事情应该不难吧?” “不过就算是难,我相信你应该也能替我大哥办了,毕竟我大哥可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你可不能推。” 董氏言语中全是试探。 崔掌柜一脸疑惑,喝完了醒酒汤便奇怪的说道:“娘子,你说什么呢?大舅哥没跟我说什么呀。” 董氏脸上笑容一僵,差点没绷住,只能压下火去问:“你说什么?大哥什么都没跟你说?那你们聊什么了?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 崔掌柜打着呵欠,醉眼朦胧的说道。 “真的没说什么呀,都是在说我的事儿,说是生意上的事儿……不过跟你说你也不懂,对了,大舅子好像还真跟我说了什么。” 董氏瞬间竖起耳朵,有些气哼哼地催促道:“说什么了,你怎么说的?你怎么回应的?” 崔掌柜嘿嘿一笑:“你这么着急干啥?大舅哥确实跟我说了,就是给我一点建议,但你也知道,我如今做生意,是跟着别人干的,我也做不了主啊,这生意上的事儿,现在得听王掌柜和沈掌柜的。” 董氏闻言,有些着急,还想追问,崔掌柜却突然打了个酒嗝,然后像是感慨似的说道。 “哎呀,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方才还没想明白,过来现在听你这么一问,我猜大舅哥怕是后悔了,应该是想回过头来,跟我们沈掌柜做生意,哈哈哈……” 董氏眼神闪烁,看着醉醺醺的崔掌柜有些生气,这混蛋,还真看出来了?看出来又怎么不答应呢? 崔掌柜无奈摇头道。 “只可惜,现在晚了,本来之前沈掌柜找上赵大人的时候,就是想一起赚钱,若是赵大人赴约,一起吃饭,还能把这生意谈成。” “你说,我大舅子好歹是赵大人最信任的人,这要是在中间说和说和,事成之后,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崔掌柜摇头,有些遗憾。 “你是不知道,沈掌柜这一次要做的生意,可大了!事成了,得赚不少钱,就算是从手指头漏一点下来,也够咱们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哎呀只可惜呀……赵大人就是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专门把大舅哥派出来拒绝。” 第三百零八章:提前启程 “哎哟,不是我说,闹得有点难看,沈掌柜也是有脾气的人,这做生意,以和为贵,赵大人脾气古怪也就算了,还明确表示拒绝。” 啧啧摇头,崔掌柜语气中还挺佩服。 “沈掌柜也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所以就准备跟别人合作了,虽然……那个位置不太好,但勉强也能将就,所以呀,赵大人如今就算后悔了,想重新合作,沈掌柜也得重新考虑一下合作的条件。” “之前沈掌柜是抱有诚意,可能会想着给赵大人多分一分,可是如今跟另外一头马上……哎呀不说了,反正啊,赵大人要是反悔了,如今的条件,怕是没以前好了,你说这是何必呢?” 崔掌柜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躺下,董氏听的云里雾里,但她也知道,崔王八蛋没有说出关键点,于是连忙上前追问。 “你别睡呀,赶紧说说,跟另一头怎么了?” 只可惜,无论董氏怎么问,崔掌柜躺在床上,跟个死猪似的,毫无反应。 等董氏忍不住想扯崔掌柜耳朵的时候,回应她的是一阵阵震天的鼾声,气的董氏在崔掌柜的肩膀上扇了一巴掌。 “可恶!睡睡睡,睡吧你,喝死你算了!” 抱怨了一句,董氏自知着急也没用,而且虽然没有听到关键处,但光听到的这些,回去告诉大哥应该也够了。 于是又恨恨的瞪了一眼崔掌柜,到底还是没忍心让人晾着,把人艰难的搬回床上睡好,又给他脱了靴子,然后才扯开被子给他盖上。 没忍住,在崔掌柜的耳朵上捏了一把:“真是欠你的!” 说完,便出了屋。 等到关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的崔掌柜才睁开眼睛,脸上虽然满是酒气,可是眼睛却挺清醒,揉了揉被董氏捏的耳朵笑道。 “嘴硬心软,我娘子还是挺疼我的,只可惜啊,这件事我还真做不了主,我那大舅哥是该吃点教训了……” 说完,直接转过身,这下是真的闭着眼睛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反过来拿捏住了董师爷,崔掌柜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着的。 …… 烛火摇曳。 可能是油灯里还有水分,时不时的还噼里啪啦的发出一阵阵的爆响声,更衬得屋里安静。 岳凌钧看了一眼窗外,一把揽过了脱下外衣上榻的沈盈娘的腰,把人揽在怀里,眼中满是不舍,可还是用抱歉的语气说道。 “娘子,我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必须提前一天。” 沈盈娘眼神果然变了,又气又恼的问道。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有三天时间吗?这才第二天,为什么要提前一天?你这么不想看到我?” 沈盈娘说着气话,一把推开岳凌钧,恨恨的给对方留下一个背影。 岳凌钧见状,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强行把人又重新揽回来,只是解释。 “娘子,我知道是我不对,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但今天的事……” “是因为那些影卫?”沈盈娘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岳凌钧质问。 岳凌钧也没有否认,毕竟事情摆在眼前,否认没什么用,他娘子又这么聪明,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骗她。 而且今天的事情过后,岳凌钧也挺担心沈盈娘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得让娘子知道一些情况,于是岳凌钧便点头道。 “没错,确实是因为他们,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你今天那番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泄愤,但仔细想来,有点道理,我觉得,皇家影卫怕是真的出问题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岳凌钧眼中满是凝重之色,可见说的不是什么小事儿。 岳凌钧表情严肃,沈盈娘也不好再耍小脾气,她也知道,岳凌钧要走的事情无法更改,提前或者推后一天都没什么意义,主要还是舍不得岳凌钧离开…… 可是现在因为有那些刺客的横插一脚,说实话,沈盈娘也怕岳凌钧会有安全问题,早点回到京城,说不定那些人还能收敛一些,不然时间拖得越久,路上的危险就越多。 就得让岳凌钧赶紧离开路上,也能随时改变路线,哪怕走小道回京的时间用的更多,总比路上全是刺客的好。 之前岳凌钧说起京城的事情,包括自己被针对的事情,都是语气平淡的,沈盈娘也顶多只想到,岳凌钧的存在,可能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才会集体把岳凌钧排挤离开京城。 如今看来,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岳凌钧的遭遇哪里只是排挤这么简单?瞧瞧,这才准备回京城呢,马上就有刺客赶来追杀,不知道回到京城之后得多危险。 沈盈娘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忍不住去拉岳凌钧的胳膊。 “怎么了?” 发现沈盈娘的不对劲,岳凌钧回过神,看了娘子一眼,沈盈娘在岳凌钧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说怎么了,之前你说起京城的事情,老是轻描淡写,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跟那些人有过节,还有陆玄清也是,也不说清楚,早知道京城这么危险,我就不答应让你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岳凌钧心里暖暖的,但却不得不回去,只能将沈盈娘揽在怀里安慰。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皇上既然非要让我去边疆抵抗外敌,那就会替我扫清障碍,今天的这些刺客都是例外。” “回去的路上,我一定会小心,只要不是来个百人千人,我都能跑得了,更何况,那些影卫的身手你也见到了,还是不错的。” 沈盈娘冷哼一声,推开岳凌钧,又坐直身体道。 “别给我提那些影卫,皇家影卫,听起来倒是响当当的,但他们又不是替你卖命,今天要不是我喊一嗓子,把事情直接挑破摆到台面。” “哼,估摸着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出手,要么我死,要么你伤,反正我不喜欢他们,我也不喜欢那个什么皇上……” “娘子!” 岳凌钧伸手去捂沈盈娘的嘴,若是平时,岳凌钧不会这般做,娘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本来娘子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岳凌钧只可以保证陆玄清听到不会说出去,但那些影卫……可是皇上的心腹。 娘子的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岳凌钧自己不怕,就怕皇上对沈盈娘下手。 沈盈娘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撇了撇嘴。 “行了我不说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们,我告诉你,虽然他们是奉命来保护你的,但经过这次刺杀,我还是看透了,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我也不能跟着你回京城,你一定要小心,不过,你方才说起皇家影卫出问题了,表情怎么那么奇怪?这个问题很严重吗?” 沈盈娘转移话题,问起了方才的事情。 岳凌钧原本以为自己不提,沈盈娘也不会问,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有点不方便让更多人知道。 但娘子都问了,而且娘子也知道皇家影卫的存在,最重要的是跟影卫产生了矛盾,还是提醒一句比较好。 于是岳凌钧眸色幽深,盯着沈盈娘的脸,认真的说道。 “娘子,今天的事情你做的确实有些冲动,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说什么都晚了,不过之后你得小心点,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 “但我不在你身边,我还是不放心,以后身边若是出现了什么陌生人,你不认识的,无论是小孩还是老人,在别人眼里的弱者,你都得小心提防着,哪怕是陆玄清。”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又转过头来盯着沈盈娘认真说道。 “哪怕是陆玄清,以后也不要完全相信,关键时刻,要相信自己,并且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沈盈娘心头坠坠不安,总觉得岳凌钧说这些话像是交代遗言,她不爱听! 没好气的推了对方一把:“我知道了,我可是生意人,用得着你来教我这些?我当然知道利益优先了,不过有这么严重吗?连陆玄清都不能相信?” 岳凌钧苦笑一声:“我只能跟你说,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我跟陆玄清意见相同,但并不代表我们俩就能共进退,陆玄清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 沈盈娘明白了,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疏离。 “知道了,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方才说,皇家影卫出问题是怎么回事儿?别回避我的问题,赶紧说!” 岳凌钧见沈盈娘执着,倒也没有再次逃避,而是认真说道。 “皇家影卫向来只效忠于皇上,不是对皇上本人,而是对坐在那个皇位上的人,也就是说,谁是皇帝,他们就为当时为皇帝的人效忠,可以为皇帝生,可以为皇帝死。” “从皇家影卫成立至今,从来没有违背过这条规定,所以就算皇权更替,新皇登基之后,朝堂动荡,洗除异党,皇家影卫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和清算,反而会因为新皇方才登基,需要稳固地位,被唯以重任得到嘉奖。” 沈盈娘眉头紧锁:“可是你说的这些,跟刺客今天的举动有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沈盈娘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些影卫背叛了皇上吧?” 沈盈娘有这个猜想,也不是胡乱来的,岳凌钧说了,包括陆玄清也予以肯定,皇上是肯定希望岳凌钧平安回到京城去的。 毕竟边疆还需要他,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可能会让影卫给岳凌钧下马威,那对皇上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边疆要是破了,皇上屁股下的那把椅子,就不稳了,所以若影卫今天的举动,不是出于皇上的命令,那就只能是他们自作主张。 而能选拔成为皇上影卫的人,脑子肯定都不蠢……简直细思极恐啊! 虽然那个墨二在沈盈娘面前表现出一副鲁莽冲动的样子,可是那只是表现出来的,谁知道对方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第三百零九章:谁也不能信 啧啧,不能深想,沈盈娘打了个哆嗦,担忧的看着岳凌钧。 “相公,我怎么觉得你人还没启程呢,就被危险包裹着,要不咱们还是跑吧,找个地方隐居。” 岳凌钧苦笑一声,知道沈盈娘是在说笑,伸手勾了勾沈盈娘的鼻尖。 “娘子,别说这种傻话,怎么跑?能跑哪里去,两国交战,根本没有净土,更何况,我虽然已经窃取了大将军的职责,可是边疆的百姓需要我,大夏的百姓,也需要我,我不能跑。” 这该死的责任感! 沈盈娘对岳凌钧真是又爱又恨,有责任心是好事儿,可为何一定要有这么大的责任心呢? 不过人家有这样的责任心,沈盈娘总不能打压吧,又舍不得放弃,那就只能接受了。 目光幽怨地瞪了岳凌钧一眼道。 “行行行,说不过你,你要去便去,我不会阻止你,不过我说的这个是不是真的?这些影卫真的背叛皇上了?” “不然为什么要跟皇上唱反调?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或者故意激怒你,让你没法子回京城,破坏皇上的计划。” 岳凌钧表情也正经了几分。 “我不知道,皇家影卫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万一真的是皇上的命令呢,毕竟帝王心难猜。” “我也许久没有回到京城了,京城到底什么情况,皇上又对我是什么心思,我也不能真正的弄清楚。” “就算是陆玄清待在京城这么久,他也不可能完全猜中皇上的心思,所以真想弄清楚,还是得回去亲眼看看,亲自调查,不过这件事情……” 说着说着,岳凌钧再次停住,认真的盯着沈盈娘,言语带着浓浓的叮嘱。 “娘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包括在两个孩子面前,也千万不要提及今天刺客的事情,孩子年纪小,我担心他们说漏嘴,给你们引来杀身之祸。” 沈盈娘闻言,也不免紧张了几分,但对于自己的嘴巴,她向来还是有信心的,肯定管得住,于是点头。 “我知道了,那你呢?你不打算跟那些影卫好好谈谈?万一只是有一个叛徒混了进来,或者被收买了,你可以提前把这家伙揪出来除掉。” “这样你们一路回京,也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捅刀子,毕竟那些影卫的身手是真的不错,真要在你没有防备时对你动手,那你就危险了。” 沈盈娘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岳凌钧用力的把沈盈娘抱在怀里,拍了拍,好一会之后才说。 “娘子放心吧,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而且我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万一弄错了,回到京城,是给别人递了把柄,到时候皇上就不能顺利的让我去边疆了。” “这些事情,包括暗中搞鬼的人,还是留到京城再解决吧,我现在只担心你,我早点回京城,对你跟孩子都好,但我又担心那些家伙会不放过你。” “我待会儿就去找陆玄清谈一谈,让他多留些好手在你身边,在飞鸽传书,把我一些老部下叫过来保护你。” 沈盈娘抬头看着岳凌钧。 “你把你的部下都给我了,那你去边疆没有人手用可怎么办?” 岳凌钧笑道:“不必担心,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手底下还是有些人手可以用的,我就是留一些身手矫健的精锐在你身边。” “你可以让他们在明面上保护,当你的护卫,也可以让他们在暗中保护,让他们潜伏在四周,总而言之,只要你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出来帮忙就行。” 沈盈娘想了想:“也可以,留一部分在明面上,再留一部分暗中……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离开之后,我会自己安排的,不过。” 沈盈娘语气顿了顿,有些愧疚的说道。 “我今天打了那个影卫两巴掌,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那些影卫太过分了,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所以一时气不过……” “当时除了出气,也是想让他们重视你,免得在路上再来一次,到时候你不就危险了?我当时没想到这些影卫可能有叛徒在其中混着,这一路上,他们不会公报私仇吧?” 岳凌钧冷笑一声:“放心吧,你那两巴掌打得出其不意,虽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同样也打的那些叛徒措手不及。” “虽然目前不知道那些影卫有几个是叛徒,但你这两巴掌,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震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再轻易的出手,毕竟你那两巴掌,算是把一些问题摊开来看。” “他们也会担心我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总而言之,双方有顾忌的情况下,反倒能达到某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娘子,你那两巴掌打的不仅不算差,反倒是一件好事!” 沈盈娘撇嘴,心里暖暖的,靠在岳凌钧怀里。 “相公,瞧你这话说的,谁说你不会说甜言蜜语了?这不就是甜言蜜语吗?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也会尽量的不那么担心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夫妻二人抱在一块儿,说了许多贴心的话,烛火摇曳着,屋子里面一片温馨。…… 黄家村外。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墨二的脸再次被扇的往旁边一撇。 这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道,墨二的嘴角都渗出了点点血液。 他捂着脸,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墨四。 “墨四,你,你为什么打我!” 夜色下,墨四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瞪着墨二说道:“为什么打你,你心里真不清楚吗?这次离开京城,是你带队。” “但你应该知道,原本你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只不过你努力争取,其他人不跟你争,所以这带队的资格,也就由皇上顺理成章的给你了。” “皇上把队长资格给你,不是让你胡乱来的,咱们奉皇上的命令,要平安顺利的把岳凌钧带回京城去,你是怎么做的?” 墨二眼神闪烁,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笑一声道。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故意让那些刺客对岳凌钧动手的?” 说完,墨二不服气的盯着墨四说道。 “少在我面前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我所有的决定,都是站在皇上的角度做的,岳凌钧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目中无人,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那嚣张的样子,可是把皇上气得不轻。” “他现在都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连个士兵都不是,就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猎户,皇上能想起他来,都是抬举他,居然还敢摆架子,还要拖三天时间,赖在这里不回京城,我这是为皇上出气!” 墨二越说越顺,甚至到最后,已经开始理所当然起来。 墨四嗤笑一声,目光在墨二身上来回扫射,看到墨二心慌不已的时候,才默默开口。 “墨二,平日里就让你多看看书,头脑简单成这样,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虽然你平时在皇上面前,确实比我们其他兄弟多几分献媚的姿态。” “但以你的脑子,不至于会做这种事情,毕竟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坏了皇上的大忌,最重要的是,以你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种迂回的替皇上出气的法子。” 墨二被墨四教训的面红耳赤,还不等墨二开口,就听墨四再次说。 “说实话吧,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故意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 墨二否认的特别快,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着急了,连忙找补似的说道。 “真,真的没有!我就是想替皇上出气,岳凌钧实在是太傲了,就是得好好的压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他需要我们。” “这回京城的路上,要是没有我们影卫的保护,他屁都不是,随时可能会被别人杀掉,我就是想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在路上给我们摆谱,增添困难。” 明明墨二才是这次影卫带队的队长,但在墨四面前,气焰明显不够张狂。 墨四脸上依旧不动如山,似乎完全没有被墨二的话带偏,只是冷声警告。 “墨二,我警告你,不要在这些事情上面胡来,也别在我面前撒谎,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在你面前这么说,我就不追究了,好歹兄弟一场。” “都是皇家影卫,我得提醒你,为什么皇家影卫这么多年地位稳固,甚至在皇权更替的时候,依旧稳固,就是因为我们够忠心!” “我们效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你要是敢自作主张,胡作非为,让皇上对我们皇家影卫起了疑心,断了我们皇家影卫的根基,后果自负!” 墨二这次是真的慌了,赶紧说道。 “墨四,我真不是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岳凌钧,没别的意思,你不要随便给我扣帽子!” 墨四冷冷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皇上,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你吗?若是皇上不相信你,那你就算没这个意思,影响还是造成了,你觉得,兄弟们会放过你吗?”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周围已经出现了几个人影,墨二扫了一圈,发现原来是其他影卫也出来了,此时正将两人围在中间。 墨二不服气的瞪着墨四:“我告诉你,我没这个意思,你也别想给我扣帽子,你以为你拉拢了其他人,就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墨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算是对你的提醒跟警告,接下来,路上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还有,因为你做出的错误决定,差点破坏了皇上的计划经过,我们所有影卫一致决定,你这队长的位置,由我来接替,要是有什么意见,回到京城之后,就皇上面前自己说吧。” 第三百一十章:依依惜别 说完,墨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一点给墨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其他几个影卫也没有上前跟墨二说话,而是各自藏在黑暗中,当起了暗哨。 出现了一次失误,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他们现在是真的对全方位的保护好岳凌钧。 墨二愤愤不平:“装什么装?” 次日一大早。 岳凌钧和陆玄清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启程上路了。 陆玄清十分善解人意,给沈盈娘拱了拱手道。 “夫人,那你和将军好好告别,我先上车等。” 说完,抱着两坛子美酒直接上了车。 沈盈娘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岳凌钧说道:“你等等!” 说完迅速跑回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大罐子,岳凌钧连忙上前接了过来。 陶罐的重量不轻,要不是沈盈娘最近忙里忙外体力增强不少,还真搬不动。 岳凌钧把陶罐接过去,也发现了分量惊人,道:“这是什么?” 沈盈娘笑眯眯的说道:“你就没发现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吗?” 岳凌钧挑眉:“你给我下药了?” 沈盈娘哼了一声:“我是为你好,你这回去的路上,估摸着是没有机会再好好睡一觉了,所以昨天我就趁你睡着之后,给你点了安神香。” “然后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宿,专门给你熬出来的两罐肉酱,这一罐是牛肉酱,这一罐是猪肉酱,对了还有,你等等!” 沈盈娘又返回厨房,不一会儿出来又拿着一个小一点的陶罐,然后继续挂在岳凌钧的胳膊上。 “这一罐是辣椒酱,配上我给你们准备的干粮,路上也能稍微吃好点儿,不至于啃石头。” 对于那些干粮,沈盈娘只能用石头来形容,太难啃了,可是路上又不方便煮东西,最好是直接吃的,所以沈盈娘干脆准备了好下饭的肉酱和辣椒酱。 因为时间太赶,食材不好弄,所以只弄了这么一点,但岳凌钧省着点吃,就算是给陆玄清分上一些,也能吃到京城了。 岳凌钧抱着两罐肉酱,看着沈盈娘笑着说道:“谢谢你娘子。” 沈盈娘哼了一声。 “知道谢谢就好,除了这些,我还在你们的车上放了些火锅底料,各种口味的都有,路上要是找到客栈投宿,那就煮一包,也能让你解解馋。” “反正只要有新鲜的其他食材就行了,什么都可以煮,要实在是看那些影卫不顺眼,把他们宰了一起煮着吃!” 沈盈娘这玩笑开的有些黑暗惊悚,隐藏在暗处的两个影卫面面相觑,神情复杂的盯着沈盈娘。 他们确实挺看不上这个村姑的,但不得不说,岳凌钧眼光独特,沈盈娘虽然出身卑微,可这性格实在是…… 不过昨天晚上他们被迫闻了一晚上的牛肉酱的味道,他们也对沈盈娘多了一些认识。 虽然岳凌钧的品味独特,但不得不承认,眼光毒辣啊,这沈盈娘虽然出身卑微,还性格恶劣,可是这手艺是真的好。 沈盈娘可不在意那些影卫是怎么想的,和岳凌钧依依不舍道别。 陆玄清忍不住出来催,这才把岳凌钧送上马车,最后还是沈盈娘主动放手,然后转过身。 “相公,你走吧,我不想看着你离开。” 看着沈盈娘抱着俩孩子的背影,岳凌钧也叹了一口气,直接跳下马车。 走上前,从后面抱着沈盈娘,说了些悄悄话,这才揉了揉两个小包子的脑袋。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娘,爹有事出去一趟,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但你们都别忘了,替我好好照顾你们娘。” 两个小包子眼角也含着些许泪花,可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岳凌钧这才再次抱了沈盈娘一下,转身跳上马车,头也不回的驾着马车远去。 直到车轮的声音越来越远,甚至到了听不见,沈盈娘才敢转过头,此时是真的看不见任何的踪迹了,这才红了眼圈。 “可恶!” 这可恶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两个小包子一左一右牵着沈盈娘的手,看见娘快哭了,这才连上安慰。 “娘别哭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盈娘没好气的揉了揉两个小包子的脸:“行了,娘一个大人,还需要你们俩小屁孩儿安慰?何以解忧,唯有美食,走,咱们吃好吃的去,让你爹在路上啃干粮!” 沈盈娘拉着俩小包子进屋做饭去了。 就在沈盈娘带着俩小孩吃完了精心准备的早饭,俩小孩吃的肚子圆滚滚的时候,王掌柜派人来了。 沈盈娘听见有了新进展,直接笑了起来。 “王掌柜还真是不负我的期望啊,这么快就有了进展?不错不错。” 沈盈娘忍不住夸了一句,然后就推两个小包子进去背书,还特意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背,回来之后要检查。 生怕两个小包子在岳凌钧走后不听话,所以沈盈娘决定警告一番。 沈盈娘认真的说道:“我告诉你们,你爹现在不在家,我虽然生意上很忙,但抽出时间检查你们俩的课业还是可以的,我都在好好的做生意赚银子,你俩要是不好好干你们的事儿,看我不把你们的屁股打开花!” 长安长乐对视一眼,特别懂事的点头,保证一定会认真的背。 沈盈娘这才满意把俩孩子赶进屋子里背书,这才振作精神。 又让护卫们守着自家院子,特意叮嘱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才跟着那被王掌柜派过来的伙计离开。 走就走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儿,岳凌钧现在要去打退敌人,自己也要在自己的战场上驰骋,谁也不比谁差! 马车很快到了王家。 一路上,沈盈娘的精神逐渐恢复,不像方才岳凌钧离开时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此时精神满满。 跳下马车,沈盈娘便进了王家大门,王掌柜跟崔掌柜早就等着了,还特意备好了茶水点心。 看着两人一脸激动的样子,沈盈娘笑了起来。 “哎哟,王掌柜崔掌柜,看来是真的有好消息呀,王掌柜,你这伙计教的是真好,嘴巴是真严,什么都不跟我透露。” “只说有好消息,有大好消息,让我赶紧过来,如今我人也来了,现在不用保密了吧,赶紧说,有了什么进展了?跟我计划的有什么出入啊?” 王掌柜崔掌柜连忙请沈盈娘上座。 沈盈娘却说不必了,于是几个人便在院子里的一张圆桌旁围坐下来。 沈盈娘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之后润了润喉咙,才准备听二人说情况。 王掌柜想了想,不能在晚辈面前失态,于是推了推崔掌柜,让他说。 崔掌柜便笑着说道:“沈掌柜,你可是真厉害呀!我跟我那个大舅哥相处这么久,都没看清他是什么人,可没想到,您才跟他见上一面,就能猜出他会干什么。” 沈盈娘赶紧抬手打断他的话。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情况,听你说起你那大舅哥,看来是董师爷做了什么,赶紧说吧,到底有什么新的进展?” 崔掌柜也有些激动,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那大舅哥来我府上了……” 崔掌柜噼里啪啦,尽量的精简自己的语言,把事情从头到尾的给说了,包括董师爷在桌上跟自己套话的那些内容,也都重复了一遍,不漏下任何细节。 王掌柜虽然已经听过了一遍,可是如今再听崔掌柜说起,也忍不住骄傲的摸了摸胡子,满脸得瑟,毕竟局势这下是真的逆转了。 在董师爷没有主动上门之前,王掌柜都还是挺紧张的,万一人家真的不打算跟他们合作了,那他们之前做的这些准备,搭的这些戏台子,包括唱的戏都白唱了。 如今好了,果然不愧是沈掌柜,设了个套子,别人就往里面钻,哪怕是董师爷也不例外呀。 等到崔掌柜把情况说完,口干舌燥,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然后做了总结。 “沈掌柜,以我对我大舅哥的了解,他昨天晚上上门,还表现的那么急切,这就说明,真正着急的人是赵大人,而且我估摸着,最迟明天,赵大人就会有行动,咱们马上就能把生意谈成了!” 王掌柜笑着说道:“没错,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守株待兔就行,生意会自己送上门,哎呀,以前我觉得,做生意啊,得主动。” “可是自从跟沈掌柜一起谈了几次生意后就发现,这做生意呀,最重要的是要有实力!然后是淡定,有这两种,着急的是别人,哈哈哈……” 看着得瑟的两人,沈盈娘也跟着笑了。 难得有一件畅快的事儿,她也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打击两个人的积极性,而有些时候,好事儿就是这么接连不断。 几个人还在笑着,突然,一个小厮匆匆的走了过来,然后对着王掌柜说道。 “老爷,董师爷上门拜访,说是有要事要见你一面。” 听见这话,几人面面相觑,随即笑的更放肆了。 王掌柜询问沈盈娘的意见:“沈掌柜,你觉得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欲擒故纵?还是开门见山?我估摸着,人家也等着急了。” 崔掌柜的眼神也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等着沈盈娘给一个答案。 沈盈娘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二位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再说了,欲擒故纵也不能老用,老用就不灵了,见好就收吧。” “正好,咱们三个都在这儿,这董师爷既然主动送上门,那就今天吧,看看这位董师爷还有什么话说。” 王掌柜跟崔掌柜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他们都挺担心沈盈娘会直接拒绝,老是折腾的话,对自己的心理也是一种挑战,早点把事情了结最好。 于是二人笑眯眯地就答应了,让小厮出去把人给请进来,又把桌上的茶水点心换了一批。 第三百一十一章:低头再低头 接着,三人便继续嘻嘻哈哈,相谈甚欢,等着客人过来。 不一会儿,董师爷就在小厮的带领下到了后院,当看见不止王掌柜一人的时候,也愣住了,最后将视线锁定在沈盈娘的身上。 他莫名有一种自己钻套子了的感觉。 可是现在人都已经来了,就算知道这是对方有意为他编织的陷阱,他不跳也得跳啊,总得给大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 于是董师爷也淡定了几分,走上前去,笑着对着几人拱手。 “没想到我今天来拜访王掌柜,还能顺便拜访一下沈掌柜跟崔掌柜,真是巧啊。” 沈盈娘最先站起来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一大早上煮酒论茶,还有客人前来,还真是巧,董师爷既然来了,那就赶紧坐下,与我们一块喝茶吃点心吧,我们正好在说一些闲话,董师爷应该会感兴趣。” 董师爷对于闲话闲事,才不感兴趣,他也听出来沈盈娘的意思了,要么就赶紧说正事儿,要么就跟他们坐下来闲聊。 着急的人是董师爷,他自然是得说正事了,于是只能上前几步坐下,开门见山。 “几位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这一趟,虽然是冲着王掌柜来的,但实际上,是冲着谁,在座三位应该都明白。” 沈盈娘似笑非笑,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倒茶,一边慢慢的闻着,完全不接茬。 董师爷看她这副样子,脸色有些发沉。 崔掌柜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哎哟,大舅哥,你这刚来,赶紧喝口茶歇一歇,就算说要说正事儿,那也得冷静下来再说嘛。” 董师爷确实冷静下来,他太冲动了,主要还是因为这次低头有些打脸。 毕竟之前是他建议大人不要太过着急,好好的把沈盈娘这些商人晾一晾。 可这晾别人没成功,反倒把自己的脸给丢了,还差点把这些大鱼给放跑了。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把握能把这些人劝回来。 今天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就算是低头,也得把这些人,包括这桩生意给拉回来,不然跟大人交不了差。 所以董师爷在心里琢磨了半天之后,到底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瞧我,确实有些急了,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再拖,大家都在,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觉得,几位掌柜这做生意,有些不诚心啊。” “虽然我不是商人,也没跟人做过生意,但大致上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求人办事儿,总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请诸葛亮出山,都还得三顾茅庐呢,虽然我家大人称不上什么诸葛亮,但几位掌柜的,既然是想做大生意,适当的放低姿态,那也是应该的吧?” 甩锅甩的挺快的嘛! 这话说的,沈盈娘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董师爷就是说,赵大人其实已经改变了主意,生意是可以做的,只要沈盈娘他们放低姿态给个台阶,那就可以继续跟春分县做生意。 若是在以前,沈盈娘也不会计较这些所谓的面子不面子,做生意,确实就是为了赚钱,适当的低头也没什么。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董师爷这幅清高的样子! 特别是自己还劳烦王掌柜跟崔掌柜,特意去冬至县演了一场戏。 人家这跑来跑去的,不累呀?董师爷两句话就想把事情一笔带过,那怎么可能? 于是沈盈娘并没有顺坡下驴,而是疑惑的看着董师爷问道。 “董师爷,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呢,这样吧,若我说错了,你就当我是在自作多情,我想问问你,你方才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跟我们继续做生意?” 董师爷咬牙,正想承认,就听沈盈娘无奈又遗憾的说道。 “哎呀,那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实不相瞒,因为我们这一次要做的生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就是说,计划的非常的成熟。” “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当初宴请赵大人的时候,想着只要赵大人点头,这事儿就能成,而且咱们还能让出不少的利,谁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盈娘顿了顿,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董师爷,又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了,虽然我也很想跟赵大人合作,可是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这是来晚了呀。” “董师爷,你今天上门,我也不晓得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准备跟别人做这回生意了,王掌柜跟崔掌柜都特意去了一趟冬至县,所以……” 董师爷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不轻不重,却刚好能让沈盈娘把嘴闭上。 沈盈娘也非常识趣的闭上了嘴,不过表情依旧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畏惧的样子。 王掌柜跟崔掌柜也不太明白沈掌柜想干什么,董师爷都已经上门了,那就顺坡下驴,直接把生意谈成就是了。 就算是谈判过程中多要一些分成也行啊,这突然来这么一出,就不怕董师爷翻脸走了? 不过王掌柜跟崔掌柜在这件事上,向来以沈盈娘为马首是瞻,所以就算心里不太赞同沈盈娘的举动,也没有在这关键时刻跟沈盈娘唱反调,不然就是在拖沈盈娘的后腿呀。 就这样,饭桌上既没有人出来表态,也没有人出来打圆场,气氛就这么尴尬的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董师爷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开口,心情十分复杂,忍不住瞪了崔掌柜一眼。 崔掌柜平时对自己这个大舅哥,还是相当维护的,可是这一次—— 崔掌柜直接抬眼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白痴,他就是根柱子! 董师爷无奈,王掌柜是沈盈娘的人,崔掌柜这个墙头草又不打算帮忙,董师爷只能自己来了。 于是稍微缓和了一下表情,对着沈盈娘开口劝,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沈掌柜,你自己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当初第一时间就来找咱们赵大人,那就是说明,你需要的东风,只有咱们赵大人才能给的够,而且咱们隔得近啊,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更何况,我相信沈掌柜的眼光,既然选中我们春分县,那肯定是因为我们春分县有沈掌柜想要的东西,要是我没猜错,沈掌柜想要的,就是我们春分县的码头吧?” 董师爷越说越顺,开始自卖自夸。 “实不相瞒,我们春分县的码头位置是真好,水上运输四通八达,可比冬至县要好多了,沈掌柜若真的要选,还是得选春分县啊。” 看着董师爷越说,下巴抬的越高,沈盈娘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崔掌柜会说自己这个大舅哥难搞了。 有些时候,清高其实不是什么错,但不分场合的清高,就有大问题了。 眼下这情况,明显主动权在他们这儿,这董师爷居然还能高傲的起来? 沈盈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难怪这春分县常年经济低迷,看来这从上到下,无论是赵大人还是董师爷,都是低不下头的犟脾气。 遇上脾气好的,可能会惯着,捧着,哄着,但沈盈娘却不。 本来她如今就有足够的把握,能跟赵大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谈判,何必把自己姿态放低? 于是沈盈娘道:“董师爷,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来晚了,你说的关于春分县码头的事儿,我是真的有兴趣,不然也不会像你说的,第一时间就去找赵大人合作,但你也知道,当初我们辛辛苦苦摆了一场酒宴,赵大人连面都不露……” “哎,虽然咱们都是些跑生意的商贩,可能入不了大人的眼,不,可能连董师爷你的眼都入不了,可我们好歹也有尊严啊!这大人都对我们的生意不感兴趣了,我们还上赶着,这不是犯、贱、吗?” “犯贱”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听起来好像是沈盈娘自嘲。 但在场的又不是傻子,这犯贱两个字说的是谁,谁都明白。 董师爷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他真的很想拍桌发火,可是不能。 因为他知道,春分县的经济要是再好不起来,他们大人早晚会发疯。 如今是一个破局的好时机,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初这个机会是因为自己才没有把握住的,不然大人当初就同意了,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来承担,要是真让大人来处理,自己的前途就毁了。 于是董师爷终于能屈能伸了一次,干笑一声道:“沈掌柜,你放心,这一次,我可以给你保证,大人是真的有兴趣,绝对不是你们剃头挑子一头热。” 沈盈娘挑了挑眉道:“真的吗?董师爷,我不聪明,你可不要骗我。” 这话说出来,就连旁边的王掌柜跟崔掌柜都呆住了,当然不是真的认为沈盈娘不聪明,而是觉得沈盈娘为什么会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你都不聪明了。 那这世界上还有聪明人? 在场其他三人都低估了沈盈娘的厚脸皮。 沈盈娘说出这话,发现几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她,也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不过用她强悍的心理素质承受住了,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那个,董师爷,我就是想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虽然是赵大人最器重的人,但你能做得了主吗?可别到时候你做了保证,我们再去找赵大人,赵大人却不认账。” “不可能!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差错!” 董师爷听出了沈盈娘软化的口风,知道这是一个关键的机会,绝对不能再放过,主动下了保证。 沈盈娘直接笑了,方才脸上挂着的几分惶恐消失,突然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 “既然董师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春分县的码头当然好,不过做生意嘛,不着急。” 第三百一十二章:自请责罚 沈盈娘不疾不徐道。 “我们也不知道赵大人想怎么合作,要不……咱们再约个时间?我想着得当面和赵大人谈一谈,这除了谈谈怎么合作,这还得谈谈怎么分利润啊。” 沈盈娘也算是给了句准话,做生意,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算。 只不过,这一次就没之前那般便利了,沈盈娘着重强调了分利益的事情,可见这次是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样,多分给赵大人了。 董师爷心中苦笑,自己这一次算是自作聪明了,算了,只要能合作,能给春分县带来一些正面的经济,少分点总比分不着好。 于是董师爷像是生怕沈盈娘改口似的,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说会亲自问赵大人空闲时间,安排好一点,然后就告辞了。 沈盈娘笑眯眯的端起茶盏,不经意的朝着王掌柜跟崔掌柜看去。 两人对她露出了一个大拇指。 “沈掌柜真厉害,佩服佩服!” …… 因为自作聪明失败了,所以这一次董师爷不敢在从中盘算自己的算盘,回到春分县,直接把这次跟沈盈娘的谈话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赵大人,并且表达了自己对于合作的支持。 “大人,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我不好,小人没有把事情办妥当,自作聪明,原本以为牵头要弄码头的是个女人,好拿捏,是小人判断失误,才害了大人,害了春分县,小人难辞其咎,请大人责罚!” 董师爷不愧是董师爷,说话就是漂亮,赵大人其实心里是有气的,可是董师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若真的责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再说了,当初董师爷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大人是有过动摇的,他可以拒绝,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赵大人也希望沈盈娘真的像董师爷说的那样,好拿捏。 这样的话,码头水运若是真的开起来,他也能占主导地位,他实在是恨透了这些生意人,做生意的没有良心,只顾着自己赚钱。 往自己兜里能多放一个铜板,都不愿意多给工人涨一个铜板,明明对于那些商人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区别,可他们就是贪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次自己似乎犯了这个忌讳,贪婪的忌讳。 虽然他并不打算把这些多拿到的份额往自己口袋里装,可是理由说的再好,依旧也是自己的私心……做的不地道。 赵大人叹了一口气,在春分县呆了这么些年,赵大人就算是再硬的脾气,也被磨平了,于是摆了摆手,对着董师爷苦笑道。 “行了,说起来,这件事情是我做主的,你不过就是提了一个建议,你是我选的师爷,你为我分忧,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我,是我决策出了错,也是我们看错了人。” 赵大人说话间,从桌案后站起身走到董师爷面前笑道。 “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脸,咱们一开始小看了人家,阴沟里翻船,也不算什么稀罕事,要怪就怪我在这位置上坐的太久,确实有些傲慢了。” 董师爷惊讶,随即不服气的说道:“大人,这怎么能怪您呢?您想多赚些份额,多要些分红,又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春分县的百姓,如今春分县这么穷,生意人都不来,还不是怪那姓王的一家?早知道当初就该……” “行了!” 赵大人打断董师爷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话都往外说,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输了,那就是输了,如今抱怨有什么用?反倒显得输不起。”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被摁在春分县这么多年,就当是赎罪了,我就是……愧疚,愧对春分县的百姓。” 董师爷看着赵大人那一副惆怅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他追随赵大人这么多年,很少看见赵大人流露出这般失落的表情。 要不是因为王家欺人太甚,凭着大人的心性,春分县的百姓也不会被压迫的这么惨。 而且赵大人虽然嘴上说春分县百姓受苦了,可若不是赵大人一直努力周旋,春分县百姓如今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于是董师爷安慰道:“大人,百姓们只是不知道真相,如今日子虽然过得穷了点,苦了点,可有你这样的好官在这儿,至少不会让他们再经受冤假错案,要怪就怪那些生意人太过分,没有长远目光。” “只想着眼前小利,只顾着自己,自私!他们也不想想,若是真把百姓们都给饿死了,他们赚谁的钱去?竭泽而渔,愚蠢至极!姓王的那家人,说起来,还比不上沈盈娘一个女人。” 说着说着,董师爷口风就变了。 “那沈盈娘虽然说话过分了些,不过小人对那女人了解过,她做的生意,都是百姓的生意,卖的吃食味道好,物美价廉,倒是个爽快人。” “而且她手上的生意似乎都不错,春分县的码头交给她,或许真能重新让经济活起来,到时候百姓也就……” “我还真是极少看见你这么夸人,还是夸一个女人,稀罕呀。” 赵大人突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董师爷。 董师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有些懊恼,他疯了吧?居然会夸沈盈娘? 那个女人太过阴险狡诈,而且难缠的很,今天自己在她那里可没有占到便宜,怎么会为她说话?实在是…… 董师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讪讪的对着赵大人说道。 “大人,小人,小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那女人确实有几个优点,不过自然还是比不上大人你。” 赵大人轻笑,背着手对着董师爷说道。 “行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用不着硬夸,我虽然在识文断字和判案上有所建树,不过这生意上的事,着实不懂。” “不然春分县如今也不会穷成这个样子,咱们瞧不起生意人,可是这百姓的生计问题,有些时候,还真得多多向生意人学习。” “大人,瞧你这话说的,那群浑身铜臭味的家伙有什么才华,居然还能让您去求学?您可不要再说这种话,那是折他们的寿呢!” 赵大人摆了摆手道。 “行了,都说了不要硬夸,说起这个沈盈娘,还真有些意思,你送来的那些关于她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是个厉害的人,身为一个女子,不仅敢于做生意,还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 “如今让他们县的几个掌柜的跟在屁股后面转,这可不是一般人……算了,若不是个有才华的,我还真不放心把码头交给她,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春分县的百姓,那就让她来吧。” 董师爷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忍不住试探性的问:“大人,您不会是想彻底放手,把春分县交出去吧?” 赵大人摸了摸胡子。 “有何不可?若是那沈盈娘真有这本事,我不指手画脚便是,我也不是不想管,可我怕管多了,反倒适得其反。” “这么些年,我也没能让春分县的百姓好过一些,那就这样吧,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赵大人一副豁达的样子,看的董师爷有些惊愕,跟在赵大人身边这么多年,他可是知道赵大人公正的外表下有多古板的。 如今居然真的打算放手了? 就这么相信那个沈盈娘吗? 赵大人看出了董师爷的欲言又止,但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多说无益,而且赵大人也不是真的就打算爽快放手,还得跟那沈盈娘见一面呢。 不过多方打听得知,那个沈盈娘风评还不错,赚了钱之后,没有像王家人那样死抠死抠,也是做了不少好事。 给一些吃不上饭的百姓吃粥,还特意盖了慈幼院,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跟老人住,关键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有落实到实处。 慈幼院是真的有老人孩子在住,而且日常吃饭问题也是,源源不断的有银子在流的,所以这种好事,是一旦做起来是不可能停下的,不可能作假。 不然没有这些事做铺垫,赵大人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对沈盈娘改观,还是那句话,有本事拿下才行,眼见为实吧。 沈盈娘这边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自己的生意,而另外一边,岳凌钧和陆玄清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不过才过去了一日,岳凌钧便已经遭遇到了两次刺杀,加上之前的那一次,岳凌钧已经被刺杀了三次。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杀手应该都是差不多时间从京城出发的,然后准备在他回京的路上截杀,只可惜…… “噗嗤”一声,一剑扎穿一个黑衣刺客的腹部,那黑衣刺客瞪大眼睛,然后岳凌钧冷着脸,一脚将其踢飞。 黑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当场死亡。 陆玄清从远处跑了过来,地上全是黑衣人的尸体,方才岳凌钧杀的那个是最后一个。 陆玄清无奈的说道:“你怎么把最后一个也给杀了,中午那一批刺客也是这样,这晚上你好歹留一个,咱们吃饭的空档,还可以审问一下。” 岳凌钧淡淡的拿出一块黑布,将长剑上的血液擦干净,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这些家伙都是死侍,就算是抓住了活口,也撬不出来话,牙齿后面都藏着毒呢。” “再说了,就算是问出来了又如何呢?无非就是太子或者九皇子,又或者是别的皇子,或者是跟我有仇的人。” 岳凌钧语气认真。 “满京城都是看我不顺眼的,你又是大张旗鼓的离开京城,相当于我回京城的事情瞒不住了,就算这个家伙说了是谁要杀我吧。” “可是光听一面之词,怕是没法子指正,更何况,咱们如今离到京城还有一段距离,路上随时可能有更多的变故,还不如杀了了干净。” 陆玄清讪讪一笑。 “是是是,大将军说的对,考虑的也很周全,深明大义,替我解决了麻烦,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第三百一十三章:分内之事 岳凌钧朝着不远处的墨二墨四一眼。 “这不是有人替咱们收拾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凌钧顿了顿,走到了墨二的跟前,墨二一只手捂在了腰侧,岳凌钧扫了一眼说道。 “你没事吧?” 墨二表情有些不悦,可是不像之前那般嚣张,微微低头说道。 “没事,不过就是点皮外伤。” 岳凌钧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没事就好,墨二影卫要是为了我受了重伤,我可真是不好意思。” 墨二咬了咬牙:“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皇上!皇上让我保护你,那我便保护你,哪怕是要豁出性命,不过你得搞清楚,不是为了你,少自作多情了!” 墨二说完,甩着手里的长剑,直接走到不远处的树根处开始包扎伤口了。 陆玄清撇了撇嘴,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墨二表现的太明显了,在为之前的过错买单呗。 两次遇到刺客,墨二都是第一时间冲到岳凌钧身边保护岳凌钧,受得伤也是真的,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岳凌钧自己都没开口说什么,墨二也没张口要求,陆玄清跟墨二又没有什么交情,当然不会主动替对方开口。 道歉也有个道歉的态度,墨二这样的,陆玄清十分怀疑,对方是怎么当上皇上身边的影卫的。 而在这个时候墨四走了过来,表情很是和煦。 “将军,你别跟墨二一般见识了……我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我跟墨二到底是一起训练出来的兄弟。” “他之前确实做错了,但没有什么恶意,如今努力保护将军是他的职责,也算是他的态度。” “希望将军回到京城之后,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当然了,若将军觉得这个要求有些为难,照实说也行,我也只是……” “行了,不必再说。” 岳凌钧开口打断了墨四的话,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他,认真道。 “一码归一码,他自己也说了,他保护我是因为皇上,受伤当然也是因为皇上,这是他该做的。” “保护我,是他的任务,受了伤,那是他实力不济,你想在这件事上面讨人情,怕是不太妥当。” 岳凌钧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公事公办的基础上,还有一点咄咄逼人。 墨四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想说什么,但岳凌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走,掏出包袱准备煮点火锅。 这方才走一个白天,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娘子了,岳凌钧有些无奈。 陆玄清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心中忍不住好笑,岳凌钧其实是个很大方的人,以前不会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至于这一次…… 陆玄清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他拍了拍墨四的肩膀笑道。 “墨四,墨二是你兄弟,我与将军也是好友,在这件事情上面,我奉劝你,还是少说两句,墨二之前做的事情,可不是一点小小的差错,你也知道,皇上有多看重将军,盼着将军能够平安,并且快速的回京。” “如今这都还没上路呢,就差点出了岔子,而且几乎全是你们影卫的责任,之前我不想多说,但到底是墨二一时任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身为皇家影卫,应该比我清楚,所以,话不要说太多,越多越错。” “有什么话,到皇上面前一并说,也省得浪费口水,顺便在路上琢磨琢磨,该怎么跟皇上张口,毕竟都不是傻子,将军跟我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是能想的,你也是聪明人,你说呢?” 墨四勉强一笑。 “多谢陆丞相提点,我知道了。” 看墨四不打算再废话,陆玄清这才满意,然后便跑到了岳凌钧的身边说道。 “我替你将他打发了,不过你方才是不是拒绝的有些过于生硬了?咱们这一路上还得仰仗着皇家影卫保护呢,你这出口便把人给得罪了,要是路上人家故意再让你受点伤可怎么办?” 岳凌钧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真的需要他们的保护吗?之前被刺杀,受了点皮肉伤,那是因为我要保护我娘子,毕竟我娘子身娇肉贵的,我也不是什么莽夫,打不过还可以跑,不过陆丞相,你确实需要多巴结巴结这些皇家影卫,毕竟真到那生死关头,我可不会管你。” 陆玄清惊讶了:“大将军,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不过离开京城几年,这性子又变回年少轻狂的时候了?嘴巴怎么这么毒,我知道了,是跟你娘子学的吧。” 陆玄清故意调侃。 岳凌钧大方承认:“是又如何?我身边有个诸葛亮可以学一学,不像你在京城,跟那些家伙混久了,也变得虚伪了。” 听见这话,陆玄清嘴角的笑容一僵,眼底深处划过一抹讽刺,不过很快又变回之前,那副疏离却轻挑的表情。 “大将军果然好口才,我不与你吵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岳凌钧闻言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一边往锅底下堆柴火,一边说道:“煮火锅。” 锅里的水还没开,岳凌钧却已经把自己拿出来的火锅底料摆了出来。 打开油纸包,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岳凌钧直接将那块火锅底料丢进锅里,随着柴火不断烧得旺盛,这火锅的香味也逐渐的扩散出去。 陆玄清离得最近,口水疯狂的分泌,倒不是他馋,实在是这味道就是有这样大的诱惑力。 陆玄清笑着说道:“夫人对你是真好啊,这一路上怕你饿着冻着,又是给你准备衣裳,又是给你准备吃的……” “对了,方才离开之前,我特意给你们腾出了时间,你后面抱上马车的那几个坛子里装的什么呀?” 岳凌钧看着开始沸腾的水,以及煮开了的火锅底料直接说道。 “没什么,就是我娘子给我准备的东西,两罐肉酱和一罐辣椒酱,让我配着干粮吃,方便又好吃。” 陆玄清这下是真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岳凌钧确实又回来了,而且还是那个讨厌的岳凌钧。 这话里话外全是炫耀! 陆玄清冷哼一声:“行行行,知道沈盈娘对你好,你这一次离开京城,也不算完全亏,虽然没有了平波候府大少爷的身份,可这旦夕祸福,还真是说不清啊,没了大少爷的身份,却找到了一位好娘子,我也真是羡慕你。”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想听的,岳凌钧眼睛眯了眯,似乎挺高兴,不过依旧没有说话。 看着锅里已经沸腾开煮化了的火锅底料,直接拿起手边打的野兔,那可怜的野兔伤到了大腿,路上一直带着,此时蔫巴巴的。 岳凌钧果断的给了野兔一个痛快,抹了脖子,然后动作迅速的扒皮,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光溜溜的没了皮毛的兔肉。 旁边的陆玄清见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岳凌钧动作又飞快地破了肚子,清理了内脏,然后在陆玄清的视线下稍微清洗了一下,剁成块儿,直接丢进了火锅汤里。 兔肉火锅的吸引力,瞬间就变大了。 陆玄清笑着说道:“大将军,左右将就一口的事儿,我跟着你吃吧,这干粮一路确实吃腻了,你也不把你的肉酱拿出来给我尝尝。” 岳凌钧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想吃就自己动手,正好从家里带的菜需要人洗,这一路上到了后面,估计就没有什么新鲜的菜吃了,你要不今天去多洗些,趁着还新鲜。” 陆玄清眉头一皱,陆玄清并不是什么显赫之家出来的,甚至家里连寒门都算不上。 他是会做这些的,但自从中举成了状元,最后直接官拜宰相,是再没有进过厨房,生活上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更何况,他又是个病秧子的体质,虽然如今调理好了些,可依旧属于被照顾的一方,岳凌钧现在让他去洗菜? 陆玄清当即说道:“大将军,这一次我可是为了你冒了很大风险,亲自过来迎接你的,你不说感谢我吧,好歹在生活上照顾我一些,要不然……” “要不然你别吃了?” 岳凌钧打断陆玄清的话,用勺子搅了搅已经煮出些许香味的兔肉火锅。 “说起来,这火锅底料味道挺重的,我娘子说过,身体不好的人少吃,免得让身体变得更差。” “我觉得,你就消受不起,要不然还是别吃了,啃一啃干粮吧,虽然难吃,可至少吃不坏,你说呢?” 岳凌钧说话间,还盯着陆玄清,眼中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就去洗菜,要么就别吃。 陆玄清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毕竟东西是人家夫人给准备的,吃人嘴软,于是堂堂陆丞相便只能屈尊降贵的去洗菜了。 好歹以前是干过的,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洗了两片叶子之后,陆玄清也就熟练了,很快就洗了一小筐过来。 正好,兔子肉也煮熟了,岳凌钧便将在身上采的野菌子和菜叶子全丢了进去,两人旁若无人地就着干粮,吃起了兔肉火锅。 而不远处的皇家影卫们,方才把尸体处理完,回来就看见岳凌钧跟陆玄清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虽然他们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但这人有口腹之欲,是正常的,再加上那火锅味道实在是太霸道了……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没好意思拉着脸过去蹭吃,只能在墨四的命令下,拿出自己的一条干粮,一边啃,一边继续警戒。 墨四看了一眼默默坐在树根底下的墨二,又看了一眼岳凌钧,随即迈开步子,走向墨二。 墨二感觉脚步声靠近,抬头看见墨四,冷哼一声,将脸撇到另外一边。 墨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直接在墨二跟前蹲下:“怎么,不愿意看见我?墨二,现在是我在带队,你这样的态度不好吧?” 墨二忍着脾气说道:“有什么事吗?墨四队长?” 墨四扫了一眼岳凌钧,然后对着墨二道。 “你这样下去不行。” 第三百一十四章:亲疏远近 墨二疑惑抬头。 墨四挑眉道:“虽然我之前说过,回到京城之后,会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皇上,可是在回到京城之前,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岳凌钧在京城的仇家太多,就算我们不主动泄露他的行程,依旧会有不少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不计后果的杀了他。” “所以,这一路上,刺客不会少,每一次遇到刺客,你都冲到他身边去保护他当然是好的,可你不能只做事,不要好处。” 墨二咬了咬牙:“我说了,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是为了皇上,可不是为了他一句感谢,更不稀罕他在皇上面前替我说好话。” 墨二是个倔脾气,很显然听不进去墨四的劝告,墨四脸上闪过不悦。 “墨二,我希望你能清楚,你自己任性,影响你自己,没人会说什么,可是这一次,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你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其他人。” “若因为你这次的失误,让皇上怀疑我们所有皇家影卫的能力,影响是不可逆的,皇上若对我们失去了信任,或者干脆换掉一批,你能负得了这个责吗?” 这大帽子扣下来,墨二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扛不下。 虽然觉得墨四危言耸听,可是……这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去低三下四的道歉吗?你也说了,我们可是皇家影卫,还要不要皇家影卫的脸面了?” “我们代表的,可不只是我们自己,我去给岳凌钧赔礼道歉,皇上是会丢脸的。” 墨四冷笑一声。 “把所有的事情捅到皇上面前,那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岳凌钧看样子是要公事公办,本来皇上就盼着他回去。” “若他添油加醋,皇上一怒之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这一路上,你就算是不主动去赔礼道歉,也最好不要再主动招惹岳凌钧,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墨二总算明白墨四特意来啰嗦是为了什么了,直接站起身,冷笑一声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让我老实点,不要再出错,不要给你们找麻烦。” “放心,就算岳凌钧真的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我也会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行了吧?” 墨四依旧不紧不慢,站起身说道。 “你小声点儿,大将军的耳力,可是能听百米之内的,当然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在意我们说的这些,我只是想让你搞清楚,你一个人可能会连累到别人,所以让你收敛一些。” 说完这句话,墨四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墨二跟前笑道。 “当然了,你若愿意把那个蛊惑你的人坦白告诉我,我会酌情考虑,要不要替你遮掩一下。” 墨二伸手推开墨四:“我说了,之前就是个失误,没有人跟我说什么!” 说完,墨二直接去了更远的地方警戒。 墨四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却移到了东边树上的一个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波澜,低声道。 “还真是倔强,不过嘴硬好啊,还不到时候呢……” “问你话呢,想什么?” 吃到一半儿,陆玄清发现岳凌钧突然不说话了,抬眼看去,就发现居然在发呆。 被提醒的岳凌钧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墨四,这才将视线落到陆玄清的脸上。 “别的不说,皇家影卫似乎真的变了许多,以前他们可不像现在有这么多小心思。” 陆玄清明白了,转头看了一眼岳凌钧方才看的方向,却只看见墨四的背影。 又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皇家影卫的身影,知道他们是藏在暗处警戒,于是压低声音对着岳凌钧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离开京城之后,京城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除了那几位斗的狠的,各自势力此消彼长之外,还出现了一些新贵,皇家影卫,也不能幸免。” “私底下有人在说,如今的皇家影卫,已经不像之前那几代那般忠心了,说是有某方势力的人混了进去,九皇子的人说,太子的人混了进去,太子的人说,九皇子的人混了进去。” “甚至还有说是其他世家门族,也安排了人去混皇家影卫,还真进去了,总而言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互相泼脏水,这么多纷杂的消息之下,已经有不少人信了。” 岳凌钧皱了皱眉,之前在华县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我问过你,你说如今的皇家影卫依旧是铁板一块。” 陆玄清没好气的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看你对你夫人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没原则的,我真把这些消息告诉你了,你不转头告诉她?别跟我说你不会说,我相信我的直觉。” “这一次你和沈盈娘一起得罪了皇家影卫的人,为了保护沈盈娘,或者说是让她多多防备,你也肯定会尽可能的把皇家影卫的事情告诉她,所以我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知道了没好处,至少对于沈盈娘来说没好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玄清眉头紧锁。 “她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生意对于京城那些人来说,就是芝麻点大,不会引起什么波澜,可若是她知道皇家影卫的事,那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他再次压低声音,郑重了几分。 “你跟沈盈娘的关系,我知道也就罢了,若是让京城的那些人知道你对沈盈娘的看重,还不得直接想尽法子把人捉回去拿捏你?” “毕竟都知道你不好对付,可是沈盈娘就不一样了,如今还有俩孩子……” 说到这,陆玄清忍不住皱眉。 “说起来还是失策了,不过也没有法子避免,如今皇家影卫知道沈盈娘和俩孩子的存在,消息也就瞒不住了。” “只能尽可能的在沈盈娘他们身边加派人手保护,其余的也做不了,只盼着你能回到京城,早点站稳脚跟。” “至少让皇上袒护着你,也能让那些人稍微老实点,只要他们不管有什么大动作,沈盈娘也算是安全的。” 岳凌钧放下筷子。 “用不着你说,我已经派人给我的旧部送信了,他们会很快在沈盈娘身边四周保护,有小心思的人,尽管上,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的。” 岳凌钧这话说的实在突兀,就算是要警告,也应该是当着那些敌人的面警告。 陆玄清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琢磨出岳凌钧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眼神闪烁了一瞬,随即冷笑一声。 “怎么,大将军这是觉得我会对沈盈娘动手?我看你不是找了个娘子,你是找了个妖精吧,你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连朋友都不要了?更何况我会做这种事吗?” 岳凌钧淡定一笑:“陆玄清,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说这些也只是想要提前警告你,既然是你提议让我回京城,让我去边疆的,那你就有责任替我看好我娘子和我孩子。” “别跟我说你没这个责任,若不是你的请求,我不可能会这么快去京城,也不可能这么快离开我娘子和孩子们身边,我在他们身边,他们出了事,我自然不会找你,可我不在那,这个责任,自然在你身上。” 说话间,岳凌钧的手搭在了陆玄清的身上。 “我也了解你,你是我的朋友,你会为我考虑,这一点我很肯定,可是人都有亲疏远近,若是我跟我娘子二选一,你当然不会选我娘子。”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若真的有那一天,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选我娘子,保护好她,不用管我。” 陆玄清沉默一瞬,随即嗤笑一声,抬手把岳凌钧的手给打落,起身说道。 “你倒真是看得起自己,真到那个时候,我肯定首先保护的是我自己,哪会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你别忘了,无论是你,还是你娘子,对我来说都是外人。” 陆玄清没有答应什么,转身就走回马车上休息去了。 岳凌钧见状也没说什么,反正他有一路时间来说服陆玄清。 如今还只是方才启程,就遇到两拨刺客,想来路上遇到的刺客,接下来应该会比较少,就算是有,也不过就是大猫小猫三两只,肯定不如这一次遇到的厉害。 可是到了京城附近,就不一样了。 岳凌钧知道,京城附近才是最好动手的,毕竟满京城都是他的仇人,到时候真要追查,估摸着也查不出来真正的凶手。 许多人一起动手,把水搅浑了,皇上就算是想给他报仇,也没用。 更何况,死了的大将军还算什么大将军?估摸着皇上也只能在朝堂之上发一通火,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前提就是那些家伙得有本事先杀了他才行,呵! …… “不要!不要,相公不要!” “噗嗤”一声。 一把大刀划过,直接砍掉男人的头颅,头颅掉在地上翻滚着,直接滚到了沈盈娘的面前。 沈盈娘低头一看, 赫然是岳凌钧的脸—— “啊!” 下一刻,沈盈娘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寂静的屋子只有她急促的呼吸,以及满眼的黑。 额头滚落一滴汗掉在鼻尖,沈盈娘才反应过来,她是做了噩梦。 身上全是受惊过度而产生的冷汗,沈盈娘打了个哆嗦,连忙重新躺下,将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给她半点安慰。 自己一个人躺得空荡荡的被窝,自然不如相公的怀抱。 沈盈娘叹了一口气,往旁边的位置看了看,忍不住伸手去摸,自然什么都没摸着,被子 沈盈娘忍不住开始思念,身体微微侧躺着,看着那空荡荡的枕头,想象着岳凌钧依旧躺在她的身边,突然又忍不住回想起梦里的画面。 第三百一十五章:醉仙居 一想到岳凌钧可能会死在边疆,而且还有可能会是极其惨烈的死状,沈盈娘就满心的后悔。 怎么就这么深明大义? 怎么就这么通情达理? 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人给放走了呢?那可是在战场,是真的会死人的! 而岳凌钧作为一军主将,为了让手底下的人相信他,那都得以身作则冲在最前面。 就算平时小打小闹,是在帐篷里指挥,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依旧得挺身而出。 岳凌钧要是逃跑了,那就是逃兵,以岳凌钧的骄傲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所以,若边疆真的出了大问题,时机但凡不对,岳凌钧就十分的危险。 沈盈娘越想越难受,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她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枕头,又拢了拢被子,被子上依旧还残留着些许岳凌钧身上的气息,沈盈娘嗅了一口之后,叹了一口气。 “相公,你可一定要平安啊,平安的到京城,平安的去边疆,平安的从战场上回来。” 沈盈娘低声喃喃着,心情十分的沉重,恨自己的银子不够多,恨自己没有法子跟在岳凌钧身边。 但凡她银子多一些,招兵买马砸钱请高手,自己带着高手,不错眼皮的盯着岳凌钧,岳凌钧还能出事儿? 沈盈娘摸了摸呀,突然又坐起来,在黑暗中自言自语。 “我要赚钱我要赚钱,我要保护我男人!” 说完,重重躺下,说的好不如做的好,她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头去跟赵大人谈判。 沈盈娘自己舒服的躺下了,却不知道,藏在她屋子外面暗中警戒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 沈盈娘的声音可不小,除了已经睡着的两个小包子听不见,外面警戒的那些护卫,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将军真有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好一个娘子,赚钱都还不忘记将军,还说要保护将军。” “可不是吗?我要是能找到一个娘子,有夫人一半好,我就死而无憾了。” “瞧瞧夫人,别的人家都是男人保护女人,夫人倒是好,想反过来保护将军,说起来,咋就这么让人心里舒坦呢?” “可不,老子也想被女人护一护,还别说,有没有能力且不谈,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还真不赖,难怪女人都想找个能护着自己的男人呢。” 两个人越聊越来劲,突然头上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说什么呢?让你们戒备着四周,不是让你们俩聊天的,晚上不好好站岗,万一有人袭击,你们负得了责吗?” 王五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两人低着头乖乖听训,连连说是,并且保证再也不敢了。 王五这才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 “行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滚吧,去外面竹林里看看有没有人,这里我来守着。” 俩人连忙点头,去了不远竹林开始搜索。 王五脸上的严肃则是迅速收敛,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将军真有福气。” …… 京城醉仙居,一间三楼的雅间。 几个公子哥正互相喝着美酒,桌上满是美味佳肴,不过他们显然是司空见惯,并未将视线落到桌上的菜肴。 此时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闲话,而且众人显然是喝多了,说起话来便显得有些胆大。 其中一个长脸长得略显猥琐的公子伸手拍拍旁边青衣男子的肩膀说道。 “兄弟,听说没?岳凌钧是真的要回来了,想当初被赶出京城的时候,那叫一个狼狈。哎呀,原本我以为那小子都得死在京城外边。” “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转眼就要回来了,你们说,他回来,会不会找当初那些跟他结仇的人算账啊?” “算账?他凭什么?就凭他如今一个贱民的身份?我可是听说了,平波候府早就放话,不会认那个臭小子,要是真的回来,不等他找别人,就已经被别人找上门去了吧?” 一个男人不服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言语中还带着浓浓的酸味和嫉妒。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火热,话语中全是对岳凌钧的奚落,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眼中的不甘和嫉妒。 他们是害怕岳凌钧回到京城的,当初岳凌钧离开京城之前,可谓是风头无俩。 明明年纪差不多,可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之间拔得头筹,鹤立鸡群,年纪轻轻封了大将军,个人才华出众,十分受皇上的宠爱。 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过于得意,过于骄傲,所以引得皇上不喜。 偏偏那臭小子也不知道低头,再到后面,则是直接被人爆出不是平波候府的孩子,而是从外面抱养回来的。 当然了,其中缘由,众说纷纭。 总而言之,岳凌钧并不是平波候府的血脉,这一点是证据确凿的,也得到了平波候府那位夫人的亲口承认。 这别人的孩子,和自己亲生的,当然不一样,随着岳凌钧风头越来越盛,那位小少爷则是完全没了存在感。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那岳夫人陆氏怕岳凌钧彻底取代自己亲生儿子的地位,所以才会偷偷在外面放出些许流言蜚语,最终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岳凌钧是被抱养来的身份。 再加上那时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不少对岳凌钧看不顺眼的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岳凌钧几乎是被所有人一起联手赶出京城的。 那小子倒还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居然对外放话说,要亲自去找到那个平波候府流落在外的孩子,报平波候府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就当是还了这份恩情。 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只当岳凌钧是找个勉强说的过去的借口,谁在乎他会不会去找那个亲生孩子? 人家平波候府都已经有名正言顺的少爷了,那个孩子是死是活,回不回来,似乎都不重要,如今反而岳凌钧自己要回来了,这可就热闹咯! 一个圆脸公子放下酒杯,脸颊驼红,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 “我当初还觉得那岳凌钧有情有义,还知道帮人家找孩子回来,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 “哼,生死大事,连个信儿都没有,我娘还特意跟我分析过,那孩子要么是个女孩,要么就已经死了。” “不然的话,当初到处拜观音,想要一举得男的平波候府夫人,放着自己好好的亲生孩子不要,为何要把人家的孩子抱养回来?” 另外一个长脸公子惊讶。 “不是说孩子是不小心抱错了吗?我娘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娘说,没有哪个亲生母亲舍得扔下自己的孩子,那平波候府的夫人我也见过,不能这么狠心吧?” 圆脸公子冷笑一声。 “你知道个屁!我娘年少时跟那位岳家夫人陆氏曾短暂是一段手帕交,不过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娘看穿了那位夫人的真面目,就是个自私薄凉又不择手段的,所以才渐渐的远了。” “反正我娘是坚信陆氏能做出这种事儿,但过去这么久,时过境迁,当年的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呢?就目前来看,那平波候府的夫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灰衣公子笑道。 “行了,扯这些娘们儿的事情有什么意思?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岳凌钧要回来了吗?咱们跟岳凌钧没什么恩怨,他回来继续当他风光的大将军,跟我们没什关系。” “只是可惜我们的好兄弟了……志高兄弟,你不说两句?别人不知道,咱们都是兄弟,还不知道你们楚家跟岳凌钧的恩怨吗?” 小胡子挤眉弄眼,语气欠揍。 “我可是听说,岳凌钧心高气傲,风头最盛时,可是害死了你们楚家嫡系的两个子弟,你们楚家就没什么行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岳凌钧顺利回到京城。” 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言语中全是拱火的意味。 “哎呀,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这岳凌钧向来就是个不服软的,这能欺负你们楚家一次,还能欺负第二次。” “更何况,当初岳凌钧被迫离开京城的时候,你们楚家在背后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都不加掩饰,岳凌钧心里门清的很。”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闭嘴看戏。 小胡子继续啧啧有声,越说越来劲,还一副替人忧心忡忡的虚伪模样。 “这一次陆丞相还亲自去接他,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陆玄清和岳凌钧的关系?人家那可是知己啊!有陆玄清作保,岳凌钧再去一趟边疆立了大功。” “回到京城,依旧是那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如此一来,你们楚家的风头,又要被盖过了,说不定,到时皇上为了让岳凌钧平息怒火,直接拿你们楚家开刀放放血。” “这样便能让岳凌钧出气,楚家一家倒霉,岳凌钧到时顺理成章的继续留在京城,继续替皇上效力吗?其他人毫发无损。” 桌上其他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各异,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不敢多说什么。 这岳凌钧他们惹不起,楚家他们照样惹不起,这种话他们听听也就罢了,要敢贸然插嘴,传出去了,可不好收场。 于是一个个打着哈哈,准备转移话题。 那个圆脸公子笑道:“哎呀,说这些干什么,岳凌钧都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了,就算回来被皇上看中又如何?” “别忘了,当初岳凌钧离开京城,也是有皇上的一点意思在里面的,不然就凭岳凌钧当年的那些功绩,谁能把他赶走?还不是皇上私下授意?” “你小声点吧!皇上的心思也能随便猜?小心被人告你揣摩圣心,到时候掉脑袋,可别牵连我们,被你害死!” 圆脸公子方才说完,就被那长脸男子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这话说的对,圆脸公子立刻不敢多话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拱火 有人打岔,桌上立刻嘻嘻哈哈起来,不过众人言辞中完全不敢再提皇上。 八字胡的公子显然不甘就这般糊弄过去,继续煽风点火。 “志高兄弟,我跟你说话呢,你再怎么说也是楚家的子弟,你就不怕岳凌钧来找你麻烦?你们楚家难道真的什么行动都没有?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砰!” 楚志高终于怒了。 方才他一直低着头,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此时他愤怒的抬脸,所有人都发现他脸上阴影密布,显然是被气的。 桌上瞬间安静了几秒。 楚志高咬着牙说道:“谁怕他了?岳凌钧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孤臣,在朝堂上,除了陆玄清那个不长眼的帮着他,谁还敢跟他站在一块儿?要我说,皇上想怎样不管,反正我们楚家是不怕他的!” 楚志高原本又想提皇上,不过想想桌上的人都是些狐朋狗友,万一这些王八蛋往外传,他可就遭殃了。 就算没有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传回家族,被自己爹娘知道,他也是要挨板子的,所以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冷哼一声。 “你们放心吧,岳凌钧不可能顺利回来的。” 说到这里,楚志高看见其他人眼中的好奇,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抬着下巴颇为高傲的说道。 “我们家中长辈已经在密谋要杀了岳凌钧,他不可能顺利回来,估摸着连京城的门都摸不到,就死在外边儿了,害死我们楚家的人还想回来,想的倒是挺美的!” 这楚志高显然是喝多了,其他人听完他的话,震惊不已,不过还是有人不相信。 明知道接下来不该再多问,可是他们又实在是好奇的很,那个圆脸公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志高兄弟,这种事情可不能说笑,皇上是下了命令的,谁都不准对岳凌钧动手,我听我爹说了,让我最近安分些,不要惹事。” “明摆着就是不想有任何被波及的风险,你们家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还想对岳凌钧下手,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要是被皇上知道……” 楚志高撇了撇嘴,颇为自得。 “所以我才说是密谋,我也是不小心听见的,家中长辈在我们这些小辈面前耳提面命,不许插手,不许对岳凌钧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楚志高享受众人惊讶的目光,嘚瑟道。 “总之,要我们在岳凌钧这件事上三缄其口,谈都不许谈,但可不代表楚家什么行动都没有,对了,这件事我告诉你们,可不能往外传。” “说起来,还是因为本家那个弟弟因岳凌钧死了,那可是我那位伯伯的独苗苗,我听我爹说过,那位伯伯当初发誓,就算是死,也要把岳凌钧送下地狱。” “当初要不是岳凌钧跑得快,离开京城之后,又不知所踪,我伯伯早就下手杀了他,如今人要回到京城,那就必须要露出踪迹,我伯伯已经派了杀手出城,反正岳凌钧这一次是死定了!” 桌上气氛安静的不行。 就连那个一直拱火的八字胡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听见楚志高自己说出这些话。 这些要是传出去了,他们一个都别想跑得了好,八字胡也有些慌了,看着满脸酒气的楚志高,忍不住提醒。 “那个……志高兄弟,这件事,你跟我们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往外传,你那位伯伯是谁,我们没有兴趣知道。” “算了,咱们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岳凌钧是要回来,还是死在路上,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几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举杯。 “是是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岳凌钧是死是活,是胖是瘦,是风光是落魄,那都是他自己的造化,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 围着桌子坐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就像是受惊的鹌鹑,朝着门口望去。 楚志高觉得自己丢了脸。 要知道,今天这场饭局是他组的,不是都跟醉仙楼的掌柜的说好了吗?不许任何人打扰,谁这么不长眼? 楚志高将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放,然后绕过桌子咬牙呵斥。 “谁呀!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敢呜呜呜……” 楚志高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八字胡男子给捂住了嘴。 八字胡的手都还在颤抖,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几个字一出,围着桌边坐着的几个公子哥们才如梦初醒,纷纷跪在地上,身体都跟筛糠似的抖动。 楚志高也一个激灵,眼前模糊,但他还是认出了那逆着光进来的人。 眉毛斜飞入鬓,眼若星辰,脸部轮廓流畅坚韧,长得那叫一派清俊贵气,再加上那只有太子和皇上才能穿在身上的明黄色长衫,不是太子又是谁? 楚志高心道惨了!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下:“太,太子殿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紧接着额头重重的碰在地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却是不敢再抬起来。明黄色的长靴踩在地上,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楚志高等人靠近,太子那双冷清的眼睛瞪着跪在面前的众人,眉毛微微皱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纨绔子弟居然会这般大胆,在醉仙居公然议论岳凌钧的事。 这也就罢了,这个楚家子弟居然还敢对这些人说要对岳凌钧下手,这是疯了呢? 扫了一眼,太子对眼前几人并不怎么熟悉,包括跪在他跟前的这个楚家子弟,他也不认识,于是挥了挥手。 一个护卫便走上前来:“太子殿下。” 太子直接说道:“封锁整个醉仙居,不许进也不许出,理由自己想,还有,这间屋子给我看牢了,一只苍蝇也不能给我放出去!” 太子的话音落下,那护卫连忙就带上潜伏在酒楼的其他护卫开始行动。 不一会儿,醉仙居的大门就被关上了,那些准备进来的客人不知所措。 可是看见那凶神恶煞挡着门的护卫,以及那护卫通体的气派,也知道不是他们能惹得。 一看就是贵人的手下,还是算了吧,一个个作鸟兽散,那是连讲道理都不敢。 至于醉仙居的掌柜,也整个人都懵了,陪笑的上前打听,当看见护卫亮出来的令牌后,掌柜的笑的更讨好了。 “小人知道了,诸位大人请便,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招呼一声,嘿嘿……” 掌柜的说完,瑟瑟发抖的躲到柜台后面,不敢出声,还时不时的给那些伙计使个眼色,让他们该干嘛干嘛,不许有任何意见。 伙计们也只能跟掌柜的一样,忐忑不安的站在一团,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直到那些护卫让他们出面安抚客人,他们才敢前往各个雅间解释。 理由肯定是没有的,就是单纯的安抚。 等到醉仙居的热闹不再,外面一片安静,太子才低头看着楚志高说道。 “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可是真的?” 楚志高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滴落,喉结滚动间,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太子没有多少耐心,没好气的说道:“把头抬起来!” 楚志高不敢不从,只能瑟缩的抬起脸,对上太子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下意识的避开了,心里无限后悔。 他方才是脑子进水了吗?为何要说那么多话?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完了完了,这件事本来就是长辈在密谋,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但十有八九是真的,自己该怎么解释啊? 如今看来,无论怎么解释,自己都死定了! 楚志高心里绝望。 太子冷哼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楚志高身体一颤,最后只能双眼一闭,老实巴交的交代了所有。 “太,太子殿下,小人,小人知道的不多,只是不小心偷听到家中长辈密谋……” 楚志高当真一点都不敢隐瞒,把自己偷听到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点细节都不敢漏。 太子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最后咬牙道:“很好,看来,你们是真的没把皇上的话放在眼里。” 楚志高正想狡辩,太子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转身对着护卫说道。 “看好他们,没有本太子的命令,谁来也不许放他们出去,包括醉仙居的所有人,不许进也不许出,听到了吗?” 护卫当然不敢懈怠,立刻答应。 太子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志高,他真的很想拔刀,直接把这多嘴的人给杀了,可是他方才坐在隔壁,正好听到了一切,谁知道有没有别人听到,然后出去通传? 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母后,一起商量该如何是好,太子不敢再耽误,迅速离开醉仙居进了宫。 太子却不知道,当他踏着醉仙居的大门离开的时候,对面的一家茶楼上,靠窗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也迅速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 “皇后娘娘,您瞧瞧,这是江南新送来的胭脂,这颜色倒是不错,要不要试一试?” 一个宫女从托盘上将胭脂拿下来,送到了皇后面前询问。 皇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虽然年近四十,可风韵犹存,闭目养神的时候,就像是一尊慈悲的菩萨,是有佛相的。 即便是雍容华贵,依旧无法掩盖她华贵装扮下的出尘气质,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不必了,不过就是些俗物,这般稀罕做什么?把佛经给本宫拿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读一读佛经,静静心。” 皇后话音落下,那个宫女不敢不从,躬身就出去拿佛经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宫女脚步急促的进来,不过脚步极快,却也很有分寸,进来后没有废话。 “皇后,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你,正在外候着非要见您。” 第三百一十七章:你该杀了他 宫女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着动静就不像是女子的。 果然,皇后抬头便看见太子进来了,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了?没得规矩,都不等通传就进来了。” 太子满心焦急,哪还有功夫等通传?他进来后便对着里面的宫女说。 “都退下去,本太子有话要跟母后说!” 其他宫女们见状,纷纷看向了皇后。 皇后也意识到情况怕是不对,她教出来的太子她最是清楚。 平时待人极为和善,突然变得这么着急,如此不客气的赶人,肯定是出大事了。 皇后忍不住心头一颤,挥了挥手,屋子里的宫女鱼贯而出。 很快屋门就被关上了,皇后这才起身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着急?” 太子想到方才在醉仙居发生的事,他这一路赶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更多的人,不,肯定是惊动了,于是不敢耽误,连忙说道。 “母后,你知不知道楚家要对岳凌钧动手的事儿,他们要在暗中杀了岳凌钧,不想让岳凌钧平安回到京城。” 皇后一脸茫然:“你说什么?楚家要对岳凌钧下手?不可能,皇上之前特意在朝堂之上说过,希望岳凌钧能够平安回京,这是已经表明了态度,这种时候无论是哪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很显然,皇后也不知道这件事。 太子却并不觉得空穴来风,那个楚志高一脸心虚,明显就是真的听到了。 至于楚家的那些族老有没有真的在暗中计划,那是他接下来该调查的事情,一旦这件事情属实,那可就糟了。 太子连忙把自己方才在醉仙居雅间喝酒,不小心听到的前因后果说了。 皇后听完,脸色大变,随即她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太子的手腕问道。 “你是怎么做的?那些人呢?你怎么过来了?” 太子没好气的说道。 “母后,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自然是把那些人都押在了醉仙居,还有楚志高那个混账,我也派人看住了,如今的醉仙居被我封锁起来了。” “你,你说什么!” 皇后一脸震惊,随即没好气的说道。 “你,你呀!你,你怎么能直接把人押在客栈呢?遇到这种事,你应该直接杀了他,不,不止杀了楚志高,还有当时雅间的所有人,你都应该杀了,这才是真正的封口。” “然后赶紧从醉仙居离开,绝对不能暴露你知道这件事情,无论谁问起,你都矢口否认,装傻才是最好的处理法子,你你怎么把醉仙居给封锁了?这下好了,这真成了一个把柄了!” 太子一脸懵,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连忙解释都说道。 “母后,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伪,所以才会把人扣在醉仙居,而且我已经让人把醉仙居彻底封住,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里面的人是不可能往外面传消息的。” 皇后忍不住咬牙:“你跟九皇子互相争斗,这件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而且九皇子一直盼着把你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在你身边,指不定埋了多少的眼线,醉仙居里说不定就有。” “这万一眼线逃了出去,再这么一宣扬,添油加醋之下,直接把你和刺杀岳凌钧的事情扯在一起,就算现在没有证据,你觉得按照老九的性格,不会给你当场捏造证据吗?” 皇后恨铁不成钢:“这件事,你办的实在是不妥当,我们得赶紧想对策,该怎么撇清关系。” 太子一时也急了,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当机立断做的决定,会有这么多的隐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太子一着急,也就这么问了。 皇后只能出声安抚。 “先不着急,楚家那边的情况,我是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岳凌钧被刺杀,肯定是躲不了的,他在京城树了太多的敌人,无论是楚家还是别人家,都会想要杀了他。” “只要岳凌钧真的在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就算最后查出来不是楚家,依旧会被扣上楚家的帽子,这样一来,你就逃不了干系了!家族那边也是居然也不跟我知会一声。” 太子也很生气,楚家自作主张,这下让自己也被牵连进来,要是让老九抓住把柄就糟了。 皇后琢磨着,突然看着太子咬牙道。 “对了,说不准这一切就是他们的圈套,故意的,肯定是九皇子故意的,把你牵扯进来,只要你提前知道楚家要杀岳凌钧的事,却没有告诉你父皇,那就算是违抗你父皇的命令。” “如此,老九的目的就达到了,不行,得赶紧把楚志高给处理了,不能让他活着被带到皇上面前,他是唯一的人证!” 太子也终于明白过来母后的意思,是了,自己真是蠢,应该当场把楚志高给杀了。 毕竟当时说这件事的只有楚志高,听这件事情的,就是同桌吃饭的那些公子,反正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起杀了便是。 就算有老九的眼线出去宣传,只要抓不到人,那就死无对证,至于楚志高和他同桌吃饭的那些人死的蹊跷又如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只要没有证据,自己可以说,他们冲撞了自己,所以才将人杀了。 父皇就算是怀疑,也不会太生气,自己什么身份,那些是什么身份? 可是现在…… 太子额头渗出了一颗汗水,着急的说道:“母后放心,我现在就去灭口!”说话间,正想出去,可惜已经迟了。 “圣旨到!”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唱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皇后跟太子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急,随即大门敞开,皇后和太子各自行礼。 太监总管王公公拿着拂尘走了进来,他面白无须,眼神平静,却自带一股威严,只见他将手中的拂尘甩来甩说道。 “皇后娘娘,皇上有旨,请你去御书房一趟,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在,正好省得咱家再跑一趟,太子殿下,皇上也让你去一趟。” 听见这句话,母子俩又对视了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他们意识到,自己怕是真的中了圈套,这一切都太巧太及时了,老九那个混账,是真的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太子也意识到自己这次过于疏忽中了计,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皇后生怕太子露出马脚,于是脸上带着笑说了一句:“遵旨。” 然后便朝身边的宫女招了招手,宫女机灵的递上了几张银票,然后皇后亲自走上前,站到王公公身前,笑着将手里的银票塞到了王公公的手里。 “王公公,这不年不节的,皇上怎么突然要见臣妾,还要见太子,可否指点一二?” 王公公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收下,藏进袖子里之后,才笑了笑,恭敬道。 “皇后娘娘放心,皇上不过就是想问两句话,九皇子也在,说不准就是皇上想念孩子们了。” 听九皇子也在御书房,而且比他们还先过去,皇后跟太子都快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若说,刚开始还只是怀疑这一切是九皇子设的局,那么现在,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一个圈套! 老九啊老九,果然是个难缠的。 皇后眼神复杂,咬牙切齿,太子也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到御书房,直接了结了老九。 最近他被老九打的节节败退,还以为对方会沾沾自喜,放松些许,没想到居然是步步紧逼,这是想将他一举拿下吗? 王公公催促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先过去吧?可不能让皇上等的太久。” 皇后干笑一声:“那倒是,皇上都亲自宣召了,我们自然是得赶紧过去。” 说完强做镇定,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便带着太子出去了。 路上,太子忍不住小心的问道:“母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父皇会不会……” “闭嘴!” 皇后很生气,但现在生气没有什么意义,得赶紧想法子解决麻烦。 她看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王公公,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待会儿在你父皇面前给我配合点,记住了,绝对不能承认你知道这件事,以不变应万变,在你父皇没有问话之前,最好少说话。” ”还有,老九开口之后,也给我谨慎说话,最好不说,让母后来说,万不得已,你说话的时候也要撇清关系,总而言之,不知道,明白了吗?” 太子也知道是自己着急之下做了蠢事,现在只能亡羊补牢了。 …… 御书房的门缓缓敞开,从外面望进来,一眼就看见跪在下方的九皇子。 大夏帝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上方,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看,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夏帝是在走神,可不是在批什么折子。 丽贵妃面皮紧绷,那张娇美又风韵十足的脸有一闪而过的紧张,特别是看见儿子跪在那里的时候,心中更是惴惴不已。 “丽贵妃请。” 一个太监上前招呼,丽贵妃便只能迈过门槛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再次关上,屋子里面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丽贵妃咽了咽口水,忍着心虚对大夏帝说道:“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为何宣召臣妾前来?” 丽贵妃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干涩,显然是还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跪在旁边的九皇子见状,主动张嘴:“父皇,还是让……” “闭嘴!” 大夏帝打断九皇子的话:“朕没有让你开口,你就给我把嘴闭上。” 九皇子心头不安,却也知道眼下不能违抗父皇的意思,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不过那双眼睛却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丽贵妃,不断使眼色,只是有些隐晦,坐在上手的大夏帝看不见罢了。 丽贵妃却也只敢扫自己儿子一眼,不敢做的太明显,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夏帝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我们也冤枉 “皇上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妾?臣妾害怕……” 丽贵妃咬着唇,说话都带着撒娇的意味,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惜她。 平时大夏帝也乐得宠爱自己这位宠妃,可是此刻的大夏帝显然心情不佳,他面无表情,语气带着压迫的问道。 “丽贵妃,你知道错了吗?” 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丽贵妃心虚了一瞬间,不过很快就开始落泪,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声音哽咽的说道。 “皇上,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皇上指点,皇上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再看着臣妾了?臣妾害怕,皇上……” 丽贵妃一边喊冤,一边哀求,希望得到大夏帝的垂怜。 大夏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十足的审视,完全没有被丽贵妃的哭诉动摇。 好一会儿之后,丽贵妃的声音都哭得有些哑了,大夏帝才直接说道:“你对朕有意见,所以对朕选的太子也有意见。” 这不是疑问,这是笃定。 丽贵妃先是一愣,连哭都忘了,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讶的说道。 “皇上怎么会这么想?臣妾对皇上是一心一意,至于太子殿下,臣妾怎么会有意见呢?太子殿下尊荣华贵,深得皇上的教诲,又得百姓的爱戴,臣妾也十分的喜欢。” “臣妾对皇上也向来崇敬有加,对于皇上做出来的决定,臣妾那是半点都不敢质疑,当然不会对皇上有意见,更加不会对皇上的决定有意见,臣妾冤枉啊!” 说完,不等大夏帝开口,丽贵妃开始胡搅蛮缠,目光满是嗔怪和幽怨,像是在诉苦,又更像是在抱怨。 “皇上,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这般怀疑臣妾?臣妾对皇上的心意,还需要臣妾嘴上说吗?” “不知哪个挨千刀的胡说八道,皇上这样怀疑臣妾,臣妾真的好伤心啊,臣妾真的恨不得直接把心剖开给皇上看看……” 说着说着,直接捧着脸哭,那泪水决堤,就跟流不尽似的,不一会儿眼睛就哭肿了,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而大夏帝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欺负女人的负心汉,表情有些不自在。 旁边的九皇子对自己母妃这种手段虽然有些看不上,但也不得不说,他母妃虽然城府浅,但也着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看了一眼父皇的表情,方才局促紧张的气氛,居然就硬生生的被扭转成这样。 九皇子趁机说道。 “父皇,母妃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她一向被你捧在手心,嫁到后宫之前,也被教养的很好,性子单纯又善良,只有她被人害,哪有她害别人的?还请父皇明鉴!” 九皇子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其中还暗含着几丝委屈,不得不说,是真的得到了丽贵妃的真传,不愧是丽贵妃的儿子。 不过九皇子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大夏帝吃丽贵妃这一套,可并不代表他当真老糊涂到儿子演戏还看不出。 这次的事情,处处都是蹊跷,反正大夏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下结论,于是他冷着脸说道。 “丽贵妃是什么性格,我知道,但老九,你是什么性格,我也知道,所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还是跟我说实话。” 这话一出,九皇子还没有什么反应,丽贵妃就急了:“皇上……” “父皇!儿子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儿子冤枉啊!还请父皇明察!” 九皇子连忙出声打断了丽贵妃的话,眼下这种时候,母妃还是能少说就少说吧。 母妃也真是的,真的是完全看不懂父皇的脸色,父皇明显就是要套她的话,这要是不小心行差踏错,今天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九皇子绝对不允许母妃破坏自己的计划,打断之后,还不轻不重的扫了丽贵妃一眼,说是扫,实际上还带着一丝警告。 丽贵妃也意识到自己因为着急差点坏了事儿,干脆闭上了嘴。 看着这母子俩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大夏帝很是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王公公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来了。” 听说这俩人一起来了,大夏帝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一沉,随即冷哼一声道。 “让他们进来!” 王公公的唱声在御书房外面响起:“宣,太子,皇后觐见!” 话音落下,方才紧闭的御书房的门被打开,皇后太子进来了。 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这御书房如此热闹,不仅九皇子在这里,丽贵妃居然也在。 而且还哭的楚楚可怜的,双眼通红,泪眼汪汪,着实是有几分人怜爱。 而皇后一看见丽贵妃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心生厌烦,要不是今天场合不对,她真想狠狠的收拾丽贵妃一通。 整天哭哭啼啼的,一把年纪了,还要装柔弱,也不嫌害臊! 而且还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哭,也只有丽贵妃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才做得出来。 纵使皇后心中满是愤怒,可当着大夏帝的面,也不好表露出来,于是立刻收敛心神,跟太子一起对着大夏帝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大夏帝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在皇后还有太子进来之后,没有再多看丽贵妃一眼,现在要处理正事,可不就得全神贯注吗? 于是就听大夏帝道:“皇后,太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朕方才听老九说了一件事情,跟你们有关系,朕可以提示你们,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老九说,你们在违抗朕的命令。” 皇后太子心里同时一个咯噔。 母子俩默契的将视线投射在旁边九皇子身上,老九这个王八蛋,果真在皇上面前告状了,可恶,还是让他抢先一步。 大夏帝像是没看见皇后太子的眼神,继续悠悠的开口道。 “朕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说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如今还没有挑破,你们还有坦白的机会,若是执意嘴硬,什么都不说,就别怪朕亲自查,然后罪加一等了,毕竟给过你们机会。” 大夏帝这番话,再配上那威严十足的表情,太子差点就给跪了。 不过他还没有动作,就被皇后轻轻碰了一下,随即皇后便对着大夏帝拱手道。 “皇上,臣妾不知道九皇子跟皇上说了些什么,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不如就让九皇子仔细说说,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居然能劳皇上如此兴师动众。” “这一边让九皇子跪着,一边又惹得丽贵妃妹妹不断的哭,瞧瞧这小脸儿,本宫看了都心疼,更何况是皇上您了。” 皇后叹了口气,似乎很是体贴。 “您一向是怜香惜玉的,真是不知道,丽贵妃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得皇上这般生气。” 皇后不愧是后宫的老油条,说起话来当真厉害,三言两语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丽贵妃,反倒是把自己跟太子暂时摘了出去。 不过,前提还是要看大夏帝会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太子听见母后的话,有些忐忑,当着父皇的面撒谎的次数不多,而且这次的谎言,看起来还有点严重,太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暂时看母后在那里表演。 来之前他就已经跟母后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什么都不能承认。 一旦到了时候,那就该说还得说,反正这一次的事情,他们是被人栽赃陷害的,父皇不至于这般昏庸,连这点情况都看不出来…… 在皇后说出这么一番话之后,大夏帝的表情变了变,随即冷笑一声。 “皇后,看来你是真的不老实,连带着一向乖巧的太子,都被你给教坏了,不说是吧?好,那朕就说给你们听!” 大夏帝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身上的威压瞬间释放,然后冷冷拍桌道。 “九皇子说了,你们违抗朕的命令,派人去刺杀岳凌钧,有没有这回事?” 虽然早已预料,但当这件事情真的落到头上的时候,皇后跟太子都紧张了,而且很害怕。 因为他们知道,皇上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并且对于忤逆自己的人深恶痛绝。 既然已经把话摆到台面上来说了,那就绝对不可能潦草收场。 皇后跟太子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不过两人并不是为了认错,皇上都已经知道了,那现在只能坦白从宽。 所以皇后抢先一步开口道:“皇上冤枉啊!太子一向孝顺,而且向来以皇上的命令马首是瞻,皇上之前在朝堂上特意强调过,一定要让岳凌钧大将军平安回京。” “若不是怕皇上误会,臣妾和太子都想出兵护送了,怎么可能会派人刺杀呢?这件事绝对有误会,我们可以解释,太子是被冤枉的,有人想要挑拨皇上和太子的父子关系,故意设了一个局。” 说到这儿,皇后对着太子催促起来。 “太子,还不赶紧说说你在醉仙居遇到的情况,事到如今,咱们想低调查清楚,再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不可能了。” “得摊开来说,摊开来查,你就是太老实,太孝顺,又一根筋,就想自己把所有事情查清楚,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是你一个人能处理得了的。” 皇后只能赶紧让太子交代清楚。 太子本身就不是有花肠子的性格,老实巴交的个性在这种时候,反倒占了优势。 太子得到母后的命令,也不敢耽误,立马言简意赅的把自己在醉仙居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随即拱手道。 “父皇,儿子当时就觉得那些人胆大包天,所以立刻派人把他们都抓了起来,不过这件事情不算小,所以儿臣还特意封锁了醉仙居,不让任何人出入。” “儿臣可以保证,这件事情,儿臣一概不知,不然为何要把醉仙居封锁?还要扣住那几个人,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儿臣冤枉啊,还请父皇明察!” 第三百一十九章:亲自来请 随着太子的讲述,不远处跪着的九皇子和丽贵妃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丽贵妃低着头,手上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帕子,这一切怎么跟老九说的不一样?老九不是说,只要他们抢先一步前来告状,太子这一次肯定倒大霉! 可是现在皇上并没有跟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在听说楚家派人刺杀岳凌钧之后暴跳如雷,反倒是把自己给叫了过来,还问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来的时候,丽贵妃还有些不清楚状况,差点就被皇上套了话。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丽贵妃就知道,自己方才差点说漏嘴了,要不是老九及时打断,恐怕现在求饶喊冤的就不是皇后跟太子了。 丽贵妃惊出了一身冷汗。 九皇子也觉得太子居然学乖了,当然,真正能让这一切峰回路转的,还是皇后。 不愧是后宫稳坐稳后位的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但凡母妃有对方一半心机城府,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贵妃。 可惜了,九皇子知道,这次怕是不会成功,果然,在太子说完之后,大夏帝冷笑一声。 “很好,太子,朕没有看错你,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说谎。” 听见这话,太子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听见父皇这么说,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但同时又有些后怕。 后怕的原因在于父皇是真的知道一切,京城的大小事宜,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 自己但凡敢自作聪明从中遮掩,或者是把楚家从这件事情上摘出去,父皇肯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甚至厌恶,而这一切产生的结果,就是九皇子所想看到的吧? 太子终于明白,今天自己遇到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局,是被有心人特意布的一个局,而这个背后设局的人,就是九皇子无疑了。 当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巧合。 但九皇子肯定在暗中派人盯着自己,不然不会这般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 在自己回宫找母后商量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九皇子抢先一步,跑到父皇面前先告上一状,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但凡没有母后从中提点,或者母后也没有反应及时,他选择跟楚家站在一边,包庇楚志高的话,那父皇的反应……就不会这般平淡了。 太子越想越后怕,赶紧对着皇上喊冤。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楚家会这么做,之前父皇下令,还特意在朝堂之上强调,儿臣已经跟楚家人说过了,不让他们胡来,可是没有想到……总之都是儿臣的错,没有约束好楚家的人,还请父皇责罚!” 太子说话间,直接对大夏帝磕了一个头,然后便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皇后也红着眼睛道。 “皇上,太子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怪我,楚家是我的娘家,都是我没有约束好他们,太子这么说,也是想替母亲分担,这是他有孝心。” “可不管怎么样,虽这次的事情并不是楚家本家的意思,只是其中有些楚家人心怀怨恨,想要报私仇,不顾大局,但再怎么样,也是楚家人干的,这个责任,臣妾都逃脱不了,还请皇上责罚!” 丽贵妃眼睛一亮,方才一直愁找不到机会把这事儿栽到皇后跟太子的身上呢,没想到这两个蠢货居然自请有罪。 丽贵妃觉得,这可是把罪名死死按在皇后太子身上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那不就亏了? 于是丽贵妃正激动的准备开口拱火,最好是让大夏帝彻底怒了,把太子给废了,这样的话,自己跟儿子之前筹谋许久的计划,也就能成了。 可惜,丽贵妃还没蹦出一个字儿,九皇子再次抢先一步,直接对着大夏帝跪下磕头道。 “父皇!这件事情怪不得皇后跟太子,实在是有些人管不住,那楚家被害嫡系子孙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听说被害死的是唯一的独苗苗,所以那个楚家人才会想要杀了岳凌钧泄愤。”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完全不在乎什么皇命和楚家人的利益,这件事情不怪皇后跟太子,请父皇宽宏大量,不要追究皇后跟太子殿下的错!” 说完,直接重重磕头,也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丽贵妃惊讶不已,皇后眼中却闪过一抹幽光,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 大夏帝坐在高位上,将下面几个人的脸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 这就是他的好爱妃,好皇后,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好太子! 一个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既然如此,那就…… 第二天。 沈盈娘正带着两个孩子做早饭。 为了避免两孩子养成四体不勤的坏习惯,沈盈娘决定教他们二人做饭,而且不是玩玩的那种,是真的要认真的做。 “不行不行,你这馅儿包的太多了,饺子皮合不上,少弄点儿。” 沈盈娘一边说着,一边没好气的把长安包好的肉馅又拨了一些出去。 长安脸上全是面粉,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爱,沈盈娘见状,没好气的伸手擦了擦。 “你这个小花猫,平时见你写字儿练武的时候挺聪明的,怎么包个包子这么笨?瞧瞧长乐的手多巧,一下子就包好了,你这都包了第五个失败品了。” 沈盈娘说话间,看着旁边那几个惨不忍睹的包子,呃……或许可以叫包子吧?反正都没包上。 长安叹了一口气。 “娘,我也想包好,但这不是没法子吗?要不然……我还是去练字儿吧?要不然,我替你烧火也行!我可会烧火了!” “这包子也不知怎么,就是不听使唤,娘,娘,我还是不浪费你揉的面了吧……瞧你揉面也辛苦,我若是再包几个废包子,那不就是害了你吗?” 沈盈娘看着小嘴巴巴巴个不停的长安,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脸。 “行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烧水,好好把火烧起来,水没烧开不准跑,知道了吗?” 长安松了一口气,立刻笑了起来:“可以!娘,你等着,我肯定把水烧开!” 说完就直接出了厨房去抱柴火了。 长乐脆生生的说道:“娘,长安就是笨蛋,连个包子都不会包,他以后肯定吃不上四个菜!” 沈盈娘也不知长乐从哪儿听来的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丫头,你练字儿但凡有你长乐兄弟上进,你也不至于在这里陪我包包子了,我告诉你啊,无论男女,都得会做饭,但同样的,也得知书达理。” “不是说要让这些礼教来束缚你自己,而是若你知书达理,那你以后就能跟知书达理的人相处,不至于跟那些粗鲁莽汉来往,跟不讲道理的人混在一起久了,你也会不讲道理的,娘可不喜欢看见你们是那样的。” 长乐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包完包子就去练字,肯定不会输给长安的,我就是开窍晚,夫子都说了,我可聪明了,肯定不会输的。” 沈盈娘摸了摸她的头,正好在这时长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娘,有人来找!” 沈盈娘听见,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便出去了,然后就看见一个让他惊讶的人。 “董师爷,您怎么来了?” 没错,此时站在沈盈娘家门院子外的人正是董师爷,董师爷旁边停着一辆马车,然后恭敬的对着沈盈娘拱手,态度比之前谦虚了不少。 “沈掌柜,我这不是已经安排好了饭局,大人已经等着您了,所以特意来接您。” 沈盈娘有些惊讶,没想到董师爷动作这么快,这是生怕自己反悔呢?而且听对方的意思,赵大人似乎还等着自己,这待遇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沈盈娘也不好再拿乔,人家堂堂一个县令等她这个小商户,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沈盈娘之前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吃亏,可人家好歹是堂堂一个县令,之后还要继续做生意的,得罪狠了不太好。 所以沈盈娘就让长安长乐在家里好好呆着,等着夫子来给他们上课,自己就跟着董师爷走了。 至于这顿早饭,自然也是吃不成了,不过长安长乐肯定是饿不着,邹嫂子会来帮忙照看的。 马车上,沈盈娘有试探几句,不过董师爷似乎不想横生枝节,因此回答的都很敷衍,却也不失礼貌,并不会让沈盈娘生气。 沈盈娘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对董师爷太狠了,把人给吓唬住了,瞧瞧董师爷这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不过沈盈娘也没在董师爷身上投入太多的心思,今天正主都来了,有什么话,大不了待会儿问赵大人呗。 一会儿,沈盈娘和董师爷乘坐的马车就到了一家酒楼外面,沈盈娘看了一眼,是他们县最好的一家酒楼,看来这一次赵大人为了争取合作,是下了血本啊。 想到这里,沈盈娘心中忍不住好笑。 这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是自己上赶着要找赵大人合作,为此还提前摆足了诚意,给足了面子,只要赵大人肯点头,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合作办马头了。 可是谁曾想,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赵大人不接着,非要等自己派王掌柜跟崔掌柜出去转一圈,引得赵大人有了危机感,才知道着急。 这人呢,有些时候,还真是说不准,赵大人是个聪明人,但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沈盈娘心中复杂,跟着董师爷进了酒楼,然后进了一个雅间,进去之后,果然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也就这么一个生面孔。 应该就是董师爷口中的赵大人了。 王掌柜跟崔掌柜也在,显然两人在没有沈盈娘在场的情况下,跟赵大人呆在一块儿是有些拘谨的,看见沈盈娘就像看见了救星。 沈盈娘有些忍俊不禁,再怎么说,王掌柜跟崔掌柜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必要这般吧? 第三百二十章:半路程咬金 不过当着人家赵大人的面,还是要给王掌柜跟崔掌柜这两个自己人面子,因此沈盈娘只是对他们二人点了点头,然后便主动上前,大大方方的对着赵大人打招呼。 “在下姗姗来迟,让赵大人久等了,大人特地摆下宴席招待我,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客套话还是要说几句的,毕竟第一次接触,留个好印象,对以后的合作有好处。 赵大人一派温和,只是眉眼间还是带着些许严肃,这人不可能一下子转变,沈盈娘从这第一眼也能判断出个大概。 这位赵大人是个聪明人,不够圆滑,没什么太大的毛病,比传闻中少了些许凶狠,多了一丝威严,不管怎么样,第一印象还不错。 赵大人笑着说道:“沈掌柜别客气,赶紧过来坐下吧。” 沈盈娘也不客气,从善如流的走过去,隔着王掌柜跟崔掌柜坐了下来。 董师爷则是坐在了赵大人的身边。 这顿饭,主打就是一个谈判,这脸之前就已经撕破了,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遮遮掩掩。 所以在赵大人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沈盈娘跟王掌柜几人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回答的也算是给面子。 因为赵大人第一个问的,就是码头建好之后的分红问题。 沈盈娘知道,对方第一个问出来,那就肯定是迫切的想知道,不跟对方拐弯抹角,直白回答。 “大人,你也知道,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这商人重利,虽然在某些人眼中是一句贬义的话,但从客观角度来说,商人重利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若商人不重利的话,又为何非要做生意呢?若是不重利,又怎会被人骂满身铜臭味呢?不过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赵大人一定得理解我们,我只是想说,商人既然最重的就是利益,那肯定是不能轻易让出一分一厘的。” 沈盈娘抿唇微笑。 “从客观角度来说,春分县的码头确实是好,但赵大人应该也听说了,我们之前有去冬至县看过,冬至县的码头也不差,四通八达的,水上运输不比春分县差。” “若只有春分县一个选择,我们自然会为了以后的发展,让出大部分的利益,可是现在这不是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吗?” 沈盈娘这话说的其实有些过于直白了,难听点说,那就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再怎么样,跟一个县令这般说话,还是有些不太妥当的。 王掌柜跟崔掌柜都有些急,这万一把赵大人给惹毛了,沈掌柜今天怕是不好交代啊。 董师爷跟赵大人倒是罕见的淡定,董师爷甚至还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沈掌柜别这么说,商人重利本就是应该的,就像我们大人,作为一个好官,给百姓判公正的案子,那也是应该的,这都是各自的追求。” “我们大人也不是想要强求什么,只不过你们码头若是想在春分县那边一切顺利,总要让出一些,我们大人不图什么,只求春分县的百姓能够有份工,能够养家糊口。” “沈掌柜若是愿意让出一部分利益出来,给那些百姓糊口,我们大人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董师爷就是赵大人第二张嘴,说出来的话通情达理,显然是之前就已经商量过的。 赵大人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默许了,或者说,是默认。 沈盈娘闻言笑道:“赵大人真是通情达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好说了,赵大人这般厉害的人在跟我们谈生意之前,应该对我们也有所了解。” “王掌柜跟崔掌柜虽然是商人,但他们可不是大家嘴里的奸商,包括我在内,我们做生意,虽然确实是图赚钱,但同样的,也会回馈给百姓一部分利益。” 沈盈娘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自夸,只是想让赵大人知道,我们不是那种连吃带拿的人,既然是要去春分县开码头做生意跑运输,那肯定得给春分县的百姓一些好处。” “总不能让他们看着我们吃肉,连口汤都喝不上,对于赵大人的这点要求,在下可以保证,请大人尽管放心,只要我们的雷公快运在春分县开下来,我们就会雇春分县的百姓来雷公快运干活。” “工钱上面,肯定不会跟其他的雷公快运分部区别对待,一视同仁,生意好了,还会给奖赏,不知道这么说,大人可满意?” 赵大人听着沈盈娘的话,满意说不上,但也不至于反感,他今天来谈,就是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说是一视同仁的工钱可不行,万一沈盈娘给的工钱低,和其他的雷公快运分部工钱一视同仁的低,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百姓付出了劳动,拿不到高的工钱,养不了一家老小,那也不行啊。 赵大人就是想让沈盈娘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到底给多少。 不过还不等赵大人说话,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小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 “赵大人,冬至县的胡大人路过咱们这儿,听说赵大人在这里吃饭,就想要进来拜访一下您,不知赵大人可愿意见一面……” 伙计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害怕。 怎么不是呢?旁边站着一位县令,一个小二怎么可能不害怕,但里面的也是一位县令啊,所以说起话来,那是小心翼翼的。 沈盈娘还是惊讶看了一眼王掌柜,眼神询问:你找来的? 王掌柜朝她摇头,一脸茫然,显然,这胡大人不是王掌柜叫来的。 再说了,这位胡大人虽然被沈盈娘拉出来当挡箭牌,逼得赵大人不得不赶紧出来跟自己见面谈判。 但沈盈娘却知道,这位胡大人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并且也没让王掌柜跟崔掌柜直接去拜访。 之前王掌柜跟崔掌柜在冬至县的酒楼见的可不是这位胡大人,而是冬至县的一些商人。 谈的也不是雷公快运的事情,而是一些琐事,只不过赵大人派去跟踪的人可能误会了,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来找自己谈判。 只是没想到这个误会,眼看着马上就要被揭破了,胡大人居然来了。 这挡箭牌直接过来,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沈盈娘的谎言就被拆穿了。 可奇特的是,沈盈娘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主要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 胡大人也是为了雷公快运的码头中转站建在哪里来的,看来,这位胡大人真是如传闻中的一样,做事圆滑。 跟商户走的近,也代表着他消息灵通,这不,连赵大人跟自己吃饭的事儿都听说了,还赶了过来,也是厉害人物啊。 沈盈娘如今作为十足的主动方,还真不心急,干脆就不说话,把主动权交给了赵大人。 赵大人则是沉着脸,一点都不想看见胡大人,这种场合,胡大人过来想干啥?不就是为了抢自己这边的生意吗?真是可恶! 雷公快运自己之前就看上了,要不是中间想要提提价多拿点,多给百姓争取几个工钱,胡大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就算是知道了,也没资格跟自己争,如今算得上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对手了。 “大人,您看这……” 董师爷忍不住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大人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呀? 最后赵大人笑了笑说道:“既然胡大人都已经来了,把人关在外面,着实不是什么礼数,赶紧请进来吧。” 就这样,门打开了。 胡大人如愿以偿的进了屋,沈盈娘打量了一会儿,发现是一位中年儒雅大叔。 不得不说,这两位县令长得还挺好看的,因为年纪大了,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韵味,区别在于一个严肃,一个儒雅。 胡大人明显比赵大人好说话,进来之后,视线便扫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沈盈娘,笑着过来打招呼。 “这位就是沈掌柜吧,沈掌柜的名声可真是响当当,对我来说,也是如雷贯耳啊!” 赵大人咳嗽两声,没好气的说道。 “胡大人怎会路过此地,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胡大人似乎向来不爱离开冬至县,突然出现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大人不是那种喜欢来虚的的人,所以便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胡大人也是个爽快人,他直接挤到赵大人身边坐下,董师爷无奈的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就见胡大人跟赵大人一副熟稔的样子。 “赵大人这话说的,雷公快运中转站的事情,我是听说过的,沈掌柜应该是看上了春分县的码头,觉得那里的水上运输很好,所以想在春分县开这个雷公快运的中转站。” “但我觉得吧,我们冬至县也不差呀,之前沈掌柜不是都已经派人去我们冬至县探路了吗?我是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反倒找起了赵大人,对于这件事,我可是一直关注着的,所以才着急过来瞧瞧,公平竞争,赵大人,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呀。” 胡大人这话说的太直白了,他什么都知道,沈盈娘跟赵大人想否认想装傻都不行。 眼下看来,只能摊开说了。 摊开说对沈盈娘是有好处的,万一胡大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点力,加点价,不就是帮忙抬价吗,这价格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赵大人要是不同意,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大人把这块饼给吃了。 于是沈盈娘发自内心的对着胡大人笑道。 “胡大人,今天我与赵大人谈的,确实是把雷公快运中转站盖在春分县的事儿,如你所说,春分县的水上运输确实不错,四通八达的。” “对于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十分的方便,胡大人突然出现,应该是有备而来,总得带点筹码吧?不知道冬至县有什么想法?或者是,胡大人您有什么想法?” 第三百二十一章:甲方乙方 胡大人看了赵大人一眼笑道:“都是一个州府的,我们冬至县有什么,春分县都有,不过有一样,是我们冬至县有的,春分县没有。” 胡大人说完,还抬着下巴,颇为得意的炫耀。 “冬至县有我这般通情达理的县令,而春分县,没有,在冬至县,沈掌柜做起生意来,会更加的方便,这种方便,可是赵大人给不了的。” 赵大人眉头紧锁,显然非常不赞同,或者说是不喜欢胡大人的这个行为。 这是横插一杠子,直接抢人啊,实在是…… 赵大人的教养让他无法说出更加难听的话,虽然只是在心里说,但依旧说不出口。 沈盈娘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面带微笑的说道。 “胡大人说的对,但我为什么选择春分县,想来胡大人更加清楚,还是因为春分县的码头位置,确实好比冬至县是要好一些的,胡大人觉得该给我多少方便能弥补码头位置上的不足呢?” “行了,胡大人,这件事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我正在跟沈掌柜谈生意呢,你现在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儿?” 赵大人忍不下去了,胡大人继续这么搅和,恐怕真会把人给撬走。 胡大人也看出赵大人是真的生气,不打算继续一个人唱独角戏,笑着说道。 “赵大人,那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雷公快运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掺和一下,但你得这么想,你为了春分县的百姓考虑,我也得为了冬至县的百姓考虑不是?” “都是父母官,当然了,我没你这般无私,我是为了我自己的政绩,若沈掌柜这雷公快运的生意做到我们那儿去,这水上运输,路上运输做起来,那这做生意的人就会更多。” 胡大人说的很是向往。 “这百姓口袋里有银子,也能交更多的税,我没有理由不跟着掺和一脚,所以你想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 “但我也知道,你也不可能放弃,咱们今天都在这儿,那我觉得可以一起跟沈掌柜谈一谈,不知道赵大人你是怎么想的?” 胡县令语气很平静,看来提前已经想好了今天的说辞。 赵大人还能说什么?他之前就听说过胡大人的风评,向来是个为达政绩用尽手段的,是没有把手伸到百姓口袋里,但堂堂一个县令,好歹是朝廷命官,却跟一群商户走的那么近。 可偏偏胡大人就这么干了,在赵大人这种人看来,是不能理解的,可是再不能理解,他今天也得为了春分县的百姓,理解沈盈娘。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就连桌上其他人也都默契的没说话。 董师爷老老实实的坐在赵大人身边,若是以前,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因为栽了一次跟头,他也不敢再出什么馊主意了,万一再失败,或者有了什么损失,他承担不起。 至于王掌柜跟崔掌柜……这俩今天就是当个陪客,压根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也就当看个热闹算了。 不过他们也挺惊讶胡大人会过来,而且还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也是,雷公快运要是也开到冬至县去,当地的百姓也是能跟着赚钱的。 其实沈掌柜早就有这个计划,只是之前一直没说而已,王掌柜跟崔掌柜当然也不可能透露出去,如今看来,之后都不用再出什么力了。 人家胡大人跟赵大人自己就开始上赶着的,王掌柜心里不免有些佩服……不,那是相当的佩服! 也只有沈掌柜才有这样的本事了,崔掌柜则是一直处于震惊当中,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 他觉得自己白活这么多年了,以前自己做的生意,真的都是小打小闹。 瞧瞧今天的场合,以为赵大人就已经够让他震惊了,没想到中途又排了一位县令。 而且还争着要跟沈掌柜做生意,看来自己这一次是选对了呀,抱对了大腿! 赵大人跟胡大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沈盈娘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话,怕是这两位大人要打起来,见好就收,是一个良好的品质,沈盈娘也不想把场面弄太僵,毕竟以后是要继续做生意的。 她笑了笑说道:“赵大人,胡大人,咱们不用为了这件事情吵架,其实雷公快运的中转站要开在哪里,我之前就有个想法,我是这么想的。” “咱们这一片,冬至县,春分县包括华县,都是挨在一块儿的,这无论是陆上运输,还是水上运输,都有交叉或者是相邻的地方,这该合作合作,没有必要非得说在哪开在哪不开。” “我已经想好了,春分县跟冬至县,我都会设置雷公快运的分部,当然了,前提是两位大人同意,而且愿意给个方便,若这样,我愿意为了表达我的感谢,做出一些回馈。” 赵大人冷静下来之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怎么能当着沈盈娘的面跟胡大人吵起来呢? 就算是要争,也应该背着沈盈娘,而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这下好了吧,让人家看出来自己对拿下雷公快运的迫切,这可是谈判的大忌。 无论是政务上的,还是生意上的,谈判应该都是有共通之处,赵大人有些懊恼。 沈盈娘见状,正想安慰,谁知赵大人却已经想好了,突然开口问。 “沈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样吧,口头说的有限,我想让你仔细的说一说,你打算怎么做?若你能达到我所要求的,那我一定会给你行方便。” “就像胡大人说的,让雷公快运在我们两个县设置分部,对于所有百姓来说,都是有好处的,所以我不会多说什么,行方便也可以,但得看你能回馈到什么程度。” 沈盈娘见赵大人也直白了起来,直接笑了。 “赵大人放心吧,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规划,我先大概给你们介绍一下雷公快运的主要业务,雷公快运分别设置两个分补在冬至县跟春分县,其实都只是货物流通的中转站。” “因为两个县城的码头真的十分的方便,而这个货运码头要是想要运转起来,那就得需要人,比如这帮忙运货的工人,以及帮忙打包货物的打包工。” 沈盈娘一脸自信。 “而且码头要是活络起来,我相信也会吸引不少的商人过来做生意,小摊小贩也可以摆起来,只要银子不断的流通着,百姓们也早晚能够挣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而且咱们这个货运码头,是通往外界的,无论是外面的县城,还是州府,甚至是京城,只要咱们这条运输线能够一直快捷便利的运输,我相信,外面的银子早晚能够流到咱们这来。” 听着沈盈娘的介绍,赵大人胡大人也颇为赞同的点头,当得上县令的人,脑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沈盈娘简单的说一下,就能理解。 而且觉得沈盈娘说的这些,不是在画大饼,是真的可以实行的,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一定会成功的,所以这雷公快运还真得拿下了。 沈盈娘又突然开口道:“其实赵大人,还有胡大人,我还有些自己的想法,雷公快运毕竟只是我的生意,我也没有那么无私,愿意把这个生意贡献出来让给百姓们,我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我并不觉得亏心。” “不过,我也十分佩服二位大人一番为百姓的心,所以我有一个提议,也是作为华县百姓的一个小小的提议,算得上是我个人对赵大人和胡大人的感谢,就是不知道赵大人跟胡大人愿不愿意听。” 王掌柜跟崔掌柜几乎是瞬间就竖起了耳朵,别人不知道沈盈娘这“建议”的含金量,他们俩是知道的呀,几乎是个点子就一定能赚钱。 沈掌柜这是想干什么呀? 赵大人跟胡大人如今也不会再小看沈盈娘,听她突然认真的说这么一句,立刻好奇起来。 胡大人笑着问道:“沈掌柜有什么想法吗?可以尽管说,若是对我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的,一定会满足沈掌柜。” 赵大人不甘示弱,连忙表态。 “沈掌柜你放心,若你真的有需要,我肯定会帮忙的,尽管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就连赵大人也这般好说话,沈盈娘心里还是挺满意的,也就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赵大人,胡大人,其实是这样的,雷公快运是我个人的私人产业,赚的钱,我就算是能回馈出去一部分,也不可能养活那么多百姓,所以我觉得咱们要因地制宜,自给自足。” “让百姓们靠自己赚钱,让咱们冬至县和春分县,以及其他几个相邻的县,能靠着自身的地理优势赚钱,所以我希望,几位县令能够携起手来,共同打造出一个赚钱的品牌。” “品牌”两个字一出,赵大人跟胡大人都懵了,显然是听不懂。 沈盈娘便只能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成招牌,把咱们几个县城,包括冬至县,春分县,以及我们县在内,还有其他几个相邻的县城,全部划分在这个范围。” “咱们想象成一家酒楼,一家酒楼要是想经营的好,那就得打造出自己的招牌菜,这招牌菜还不能随便定,得因地制宜的找食材,然后想食谱,然后再请好的厨子。” 沈盈娘说话间,突然指着桌上的一盆酱肘子。 “比如说,咱们现在吃饭的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就是这个酱肘子,这肘子就是新鲜的猪肉,就地取材的东西。” “这大酱,就是这道酱肘子的特色,没有这道大酱,那这肘子,也就只是个普通的肘子而已,二位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盈娘脑子里毕竟装着许多更加先进的经商理念。 第三百二十二章:打造招牌 她说的这番话,一般商人听起来可能琢磨一会儿就明白了,至少王掌柜跟崔掌柜是这样的。 王掌柜反应最快,再加上跟沈盈娘在一起这么久,多多少少也能耳濡目染一些新的词汇,触类旁通之下,也能在没有沈盈娘解释的情况下意会,所以是理解最快的。 崔掌柜稍微差点,但到底是个生意人,万变不离其宗,做生意也就那几套。 他也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就是想要把这几个县收拢起来,最好让几个县城的县令连起手来,一起弄出一个特色。 王掌柜也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因为除了他跟崔掌柜,其他几人似乎都没有听懂,于是他便推了推崔掌柜,让他赶紧解释一下。 崔掌柜有些紧张,可是一想到以后还要在沈掌柜身边帮忙,这种情况他可不能怯场,于是连忙稍微解释了一下。 这一下,赵大人跟胡大人就明白了,特色,听起来确实挺简单的,就像吃饺子要蘸醋一样,他们现在要找的就是那道醋。 可是这道醋从哪里找呢?他们这几个连起来的县又有什么特色呢? 胡大人是个沉不住气的,至少相比叫赵大人来说,胡大人更加喜欢想不通就问。 他也确实不耻下问了。 “沈掌柜,说了这么多,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该怎么做,要不然,你给个明示,我们周遭几个县有什么特色,我还真不知道,而且还要用这些特色赚钱,那就……” “胡大人,不是你想不到,只是你可能从来没有注意过。” 沈盈娘说话间,突然端起茶盏,然后往杯子里面倒了一杯茶,茶色透着淡淡的绿,是绿叶茶。 沈盈娘便直接说道:“二位没有注意到,但我去发现了,咱们周围几个县城其实是真的有特色的,特色就是茶叶。” 王掌柜有些激动了,他大概猜出了沈盈娘的想法,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沈掌柜,你的意思是说,想把几个县的茶叶打造成特色?” 沈盈娘点头给了王掌柜一个赞许的眼神,非常会打配合。 王掌柜喜滋滋的,沈盈娘自顾自的对着赵大人还有胡大人解释了起来。 “二位大人,还是那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咱们几个县城都有茶叶,那为何不用这茶叶赚钱呢?” “那漫山遍野的茶树又不是摆设,就算是没种上茶树的,那也可以在这种时候种上,到时候就能得到茶叶了。” 赵大人缓缓开口道:“沈掌柜,你的这个想法不错,也说的很对,我们周遭确实都是茶山,可是咱们的茶叶味道,品质,只能算是一般。” “你若是想要打造成一个特色,怕是不容易吧,这茶叶向来喝的就是一个味儿,平民百姓喝粗茶也就罢了。” “可若是想把茶叶卖上价,那就得把控品质,以及钻研揉茶技术,我们这几个县城就没有找到这么有能力的人,你这个提议很好,可是不太理想啊。” 赵大人不是故意要泼冷水唱反调,他只是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沈盈娘也挺喜欢赵大人现在这个直来直去的脾气,也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赵大人,胡大人,你们放心吧,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既然提出了这个想法,那我自然是有解决的方案,首先就是这揉茶的技术。” “我其实有从一个路过的行脚商那里买过一本揉茶的书,到底好不好,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我们暂且假设这个法子是可行的。” 沈盈娘说的头头是道,不慌不忙。 “既然提升了揉茶的品质,那咱们接下来该做的,就是怎么把这些茶叶卖出去,只要发动几个县城的百姓一起忙活,种茶树,摘茶叶,揉茶叶,主打生产供应。” “然后再靠着雷公快运打通的水路,和陆上运输,咱们可以把这些茶叶运出去卖,一开始的时候,咱们可以卖一些中端的茶叶,等到以后揉茶技术上去了,口碑名气打出去了,咱们就可以直接卖高端的茶叶了。” 明白了! 赵大人跟胡大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这下总算明白沈盈娘的打算,这是想让茶叶乘着雷公快运的东风,从他们这偏远小县城吹出去。 同时也是双赢,因为沈盈娘可没说过不收银子帮忙运输,可不管怎么样,这个法子如今听起来,还真的挺可行的。 胡大人直接笑了,看沈盈娘的眼神满是赞叹。 “沈掌柜,是我之前眼拙,我这个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明白沈掌柜的苦心,若真的像沈掌柜所说,你那揉茶技术的书有用的话。” “那咱们的茶叶变成主要的生计来源,指日可待啊!可是沈掌柜,你真的愿意把那本揉茶的书交出来吗?这样对你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赵大人也是个讲究人,听见这话立刻不干了,对着沈盈娘说道。 “沈掌柜,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可是这揉茶的技术,或者说是秘方,不能外泄,我们不能占你的便宜。” 沈盈娘看着二人正直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觉得两位大人都这么好说话,以后自己做起生意来会轻松许多,若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话,似乎也不错。 沈盈娘此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赵大人,胡大人,你们放心吧,我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说了,那我肯定不会藏私,会把这份柔茶秘籍拿出来,不过呢,我希望我会成为这个未来茶庄的一份子。” 没错,沈盈娘都已经想好了,几个县城联合起来搞的话,总不能各自为营,这种茶树,包括种什么茶树,以及照料茶树,采茶叶等等一系列的活,都得合起来干。 设置一个茶庄,相当于是主管茶叶这一块生意的地方,赵大人跟胡大人当然不可能去当这个茶庄的庄主,或者说是东家。 沈盈娘不介意暂时坐上这个位置主持大局,若赵大人跟胡大人有什么比较信得过的人,也可以随时交接。 沈盈娘不是什么贪图权利的人,她不过就是想赶紧把运输路线打通,然后给相公运送物资。 只不过运送物资的前提,是得有物资,他还得攒钱去买呢,所以对于沈盈娘来说,这赚钱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想法。 赵大人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掌柜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再退的必要了。” 沈盈娘看着赵大人那双诚恳的眼睛,忍不住苦笑。 “既然赵大人都这么问了,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大家能够共同出资做一个茶庄,也就专门负责茶叶的生意,但县令大人身份特殊,肯定不能成为这个茶庄的东家。” “所以我希望,在诸位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这个茶庄的东家,暂时由我顶替,除此之外,我交出这个揉茶秘方,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技术入股。” “所以这前期投的银子,我觉得我能用秘方来替代,大头还是需要几位大人凑上一凑,这个茶庄,我也要占两成的利益,至于几位大人怎么分配,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听见沈盈娘张口就要分走两成的利益,赵大人明显有些不高兴。 之前就因为跟沈盈娘谈过这种事情,这才闹了别扭,可没想到居然又来了。 赵大人在别的事情上面自信,可是这是谈生意,他也不好轻易的表态,于是就看胡大人。 胡大人也没有想到,沈盈娘居然会这么说,条件……其实不算太过苛刻,毕竟若沈盈娘不愿意拿出秘方,他们也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交出来。 没有这个秘方,那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这个秘方真的好能提升茶叶的品质,若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挺不错的。 思来想去之后,胡大人也表了态。 “沈掌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直白的接受,但我希望沈掌柜能够明白,就算你顶上这个东家,那这个茶庄,也是几个县城共同出资搭建的,沈掌柜你是没有资格分上一杯羹的,除了你要求的那两成的利益之外。” 胡大人说的有些不够客气,但沈盈娘并不生气,沈盈娘鼓足勇气准备弄这一大摊子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忙得脚不沾地,可能没有时间再管其他的事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大人跟赵大人已经双双亲口同意,让她加入茶庄的生意,那自己拿出揉茶的秘籍,也不算太亏。 至于胡大人说什么没有资格分上一杯羹,那得急着看账本,走着瞧。 最后自然是谁厉害,谁笑到最后。 沈盈娘便笑了笑说道:“多谢二位大人的信任,若你们愿意,我肯定会把茶庄照顾的好,到时候就可以雇佣百姓们去当采茶农,就算工钱不高,但至少也是一个进项。” “百姓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要好,而我作为这个代理的东家,或者说是庄主,为了让这个茶庄发扬光大,我会负责对茶叶进行**,以及对外宣传。”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让外乡人特别是商人,知道我们茶叶的好,并且迫不及待的从我们这里订走茶叶卖出去。” 说到后面,沈盈娘的话听在赵大人的耳朵里,就觉得……挺有个性的。 胡大人跟赵大人最终都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沈盈娘的那个油茶的秘方说到这份上了。 胡大人还主动的笑了笑说道:“沈掌柜若真能把这个茶庄的名气打出去,我们都会感谢你的,不,我们替百姓们感谢你。” 胡大人说的情深意重,赵大人也有些动容,沈盈娘却最是受不了这样的煽情场面,便直白的说道。 “二位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先把雷公快运以及码头的事情谈好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上门试探 咳咳,沈盈娘图穷匕见。 “我希望有几块地盖上雷公快运的仓库,也就是中转那些货物用的仓库,可能需要的位置比较好,还有胡大人,多多支持帮帮忙。” 土地的事情,肯定得求着人家县令帮忙,不然的话,沈盈娘随便找个地方就起一个仓库,后续的麻烦会更多。 而若那片地本来就是有主的,想把人家请走,也没那么容易,还是得找赵大人胡大人帮忙,谁让人家二位是县令呢? 如今完全是沈盈娘的主场,赵大人跟胡大人都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若沈盈娘真的能把几个县合起来打造出一个茶庄。 能让百姓有活干,有钱挣,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两人更没理由拒绝了。 对于沈盈娘想要买下地皮盖上雷公快运分部的想法,两人也都欣然同意。 至于其他的,比如茶庄的事,还是得把其他几位县令叫出来一起商量才能定夺。 沈盈娘觉得,自己还是要稍微给点甜头的,大概把自己弄茶庄的想法说了说,画点大饼,比如联合几个县弄出一个名茶之乡,听起来还挺唬人的。 反正只要给沈盈娘足够的时间,她肯定能办到,认真的说也不算画饼,只是需要时间。 有了沈盈娘的准话,赵大人跟胡大人就不再多言,剩下的事情让沈盈娘直接告诉董师爷,他们得忙着说服同僚的事了。 沈盈娘还挺高兴,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首先得把雷公快运的分部给盖好了,再谈其他。 当务之急,是仓库的选址。 沈盈娘觉得,这件事情也可以让王掌柜跟崔掌柜去忙,总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最后沈盈娘也走了,只留下王掌柜跟崔掌柜还有董师爷几个人商量。 三个人面面相觑,方才还热闹得不行的雅间瞬间冷清下来。 董师爷终于开口了,看崔掌柜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倒是挺有眼光,居然找到了沈掌柜。” 崔掌柜与有荣焉:“那当然,我是做生意的,眼光不好能行吗?不过沈掌柜也是厉害,我之前都还没想到过什么名茶之乡,不过沈掌柜从来说到做到,有她的保证,这个名茶之乡肯定能弄成。” 王掌柜摸了摸胡子笑道:“也不知道等雷公快运彻底运作起来,咱们几个县能繁华成什么样,再加上还要弄一个茶庄,啧啧,沈掌柜可真是厉害呀!” 听着两人对沈盈娘发自内心的吹捧和崇拜,董师爷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好吧,他承认自己之前确实是有些小丑行径了,还好没有真正坏了赵大人的事儿,不然的话,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 京城,皇宫,皇后的寝宫。 皇后正在闭目养神,空气中是清雅的檀香,有着让人凝神静气的效果,可偏偏有人就是要破坏这份宁静。 一个宫女匆匆走进来,然后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丽贵妃来了。” 听到丽贵妃三个字,皇后不悦的睁开眼睛。 “她来做什么?” 宫女不敢说,皇后却心中了然,冷笑一声:“看来是来找事儿的,让她进来吧。” 皇后原本是不想见的,可又觉得自己这么避而不见,丽贵妃反而会得意,不如就让对方进来。 反正在皇后眼里,丽贵妃就是一个蠢货,她也想看看丽贵妃今天又来卖什么蠢。 宫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进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不是丽贵妃又是谁? 她打扮的很是隆重,虽然没有超出该有的规制,可是来见皇后,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着实是有些挑衅的意味在其中了。 皇后身边的付嬷嬷看见丽贵妃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忍不住鄙夷。 也不知皇后娘娘是造了什么样的孽,对手竟这般蠢笨,偏偏皇上还非得抬举着,真是气死人。 皇后娘娘可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出身,丽贵妃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但凡在宫外,都不敢这般在主母面前嚣张。 妃子就算是贵妃,那也只是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一个妾! 真是委屈自家皇后娘娘了…… 付嬷嬷在心里替皇后抱不平,皇后倒是淡定的很,目光悠悠的锁定在丽贵妃的脸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你来做什么?如今也过了问安的时间了吧?” 丽贵妃看着皇后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当对方是故意装的平静,她来的目的很简单,而且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截了当,是丽贵妃的风格。 她走上前来,敷衍的行了一礼,然后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眯眯的开口,言语中全是讽刺。 “皇后娘娘,我这不是想着过来安慰安慰你吗?太子殿下因为违抗皇上的命令,如今被关了禁闭,一个月不得离开东宫,我也是觉得心疼,所以过来看看皇后姐姐有没有什么需要,皇后姐姐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丽贵妃语调中是压不住的高兴,很明显,对于太子被关禁闭的事情,她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不过话虽说的刻薄难听,但丽贵妃心里多少还是带着紧张。 毕竟这一次太子,或者说是楚家犯的错,在皇上眼中应该是大错,可最后皇上只是让太子关禁闭。 那天皇上在御书房十分生气,丽贵妃看在眼里的,那是妥妥的真的生气了。 原本丽贵妃以为太子怎么着也会受点处罚,就算不把太子之位废除,也肯定脱层皮,可最后居然只是不轻不重的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这有什么意思? 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都没有。 而皇后这边又没有什么动静,丽贵妃好几次都在御花园等着,她知道皇后以前最喜欢去御花园逛逛,看看荷花。 可是皇后这几日居然都没有出现,丽贵妃等了个寂寞,最后只能自己主动上门前来打探情况了,主要是想看看皇后对于太子被关禁闭是什么样的反应。 若皇后一脸憔悴,丽贵妃肯定会乘胜追击,挖苦几句,最好把这个老女人气死。 可是如今皇后依旧一副淡然宁静的样子,屋子里面檀香袅袅,就连宫女们都没有任何萎靡的样子,可见皇后内心是真的不慌。 这种反应让丽贵妃很是不悦,所以才出言刺了几句,说不定皇后一时情急,就漏了底呢。 对于丽贵妃的这些小招数,皇后看的分明,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丽贵妃,在我面前,你还是少装模作样,我知道,你就是来看笑话的,可你好歹也动一动你那生锈的脑子想想,皇上当真是在惩罚太子吗?”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嘴角还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丽贵妃心头一紧,没沉住气,直接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太子都被关了禁闭,一个月不得离开东宫,难道不是惩罚吗?” 说完忍不住酸溜溜开口。 “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仁慈,毕竟太子以及你们楚家这次犯的错,可不一般,不愧是皇上一心看中的太子,居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后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丽贵妃看的又是一阵鬼火起,正想开口,皇后便抢先一步,挑着眉头笑道。 “丽贵妃,看来你是真的看不明白,本宫好心给你解释解释,皇上这一次惩罚太子,不是坏事,所谓惩罚,就是要表达出一个态度。” “毕竟皇上之前已经表达过对岳凌钧回京城的看重,满京城谁都不敢妄动,楚家这一次算是着了人的道,皇上生气是理所应当的。” 皇后突然话锋一转。 “但皇上心里都清楚,楚家向来忠心耿耿,不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忤逆皇上,至于楚志高等人违抗皇命,确实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这次的举动,完全不为楚家考虑,只为自己一时痛快,皇上将他们杀了,杀鸡儆猴,也算是替我们楚家清理门户,解决隐患。”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轻快了几分。 “从好的方面来说,楚家这一次,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毕竟有这么几个心思不纯的楚家人在楚家呆着,以后保不准会在大事上犯错。” “现在倒还好,提前把这些人给清理出来了,以后他们连犯大错的机会都没有,楚家只会更安全,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替我清理门户了。” 丽贵妃被皇后一番话绕的有些晕,但中心思想听出来了,皇后在感谢她! 丽贵妃知道,皇后肯定晓得太子那天在醉仙居的事情,是被自己和九皇子捅到皇上面前去的。 所以太子如今被禁足在太子东宫,确实是自己跟老九造成的,只是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 毕竟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让太子被废,让自己的老九顶上,她也是因为对于皇上的处罚,有些怨气,才会过来挑衅。 可没想到,不仅没有气到皇后,反倒是被气了一下,当即咬着牙反击。 “皇后娘娘当真好涵养!楚家丢了几条人命,居然还能笑着说是好事,也不知道你们楚家族长知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是这样看待娘家的,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皇后完全没有被丽贵妃的话激怒,依旧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神中全是轻蔑和不屑。 “丽贵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连,我都能看出来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谁,你真当皇上眼盲心瞎不成?那天在御书房,皇上确实是没有对你及九皇子做什么。” “可是我听说,皇上这两日似乎都没有去你那儿,不仅如此,似乎连你送去的汤也不喝了,连你的面也不见,难道这不算是一种惩罚吗?” 丽贵妃被戳中了痛脚,脸色铁青。 “皇后娘娘可不要想太多,皇上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才……” “真的只是心情不好吗?” 皇后再次打断丽贵妃,嘲弄的说道:“本宫可是听说,皇上昨晚似乎是去了宋贵人那里?” 第三百二十五章 被抛弃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去丽贵妃寝宫了?反倒是抬举起宋贵人,以及宋贵人的爹,明摆着就是要冷落丽贵妃。 只可惜,丽贵妃这个蠢货看不出来。 今天就让她见识见识,最是无情帝王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也省得一把年纪了还活得像个天真少女,当真可笑也碍眼得紧! 丽贵妃的宫女走了,同时把跪在皇后寝宫外面的那些人的心都一并带走了。 大家都期盼着,期盼着皇上能够像以前那样,赶紧过来解救他们的主子。 说起来,在丽贵妃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平常在后宫行走的时候,比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还要有面子。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丽贵妃很受皇上的宠爱,虽然只是一个贵妃,但平时的吃穿用度,那可都是最好的,甚至多次都要压过皇后一头。 后宫从来不缺看人下菜碟的人,大家对待各宫的主子的态度,都取决于皇上对各宫主子的宠爱程度。 很显然,丽贵妃在后宫向来都是一枝独秀,即便是身为正妻的皇后也比不了,所以丽贵妃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平时走出去,有时碰到皇后身边的人,对方都得避让三分。 今天对于丽贵妃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来说,跟以往每一次都一样,他们只是小宫女小太监,并不知道这后宫上位者之间的争斗。 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丽贵妃受宠爱,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并且依旧会被皇上偏爱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他们显然要失望了。 等待的时间很长,比他们以往等待的时间都要长出好几倍,一些跪在丽贵妃身边的宫女开始不安,不过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在心里纠结,猜测可能是皇上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 不是说皇上在生气吗?可能还在端着架子,多请几次就来了。 不少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可当一波一波的宫女太监从他们跪着的这条宽阔石板路路过的时候,他们的心湖逐渐被搅乱了。 因为他们从这些路过的宫女太监的嘴里听到了不少的议论声。 平常这些声音他们也不是没听到过,但议论的对象都是皇后娘娘,无非是在说皇后娘娘成了黄脸婆,就算有皇后的尊荣又如何,还是不受宠? 在这后宫,不得皇上宠爱的女人,就算贵为皇后,也依旧会被人看不起。 可是现在这些人嘴里议论的对象,却成了丽贵妃,而且这些人说的更过分。 “没想到这后宫的天变得这么快,丽贵妃这次是真的失宠了。” “可不是吗?方才我路过御书房的时候,发现丽贵妃身边那个最得力的小宫女似乎一直在外面等着,只可惜,连门都进不去,皇上根本不待见,连面都不见。” 有人阴阳怪气。 “啧啧,瞧瞧咱们以往高高在上的丽贵妃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跪在皇后娘娘宫门口,肯定是又做错了什么事吧?” “行了,你少说两句,烂船还有三斤钉呢,再怎么样,丽贵妃以前也是受宠的,虽然皇上现在不待见,可说不定哪天又突然起复了呢?” “哈哈,突然起复?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本,若是脸蛋儿还在,或许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皇上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年轻貌美的宋贵人了吗?” 提起宋贵人,他们似乎都激动了不少。 丽贵妃却捏紧拳头竖起耳朵,恨不得把那些不要命的贱人扯过来说清楚,可是她不敢,依旧跪在地上,只是心神都被他们吸引了。 “听说,那宋贵人的娘家人也很争气,替皇上解决了好几个难题呢,连带着宋贵人也颇受皇上的宠爱,只不过之前皇上依旧宠着丽贵妃,不好做的太明显。” “我也听说了,说送的金银首饰,还有一些奇珍异宝,都是悄悄的,这下好了,某些人自以为是,又犯了错,惹了皇上生气,皇上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抬举宋贵人了。” 有个宫女忍不住感叹。 “哎呀,这后宫向来如此,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倒是咱们这些奴婢,虽然不得尊贵,但也不至于被厌弃,就落得个这般下场,当真是可惜呀!” 一群人唏嘘不已,说的还挺大声。 付嬷嬷像是没听见似的,或者说,她很高兴,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以往这些风言风语,都是说给皇后听的,如今天道好轮回,终于轮到丽贵妃这个蠢货了。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后宫的风光,不过就是镜花水月而已! 丽贵妃听见这些宫女太监的议论,也气愤的不行,但不敢动,她怕挨巴掌,最重要的是,她也想知道自己不知道的。 宋贵人的事情她之前确实有所耳闻,但皇上给宋贵人暗中送礼物的事情,她是真不知情。 而且宋贵人的娘家人还在朝堂上替皇上解决了几个麻烦,为什么她不知道? 老九没跟她说,大哥也没跟她说过,为什么呀?到底是她知道的太少,还是被人故意隐瞒? 丽贵妃心情焦灼不已,偏偏派过去请皇上来的那个宫女又没回来,丽贵妃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挖出来放在火上灼烤,着实有些难受。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听起来还有些踌躇不前。 丽贵妃顺着声音看去,然后就发现方才派出去的那个宫女回来了,不免有些高兴。 可是当她看见那宫女脸上的表情之后,心里一个咯噔,朝着宫女身后望去,空空荡荡,既没有皇上的圣驾,也没有皇上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丽贵妃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皇上,皇上真的不要她了吗?皇上真的不管她了吗? 付嬷嬷冷笑一声,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瞧着那个宫女拖拖拉拉的,不肯上前,没好气的给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把她给我拖过来!” 付嬷嬷带在身边提拔的宫女,是她看中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早就摩拳擦掌等着了。 听见付嬷嬷的命令,分分挣表现冲上去,一左一右架着那个宫女就直接拖了过来,然后狠狠往地上一扔。 那宫女摔倒,身上疼,却也不敢说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付嬷嬷一眼,眼神是真的带着畏惧。 “怎么回事?皇上呢?皇上人呢?你不是去请皇上了吗?人呢?有没有告诉皇上我现在被皇后娘娘欺负的事儿?皇上怎么没来?” 丽贵妃着急的揪着那个宫女的衣服,撕扯着,完全不顾自己作为丽贵妃的仪态。 那宫女害怕极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的心也沉沉的,知道这次怕是完了。 付嬷嬷瞧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丽贵妃不必这么着急,这宫女该说还是得说的。” 随即冷冷的瞪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宫女,命令道:“没听见主子问话吗?让你赶紧说,皇上在哪儿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呀?” 那宫女架不住两人的盘问,小心翼翼道。 “奴婢,奴婢该死,没能把皇上请过来,奴婢去御书房请求面圣,可是可是皇上不肯见我,奴婢只能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皇上说,皇上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宫女的声音低了下去。 丽贵妃咬着牙,她死要死个明白,所以继续追问:“皇上说什么了!” 宫女声音带着哭腔:“皇上说,说丽贵妃自作自受,说丽贵妃若不挑衅皇后,皇后也不会惩罚丽贵妃,还说……既然事出有因,是丽贵妃的错,皇后想怎么罚,就怎么罚,他不会管……” 丽贵妃只觉得五雷轰顶。 本来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跪了好半天,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现在听了宫女的这番转述,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丽贵妃跌落在地,满脸绝望,更多的还是委屈和羞愤。 付嬷嬷可不给丽贵妃任何缓过劲儿的机会,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丽贵妃的脸上,眼神带着浓浓的痛快,终于可以替皇后娘娘出这一口恶气了。 付嬷嬷没好气的骂道:“丽贵妃,你还是好好跪着吧,这要是再歪一歪,偷偷懒,我这巴掌怕是又要落下来了。” 围着丽贵妃的宫女太监们敢怒不敢言,皇上表明态度了,这个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也不敢再做什么。 丽贵妃要做什么,他们也只能拦着,但他们确实不敢再放肆,跪的一个比一个直,生怕被付嬷嬷纠错,打一巴掌。 丽贵妃又被付嬷嬷扇了一耳光,气得双眼通红,最后到底还是忍了下来,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坠冰窟,皇上不要她了。 付嬷嬷看着丽贵妃终于老实下来,痛快的不行,着急要进去跟皇后娘娘汇报,所以没有再搭理,只是让身边得力的宫女看着,谁敢偷懒,就上去打人。 宫女们得了指令之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跪成一排的主仆,那叫一个认真。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他们早就看丽贵妃以及丽贵妃身边的这些奴婢不顺眼了,如今总算可以报仇了,也不枉自己之前受了这么多委屈。 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谁会不珍惜呢? …… “娘娘!好事儿啊!” 付嬷嬷进了寝宫之后,就连忙进屋对着皇后一脸笑意的说着。 皇后显然早有预料,不过放在扶手上的那只玉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可见她内心其实也不平静。 直到付嬷嬷进了屋,凑近了一些,皇后才问:“怎么了,情况如何?” 付嬷嬷喜笑颜开:“回娘娘的话,皇上没有过来,还把丽贵妃派去的宫女斥责了一顿,还说什么丽贵妃被皇后惩罚,那肯定是丽贵妃做了什么得罪皇后的事儿,皇后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第三百二十六章:有人浑水摸鱼 付嬷嬷表情雀跃,激动道:“娘娘,皇上这一次,可是完完全全站在您这一边啊,咱们苦尽甘来了!” 付嬷嬷说的前半段,皇后听的很舒服,不过最后一句话,皇后并不这么想,只是冷笑一声。 “什么苦尽甘来,无非就是皇上厌弃了丽贵妃,如今找到了新宠,所以把丽贵妃像个破抹布扔在我这儿,随我处置,非要论起来,我比起丽贵妃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有我这个皇后名头撑着,有我娘家护着,再加上我识趣,不主动去惹皇上生气,我如今的下场,怕是也比丽贵妃好不了多少。” 说到这里,皇后的语气明显都郁闷了不少,付嬷嬷表情一僵,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还好皇后显然早就习惯了,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淡淡的扫了付嬷嬷一眼。 “行了,如今伤春悲秋没什么用,既然皇上打算不管丽贵妃了,那我们也得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就让人在外面跪着吧,这都是她应得的,至于什么时候走……等本宫的命令。” 付嬷嬷立刻笑着答应。 随即皇后站起身,付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皇后娘娘可是累了?” 皇后摇了摇头:“倒不是,不过就是坐久了想站一站,换个心情而已,没了丽贵妃这颗绊脚石,咱们日子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对了,你再派人去一趟东宫知会一声,让太子以不变应万变,现在情况复杂,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比什么都做更稳妥。” 付嬷嬷也觉得如此,皇后娘娘果然有智慧,答应下来之后,便马上派人出去传信了。 …… 晚上。 “噗!” 岳凌钧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拳偷袭砸中后心,闷哼一声后,又吐出了一口血,随即岳凌钧捏着拳头,转身就给了那偷袭的黑衣人一拳。 黑衣人被砸中脑门,当场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岳凌钧继续动作飞快的去砍其他的黑衣人,发现一个黑衣人正朝着陆玄清而去。 岳凌钧想也不想,将手中的长剑一抛,运用内力,一掌拍出。 那长剑像离弦的箭矢一般,快速略过然后狠狠的扎进那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当场倒地身亡。 差点被伤到的陆玄清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耽误,上前将那把长剑拔了出来,然后朝着岳凌钧跑去,同时把长剑甩给岳凌钧。 岳凌钧接过,继续护着陆玄清对抗黑衣人。 而原本一直处于暗哨位置的那些影卫也各自现身,若没有太过强大的刺客,他们一般是不会出现的。 主要是怕刺客不止一波,万一他们一开始现身,把第一波刺客干掉了,还有人偷袭就不好了。 随着影卫的出手,再加上岳凌钧本身武功卓群很快,一个个黑衣人或是从半空落下,或是当场倒地。 不一会儿,这片官道上便是一地的黑衣人的尸体,粗粗数下,大概有十几人。 十几人可能听起来人数不多,可这些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若不是岳凌钧以及这些皇家影卫的武功本来就比这些黑衣人要强上一丝,怕是没法子把这些黑衣人全部赶尽杀绝。 岳凌钧闭上眼睛,动了动耳朵,并没有听到还有别人在场,意识到他们杀的这些可能就是全部了,于是便立刻做了决定。 “赶紧继续赶路,不能留在这里了!” 岳凌钧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大家不好继续留在这儿,个个骑上快马便继续赶路。 直到走出快半炷香的时间,岳凌钧才叫了停,随即直接带着众人牵着马直接进了路边的小树林,往里深入了好一会儿,岳凌钧才停下,然后召集大家休息。 跟着岳凌钧护送岳凌钧的,除了暗中的影卫,还有随行的护卫,这些护卫武功都还不错,但比起影卫和岳凌钧还是要差上一些。 所以这一路保护岳凌钧从小地方赶往京城,路上死了不少人,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人。 再加上隐藏在暗中的影卫,总共算起来也不过二十余人,少的可怜。 陆玄清如今也顾不得自己朝廷大员的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对着岳凌钧调侃道。 “大将军不愧还是大将军,这路上……不,这是恨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还有半天功夫就能到京城,如今的天色,咱们快马加鞭赶到京城的时候,应该天光大亮。” “倒是正好,不过这越靠近京城,刺客就越多,而且越厉害,最重要的是,还是一波一波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可以看出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一个个的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呀。” “我现在都怀疑,我去找你回来,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么多人巴不得你死,你回到京城就算平平安安,估摸着前往边疆御敌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完成。” 听着陆玄清调侃的话,岳凌钧并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对方说的有些荒唐。岳凌钧并不觉得自己会不能平安的到京城去,至于这些来刺杀他的人,岳凌钧相信,肯定有自己当初在京城得罪死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岳凌钧是一个记忆绝佳的人,若真的有那种恨自己,恨到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想要来找自己的麻烦的人。 岳凌钧大概在心里筛选了一下,满足这个条件的似乎也就那几家,毕竟想要杀了他,得先有足够的恨,然后还得有能力。 可是稍微筛选,京城有这个能力办到的人,怕是没几家,最关键的是,越是大家族,越是以自身利益为重。 岳凌钧知道自己在朝堂上跟陆玄清的地位一样,都是属于被皇上抬举的纯臣,两边不站,这才会被那些人忌惮排挤。 可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边疆都快被攻破了,外敌都快打进来了,若不是什么生死大恨,并且对方不缺银子花的话,是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的。 可如今回京城的这一路上,岳凌钧遇到的人,都让岳凌钧认为,这些被派来刺杀他的人,恐怕不仅仅是京城的那些世家贵族。 估摸着还有别有居心的人在浑水摸鱼,不然根本解释不清楚这越来越猛的刺客浪潮。 而岳凌钧这么认定的原因也很简单,还是那句话,边疆还在打仗,如今国家正处于一个内忧外患的程度。 一旦边疆真的被敌人攻打破,他们这些人上至贵族阶级,下至穷苦百姓,都会成为敌人的手下鱼肉。 岳凌钧觉得,京城的那些老狐狸不可能不懂,非要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如今的情况看起来,这些人就是在拖后腿,搞内斗,京城的那些人为了不让他回去,特意给他弄出来一场场的刺杀。 他们就不担心自己回不到京城,边疆大夏军没有人带领,会被攻破吗? 若真想利益最大化,大可以等自己回京领命,再去边疆打仗,至少也得等自己稳住了局面之后,再杀自己也不迟。 比如说,等自己在边疆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啊。 这种事极有可能发生,反正岳凌钧认为狗改不了吃屎,哪怕是当今皇上也是一样的。 他自己当初就是因为风头太盛,功高震主,这才让皇上对他起了警惕之心,纵容京城那些世家贵族针对他。 岳凌钧也是因为受不了这份气,才会辞官离开京城,若皇上还是没有改变的话,那么岳凌钧觉得,自己就算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皇上依旧会默许朝堂上那些人,第二次把他排挤出京城。 那个时候,那些暗中看他不顺眼,想要对他杀之而后快的人再动手杀他,岳凌钧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如今还没到这地步,内斗就已经这般严重了,实在是…… 岳凌钧无法理解,不过他心里的想法不敢告诉陆玄清,一方面是觉得陆玄清知道的可能并不多,虽然对方是奉旨前来接自己回去的,可是皇上什么性格,岳凌钧心中有数。 还有一方面,岳凌钧是觉得,自己离开京城到底太久了,还不知道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或许是自己确实离开太久,京城的那些人都变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回到京城亲眼看看就知道了,若这些刺客真的都是京城的那些老狐狸弄出来的,那么岳凌钧也只能说一声佩服,佩服那些人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还在搞内耗。 仔细想想,那些自私自利的王八蛋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所以只是惊讶了一下,岳凌钧便没再多说什么。 告诉陆玄清没有用,他要回京城之后自己看,自己判断。 而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墨二正在四处张望,警惕着偷袭者。 一路上,从边陲小地方赶到这里,墨二也确实受了不少罪,不过他只是受了些许擦伤,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这几天他一直不愿意跟岳凌钧待在一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方即便不说话,他依旧觉得对方在嘲讽他。 强大的自尊心告诉墨二不准主动讨好岳凌钧,对方想在皇上面前怎么说,那便怎么说。 墨二带着这样复杂的心绪,左顾右盼,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脚步声朝着墨二靠近。 墨二眉头一锁,转头就盯着那个朝他走来的人,语气不悦道:“又想干什么?” 听得出来,两个人关系还是挺亲密的,然后就听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墨二,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这里眼多嘴杂,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这不是一个可以谈话的好地方。” “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与你息息相关,你若是不听,那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我可不再帮忙。” 这话其实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可偏偏墨二还听进去了,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走吧。” 丢下这两个字,便朝前走了几步。 两人在驻扎地不远处找到的一处小山洞停下。 第三百二十七章:再次行动 还是那人先开口:“墨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还想不想得到皇上的赏识?然后当皇家影卫的影卫长?” 墨二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教训意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对方开口道。 “我在想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事情变成这样,不都拜你所赐吗,我的好师弟,墨六?” 听得出来墨二语气中的不高兴,墨六也没计较,只是笑了笑说道。 “墨二,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也是为了你好,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做这些对我没好处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为我念及着咱们俩的师兄弟情?也惦记着以前你在习武的时候多次照顾我,不然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听着墨六这番类似于控诉的话,墨二有些不悦,但到底不像方才那么生气了,就是说话态度依旧不好。 “行,我不应该跟你生气,我也确实不该生你的气,走到现在,都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得漂亮,那你还找我干什么?”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要是怕我连累,那就赶紧离我远一点,不然的话等回到京城,岳凌钧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一个就跑不了了!” 墨六冷笑一声,戳破了墨二的心思。 “墨二,别人我不清楚,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任由岳凌钧去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不是我说,凭什么呀!” “咱们这次确实是奉了皇命来的,你之前做的一切虽然有私心,但也都是为了皇上出气,我们皇家影卫忠心耿耿,凭什么要因为一个桀骜不驯的岳凌钧受罚?” 墨二听的有些心烦:“行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皇上可不会听,更何况,皇上也不是那般是非不分的人。” “这次的事确实是我太过冲动,就算是你提议的,我也应该仔细琢磨一下,我不应该为了私心做这种事情。” “不是吧,师兄,你居然还反思上了!” 墨六突然冷嘲热讽。 墨二眼神发冷,眼刀子像不要钱似的朝着墨六扫去:“你什么意思?” 墨六继续用不屑的表情说道:“我什么意思?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墨二,原本我以为你很有志气,没想到这么窝囊,不就是失败了一次吗?这就怂了?” “就你这样,经不起一次失败的人,还怎么当咱们皇家影卫的队长?果然,师傅说的没错,你就没有当队长的命,不然师傅为什么要在墨三几个人里选,却偏偏跳过了你?明明除了墨一之外,你才是最适合当队长的……” 墨六啧啧摇头。 “可惜啊,以前我看不清楚,只觉得师傅偏心,现在想想,果然师父老人家有远见,毕竟师傅可是当了大半辈子的皇家影卫队长,自然清楚什么样的人更有资格当这个队长,你就不配!” 墨六似乎知道墨二的软肋是什么,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似的扎在墨二脆弱的自尊心上。 墨二没忍住,一把揪住了墨六的衣襟,愤怒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看着墨二咬牙切齿,仿佛下一刻就要打人,墨六不但不害怕,反倒更加挑衅。 “怎么师兄,你觉得我哪句话说错了吗?我倒是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但凡有点志气,但凡有点坚持……不,你但凡有点勇气,也不至于被师傅忽略至此!” “这么多人里面,唯独略过了你,然后后面的几个后来居上,我看的都觉得不服气,可偏偏你却能忍下来,你脾气可真跟包子似的。” 墨六冷哼一声,脸上的嘲笑把墨二气的脸色铁青。 墨六却一把抓住了墨二的胳膊,然后狠狠的扯开,一边往后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他挑着眉毛,语气轻挑的说道。 “墨二,算我之前看走了眼,总觉得咱俩关系亲密些,想着支持你上位,我以后也能混得好一些。” “可如今看来,你自顾不暇了,既然你自己都没什么往上爬的心思,我也没必要继续扶你这上不了墙的烂泥!走了!” “给我站住!” 墨二一把抓住了墨六的胳膊。 墨六转身就把对方给甩开了,眼神不善:“你还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说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自己都打算认命了,现在又来找我的麻烦?” “有本事你冲着墨三墨四墨五他们去啊,或者干脆去师傅他老人家坟前好好的说道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学孩子哭鼻子,丢不丢人!” 墨二额头青筋狂跳。 “墨六!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般难听?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阻止岳凌钧吗?” “我怎么阻止?嘴巴长在他身上,而且皇上还点名要岳凌钧活着回到京城,我总不能把人给杀了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封住他的嘴。” “但皇上的命令别说是我,你敢不从吗?所以你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知道你心中看不起我,但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说着说着,墨二低吼出声,要不是顾及着不远处就是他们的驻扎地,可能会被别人听见,墨二真相不管不顾的在这树林里发泄发泄。 墨六眼神微闪,看着墨二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便抱着手说道。 “行了,你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如今还不到最后一刻呢,咱们还没回到京城,一切都还有变数,你没必要这么自暴自弃。” 听出了墨六的言外之意,墨二粗喘着看向他,眼神带着打量。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我最是不想听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墨六轻哼一声,眼神中满是算计。 “墨二,这可是你自己问的,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阻止岳凌钧,你猜对了,上次计划失败,我承认,是我思虑不周,你没在墨四面前把我供出来,我谢谢你。”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墨四他们,而是要把岳凌钧的嘴给堵住,就像你说的,不能杀了,也不能用其他方法让岳凌钧改变主意,那就只能用点别的手段了。” 墨六说着,墨二听得也逐渐认真,偏偏墨六在这里停下了。 墨二有些不爽:“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墨二之所以这么迫切,是因为他知道墨六不是那种无地放矢的人,既然主动找过来了,那说明确实想到了可行的法子。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若可以的话,墨二也不想被岳凌钧告状,毕竟皇上一怒之下,他不仅跟队长再无缘分,更甚可能会丢掉性命。 虽然墨二他们从小受到的训练以及命令,都是要保护皇上,在所不惜,即便是死,但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愿意死呢? 墨二就是那个看不透生死的,反正但凡能够再挣扎一下,他依旧是不想死的,如今阻止岳凌钧,就是在救自己,墨二当然急切。 墨六直接开门见山,声音似乎带着蛊惑。 “说起来也简单,但风险有点大,可是为了保住你,保住皇家影卫在皇上眼中忠心耿耿的形象,我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去冒。” 说话间,墨六直接凑到了墨二的耳边。 墨二倒是没有躲开,而是顺从的听着,不知道墨六说了什么,墨二脸色微变,随即一把推开墨六,没好气的说道。 “你疯了吧!太荒唐了,这种法子你也想得出来,你当岳凌钧是傻子吗?还有墨四他们,他们最是了解我。” “他们肯定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最重要的是,你的身手,墨四他们肯定能看出来,不行,这不是风险大不大,这就是在赌!” 墨六却直接笑了。 “墨二,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脑子还不开窍?现在最该考虑的就只有岳凌钧一个人,墨四他们看出来又怎么样?” “你真觉得墨四他们会那么好心的给岳凌钧解释吗?你别忘了,虽然我们皇家影卫内部各有争斗,但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很团结的。” 墨六嘴角勾起鄙夷的笑。 “更何况,岳凌钧要是去皇上面前告状,你固然要受到最大的惩罚,但皇家影卫其他人,也别想讨得了好,我再提醒你一遍,皇家影卫所有人都是。” “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墨四他们即便是看出来了,不仅不会把咱们的事情主动暴露,甚至可能还会替我们打掩护。” 墨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信的很。 “要不是担心墨四会对我的计划指指点点,我也没想着先斩后奏,而是跟他一起商量怎么做了,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出来了。” “岳凌钧就是这么一个认死理的,等咱们到了京城,可就再没有转环的余地了,墨二,你得仔细想想,这不仅仅关乎你的前途,同样关乎你的性命,我也是为了你好!” “当然了,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为了自己好,作为皇家影卫的一员,我是真的不希望被人在皇上面前抹黑。” 墨六这番话带着几分真心,虽然有些小人行径,但不得不说,是个好法子。 但这个好法子能成功最好,若是失败了,那事情只会更糟…… 墨二犹豫不决,斟酌片刻之后,还是道:“不行,就算墨四他们会替我打掩护,可是岳凌钧那么聪明,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不行,太冲动了!” 墨六恨铁不成钢。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呢?你放心,我的这个计划,可是拿捏住了岳凌钧的性格,只要你按照原计划的做了,并且不露出马脚……不,就算你露出一些马脚,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只要岳凌钧抓不出把柄,他就依旧得相信,不然的话,他成什么人了?计划不出现大偏差,你就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皇家影卫的名声,墨二,不要再犹豫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欣欣向荣 墨六表情凝重。 “明日一早,我们就会进京,这一路上,还会遇到不少的刺客,都是来杀岳凌钧的,你到时候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要不要做,最好现在下定决心。” “到时在混乱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做出来,你得给我个准话,若你答应,我才能提前做准备,你不答应,我一个人瞎操心也没什么意义,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墨六似乎也不打算再劝了,好像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墨二实在不愿意听,他也不会强求。 就是他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墨二更加纠结了,这到底是该答应还是该放弃? 就像墨六说的,这就是生死一搏了,只要成功,岳凌钧的脾气肯定会把嘴闭上,失败……失败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还有比岳凌钧去皇上面前告状更坏的结果吗? 大不了失败了被岳凌钧看出来,笑话一番,回到京城,再在皇上面前添上一笔。 但对他来说,似乎也只是罪加一等,可他本来就要死了,罪加一等,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皇家影卫的其他人,墨二不是个喜欢牵连别人的,毕竟跟皇家影卫的这些兄弟都是一起习武,虽然彼此竞争,可是大家现在都已经冒头了。 非说感情有多深不至于,但好歹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墨二没有必要害他们。 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一力承担所有的罪责,撇清皇家影卫其他人的关系。 所以做与不做坏处,没有太大区别,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墨二的眉心拧得死死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而站在墨二对面的墨六,也不像他看起来的这么平静淡定。 虽然双手抱于身前,可是两只手掌却一直不安的摩梭着。 就在墨六等得有些不耐烦,想着要不要再添一把火的时候,墨二开口了。 “你的这个法子可以,但风险太大了,我怕连累你们。” 墨六连忙接话:“墨二,别说傻话了,要是你真的被皇上惩罚了,皇家影卫其他人的处境并不会好,说不定会被皇上直接换掉,我们的前途都没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说话间,墨六上前抓着墨二的双肩,咬着牙开始疯狂嘲讽。 “墨一因为身体原因当不了队长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论资排辈,轮都该轮到你了,可是让我们是皇家影卫呢?” “影卫实力为尊,有实力,那就是有微信,你各方面都不差,差就差在不如其他几个人有微信,谁让他们为人处事灵活,会做人,笼络了不少的兄弟。” 眯了眯眼,墨六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就你一个人,傻愣愣的,一心练武,不知道笼络人心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墨三墨四墨五几个人都不好对付,就算你这一次逃过一劫,皇上不杀你,甚至你依旧留在皇家影卫,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出头的机会吗?” 墨六越说越激动。 “你想清楚了,一旦岳凌钧顺利回京,在皇上面前告状,你就再也没有和墨三墨四墨五他们争队长的资格了,你真的甘心吗?你一个人辛辛苦苦的习武认字,难道就只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这也太憋屈了!就算是要死,那也得拼尽全力之后再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窝窝囊囊的,到死之前还这么怂,墨二,我真看不起你……“ “够了!” 墨六最后一句话,把墨二气的够呛,当即喊了一声止住了墨六。 墨六不但不怕,反倒更加兴奋。 “所以你到底怎么选?”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墨二的眼睛。 墨二咬着牙,一把推开墨六。 “行,我答应了!” 墨六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眼神闪烁,笑着说道。 “墨二,我总算是看见你硬气了一回,希望这一次你能成功,能够顺利,你放心,只要把岳凌钧的嘴堵住,回到京城,在皇上面前,我一定会好好的替你美言几句。 “说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你都是如何指挥队伍的,墨四他们但凡还顾念一点旧情,都不会在皇上面前贬低你,你的微信也就起来了,久而久之,成为队长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墨二完全听不进去墨六后面的话,他只知道这一刻,他很紧张,他马上就要进行一场豪赌。 失败了,结局只会比如今更惨,若老老实实的回到京城去,任由岳凌钧告状,他可能还有一夕生还的机会。 可若他真的按照墨六说的做了,成功固然对他来说利大于弊,可一旦失败,他怕是真要丢掉这条命了,所以这次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墨二都懒得搭理墨六,心事重重的转身走了,当然,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墨六行动的时候小心再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万一被岳凌钧看到当场拆穿,那一切就完了,墨六自然是拍胸部保证不会失手。 盯着墨二的背影,墨六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傻子!” 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想走,可突然眼角余光看见不远处一片大树底下一道人形阴影,墨六连忙上前。 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来人是谁,顿时变得恭敬十足:“一切顺利,你且看着吧。”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像是在回应,然后就直接消失在了阴影处。 墨六嘴角再次浮现一抹笑,然后朝着驻扎地走去。 …… “扑通”一声。 平静的水面突然被人丢下一颗石头,正在出神的沈盈娘回过神来,吓了一跳。 “沈掌柜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我都到半天了也没发现,这要是有人心怀不轨把你推到河里去,你都叫不出来。” 王掌柜突然出现,对着沈盈娘打趣道。 此时两人就站在河边码头,码头处不像以往那般冷清,现在十分的热闹。 火把点地到处都是,来往各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有些在修缮码头,有些则是在除地上的草。 甚至连码头附近的店面也有人在翻新,总而言之,如今的码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沈盈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无奈道:“王掌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爱闹?什么事?直说吧,不然我一生气把你推下河去可就不好了。” 王掌柜笑着把手里的一叠纸送了过去。 “沈掌柜,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你不是说让我跟几位大人讨要一下咱们这几个县城的茶山吗?而且还是要连成片的。” “我特意的统计了一下,大概都画出来了,当然,不是我画的,是请了专业的画师画的,还不错,反正我是看明白了,你要不过过目?” 沈盈娘颇为惊讶,一边接过纸张,一边说道:“王掌柜,平时你做事可没这么快速,这茶山地图这么快就弄出来了?这次办事挺快的。” 王掌柜搓着手道:“沈掌柜说笑了,以往那是能偷懒就偷懒,主要是那些事儿确实也不着急,但这一次你让我办的事儿,那可真是紧急!我这不是怕几位大人反悔吗?” “你说说,你都使出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赵大人联合其他几位县令搞一个什么名茶之乡,想把咱们这几个县联合打造成一个整体,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不切实际。” 王掌柜开始表忠心。 “但我是做生意的,对于这一块,也是有些远见的,这几个县城联合起来的话,那就相当于老虎变猫。” “平常几个县城其实都互相挤兑,其中一个县城发展好了,另外几个就想着法子的使绊子,这肯定是不可能发展起来的,但几个县城要是联合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王掌柜说着夸奖的话,滔滔不绝,但每句话都说到了沈盈娘的心坎上,也确是沈盈娘所期盼的。 她笑着说道:“王掌柜,你能想到这么多,我是真的很高兴,就像你说的,几个县城联合起来彼此促进,互通有无,这才能把经济搞起来,你就说,春分县这个码头确实好。” “但前提是,得跟其他几个县城联合起来,打通了,那才是真正的中转站,若是其他几个县城联合使绊子不给通过,那这个中转站就变成了一潭死水,这死水怎么能养得出活鱼呢?” “所以呀,必须要跟其他几个县城一起携起手来,搞发展,这些茶山位置都不错,差不多都是连成一片的,这样一来,咱们要是想要规划,也能容易一些,不至于东一片西一片的麻烦。” 沈盈娘一边说,一边点头,满眼都是赞许,王掌柜继续笑道。 “沈掌柜,说起来,这死水能变成活水,都得多亏了你啊!你瞧瞧,这两座茶山,是春分县跟东至县的共有的山。” “这要不是两个县城一起合作,这怕是都合不起来,中间还得干,现在好了,那就是一片山,属于咱们的茶山,这茶庄开起来了。” “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不过毕竟是长久的,生意就算是,薄利多销,也一定能回本。” 沈盈娘却轻笑一声:“薄利多销?王掌柜,我是要打造一个名茶之乡的招牌的,怎么可能走薄利多销的路线?除了咱们本地和附近的几个县城,但凡是从咱们名茶之乡出去的茶,都必须是稀罕货,死贵死贵的那种。” “物以稀为贵,你真的想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就这么几座,茶山出品的茶叶,撑死也就赚那点钱,可若是不断的给这些茶抬高身价。” “一来,可以让那些买不起的人打消念头,二来,也能让那些买得起的人不断砸钱,平白彰显出这些茶叶以及自身的高贵,这才是名茶之香真正的赚钱之道。” 王掌柜整个人都听傻了,虽然早就知道沈掌柜做生意不走寻常路,但这步也走的太偏了吧?厉害! 第三百二十九章:黑水镇 这要是没人买单的话,这茶叶岂不就烂在他们这儿了? 似乎是看出了王掌柜的担忧,沈盈娘直接笑了笑安慰, “放心,你的担心不会成真,且看着吧,我一定会把这些茶叶都卖出去,而且还是高价卖,并且会让别人想买都买不着的那种。” 沈盈娘自信满满,看得王掌柜一愣一愣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佩服! 王掌柜理智上当然是相信沈盈娘能够做到,不过这做生意可不能光凭一腔信任,一腔热情。 他们这茶山方才规划起来,更何况他们这一片的茶以往都是那个价,根本就没什么好品质的茶叶,一下子把价格拉的奇高,怕是没有人会买账啊。 你说提价就提价,人家又不是傻子,茶叶卖的贵,但没有名气,人家也是不会买的。 王掌柜有这个顾虑,也就这么说了。 沈盈娘笑着解释道:“你的这个顾虑我理解,不过我自然有法子让咱们的茶叶出名,不过咱们的名茶之乡的事还得往后放放,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的雷公快运。” “茶山方才拿下,想要培育出好喝的茶,除了茶叶本身要好,还得需要厉害的揉制师傅,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所以名茶之乡的事情得往后放,雷公快运的事情弄好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你且看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掌柜听着沈盈娘这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知道怎么着,居然还真的信了。 要知道,他向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可偏偏在沈掌柜这里,无论对方说什么,他就是觉得对方一定能够做到。 这也算是沈掌柜的一种本事吧…… 沈盈娘也不用多解释,反正她是真的有信心可以把这茶叶名声打出去。 毕竟只要雷公快运的事情进展顺利,等把这附近,甚至整个州府的水上运输都弄得四通八达,自然会有人主动来跟他结交。 到了那个时候,花花轿子人抬人,想要人家在名茶这件事上面添一把火,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儿,火候到了就行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得先把雷公快运给立起来,所以沈盈娘才说之后的事情是水到渠成。 要是雷公快运的水上运输开拓不了,后面的一切都是白搭。 王掌柜要是知道沈盈娘的打算,肯定得吓死。 因为照着沈盈娘的话来说,这要是雷公快运失败了,后面什么名茶之乡,就是镜花水月,那不成了骗人了吗? 赵大人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沈盈娘厉害就厉害在这儿,她心态十分的从容淡定,一个人把这种大秘密给藏了起来,不对王掌柜跟崔掌柜透露半分。 用沈盈娘的话来说,这算得上是对王掌柜他们的一种保护,毕竟比起三个人的担惊受怕,还是让沈盈娘一个人来承担这种甜蜜的负担吧。 沈盈娘看完了手里的图,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把东西还给了王掌柜,直接说道。 “茶山的图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些茶叶需要精心的照料,咱们还得去别处移植一些更好的茶树,不然光是这些茶树,怕是种不出什么好茶来。” “还有咱们雷公快运的仓库,盖的速度再加快一些,这百姓都在看热闹,都在观望咱们能不能把雷公快运生意稳下来,那咱们就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 王掌柜听见这话,倒也不在纠结之前的。 “沈掌柜,要不还是您厉害呢,现在不少百姓都来打听,能不能在咱们码头上做工,一个一个把价格往低了报,看来这些百姓是真的找不到活干,日子也是过得清苦。” “还有一些头脑灵活的已经在码头附近摆摊了,就是生意有些惨淡,只有一些卖吃食的摊子上生意还行,但也就那样了。” 沈盈娘明白这些小贩的情况,直接说道。 “百姓们都没个进项,哪里舍得花银子去买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能买些吃的,都已经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了。” “不过你放心吧,等咱们雷公快运真正的运转起来,四面八方的生意财气都会朝我们这里为汇聚,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人气,到时候,这码头上的小贩生意当然也会好。” 明明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可是沈盈娘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若失。 王掌柜跟在沈盈娘身边这么久,了解对方的脾气,看得出来,沈掌柜只是表面上装的平静,可心里还是很担心岳掌柜的。 想想,王掌柜觉得自己还是得安慰两句。 “沈掌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嘴,但我觉得岳掌柜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不是说要去京城吗?等岳掌柜在京城安稳下来,肯定会给你写信报平安的。” “岳掌柜这么厉害,不会有事儿的,你现在忙着生意上的事儿,暂时就不要再去想岳掌柜的事儿了,这多费心思呀。” 王掌柜也是担心沈盈娘的身体,沈掌柜看起来无坚不摧,可到底也是肉体凡胎。 更何况,除了生意上的事儿,还得操心家里的孩子,一方面还得担心远在外面的岳凌钧,这一颗心直接分成了三半,怎么能不累? 岳凌钧那边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沈掌柜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守在这里等着信,还不如收回心思,好好的专注在生意和孩子们身上,也能省一些不必要的担忧。 王掌柜的担忧,沈盈娘也听得出来,倒也没有不识好歹,笑着说道。 “放心吧王掌柜,我心里有数,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说完这话,还不等王掌柜继续劝,沈盈娘深吸一口气,赶紧打断。 “行了,我看你还是不够忙,都有闲工夫来操心我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吧,黑水镇那边的事情,你跟崔掌柜解决了吗?就来操心我的事儿?” 王掌柜有些尴尬,不过想到黑水镇,他忍不住试探。 “沈掌柜,黑水镇的码头,我是真觉得没有必要拿下,黑水镇联通的是另外一个州府,咱能把咱们州府内的生意做明白就不错了,没必要去拓展黑水镇以外的生意吧?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沈盈娘闻言皱了皱眉,看着王掌柜无奈道:“王掌柜,咱们要把目光放长远,咱现在确实把州府内的生意做好不错了,但你也说了,黑水镇连接的是两个州府,那是唯一的水上路线。” “人家黑水镇不给你放行,你根本过不去,咱们要是把咱们这边的生意做好了,准备开拓别的生意渠道,黑水镇那边趁机抬高价码,你给还是不给?” 沈盈娘挑眉,一本正经的分析。 “我们不能让对方有拿捏我们的机会,所以还不如趁着咱们生意没有做起来,前途未卜的时候去谈,说不准人家根本看不上咱们,随随便便给个价,就把码头让渡给我们。” “你来说,是以后出高价把人家码头盘下来,还是现在趁着对方摸不清头绪的时候,用低价盘下来好?最重要的是,黑水镇除了是连接两个州府的唯一水上路线,还是最安全的一个路线。” 说着,沈盈娘的话题突然就偏了。 “我听说,其他几条路上,陆上线甚至连官道都有山贼流寇半路劫道杀人,风险太大了,既然有更安全的路线,为什么不拿下?你现在说说,有没有必要?” 王掌柜被沈盈娘一番分析堵得无话可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想了想自己跟沈掌柜的关系,倒也不隐瞒,而是直接问。 “好吧,沈掌柜,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没法子反驳,这个黑水镇码头,确实得拿下,不过我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吧?缓几天也没关系啊。” “你能看得出来的优点,我相信别人也看得出来,你担心别人与你争,我只是……还有一个担心,黑水镇的码头,除了是连接咱们两个州府的唯一水上运输线,也是唯一一个距离边疆最近的水上码头。” 王掌柜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可是听一些在那边做生意的朋友说了,这蛮族人打的太猛了,咱们大夏的那些将士们节节败退,好像已经丢了两个城池了,这要是再往后推,早晚都得推到黑水镇,咱们这儿或许都不安全。” “你想想,这蛮族人向来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他们若是真想入侵中原,这黑水镇的码头,肯定是他们的首选目标,毕竟这粮草靠水上运输,可比陆上运输省事儿多了。” 王掌柜一脸震撼的总结。 “黑水镇无疑就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咱们大夏的将士们若想反击,肯定也会率先拿下黑水镇,这就是个风暴眼呀!” 原本自己瞎琢磨的时候,王掌柜也只觉得黑水镇有隐患,如今说着说着,愈发的觉得黑水镇是个是非之地,拿下来太不妥当了。 既然早晚都是别人的,现在拿下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真的拿下了码头,说不准还会被蛮族人盯上,太危险了。 王掌柜越想越觉得沈掌柜的这个主意不行,便直接说道。 “沈掌柜,咱们要不放弃黑水镇吧?这要是真的两军交战,咱们在人家眼里,那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无论是好是坏,咱们最好都不要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不然的话,要是让人盯上了沈掌柜你,盯上了咱们的火锅底料,盯上了咱们的雷公快运,那不就惨了?” 沈盈娘拿下黑水镇的主要原因,不就是因为那是个兵家必争之地吗? 只可惜,王掌柜看不穿,当着王掌柜的面,沈盈娘还不能说实话,怕把人给吓走。 拿下黑水镇,以后给岳凌钧运送粮草,不就方便了吗? 从他们这儿,可以直接通过水上路线运送东西送到黑水镇,之后再转为陆上运输,直接送到边境,可是省了不少的事儿。 第三百三十章: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这是沈盈娘的私心,当着王掌柜的面,她不能说实话。 当然了,她也不可能让王掌柜这些跟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有危险。 真到了危险时刻,她会先把这些人送走的,现在却不必说出来吓唬人,只能劝导。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黑水镇要真被蛮族人盯上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人继续守在那里等死,肯定得让他们赶紧回来。” “再说了,黑水镇码头距离边境还远着呢,骑上快马,最快也得五天才能到,五天时间,够咱们的人退回来了吧?” 沈盈娘语气缓和下来,又隐约透着维护。 “而且你对我们大夏的将士们是不是有些太看不上了?边疆那边虽然打的节节败退,可是蛮族人就算是打了城池,能守得住吗?” “咱们大夏的将士,早晚能把他们再次赶出去,还打到黑水镇,能打到野狗林就不错了!” 王掌柜也不知道沈掌柜这么理智的人,怎么突然这么相信大夏将士们的本事。 谁都看得出来,因为之前那位大将军不在,边疆的大夏战士们士气不振,一退再退,要不是蛮族人人数有限,就凭着他们这种猛烈的进攻,早就打过来了。 对了,说起那位大将军,王掌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姓氏,好像是姓岳吧?跟岳掌柜一个姓? 王掌柜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岳掌柜不会就是那位大将军吧? 可是那位大将军被传的神乎其神,甚至一度有了战神的称号,岳掌柜虽然也是一位将军,但看起来,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吓人。 沈盈娘可不知道王掌柜已经开始猜测起她夫君的身份了。 不过就算是想到了,问了出来,沈盈娘也不会隐瞒,毕竟早晚的事儿。 但王掌柜要是猜不到,沈盈娘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不然不成了显摆了吗? 沈盈娘还是希望现在这种相处方式。 王掌柜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比他聪明一点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当成将军夫人捧着。 “沈掌柜!”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崔掌柜。 沈盈娘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自从赵大人等人松口之后,王掌柜跟崔掌柜忙的连轴转,沈盈娘最忙,连家都回不了,孩子直接交给邹嫂子照顾了。 不过有护卫们保护着,沈盈娘倒也不担心什么,只是沈盈娘无奈的是接踵而至生意问题。 王掌柜还好,毕竟老奸巨猾,真要遇上了什么难解的事儿,可以自己解决。 但崔掌柜就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非得来找沈盈娘寻求下建议,然后万般纠结之下才敢拍板,看得沈盈娘很是无奈。 虽然知道崔掌柜比起王掌柜还嫩了点,但这般优柔寡断,还是让沈盈娘不止一次升起了要不要把王掌柜给踢走的想法。 最后还是王掌柜看出些苗头,站出来帮忙带着崔掌柜解决了一些事情。 如此,沈盈娘才打消了念头。 可是看着又过来的崔掌柜,沈盈娘是真的很无奈了,没好气的瞪了王掌柜一眼。 王掌柜干笑两声,只能没好气的抢先一步对着崔掌柜发问。 “你又干什么?沈掌柜不是说了吗?小问题自己解决,大问题可以来问我,你怎么又来找沈掌柜了?” 崔掌柜被王掌柜教训了一句,讪讪的笑了一下。 说起来也惭愧,他年纪上都可以当沈掌柜的叔叔了,平时自问做生意也算老手,但这次的生意做的实在是太大了,他有些招架不住啊,但……又不想退缩。 他也是怕自己行差踏错造成了巨大影响,才会这般纠结,才会不耻下问的来找沈掌柜,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讨人嫌,但这都是为了挣钱呀,于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盈娘。 沈盈娘看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无奈道:“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待会还要去看看火锅底料新到的一批食材,忙着呢。” 没错,沈盈娘的火锅底料生意也随之扩大了,因为几个县城开始携手共创,准备打造一个名茶之乡,那沈盈娘的火锅底料生意自然也顺理成章的进入到其他几个县城。 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其他几个县城的火锅底料并不像沈盈娘在华县的大本营那般风靡和火爆。 沈盈娘后面有意了解了一下,发现是几个县城的那些酒楼老板有意打压,这是民间的自发行为,也是为了保住他们原来的生意,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沈盈娘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做人做事都得讲规矩,她一个外来者跟人家本地人争地盘,肯定讨不了什么好,所以干脆守好自己的大本营,并不打算花时间出去拓展。 却没想到,因为这一次联手搞一个名茶之乡,几个县城的县令都故意给沈盈娘面子。 那些民间自发组织打压沈盈娘的人都会看眼色,行事,收敛了些。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也听说了沈盈娘要搞一个什么名茶之乡,而且收拢了大片大片的茶山,还要弄一个茶庄。 茶叶可是暴利行业,所有人都纷纷想要分上一杯羹呢,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块大蛋糕,让沈盈娘的火锅底料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算是一种示好的方式了。 沈盈娘也不是那种吃干抹净的性格,总得让别人也喝上一口汤吧。 再说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之后若是要帮助岳凌钧,多给自己结交些朋友,总比多树一些敌人的好。 于是沈盈娘又对着王掌柜说道。 “对了王掌柜,之前不是你说,有冬至县和春分县的几个酒楼老板想见我吗?咱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吧。” “正好,这名茶之乡,得大家共同出力,不能让你跟崔掌柜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你说呢?我找几个人,给你们分担分担。” 王掌柜想拒绝,但他也知道沈掌柜这么做是大势所趋,总不能真让他们几个人把钱都给赚了,怎么着也得给人家分点出去。 “行,我这就去安排。” 沈盈娘这才看崔掌柜:“对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崔掌柜很是无奈,方才自己好像又被无视了,他得赶紧支楞起来,于是便解释道。 “沈掌柜,是这样的,咱们往京城方向的几个码头都在谈了,不过那几个水运码头,因为都不在咱们规划的名茶之乡的范围,谈起来没那么容易。” “要不是因为有赵大人几位的面子,当地的村长或者码头拥有者,都不愿意跟咱们见面呢,我瞧着,他们对我们搞这么大的动作,似乎有些不满。” “准确的说,是嫉妒,好像很想加入进来,你想把他们那片地方划到名茶之乡的范围里,咱们该怎么办呀?” 沈盈娘无奈道:“名茶之乡的大饼就这么大一块,我们勉强能吃得饱,他们要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加入,我们还费劲巴拉的搞这些做什么?利润都被分走了。” “再说了,你说的那几个码头,都是咱们州府之外的几个地方了,又不属于咱们州府管辖,他们加入进来算怎么回事儿?” 沉吟半晌,沈盈娘才开口道:“这样吧,你跟王掌柜亲自去谈,争取两天之内拿下。” 崔掌柜一脸为难。 两天内拿下?怎么可能,就算是王掌柜也去了,那些人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人家摆明了就想在名茶之乡这件事上掺和一脚,怎么可能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就给打动? 于是便犹犹豫豫的说道:“沈掌柜,怕是没那么容易,那些人胃口还是有点大的,不可能说两句就会同意。” 沈盈娘想了想又补充:“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努力一下,实在是谈不下来,那我就亲自去一趟。” 沈盈娘看起来干劲十足,崔掌柜却觉得让整天忙着大事的沈掌柜去跟那些村长,和当地暴发户谈这种事情,有些掉价,便主动劝。 “沈掌柜,这种小事怎么能你出马呢?你应该跟赵大人他们商量着名茶之乡的建设问题,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跟王掌柜去办吧。” 沈盈娘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说你谈不下来吗?你跟王掌柜若能拿下来,我自然不必出面,可你们若是拿不下来,我该出面还得出啊,什么叫做怎么能让我出马?” 只见沈盈娘自信一笑。 “做生意,不管是老虎腿还是蚊子腿,那都是钱呀,更何况,那几个水运码头通往京城,京城,那可是繁华之地。” “打通了前往京城的水上运输,那咱们也算是让雷公快运更进一步,怎么想,都不算是小生意,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你跟王掌柜再商量商量吧。” 沈盈娘说完,对着王掌柜打声招呼,就直接走了,看着沈盈娘的背影,崔掌柜很是无奈。 虽然沈掌柜平时也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可是最近这两天是不是有些太拼了? 他方才都看见了,沈掌柜脸色有些憔悴,虽然看精神头依旧很足,但脸色是骗不了人的,于是便不解的问道。 “王掌柜,怎么回事儿啊?沈掌柜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难道赵大人他们说什么难听话了?不然沈掌柜怎么这么迫切的要把生意全都谈下来,还是给了我们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到时候,还是得沈掌柜出面,她没必要这么着急吧?饭得一口一口吃,这还是沈掌柜之前跟我说的呢,怎么现在她自己倒是忘了?” 王掌柜背着手,高深莫测的看着沈盈娘的背影,聪明如他,已经猜到了一点。 结合岳凌钧那神秘的身份,以及如今边疆纷乱的战事,再加上沈盈娘对黑水镇的执着……王掌柜想不猜到都难。 但他却不打算告诉崔掌柜,有些事情,聪明人该知道的就会知道,既然崔掌柜猜不到,那就说明还不到让崔掌柜知道的时候。 第三百三十一章:再遇刺客 既然窥探到了一些沈盈娘迫切的原因,王掌柜也不像之前那么不解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崔掌柜的肩膀,像个老狐狸似的叮嘱:“问这么多干什么?看不透就对了,看透了那你就跟我是一个级别的了,看不透,那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聪明人做事。” “你相信我,这一次你只要全心全意的帮着沈掌柜把雷公快运的水运路线打通,帮着沈掌柜把名茶之乡的一些琐碎事情解决。” ”以后,沈掌柜绝对不会忘记你,少走多少连弯路啊?我相信我的眼光,沈掌柜以后肯定会成为我们大夏的首富!” 说到最后一句,王掌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崔掌柜也震惊了,首,首富? 虽然他也觉得沈掌柜很厉害,以后成为一方商界大鳄,是迟早的事儿,但也不敢想象沈掌柜会成为首富啊,那可真是富可敌国了,沈掌柜真能做到吗? 可是看着王掌柜那狂热的眼神,崔掌柜居然也有一丝动摇,或许,沈掌柜真的可以做到吧,毕竟那不是别人,那可是沈掌柜啊! …… 岳凌钧等人没有休息多久,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很警惕,原本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影卫也不再隐藏,而是直接现身,紧紧的护在岳凌钧跟陆玄清左右。 越是靠近京城,岳凌钧跟陆玄清就越危险,他们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 瞧着这一波一波的刺客,他们若是继续隐藏,怕是来不及救援。 岳凌钧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倒是让大部分的影卫都护在陆玄清周围。 陆玄清倒是也领这个情,比起岳凌钧,他确实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了,要不是在京城养了好一阵子,怕是光着骑马的颠簸都承受不住。 一行人就这么骑着快马纵横在树林间,夜色依旧很深,就在众人骑了好一会儿,都有些精神疲惫的时候,突然,他们经过的这片树林里有了不寻常的动静。 有埋伏! 这还是岳凌钧发现的,然后脱口而出:“敌袭!” “嗖嗖嗖——”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的树林里射出几道暗箭,直冲岳凌钧,后者几乎是动作大过思考,条件反射的就将手里的长剑拔出一挥,那三道暗箭就这么被斩成了两段,掉在了地上。 岳凌钧一勒马缰绳说道:“准备应战!” 陆玄清十分识趣地在两个影卫的护卫下躲到了最中间,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被从天而降的一圈刺客给包围了。 这些黑衣人动作干脆利落,上来直接动手,根本就不讲话,看来是真的一心想杀了岳凌钧。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些人一来全都冲着岳凌钧去的,甚至有两个黑衣刺客在路过陆玄清的时候,都直接把陆玄清给忽略了,手里的武器全都朝着岳凌钧而去。 岳凌钧纵身一跃,那些兵器便全部凑到了一块儿,就像用铁片组成的火堆。 岳凌钧的脚尖落在那乱剑从上,然后便轻轻一跃,身体轻盈的落在不远处,眼神冷烈的扫过那一个个只露出眼睛的刺客,冷笑一声道。 “派出这么多人,真是抬举我!” 陆玄清粗略的扫了一下,发现来的刺客大概有二三十人,要不是这一次来的影卫和护卫多,他们怕是真要在人数上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被完虐。 “保护大将军!” 陆玄清喊了一声之后,也举起把刀自卫,不管怎么样,有用没用,试了才知道,要是手里没有武器,那就真的跟待宰羔羊没有区别。 所有人陷入了包围,长剑交接产生的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不断的在岳凌钧周围炸响,岳凌钧动作很快,即便是面对围攻,他依旧有条不紊的防守着。 但继续这么防守也不是个事儿,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可惜,岳凌钧根本就找不到进攻的机会,这些人似乎很清楚他的武功路数,一上来就用人数把他的动作给压制住。 而且这些上来的,可不是一般拳脚功夫,使出来的剑法都是有些功底的…… 岳凌钧眉心紧皱,知道这一次的刺客怕是更加不简单,就这么一瞬间分神的功夫,岳凌钧只觉得头顶破空,传来一道声响。 他依旧是动作比思考快,猛的一个侧踢,方才朝他刺来的大刀,以及大刀的主人被他硬生生踹飞,岳凌钧就冲着这么个空挡一个前空翻,顺利的躲过了从天而降的那柄长剑。 长剑的主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长剑直接捅进了地面,剑身都捅进了大半。 岳凌钧扫了一眼,这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怕是要被当场开瓢。 “速战速决!” 这些都是硬茬,岳凌钧不敢托大,喊了一声之后,也不再隐藏自己,手中积聚着内力朝着刺客们而去。 墨二等人更加小心,纷纷朝着岳凌钧的方向靠近,一旦岳凌钧出了事,他们这次的任务就算失败,回去之后,下场不会有多好,所以不用说什么,大家都很默契。 几个影卫拼着受伤的风险,砍掉了几个刺客的脑袋或者胳膊,让他们要么当场死,要么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 很快,战场上的局势就有了扭转,方才靠着人数压制岳凌钧一方的刺客,一下子落入了下风,从方才的包围岳凌钧的队伍被反向包围。 其中有两个刺客见势不妙,不知道是想回去通风报信,还是如何,居然想跑。 这两个人一直在跟墨四纠缠,墨四见状,自然而然地说道:“我去追他们!” 说完,施展轻功,朝着逃进树林的两个刺客追了过去。 岳凌钧皱了皱眉,他是想把人给叫回来的,这些刺客有什么好追的,他们如今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了,就算是把这些人放跑,也不足为虑,不,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了。 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赶路,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追刺客身上,反正抓回来又不能审,审了也不一定说,说了也不一定是实话。 只是墨四都已经追了出去,岳凌钧再把人喊回来也没什么意思,刀上沾的血被甩飞在地,溅了枯叶一片殷红。 “你没事吧?” 陆玄清着急的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岳凌钧只是衣服被蹭破了些,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一眼满地的刺客的尸体,此时影卫们正举着长剑在地上的黑衣人们身上补刀。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一些家族培养死士,那是不遗余力,一些能力超强的刺客,甚至还有可能会穿上软猬甲。 要知道,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可若这个刺客执行的是最高级的任务,刺杀的是重要的人,穿上软猬甲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比起完成任务,损失一套软猬甲不算什么。 还有一部分刺客被挑中,就是因为天赋异禀,倒不是有多高超的武功,只不过,这些人会有一些常人意想不到的特点。 比如说,有些刺客的心脏,天生与常人长的不一样,常人长在右边,他们则是长在左边。 不知情的人一刀捅穿了他的右边胸膛,还有一次中了心脏,实际上却避开了,以为对方死了便不再理会,谁知被对方反手就被杀了。 这种事情,岳凌钧跟陆玄清听的可不少,这些影卫自然也是,所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这些刺客假死的机会。 无论死前受了多重的伤,最后都要被统一抹脖子,这样才算安心。 一阵风吹过,岳凌钧看了一眼方才墨四追出去的树林,树林里黑漆漆的,要不是有月光,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清楚可。 即便是有月光,这里毕竟树木茂盛,遮挡了一些之后,就更加看不清了,甚至因为不时刮过一阵风,隐隐绰绰的,看着像是鬼影在晃动。 岳凌钧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说道:“墨四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穷寇莫追吗?他怎么追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陆玄清也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却不打算放弃帮忙。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离开的墨四身上,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悄悄的退开,暂时脱离了队伍,不,也不能说全部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一个人注意着。 这个人就是墨二,他眼角余光瞥见墨六小心翼翼的离开人群,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同时小心翼翼的靠近岳凌钧身边。 岳凌钧也察觉到墨二的动作,不过并不放在心上,知道对方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变故就在这不经意的一瞬间—— 嗖!嗖! 两道破空声突然从不远处一处低矮的灌木飞出,这么近的距离,根本躲不开。 岳凌钧等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偷袭,在场都不是泛泛之辈,真有人靠得这么近,他们绝对能查出来,所以这个攻击出其不意,又让人惊讶。 岳凌钧的惊讶也只是一瞬,紧接着飞快的闪避,可是因为距离太近,躲闪不及,只来得及侧开身体,避开要害,即便如此,肩膀依旧被飞来的暗器刺穿。 噗呲!噗呲! 飞镖直接穿过岳凌钧的肩膀,然后砰砰两声扎在了树干上。 岳凌钧的脸瞬间就黑了,他一手捂着受伤的肩膀,一手拿着长刀朝着飞镖射出的方向看去,随即手上一松,捏在手里的长刀落在地上。 岳凌钧运功,将内力凝聚在掌心,朝着方才飞来暗器的地方就是带着内力的一掌。 “轰” 灌木瞬间被劈的破破烂烂。 “将军你没事吧?” 墨二惊讶脸色大变,连忙凑上来询问。 岳凌钧觉得墨二的表情有些太夸张了,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受伤过,但墨二可没像现在这样紧张。 不过岳凌钧也不打算为难对方,正想说自己没事,突然“刺啦”一声,一阵拔鞘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危险直接朝着岳凌钧席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解释一下 这下不光是岳凌钧,墨二的脸色也变了。 怎么回事?墨六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说只是假装的要打伤岳凌钧吗?这怎么还突然动真格的了?而且他方才都没来得及出手相救,岳凌钧已经受伤了,这还算得上是救人吗? 墨二十分不解,事情会变成这样,心中忐忑的同时,又满是困惑,还应带着一丝愤怒。 但情况让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在瞬间将岳凌钧护在身后,然后朝着那来袭的长剑劈去。 岳凌钧也正想拔刀御敌,紧接着,又是突然冲出来个人,居然一脚就把墨二给踹飞了,然后那手里的长刀便朝着岳凌钧劈了下来。 对方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炯炯有神,杀气重重。 岳凌钧暗暗咬了咬后槽牙,脸上竟不见半分惊恐,而是动作利索地避开了来人的攻击,然后岳凌钧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拧,一阵骨节碎裂的声音响起。 “啊!” 那人惨叫一声。 岳凌钧却不打算放过他,揪住那人的后衣领就往地上狠狠一摔。 砰! 那人显然都被摔懵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眼看一计不成,便想逃跑,可是岳凌钧哪里会让来去自由? 冷哼一声:“区区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当刺客,今日便留下吧!” 说话间,岳凌钧都没用自己的武器,而是用了刀鞘,飞快的握着刀鞘,砰砰两声砸在了那突然冒出来的刺客的膝盖上。 “咔嚓咔嚓” 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人惨叫一声之后,跌倒在地,一边忍受着双腿的剧痛,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岳凌钧。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反应力这么强,而且还迅速的制服了自己。 不,不仅仅是制服,而是……废了他! 蒙面黑衣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能动了,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腿,他的腿被废了! 蒙面黑衣人双眼猩红瞪着岳凌钧,一脸的不甘心,岳凌钧反倒是一派从容淡定的样子,冷笑盯着这个人说道。 “不错,事到如今,居然还有力气瞪人,我觉得审问你,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就喜欢硬骨头!” 听见这话,那人明显有些慌了。 接下来岳凌钧的举动更让他慌张,只见岳凌钧直接伸手就要去扯那人的面罩。 “不过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不远处,不,就距离岳凌钧几步之遥的墨二看见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 他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可是极限反转又来了,就在岳凌钧伸手要去扯对方面罩的时候,那黑衣男人居然还不放弃,突然从地上抓了一把灰便朝着岳凌钧脸上撒去。 岳凌钧下意识的抬手一挡,那人居然硬生生的强忍疼痛,双手一拍,内力将他身体反震而起,继续朝着林间逃窜。 墨二见状连忙上前,当然不是要追,而是阻止岳凌钧去追。 “大将军小心!我来!” 说话间,墨二便准备抢先一步追上前,可他方才准备行动,突然脚下不知被谁一绊,就这么硬生生的往下坠。 可恶,哪个王八蛋! 眼看着马上就要摔一个狗吃屎,千钧一发之际,双手一撑,这才避免摔倒的尴尬的窘境。 而岳凌钧根本就没有理会墨二,在那人逃跑的时候,就直接扯下陆玄清的腰带,用力一甩,便缠住那人受伤的双腿,使劲一扯,惨叫伴随着闷哼声,最后化作重重的落地声。 那刺客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岳凌钧。 岳凌钧随手将腰带扔给陆玄清,没理会陆玄清气急败坏的眼神,一步步走到刺客面前冷笑道。 “想逃跑?没那么容易,让我看看你是谁。” 说完,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扯开面罩。 这个动作不仅仅是让黑衣人心脏骤停,墨二也脸色煞白。 等到面罩后的那张脸显露出来,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黑衣人的脸。 其中有几个影卫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等他们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的那个人时,心里大骇,这下糟了! “你是……墨六?” 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陆玄清。 他眉头紧锁,不敢置信地走上前,眼神不断的在墨六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像是生怕自己被骗,又上前在墨六的脸上摸了又摸,没有摸到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迹,当即黑了脸。 陆丞相冷笑一声:“这还真是有意思啊。” 说完,便嘲讽的朝着周围的影卫看了一圈:“有没有人能够出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六是你们皇家影卫,居然跟那些刺客同流合污,要刺杀大将军。” “这到底是墨六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所有人的主意?亦或者……这就是皇上下的命令!这么多张嘴,没一个人出来解释一下吗?” 陆玄清敢这么问,当然是觉得皇上不可能下这么荒谬的命令。 皇上真想杀岳凌钧,用不着这么费劲,随便派些影卫偷偷暗杀就行,何必使这么一出,把人骗回京城,在路上杀。 最重要的是,边疆是真的需要岳凌钧,所以陆玄清才说这一出很精彩。 墨二都快忘了呼吸,心中不断狂骂墨六这个混蛋,不,这个蠢货,不是说好一定会成功吗?这就是墨六保证的一定会成功? 这个废物! 而且墨二不是傻子,墨六方才下手的时候,是真的在下死手,难道是为了取信于岳凌钧,故意做的逼真些? 可是好几个角度,要不是岳凌钧反应快,恐怕真会受重伤,而且是致命伤,哪里像是演戏,分明是真的想杀人。 墨二实在不敢相信,墨六是在演,所以,对方是真的想杀了岳凌钧,可是对方计划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墨六想干什么? 墨二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还不能摸索出来。 就在这局面尴尬的时候,墨六开口了,他一脸愧疚的看着岳凌钧说道。 “将军,是我错了,但这都不是我做的,是墨二!墨二逼我!” 此话一出,矛头对准墨二。 所有人的视线从墨六身上转移到墨二身上,眼神带着不可思议,或是探究,或是疑惑。 不管是什么,在这一刻,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本来就心中有鬼的墨二差点绷不住。 不过到底是当了皇家影卫的人,性格还是沉稳的,他强做镇定,黑着脸瞪着墨二骂。 “墨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你在刺杀岳凌钧,这个时候栽赃到我头上,你疯了吧?众目睽睽之下,你不会以为你干的事,能够推到别人身上吧?” 墨二不知道墨六想干什么,但有一点他是看出来了,墨六这王八蛋肯定不安好心。 墨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阻止对方胡说。 不管是对方想要栽赃,还是想把真相和盘托出,都不可以,不然自己今天死定了。 可是岳凌钧显然很想继续往下听,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墨二一眼便道。 “墨二,别着急,我看墨六似乎真有话想说,你也不必怕,他若真的是在栽赃,我自会还你清白,墨六,你说说吧,为什么要动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杀了我?还有,你方才说墨二逼你做的,我也很好奇,墨二到底是怎么逼你的?为什么又能驱使的动你呢?” 墨六深呼吸几口气,似乎是在做着某种挣扎,终于,他咬牙瞪着墨二,然后看着岳凌钧道。 “将军,我真的是被逼的,墨二这么做,是要毁了我大夏基业,将军,我后悔了,我不该这么做的。”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瞪着墨二也吼了一句。 “墨二!我要实话实说,我再也不做这种叛徒行径了,你居然想杀了大将军,你这是要毁了我们大夏,破坏百姓的安宁,毁了皇上。”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对将军下手,可是你,你却用龌龊手段逼迫我,我告诉你,我及时醒悟,岳凌钧是咱们大夏朝廷的大将军,还是边疆的定海神针。” “你要真想杀他,那就自己动手,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我不欠你的了!我如今只愧对皇上,愧对皇家影卫,愧对师傅,愧对百姓!” 说话间,墨六突然拔起自己腰间的匕首,对着岳凌钧喊道。 “将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墨二指使的,但我毕竟是做了,我无颜再面对大夏,面对皇上,就让我以死谢罪吧!” 说完,就准备将匕首捅进心口。 岳凌钧眼神依旧波澜不惊,不过就在墨六准备把匕首扎进胸膛的一瞬间,突然,从指尖弹出一颗石子,直接将那匕首弹落。 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墨六惊讶的看着岳凌钧。 岳凌钧面无表情地说道:“以死谢罪算什么?解释清楚再死也不迟,真的愧疚?想死还不容易?放心,我不会不成全你想死的心的。” 原本以为自己以退为进,逃过一劫的墨六听见这话,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这一下怕是骑虎难下,不死也得死了。 方才回来的墨四就看见这一幕,眼神晦暗不明,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越过人群,朝着墨六使了个眼色,墨六心中有些纠结,可是如今他别无选择,再次拿起匕首准备给自己一个了断。 岳凌钧这下上前一脚踹飞对方手里的匕首,随即不由分说地卸了墨六的下巴,同时还把对方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这下墨六说不了话,也咬不了舌,身体被绑住,也没法子再用别的法子自尽。 岳凌钧这才满意了,随即目光嘲讽朝着身后的墨四看去,笑了笑说道。 “墨四回来了,怎么样,刺客抓到了吗?”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可是落到墨四的耳朵里,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不,不可能,岳凌钧怎么可能会知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严重指控 这一切做得这么隐秘,岳凌钧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是自己想太多…… 墨四强做镇定道:“大将军太看得起我了,那些刺客身手不错,而且当时逃跑的还有几个人,我追上了,却没能拦住,放走了他们,实在是抱歉。” 说完这话,墨四一脸镇定,看不出丝毫波澜,直接问道:“这是怎么了?” 岳凌钧的视线在墨四的身上锁定了好一会儿,这才收了回来,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二问。 “我也希望有人能回答,墨二,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墨六说,是你想杀我,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现在就说吧。” 岳凌钧这么一问,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到了墨二的身上,墨二只是有些迟钝冲动,但并不代表他傻。 而且墨六反口狡辩,最关键的是,没有按照计划来做,明显就是故意的。 墨六的目的是什么?墨二现在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清楚,绝对不能让墨六把这口锅甩到自己的身上,不然的话,自己绝对死定了。 墨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反正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反正动手的人是墨六,不管自己之前跟对方是怎么在背后算计的,也没有人能给出证明。 既然如此,没有证据,墨六肯定逃不脱,而自己只要死不承认,岳凌钧也没法子拿自己怎么样。 于是墨二愤怒的瞪了墨六一眼,站得笔直。 “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将军,我承认之前对你有些误会,但我跟你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墨六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杀你,我也不清楚。” “甚至他为什么要栽赃我,我更不清楚,他是我们皇家影卫,现在我已经不是队长了,如今队长是墨四,既然墨四回来了,就让墨四来解释吧,或者让墨四来审问墨六。” 这下不光是墨六了,岳凌钧跟陆玄清都颇为意外,包括其他皇家影卫也觉得。 墨二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突然长脑子了似的?说起来,这确实是烫手山芋。 墨六突然刺杀岳凌钧,而且被抓住之后,两次想要自尽,却被岳凌钧阻止,关键时刻,又直接将矛头对准墨二。 事情发展的实在是太快,大家的思绪根本跟不上,却没想到墨二的解释居然是这个。 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局外人,如今又把这解释的权利交给了墨四,不,看似是解释的权利,其实就是一个大麻烦。 是啊,墨二现在不是皇家影卫的队长,为什么?就是因为上次对岳凌钧心怀不满,私下做了些手脚,害的岳凌钧差点被刺客伤到,所以才被剥夺了队长的位置。 如今墨六突然动手,墨二若真的是无辜的,那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也无从解释,推给墨四也是合情合理,还能顺便让自己装一把无辜。 这下,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到墨四的身上,包括皇家影卫们,他们心里是很紧张的。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任务一波三折,他们回去,肯定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保护不力就算了,关键是,他们其中居然有内鬼,而且还被抓住了,想要刺杀岳凌钧。 回去之后,怎么跟皇上交代? 皇上给他们的命令,可是保护岳凌钧的安全,但墨六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想杀了岳凌钧。 这不仅仅是违背皇上命令那么简单,还是把他们这些影卫置于不仁不义的位置。 皇家影卫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纰漏,回去之后,就算他们长了一百张嘴,也没法子解释清楚,皇上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想到这里,大家都用死亡般的眼神瞪着墨六,恨不得杀了对方。 可是他们现在又很庆幸,岳凌钧两次阻止了墨六的自尽,要是墨六在这里死了,回到京城承受皇上怒火的,就是他们了。 现在人没死,那回到京城之后,该怎么解释,就让墨六自己说,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审问的对象,不是他们就行。 现在大家都很紧张,不少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墨六的身上。 原因无他,只是为了确保墨六的安全,不能让这王八蛋死的那么轻松,要死,也得去京城再死,得等皇上问过话之后再死。 陆玄清阴阳怪气道:“行了,这场大戏,我也是看的够够的,既然墨二这么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视线转到墨四身上,陆玄清质问。 “墨四,你现在是皇家影卫的队长,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墨六突然刺杀大将军,而且一招不中,还紧追不放,要不是大将军将他震伤,估摸着这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家伙,还要继续刺杀。” “被大将军废了双腿之后,想逃跑,被抓住之后说了一通针对墨二的话之后想自尽,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当然了,圈套是真是假,是我的猜测,到底如何,还是得请你来说明一下,或者查明真相。” 叹了一口气,陆玄清漫不经心道。“咱们这一路上还有不少刺客要防,总不能一边防着外边,一边还要防着身边吧?谁知道这皇家影卫里除了墨六,还有没有别的人想对大将军下手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啧啧,说起来还真是讽刺,一直被皇上当成最忠心利刃的皇家影卫,内部居然如此混乱,漏的跟筛子似的,墨二,你这一次可是队长,真出了什么事,你难辞其咎啊!” 陆玄清这番话说的既不客气也不委婉,反正就是把这责任全部压到了墨四的身上,同时还阴阳怪气了皇家影卫一把。 没法子,谁让墨四是这个队长呢?谁让皇家影卫以前一直就仗着皇上的信任,嚣张跋扈呢?如今也不过是被反噬了。 墨二虽然只是暂代的队长,可是他自己把这队长的位子从墨二那里拿走的,既然如此,权利跟义务,那是对等的,有了这个权利,那就要有承担责任的义务。 如今墨六身为皇家影卫,做了这种事情,墨四作为队长,肯定得给出一个解释。 墨四心底发狠,面上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他站出来,皱着眉头看着墨二。 “墨二,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墨六平日跟你关系最好,他突然对岳凌钧下手,你敢说没有你的手笔?” 岳凌钧跟陆玄清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默默退开,完全不打算插手这皇家内部的事情。 很显然,墨四是打算把这口锅扣在墨二的身上,当然了,也不能证明墨二是无辜的,毕竟对方之前确实有暗算岳凌钧的前提,想摘干净没那么容易。 墨二眉头一皱:“墨四,你什么意思?墨六要做什么?我能管得了他吗?腿长在他身上,手长在他身上,他要刺杀,我又如何得知?怎么还有我的手笔?墨四,你不要血口喷人!” 墨二突然有一种被针对的恐慌感,好像自己真的落入了圈套。 墨六不经意的接收到了墨四的眼神,连忙眨眼,墨二便上前帮他接上下巴,解释道。 “那我们就听听墨六怎么说。” 岳凌钧和陆玄清对视一眼,皆是眼神一暗。 “咔嚓”一声,墨六下巴恢复如常,终于可以说话了,他不负众望,继续讽刺的笑道。 “墨二,事已至此,你就别再狡辩了,明明就是你让我对岳凌钧下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为皇家影卫,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 墨二有气无处发泄。 他做什么了?除了在岳凌钧这件事情上面,他确实有些出格,而且这个出格,还是被墨六引导的……不,不对! 在这一刻,墨二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自己最开始对岳凌钧有意见,就是被墨六挑拨的。 只是这臭小子挑拨的不怎么明显,而且一直表现出一副支持他到底的样子。 所以当时自己对岳凌钧的那些心思被点破,墨四质问的时候,他没有把墨六这王八蛋给供出来,目的是为了什么? 目的就是为了拉拢墨六! 毕竟墨六确实是一心为他办事出谋划策,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完全是被耍了。 墨六这个臭小子就是故意的,一开始就给他设了局,恐怕今天这一切,都是提前算计好的,就连之前自己对岳凌钧下手,然后暴露,都是墨六算计中的一部分。 可恶! 墨二咬牙,准备把一切和盘托出,他不想背这口黑锅,可是墨六突然又当着众人的面爆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只听墨六咬牙切齿的说道:“墨二,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替你做了这么多,都该还了。” “诸位,我本来不想说的,毕竟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皇家影卫出现墨六这种败类,我实在是不想让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不想害了大家,我就实话实说了。” 墨二心里升起了浓烈的不安感,很想阻止墨六。 可是没有理由,他要是真的站出来阻止,那就是承认自己心虚,自己做了坏事。 就这么迟疑的功夫,墨六看向岳凌钧,眼神坚定道。 “大将军!墨二之所以要对付你,可不仅仅是因为一点自己的私心,他其实是九皇子的人!我是偷偷看见的,我们出任务之前,他与九皇子偷偷见过面!” “我当时就震惊了,一直想跟墨二对峙这件事,可是一想到,他跟九皇子私底下接触这件事被传出去,那可是要杀头的,毕竟谁都知道,皇家影卫明令禁止跟任何皇子私底下来往,不然就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我们可是皇上手中最忠心的刀,所以当时我出于兄弟情谊,并没有出面揭发墨二,甚至墨二自己都不知道我偷偷看见他跟九皇子私下接触的事,可是现在,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死无对证 众人被墨六的话震惊的脑瓜子嗡嗡响。 墨二居然跟九皇子有接触,要干什么?难道墨二投靠了九皇子吗? 趁着众人失神,墨六咬牙道。 “事已至此,我也没脸再活下去,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诸位,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墨六这下是真的存了死志,没有动手,所以岳凌钧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墨六居然把自己藏在牙齿后面的毒丸咬碎,服毒自尽了。 这毒可是剧毒,堪比十倍鹤顶红,墨六话音落下,直接咬碎,当场毙命。 他七孔流血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依旧停留在揭发墨二时的悲愤情绪里。 看见这一幕,都震惊的不行。 如此,因为墨六的一番话,墨二头顶的帽子一顶比一顶重。 墨二都气的双目赤红,他迅速冲上前,想要把墨六救活过来,但已经迟了。 “你个王八蛋!” 墨二只能愤怒的摇着墨六的身体,随即重重的将尸体摔在地上。 他此时仿佛一个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他额头青筋爆起,四下张望,看着众人,眼中满是惶恐和愤怒。 “我没有!我不是!我跟九皇子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墨六这个王八蛋诬陷我,他诬陷我,我没有!” 墨二十分恼怒,但无从下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 墨四冷冷的看着墨二,叹了一口气说道。 “墨二,你跟九皇子的事情,如今我们确实不能认定是真是假,但墨六说完这话就死了,看起来好像死无对证,但墨六为了指认你,宁愿作用自己的性命来证明,这还不足以说明情况吗?” “墨二,好歹兄弟一场,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你跟九皇子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为什么要对大将军动手?我们都知道,就皇子跟大将军之前有过节。” “若真的是九皇子用什么威胁你,或者贿赂你,不管哪种情况,你只要如实交代,我相信,皇上都会网开一面的,可你若执意狡辩,不肯说实话,到了皇上面前,我也没法子替你求情。” 其他皇家影卫们也被这个消息给深深的震撼了,他们听了墨四的话,也下意识附和。 “是啊,墨二,你还是交代清楚吧,你要是打死不认,回到京城之后,就只能跟九皇子对峙,如今你全部说出来,我们还能提前想个对策,不然回到京城之后,若是九皇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那你可怎么办?” 劝说的也是皇家影卫的一个影卫,他说这话,当然不是为了墨二。 这都火烧眉毛了,而皇家影卫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一旦确定墨二真的跟九皇子私底下有勾结,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可是墨六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而且岳凌钧跟陆玄清都在,他们总不能为了隐藏这个消息,把岳凌钧跟陆玄清给杀了吧? 且不说他们没有把握把两人杀了灭口,封锁消息,就算他们真的有把握,他们也不敢啊。 身为皇家影卫,他们可是知道皇上的手段,影卫也是人,皇家影卫里的影卫也不是没有过背叛的例子,但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因为一旦被察觉出什么,就会被提前绞杀,死状惨烈,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周围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影卫盯着。 他们一旦敢生起一丁点背叛皇上的心思,那这个消息,就会迅速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都得死! 所以,在墨六说出这番指认之后,还以死明志之后,他们除了顺着墨四的话说,让墨二坦白,就不能再说其他的了,不然那就是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墨二要是坦白,把自己私底下跟九皇子接触的事情说清楚,回到京城之后,他们可能还有那么一线希望,留下一条命苟活着。 可若墨二抵死不认,皇上为了杀一儆百,或者为了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可能会将他们皇家影卫全灭。 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后果,而且若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皇上灭口,他们死的可并不光荣,到了地府,都没有任何荣誉可言,到死到被人唾骂。 没法子,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信鬼神的,若非得死,那也得死的光彩,死得其所,要是真的像被死狗一样处理,那才是真正的死的不值。 成为了众矢之的墨二悲愤的喊。 “我没有!我都说了我没有!” 他将视线投到墨四的身上:“墨四,你说句话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跟九皇子有接触?”“皇家影卫明令禁止跟任何皇子走得近,我们唯一效忠的人只有皇上,我怎么可能会忘了这一条铁律?我也没有什么机会跟九皇子接触。” 墨四皱着眉头,像是在看一条落水狗。 “墨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墨六为了指认你,不惜自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人还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除非你能拿出切实的证据,不然的话……” “证据?什么证据?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拿什么证据!你怎么不让墨六拿出证据,你怎么不拿出证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二差点一口老血都被气出来,他若是有证据的话,早拿出来了。 再说了,这种事情能有什么证据?难道要去找九皇子,让九皇子出来证明自己跟对方没有见过面吗? 若九皇子真的站出来帮他证明,那才真的有问题,无缘无故的,人家九皇子堂堂一个天潢贵胄,凭什么要替他一个影卫出来证明?那不是越描越黑吗? 显然,这陷入了一个死局。 岳凌钧跟陆玄清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出皇家影卫的内斗,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嘴角都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 看来盛宠多年的皇家影卫,也是时候倒台了,只不过这与他们无关,京城如今就是个漩涡,水就没有清澈过。 皇家影卫分崩离析,失去皇上的信任,似乎也只能给这浑浊的水面再掀起一丝波澜,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影响了。 岳凌钧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这才笑道:“墨四,墨二,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似乎是没有什么插手的必要了。” “你们是皇家影卫,归皇上管,等回到京城,你们自己去皇上面前解释吧,我跟陆玄清做只会作为人证,皇上问什么,我们便说什么,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有墨六。” 说到这里,岳凌钧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了的墨六,突然意味深长的看向墨四,笑道。 “墨四,墨六自尽,虽然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毕竟这么重要的人证死了,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我觉得作为人,都有短处,没有法子做到神仙一样,算无一策。” “可是墨六之所以有机会自尽,就是因为你把他的下巴重新接上了,不管怎么样,墨六自尽,导致现在死无对证,你都是有一定责任的,这件事情,我也会在皇上面前提起,至于别的,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这一番颇有点阴阳怪气的话,岳凌钧就跟陆玄清去不远处休息了。 其他皇家影卫又不是傻子,也听出了岳凌钧这番话的意有所指,纷纷将惊疑不定的视线落到了墨四的身上。 怎么回事儿?岳凌钧这句话的意思是,墨四是故意的?故意给墨六自尽的机会? 虽然这个可能性有些荒谬,但若墨四不去把墨六的下巴接上,墨六似乎也没机会自尽了,同样的,也没法子再说出那番惊人之言。 墨二也震惊的看着墨四,此时的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困徒,怒道。 “墨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背后算计我,我就说为什么我被卸下之后,你就成了队长,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对不对?当初我之所以对岳凌钧动手,就是因为墨六在背后蛊惑我。” “说什么我想当队长,那就必须要笼络人心,必须要做点什么,在皇上面前表忠心,还说皇上早就看岳凌钧不顺眼了,让我在路上顺便给岳凌钧一些教训,墨六以前不会对我说这种话,在出发之前,他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这方面的心思。” “可是方才上路不久,他就一直在我耳边不断的说这些,还有出发之前,明明跟着我一起来的不是你,而是墨三,可是你却极力争取了这个位置,还甘愿当我的副手,肯定是你,是你……” “够了!” 墨二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墨四冷冷打断,墨四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讥笑一声。 “墨二,事到如今,你以为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就能推卸自己的罪责了吗?方才我给墨六接上下巴,那是因为他有话想说。” “不管怎么样,他对大将军动手,总得有个解释,我只是为了让他解释,可没想到他会自尽,至于你说我设计了这一切……” 墨四嗤笑一声,上前几步,走到墨二面前,眼神如炬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但说话得讲究证据,若真的是我算计你,真的是我在操控墨六,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 “照你这么说,墨六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我,可他临死之前不拉着我这个害他去死的人垫背,偏偏要扯上无辜的你,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墨二听的目瞪口呆,心里的猜测有些动摇,可是也就这么一瞬间,他咬牙后退两步,指着墨四对着其他人喊道。 “你们听听!他就是在狡辩!我就是被设计的,我是被设计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要跟九皇子接触?这一切的最终既得利益者就是墨四,他得到了队长的位置,还除掉了我,你们看不出来吗?” 其他皇家影卫纷纷避开视线,总归还是一句话,这件事情太严重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郸韫苏 若真的要指认一个人,无论是墨二还是墨四,都得讲究证据。 从现在仅有的证据来看,墨二的情况,明显是远远要比墨四不利的。 至于墨四,似乎也有点嫌疑,可是比起墨二被墨六当场指认,墨四的那点嫌疑,也只能是众人心里的揣测。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大家都不可能把矛头对准墨四,不然的话,在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毕竟非要说既得利益者,除了墨四,其他人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 除掉一个墨二,其他人都有可能上位当新的队长,而且也有可能是隐藏在暗中的那个幕后主使,故意把这一池水搅浑。 把明面上几个最有机会当队长的一一除掉,然后就可以上位了,没有证据,怎么说都行。 能当上影卫的,脑子转的都不慢,所以在想清楚这些利害关系之后,大家纷纷选择了回避。 而这种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态度。 在选择相信墨二和墨四这件事情上面,大家明显偏向了墨四。 至于墨二……就算他真的是被污蔑的,那也只能怪自己倒霉,谁让墨六离死之前不认别人,就只认墨二呢? 偏偏墨二还承认了之前对岳凌钧下手是出自私心,而且还跟墨六有关。 墨二的的确确跟墨六在背后算计岳凌钧,那么在最后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墨二到底有没有私底下跟九皇子接触,这件事情那就说不清楚了,只能像一个罗生门一样,不断的猜。 没有证据,那怎么猜都过不过分,只能回到京城,一切交给皇上定夺。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一点,墨二这一次,八成是死定了。 就算他真是被栽赃的,皇上也是不会允许一个带有私心的,并且私心做出违背皇上命令的事情,还被抓包的愚蠢影卫留在身边的。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今天这一场戏,墨二输的彻彻底底。 而代价,就是他的命。 …… 边疆,寒鸦谷,蛮族和大夏在边疆交战的地方。 此时,距离寒鸦关不远处,是蛮族人安营扎寨的地方,一座座帐篷就这样拔地而起,其中最中心最威风的一处军营帐篷里,正是蛮族前锋的领头人—— 蛮族五王子,郸韫苏。 他有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再配上那长的坚毅的脸,最重要的是,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整个人就像是一匹来自草原的孤狼。 郸韫苏脸颊还有一道不怎么明显的疤痕,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此时,郸韫苏正在沙盘旁边研究着地形,看了半天,这才对着手底下的一个勇士说道。 “阿木答,你觉得,咱们该怎么进攻?按照如今的地形,寒鸦谷虽然已经被我们占据了外围,但想要突破这个寒鸦关,怕是没那么容易。” 被郸韫苏叫阿木答的勇士,是一个长得比郸韫苏还要高大的男人,胡子拉碴,身上肌肉结实,面相看起来有些憨厚。 但配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带着几分凶煞之气,听见这话,阿木答声音洪亮,语气中满是对大夏的看不起。 “王子,大夏那群软脚虾不足为惧,王子若真想拿下,就让阿木答去吧,阿木答绝对能把那个苏南从马上挑下来,那个家伙,就是个废物,也不知道这大夏朝廷是怎么回事儿,派出这么个软脚虾出来,简直就是对我们的不重视!” “阿木答我一定可以带着手底下的精兵,将这寒鸦关冲垮,然后咱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杀入大夏腹地,到时候,他们大夏的牛羊粮食,包括女人,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这个冬天我们也能过得饱饱的!” 阿木答显然很有自信,并且不只是出于轻蔑的角度看不起大夏,是真的看不起大夏的所有人,上到将军,下到士兵,都不在他重视的范围之内。 听见这话,郸韫苏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阿木答的话,不过又了解阿木答的脾气,没有否定,他只是看向一直不吭声的军师。 “姜酒,你站在角落里做什么,阿木答的话,你怎么看?” 一直隐藏在阴影处的军师走了出来。 比起阿木答跟郸韫苏,姜酒的身形看起来明显要单薄些,若说,阿木答强壮的像个小山包,那姜酒就像一杆青竹,过分单薄了。 不过姜酒满脸都是精明,这是一个聪明的军师,他姿态有礼,身上带着一股大夏人的气质,事实上,他长得也很像大夏人,身上穿着的也是大夏人的服饰。 至于为什么这个大夏人会在蛮族人的军帐里当军师,还真是个谜。 姜酒嘲讽的看了阿木答一眼,撇了撇嘴道:“王子,阿木答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若大夏真有这么容易拿下,我们早就拿下了,寒鸦关并不好破,不过,用点计谋,也并不是不能破,破了之后怎么办,才是我们该想的事情。” 阿木答不服气的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头脑简单?不就是一个区区寒鸦关吗?老子马上就能带人攻进去,至于攻进去了怎么办,那自然是把他们的东西全抢了,男人全杀了,还能怎么办?” 阿木答明显就是没考虑后续。 姜酒嘲讽道:“你话说的简单,大夏地方幅员辽阔,咱们固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这些地方打下来,但打下来之后呢?你一个人能够守得了这么宽的地方吗?” “而且你别忘了,大夏人本来就比我们多,真正能打下江山,并且守住江山,没那么容易,你明不明白?” 阿木答有些暴躁:“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老子?老子绝对能打下来!老子也能守的住!谁要不听老子,老子就把他们全杀了!” 阿木答越说,语气越是凶狠,但姜酒一点都不怕,他只是无奈摇头,似乎都不想跟阿木答说话了,他再上前几步,认真的对着郸韫苏建议。 “王子,您是王都最聪明的王子,你应该知道小人的意思,咱们光是打下来没用,我们就算是破了这个寒鸦关,闯了进去,抢了他们的牛羊粮食,可若是没有后援支持我们,打下了寒鸦关,他们依旧可以又把寒鸦关夺回去。” 阿木答不想看见王子的注意力被姜酒这个弱鸡吸引,连忙插嘴道。 “老子可以再抢回来!再说了,大夏那些士兵,一个比一个弱,老子一刀就能砍到一片,姜酒,你果然不愧是从大夏来的,胆子跟大夏人一样小。” 姜酒眯了眯眼:“大夏的士兵再弱,可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你能砍得了十个,你能砍得了一百个吗?” “你能保证你砍掉一百个大夏士兵之后,还有力气继续跟他们斗吗?非要这么拖下去,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酒顿了顿,眼神闪烁的看着郸韫苏。 “我们不能辛苦劳作,然后给别人做嫁衣,五王子,其他几位王子,可就等着王子你进攻之后拿下寒鸦关,好捡便宜呢,我们可不能冲动行事,不然的话,不就白白的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别人了吗?” 这话显然是说到了郸韫苏的心坎上,他面色也沉了几分,正想说话,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喊道。 “王子,王都来信!” 听见这话,屋子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郸韫苏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对着阿木答姜酒道。 “你们也坐下,听一听吧。” 阿木答有些不情愿,狠狠的瞪了姜酒一眼,只觉得这个家伙油嘴滑舌,只会迷惑王子,找机会,他肯定要狠狠的收拾收拾对方。 不,王子最不喜欢手底下人的争斗,所以他得想法子抓住姜酒的错处,到时候,姜酒狡辩都狡辩不成了。 姜酒看着阿木答那一副心事写在脸上的样子,摇头叹气,跟这样的人成为同僚,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不过好在阿木答不够聪明,大部分的时候,郸韫苏都是听他的,也算个好处。 两人方才落坐,外面信使进来了。 郸韫苏看了一眼,有些眼熟,是父王身边的人,于是便说道。 “你念吧。” 那个信使恭敬的将右拳放在胸口,这是他们蛮族的礼节,随即便开始念起了信。 “吾儿郸韫苏,骁勇善战,本王一向对你寄予厚望,听说前线战果累累,恐生变故,本王希望我儿在半月之内,将战线再推进三座城池……” 前面一段是夸奖的话,后面则是命令了,细节到甚至让郸韫苏在哪一处边关停下。 等一封信念完,那个信使就将羊皮纸递了过来。 郸韫苏接过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不过那个信史却没有动,他只是认真的看着郸韫苏,又行了一礼说道。 “王子,王说了,你务必要在半月内将城池推进,不然的话,会坏了王的大计,王对您寄予厚望,还请王子不要让王失望!” 郸韫苏脸色缓和了些,笑。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父王失望的,信使辛苦了,休息一日再启程回王都,给王回信吧,我今日会将回信写好。” 那信使见郸韫苏露出笑容,还有一丝满足,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信使离开,郸韫苏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信纸拍在桌上,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阿木答这个木头脑袋却没有发现郸韫苏的异常,居然还笑了出来,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我就说,咱们五王子是王最厉害的儿子,看看王对五王子,寄予厚望!半个月时间拿下三座城池,看来,王对咱们五王子还是不够了解,咱们王子出马,岂止是三座城池,有半个月的时间,五座城池都没有问题!” 阿木答越说越激动。 “而且王对咱们五王子这么看重,说不准以后这王的宝座,就……” 第三百三十六章:村学 “阿木答闭嘴!” 姜酒看着郸韫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忙出声打断了阿木答。 阿木答有些不服气,没好气的瞪着姜酒道:“我闭什么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也想夸奖王子,那你就自己说,我这是在……” “阿木答,你当真是一点脑子都不长!” 姜酒忍不了了,看着郸韫苏那满是郁闷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就只能给阿木答分析,语气中还满是对郸韫苏的打抱不平。 “你真以为这封信是王对王子的激励?二王子和三王子的队伍,就在我们后方不远,不过半天时间,便能赶到。” “若王真的想让战争迅速结束,直接让二王子和三王子跟五王子会合,一起攻破寒鸦关,再往前推进,半个月,五座城池,不在话下,可是方才王的信里面有提过二王子跟三王子吗?” 阿木答脑子转的不够快,他虽然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在这些阴谋算计上,还真不如姜酒。 听着姜酒的话,他有些暴躁。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我听不懂!” 姜酒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王若是真的看重五王子,那就应该让二王子三王子,三位王子一起进攻,为什么偏偏要让王子一个人进攻,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五王子冲在前面,冲锋陷阵,拿下城池,然后二王子三王子直接跟上,捡便宜,到时候功劳就成了三个王子的,可是二王子三王子却半分力气不用出……不,不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酒顿了顿,突然嘲讽一笑。 “说不准,到时候连功劳都没我们五王子的份,二王子三王子抱团将功劳全领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按王偏心的架势,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够了!” 沉默的郸韫苏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阿木答都被吓了一跳。 他就算是再迟钝,此时也看出来五王子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生气?那只能说明,姜酒说的都是真的。 如此,那王还真是够偏心的…… 想到之前在王都的时候,王对五王子,和其他几位王子的态度,阿木答也有些生气。 王怎么这样? 明明他所有的王子中,五王子是最孝顺,最有能力的,可是他居然……实在是…… 阿木答生气! 阿木答生气的方式,就是用拳头砸自己的胸口发泄,看着很蠢。 姜酒看他这副莽夫的样子,懒得搭理,只是上前几步,看着郸韫苏劝说起来。 “王子,您先别生气,咱们现在既然已经猜到了王的意图,那便可以不照着王的意思去做,你也是王的王子,一定要得到公正的对待才行,凭什么让别人捡便宜?” 阿木答也跟着附和,难得认同了姜酒一回。 “王子你放心,若王真的一直这么偏心,想让二王子三王子占便宜,我,我替你出手教训他们!这功劳肯定是你的,别人都抢不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郸韫苏的怒火稍微消散了些,不过这件事情,却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妥协了一次以后,妥协的只会越多,更何况,这一次与大夏交战,郸韫苏妥协的还少吗? 他一直在前面冲锋当前锋,他没什么怨言,可若一直如此,那么父王也未免太过小看他了!他可不是软柿子! 郸韫苏冷哼一声,对着姜酒说道:“姜酒,接下来军帐内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你来决定,本王子要休息,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亦或者是别的,你一个人来办。” 这可是无比高的权限,相当于郸韫苏甘愿把手上所有的权力交出去,让姜酒一个人全盘操纵战局。 当然了,郸韫苏身为五王子,他才是绝对的权利,无论姜酒有什么计划,郸韫苏都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但郸韫苏的意思,明显就是让姜酒来把持所有的局面,郸韫苏也不会站出来反对。 姜酒咽了咽口水,激动的说道。 “多谢王子信任!小人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替王子分忧!接下来,一定不会让王子失望!” 阿木答有些嫉妒,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脑子跟姜酒比不了,冲锋陷阵砍大夏的士兵他在行,但要是在后面排兵布阵,他根本不是姜酒的对手。 而且郸韫苏都已经放话了,阿木答就算是不服气,也得听姜酒的。 再加上五王子现在表情不好看,阿木答就算是不服气,也不敢多说,只能把嘴乖乖的闭上了,想着要不要私底下再找王子谈一谈。 郸韫苏交代完之后,便出去了,军帐里只剩下阿木答跟姜酒两人。 这人一走,阿木答果然沉不住气了,直接对着姜酒说道:“姜酒我告诉你,别以为王子让你操持一切,你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里还是我们蛮族人的地盘,你一个大夏人不要太嚣张,要是你的命令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我有权不听你的,到时候,还要去王子面前告状,所以你给我小心一点!” 姜酒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冷哼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若你真有本事,方才五王子就直接把这个责任交给你了,你自己也说,我是大夏人。” “但很显然,五王子更信任我这个大夏人,而不是你这个纯正的蛮族人,为什么?因为你能力不够!” 姜酒说了这一通气死阿木答不偿命的话,直接甩袖出去了。 阿木答差点跳脚,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弱鸡打一顿,但又怕郸韫苏生气,便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追了出去。 有气不能憋着,他得发泄发泄! …… 黄家村。 距离沈盈娘家不远处的树林里,已经被人盖起了一座青砖大瓦房,这里面干净宽敞。 此时,这青砖大瓦房里传出了孩子们的读书声,听起来着实让人心平气和。 这就是黄家村的村学,在沈盈娘出钱,村里人出力的情况下,盖起来了。 郭秀才就在里面教书,没错郭秀才最后还是妥协了,此时认认真真的教着。 孩子们有男有女,一个个学得也很认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沈盈娘的两个孩子也在里面,还是坐在最前面,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优待了。 没法子,谁让这大瓦房是沈盈娘出的钱呢?这点优待,也是应该的。 孩子们在里面读书,孩子的爹娘爷奶亲戚,都围在外面,虽然围了一圈人,但没有人敢出声,就连说话,也是刻意的避开了些距离,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就是怕惊扰到了郭秀才。 这万一把人给得罪了,自家孩子指不定要被穿小鞋呢,这当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郭秀才不是那样的人。 但没法子,这乡下人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对读书人有尊重,也有畏惧,如今还得巴结讨好这。 这些情绪大部分都不怎么愉快,但只要能让他们的孩子念书,这些情绪都不值一提,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期盼的笑容。 家里孩子能念书,就算未来考不成科举,能去什么酒楼当个账房,也是不错的呀。 这是因为,只要念了书,就能有一个还不错的前程,大家对这个私塾,或者说是村学,无比的推崇,而出了大力气,才将这村学盖起来。 沈盈娘也自然被人敬重着,不过因为沈盈娘之前跟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摩擦,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总而言之,村里不少人对沈盈娘的感情格外的复杂。 说敬重吧,可是因为之前闹过不愉快,甚至他们背地里不知道说了沈盈娘多少坏话,这敬重起来,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一些要面子的,着实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可是他们的孩子切切实实的得到了沈盈娘的好处,又是事实,这就让人有些无奈了。 一些聪明的,早就已经改变了态度,给沈盈娘当起了舔狗,还有些咽不下一口气,或者因为嫉妒还是别的,这个时候,也因为自家的命根子捏在沈盈娘的手上,不敢再说沈盈娘的坏话。 对于这些暗流涌动,沈盈娘知道,不过并不在乎,只要这些人不给她捣乱,老老实实的在火锅底料作坊给她做工,沈盈娘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毕竟她现在要忙这么多事儿,哪有心思把精力放在这些人身上? 看了一眼依旧在朗朗读书的村学,沈盈娘带着邹氏去了旁边僻静的地方谈事。 邹氏家的几个孩子也在村学念书,而且因为邹氏跟郭秀才关系还不错,所以她的几个孩子除了长安长乐之外,是最受优待的。 此时的邹氏对沈盈娘,那是无比的感激。 她可不像村里那些双面人,当着沈盈娘一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她是真心感激沈盈娘,此时都差点给沈盈娘跪下了。 “沈掌柜,真是谢谢你!” 说话间,就开始弯腰。 沈盈娘没好气的抬着她的手说道:“行了,咱俩谁跟谁,不用说这些,孩子们如今有书念就不错,你也没了后顾之忧。” “好好的给我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作坊你管的不错,还有那几家火锅店,你也管的不错,继续保持就行。” 邹氏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沈掌柜放心,我就算把自己劈成两半,也一定要把这事儿给管好了!” 沈盈娘点了点头,说起了正事儿。 “对了,你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论男女,不论大小,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聪明,然后每天早上送他们去雷公快运,快天黑再让他们回来。” “去雷公快运也不用做别的,就跟着学学看人眼色,学一学怎么管事儿,回来之后,继续念书,这个时间,我会跟郭秀才说一说。” “我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一边学习雷公快运的事儿,一边课业得跟上,若跟不上课业的话,那就暂时不去雷公快运那边,继续念书。” 第三百三十七章:进京 邹氏觉得,无论是孩子自己,还是孩子的爹娘,应该都是想着让孩子先念书吧。 毕竟去雷公快运学着管事儿,怎么看,怎么也不如念书有前途,沈掌柜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呢?这不该是沈掌柜能说出来的话呀。 果然,下一秒,邹氏就知道自己对沈掌柜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只听沈盈娘挑着眉头,嘴角微扬道。 “不过有一点,你得跟孩子们和他们爹娘说清楚,在雷公快运学习的孩子,肯定比没去的孩子更有经验,以后雷公快运运转起来,这些孩子,就是第一批最有机会争取管事的人。” “小小年纪,就当了管事,这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前途吧,但前提是,他们得有这个能力胜任,光念书不够,得把念书和雷公快运两头抓,明白了吗?一定要说清楚。” 沈盈娘这话一出,邹氏瞬间明白了。 虽然念书更有前途,可若能让孩子一边有个活干,拿着工钱,一边又能继续念书,这明显后者更有前途呀,邹氏都心动了。 沈盈娘看出了邹氏的想法,笑着拍了拍邹氏的肩膀。 “我知道你也想为几个孩子奔一奔,不过还是要全凭孩子们的意愿,比起村里其他人,你们家的孩子,是有选择的。” “安心读书,以后参加科举,考中了,可就是吃皇粮的,身份地位上,怎么着也比雷公快运的管事强,不过他们若是喜欢做生意,也可以送去雷公快运,你自己跟孩子们商量一下吧。” 邹氏激动得不行,连连称是。 “多谢沈掌柜,沈掌柜放心,我一定会给孩子们说清楚的,这几个孩子都有主意,他们想干什么,我绝不拦着!” 沈盈娘勾了勾唇,她这也算是用了一点点阳谋,有些人,好日子过多了,容易懒惰,她是花银子盖村学,又请了郭秀才来教书,又出钱又出力的,可不是为了单纯的做慈善。 她得让这些孩子为自己所用,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她要在这些孩子们前面放一块肉,让他们都想着去争取,等这些孩子长大了之后,就会更加忠诚。 沈盈娘想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孩子们若这样的话,每天就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回家,你再找些人,在村学旁边盖一间宿舍,孩子们念完书,就直接睡宿舍,要去雷公快运的孩子,另外安排一间,这样互不打扰。” “平时村里人没事儿,就别往村学跑,免得耽误孩子们念书分心,有事儿也直接找你,或者负责孩子们的管事儿,说到这儿,再在村里挑两个机灵能干,爱干净的嫂子,在村学帮孩子们做饭,除了做饭时间,也不能在村学待着。” “然后孩子们住宿舍,吃穿住行,都有我包了,他们每十天可以休息一天,回家一次,除此之外,只能在村学呆着,若父母爹娘不愿意,那我就不负责吃穿住行,孩子可以继续在村学念书,但其他的支出,让他爹娘自己掏。” 邹氏嘴角微抽,这样的条件,就算那些再疼孩子的,估摸着都会让孩子住在村学。 毕竟沈掌柜这么大方的包揽了一应花销,只是十天见一次面,这个条件可不算苛刻。 …… “咦?还真是奇了怪了,原本以为越是靠近京城,这刺客就越不会断,我还以为要死在这路上呢,没想到出了墨六那档子事之后,这路上连刺客都没了,大将军,你说说,这中间会不会有关联?” 陆玄清骑在大马上,完全不顾忌自己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被听到……不,他就是故意要让别人听到,所以说的很大声,而且还询问起岳凌钧的意思。 骑着马,一直护在周围的那些影卫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陆玄清的意思,明显就是在明着说,这些刺客消失的原因,跟墨六有关,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们这些影卫也脱不了关系。 墨四看了一眼天色,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他们也马上就到京城了。 此时已经到了京城郊外,墨四作为皇家影卫临时的队长,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点什么的。 “将军,陆丞相,墨六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我御下不严,但我希望二位到皇上面前能够实事求是。” 说话间,墨四回头看了一眼墨二。 被五花大绑绑在马背上,察觉到墨四投射过来的视线,墨二冷哼一声,倒是没说什么,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想想也是,回到京城之后生死未卜,谁都不会高兴,偏偏墨六就这么死了,墨二知道,自己此次回京城,怕是九死一生,他是连一点辩驳的心思都没了。 虽然不知道墨六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要是说墨六背后没有人指使,墨二压根不信。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那个在背后再当他的人给抓出来,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然岂不是死的太不值了? 墨四收回视线,对着岳凌钧继续说道:“大将军,墨二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会交给皇上定夺,我希望二位能够暂时放下成见,暂时……” “墨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凌钧没有说话,开口的是陆玄清,他此时又恢复成陆丞相的气场,冷哼一声道。 “墨四影卫要是有什么不满,当着皇上面说,就是何必说我们有什么成见,我们哪敢呀,一路上没被你们杀死,我们都得感激涕零了,哪里还敢对你们皇家影卫有成见?” 墨四碰了一鼻子灰,看一言不发的岳凌钧,是真的不打算开口,便只能把嘴闭上,悻悻的在前面开路。 陆玄清冷眼扫了一圈周围的皇家影卫,也丝毫不忌讳他们,看向岳凌钧问道。 “大将军,回到京城之后,你的事儿怕是也不少,所以这一次见皇上,把想要的都说出来,毕竟你这一次回京,可是皇上请回来的,要是某些不长眼的敢给你使绊子,那就是在跟皇上作对。” 岳凌钧终于动了,淡淡的扫了陆玄清一眼道:“行了,说完了就闭嘴,马上就要进京城了。” 看岳凌钧情绪稳定,陆玄清倒不怎么着急了,点头,一行人就这么骑着马,顺利的进了京城。 守在京城门口的士兵显然早就等着了,看见岳凌钧的时候,守门的将士颇为激动。 他们都认识岳凌钧,看见多年未见的大将军,每个士兵都很激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夏帝故意安排,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夏帝故意安排,想让岳凌钧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管怎么样,确实有点成功。 岳凌钧看见这些陌生的将士,虽然不认识,可是那声铠甲,以及独属战士的气质,还是让岳凌钧有一种亲切感。 他稍微缓和了表情,打了招呼,那些将士一个个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恭敬的把岳凌钧迎进了城门。 岳凌钧等人进京的动静不小,主要是人不算少,再加上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的,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陆玄清四下扫了一遍,笑了笑说道:“大将军,你猜猜,这两边的茶楼客栈里有没有暗中盯着你的人?” 岳凌钧目不斜视:“你若好奇,便亲自去瞧瞧,赶紧进宫吧。” 岳凌钧不打算歇着,回到京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要面圣的,至于那些藏在暗处想着怎么算计他的人,以后再说吧。 陆玄清也自讨了个没趣,便闭上嘴不说了,一行人顺利的进了宫。 而这个消息也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各家权贵,没错,京城城门口确实被安插了无数的人,不过只要他们不对岳凌钧出手,大夏帝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臣陆玄清不负圣命,将大将军请回来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玄清进了御书房,掀起前袍就对着大夏帝拜跪。 岳凌钧也不例外,不过却自称草民:“草民岳凌钧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着进来的墨四等人也都对着大夏帝跪下。 大夏帝坐在龙椅上,视线都没在墨四的人身上落下一瞬,直勾勾的盯着岳凌钧的脸,几年不见确实沉稳了许多,大夏帝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就笑了出来,欣赏的看着岳凌钧。 “大将军不必这般客气,赶紧起来吧,你是我们大夏的大将军,永远都是,可不能再说什么草民草民的,边疆的百姓需要你,边疆的战士更加需要你,你永远都是我们大夏的战神!” 这话说的,众人都看得出来大夏帝对岳凌钧的看重,相信这个消息也会传遍皇宫,传遍京城,皇上的态度明了了。 岳凌钧依旧是面无表情拱手道:“多谢皇上,臣知道了。” 一句臣,已经算是表明了岳凌钧的态度,他接受了。 大夏帝松了一口气,随即目光锁定在被绑起来的墨六的身上,眉头皱了皱。 “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被绑起来了?” 墨四似乎生怕岳凌钧跟陆玄清抢先告状,连忙上前说道:“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墨六在我们回京的路上,突然对大将军出手,我们将人制服之后,墨六却突然说,他这么做,是受了墨二的指使,还,还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墨四似乎有些犹豫。 大夏帝听说墨六对岳凌钧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很生气了,如今又听见墨二是那个指使的人,他也顾不得去想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愤怒的只想杀了墨二。 毕竟皇家影卫向来以忠心耿耿着称,可是自己手上的刀,突然不听指挥了,想坏了自己的好事,皇上能不生气才怪。 果然,不等墨四说完,大夏帝便一拍桌子骂道:“大胆!”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下,以头伏地,不敢抬起来。 大夏帝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尚存,对着陆玄清岳凌钧道:“二位爱卿起来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问罪 大夏帝态度分明:“此事看来与你们无关,你们一路赶路,也算是辛苦了,来人,赐座!” 大夏帝对陆玄清和岳凌钧还算看重,马上让王公公赐座,王公公办事利索,让人搬上了两把红木椅子,放在旁边。 岳凌钧跟陆玄清倒是也不推辞,这一路赶来确实有些累了,那就坐会儿吧,因为看样子,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墨四等人则是继续跪在地上,他们本来就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奴才,但再亲近,那也是奴才,奴才跟臣子能是一个待遇吗? 显然是不能的。 大夏帝还十分的生气,看着墨二就像在看一条反咬自己的狗,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墨二也感受到皇上眼中汹涌的杀意,他着急想辩解,但却被墨四给拉住了。 终于,大夏帝缓缓开口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看样子,你们回来的路上,怕是没那么太平。” 说这话的时候,大夏帝的语气看似平静,但大家都察觉到那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波涛。 墨四声音有些发紧,可还是认认真真的从头到尾不敢,有丝毫隐瞒的把事情给说了,包括墨二一开始针对岳凌钧的事也说了。 这件事情,墨二是亲口承认的,不过当墨四说起墨二跟九皇子私底下有来往的时候,墨二终于坐不住了,他着急的辩解。 “皇上!小人和九皇子并没有私底下来往,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小人是被冤枉的,小人也不知道墨六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小人觉得,墨六肯定不怀好意。” “之前小人针对岳凌钧……不,针对大将军的事情,小人承认,但小人针对大将军,也是因为受到了墨六的蛊惑!” 大夏帝似乎也愿意听墨二的辩解,任由墨二噼里啪啦着急忙慌的辩解,也不打断。 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墨二一个人的声音,说到后面,墨二做了总结。 “皇上,小人做的,小人愿意承担责任跟后果,但小人没做过的,小人是坚决不会认的,不是因为小人不愿意受责罚,小人是为了皇上,为我大夏江山社稷着想!” “若墨六背后有人指使,那背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先是让墨六蛊惑我对大将军动手,紧接着,又让墨六栽赃我跟九皇子私底下有接触,此人用心之歹毒,还望皇上明察!绝对不能将此人放过!” 说完,墨二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额头一下子就红了。 “说完了?”大夏帝缓缓的问了这么一句。 墨二瑟瑟发抖,可还是认真点头。 “小人说完了。” 大夏帝看向一言不发的陆玄清和岳凌钧:“陆玄清,岳凌钧,你们说说情况,是不是这样的?可有遗漏或者有没有曲解的地方?” 岳凌钧跟陆玄清对视了一眼,最后岳凌钧站起身,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墨二说的全部属实,不过对于墨六的情况,臣也不知道,确实需要皇上明察。” 岳凌钧明摆着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陆玄清也连忙跟上附和道。 “皇上,臣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那墨六死的太巧了,也死的太好了,如今死无对证之下,一切疑点都锁定在墨二的身上,可若墨二说的是真的,那么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可真是……” 陆玄清没有说完,但在场众人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怕是不简单,而且明显不怀好意。 无论对方想干什么,把手伸到了皇家影卫身上,买通了一个影卫,如今是让这个影卫蛊惑墨二,挑起内斗,刺杀岳凌钧,破坏大夏御敌大计,这已经算是杀头大罪了。 可既然对方能买通一个墨六,能不能买通更多的影卫呢?万一再买通一个杀死皇上,那也是有可能的。 总而言之,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或者不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皇上自己都睡不安稳。 大夏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扫了墨四跟墨二一眼道。 “很好!看来你们皇家影卫,也确实需要清理清理了,不过墨六已经死了,也不能问一个死人,既然这样,那就问一问活人吧,来人,把九皇子宣到御书房来。” “既然墨二声称没跟九皇子有私底下的接触,那你们就当场对峙吧,若墨六说的都是真的,那朕也想问问,朕的这个好儿子把手伸到皇家影卫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御书房的气氛瞬间变冷。 把九皇子叫过来,这件事情就升级了,很严重,看来皇上是真的不想轻轻放下。 陆玄清和岳凌钧对视了一眼,随即岳凌钧拱手道:“皇上,此事涉及皇家影卫,还有皇子殿下,是皇上的家务事,臣继续在此处,似乎有些不妥当,所以臣想暂且回去洗漱一番,等皇上的宣召。” 陆玄清有些没眼看,岳凌钧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直白了,就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吗?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岳凌钧这个时候提出离开,都知道是避嫌,干嘛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大夏帝清了清嗓子,笑了笑说道:“陆丞相,大将军,都下去吧,回去好生歇息,洗漱一番,修整好了,正在叫你们过来,朕先处理些家务事。” 大夏帝毕竟也是要脸的,正如岳凌钧所说,这是他们皇家的家务事,岳凌钧跟陆玄清待在这里,那就是看热闹的,大夏帝也不希望被自己的臣子看热闹,还是先把人给遣退了算了。 可是陆玄清却拒绝了,拱手道。 “皇上,臣这一路上倒是不累,而且对于路上的事情,了解颇多,留下来可以当个人证,让大将军回去休息吧。” 岳凌钧看了陆玄清一眼,对方回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岳凌钧知道陆玄清留下来,是想将接下来的处理情况摸清楚。 而且这件事情确实挺有意思,涉及到了九皇子陆玄清,留下来也能打探打探情报,岳凌钧便不再多说,出去了。 大夏帝想了想,也没有再让陆玄清离开,留下便留下吧,反正这朝堂的阴私之事,陆玄清知道的也不少,多一件,似乎也不多。 岳凌钧就这样离开了御书房,方才下了台阶,就看见对面不远处,九皇子正被王公公带着往这边赶,来的挺快。 岳凌钧目不斜视大踏步的往前走着,原本是想无视九皇子,继续前行,九皇子却率先叫住了岳凌钧,还直接上前挡住了他的路。 “大将军,多年未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九皇子脸上挂着客气的笑,不过似乎憔悴了些,气势上压不住岳凌钧。 岳凌钧挑了挑眉微微汗手,也算是回礼了,语气意味深长道。 “九皇子果然厉害,不过几年未见,更厉害了,待会儿进御书房见皇上,九皇子最好还是站得更笔直些,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九皇子心里一个咯噔,虽然皇上突然宣召他去御书房,九皇子就猜到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对,可是如今听见岳凌钧这话,九皇子就更加焦躁了。 原本九皇子在来的时候,是猜想皇上找自己去,是不是为了给岳凌钧出气,毕竟派出去的那些刺客,也确实有他的一份。 可岳凌钧现在都走了,这就说明,要谈的事情跟岳凌钧没关系,九皇子一时间猜不透,正想打探,可是岳凌钧却不多说,抬脚就走了。 看着岳凌钧的背影,九皇子眼神幽深。 “九皇子,赶紧去吧,皇上该等急了。” 王公公出声提醒。 九皇子勉强一笑,不过也确实听了岳凌钧的那点建议,虽然他讨厌岳凌钧,恨不得把岳凌钧杀之而后快,但岳凌钧的为人,他还是会有些了解的。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除了是阴阳怪气,那大概率是真的在提醒他,至少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面戏耍他。 九皇子就这样昂首挺胸的跟着王公公进了御书房,进去之后,发现跪了一片的人,只有陆玄清一个人是坐着的。 九皇子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当他认出跪在地上的,都是皇家影卫时,心里的狐疑和担忧更重了。 皇家影卫向来是很得父皇的宠幸的,如今居然跪成一片,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九皇子想不明白,只能先行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九皇子跪下,大夏帝却没让他起来,看着墨四说道。 “墨四,你在将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一遍吧,正主来了,让他听一听,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九皇子心里直打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父皇说话阴阳怪气的…… 墨四淡淡的扫了九皇子一眼,随即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只挑重点,听着听着,九皇子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困惑,到最后的惊恐。 一开始听说墨二针对岳凌钧的时候,九皇子确实困惑,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家影卫向来是不会在任何事情上表露自己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就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可是父皇明明是让皇家影卫去接岳凌钧回来,那肯定不可能会另外安排影卫对岳凌钧出手,所以,这墨二针对岳凌钧,要么是他们自己的意思,要么,就是别人的指使! 九皇子怎么都没想到,这指使的人居然是自己,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指使过墨二干这种事?他更加没跟皇家影卫任何人有接触。 等到墨四把话说完,九皇子立刻着急的辩解。 “父皇冤枉啊!儿臣没有!” 大夏帝目光幽深的盯着九皇子:“你没有?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与墨二私下接触吗?九皇子,朕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若是老实交代,便从轻发落,可你要实在是打死不认,若真让朕查出来什么……” 大夏帝没把话说完,但在场众人都知道皇上的意思,若是九皇子一意孤行,还要狡辩,死不承认的话。 第三百三十九章:搜查吧 那么,一旦最后证明九皇子私底下,确实和墨二有接触的话,皇上是不可能再轻易的放过他的。 九皇子被父皇这冷漠的语气给镇住了,他真的是无辜的呀,他什么时候跟墨二有私底下的接触了?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虽然他确实是跟墨二没接触,可万一自己人有这种行为呢,九皇子不敢确定了。 毕竟母妃前些日子才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做了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如今还被关在寝宫,不许出来呢。 这次的事情,不会跟母妃有关吧? 难道……是舅舅? 九皇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无比痛恨自己平时怎么没有多用点心,把母妃约束好,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他是捏着鼻子认了,还是一口咬定没有? 这个问题平时回答很容易,别人回答也很容易,但此时此刻,落到自己身上,就艰难的让人不知所措了。 九皇子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但是他可以倒推。 若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受了罚,或者因此大伤元气,真正受益的是谁?真正受益的自然只有太子以及太子背后的楚家! 没错,谁获益最大,谁的嫌疑就越大,反正九皇子自己干没干过这种事情,他能不清楚吗?他跟那个墨二根本就没有任何私下的接触,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栽赃,一场阴谋! 没错,就是太子干的! 九皇子甚至想过,会不会是陆玄清和岳凌钧联手陷害,但是不应该,岳凌钧远在千里之外,京城的事情根本插不上手。 就算有陆玄清从中帮忙,也不可能,因为陆玄清没有这个动机。 最重要的是,陆玄清不可能把手伸到皇家影卫里去,无论是皇家影卫还是陆玄清,亦或者是岳凌钧,都是父皇手里的刀。 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互相渗透,也没有这个必要,他们都效忠于大夏,谁当皇帝他们就会效忠谁,所以没必要做这种事引起皇上猜忌。 所以,这件事最终只锁定一个人,那就是太子,或者,太子背后的皇后。 想到最近自己的遭遇,以及母妃的处境,九皇子居然愈发相信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没错,仅仅只是猜测,但是这却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测,九皇子想不了这么多了,他赶紧喊冤。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儿臣跟这个墨二私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交情,连面都没见过,父皇,这就是一场栽赃陷害!” “儿子是被冤枉的,你要是不相信,儿臣可以向您证明,儿臣跟太子之间有些龃龉,前些日子也发生了些误会,儿臣猜测,会不会是太子做了什么?” 九皇子一下子将矛头对准太子,御书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九皇子的身上。 陆玄清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他只负责做人证,以及看戏,至于其他的,还是别多嘴。 果然,听见九皇子的话,大夏帝眉头皱了皱,从如今京城的局势来看,太子干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不,不是没有,还很有嫌疑。 不过太子真的有本事把手伸到皇家影卫里面去吗?若不是太子,也不是九皇子,那死去的墨六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还有一股自己不知道的势力,把手伸到了自己最信任的刀身上? 大夏帝不得不这么想。 大夏帝有些生气了,他可是九五至尊,是大夏最尊贵的人,向来爱惜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惦记他的人,惦记他的宝座,甚至惦记他的性命。 不可饶恕! 大夏帝眼神变得阴狠,目光从跪在下面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甚至连陆玄清也没有放过。 这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被大夏帝扫到的人,都不由得再次将头低下去了些,只有陆玄清站的笔直,看起来坦坦荡荡。 大夏帝确实怀疑过陆玄清,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他了解陆玄清。 陆玄清对于党争之事,向来没有任何念想,而且孝忠大夏,忠心天地可鉴,当初岳凌钧离开京城的时候,陆玄清也做出了选择。 陆玄清选择留在京城,放弃了自己的挚友,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夏帝才会提拔陆玄清,让陆玄清年纪轻轻成为了朝廷宰相。 任由他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科举后进来往,形成一股新的势力,用来对抗上官家和楚家,勉勉强强和太子一党,以及九皇子一党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不过大夏帝知道,陆玄清,以及陆玄清结交的那些官员,都是他的人,所以为了避嫌,或者是别的,陆玄清都不可能对皇家影卫起心思。 那么,这个下手的到底是谁? 是太子?还是九皇子? 不管是谁,这一次,大夏帝都不会轻易放下,他一定要查清楚。 不过事关重大,他需要证据。 大夏帝将视线挪到了墨二的身上,再次问道:“墨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墨二莫名,他能有什么好说的?九皇子不是都说了,没有任何接触吗?难道不能证明,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任何私交往来? 只不过,九皇子也真是,就算自己是被冤枉的,也不能把这件事情推到太子头上。 墨二突然绝望的发现,这件事情无论九皇子,或是太子谁是幕后主使,他似乎都逃脱不了。 墨二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什么都不想说了,必死无疑之下,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御书房里沉默的落针可闻,就在这时,陆玄清咳嗽两声,提醒。 “皇上,微臣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提议,就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这个想法。” 所有人的视线这下全部集中到了陆玄清的身上,大夏帝挑眉,颇有耐心的问。 “陆丞相,说吧,这里没有外人,若是有什么可以验证的好点子,那边说出来。” 陆玄清便不客气道:“抓紧拿赃,捉奸成双,双方口供对上,而那个死去的墨六又一口咬定九皇子跟墨二确实私下有来往,那不如就查个彻底。” “微臣建议,由皇上亲自派人去墨二的屋子里面搜,再派人去九皇子的王府,肯定能找出些什么,当然了,若是什么都没找出来,那就能证明九皇子是无辜的,可若能翻出些什么……” 后面的话,陆玄清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人都知道,真要搜出来了两人有勾结的证据,那么九皇子跟墨二今日百口莫辩,死定了。 九皇子好歹是皇上的亲儿子,可能侥幸,能保住一命,但是前途渺茫。 不过墨二……那肯定死定了。 这个建议确实不错,大夏帝只是思索片刻,便点头道:“陆丞相说的没错,王公公,你去,亲自去搜,带着朕的口谕去搜,胆敢有阻拦,或者坏事者,全部押送进宫。” 王公公站了出来,恭敬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是!” 说完,便带人离开了御书房。 片刻工夫,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大夏帝站起身,看了一眼众人,冷哼道:“你们都在这呆着,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离开。” 说完,便双手背在身后,站起离开了御书房,去了后方休息。 陆玄清就这么端坐在大夏帝次的座位上,视线从跪着的众人脸上一过,缓缓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嘲讽谁。 “真不知道谁这么大本事,演了这么一场大戏,这热闹,可是多年没有见过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幕后主使。” 没有人回答,九皇子甚至投来了哀怨的目光,这都什么时候了,陆玄清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事关自己项上人头,九皇子是真的很想派人给舅舅通个气,让舅舅在外面想想法子。 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他若是敢让人传信出去,那就是不打自招,不行,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忍不住看墨二:“你赶紧想想,到底得罪了谁,本皇子跟你可没有任何私交,你若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污蔑我,本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谁都听出了九皇子语气中的气急败坏,被他质问的墨二冤枉死了,他苦笑一声道。 “九皇子,您觉得如今这种情况,是小人能控制得住的吗?更何况,小人马上就要见阎王了,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若能网开一面,对小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小人确与九皇子没有私交,可是却不能确定,王公公会从小人的房中搜出什么,也不能确定能从九皇子您的王府找出什么……” 墨二说的很明显了,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若背后算计的那个人,真的要把这个罪名栽到九皇子的头上,九皇子恐怕是跑不了的。 至少,这证据肯定会被搜出来,无论是从墨二的房中搜出,还是从九皇子的房中搜出,九皇子都洗脱不了嫌疑。 九皇子已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恶狠狠的瞪着墨二,可是他也知道,若墨二什么都不知情的话,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倒霉鬼。 可恶,到底是谁? 真的是太子吗?太子能有这么聪明? 九皇子不由怀疑起来,最终,他只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皇后。 太子的中庸是个人都知道,太子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占了一个正统的位置,还因为他背后有皇后支持。 皇后可不是普通女人,年轻时聪明贤惠,年纪越大,城府越深,虽然不得皇上宠爱,但是却格外善于心计,替太子把控前朝诸位官员,是太子的一大助力。 所以,这件事情,会是皇后干的吗?那自己要不要做些什么?证明是皇后故意栽赃陷害? 可是若自己,或者墨二的屋子真的搜出了什么,那又怎么让父皇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该不该辩解?该怎么辩解? 第三百四十章:分派任务 边疆,寒鸦关。 帐篷里,姜酒将手搭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你们都是我从大夏带来的,这一次要让你们办的事情,很复杂,也很危险,若你们不愿意去,可以直接跟我说。” “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感情早已不是普通主仆,可我已经把你们当成了家人,所以若你们拒绝,我是不会勉强你们的。” 姜酒说话诚恳,站在他前面的有男有女,最前面的是个长相清瘦的男人,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有朝气的时候。 姜来认真道:“主子,我们永远都是您的忠仆,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便命令我们,我们一定会办到的,无论多危险,我们都要去,一定要完成主子的心愿!” 其他人异口同声回答。 “愿为姜酒献出生命!” 姜酒感动笑了笑:“说的很好,那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完成任务,务必小心,尽快回来。” 姜来眼中迸发着光,中气十足道:“是!” 其他人跟着附和,一时间,帐篷里的气氛都变得有几分热血沸腾。 “让开,我要进去,我找军师,有些事要商谈,让开!” 帐篷外面突然响起了阿木答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耐烦。 姜酒便对着姜来等人说道:“下去吧。” 姜来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转身出帐篷。 而阿木答在这个时候刚好闯进来,看见帐篷里鬼鬼祟祟的众人,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直接挡在了帐篷门口,看着朝他走来的姜来说道。 “你们一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光明正大的说,别忘了你们的身份,一群大夏人,你们现在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是我们的!还敢鬼鬼祟祟的。” 姜来冷眼瞪了阿木答一眼,不过到底没有跟他起争执,而是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打算从阿木答的身边绕过去。 阿木答还想阻拦,姜酒开口了。 “阿木答,现在我掌管全军,你若是违背我的命令,我有权革你的职,我现在命令你让开!” 姜酒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威严。 阿木答嗤笑一声:“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告诉你,别以为王子把军中掌管权力交给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大夏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姜来趁着这个时候,带着众人离开。 阿木答正准备跟姜酒吵架呢,姜来这么一行动,他就没能拦得住人,于是只能把怒火全冲着姜酒去了。 他大踏步的上前,眼神中满是愤怒。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到底什么意思?方才掌管军中大权,就把这群大夏人叫到你自己的帐篷里,你想干什么?造反啊!” 姜酒似乎是被阿木答给弄烦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阿木答,你是不是觉得五王子信任我,嫉妒了?那你就该做点让五王子信任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遇到事情,不问缘由,便大吵大闹。” “你这样,跟要不到糖的孩子有什么区别?难怪王子不信任你,心智与三岁稚子无异,接下来我掌管全军,要用你的时候,还得慎重考虑你能不能完成任务。” “你!” 阿木答气的指向姜酒。 姜酒这种藐视的语气,让阿木答愤怒不已,轻描淡写表达不屑的方式,显然踩中了阿木答的肺管子,他咬着牙,比划了自己的拳头。 “可恶!姜酒,要不是你瘦的跟个竹竿子似的,老子肯定要跟你来一场决斗,真可惜啊,你连跟老子决斗的资格都没有。” “老子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说出去,平白损了老子的威风,老子不跟弱者打,你该庆幸,自己生的这个弱鸡样,不然老子定把你屎都打出来!” 既然阿木答因为不能揍姜酒一顿,只能用嘴巴攻击了。 姜酒不为所动,显然已经习惯了阿木答这种无能狂怒。 他慢悠悠的从高台上走下来,站在阿木答身前,矮了一大截,但是气场却比阿木答还要强。 “你若真想知道,我便给你个解释,方才我是在给他们安排任务,至于是什么,你便不用问了,毕竟你知道了,反倒是会给任务带来麻烦,不知道为好。” 姜酒把阿木答的问题堵了回去,阿木答甚至都来不及开口,随即姜酒继续。 “你来的正好,既然你非要证明你的能力,并且想在我面前显摆,那我就给你安排个任务。” 阿木答现在满肚子都是气,哪里会听从? 他冷哼一声道:“我方才说了,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就算掌管全军,也只是个大夏人,你跟城门内的那群家伙是一伙的!五王子相信你,我可不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安插过来的奸细?” 姜酒像是没听见似的,挑着眉说道。 “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子,但是你也知道王子的脾气,对于没用的人,王子向来是看也不想看,你看样子是想离开这里回到王都,去给王效力,那我就满足你!” 威胁,姜酒居然敢威胁他! 阿木答愤怒不已,可是他不想离开,若他离开了,王子和大军,不都交给了姜酒这个大夏人?这家伙,想的美! 可是不离开,那就得听姜酒的,姜酒说话向来算数,对方都这么说了,若是自己真的不妥协的话,恐怕真的会被赶走。 思来想去,深思熟虑之下,阿木答便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 “老子听着呢,不过就是说两句气话,你说吧,想让老子干什么?” 看他瞬间改变了态度,姜酒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然后漫不经心。 “也没什么,你不是向来自诩自己骁勇善战吗?那我就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尽快攻击拿下寒鸦关,好给五王子立功,也算是给你自己立功,我给你三天时间,可否拿下?” 阿木答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哼一声,抬着下巴蔑视姜酒,说道。 “我就说,你这个大夏人目的不纯,怎么着,刚掌管全军,就想着排除异己了是吧?不过你太小看我了。” “对于一般的勇士来说,拿下寒鸦关,可能最少也得要五天,对我来说,三天时间,绰绰有余,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现在就去把寒鸦关拿下!” 阿木答自信满满的转身离开,完全是一副中了激将法,却不自知的模样。 姜酒无奈摇头,随即出了帐篷,朝着最中心的帐篷走去,他有事要给王子汇报。 …… “皇上,奴才从墨二的房中搜到了这个,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御书房。 王公公手里举着一个画轴,双手奉上,对着大夏帝行礼。 一时间,御书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副卷轴上,好奇那卷轴到底是什么,至于那封信则……更是重中之重! 大夏帝目光锁定在王公公手里那份卷轴,以及站在王公公身边的那个太监托盘里的那封信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墨二一眼。 “墨二,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墨二摇了摇头:“皇上,小人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平常用的暗器和毒药,以及解药,就再无其他了,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墨二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房中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他们皇家影卫虽然确实有情报,但不会让人带走。 情报的内容也千奇百怪,可能是一封信,也可能是张纸条,也可能是一片树叶,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都会集中保存在皇家影卫的文库之中,没有人能私自带回自己的房中。 这不仅仅是违规,一旦发现,可能还会面临重罚,所以他们每个影卫,屋子里几乎都是干干净净,除了刺杀需要的东西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了。 因此,墨二可以笃定,这两个东西不是他房中的东西,除非有人故意放的。 墨二不由得将视线移到了九皇子的身上,他当然不是怀疑九皇子这东西,若是九皇子放的图什么,这不是蠢吗? 墨二想的是,这些东西,估摸着是想针对九皇子的人放的,九皇子显然也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墨二,又看了一眼王公公手里拿着的东西,没忍住问道。 “王公公,这东西,你当真是从墨二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王公公抽空回头看了墨二和九皇子叶,随即肯定的说道。 “回九皇子的话,这些东西,奴才确实都是从墨二影卫的房中搜出。” 九皇子这下没话可说了,只是有些担心,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他只能静观其变。 他现在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显得可疑,他甚至有些后悔,方才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等确定东西是什么再说也不迟啊。 大夏帝淡淡的扫了九皇子一眼,然后对着王公公说道:“打开吧。” 王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将卷轴展开,先是对着大夏帝展示了一下,随即转过身,面向陆玄清等人。 陆玄清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幅画是什么,惊讶的说道:“这,这不是前朝画家沈星驰的腊雪寒梅吗?怎么会在墨二的屋子里?” 说到这里,陆玄清突然回头,看了九皇子一眼,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也都猜到了什么。 沈星驰的画,都很有名,留下来的真迹更是屈指可数,这幅腊雪寒梅图便是其中一副,这么珍贵的水墨画,自然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影卫收藏。 所以,墨二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名贵的画的,那这东西从何而来? 大夏帝看也没看两人,直接对着王公公说道:“将信打开,念一念。” 王公公将那幅红梅图直接递给了陆玄清,陆玄清小心翼翼的举着。 第三百四十一章:分而蚕食 王公公则是打开了那个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展开之后,却对着皇上说道。 “皇上,这封信上只有一行字。” 随即王公公吐字清晰的念了出来。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好马理应配好鞍,此画便赠予同盟墨二,九。” 当王公公念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九皇子脸色惨白,墨二也不敢置信,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这腊雪寒梅图是九皇子亲自赠给墨二的! 还有那一句,什么千里马伯乐,这不就是在拉拢招揽墨二吗? 党争的手,终于还是触摸到了大夏帝的逆鳞——皇家影卫。 九皇子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想都不想,一口同意:“父皇,儿臣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栽赃,肯定是太子栽赃,请皇上彻查,还而成一个公道,皇上儿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儿!臣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父皇彻查!”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喊冤的九皇子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跪在角落的墨四嘴角微扬,似乎心情还不错。 …… “五王子,军师姜酒求见。” 一个蛮族士兵对着正在看羊皮卷舆图的郸韫苏恭敬道。 郸韫苏微微抬头,然后招手道:“让他进来吧。” 帐篷的门帘便被拉开,姜酒进来了,看见郸韫苏的时候,神态恭敬的行了一礼。 “五王子。” 放下手里的羊皮卷,郸韫苏看着姜酒问道:“有什么事吗?如今军中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你来处理,有什么事,你自己决定就行。” “如今我正在看大夏的地图,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翻翻,毕竟你离开大夏也有些年了吧,多看看,对于接下来的进攻,可能会有好处。” 姜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道。 “五王子放心,对于大夏各处,小人都铭记在心,怎么可能忘得了?小人此次前来,有要事禀报。” 郸韫苏闻言,颇有兴趣。 “哦?原来如此,那你说吧,正好,我也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毕竟,调转头来对付自己的母国,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魄力,我很想看看,你的魄力到底有多少。” 姜酒的头更低了,随即认真说道。 “回五王子,小人已经派出了先遣队,就是我从大夏带来的那些人,他们会去大夏地界上打探消息,至于怎么混进寒鸦关……” “方才小人已经和阿木答勇士说过,阿木答勇士负责进攻,扰乱寒鸦关那些守卫的视线,而咱们的先遣队,可以趁机混进去。” “等他们进了寒鸦关,也算是进入了大夏的地界上,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当我们的眼睛,继续深入大夏腹地,为我们获取更多关于大夏的情报。” 郸韫苏直接笑了起来。 “姜酒不愧是我选出来的军师,果然聪明,只不过,你派出去那几个人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就算得到了消息,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毕竟他们只有几个人。” 姜酒眼睛骤然发亮,笑道:“五王子,这一点小人早就想清楚了,小人觉得,若是想真正拿下大夏,最重要的,还是要拿下大夏最重要的关卡,无论是经济上,或者地理上的都行。” “如此一来,咱们可以一边打,一边拓宽战场,一边就地找补给,只要我们将这些重要的关卡拿下,守住重要的关卡,就可以把偌大的大夏分成一块一块的小地盘。” 姜酒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 “我们让他们互相之间没有法子交流,切断他们来往的通信,切断互相交流的物资,这样的话,他们就团结不起来了。” “如此,我们便可以把这些地盘圈起来,慢慢的蚕食,早晚都能把拿下来的土地,完全变成我们所拥有的。” 随着姜酒的诉说,郸韫苏的眼睛也慢慢的亮了起来,眼中逐渐带着波澜。 他笑着说道:“姜酒,你有这样的主意,确实不错,之前为何不提前说出来?怎么,不相信本王子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吗?” 姜酒有些惶恐的说道:“五王子恕罪!小人只是担心消息走漏,也没想到五王子会那般信任小人,直接让我掌管全军,不然的话,小人也是会私底下告诉五王子的。” 看着姜酒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郸韫苏摆了摆手。 “罢了,不必心慌,我不过就是问上一问,你这个法子,确实不错,将大夏切割开来,一点点的拿下,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姜酒笑得有几分阴险,对着郸韫苏继续道。 “五王子,其实这种法子,不仅仅是对大夏有效,对于其他几位王子,包括王,也有效。” “你若真能拿下大夏大片土地,您就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了,到了那个时候,您完全可以凭此跟王谈条件。” 郸韫苏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直接从桌后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姜酒的跟前。 郸韫苏身材高大,他的影子,完全能把姜酒笼罩住,身上的压迫感十足。 姜酒再次躬身,表达自己的忠诚。 郸韫苏笑着问道:“这是何意?” 姜酒:“五王子,既然王让您做前锋,那你便做这个前锋,拼命往前,拿下大夏边境上的一些重要关卡,到时候,直接派自己人驻守,无论是王子还是王,想要您让出来,您都不用让。” “毕竟您拿下的地盘,就是属于您的,王子和王也不能强行让您让出来,甚至还得让您继续占领那块地方,好让他们腾出手,去拿下更多大夏的土地。” 姜酒眯了眯眼,笑容逐渐放肆。 “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地方便都是五王子您的了,等您彻底把控住,便可以跟王谈条件,让王将这些地盘直接划给您,当您个人的部落领地。” “我想,当王察觉到那些地盘全部被你尽数掌控,为了不让你升起别的心思,肯定会选择将地盘划给你,稳住您,您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拥有自己的部落领地了!” 姜酒眼中逐渐出现向往的神色。 “再往后,只要您足够强,拿下更多大夏的土地,其他王子就算是连起手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当然了,在这之前,你也得稳住其他王子。” “我们不能让他们形成联合之势,我们可以从中搞些破坏,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直到您真正成为最强的王子,到那时,再面对王……” 说到这里,姜酒顿了顿,嘴角一勾。 “再面对王,您便可以取而代之了,谁也不能对你下命令,您就是草原部落最大的王,名副其实真正的王!” 随着姜酒话音落下,郸韫苏直接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完全不遏制哈哈大笑。 看着郸韫苏畅快的笑,姜酒的嘴角也勾了起来,笑容中带着满足。 最后郸韫苏伸手拍了拍姜酒的肩膀,用劲儿太大,差点把姜酒拍倒在地,姜酒勉强撑住。 郸韫苏眯着眼睛说道:“姜酒,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你这个军师便直接成为我的国师,若能拿下整个大夏,你想要什么,本王子都可以满足你!” 姜酒恭敬道:“小人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大仇得报,小人甘愿为五王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听着姜酒效忠的话,郸韫苏笑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哈哈哈,你放心,等真正拿下大夏,等我真正成了唯一的王,我便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你的仇人,我会一个一个提到你面前,让你杀个痛快!” …… 黑水河上,一条船正慢悠悠的前行,此时,沈盈娘就站在夹板上,看着夕阳西下的风景。 他们已经赶了快两天的路程,终于到了黑水镇的区域,沈盈娘对着旁边的王掌柜问道。 “王掌柜,你跟这位黑水镇镇长谈判的时候,他的态度真的很坚决吗?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咱们的雷公快运若是设置在黑水镇码头,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可以让他们黑水镇的人都能有一份活儿干,而且我开的工钱不低,他没有理由拒绝我。” 沈盈娘的疑问,也是王掌柜的疑问,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沈掌柜,我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我当时也是信心十足的跟他们谈判的,可是你不知道,那位黑水镇的镇长可难对付了。” “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最后还直接把我给轰出来,你是不知道,那镇长柴青山身边的人可凶了,我当时甚至觉得,我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他们都会直接把我给砍了。” 沈盈娘挑了挑眉,这么厉害? 一直没说话的王五也忍不住开口道:“这还是镇长吗?这不是土匪吧?” 王掌柜一拍巴掌道:“没错!说到点子上了,要我说呀,这黑水镇从上到下,都跟土匪没什么两样,不过,他们有这种警惕心和反应,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黑水镇的人,一直和黑山谷的土匪争斗不休。” 沈盈娘眯了眯眼问道:“怎么回事儿?之前你可没说起这黑山谷还有什么土匪。” 王掌柜摸了摸鼻子笑道。 “沈掌柜,这不是你也没问起过吗?而且我没想到你真的要来跟这柴青山谈判,现在都快到了,我还是跟您说清楚吧。” “这黑水真的情况有些复杂,也难怪柴青山会这么固执,他要是不这么固执一点,怕是都保不下整个黑水镇,早就被土匪抢去了。” 沈盈娘看了王五一眼,心里莫名有些慌慌的。 这一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谈判,还真没带多少护卫,就带了王五和几个身手好的来,这要是被土匪给拦上了,他们还能回去嘛? 看出了沈盈娘的担忧,王掌柜连忙笑着道:“沈掌柜放心,这黑山谷的土匪虽然嚣张,但他们占据的都是黑山谷那一片的地方,黑水河这边,那是边都不敢碰。” 第三百四十二章:黑山寨 王掌柜继续道:“主要是因为黑水镇,包括黑水河这一片的区域,都被柴青山派人把守着,毕竟这条黑水河是他们黑水镇最大的进项来源。” “过往的商队,若是不想被土匪打劫,都得从黑水河这里过,过路费虽然高,但比起被土匪打劫的裤子都不剩,自己主动往黑水镇多交点过路费,还是不错的选择。” 沈盈娘皱了皱眉:“这的土匪这么嚣张,难道就没有请人来剿匪吗?当地的县令不管吗?” 王掌柜无奈道:“黑水镇处的地界实在是太复杂,属于两个州府的交界处,同时也是几个县城的交界处,这种地方,大部分都处于三不管地带。” “毕竟地处偏僻,管吧,耗费人力物力太多,不管吧,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除了黑水镇的百姓影响最大,对于周边几个县,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所以这么多年来,周围几个县,都是你推我,我推你,都指望着对方去剿匪,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剿匪,这俗话说的好,两个和尚抬水喝,一个和尚提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王掌柜摊手,语气唏嘘。 “如今的黑水镇,就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而这黑山谷的土匪是十年前一些从外地流窜到此的流寇组成的,一开始还没什么气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一下子壮大了,出现了一个领头的。” ”没有领头羊之前,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了领头羊之后,这情况就变了,这领头的大当家,叫做黑老虎,直接自称黑山寨寨主,当时就把过往的官道给把持住了。” 沈盈娘挑眉道:“这是要占山为王啊?” 王掌柜点头:“可不就是吗?他们一开始也不讲究,但凡是路过的人,活的全杀了,粮食全拉走,但后来发现这样不太好,毕竟他们唯一的收入,也就是这过往的路人商人,要是把人吓得都不敢从这过了,他们还吃什么?” “所以后面立下一条规矩,要么主动上交一半货物,要么抵抗,全被杀死,还是有一些商人愿意冒这个风险的,毕竟不是每个商队都会遇到土匪,黑山寨的土匪,就是让过路商队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这才勉强维持下去。” 王五冷笑讥讽:“这么说,他们还挺聪明。” 沈盈娘接话:“知道不能涸泽而渔,而是搞可持续发展,确实聪明。” 王掌柜继续说起自己知道的消息。 “不过后来一些商队学聪明了,不从路上过去了,而是直接走黑水河,用水运,这直接把黑山寨的进项来源给抢走了,黑山寨当然不服气,于是当时就带领弟兄下山,准备拿下黑水镇。” “可谁知道,当时的镇长,也就是现在的镇长柴青山,不是吃素的,居然带领着镇民反抗,一开始因为没有经验,再加上黑山寨的土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黑水镇死伤惨重,不过也因此惊起了他们的怒火和仇恨。” “后来两边又打了几次,因为黑水村毕竟是本地人,繁衍这么多代人口,怎么都比黑山寨的人多,所以打着打着,黑水镇从一开始的落入下风,到隐隐和黑山寨平手,再到后面,黑山寨的则是讨不了什么好了。” 王掌柜长叹一口气。 “后面这种大规模的争斗没了,但小规模的摩擦,却还是有,原本黑水镇还有些上山打猎的猎户,死了几个在黑山在土匪手上,之后黑水镇便不许任何人外出了,只龟缩在黑山寨。” “非要出去,必须带一队人马出去,不然遇到黑山寨土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两边就这样直接划分了地盘,斗了十年,听说,这柴青山的弟弟就是死在土匪手上,所以柴青山对土匪恨之入骨!” 沈盈娘点头:“这黑水镇确实挺倒霉的,相当于是被抛弃了,这个柴青山还算能人,能保护镇民不受侵犯,就是这脾气太不好相处了。” 王掌柜一脸赞同,肯定了沈盈娘的说法。 “是啊,主要是为了管理这么多黑水镇的镇民,脾气太软和管不住,所以才造就了他这么一个古怪的性格,固执,不通情理,我当时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反正就只认准了一条,要过路就给过路费,不给过路费,就不准从这儿过,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黑山寨的土匪就是一群外乡的流寇,所以黑水镇的人对于外乡人,都挺排斥的。” “咱们要设置雷公快运,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毕竟我们要派一个人过来监管,若是不派人来监管,那这雷公快运就相当于是送给黑水镇的了,就这一条,咱们都谈不拢。” 说完,王掌柜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沈盈娘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劝告的意味。 “沈掌柜,我觉得吧,这黑水镇,不要也罢,没必要啊,怎么说都说不通的。” 听完了柴青山的事迹,沈盈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若真的像王掌柜说的,这黑山寨的土匪这么嚣张,周边几个县城的县令就真的做事不管了? 就算不想一家出力,几家联合起来出兵,把土匪灭了也不行啊。 毕竟要是继续任由黑山寨做大下去,土匪窝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越来越难剿。 而且黑水镇这码头,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么好的地方,就真的没有人惦记吗? 沈盈娘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毕竟她是真的不了解。 突然,王五走到沈盈娘身边道:“沈掌柜小心,咱们好像被盯上了。” 此话一出,沈盈娘后背寒毛倒竖。 王掌柜则是蹦了起来问道。”怎,怎么回事,不会是被土匪盯上了吧?” 王掌柜话音才刚落,突然,周围河边两边的芦苇荡就开始晃荡起来,不断的有人影晃动。 然后“扑通扑通扑通”的落水声,紧接着,平静的黑水河面“哗啦哗啦”响起一阵阵的拍水声。 原来是有人躲藏在黑水河两边,此时正朝着他们的船靠近。 敌袭! 王五直接将手里的大刀举了起来,将沈盈娘护在身后。 “沈掌柜小心点儿,待会儿要见血了!” 王掌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拉住王五的胳膊说道。 “不行不行!王五护卫,不能杀!这些人应该是黑水镇的护卫队,你要是把他们杀了,不,但凡砍上一个,咱们就走不了了,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王五皱着眉头说道:“这要让他们靠近了,我们就落入他们手中了,谁知道他们是真土匪还是真守卫?” 沈盈娘看了一眼那些已经爬上船的人,对着王五说道:“王五,把刀放下吧。” 此时已经翻身上船的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壮汉,目光冷冽的在沈盈娘几人身上扫过,他腰间配着武器,但没有拔出来,上前几步。 王五和其他几个护卫把沈盈娘和王掌柜护在身后,王五冷冷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再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那高大壮汉冷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这话应该老子问你们吧?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的?想干什么?黑水河的规矩不懂是吧?进了我们黑水河的地界,居然还敢带着武器!” 沈盈娘拍了拍王五的肩膀。 王五有些担心,可是沈盈娘性格倔强,王五只能让开,沈盈娘站出来笑。 “敢问阁下可是黑水镇的人?”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女人胆子居然这么大,笑着出来问自己是不是黑水镇的人。 高大汉子显然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形,一般女子见到这种情况,都是尖叫,不过对方这么有理,高大汉子便也不再凶神恶煞。 他冷哼一声道:“没错,我们都是,我们是黑水镇的护卫队,你想干什么?” 沈盈娘:“都是一场误会,我确实是初来乍到,不懂黑水镇的规矩,你放心,我们的武器不会挥向你们,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想必阁下应该知道雷公快运吧?” “之前我们雷公快运就有人过来谈过,只不过镇长没有同意,这一次我亲自来谈,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雷公快运的东家,我叫沈盈娘,若是阁下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沈掌柜。” “你就是雷公快运的东家?怎么会是一个女人?说笑呢吧!” 突然,一个黑水镇的年轻人也走上前,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神怀疑又不屑的在沈盈娘的身上扫来扫去。 看的王五一阵火大,这可是他们的将军夫人,这臭小子眼神往哪撇呢! 沈盈娘倒也不生气,笑了笑说道:“在下确实就是雷公快运的东家,今日来此,就是想跟镇长见上一面,谈一谈生意。” “我们镇长不跟你们谈生意!你们要是想从此过路,直接交过路费就行,要是还要不知死活往我们黑水寨闯,老子把你们全杀了!” 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嚣张至极。 王掌柜没忍住,小声嘀咕道:“娘呀,这哪里像什么护卫队?这分明就是土匪嘛。” “你说什么呢!” 年轻人听到了,瞪着眼睛就要去找王掌柜的麻烦,王五警惕拦住。 而年轻人也被那个高大汉子拎住了后衣领扔开,高大汉子冷声道。 “柴小六!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完,看了沈盈娘他们一眼道:“你们老实点,我带你们去见镇长,不过,你们要谈生意的事儿,怕是不妥,我们镇长是不会跟任何外乡人谈生意的,希望你们这一次失败之后,可以认清现实,不要再来了。” 沈盈娘看了一眼高大汉子,又看了一眼那个张牙舞爪的柴小六,对黑水镇愈发的好奇了。 同时觉得王掌柜说的没错,这些人看着可不像是什么护卫队,跟土匪没什么两样。 第三百四十三章:情况特殊 难道是跟土匪争斗久了,所以也染上了一些土匪的恶习? 沈盈娘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待会见到那位镇长便知道了。 不一会儿,这船就驶到了黑水河的码头上,沈盈娘终于踏上了黑水镇的地界。 王五等人的刀早就被收缴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他们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俘虏。 沈盈娘没有让王五反抗,乖乖的跟着那个高大汉子前往黑水镇。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晚了,这码头边到主街上都没什么人,看起来十分的冷清。 七拐八拐的,沈盈娘跟着那个高大汉子到了码头边最高的一处建筑,看起来像是吊脚楼。 这吊脚楼,就是有几根柱子撑在水上,或者地上,房子则是在柱子之上,也就是半空中的建筑,有点像哨楼,或者直接靠着山边搭建的,确实挺奇特的。 跟着上了楼梯,不一会儿沈盈娘便跟着进了一间木房子,王五等护卫被要求在外面守着,不许上来,沈盈娘只能带着王掌柜进去。 进了主屋,沈盈娘就看见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四十多岁,身板瘦长,那双眼睛透着精明,还带着一丝戾气。 高大男人说道:“镇长,是雷公快运的人,他们又来了,说是来找你谈生意的,这女人自称雷公快运的东家,叫沈盈娘。” 屋子里一下子挤了好几个人,空间显得有些逼仄,柴青山睁开眼睛,那双眼睛跟鹰隼一样,看沈盈娘的时候,沈盈娘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老鹰盯上的猎物。 不过她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谈判最重要的就是要沉住气,可不能在对手面前露怯,不然还谈什么谈,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接下来无论怎么谈,都会是自己这方吃亏。 于是沈盈娘笑了笑,决定主动出击,她先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说道。 “想必阁下就是黑水镇的镇长柴青山了吧,真是久仰大名,我是雷公快运的东家,我叫沈盈娘,柴镇长可以叫我一声沈掌柜。” “冒昧前来,确实有些不知礼数,但我们之前已经派人来谈过码头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不清楚镇长为何要拒绝我的提议。” “雷公快运在黑水镇设置分部,对我们两方来说都是好事,我们雷公快运开出的工钱很高,对于黑水镇的镇民来说,也算是一个进项,柴镇长不妨再考虑考虑?” 沈盈娘说话的时候,眼神直视柴青山的眼睛,不躲不闪,能让柴青山一眼看出,她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 柴青山眼眸深邃,在沈盈娘的脸上扫了一圈之后,对着站在沈盈娘身边的高大汉子和那年轻人说道。 “柴峰,柴小六,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对柴青山拱了拱手,都出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沈盈娘,王掌柜,和柴青山三个人。 柴青山站起身,也没要求沈盈娘和王掌柜坐下,态度依旧不怎么客气。 “沈掌柜是吧?你一个女子能撑起一个雷公快运,算是个人才,个人角度来说,我很佩服你,但黑水镇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会同意任何外人来我们黑水寨设置什么雷公快运,或者别的生意。” “若你们想从我们黑水寨过去,当然可以,只要交足够的过路费就行,至于别的,没得谈,这些话,我上次应该跟这位王掌柜说的很清楚了,不知道是你这位帮手没有给你把话带到,还是你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柴青山说话间,视线挪到了王掌柜的身上。 被对方的双眼睛盯着,王掌柜忍不住有些躲闪,可是想到沈掌柜一个女子都顶在前面,他要是在这个时候退缩,未免有些太怂了。 王掌柜强做镇定,硬着头皮说道。 “柴镇长,这生意就是慢慢谈出来的,我们沈掌柜做生意,是真的有一套,而且绝对不会只想着自己一个人赚钱。” “我们之所以想在黑水镇设置雷公快运的分部,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不是故意要打扰黑水镇的平静,是真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结果。” “我们能够拓宽自己的运输路线,柴镇长你,以及镇上的镇民能够挣到多余的银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在下实在是不明白,柴镇长为何一定非要拒绝,要不再考虑考虑吧?” 柴青山冷哼一声:“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黑水镇情况特殊,不接受任何外人进入做买卖,你们听不懂吗?” 沈盈娘皱了皱眉,又问道:“柴镇长,您说的情况特殊是什么?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做生意,我也得了解清楚对方的一些情况。” “若我猜的没错,柴镇长你说的特殊情况……应该是黑山寨的那些土匪?若您是因为那些土匪不想与我们做生意,那我们可以谈一谈。” 柴青山眯了眯眼,眼神颇有些玩味的在沈盈娘脸上扫来扫去,最后挑眉。 “沈掌柜这话什么意思?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们黑水镇跟黑山寨的土匪交恶,我们黑水镇被一群土匪盯上了。” “那你就该知道,你这个雷公快运设置在我们黑水镇,是十分危险不保险的行为,指不定哪天土匪就下山,把雷公快运的东西给抢走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赔不起。” 沈盈娘直接笑了起来。 “柴镇长若是顾虑这个,大可放心,若是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比如土匪下山抢劫而丢失的东西,损失的钱都不用你们负责,换句话说,你们不用负全部责任,最大的损失,肯定是由我们雷公快运总部承担。” “我的意思是,若柴镇长您的顾虑,真的是那群土匪的话,那我可以与你商量商量,咱们一起剿匪如何?至少我得清楚您想要什么,怎么您才能同意让我的雷公快运在黑水镇设置分部。” “如此一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这次的谈判不算失败?若我可以满足您,您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若我能替您剿匪,咱们的生意,是不是还有的谈?” 沈盈娘一步步试探,眼睛盯着柴青山的脸。 柴青山听了这话,却直接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他眼神虽然不像方才在外面那个柴小六那般直白,但也很明显了,有些不屑的问道。 “沈掌柜,你是不是在跟我说笑?剿匪?就凭你?你可知道那黑山寨上的土匪都是从何而来?那都是从各处流窜而来的流寇,手上都是沾着人血的。” “他们在黑山寨盘踞了十数年,我们黑水镇跟他们交手许多次了,各有伤亡,那是一群亡命之徒,若不是因为我们黑水镇地处偏僻,而他们盘踞的位置只有着实优渥,他们早没了。” 柴青山冷哼一声,继续道。 “周围几个县的县令也不是没想过派兵把他们给剿了,但最后都没有成功,一来是不值得,二来还是不值得,因为耗费的心血太大。” “黑山寨位置易守难攻,除非他们主动下山,不然,外人若是想强攻,那是绝无可能赢,就算是赢,那也是死伤惨重,惨胜,所以黑山寨才会越做越大,繁衍至今。” “如今你却跟我说,你能把他们全部剿灭,沈掌柜,你确实做得了生意,但做生意跟剿匪是两码事,打打杀杀到底还是不适合女子,你还是稍微清醒一些吧。” 王掌柜听见柴青山这么说,沈掌柜有些不高兴,就算沈掌柜这话确实有些狂傲了,但柴青山也不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这不明摆着看不起沈掌柜吗? 王掌柜想说什么,却被人伸手拦住。 沈盈娘笑道:“柴镇长看来对黑山寨土匪颇为……推崇?” 柴青山脸色微变,冷笑一声。 “推崇?我推崇一群土匪做什么?我弟弟就是死在那群土匪手上的,我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让沈掌柜心生妄念,自以为是,让你知难而退罢了。” “那群土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是沈掌柜随随便便说两句好听话,或者放点大话,就能剿灭的,你若真有本事,不妨去周边几个县城说动几位县令再说。” “他们若不打算出兵,那谁都没法子把这土匪给灭了,更何况,就算几个县令连起手来,组建士兵前来剿匪,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我方才已经说了,黑山寨的土匪之所以能成气候,就是因为他们占据的位置太好,除非他们愿意自愿下山,不然的话,谁都不能轻易把他们给灭了,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柴青山的语气隐隐透着怒火,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不知为何,沈盈娘总觉得对方的怒火不像是冲自己来的。 最后只能认为对方这火气是因为提到了黑山寨,提到了死去的弟弟,想起了昔日的仇恨,才会冒出来。 沈盈娘不是那种喜欢揭别人伤疤的人,于是便转移话题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提了,不过柴镇长既然能和黑山寨的土匪分庭抗礼这么多年,想必应该是有些能耐,有些本事的。” “至少您能护得住黑水镇的安宁,黑水镇既然是安全的,那把雷公快运设置在黑水镇,有什么不妥的呢?” 说到这里,话题又绕了回来,柴青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道。 “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听懂?我说了,我不会允许任何外人进入我们黑水镇,我们黑水镇从来都只有自己人,为什么能够守得住?就是因为不让外人进入。” “让你们几次进入,已经算是破格,沈掌柜是吧?我希望你能够记住,我不想跟你们合作,若非要问理由,那就是没有理由,好了,谈判到此为止,你们可以走了!” 沈盈娘还想说些什么,但看柴青山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奇怪之处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虽然现在看起来谈判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但继续谈下去,沈盈娘不确定他们今天能不能平安回去。 柴青山说完一通话,还带着些许训斥的意味,就直接叫了人把沈盈娘和王掌柜一起轰了出去。 …… 下楼梯的时候,柴峰柴小六跟在沈盈娘王掌柜的身后,柴峰倒是没说什么,柴小六阴阳怪气起来。 “看我说什么?都说没得谈了,你们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我们黑水镇从来不跟外人做生意,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不管打什么主意,都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还是赶紧滚回去吧!”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王掌柜想说点什么,但被沈盈娘给拦住了。 在人家地盘上,还是稍微收敛一些吧,免得被人家收拾了,还找不回场子,岂不是更丢人? 于是王掌柜只能忍了这口闷气,一行人就被柴峰柴小六押送回了船上。 可是沈盈娘依旧不甘心,她走到船沿,看着站在码头边的柴峰,柴小六,知道柴小六做不了主,于是沈盈娘直接把主意打到了柴峰的身上。 “这位大哥,我们雷公快运向来很讲信誉,我作为雷公快运的东家,我向你保证,若我们能做生意,以后黑水镇肯定不会差。”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我们那里打听打听雷公快运的名声,打听打听我的名字,我名下除了雷公快运,还有飘香楼,也就是火锅。” “我的生意都是有不少人见证的,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做生意的风评如何,我是很有诚意的,希望您回去再劝一劝柴镇长,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希望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 沈盈娘说的很真诚,毕竟真诚是一切的必杀技。 柴峰看见沈盈娘这么说,确实有几分意动,但柴小六就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够了没有?我们的态度已经很确定了,想都不要想!赶紧滚!” 他直接伸手指着沈盈娘和王掌柜的鼻子。 “告诉你们,你要是再敢像这两次一样,偷偷溜进我们黑水镇,下次不让你们出点血,你们别想走,从我们这儿过,都得交过路费,下次把钱带够了,再来说什么谈判!” 这话说的着实是难听了,王五狠狠瞪了柴小六一眼,护着沈盈娘就回船舱去了。 再这么跟这个毛头小子说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动手。 沈盈娘的船就这么远去,柴峰柴小六依旧站在码头上,柴小六得意扬扬,冷笑道。 “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黑水镇谈生意?” 柴峰没好气的说道:“你够了,不同意就不同意,说这么多得罪人的话干什么?雷公快运的名气确实挺大,至少最近挺大。” “至于那个什么飘香楼,我也听过不少回,火锅你不是也吃过吗?若真能把生意做到我们这儿,似乎也不错。” 柴小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柴峰说道。 “柴峰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真打算同意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镇长的意思,就算那火锅好吃又如何?” “咱们黑水镇向来就是这样的规矩,不让外乡人靠近,过路就得交过路费,除此之外,不许踏入我们黑水镇,你要是这么想,你就是和镇长作对!” 柴峰没好气一巴掌拍在柴小六的后脑勺上。 “胡说八道什么呢,懒得搭理你。” 说完转身走了。 柴小六撇了撇嘴,却认为自己说的没错,反正无论是谁,都不能动摇他对黑水镇的忠心。 哗哗哗…… 河水不断的向后流,大船却朝着黑夜中前行,船舱里点着几个烛台,沈盈娘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坐着,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沈盈娘这副样子,王掌柜和王五也吃不下去了,两人双双放下筷子。 王掌柜劝说:“沈掌柜,要不就算了吧?这黑水镇位置确实不错,但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而且他们不是说了吗,非要过去的话,给钱就行,大不了咱们就给点钱呗。” “实在不行,咱们就直接从官道上走,怕土匪的话,就多带些人手护送,我就不相信,那群土匪还真的敢迎难而上。” 王五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沈掌柜,我觉得吧,没有必要受这个鸟气,这黑水镇的人一个比一个得瑟。” “就让他们膨胀,看他们能飞多高,跳的越高,摔的越狠,哪天他们被黑山寨的土匪全灭了,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沈盈娘闻言,抬眼看了王五一眼道:“王五,这可不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就算他们嚣张,但那也是黑水镇的镇民,不只是普通百姓,你别忘了你以前可是边疆军人。” 王五说完就后悔了,如今被沈盈娘教训,他认错的及时。 “是,沈掌柜,我说错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必要受这个鸟气,实在不行,咱们就走官道,大不了等将军到边疆后,咱们请他带一队人把黑山寨的土匪全给灭了就行。” “我还不相信,这群乌合之众能是咱们边疆铁血战士的对手?你放心吧,这要是将军前来剿匪,不出半天功夫,就能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什么地处优势,易守难攻,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那都是个屁!” 王五说的底气十足,王掌柜努力假装自己听不懂什么将军,什么边疆军。 可惜,沈掌柜跟王五似乎都不管他的外人,非要当着他的面说,王掌柜很是无奈。 沈盈娘这时也没法子去顾及王掌柜的心情,她叹了一口气道。 “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没错,到关键时刻,咱们非要从黑水镇过,过路费该给还得给,不想给过路费,那就直接走官道,真要跟土匪撞上,该撞还得撞。”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我今天跟那个柴青山见了一面,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他说话的方式,对黑山寨的态度,以及对我们这些外人的态度……” 沈盈娘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在王掌柜和王五脸上扫了一圈之后,认真道。 “我就是觉得奇怪。” 王掌柜跟王五对视了一眼。 王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沈掌柜,哪儿奇怪呀,我瞧着那柴青山说起黑山寨的时候,都恨之入骨了。” “瞧瞧他那副样子,说自己弟弟被那群土匪杀了的时候,那表情,都像要吃人一样,我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沈掌柜,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呀?” 王五没有见到柴青山,不过相信王掌柜的眼光,他点头道。 “是啊,沈掌柜,你是不是太想拿下黑水镇,所以才胡思乱想的?” “你放心吧,真到十万火急的地步,我一定会打通这儿的,到时候黑水镇的人要是敢作乱,那就是不识抬举,我来收拾他们!” 沈盈娘无奈一笑:“行了王五,你不要有这种土匪作风,我就只是觉得奇怪,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柴镇长就是不答应,我们也没法子逼着人家答应,就这样吧。” “不过黑水镇毕竟位置特殊,我们就算是拿不下来,也要时刻关注,这里毕竟是唯一通往边疆最近的水路,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王五,你得看着。” 王五正襟危坐:“放心吧,沈掌柜,我一定派人盯着,有什么问题,及时告知你。” 别的话,王五可以不听,但方才沈掌柜有一句话,王五确实听到了耳朵里。 黑水镇确实很重要,是唯一一条通往边疆的水路,若大夏阻挡不住蛮族,蛮族的那些敌军,是很有可能摸到黑水镇的,到时候从水路潜入,那可就麻烦了,确实得看好了。 黑水镇,吊脚楼上。 门外,柴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柴青山的声音:“进来。” 柴峰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柴青山转身看见来人,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柴峰倒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柴镇长,我知道你是担心有外人潜入我们黑水镇,担心咱们的情况被外人知道,所以才会拒绝雷公快运,但我觉得,不至于到谈都不谈的地步吧?” “我们大可以让那个沈盈娘把雷公快运的分部设置在咱们黑水镇,但用的人,还可以是咱们黑水镇的镇民啊,只要不让他们的人进入咱们镇就行,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让镇民多拿一份工钱,不是挺好的吗?” 看柴青山眉头紧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柴峰连忙解释道。 “柴镇长,我不是要跟您作对,我就是觉得,咱们已经封闭镇子好几年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现在许多外面村或者镇的姑娘,都不敢嫁到我们村里来了。” “每次探亲都说不方便,总说我们镇的人像是有病似的防着外人,跟防贼一样,这样下去,对我们镇也不好,我去打听过,这雷公快运码头,确实搞得红红火火。” 柴峰说着,语气有些羡慕。 “听说最先搭起来的两个雷公快运附近,已经有百姓开始做小生意了,日子都好过了些,而且我还听说,这一次沈盈娘除了雷公快运,还让几个县城的县令同意联合起来搞一个名茶之乡,以后就卖茶叶。” “我们这一片儿,也是可以种茶叶的,我们可以以此为筹码,跟沈盈娘谈条件,若答应让我们加入这个茶叶生意,我们就让她在咱们黑水镇设置雷公快运的分部,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柴青山一直没有打断柴峰,直到对方把话说完,柴青山才冷着脸说道。 “柴峰,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我们黑水镇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本来就是三不管地带。” “你觉得哪天对方翻脸不认人,我们能怎么办?能去找对方算账吗?我们能够把安稳日子过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们只靠自己!” 第三百四十五章:看谁沉得住气 柴镇长冷哼一声:“总而言之,现在黑水镇虽然封闭了些,但镇民们都能吃饱穿暖,不是挺好的吗?” “叩叩!”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柴青山没好气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柴小六,看见柴峰在这之后,冷笑一声道。 “柴峰,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柴峰叔,我看你是真的,被那个女人的话给骗了!” 柴青山看向柴小六问道:“柴小六,你什么意思?你不赞同柴峰的提议?” 柴小六连忙说道:“不赞同!镇长,我觉得我们黑水镇现在挺好的,何必要跟这些外乡人做生意?这外面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觉得这个叫沈盈娘的就是不识抬举,以后他们雷公快运或者跟她有关系的人,想要从我们这里过路,咱们都得多收一倍的钱。” “咱们一定要让他们长长记性,反正那女人口气不是挺大的吗?不是说自己挺有钱的吗?那咱们就多收点呗!” 柴小六抱着手,眼神中满是鄙夷和不屑。 “要我说,那几个连起手来要搞什么名茶之乡的县令,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真的相信一个女人的话。” “啧啧,一群大男人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打转做什么生意,简直丢人!我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柴峰看了一眼柴青山,又看了一眼柴小六,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便也不再多说讨嫌。 柴青山看柴峰把嘴闭上了,也没有继续为难,而是叹了一口气,对着两人说道。 “总而言之,我们黑水镇为什么封闭至今,都是有原因的,你们以为我不想把黑水镇弄得更好些吗?” “可是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继续封闭下去,至于求亲的事情,大不了以后聘礼再多给些,我就不信了,多给些,还娶不来媳妇儿,对了。” 说到这里,柴青山看向柴小六说道。 “柴小六,你去那边通知一声,最近让他们提防点,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得,那个女人还是有些不简单,咱们这次拒绝了她的提议,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别的手脚。” 柴小六一脸冷意:“那女人要是敢打别的主意,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 京城,将军府。 “砰!砰!砰!” 拳头砸在木桩上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牙酸。 木桩原本是被钉在地上的,可是这一拳拳的击打,还是让这个木桩颤抖起来,木桩上也留下了一个个凹陷下去的痕迹。 可见,这出拳之人的力气有多大。 “咔嚓!” 最后一拳砸出,木桩直接碎裂开来。 拳头的主人此时运气收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步朝着不远处的石桌走去。 “啪啪啪!” “好身手!” 陆玄清捧场的给岳凌钧鼓了鼓掌。 岳凌钧看也没看他,大马金刀坐下,拿起桌上一块儿布上一抹,紧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陆玄清见状笑着给岳凌钧倒茶。 岳凌钧也不客气,陆玄清倒一杯喝一杯,直到喝了三杯凉茶下肚,岳凌钧才将杯子放下,目光凉凉的在陆玄清身上一扫。 “你怎么还没走?还想着留下来蹭饭?” 陆玄清无奈一笑:“我说大将军,卸磨杀驴也不带这么快的吧,我这不是陪着你解闷吗?你说说,你都已经到京城两天了,都睡了两晚了,皇上都没有给你任何任命。” “虽然看样子是给你出了一口恶气,惩罚了一群不长眼的人,但我总觉得,咱们好像是被人当枪使了,九皇子这一次虽说是被皇上惩罚,但实际上,惩罚的也不重。” “无非就是被皇上剪掉了一些在朝堂上还算得力的帮手,再让他在王府里面壁思过,这惩罚跟没惩罚似的,而且还让九皇子恨上了你。” 陆玄清笑了起来,就是笑容不达眼底。 ”毕竟要不是你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九皇子也不可能挨罚,即便在背后搞手脚的不是你,可谁让你当了冤大头呢?九皇子找不出来背后使坏的人,只能把气撒到你身上。” 岳凌钧冷笑一声:“九皇子就算是要撒气,那最先找的应该也是太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毕竟太子在九皇子受罚之后,风头又起来了,不管是不是太子动的手,九皇子最该恨的,难道不是他吗?” 陆玄清哈哈一笑:“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就是才思敏捷,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处,我都不好再糊弄你了。” “可是你现在在京城坐冷板凳是事实啊,大将军难道真的不着急吗?天天在自己这将军府里练拳,可不是一回事儿啊。” 岳凌钧冷笑,将手中茶杯推上前,陆玄清给他再倒了一杯凉茶,岳凌钧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整个大夏江山都是皇上的,皇上都不着急,我着急什么?皇上愿意让我坐冷板凳,那我便坐冷板凳,而且寒鸦关那不是突然平静下来了吗?”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情报送回来,但太阳底下无新事,我猜测,应该是蛮族内部出了问题,你之前不是跟我传信说过,蛮族几个王子十分不和睦。” “看来,不只是大夏朝廷有腐朽之处,这蛮族内部,也有互相拖后腿的存在,如此,反倒是让我们这些冲在前面的人轻松了。” 岳凌钧很少露出这种刻薄又嘲讽的表情,不过此刻露出来,却让人不觉得讨厌。 陆玄清跟着笑道:“没错,无论是大夏还是蛮族,总有那么一些见不得自己人好的混账,不过边疆情况毕竟不一样。” “那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谁知道蛮族内部什么时候突然团结?到时候一鼓作气,冲破寒鸦关,也是有可能的。” “我相信这个道理你懂,皇上也懂,可如今看来,皇上就是非得让你先低着个头,而你又死犟着想让皇上先低头,只有我这个夹在中间的人难做呀。” 陆玄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起来,虽然语气中全是抱怨,但那表情却一派悠闲,是真的不着急,哪里有半点为难的样子? 岳凌钧面无表情道:“若只是皇上想让我低头,那我低了又如何,可你明知不是这样的,京城各处都在瞧我的态度,我若真的低头了,让他们便觉得我软弱可欺,等我领了圣旨去边疆,恐怕真正的麻烦才开始。” 深吸一口气,岳凌钧语气冰冷。 “无论是粮草还是支援,这些家伙,恐怕都会想着从中作梗,我得让他们知道一件事,我去边疆可以,但绝对不能有任何人给我使绊子,所以这个头,坚决不能低。” “不然即便我在边疆打赢了,在京城也是输了,我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我在乎的是我出征的时候,皇上有没有跟我一条心,朝廷有没有和我一条心。” “以及百姓有没有跟我一条心,边疆的战士,死得到底值不值,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马蹄下,但绝对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玄清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么明白,我说听不明白,那我这丞相不是白当了?” 陆玄清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放心,我也就是说说,你若想低头,我还不让你低呢,在去边疆之前,得先把后方安定好,不然就真像你说的,死的不值了。” 沉默就这样突然蔓延,两人都没说话,但心照不宣的,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默契吧。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走来,到了岳凌钧身边说道:“将军,有客人来访,平波候府又送东西来了,不过这次来的是岳继业小少爷。” 岳凌钧皱了皱眉:“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来都不见,让他走吧。” 管家有些为难:“可是将军,小少爷看样子很执着,说是若不见到你,就不走了,你看,这要不要……” “我说了,不见,让他走!” 岳凌钧再次开口,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管家不敢再多话,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出去了。 陆玄清这才开口笑道:“大将军这样是不是太冷漠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疼了十几年的弟弟,而且人家一心挂念着你这个哥哥,你一到京城就想着来看你,你连面都不露一下,这不是让你弟弟着急吗?” “要不……见一面也行啊?实在不行,把人家送的礼物留下呗,那个败家子儿出去逛青楼都一掷千金的,想来给你送东西也不会小气,与其让他把这东西带回去给你那后爹后娘霍霍,还不如收下,给自己多置办些兵器。” 岳凌钧冷冷的扫了陆玄清一眼:“什么弟弟?我认了,那就是软肋,我若在京城无人亲近,我这里就是水泼不进,我若是有了软肋,别人从我这里下不了手,就会从岳继业那里下手。” “就这样吧,反正京城的人都觉得我跟平波候府一刀两断了,连我这个昔日疼爱的弟弟也被我排斥在外,如此一来,也没人会对他起心思,挺好的。” 岳凌钧说的轻松,陆玄清却忍不住叹气。 “你呀,就是嘴硬,你觉得你这种想法,别人看不出来吗?瞒我瞒不住,别人就瞒得住了,你对平波候府的态度,我想京城的人都明白。” “但你对岳继业这小家伙是什么态度,我想京城的人总有那么几个明白人是清楚的,着实没必要这般苛刻。” 岳凌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再说废话,便给我出去!” 陆玄清无奈道:“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这糟心的家务事了,反正是你自己的弟弟,连你自己都不想见,我这个外人说话又有什么用呢?” 陆玄清叹气:“算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我气,你都是对的,行了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上赶着不是买卖 “小少爷,您还是走吧,我家将军说了,谁都不见,您继续堵在这,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你好歹是平波候府的小少爷,你一直堵在这儿,别人会怎么议论将军?” “听我一句劝,你要是真的为将军好,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这些东西也一并拿走,我家将军不缺这些。” 管家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恭敬的对着岳继业劝说起来。 岳继业皱了皱眉,完全不想离开。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我大哥,你让我进去吧,我偷偷见上一面也行啊,我就是想知道我大哥怎么样了,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受伤?” “我听说,他回来路上艰险的很,好多家都派人去刺杀他了,我大哥没事吧?要是真受了伤,可不能瞒着我,我去给他请大夫!” 岳继业一脸关切,管家当然是一个字都不可能透露,只能叹气劝说。 “小少爷,您就别问了,而且大将军现在不是您大哥,您就不要再这么叫了,你要是继续堵在这儿,也让小人难做呀。” “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让人看到了不好,你要是真把大将军当大哥,你就听他的劝,赶紧回去吧。” 岳继业还是想纠缠,可无论岳继业怎么说,管家就是不放人。 到了最后,岳继业也无奈了,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管家身后大开的门,自己却半步都不能踏入,心里难受的紧。 他眼珠子转了转,叹口气,把东西都给留下了,飞快的跑回马车上说道。 “东西留下了!不让我进去就算了,东西得给我送进去,你拿给大将军吧!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说完,让马车赶紧往前走。 可突然,马车晃荡了一下,岳继业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突然哗啦啦他方才留在将军府门口那堆东西,从马车帘子外飞了进来,一件不落的全部丢在了岳继业的脚下。 “谁啊!” 岳继业气的要死,想让马车停下,可是马儿被人一鞭子拍在马屁股上,跑得极快。 此时,那人才从半空中落下。 管家连忙凑上去说道:“刘副将好身手!” 一个身材高瘦,年级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男人摆了摆手,转过脸,一张刚毅英俊的脸露了出来,他皱眉严肃道。 “下次机灵些,将军说了,谁的东西都不收,可不要再这么黏黏糊糊的,那小少爷要是再来,直接打出去就是。” 管家点头:“是是是,小人记住了。” 岳继业带着一堆没送出去的东西回到平波候府,下车时看也不想看,冷哼一声,踢开脚边的东西便跳下马车,怒气冲冲的朝着大门走去。 车夫可不敢把这些贵重东西随意扔在马车上,这些东西都是少爷精挑细选出来的,什么灵芝啊,人参啊,要是丢了一样,把他卖十次都还不起。 所以马车夫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叫了一个看门的护卫,一起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回了府上,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在岳继业身后。 岳继业如今看见那些东西就心烦,不过倒是没有为难马车夫,只是冷冷的往里走。 …… “你说说,这东西送出去了吗?岳凌钧的脾气怕是没那么好说话。” 岳侯爷此时坐在前厅主位上,有些忐忑的喝了口茶。 说起来,岳凌钧回京城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但一开始,岳侯爷可是没打算跟岳凌钧再有任何瓜葛,主要是因为岳凌钧的身份太过尴尬。 不仅仅是因为跟平波候府关系破裂,而是岳凌钧当初在京城惹了太多的人,岳侯爷也是听到一些风声的,有人派人去刺杀岳凌钧。 岳侯爷想了想岳凌钧得罪了那些人,觉得岳凌钧根本不可能平安回到京城,所以也没必要把心思放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可谁曾想到,岳凌钧不仅平安回来了,而且还是被皇上的皇家影卫一路护送回京城的,足以看出皇上对岳凌钧的看重。 连自己最信任的皇家影卫都派出去了,这还不足以说明岳凌钧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吗? 最重要的是,岳凌钧被刺杀的事情,跟九皇子有关系,九皇子被惩罚了。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岳侯爷上朝的时候,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还有不少人在他面前阴阳怪气。 明面上都是来夸他,恭维他,说他有一个好儿子,但实际上,就是在挖苦他,嘲讽他把这么一个好儿子往外推。 如今岳凌钧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将军,至少皇上肯承认,为了岳凌钧,甚至把自己的亲儿子给惩罚了,在王府禁足不许出去,这就是狠狠的打了九皇子的脸。 总而言之,皇上这踩一捧一的举动,一下子让整个京城的方向都变了。 就算是对岳凌钧再恨之入骨的人,如今也不敢对岳凌钧有任何不满,就算是有,也不敢说出来,憋在心里,苦闷的很。 连带着跟岳凌钧有点关系的平波候府的人,最近出门都时常被人恭维,可难免语气中有些酸溜溜的。 虽然平波候府和岳凌钧明面上已经断绝关系,可岳凌钧到底是在平波候府长大的,这亲情,哪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所以即便大家嘴上讽刺,但也不敢说重话,明里暗里,也会稍微巴结着点,岳侯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同时十分后悔当初的决定,怎么就同意让岳凌钧离开了呢? 有岳凌钧这样的好儿子在,他们平波候府的泼天富贵还在后头呢! 特别是岳凌钧此次若前往边疆立下战功……光是想想,岳侯爷就觉得心头火热。 可他们平波候府想跟着沾光,他想跟着沾光的前提,是岳凌钧原谅他们,愿意继续跟他们来往。 这两日,他们也不是没有派人去送过东西,可是东西连将军府的门都没进,就被管家打发出来了。 岳侯爷好歹是一位侯爷,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郁闷,但他当然不敢对岳凌钧发火,人家连九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他又算什么? 最终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好儿子求到他这里来,愿意主动请带着礼物上门求和。 岳侯爷想起自己这个小儿子跟岳凌钧关系一向不错,岳凌钧对岳继业从小虽然严厉,但那是为了岳继业好,对小儿子是真的有兄长的风范的。 于是岳侯爷就同意了,还嘱咐多带些好东西,都是从库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毕竟若想沾上未来的富贵,这前面出点血是应该的,怕就怕岳凌钧不领情。 看着岳侯爷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陆氏心里郁闷,到底没忍住,小声的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如今看起来烈火烹油,花团锦簇,谁知道哪天皇上又变了?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巴结着他。” “再说了,咱们好歹养了他这么多年,有必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吗?这个不孝子,到了京城都不主动上门来打声招呼,反倒要我们去三请四请……” “你够了!” 岳侯爷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看陆氏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你当初做事太过分,把人给逼走了,我现在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的把人给请回来吗?你也好意思说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你后面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这才把人给逼走了。” “你不说那些话,咱们不就没白养吗?继业要是有这么一个哥哥在上头顶着,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继续当他的纨绔,活到老都没关系!都是因为你!” 岳侯爷的火气越来越大。 陆氏气的要死,咬着牙说道。 “侯爷,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当初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要不是你默许,我能那么过分?如今岳凌钧风光了又来怪我,你倒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想让我当这个坏人,自己当那个好人呗!我告诉你,如今咱们平波候府落的这步田地,不是因为岳凌钧离家出走,而是因为你不中用!”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岳侯爷气的指着陆氏,说不出话来。 正好这个时候,岳继业过来,看见爹娘在吵架,当即就没了心思,掉头就想走。 不过岳侯爷已经发现了,他连忙追上去拦住儿子问道:“怎么样?继业,你大哥有没有原谅我们?没说什么难听话吧?” 说着说着,岳侯爷的声音小了下来,光看岳继业的脸色就知道此行不顺利。 陆氏心疼的拉着儿子的手说道。 “哎哟,继业,我就跟你说了,不要去看看,受气了吧?那个岳凌钧是不是跟你说什么难听话了?” “我告诉你,不要放心上,那就是个白眼狼,亏得你喊了他这么多年大哥,真是一点不顾念往日勤奋,真是……” “娘你说够了没有!” 岳继业一把甩开陆氏的手,咬着牙说道:“我连将军府的门都没进去,东西也被退回来了,跟大哥面都没见着,还怎么说话?” “什么!都没让你进门?” 岳侯爷一脸惊讶,陆氏则是怒了。 “他什么人啊?凭什么不让你进门,好歹在我们平波候府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如今连你这个弟弟都不认了?他生我的气,那就让他气着,可凭什么不认你这个弟弟?我去找他去!” 陆氏一想到儿子被拒之门外,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子,就心疼,想去找岳凌钧算账。 当然了,心里也抱有别的心思,她就不信了,自己找上门去,岳凌钧还敢拦着不成? 当初在那个小地方,岳凌钧不认她,陆氏不敢说什么,主要是因为闹了也没用,因为那个小地方,没几个人认识岳凌钧。 可是到了京城,就由不得岳凌钧了,这么多人看着,还能让那个白眼狼占了上风不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第三百四十七章:家门不幸 “娘,你别去!” 岳继业连忙拽住陆氏,脾气也上来了,咬着牙道:“娘,你要是去找大哥,大哥可就真的不会原谅我们了,而且你要是敢这么做,我,我也离家出走,我也不认你!” 说完,岳继业甩开陆氏,直接大踏步离开,回房生闷气去了。 陆氏被小儿子气得心口直抽抽,丫鬟连忙上前扶着她。 “夫人,夫人您消消气,别气坏了。” 岳侯爷也没想到小儿子也这般,唉声叹气:“家门不幸!”不过却不敢说去找岳凌钧的麻烦。 陆氏看着窝囊的夫君,又看了一眼不听话的儿子,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家门不幸。 前厅的闹剧,丫鬟们都听得清楚,但没一个人敢议论,就算是要议论,那也是在没人处小声说几句。 其中一个洒扫婆子,扫帚越来越靠近前厅门口方向,不过里面只剩下陆氏和岳侯爷的唉声叹气,没有更多的信息传出,于是这婆子便拎着扫把,快速往院子外面走。 绕过一个走廊,将手里的扫把一扔,黄婶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偷偷去了后院。 没错,这个洒扫婆子就是黄婶子,她到京城之后,日子并没有像她那样好过,人家陆氏根本没把她当成什么正经的亲戚对待。 进了平波候府,陆氏就让黄婶子当起了府上的一个洒扫婆子。 黄婶子一开始当然不服气,也不是没闹过,但闹到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加上黄莺儿也没比黄婶子好到哪里去,所以黄婶子便不敢闹了。 她怕被赶出去,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人生地不熟的,就这么被赶出去了,怕是要流落街头,索性还是老实点儿,至少有口热饭吃。 虽然当的是奴婢,但日子……说实话,确实比在乡下好过多了。 至少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乡下要好,而且她也就是扫扫地,身份上卑微一点,除此之外,日子也算舒心。 黄婶子左拐右拐,到了后院最偏僻最破的一个小院子,方才进院子,就看见女儿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绣着花。 说这是大户人家女儿都该学的女工刺绣,自己女儿粗手笨脚的,针脚着实不怎么好。 但陆氏说了,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都会针线活,要是黄莺儿做不来,去别人家是会被嫌弃的,婆婆挑剔之下,黄莺儿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黄婶子黄莺儿都期盼着,未来有个好前程,所以母女二人对这点,倒是没什么怨言。 黄莺儿学的那叫一个认真,黄婶子突然冲进来,还喊了一声:“不好了!” 黄莺儿吓了一跳,手里头的针直接扎中了手指,疼的黄莺儿表情扭曲,她本来就心浮气躁,如今又被针扎了手,当即就恼怒的瞪着娘。 “你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能在院子里跑吗?要是被娘看见,你又得被训斥,到时候我也脸上无光,你就不能给我争点气吗?” 说着说着,黄莺儿就忍不住怨气冲天。 被女儿教训,黄婶子有些丢人,但一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话,她又不好跟女儿计较,比起方才的事情,女儿骂她都只能算是小事儿。 于是连忙凑上去说道:“莺儿,岳继业回来了!从将军府回来的,事情不顺利,听说连门都没能进去。” 听见岳继业的名字,黄莺儿手上动作一顿,再听到后面,她直接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当然不顺利,能顺利才怪了,当初是他们把人赶走的,如今舔着脸想上去巴结人家,我要是岳凌钧大哥,也不会见他们的,活该!” 在平波候府受够了气,如今的黄莺儿心态已经有些扭曲了,谁让陆氏把她当个丫鬟使? 不,在陆氏的眼里,或者说,在平波候府所有人的眼里,她甚至连个丫鬟都不如。 虽然事实上,她的言行举止确实比不上平波候府的一些低等丫鬟。 但她好歹身份上是平波候府的小姐,可是平波候府上至岳侯爷,下至最低等的烧火丫头,都看不起她,这让黄莺儿觉得无比窝火。 原本以为是奔着好日子来的,可谁曾想,陆氏嫌她丢人,根本就不带她出门。 给她安排的院子,也是这后院最偏,最破的一处,仿佛随便打发了个叫花子似的。 黄莺儿气的要死,但她的心态跟黄婶子一样,方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又不敢闹得太大,真要被赶出去,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最重要的是,黄莺儿根本闹不起来,她不是没试过威胁陆氏,比如不带她出去,她就出去闹。 可谁曾想,陆氏干脆把她拴在了平波候府,黄莺儿可以在平波候府任何地方活动,但就是不能出平波候府的大门。 没错,她被变相软禁了,除了她,黄婶子也是一样的,没有陆氏的允许,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离开平波候府。 黄莺儿的那些威胁在陆氏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平波候府的那些护卫不是吃素的,黄莺儿跟黄婶子没有机会出去,在平波候府又被嫌弃…… 总而言之,日子过得憋屈死了。 唯一的乐趣就是看平波候府真正的主子吃瘪,如今岳继业去找岳凌钧被轰了回来,可不就让黄莺儿高兴了吗? 说起来,岳凌钧到京城这件事情,也是黄莺儿从岳继业那里听说的,岳继业虽然不待见她这个姐姐,但好歹也不像那些丫鬟一样看不起她。 一般有什么话想去问,岳继业都会告诉她,对于岳凌钧回京城这件事情,岳继业更像是找到了知心人一样,一股脑的全给倒了出来。 毕竟在平波候府,爹娘不爱听关于岳凌钧的事情,岳继业只能跟黄莺儿说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黄莺儿才知道的这么清楚,也知道岳凌钧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了,那可是皇上都看中的大将军! 黄莺儿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没使把劲儿,努努力,嫁给岳凌钧,说不定现在她已经是将军夫人了,简直气死个人! 黄婶子看女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变幻莫测,一会儿凶狠,一会儿哀怨,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 “莺儿,你想什么呢,没事儿吧?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要我说,你别管这一家子想干什么,左右与我们无关。” “他们就算是真攀上了人家大将军,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也是沾不了什么光的,你就别惦记了,要我说,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这京城这么繁华,随便找个人,都比在乡下嫁了强,而且你还有平波候府做后盾,就算是低嫁,人家也不敢欺负你,好好过日子行了。” 黄婶子如今倒有点知足常乐的意思,但黄莺儿却不这样想,到了京城繁华之地,黄莺儿唯一想到的不是庆幸,而是不甘。 一想到自己在那小地方磋磨了这么多年岁,她就觉得可惜。 若是她再年轻几岁,貌美一些,说不定还真能嫁个好人家。 可是如今她都已经是个寡妇了,再想嫁个好人家,没那么容易。 就算她背后靠着的是平波候府,但陆氏看她横竖不顺眼,根本不可能当靠山,连门都不让她出,又怎么可能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虽然陆氏说的隐晦,但黄莺儿知道,陆氏一大家子都把她当成一个丢人的玩意儿,她的存在,就是一种耻辱。 若陆氏一直是这样的心态,那她根本就不可能嫁出去,说不定,要在平波候府这小破院子里孤独终老一辈子。 黄莺儿光是想想,都想发疯了。 想到这种悲惨的结局,她的火气就噌噌往上冒,没有发泄怒火的人,就直接迁怒到黄婶子的身上,咬着牙。 “你闭嘴!不许叫我莺儿,要叫我小姐,还得叫我大小姐,如今咱们身份不一样了,我是主子,你是奴婢,让别人听见一个奴婢叫我闺名,传出去像什么话?” 黄婶子看着女儿在那里摆架子,有些无奈,但好歹是女儿的亲娘,她还是心疼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黄莺儿却最看不惯黄婶子这副认命的样子,咬着牙,不知道是在对黄婶子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她将手里还没绣完的刺绣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脏污不堪之后才咬着牙道。 “叹什么气?我就不信了,我再怎么样,也是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我就不信我嫁不到好人家去,非要说起来,沈盈娘才是惨。” “岳继业不是说,沈盈娘没跟着岳凌钧来京城吗?岳凌钧是一个人回来的,说明岳凌钧已经抛弃她了!连孩子都扔给沈盈娘了,我的日子,可比沈盈娘好多了!” 黄婶子见状,忍不住小声说道。 “莺儿,不,大小姐,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岳凌钧虽然是一个人回京城的,但你没听说他身边没带一个眼熟的护卫吗?应该都留下保护沈盈娘了。” “而且坊间传言,岳凌钧拒绝了皇上给她安排婚事的事,说是自己已经在外娶了妻子,这不就是明摆着承认了沈盈娘的身份,之所以赶回京城,也是有大事要办,不方便带着沈盈娘一同来……” “闭嘴!我不想听!” 黄莺儿打断了黄婶子的话,她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听到这种刺耳的真相。 黄婶子却不打算听黄莺儿的,没好气道。 “行了,黄莺儿,你就别白日做梦了,咱们得有自知之明,你确实应该庆幸,庆幸沈盈娘没跟着岳凌钧到京城,不然的话,就沈盈娘那脾气,出去嚷嚷,你才是真的丢人。” “京城咱们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好歹也没有人认识我们,不知道你的过去,趁着没人知道,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你就别挑剔了,我瞧着跟岳继业来往的那几位小公子都挺好的,虽然……年纪比你小了些,而且还顽劣了些,确实有些花心……” 第三百四十八章:分工明确 “他们是喜欢逛青楼,可到底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门第比不上平波候府,这不正好吗?把你娶回去,只能供着,不敢欺负你,要不然你试试呗。” 黄婶子试探性的开口,却引来了黄莺儿的怒火,黄莺儿没好气的说道。 “娘你疯了吧?那就是几个纨绔子弟,连岳继业都比不上!岳继业虽然纨绔,但至少不去青楼瞎逛,那些个纨绔,都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连平波候府的丫鬟都敢调戏,可见不是什么正派之人。” “再说了,我以前看上的是岳凌钧大哥那样的人,人家现在是堂堂大将军,说明我的眼光没错,可是你如今却想让我嫁给那群整天不干正事儿的纨绔?我才不要!” 黄莺儿是真的看不上那些人。 一想到岳凌钧翻身做了大将军,是那些纨绔子弟都需要仰望的存在,黄莺儿这种到了京城之后,欲望又膨胀了许多倍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不甘心! 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坚决不会低嫁,非要拼一把,那也是努力靠近岳凌钧,抓不住岳凌钧,那也得努力抓住跟岳凌钧差不多的人。 要是真的跟那些纨绔子弟混到一块儿,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她绝对不能马虎了。 她之前已经马虎了一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既然有本事脱离那个小地方,翻身当了高门家的大小姐。 凭什么不能再往上爬一爬呢?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得从这个小院子出去,得先得到陆氏的喜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要是想得到一门好婚事,得哄住陆氏才行。 没错,她得去讨陆氏的欢心,整天跟黄婶子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除了浪费时间,没什么用,黄婶子什么都不能带给自己,反倒可能会拉着自己一起堕落。 黄婶子的眼光,也就那样了。 黄莺儿坚决不会同意,反正在没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拖。 就算是陆氏给她选中了一门亲事,她也得挑一挑,谁知道陆氏给她找的是好是坏? 相比较黄莺儿的痴心妄想,沈盈娘就是个干实事的人。 她今天要跟赵大人见面,主要是谈关于名茶之乡的事,即便还没见上,沈盈娘大概也能猜到赵大人想跟她说什么,无非就是想问问这名茶之乡什么时候才能落实到位。 毕竟纸上谈兵,就只是纸上谈兵,想要真正的做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沈盈娘觉得,只要几位县令联手支持,这名茶之乡的名牌,是一定会打造出来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至于为什么只见赵大人,沈盈娘也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其他几位县令觉得自己跟赵大人更加熟悉,所以让赵大人做代表。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盈娘一个小小的商户,居然也需要这些大人物尊重对待了,这不是什么坏事儿,对沈盈娘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被人尊重,难道不好吗? 当然了,其中到底有没有岳凌钧的影响,沈盈娘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夫君离开之前,确实做了不少安排,如今家里四周都有不少护卫保护,也不知道是为了防备谁…… 一想到这,沈盈娘就忍不住心里瑟瑟的,同时期盼着夫君的平安信能够早点送到,她是真的很担心夫君的安危。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盈娘到了飘香楼,进了雅间,坐在里面的却是王掌柜跟崔掌柜。 不是搞错了,而是沈盈娘有些事要交给王掌柜崔掌柜去做,至于赵大人,是稍后才要见的。 “沈掌柜,你可算是来了。” 王掌柜跟崔掌柜早早便在此等着,他们知道沈掌柜才是真正的大忙人,现在不敢耽误沈掌柜一点时间,所以,他们先过来等着,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沈掌柜一到,就能说正事儿,不然的话,难道让人沈掌柜等他们?那可太不懂事儿了。 沈盈娘笑着说道:“二位掌柜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赶紧坐下吧,都吃了吗?” 王掌柜崔掌柜满肚子都装着事儿,哪有什么空地儿给这些美味珍羞腾地方。 崔掌柜更是沉不住气,直接说道:“沈掌柜,这黑水镇的事我也听说了,王掌柜都告诉我了,你别太放在心上,要我说,还是黑水镇的那个镇长不识抬举。” “等咱们把雷公快运做起来,再把名茶之乡的名号打出去,他们迟早会自己主动上门求见,到那个时候,咱们再狠狠的收拾他们!” 崔掌柜对沈盈娘的崇拜不用多说,如今对沈盈娘,他已经是自发的维护起来。 沈盈娘见状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黑水镇的位置是真的不错,却没想到是块这么难啃的骨头,罢了,其他地方进行的还顺利吗?” 说起这个,王掌柜跟崔掌柜就来劲了,崔掌柜还是最按捺不住的那个,笑着说道。 “沈掌柜放心吧,你交给我的那几个,我都谈妥了,一开始他们也不同意,但听说我们这周围几个县城的县令准备联手打造名茶之乡,他们可能也是嗅到了商机,所以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 “特别是听说只要他们愿意加入我们雷公快运,收的运费会给他们便宜些,一个个可高兴了,当然了,嘴上不肯说出来,但心里清楚啊,反正最后都松口了,码头都愿意让出来给我们雷公快运做分部。” 说着,崔掌柜有些迟疑。 “不过他们也有要求,就是……他们得安排他们的人在码头上做事儿,这个,我给了他们一半的名额,剩下一半,从当地百姓里面找人手。” “怎么着,也得给百姓们一些机会,不然全让那些人亲戚填进去,全是关系户,咱们雷公快运估计运转不起来。” 崔掌柜这话说的直白,不过看样子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他知道沈掌柜的脾气,最是看不惯走后门的。 沈盈娘笑着点头:“做的不错,虽然公平公正才是我们一直追求的,但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一刀切。” “若是没有这些关系户,咱们雷公快运估摸着也不能在人家那里站稳脚跟,你给人家一半名额,已经算是有诚意了,你那边呢?” 沈盈娘视线锁定在王掌柜的身上。 王掌柜一脸悠哉悠哉:“沈掌柜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了解吗?再说了,我经商这么多年,怎么着都有几分薄面,你交代给我的那几个,都妥了。” “几个县城的水上运输,算是彻底打通,当然,除了黑水镇,咱们这一片算是真正的连成一片了,接下来,就得往外拓展了。” 说起这个,沈盈娘几人的脸色都变得郑重起来,王掌柜跟崔掌柜也不免觉得肩上担子重了些。 他们如今谈妥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人家是真的会看在几位县令的面子上。 可要是出了这个范围,去了别人的地盘,那可就没那么好谈了,光是过路费,要的会更狠。 想在别人的地盘上把人家的码头拿走,这代价不可谓不轻,从中花费的时间,精力也会更多,所以王掌柜跟崔掌柜不免双双沉默,他们没有太多的信心。 沈盈娘看二人一脸凝重,故作轻松安慰。 “你们别想太多,路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们现在拿下的那些码头,多多少少都有靠着赵大人几位县令的面子,但并不代表你们去别人家的地盘,就用不上了。” “再说了,除了赵大人,几位县令的面子,你们就不能再找找别的关系?我知道最近有不少小生意人主动上门找你们,这都是关系和人脉,这些小生意人看起来没什么能量,但走南闯北,认识的人不少。” “说不准就用上了,就算没有直接认识的,这不还有七拐八拐间接认识的吗?多费些心力,总能找到一条线能让你们搭上去,找到入口,咱们就好继续往外推进了。” 沈盈娘的话,王掌柜跟崔掌柜都很赞同,这件事情想要办成,确实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只不过要下些苦功夫。 沈盈娘对于这些也很无奈,但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这些事只能分给王掌柜和崔掌柜……对了,还有一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沈盈娘喊了一声:“进来。” 王五推门而入。 看见来人,王掌柜崔掌柜有些惊讶,对着沈盈娘问道:“沈掌柜,王五怎么也来了。” 沈盈娘笑着解释:“我有些事要交给你们去做,就把王五一起叫来了,王五,过来坐下吧。” 沈盈娘招呼着,王五也不客气,上前几步便坐在了空着的位置上。 王掌柜崔掌柜见状,倒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沈掌柜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把他们三个都叫上了。 沈盈娘直接说道:“我接下来要忙更多的事,待会我还要见赵大人,赵大人要跟我商谈的事,你们应该都猜到了,就是名茶之乡的事情,所以这拓展运输路线的事儿,我就只能交给你们了。” “当然了,拓展雷公快运的运输路线,以及照看雷公快运,是两件事,你们三个人忙的话,容易混淆,不能全部交给你们,我是这么想的,让王五留守,他来主持雷公快运所有分部的事。” “王掌柜跟崔掌柜,你们就辛苦一点,出去多跑跑,拓展一下运输路径,若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们可以找我商量,也可以互相商量,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独当一面,因为我接下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王掌柜几人都愣住了。 王掌柜着急的问道:“沈掌柜,你要去哪儿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多方出力 沈盈娘无奈笑道:“这只是一个计划,若是不把这些安排好,我当然不可能安心离开,名茶之乡不光只有一个名字,还得有名副其实的底蕴才行,我们想用茶叶打造出真正的富裕之地,最重要的,就是要引进茶树。” “我的茶树才能种出好茶叶,而且要是名茶的茶树,这些都不简单,需要多年的努力,我们想尽量的压缩时间,那就得更加努力,在这之前,我们得先让咱们这名茶之乡有名起来,也就是预热。” 沈盈娘一脸向往。 “不仅仅是咱们县城,周边几个县城,都不能落下,得让百姓知道,名茶之乡不是说着玩儿的,让他们也跟着期待,最后才能众望所归。” 看沈盈娘动静搞得这么大,王掌柜崔掌柜对视了一眼,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沈掌柜可是说的很清楚了,若是不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他是不可能安心走的。 所以,他们确实得独当一面了。 王五也觉得有些紧张,以前他只是跟在将军身边出生入死,真刀真枪的和那些蛮族人干,可是现在,却要在另外一片战场上厮杀。 王五到底不是像王掌柜崔掌柜这样的生意人,小打小闹他还能够撑得住,如今沈掌柜要把场面搞这么大,王五就有些怂了。 沈盈娘看出来了,安慰道:“王五,既然将军把你留给了我,那肯定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若实在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互相商量,王掌柜跟崔掌柜都在这儿,你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 王五苦笑一声,答应。 “我知道了,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将军失望。” 沈盈娘又听王掌柜几人汇报了手上如今的情况,心中大致有数,知道他们能够自己处理好,便也不再多管,她得试着放手,不然怎么能安心的离开去找茶树?去办自己的事? 说得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沈盈娘就把几人送走了,她还得跟赵大人再吃上一顿。 雅间里收拾利索之后,又上了新的菜,赵大人没一会儿就来了,沈盈娘热情招呼。 “赵大人,你来了,过来坐吧。” 赵大人笑了笑,说道:“沈掌柜不必跟我客气。” 如今的赵大人不再像之前那般严肃,可能也是看出了沈盈娘的能力以及沈盈娘的诚意,因此,如今也慢慢的把沈盈娘当成了自己人。 既然当成了自己人,那不该有的客套,便也没有了,赵大人开门见山。 “沈掌柜,我找你,主要是想谈一谈这名茶之香的事,以你的聪明,应该也猜到了几分,其他几位大人跟我商量过了,若真想做着茶叶生意,那就得趁热打铁。” “我看雷公快运的运输路线,也拓展的差不多了,名气逐渐扩散出去,沈掌柜的名声也已经传扬出去,既然如此,那这名茶之乡的事情,是不是也得跟上啊?” 沈盈娘笑着说道:“赵大人放心,我承诺的事,必然会做到,不过名茶之乡重要的是在名茶二字之上,这两个字想要做到,可不简单,咱们得造势。” “造势?”赵大人疑惑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盈娘挑眉道:“没错,就是造势,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真要让名茶之乡声名远播,咱们还得酝酿酝酿,再怎么说,也得花上一年的时间。” “这也太长了吧……”赵大人果然急了。 沈盈娘认真说道:“赵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既然是想走高端路线,想做真正的名茶,想让这茶叶卖上价,那自然得费些功夫,毕竟有钱人也不都是傻子,随便什么茶叶都看得上。” “我们得先引进好的茶树,然后还得找茶叶的柔治人才,因地制宜地,符合我们这边环境的引进适合我们这里茶山的茶树。” 沈盈娘说的有道理,但如此,花费的时间可不少,而且还得费不少的功夫,这投入是不是有些太大了?赵大人眼神有些犹豫。 沈盈娘见状,认真道:“赵大人,你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赵大人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提出的名茶之乡的概念固然好,可是搞这么大动静,想必投入的成本也不少,这引进茶树,种茶树,采摘茶叶,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吧?” 沈盈娘点头,认真道:“那是自然,不过大人放心,既然这名茶之香是我牵头弄的,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除了出点子,我还会出一定比例的银子。” “但大人,名茶之乡若是成了,受益的可不仅是我一个人,对几位大人来说,也是政绩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说不定你们还能因此升职,调回京城去,那才是真正的大好处。” 看赵大人不为所动,沈盈娘戳对方在意的点。 “当然了,我知道赵大人你是不在意这些的,你只是想为百姓们做点好事,可若名茶之乡成了,真正受益的,还不是百姓?” “所以我得出银子,但大人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该出还得出啊,总不能只想着收获,却不想着投入吧?” 赵大人苦笑一声:“行,我知道了,其他几位大人那边,我会去说,只要沈掌柜你真能把这名茶之乡打造好,我肯定会帮你的,不,是帮我自己,得多麻烦沈掌柜了!” 赵大人这般谦逊有礼,沈盈娘当然不会拿乔,也十分有诚意的说道。 “赵大人,放心吧,我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赵大人您就负责跟几位大人商量,各个县城都拨一些银子出来,把各处的茶山都整顿整顿,把茶山的土都养肥一些。” “我则去挖人才,让这些人来教咱们名茶之香的百姓如何揉制好茶叶,然后再去找好的茶树,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不过大人放心,我会时时传信回来,到时候找到了好的茶树,可能还得让大人们前去运回来。” 赵大人惊讶的不行,离开? 女子想要出远门,可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听沈盈娘的意思,还是想单独出远门? 赵大人下意识的说道。 “沈掌柜,这怕是有些不妥吧,你这是想亲自出远门?若实在是想找茶树,并不一定非得你亲自去,本官可以派人……” “大人。” 沈盈娘打断了赵大人的话,认真的说道。 “既然茶叶是我们名茶之乡的招牌,那就得让我亲自去,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大人放心,我会请够足够的人保护,不过如今说这些还早,我得先把这一切安顿好,才能放心出门,大人可以暂时放心。” 赵大人表情复杂的看着沈盈娘,随即直接站起身,居然对着沈盈娘躬身行礼。 “大人这是做什么?” 沈盈娘连忙起身,想要把人扶起来,但碍于男女有别,只能虚扶了一把。 赵大人站起身,眼神感激的说道:“沈掌柜,名茶之乡有你这样的商人,是百姓的福气,你放心,只要你真能带着百姓过上富裕的日子,我愿意配合你,给你打下手!” 沈盈娘无奈一笑:“大人这话说的,您才是咱们父母官,怎么变成给我打下手的了?咱们是互相配合。” 沈盈娘脸上带笑,赵大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严肃的表情瞬间就没了,可以看得出,赵大人对沈盈娘,是真的欣赏。 而沈盈娘说是出去找茶树,实际上,还真不完全是为了这个,她一下子搞这么大动静,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当地百姓,也是为了自己夫君。 出门的时候,可以一边找茶树,一边顺便找粮食,药材,这些都要大批量的,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对皮肉伤颇有经验的大夫。 这些到时候都要送到边疆去,在沈盈娘看来,自己夫君早晚得用得上。 毕竟古代打仗,时间线一般都拉得很长,几乎都是以年为单位,毕竟这来往赶个路都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更不必说这调兵遣将的,又得花不少时间。 所以,战线若真的拉的很长,这前线的战士口粮就成了大问题。 若是没吃的了,前期朝廷为了振奋军心,可能会大量拨款,就算经过层层盘剥,多多少少也能到边疆将士手上一部分。 但这战线拉长,日子一长,谁知道朝廷还会不会继续这么大方? 真正等到弹尽粮绝,不等敌人打过来,大夏将士自己先散了,就算是勉强稳住军心,可若是吃不饱,别人打过来,打不过人家,那还不是输? 反正沈盈娘相信夫君带兵打仗的本领,可不希望输在这些情况下。 夫君在京城的情况不太好,既然京城不能给夫君后盾,那自己就做他的后盾,万事不求人。 沈盈娘已经想好了,她愿意把火锅底料作坊作为以后茶叶的过渡生意,如今火锅底料只是在华县盛行,因为沈盈娘牢牢掌握着秘方,也就是火锅底料的配方。 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怎么样才能让名茶之乡火起来?前提是,得让这一片富裕起来,得让大家填饱肚子。 沈盈娘准备大力扩建火锅底料作坊,直接把秘方交给王五,这样在自己离开之后,王五手捏着秘方,可以大规模的生产火锅底料,到时候卖到别的县城去。 一来,可以赚钱,给以后名茶之乡攒点家底,二来,也能让名茶之乡这一片区域,多攒一些名气,以后到名茶之乡的时候,大家对这个地方,至少会有一个印象,那就是火锅底料。 火锅底料也能作为名茶之乡另一个宣传名片,如此,也能让其他几位大人安心,先让百姓们富裕起来,才有功夫想别的。 等把这些安排好,自己就可以出发了,送走赵大人,沈盈娘忍不住靠着窗站着。 第三百五十章:我不是奸细 沈盈娘看着外面的河水,目光看向京城的方向,忍不住叹气。 “夫君,你什么时候才给我写信过来,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干着急!” …… 寒鸦关。 “你们几个快点儿,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一个大夏将士有些粗鲁的推了一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表情有些不耐烦。 被推的那人抬起脸,居然是姜来,姜来讨好一笑,他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人,不过都低着头没说话,一副愣愣的样子。 姜来主动凑到那个将士面前说道:“军爷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我们真的是从蛮族人的手里逃出来的,不是什么奸细,您不都已经问过了吗?我们都是大夏子民,都是……” “闭嘴!” 那个将士显然不想听他废话,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道。 “老老实实跟着就是,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说自己不是奸细就不是奸细了?你是从大夏那边跑过来的,谁知道你是真大夏子民,还是奸细?待会儿见了苏将军,将军自有定夺!” 一路上,不少寒鸦关内的百姓,都目光不善的盯着姜来几人。 姜来几人算是出了名了,他们都知道是从蛮族那边跑过来的。 寒鸦关一直被蛮族人骚扰,其中也不乏有亲人死在蛮族人的手里,所以大部分的人对于蛮族那边跑过来的人,都充满着恨。 哪怕姜来几人看样子是大夏人的长相,他们也依旧恨上了,恨屋及屋。 穿过破败的街道,很快那个将士就把姜来几人押送到了寒鸦关的衙门内。 如今这里已经被边疆军接管了,寒鸦关内外,到处都是站岗的将士。 至于衙门里的县令,如今也成了边疆军苏南将军的手下,努力想表现,在外指挥着百姓帮忙搬投石器的石头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寒鸦关最大的人,便是这边疆第一主帅,苏南。 而姜来,被这大夏将士带过来,自然是有话要问的,若是一个回答不好,怕是下场也不妙。 那将士目光不善的盯着姜来,粗鲁的把人推了进去:“赶紧进去,待会儿将军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若是有半句虚言,别怪我们这些军中之人不客气!“ 那大夏将士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着浓浓的压迫,语气透着冰寒,本来就是经历战场见过人血的人,这番说辞将姜来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姜来也只是强作镇定,他干笑一声道:“军爷说笑了,将军若是问话,我们自然是会好好回答,哪里会有半句隐瞒?我们……” “行了,闭嘴进去吧!“ 那军爷却是半点不想跟姜来多说,打断他的话之后,便直接把人往里带。 姜来叹了一口气,回头和自己一起来的人对视了一眼,便战战兢兢的跟上了,不过低头的时候,眼中却是一片淡定,可见,这份慌张是装出来的。 打开大门,外面看着简陋,衙门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家具摆设虽不华美,但也五脏俱全,一点不像是边疆苦寒之地的规格。 而此时,坐在主位上的苏南,是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表情颇有些威严,不过苏南这人素来有一爱好,那就是喝酒,此时手里还抱着一坛女儿红畅饮呢,听见动静,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大夏将士笑着拱手道:“将军,人带来了,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想来这几个也不敢胡说。” 说完,狠狠地瞪了姜来几人一眼,算是警告。 姜来更是把头低了下去,后面几个胆子小的甚至发起了抖。 那大夏将士把人带到之后,就走到旁边站着不说话了,默默的看着,示以威慑。 苏南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姜来几人便感觉无形的大山压下,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苏南不屑一笑,将手中女儿红的酒坛放下,抹了一把嘴,一只脚踩在椅背上,手肘倚靠在膝盖处,大马金刀,姿态豪迈,轻蔑之意尽显。 “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几个大夏人怎么跑到蛮族人的营帐里去了?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怪本将军直接将你们当成蛮族人派来的奸细!“ 姜来几人吓得连连否认。 姜来作为代表,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将,将军,我们,我们不是奸细,我们都是大夏的子民,说起来,我们也是受害者,之所以落入蛮族人手中,那也是机缘巧合……呸呸呸,不,不是机缘巧合,是我们倒霉!“ 苏南眼神饶有兴趣,挑眉。 “哦?倒霉?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倒霉法,或者说,是怎么个机缘巧合法,你们才会跟一群蛮族人混在一起,还不是普通的蛮族人,毕竟这一次带兵前来的,可是蛮族的五王子,向来有骁勇善战之美名。” “如今的寒鸦关被他们盯着,本将军守的如此困难,在这关键时刻,你们几个大夏人,居然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出来,混到我们寒鸦关,真不知该说你们幸运,还是你们别有居心啊。” 姜来惨白着脸说道:“将军!冤枉啊,我们真的是趁机才偷溜出来的,将军这般误会我们,我们实在是心慌的很。” 说完这话,似乎是怕苏南更加误会,姜来连忙解释道。 “将军,我们之所以落入蛮族人的手中,还是因为之前一次生意途中被掳走的,我们本是江南的生意人,路过七步关的时候,就这么倒霉的碰上了蛮族人。” “七步关当时被蛮族人冲破,我们一群生意人初来乍到,根本就不知晓这一情况,出门的时候,正巧赶上蛮族人破关,我们,包括不少人便一起被抓走了。” “还好我们不是大夏军队中的人,所以蛮族人抓住我们之后,并没有严刑拷打,我们这才逃过一劫。” 说完,姜来拱着手,苦大仇深的说道。 “将军,我们,我们也没别的请求,只想着大难不死,从蛮族人手中逃过一劫,如今又拼着老命,从蛮族人那边逃了出来,回到了咱们大夏的地盘。” “几番生死下来,我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回到家人身边,还请将军派人护送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到江南,回到家人身边,一定有重谢……” “砰!“ 苏南一巴掌拍在桌上,姜来的话戛然而止,吓得身子一抖,直接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了,他身后的那些人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苏南冷笑一声道。 “区区一介商户,居然敢指使本将军?边疆如今面临劲敌,你居然还想着让本将军抽派人手送你们回江南?你别忘了,你们身上奸细的名头还没有脱去呢。” “再者,七步关破关的事情都过去了多久了?你们在蛮族人手中熬了这么久,如今看着除了憔悴些,也没有受什么皮肉伤,我从来不知道,蛮族人是这般仁慈的人,居然没有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你们这么可疑,你还有脸说你不是奸细,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江南的商人,甚至还痴心妄想让我送你去江南?你这个奸细,当的也未免过于愚蠢了吧,是把本将军当傻子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苏南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姜来脸色惨白。 “将军,小人不敢啊!小人之所以能在蛮族人的营帐中全身而退,那,那是因为……小人使了些手段,只不过说出来,说出来怕惹将军生气,所以才隐瞒了……” 说到这里,姜来低下了头,一脸的羞愧。 苏南勾了勾唇,好奇起来。 “你说说,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要知道,蛮族人向来残暴,抓住咱们大夏的人,无论是军人还是普通百姓,向来都是杀无赦,可你们不仅能够保住一条小命,还能活得如此滋润。” “最重要的是,在双方交战之时,还能趁机偷溜走,本将军都没这个把握能做到如此地步,你们几个小小商人却能做到,还真是让本将军好奇啊!“ 姜来一脸惭愧,拱手说道。 “将军是有志气,傲骨之人,若真的被蛮族人抓去,那自然是铁骨铮铮,宁死不屈,但,但小人们不过就是卑微的商户。” “落到蛮族人的手上,一切以保命为主,而且小人还是家中独子,若是死在蛮族人的手上,恐怕父母无人孝顺,所以小人,小人……” 苏南眯了眯眼,危险的说道。 “所以,你是出卖了咱们大夏,靠着叛徒的身份才苟活如今吗?“ 姜来瞪大眼睛,连忙否认。 “不,不是的将军!小人们只是区区一介商户,对于大夏的事情知之甚少,知道的也顶多是些风土人情,蛮族人问了,小人说了,但没说要紧的事,之所以能逃脱,最重要的是,小人,小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来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苏南没好气的说道:“是什么?你倒是说呀,不说,这是坐实了你奸细身份了?“ 姜来只能说道:“将军,小人真不是奸细,只不过蛮族人虽然残暴,可到底也都是人,既然是人,那就有所求,这蛮族人一直是逐水而居,但凡水草不好,他们养的牛羊便活不过年尾,所以对钱财粮食等俗物,十分的看重。” “小人便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小人先示之以弱,然后再以利诱之,许诺他们大笔钱财,小人们本就是商人,钱财乃身外之物,该舍还得舍,小人就跟蛮族头领求情,说我们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商人,求他们放了我们。” “如此,我们便写信回江南老家,让家人送钱,把我们赎回去,这才借此苟活如今,蛮族人暂时不杀我们,但也没让我们好过,他们把我们留在蛮族军帐里,让我们干了不少活……” 说到这里,姜来拿起袖子,开始擦眼泪,满脸都是憋屈。 “将军,小人们也知道,这样苟且偷生,不是君子所为。” 第三百五十一章:十倍军资 姜来叹气:“可小人实在是不想死,大丈夫理应顶天立地,可小人,可小人……小人不像将军这般,是军中铁血,小人只是一介商户,命如草芥,也没那么高的志气。” “小人只想苟活回家孝敬父母,小人自知理亏,却并不后悔,不过说起这些,面对将军,依旧觉得惭愧,所以所以才不敢言明,小人自知丢了大夏人的风骨,还请将军恕罪!“ 说完,姜来对着苏南磕头,不过言语之中尽量贬低自己,抬高苏南。 世人都爱听好话,何况是苏南这般颇有几分志气的人? 苏南果然抬着下巴,眼神看姜来等人时,更加轻蔑了,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真是一群软骨头!难怪咱们大夏人被蛮族这般看不起,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软骨头在前面丢我们的脸,这才让蛮族人抓住这个可笑之处嘲讽我们。” 站在旁边那个大夏将士也没好气的说道:“没错!我们拼力厮杀,保住大夏的颜面,你们倒是好,尽给我们大夏使些丢人的计策。” “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脸回来,还不如做个奸细,至少当奸细也得有胆量,你们这一群胆小鬼,连当奸细都不配!“ 姜来等人身体更颤抖了,接下来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南眼神不善,不过更多的是不耐烦,看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你们本就是商户,这边疆战事,本也与你们无关,这次本将军就放你们一马,可若是还有下次……” “下次你们再敢为了活命,在蛮族人面前丢我们大夏人的脸,本将军便亲自取你们小命,不然,活着也是丢人!“ 姜来等人劫后余生,感恩戴德。 姜来更是红了眼圈,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将军高抬贵手!小人感激不尽!“ 他身后几人也连连磕头道谢。 姜来像是有了希望,忍不住说道:“将军,那既然将军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马,那……可否派些人手送我们回江南?等我们回家,一定会捐些银子,作为对边疆将士们的感谢。” 姜来的心思很明显,那就是想赶紧回老家去,不惜为此奉上银子。 苏南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别说他如今抽不开手,就算是抽的出人手,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手底下的将士当成护卫,护送几个卑微的商户。 即便这些商户家底厚实,那也不该是他这个大将军上赶着,那成什么了? 于是苏南不屑的说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说了,如今边疆局势紧张,哪有人手送你们?你若真的想要捐银子,便写信回你老家去,让你家人把钱直接送到这里来,什么时候银子到了,你们什么时候滚。” 姜来表情有些为难:“将军,这是不是有些……” “怎么,本将军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苏南脸色一冷。 姜来便立刻把嘴闭上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人知道了,小人会立刻写信回老家,让他们多送些银子来,给边疆将士多添些御寒之物。” 苏南却突然勾唇道:“姜来是吧?你既然心系边疆将士,那应该多尽点心,反正你本来就准备送些银子,只不过,之前是准备送给蛮族人。” “如今,却是用作正途,送到咱们边疆军营来,这诚意是不是得足一些?总不能……这送的赢钱,跟送给蛮族人的一样吧?那岂不是太看轻我们大夏将士了?“ 姜来脸色一僵,眼神闪烁了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 苏南挑眉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这般看重自己的性命,那就应该大方些,你到底值多少银子,你自己心中有数,更何况,给蛮族人送银子,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你若是不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恐怕我这也不好交差,毕竟你送给蛮族人的银子,最后都会变成他们攻击我们的武器,所以,做了错事,就得弥补,你觉得,该给我们大夏军营送多少银子好呢?“ 这话说的,着实直白了些,站在旁边的大夏将士也听明白了,不过他是苏南的心腹,听出来了,也只会站在将军这边,颇为冷漠。 姜来孤立无援,意识到了自己如今是鱼肉,这刀俎,不过就是从蛮族人换成了大夏人,叹了一口气,姜来苦笑道。 “将军放心,之前是小人糊涂,居然会想着给蛮族人送银子,买自己的小命,做了错事,就得弥补,小人会给家中写信,让他们将银子翻三倍……” “咳咳!“ 苏南咳嗽两声。 姜来脸都绿了,犹豫片刻之后,试探性的开口道:“五,五倍?“ 苏南脸色依旧有些不愉。 姜来一咬牙,心一横说道:“那,就那,就那就……” “依本将军看,不如,送个十倍如何?”苏南直接狮子大开口。 姜来脸色一僵,惊讶的说道:“将军,这,这是不是……” 苏南抬手打断,微微坐直身体说道。 “本将军觉得这才能体现你对大夏的忠诚,毕竟以后你依旧要在大夏境内做生意,这边疆军姿吃紧,若是因为钱不够,让蛮族人破了关,这大夏被蛮族攻破,从而扰乱局势,你这生意不是也不好做?“ “你们这些生意人,为何能够赚的盆满钵满,还不是因为有我们这些边疆军,替你们守住边疆的安稳,这朝廷若是不稳的,你们这银子,又如何能稳稳当当的赚进自己的荷包里?“ “所以,这种关键时刻,你就得多出出力不是?不过就是让你将这钱翻十倍,对你来说,应该也不多,你方才不是也说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这条小命,才是价值连城啊。” 姜来脸色一僵,不想答应,但对上苏南那压迫性十足的表情,到底还是同意了。 “小人,小人明白了,马上去信一封,让,让家里多送些银子来,一定让将军满意,希望将军收到银子后,能,能让我们,能让我们自由离去……” 苏南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笑着说道:“那当然,你们可都是我们大夏的子民,为了孝忠大夏,为了我们边疆的安稳,送了这么多军资,本将军定然会让你平安回家。” “我们这些边疆将士之所以在边疆杀敌,不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你放心,银子到了,你们便可自行离去,若是不放心,本将军还可以派几名精锐护送,这样你满意了吧?“ 姜来面露苦涩,可还是恭敬躬身。 “小人多谢将军爱护!“ 苏南挥了挥手:“行了,就这样吧,这段日子你们就待在寒鸦关,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手底下的人说,不过边疆条件有限,想吃的好穿的好,怕是不行,但让你们吃饱穿暖没问题。” 说到这里,苏南话锋一转。 “不过没有允许,不许私自离开营地,毕竟,你们如今的身份到底如何,也只是你嘴上几句话。” “在没有你老家人前来作证之前,还是不要乱跑,免得瓜田里下,说不清楚,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明白吗?“ 姜来:“小人明白!小人知道将军的苦心,小人一定谨记,一定约束手下的人,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 苏南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行,就这样吧,出去吧。” 姜来几人退了出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 方才给他们带路的那个大夏将士对着苏南说道:“将军,这会不会……要的太狠了?而且,这姜来瞧着不老实,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是家中独子?“ “万一,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价值,胡诌的呢?若他张口胡说骗我们,那咱们不是被他戏耍了?毕竟他可是连蛮族人都敢骗。” 苏南斜睨了那将士一眼道。 “有这怀疑,不会去查吗?派人盯着他们,敢戏耍本将军,杀了便是,边疆战乱之地,死几个人,不挺正常的吗?可若他说的是实话,咱们能有一笔收入,不是挺好的?“ “本来这打仗就没什么油水可捞,就算朝廷拨款,上面层层克扣,到咱们手上的十不存一,没有这些横财来填,咱们怎么领兵打仗?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 那大夏将士笑着附和。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小人一定派人盯紧了他们,不让他们乱跑。” 苏南挥了挥手:“行了,出去吧。” 那将士便离开了。 而姜来几人离开了衙门之后,便匆匆的回到了他们被分到的破草屋。 这茅草屋只是一间普通的民宅,距离寒鸦关繁华街道最远,不过,这里有不少大夏将士驻扎,他们在此住也算安全,当然,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进了屋,姜来便瞬间收敛了那副战战兢兢的表情,指了两个人,让他们去盯着门窗,防止有人偷听,这才坐在破凳子上冷笑一声。 “这大夏果然从上到下腐朽的不行,一个个不想着怎么打仗,只想着盘剥大夏子民,就这样的将军,能带出什么样的好兵?以我看,不用过多久,蛮族的铁蹄,便能踏平着寒鸦关!“ 坐在姜来对面的一个中年人笑着说道。 “没错,咱们不过几句话,就将那苏南给蒙蔽了,堂堂一军主帅,连这点识人的能力都没有,这寒鸦关,已然是五王子的囊中之物。” “不过,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要不要留下来帮忙,套取些情报,趁机给五王子送去?如此,也能加速五王子拿下寒鸦关,不枉费我们跑这一趟了。” 姜来摇了摇头:“不不不,咱们此次混入大夏,可不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苏南,也不是为了拿下区区一个寒鸦关,咱们的目标,是大夏的大好河山,是摧毁京城那破败腐朽之地,再痛快的杀了那个狗皇帝!” 第三百五十二章:上门讨好 “不过想达成这个目的,还得用好蛮族这把刀,没听主子的吩咐吗?寒鸦关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不出几日,主子便会代替五王子,让蛮族人开始强攻。” 姜来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我们到时趁乱离开,不用管其他,只管离开此处,目标黑水镇,那里距离边疆最近,水路通达,最是适合作为粮草运输的起点站。” “等咱们拿下那里,四处搜刮粮食,便可顺流而下,运送蛮族的士兵和粮草前行,到时候,便可拿下更多的地方作为据点,以此迎接军师和五王子的到来。” “等我们将这些办妥,那我们才是真正的功臣,我们的战场不在此,而在黑水镇,以及连接黑水镇的各个节点,那些码头,便是我们即将要拿下的战场。” 那中年男人笑道:“姜来大才,难怪主子这次让你带队,你放心,我们一定以你为主,全力辅佐你,替你分忧,也是替主子分忧,等待蛮族人的铁蹄踏到京城,便是我们大仇得报之日!“ 姜来眼中也闪烁着仇恨。 “是啊,若不是有如此血海深仇,我们又如此弱小,也不必以大夏人的身份,沦落到借助蛮族人的帮助来报仇,如此一来,我们变成了整个大夏的叛徒……” “但那又如何?大夏辜负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再顾及大夏,即便这里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功过自有后世分说。千古骂名背了遍背了,这血海深仇,却是一定要报!” 姜来说完,眼中满是杀气,一时间,这小小的茅草屋充斥着肃杀之气! …… 平波候府。 邱嬷嬷从外面进了屋,看见正在闭目养神的陆氏,想了想,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夫人,黄莺儿来了,说是有话跟你说。” 陆氏闻言,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她来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有事与我说?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让我放她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京城来,原本以为多多少少还会有些用处,谁曾想,人还没有回到京城,那老不死的就死了。” “若早上一刻,她还能起到一丝作用,如今倒真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只能将人关在府中,总是看着碍眼。” 邱嬷嬷知道夫人是在抱怨,但她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她还是多嘴了一句。 “夫人,再怎么样,黄莺儿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既然老国公已经死了,便没必要再盘算这件事情,原本是打算带着黄莺儿回来给老国公冲喜,可都已经病死了,那咱们不妨再把目光放在别处。” “偌大的京城,总归还是有黄莺儿用得着的地方不是?您膝下就小少爷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如今多了一个黄莺儿,其实也算一件好事,至少在小姐没有嫁人之前,对您来说也算一个慰藉。” 陆氏嗤笑一声:“慰藉?就她?你也不是没瞧见她那通身的粗鄙,连我们平波候府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比不上,就这样的女子,能给我带来什么慰藉?别说出来好笑了!”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让她进来吧,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邱嬷嬷恭敬的把人给请了进来。 黄莺儿进屋的时候,身体僵硬,努力的做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只可惜,有些都是东施效颦。 她清楚的看见,周围几个丫鬟看见她时,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鄙夷,以及她们嘴角往上翘起的弧度,她们在嘲笑她! 黄莺儿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自卑,但很快,扭曲的优越感再次将自卑压下。 就算自己在某方面不如这些丫鬟又如何,自己身上可是流着陆氏的血液,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虽然这一点是真是假,黄莺儿心里有数,但别人不知道啊。 在这些丫鬟的眼中,她还是陆氏的亲生女儿,只不过不讨喜罢了,但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自己这个主子,当然不可能被这些奴婢比下去! 黄莺儿就这样,抱着如此扭曲的心理,走到了陆氏的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娘。” 陆氏没好气的说道:“都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夫人!” 黄莺儿心中委屈,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陆氏勉强缓和了神色,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做什么?邱嬷嬷跟我说,你有话想说?” “我记得跟你提起过,到了平波候府,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是,好好的练一练女红,我派了教养嬷嬷去教你,你就是给我学成这样的?” 陆氏挑剔的眼神在黄莺儿的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很不满意。 黄莺儿脸色一僵,随即立刻说道:“夫人,我,我已经努力的在学了,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但夫人放心,我一定很快就能学成,不会让夫人失望。” 黄莺儿努力讨好,只可惜,她这种卑微的姿态,除了惹得陆氏更加不喜,没有别的用处。 陆氏嫌弃的扫了黄莺儿一眼:“罢了罢了,我早该知道的,当初带你回京城,就没有对你抱多大的希望,学不会也没事儿。” “左右你也不会出门,什么时候学成,什么时候我再让你出门,若是一辈子学不会,那就一辈子在平波候府呆着吧,总归不会少你吃穿。” 黄莺儿可不想听到这些,若是以前还在那个乡下小村子的时候,她可能还十分期盼过上这样的日子,确实像陆氏所说,她到了平波候府之后,并没有缺少吃穿,但她少自由啊! 人的贪婪总归是无限大的,见证了京城的繁华,她哪里甘心像个囚犯一样一直被关在平波候府?她要出去,她一定要出去! 于是黄莺儿连忙上前几步说道。 “夫人,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学的,我如今已经学会泡茶了,要不然,我做一遍给夫人看看吧?” 黄莺儿说完,眼神希冀的看着陆氏。 陆氏深吸一口气,根本没有耐心,可是她也知道黄莺儿这黏人的功夫。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试一试,总归这丫头也做不到多好,到时候自己再挑剔几句,保证能让这死丫头再也不敢出院子的门。 于是陆氏改变了主意,说道:“行,那我就看看,邱嬷嬷,给她准备东西。” 邱嬷嬷同情的看了黄莺儿一眼,随即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丫鬟进来。 丫鬟们将托盘放在桌上,全是泡茶的工具。 黄莺儿笑了笑,连忙上前开始泡茶,一套动作磕磕绊绊,可到底是把茶给泡好了。 瞧着那氤氲着雾气的茶水,陆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等看见茶水的颜色,当即嗤笑一声,眼神高傲的在黄莺儿的脸上扫了一圈,随即轻蔑的说道。 “这就是你泡出来的茶?暴殄天物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上好的大红袍,就被你泡成了这样,茶汤的颜色,以及茶叶的舒展度,你自己看看,满意吗?” 黄莺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自己也知道没有做好,毕竟她在院子里之前做过很多遍,都比这一次要顺畅,甚至泡出来的茶叶也更加舒展,茶汤的颜色也比这个要好。 可是在面对陆氏的时候,她总是感觉束手束脚,方才泡茶的过程中,她就知道自己这一次要被骂,只是没想到,陆氏会这般直接,这般不给她颜面。 黄莺儿眼神黯淡的低下了头,将茶盏放回桌上,她知道,陆氏是不可能喝这碗茶的,于是只能卑微的求饶。 “夫人,我,我下次一定会泡得更好,我这次就是太紧张了!” 听见她这么说,陆氏就更加生气。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如今在我面前你泡茶就泡成这样,真把你带出去了,你不给我丢人现眼?黄莺儿,你想做人上人,既然想要学规矩,那就给我好好学,而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做出来,却这般让人失望!” 陆氏每多说一个字,黄莺儿的头就低的越低。 丫鬟们都大气不敢喘,她们伺候夫人多年,自然比黄莺儿这个新来的更了解夫人,她们察觉出来了,夫人这明显就是在迁怒。 至于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小少爷去见大少爷吃了闭门羹,夫人自然不可能对宝贝的小少爷发火,这火气攒到一块,自然都冲着黄莺儿去了。 唉,说起来黄莺儿也是自己倒霉,什么时候来不行,偏要在夫人满肚子怒火的时候上门,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果然,陆氏噼里啪啦的把黄莺儿教训了个遍,黄莺儿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邱嬷嬷在旁边,有些看不过去,当然不是因为想帮黄莺儿,只是觉得再让夫人这么说下去,怕是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了,于是连忙上前劝。 “夫人消消气,小姐这不是刚到平波候府还有些不适应吗?夫人放心,过些日子,我再派几个规矩更好的去教她,肯定能让小姐学有所成,日后您带出门去,也不会觉得丢人。” 陆氏到底还是要给邱嬷嬷几分薄面的,撇了撇嘴,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 “怕是再给她再多时间都不管用,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她找回来,平白丢了脸不说,还让我总是生气!” 黄莺儿心中委屈,却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低垂着头,身体僵硬。 陆氏见她这一副卑微的连丫鬟都不如的样子,更加恼怒了,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身上留着她的一半血液,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 陆氏瞪了一眼周围看似什么都没察觉,却实际上把注意力都放在黄莺儿身上的丫鬟,没好气的说道。 “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身体一僵,然后迅速退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不自量力 一时间,这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黄莺儿,邱嬷嬷,以及陆氏三人。 陆氏冷冷地瞪着黄莺儿:“你再给我泡一遍,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邱嬷嬷给黄莺儿使了使眼色,然后上前给陆氏捶起了背,黄莺儿虽然害怕,但没有这么多人在场,她确实放松了几分,连忙过去泡茶。 或许是因为稳住了精神,也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干扰,黄莺儿这一次泡茶更加顺畅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比方才还是要好一些。 此刻她端着茶盏过来,陆氏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还没开口呢,邱嬷嬷便抢过了话头笑。 “小姐这手艺长进了不少,这茶叶的舒展度比方才可是好多了,夫人您瞧,小姐还是有些聪慧的。” 邱嬷嬷知道陆氏对黄莺儿的厌恶,所以就算是夸也不敢夸的太过分,只敢稍微夸奖一下。 黄莺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过立刻就被陆氏泼了一盆冷水。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说跟别的高门小姐去比,就连我们平波候府的丫鬟都比不上,泡出来的茶这般,我好意思拿出去招待客人吗?” 黄莺儿脸上的光彩再次暗淡,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她可不是什么容易放弃的人。 想了想,黄莺儿突然抬起脸,对着娘说道。 “夫人,要不,要不我替您捶腿捏肩?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经常给我养母这么做。” “泡茶我着实没什么手艺,但这捶背捏肩,我做得极好,就让我为娘尽尽孝心也是可以的。” 陆氏都不想再搭理黄莺儿了,可偏偏黄莺儿上赶着,陆氏挥了挥手,邱嬷嬷退开,黄莺儿连忙上前站了位置。 不敢去碰陆氏的肩膀,只能蹲在旁边给陆氏捶腿,低头片刻,屋子里面一片沉默。 黄莺儿有些受不了了,再加上她心里有心事儿,想想,便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便说道。 “夫人,我知道弟弟去找岳凌钧了。” 陆氏低头看着黄莺儿的头顶,冷笑一声说道:“你想说什么?莫不是在笑话你弟弟?” 黄莺儿解释:“当然不是娘,我只是觉得,我跟岳凌钧到底相识一场,算是故人,若我去的话,岳凌钧怎么样,也得会给我几分面子,不比让弟弟去受这份委屈来的强?” “再说了,就算我也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丢脸回来,可是京城的人都不知道我是谁,她们也不知道我与岳凌钧的关系,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我觉得,要不然,娘还是让我去一趟吧?” 黄莺儿手上动作未停,抬头看着陆氏。 陆氏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怎么,到了京城之后,心就野了,这是看上岳凌钧了。” 黄莺儿被戳破心思,倒是不觉得羞耻,在来京城之前,陆氏就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那个时候黄莺儿确实有些难堪。 但今时不同往日,岳凌钧可是大将军,京城里虽然有不少人对岳凌钧的态度微妙,但岳凌钧的尊贵是没有人会质疑的。 没看见就连陆氏也动了心思了吗? 既然这样,那自己有这个心思也不足为奇,所以黄莺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着说道。 “娘,岳凌钧到底是你曾经的孩子,怎么着也是有些情分在的,如今不过就是缺一份台阶,不如让我去试一试吧?我和岳凌钧多多少少相识,就算他不让我进去,但也不会给我难堪,可若成了,这不是大好事一件吗?”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一脚踹在了黄莺儿的肩膀上,黄莺儿一时不查,直接摔倒在地,惊讶地看着陆氏。 陆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黄莺儿,没好气的说道。 “就凭你?知不知道不自量力几个字怎么写,我看你当真是被关的久了,已经开始痴心妄想了。” “赶紧给我滚回小院子去,好好给我学规矩,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黄莺儿没想到自己不过刚起了个头,就被陆氏打断了,她连忙上前,想要继续说话,不过邱嬷嬷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住了黄莺儿,低头朝她摇了摇头,劝。 “小姐,夫人,这是为了你好,将军府如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再说了,你忘了夫人对您的教诲了,夫人不让你出门,那是为了你好,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黄莺儿不甘心,就差这么一步了,她一来确实缺少离开平波候府的机会,二来,就是想要和岳凌钧接触,万一岳凌钧真的同意跟她见面了,那她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至于后面的,只要能和岳凌钧见上第二面,第三面,自然也就能成了。 只可惜,陆氏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看见黄莺儿一副纠缠不休的样子,便直接对着邱嬷嬷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撵出去。” 邱嬷嬷知道,夫人怕是要生气了,对着黄莺儿说道:“小姐,得罪了。” 说完,便微微蹲下,直接抓住了黄莺儿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拖。 黄莺儿若是不想太狼狈,便只能配合,她叹了一口气,难受的起身,跟着邱嬷嬷出去了。 邱嬷嬷一路把黄莺儿送到了陆氏的院子门口,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这才放开。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姐,你又不是没瞧见夫人的态度,既然知道会惹夫人不悦,那便不要再说这种话,还是回小院子里去,好好学学规矩,争取早点能够出门与京城闺秀们结交。” “不然的话,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挑衅夫人,怕是夫人一辈子都不允许你出门了,到了那个时候,年纪大了,成了老姑娘,那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黄莺儿被一个老奴婢教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虽然她现在是主子的身份,但实际上,过的连丫鬟都不如,更不必说邱嬷嬷还是陆氏身边的心腹,地位可不一般。 于是黄莺儿压住心头的屈辱,还得反过来讨好邱嬷嬷,黄莺儿可怜兮兮的说道。 “邱嬷嬷,还请你给我指点迷津,我已经做的够好了,娘为什么还瞧不上我,我知道,我在乡下养了这么多年,娘觉得我行为粗鄙,但我已经在努力的学了,我会学好的。” “我也想出去结交,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想替娘分忧,邱嬷嬷,你是知道我的,我真的没别的心思,我若是能去见岳凌钧一面,从中调和岳凌钧和平波候府的关系,这难道不好吗?” 邱嬷嬷现在也忍不住想对着黄莺儿骂一句,痴心妄想,也不瞧瞧岳凌钧如今的身份,黄莺儿有什么资格去岳凌钧面前说这种话? 只可惜,邱嬷嬷再怎么得陆氏的看重,那也是个奴婢,她得守规矩。 所以即便是看不上黄莺儿,邱嬷嬷依旧只能在黄莺儿面前维持一副恭敬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姐,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若是让夫人听见,怕是又要教训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好好的学规矩,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邱嬷嬷收完,便不打算跟黄莺儿继续纠缠,催促了几声之后,便转身回了院子。 黄莺儿倒是想继续纠缠,可惜被两个丫鬟拦住了去路,特别是两个丫鬟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嘲讽,让黄莺儿一刻也待不下去,哼了一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了。 …… “怎么样?滚了吗?” 陆氏看见邱嬷嬷回来,问了一句。 邱嬷嬷替陆氏揉了揉太阳穴笑道:“夫人,小姐已经走了,你倒是不必对她这么严苛,她说那些话,也确实是为了平波候府着想。” 陆氏睁开眼睛,冷笑一声:“为平波候府着想,她是为她自己着想吧!我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去找她,让她死在那乡下也就罢了,找回来之后,除了给脸上抹黑,也没别的作用,现在居然一心想着去勾引岳凌钧,真是个狐媚子!” 陆氏真是想不通,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女儿。 邱嬷嬷看夫人是真的生气,不好要多说什么,免得惹得夫人更加生气。 陆氏起身说道:“罢了,被这个死丫头缠的都累了,我先去睡会儿,你替我看着院子,若是有人来见,便说我在午睡,谁也不许打扰!” 邱嬷嬷点了点头:“是。” 另外一边。 黄莺儿恼羞成怒的离开陆氏的院子之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在花园里愤怒的来回急走。 她不想回院子,她现在只想出去,她要出去! 可是若陆氏不同意的话,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黄莺儿不是没想过去找陆氏的宝贝小儿子,只可惜,那个便宜弟弟也一心只听陆氏的,黄莺儿唯一的希望就在陆氏的身上。 “可恶可恶可恶!” 黄莺儿终于忍不住,站住之后,对着一处梅花变辣手摧花,拍了几下之后,花瓣落了一地。 “你这是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黄莺儿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岳侯爷,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跪下了。 “爹……” 她声音哆哆嗦嗦喊了一句。 听到这个声音,岳侯爷这才发现,方才拍花的居然是黄莺儿。 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女儿,岳侯爷心情也有些复杂,说起来,黄莺儿被扔在那乡下地方,也有岳侯爷的一点责任。 但岳侯爷认为大部分的责任还是在陆氏的身上,就算自己当初宠爱妾室,陆氏也不该嫉妒成这样,为了得到自己的宠爱,居然把亲生女儿扔在乡下。 说起来,这一切跟黄莺儿没什么关系,只是黄莺儿在乡下那种地方长大,着实不怎么出色,岳侯爷虽然有一丝愧疚,但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喜。 特别是还看见黄莺儿偷偷背着她在这里辣手摧花。 第三百五十四章:新作坊 黄莺儿这般粗鄙的行为,更让岳侯爷不高兴了,于是上前几步,没好气的训斥。 “这花好好的长着,你为何要摧残?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爱护,一个女子这般粗鲁,你可怎么嫁得出去!” …… 华县,黄家村隔壁的王家村。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土路上,随即从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沈盈娘,一个是邹嫂子。 坐在马车外边的是丫鬟,翠云,沈盈娘新买的,家世清白,心思纯善,虽然如今伺候人还有些生疏,不过好好调教着,早晚也能有些本事。 沈盈娘除了新买了个丫鬟翠云,还从岳凌钧留下来的护卫队里挑出了两个身手最好的护卫,张安和张宁两兄弟。 这两兄弟单个战斗力就不错,合起来更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最关键的是,配合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关键时刻,是可以起大作用的。 所以沈盈娘就干脆带着这两兄弟贴身保护,至于暗地里还有没有别的,沈盈娘就不管了。 若岳凌钧真的要给她留下这样一队人的话,沈盈娘也是很高兴的。 下了马车之后,沈盈娘目光就扫视而去,不远处有一家新盖的作坊,不过如今还没有盖好。 虽然四面的围墙已经盖了起来,但里面的墙体还没有盖好,地基挖好了,柱子立好了,但屋顶还没有搭。 所幸最近风和日丽,没有下雨天,就算是下雨,也是毛毛细雨,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沈盈娘和邹嫂子手挽着手,一同走了过去,翠云,张安和张宁就跟在后面。 到了围墙外面的大门,外面看门的人认出了二人,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沈掌柜和邹管事,立刻就把门给打开了。 二人进去之后,沈盈娘看了一眼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的人,直接笑了起来,对着邹嫂子说道。 “邹嫂子,如今你这本事可不小啊,这盖作坊的事情你全权接管,这片地选的也不错,以后运输会更加方便一些。” 邹嫂子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在其他人面前她是严肃的邹管事,但在沈盈娘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有些羞涩腼腆的普通农妇。 若不是有沈盈娘的提携,她也做不到如今这个位置,等这座作坊盖好之后,她手底下掌管的,可是两家火锅底料作坊了。 这可真是一个肥差,同时压力也很大,但邹嫂子不害怕,她只会更加上心。 邹嫂子直接道:“沈掌柜谬赞了,这块地是王五护卫……不,王五管事选的,你现在把火锅底料的秘方交给了王五管事,我如今找她商量事情也方便了许多。” “连这些盖房子的工人,都是王五管事找的,我不过就是个监工,好在王五管事之前就打点过,这些工人还算勤快,倒也不用我多说什么,只管盯着就是。” 沈盈娘挑眉道:“邹管事可不要这般妄自菲薄,等这家作坊盖好之后,以后的日常生产,还得靠你,加上黄家村的作坊,以及这个新盖的作坊,你手底下,就掌管着两家规模不小的火锅底料作坊了。” 沈盈娘看着邹嫂子,意有所指。 “虽然有了黄家村作坊的管理经验当做参考,但这毕竟是两家作坊,你是黄家村的人,而且我也住在黄家村,多多少少还能给你镇着。” “但这里是王家村,可不能什么都照葫芦画瓢,火锅底料的生产上,可以照搬,但在人事管理方面,怕是没那么轻松了。” 这话一出,邹嫂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不少,变得有些严肃,眉毛也皱了起来。 “沈掌柜放心吧,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虽然在王家村不适用,但我会努力的,除了我这个最高管理,我还会多找几个王家村本村人当车间小管事,王家村的这些工人可能不服我的管教,但他们同村人的话,总不能不听吧。” 沈盈娘听了这句话,但笑不语,扫了一圈,看见几个不像工人打扮的人,问道。 “那几个是什么人。” 邹嫂子顺着沈盈娘看的方向看了过去,直接解释了起来。 “沈掌柜,那几个人是王五管事安排的巡查人员,他们平时不干别的,主要是负责在作坊里到处巡逻,一旦发现什么异常,就负责解决,无论是人有异常,还是东西有异常,他们都会出面解决。” 沈盈娘笑着说道:“这还不错。” 就在这时,一个木板手推三轮车出现,三轮车上绑着两个大木桶,推着木桶的,是一对面相和善的中年夫妻。 那妇人更是有几分富态,长得和善,但眼睛却透着精明,从大门外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和沈盈娘站在一块儿的邹嫂子,隔着老远,就热情的喊了起来。 “邹管事。” 听到呼唤,沈盈娘和邹嫂子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看见那跑过来的妇人,沈盈娘疑惑的看向邹嫂子。 “这是。” 邹嫂子介绍起来:“沈掌柜,这位是王家村的白婶子,这盖作坊不是还得需要一阵子时间吗?我在王家村找了许久,发现白婶子做饭不错,我就让她帮着做饭,给工钱。” “我是这么想的,若是她能把这盖房子工人的饭食拿下,以后等作坊盖好之后,这作坊食堂,到时候也交给白婶子来做。” 沈盈娘来了几分兴趣,不过并不开口,她本来就比邹嫂子看着脸嫩,不认识她的,大概会把她当成邹嫂子的妹妹,或者侄女儿。 虽然身上气质不一样,可沈盈娘故意装低调,不说话,白婶子还真没看出来什么。 至于跟在沈盈娘身后的翠云,张安,张宁几人,白婶子也下意识的当成邹嫂子带来的了。 她过来之后,便热情地说道:“邹管事,你咋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你要是有事儿啊,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办了。” “正好我这午饭送来了,要不你跟着吃上一口?今天做的是白菜炖肉,可香了!我到时候给你多多的盛肉,哎哟,这是你妹子还是你侄女儿啊。” 白婶子先是热情的招呼了一遍,然后才把视线放在沈盈娘的身上,亲切的问了起来。 邹嫂子张嘴正要介绍,沈盈娘打断了邹嫂子的话,自我介绍起来。 “您是白婶子是吧?我是邹管事的妹妹,白婶子,您是王家村本地人吗?看着可真是和善,我姐姐在王家村毕竟初来乍到,这作坊盖起来之后还得招工。” “但这工人的手脚勤快,而且还得爱干净,毕竟我们做的是吃食生意,白婶子既然是王家村的本地人,可得多多照顾,帮助我们长长眼,挑一挑,王家村到底有哪些可用的人,不知道麻烦不麻烦。” 沈盈娘说出这番话,主要是为了试探。 邹嫂子见沈盈娘自称妹妹,她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白婶子听见这话,笑着说道。 “原来是邹管事的妹妹呀!我虽然是王家村的本地人,但招工的事,我怕是真帮不上忙。” 说着说着,她表情有些纠结,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怕隔墙有耳,对着邹嫂子说道。 “那个,邹管事,要不然……咱们进一步说话。” 邹嫂子扫了一眼沈盈娘,随即笑道:“我妹妹不妨事儿,她不会多嘴的,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白婶子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依旧做了伪装,脸上带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并不怎么舒服,因为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见白婶子脸上挂着假笑,语气凝重的说道:“邹管事,你得早做打算啊,这作坊干起来花了不少钱吧,可若是找不到工人干活,你这作坊也开不了工,赚不了钱。” “我们王家村的村长夫人,吴氏,之前不是给你透过话,你给撅了回去吗?吴氏已经在咱们村放话了,说是谁要是敢来这个作坊干活,就让村长把一家老小都赶出村子。” 邹嫂子闻言,眉头紧皱,她就说今天都到中午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报名。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一个小小村长夫人,有这么大的能量?邹嫂子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白婶子叹了一口气。 “邹管事,你是不知道,咱们王家村的村长夫人不一般!或者说,是村长家不一般!村长家有亲戚是当官的,而且王家村里除了几家是异性人,几乎全部都姓王!都是一个宗族的。” “换句话说,那就是一个大家族啊,几乎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姑姑婶子伯伯叔叔的,这村长夫人一发话,那就代表着村长发话了,大家若是想有个好前程,或是想日子好过点,那肯定是要一呼百应的。” “不然的话,村长一家是会给小鞋穿的,我今日见着你,也正好给你提个醒,若是今日没见着你,我也得找人给你带个口信,总归你还是早做打算吧,这做生意,当然得有钱,但同样,还得有人呢。” 说完,她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作坊。 “原本我也想着,能在这作坊找个活干,给大家做做饭,能赚几个钱,真是不错,可若是你这工人都招不到,那想要挣钱,也没法子呀。” 沈盈娘眉头紧锁,着实是没有想到,这小小一个王家村,居然还有这种问题,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店大欺客吗? 不,这不叫店大欺客,这叫集体排外呀! 但不让村里人来作坊干活儿,对那个村长夫人有什么好处吗?这种行为若是不图点什么,那不就是故意恶心人吗? 有句话说的好,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攘。 对了,利益! 沈盈娘瞬间想到了关键之处,看着白婶子问。 “白婶子,不知道您可晓得这位村长夫人为何要这么做?虽然王家村是一个大家族,即便村长有亲戚在当官,可是她这样做,是断了整个村子的财路,如今有个活干就不错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排挤外人 沈盈娘叹气:“有个进账不好吗?为何偏要堵死这条路呢?这不是得罪了全村的人吗?她总得图点什么吧?难不成是图着泼天的骂名。” 白婶子眼珠子四下转悠,发现没人看她,这才凑上前小声的说道。 “这位大妹子,你算是说到点上了!村长夫人之前确实有稍微透露过,这作坊盖好之后,她要来这里当管事,也就是说,作坊要想开张?可以,但得让吴氏当这个真正管事的人。” “至于接下来收什么人,也得吴氏说了算,反正意思就是,作坊是你们盖的没错,但这赚的钱,村长家得分上一份。” 白婶子说到这,撇了撇嘴,有些鄙夷的说道:“据我对村长一家子的了解,怕是这分出去的钱,不会少,他们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沈盈娘嗤笑一声道。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抢钱吗?盖作坊的时候没出一分,作坊盖好了,就想着出来抢果子了,有这么便宜的事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在这时,已经摆好木板三轮车的中年汉子喊了一声:“孩子他娘!” 听见呼唤,白婶子对着二人道:“那个,话就说这么多了,我得帮着去打饭了,大家都饿着呢。” 沈盈娘也看出白婶子的为难之处,听说了对方的姓氏,大概猜到这夫妻俩不是王家村的人,至少不是王家村这个大家族的人。 白婶子才离开,沈盈娘看着邹嫂子愁眉不展的样子挑眉道:“邹管事,有什么想法吗。” 邹嫂子闻言,这才看沈盈娘:“简直欺人太甚,沈掌柜,你放心吧,王五既然选了这块地,那么之后的事儿,就由我来解决,不管这个王家村的村长夫人有多难对付,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霸占了我们的作坊。” 沈盈娘想了想,也确实该放手了,做生意就会碰上一些刁钻的人。 树大招风,招的都是邪风,虽然这王家村确实不怎么好对付,但沈盈娘觉得,若是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恐怕以后邹嫂子也管不了更多了,这两家作坊,都是准备交给邹嫂子的,那就得让邹嫂子自己去管。 沈盈娘道:“行,那就你来办,你办不好,再去找王五管事商量,再不然,去找王掌柜,崔掌柜商量也行。” 邹嫂子笑着说道:“放心吧,沈掌柜,我知道你忙,我肯定不会烦着你,我会自己解决的,我还就不信了,赚钱的买卖,还有人会往外推。” “这王家村想要仗着人多欺负人,那不能够!就算有亲戚当官,那也得讲个枉法,我就不信了!谁也别想欺负谁。” 邹嫂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恼怒,唯独没有惧意。 …… 被岳侯爷嫌弃嫁不出去,黄莺儿又委屈又生气,如今这种情况,怪得了她吗? 虽然她清楚,自己并不是平波候府真正流落在外的大小姐,但她明面上既然是顶着这个名头进入平波候府的,那么岳侯爷陆氏就该对她愧疚,就该弥补她。 可是这夫妻俩倒好,一个个的,只会怪她,黄莺儿心中虽然恼怒,但当着岳侯爷的面,不敢表现出来。 再加上她现在已经有了些小心思,若想要出去的话,还真得靠着岳侯爷。 毕竟陆氏那里,看样子是没戏了,若陆氏打定主意,不让自己离开,那么唯一的希望,还在岳侯爷的身上。 毕竟偌大一个平波候府,当主子就这么几个,岳侯爷,陆氏,和她那个便宜弟弟。 但便宜弟弟跟陆氏是穿一条裤子的,岳侯爷却不一样,虽然平时小事上处处都要听陆氏的,但大事上,岳侯爷才是家里的爷们儿。 黄莺儿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之前实在是想得太少,怎么把岳侯爷给忘了呢? “我与你说话呢,没听见吗?怎么不回话?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看来你娘对你还是太过宽厚,我得叮嘱几声,让她再给你找几个教养嬷嬷来,更加严厉的教你才行。” “不然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平波候府挣回点脸面?不,也不求你挣脸面了,你但凡不给我们丢人,已经不错了。” 岳侯爷对黄莺儿其实一直不怎么严厉,或者说是不怎么管教。 一来是因为这个女儿自从回来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不跟他说话,见到自己都是躲躲闪闪的。 反正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岳侯爷也就没有那个主动说话的心思,交流的少了,这关系自然也就远了。 二来,黄莺儿有事也都会去找陆氏,岳侯爷认为黄莺儿当初之所以弄丢,也是陆氏的错,自然要由陆氏来弥补这个过错。 反正因为种种原因,岳侯爷并不认为黄莺儿变成现在的样子,是自己的责任,既然不是自己的责任,那就没必要放太多的心思在黄莺儿的身上。 可如今偶然发现黄莺儿这背后的举动,岳侯爷才有些没忍住,教训了两句。 黄莺儿也察觉到岳侯爷对自己的不悦,只能强忍着委屈,连忙说道。 “爹,我知错了,我,我就是一时不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不爱护这些花,我就是替爹娘不值得。” 岳侯爷皱了皱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黄莺儿看有戏,瞬间来了精神,连忙站起来朝着岳侯爷走去。 黄莺儿突然的靠近,让岳侯爷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往后退。 黄莺儿却没察觉到岳侯爷的嫌弃,快速走到岳侯爷跟前,苦笑一声道。 “爹,我听说了,你跟娘让弟弟去找岳凌钧了,但连将军府的门都没能进得去,我是生气,我和岳凌钧之前就认识,我以前没看出来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给她当过爹娘的,他纵使心中有怨气,可好歹你们把他养这么大,还把她培养的这么优秀,他实在不该这么忘恩负义。” 黄莺儿有意讨好,所以说出来的话,自然让岳侯爷听的顺耳。 岳侯爷尽管嘴上经常说岳凌钧离开平波候府是被逼走的,但内心深处,肯定还是以平波候府和自己的利益为先。 岳凌钧这种有了本事,翅膀硬了,就离家出走的行为,就是忘恩负义,就是白眼狼的行为! 但岳侯爷一来胆子小,性格怂,不敢说,二来则是觉得,应该让陆氏去当这个坏人,他来当这个好人,所以就算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 不过听黄莺儿说这些坏话,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总归是有个明白人。 岳侯爷叹了一口气。 “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也是我们的错,要不是你娘做事太绝,也不会把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岳侯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黄莺儿。 “莺儿,你也别怪你娘,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复杂,你娘也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 黄莺儿心中讽刺,但面上就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 “时也命也,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如今能跟爹娘重聚,我觉得挺高兴的,我只是替爹娘不值得。” “说起来,岳凌钧替我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如今他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当了大将军之后,就直接出去另立门户,连平波候府的人都不让进,这算怎么回事儿。” 岳侯爷一脸无奈,还有些不忿,可是再不甘心又怎么样?岳凌钧如今翅膀硬了,连皇上都要客客气气的,他们一个破落的平波候府,还能把对方怎么样呢? 黄莺儿眼珠子转了转,终于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只不过说的比较委婉。 “爹,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之前和岳凌钧就认识,之前在黄家村的时候,关系还算可以,要不然,我去试试吧?弟弟不成功,总不能不去了。” 岳侯爷眼神狐疑地盯着黄莺儿:“你去?你能行吗?岳凌钧的心有多冷有多硬,我们不是没瞧见,虽然你和岳凌钧之前认识,但我也听你娘说过,岳凌钧似乎并不怎么搭理你。” 这话让黄莺儿有些难堪,她实在是不知道陆氏为什么要这般羞辱她,既然这么看不上她,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平波候府来? 算了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亲生娘,管她怎么想的呢,黄莺儿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 “爹,娘对我和岳凌钧的关系了解的不多,岳凌钧之所以多冷淡,实际上,是我和她娘子发生一些矛盾,你不知道,她娘子对我有所误解,是一个十分善妒的人。” “可能在她面前说了些我的坏话,这才让岳凌钧对我有了误会,故意冷淡着我,但现在他在京城,他娘子没有跟来,我去找他的话,说不定可以解除误会。” “而且就算不肯见我,可满京城没有人认识我,就算是进不去,也不会有人看我笑话,没人知道我是平波候府的人,自然也不会笑话平波候府,可若我进去了,见到了岳凌钧,那这不算是一种进步吗。” 黄莺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巧言善辩。 她的这些话在陆氏面前没什么用,因为陆氏见多了嘴皮子利索的女子,打发了不知道多少手段高超的狐狸精,但岳侯爷不一样啊。 岳侯爷还真被黄莺儿一番话给说动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 “你的这个想法……确实是不错的,不过,你没有跟你娘提过吗。” 黄莺儿有些心虚,眼神闪烁,却又很快恢复镇定,笑着说道。 “爹,这种事情我自然跟娘提过,但你也知道娘的脾气,在她面前,岳凌钧这三个字就是一个禁忌,我提起一次,她骂我一次,我也是没办法。” “我想替我们家尽尽心,实在不想当个吃白饭的,我现在已经是平波候府的人了,一定要为我们平波候府的事情分忧,娘那边不好说,但爹,你才是我们平波候府真正的当家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另辟蹊径 “春分县的码头四通八达,不仅可以通往外面的县,而且还将附近几个县联通起来,算是最好的一个中转站。” “要是拿下的话,可以将其他几个县的货物都来回运送,反正就是十分的方便,这样可以降低成本,成本亦降低,我不就赚得更多了吗?” 深吸一口气,沈盈娘眯了眯眼道。 “而且你可别小看这一船省下来的成本,一船的货物不算什么,十船,二十船,一百船的货物省下来的成本,那可就多了,更不必说我这生意是要做长久的,时间越长,我这省的钱就越多,所以我必须要拿下春分县!” 沈盈娘语气郑重其事,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岳凌钧闻言,明白了沈盈娘的意思,点头道:“没错,如此,积少成多,省下来的钱,不必钻进别人的口袋,直接进了你的荷包,长久生意下来,你自然就赚的更多,不过娘子,你是不是有些灯下黑了?” 这个问题一出,沈盈娘不明所以的看向岳凌钧,不明白相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沈盈娘困惑的眼神,岳凌钧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说的灯下黑就是,虽然你想节约成本是好事,但这件事情目前来说,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勉强把王掌柜也算进来。” 沈盈娘动作一顿,看岳凌钧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清晰,随即一拍桌子道。 “我明白了!” 岳凌钧见状,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并没有继续点拨下去。 沈盈娘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看着岳凌钧说道:“相公,你可真厉害!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次破局的关键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岳凌钧故意装傻道:“我说什么了?娘子,你可别随便给我戴高帽子,这我可受不起。” 沈盈娘白了他一眼:“行了相公,你又不是傻子,我也不傻,你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有心提醒,哪些是随口敷衍,我还听不出来吗?”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自己想出来的我知道,可以理解,王掌柜跟我关系好,这一次要是成了,他也要出大力气,所以王掌柜知道也没什么,但王掌柜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也就是说,赵大人并不知道我对春分县的看重有几分,一开始,他可能觉得我对春分县势在必得,但今天我跟董师爷说完那番话,等董师爷回去禀报给了赵大人,赵大人说不准会动摇对我的判断。” “当然了,也有可能会更加坚定的认为,我对春分县势在必得,可也有可能我会因此放弃春分县,到时候,赵大人就算是打再多的主意,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若他确确实实舍不得放弃与我合作,那就会着急。” 越说,沈盈娘越激动,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今天是真的被气着了,一时陷入了思维盲区,没有想到这重要的一茬儿。 如今跟相公一聊开,立刻就发现这件事情不是不可挽回的局面,还是可以稍微破解一下的。 岳凌钧看出娘子的高兴,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问道:“看来你是真明白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跟赵大人死磕到底,还是另辟蹊径?” 沈盈娘挑眉:“相公,你跟我说这句话,不就是希望我另辟蹊径吗?死磕到底,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这边越不利。” “反倒是赵大人,可能就更加坚定我会去做这件事情,所以,我已经想好了,既然赵大人今天给我闹这么一出,那也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了。” 沈盈娘说完之后,笑的阴测测的。 岳凌钧却更加好奇沈盈娘的打算了:“那你到底想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盈娘无奈:“相公,你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而且不过就是对付一个赵大人,用不着你出马,那不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吗?” 说话间,沈盈娘直接站了起来道:“我得去找王掌柜好好说道说道,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法子!” 说话间,沈盈娘就准备往屋外走,却被岳凌钧一把抓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找王掌柜?你方才不是还说,今天休息一天,让王掌柜跟崔掌柜回去好好的琢磨怎么应对赵大人开出的难题吗?那就让他们好好琢磨,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依靠你。” 岳凌钧这句话说的很好,沈盈娘都忍不住鼓掌,看岳凌钧的眼神也亮晶晶的。 “相公,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就在夫妻二人为这件事情操心的时候,他们的院子外面,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下,紧接着,马车帘子被一双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掀开,随即躬身走出来一个人。 等这人出现的时候,才露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不是陆玄清又是谁? 没错,陆玄清来了。 亲自拜访沈盈娘和岳凌钧来了。 ……“哎哟,少爷,你可算是来了!” 黄婶子跟黄莺儿早早的就等在了院子门口,等看见几辆马车过来的时候,高兴的不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头的那辆马车上,岳继业掀开帘子下来了,看见黄婶子跟黄莺儿都等着,岳继业态度还不错,主要是方才临走的时候,跟沈盈娘那一局,他算是占了上风,所以才心情愉悦。 黄莺儿察觉到了这一点,笑着问道:“弟弟,你这是笑什么呢?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岳继业张嘴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表情复杂地看着黄莺儿,眼神带着探究。 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的黄莺儿缩了一下脖子,心里不明所以,有些紧张的问道。 “弟弟……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婶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有些局促,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吧?之前不是说好的,要带他们一起去京城吗?临时变卦?这可不行! 岳继业一句话没说,这母女俩已经在脑子里有了无数个念头,最终神奇的达成了一致的想法,那就是:就算岳继业临时变卦,他们今天也是不会妥协的! 好在岳继业不知道这二人的想法,终于开口了,只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却把黄莺儿吓得半死。 “黄莺儿,你跟沈盈娘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她似乎对你还挺上心。” 黄莺儿本来就心虚,现在听岳继业提起沈盈娘,还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顿时心漏跳了半拍,然后尴尬一笑,强装镇定的问。 “继业,你怎么会这么问?” 黄婶子也吓得不行,不过到底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虽然有无数问题想问,但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刻给女儿拖后腿,因此紧紧的把嘴巴给闭上了,不能帮忙,也不能添乱啊。 而黄莺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继业,是不是沈盈娘那个贱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你跟凌钧大哥的关系。” “早知道你跟凌钧大哥是兄弟,我就不跟沈盈娘一般见识了,但我跟她的恩怨早已经结下,已经不能化解了,她要是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是在污蔑我!” 岳继业抬手,打断了黄莺儿的话,摇了摇头道:“倒是没在我面前说什么,方才我去见我大哥,正好跟沈盈娘说了几句话。” 岳继业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说出来的话,就是能让黄莺儿的心提起来,此时又这么一说,黄莺儿都快哭了,急得要死,心中埋怨起了岳继业。 好端端的,去见岳凌钧做什么,而且要去见,也不跟自己说一声,肯定是沈盈娘那个贱人在岳继业面前胡说八道了。 早就知道那女人不安好心,肯定会在关键时刻给自己使绊子。 黄莺儿脑子疯狂转动,想着该怎么解释,就在这个时候,岳继业又开口了。 “她真没跟我说什么,不过倒是让我给你带两句话。” 岳继业一五一十,或者说是一字不差的把沈盈娘的提醒说了出来,然后一脸奇怪的看着黄莺儿。 “沈盈娘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给你带这句话?让你回到平波候府好好干……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嫂子,她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居然还想管我们平波候府的事儿。” “你跟她不是有恩怨吗?但我瞧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颇有几分真心实意,可你跟她关系这么差,她怎么可能会盼着你在平波候府好好干?是巴不得你被赶出平波候府才对吧?” 岳继业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回,正是因为清醒了,他才觉得奇怪。 沈盈娘到底想干什么呀?说了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盼着黄莺儿好,还是盼着黄莺儿过得差呀? 黄莺儿终于把一颗蹦跳不止的心压了回去,听岳继业传的话,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她只能把沈盈娘的这个异常举动当成是挑衅。 看来,沈盈娘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不,就算沈盈娘什么都不知道,黄莺儿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沈盈娘那个贱人一日不除,早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哪怕自己以后在平波候府站稳了脚跟,那个女人只要一天活着,她屁股下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一定要想法子尽快解决掉沈盈娘才行! 黄莺儿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不过当着岳继业的面,到底还是要伪装起来,心慌的不行,表面依旧维持镇定。 黄莺儿干笑一声道:“继业,你自己都说了,我跟沈盈娘关系差,我跟她的那些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若真的想听,回京城的路上,我慢慢说给你听。” “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听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八成是不想盼着我好吧,毕竟我若是得到了娘和大家的认可,沈盈娘肯定寝食难安,她估计是怕我找她麻烦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互不相让 陆氏冷哼:“怎么着?他前厅撑不起来,后宅的差事又想抢过去不成?既然如此,那以后就让他主内,我主外罢了。”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邱嬷嬷不敢搭腔。 陆氏越想越气,直接拎着裙子就冲出了屋子,准备去找岳侯爷好好的吵一架,不吵这一架,不辨明道理,她心里不舒坦。 陆氏到岳侯爷院子的时候,岳侯爷还在午睡呢,冷不丁就被人捏着耳朵从床榻上拎了起来,疼的岳侯爷哎哟哎哟,直叫唤。 “疼!赶紧松开。” 睁开眼睛看见陆氏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岳侯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把将陆氏的手拍开,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个泼妇,好端端的掐我耳朵做什么。” 岳侯爷虽然有些庸碌,但到底又不蠢,看见娘子这个架势,自然猜到是来找他算账的。 而他今日做的唯一与平常不同的,就是让黄莺儿出门的事儿,所以娘子此行前来,八成是为了黄莺儿的事儿来的。 果然,陆氏直接冷脸。 “侯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我之前可是特意跟你说过的,黄莺儿母女上不的台面,没有教好规矩之前,不许出去,一旦出去被发现是我们平波候府的人,就是给我们平波候府丢人。” “敢问侯爷这是怎么了?妾身前脚说的话,您后脚就忘了,还是说,妾身在说的时候,你直接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这事儿压根就没往心里过?怎么突然把人给放出去了?还给派了丫鬟婆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陆氏说着说着,开始嘲讽起来。 “哼,以前也没见你这个慈父这般上心,今天真是中了邪了,突然想管这茬子闲事,还是说,你想与我换个差事干干?那如此一来,以后我主外,你主内罢。” 陆氏噼里啪啦的指责,岳侯爷早就习惯了,揉着自己的耳朵,没好气的走到桌边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灌下去之后,才淡淡的掀起眼皮,盯着陆氏说道。 “没错,我是把人放出去了,那又如何?黄莺儿本身就对京城不熟悉,她就算是出去了,也没人认得,她去就去呗,再说了,她出去是有正事儿,她是替我们整个平波候府的核心利益出去的。” “去将军府见岳凌钧,想从中调和我们两家的关系,修复我们两家人的感情,难道不好吗?你若是不服气,也不见你提出亲去看看,如今你的宝贝女儿替你尽孝,有什么不妥当的。” 岳侯爷说着说着,看见陆氏冷下来的脸,瞬间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低,但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陆氏嗤笑一声,着急反驳。 “宝贝女儿?我什么时候承认黄莺儿是我女儿了?没错,她可能身体里留着一半我的血液,但我从来没有把她看成过是我亲生的。” “小家子气也就罢了,无论是从长相作派,哪一点都不像我,你若是想把她当女儿,那你就给我好好教着,而不是这样把人推出去。” “再说了,她从中调和,我们两家的关系,她算个什么东西?她算个什么玩意儿!你觉得她和岳凌钧是什么关系?她有这个资格吗?她配吗。” 陆氏一连串的反问,把岳侯爷都给问懵了。 岳侯爷的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行行行,她不配你配!你是平波候府的夫人,也是岳凌钧名义上的母亲,那我也没见你主动上门啊。” “说不定,你一上门,到了将军府外面,岳凌钧就得开门扫地迎客,但我也没见你去呀,你倒是去呀。” 夫妻俩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老调重弹的吵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因为岳侯爷自作主张,把黄莺儿放出去这件事,吵到后面又开始翻起了旧账。 邱嬷嬷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但她一个奴婢,又不敢说什么抱怨的话,只能左劝右劝。 最后劝不住,叹了一口气出去了,看侯爷夫人这架势,怕是还得吵上半个时辰呢。 …… 沈盈娘没有在王家村久留,反正只要知道邹嫂子有这个信心,可以处理好,沈盈娘便就放心让她自己去做了。 乘着马车,带着丫鬟和两个护卫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王五早早的等在家门口。 沈盈娘笑着下了车,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王五跟前,挥了挥手道。 “你们下去吧。” 翠云跟两个护卫都躬身行礼,又对王五点了点头,这才直接进了院子,各自忙各自的去。 沈盈娘走到王五跟前:“你怎么来了?” 王五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份图纸笑道:“沈掌柜,您催的紧,我以最快的速度把你想要的东西弄到手了。” 沈盈娘闻言,直接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周扒皮,逼着你做事儿,行了,进去说吧。” 进了屋,丫鬟上了茶,沈盈娘就让人出去了,屋子里面虽然不够亮堂,但光线也不算昏暗。 沈盈娘抿了一口茶,一路上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她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聊起正事儿。 “拿来看看吧。” 王五也没二话,连忙就把手里的那张图纸递到了沈盈娘的面前。 沈盈娘接过,展开看了起来,果然是她要的东西。 王五则是坐在旁边解释。 “沈掌柜,这上面的几个位置,就是按照您要求找的,春分县,冬至县,还有其他几个县城的好位置,都被我占了,都是以最好的价格拿下的地段。” “如此一来,我们在其他几个县城的火锅底料作坊的位置,就有了,接下来,就只管安排人过去盖作坊,剩下的,便是找人了。” 顿了顿,王五继续道。 “关于管事和工人方面,都不用担心,王掌柜跟崔掌柜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我想不出两个月,这些作坊都能开起来,到时候,便能把火锅底料的生意彻底铺开,到了那时,便能有大量银子入账。” 沈盈娘看着地图上标的几个位置,耳朵又听着王五的一番话,十分满意,一边点头,一边将那张纸折好放在桌上,不吝夸奖。 “不错,王五最近确实厉害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样独来独往,知道找人帮忙了,王掌柜跟崔掌柜或许在某些方面比不上你,但做生意这一块,他们都是你的前辈,能给你提供不少的经验。” “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有些生疏,但只要日子长了,多多少少都能从他们身上学习到一些,久而久之,便也能出师了,到时候不再请教,也可以独当一面。” 王五笑着拱手:“还得多谢沈掌柜帮我说话,不然的话,王掌柜催掌柜自己一脑门的事情要忙,哪里会抽出空来给我指点?” 沈盈娘知道王五是在表达谢意,这些话,也不过就是在谦虚,但王五说的是事实,要不是自己出面说和,王掌柜崔掌柜两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给王五指点呢? 虽然二人在沈盈娘面前,都是一副崇拜听话的样子,但那也是因为沈盈娘靠自己本事,才将二人彻底收复,不在沈盈娘跟前,王掌柜和崔掌柜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傲气的。 因此,沈盈娘对于王五的这些话,接受的心安理得,沈盈娘觉得,自己也可以再多提醒几句,毕竟商场上,和真正刀光剑影的战场上,还是有些区别的。 王五虽然聪明,可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那些难对付的商人,自己多说几句,对方若能听进去,对于以后或许真有大用。 只不过,沈盈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外面丫鬟就进来了,只见翠云认真的说道。 “沈掌柜,外面有人前来拜访,奴婢不认识,那人似乎也不认识沈掌柜,奴婢不敢放人进来,所以特来禀报。” 沈盈娘挑眉道:“来人拜访?谁呀?叫什么?可有自报家门?” 翠云直接说道:“说是王家村村长的夫人,吴氏,自称是姓吴。” 沈盈娘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今天这可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 旁边坐着的王五察觉到了沈盈娘眼神的异样,好奇的问道:“沈掌柜,这个吴氏是什么人?你怎么这般表情?” 沈盈娘这才记起,还有王五在场,想了想,这个吴氏跟王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联的。 毕竟若对方一直挡在中间,不让王家村的火锅底料作坊招工的话,而邹嫂子又没法子解决这个麻烦,到时候,这个麻烦的人还是得落到王五的身上。 想清楚这些之后,沈盈娘便已经有了决定。 没有隐瞒,直接把吴氏的身份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同时还重点强调了一下吴氏在王家村火锅底料作坊的重要性。 王五皱着眉头听完了,冷笑一声道。 “我当是什么人呢?没想到是这种土匪啊,沈掌柜放心,这王家村一个小小村长敢这么嚣张,八成是还没吃过亏,属下出去之后就派人上门教训教训。” “这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找活儿的事情上?我们正正经经开作坊,正正经经的招工人,那个姓王的村长,凭什么不让我们这么干?我可得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 沈盈娘见王五这副想找人打架的样子,无奈一笑。 “王五管事,你别忘了,现在你不再是战场上那个杀伐果决的副将,你现在是我身边的管事,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你说的话,固然有道理,那我问你,我们火锅底料的名声怎么样?” 王五不明白沈掌柜怎么突然把话题拐到这上面,不是才说要收拾王家村那个恶霸村长吗?怎么突然就问起了火锅底料的名声了? 不过,按照王五对沈盈娘的了解,他知道沈掌柜向来不会说废话,既然这么问了,那肯定有沈掌柜的道理。 于是王五倒是没有不耐烦,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第三百五十八章:不速之客 王五想了半晌后说道:“咱们的火锅底料,早就传遍周边几个县,再加上沈掌柜你想弄一个名茶之乡的事情,自然有许多人主动想了解你,所以火锅底料的名声自然传得更广了。” “特别是还有几位大人一起出面替你做保,如今你在我们周边几个县城,可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而然的,火锅底料的名气是一涨再涨,沈掌柜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沈盈娘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的抬起眼皮,看了王五一眼道。 “你不妨猜一猜,我若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那还让你学什么?” 王五心神一凌,明白了沈掌柜的用意,这是想教他?王五也没觉得冒犯,而是真琢磨起了沈掌柜这话语中的意思。 半天之后,还是没想明白,摇了摇头。 “沈掌柜,属下愚钝,着实想不明白,你还是告诉我吧。” 沈盈娘也知道,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于是便干脆利落的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咱们火锅底料的名气竟然这么响亮,你觉得,王家村的人有没有听说过?就不说那些普普通通的王家村村民,你说,王家村的村长一家,知不知道?” 王五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还差那么一点意思,点了点头道。 “那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沈掌柜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想不明白……” 沈盈娘直接笑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这王家村村长,肯定是知道火锅底料作坊是我的,可他知道我的名气这么响亮,还跟几位大人有交情。” “可是他依旧干出这种阻碍村里人去我作坊干活的事儿,还想要把持我们建在王家村的火锅底料作坊,你觉得他这些行为背后,都是倚仗着什么呢?” 王五一拍大腿。 “是啊!一个小村长,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几位大人作对,这普通乡下人,不,哪怕就是村长,但凡听见沈掌柜,你和县令大人扯上关系,那都得恭恭敬敬的,生怕伺候不周到,说不定,还要上赶着给行方便之事。” “就像我去的那几个准备盖作坊的村子,那里的人,包括村长对我都十分的客气,怎么着王家村就偏偏这般独树一帜呢?若不是这王家村村长是个蠢货?不然的话,那就只能是背后有依仗了!” 沈盈娘笑着点头:“这就对了,不过我觉得能当上一村之长的人,肯定不会是蠢货,所以那就只能是后者,这王家村村长背后,肯定有所仰仗,不然没那么大的胆子。” “我这作坊方才建好,就想着来分一杯羹……不,这已经不能算是分一杯羹了,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抢。” 明明说着令人气愤的事,但沈盈娘却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多少的起伏。 见状,王五又佩服了几分,说道。 “沈掌柜当真厉害,属下若是没有沈掌柜的提示,还真看不出来这些,那如此一来,这王家村的村长,就得狠狠教训一顿,这个时候他夫人突然上门是什么个意思?想干什么?” 沈盈娘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也很好奇。” 王五觉得没必要让沈掌柜见这种人,不管这些人背后有什么倚仗,再厉害,能厉害的把将军比下去吗? 他们夫人可是有将军护着的,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招惹将军夫人? 当真是嫌命太长了! 王五被将军留在黄家村,留在沈盈娘身边,他自觉应该担负起保护夫人的责任,于是便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沈掌柜,要不,我将那个什么吴氏赶出去吧,狠狠的吓唬一番,让他再也不敢来骚扰您,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就算是有所倚仗,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沈掌柜放心,只要有属下在,肯定不会让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欺负到您头上!” 沈盈娘看着王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直接笑了起来。 “也不必这般生气,我倒是觉得,见一见也无妨,正好,可以打探一下这王家村村长背后是什么人,今天来的不是那个村长,而是他娘子,见一见也是无妨的,说不准,咱们还能摸到更多的信息呢。” 王五原本是想再多劝两句的,但他也看出来,沈掌柜心意已决,一般这种情况下,沈掌柜决定的事,都不会改变。 所以王五便只能把心里的不满吞回去,不过内心深处已经打定主意,若那个前来拜访的吴氏敢出言不逊,不用沈掌柜吩咐,他都得把对方狠狠的收拾一顿! 沈盈娘看他这副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对着一直站在旁边的翠云吩咐道。 “你去把人请进来吧,客气点。” 沈盈娘还特意强调了一句,虽然知道这人来者不善,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那丫鬟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而此时,等在院子外面的吴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长着一副刻薄相,身材十分的瘦,再配上那双吊梢眼,着实有些不好惹。 要是体型再胖一些,身上的气势就更加逼人了,活脱脱一个泼妇。 吴氏身上的穿戴,也与普通农妇不一样,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乡下人穿的。 虽不至于像大户人家那般,穿金戴银,浑身绫罗绸缎,但身上的料子,一看也不像是乡下人常穿的粗布麻衣。 干净整洁的同时,还透着一股子低调的生活,反正一看日子过得不错。 吴氏等了半天,都不能进去,因为堵在她面前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护卫。 也就是沈盈娘心安排在身边的张安,张宁两兄弟,这两兄弟除了面对沈盈娘和王五的时候,有个笑脸,其他时候,对外一向都是冷冰冰的。 吴氏原本还想跟这两人套近乎,只可惜,被两人直接无视了,那叫一个丢脸。 此时她想进去,还被两个人联手阻拦在外,吴氏的暴脾气就忍不住了,平时出门,可能还会紧着绷着,注意着。 但这一次来,她可是底气十足的。 而且来之前自家男人就已经跟自己说过了,不必过于客气,把该说的说了,就说正事儿,自己背后的底气很足! 吴氏看这两个护卫,愈发的不顺眼,于是说起话来,就带着挑刺儿的意味。 “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我是来见沈掌柜的,没想到,沈掌柜名声响当当,家里的护卫却是这般让人讨厌?” “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这客人登门,你们不说把我请进去,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居然还敢把我拦在外面,这就是沈掌柜的家教吗?”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张安说道。 “你要干什么,那是你的事,我们的职责就是替沈掌柜守住门,防止一切对沈掌柜有害或者恶心的玩意儿进去打扰沈掌柜。” ”你在教训我们之前,批判我们沈掌柜的教训下人的态度之前,是不是得先反省反省自己?” 张安还想说下去,但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双胞兄弟张宁。 张宁警告地瞪了张安一眼,随即才扯出一丝疏离的笑对着吴氏说。 “这位婶子既然自诩为客人,那登门拜访便要做足准备,一般大户人家上门拜访之前,都会先送上拜帖询问主人家可否接待,主人家若是回了帖子,表明愿意,那这客人才会上门。” ”不过,这乡下小地方没这么多礼数,所以,这位婶子自己主动上门,虽有些不请自来,有些失礼,但我们沈掌柜向来宽容心善,想必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可是我们沈掌柜不介意,这并不代表这位婶子你做的是对的,如今你已经接连犯了几个错,我们不过就是让你这位不速之客在外面稍等片刻,你便不耐烦说这些闲话,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宁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连忙找补事的说道。 “当然了,这位婶子不是君子,可若觉得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便也会认同我的这番话,就是不知道这位婶子是不是讲道理的人呢?” 张安方才说的虽然难听,但到底不如张宁来的狠,这不,张宁一开口就知有没有,这说话噎死人不偿命的程度,比张安这种直来直往的伤害和侮辱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安不动声色地朝着张宁竖了个大拇指,随即不悦的在吴氏的身上扫来扫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这种水平,还敢来触沈掌柜的霉头,也不好好回家称一称,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种人,都不配当沈掌柜的对手,就会在门口跟他们这些护卫打打嘴仗! 吴氏也确实被张安张宁两兄弟的话挤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这两兄弟看来不仅仅是长得像,配合的还默契。 吴氏在王家村横行霸道惯了,何尝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准备发火。 可就在这个时候,进去禀报的翠云回来了,抢在吴氏开口抱怨之前,就连忙到院子门口道。 “沈掌柜说了,请这位婶子进去。” 此话一出,张安张宁对视了一眼,又确认了一遍,直到从翠云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两人这才收回了手,目光依旧不怎么友善的在吴氏的身上扫来扫去。 他们是不知道沈掌柜为什么要见这个女人,但他们自觉这女人在沈掌柜面前,讨不了任何的好,且看着吧,待会儿这人就会灰溜溜的滚出来! 吴氏压根没想这么多,她只当张安和张宁的眼神是在羡慕,或者说是在讨好她。 毕竟这两个兄弟才得罪了自己,罢了罢了,今天是来干正事儿的。 于是,吴氏没有跟张安张宁两兄弟浪费时间,只是对着两人哼了一声,就跟着出来的翠云进了院子。 吴氏的掌心都不免渗出了一些汗水,主要是紧张的,不得不说,张安、张宁给的下马威还是有点作用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上来就挑拨 不过吴氏也不怵什么,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把沈盈娘拿下。 想想今日来之前练习了无数遍的说辞,吴氏努力地挺直了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更强一些。 翠云在前面带路,余光瞥见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无奈的很。 不过也没说什么,真正要教训人的,是他们沈掌柜,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配合就是。 “夫人,村长夫人来了。” 翠云倒是一个有眼色的,进了屋子之后介绍起来。 吴氏不等沈盈娘开口,立刻先发制人,笑眯眯的上前几步,凑到沈盈娘跟前就拜了拜,就是这拜的姿势有些敷衍了。 “哎哟沈掌柜!总算是见着您的面了,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路上,马不停的赶过来,原本以为是能收到好待遇的,没想到……” “吴婶子,麻烦您往后退一退,我家沈掌柜不喜欢别人靠她这么近。” 翠云见吴氏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掌柜的脸上了,生怕沈掌柜不高兴,连忙把吴氏往后推了推,当然了,没有什么力气,但姿态不容拒绝。 吴氏也不是那种站着让别人推的人,就这么顺势往后挪了几步,不过退后站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落了下风。 而且还是被一个丫鬟给了下马威,能高兴的起来才有鬼,于是便顺势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些许讥讽的说道。 “哎哟沈掌柜,不是我说,你这身边的丫鬟仆人得好好管管了,这客人上门,不赶紧把客人招呼进屋,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居然还把客人拦在门外,哼,你说,要是外面那两个没眼色的看门护卫也就罢了。” “毕竟是两个男人,粗心一点也没什么,不过你这贴身伺候的丫鬟怎么也这么没眼色?我不过就是想跟沈掌柜亲热亲热,她倒是好,直接把我这个客人往后面推,动手动脚的没规矩!” 吴氏说完之后,嫌弃的在自己身上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沈盈娘脸上戴着微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翠云有些生气,沈掌柜都没有这么教训过,她这个吴氏哪来的脸? 沈盈娘敢在翠云开口前说道:“行了翠云,下去吧,赶紧去泡茶来,毕竟有客人上门,确实得好生伺候着,赶紧去吧。” 似乎是怕翠云说什么难听的,沈盈娘又强调了一遍,还用眼神警告了一下。 翠云了解沈掌柜,至少经过这两天的伺候,她对沈掌柜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的。 沈掌柜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于是翠云便压下心头的火气,对着沈盈娘行了一礼,看也不看吴氏,直接下去了。 吴氏瞧见沈盈娘脸上带笑,却以为是自己方才一番话把沈盈娘给说服了,这不,人家都顺着她的意思做了,把那个丫鬟教训了一顿。 不过教训的有些不尽如人意……但应该不是沈盈娘的问题,毕竟这沈盈娘看起来脾气挺软和的。 吴氏忍不住皱了皱眉,传闻中不是一个挺能干的泼辣货色吗?毕竟能跟几位县令结交,而且还管着这么大的生意。 如今正面一看,想来传闻是有些夸大了,这不就是一个好揉捏的包子性格吗? 吴氏瞬间就放松了警惕,同时还自大起来,不等沈盈娘开口,就自顾自的坐到了方才王五坐过的位置。 至于王五,被沈盈娘暂时遣去隔壁屋子躲着,当然不是怕了吴氏,只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让王五跟吴氏见面的好。 沈盈娘见吴氏这般主动坐下,挑了挑眉,倒也不恼,只是笑笑问道。 “今天还真是巧了,我刚去了一趟王家村,没想到王家村的村长夫人吴婶子你就来了,不知上门是有何贵干啊?” 吴氏见沈盈娘终于搭了话茬,笑了起来。 “哎哟,沈掌柜,你可算是问出口了,其实我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儿,我就是想着给自己找个活干,这不,你都已经把火锅底料的作坊开到我们王家村了,这马上就要收工上梁,我听说那作坊一个工人都没有招到。” 说到这里,吴氏开始她的大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村里那些懒货了,沈掌柜,你都快把饭递到他们嘴边了,他们都不知道张嘴吃上一口,还真等着人家哄着他们吃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掌柜你那个作坊工钱不低,可是他们倒好,没有一个愿意主动去揽活的,一个个见识短浅的东西,不识抬举!” 虽然听起来吴氏每句话都是针对着村里那些所谓的“懒”货,但沈盈娘这么聪明的人,哪里听不出来吴氏是在阴阳怪气? 这是指桑骂槐,骂自己不识抬举呢!自己这个话事人没有主动的把王家村的作坊一半的分红给吴氏,这就是不识抬举了? 但凡沈盈娘脾气像之前一样,恐怕会直接派人把吴氏绑了扔出去,不过现在嘛……沈盈娘经历过这么多事儿,脾气也温和下来,倒是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 实在是像吴氏这样的跳梁小丑见的太多了,吴氏这样的,根本激不起她的怒火,于是沈盈娘淡定的配合问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吴婶子,我怎么听说,不是王家村的村民不愿意去我们作坊找活干,而是有人不让他们去啊?我也觉得我们作坊工钱开的不低,不至于啊?” 沈盈娘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氏,眼神清澈,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但这说的话,又明显是意有所指。 吴氏一时间也摸不透沈盈娘到底在想什么呢?这到底是知道内情,还是不知道啊? 盯着沈盈娘,吴氏眼睛滴溜溜的转。 吴氏的消息灵通着呢,听说姓邹的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去看王家村,快要盖好的作坊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生了警惕。 毕竟她可是听说了,火锅底料真正的东家就是一个女子,而且很年轻,长得还漂亮。 当时听见眼线说起姓邹的身边那姑娘的形容,吴氏就判断对方是沈盈娘本人。 当时她就想去堵人的,只是晚到一步,沈盈娘已经走了,这才马上牵上马,套上绳,紧赶慢赶的追到了黄家村。 其实她在路上就已经追上了,只不过觉得这样上感觉有些不好,所以特意等着沈盈娘进了村儿,又在外面等了许久,这才带人直接进村拜访,同时也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眼前这人,就是沈盈娘本人! 也是姓邹的带在身边的那个人,火龙果真正的东家,沈盈娘,可……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傻呀? 吴氏虽然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但也不是那种愚蠢至极的。 跟沈盈娘这两句话下来,对方看起来似乎是个人搓揉,没什么城府的傻子,但这言辞间偶尔透出来的锋芒,却让人不能忽视。 于是吴氏试探性的开口道。 “沈掌柜,这些话是听谁说的呀?其实我在来之前,也听村里那些闲人说过一嘴,说是那个邹管事似乎带了人去看王家村的作坊,年纪比邹管事还要小,不会是你吧?” 吴氏浮夸的表示自己的惊讶。 沈盈娘脸上依旧没有太大变化,而是想了想之后点头道。 “要是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我,我确实去了一趟王家村,这些消息,也确实是听邹管事说的。” 此话一出,吴氏猛拍大腿,一脸愤恨的说道:“沈掌柜,你可不要被那个邹管事给骗了!” 她反应这么大,沈盈娘想不配合做出惊讶的样子都不行,于是沈盈娘十分配合,故作惊讶问。 “吴婶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可是我又哪里说错了?” 吴氏连忙一副你被骗了的模样,说道:“沈掌柜,哎哟,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天真?那个邹管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不知道,那邹管事在王家村盖作坊的时候,可嚣张了!” “她整天幺五喝六的,其实我也不愿意说,毕竟那个邹管事是你手底下的人,我这个外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那不就成了挑拨离间了吗?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吴氏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毫不脸红心跳的抹黑邹管事,吴氏认真的说道。 “沈掌柜,你能做这么大的生意,想来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知道,手底下的人要是不管,那心可是会野的,邹管事在我们王家村可劲作威作福。” “若好相处点,我们村的人也不至于不想去挣这个钱,主要原因就在,这个邹管事太过分了!一堆挑剔不说,我们村还没人去作坊干活呢,那邹管事就把自己当成土皇帝幺五和六。” 吴氏拍着手,越说越激动。 “你说这事,这谁能受得了啊?我们村的人虽然穷,但好歹都要个脸不是?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的,那多没脸啊?” 吴氏当真是一个颠倒黑白的好手,噼里啪啦上下嘴皮子一碰,直接把邹管事塑造成一个野心勃勃,想要脱离沈盈娘管束的叛徒。 沈盈娘听完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宇之间透露出犹豫和纠结,好一会儿之后,才迟疑地问道。 “吴婶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邹管事不是这样的人,当初可是我一手把她带出来的,要是没有我,她连一家子小孩子都养不活,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 吴氏哪里看不出沈盈娘已经动摇了,顿时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沈掌柜,你都做这么大生意的人了,怎么连这一点事情都看不透?这就是明摆着,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那个邹管事,就是一个有两副面孔的人。” “当初你拉拔她,她可能确实是为了感激,想要回报你,努力干活,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得你沈掌柜的信任。” 第三百六十章:配合表演 “这不,让你把两家作坊都交到她的手上,可是这人,就是贪得无厌的!你说说,她如今手下管着两家作坊,眼看着作坊生意越来越好,她能甘心只拿一份死工钱?” 眯了眯眼,吴氏一副笃定的样子。 “说不定,已经在想着怎么把两家作坊的所有权从你手里抢走了,沈掌柜,不得不防啊!” 沈盈娘一副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模样,随即恨恨地拍了拍桌子,说道。 “其有此理!邹管事怎么敢这么做?简直辜负了我对她的信任!” 或许是因为沈盈娘反应的太快,也或许是因为说的有些夸张,吴氏倒是没有像方才那般继续拱火,反倒是冷静下来。 主要是她挑拨离间的实在是太顺了,这沈盈娘……真的那么蠢吗?丝毫没有看出自己的意图? 按理来说,做这么大生意的人,不像是这般愚蠢,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呀? 吴氏一时间不由有些怀疑,到底是自己眼拙,没看出来沈盈娘故意藏着聪明,还是眼前这个沈盈娘真的就是一个纯凭运气,才做上东家位置的蠢货。 若真的是后者,那这个沈盈娘未免也太幸运了吧,胸无城府,脑子这般不灵光,光靠运气就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赚这么多钱,管这么多人,这么风光。 自己怎么就没有走这样的狗屎运呢? 吴氏心中愤愤不平。 沈盈娘却不打算了解吴氏在想什么,而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吴氏道。 “罢了,如今这些,也不过就是吴婶子你的一面之词,我毕竟跟邹管事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或许是吴婶子你误会了什么。” 沈盈娘虽然言语中还有保留,但明显已经偏向了邹管事。 吴氏不明白这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大,她却莫名的心安了,要是这么顺利就能说服沈盈娘怀疑邹管事,甚至直接把邹管事踢走,那才要值得警惕呢,太顺了不是好事儿。 可是现在沈盈娘虽然摇摆,但并没打算处理掉邹管事,反倒是一件好事。 于是吴氏便再接再厉的说道:“沈掌柜此言差异,人都是会变的,当然了,我说这些,也都是我的想法。” “毕竟那邹管事也没有真正的对作坊做什么,可能她只是赚了银子,膨胀了些,只是把这些姿态显摆给别人看,并没有在沈掌柜你面前表现出来,如此就说的通了。” 吴氏没有继续抹黑邹管事,或者说,只是换了一种更加委婉迂回的方式抹黑。 毕竟在有些事上出全力,反倒会显得过犹不及,恰到好处,才会是点睛之笔。 比如现在,若沈盈娘继续怀疑邹管事,吴氏再继续火上浇油,那吴氏就有一种故意而为的意图,甚至会让沈盈娘起疑心,吴氏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但现在沈盈娘已经对邹管事起了疑心,吴氏却突然往回收,如此不会让沈盈娘将这疑心打消,反倒会更加加重几分。 果然,沈盈娘沉默下来,一时间,这屋子的气氛有些压抑,正好这个时候翠云端了茶盏上来,算是暂时打破沉闷的气氛。 她先是给沈盈娘桌边换了一碗茶,然后又给吴氏放上一碗,紧接着就下去了,十分有眼色,并不打算听这场对话。 吴氏说了半天,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了,端起茶盏就准备咕噜噜灌下去。 只不过方才送到嘴边就被烫了一下,疼的吴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张口便骂。 “什么丫鬟!这般没有眼力劲儿,送这么烫的茶,是想烫死我吗?这要是我家的,我肯定拉出去发卖了!” 翠云就端着托盘在门口站着,听见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 沈盈娘倒是被吴氏这番骂声给惊了,回了神,勉强一笑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吴婶子,要不然,我让那丫头给你换一碗吧?可能是我平时都爱喝滚烫的茶,那丫鬟便就照着我的习惯做了,要不让她给你换一杯温的?” 吴氏的火气能冲着丫鬟去,却不好直接冲着沈盈娘来,毕竟她今天来的目的还没有说呢,于是连忙摆手说。 “不必了不必了,我就只是抱怨两句,不过沈掌柜,我也不是故意要教训你家里的丫鬟,只不过这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着实是有些不妥,有空你还是多调教调教吧。” 沈盈娘连忙摆出一副听劝的样子。 “放心吧,吴婶子,我会的,对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吴婶子,你方才说起这作坊招工的事儿,我还真有了一些想法。” “眼看着王家村的火锅底料作坊马上就要建成了,这作坊得找个人管事儿啊,邹管事……我是相信她的人品的,可是若没有人去作坊干活,那这作坊开了也白开。” 吴氏顿时激动了,竖起了耳朵,搓着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简直在用表情诉说:选我选我!我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可偏偏,沈盈娘像是看不懂吴氏的眼神暗示一样,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道。 “不过想了想,邹管事在我面前,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更加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之前已经说好了,把王家村的作坊也交给她去管,所以这管事,怕是不能换掉,可王家村招工的事也得提上日程……对了!” 沈盈娘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吴氏说道。 “吴婶子,你今日不是来的正好吗?你是王家村的村长夫人,那王家村除了村长之外,便是你最大,要不然……你帮我这个忙,帮我劝一劝王家村的乡亲们,让他们去作坊干活吧?” “你放心,工钱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当然了,吴婶子,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重重的答谢你的!” 沈盈娘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好法子,高兴的眼角都透着喜悦。 吴氏却是差点被沈盈娘这番话气的吐血,此时她终于反应过来,沈盈娘是故意戏耍她,这哪里是蠢笨?分明就是聪明如狐! 合着自己方才说半天,在沈盈娘眼里,就跟唱大戏似的? 这个臭丫头是压根没有相信自己,故意看自己演戏,莫不作声。 吴氏一时怒气冲冲的站起身,说道:“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沈盈娘一脸无辜:“吴婶子,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吴氏见沈盈娘不肯承认,还用这种天真无辜的眼神盯着她,就一肚子气,可偏偏沈盈娘不接茬,吴氏想要撕破脸也没个支点,便只能强作镇定又重新坐回去。 不过这次她收敛了几分,不像方才那么嚣张,毕竟沈盈娘并不如她看起来的那么蠢,那么就得改变策略了。 但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沈盈娘要是一直不接茬,一直装傻充愣,那么这些事情怕是没完,所以吴氏准备来点狠的。 要让沈盈娘这棉花装不下去,她的拳头也得打实了,于是便挑着眉头,突然笑了起来,言辞犀利了几分。 “沈掌柜这个忙,当然是可以帮的,不过我这个人吧,说的实际点,那就是个讲究有来有往的人,沈掌柜作坊招不到工人,这可是大事儿,若是我帮了你,那就算是一个大忙。” “沈掌柜说重重感谢我,我当然也是相信的,但我这个人吧,有些古怪,别人要是给我送礼,那得合我的心意,所以,若是沈掌柜真的想给我送礼,不如就让我自己挑?就看沈掌柜的诚意够不够,舍不舍得了。” 沈盈娘心中冷笑,知道对方藏不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但依旧配合的问。 “原来如此,不知道吴婶子想要什么?” 吴氏完全没有辜负沈盈娘的猜想,张口就来:“既然这工人都要我帮着找,那这作坊以后,怕是也离不开我。” “既如此,不如这王家村火锅底料作坊的管事,就让我来做吧?沈掌柜放心,我肯定不比那个邹管事差!” 吴氏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说这话的时候,还直勾勾的盯着沈盈娘,生怕错过对方眼神里的任何一丝情绪。 沈盈娘先是一愣,紧接着略微有些惊讶,眼神上上下下的把吴氏打量了一个遍。 这眼神扫视的吴氏有些不舒服,沈盈娘这什么眼神啊,怎么着,看不起她是不是? 吴氏正想张嘴,沈盈娘突然开口道。 “吴婶子,你,你是认真的吗?这火锅底料作坊的管事可不好做,你之前可有管过什么生意?难道你家有什么田产铺子之类的?你会看账本吗?你会认字吗?” 沈盈娘噼里啪啦的问出了一大堆,全是吴氏不会的,她管过什么田产铺子? 她最多管过家里的事儿,家里有几个鸡蛋,几斤白面她是知道的,但什么铺子账本,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还有认字儿,她一个乡下妇人,怎么可能会认字儿,再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女人认字有什么用啊?左右又不能出门。 像沈盈娘这样,冒天下之大不为,出门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人才是少数。 不,沈盈娘这个叫异类! 吴氏想到这,不免挺直了腰杆儿,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才是那贤良淑德的女人,像沈盈娘这样不安于室的,就算挣了几个钱,名声也毁了。 沈盈娘这种女人,注定不会过上什么好日子,如今看起来是风光了,可等着风光劲儿一过,以后回归家里,还不是要被自家男人嫌弃? 反正以吴氏如今的格局看,沈盈娘下场肯定不会好,便自觉高沈盈娘一等,下巴都抬高几分。 沈盈娘问的那些话,吴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回答的,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言不惭道。 “我都不会,不过沈掌柜,我能干,也很勤快,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学,至于什么账本之类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变脸大法 吴氏厚着脸皮道:“嘿嘿,账本这个你放心,我家里有远房侄子,之前在县城一家酒楼当过账房,虽然因为一些事情被辞退了……但算账可是一把好手!我那侄子聪明能干,这账房肯定能够胜任,账本全给她看就行。” “至于这认字儿……这女人认什么字儿啊?到时候一并让我那侄子来就是了,再说了,我一个管事,需要认什么字儿,只帮着管人就行!” 沈盈娘听着吴氏这些话,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就是想找茬的人吗?会不会有些太蠢了点? 沈盈娘都生不起什么斗志,只是端着茶盏掩饰自己的笑,她怕笑出来,对方会一气之下来打她,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吴氏滔滔不绝,讲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盈娘脸上闪过的不屑。 等到说完之后才发现,沈盈娘好像没有认真的听,反倒在慢悠悠的喝茶。 吴氏有些恼怒,她总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话都白说了,这个沈盈娘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可是凭什么呀?沈盈娘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吴氏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开始较起了劲。 不过沈盈娘似乎察觉到了吴氏的不快,抢先一步开口道。 “原来如此,看来吴婶子你家里的亲戚都很能干,不过,我这找账房肯定得找值得信任的,吴氏你又不会看账,也不认识字儿,你来当这个管事不合适,算了,还是让邹管事来吧。 沈盈娘已经想好了,吴氏这种对手,还是交给邹管事自己解决,要不是吴氏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沈盈娘也不会多余问这一嘴。 如今算是帮邹管事探了探底,这吴氏似乎还挺好对付的,那就让邹管事自己解决,沈盈娘不打算插手,准备直接轰人了。 吴氏却没那么好打发,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说道。 “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我那个侄子很能干。” 沈盈娘凉凉的看了吴氏一眼。 “吴婶子这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了,这管事我得找信任的人,别说你那个远房侄子了,就算是吴婶子你本人,咱俩如今不过才见一面,再加上你又不会看账本,也不会识字,我凭什么让你当管事啊?” “至于邹管事,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做那种吆三喝四的事,那也都是吴婶子你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是非对错,我会自己去查清楚,我让我自己人当这个管事,有什么问题吗?” 沈盈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 “而且经过吴婶子你方才那一番话,我更加确定了之前听到的那些传闻,我想,王家村的那些村民之所以不去我们作坊干活,八成是某些人使了些手段,故意阻拦。” “但我觉得,就算这些手段能拦得了他们一时,也拦不了他们一世,只要有人动了心去作坊干活,拿到了钱,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的,所以这招工的事儿,也不劳吴婶子操心了。” “如此一来,你一不会看账本,二不识字,三招工的事情,也麻烦不到你头上,这管事当然就用不上你了,不劳者不得食。” 沈盈娘起身道:“我累了,要不吴婶子今天就……” 沈盈娘已经开始赶客了。 吴氏终于明白,之前的一切,不过就是沈盈娘在藏拙装蠢,当即冷笑一声道。 “好啊,不愧是名声响当当的沈掌柜,方才我说这么多,你故意装傻充愣,既然好赖话不听,那我就直说了,不要敬酒不吃罚酒!” ”沈掌柜,叫你一声掌柜的,那是看得起你,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男人的表哥可是风岩府城的五品官员,知府大人。” “沈掌柜虽然跟咱们县和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交情好,但那都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怎么能跟五品的知府大人相提并论?沈掌柜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的,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风岩府城的知府大人? 沈盈娘心头一紧,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发挥呢,这个吴氏倒是自己倒出来了。 原来这位风岩府城的知府大人,就是对方嘴里的靠山,还真够意外的。 不过仔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可对方若是觉得这样就能让自己屈服,那可想的太好了。 沈盈娘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屑,不过很快收敛,因此吴氏并没有注意到。 只是在炫耀式的说完之后,便单手插着腰,抬着下巴,像只斗鸡一样的站在那儿,就差斜眼瞪着沈盈娘了。 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若是王五在场,怎么着都得收拾一顿,只不过此时的王五必在旁边屋子,看不见罢了。 一时间,堂屋又安静下来,守在门口的翠云也将里面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村长,居然和五品的知府大人有牵扯。 虽然是隔壁风岩府城的官,并不属于赵大人的直属上级,但毕竟官大一品压死人,若是对方真的说点什么,或者给点指示,恐怕赵大人也没法子替沈掌柜出头了吧? 想到这里,翠云不免有些担心。 这些弯弯绕,普通的小丫鬟自然不会了解这么多,但翠云在被沈盈娘买来之前,一直在一个罪臣家里当丫鬟,所以了解的事情,也比普通仆人多,因此才会知晓这些事情。 再加上沈盈娘对她还不错,待在沈盈娘身边,活的也比以前快活。 毕竟沈盈娘如今还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家里家外的,没有太多事情做,只要把沈盈娘伺候好,把两个小主子照顾好,也就没翠云什么事儿了,她暂时还不想换东家。 所以现在是真情实感的替沈盈娘担心起来,还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沈掌柜,此时先服个软,不要把这个吴氏得罪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沈盈娘居然真的像翠云想的那样,服软了。 只见沈盈娘突然扯开笑容,表情略微有些做作,笑着对吴氏问道。 “吴婶子,这这说的……可是真的?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这句话一出,不光是站在门口的翠云迷惑了,就连躲在隔壁房里的王五也不明白。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叫做大水冲了龙王庙?那个风岩府城的知府大人,好像跟夫人没什么关系吧?而且跟将军也没什么关系,夫人这话从何而来呀? 吴氏也跟另外两人的想法一样,看沈盈娘的眼神带着迷惑,不过也就愣了这么片刻,便不耐烦的说道。 “沈掌柜可不要在这个时候上赶着攀关系,什么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两家可没什么牵扯,也别想着跟我套近乎。” 或许是因为沈盈娘这脸变得太快,这副恭敬讨好的样子,王村长夫人又见识过不少。 毕竟只要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把这位五品官老爷搬出来,就肯定有用。 原本今天是不想说的这么明白的,谁让这个沈盈娘不识抬举呢? 想到这些,吴氏又抖了起来,都不拿正眼看沈盈娘了。 沈盈娘却丝毫不生气,直接上前亲亲热热的抱住了吴氏的手,双手一起把吴氏的手掌握住。 她这个举动倒是把吴氏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一把甩开。 “沈掌柜,这是做什么?可别挨着我,沈掌柜不是才说我这不行那不行,怎么突然又开始对我笑了?我可实在是受不起呢!” 沈盈娘脸上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哎哟,吴婶子,你说你,有这么一门亲戚,你早说呀,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五品大官的亲戚,用得着您亲自上门?这火锅底料作坊的管事非你莫属啊!” 吴氏眼睛一亮,挑着眉头看着沈盈娘问:“沈掌柜的意思是,这管事就这么定下了?” 沈盈娘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摇了摇头。 “这管事管的太多,得上点心,而且我之前已经答应过邹管事了,总不好这么快食言,这样吧,要不,吴婶子你先回去等着信儿,我想法子把邹管事叫回来说一声,等决定下来了,我肯定第一时间派人上门通知你,这样行不行?” 沈盈娘这话说的客气,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个位置归吴氏莫属。 吴氏一下子就高兴了,本来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目的,没想到达成起来还挺困难。 不过好歹最后还是完成了,吴氏笑脸也不免浮上脸颊,还想着再往后面说。 沈盈娘却张口又问了许许多多关于那位知府大人的话,一副想打探的样子,把吴氏弄得更加警惕了,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还没说的事儿。 只见沈盈娘搓着手,神秘兮兮的问道。 “还有,吴婶子,那位知府大人家里可有什么家眷?不知道可有什么同窗在朝为官?不是我说,你们家有这样的亲戚,何愁不发大财,这可都是显贵的亲戚啊!” “若是那位大人还有什么同窗在朝为官,那更得攀上了,放着这好好的人脉不用,那不是浪费了吗?要不……你给我引荐引荐?这七拐八绕的,我也算是有了这么一门亲戚不是?” 听见沈盈娘这不要脸的话,吴氏没好气道。 “跟你什么亲戚?咱们又是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胡扯!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等你的信儿,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说完,吴氏赶紧离开,心情被沈盈娘弄得不上不下的,对于沈盈娘,她还是有些防备的,谁知道这聪明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万一真的把他们一家子当成跳板,踩着他们搭上了他们的靠山,这不是白白的给沈盈娘送机缘吗?这可不成! 知府大人是他们家的,可不是沈盈娘的,不得不说,吴氏还挺警惕的,灰溜溜的就走了。 沈盈娘却在吴氏出去之后,瞬间变了脸色,那讨好的笑容收敛,就变得有些冷。 第三百六十二章:给你分红 此时躲在隔壁屋子的王五也出来了,进了屋,便对着沈盈娘拱手道。 “沈掌柜,您方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盈娘笑着说道:“你没听出来吗?自然是打探情报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风岩府城的那位知府大人你知道吗?” 王五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沈盈娘问了一句,随即坐回去了,还招呼王五也跟着坐下。 王五坐下便解释道。 “我知道是知道,但并不怎么熟悉,不过沈掌柜真的相信那吴氏的话吗?属下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胡说,应该是拉大旗扯虎皮。” “她家不过就是村里的村长,怎么可能会认识五品官?我觉得不像,沈掌柜方才那么说,莫不是真的怕了?你是真的想把管事的位置让那个吴氏去做吗?这可不成。” 沈盈娘无奈:“瞧你,怎么还听不懂人话呢?我方才不是说了,我是在打探消息,再说了,你见我什么时候食过言?” “其实我方才说那些,也是说给你听的,吴氏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那就开始准备应对。” 王五一愣,随即脑袋灵光一闪,总算明白了沈盈娘的用意,他惊讶的说道。 “沈掌柜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你不插手,让我来?” 沈盈娘挑着眉头笑道。 “当然了,既然现在火锅底料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你,那自然是由你来了,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吧。” “虽然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但都是替朝廷办事儿,这官场上的事儿,你总比我清楚,比起我逞强去做,你来接受不是更好?” 王五讪讪一笑,说道。 “沈掌柜,你这么说,可就抬举我了,我虽然是武将,但我常年跟将军征战沙场,在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的来,这官场上的弯弯绕,我是真不懂。” 沈盈娘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没错,但你跟那位知府大人各有优缺点,他会官场上的弯弯绕,却没有你的铁血手段,这说不定是你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呢。” “官场上的刀光,也是值得学习的,我觉得难不倒你,带兵打仗,你就按照兵法上的来,只不过形式不一样而已,万变不离其宗,你可以的。” 沈盈娘完全不打算管,开始鼓励起了王五。 王五也看出来了,沈掌柜这是打算赶鸭子上架,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沈盈娘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正好,我还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想要接过这个担子,那就得证明你自己,你不是证明给我看,是证明给你手底下管的那些人看的。” “不然的话,一个没什么经验的人,凭什么当掌管火锅底料事宜的管事?你想管住手下的人,就得先让他们服气,让他们服气的第一步,就是先证明你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也跟你在边疆带兵打仗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话王五没法子反驳,因为确实像沈掌柜说的,得先让人信服,才能建立威望。 沈盈娘见王五陷入深思,不反驳,这才继续。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个知府大人就是你的试金石,你若能凭自己的本事,不管是脑子还是武功,只要能够打败对方,证明自己的实力,那火锅底料作坊的小东家,就送给你了。” 这话一出,王五脸色微变:“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啊?属下听不明白。” 沈盈娘笑了道:“我的意思是,总不能让你白干活,你若真有本事拿下这个知府大人,说明你确实称得上是我的左膀右臂,给你一部分火锅底料作坊的分红,是你应得的奖励,这样吧,我给你分两成。” 王五惊讶的站起来,先是激动,紧接着开口拒绝道:“不行,我怎么能要夫人的东西呢?这是夫人您的产业,属下实在是……” “行了。” 沈盈娘开口打断王五后面的话,挑眉道。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给你的奖励,若只是给你些银子田产,我觉得还不足够表达对你能力的认可,直接给你两成的分红,这才是奖励。” “也能让你管的那些人看看,跟着我干,是不会吃亏的,他们若能够全心全意的为我办事儿,那火锅底料作坊何愁不兴,何愁不红火,何愁赚不到银子?” 沈盈娘勾唇,笑容狡猾。 “花一点点钱,就能让手底下的人积极性调动起来,也不亏,我这一招,你也得学一学,毕竟我若不在,你得让手底下的人,肯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力,不光是要讲规矩,还得要给足甜头。” “你就当这两成红利是给你的甜头吧,你若实在是受之有愧,那就好好的帮我管着火锅底料作坊,那我便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后只能说一句,你应得的!” 沈盈娘都这么劝了,王五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但此刻,她内心真的充满了斗志。 他管理火锅底料作坊这么久,是知道火锅底料作坊每天的流水的,若沈掌柜真的愿意给他分两成的分红,可真的比给他赏赐什么田产银子要大方的多。 而且火锅底料作坊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强的,那他分红得到的钱,也就会越来越多。 这么一想,王五的呼吸都忍不住有些紧了,他看沈盈娘的眼神更加感激,恭敬的说道。 “沈掌柜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我这就下去安排!” 沈盈娘挥了挥手,王五转身出去了。 沈盈娘也没闲着,走到旁边一个架子上,摸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上。 她要规划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毕竟离出发还有段日子,她的行程可以不断的变化,一切都要按照计划来呀。 …… 京城,将军府门口。 黄莺儿此时站在大门口,不远处,就停着带她来的马车和她带来的仆人,确实挺有排场的。 黄莺儿走路的姿势,也故意昂首挺胸,但偏偏又带着女子的小碎步,反正看着格外别扭。 不一会儿,管家出来了,看见黄莺儿还等在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大户人家良好的教养,让他收敛一切情绪,温和却疏离地走到黄莺儿跟前说道。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家将军说了,谁也不见,你还是回去吧。” 黄莺儿先是一愣,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继续央求。 “你就让我进去吧,岳大哥若是见到我了,肯定会高兴的,我可是他的旧相识,我和将军的关系很好的,你让我进去吧,见上一面说两句话就行,其他的不用你做,你只要带我进去就行。” 黄莺儿不断的重复着,但言语中对管家也没有什么敬畏,说着说着,还突然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五两银子,准备强行塞到管家的手里。 这是准备光明正大的行贿了! 管家看见黄莺儿这副作派,只觉得应付的身心疲惫,直接把银子往回推,声音也冷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们将军府不会随意收别人的银子,你还是赶紧走吧,将军说了,谁也不见,而且将军也没说认识你,你若再在这里赖着,怕是不太好,赶紧走吧。” 黄莺儿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她为了出一趟门,做了多少的努力,而且今天这身打扮,也是费了不少心机,可是岳凌钧连她的面都不肯见,那她又怎么在岳凌钧面前显摆,又怎么能让岳凌钧对她改观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之后,免不了被奚落,说不定地位还不如以前,回去之后,肯定会有无数人看她的笑话。 但凡她今天能进这个门,只要能进去,回去平波候府,就不会被人看不起。 想清楚这些,黄莺儿便有了几分决心,她趁着管家一个不注意,直接绕开,就准备往门槛里面走,还不忘记喊了起来。 “岳凌钧大哥!我是黄莺儿呀!咱们可是同村人,我今日就是来拜访你的,你还是……” 还没跨上门槛,突然,就被守在门口的一个护卫用长枪拦住了。 那护卫动作极快,黄莺儿都没有想到她站的这么远,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过来拦住。 看着挡在自己跟前那名晃晃的长枪,黄莺儿脸色煞白。 那护卫面无表情的盯着黄莺儿,冷冷的说道:“滚!” …… “噌噌噌——” 冷兵器相接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随即,一个人单手撑地,来了一个后空翻,手里的长剑往后一甩,画了一个大圈,攒足了力道,朝着身前的人砍了过去。 被砍的那人直接一个起跳,避开了那拦腰一砍,手里的大刀凌空劈下。 底下那人一个弯腰,大刀直接从他面门滑了过去,只差那么一点距离,便能砍中他的脸,最后那大刀划过男人的腰带,咔嚓一声,腰带直接断了。 “行了行了!将军我输了!” 被砍断腰带,刘昌吉只能快速收回手里的长剑,连连往后退,随即抱拳求饶。 岳凌钧轻巧落地,将手里的大刀随意的抛到不远处的兵器置物架上,背着手,看着刘昌吉,眼神还算满意。 “不错,身手不仅没有退步,还精进了,能在我手下过二十招了。” 刘昌吉嘿嘿一笑,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条新递过来的腰带,往身上一系,然后朝着岳凌钧走去。 “将军,我就等着这一天呢,你虽然离开京城,咱们手底下的兄弟们各自散了,但大家都知道,包括我,也相信将军有一天是会回来的,以你的将才,不回京城,不回军营带兵打仗,岂不是浪费了?那是百姓的不幸。” “我也相信,将军你那般的大志向,是不可能就此熄灭的,所以啊,我即便是被派遣到了京城的巡逻营这个清闲差事上,也是一天都不敢懈怠。” 第三百六十三章:给个警告 刘副将豪爽道。 “不是属下自夸,但真可以说的上是闻鸡起舞了,虽然这读书上没有什么记忆,但这武功,却是一天天都在进步,能得将军的一句夸奖,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如今将军回来,我是真高兴!” 刘昌吉,刘副将,此时完全没有在别人面前那副高冷的样子,面对岳凌钧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岳凌钧听了刘昌吉的话,心中也很是熨帖,拍了拍刘昌吉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正志趣相投的人,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句话,足矣。 岳凌钧说罢,抬手朝着不远处的石桌:“走吧,过去喝口茶。”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将军!” 听这声呼唤,岳凌钧回头:“怎么了?” 管家擦了擦额角的汗,想想还是实话实说。 “将军,门口那个黄莺儿,就是不肯走,不仅如此,还准备硬闯,被咱们门口的守卫给拦下了,可她还是不肯走,似乎还准备闹腾呢,将军,该怎么办?” 岳凌钧脸色一冷,目光深深的盯着管家说道。 “还能怎么办,不是说过吗?谁也不见,若是有硬闯者,或者闹事者,直接轰走!” 管家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谁让那个黄莺儿跟将军是旧相识呢?管家也怕一时手下没了分寸,过分了,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自己。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的犹豫,反倒惹恼了将军,如此看来,那个黄莺儿根本算不了什么正经的故人,分明就是来攀高枝儿的。 管家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说道:“是是是,是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去把那人给轰走!” “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真的跟将军是旧相识,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将军还在千里之外的时候,我们可是住在一个村子里的,关系可好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远亲不如近邻,我和大将军就是邻居啊,大将军要是知道我来了,肯定会见我的,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此时黄莺儿被两个看门的守卫拦在外面,两把长枪就这么交叉横在她面前。 黄莺儿一开始确实是怕了的,毕竟她一个弱女子还没见过这种阵仗,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知道,自己出来一趟不容易,这一次也是难得碰见了好说话的侯爷,而且又碰巧拿岳凌钧的事儿当借口,所有的碰巧,才让她有了这么个出门的好理由。 下一次这种机会,可就没那么轻易获得了,所以她得抓住机会,不然错过此次,下次就不知道该等到什么时候了,说不准今天一回去,就会被直接禁足,甚至连院子不能出。 如此一来,她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倒错失良机,还输了阵地,那可不行。 因此,她也变得没皮没脸起来,反正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没有要过脸。 两个护卫被她烦不胜烦,其中一个冷着脸说道:“这位姑娘,你若强词夺理,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话间,还将手里的长枪挥舞了一下,要打人的样子。 黄莺儿还真有些害怕,但到底知道京城规矩森严,自己是坐着车来的,而且眼前这只不过是两个护卫,还真能在家门口,打自己一个弱女子不成? 黄莺儿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可怜兮兮的说道。 “两位大哥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我不过就是说几句实话罢了,你们怎么会恼怒成这样,居然还想打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我就是想见一见大将军,怎么就不行了呢?” 这装傻充愣的话,不仅仅是两个护卫听了无语,跟着黄莺儿来的那些丫鬟婆子,也面面相觑之下摇摇头。 虽然黄莺儿到平波候府这段时间,他们也听说过她的大名,知道是个拿不出手的,但也着实没想到会这般拿不出手,实在是太丢人了。 还好出来之前,侯爷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报平波候府的大名,不然的话,黄莺儿就是顶着他们平波候府的名头,行丢脸之事。 且不说今天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他们这些奴才回去会受什么样的惩罚,黄莺儿回去,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好在,黄莺儿还是有一些分寸的,并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所以丫鬟婆子们也就没有上前阻拦,而是继续当木头人,站在车架旁边等着。 他们本来就只是来助阵的,至于这打头阵的,自然还是黄莺儿本人了。 眼看这两个护卫真的快忍不住对黄莺儿动手了,突然,里面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 “我道是什么人敢在将军府门口闹事,没想到居然是一女子,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将军府的规矩都忘了吗?连个女子都收拾不了,成何体统!” 刘昌吉一出来,气场便全部释放,那两个护卫先是一愣,紧接着单膝跪地。 “刘副将受罪!属下知错!” 二人倒是没有找什么借口,而是直接认错。 刘昌吉只是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说道:“滚回去站好!今晚自己去领罚,一人十个板子,给我数好了!” 两个护卫松了一口气,随即恭敬的退了回去,没有辩驳半句,明显就是默认了。 黄莺儿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或许是刘昌吉表情过于吓人,他才迈出门槛到了外面,黄莺儿就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快要退到台阶之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半步都不能退,于是勉强站住,往前又站了几步才说道。 “敢问阁下是?” 黄莺儿这礼仪规矩学的还是有些僵硬,不过刘昌吉对这些不怎么在意,黄莺儿就算是学的好,在他面前像是一朵花,他也是这个表情。 刘昌吉冷冷的视线从黄莺儿的脸上扫过,这种眼神让黄莺儿有些害怕,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狼盯上似的。 就在黄莺儿准备再说些什么替自己辩解的时候,刘昌吉开口了。 “你是谁?姓甚名谁?报上门来!这样大张旗鼓的上将军府闹事,你还真是头一个。” 黄莺儿勉强一笑:“小女子叫黄莺儿,是大将军的故人,我今日是有事想要请大将军帮忙,没别的事儿。” “请大将军帮忙?” 刘昌吉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眼神虽然不带轻蔑,但那股子傲慢依旧让黄莺儿有点抬不起头。 刘昌吉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公事公办,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你说你是大将军的故人,你就是了?就算真的是大将军的故人,你说想请大将军帮忙,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面子!还有,这京城哪家高门大户互相拜见,不送个帖子?” “你可送了拜帖?若没有,那你就是故意惊扰大将军的恶人!没有拜帖,也得说清楚你从何而来,只说个名字,谁知道是真是假?” “难不成随便一个人跑到将军府门口来报了一个假名字,在随口胡诌几句和大将军有旧交,是故人,就可以请大将军帮忙?或者见大将军一面了?哪来的道理!” 刘昌吉虽是个武将,但心思却很细腻,几句话就把黄莺儿堵了个哑口无言。 黄莺儿有些恼,但又不敢在刘昌吉面前撒泼,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这是一种直觉。 更何况,到了京城之后,似乎也没有谁是她能招得起的人,黄莺儿不免有些难受。 她干笑一声道:“这位,这位将军,小女子真的是大将军的故人,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一问将军可否认识黄莺儿这个人,我可真的没有撒谎呀。” “至于凭证,我虽与大将军相识,但我们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互相交换信物的地步,而且小女子今天来说是帮忙,其实也只是想要拜见大将军一面,没别的意思。” “小女子到京城初来乍到,想跟故乡的人说说话,没别的坏心思,更不是什么恶人,还请这位将军行个方便。” 哎哟,黄莺儿还真挺会说话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刘昌吉是谁,但看他一身气场,似乎比岳凌钧也差不了多少,身上有一种和岳凌钧身上一样的肃杀之气,比这两个门口的守卫还要厉害,那应该也是个将军吧? 听说这边疆将军可多了,有大将军,小将军,眼前这个人,再不济也是一个小将军吧? 不得不说,黄莺儿用她匮乏的知识猜对了,只不过猜对了也没什么用,刘昌吉可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把人放进去。 刘副将可不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人,再说了,对于刘昌吉来说,女子大抵都是一样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人轰走,而且还要闹得更大,要让眼前这个人下不来台。 他主动请缨,可不是为了单纯把人轰走,这种事情,管家来做也行,刘昌吉之所以接下这个活,就是要杀鸡儆猴。 可惜了,黄莺儿就是这只鸡…… 刘昌吉面色又冷了几分,眼中居然还闪烁着杀气和凶光,他冷笑一声,目光直勾勾地盯在了黄莺儿的身上说道。 “看来这位姑娘是不肯说实话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告诉你,将军府不是你们这种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你现在最好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哪家的,或者帖子在何处,不然的话,休怪我动手打女人了!” 黄莺儿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从一个大男人嘴里听到打女人三个字。 而且还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不是都说京城的人最要脸吗?怎么她感觉自己到了京城之后,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了? 就连守在下面的那些丫鬟婆子也没想到,这将军府的人居然这般蛮横,或者说是这般凶残。 既然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那就代表的是大将军的脸吧?这,这动辄就要打人,而且还是打女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全打一顿 但他们今天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说半句话,所以即便是刘昌吉说了这般威胁性十足的话,他们也没有上前说什么。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刘昌吉要打的是黄莺儿,跟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到时候刘昌吉真动手的时候,他们上去拉两下,让黄莺儿少挨几下揍。 刘昌吉说完之后,还摩拳擦掌,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 黄莺儿吓得不轻,连连后退,这下直接退到了台阶下,不过很快要停止了。 她仰头看着刘昌吉,苦笑一声。 “这,这位将军,是说笑呢吧?这,这大男人打女人,可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不过就是想见将军,这难道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怎么,怎么就得劳烦阁下动手打我?” 黄莺儿眼睛直接红了。 刘昌吉一边撸着自己的袖子,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黄莺儿那张可怜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姑娘就别说这些话来东拉西扯了,没用,我这个人,就是不会怜香惜玉,在我眼里,姑娘或者小哥,都没有什么区别,惹着我的人,都得挨揍。” “所以姑娘还是快快报上家门,若是与我家交好的,或者没什么仇怨的,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可若是没听过的名头,或者与我家有仇的,就别怪我手下更不留情了!” 说完,刘昌吉还直接朝着空气打了一拳,这一下带着十足的内力,那架势把黄莺儿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几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可不是在说笑,是真的准备揍她呀! 这,这可不成,她虽然在平波候府也挨过打,但她也都是打板子,扇耳光,可没像如今这般是要挨拳头的呀,还是挨一个大男人的拳头。 若真被这个人打上一拳,她怕是直接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了,黄莺儿一下子就怂了。 最重要的是,刘昌吉这副模样,让她想起自己之前被那个死鬼暴揍的事。 这男人的拳头,她可实在是挨够了,黄莺儿想跑了,虽然回去免不了吃排头,可总比在这里硬生生的挨揍来的强,于是连忙说道。 “这个,将军,我,我不见将军就是了,既然将军有事儿,那,那我便回去了,就不劳您出手了……” 说完,黄莺儿转身就要走。 可谁知道,刘昌吉却是个不依不饶的,一个起跳,在空中翻转两圈,随即稳稳的落地站在了黄莺儿的跟前几步远。 黄莺儿去路被挡,吓得一下子跌落在台阶上,震惊的看着刘昌吉。 “你,你……” 刘昌吉冷笑一声,上前不客气地揪住了黄莺儿的衣襟说道。 “姑娘,你还没有说你到底是哪家的呢,你乖乖说出来,我便不打你,可你要是一句话不说,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那可不成,既然你到我们将军府闹事,总得付出些代价。” “这代价,要么你自己一个人承担了,要么,就让你家里来承担,我想你是个女弱女子,铁定挨不了我几拳,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来你是从哪儿来的。” 刘昌吉笑容狠辣。 “最好说实话,你要是说谎,我能看出来,到时候打的更狠,你若是乖乖的将你家是哪处说出来,那我便不打你,直接找你家里算账去。” “若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家,那我也不方便找上门去,说不准将军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也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你说呢?” 黄莺儿听不出来,还真当这是一个机会。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坑,刘昌吉特意给黄莺儿准备了一个大坑,黄莺儿面色犹豫,还真准备说了。 毕竟在她看来,平波候府和将军府怎么说都算是有亲戚关系吧,岳凌钧喊了侯爷这么多年的爹,难道还真能找上门去找他爹算账? 那肯定是不成的! 可若自己不说,硬生生的挨了这个刘昌吉的揍,那可就惨了。 而且,若说自己是从平波候府来的,岳凌钧找上门去,这不是自己创造出一个,让侯爷和岳凌钧有了说话的机会吗? 到时候,侯爷说点软话,说不定就能和岳凌钧和好,到时候,自己也算是勉强立了功! 黄莺儿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找借口,最后还全都能合得上,于是摇摆的心瞬间就定住了,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道。 “好,我说,其实我是……” “哎哟姑娘!” 一个婆子突然出现,打断了黄莺儿的话,连同她后面想说的,都被硬生生的顶了回去。 那婆子凑过来,夹在两人中间,讨好的对着刘昌吉说道。 “这位将军,您就别跟我家姑娘一般见识了,我家姑娘就只是将军的崇拜者,方才说的那些话,确实都是胡诌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对将军有些崇拜,想要见见将军。” “毕竟都说大将军英明神武,武功盖世,这里的京城多少名门闺秀都想一睹俊容?我家姑娘就是一时任性了些,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就是一家商户的女儿,你要是真的找上门去,回去之后,我家姑娘怕是要被她爹给打死!要不还是算了吧?” 黄莺儿不明白婆子为什么要出来阻止她,可是她感受到自己腰侧的疼痛,那是婆子一边说话时,一边伸手掐的。 这是暗示她不要胡说八道,不要说出平波候府的名头?黄莺儿有些不明白,但在平波候府这么久的日子,她也是能分得清楚形式的。 眼前这个婆子,肯定是比自己看得明白,虽然自己想的不错,可万一自己想差了呢?到时候闯了祸,岂不麻烦了? 所以黄莺儿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是顺势改了口,只是腰间的疼痛,让她身体一抽一抽的,说起话来,也有些可怜。 “这位将军,我,我方才确实说错了,我不是什么大家族来的,我就是一家商户的女儿,只是想来看一看大将军,没别的意思,你放了我吧。” 刘昌吉挑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婆子,又看了一眼黄莺儿,冷笑一声道。 “如此说来,你们就只是胡搅蛮缠,上门找不痛快的人了?既然不愿意报上家名,那也没关系,把你们全部揍一顿,也算是给那些与你们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一个警告。” “我们将军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登门的,特别是我们将军放出话之后,还敢如此的,那就是在挑衅我们将军府的威严!” 说话间,直接起身,连带着黄莺儿也被揪着衣领子拎了起来。 黄莺儿只觉得后背冷汗直流,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刘昌吉一拳砸在了黄莺儿的脸上,黄莺儿当即被砸飞了出去。 刘昌吉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他打这一拳是收了力道的,不过就是打出了皮外伤,黄莺儿真真实实的是被打飞出去,也真真实实的落地,牙齿也是真正的被打落一颗。 不过那脸上除了肿,倒是没有别的,可即便如此,这剧烈的疼痛依旧让她哭出了声,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刘昌吉。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没有想到刘昌吉居然真的动手了。 刘昌吉并没有继续上前对黄莺儿出手,只打了这一拳,便收住。 婆子们松了一口气准备把黄莺儿带回去,毕竟都挨揍了,看样子是不成了,而且再待下去,可能会把事情闹大。 可谁曾想,刘昌吉确实没有对黄莺儿动手了,目标却转移向了其他人,离刘昌吉最近的那个婆子首当其冲。 刘昌吉冷笑一声,也一把揪起了那婆子的衣领,却没有一拳砸到她脸上,而是揪住脖子的手腕狠狠一拉,咔嚓一声,那婆子的胳膊脱臼了,疼得她连连惨叫。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随着刘昌吉的脚步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他们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阎王爷的手掐住了脖子,害怕的喊都喊不出来。 刘昌吉却偏在这个时候勾唇一笑。 “放心,本将军向来一视同仁,不会落下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说话间,动作迅速,几个快步冲到车架旁边。 嘭!嘭!嘭! 一连挥出好几个拳头,又飞身给了两脚,车架旁边的丫鬟婆子,以及两个小厮全部都瘫倒在地,有些被拳头砸了脸,有些被踢中了肚子,还有些面门正中一拳,鼻血都打出来了。 总而言之,这一车人,上至黄莺儿,下至最低等的丫鬟,全部都挂了彩,而且状况奇惨无比,虽然不是重伤,但着实丢了个大脸。 黄莺儿都来不及去管自己脸上的疼痛了,只用一种惊恐至极的眼神盯着刘昌吉,等发现刘昌吉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又回避,生怕对方再冲过来给她一拳。 刘昌吉打完之后,神清气爽,不理会躺在地上那群人哎哟哎哟的声音,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发现这些人没有什么动静,没好气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吼了一句。 “还不赶紧滚!还想挨揍吗?” 此话一出,就像催命符一般,倒在地上的众人连滚带爬的起来,你扶着我,我搀着你,飞快的站好位置。 黄莺儿也被两人抬着上了马车,赶紧离开,跟着车驾走的那些丫鬟婆子个个脚步匆匆,就是姿势有点怪…… 刘昌吉冷哼一声,站在台阶最高处,扫了一圈儿,中气十足,大声喊道。 “从现在起!日后但凡是来闹事的,本副将都会如此打一顿,这是将军的意思!” 说完,又招了招手。 管家上前,一脸的高兴,听见刘昌吉的吩咐,管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不一会儿,管家就带着人从将军府里出来,然后让那些小厮放了一排竹筐在外面。 刘昌吉满意的挥了挥手,管家又回去了。 刘副将继续喊,声音十分的清楚。 “将军知道!京城人十分好客,但是——” 第三百六十五章:选个靠山 刘副将冷笑:“但是我们将军最不擅长这些应酬,所以就在门口放了这些竹筐,以后若是还有客人要送礼,就不必进去了,直接把礼物送到这些筐子里。” “到时候筐子里的礼物一满,不用抬到将军府里去,直接折算成银子,送去边疆,就当是诸位为边疆应对敌军的一种支持了,将军在此感谢诸位的心意!” “除此之外,大将军一路紧赶慢赶,到了京城之后已经累了,需要休息,若非皇上召见,谁也不见!希望大家记住了,可不要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让彼此没了脸!” …… “啪啪啪——” “厉害厉害,刘副将果然没变啊,这性格还是这般直来直去的,不过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连女人都打?” 刘昌吉把前面收拾完毕,回到后院就听到陆玄清有些欠揍的声音,他面色没变,一板一眼的走到岳凌钧面前拱手道。 “将军,都已经处理好了,您放心,经过方才那么一闹,想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来找咱们将军府的晦气,那个被我打的女人,应该也不敢来了。” 岳凌钧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干的不错。” 刘昌吉嘴角带笑:“将军过奖了。” 陆玄清发现自己被无视,不甘心走到刘昌吉面前说道:“刘副将,你怎么不理我呀?方才我说的难道你不爱听?” 刘昌吉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不客气的说道:“陆丞相若真想说点什么有用的,就别在将军府说了,不如去皇上面前说一说,咱们将军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边疆情况瞬息万变,那个异军突起的蛮族五王子不是什么好对付的,陆丞相若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职责,应该好好劝劝皇上,想法子让皇上松口,让将军去边疆支援,不然边疆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到时候可就鞭长莫及了。” 刘昌吉说话,那是真的丝毫不客气,完全没有把陆玄清这个一品大臣的官职放在眼里。 不过两人说话你来我往之间明显就是十分熟稔的,一看就是老熟人。 陆玄清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刘副将啊刘副将,你还是这么个直脾气,早知道,当初我就该使把劲儿,让你跟着你家将军一起离开京城算了。” “怎么,这几年在京城干了个巡逻的差事,让你的脾气更直了?若是跟在你家大将军身边,说不准还能学到什么叫做沉稳。” 岳凌钧适时开口打断二人:“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陆玄清,刘副将说的也没错,你什么时候去皇上面前说我的事儿?” “我总不能上赶着毛遂自荐吧?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盯着我,你隔三差五的往我的将军府跑,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我是一边的?” 陆玄清摇了摇头。 “大将军,你怎么也不相信我了,我知道,我往你这里跑,对你可能有些影响,但那又如何?又没人会当众说出来。” “大家如今对于你的事情,那都是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只敢在私底下谈一谈,可不敢在朝堂之上说,生怕被皇上扣上一个什么谋害忠臣的帽子,你不是刚回京城,就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吗?” 岳凌钧抬手打断了陆玄清后面的话。 “行了,说这些没用,你就直说吧,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我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再这么拖下去,边疆可就真的去不成了。” 陆玄清表情也正经了。 “行,我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这样吧,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我心里早有成算,而且是早就已经想好了法子。” 岳凌钧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陆玄清笑的很是无辜:“就是你刚到京城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想好法子了。” 岳凌钧脸色一沉:“你当初可没这么说?若真的第一天就想到了法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何必要拖到现在?” 岳凌钧的语气明显是有些生气了,说起来也是,他身为大将军,可不仅仅只是领了个虚职,是真的想要为大夏付出些什么的。 如今边疆百姓正在受苦,陆玄清居然在这里跟他嘻嘻哈哈,明明早就有了让他离开的法子,还在这里故弄玄虚。 陆玄清知道岳凌钧的脾气,连忙安抚。 “行了行了,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我确实想到了法子,但需要时间发酵,掐指一算,从咱们到京城到现在,日子刚好,是时候可以行动了。” 刘昌吉也有些看陆玄清不顺眼,没忍住道。 “陆丞相,边疆的战士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天不知道死多少兄弟,你就算真的只是在计划,也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将军,而不是你一个人在那里筹谋,万一你的计划有误,那是对整个大夏的不负责!” 陆玄清挑了挑眉,并没有因为刘昌吉一番冒犯的话生气,而是无奈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才隐忍不发,因为我知道,我说出了我的法子,你们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做出些什么破坏我原本的计划,现在时候到了,告诉你们倒是没什么。” 岳凌钧跟刘昌吉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然后就见陆玄清笑着说道。 “其实我的法子很简单,将军之所以不能安心离开京城,前往边疆支援,就是觉得京城有两大猛虎盯着,害怕你离开之后,他们会给你使绊子,所以我想了想,若大将军想在短时间内离开,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赶紧说!” 岳凌钧真是恨不得拿剑抵在陆玄清的脖子上逼他说。 陆玄清:“我的法子就是,将军给自己找个靠山,太子跟九皇子这两边,将军各自选一个吧。” “你说什么?” 岳凌钧果然变了脸色。 刘昌吉更是瞪大眼睛,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出现了裂痕,找靠山?还是找太子跟九皇子,这,这不是荒唐吗! …… “刷” 沈盈娘将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然后用手轻轻抚平,看了一眼自己画好的路线图,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很好,终于确定了路线。 其实沈盈娘这一次出发的路线,也算比较清楚的,第一站要去的,就是距离如今所在地最近的武一山,不过说近也不近,只是相对于其他的目的地来说最近。 水路加上陆路,怎么着也得走上半个月,这一来一回的,怕是得费上一个月,而且也不知道会在武一山停留几天,所以怎么着,都得一个月打底。 这只是路上花费的时间,日子再长,就看要在武一山逗留几天了,至于其他的目的地……沈盈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全部走一趟,因为不知道岳凌钧什么时候会前往边疆。 若岳凌钧去了边疆,她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去这些目的地找什么茶树种子了,或者找什么揉茶叶的人才,她得全心全意的替岳凌钧准备银子。 所以在岳凌钧出发之前,她得尽快,能走几个目的地走几个,不过还好…… 沈盈娘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然后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从京城送来的,快马加鞭送来的,是岳凌钧报平安的信。 信纸足足有三页,岳凌钧苍劲有力的字体,让沈盈娘觉得安心,上面交代关于京城局势的内容没有多少,连半页纸都不到,更多的是岳凌钧对沈盈娘的思念。 沈盈娘忍不住再次将信纸展开看了起来,这封信她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但就是看不够,似乎能够通过这些字,去体会岳凌钧写信时的心情。 沈盈娘忍不住去轻轻抚摸岳凌钧写在信纸上的那个字,想念的想。 岳凌钧在信纸上写的很明白,他很想她,沈盈娘很想告诉岳凌钧,自己也想他。 不过如今夫妻二人相隔两地,光是想念是没有用的,沈盈娘要为岳凌钧做一些实事,如此,他们才能早日团聚! 沈盈娘看了一眼信纸,随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又放回了信封贴身收好,然后盯着那张地图,看了一眼京城的位置,笑着说道。 “夫君,放心吧,咱们一定会早日团聚的,我会加速这个过程!” 就在沈盈娘走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盈娘听到动静,回过身就看见丫鬟进来了。 翠云微微屈膝说道:“沈掌柜,王掌柜来了。” 沈盈娘挑了挑眉:“快请进,上茶!” 王掌柜有些风尘仆仆,看见沈盈娘,一脸高兴:“沈掌柜,有好事儿啊!” 正好翠云把茶端上来,沈盈娘就招呼找对方把茶先送到王掌柜那儿,翠云照办。 沈盈娘瞧着王掌柜一副疲惫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王掌柜,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吃饭了吗?” 听见这话,王掌柜连忙把茶盏放下,不好意思的说道。 “沈掌柜,你不说,我也想要一口饭吃呢,我这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上一顿也就吃了一碗馄饨垫肚子,实在是没时间啊。” 沈盈娘惊讶,于是连忙招呼翠云。 “翠云,你去小厨房给王掌柜下一碗面,多煎两个鸡蛋。” 翠云哎了一声,笑着退下去了。 王掌柜搓了搓手,有些期待,沈盈娘则是招呼他吃点点心,先垫垫肚子。 王掌柜也不客气,一边吃点心一边说道:“沈掌柜,好事儿啊,你知道吗?黑水镇来人了,答应咱们的条件了!” 沈盈娘喝茶的动作一顿:“什么?黑水镇答应我们的条件了?为什么呀?” 沈盈娘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质疑。 王掌柜显然没想到沈盈娘会是这个反应,艰难的将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随即疑惑的问道。 “沈掌柜,这这不是好事儿吗?还能为什么?肯定是黑水镇的人后悔了呗,说不准上一次就是欲擒故纵!” 第三百六十六章:都盯着 王掌柜一脸自信,冷哼一声。 “哼,想让我们再给他们多一些优惠的条件,瞧我们一直没动静,就以为我们放弃他们了,所以才上赶着过来找补。” “没事儿,反正我早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黑水镇的码头位置确实不错,咱们这一次,终于又把这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一块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王掌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不对。 沈盈娘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到底还是有些疑心,忍不住说道。 “王掌柜,不是我多疑,只是我觉得,咱们上一次去黑水镇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他们都没有心动的样子,甚至还把我们轰了出来。” “当时态度那叫一个不客气,怎么突然间就转变了态度?这是不是有些奇怪了?难不成黑水镇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沈盈娘只能这么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是黑水镇出尔反尔,那这问题,肯定只能出现在黑水镇了。 听沈盈娘这么说,王掌柜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也忍不住嘀咕起来。 是,黑水镇之前拒绝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态度转变这么大,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于是王掌柜犹豫片刻之后分析道:“沈掌柜,这是不是他们使的什么阴谋啊?可是他们若是想耍什么把戏,没必要这么做啊。” 沈盈娘挑着眉头问道:“他们这次突然改口,有什么条件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沈盈娘抓住了重点,问了一句。 王掌柜这才仔细回忆起来,然后认真道。 “沈掌柜,好像他们没有提什么特殊的条件,基本上就是咱们上一次去黑水镇主动提出来的那些优惠,比如说,开在黑水镇雷公快运的分店,必须都得用他们的人。” “至于运费分红,他们要拿八成,我觉得,只要能够打通他们那个码头的关节,给他们八成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这个八成分红的契约保密,不让其他分店知道就行,不然怕他们闹起来,他们也都同意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王掌柜疑惑的问了这么一句。 沈盈娘确实觉得奇怪,但从客观上来讲,黑水镇的人同意,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个条件着实过于优惠了,他们雷公快运总部都不派人过去当监工,完全让黑水镇的人自己把持着分店。 实际上这运费的分红,黑水镇到底拿了多少,他们雷公快运总部根本不可能确切的知道一个准确的数字。 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操作之下,黑水镇的运费就相当于是白送给他们的油水。 不过,为了打通这个关节,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想来是个脑袋聪明的人,都不会拒绝这个条件,只不过黑水镇前后态度转变太快,差距太大,这才让沈盈娘觉得奇怪。 看沈盈娘一直不说话,王掌柜也沉默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翠云端着一碗面过来了,王掌柜看见那碗撒着葱花的面,眼睛都绿了。 沈盈娘随意一撇,笑着说道。 “你先吃面吧。” 王掌柜笑了,捧着那碗面呼哧呼哧就吃了下去,那叫一个满足。 沈盈娘倒是没有打扰他,而是认真的琢磨起黑水镇这一次态度转变的原因。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上一次去黑水镇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过,黑水镇的镇长柴镇长,可不像是为了钱折腰的人。 反正整个黑水镇给沈盈娘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说不出哪里奇怪,可就是奇怪,这是一种直觉。 沈盈娘直觉黑水镇以及柴镇长,不会因为为了挣钱而改变他们的态度,所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黑水镇的人突然改了口? 沈盈娘还在琢磨,王掌柜已经把面条吃完了,就连面汤也没剩一口,满足的摸着肚子,擦着嘴,这才插嘴打断了沈盈娘的思绪。 “沈掌柜,要我说,这黑水镇肯定是闹矛盾了,我猜啊,咱们要去黑水镇搞雷公快运分布的事情,应该是被他们镇民知道了。” ”我觉得,你疑惑的应该是在这儿,柴镇长确实不同意,但他想安安稳稳的继续当他的镇长,总得得到镇民们的支持吧?肯定是咱们雷公快运能赚钱的事传到他们黑水镇去了。” ”这人就想吃饱穿暖,他们黑水镇的那些百姓又不是神仙,不吃不喝啦?看着镇子外面的人过上好日子了,他们却还在那里苦哈哈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怎么可能甘心呢?肯定是这样!” 王掌柜什么都没查呢,反正就笃定,是这样了,太阳底下无新事,王掌柜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沈盈娘觉得王掌柜说的话有道理,至少逻辑上是没错的,但直觉就是告诉沈盈娘,这件事情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沈盈娘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多想无益,再加上沈盈娘马上就要出发前往武一山了,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绊住脚步。 如今时间紧迫,她得赶紧把事办完,于是想了想,沈盈娘便笑着说道。 “王掌柜,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黑水镇的人,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说说,他们黑水镇固步自封,把自己给封在那片水域之中。” “既不让外人靠近,也不让自己人出去,这本来就是一个古怪的行为,我们自然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对于这种人,我们得小心为上!” 沈盈娘这话说的有道理,再加上王掌柜一向都很相信沈盈娘的话,也忍不住起了疑心。 “沈掌柜,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沈盈娘却安抚他道:“我说这话,倒不是不想跟他们合作,毕竟机会难得,上次咱们亲自去了,他们都不松口,这一次好不容易松口,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赚钱,我们都得接招。” “这样吧,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跟他们按正常情况合作,当然了,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条件,你也可以跟他们谈。” “反正只要不影响我们的核心利益,那就答应他们,不过你得派人盯着点儿,不光要派人盯着黑水镇,还得派人盯着黑山寨。” 这话一出,王掌柜惊讶的问。 “沈掌柜,这,这件事情跟那个土匪窝有什么关系啊?” 沈盈娘挑了挑眉:“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而且我觉得盯着黑山寨,没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个土匪窝。” “咱们以后若是送的货,要途经黑水寨,这货物的价值有大有小,万一被那群土匪劫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所以黑山寨黑水镇都不能放过,都得盯着。” “而且黑水镇不让咱们的人进去当监工,那就只能我们暗中派人盯着了,这也是为了确保生意没问题,这送货要是出了问题,那问题可就大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掌柜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后悔,总觉得跟黑水镇的人做生意有些亏。 虽然他们的码头位置确实不错,但要在一个小小的黑水镇,付出这么多精力和人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还得同意黑水镇的无理要求。 但看沈掌柜的意思,是非得拿下黑水镇不可,瞧着也不像心疼银子的。 如此,那便只能照办了。 王掌柜没想太多,拱手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 沈盈娘则是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摸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宽度足足有两个指头。 王掌柜惊讶的瞪大眼睛:“沈掌柜,这是什么?” 沈盈娘笑着说道:“王掌柜,这是给你的,你拿去看看吧。” 王掌柜惊讶,却还是接了过来,在沈盈娘的示意下打开信封看起来,随即变了脸色,震惊的看着沈盈娘问道。 “沈掌柜,这,这是什么?你,你怎么给我这个?这不太好吧……” 一连说了好多个问句,显然不太敢相信沈盈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 沈盈娘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王掌柜,咱们合作这么久了,互相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这东西交给你,我才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王掌柜突然很感动,沈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表示信任自己吗?王掌柜突然有一种绝对不能辜负沈盈娘的冲动。 沈盈娘开口道:“不过我给你这个,可不是光给你看的,我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王掌柜赶紧整理情绪,认真道:“沈掌柜请说,沈掌柜吩咐的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了!” 沈盈娘笑着说道:“没必要这么紧张,说难也难,但说不难也不难,只要你能稳住,那么这件事情,肯定能办好。” “我接下来要离开,去寻找茶树,还有搜罗做茶叶的人才,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不过向你保证,最迟两个月,肯定会回来,若中途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沈盈娘说到这里顿了顿,这话语明显意有所指,不出意外的话,最迟两个月能回来,要是出了意外,那就说不准了。 王掌柜不免有些担心:“沈掌柜,你准备去哪儿啊?这搜罗人才,寻找茶树,也用不着您亲自出马吧?” 沈盈娘摇了摇头:“这事还真得指望我自己去办,不然我不放心,几位大人也等着我呢,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至于去哪里,我不说。”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夫君是大夏的大将军,我作为他的夫人,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对付我,所以你不知道我的行踪最好。” 王掌柜没想到沈掌柜突然说起这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沈盈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往后说道。 “行了,言归正传,王掌柜,我给你这个,主要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儿,等我走后,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要在银子准备好之后,赶紧做起来,但不要大张旗鼓。” 第三百六十八章:低调出发 长安打开门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外面的车辙,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妹妹说道。 “是啊,走了。” 长乐揉着眼睛出了屋,上前拉着哥哥的手, “哥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娘想怎么告别,咱们都配合,娘竟然已经走了,那咱们就在心里送送她就行,咱们吃饭去,我已经闻到香味了,不知道娘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长安点头,兄妹俩手牵手进了小厨房,看见桌上摆着的早餐,两人对视一眼,眼泪汪汪,不过到底是没落下来。 长乐将那张纸条拿起来看了看,这几个字她都是认识的,哼了一声对着长安说道。 “哥哥,娘让我们好好吃饭,那我们就好好吃饭,等娘回来,咱们吓她一跳!让她看我们长得有多高,多快!” 说完,俩小包子便相对而坐,开始吃起了早餐。 而院子里其他人也陆续起来了,都是沈盈娘之前精挑细选留下来的丫鬟,以及一些生活经验丰富的婆子,就是为了伺候长安和长乐的。 不过这些人只需要照顾两个小包子的起居,至于别的…… 长安,长乐的生活技能,都被沈盈娘点满了,除了孩子个儿小不能上灶台,其他事情,长安长乐都能自己做,沈盈娘倒也不怎么担心。 沈盈娘和翠云几人到了码头上时,依旧低调的很,码头上已经忙起来了,毕竟雷公快运运转起来之后,这码头就没有停过。 一船一船的货从别处拉来,又一船一船的分发运送出去,好不忙碌。 此时的沈盈娘就带着两人上了一艘客船,这船是早就准备好的,倒是只有沈盈娘几人。 当然了,还有一路护送的护卫,只不过这些护卫都伪装成船上的客人以及船夫了。 这也是沈盈娘之前就安排好的,实在是因为岳凌钧在京城情况不明,她出个门也不敢太张扬,毕竟普通人家出门,带什么护卫? 这不,带护卫,就带一个丫鬟,两个护卫出门,应当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此时,沈盈娘就坐在船舱外,独自坐在小桌边喝着茶。 翠云摸了摸茶壶的温度,将炭火烧起来,替沈盈娘把茶水热了热,然后便问道。 “沈掌柜,咱们此去带了些什么呀?既然是要去买茶树的,是不是得带够银子?可是您带的包袱那么少,除了几件贴身衣服和几张银票,似乎也没别的了,咱们能买得到茶树吗?” 沈盈娘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招呼翠云在自己对面坐下,翠云连说不敢,沈盈娘一个眼风扫过去,翠云便只能乖乖地坐下了,还是疑惑不解的看着沈盈娘,坐着的时候也有些拘谨。 显然,之前没有过这种现象。 沈盈娘觉得出行在外,没必要这么讲规矩,笑了笑说道。 “这船都是我准备的,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好足够交易的买卖呢?知道做生意,特别是这种行商,最重要的是什么?” 翠云疑惑,摇了摇头。 沈盈娘笑着说道:“像我们这种商人,特别是南来北往的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走空船,无论是从东边到西边去,还是从西边到东边来,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最好都得将自己带的东西卖掉。” “然后在当地买一些别处没有的特产,放在船上车上,然后再去别的地方进行交易,这个就叫行商的信息差,赚的也是一个新鲜钱,两边来去,倒也能赚上不少,而这一次咱们船上装的是什么?你可猜到了?” 翠云几乎瞬间亮了眼睛,笑道:“那自然是火锅底料了!” 张宁轻笑一声,翠云皱着眉头看过去。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咱们几个县城如今最有特色的就是火锅底料,我没说错呀。” 张安勾了勾唇,直接替张宁把话说明白了。 “翠云,虽然咱们几个县城如今最火的是火锅底料,但你别忘了,沈掌柜此次出行是进行乔装打扮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隐藏隐藏身份吗?” “火锅底料既然如今如此出名,出门在外,就应该尽量避免出现,不然的话,拿出来便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的,再一联想到其他,说不定就能猜到沈掌柜的身份,那可就不妙了。” “如此沈掌柜还费尽心机的做这么多伪装作甚?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出行,所以呀,我断定,咱们船上装着的肯定不是火锅底料,而是别的。” 分析的很有道理! 翠云没法子反驳,不服气的看着张安。 “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那你猜一猜,船上装的是什么?除了火锅底料,咱们几个县城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张安摸了摸鼻子:“我若连这个都知道,如今坐在沈掌柜对面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沈盈娘看二人斗嘴,有意思,此时也没有解惑,不过肯定了张安的话。 “张安说的对,我们如今出行在外,伪装身份,隐藏来历,肯定不能带太有特色东西,不然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所以此次带的东西,确实不是火锅底料,只不过是什么……那边不方便告诉你们,但到了地方,你们自然会知道。” 沈盈娘这么说,几人也不好追问,毕竟沈掌柜想说便说,不想说,他们也不能逼迫人家不是?人家才是主子! 沈盈娘此次带的不是别的,是她出发之前,交到王掌柜手里的东西。 或者说,王掌柜手里的东西,是图纸,制造此种物品的图纸,而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低调奢华的器皿之王,琉璃器皿! 沈盈娘此次带着满船的,便是这特制的琉璃器皿,大批量,都做成了茶盒的样式,至于别的什么杯子盘子,甚至还有筷子,都有琉璃制品的样式在那儿。 之所以带着这个,还是因为沈盈娘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茶叶,那些卖茶商自成一个圈子,沈盈娘本来就不怎么懂茶,若是想打入圈子,怎么着也得有一件跟圈子挨得上边儿的东西。 既然没有茶,那拿出茶具,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吧,到时候再借着合作的理由套套近乎,自然而然的也就融了进去,只不过还得看混的行不行。 不过沈盈娘自觉琉璃器皿难得,而且自己制作的这一批琉璃器皿精美无双,若是还能大批量的制造,肯定会吸引各大茶商的注意。 茶叶卖的就是一个贵,越是有钱人,茶叶钱越好赚,而想突出茶叶的精美高端,除了茶叶本身质量上乘,那还得要包装啊。 什么陶瓷,青花瓷,都太常见了,这些东西做出来的茶盒固然好,但不够新鲜。 可若是用大批量的琉璃器皿做茶盒,那就有意思了,肯定能让人眼前一亮,不说这生意能够迅速铺满,但一炮而红是肯定的。 不然的话,沈盈娘也不会在临行之前,把这琉璃作坊的事情交给王掌柜去办,不然的话,她肯定会自己着手去办的。 琉璃器皿,制作不易,而且过程繁琐又复杂,若不是如今情势所逼,时间紧迫,沈盈娘也不可能就这样交到别人的手上。 虽然王掌柜值得信任,可是人心隔肚皮呀,谁晓得这份信任能够持续多久? 若可以的话,沈盈娘自然是希望王掌柜能够跟她多合作一段时间,但人心善变,沈盈娘也不好保证长长久久。 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必须要交给别人去做,沈盈娘只能在心里祈祷,王掌柜不要让她失望。 有了琉璃器皿这样的宝贝,沈盈娘有这个自信,可以在武一山那天下名茶大会上,把各路名茶一网打尽! 只要摸清楚了这些茶叶的门道,自己再想打造名茶之乡,就不在话下了,至少有迹可循…… 而另外一边,王掌柜正捧着沈盈娘给他的图纸努力的看着,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包括沈盈娘在上面画的一些图。 也好在是沈盈娘提前提点过,不然这么乍一看,王掌柜还真的看不懂。 此时的他就带着几个十分信任的匠人,在那里研究这些琉璃制作工具的图纸,除了木匠,还有铁匠,泥瓦匠,这些人都是跟了王掌柜多年的,都是签死契的。 只要王掌柜做事不过分,都不会背叛的那种,当然,也是那句话,人心隔肚皮,王掌柜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些人不会背叛他。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掌柜对于御人之术,也是有所涉猎的,既然能够跟这些人维持如今的局面,那自然有控制的法子,因此商量起来,倒也和谐。 不过大家看着那些图纸,一个个纷纷赞叹不已,当然,也有奇怪和质疑的,不过大部分都是赞许的态度。 一个铁匠拿起那琉璃器皿的制作工具图纸。 “这东西,长得怪模怪样的,王掌柜真的要这么做吗?这要是没有完全照图纸上的来做,会不会有问题呀?” “其实我觉得,这根棍儿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不就是一根棍儿吗?区别只在于是铁的,比起木的难以打造罢了。” 听见这话,王掌柜就不乐意了,没好气道:“我告诉你们,你们谁都不许给我偷懒,都得按照图纸上的方式去做,这铁棍子可不仅仅只是棍,看见这光滑的表面了吗?” “重点是在光滑上,不能磕磕巴巴的,这一点,你必须做到,就算不能做到完全光滑,也必须给我保持尽量光滑,总而言之,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还得自己返工,何必呢?不如一开始就做好点。” 其他人也听出了王掌柜的意思,一个个安静下来,不敢再说自己的意见,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 王掌柜心中激荡不已,沈盈娘给他图纸后,也是有后续的,除了图纸之外,还让人给他送来一套琉璃器皿。 那是一整套琉璃做的餐具,可把王掌柜激动坏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半夜上门 王掌柜活这么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精美的东西,沈掌柜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要不是为了保密,他早就拿出来显摆了,不过如今也好,先珍藏着,时不时拿出来把玩一下,也能让他对建造琉璃作坊更有信心。 反正这琉璃器皿做出来,肯定能卖得出去,他如今珍藏的那一套,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用,为什么?那是因为稀少! 而且他穷,万一打碎了,那可得多肉疼啊,但对于那些有钱有权势的人来说,不过就是花些银子买一套精美的餐具。 无论是陶瓷,青花瓷,玉,或者是木漆餐具,恐怕精美程度,都比不过琉璃器皿吧? 想到这些,王掌柜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沈掌柜真的信任他,才给了他这么厉害,那么会赚钱的图纸。 所以,他一定不能辜负了沈掌柜,一定要把这琉璃作坊建起来,等沈掌柜回来的时候,这作坊一定要能赚银子! …… 京城,九皇子府。 晚上,窗户没有关严实,一阵风从缝隙刮了进来,烛火被吹的摇晃了一下,将屋子里两道人的壁影拉的晃了晃,如魑魅狂舞。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此时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一个则是低头拱手,站在他面前。 二人似乎正在谈话,但不知说了什么,气氛就这样突然僵住了。 突然,坐着的那个人开口道:“大将军,你……不会是在与我说笑吧?” 低头的人缓缓抬起了脸,目光诚恳的看着坐着的人,岳凌钧恭敬却不谄媚的说道。 “九皇子,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说的句句属实,并没有别的意思。” 九皇子这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骄傲的岳凌钧居然会主动跟他低头,还来投靠他? 谁不知道,如今满京城都想知道岳凌钧的情况,毕竟岳凌钧回到京城,是一件大事,也确实是被自己的父皇看中的人。 可以说得上是烈火烹油之势,花团锦簇啊,怎么会,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而且还说要投靠自己,加入自己九皇子党? 岳凌钧不是一向自诩纯臣吗?怎么突然就想着要参与党争了呢?而且还选了自己…… 九皇子眯了眯眼,心动,当然是心动的,但他不敢啊,岳凌钧的态度转变太大了,九皇子觉得可能会有猫腻。 之前接到口信,说是岳凌钧半夜要来到访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从中戏耍,或者说是给自己设套。 原本都想着,今天一定要把那个给他设套的人抓出来,可没想到,半夜时分,时间到了,岳凌钧还真的来找他了,还是一个人偷偷翻墙进来的,这实在是……九皇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是看出九皇子的为难,岳凌钧开口道:“殿下是不相信我?” 九皇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岳凌钧说的那个意思。 不过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九皇子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 “大将军请坐,我只是被你说的这话给惊到了,要不你先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岳凌钧也不客气,他也知道,今天这事儿没可能这么轻易就办好,于是便顺着九皇子的意思坐在了旁边。 九皇子还是有些回不过神,不过岳凌钧这么个大活人都送上门了,九皇子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管岳凌钧打什么主意,他总得问清楚才行,于是便扯起一丝心不在焉的笑容,问道。 “大将军能否告诉我,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你一向不参与党争,而且我与太子斗了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拉拢过你,可是你从来都是拒绝的态度。” “如今回到京城,皇上对你如此看重,这种时候,你该避嫌才是,怎么会想着要帮我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九皇子实话实说,他知道,在岳凌钧面前实话实说,可比虚头巴脑来的强。 岳凌钧认真的对着九皇子说了自己的心意。 “殿下,我之前确实一向不参与党争,毕竟我那个时候没必要走这一步,如今回到京城,你也瞧见我的情况了,看起来花团锦簇,实际上,就是站在悬崖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我知道,如今满京城里想让我死的,可比想让我活的多的多,若是有人开个赌局,恐怕都没有人敢买我能活着,我这也是走投无路,如今只能背水一战了!”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九皇子还是觉得不够,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岳凌钧可不是什么怕死之辈,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当初那种情况下,毅然决然的离开京城,一家都不投靠。 说起来,九皇子都觉得,能看见岳凌钧这活生生的样子,都算是个奇迹了。 岳凌钧当初得罪了多少人才离开京城呀?这么多年居然没死,还真是够幸运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回京城居然也没死,想到这里,九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灰暗不明,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九皇子悠悠开口道。 “大将军,你如今这般态度,实在让我措手不及,我看,咱们要不然还是……” “殿下要是不愿意接纳我,那我便只好去投靠太子殿下了。” 岳凌钧打断九皇子的话,说出来的话有些不客气,果然让九皇子生气了。 九皇子眉头一皱,手握着扶手用了几分力道,很想生气,训斥两句,但想想岳凌钧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干笑一声道。 “大将军既然都来找我了,又怎好去找太子呢?而且你从我这里出去,再去找太子,太子也不一定会相信你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太子这个人有多小心眼,说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九皇子突然改变了口风,语气带着些许试探。 “说起来,大将军,这一次你回京城的途中遇到了这么多次的刺杀,你就没怀疑过本殿下吗?你就不怕,本殿下派人刺杀过你吗?还有,在父皇面前,那些影卫可是指认了我。” “说是我在背后谋划,想要杀了你,虽然我并不服气这个结果,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难道大将军就不怕,真的是我想杀你吗?跟着一个想杀你的人办事,大将军果然好胆色!” 说起这些,九皇子还有些愤愤不平,因为他确实是被冤枉的,只有被冤枉的人,才有知道自己有多冤枉。 九皇子也没有想到,太子这一次居然聪明了一回,还真让自己吃了个大亏。 虽然明面上,似乎是父皇各打五十大板,但九皇子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次落入了下风。 在九皇子看来,像太子那个没脑子的,不能算计到自己,不然就是自己的无能。 反正因为这次的影卫事件,九皇子有些郁郁不得志,说起话来,也不免带着些许怨气。 在跟太子的交手过程中,九皇子一向是占上风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他肯定是不服气的,这仇自然也记下了。 虽然岳凌钧在这件事里面是受害者,可是这件事也是因岳凌钧而起,九皇子没法子做到不迁怒。 要不是因为岳凌钧如今突然想投靠的态度,九皇子说话都不会这么客气,只会更加难听,更加刻薄。 岳凌钧一点都不生气,情绪极度稳定。 “殿下,您可别这么说,你刺杀我,那是因为我们之前的一些陈年旧事,既然我今日都来找殿下了,自然是带着诚意的,那我便把心里话说与殿下听,若是殿下觉得冒犯到了,还请体谅一下。”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不知礼数,可九皇子倒不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好奇岳凌钧会说什么。 岳凌钧也没有卖关子,而是认真的说道:“殿下,以前是我多有得罪,多有冒犯,但仔细想一想,我们之间的那些矛盾,其实都没有多严重,至少在您跟太子争夺储君之位这件事上,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同样也是为了大夏,才会来找殿下你的,殿下怀疑我怀恨在心,别有用心,但我向殿下保证,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我既然选择来找殿下了,那过去的陈年旧事,等于在我这里是翻篇了,就是不知道,九皇子能不能宽宏大量原谅我,也不要再与我计较,跟我翻篇呢?” 岳凌钧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同时表达了自己的不计较态度。 九皇子皱了皱眉,岳凌钧这句话可信度有多高,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自己被人接连追杀,他肯定是要记一辈子的,岳凌钧真的有他自己说的这么好?不在意了吗? 九皇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试探问:“既然大将军都跟我这般坦诚了,那我便也问你一个问题,大将军是否也认为,那些影卫是我派去刺杀你的?” 九皇子原本是想着,岳凌钧虽然傲气,可如今既然低头,多多少少也是会顺着自己的,可实在是没想到,会从岳凌钧的嘴里听到这个回答。 只听岳凌钧一脸认真的分析起来。 “殿下,我可不认为那些影卫是殿下您的手笔,手法太粗糙了,若真要论起来,反倒是有点像太子的手段,可正因为过于明显,如此又出现了更多的疑点。” 九皇子惊讶的问道:“大将军,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你相信不是我做的?而是太子做的?然后故意栽赃我是吗?” 九皇子这次没有抓住重点,岳凌钧倒是不介意提醒一二。 “殿下,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一次那些影卫出手的时候,有些太粗糙了,虽然死去的那个影卫说是你在背后指使穿的,但人死了,这嘴巴就彻底闭上了,死无对证,这便是断了您解释的路。” 第三百七十章:提醒 岳凌钧挑眉:“另外一方面,此次刺杀行动着实粗糙,包括后来被带到皇上面前的那些影卫说的话,也着实让人心生疑惑,试想,若真的是太子干的,他怎么会费尽心机的栽赃你之后,又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嫌疑?证人若是活的,还咬住你不放,那才能让你百口莫辩。” 岳大将军长叹一口气。 “如今关键的证人死了,就是一个突破口,说是你派去的,说的通,但也能说是太子,给你留下这么个反击的点,太子就算办事在不牢靠,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我觉得不像太子的手笔,毕竟若真是太子干的,他肯定是想把那些影卫按到九皇子的头上,那肯定得按的牢牢的,不会留下这么多可以推敲的点。” 九皇子听到这里,还以为岳凌钧是在替太子开脱,没忍住说道。 “那照大将军的意思,这件事情既不是我做的,也不是太子做的,反正你就是两边不得罪呗?那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如今背着太子,连说他一句坏话都不敢,我怎么敢相信你会效忠于我?” 岳凌钧察觉到九皇子的不满意,没有继续乱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殿下息怒,我没别的意思,不是在替太子开脱,也不是不敢说坏话,我是实事求是,我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我是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太像一个圈套了,而且圈套够大,够复杂,不仅仅是设计了我,同时还设计了殿下和太子,把我们都装进去了。” 说到这里,岳凌钧眼中闪着睿智的光。 “殿下不妨想一想,皇家影卫,那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的势力,您觉得太子殿下有这个能力把手伸到皇家影卫里面去吗?” “且先不说太子了,就说九皇子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手伸到影卫去?买通那些影卫为你所用?让一个影卫愿意以死为证,攀咬你的对手太子?” 九皇子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件事情看起来,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栽赃陷害呀,九皇子正眼看着岳凌钧,那他又是怎么猜到的? 岳凌钧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九皇子心里又羡慕又嫉妒,不过到底没有说难听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大将军怎会知道这么多?平时也没见大将军这般通透厉害,而且从头到尾为了你的事,我和太子互相攻击的头破血流,最后受罚的,也只有我和太子。” “可是听你的意思,真正要刺杀你的不是我,也不是太子,而是另有其人?大将军这么说,可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九皇子对于岳凌钧的话,虽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有多难以置信。 毕竟岳凌钧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何况金城还有那么多看不惯岳凌钧的人要杀他呢。 所以,皇家影卫还真有可能不是太子的手笔,那会是谁呢? 可就算是其他人,对方也没可能把手伸进影卫吧?不,重点不是第三方,而是皇家影卫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被瓦解了。 那些影卫难道真的背叛了皇上?还是说,从一开始选拔的时候,那人就是奸细?最后努力留在了父皇身边,就等着关键时刻跳出来捣乱? 九皇子越想越深,到了最后,居然真的相信岳凌钧的话了,因为他也觉得岳凌钧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这一次皇家影卫出了刺杀栽秧的问题,影响了自己,也影响了太子。 客观来看,两边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若岳凌钧的猜错没错,那真的有第三方在中间捣鬼,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九皇子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因为不知道这背后动手的动机,对方图什么? 若搞不清楚,那么这种事,就还有可能再次发生,九皇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神里的慌乱,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九皇子突然严肃起来:“大将军此话可是真的?若大将军说的是对的,那么那个把手伸进皇家影卫的人罪不可恕,居然敢碰父皇的人。” ”皇家影卫可是父皇最信任的人,这万一这背后的人搞这么一出,真正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父皇……想刺杀父皇,那我们大夏岂不是乱套了?” 九皇子的担忧有几分演的,但也有几分是真的着急,如今他跟太子还在争来抢去,父皇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三长两短,岂不是就糟了? 毕竟比起自己,太子才是正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皇太子。 父皇要是出事儿了,那么太子便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了,自己要是抢夺,那就只能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叛徒。 如此一来,难免要见到一些血。 可若能平平稳稳的继承大典,他又何必费劲走弯路去争呢?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岳凌钧说的那第三方势力到底是真是假,若对方真的是冲着父皇来的,那对自己来说,威胁性还是很大的。 清清嗓子,九皇子认真的问道:“大将军,你说的话,我都相信,但我很好奇,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知道的还如此详细。” 岳凌钧当然不可能告诉九皇子,这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陆玄清琢磨出来的。 但岳凌钧一向又不屑于说谎,所以到这儿,他便转移了话题,见好就收。 毕竟九皇子疑心病重,言多必失,物极必反,适可而止,才是对待九皇子最好的状态。 “殿下也太抬举我了,这件事,我也只不过正好身处局外,这才能看得清,毕竟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 “说起来,这一路上,这些影卫,似乎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和睦,他们内部出了问题,这才让我察觉到破绽,不然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够看出来。” 岳凌钧这话,算是直接否定了九皇子的猜测。 九皇子还以为岳凌钧是有意在调查,如今看来,岳凌钧就是自己猜的,可是没有证据,凭空猜测,这猜测可当不得真,所以有些失望。 似乎是看出九皇子的想法,岳凌钧可不打算让他轻轻放下,而是认真的分析起来。 “殿下,你不会是觉得没有证据,我是在胡说吧,你要这么想,皇家影卫出问题不是小事,而且这一次,他们是内部出了问题,而且还是涉嫌党争。” “不管这个把人手安插进去的人是你,还是太子,亦或者是别人,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说明,皇上这把纯粹的刀不再纯粹了,不再完全听命皇上行事了。” 岳凌钧挑眉,眼眸幽深。 ”皇上什么性格,殿下你比我了解,我之前离开京城的时候,皇上还没有如今这般多变,可是此次回到京城,我看见的皇上,和我几年前记忆中的皇上不一样了,要是我没猜错,我离开了这几年,殿下和其他皇子们,其实都有些不好过吧?” 岳凌钧这话带着阴阳怪气,不过算是说到了九皇子的心坎上,忍不住在心里赞同,因为父皇最近是真的越发的难伺候了。 可能是身体逐渐变差的缘故,总是发脾气,而且因为自己跟太子的战况愈演愈烈,所以导致父皇时不时的会找个由头教训自己或者太子。 在某一方面,自己跟太子还真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在其中,都被父皇忌惮着。 可岳凌钧到底没有证据,就这样张嘴一说,万一是假的呢? 九皇子谨慎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岳凌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再次说道:“九皇子,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若是殿下不愿相信,那便当我没说。” “但我一心为了大夏,一心为了百姓,这若是战争再起,恐怕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至少对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还请九皇子三思。” 这话扯的就有些远了吧? 九皇子皱了皱眉:“大将军,你话是不是说的有些严重啊?这怎么还成了战争了?” 岳凌钧却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扯的这么远,他已经说的够多了,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岳凌钧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做提示,然后继续说道。 “殿下之所以不愿意接纳我,无非就是觉得我态度转变的太快,有些说不通,所以不放心,那我便给殿下一个理由。” “我之所以突然参与党争,而且还要投靠殿下,就是因为我一心为了大夏,如今边疆战士吃紧,我希望我能早点前去支援。” “不然若是让敌军踏入我大夏土地,残害我大夏的百姓,我就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我想,这个理由,九皇子应该是能明白我的。” 九皇子恍然大悟,虽然早就猜到岳凌钧来找他,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可没有想到,还真是自己猜想到的这个。 不过,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没有用,岳凌钧就算是个好臣子,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顶多就是个比其他人稍微顺眼点的绊脚石。 所以,有些时候,有必要压一压岳凌钧的锋芒,对方既然有所求,那这所求之事,便是岳凌钧的软肋。 “大将军这话说的,不愧是我们大夏的将军,一心为了百姓着想,你放心,父皇既然把你叫回京城,那肯定不可能让你坐冷板凳,你一定会被派去支援的,对于这一点,大将军尽可以放心。” 岳凌钧表情古怪的看着九皇子说道:“那九皇子你的意思,这不打算帮我了?” 九皇子明白岳凌钧是什么意思了,却故意装傻,疑惑的问道:“将军这话是何意?什么帮不帮的,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却冷笑起来,想让自己帮忙,那父皇放他去边疆,可以啊,岳凌钧得自己说呀,怎么,让自己上赶着帮忙不成? 第三百七十一章:上官远志 岳凌钧却完全不给九皇子的面子,见九皇子一副装糊涂的样子,岳凌钧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突然起身,笑了笑说道。 “看来是我天真了,既然殿下听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便说的直接一些吧,殿下,其实我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来投靠你的。” “但我希望殿下能够付出一些诚意,毕竟我若是能早点去支援边疆,早点平定边疆的麻烦,那我便能早点回来。” “到时候没有了来自敌人的觊觎,回到京城,我才能收手干别的事情,要是不能把边疆的事情处理好,我怕是也没有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了,我这么说,殿下能明白了吧?” 岳凌钧这话说的如此直白,九皇子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明白,这是威胁上了? 若是自己不帮忙管边疆的事情,岳凌钧就不打算投靠自己了?太嚣张了! 岳凌钧想要的答案,九皇子没法子立刻回应,但是表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于是九皇子笑着说道。 “将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而且你都是一心为了大夏,我作为大夏的九皇子,肯定要当仁不让,将军放心,你去边疆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说的漂亮,并没有承诺一定会将此事办好,但是也留了余地,明显就是想要考虑考虑。 岳凌钧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既然得到了回复,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夜深了,九殿下好好休息吧。” 九皇子点头,亲自将人送了出去,直到看着岳凌钧翻墙离开,护卫过来回禀岳凌钧确实离开之后,九皇子这才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回了书房。 方才进去,就看见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舅舅,你可算是露面了,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呀?岳凌钧突然找上门,我怎么觉得大事不妙?” 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倒很精神,带着一丝儒雅的气质,此人正是九皇子的舅舅,大夏的户部尚书,上官远志,也是丽贵妃的亲哥哥。 相比较九皇子的着急,上官远志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笑了笑说道。 “九皇子何必这般着急?机会这不是送上门了吗?若是不把握住,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这句话说的如此明显,九皇子听出来了,皱着眉头问道:“舅舅,你觉得岳凌钧可以信任?但是你不觉得,今天的岳凌钧很反常吗?他从来都不参与党争,今天半夜突然出现,还跟我说了这么多,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上官远志却自在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偷听了半晌,他确实有些渴了。 九皇子看舅舅一副悠闲的样子,有些着急,但是又不好催,便只能坐在主位上,等着同时还吩咐下人去准备点心和热茶。 瞧着今日,怕事要跟舅舅好好的谈谈,毕竟岳凌钧确实很棘手,特别是岳凌钧今日上门提出来的要求,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丫鬟将点心热茶端上来,上官远志也不客气,吃了两块垫了垫肚子,这才擦了擦嘴角说道。 “九皇子,方才岳凌钧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人家就是来投靠你的,既然如此,何必把人往外推,要知道,太子想要这么个上赶着献殷勤的机会都捞不着,岳凌钧却主动来找你,若是让太子知道了,可不得嫉妒死你?” 九皇子当然知道这是个机会,但是岳凌钧的态度他不能接受,方才岳凌钧虽然对他说话恭敬有加,但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真心。 岳凌钧还是那个岳凌钧,区别只在于如今的岳凌钧会低头了,可人家的低头,也不是白白低的,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要让自己帮忙,让岳凌钧顺利出京前往边疆。 九皇子没有瞒着上官远志,而是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舅舅,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岳凌钧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又有如此声望,确实是一枚好棋子,收归麾下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我怕就怕岳凌钧只是表面顺从,可办事的时候指望不上他。” “再说了,岳凌钧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万一我提他把事给办了,他却翻脸不认,人转头不认账,那我找谁去?岂不是要自认倒霉?白费了心机不说,还被耍了一顿,我可不想有这样的结局!” 上官远志眯了眯眼,表情认真的说道。 “九皇子,俗话说的好,有舍才有得总,不能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你就认为不成功了吧,再说了,岳凌钧何必要干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情,就算这一次边疆的事情解决了,难保不会有下一桩,他不会做自断后路的事儿。” “岳凌钧现在已经回到京城,那就必须得想法子留在京城,我瞧着,他不像以前那样没有斗志,如今瞧着,是斗志满满,他肯定舍不得离开京城,可如今京城局势复杂,他想像几年前那样独善其身,根本做不到,便只能投靠一个人。” 上官远志语气轻蔑。 “太子平庸,岳凌钧的傲气肯定看不上,不然的话,也不会第一时间来找你,所以我觉得,收服岳凌钧,利大于弊,岳凌钧如今所求也不算过分,横竖都是为了大夏。” “若是九皇子来日继承大统,这大夏也是你的大夏,岳凌钧不就是变相的替九皇子你守住了江山吗?所以我才觉得可以帮一帮这个忙,又能让岳凌钧欠你人情,又能保住自己的江山,何乐而不为?”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九皇子沉默了。 上官远志此时却担忧到了别处,开口:“九皇子,我觉得我们如今应该操心的不是岳凌钧,而是皇家影卫,我觉得,岳凌钧方才的话说的有些道理,九皇子可有什么想法?” 九皇子回过神来,问道:“我能有什么想法,皇家影卫是父皇一手培养的,就算出了什么事儿,那也不归我管。” 上官远志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九皇子,皇家影卫虽然是皇上一手培养的,但皇家影卫向来效忠的都是皇上,这一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九皇子你难道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觉得,方才岳凌钧说的话,就是想提醒九皇子你,未来你可是要当皇上的,皇家影卫若是出了问题,对你来说,也不是个什么好事,更何况,如今九殿下你还没有登上大统,而皇家影卫又出了这样的问题,你就更应该放在心上了。” 上官远志语气凝重。 “若皇家影卫矛头向内对准皇上,那对你继承大统来说是个威胁,继承顺序上,太子可比你更加名正言顺,岳凌钧方才的话有些道理,这次出的问题不算小,若不是太子的手笔,那能是谁?” “九殿下,你有没有做过,你心里最是清楚,若不是你,也不是太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手伸进皇家影卫里去?京城这么多双眼睛都没能察觉出来,这可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九皇子,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这话已经说的足够明显,九皇子的表情果然重视起来。 “舅舅说的是,那能是谁呢?如今满京城有本事做到这个的,屈指可数。” “再另算有这个动手机会,以及动手目的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能肯定,绝对不是太子那个蠢货,他没那个能力,除非……” 九皇子顿了顿,然后一脸笃定的说道:“除非,还有暗中搅浑水的!一个没有露头的势力!” 上官远志看九皇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别人身上,心里忍不住叹气,不过面上却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九皇子说的对,不过我倒是觉得,万一这一切是太子一方做的障眼法,故意把事儿做得粗糙,让我们不怀疑他,想要排除自己的嫌疑,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太子虽然中庸愚蠢,可是皇后不啊,说不定,这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支招,我们不得不防,而且如今皇后地位无可撼动,我们也确实该想想法子治一治他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九皇子的心坎上,他早就看皇后太子不顺眼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听见舅舅的一通话,他总算舒服了。 “舅舅说了这么多,那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应对之策的吧?” 九皇子倒是个聪明孩子,完全不想着自己动脑子,而是把这些事情都推到上官远志的身上去。 上官远志无奈,不过既然已经决定承担起这份重任,便不可能退缩。 上官远志深思熟虑片刻之后开口道:“九殿下若是觉得行,那我就去好好的查一查太子,顺便查一查皇后,只有这样,才能打消疑虑,若是他们做的,肯定会留下痕迹。” 九皇子对于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行,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上官远志点头,算是把这件事情定下,然后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对了,九殿下,话说回来,你对岳凌钧到底是什么看法,想不想将此人纳入麾下?此人傲气十足,想要收服,怕没那么简单。” “就算九殿下你出面替他摆平了前往边疆的事情,可我也不觉得对方一定会领你的情,当然了,铁杵磨成针,若实在坚持,指不定岳凌钧还真吃这一套,就同意了。” 九皇子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嗤笑一声。 “也就是你才将这所谓的人才看得重要,反正我是觉得这些武将没甚区别,岳凌钧就算是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将军,一个臣子。” “我没有一嘴答应,而是故意往后稍稍,就是为了矜持一下,我若是想把岳凌钧收为麾下重用,那我得先让他交个投名状,不然不放心。” 第三百七十二章:拉拢为上 对于九皇子的这个想法,上官远志并没有全盘接受,而是摇了摇头说道。 “九殿下,岳凌钧怕是没那么好哄,不过我这里倒是确实有些计策,硬让人交投名状,只会把人往外推,九殿下若是愿意的话,不如听听我的建议,我是这么想的。” 上官远志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但凡是人,就会有弱点,岳凌钧也不例外,只不过咱们还没有发现而已,可只要日留心,总能察觉一二。” “岳凌钧性格骄傲,吃喝嫖赌,金钱权势名声,都不要,他到底想要什么?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无非就是对大夏的忠诚,以及想要守护大夏寸土寸山,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听到这些分析,九皇子倒是没有反对,因为他印象中的岳凌钧,确实就追求这个,看起来大仁大义,但也有些让人讨厌! 合着整个大夏就只有岳凌钧一个人心怀天下,心系百姓,其他人都是虚伪的小人呗! 正是因为心里怀揣着这些杂念,所以对于岳凌钧的敌意,九皇子始终无法释怀。 如今上官远志的一番话,算是将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给勾了出来。 九皇子并不觉得舅舅是站在岳凌钧那一边的,他只是很奇怪,舅舅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看起来像是在替岳凌钧说话似的。 于是他也问了出来:“舅舅,岳凌钧是个什么德性,我清楚的很,不过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上官远志笑着解释:“九殿下,你若想成为皇帝,那就得知人善用,如今你收拢在身边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有被你捏在手中的把柄,你不一定要把他们全部当成提线木偶,但是忠心是必须的。” “岳凌钧忠心的只有大夏,甚至不在乎到底是谁当了皇帝,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顺势而为,岳凌钧的臭脾气改不了,那咱们不如去迁就他。” 九皇子都快气笑了。 “舅舅,你在胡说什么?你要我一个堂堂九皇子去迁就一个小小的将军?开什么玩笑,岳凌钧就算厉害,那也只是个臣子,我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你让我这个帝王去迁就一个臣子?简直荒唐!可笑!” 上官远志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九殿下,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左右你都比太子优秀,岳凌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该选谁,就算是表面上不说,只要他心里支持你,那就够了。” “你只要将岳凌钧想要的满足了,自然会有所收获,你这么想,岳凌钧先来投靠你,不就是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你吗?” “你努力的满足岳凌钧的要求,而太子那边,却连岳凌钧想要参与党争的事情都不知道,如此一比较,太子是不是比你落后很多?等到哪天你将岳凌钧这块冰捂热了,那才是让太子看傻眼的时候呢!” 想到上官远志描绘的那个场景,九皇子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是啊,岳凌钧确实是块冰,但若能捂热的话,肯定能够狠狠的刺激到太子,那个废物懂得什么叫做广纳贤才吗? 如今的皇位继承人除了太子,便只剩下自己了,只要自己各方面都做得比太子好,岳凌钧凭什么不选自己?凭什么不效忠于自己? 再说了,只要自己当上了皇帝,岳凌钧就算是不愿意效忠,那也得捏着鼻子认。 上官远志一通分析后,作出了结论。 “总而言之,无论是从个人才华,还是从身家背景,亦或者是心性,岳凌钧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该选谁,他也已经做出了暗示,或者说是明示。” “九殿下,你方才接招的很漂亮,我们接下来就只需努力达成岳凌钧的愿望,送他去边疆,他一定会铭记在心的,时机到了,即便不用九殿下说什么,我相信,岳凌钧都不会忘恩负义。” 上官远志分析的有理有据,九皇子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他心里就有想法,想把岳凌钧收为麾下,原本是有一点担忧的,被舅舅这么一劝,也就没了。 反正舅舅是不会害他的,这一点,九皇子可以确定,所以就答应下来。 这边舅甥俩人商量的好,另外一头,岳凌钧回到将军府,就对上陆玄清充满好奇的眼神。 岳凌钧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就直接进了书房,拿起一本兵书就看,瞧这样子,似乎没想跟陆玄清沟通。 陆玄清则是笑了起来:“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大晚上都没回去,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你说你要投靠九皇子的时候,人家是什么反应啊?” 岳凌钧面不改色的翻了一页,淡淡的说道。 “陆丞相不是聪明吗?这个提议,还是你说出来的,我想,不必我说,你应该猜到九皇子是什么反应了。” 陆玄清轻笑一声。 “大将军这是生气了?我知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的计划,但是我是担心你演不了啊,你向来就是一个耿直的性格。” “我要是一早告诉你,你胸有成竹的,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大夏好,为了边疆的战士们好。” 岳凌钧终于从书本上抬起眼,眼神里满是不赞同,将兵书扔在桌上,几步走到陆玄清的面前。 “陆玄清,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既然你选择帮我,那你就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在某些方面,我确实不如你,但是这种事情上面,我绝对不会出问题。” 岳凌钧一脸的自信,陆玄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岳凌钧的脸,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没人退缩,陆玄清先败下阵来,无奈地举手道。 “罢了罢了,这一次是我做错了,我保证之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下可以了吧?” 岳凌钧眼神这才稍微收敛了些,冷酷的情绪没了,转而变成了平静,回到桌边喝起了茶。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我希望你能真的做到。”说完,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陆玄清见他这样,直接气笑了。 “大将军,我都已经给你保证了,你要不说一说九皇子的态度?” 岳凌钧:“你不是聪明吗?自己猜呗。” 陆玄清一脸惊讶,随即哈哈大笑。 “没想到大将军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没关系,那就猜,依我说,九皇子没得选择,肯定是同意了,就是可能没有那么痛快,或者说没把话说死。” “但是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帮你的,毕竟你这么大的将军府,这么大的势力,谁看着不眼馋呀,九皇子就算怀疑,他也经不住这个诱惑,你这块香饽饽,他是一定会吃下去的,就是接下来可能得委屈你了。” 岳凌钧抬起眼睛,皱眉道:“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吗?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 陆玄清耸了耸肩,走到椅子边坐下,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摆,无奈道。 “方才已经给你保证过,有什么我会跟你说,那我现在就先提醒你,九皇子虽然答应要帮你,但只是答应去皇上面前求情,让你赶紧去边疆,但是别的,还是得靠你再争取一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边疆打了这么久,这粮草怕是早就吃的差不多了吧,你要是在前往,再带一波支援,那肯定得吃更多的粮草,所以呀,在你出发前,还得再去九皇子那里多跑几趟,为了边疆的战士们多要些粮草。” 岳凌钧皱着眉头问道。 “你这话,让我找九皇子要……难道是让九皇子自掏腰包?如今国库空虚,皇上肯定是不愿意出这笔粮草的,就算是要出,他可能也会跟我谈条件,所以你是想让九皇子来把这个窟窿填上?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陆玄清笑着品了一口茶,然后啧啧称奇。 “大将军什么时候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你方才不是还一脸笃定,一定能把事办好吗?你放心吧,只要你出面,九皇子就算觉得肉疼,也肯定会答应你的。” “毕竟他可是已经把大夏的皇位当成自己的了,那这大夏的江山,自然也是他的,为了自己的江山出点血怎么了?你到时候去见他,话里话外稍微暗示一下,就说自己未来一定会尽全力辅佐明君,凭着九皇子那自以为是的性格,还以为你是在夸他呢。” 陆玄清语气充满嘲讽。 “你不在京城的这几年,九皇子可是搜刮了不少银子,大夏好几处都闹了天灾,什么水灾,旱灾,蝗灾,地龙翻身,九皇子可是抢了好几个差事。” “这国库拨下去的赈灾银子,他都贪了多少了,如今让他将这些银子吐出来,那也算勉强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这都是他应该付出的。” 岳凌钧的脸色黑了下来。 “陆丞相,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职责了?你是大夏的丞相,九皇子吞了这么多赈灾银子,你都不管管吗?百姓们要忍受天灾带来的痛苦,如今还要承受人祸的羞辱,你如今几句话倒是说的轻飘飘。” 陆玄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冷哼一声道。 “大将军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你一气之下从京城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些百姓啊?是,没错,我是大夏的丞相,但我再厉害,我也就是个凡人,我不是大罗神仙。” “我能力有限,若是咱们的好皇帝,自己看中这些百姓,我作为臣子,自然是能使出几分力的,但是咱们的皇帝只顾着跟自己的两个儿子斗了,只顾着维护朝廷的平衡了,哪里将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过?” 陆玄清笑容苦涩又悲凉。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的从国库拨下来的那些银子里,稍微挤出这么一些用于百姓,剩下的,我实在是拿不到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独木难支。” 第三百七十三章:救命恩人 听见这话,郭秀才终于回过了神说道:“我,我自己来!” 沈盈娘见状,也没有拒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按照岳凌钧的年纪跟这个郭母的年纪,没有什么可以防的,但是郭秀才实在是太吵了,沈盈娘也不想给他任何说教的机会,就同意了。 郭秀才虽然瘦,但是他母亲更瘦,再加上郭秀才即便瘦,也好歹是个男人,所以一把就将他娘抱了起来,直接抱出了屋。 沈盈娘和岳凌钧也跟着出去,帮忙掀开帘子,让他把人放进马车。 郭秀才想要出来帮忙赶马车,被沈盈娘推了进去说道:“行了,你就别瞎忙活了,去照顾你娘,我们赶马车就行了。” 郭秀才表情复杂的看着沈盈娘,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能对着沈盈娘深深的作揖。 “多谢沈掌柜。” 沈盈娘撇了撇嘴,不理会。 郭秀才只能灰头土脸的进去照顾他娘,方才面对沈盈娘的窘迫,在看见娘嘴角挂着的鲜血以及那一脸憔悴的样子,到底还是没了,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沈盈娘和岳凌钧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对方赶车,岳凌钧知道情况紧急,马鞭子一挥,马吃痛,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马车就这样飞快地离开了郭家村,很快就到了镇上的一家医馆外面,这是最近的一家医馆了。 马车停下之后,用不着沈盈娘提醒,郭秀才就赶紧抱着娘进了医馆。 医馆的大夫出来,让郭秀才把人放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就开始把脉,把手放在郭母的脉搏上,听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大夫就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子说道。 “情况有些不妙,我们这里怕是治不了,保险起见,还是赶紧把令堂送去回春堂吧。” 听说送去回春堂,郭秀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回春堂是县城的一家最好的医馆,里面的大夫自然也是最厉害的,但是同时,那里也是最贵的,郭秀才根本掏不出那么多银子。 而回春堂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怕病人付不起钱,是要先交银子的,郭秀才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把娘送过去,也看不了啊…… 一时间,郭秀才心如刀割,看着娘那苍白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将视线落到了沈盈娘的身上。 沈盈娘察觉到郭秀才视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说道:“把人带上,送去回春堂。” 说完,便转身先出去了。 郭秀才心中升起了一丝希冀,顾不得其他,赶紧抱着娘跟了出去。 马车一路疾驰着,马儿大喘着气,同时心理大喘气的还有郭秀才,他不知道沈盈娘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替自己付银子,还是要借自己银子呢? 在这一刻,郭秀才心情无比忐忑,万一待会儿沈盈娘不愿意借银子的话,哪怕是跪下磕头求,他都要把银子给借来。 沈盈娘可不知道郭秀才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等马车终于到了县城回春堂外面停下,沈盈娘才下了马车,招呼郭秀才把人给带出来。 郭秀才抱着娘出来之后,只是一脸希冀的看着沈盈娘,正想说什么,沈盈娘却没等他开口。 “把人带进去。” 说完先提着裙子进了回春堂。 岳凌钧见状,没有跟过去,而是依旧守在马车边,他相信沈盈娘可以把一切事情办好。 进了回春堂,一个药童过来招呼,沈盈娘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十两银子。 “给人看病,请你们回春堂最好的大夫出来。” 那药童看见银子,而且沈盈娘不像是囊中羞涩之人,立刻点了点头,收了银子之后,马上就去请回春堂的张大夫了。 郭秀才一脸感激的看着沈盈娘,沈盈娘却懒得搭理他,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大夫出来之后,就赶紧给郭母把脉,然后对着郭秀才说道:“病人的情况有些凶险,我倒是可以治,但需要不少的好药材……”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郭秀才要是买不起药材的话,就算是治了也没什么用。 郭秀才只觉得眼前发黑,就在这个时候,沈盈娘直接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给了那个药童说道。 “需要什么药材,直接用吧,不够了再跟我说。” 张大夫见状,也没有废话,当即对人类个药童吩咐道:“将那五十年的人参含片拿出来一片,放进病人嘴里,再将我的银针包拿出来。” 药童立刻下去,动作非常麻利的出来。 人参含片放进了郭母的嘴里,郭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不少,不像方才那副快死的样子,旁边的沈盈娘看着也觉得十分的惊奇。 这效果真的是立竿见影了。 紧接着,那张大夫就开始给郭母针灸了,几根银针扎在了郭母脑袋上的几个穴位上,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郭母的表情好了不少,不像方才那么痛苦,恢复了些许生机。 等张大夫又将银针扎在了郭母手上几个位置后,郭母的脸色越来越好。半个时辰后—— 张大夫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下来,并且接过了药童手上的干布擦了擦汗,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着一脸紧张的郭秀才说道。 “病人的情况好转,接下来就只需要疗养着就好,这汤药不能断,我给你开一张药方子,你自己抓药,在我们这里抓,或者去别的药堂抓都可以。” “但是记住了,药效一定要够,喝上一个月,你母亲的病情就能暂时稳定下来,后面要想要慢慢好转,还得换药方子。” 听见这话,郭秀才连忙道谢,并且表示要在回春堂抓药。 张大夫闻言,便亲自去抓药了。 等到张大夫离开,郭秀才才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沈盈娘,表情复杂,同时想到自己用的银子,可是沈盈娘拿出来的。 五十两,不是什么小数目,回春堂的大夫最好,回春堂的药材,自然也是最好的,这些不是他凭自己本事给娘赚回来的,完全是厚着脸皮靠着沈盈娘才得来的…… 而且目前这个情况,他根本还不上。 郭秀才一张脸通红,但是依旧还是懂礼数的,虽然之前跟沈盈娘吵得不可开交,但是眼下人家确确实实算得上是他娘的救命恩人。 郭秀才忙走几步,到了沈盈娘的面前,对着沈盈娘行礼。 “沈掌柜,这次多谢你了,这五十两银子……不,还有之前的十两银子,一共六十两银子,在下一定会归还的。” “只不过……在下如今囊中羞涩,着实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但是沈掌柜放心,只要在下活着,一定会将银子还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郭秀才自己都脸红,他哪里还得上? 如今没有了教书夫子的活儿,光靠他抄书,就算是把这双手抄断,他也还不上。 更何况,娘的病还需要继续买药熬着,他哪里有余钱给人家还上这笔债? 沈盈娘却直接站起身,挥了挥袖子道:“不必了,就当是我日行一善,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不过今天恰逢其会罢了。” 说完,沈盈娘还是一个正眼都没有给郭秀才,抬脚迈过门槛就要离开。 郭秀才见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同时又不好意思收这么大一笔银子,这可是六十两,不是什么小数目。 原本他以为,沈盈娘会提出要求,比如说,让他去黄家村给那些丫头教书,如今受了沈盈娘这么大的恩,郭秀才其实是愿意的,因为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法子还银子。 而且沈盈娘看起来挺迫切的,虽然不知道沈盈娘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给村里的丫头认字儿,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如今受了人家的恩惠,郭秀才是愿意放下自己的一些偏见的。 只要沈掌柜愿意开这个口,他就愿意去,毕竟人家是自己的大恩人,就当是报恩了。 越想,郭秀才越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施行,于是便追了出去。 “沈掌柜请留步!” 沈盈娘停顿,转头看着郭秀才。 郭秀才赶紧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继续对着沈盈娘行礼,态度恭敬了不少,然后咬着牙说道。 “沈掌柜,在下愿意去黄家村教书,你让在下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在下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当牛做马也得还上!” 沈盈娘却直接笑了起来。 这笑容着实有些不合时宜,郭秀才疑惑的看着沈盈娘:“沈掌柜笑什么?” 沈盈娘撇了撇嘴,眼神中满是嫌弃。 “你方才不是还说,女子不需要认字,也不应该认字,无才便是德吗?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又改口答应要去黄家村教书了?” 沈盈娘这是明知故问。 郭秀才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沈掌柜这一次帮了在下的大忙,您救了在下娘的命,在下怎么偿还都是应该的。” 沈盈娘冷笑一声道:“所以你依旧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女子不应该念书?只不过是为了报恩,才改变自己的原则,是吗?” 沈盈娘毫不留情,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郭秀才现在的心思。 郭秀才脸色有些发红,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并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有错。 而且沈盈娘说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他愿意去给黄家村的丫头们教书,但是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对的事。 只是他欠了沈盈娘这么大一个人情,要是什么都不做,实在是心中有愧,这才勉强委屈自己……没错,在郭秀才看来,这就是在“委屈”自己。 可是这种委屈是值得的,因为他娘救回来了,这可是过命的恩情,他不能不还,因此,郭秀才沉默了,算是默认了沈盈娘说的话。 沈盈娘见状,也不再多说,轻轻一笑。 “算了,不必,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第三百七十四章:提出告辞 柴小六嘿嘿一笑:“我方才就只是与我峰叔说笑两句,不是认真的,你好好休息,让夫人好好照顾你。” “这镇子的事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办,实在不放心,你交给我们去办,你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就是,若是有人不听话,我便好好的让他瞧瞧我柴小六的本事!” 说到这儿,柴小六扬了扬拳头。 柴青山更加担忧了。 柴峰赶紧上前,一把拽过柴小六的后衣领。 “行了,你越说,镇长越担心。” 松开柴小六,柴峰一脸沉稳,语气带着关心和宽慰。 “镇长,你放心把村子的事情交给我和柴小六就行,柴小六要是办的不行,我替他收拾烂摊子,再说了,镇子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好好休养,这才能早点继续管镇子。” 有了柴峰的话,柴青山果然放心了许多,喘了两口气之后,柴青山又看向姜来跟姜枫,对着柴峰嘱咐道。 “他峰叔,姜大夫和姜枫兄弟对咱们镇子来说,可是人才,姜大夫医术这么厉害,可不能薄待了他,你替我好好安排安排,姜大夫和姜枫兄弟若是需要什么,你可一定不能怠慢了。” 柴峰连连保证:“放心吧,柴镇长,我知道了,二位要是需要什么,来找我,我肯定会给办妥的。” 姜枫此时上前对柴青山行了一个晚辈礼,认真又感激的说道。 “柴镇长,多谢你收留我跟兄长,可是我们毕竟是外人,黑水镇的规矩,我们也算是有所了解,我觉得,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打扰你们,怕是不妥当,我跟我哥哥商量过了,等柴镇长好起来之后,我们便告辞了。” 姜枫的话方才说完,柴小六立刻跳脚, “你说什么呢?你人都已经到黑水镇了,你还想去哪儿啊?再说了,你们不是说家乡被洪水淹了?再加上遇到流寇,没法子这才逃荒到我们黑水镇,你们在外边的鱼塘边都快饿死了,这个时候还想走,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柴小六,怎么说话呢!” 柴峰没忍住呵斥了一句。 柴小六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但他还是不高兴,因为他觉得,姜枫没有把自己当兄弟。 姜枫一脸为难,好一会儿之后才解释。 “小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们毕竟不是黑水镇的人,我们留在这里,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吗?天大地大,总有我跟我哥的一点容身之处。” “我哥有点医术,我也能给他打下手,找个地方吃饱饭没问题,你放心,等我跟我哥找到了落脚处,肯定会回来跟你报个平安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这话说的诚恳又让人觉得贴心,柴青山和柴峰心里的戒心也稍微降低了些。 别的不说,姜枫真是一个好孩子,相比起任性的柴小六,姜枫不知道懂事多少呢。 姜来也适时开口说道:“对不起诸位,我弟弟就是这么个耿直脾气,或许是家里管教的严,他也不太愿意欠别人的,我弟弟说话耿直,可能有些不中听,但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毕竟不是黑水镇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亲戚,继续在此逗留,着实不太方便,再加上黑水镇不许出也不许进的规矩,我们待在这里,岂不是为难了柴镇长?” 姜来豁达一笑:“我们还是走,若是以后有需要,等我们找到落脚处,派人送个信,我们便会赶来。” 柴青山眼神晦暗,好一会之后才开口。 “姜大夫不要这么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突然发病,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你和你弟弟就安心住下来吧,你们虽然不是黑水镇的人,也没有亲戚在黑水镇,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好歹算个镇长,你若是不嫌弃,就当我家的亲戚吧,我让峰叔在镇上给你们找一处住的地方,你们直接落户,开个医馆,也是可以养家糊口的,就是黑水镇规矩有些严,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姜来跟姜枫面面相觑,两兄弟显然都很惊讶,还有些高兴。 姜枫在柴小六冷冷的眼神瞪视下,没再说话,而是看向哥哥,希望哥哥拿主意。 姜来一脸为难,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柴镇长,我跟我弟弟都不是喜欢与人交际的人,若是真能留在黑水镇,还能开个医馆,自然是好的,但……黑水镇的乡亲们愿意吗?” 柴青山笑笑:“你若是担心这一点,大可放在肚子里,我会让峰叔出去替你们说说的,再说了,你有这么一手本事,若是愿意留在黑水镇,大家才高兴呢,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李氏也在这个时候上前说道。 “是啊,姜大夫,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你这一次出手救了我夫君,我们正想着怎么报答你呢,若是能给你找个地方开医馆,让你留下来,我们才叫一个高兴,你可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留下来吧。” 一时间,屋子里几个人都在劝说姜来姜枫留下来,倒是热情的很。 只有柴峰,既没有出口挽留,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赶人走,一副默认的姿态。 姜来姜枫最后盛情难却,终于同意留下来,柴青山嘴角含笑。 李氏则是笑的合不拢嘴:“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峰叔,小六,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招待二位,给他们找个好点的地方开医馆!” 柴小六笑着上前,揽住了姜枫的肩膀说道。 “好兄弟,你方才说那些话,我都快要气死了,什么说不是黑水镇的人,你是我柴小六的兄弟,那就是黑水镇的人,下次不许再说这么见外的话,知道了吗?” 姜枫一副无奈的样子:“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在柴镇长和各位长辈面前,你这是做什么呢?实在没规矩。” 姜枫这副样子,让其他人忍俊不禁。 柴峰嘴角有勾起一丝笑,不过眼底还是有一丝疑虑,到底没有说出来,毕竟黑水镇能有姜大夫这样厉害的大夫是好事。 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两兄弟看起来都是老实本分的。 …… 一艘小船在湖水上划过,水面荡起阵阵波澜,沈盈娘就坐在船头上,低头看着湖水渐渐远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翠云走出来,给沈盈娘身上披上一个披肩,笑着说道:“公子,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自从沈盈娘乔装出来以后,翠云担心自己会喊错称呼,所以时不时的就戏瘾上身,专门走过来喊沈盈娘一声。 沈盈娘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瞧瞧这湖水之清澈,翠云,你觉得这水里有鱼吗?” 翠云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湖水,并不怎么清澈,反正她是看不见有什么鱼的。 但她也知道,沈掌柜说话向来话中有话,这话肯定不是单纯的问水里有没有鱼。 可惜翠云见识有限,着实猜不到沈盈娘想问什么,干脆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这水里应该是有鱼的吧,不过肯定是藏在深处,若是没有人故意放诱饵,想必是不会跳出来的。” 沈盈娘笑了笑,看了一眼远方点头道。 “是啊,京城不就是一个大鱼塘吗?我夫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觉得,他就是那个诱饵,说不定有许多人都想吃了他呢。” 听见这话,翠云不说话了,关于将军身份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天知道她在知晓岳凌钧身份时有多震惊,只是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因为前面主人家犯罪,一家流放,她被发卖,原以为遇到沈盈娘,就已经算是她的幸运了,毕竟沈盈娘这么善解人意,不苛待下人,却又聪明的主子,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个? 谁曾想,这背后居然还有一个更大的! 那可是战神啊…… 翠云都是有所耳闻的,虽然她一直在后宅做事,但外面的事情,特别是像岳凌钧大将军这样的人物,她也是知道些的。 以往都只是听前主人家那些少爷小姐用崇拜的口吻提起过,却没想到,如今成了自己的新主子,这可真是…… 想到这里,翠云看向沈盈娘安慰。 “公子,放心吧,将军肯定没事儿的,将军的名声这么响亮,京城之中,必然都是他的追随者,不会有事儿的。” 关于岳凌钧的事情,沈盈娘并没有过多的告诉翠云,毕竟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说岳凌钧此去京城,怕是要被派去边疆镇守,所以翠云除了崇拜岳凌钧,担心岳凌钧在战场上出事,对别的没有什么敏感性。 沈盈娘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但这些事情,她也不想跟翠云他们分享,关系还没有到那份上。 此时,一直没开口的张安上前说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去岸边弄些补给品?下一站停靠点有些距离,怕是要过上些日子,咱们先把补给品补够了,就不必操心了。” 沈盈娘闻言,倒是没什么意见。 “行,你跟你弟弟都有行走江湖的经验,那就听你们的吧,你们去清点一下物资,看看都要补给些什么。” 张宁上前说道:“这个我知道,这船上缺的东西还真不少,除了吃的,就得补几大量的水了,虽然这河里的水也能用,但公子金贵,总不能喝这些,万一病了呢?” 沈盈娘并不介意,让他们自行商量去了。 旁边有一辆有一艘大船经过,大船上没有什么标志,旁边似乎还跟着几艘小船,说是小船,也只是比较而言比那搜大船小一些。 那几艘小船的大小,就跟沈盈娘的船差不多了,可见,这是一个商队,而且规模还不小。 沈盈娘随意的扫了一眼,因为距离有些近,双方相距不过十几米,沈盈娘看见了那大船上甲板上站着的几个人,皆是身形挺拔。 第三百七十五章:上岸吃饭 不过只是扫了一眼,沈盈娘便把视线挪开了,行走在外,还是少生事端为好,虽然只是看一眼,并不算什么,可万一要是把对方给惹到了呢? 沈盈娘起身对着几人说道:“行了,赶紧去收拾收拾吧,留几个人看着船,咱们待会儿一起上岸,翠云,你不是说想买些点心吗?待会儿赶紧下去,别拖延时间。” 翠云被沈盈娘说的脸色一红。 “公子,我没有那么贪吃,肯定是补给物资为重,怎么搞的好像我只想这点心事的?” 沈盈娘笑道:“行行行,你就当是我贪吃算了。” 翠云却在这时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然后才对着沈盈娘提议。 “公子,要不,咱们跟那大船上的主人结交一番吧,这一路上,虽然不知道同不同路,但人家带了这么多人,护卫肯定不少,这路上若是真有个什么岔子,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沈盈娘却摇了摇头:“互相照应的前提是要实力,差不多,或者不能差太多,你觉得咱们需要人家照应,可人家需要咱们照应吗?” 这话一出,翠云顿时语塞了,因为好像确实是这样,这艘船上除了张安张宁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其他的都只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船夫,自己也只会贴身伺候沈盈娘,别的就别指望了。 可是人家呢? 那艘大船先不说,那几艘小船,也不是他们能比的呀,翠云瞬间就闭嘴了。 沈盈娘笑了笑,说道:“行了,别想这么多了,出门在外,井水不犯河水,真要遇到了什么变故再说吧,再说了,这一次出行之前,我就已经提前说过,咱们要神秘一些,不能让人看出咱们的来路,不然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有影响。” 翠云只能老实投降,不敢再说。 张安跟张宁在这时上前,因为已经快要靠岸了,准备帮船夫把船停在岸边。 “翠云,你跟在公子身边,可得小心说话办事儿,不要给公子惹麻烦,这上了岸之后啊,更得小心说话了。” “就是,要不是公子大度,就你这张嘴,不知道被教训多少回了。” 兄弟俩都是玩笑式的语气,但翠云被兄弟俩这么埋汰,气的要死,上前就往二人胳膊上各自拍了一巴掌。 “你们两个都欺负我!你们等着,我看看,到最后公子最喜欢谁,我肯定比你们俩都干得好!” 说完哼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了。 沈盈娘无奈看着两兄弟,嘴角勾起是玩味的笑:“你们两个,从小到大没喜欢过姑娘是吧,追姑娘不是这么追的。” 此话一出,张安张宁兄弟俩人耳根子都忍不住红了起来,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否认。 “公子,你不要乱说,我们没有!” 说完,面面相觑,互相看的眼神里带着较劲的意思。 沈盈娘清了清,嗓子道:“行行行,你们没有,但我先提前警告你们,别忘了你们的职责,在职责之外,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听到了吗?” 沈盈娘说这话的时候严肃了几分。 张安和张宁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错。 等到小船靠了岸,沈盈娘便带着翠云,还有张安张宁下了船,船夫们留下几个看着船,剩下的人则也下船,去采买。 他们要负责采买所有人吃的用的,沈盈娘则是负责采买他们这几个人要用的更精细的东西。 不过在船上这么久,整整两天没有下来过了,船上吃东西,也都是随便弄点吃的,沈盈娘觉得自己的馋虫快被勾出来了,于是决定先去酒楼吃上一顿,吃饱了再说! 这个靠岸的地方,也不知道属于哪儿,但不管怎么样,反正看起来还算繁华,先吃饱吃好了再说。 翠云殷勤的伺候着,似乎生怕被张安两兄弟看扁了似的,沈盈娘也不戳破。 一行人到了酒楼。 沈盈娘不准备在雅间吃,在外面吃,还能听一听那些客人的谈话,信息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小二上前招呼,一看沈盈娘几人的穿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立刻就报菜名,把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报了出来。 沈盈娘听完之后,觉得菜名都很好听,听起来都很有文化,但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沈盈娘便问了问那小二这些菜都是用什么做的,小二也知道有些客人挑剔,简单的说了所用的食材和做的方法。 沈盈娘点头,毕竟自己也是个做饭的高手,所以便挑了几个听起来就好吃的。 店小二沈盈娘挑的菜,就知道这是个行家,立刻殷勤了几分,又推荐了好几样大厨最拿手的,沈盈娘都要了。 店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随即沈盈娘就扔了半两银子过去,小二高兴的说道。 “公子大气,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小的,小的一定给您伺候周到了!” 沈盈娘挥手:“你先去传菜吧,待会儿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沈盈娘主要是想问问这个小二,他们要买的补给品在哪儿买最好。 小二立刻下去传菜了,生怕耽误了过来回话。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小二也过来回话,不过这一次问话的不是沈盈娘,而是张安。 毕竟张安之前有过这种出远门的经验,他们还在战场上历练过,知道哪些是最需要的,除了吃的用的,还得有一些常用的药材。 毕竟这路上不太平,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山贼流寇?就算是没遇上这些脑门上写上坏人两字的坏人,可还有其他小毛贼呀,买些保命的东西最好不过。 虽然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些,但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小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噼里啪啦的就把这地方比较好的医馆和买粮食的地方都给说了。 张安听的认真,然后就记了下来,了解完了一切,这才让小二离开。 沈盈娘笑着说道:“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去。” 翠云几人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开始吃饭。 沈盈娘其实没这个规矩,但张安几人要讲这个规矩,沈盈娘也没有为难他们。 就在几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不远处突然闹了起来,一个听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的声音。 “公子,公子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一看你就来历不凡,你买下我,我愿意为奴为婢,洗脚更衣都行,不能让我夫君找我回去,他会打死我的,求求你了公子!” 听到前半段话,沈盈娘还以为是小姑娘遇上登徒子,可听到后面的话,沈盈娘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她擦了擦嘴,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看了过去。 这出门在外,怎么长见识? 自然是看热闹啊! 说不定,有一天还能自己用得上呢。 沈盈娘心里有猜测,她得去验证。 翠云几人见沈盈娘不吃了,便也跟着放下筷子,跟着走了过去。 此时那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因为有张安张宁开路,沈盈娘倒是挤到了最前面,等看见情形,当即皱了皱眉。 一个穿着不凡,长相俊朗的年轻公子一脸慌张的躲开一个女子的碰触。 那女子跪在地上,穿着不算破烂,但比起那年轻公子,确实黯然失色,倒是那一张脸,带着几分少妇的韵味,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 再加上此时泪眼婆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子就引起周围看热闹男人的保护欲。 一些男人张口就来。 “这位小娘子若实在是害怕,不如让我将你买走吧,我瞧着那位小公子似乎什么也不懂,怕是听不懂你说的话,跟了爷,爷一定能让你吃饱穿暖!只要你好好伺候爷就行!” 这话说的实在轻浮,周围看热闹的你一句我一句凑趣,然后哈哈大笑,言语间全是对那女子的调戏。 女子似乎吓坏了,可怜的看着那年轻公子。 “我不,你们跟我夫君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公子,求求你了,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烧火劈柴,我都能干,求求你了,你若是有别的要求,我也是能做的……” 说完,又要去扯那年轻小公子的袖子。 小公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方才周围那些男人调笑的时候,他的脸就已经红的不行了。 此时这女子如此生猛,还要往上生扑,他更加受不了了,赶紧几个闪步来回躲,没一会儿就跑到了沈盈娘的跟前。 沈盈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张安伸手,挡在沈盈娘身前,护住沈盈娘。 好在那年轻小公子停住了,尽量的远离那个女子,没好气的说道。 “你,你这是作甚?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买你?再说了,你与你夫君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那表情却是藏都藏不住的动容和同情。 沈盈娘近距离的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小公子怕是起了恻隐之心。 沈盈娘能看出来,那小娘子自然也能看出来,她眼睛一亮,哭得更加梨花带雨了。 再一次扑到小公子面前,不过似乎知道小公子很排斥,倒是没有伸手抱他的腿,而是抓住了小公子的衣摆,可怜的说道。 “小公子,我,我知道,我不该这样麻烦你,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若是被我夫君找回去,会打死我的,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只要你买下我就行,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要不让我被我夫君捉回去,我什么都愿意干。” “实不相瞒,我母亲病重,需要银子,我爹才将我嫁给我如今的夫君,可我母亲已经过世了,我实在是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求求你了,救我一命吧,求求你了!” 听见这句话,那小公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突然伸手去摸腰带上的钱袋。 沈盈娘挑了挑眉,看出来这位傻白甜是想用钱息事宁人了,就怕这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说,还会被人给赖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多管闲事 那小公子拿起钱袋说道:“你,你别这样,你若真想跑,你夫君也不可能找得到你,这样吧,我给你一些银子,到时候你找个地方去,只要你夫君找不到你不就可以了?你还可以带着你爹一起走。” 说话间,就准备拿银子。 那小娘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又遮掩过去,小公子从钱袋里摸出了二两银子,觉得不够,又摸出了十两,然后一起递给那女子。 女子可瞧见了,这钱袋里还有呢,只是给自己十二两,真够小气的。 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那小娘子将钱接了过来,然后继续说道。 “小公子,瞧你也不像是什么穷酸人,你要不就买走我吧?帮人帮到底。” 没想到给了钱还要求着自己买,小公子不知所措,准备走人,可就在这时,人群之外想起一道粗暴的呵斥声。 “贱人!你让我一通好找啊,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老子看你往哪里跑!”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随即一个高大一脸凶狠的汉子走了进来,那凶狠汉子一进来,目光便锁定在那小娘子身上,然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那小公子身上,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小公子的衣襟骂。 “我就说嘛,原来你这死婆娘是出来找小白脸了,你就是那个奸夫吧?居然敢跟我娘子有首尾。” “呸!狗东西,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完!你若不给我个交代,老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有聪明的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沈盈娘心中蹦出三个字儿。 闲人跳! 这倒霉孩子真会惹祸…… 那小公子显然没有遭受过什么毒打,被那凶狠汉子抓住衣服之后,直接白了脸,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嘴上还不断的为自己辩解。 “你,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开我,我跟你娘子没有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这里这么多人都能给我作证,我不是什么奸夫。” 沈盈娘心中无奈,这位小公子可真是会解释,人家摆明了想坑你,怎么可能会相信你的话呢? 沈盈娘猜测,接下来怕是就要钱了,可是沈盈娘想错了,因为这两人段位更高。 那女子看见小公子被抓,一脸惊恐,可还是故作坚强上前去阻止。 “你,你要是不满意,冲着我来,你不要对我恩人下手。” 那女子说话间,就对着凶狠男子“拳打脚踢”起来,好一副护郎心切的模样,看的围观人群阵阵恶寒。 当然了,还有一些看上的不嫌事大的,还在那里瞎起哄,有在讽刺凶狠汉子被戴绿帽子的,也有嘲讽做好人不成,反被赖上的小公子。 还有一些同情心泛滥的,则是在替那个女子说话。 话里话外,都在要求那个凶狠汉子放过女子,同时还慷他人之慨,让小公子把女子给收了。 “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可不多见啊!” 沈盈娘听到“重情重义”几个字评价的时候,嘴角疯狂抽搐,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安跟张宁,瞧见二人脸上也都露出了震惊之色,终于才放下了心。 果然,并不是自己奇怪,而是那些评价的人过于奇特,这种评价都能说得出来,重情重义是这么用的吗? 就在沈盈娘走神的功夫,那个汉子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几乎已经快把小公子勒得喘不过气。 凶狠汉子都没用什么力气,随便一甩,就将那女子推倒在地,恶声恶气的说道。 “你这臭婆娘,给我老实点儿,罗小花,我告诉你,你既然嫁给老子,那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别以为能跑得了。” “如今还敢背着我跟这种小白脸乱来,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两个都跟我走!” 那凶狠汉子说话间,就要拉着两人离开,瞧这模样,是想找个僻静处杀羊啊。 沈盈娘看不过去了,若只是萍水相逢的人,沈盈娘可能不会多管闲事,可偏偏,这个小公子不是普通人。 她对着张安张宁说道:“把人拦住,别让他走。” 张安张宁虽然不知道沈掌柜为何突然有这么好心,但他们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就行,于是两兄弟一左一右上前,挡在了那凶狠汉子的去路之前。 “你们干什么?想多管闲事啊?” 对于凶狠汉子的质问,沈盈娘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从张安张宁身后走了出来,然后笑了笑说道。 “这位兄弟,方才的事情,我们都是见证者,你娘子和这位小公子真的没什么,是你娘子突然跑出来求助,说她夫君打她,这位小公子好心,这才听她说了几句,可没有你说的这般龌龊。” “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所以你还是先把人给放开吧,这位小公子细皮嫩肉的,要是被你打坏了,等他家里人找来,你怕是要吃排头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沈盈娘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可是她这副啰嗦的样子,落到凶狠汉子眼中,就是挑衅,以及多管闲事。 凶狠汉子阴冷的眼睛往四周扫了一圈,不少看戏的人都纷纷后退,生怕被赖上。 方才的情形,他们反映再迟钝的也看出来不对劲,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出面仗义直言,敬佩是敬佩,但他们可不打算牵扯进去。 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然的话后果难料啊…… 察觉到周围人的退缩,那凶狠汉子明显得意了不少,他抬着下巴,看着不到自己肩膀高的沈盈娘,冷笑一声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鸡崽子别多管闲事,还是说,你也想跟我出去单独聊聊……哎哟!” 话还没说完,突然手上一痛,凶狠汉子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手。 那个被他一直揪住衣领的小公子,飞快的从他身前逃窜到张安身后躲着,还不忘对沈盈娘点头道谢。 “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沈盈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该夸一句还算聪明? 凶狠汉子被咬了手,瞬间就怒了,上手就准备把小公子给抓出来,可是张安出手极快,直接钳住了那凶狠汉子的手腕。 凶狠汉子的手被制住,疼得哎哟一声,紧接着,一个推力把他往后一推,汉子便连连往后倒,差点摔了。 “夫君,邓二!你没事吧?” 一直藏在邓二身后的罗小花出手搀扶,用尽吃奶的劲儿,才没让邓二摔一个屁股墩儿,可即便是如此,两人依旧很是狼狈。 最关键的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罗小花方才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具显然被扯掉了,那副紧张邓二的样子,明显就是真的关心,哪里像方才那样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 不过,还是没有人出来仗义直言,他们看戏就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沈盈娘却已经管了这闲事,所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沈盈娘冷笑一声,语气嘲讽的说道。 “邓二是吧,我瞧你娘子这么紧张你的样子,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两人的家务事,还是不要闹到外面比较好,免得耽误了别人的行程。” “看样子,误会都已经解除了,二位还是请回去吧,这位公子实在是罪不至此,人家不过就是想做个好人,做点好事,你们没必要把人逼到这份上。” 听见沈盈娘这话,邓二冷下脸来,这下纯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关你屁事!老子方才就是没有准备,这才被你手底下的奴才得了手。” 说到这里,察觉周围看戏百姓的视线,邓二到底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他冷哼一声,直接瞪着沈盈娘,语气带着威胁的说道。 “臭小子,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人的事你要是伸手,那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听到了吗?” 说完,就准备拉着罗小花和小公子离开。 沈盈娘将折扇挡在了邓二身前,无奈一笑。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爱多管闲事,不让我管我还不高兴,要不这样,你换一个人吧,只要我看不见,那我自然不会管,我也没那么好心泛滥。” 那小公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人撑腰,瞬间抖了起来,沈盈娘方才说完,他便也站出来表态。 “就是,你们为何偏偏盯上我?好手好脚的不去找个正经营生,非要干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儿,也亏得我好心,可若是你们这种利用别人的善心做坏事的人多了,以后还有谁敢做好事啊?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公子说话间,还十分的委屈。 沈盈娘看着那邓二铁青的脸,以及罗小花眼中闪过的狠毒,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特别是当她发现,罗小花的视线不断的朝四周扫射的时候,沈盈娘就预感到大事不妙。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像这种仙人跳,光两个人怎么够?怎么着都会找一些同伙在人群之中拉偏架的,方才那些说出奇葩言论的吃瓜群众,估摸着就是为这场仙人跳安排的托儿。 当然了,这些托除了能打口水仗之外,人家也是可以真动手的,人多势众之下,自己又人生地不熟的,哪怕带着张安张宁两兄弟,想要安稳逃脱,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心生退意,沈盈娘有些后悔,但如今后悔没用,只能赶紧想法子逃脱才是。 趁着小公子自己出面为自己抱不平的时候,沈盈娘飞快又迅速的在张安张宁耳边小声道。 “不要跟这些人硬碰硬,我怀疑他们有同伙,待会儿一旦打起来,我们不要跟他们硬来,直接跑,带上那个小公子还有翠云赶紧撤!” 沈盈娘这提醒来的及时,张安张宁都惊讶的看着她,不过两人显然早就已经适应了,倒是没有过多的纠结。 第三百七十七章:及时赶到 反正沈掌柜怎么安排,他们便怎么做呗,不,应该叫沈公子了,得习惯这个称呼,不然的话,叫错了就不好了。 邓二突然冷笑一声,不知是被沈盈娘的话气到了,还是因为被小公子这副职责的样子给惹到了,一把拍开那小公子因为控诉伸过去的手指,不屑一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既然如此,那你们都别走了,老子今天肯定得收拾收拾你们,敢欺负到老子的头上。” 邓二倒打一耙之后,拍了拍手。 果然,人群里面突然挤进来几个,男人高矮胖瘦,一应俱全,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些人眼神都充满着恶意,而且手中都拿着棍棒。 这下子,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后退,全部退到了安全地带,反正是那种一旦这边打起来,他们可以立刻躲避的安全距离。 沈盈娘心头暗骂倒霉,可是眼下都管了,总不能中途放弃。 那小公子也没想到阵仗这么大,看了一眼把他们包围起来的人,加上罗小花和邓二,居然有七八个呢,小公子心中忐忑又害怕。 沈盈娘皱了皱眉,盯着邓二,准备晓之以理:“这位兄弟,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啊?本来就是你们有错在先,生意不成,换下一个就行了,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 邓二抬着下巴,不屑地瞪着沈盈娘说道。 “老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得着你来管?小鸡崽子管闲事管得宽,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管闲事的后果!” 说完,手一挥。 “给我上,把这几个都给我抓起来!” 邓二也不是真的鲁莽行事,主要是因为沈盈娘和小公子看起来穿着都不凡,一看就有钱,而身边带着的护卫也少,他们七八个人呢,还摁不住这么几个人? 这不就是白白送上门的肥羊吗! 没错,在邓二的眼里,沈盈娘和那小公子,都是肥羊,沈盈娘一脚踹在朝他跑过来的高个瘦子的肚子上,把那人踹得往后倒退好几步。 随即沈盈娘转头,拽着小公子和翠云就跑:“张安张宁,你们垫后!” 丢下这句话之后,沈盈娘喊了一声跑,就不由分说地拽着二人往外面奔去。 路过的人纷纷给他们让路,没有人出面为难,让沈盈娘松了一口气。 “给我追!” 邓二看见人跑了,一时间急了,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走呢?怎么着都得把人给重新抓回来。 可惜,邓二才迈出去一步,就被张安一脚踹在了膝盖上,锥刺般的疼痛让邓二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罗小花看见这一幕,惊讶的看着张安,随即凶狠的指挥起来:“上!一起上!把这两人给我拿下,然后再去追其他人!” 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周围围观的人看的叹为观止,毕竟方才这个罗小花还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骨的样子,谁知道转脸就变得这么凶残? 方才那些蠢蠢欲动,却没有真正出手帮忙的人,忍不住在心中庆幸,还好发展好心的不是他们,不然的话,岂不是会被坑死? 张安张宁身手不错,方才沈公子已经提醒过,他们且战且退,不用纠缠,本来也是并不是什么死敌,何必非要以命相搏呢? 张安张宁默契十足,个个出招,或是踹在那些人的肚子上,或是打在脸上,总而言之,几招过后,地上便倒了七八个人,包括罗小花也不例外。 罗小花也作死地往人身上扑,她太自以为是,还以为江湖儿女都讲究个怜悯弱者,不会对女人动手。 谁想到张宁是个不讲武德的,反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正好打在罗小花的脸上。 他冷笑一声嘲讽道:“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老子打的都不是人,记住了!” 话方才说完,就被张安拽着往外走。 “行了,别得瑟了,赶紧出去!” 兄弟二人很快便从酒楼出去了。 罗小花这才从被打了一巴掌的惊讶中回过神,咬着牙骂道。 “给我追!其他人也别藏了,赶紧给我追!一个都不许放跑!” 话音刚落,便第一个冲了出去,可见这怒火有多高,罗小花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居然冲在第一个。 剩下的藏在其他角落的人也都纷纷站了出来,各自手上抄着家伙,不算地上躺着的那几个,跟着罗小花冲出去的,足有十余人。 看的酒楼其他人啧啧称奇,这要是被缠上了,不给银子,那肯定是不能脱身的。 不过,瞧这么大阵仗,一出马就是十几二十号人,这被抓住了,不得扒层皮呀? 不然的话,银子给少了,这些人分赃不均,还不是得调转矛头对准他们? 酒楼的人怎么想,沈盈娘才不在乎,她此时正拽着那个小公子和翠云跑得气喘吁吁。 小公子跑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方才的情形,逐渐冷静了不少。 沈盈娘到底是女儿身,再加上平时运动不多,这跑起来,还真有些吃力,特别是那股劲儿用完了之后,跑步的速度就慢了。 翠云也差不多,反倒是回过神来的小公子,意识到自己是被救了,可是转头就瞧见有人朝这边追,知道不能停下,反过来拽着沈盈娘往前跑。 “这位公子,我们还是赶紧跑吧,他们追上来了,我拉着你跑!” 说罢,还真的十分厚道的拽着沈盈娘的手往前拖。 沈盈娘心中只觉晦气,她怎么就管了这么个闲事了呢? 张安跟张宁脚步飞快的追了上来,也飞快的带着沈盈娘和翠云往前跑。 只不过街上人多,人来人往的,想要毫无障碍的跑,肯定不可能,只能在人流之中穿插着。 后面的那些人虽然也着急,但总不能跟路人硬碰硬吧?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之中,人来人往倒是成了最好的屏障。 张安跟张宁时不时的还会往后使些绊子,比如扔个石子儿,或者干脆停下来对着追来的人打几拳,尽量的拖延这些人的脚步。 可是后面那群人穷追不舍,即便有张安张宁拖慢脚步,但他们依旧像牛皮糖似的黏在后面,根本甩不掉。 张安都有些佩服了,飞快的跑到沈盈娘的身边说道:“沈公子,这下怎么办?那些人看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非要追着我们跑。” 沈盈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些人一个个愈发凶神恶煞的模样,知道是自己一行人的举动把他们给惹毛了。 但人都已经救出来了,总不能又给还回去吧?那样岂不是助纣为虐? 就在沈盈娘想着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对策,可以把后面那些人甩掉的时候,突然,一直沉默的那个小公子高兴的开口道。 “有救了有救了!是我二叔他们!” 沈盈娘顺着那小公子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带着一群护卫朝他们这边走来,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人。 沈盈娘不用脑子,用指甲盖想就能猜到,这些人是在找这个倒霉公子。 都不用沈盈娘开口,那小公子兴高采烈的一边跳一边挥手道。 “二叔!二叔我在这里!赶紧过来救我呀,我被人缠上了!” 这个声音放在平时,肯定不怎么起眼,但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还是很吸引别人视线的,大家纷纷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这么多人停下,那一直不停挥手示意的小公子自然就引人注意了,那个中年汉子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先是一喜,紧接着没好气地带人跑了过来。 而那些追过来的地痞无赖更快上一步,上前就把沈盈娘和那小公子给围住了。 沈盈娘在看见小公子的护卫赶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安全了,所以没有继续狂奔,而是就地等着,即便是被这些人包围,她也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 罗小花居然也追来了,喘着气,指着沈盈娘破口大骂:“你这小白脸真是歹毒啊,自己见死不救还不让别人救?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今日我一定要……” “公子!” 话还没有说完,罗小花的声音便被人无情的打断,那中年汉子已经带着护卫赶来。 瞧见围着自家公子那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那中年男人动作倒也干脆,直接说道。 “居然敢冒犯公子,全部给我拿下!” 罗小花看见二叔身后那堆护卫,当即变了脸色,张口喊道:“撤!全都撤!” 说完话,自己第一个溜的没影。 其他人见状,纷纷要跟着撤退,他们虽然狠,但又不傻。 硬碰硬,碰普通人没问题,但这个中年男人背后跟了这么多护卫,他们怎么可能敢跟对方硬碰硬?那是不自量力! 最关键的是,得不偿失啊。 他们做这么场大戏,出面威胁,都只是为了挣银子,这些护卫明显比他们厉害许多,别到时候银子没挣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别跑,站住!” 护卫有一大半人都追出去了,剩下的一半则是留在原地保护,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中年男人办起事情来的沉稳和经验丰富。 沈盈娘想到这里,看向了那个小公子,不像这个,一看就是个青瓜蛋子,什么都不懂,出门吃个饭也能被讹…… 沈盈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公子看见中年男人,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上前一个熊抱,委屈的控诉。 “二叔,你怎么才来啊?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要不是有这位沈公子中途出面帮忙,我怕是要被那些无赖给抓走了,你是不知道,方才有多凶险,他们居然要把我抓到别的地方去!” 公子噼里啪啦的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那中年男人明显经验丰富,会挑重点听。 虽然对于自家公子这次的行为有些担心,但更加感谢沈盈娘。 中年男人对着沈盈娘拱了拱手说道:“这位沈公子,真是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