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炮灰被弹幕剧透后封侯拜爵》 1 第1章 绑定系统的咸鱼小纨绔 京城最热闹的长乐街西市,小贩齐聚,商铺林立。 一众仆从簇拥着三个衣着华贵,手上都端放着蛐蛐罐的少年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阿霖,每次跟你出来,那些人就盯着你瞧,让人好生羡慕啊。”走在霍霖旁边的青衣少年陆元凑近霍霖的身旁戏谑道。 霍霖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这福气给你要不......” 【叮,弹幕系统已连接,是否接收?】 霍霖恍然间听到什么声音,一回神又没有看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嗯?”霍霖疑惑地望向旁边的两个哥们:“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跟在霍霖身旁的两人迷茫地摇摇头,不明所以。 霍霖向身周看了几眼,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就不在意地继续带着人往前走,再不过去天都黑了。 才到常驻的酒楼门口,霍霖就察觉到这里与以往不同的静,安静的人群里只有中间的看台上传来争执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少年正在欺负一个拉二胡的老头儿。 有人要上来救助,也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你不要命啦,这可是苏贵妃的娘家侄子。” 看到这等情景,台上的老人面露绝望之色。 ...... “你这老头儿,拉的曲儿难听的要死,拉什么拉!”那富家子弟满脸凶相,说着狠话就要去抢老人手中的二胡准备把它砸烂。 “砰!” 随着一声巨响,只见一张椅子突然砸在了台上,震醒了台下围观的百姓。 而台上的少年也被吓得一激灵,准备抢二胡的手迅速收了回去,一下子躲到旁边的小厮后面。 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其他声响,回过神的少年立马从小厮身后出来找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打断他:“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逞英雄!” 在底下一众同样被动静吓得缩在桌旁的百姓中,门口站着的三个少年格外显眼。 尤其是中间那个身着紫袍的少年。 ,啧 霍霖不紧不慢地动了动刚刚踢椅子的那只脚,嘴角轻佻,眼含讥讽的看着台上少年,道:“啧,别来无恙啊苏老二。” 看霍霖那对自己讥讽的神色,台上的富家子弟苏椹自然知道这椅子是哪里飞来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咬牙道:“好呀姓霍的,我就知道看到你准没有好事。” 说着就带着一众手下跳下台,连台上的老人都懒得理会。 台上的老人见到转机,扶着身旁歪倒的椅子踉跄起身,躬身朝着霍霖拱手一拜,眼睛泛着泪花,满是对霍霖出手帮助的感激。 看霍霖与自己对视,老人知道恩人已经接受到自己的感激,便脚步飞快地带着自己的二胡向台子后方跑去,快得仿若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霍霖眼角余光接收到老人的感谢,并不在意,他挑眉看向跳下台的人,嘲笑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整天就知道欺负弱小。” 霍霖身边的两个少年配合地摇头附和,嫌弃道:“苏老二,别净知道偷鸡摸狗欺负弱小,不行就跟爷几个学学,玩蛐蛐都比你欺负人来得好。” 苏二气急,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霍霖一直都看不惯对方欺负弱小的样子,看苏二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想逗他的兴致更佳了:“要不你做哥几个的小弟,我们带你玩?” 说完,他后面的两个人也随声附和。 苏老二苏椹气急,咬牙切齿道:“霍二你不也是个纨绔,整天招猫逗狗什么都不会!连个小破童生都考不上!” 霍霖还没有回,身后的人就迫不及待帮他回了:“阿霖可是过目不忘,现在只是不想学,总比你学不会的好。” 苏老二想起霍霖这一群人伶牙俐齿的样子,知道自己口水战打不过,索性爆喝一声带着一众手下向霍霖冲过去:“王八蛋霍霖!” 两方混战之时,边上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霍家那个过目不忘?他不是纨绔吗?” “这霍小少爷幼时可是京城有名的神童,简直是过目即成诵!” “这么厉害,那怎么现在这么个样。” 旁边正侧耳偷听的人迫不及待挤进人群悄声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是幼时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请大夫,家里就多宠着些了!” “他小时候去文樾书院参加过比赛,得了第一,当天就病倒了!” 另一边又凑过来一个人抢答道:“不是不是,我二舅在酒楼听他闲聊时说起过,是因为镇远侯有钱有势,他觉得不躺躺对不起祖宗才对!” “......”众人沉默。 “......好像都有点儿道理。” 窃窃私语间,另一边的群架已经由原本的菜鸡互啄进阶成物理攻击,你扔一根筷子我扔你一个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吐槽对方。 霍霖觉得那拉二胡的老头儿也跑远了,索性不浪费时间,瞅准空隙往苏椹那边扔过去一个装满饭菜的碗。 躲避不及的苏老二被碗里的饭菜弄了个满头脏污,苏椹气急:“王八蛋霍霖,你个龟孙子!我......” 霍霖把手中的勺子往苏椹的鼻子扔去:“龟儿子你话真多。” 扔得苏二躲避不急捂着鼻子嗷嗷叫。 霍霖也不想浪费时间了,他拍拍手上的脏东西,看着苏二最后劝告道:“好好做个人吧苏二,整天欺负弱小也不怕有一天引火烧身,爷懒得和你玩了。” 这时候他身边的人也集结过来了,说完就带着人转身往二楼走去,准备斗蛐蛐去! 徒留苏二在原地不敢冒声死瞪着他。 脚刚踏上楼梯,霍霖只觉得脑袋上空仿若传来一阵破空声,还没等他反应,只听“吭”的一声……,霍家小少爷被一个破碗砸到头顶啦! 成功地……倒了……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那凶器来自何处。 霍霖上方,黄绿色的青菜垂挂在横梁上随风清荡,清晰地告诉围观者‘凶器’从何而来。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凶器’——碗在地板上旋转的声音,告诉众人打架不可取呀! * 【未收到回应,默认接受绑定。】 在众人听不到的地方,一声系统提示音在霍霖脑中响起,谁都听不到,当然也包括还在昏迷中的霍霖。 2 第2章 快被气成河豚的咸鱼小纨绔 【这原著中被砸傻的小舅子长得真俊,可惜姐姐嫁的凤凰男才是点家古早主角,他全家只能沦为阶下囚】 【不过系统演算出现错误还是剧情改了,我记得原著中是傻舅子?】 【有变化才好,早看不惯热爱抄抄的男主边吃老丈人官场红利,边帮二皇子祸害镇远侯府,妥妥的凤凰男!】 此时的霍霖早已无暇顾及斜上方的零星弹幕,他眼下青黑,满脸憔悴,接收到娘亲爱的关怀后正坐在位置上有气无力地拿着筷子夹菜。 他昨天因为这些字幕到后半夜才睡,困死他了。 这些称自己为‘弹幕’的鬼东西,有时候一大串齐飞,有时候只是孤零零的几条。 虽然文字缺胳膊少腿的,但霍霖也勉强看得出祂们说的胡话,鬼知道他昨天晚上是多么惶恐!吓得他一整晚都睡不着,还好除了他没人看见。 不过……霍霖气的也是真除了他每人看得见! 至于霍霖为什么知道,当然是因为他昨天想说出弹幕存在时,那王八蛋字幕对自己进行的非人‘封口封手模式’! 这边,霍母用公筷夹了些蔬菜到霍霖碟中,准备待会去问下霍霖房内小厮昨日的情况,边对镇远侯说道:“琬儿也到可婚配的年纪,你可有想法?” 早膳一般全家都会到,只是长女霍琬近几日去外祖家,兄长去上值,嫂子因怀孕需要多加休息被母亲留在房中用餐,只有无事一身轻的霍霖陪同镇远侯夫妇一同用早膳。 霍霖虽然不着调,但是嘴巴严也有主意,镇远侯夫人就没有掩饰地在饭厅中讨论,一家人无须在意太多。 霍霖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困到迟钝地脑子也没空思考太多,安静地吃着母亲夹过来的菜。 这边,镇远侯听到夫人的话,回道:“我这边倒是有几个人选,但都是武将家的孩子,文臣家适龄的大都有通房那些......” 镇远侯夫人听此几不可闻地轻叹,自己和侯爷琴瑟和鸣,使得琬儿对未来丈夫抱有极大期待,再加上闺女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要是找个有通房的,怕是...... 她思考片刻,道:“铮儿有一叫黎文成的好友,近期常来往于府中与铮儿品茗下棋,品行上佳,学业在文樾书院也是名列前茅,还写出了《词经》与《兴诗一百首》颇得文人雅士推崇,很有希望考上进士,虽家境贫寒倒也算得上良配。” 镇远侯听了眉头一皱,像是对那人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想了下还是点头道:“家境贫寒就得对琬儿好,只要是个知上进的,等他金榜题名后我多多扶持他,谅他也不敢让琬儿受委屈。” 镇远候停顿了下,像是在呢喃又像在和镇远侯夫人说:“正好近几年朝廷少有征战,琬儿未来的夫婿从文也好。” 镇远侯之职是上一辈随大兴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在建国后获封的,镇远侯身为父母,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后辈再像父辈那般奔赴变化无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战场。 得到镇远侯的肯定,镇远侯夫人凑近小声同儿子与相公道:“我问过琬儿,她说见过几次,没反对。”说完暗暗点头,看来是对那个黎文成有好感了。 霍霖困到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黎?黎一成?李一成?黎文成! 被他姐看上了? 脑袋清醒些的霍霖抬起脑袋,眼角的余光发现自己斜上方有什么东西闪得飞快,抬头正眼向前看去。 在旁人看来,他只是眼睛无神地看着前面的无人椅子罢了,没人发现他正在看半空中的半透明字幕。 字幕密密麻麻,霍霖看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就觉得缺眠的脑袋抽抽地疼:也不知那些缺腿字又在激动什么…… 霍霖用力眨眨眼,认真看着……面前的无人座椅,实际上是在看半空中的字幕。 【古早抄文流男主要和炮灰长姐成亲了!】 【真是不知不觉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可惜了,哎。】 【其实他们作为父母也是一心为孩子,毕竟男主看着就懂礼节知上进,谁知道他内里坏透了,他们又不是神仙可以未卜先知。】 “……” 霍霖费力地识别出那些的内容,越看越不对劲,张口想要念出‘古早抄文流男主’这几个字,意料之内地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口型都做不出来。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端正地看着那张无人的椅子,毫无异样。 不信邪的霍霖抬起手想要在桌子上写出‘古早抄文流男主’这几个字,抬手的动作很流畅,就是当他想要比划的时候手在桌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霍霖眉心微蹙,看来那股神秘力量确实时刻监督着他不能透露出‘剧情’相关的东西。 难道这个黎文成就是它们口中的凤凰男男主?姐姐和他在一起就是往火坑里跳? 霍霖索性放弃透露剧情,直接看向镇远侯夫妇问道:“姐姐什么时候见到哥哥那个朋友了?”竟然还能抱有好感。 关于这点镇远侯夫人也了解过:“你大哥和他那位好友在花园下棋时偶然见到的,琬儿与他下过两次棋,那孩子棋艺精湛,有你哥和众多护卫在旁边倒是无伤大雅。” 大兴建国不久,对女子的限制并不深,女子在外有家中男丁陪着,不和男子独处一处,倒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更何况是在家中偶尔见过几面。 霍霖虽知道这个不算出格,但还是感觉自己家养得水灵灵的白菜要被猪拱了,再加上弹幕那不知真假的话,由不得他不重视。 而此时,半空中的弹幕也因为提到的重要剧情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男主心机真深,知道镇远侯府爱女,加之是武将之家对女儿管教不严就经常跑到镇远侯府找霍大哥下棋。】 【不要同意啊!那个男主以后会下药害死你姐啊!】 【不只,当二皇子想要取得镇远侯兵权,那男主为了从龙之功,还会害的镇远侯府一家以莫须有罪名流放边疆,下场可惨了】 【对,十五年后镇远侯府就被凤凰男联手二皇子害的全族流放】 霍霖看到‘害死’‘镇远侯府全族流放’这几个字眼心跳一窒,只觉得浑身冰凉,害死姐姐……镇远侯府全家流放…… 冷静下来的霍霖知道这些弹幕只有自己才能看的到,随即不着痕迹地套着母亲的话:“母亲有查过那个黎秀才吗?” 镇远侯夫人点头:“琬儿同我说过后就查过了,品行良好、仪表堂堂,去年夺得县、府、院试以小三元名号入得文樾书院,就等三年后的秋闱,家中人丁虽少了些,但也省得麻烦。” 霍霖听完凝眉思索道:“姐姐的婚事非同小可,爹爹娘亲可多加考察后再下决断,孩儿有空也去会会那黎文成,看看其品性。” 顺便也看看这些所谓的弹幕说的是真是假,到了此时,霍霖的头也不晕,人也不困了,脑袋里满满的都是那名为‘剧情’的东西。 等一家人吃完各忙各的去。 霍霖索性就让身边的小厮外出探查那黎文成的底细,自己也随之上街。 京城的长街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霍霖思考着接下去的对策,边无意识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不认识他的人看一眼就得感慨下:这是那来的丰神俊秀世家公子啊。 就连弹幕也无法避免的在霍霖的俊颜攻击下迷失。 【虽然是个小纨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皮相果然迷惑人!】 【嘤嘤嘤,陌上人如玉,公子真俊俏!公子你缺不缺腿部挂件!我可以!】 【我也可以,我真是个肤浅的人,嘿嘿嘿(流口水】 霍霖看着那些字幕挑眉,这些字还真是......热情又大胆。 虽然大兴不像前朝般严格限制,但无论男女,在情爱方面的表达还是相对含蓄,他从小到大还没有遇见过这么直白的话。 据他他观察,这些文字,在浴室、床上等比较**的地方时倒是不会出来,看来这些偷窥者对于**还是有注意,并不是毫无底线。 看它们讨论的话题越来越荒唐,霍霖索性眼不见为净。 他既已让小厮去查探那黎文成的情况,顺便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些弹幕见多了外面的东西会不会透露出什么。 他爹给他长的脑子除了记忆超群外,在计谋上可是完全没有点亮分毫,霍霖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缺点。 * 可惜,霍霖逛了许久,从早上出门逛到太阳高挂,百姓们都要去吃午饭了那些弹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消息来。 霍霖只觉得自己逛得腿都开始酸了,连一旁的小厮都开始在脑中想思考,今日自家公子一直在京城的长街上逛来逛去是不是吃错药了?只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没有剧情发生,弹幕除了零零散散的几条彩虹屁倒是没有再多了。 突然,一条有着非常多【!】符号的弹幕映入霍霖眼帘。 【快!!!!男主他爹竟然在旁边那个酒楼公然说要吃大户,绝了!】 【胆子大过头了,也不怕被人听到】 【怎么会有人关注到他,他只是个老头儿,而且说的对象是他亲弟,狼狈为奸才不会泄露】 关注到这条字幕,霍霖停下脚步,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旁边果然有个酒楼。 为了不惊到弹幕,他假借说饿了,让小厮先行进去打探情况。 京城酒楼遍地林立,像这类普通酒楼虽然很少进去,但也是去过的。 小厮安排好出来后,引着霍霖安静地进入酒楼里面。 霍霖进去扫了一眼,此时的酒楼内部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皆是穿着布衣的百姓,霍霖在这算不上突兀,只能说相貌比较引人注目罢了。 霍霖扫一眼并没有找到哪个人是姓黎的父亲,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到自己派去查探黎文成的小厮。 对旁边的小厮耳语几句,叫他去叫那个小厮过来回禀今早探查的进度,顺便自己也关注下那些弹幕能不能指出来。 还好今天他一身玄袍不起眼,要不然怕是会打草惊蛇。 霍霖顺着角落假装边找位置边观察四周,重点关注两兄弟在一起喝酒的桌子。 大厅左上方窗户旁坐着两个喝得脸色微醺的醉酒男人,引起了霍霖的注意,霍霖看到旁边的空位:“去窗台那处吧,清净。”说着就带着人悄然过去。 【就是左上方那个穿青色布衣的老汉,正拼酒呢看到没有!】 【快往前走,人赃俱获!】 霍霖从弹幕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坐到位置上,这处的位置旁都有个小屏风间隔着,小厮一个银钱过去让来询问的店小二上最好的饭菜,而霍霖则安静地背坐在中年男人身后喝着茶水,眼睛看向窗外假装看着风景,实际上耳朵恨不得直接长在隔壁的桌子上! 耳边稍微模糊地传来那两个男人的讨论声,倒是能准确地听清,毕竟有屏风的间隔作用,总是让人觉得自己在的位置很安全,加上醉酒,那说话就更加放肆了。 “科举好啊,弟弟你一定要让你家小儿子争气,给你考上秀才,以后就可以光耀门楣了,嗝。”一个男声打着醉嗝说与另一个人听。 另一个比较尖利的声音回道:“大哥,哪儿有那么容易。”说着他停顿了下灌进去一大口烧酒。“嗝,你也不是不知科举多难,你家文成考了十几年才考上秀才啊!” 听到这个,青衣男人摆手否认,为自己儿子辩解道:“他这是为了小三元,要不然早考上了。” 继而像是想到什么压低声音,不像刚刚一样放肆大声,用平常的音量说道:“我家那小子早慧!争气!有成算!这不,准备给我们两老找什么贵女做媳妇儿,可以用贵女的嫁妆养我们两个,还有个岳家可以提携他,这叫什么,这叫一举那个那个二得啊,哈哈哈!” 此时背坐着偷听的霍霖紧握手中茶杯,青筋略微暴起。用媳妇嫁妆养家?脸皮真是比京城的城墙还厚,要知道现在有点骨气的人家都是不屑用媳妇的嫁妆。 后面还没结束,那尖利的男声继续道“大哥你们真厉害,不过不怕那贵女的娘家知道打上门吗?” 青衣男人不在意的摆手:“我儿说了,那些贵女都知书达理的,不可能只有她自己享福而放任我二老劳作,这不是顺带享福,她自个儿自愿的吗?” 说完就感叹起来:“养儿如此久,终于也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咯。”旁人只知他家儿读书厉害,能中秀才定会有钱,可穷秀才富举人这话真是有理啊!读书可费钱咯! 那尖利男声可不知道这些只听他倾羡道:“真羡慕大哥养了个好儿子,不像我家……,不过找了个贵女那成哥儿不得一辈子被压着走。” “哎。”青衣中年人不在意地摆手:“能享受再说,至于以后嘛。”说着又饮了一杯酒:“先捧着,等我儿出息了,呵。” 霍霖桌下的拳头已经悄然攥起,他的眼里满是怒火,他们怎敢。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口中复述着屏风背后那两个人的话:“秀才,文成,小三元,贵女?黎文成。”因为是霍霖自己听到的,系统毫无反应。 叫文成的小三元只有黎文成。 【天哪!论一场口渴引发的剧情OOC】 【从昨天这个配角不傻了我就发现不对劲了!编辑也看不过原著的报社程度了改剧情了嘛!】 【应该是改剧情了!肚子饿进去,刚好听到了!我更期待后续的情节发展啦!】 恰在此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厮过来,打断了霍霖的情绪。 霍霖抬眼望去,正是自己派去探查黎文成的情况的小厮。 他招手让小厮坐在自己身旁,轻声说道:“我本想让你说下今早探查的情况,现如今不用了,你看下屏风后面那个两人,是不是有黎文成的父亲。” 小厮明白地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去找店小二,往屏风后的角落瞄了一眼,确认之后,走回来回道:“二公子,确实是黎文成的父亲。” 听到结果,霍霖眼神冰冷,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扣在桌子上,猛地起身拉开身后的屏风:“唰!” 屏风唰的一下子被打开,惊扰了正在喝酒的两个人。 青衣男人也就是黎文成的父亲看到来人那一身看着就很昂贵的锦袍,被酒麻痹了脑子恢复了一点点清明,身体随着内心的想法起身,略带谄媚道:“不知这位公子来这所为何事?” 另一边的灰衣男子慢半拍地随之起身。 此时的霍霖早已冷静下来,气极反笑,带着自己的小厮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走到黎文成的父亲身边,缓声道:“你是黎文成的父亲?” 青衣男人听到自己那让人骄傲的儿子名字,脸上扬起自豪的神色,谄媚的神色消失,望着霍霖笑道:“公子认识我家儿啊?不知公子是?”说着,刚刚谄媚的神色已经不见了,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自己的儿子果然让自己骄傲啊!各种贵公子都认识! 闻见这人满身的酒筹臭味,霍霖站远了些,笑得一脸温和,眼神却极为冰冷道:“我,侯府嫡子。” 听到这话,黎文成的父亲更加开心了!自己的大儿可是连侯府嫡子也认识啊! 就连旁边的灰衣男子也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家大哥,只觉得自家大哥家神气极了,侯府嫡子都认识! 不过面对少年侯府嫡子的尊贵身份,黎文成父亲脸上不自觉得带上了点讨好:“看来公子是我家成哥儿的好友啊!快快快,快来一起吃点儿。”说着拉开一旁的凳子就想招待霍霖一块儿坐下。 霍霖没有入座,只是看着那中年人缓声道:“那就不了,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下次说话可以小声点,毕竟隔墙有耳,我刚可就坐在你后面。” 听到这话,青衣男人瞳孔微睁,嘴唇微微颤抖,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酒精麻痹的脑子在刺激下终于清明了过来。 霍霖看到他那害怕的表情就开心,逐字逐句道:“你刚刚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 青衣男人被霍霖话里的意思吓得后退半分,却被身后的椅子绊倒。 ‘吱——’伴随着刺耳的椅子挪动声,青衣中年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青衣中年人好似感受不到屁股传来的刺痛感,被酒麻痹的脑袋也不再困顿,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颤抖了半天的嘴巴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你……你听到了什么……?” 霍霖俯视着他狼狈的模样,冷声道:“找贵女养家?找岳家提携他?等他出息了?呵,活脱脱的废物点心。” 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成真,那青衣中年人只觉得昏天转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力开脱道:“我我我……,你听差了,没有,没有这回事,没有,我刚刚什么什么都没说!你没有证据!” 边说,手还边摆动着,一点都不敢看霍霖的脸色,心中只有对自己喝酒误事的悔恨。 霍霖也懒得在这里多费口舌,冷声叱道:“我堂堂侯府嫡子还需要证据?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青衣男人听了这话无助捂脸,不敢再看霍霖,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惶惶,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儿子。 霍霖也懒得去理会这两个跳梁小丑,转身离去,身后的小厮也随之走人。 酒楼一如既往的热闹,角落那单方面碾压的争执只掀起了一丝波动便没人关注,只余下一个坐在地板无助掩面的青衣人。 而一旁的灰衣男人旁观了全程只觉得脑袋都清醒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再看了眼桌上的烧酒,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想喝酒了,喝酒误事啊! 霍霖带着小厮一路脸色沉着地回到镇远侯府,到达自己的院中,霍霖开口问到:“说吧,探听到什么了。” 今日发生的一切倒是让他看出来了——弹幕的话,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早抄文流男主与新兴基建文男主的巅峰对决# #论文学与发明对官途升迁的影响# 某姓霍的主角就差被气成想要不择手段的反派了,哈哈哈哈哈 霍霖:为什么没有,我明明可以刀 答:扔过去一套核心价值观.jpg 看到有些小天使们用电脑或者手机网页订阅,那两个好像会比较贵没优惠,app好像有打折比较优惠。苹果手机购买晋江币也比较贵,安卓手机比较优惠,记得3000jj币是30元(应该是 —预收:《侯府赘婿科举入仕》— 【身穿入赘侯府,考科举宠媳妇儿的官途升迁之路】 沈拓其人,颜如冠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八块腹肌非常能打。 书香世家天资聪颖事业有成,可谓是各位父母眼中的乘龙贵婿。 沈拓:谢邀,刚出车祸,人却在不知名山岭,正开启着荒野求生模式。 当荒野求生的沈拓捉到兔子,正为食物寡淡无味而感到惆怅时。 【寻宝系统提示您附近有美味调料,做一件好人好事可知详情。】 沈拓四下望去,试探着给一只被水困住的蚂蚁搭桥过河。 【系统:正前方一公里处有美味调料,欢迎品尝。】 沈拓惊奇地发现,这貌似是他的金手指! * 当沈拓历经千辛万苦从山岭中出来。 【寻宝系统提示您,前方有保您衣食无忧的金大腿,做一件好人好事可知详情。】 沈拓吭哧吭哧地把刚刚打倒的一群山匪绑起来,顺着系统的指引走到底,最后望着山匪窝深思:金大腿的爱好真特别。 顺势放倒一大群山匪后,沈拓与刚逃出柴房的裴.真金大腿.攸宁面面相觑。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沈拓率先打招呼。 *** 裴攸宁看到遍地哀嚎的劫匪中唯一站着的男人,在心中悲叹:吾命休矣! 正准备做最后的抵抗时,却听到对面人道:“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裴攸宁:“……”需要,谢谢! 沈.黑户.拓随着裴攸宁一路波折不断终于回到京城,侯府嫡女被劫的流言蜚语却早已漫天飞舞。 望着为保护裴府声誉准备长伴青灯的人,早已把人放在心上的沈拓算算时间:“一年学习,两年秀才,三年举人,四年进士。”且等他四年! 若问沈拓为何如此自信,自然是——【叮!寻宝系统支线——科举入仕线已开启!欢迎使用!】 * 京城人皆笑堂堂侯府嫡女竟找了个野人入赘,没想到才过了四年,这个野人竟摇身一变金榜题名,更是凭借着不凡见识封侯拜爵,官至超品。惊掉无数吃瓜人的眼球,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3 第3章 准备雄起的咸鱼小纨绔 听到霍霖的问话,小厮恭敬地答道:“小的本就与那黎文成同属一个镇,极为容易打听。那黎文成家在镇子上的名声极好,少有坏名,是出了名的和善人,特别是近几年随着黎文成考上小三元后,更是传出耕读世家的名号。” “他考上小三元到了文樾书院后勤勉学习,友爱同窗,不知从哪里就传出他文樾四公子的名声,外人皆言其名副其实。” 霍霖咬牙,要不是今天亲耳听到黎文成父亲的混账话自己都信了他友善的名号了。 耕读世家?不知从哪传来的文樾四公子的名声?怕不是他自己传的,有个好名声以攀高枝罢了。 【小纨绔这是准备和黎男主扛上了!】 【他竟然还调查,不愧是能够为了保护姐姐去死的弟弟,这么重视姐姐。】 【男主是擅于伪装的人,很少有把柄流出来,霍小爷你难咯。】 霍霖看到了弹幕上的话,难又如何,为了家里人,为了姐姐的未来,他都得搅黄这桩婚事! 什么凤凰男,给小爷爬! * 石亭矗立在池塘中间,四周端放着冒着寒气的冰块,为了防止寒气冒出去还围着一圈薄纱,为这个封闭的空间带来一片凉爽。 霍霖坐在中间的石凳上,等着鱼儿上钩。 在只有霍霖看得到的半空,一堆字幕正在表示着对霍霖生活的羡慕嫉妒。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啊,本社畜酸了,在古代竟然可以这么的悠闲生活。】 【你们这群肤浅的人 ,只看到享受。你们不觉得在莲花的映衬下霍小公子更好看了吗?呜呜呜】 【楼上的小姐妹我想说:我也是!】 霍霖:......习惯就好,真的。 想到今天过来这里的目的,霍霖叫了一声“阿大。” 小厮看公子有话小话准备对自己说,把耳朵靠过去。 “你确定今天大哥和他约在这里下棋?” 小厮肯定点头,也凑近自家公子悄声说:“小公子,昨日那黎公子下了拜帖说今日申时就会来,大公子专门吩咐布置的这里。” “嗯。”霍霖点点头,他想近距离会会那个姓黎的,看他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能够迷得自己哥哥姐姐都对他有好感的。 申时刚到,亭子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霍霖抬眼望去,只见身着玄袍的霍大哥领着一个气质温和的书生走过来。 霍大哥霍铮是镇远侯府的嫡长子,不同于霍霖的咸鱼,他天生力大无穷,幼时就生长在边关看着他爹镇远侯行军打战长大,十五岁参加武举获得武状元,十七岁立下战功,已经被镇远侯请立为世子。 此时被边关风沙弄得黑黝黝的九尺霍铮和白净的七尺书生站在一起犹如父亲带儿子一般。 但霍霖的目光没有关注这些,他只看到这个书生头顶上不断翻动的弹幕。 【听说这个男主是极端利己主义者,围观打卡成功,合照(咔嚓)】 【镇远侯府果然阔气,不愧是原著里让男主一夜暴富从中下层走向高层的垫脚石,哟,前面那个帅哥是谁呀?】 霍霖藏在桌下的手骤然握紧,转而盯着自己这边弹幕的变化。 据他所知,自己这边的弹幕很多都是被自己容貌吸引来的,对自己抱有极大好感,会说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啊,霍小爷快跑!害你家的罪魁祸首来了!】 【小帅哥你别看这姓黎的表面风光霁月,这糟老头坏得很呐,眦睚必报你随便做啥都会被惦记上了的】 【不对,剧情已经变了,比如霍霍不傻了,比如小霍霍已经知道男主的真面目了,哈哈哈哈喜大普奔。】 “阿霖。”看着弹幕的视线被一双大手隔断。 霍霖转头看向自家大哥:“嗯?” 霍大哥轻点了下霍霖的脑袋:“作何看着前方发呆。” 说着不好意思地和黎文成介绍道:“这是我弟弟霍霖。” 对着霍霖,霍大哥则是说道:“这就是我常说的黎文成黎公子。” 黎文成长相白净,看着就极易让人产生好感,此刻他笑得一脸温和,对霍霖拱手笑道:“霍小公子,不知您已在此处,是否叨扰了?” 黎文成,在霍大哥某次任务受伤时救了受伤的霍铮,后就经常来往于府中相聚。 虽然是贫家子,但是获得小三元后名声极大。 霍霖目光直白的看向这个一脸温和的书生,面上笑得一脸客气:“来者既是客,请便。” 说完看着他们入座后,自己也不客气的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下棋,他准备先观察下这个黎文成到底是什么货色。 而在霍霖不知道的时候黎文成也观察着他,昨日他父亲畏畏缩缩的来找他说,昨日他醉酒后说了他想找岳家提携的事情,没想到被旁边一穿着玄衣的‘侯门嫡子’听到。 父亲暴露了自己心中所想,黎文成已经在家痛骂了父亲喝酒误事,不过他后续调查了下,发现镇远侯嫡次子最符合那‘侯门嫡子’的身份特征,故而今早才过来看看,不过看现如今的情况,好似一切安然无恙? 他只能按下心思陪着霍大哥一同下棋,不敢做声。 霍大哥霍铮与黎文成两人坐在亭子中间的聊天下棋,口中闲聊着,偶尔也带着霍霖一起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最近朝堂上的时事:“最近何大人家很不平静,妻子与公婆又闹起来了,连圣上都有耳闻,劝何大人先安内。看来家宅不宁对官场运势也影响颇大。” 黎文成下子的手微顿:“可是那位户部侍郎何大人。” 霍铮点点头:“他原配娘家倒台后把小妾扶为正妻,后面这位是不爱吃亏的,公婆要是对她不好就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圣上都知晓。” 黎文成想到若是有一天自己家中琐事也被宣扬得满京城沸沸扬扬,那场面一想就觉得颜面尽失,说道:“那继夫人格局也是不够,在家中也就罢了还闹得沸沸扬扬的,看来攘外必先安内也适用于小家。” 【来了来了,这就是男主后面帮二皇子掰倒镇远侯府拿到兵权后对霍大小姐那么狠的原因吗?】 【难怪后期他对霍大小姐限制那么狠,最后甚至直接害死她,原来是想用暴力安内,不想让霍大小姐闹出笑话。】 【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婚后表面做的好好的,背地里恶心霍家大小姐。】 【表面工作做得一套一套的,慈善之家、耕读之家、书香门第,黎文成这个白切黑的腹黑种对名声宣传一套一套的,霍家小姐嫁过来之前镇远侯也背调过,都被蒙蔽了。】 一直在关注他们聊天的霍霖听这里手指动了动,这个姓黎的还真是‘格局大’。 霍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道:“黎秀才觉得是那夫人格局不足?何大人连自己家中的事情都搞不定扶妾为正,还想为国效力,黎秀才格局倒是大。” 黎文成听对方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狭义,不过还是为自己辩解道:“大丈夫在这世间,应当关注的是天下事,怎能只顾自己一室?何大人要是只顾着自己府中事,哪来的精力为圣上效力?故而黎某说是何夫人格局不足,霍小公子可不要断章取义。”[1] 霍霖听到这个就笑了,不过是嘲笑:“可问题是有些人不仅仅不安于室,连天下也安不了呢?” 霍霖也不想装了,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若要学前朝名士,也应当学人家的清正廉洁、直言忠谏、刚正不阿,不能只学着不扫一屋,是吧,黎秀才?” 黎文成皱眉直视着霍霖,妄图给霍霖盖高帽:“霍小公子是说何大人能力不足?” 霍霖笑得一脸真诚:“这我可没说,难道是黎公子这么觉得?”说完不待黎文成反驳迅速接道:“此地就黎公子和我兄弟俩,有话不妨直说,我霍家人的品行有目共睹,是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拍拍黎文成的肩膀:“有什么不开心或者不满的说出来。” 【让我们开心开心,霍小爷的潜意词,哈哈哈哈。】 【近距离围观男主吃瘪,历史性的一刻只有手榴弹能够表达我对你的喜欢了,哈哈哈哈。】 【走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第一次发现霍小爷嘴皮子还挺利索,把男主能说的都得堵上了。】 黎文成自然听得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此地就霍家兄弟和自己而已,若是外面传出什么霍二公子说户部侍郎何大人能力不足的传言,自然只可能是由自己传出去的。 黎文成想到此处暗地里恨不得扑上去揍一顿霍霖,可面上却只能维持一派温和:“当然不是,只是霍小公子的话让在下有此理解罢了,霍小公子的思路也很有意思,在下学到了。”说着拿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算是结交您这位好友了。” 霍霖没有拿起茶杯,只是在黎文成喝完放下茶杯的同时给他又倒了一杯:“我只是区区一介纨绔子弟,交不得我们文樾四公子之一的黎秀才,您若是口渴那就多喝点。” 说完放下茶壶,盯着黎文成的眼睛说道:“不过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还是要先从修身做起,自力更生,别总想着吃软饭。您说是吧?黎公子。” 说罢,不再看对面的人,起身离开凉亭。 留下看着他离去背影的黎文成眼中晦暗不明:“确实,修身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而在旁边围观的霍铮眨巴眼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明明只是和谐的谈论,为什么他觉得一片刀光剑影? 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文臣的力量? 【霍大哥用他容量不够的脑子思考着如何不用刀表现出刀的样子.jpg(狗头保命)】 【很好奇霍霖后面会如何解决黎文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身高:明清时,一尺约31.1cm,但是有的算法是古代都按23.1cm算。 九尺身高咱们就两米吧,霍大哥两米高。 [1]诗经陈风《泽陂》中 [2]不安于室,何以安天下与后面的辩论灵感出自《后汉书》·后汉书卷六十六 陈王列传第五十六陈蕃 4 第4章(修) 坚定目标的咸鱼小纨绔…… 静水亭。 霍霖站在亭上望向外面的湖水。 他从家中出来就在想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黎文成不足为惧,一个父母会在背后偷偷想吃大户,一个想利用媳妇娘家来扶持自己的人,怎堪良配。 不过……,那未来二皇子的夺嫡呢?涉及到夺嫡之争,他不得不重视,他又能够在这里面发挥什么作用? 把弹幕的存在说出来?说二皇子窥伺父亲手中的兵,未来会设计让镇远侯全家流放?不可能,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别人怎么会相信,而且那股神秘的力量也不可能让自己说出剧情。 霍霖张嘴,试探着想要说出‘二皇子’这几个字。 意料之内,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口型也做不了。 他又想说出‘夺嫡’‘兵权’这几个字,结果还是一样。 连面对着空无一人的亭子自己都说不出任何与剧情相关的词汇,更遑论对着父母说出未来镇远侯府会因夺嫡全族流放这件事情了。 那神秘的力量,怕是对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监视着吧? 无力的恐慌感,笼罩着霍霖整个身心。 “阿霖!”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拍向霍霖的肩膀。 霍霖转头看去,正是前天陪同自己一同玩蛐蛐的好友之一。 陆元,博宁侯嫡次子,和霍霖一样也是家中有兄长撑着,被家人宠溺小纨绔,两家是世交,两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陆元看到好友不像是开心的样子,也稍微收敛了下嘴角笑容的弧度,好奇地问道:“阿霖今日好似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霍霖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陆元赞同地点头:“那你就不要说了,我听得脑壳疼。” 霍霖本来想倾述的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眼睛装作死鱼眼一般盯着陆元:做个人吧,陆元。 陆元哈哈大笑:“逗你呢,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说出来哥哥帮你参谋参谋。”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一个人不爽。”霍霖没有说出自己关于夺嫡的烦恼,只说出黎文成的事情。 陆元听到霍霖对一个人不爽,不正经地挑眉道:“需要哥几个帮你揍他一顿?或者套麻袋?再不济......” 他略微卡壳:“要不买只蛐蛐给他?我们用将军打败他!”说完眼睛恍若能听到声音般,‘噌’的一下炯炯有神,他单方面宣布这真是个好主意! 霍霖冷漠脸。 【哈哈哈哈哈,这是那里来的损友竟能够想出这么荒唐的主意!】 【理解下吧,他们只是纨绔,还是一群走好人路线会见义勇为的纨绔,你们不要要求太多,对不起我笑为敬哈哈哈】 【不过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要知道按照原本的路线,他们前几天见义勇为使得霍霖变傻后,他可是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当中,最后霍霖死了想帮他报仇还被二皇子与凤凰男给灭了。】 灭了?霍霖瞄到弹幕上关于发小的命运后觉得心中的郁气更盛了。 看着笑得一脸纯真的兄弟,最终无奈地摇头道:“是文樾书院那个有名的小三元黎文成。”他是不会和你斗蛐蛐的,死心吧。 陆元凝眉思索很久还是没有想出这个人是谁,不过听文樾书院就感觉很厉害了,毕竟这可是在每年殿试选拔中中进士最多的书院了。 再加上小三元。 “那他......大概不会想和我们斗蛐蛐了......”陆元迟疑地说。 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早有小厮备好的美酒佳肴,霍霖带着他坐到位置上为两人斟酒。 “你不问我何看他不爽?” 陆元不在意摆手:“阿霖看一个人不爽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何必问太多。” 说完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话说你为什么看他不爽啊。” “那个人......”霍霖想着怎么组织语言。 “那个人心思不纯。”最终只说出这么点话。 “非良善之辈,我哥于他私交甚笃,我怕他吃亏。” 这句话使得陆元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一脸纠结地看着正苦大仇深的霍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霍霖看他这样子也知道可能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点头示意他:“说吧,你想说什么?” 陆元纠结地说道:“霍大哥既然能够和他相交,就代表着对方有能让你哥觉得值得相交的地方。”说完停顿了下,觉得待会儿自己的话可能会伤到友人今日本就有点脆弱的小心脏。 “更何况,你也知道你我的情况,我们只是两个小纨绔,人微言轻,如若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说对方心思不纯,恐怕......没人信。” 霍霖自然知道,这才是他看到弹幕上说黎文成不行去找证据的一个原因,一个纨绔的说辞没人会无缘无故地相信,而去无否定那个一直有美名的人。 就跟他现在没有办法去干涉十五年后的夺嫡之争一样。 霍霖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他只是一个纨绔。 陆元看到兄弟的苦闷,虽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不过还是绞尽脑汁出着主意:“要不还是回到原来的方式,简单点,我们揍他一顿吧。” “哈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妙......哎!”喝得有点醉意的霍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摔坐在了地板上。 霍霖的笑声停住,他有点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在桌子下面,原来他只能这么办吗? 面对家里的困境完全无能为力,即使知道弹幕说的那些事完全有可能会发生,也完全改变不了,脸上刺字,徒步三千。 想着想着眼睛就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他真是个废物。 独留陆元不知所措的看着满身醉意的好友,阿霖竟然哭了......小时候每天吃苦药吃到吐出来也没哭的阿霖,竟然哭了! 陆元默默地蹲下来,陪霍霖坐在地板上,他伸出手轻轻地拍着霍霖的后背,以前他受伤哭了,他娘亲就是这么哄他的。 “哭吧,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哭出来吧。” 陆元轻叹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自己这个虽表面纨绔实则一直坚强的好友哭出来,不过他知道那一定是对阿霖很重要的事情。 霍霖哭够了,他用袖子狠狠的把眼睛周围残存的泪渍抹干,两个人就坐在地板上,望着亭外的湖水斟酒自酌着。 “陆元,你觉不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陆元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气愤道:“是谁说你是废物的,你说出来我帮你扁他一顿!”难怪自己的兄弟今天情绪反应这么大,原来竟被如此污蔑! 霍霖感受到他的关心,哑然失笑:“没有人说我,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你要不要扁我一顿?” 陆元一腔怒火就像突然被泼了一盆水一般停住,他砸吧下口中的酒水,回道:“阿霖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只是身体不好不能学,你可是七岁就能赢得文樾书院的识记赛第一的人呢!” 听到发小再次提及幼时一时脑抽去参加的比赛,霍霖觉得更可笑了,一个人得多无用才能够让人想不出他的优点,只能拿幼时的一场比赛反复表扬。 霍霖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伸手拍了拍发小的肩膀,对还在不明就里的陆元说道:“阿元我明白了,谢啦。” 陆元被谢得莫名其妙。 霍霖也不在意,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快回去吃晚膳,小心伯母担心得跑出来逮你。” 陆元看了看天色,只见日头西斜,正是吃晚膳的时间,同时他也感受到自家好友好像有事情要去做,不愿他打扰。 陆元扶着霍霖的手臂一起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看不到的灰尘:“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再找我。” 说完陆元用拳头怼了下霍霖的肩膀:“你要知道,我们可是那个,那个什么莫逆之交啊!”读书比较少的他只知道这个词就是形容好友间关系好。 霍霖笑得更灿烂了:“嗯,我知道。” 陆元说完就先行回去了。 独留下霍霖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一昧的在这里和别人倾述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霍霖的目光仿佛透过天空看到十五年后的那一天: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兄长、姐姐、嫂子,看着他长大的族人,都因为二皇子的夺嫡,都因为黎文成而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流放。 霍霖看了一眼那偶尔冒出零星文字的透明框,上天既然让他预支了未来,那就代表着镇远侯府还有希望。 唯有入仕,亲眼看到镇远侯府的危机,他才能早日说出来让家中做好准备。 唯有科举,他才能走得长远,拥有庇护家人的能力,他不想再随波逐流了! * 晚间,饭厅里端正摆放着六张椅子,等待着这家主人的到来。 “弟弟!”人未到声先至,进来的女子身披月白罩衣,一袭水蓝色的纱裙逶迤拖地,微风拂过,轻纱飞舞,加上眉目间微含的笑意,一颦一笑动人心魄,有如仙子下凡。 正是这几天一直在外祖家的霍家嫡出大小姐霍琬。 霍霖此刻正坐在位置上看书打发时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阿姐!” 这两天有关姐姐未来的命运他接收到太多了,如果不是今天已经在外面发泄过情绪了,霍霖想,此时他一定会失态的。 “弟!”霍琬直接坐在霍霖前面的位置上:“我去外祖家回来了,你是不是超想姐姐的!” 霍霖重重地点头:“很想姐姐!” 本来已经做好被弟弟耍猴回话,要和他互怼的霍琬口中话一噎。 她伸手摸了下霍霖的额头惊讶道:“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么乖?别是被那个碗砸傻了吧,听娘亲来信说你和苏家老二打架,砸到了脑袋,现在怎么样啊?”一连四问,满含担忧。 霍琬虽然平常经常和弟弟互怼,但是她在家中还是偏疼这个身体并不太好的弟弟。 感受到姐姐的关心,霍霖看着她摇头笑道:“姐姐无需担忧,我没事,你在外祖家怎么样,外祖念叨我了吗?” 看到霍霖精力充沛的模样,霍琬也就相信了霍霖的说辞,笑道:“外祖父才不会想你这个小捣蛋鬼,你没来他种的花花草草都安全多了。” 两人说笑期间,霍家的人陆续来齐。 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节,等到家里人都吃完到了例行的饭后休息时间。 * 霍家人坐在位置上交流着今日发生的事情,霍霖则是坐在一旁轻轻摸着手中的书,极为安静。 等感觉家人的聊天告一段落后,霍霖挥退全部下人,让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亲人 随后,在全家人疑惑的眼神下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我有话想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第四五第六章吧是前期的矛盾,小天使们我们看到第六七章再下结论可好~ 5 第5章(修) 准备读书考科举的咸鱼小…… 听到霍霖的话,屋内四人看着他。 霍霖想到这两日了解到的黎文成,决定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他试探着开口说道:“前段时间听娘亲说到那个黎文成,爹娘觉得他品行上佳,哥哥与他是好友,姐姐也和他接触过……” “霍霖!”霍琬一听他这么说,羞恼得扔过去一颗小枣,她听懂了霍霖的言外之意。 霍霖躲过姐姐扔过来的枣子,知道自己在陈述自己最近的所见所闻时那股神秘的力量并不会阻止自己,趁着房间里只有自己人继续说道:“但是我想说,黎文成不是良配。” 镇远侯一向比较冷静,他听到这里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霍霖继续说道:“我前几天在酒楼里听到黎文成父亲醉酒后同他弟弟说就等着用豪门贵女的嫁妆享福,并且妄图让贵女背后的娘家扶持他,还有想着得势后可能会想抛弃糟糠之妻之类的。” 想到这里霍霖就觉得嫌弃,摇头道:“那家人简直乱七八糟。” 听到这个,对这种话题极为敏感的镇远侯夫人先反应过来,她皱眉问道:“当真?” 霍霖点头肯定道:“当真,我当时准备去里面吃点东西,刚好听到隔壁桌说什么什么小三元还有成哥儿贵女,后面我身边与黎文成同属一个镇上的小厮认出来那人就是黎文成父亲。”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霍霖在这种正事上也基本不会说谎,故而霍家人还是相信霍霖所说的,那黎文成可能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唯余霍大哥还有些小纠结,不过他也只是在内心对自己和黎文成的友情打了个问号而已,想着后续再考察考察对方的人品。 镇远侯夫人对这种事情最重视,她说道:“事关琬琬的终身大事,爹娘不会轻易下决定,最近一同考察的可是有数十位公子,那个姓黎的父亲既然会说这种话,看来空穴也不会来风,总归有点儿猫腻,我和你父亲再考察他的同时看看其他公子。” 对镇远侯夫人的看法,镇远侯也保持赞同的态度。 而霍琬对此也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那个公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还会读书,本来还对他怀抱着期待,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果然不能轻易动心。 霍霖把家人的态度看在眼里,感觉在黎文成这件事情上自己可以放心了,那接下来就是需要解决另一件事情, 弹幕说的未来有一定程度是真的,手握兵权是镇远侯府的催命符。 镇远侯府可能真的会被流放,他的亲人也真的有可能会死。 对于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其一就是亲眼看到在镇远侯府夺嫡当中的危机,提醒父兄做好准备。 而比这个更好的一条路则是在十五年后的夺嫡当中拥有护持家中的能力,掌握先机。 既然如此。 霍霖看向这四个他极其在意的家人,深吸一口气,丢下一枚炸弹:“我准备去参加科举考试。” 他会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还有十五年,已经足够了。 一向疼爱弟弟的霍琬被他的话给惊到了,很不给面子的侧过身问霍大哥:“哥,我好像听到阿霖说要去科举了,是我还没有睡醒?” 这还是他家那个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不娶妻光躺平的弟弟吗?? 【哈哈哈哈这是亲姐,瞧瞧咱们的霍小爷羞得脸都红了。】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考科举?不会是觉得如若自己依旧是纨绔就会人微言轻给惊醒了吧?】 被姐姐的话羞到了,霍霖看到家人的不信任,弹幕上也是一阵吐槽,霍很严肃地一拍桌子:“砰!” 吓得家里人一阵激灵。 然后,霍霖用非常正经的语气看着他们,对他们说道:“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康健,可以考科举了,我将会从今天开始准备参加科举,闯出一片天地的。” 说完,霍霖转身离开饭厅往他的小书房快步走去,只留下几个家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有被震惊到。】 【吓得我一个激灵……】 霍霖认真的态度不仅仅吓到了弹幕,也震惊到了家里人。 霍琬望着霍霖远去的背影呢喃出声:“弟弟这是......玩真的?” 霍铮看着弟弟坚定往书房走的背影:“大概是真的.....吧?” * 到达自己院中的小书房,霍霖打开书房的大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从刚刚的情绪中出来。 自从前两天从弹幕里知道了家人的悲惨命运,并且验证弹幕说的可能是真的之后,霍霖心理压力其实非常大,他很惶恐。 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的家人。 这个世界可能对弹幕那边的人而言是一本书,像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话本,像一场戏,但是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世界。 他身边的人是真实的人,是他的亲人、族人、好友。 即使是外出时,那些一直盯着他瞧的路人,他们都是真实的人。 为了这些他在乎的人,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他们,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撑起一片天。 书房里除了最上方宽大的书案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两侧那几排大书柜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霍霖走过去,一一的看过他们。 在他幼时父母亲也尝试让他读书启蒙习字准备走仕途,但是一次次的生病,一次次的吃药,终究还是让他的父母妥协了。 霍霖的身体并不好,甚至在他七岁之前,他的父母亲都担心养不大他。那个时候他连哭都不敢哭,因为只要他哭了,他的亲人会就会更加担忧、伤心、难过。 还好,随着他经常随着父兄一起训教,身子骨也越来越好了 虽然后面的他也确实因为家中实在富有而懒得去参加那科举考试了。 霍霖想到这几年过得极为舒适的纨绔生活不由得嘴角轻扬。 这次他想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认真一次,读书习字走仕途。 柜子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擦拭,所以书籍还是很新的。 霍霖手拂过一排排书,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他当初的启蒙书籍。 走到书柜的末尾,拿起最上方的一套书,把一一它们搬下来,放在书案上。 四书五经、诗、赋、策、论是科举考试的内容,而其中的题目基本上出自面前的这一套四书五经。 霍霖计算着科举考试的时间,喃喃自语:“若是想赶上三年后的乡试,我需得明年的二月过县试,四月过府试,八月过三年两次的院试取得秀才功名才能参加乡试。” 霍霖还没觉得困难,弹幕先炸开了锅。 【......这志向,简直了,就一年想考上院试秀才???】 【幼儿园没读,小学没读,中学没读,高中没读,但是竟然妄想补课一年就考上重本?】 【打扰了,我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你们为什么那么悲观?他是霍霖耶,那个七岁夺得文樾书院识记赛第一的霍霖耶?不好意思我先笑为敬,哈哈哈哈】 自觉规划好的霍霖抬眼就看到了最后一条字幕,一时间有点想顺着那条字幕过去揍对面那人一顿。 转头让自己忘掉刚刚那条愚蠢的弹幕,霍霖拿起一本书坐在书案前的位置上。 他今天已经让管家去请夫子了,最近要做的就是把这几本书再次熟悉起来。 会成功的。霍霖在心中对自己肯定道。 他的视线扫过房内摆满一排排书柜的书籍 虽然他从未参加过科举考试,但也从未停下过学习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6 第6章 教书先生 清晨,阳光笼罩在窗前的那一片地。 在书桌旁的小榻上,霍霖大剌剌地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塌上的霍霖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此时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已经快照到他的脚下了,某个习惯了晚睡晚起的小纨绔,一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作息改过来。 霍霖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地看向门外喊道:“谁呀?” “阿霖是娘亲,让娘亲进来可好?” 霍霖听到是自己娘亲的声音,一下子就清醒起来了:“等下!” 镇远侯夫人一大早就听丫鬟说小少爷昨天一整天都歇在书房里,灯亮到半夜不让奴仆进去,也没个声响,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过来就是担心自己的放在心肝上的小儿子劳累过度有个什么好歹,此时听到霍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才有点放下心来。 霍霖回完自己的娘亲就快速地从塌上下来整理衣服。 用桌子上的清水洗了个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最后快速地跑回书案前端正地坐好拿起书看了起来后才喊道:“娘亲进来吧!” 镇远侯夫人打开门就看到自己一向懒散的小儿子正拿着书端坐在书案前,她的眉头微簇,眼含担忧道:“我的儿啊,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霍霖怕自己的娘亲太担心,还是老实说道:“没有,我睡了一会儿。”昨晚看这些书看得太久了,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霍霖在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昨天才说要好好准备科举考试,没有让小厮叫自己早起的结果就是没有三更灯火五更鸡也就罢了今天还睡到这个点儿了。 镇远侯夫人自然不知道霍霖心中在懊恼自己没有五更起,毕竟睡懒觉的习惯可没有那么容易更改。她只是走上前看下霍霖手里的书:“娘的阿霖真不错,已经看完《中庸》了。” 说到这一个霍霖就觉得无奈,在娘亲的眼中自己怕是真的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已然决定在找到夫子前再熟悉一下四书五经,毕竟他以前只是看看,确实没有像那些学子一般认真专研过它们。 轻薄的四书五能够让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自然代表着它的不简单,别看这书本轻薄,里面的每一句都蕴含着它的典故和深刻的意思,就像霍霖以前极不喜欢的那些文人一般,说话七弯八绕。 霍霖的心思镇远侯夫人自然了解,她看着自己孩子执拗的样子就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想要读书习字考科举,也无需急于一时,爹爹娘亲自然会支持你,但我们也希望阿霖不要给自己施加过多的压力,成或不成都是你努力过的结果,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霍霖理解地点点头,他懂的,学业他不会落下,身体他也会顾好的。 镇远侯夫人挥手让伺候梳洗的小厮丫鬟进来。 小厮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和早点进来一一摆好,镇远侯夫人看着霍霖道:“阿霖,你要努力,娘不反对,但也请你务必照看好自己,现在起来梳洗吃个早点再去努力吧。” 听到这话,霍霖自然快速的起身准备接下去的奋斗。 等霍霖洗漱吃完早膳了,镇远侯夫人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教书夫子的问题你无需担心,娘亲已经让管家去寻了,定会比你那小厮找的好。“ 霍霖,点头表示收到,扬声对着只留下一句话便远去的镇远侯夫人喊道:“娘亲放心,孩儿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爹娘担心的。” 吃好的霍霖又继续坐在书案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对四书五经有更深层次的认识。 看到霍霖上进的样子,弹幕也不由得对他有了些许改观,不由地在弹幕上自发的讨论起来霍霖手中的四书五经来。 【四书五经内容深奥,初学者如果没有积累太多的历史知识和传记常识,确实会觉得四书五经尤其难以理解】 【不过他的读书顺序也没错,先学四书。从《大学》学得“正”“修”二字,从《中庸》学得其“诚”“中”二字,初级阶段就是要多读多背,进入到心里融会贯通,最后才能理解。】[1] 不经意看到弹幕的霍霖心中一惊:没想到弹幕背后的那些人学识竟也如此渊博,竟然连四书五经知道如何学习,看来也不是什么农家子弟,而是有读过许多书的书香门第。 不过他对于如何学习四书五经也自有一番自己的理解。先取其思想,再融入自己的见解,等自己理解透彻后自然就可以得其本来的意思。 上午的时间在霍霖读书的时候悄悄过去,下午霍霖快速地用了膳便又沉浸在书海中。 不过没让霍霖等待很久,到了下午时分,管家就已经带来了一个看着就有多年教学经验的夫子——前几年来京赶考但落榜的举人,在老家开的私塾已教出多个童生秀才,现如今在京城也会去富庶人家家里做教书先生。 只见这位夫子身着文人青袍,留着一缕山羊胡,背着手,眼神沉静,在霍霖眼里,他仿佛闪耀着知识的光芒,救沉迷于书的霍霖于水火之中。 镇远侯府的下人极其识眼色,此时的书桌已经摆上了茶水点心,霍霖恭敬地把夫子引到位子上,待夫子坐定,拱手介绍自己,道:“学生镇远侯嫡次子霍霖拜见林夫子。” 这个夫子的情况管家早在他进门前就已遣人告知过霍霖。 林夫子捋了捋胡须,道:“林某虽已经从管家口中知道了霍公子的情况,但旁人之言总有偏颇,不如霍公子向林某介绍下自己的情况,也可也说下读书的进度如何?想为何读书?” 听到这个,霍霖稍微有点别扭,他应该怎么跟这位看着就有点严肃的夫子说出自己读书的目标。 霍霖的扭捏霖夫子不懂,但是最近一直跟在霍霖什么的弹幕们倒是看懂了。 【哈哈哈哈,人生处处是面试系列,大胆上!】 霍霖虽不懂斜上方那‘面试’是何意,不过顾名思义应当也就是现如今这个情况罢了,虽有点不好意思,但霍霖也不敢太过于夸下海口,怕夫子失望,只谦说道:“学生闲时只略读过一些杂书,昨夜和今早又读了几遍《大学》《中庸》二书及大家注解,但其中的些许还有些不得其意,还望夫子多加费心。” 林夫子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异的表情,就跟霍霖说的很平常一样,他只是又问了一下:“读书明智,无论从何时开始皆不晚,那你可曾想过为何读书,只是明智还是?”未尽之言谁都懂。 说到这个,霍霖更不好意思啊,虽然他没有真正的去科举考试过,也知道自己的目标有点大,,他鼓起勇气面对夫子说道:“学生希望考上状元。” 林夫子露出惊异的神色,但为了不打击学生的自信心,还是肯定道:“有目标也是极好的,依照你目前的进度虽有些许难度,但稍加努力也可尝试尝试。”尝试罢了,至于能不能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得到专业夫子的肯定,对自己的科举水平确实一无所知并且从未实践过的霍霖咽了咽口水,再次鼓起勇气说道:“学生希望明年二月能够考过县试府试和院试取得秀才功名,然后去考三年之后的乡试......” 听到这个话,教书夫子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看着霍霖,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目前只熟读过《大学》和《中庸》,还是昨夜和今早读的?” 霍霖听着这话没毛病,他确实昨夜和今早才熟读这些科举考试所用之书的,之前应该只是略读……吧? 不过为了怕夫子抱有太多期待,霍霖还是‘遵从事实’肯定地点头道:“是,学生只昨夜和今早读了《大学》和《中庸》。” “然后你想明年即通过县府院三试取得秀才功名,还想考上三年之后的乡试?” 霍霖再次点点头:“是的。” 教书夫子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这志向不是一般的大。” 霍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的说:“夫子,但是学生想试试。”他霍霖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 教书夫子看他目光坚定,也不忍打击他,遂说道:“虽林某不知你为何如此急切,但有志向也是极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尝试一下,尽全力而为” 还不待霍霖开心起来,他就继续问道:“既然你说了学得了《大学》《中庸》二书,那你学到了什么?” 霍霖思考了一下,回忆之前学过的内容回道:“学生读完《大学》对它最大的印象就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而止于至善。’通读《大学》,学生了解到了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意。 而《中庸》让学生知道何为学问,做学问应当重在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和笃行。如若说大学是入德之门,那中庸就是讲德之标准。”[1] 林夫子听完霍霖说的点头肯定道:“《大学》讲德,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重视格物致知。《中庸》讲‘诚’,讲“‘人道’,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和笃行的方法。看来你昨天夜和今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1] 霍霖高兴地点头道:“学生谢夫子夸奖,学生以前虽有读过,但是更多的是看杂书,如今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讲完又期待地看向夫子:“但学生浅翻了下,四书还好,五经就比较晦涩难懂,还是需要有夫子多加指导。” 林夫子诧笑,摇头笑道:“小滑头,《四书五经》并不单单只那几本薄薄的书,看似浅薄,但是要把它读透不容易。” 说完在霍霖期待的目光下说道:“那就来试试,赶上三年后的乡试。” 作者有话要说:  嗷,人生第一颗地雷耶,贴贴小天使 贴贴留言评论的小天使(抱住贴贴) 谢谢54530661宝的地雷 [1]了解《大学》《中庸》原文极其注解后写的。 7 第7章 手不释卷 静谧的林荫小道上,两个俏丽的丫鬟边走边小声讨论府中近期的新鲜事儿。 当经过某个拐角时,二人互相对看一眼,不谋而合地拐了个弯,把身子藏在假山后,悄悄探头往前边儿的窗户里望去。 竹窗里,摆放着一张花梨木书案。 书案正前方,穿着竹纹青衫的俊美少年坐在位置上誊抄文章,眼神清正且专注,引得偷看的两个丫鬟春心荡漾。 少年的左边垒满了练习的纸张,一看就是勤学不怠的主儿。 而在丫鬟看不到的亭子上,霍琬和镇远侯夫人也正关注着窗内人的一举一动。 “弟弟这半年来是真努力。”霍琬看着窗内人努力的身影感叹道。 镇远侯夫人听此也不禁想起自己儿子这半年来的努力,简直震惊了整个镇远侯府。 霍霖因幼年体弱在家一向受宠,所以他不想读书就不用读,不想学武也行,反正镇远候府家大业大,保他一世安康是没有问题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闹着玩的,会像以前一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天、一月、三月、六月,霍霖坚持下来了。 年节时都还在做夫子布置的课业,不舍得浪费时间。真正做到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手不释卷,劳累得夫子都受不住,又多找了个夫子进行教学。 他的努力让人不由得期待在县试上的成绩。 而此时正备受瞩目的霍霖并不知道外界对他的期待,他笔下正誊抄着自己写在草稿上的文章。 无论是最基础的县试还是最高等级的殿试都是不能有错别字和涂改的,考场会发放稿纸以供考生使用,考生在打完草稿后再誊抄到答题卷上。 因此这半年来他不仅勤学练习试帖诗、四书文、性理论、五经文、诗、赋、策、论、圣谕广训,还得练习字体。 只见他笔下的字体方正、光洁、乌黑且大小齐平,正是大兴朝科举专用字体——馆阁体。 工整规范的馆阁体深受大兴朝历代皇帝喜爱,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文人士子为求干禄皆是争相效仿,可以说是:今楷书之匀圆丰满者,谓之‘馆阁体’,类皆千手相同。[1] 这也是霍霖需要勤加苦练馆阁体的原因,因为现在这馆阁体也成了大兴官场通用字体。 在霍霖奋笔疾书的同时,他的头顶斜上方一条条字幕闪过,一看就知道有许多人在关注着他: 【今日学习打卡1\1完成】 【小霍霍实在是太励志了,我亲眼看着他从一开始凭借容貌到现在用学习让直播间成为热度NO.1,你能够相信他半年前还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吗?】 【我信,我和你一样震惊,我当时以为他坚持个两三天就会继续躺平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坚持半年,厉害了】 【哈哈哈,我亲眼看着他累坏了夫子,让夫子主动去求镇远侯多请几个轮流带他,当时看到夫子的惨状我不厚道的笑了!】 【不过这也是因着他拥有过目成诵的技能,再加上以前也有深厚的基础才能够短时间把四书五经熟读并理解,还有时间练习应试技巧,要不然想要过二月的县试,恐怕悬。】 【我觉得不应该只看到天赋而忽略了他的努力,基本上每晚都可以看到他的书房灯火通明地在练习夫子布置的作业,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我看了都叹服,他竟还能坚持那么久。】 没有空挡去关注斜上方弹幕的讨论,经过了半年的高强度学习,霍霖已经完全能够做到专注的进行学习了。 誊抄完毕,霍霖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欣赏了下自己根据夫子的题目所做的文章。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啊,不愧京城小天才霍霖的文章,真真是精彩绝艳,哈哈哈哈! 霍霖在心里偷偷地肯定一把所作的文章,不过要是真说出来,恐怕现在的弹幕上就不是快夸夸夸,而是一溜烟儿的嘲笑了自己夜郎自大了。 这半年来霍霖在不断学习的同时也关注这些称自己为‘弹幕’的东西的情况。 发现它们除非是看到有争议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哈哈哈’等无意义词汇。现在除了休闲的空隙会看下弹幕,其他时候倒是能够忽视它们的存在。 进入例行的休息时间,霍霖把手伸进桌子底下,拿出藏在角落里的蛐蛐罐,眼馋地看着里面的将军。 “将军啊将军,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我考上......考上秀才就带你孙子放放风哈。” 霍霖本来要说县试,可是一想到今年一下子要考完县试、府试和院试,霍霖就觉得自己可能带不了将军放风了,带它的孙子倒是有可能。 距离县试仅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四书五经与相应的题目类型霍霖在这半年中的练习中已经熟烂于心,剩下的就是多刷题、多积累,争取一把通过县、府、院三试,成为秀才。 霍霖一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学习之路就想抹把心酸泪,真的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夫子都累坏了,要不是自己的脑子比较好使,早就被四书五经、诗、赋、策、论那些个东西给压坏脑子了。 不过霍霖本以为重新学习这些科举相关的东西会极累,却没想到自己以前看的那些所谓的‘杂书’竟然就是科举需要用到的辅书,因为霍霖对那些所谓的‘杂书’早就熟记于心,他重新以科举的标准来进行读书就显得尤为容易了。 通过这半年来的高强度学习倒是让霍霖体会到了读书闲里乐,搜句静中忙的乐趣,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方式让他每天都格外充实。 如果没有家中在原著中的命运逼着他上进就更好了,可惜霍霖这也只是想想,归根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能为自己的家人保驾护航。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霍霖抬头望去。 “姐姐。”在门口的那人正是霍琬。 霍琬提着食盒缓步走进来。 “看你辛苦一天了,歇息歇息吃些午点。” 霍琬打开食盒,把里面精致的点心拿出来摆好。 霍霖走上前,坐在位置上拿起筷子细细品尝:“好羡慕我自己,有姐姐就是好,” 霍琬听到他逗趣的话笑来:“贫嘴,你最近复习得如何?” 霍霖思考了下:“基本上差不多了。”虽然很想大言不惭的说一准没问题,不过他也知道家人对他能否考上还是抱有一定怀疑,就没有说出来。 霍琬感受到他保留的说法,没有继续追问,也怕给弟弟太大的压力,转移话题道:“你这一整天呆在书房里,要随姐姐一同出去逛逛吗?” 霍霖欣然应允。 两人各自准备了下就在门口碰面,等到坐在马车上,霍霖才反应过来问道“阿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霍琬眉毛轻挑:“终于想起来问啦,你这小脑袋整天想着书,姐姐把你拐了你都不知道。” 霍霖哑然失笑:“哈哈哈,我人美心善的阿姐怎么可能伤害我。”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霍霖感觉在马车上待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他率先掀开帘子下去,转身扶着霍琬的手让她下来。 马车停留的位置正是京城最大首饰楼正门,霍霖看着那硕大的牌匾问道:“阿姐你今天准备买首饰?怎么不叫他们送上门?”。 霍琬摇头:“也就是找个近处带你出来散散心,刚好银粼楼又出新品,顺便来看看罢了。”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进去。 银粼楼的首饰精致昂贵,非名门望族这些大户人家消费不起,因此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有摆放有序的一格格精美首饰。 【跟着霍小爷的直播半年了,他出去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今天终于出来了,妈妈我今天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了!】 【古代手工匠人的手艺果然精巧,这放在现代就是摆在博物馆里让人欣赏的水平了。】 【总结:不是吾等屁民能够消费得起的。】 霍霖瞄了一眼弹幕,心想看来以后有空也可以带着弹幕去些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权当多了一堆好友一起聊天了,也让它们多见见世面。 霍琬带着霍霖上了二楼,沿路和交好的人打着招呼。 许久没有出来的霍霖跟着自己的姐姐过了一遍人后悄悄地对霍琬问道:“姐,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出来了,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霍霖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形容“在看猴。” 霍琬被他的形容笑到了,揶揄道:“你这小书呆子整日宅在家中读书,外面的人自然也有耳闻,都在猜你变化这么大的理由,对你的好奇多了些罢了。” 霍霖砸吧嘴,心道:他也不想整天呆房间里学习,谁叫总有弹幕在时时提醒他未来家中会面临的困境,有时候他甚至想雇个杀手直接了断二皇子。 可惜最终还是镇远侯府深受现任皇帝信任,所拥有的兵权招人眼了,这一任皇帝信任镇远侯府,不代表下一任皇帝也会信任父亲,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自己好好努力掌握主动权。 霍霖在这半年也在观察弹幕,对原著剧情也更加了解了,掌握话语权的人才能掌握主动权。 “哟,霍霖,终于舍得从你的乌龟洞出来了!” 跟着霍琬正闲逛着的霍霖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停住。 少年变声时独有的公鸭嗓传入霍霖耳中,霍霖循声望去,不禁乐了,老熟人啊,他笑道:“苏老二,别来无恙啊,你哥最近可好?” 穿着一身紫袍的苏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想炸毛,不过他想起半年前和霍霖打架后迎来老父亲一顿竹鞭炒肉的结果,就只敢咬牙道:“我哥最近很好,不劳您记挂了。” 说完想起最近世家间的传闻,嘲笑道:“听说你在准备今年的县试和府试?” 怕牙尖嘴利的霍霖插话让他无话可说,不等霍霖说话苏椹就接着道:“不过这应该就是个传闻,京城谁人不知镇远侯府的霍二少爷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招猫逗狗,也学不成什么狗样子。”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完看向霍霖,就看到他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慈祥,就和祖母看自己的时候一样,不由的警惕道:“你这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霍霖带着慈祥的微笑上前趁着苏椹不注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孩子,怎么就自说自话上了,没事就上御药房买点儿药。” 说完掏出荷包里打赏下人用的银瓜子,强制地打开苏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本少爷资助你的买药钱,乖去吧。” 说完不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带着长姐绕开他继续往楼上走去,跟个明知道斗不过自己的二傻子计较什么劲儿。 苏椹反应过来霍霖是在嘲笑自己傻,转身对着霍霖的背影道:“霍老二,就你能够考上童生秀才,我呸!要是能够考上我就跪下去叫你爷爷!” 霍霖背对着他招招手:“拭目以待,乖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1] 周俊杰.书法知识千题:河南美术出版社,1991年7月 [2]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唐代杜甫五言古诗《寄李太白二十韵》中的一句诗。 [3] 原句读书贫里乐,搜句静中忙。——裴说《句》 感谢在2022-07-06 18:14:04~2022-07-08 18:1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3066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 第8章 先生赞扬 解决完苏老二之后,霍霖跟着姐姐上到了二楼 二楼的布置可比一楼精致文雅多了。 首饰的摆放错落有致,还有一个个小隔间以供贵女们喝茶品茗。 与霍琬走到隔间后面坐好,等小二把吃茶放好后,霍琬对着迎上来的店小二说道:“把最新首饰的拿上瞧瞧。” 店小二随即去拿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摆放着精美的首饰:“霍小姐您瞧。” 霍琬问弟弟:“你觉得哪一个好看?” 霍霖好奇的瞄了一眼,以他直男的审美来看,说:“我觉得它们都非常好看。” 不过有鉴于他经常跟着自家的母亲和姐姐出来外面买东西,也知道了如何说话才能讨得他们欢心,于是霍霖点了里面工艺最繁杂的一个步摇:“但是我觉得这个和姐姐最为相配,一看就是匠人费心做出来的。” 霍琬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一个秀气精致的流苏步摇,适合参宴时佩戴。 选好首饰,霍霖再挑了两个最好看的准备送与他娘亲,霍琬就也挑了一个送与嫂子。等买完东西两个人便又到城中四处逛了下,看看在霍霖宅家时京城新出的玩意儿。 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等到回去的时候已然夕阳西斜。 回到家中,霍霖把发簪送给他娘亲,镇远侯夫人果然欢非常。 而坐在另一边的镇远侯心里不由得有点发酸,一个个的心里都只有娘亲没有父亲。 镇远侯委屈巴巴的样子被弹幕瞧见了,祂们揶揄道: 【没人疼没人爱,镇远侯就是一株小白菜~】 【哈哈哈,这不是正常,这个家里就镇远侯一个最严肃,可不就是没人疼吗,哎哟,委屈上了。】 坐在霍铮旁边的大少夫人发现了公公的小情绪,轻轻地推了推霍铮用眼神示意他瞧。 此时的大少夫人已怀胎六月,小腹微微隆起,太医说胎养的极好,家里一切也早就准备就绪,盼望着霍府第一个孙辈出生。 在夫人的提醒下霍铮也发现自家老父亲的不开心,他想了下说道:“弟弟送了两份,定然是把父亲那一份送给了娘亲了,很好。” 本来正心里发酸的镇远侯,惊觉不妙。 果然不等他反应,就见自己的发妻看过来。镇远侯夫人斜睨了他一眼说:“成亲这么久也没见他主动送过什么给我,你就别替他找补了。” 镇远侯:“......”可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夫人的管的啊…… 镇远侯觉得自己很无辜,委屈极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锅就自己找上来了。他转头狠狠地瞪了霍铮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儿子不会说话咱们少说点。 霍琬把她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不由的发笑,无故遭殃 【哈哈哈哈,本来正委屈着呢,一口大锅就盖过来了,惨还是镇远侯惨。】 【礼物没有就算了,还得被怼,哈哈哈哈】 【好喜欢他们一家的氛围,父亲会主持大局,母亲明理会持家,就是可能父母太厉害,教的孩子一个武力智力高但情商低,一个智力强但懒,唯一的女儿还是表面小仙女实则凶悍的那种,还好媳妇娶得不错。】 大少夫人也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觉得脑壳疼,她高估了自己的丈夫了。 霍霖耸肩,在心里表示他下次一定得提醒老父亲记得给娘亲送礼物。 * 第二日。 天色微明,霍霖一大早就梳洗穿戴好准备出门,小厮提着箱笼跟在后面。 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上去后马车带着他们往另一条街,这条路正是去往大少夫人的娘家府邸。 当初教书夫子带领霍霖入得四书五经的科举大门,在霍霖夜以继日的学习下终于承受不住险些累倒后,就请镇远侯府给霍霖再寻一个教书夫子一起教学。 霍霖简直就是用命在读书,他这把老骨头可熬不起。 镇远侯不得法,只能再去请一个,可是好的教书夫子哪有那么好找。 清流文人出身的大少夫人听到了,就提议娘家府中有一从翰林院致仕的族叔,一直在族学中教书,只教导王氏子弟,她倒是可以去询问下。 霍大少夫人出身正三品太常寺卿府嫡长女,而那族叔曾经可是进士出身,绝对可靠! 于是从半年前,霍霖就过起了每日天不亮就得到王家府学上课,晚上再带着课业回来请教夫子补课的日子,循环往复,在学业上也是进步飞快,直卷得王家那些小公子嗷嗷叫唤。 小厮敲敲王府的侧门,里面的门房打开门一瞧发现是霍家的小少爷就立即把门打开,恭敬地把霍霖请进去:“霍小少爷您今儿个也是这么早来。” 霍霖同他打了下招呼,身后的小厮顺手把手中带的点心放到门房手里:“一大早辛苦了,给你带来些点心垫垫肚子。” 门房推辞几下就收下了,他请示过管家,这种倒是可以收。 霍霖带着小厮直奔学堂,里面只有一人正坐在位置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背书,霍霖小心地从后门走进去,也拿起书默背。 这时候陆陆续续又进来的三四人,这些人都懂事的怕影响别人悄悄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书或背或抄或预习起来,等到霍霖复习完昨日的内容,又预习了今天夫子要讲的内容时,本来空空如也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勤学苦读。 “嘿嘿,我的霖哥!”坐在霍霖隔壁的锦袍少年——也是霍大少夫人的弟弟王修贤看到霍霖停下来没学习,就拍了拍霍霖的肩膀叫他。 等到霍霖转头看他,他说道:“霖哥,你今天也是认真的紧。” 霍霖摆手道:“读书这种东西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嘛,我既然进度比你们慢了那么多,就只能用勤补起来。” 听到这个话,另一旁的人翻了个白眼,笑道:“别谦虚了霖哥,自从你来了族学之后,夫子对我们的要求越发高了。” 鬼知道这个人进来才半年多,就已经把别人要学十几年的四书五经全部背熟并且理解通透了,只不过在诗和策论方面略逊一筹而已。 不过依照他的进度,再过几个月也可以赶上来。 他们王家族学的人都为他的学习进度感到震惊,本来还有点宽松的学习氛围,也因为他的加入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了,一个个每天都得更勤奋才行,要是被比下去,那还真的是丢人他姥爷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不过对于小辈们在哀嚎,王家的长辈却是非常喜闻乐见,谁不希望自己的晚辈里多出一些厉害的人物,卷就对了! 他们正小声说着话,有时刻注意门口情况的人看到一身文人青袍的夫子走了进来,就连忙正身坐好,霍霖他们见状也正身。 今天的夫子照例抽背了昨天的内容。 夫子抽查完,就开始了今天的内容,接着就在上头问道:“德治。如何破题?” 安静片刻,有学生起身回答道:“德治。为君,为官,为民,为人者当有敬畏之心。修己之敬,事天之敬,临民之敬,治事之敬。《尚书.召诰》篇云:‘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王者当以“敬”作所,即在任何处所皆不可不敬德也。”[1] 夫子点点头:“以‘敬’破题,可。” 又有学生起身答道:“德,为天命所归。《尚书.召诰》篇云:‘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为人者若不敬其德,便会提前陨坠天之所命,若想绵延万代,当“修德”,惟有敏于敬修其德,惟德是用,方可以祈求天之永命。”[1] 夫子点点头:“以‘天命’破题,也可。” 霍霖思考良久,起身答道:“夫子,学生有另一种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等看到夫子的点头示意,霍霖答道:“韩非有言: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任德而不任力,则国弱;任力不任德,则若秦般灭亡;唯有德力并重,外以德自立,内以力自备,才能协和万邦。”[2] 夫子本来还有点不在意,听了霍霖的回答也不由得有些惊讶,微笑着赞赏道:“德力并重,思路新颖,极善。” 说着看着其他人说道:“霍霖的思路相较你们而言,更为新颖,且立于实事,你们有空也可同他探讨一番。” 【德力并重。其他人只看到了事物的一面,霍小少爷看到了它的补充面,辩证的看待问题,可。】 【这是一个从纨绔到卷王的进化史呀,我简直看到了教学奇迹,一年上某华不是梦。】 【要么不学习,要学习就半年上重点高中,不要想了,他可是过目成诵并且从小就读了一屋子书的霍霖。】 【确实,他的输入也还是挺多。】 在弹幕因霍霖的被夸奖而沸沸扬扬时,夫子继续在讲《尚书》篇,府试即考策论,因为霍霖的学习进度确实是极快,也就跟着甲班的学生一同学习了。 在王氏族学,因为王翰林的精力有限,只会教导有基础即将上考场的学生,这也就是霍霖所在的这个班都和他年龄相仿的原因。 一早上过去,中午终于下课了,霍霖中午并没有回去,直接在这边用膳,只见四五个少年围坐在饭厅中用着膳,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等到用完膳后他们讨论道: “阿霖,为何你的角度同我们的不一样,我听到夫子的“德治”,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实行德治的必要及施德,而你想的却是德力并重。” “读万卷书,多阅书罢了。”霍霖思考了下:“我曾在书中看过单单只施行‘德’或‘力’的弊端,故而才能够说出德力并重这一说法。” 旁边的人赞同地点点头:“夫子曾说过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多看书,懂得自然就多了。” 说着,对霍霖赞扬道:“阿霖,我觉得你三月后的童试一定没有问题的。” 霍霖想到自己的努力,也肯定道:“一定没有问题,大家都没有问题,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1]有参考自《尚书》及其注释 [2]思路来自《尚书》与德治.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9 第9章 魔鬼训练 读完书的霍霖与同伴一起收拾东西回家。刚到镇远侯府的门口,门口的小厮就告知霍霖博宁侯嫡次子来访。 霍霖听到好友到访的消息后就兴冲冲地跑快步走到自己院子里的会客厅,果然见到陆元正坐在那边等自己边无聊地吃着点心。 陆元听到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抬起头,果然是自己的好友:“阿霖!” 霍霖不客气地调侃道:“陆元你又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啦,是你们博宁侯府吃的不够香吗。” 陆元习惯了两人的互怼,也装作认真地点点头,回怼回去:“确实你这里的东西比较好吃,我准备呆在你们镇远侯府把你吃垮。” 跟在霍霖后面后面的书童,紧赶慢赶地背着小箱笼走进来。 见此,霍霖索性带着好友去自己的书房看看,两人边走边说笑着,自从霍霖开始上进后和以往的纨绔好友联系越发的少了,也只有陆元经常会来找他,不过经常也是霍霖在学习,他在旁边自娱自乐。 到了书房,霍霖指着书案上的一大摞厚厚的文章说道:“看这都是我最近做的课业。” 陆元过去翻看了下:“阿霖,你的字越发好看了。” 霍霖也过去,累得瘫坐在椅子:“哎,没办法,考试就考这种字体,这半年来狂练出来的。” 陆元看着好友疲惫的样子,略微有点心疼道:“阿霖这半年真是不容易。” 霍霖苦笑,也只有在曾经同为小纨绔的好友面前他才能表现出自己懒散的那一面:“用半年来学成其他书生学了六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容易,不过也还好,之前不知觉已经学了许多。” 霍霖叹了一口气:“还好努力了半年的结果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至少赢得了夫子的肯定。 陆元看着他的书箱,不由得感叹:“在半年前你还是同我一样,没想到现在你已经能够下场了,恐怖如斯啊。” 即使他没有去王家族学上课,也有耳闻说霍霖上半年就已经赶上别人六七年的学习了。 “我终于明白你当初说的明白,我当初还在想到底是明白什么,原来是明白了这个。” 【禁止套娃,谢谢】 【所以他当初说的明白,是指代上进,对吧?】 不仅仅是陆元明白了,弹幕也明白了。 霍霖听到好友的话,也看到弹幕,像是在回答弹幕一般,他点头说道:“是啊,只有上进,只有做到世人眼中的成功才能掌握权。” 陆元坐回位置上,陪着霍霖,语气有点低沉:“是极。” 霍霖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佳,于是问道:“阿元这是怎么了?” 陆元沉思片刻,带着点失落地说道:“我就是看到你一直在上进,而我原地踏步,很担心我们会渐行渐远。” 霍霖拍了拍陆元的脑袋:“说什么胡话,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渐行渐远。” 说完,他思考片刻对陆元问道:“要不你也去上进下?” 陆元听到这个更难过了:“我武功不好,也不会读书,怎么上进?” 霍霖刚刚已经想到一个方法了,说道:“你可以走恩荫路线,朝廷规定每一个三品官可以恩荫家中一名子弟做小官,你倒是可以试试。“ 陆元迷茫:“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霍霖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谁生来就会?你有钱有权有势,只要有一颗一心为民的心,你就可以去招募客卿,让他们为你出谋划策,你把控方向,你要做的就是拥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并且学会把控全局。” 陆元:“我担心的就是我没有把控全局的能力。” 霍霖反问他:“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拥有把控全局的能力呢?或者你觉得你身边谁拥有这个能力?” 陆元想了一下身边的人说道:“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你,很多很多人都拥有。” 霍霖继续追问:“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拥有这个能力?” 陆元迟疑地说道:“因为他们聪明,还因为她们一直在读书!”他恍然:“阿霖你是想让我去读书!” 霍霖点点头:“读书明智,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比如说你现在立刻让你的父亲给你安排一名夫子专门教你为官之道。” 陆元点点头说:“确实很有道理。”又问道:“阿霖,你当初为什么不走这个路线?” 霍霖叹气:“你忘了我当初为什么想要科举考试吗?” 陆元了解了:“是为了那个姓黎的。” 霍霖也不想说出夺嫡相关的事情,索性没有反驳道:“我一开始是因为自己人微言轻,想要改变家人对我的印象,到后面就是有了更加远的目标,恩荫这个路子毕竟走不远,而科举考试是现在正统所承认的方法,能够走得更远。” 陆元明白的点点头:“我们的目标不一样。” 霍霖拍拍他的肩膀:“殊途同归,只要结果是好的,只要我们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无论方法是什么都是好的。” 把陆元劝得斗志昂扬后,霍霖留着好友在家中吃完了饭再让他回去,霍霖又读了一会儿书就去睡了。 * 第二天是十日一次的常假,霍霖留在家中休息,虽然说是休息,但他也没有放下学习,依旧泡在书房里。 霍霖手中写着王夫子布置的课业,昨天的课业就是把德治扩写成完整的文章。 沉浸在书写中的霍霖没有发现林夫子悄悄地走了进来。 霍霖待到把文章写完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定睛一看:“夫子!” 林夫子是上届落第留在京城没有回乡的举子,他本来是不想再参加二月的会试,只是看霍霖那么认真,被激起了斗志,今年才想再去试试看。 在带着霍霖打好基础后,实在无法兼顾他去寻镇远侯找其他夫子,本来想辞去镇远侯府的夫子一职,没想到镇远侯直接就让他做住家夫子,让霍霖去王氏族学学习,下学后有问题就去问他,他也就没有再行推拒。 按照往常,林夫子现在应该在自己院中复习才对。 林夫子看着霍霖认真的样子,欣慰地点头道:“很好,孜孜不倦,手不释卷,老夫就是来看你今日学的如何。” 霍霖不好意思地把手中的文章拿给林夫子:“请夫子过目。”说着把林夫子引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林夫子看着霍霖手中的策论:“德治,以德力并重破题,又分别阐述了治国之道,一曰养德,二曰养力,以文武张设,德力具足。”[1] 林夫子肯定道:“你的思路很好,也可阐述德治如何的使得万邦臣服的具体方法,例如对外以德,可使慕德者不战而服,犯德者畏兵而却,对外树立好德,让自己掌握“理”。”[2] 林夫子看到自己的学生变得越来越好,就想起半年前霍霖虽然识得很多却无法把那些知识贯连起来的傻样子,高兴的拍了下霍霖的肩膀:“一举通过县府院三试指日可待。” 通过童生秀才对于霍霖这种阅过万卷书的世家子弟并不难,难的是后续的举人进士之考,故而无论是林夫子还是王氏族学的老翰林对于霍霖能否通过县府院三试都是很有信心。 得到肯定的霍霖喜不自胜,脸上露出傻兮兮的表情,笑道:“夫子教的好。” 林夫子摇头:“经得一番寒彻骨,才可得梅花扑鼻香,这是你努力的结果,这半年来你每天的努力,是不会辜负你的。” 把文章还给霍霖后,林夫子道:“为师期待你考中状元的那天。” “但是。”听林夫子说了个但是,霍霖提起了小神经,屏气凝神。 “但是还不够。” 林夫子接着说道:“考场上写的文章和诗句不能是外界面过世,广为流传,所以有些考生,或者说大部分考生,为了投机取巧,都会在考试前运用大量的时间把考试可能考到的四书五经、诗、赋、策、论那些在家中都练习个遍,以求能够压到题。” 关于这个霍霖之前也有耳闻,但是他之前一直属于打基础阶段:“夫子的意思是要我腹中最好记个上百篇,然后上考场才有把握吗?” 夫子看着他摇摇头:“你上童生试上百篇也是不够,你得写个上千篇,多看、多学、多写,由浅入深,到了院试腹中要积累三千篇,怕吗?” 霍霖瞳孔满是震惊:这是要写到死不成? 霍霖原先以为他的强度已经够大了没想到竟然才是九牛一毛。 震惊了两秒钟,他恭敬的拱手对林夫子说道:“夫子,学生不惧。” 学问终归是自己的,既然有这方面的缺漏,他就补上,大不了......大不了每天少睡点,让自己的速度再快点。 林夫子欣慰的捋了捋胡须:“你有这个觉悟,为师很欣慰。” 霍霖的嘴角上扬,露出开心的样子:“夫子,我可以的。” 【表面笑嘻嘻,心里宽面条泪的典型例子,哈哈哈哈】 【夫子的说辞在《儒林外史》中也有记载,学作文章没有那么容易,甚至有些人为了练习,写八股文不只八股。】 弹幕的话霍霖也赞同,就像他为了写好八股文,就会去写十股以上的长文,甚至有时候还会写十八股长文,用弹幕的话就是——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而感受到霍霖坚定意志的林夫子接着道:“你的文章虽有长进,但还是有不足之处,接下去为师会让侯爷再给你找个夫子,辅助你修改文章,夫子给你布置了题目后,你先写,写完交予他批改,再进行改作,循环往复。” 林夫子露出在霍霖眼中堪称恐怖的微笑:“为师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然后……躺平,哈哈哈哈 [1]王充,思路来自《尚书》与德治.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2]《论衡.非韩》 [3]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唐代黄檗禅师的《上堂开示颂》 10 第10章 县试考试 夜半时分 整个镇远侯府就已亮如白昼,每个院子里的小厮丫鬟都有序不乱地伺候着主子们起床。 等到天色微明。 镇远侯府的主子们都聚集在大厅里,霍霖被家人围在中间。 镇远侯夫人正在最后一次整理霍霖即将带入考场的用具和食物。 今天是县试的第一场,县试一般考五场,隔数日考一场,不用在考棚过夜,因此只要带基本的文房四宝和食物就可以了。 虽然家里人不知道霍霖能不能考过县试,不过既然霍霖已经努力这么久了,他们自当会竭尽全力去为他而做准备。 霍琬再次整理了下霍霖身上穿的衣服,县试是在每年的二月份,这时候天气随算不上极寒但入夜也容易入寒气,他们提前准备了羊毛单衣,在便于检查的同时也保证了霍霖身体的健康。 “还会冷吗?”霍琬担心地问道。 霍霖任由自己的家人围着自己,听此,笑着回道:“家中为我准备得那么充分怎么会冷,我觉得我都快出汗了,安心啦。”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还在为自己担心,于是也任由他们围着自己忙上忙下的,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 镇远侯上前也插了一句:“你放心去考,我镇远侯府的孩子没人敢欺负你的。” 霍大哥扶着自己生产完出月子了的妻子站在后面,点头表示肯定。 霍霖被自己父亲和大哥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他还真怕自己的父亲说出他已经和考试的知县打好关系,直接不用考也可也过之类的话。 还好镇远侯府是清正之家,不会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家人簇拥着霍霖直到把他送入马车,京城考生的县试一般是在京城的下辖县的考棚里考,距离京城并不远,因此霍霖直接坐马车过去。 霍铮松开妻子的手也跟着上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是精锐的家丁。 这次是弟弟科举考试的第一站,他们自然知道很多人不看好霍霖的努力,为了预防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霍霖,有志一同的让霍铮跟着霍霖一同前去。 【不愧是原著里唯一一个受尽宠爱的纨绔,就他们这种宠法不变纨绔怎么可能!就考个县试啊。】 【很正常啦,现代的高中生都18岁了不也是一堆家长簇拥关注着。】 【哈哈哈哈光一个霍铮就已经够了,后面还跟着一看就是精心训练的家丁,想冲撞的人怕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跑的没影儿了。】 霍霖和自己的大哥在马车里歇息着,弹幕里的话他也是看到的,不过就是家里人稍微正式了点,他也是理解的。 霍铮不受控制的转动着手中的指环,这是他紧张的时候想的做法,他的心性相对沉稳,很少有紧张的时候,一般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有紧张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又怕打扰霍霖。 霍霖恰巧也想说些话来缓解紧张的情绪,看到哥哥的表现不由得笑了:“哥,你很紧张了。” 霍铮无奈苦笑:“我当初考武举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子。” 霍霖理解,他的兄长在面对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都是沉着稳定的,也只有面对家里人才会展现出他不同的一面。 他举手握拳:“哥,你信我吗?” 霍铮严肃点头:“我相信你的努力。” 霍霖嘴角划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也相信自己。” 霍铮也举起拳头与霍霖的拳头相抵打气:“哥哥相信你可以的。” 两兄弟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达考场,此时考场上已经排了长队,一众穿着重重单衣的读书人提着考篮在排队。 镇远侯府事先已经派人来排队了,就等霍霖到来。 等霍霖到的时候,管事把霍霖迎到队伍前面,随后立刻有一人出来与霍霖互换位置。 霍铮就带着一众家丁站在考场的最外围,与一众家长一同等候着,家丁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有人敢靠近他们。 排在队伍后面的人见此就知道又是有高门子弟让小厮替排队,不过能读书的除了少部分贫困的农家子,大部门家里有点钱财总会有一两个家丁可以代替排队,只要不是插队他们就不会说什么。 队伍很快就到了霍霖,他在考前一个月张贴公告的时候就已经去县衙的礼房填写过亲供,找到互为结保的人与廪生做证。 到达龙门,一众衙役看到霍霖身上的一众装饰就知道他身份不俗,搜身的动作不由得更加轻缓。 等到确认霍霖身上没有不该有的东西,就让他进入龙门等候喊名。 进入后立刻有文书唱名,说出霍霖之前填在亲供上的资料,在廪生等候处,立刻有个廪生起身回道:“廪生某保。” 获得证明后霍霖才拿到试卷在衙役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座位。 霍霖在衙役的示意下走进座位,只见座位的三面被墙挡住,坐北朝南,只有南面是空着的,但是对面也是其他座位的背面,目光所见除了墙就是墙。 极大的保证了考场的公平。 霍霖在狭小的座位前拿起考篮最底层的湿布擦拭座位和桌板,还好家里人事先了解过考场情况,虽然座位又被打扫过,不过当霍霖的布擦拭过去,也可以看出上面还是附着着一层最近新上去的灰尘。 霍霖把文房四宝摆放完毕,查探有无虫蚁和其他危险,确认无误后就坐在位置上看着衙役不断的带人进来。 【这里的环境真实艰苦,还好是当日交卷,要是在这里过夜真是个折磨。】 【这还只是开始,等到霍霖继续往后考,在里面呆好几天的都有。】 【可惜霍霖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我们能够看到的,要不然真的很想看看别人怎么考的。】 【想太多,只有个别热门配角我们才能看到他们的直播,霍霖还是因为长得过于俊俏热度比较高一开始才能被我们看到。】 霍霖看到他们讨论着又没有边际了,不由觉得好笑,小声地呢喃道:“一群小颜控。”颜控这一词还是他从弹幕上学来的。 不过就像他们所说的县试确实是连考五场当日交卷,隔数日揭晓一次排名,前一场录取的才能考下一场。 过了一会儿考生就入场完毕,考场落锁,代表着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霍霖知道这时候考题就要出来了。 只见好几个衙役手举考题贴板在中间的过道上,经过霍霖座位还停留一会儿,让他看清后再走到下一个座位。 霍霖看清考题把它记在心中,用端正的字体写在草稿纸上。 县试的第一场为正场,需要书写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1] 这次的四书文有一篇正是霍霖在家中做过的。 看着题目,霍霖呢喃出声:“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2] 回忆自己之前写的,霍霖略微修改了下写在稿纸中: 破题:“圣人行藏之......” 目光清正专注,下笔如有神。 二承题、三起讲、四入题、五起股、六中股、七后股、八束股。[3] 终于写完后,霍霖才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冷到有点僵了,二月的北方天气还是极冷,但是作为考生也不敢把明火放在桌上,霍霖拿出挂在腰间的暖玉片捧在手心往里面呵气暖暖手。 等手暖和不再僵硬后就继续书写第二则四书文。 第二篇由于自己没有写过倒是废了一点时间,不过在这快一年的时间里自己在把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后就狂练应试的方法倒是起了效果,等到两篇四书文都写完,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慌。 索性只剩下一则五言六韵试帖诗,也是自己曾经写过的题材,放下笔拿起考篮已经被检查的人撕碎的薄饼吃了起来。 等到下午霍霖把诗写出来后,再整体的看一遍,没有发现错处就开始誊抄在考卷上。 没有提前交卷,反正提前交卷也不让出考场,再多看几遍试卷,等到衙役来收试卷后才跟着所有人一同出门。 一出门霍霖就看到了门口乌泱泱的等着一群被衙役拦在考场门口的人。 “阿霖!”右边传来叫自己名字的声音,霍霖转头看去,正是霍大哥在招手示意,右边最显眼的当属带着一群身高马大家丁的霍大哥。 霍大哥带着霍霖在家丁的开道下往自家马车走去,等上了马车后霍霖呼的一下放松下来就往上面躺。 吓得霍大哥一激灵,就怕霍霖的身体出了问题,看到他只是歇息才放下心,斟酌下用词问道:“阿霖,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弟弟幼时羸弱的身体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他们现在依旧觉得霍霖的身体很弱。 霍霖听出霍大哥的担心,索性是自己的哥哥,便说道:“在考场上只能坐得板正,有点累,虽然桌板可以拆下来当床,但是环境......”霍霖嫌弃得摇摇头。 听出霍霖的未尽之语,霍大哥点点头“哥哥懂了。” 等回到家,霍家所有人都没有提说霍霖考的怎么样,有志一同的略过去。 他们不问,霍霖也不会特意点出来,反正接下去就会发案,考的怎么样自有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个羞涩的很想听小天使夸夸夸来获得动力的作者(扭捏.jpg) [1]县试相关流程内容参考自各朝代历史 [2]选自《论语·第七章·述而篇》,破题选自清代韩菼。 [3]八股文内容参考自《八股文入选教材被指逆潮流 编者称有其合理成分》.中新网 11 第11章 忐忑放榜 此时的前厅,镇远侯府一家正聚在一起喝着茶,每个人看着都很淡定的样子。 “娘亲,今天的茶喝起来尤为寡淡。”霍铮砸吧嘴,觉得今天口中的茶叶寡淡无味,犹如白水。 大少夫人王氏看到相公那深褐色的苦茶,感觉自己都闻到苦茶了对方还觉得寡淡,不由得失笑。 镇远侯夫人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心里要是不那么焦急,就不会觉得它寡淡了。” 霍铮怎么能不焦急,今天可是他弟弟第一次上场科举出结果的时候,不跑去案下和别人挤成一团第一时间看成绩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镇远侯也觉得口中的茶水寡淡,即使平常在战场上面对百万雄兵能够镇定自若,但面对自己孩子的事情上,他的情绪波动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弟弟的努力,怎么忍心让他的努力白费呢。 此时的霍霖正在书房里,他也想出门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等,无奈他们有志一同让自己去书房等着,独留姐姐在旁边陪着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姐姐已经因为喝了太多茶水登东三次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他知道是因为家人太关心自己,又怕考的不好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他懂。 在一旁的霍琬看弟弟淡定自若的样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好奇问道:“阿霖,你不担心吗?” 霍霖放下手中的毛笔,把文章放在旁边等它晾干:“紧张也没用,而且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努力。 “中了中了!!!” 此时的大堂处,一个小厮从门口飞奔进来。 “扑通!” 然后因为没有注意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跤,此时屋内的四人没有去关注他不雅的行为,耳中眼里只循环着他的那句‘中了!’ 霍铮首先受不住,他飞奔过去,握住小厮的肩膀,把他提起来:“你说中什么了??” 小厮觉得自己在大少爷视线的紧压下呼吸都停滞了,不过还是激动的说道:“中了小少爷中了案首!” 听此,霍铮的手不由的一松,像是怕自己听岔了一样,轻声问:“你说中了什么?” 小厮虽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于是大声激动的说:“小少爷!中了!案首!是案首!”浑然不觉自己的唾沫星子已经喷到了霍铮脸上。 此时的霍铮也不管这些小事,看到赶过来的霍少夫人,他的眼睛微微湿润:“弟弟中了,案首。” 大少夫人明显也听到了,她嘴角的弧度变大,点头抱抱霍铮:“是,弟弟中了,案首。” 霍铮抱住自己的媳妇儿,声音沙哑:“弟弟一定很开心,他努力了好久。”努力到家里人都怕他身体再出什么问题,他好怕自己的弟弟没有上榜。 霍铮年龄比霍霖大很多,看着霍霖幼时的体弱,看着他慢慢健壮,直到去年又看他不顾身体的死命读书,他很怕现实辜负了弟弟的努力。 而此时在大厅里候着的镇远侯夫妇听此也喜不自胜,连拍三次手叫好:“好!为祝贺我儿旗开得胜!赏每人人三月月钱,同乐!” 能有此福利,厅堂内的小厮丫鬟皆开心的谢过主家。 而远在书房的霍霖就如有预感一般望向厅堂的位置:“姐姐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霍琬喝了太多茶水正觉得自己又不行了,不过听到弟弟这么说还是凝耳去听:“没有听到。” 霍霖的笔悬浮,墨汁汇聚成一团大颗大颗的滴落在雪白的纸张上。 他微不可闻的轻叹,把纸张轻轻的揉成一团仍在脚边的废纸篓里。 【要是我们可以用上帝视角去看发案消息就好了,可惜只能跟着霍小爷的视角,呜】 【百分百可以上的,我觉得他们就像孩子在进行一年级期末考试一样焦虑,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公众认可的考试,焦虑而已。】 【童试很简单主要考的是识记,他上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是我觉得霍小爷可能也就维持着这几次考试,他纨绔了那么久,即使这次考试上了,真的能够坚持到会试吗?】 内心也有点焦虑的霍霖自然也看到消息,看到弹幕有志一同认为自己能够考上,也看到了他们觉得自己可能半路夭折的消息。 有一瞬间的委屈,委屈自己的努力竟然被否定了,不过他转头就把那几条评论抛掷脑后,只要自己继续向上,就不会被影响到。 “中了!” “小姐,少爷中案首了!” 霍琬的丫鬟从大厅听到消息立马快步走过来。 等走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霍琬听到弟弟中了的消息开心地快步走到弟弟面前:“弟弟!你中了!还是案首!” 霍霖的心中盈满了喜意:“姐我听到了。” 然后就觉得自己浑身一轻,视线旋转起来,被高兴过头的霍琬抱起来在转圈圈。 霍琬激动的抱起弟弟一个旋转:“阿霖我超开心!” 等到霍霖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但还是很开心。 即使这只是县试的第一场,不过这是对他的肯定,霍霖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动力了! 过了几日,第二场考试开始了,这次考试的人数比上一场少很多,只有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也就是每一场考完试后,考官们都得快速得批改试卷,筛选出下一场能够参加考试的人[1] 第二场考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1] 第三场也差不多,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霍霖考的很顺利次次都是第一!震惊了围观的路人,也包括一直以为他考不上的苏老二。 终于考完最后一场,到了即将发案的这一天,县试没有报喜,为了最快的知道成绩,霍家全家出动,乘坐马车到考场周围的酒馆等候着。 霍家五人坐在包厢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人头攒动的发案处。 紧张又淡定。 手心已经紧张得全是汗的的霍铮安慰霍霖:“阿霖,你别紧张,你就看你次次都是第一,一定会考中的。” 霍霖望着比他还紧张的家人,点头附和:“我不紧张。” 就在这时,包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本就紧张的霍家人心中一惊。 望向窗外发现还没有发案便松了口气,示意小厮打开门。 门一打开,可不正是霍霖的老熟人苏椹,只见苏椹穿着做工繁杂的锦袍,手中还摇着折扇,等小厮打开门,他本欲说出口的话嗝在口中,震惊的望着里面这一大家子人:......不是说只有霍霖吗?怎么一大家子都来了??? 他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把脸上的微笑收起来,恭敬地拱手问候道:“宁远伯嫡次子拜见镇远侯,拜见镇远夫人。” “嗯,起吧,何事?”镇远侯凝眉望着外面穿的和花孔雀有得一拼的少年严肃道,镇远侯在外还是非常注重威严的。 苏椹尴尬的笑笑:“没事没事,就是听说您家霍霖也参加这次县试,特来慰问慰问,呵呵呵呵。” 说着就拜别准备离去,不过在转头的那一霎那,还是不死心地快速对霍霖:“霍霖,如果没有考中没关系,我是不会笑你的,哈哈哈哈!” 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死心地挑衅完,苏椹就如狡兔般跑下楼撤了,“哎哟!”因为跑得太快,在楼梯上绊了一跤,叽里咕噜滚到了一楼,再坚强的爬起来往外跑。 独留下挑衅的话在酒楼大厅中回响,引得在酒楼里等待地学子回头往向霍家的包厢处。 慢一步出包间的霍大哥目瞪口呆盯着苏椹逃走的方向。 这就是那个纨绔了十几年,却在这几次县试考试中次次排第一的霍家人?酒楼里的人窃窃私语。 二楼虽然有包间,但隔音并不好,此时包间外的屏风处传来:“你听说了吗?镇远侯府那个纨绔子也来了。” 旁边那人明显也听到了,附和道:“听过听过,前几次还都考第一?” 左边青衫的学生愤慨道:“简直就是笑话!一个纨绔子弟竟然和我们同台,还次次考的比我们好,如果这次还是第一我一定要去上诉!” 准备回去包厢的霍铮转头又听到这几个书生的话,正想过去理论几句。 也听到楼下喧闹声的霍少夫人走了出来,拉住霍铮,对着那几个书生说道:“技不如人就在背后嚼人舌根,也不怕烂嘴,这种无德无才之人,即使能够考上县试,怕是也走不远。” 无德无才几个字气得那几个学子脸色青白。 霍少夫人却懒得同那几个人理会,这个时候她才懒得理会那几个只会背后嚼人舌根的酸腐书生。说完拉着霍铮走了进去,霍铮临走前狠狠甩了眼刚刚盯着自家包厢处窃窃私语的人,跟着媳妇儿回包间。 进到里面,霍少夫人拍了拍霍铮的后背给他顺气:“等阿霖上榜他们现在的话就是自取其辱,不气哈。” 镇远侯观察霍霖真的没有不开心的情绪后才沉着脸说道:“我等发案后,明天就去找宁远伯讨教讨教,看看他是怎么教孩子的。” 霍霖装作无事的笑笑,他能考上的。 “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楼下有人大喊道:“发案了发案了!” 只见本来还略微平静的人潮再次激动起来,挤着想往前察看情况,霍家的人高马大的家丁自然也在里头。 霍家人全靠在窗户旁,期待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生悬命在吃土小天使的营养液,抱住亲亲-3- 哈哈哈哈今天好多小可爱的评论,嗷嗷啊,开心~60507925-我要兜风去-哈哈哈-鸭蛋-困守成规-54530661-路过-yukimura的鱼儿 ,香一下你们 [1]信息参考自古代县试流程 [2]登东。我去查古代茅房的雅称没有其他更适合的,就用了这个雅称。 12 第12章 县试案首 只见衙役出现把发案的位置腾出来后,另一批人带着在糊中试者名单。 不同于前面几场只发座位号,最后一场是用姓名发案,称为‘长案’。 围观的群众碍于衙役的威严不敢往前,只睁大眼睛往上看。 霍霖在楼上看到小小的发案处众生百态,有不断高喊着中了的欣喜,也有无榜者的落寞。 “案首是霍霖!” “霍霖是案首!” 楼下传来围观者的大喊。 听到这个声响霍霖还有些不可置信。 恰巧,包间的门敲了两下就被打开,正是狂奔回来去看榜的家丁,他气喘吁吁的对包间里的众人说道:“第一名!案首!是小少爷!是小少爷!!” 屋里的人这时候才有真实的感觉, 任何考试的第一名总是惹人属注意的,霍霖听到楼下的话本就觉得心跳一窒,听此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他是案首。 他是案首! 他身后的霍家人也露出欣喜的表情,小小的童生在他们眼中当然不算什么,他们的开心是因为他们重视的人——霍霖的努力得到了肯定。 霍家人围着霍霖好一通恭喜,整理了下,就打开门准备回府,却被门外一堆人给下了一跳,外面正是听到镇远侯家全家都在,并有喜事来祝贺的人。 “恭喜镇远侯和镇远侯夫人,令公子天资聪颖,喜得案首,他日一定蟾宫折桂,独占鳌头。” 另一个人把他挤开:“恭喜恭喜,恭喜霍小少爷,这是贺礼,祝小少爷金榜题名。” 面前熙熙攘攘的如同菜市场,霍家人被挤在门口,家丁有眼色地为他们开路,管家面带微笑地与他们周旋着。 眼看镇远侯一家就要走了,有人见势大喊一声:“祝霍秀才公三年后乡试一举得中!” 成功吸引了霍府众人,眼看把镇远侯一家地目光吸引过来,喊话者从人群中出来,恭敬道:“霍公子为县案首,无需参加后面的府试和院试,直接获得秀才功名,在下恭喜霍秀才公,祝秀才公一试中举,独占鳌头。” 霍铮被他吸引了兴趣,弟弟决定科举考试后自己虽然也有注意科举,但还不知道这条信息,他转头问弟弟,用眼神示意他:真的? 霍霖淡定地点点头,这就是为何他会如此开心地缘故。 霍铮又望向其他家人,发现他们都一副早就知道地表情,突然悲伤地发现,全家好像就他不知道。 镇远侯赞赏地看了那个道贺的人:“你的恭贺我收到了,赏。” 那人忙道谢,其他人有点嫉妒地看着他,偌大的镇远侯府,随便赏点什么都是价值不菲的,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给蹭到了。 霍铮走到弟弟旁边,惊讶地问:“弟弟你现在是秀才了!那不是后面的府试院试都不用去考了!” 霍霖肯定地点头:“我们大兴朝确实是有说县案首如无意外可以直接取得秀才功名,不用再去考试。” 霍铮今天本来就很开心,听此嘴角都要咧开了,大手一拍霍霖的肩膀:“我们阿霖就是厉害,不做则已,一鸣惊人啊。” 霍霖也是嘿嘿直笑:“不过我准备去考府试和院试,我想......” “有些人真是好高骛远,夜郎自大。” 霍霖还未出口的话被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转头看去,正是刚刚在霍家包间外诋毁霍家的那几个学子,只见他们一脸鄙夷的看着霍霖。 “靠着权势得了县案首还不知足,还妄图同黎秀才一般考府试院试,想取得小三元,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才学了多久。” “有些人学了十几年比不过学了一年的,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不是更差劲?”霍霖回怼回去。 那书生见霍霖竟然还敢回怼,不由得起身想继续。 “喀!”一根筷子从霍铮手中射出,插进书生面前的桌子:“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书生顿时被吓得在后面不敢说话,已经被眼前的筷子吓到了,只是眼神阴沉的盯着霍霖的背影。 那头,耍完帅的霍铮说完就带着弟弟走了,和这种人浪费口舌真的影响心情。 那个书生旁边的人安抚他道:“李兄,其实你这第二名也还好,还是不要同他计较了。” 李耀掩住眼中的阴沉:“怎会,只是看不惯某些人借用权势压人罢了。” 耳尖听到背后那人话的霍霖挑眉:原来是老二,难怪那么气愤。 * 拉着弟弟上去一家人都在的大马车,霍铮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弟弟,你要去考府试和院试啊?” 霍霖当着大家的面点点头:“对!一般考中案首的人都会想去试试府试和院试,我想试试自己的水平。” 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接下去如何备考和应该准备什么,讲得振振有词。 【哈哈哈,这是一群没有考过科举的人在教人考科举。】 【我真的被他们家里人可爱到了。】 霍霖看着这些为他出谋划策的家人们,他也觉得他们很可爱。 回到府中,吃过午膳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霍霖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关上门看着上面一排排划过的弹幕深吸一口气,一年的时间,他做到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鬼知道他现在多想让这些弹幕消失个一刻钟,他现在开心得想围着房间跑! 嗯?霍霖眨眨眼睛,弹幕呢?只见从一年前就一直挂在自己面前的弹幕突然不见了踪影。 霍霖慌张地伸手在弹幕的位置摸了摸,他开始慌了,叫道: “弹幕?你出来呀!” 话音刚落,还没等霍霖反应,刚刚消失的弹幕又出来了。 【哇刚刚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到霍小爷了?】 【霍小爷我又见到你了,我追了这么久,要是突然见不到你,我会不适应的呜呜呜】 霍霖的手早已放下,他轻轻地在心里回道:你们陪了我那么久,要是突然见不到你们我也会不适应的。 不过转念一想难道他现在可以自主控制,他试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强烈地想发泄情绪,不想被弹幕看到。 他再次尝试了下。 面前空空如也。 心念一动。 弹幕出现。 【应该是系统出bug了,呜呜呜,我不想和霍霍分开呀。】 霍霖镇定自若地坐在床上,放下床帘,弹幕因为要保护**自动被屏蔽在外,在床帘里的霍霖无声闷笑:他中案首了! * 等霍霖平静下来,他先去拜见林夫子,林夫子在看到霍霖第五场结束默写给他看的试卷就已经猜到霍霖可能名列前茅,不过能得第一倒是不敢确定。 此时见他一举夺首,欣慰的捋胡子点头:“很好,你提前完成了你一年前定下的目标,听你父亲说你想接着考府试和院试?” 霍霖点点头,在夫子面前倒是不隐瞒自己:“学生想尝试小三元。” 林夫子凝眉思索了下霍霖的水平:“确实一般案首都想尝试小三元,只是府试要考策问,院试要考八股文,想得第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请夫子赐教。” “策论和八股文,主要考察的是你对法律、时政、吏治等实事方面的理解和观点,你的经历的事总归不多,虽然有些观点破题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未落于实地。” 霍霖思索:“夫子是觉得学生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看、多学、多思、多写?” 林夫子点点头:“你缺的在时间,时间太赶。” 霍霖坚定的拱手:“行万里路学生可能来不及,请夫子推荐学生更多的书目,以供学生学习。” 林夫子欣慰:“善!” * 霍霖两手空空的去林夫子处,出来时怀里揣的轻薄纸张仿若有千斤重。 去林夫子家走过后,他又得去王夫子家,虽然小厮已经告知过亲近人家,不过夫子自己还是得亲自告知考中之事。 到了王家,霍霖先去夫子的住处拜见夫子,等夫子夸奖勉励他几句后就出门准备回去。 “阿霖!” 霍霖抬起头,来者正是之前在族学时坐在霍霖隔壁的王家的小少爷王修贤,霍霖喜出望外:“阿贤!” 王修贤用手拍了下霍霖的后背:“好家伙啊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来就拿下大的,考中了案首,当起了秀才。” 霍霖回击回去:“比不得你,至少你早就成为了秀才了。” 王修贤听此小脸微微扬起:“可不是,小爷我可是你的榜样,哈哈哈我等着你赶上我的一天。” 说着带着霍霖往外走:“不过听夫子说,你可比我有志气多了,你准备考小三元?” 霍霖惊讶:“你怎么知道?”夫子知道不足为奇,但是连其他人都知道,那就很不对劲了。 王修贤挑眉:“听外面的人说的,说你在发案时立誓准备超过文樾书院的黎秀才,成为新的小三元。” 要知道小三元可不是大白菜,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开国五十年来,也就出了三个,最新的就是文樾书院那个秀才。 霍霖一想就猜到是早上那个嘴碎的书生传出去的,要知道,他当时说的时候,身边除了家人,就只有那两个人听到。 霍霖沉下心,状似开玩笑般的说道:“是啊,我准备考小三元,王兄觉得胜率几何?” 王修贤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兄弟:“我觉得下一个小三元只有你,你敢认吗?” 霍霖眼含笑意:“自然敢!” 过不了也没事,信心要足!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中国科举考试介绍》曰「县案首」,无重大事故,无须再一路考至院考,照例「进学」,获取秀才功名。 13 第13章 抓考官心 文章书写好,霍霖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摆放好,换上整洁的衣服,就带上小厮走出了大门。 他们走到正门大街上,此时大街上人声鼎沸,众人都朝着一个地方望去,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神色 霍霖和小厮上到二楼包间,打开窗户,此时的霍霖也如同他们一般期待地看着长街拐角处。 “咚咚咚。”大鼓开道。 穿着喜庆统一服饰的衙役,手拿大鼓,后面隐约可见一排骏马。 骏马还没到,一众衙役就已经往前排成人墙,阻挡住激动的人群,给中间空出一条大路来。 “噔噔噔。”一排排高大漂亮的骏马出现,上面各自坐着身穿进士服精神抖擞的新科进士,可谓是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殿试得中,春风满面。 围观的群众招手呼喊。 这就是科举的力量,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给了所有人一个念想,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攀登触及的一个念想。 霍霖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出现,也放下矜持随着大众招起手来,虽然他一般也不会矜持:“夫子夫子,学生在这里。” 坐在第四批骏马上的林夫子抬头望去,也笑得极其开心,对着霍霖地方向招手示意。 没错,此次高中进士之一的正有霍霖的夫子。 可能是因为心态放得比较平和,加上平时的积累也足够,霍霖的夫子一举得中二甲。 酒楼下方的人以为这位进士在跟他们互动,不由得更加激动,欢呼声更胜。 等夫子他们走过去,霍霖还依靠在窗户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霍霖的贴身小厮霍大羡慕的对霍霖说:“真期待小少爷高中状元的时候,那时候我就可以带着我的孩子去看了,嘿嘿。” 霍霖看向他,笑道:“没想到我们的阿大已经开始少年思慕了啊。” 阿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少爷,您别调侃我了,还没成呢。” 霍霖听此挑眉,更加有兴致了,道:“是哪家的姑娘,说出来少爷我去为你提亲。” 霍大听此略微有点扭捏的说道:“还没心慕的人,不过少爷五年后中进士我应该可以当爹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厮倒是可爱至极。”旁边出来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霍霖和霍大往自己的左边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书生衫的少年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看到霍霖看着他,对方道:“在下元基,去年刚考过院试,正等三年后的乡试,阁下也是吗?” 霍霖看对方一脸书生气,便拱手回道:“霍霖,刚考过县试。” 书生听到这个名字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霍案首。” 【名扬京城之,我是霍.县案首.预备考小三元.霖】 【哈哈哈,我这个容易为人尴尬的毛病又出现了,现在的脚趾头已经能够抠出一栋四合院了!】 【本来被家人知道就得了,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哈哈哈霍霖和那个第二名梁子结大了。】 霍霖现在觉得自己的脚趾头也能够抠出一栋镇远侯府了。 他面上笑得一脸淡定:“正是在下。” 对面的元基看他淡定的样子,起了想要结交的心思,突然向霍霖说道:“隔着窗户谈话毕竟不便,要不元某过去如何?” 霍霖也想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点头应允。 没过一会,霍霖就听到自己的这边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霍大很有眼色的去开门. 门口,放下敲门的手,元基走进来,拱手:“素闻镇远侯嫡次子神童之名,特来拜会。” 霍霖没想到对方来后会如此正式:“外界谣传罢了,元兄这是哪里听来的,请坐。” 元基随着霍霖手的位置坐下:“最近在学子聚集的酒楼里听得的,不怕霍兄笑话,我刚从江南随父亲回京,在京城认识的人颇少,闻霍兄是有志之人,特来拜会。” 霍霖被他的话逗笑:“元兄倒是有趣之人,霍某一年前不过是京城一随处可见的纨绔,所为不过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不得‘有志’之说。” 元基摇头不赞同道:“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做学问当如霍兄一般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先勤学苦读,方能金榜提名,就如霍兄一般,得登天子堂就能为国效力了。”[2] “元兄倒是看得透彻。”霍霖赞同的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元兄脑补很厉害,还很喜欢用诗词典故。 说法被肯定,元基高兴的拿起酒杯朝着霍霖:“在下就恭祝霍兄一举得中小三元。” 霍霖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借元兄吉言。” 喝完酒,元基迟疑了对霍霖说道:“不知霍兄需不需要一些笔记。” 霍霖用眼神表示疑问:“?” 元基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跟着夫子学习都有做笔记,不知对霍兄是否有用。” 霍霖掩住内心地惊讶,这个人还真是个自来熟的人,他感慨道:“元兄真是个乐于助人,能与元兄相遇,是我之幸。” 说完,两人结伴前往元基的家中。 路上霍霖先开口询问道:“元兄到京城多久了?” 元基数了下答道:“元某年后过来,到这里不足两月,后又因为水土不服生了场病,最近才出来外面逛,霍兄是我在这里结识到的第一个学子呢。”眼神熠熠生辉,就如同找到新同伴的孩童一般纯质。 霍霖突然懂得了旁边这人的热情好客,他笑着答道:“原来如此,也欢迎元兄京城来我府中走动,如若有学业上的问题也可一同商讨。” 元基开心得嘴角上扬:“这是自然,到时候就希望霍兄不要嫌弃我走得太勤就好。”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一个高大的府邸面前,霍霖定睛一看,又看向自己的好友,惊讶挑眉,没想到自己在路上认识的友人竟然就是工部尚书之子。 虽然霍霖一直居于书房勤学苦读,但是基本的官员情况还是知道的。 元基热情的邀请好友进门,工部尚书是江南学子,整个府邸的风格都偏向于淡雅朴质,与镇远侯府的精致贵气不同。 等到了元基的书房,他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这是我之前在江南那边读书所作的笔记,不知对霍兄有没有用处。” 霍霖翻开一看只见里面的内容字迹端正,详略得当,一下子就能看到重点,还讲到了一些霍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霍霖惊喜地看着元基:“元兄,你这笔记做的真是精妙。” 元基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衣角:“这个方法在江南那边很流行,霍兄如果有兴趣也可试试,对学业还是有所帮助的。” 【还可以建立错题库,能够比较清楚认识知识的薄弱之处,保证自己不犯同一种错误。】 【是的,最好是找到错因,反思总结,最好是能进能出,以后不再犯了。】 霍霖拍了拍元基的肩膀:“你这兄弟我交定了,以后要是有谁找你麻烦,你报我霍霖的名字。” 弹幕和元兄的话霍霖都看见听到了,他不由得再次感觉自己的运气逆天,人生处处是贵人。 于是两个皆有所得的人愉快的交起了朋友。 在元基府中待到快到饭点时,霍霖才离去,离去前也把自己府中的地址给元基,两人相约有空就相聚读书。 * 县试考完府试也快了,四月的府试即将到了,为了自己立下的目标,霍霖再次恢复了当初的拼命读书输入模式。 此次林夫子也已经考上进士,通过朝考考选庶吉士留在翰林院,平常比较清闲,就对霍霖进行了更为严苛的训练。 每日的课业都得让霍霖学习到三更,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吓得整个镇远侯府的人都担心霍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书房内,霍霖坐在书案前,林夫子坐在他的侧面:“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何解?”[3] 霍霖只考虑的片刻就脱口而出:“这是《论语·雍也》中关于中庸的出处。中庸应为至高之德,不偏不倚,选择行为之恰到好处。”[4] 林夫子点头:“何谓中?何谓庸?何谓‘中庸’?” 霍霖:“中,和也。庸,用也。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道。要求学子坚持;不偏不倚;保持均衡。”[4] 林夫子对霍霖说道:“中和之道即天下根本之道。此次府试的考官极为推崇中庸之道,你刚刚只说到了中庸关于道德的部分,忽视了它的实践部分,你再想想。” 霍霖一愣,思考片刻,说道:“庸,用也,‘用’也可以解释为实践,实践才是学子学文后应该做的,应作为人们对待世间万物的根本方法。” 林夫子看到自己的学生醒悟,对霍霖说道:“是,就像你刚刚所说,实践过程中不必过分拘泥,但也要把握度,不偏不倚,此次答卷不切记不要过于偏激,要不然你的小三元可能就......” 夫子对霍霖报以微笑。 霍霖心领神会,可能就长翅膀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好多呀,羞涩,还有小天使投营养液,开心~抓住小天使,吧唧3 [1]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出自元代王冕《送王克敏之安丰录事》。 [2]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神童诗作者汪洙 朝代宋 [3]《论语》及其注解 [4]《中庸》及其注解 [5]最后部分关于中庸实践的理论来自《公务员行政中庸行为成因与应对策略》 感谢在2022-07-14 15:38:26~2022-07-15 19:3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生悬命在吃土 8瓶;麻烦死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 第14章 辛朝得失 正所谓四月一晴生意繁。 四月是生机勃勃的四月,是一雨足沾濡的四月,也是府试正式开始的四月。 卯时一刻天光初明,霍霖就已经接受完了初检。不同于县试他还要带点儿东西,府试他除了考引,带上自己外,什么都不用准备,自有考场提供。 虽然天光微明,但是还是挺黑的。此时他的面前,只有一小童手执灯火为他引路,前往自己的考场。等到了考场大门霍霖经过一轮更为细致的检查才进入考场。 等到检查完天色已经逐渐明亮起来了,霍霖来到自己的位置。 看到这个位置霍霖就默了。 提坐堂号,是县试前十的待遇。 霍霖抬头看向前头,正是考官监察所休息的地方。 他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很好的一个位置。 考试正式开始,与县试一般的考试流程,第一场考试考帖经,考的是霍霖最为擅长的背诵记忆部分,看到自己笔下的文字,霍霖觉得如同见到自己亲人一般熟悉。 帖经考的是儒家经典,让考生依据上下文进行填空,霍霖早就把这些儒家经典的内容背的滚瓜烂熟,当下就先在草稿纸上填写好,就等待会儿检查好填写在试卷上。 霍霖毕竟是上一场考试的案首,坐在离考官最近的地方,虽然同一批的人有好几个,不过他出众的容貌和自信的模样,还是被主考官注意到了。 府试的主考官是正四品知府亲自监考,监考本就无聊,看到底下学子奋笔疾书的模样,知府缓缓地走下来,看看考生考的如何。 霍霖只觉得面前一个小阴影停留在自己面前,抬头瞄了一眼,看是知府大人就不管了。 知府也只敢停留一会儿,要是再长时间就要被说闲话了,不过就这么点时间也可看出来底下坐在第一的那个学子还真是有真材实料。 面容清俊又有真才实学,看穿着打扮也是富裕之家,倒是让他起了想要家中还未嫁的几个女儿,决定再接下去几场考试多观察一番。 一场考一天,可见题量之大,中间到了吃饭时间,有小童送来吃食和清水,霍霖小心的把考卷放好,唯恐吃的时候把试卷弄脏,要知道被弄脏的试卷可是会被直接罢掉。 看看吃食,霍霖眉头微微皱起,他果然不能对考场的大锅饭抱有期待,为了维持体力,还是把它们全吃了。 不过水他不敢喝太多,怕一直要如厕,只是浅浅的喝一口就放旁边,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下,又继续答题。 早点完成早点轻松走人。 他把写在稿纸上的答案用最端正的馆阁体誊抄在答题纸上,一字不差的写完后还认真地检查一遍。 等到所有的试卷都已经写好已经日暮西山了,此时考场上零零散散的有一些人交卷走人。 霍霖拉了下身边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小铃,果然拉动后有两名衙役走过来,一个手中拿着糊名的东西,一个拿着匣子。 霍霖看着他们小心的把试卷糊名并放入匣子里才放心的呼出憋在心中的气。 考试真不容易。 一整天都在里面端坐着,霍霖被衙役分批放行出去,到了自家的马车上就累的躺下去了,舒服的在被包裹得软乎乎的马车上滚来滚去,长呼出一口气。 看着弟弟劳累的样子,霍铮很庆幸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咨询了有经验的考生家长把马车布置成床的样子。 终于缓过来的霍霖向自己的哥哥吐槽道:“哥,里面的座位坐的是真不舒服,硬邦邦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霍铮知道弟弟只是吐槽,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看里面出来的书生一个个都是累坏的模样,确实环境很不好。” 霍霖哀叹一声:“再忍忍,再忍忍,还剩三天就结束了。” 回家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第二场考杂文,主要是对文体上书法和习作能力考察,都是大题内容都是做过十几次的了,霍霖不觉得困难。 就是考第三场的时候需要在考场上过夜,这倒是让霍霖觉得麻烦,他认床啊,特别是考场的环境并不好。 第三场考试准备开始了,这次是霍霖第一次在考场上过夜,霍家人都来了,他们围着下马车的霍霖,不敢给他说太多造成太大的压力。 霍霖在考场外对霍大哥挥泪诀别:“哥!我今天在考场上过夜,哥你千万记得给我请个大夫备着啊!” 霍大哥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贫嘴逗他才表现得那么夸张,但还是心中止不住的担心。 还是霍琬比较干脆:“进去吧你,你要是敢让自己生病,回去揍你。” 霍霖停下表演。对霍琬做了个鬼脸,把家人都逗笑了,才转头进去。 霍家人在后面看着他进入考场的背影,心中都是霍霖可能在考场受苦的画面,听说今晚还极有可能下雨。 这糟心的贼老天。 霍霖被引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想着今晚可能要在这里过夜,颤抖的手坚强的心,他今天依旧是□□的霍霖,他可以的! 直到,他看到衙役送来的过夜被子。 霍霖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这是......他的内心无数尖叫的霍大哥刷屏。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这个戏精霖。】 【哈哈哈哈,让你考前不做模拟,吓死你了吧!】 【瞧瞧这个没有见识的小孩,让你立fg,小三元飞了吧,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府试还不得考最后一名,哈哈哈哈】 弹幕上的吐槽让霍霖内心有无数话想接茬,他才不会让小三元飞!他一定可以做到的!虽然不知道f那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一看整句就不是好的话。 霍霖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他可以的,这次先撑着,下次要是还过夜他一定去做那个什么考前模拟,模拟过夜! 这一场考的是策论,霍霖觉得策论算是科举考试中的重点,考的是考生对时政、法律、吏治的理解,和在理解之后产生的观点和看法。 可以说是霍霖如今相对薄弱的一块,不过他在觉察到自己薄弱后就开始专攻这一块,夜以继日的练习突破。 * 衙役拿着匣子分发试卷,霍霖打开卷子,题目:辛朝得失。 辛为前朝国号。 霍霖拿到卷子后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先磨墨让自己沉心冷静下来,考官不爱偏激,再加上说的是前朝。 前朝的得与失。 前朝后期中央**,藩王割据,民不聊生,最后被推翻。 霍霖拿起稿纸:“分封,非亡国之根也。失在于政,不在于制。”因中央先行**,才导致了后期对地方得管控不及时。[2] “失在于兵,而无叛州。”前朝后期藩王手中的兵力过多,导致中央无力管控,才导致的藩王割据。 霍霖偶尔停下来斟酌句子,时间还很长,不急。 入夜,他点起衙役们分发的蜡烛,小心的把他们挪远点,今天他要把试卷写完,明天才能慢慢的誊抄。 终于在蜡烛燃尽前写完试卷,霍霖放松的停下,转了转手腕。把考试用品和试卷用油纸包好,放在自己白天观察过没有漏洞的位置。 四月可是极其容易下雨的季节,谁知道这个考棚会不会年久失修。 霍霖把东西放好后才疲惫地把刚刚充作书案地板子拿下来与屁股下地板连接好,当作睡觉的地方,这地方寒碜得不成样子。 迷迷糊糊得睡着,半夜,霍霖被一阵哗啦啦的下雨声惊醒,脸上还觉得冰冰凉凉的,手一抹,满脸水渍,原来是考棚上的屋顶渗了点水。 吓得他去看了一眼试卷所在的位置,很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悬在半空的小心脏。 他用袖子把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擦干净,不擦感觉他顶着湿发睡一夜,明天铁定发烧。 无奈地把自己的身子坐起来,抱着腿躲在刚刚藏试卷的位置,把被油纸包着的试卷抱在怀中,霍霖又迷沉沉地睡了过去。 “咚!” 一阵锣鼓响,是怕考生睡得太迟的的锣鼓,霍霖睁开眼,此时天光微凉,他想呼口气,惊觉自己的鼻子已经有点堵塞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好像有点感冒了。 把床板拆起来弄成桌子的样子,把文房四宝和考卷摆好,依据他的经验,他得赶在头晕前把试卷写好,要不然等发烧就没有时间了。 还好昨天已经誊抄了一半,他今天再把另一半誊抄好就没事了。 誊抄到快完成的时候他就惊觉不妙了,头有点晕,完蛋。霍霖在心里吐槽。 稍微加快誊抄的速度,写好后拉铃,等看到糊名后的试卷被拿走后,霍霖终于放下紧绷的精神,很好,他做到了,答得很好。 便迷迷糊糊得睡过去了。 而此时等在外头得霍家众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昨天果真下雨了,听说考棚基本上会有点点漏水,这让他们更加担心了。 “咚咚咚。”三声巨响,吸引力所有等候在外的考生家人的注意。 考场大门打开,一堆虽然精神有点萎靡,但是还可以行走的考生走出来。 霍家众人盯着出来的人瞧,没一个自己想要找的人。 再接下去,就是一个个被衙役抬出来的人。 一个穿着文人青衫,上半身被衙役拖着,双脚落在地板上,头部低垂的的书生被带出来。 眼尖的镇远侯夫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谁。 “阿霖!”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甲:听说了吗? 读者乙:啥? 读者甲:这个作者的主角就剩一口气了!差点十四章全文完了! [1]本章所有府试流程来自古代府试流程。 [2]策论内容自参考柳宗元《封建论》 15 第15章 险中案首 霍霖迷蒙中好似听到家人的声音,眼睑微颤,缓缓睁开眼。 “阿霖。”感觉到手被轻轻的拍了拍,霍霖转头,看到眼角通红的姐姐。 “阿姐,这是怎么了?” 霍琬抽了抽鼻子:“阿姐,阿姐......”霍婉很想说出让弟弟不要再继续科考的话,可是,他努力了那么久啊。 霍琬摇摇头:“姐姐只是担心你而已。” 后面的几个霍家人也围了上来,小心地问着他身体感觉如何。 霍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在考场上因为发烧晕倒了,是在他上头的知府大人看他状态有点不对劲,又看他已经交卷,让大夫简单给他救治了下,才让他没有大碍。 说起此事,霍家人心里唯余庆幸,镇远侯夫人小心地牵住霍霖的手:“阿霖一定要接着考下去吗?”眼神饱含身为一个母亲的爱。 霍霖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下,一定要考下去吗? “娘亲。”声音微不可闻。 霍霖想起从去年四月份到今年四月份自己的努力,想到姐姐未来的命运,想到未来夺嫡面对的困境。 姐姐的命运或许说是已经改变的,甚至不需要他任性,家里人看到他对黎文成的厌恶,就已经不喜欢黎文成了。 可是,、镇远候府全家流放的命运呢?夺嫡。 父亲手中的兵权,父亲的能力在那些人看来就是原罪。 他不想当个无力的局外人,任人摆布。 “娘亲,我想再试试看。” 听此,镇远侯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你想上进是好事,但是还有乡试、会试,你让人怎么不担忧,你的身体又那么弱。” 说着悲从中来:“这次有知府大人看到还好,要是下次没人看到......” 想到这个场景,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没有人想遇到那种场面,他们想都不敢想。 【确实霍霖的身体太过于菜鸡了,你要不要选择加强锻炼?】 【虽然你们大兴朝流行文弱书生,不过也不用执着于文弱,霍霖你也可以试着和你哥他们一起锻炼,糙起来!】 霍霖看到弹幕,也觉得此法可行,便同父母亲说道:“要不我试着每天同兄长一同锻炼半个时辰如何?” 镇远侯一家也觉得此法可行,镇远侯思考片刻说道:“你哥的锻炼方法对你来说负担太重,你要依照自己的身体来,切勿莽撞。” 霍霖点点头:“孩儿晓得。” 大少夫人提议:“我们可以请专门的大夫盯着霖哥儿,看看如何锻炼才适合他。” 此时镇远侯夫人也回过神来:“我去和你夫子说,让他不要给你布置太多课业,给你留出一点休息的时间来,偶尔也放松下。” 霍霖听此也无奈的点点头,点头附和,毕竟这次不仅仅把他的家人吓坏了,同时也是在告诫他自己要多注意身体。 在家休养了几天,霍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恢复成正常的水平。 不过霍霖毕竟已经经过了一年多的努力,即使夫子说可以稍加放松些他也不敢歇息太久,他还记得夫子曾经说过,他读书的时间比别人短,积累的没有别的学子多。 在学子们考完试终于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考场中的某几间房间里,考官们正在紧赶慢赶的开始批改试卷。 府试一般是由知府主持,同时为了预防作弊,会由府学的教授、训导负责监考,邀请周边书院的夫子院长来批改试卷。 他们首先广泛地看试卷卷面,有空白不写的罢黜,卷面脏污的罢黜,有特殊印记有作弊嫌疑的罢黜。 然后批改第一场的帖经,十不通五的直接罢黜,后续的考卷除非必要,也没必要再看了,减少工作量,第二场的杂文也差不多。 只有第三场的策论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以后当他们考上殿试,唯一要考的也就是策论了。 吸取前朝的经验,本朝的试卷批改方法是每人后在试卷角落画相对于的符号表示上中下等,最终依照符号选择排名,府试通常只会录取数十人,贵精不贵多。 最后呈上来给知府大人的试卷已经按照他们所获上中下等的符号多少排名好了。 知府当着众位参与评卷的夫子面前,只留下最前头上等和中等符号最后的试卷。 从最前头开始排。 只见知府拿起最上方两份全是上等的试卷,看到两个都是满满的上等符号,眉头微蹙,把他们放在一边,检查起了其他文章排名。 最后只剩下最上面那两份试卷。 “这两份试卷经过各位大人评卷,当获得本次的甲等一二名,但因上等符号数量相等,请各位大人再次评阅。” 左列第一位大人拿到手中的卷子仔细看了说道:“看问题稳准狠,针砭时弊,引经据典,不失为一篇好文章。给予上等。” 然后依次给予下一个人,直到轮一圈后,再拿起另一篇文章。 “这一篇文章摆事实讲道理,有理有据,也可。” “不过第一篇的简明扼要而又清晰明确地提出了观点,对比后得失讲得十分清晰而又深刻。” 知府看大多数人的都肯定第一篇,便定下了此次府试的排名。 就是不知道他看中的那个少年排名多少,毕竟那个孩子考到最后可是晕了过去。 知府事务繁重,他也不知道坐前头的那几个人是谁,倒是认得座位号。 糊名被一一开启,记录在发案的纸上,考官和监考都得在场一同监视。 当开启第一名的糊名时,看到熟悉的座位号,知府大人心中一喜,果然是他觉得风姿俊秀的少年郎,甲等第一名。 * 今日一大早,霍家众人穿戴一新,齐齐整整的坐在大厅中间,他们要见证阿霖的每一次成长。 本来镇远侯还得去上值,不过一想到自家孩子一辈子才有一次府试发案,就舔着脸同皇帝告假。 虽然府试发案有人来报喜,但是霍霖想到发案处离自家不过几千米,还是跟着哥哥姐姐偷偷骑着高头大马过来,想要事先知道消息。 到达发案处果然肉眼可见的人声鼎沸,四处都是穿着文人长袍的读书人,一家子出动的倒是不多,顶多就是个别几个家人陪同罢了。 此次霍霖到达酒楼不像上次一样没人理他,他一下马,就有几个书生同他拱手示意,打招呼,霍霖不明就里的回应。 “哥,我好像不认识他们,你认识。” 霍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咱们长得面善,认错了吧?” 听此,霍琬都笑了,她光知道自家大哥在行军打战外是个憨憨,没想到这么憨,她解释道:“只要有本事,你不出主动认识人,别人也会来认识你,阿霖担心什么,别担心。” 霍霖想想也是这个理,不理会他们,带着哥哥一同上楼等候。 等了没一会儿,下面果然在喊发案的声音,霍霖还能假装淡定,但是他的哥哥姐姐却在窗户处伸出脑袋翘首以盼,不过酒楼的窗户处不仅仅是他这一个包间这样子,其他包间也差不多,倒是不显得奇怪。 “咚咚咚”的报喜声不绝于耳,从后往前报名,听到这令人躁动的锣鼓声,霍霖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住了。 “少爷少爷!你是案首你是案首!”前去探查的小厮推门而入,气喘吁吁。 霍铮开心得抱着霍霖转圈圈,等把霍霖放下后就带着霍霖跑回家。 本来想恭贺霍霖中府案首的人在风中凌乱,这霍家人真是雷厉风行,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自家大哥从马车上带下来的霍霖此时已经晕乎乎的了,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刚想胖揍自家大哥霍铮一顿,还没揍两下,就听到了外面锣鼓震天响,正是报喜的人来了。 “恭喜镇远侯,恭喜霍案首!”身穿一身报喜服的衙役满脸笑意。 管家连忙引上递上红封,衙役捏着手中厚实的红封笑的更加真诚了。 “恭喜霍小少爷得中秀才,也提前祝霍少爷今年八月喜获小三元。” 府试和院试一般是没有捷报的可以给学子,但是有些衙役和在衙门当差的人想去赚一些外快,也可以来外出报喜,这些衙门并没有做特别限制。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手头一般会比较松快。 而此时认为霍霖极有可能考上,专门守在镇远侯府门口侯榜的人也随着报喜衙役一同在门口说着吉祥话。 镇远侯夫人见此,也不客气的让管家拿着一筐铜钱去门口分发,有同享嘛。 “黎某恭贺霍小少爷得中县试、府试案首。” 【姓黎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看着存稿都好像快点发发发,然后被我的小天使夸夸夸夸(羞涩),我努力在控制自己的爪子了。 还有:呜呜呜还好我每天都有日六存稿,要不然就这查资料法,每天只能哭了。 我一般用百度文库和百度的一个古诗词查策论和各类古文,我在想我的小天使有没有其他网站可以推(思考) 感谢在2022-07-16 15:26:08~2022-07-17 17: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生悬命在吃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 第16章 姐姐红线 听到‘黎’这个词,霍霖抬头往门口望去,只见穿着月白银纹文人衫的黎文成正站在霍府大门口。 “文成!”霍大哥极其惊讶,看到对方的人影后立马回头望向霍霖,深怕弟弟有不开心的情绪。 霍霖把兄长的表现看在眼里,无奈的笑了笑,嘴边扬起与面对其他人一般无二的态度,示意小厮让外面的人进来:“谢黎公子的祝贺。” “黎公子是来找我哥的?” 黎文成笑得一派温和:“非也,黎某前段时间在江南游学刚刚归京,听闻霍小少爷得中县府二试案首,特来恭贺,也预祝霍弟在今年年底能一举得中小三元。” 去年不知怎么回事,在学员中突然流传出了他黎文成想要迎娶贵女攀附权贵的话来,还好他平时在学院中的表现极好,不过未免尴尬,他之后就立马假借游学之名避了出去,等到了现在才回来。 而罪魁祸首嘛,黎文成猜很有可能就是面前这个小子。 【谢邀,人在黎文成直播间刚回来,他才不是什么恰好听闻,明明是听县试第二名说你立誓要超过他,他准备过来嘲笑你的。】 【就是那个传播你谣言的李耀,他是黎文成的学弟,平日里崇拜黎文成,算是黎文成在学院里的跟屁虫,在看到黎文成回来后专门去和黎文成说你呢。】 看到弹幕的话,霍霖对黎文成的来意更为清晰了,他就说这一年来,大哥已经基本上没有和对方接触了,为什么这次他会这么突兀的来镇远侯府。 霍霖伸手邀请黎文成一同进去大厅中泡茶。 走在去往大厅的路上,本来等着霍铮开口的黎文成久久等不到平常极其话痨的霍铮打开话匣子。 主动转头对霍大哥玩笑调侃道:“听闻霍小兄弟去年才开始学习,今年就已经可以取得两试案首,阿铮,你这弟弟说是文曲星下凡也不过如此。” 霍铮压住内心想炫耀弟弟的冲动,暗中告诫自己:这是弟弟讨厌的人!虽然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在讨厌他的同时还让他进来,不过自己要记住弟弟不喜欢他! 他表面略为敷衍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附和道:“阿霖努力的结果,应该的。” 黎文成听此表情不变,只是眼里露出一点点讥诮,一年的时间,怕是暗箱操作不少。 不过他觉得此次过来自己这位‘好友’对待自己的态度,貌似有点变化?虽然心中这样想,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附和着道:“看来霍小兄弟在这半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说着转头对霍霖说道:“不过霍小兄弟家大业大何必如此辛苦,在下觉得一年前你的状态也很不错,潇洒自在。” 霍霖听此嘴角微勾:“黎秀才公去年不是才说作为男子汉大丈夫要舍小家为大家,今年怎么又改口了,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威风?” 黎文成停下往前走的步子:“怎么可能,只是听说霍小兄弟幼时身体孱弱,前段时间又在考棚中发烧晕倒故有此建议而已。” “毕竟若真的出什么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为自己的个人利益闭门自守,黎秀才格局小了。” 黎文成觉得好笑:“既然霍小兄弟还想继续参加,黎某就预先祝贺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文樾书院,黎某一定倾囊相授。” “黎公子事务繁忙,忙着科举和广结好友,小生还是跟着夫子学习就好。”霍霖回了对方一下,回身向对方露齿一笑。 伸手请对方进去:“请。” 听说主角会有主角光环,那他就看看这个主角光环是不是会起效用。 到达大厅,霍家一家子都在这里,今日他家小儿子取得案首,虽然只是小小的童生,但还是让他们开心不已,这是他们的孩子在科举路上踏出的第一步,再加之今天可能会有亲朋来道贺,就都在大厅里聚着了。 看到黎文成来了,大厅里的镇远侯夫妇都僵住了,眼神一下子剐向霍铮:好小子! 霍铮:……霍铮委屈极了。 黎文成有礼地一一拜会镇远侯夫妇,因为有客人在场,镇远侯夫妇也不好冷落人,以免落人口舌,只是冷淡的回了个礼。 是一个有礼貌的敷衍了。 黎文成再一次觉得不对劲,这家人对他的态度有变。他自觉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极强,形象也极佳,应该没一会儿就能够把别人哄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他的这项能力在霍府众人这边碰了壁。 以往黎文成能够在那边吃得开是因为他会给自己弄好名声,名声响亮,让别人先入为主的对他有好感。 可惜,因为小儿子的喜好,霍家人现在对黎文成基本上不抱有好感。 在几人略显敷衍的聊天之际,管家来报:“小少爷,外面有人下拜帖,自称工部尚书之子元基来访。” 霍霖听此喜出望外:“快请。” 想着家里人可能对元基还不熟悉,解释道:“元基就是我在夫子的进士游街中认识的那个好友。” 黎文成像是没有看出这家人的不欢迎一般,看着管家把人请进来 管家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脚步声,霍霖循声望去,正是自己熟悉的元基。 认识元基之后,霍霖就进入紧张的复习当中了,二人聚会不多。 这次也是元基算好日子,一听到仆从说霍霖考试取得不错的名次后,就登门下拜帖拜访了,没想到今儿个霍霖他们竟然没有聚会。 元基恭敬地拜会霍家众人,在霍霖的挤眉弄眼下走到霍霖的旁边,小声道:“你家今天还有其他客人呀?” 黎文成看着霍家人对待新客人热情的态度终于真切的知道这家人对自己是真的不同了。 于是在他们聊天之际,站起身,向镇远侯夫妇告辞。 对霍铮说道:“黎某有事先走了,和霍兄品茗下棋是一大幸事,以后有空再聚。” 成功看到霍铮略微有点愧疚的神色,黎文成满意转头向霍霖告别:“在下也提前恭祝霍小公子得中小三元,到时候文樾书院见。” 说着,也不需要管家带领,自己先行走了。 目送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霍霖和父母说了下,带着元基回去自己的书房。 身后传来隐约镇远侯敲霍铮脑袋的声音。 “阿霖,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人?”元基小声对霍霖说道。 霍霖惊讶:“这你都能感觉出来。” 难道自己对于那个姓黎的厌恶情绪已经那么深了? 元基不好意思了:“我对情绪比较敏感,总觉得你看到那个公子眼神有点嫌弃。” 霍霖也不怕被人知道:“是啊,我不太喜欢那个人。” 元基点点头,赞同道:“我也不喜欢那个人。” 霍霖挑眉惊讶:“你为什么不喜欢他?”要知道那人平时在外可是翩翩公子。 元基憨憨的笑道:“我觉得他心思太深了。” 霍霖觉得好笑,这还真的是小动物般的直觉。 两个人往前走,当走到岔路的时候,遇见了从自己院中准备走到前院的霍琬。 “阿霖,你怎么走了。外祖父一家待会儿也要来看你呢。” 霍霖惊讶:“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没有听到?” 霍琬刚刚只看到霍霖,没看到被枝叶挡住,落后一步的元基,只以为自己的弟弟又逃避应酬了,现在看到旁边有人,不好意思地惊讶掩面: “逗你的呢,你和好友继续,我只是要去接我的姐妹而已。”说完,和元基打完招呼后便礼貌分开了。 对姐姐无奈的霍霖准备继续带着好友往前走,却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 “元基。”察觉到元基在走神,霍霖伸手在元基眼前挥了挥:“你在看什么?” 元基回过神,看到好友再回想刚刚那名女子,硕人其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鬼使神差间他向霍霖问道:“阿霖,你缺姐夫吗?” * 霍霖已经两天没有理会元基了。 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来拜会自己的目的不纯,在窥伺自己的姐姐。 不过今天是第三天了,看对方锲而不舍递了三天拜帖的份子上,他‘勉为其难‘’地决定见上一见。 小厮把元基带到霍霖的书房,此时霍霖正在写着夫子布置下来的策论,虽然县试和府试都已经过了,但是院试可没那么容易,中一个秀才就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了,更何况霍霖的目标是案首。 跟着小厮进去的元基一脸乖巧,看霍霖在忙就自己坐在位置上喝茶,他那天冲动之下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就被问明他原因的霍霖从后门赶出镇远侯府了,哎。 霍霖斜睨了对方一眼:“唉声叹气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听好友这么说,元基的肩膀立刻□□起来,认真严肃的看着霍霖,像是在说:看,我的精气神。 霍霖被他沙雕的样子逗笑,索性文章也写好了,放下手中的毛笔,道:“最近冷静了?”冷静了两天,应当是想好了。 元基紧张地搓了搓手指:“花间初见,世人皆路人。” “登徒子?”霍霖故意问道。 元基慌忙站起来解释:“非也非也,元某从出生至今也就对……对霍姑娘一见倾心。” 说到后面,耳朵都红了起来。 霍霖走到他身边坐下斟茶:“你怎么能够确定对我阿姐就是喜欢?” 元基见状不好意思道:“就那种见之不忘的感觉,我也形容不出来。” 他尝试着想用语言说出他心中的感觉,却也不知如何组织是好。 霍霖思考片刻:“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我姐身为镇远侯府的这一辈唯一的嫡女,受尽宠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好说什么,如果你真的对我姐姐有好感。” 他迟疑了下,觉得自己对这方面还是不懂:“关于这方面我帮你问问我父母后再回复你。” 元基大喜过望,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希望,没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拱手向霍霖致谢:“那就辛苦阿霖了。” 霍霖其实也对让元基做姐夫这件事情有点儿想法,至少是心地纯善之辈,自家能够控制得住,只要能让姐姐开心就行,不行大不了再换个。 作者有话要说:  读书科举走仕途!雄起! (某感情苦手啪嗒啪嗒走过......)感谢在2022-07-17 17:04:41~2022-07-18 18:0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生悬命在吃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硕人其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卫风硕人 17 第17章 专注学习 清晨的微风吹拂在脸上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在前后行驶的第一辆马车里,霍琬散漫的坐在垫子上,仪态全无。 镇远侯夫人拍了拍她翘起来的脚:“有个姑娘样。” 霍琬‘嗖’的一下子把脚收起来,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困意:“娘,这一大早的来庄子上,我困。” 镇远侯夫人白了她一眼:“娘这不是带你出来散散心,省得你和你弟弟一个窝在练武场,一个窝在书房里,也不见得出来。” 霍霖在旁边嗑瓜子无辜遭殃。 看姐姐这幅悠闲自在的模样,调侃笑道:“姐,娘这是带你出来相亲呢。” “相亲?和谁相亲?”霍琬把脑子里翻遍了都没有没有想到娘亲可以介绍哪个俊才给他。 镇远候夫人安抚霍琬道:“没相亲,只是今天你弟弟招呼人出来一起玩儿,娘亲顺便去巡视下庄子。” 迟疑了下说道:“你要是里面有看上的和娘说一声,娘帮你参谋就是。” 霍琬狐疑地看着在暗中偷笑的霍霖总觉得不简单。 霍霖想起前两天自己询问母亲的话。 母亲的原话是:“女孩子多娇贵,要结婚得三媒六聘,但大兴朝对女儿家限制不严,要是有看上的也可以在父兄家人都在时碰个面。” 于是,就借着今日的登高之行让元基和霍琬他们认识认识。 马车渐渐驶到山下,这里地处镇远侯府庄子旁,故直接隶属于镇远侯府,闲暇人等不得随意进入。 等到霍霖的马车停下之后,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另外三辆马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了,正是霍霖的好友元基与陆元,与他在王氏族学结交的好友与姐姐的好友。 一群人下来,本来安静的道上瞬间热闹起来。 庄子里的管家出来为各位贵人引路,本次邀约他们的名目就是庄子里兰花园里的蕙兰齐齐盛开了。 元基和陆元跟着霍霖,坠在队伍的最下面。 “阿霖我有点紧张。” 元基搓了搓手。 霍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姐很温柔的,不用紧张。”说着问陆元:“对吧,阿元?” 陆元把笑憋在心里:“是啊,霍姐姐很讲理。”如果不提她小时候追着自己跑,跟着他们几个招猫逗狗上山烤肉下水摸鱼的经历的话。 元基紧张地看着前面窈窕的身姿,鼓起勇气:“嗯!” 一行人跟着管家来到准备的抬轿处,盛开处在半山腰。 王修贤看到抬轿,又问了管家发现兰苑园距离山脚不远:“要不我们直接用走得上去,全当爬山了,有需要的再乘坐如何?” 庄子的管家看向霍霖,霍霖点点头,示意他随贵人的意愿来。 一行人跟着管家往半山腰走去,沿途看到农人做事可赋诗,看到心仪的景物可赋诗,甚至有人带着自己绘画的工具,准备现场作画。 在上去的路上,元基一直试图找路子去接近霍琬,可惜霍琬在女眷中极其受欢迎,一路上都围绕着莺莺燕燕。等到他能够接近霍琬身边时,他们都已经走到半山腰的庄子上了。 “霍小姐。” “嗯?”霍琬转头看着弟弟的好友。 站在心仪的人旁边,元基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没话找话道:“霍小姐喜欢兰花吗?” “还行,算是喜欢。” 听到霍琬说喜欢,元基就像只花孔雀般想展示自己对兰花的认识:“蕙兰极美,像遍地残花春已逝,满园只剩蕙兰香。就是形容蕙兰美的出奇。” 说着紧张地夸了下霍琬:“能够和霍小姐喜欢同一种花,实属元基之幸。” 霍琬非常想露出某种不可言说的表情,这个元公子,莫不是想……追求自己,试探问道:“元公子平常喜欢这一类花花草草?” 元基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我家里也中了兰花,兰花每年都会盛开,盛开的品种不同也各有各的美” 霍琬点点头,“兰花确实很美。”不过她这时候非常想叹气,想告诉这人自己对这些花花草草完全不感兴趣,更喜欢是在家里舞刀弄枪。 而看霍琬接着话,元基仿佛受到了鼓励:“小生家里前段时间春兰刚谢,它和蕙兰长得很像,霍小姐知道怎么区分春兰和蕙兰吗?” 霍琬眨巴眼睛,转头望向霍霖,和他对视后眼刀乱飞,又回过头快速的说道:“这个不太清楚呢,元公子。”说完,快速地结束话题,跑去自己的姐妹群。 她可不想和一个陌生的异性聊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兰苑到了,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兰,一群人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结伴往前,脑中灵感迸发,霍琬很快地就融入了他们。 至于被她抛在身后的元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少男心被这山风吹得哗哗爽,透心凉,心飞扬。 跟在两人后面的霍霖听到前面两人的交谈感觉自己都开始尴尬起来了。 真的,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火花。 * 给姐姐找新对象的事情就此被霍霖搁置下来了,他不适合当牵红线的人,姐姐的婚姻大事还是让父母亲去烦恼,他好好上进,当姐姐坚强的后盾就好。 虽然四月考完府试,八月才院试,但是霍霖对于自己的水平他自己知道,上榜是肯定的,能不能得到院试的第一就不一定了, 院试能够上榜者百里挑一,一同竞争的都是附近府试的前十人员,霍霖得更加用功才可以。 今日霍霖随着林夫子去外头走访。 “闭门造车出门则不合辙,你学了那么多,最好是让你多去外面体会世间的疾苦,才能对圣人言感同身受,可惜时间不够,只能让你多走走与人聊聊。” 林夫子虽然考中翰林院,但因年龄摆在那里,基本上就当是在养老,平时休沐就会来督促霍霖,更像是师徒关系。 霍霖看林夫子带他走得路有种熟悉感,不由得问道:“夫子,这是去文樾书院?” 林夫子点点头:“我曾经的师兄今日来文樾书院讲学,我特地带你来学习一番,你也可以多听听别人的想法。” 书院的大门近在眼前,霍霖先一步跳下来,再把夫子扶下来:“夫子有师兄,之前倒没有听夫子提到过。” 林夫子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见了便知,老夫不仅有师兄还有师父,若有空带你认识认识。” 文樾书院的大门附近已经可以见到许多穿着蓝领白袍的学子了,等进到了里面,一堆朝气蓬勃的学子手中拿着各种东西来来往往。 霍霖随着夫子往里走,直到走到一个大学屋前,只见里面座无虚席,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都在安静地看着书,等待着前方人的出现。 霍霖随着夫子往前,立马有两个人起来为两人让座,霍霖一想就知道是夫子请人占的位置。 坐下后,霍霖小声对夫子说道:“夫子,这位师叔是教什么的。” 夫子说道:“一般这种都是讲策论。” 霍霖点头表示明白,也随大众掏出自己放在胸前的小本子看了起来,有事没事还会去询问一下夫子的意见,没过一会儿,忽听到一阵惊呼声又以最快的速度安静下来。 霍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与师父一样留着山羊胡的人走进来,文樾书院夫子专用的文人青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尤为俊逸潇洒。 那人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我姓李,你们可叫我李夫子。今我讲策论,我朝沿袭前朝科举取士制度,而在科举中可谓是以策取士。” “写策论要言而有物,那如何言而有物?” 开篇点题,可见这个夫子的做事风格。 听到李夫子的话,霍霖在脑子过了下,要言而有物首先自己写的策论不能漂浮要落在实处。 “写策问之时,如若能够做到纵笔所至不能自休,想法如泉涌,则需要心中先有事,就事论事,依事延事。” 等到整堂课结束,学子们还是不舍得离去,在前面围着夫子问问题。 霍霖和林夫子就等在旁边,快过了一刻钟,才等到全部学子问完。 此时整个学屋就剩霍霖和他的夫子了。 “师兄一回来就面对如此热烈的欢迎。” 早就发现他们的李夫子,邀请他们回自己的小院一叙。 他看着霍霖道:“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弟?” 林夫子笑得点点头:“是个聪明勤劳的孩子。” 李夫子不置可否:“我外出许久,倒是没有听过他。” 林夫子点头:“去年才带的,教他的时候师兄你已在外多时,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 两人就近况聊了几句。 李夫子着重说了说近几年在江南游历的发现,霍霖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有才之人就是不一样,讲个游历就跟讲故事一般生动有趣,能够吊起他的胃口。 “你听了这么多听出了什么?”李夫子突然提问道。 突然被提问的霍霖一愣,不过他极快的反应过来这是随机考试。 “江南富贵已久,虽本朝的政策法令更倾向于重本抑末,但法律贱商人,商人却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却贫贱矣,而这一切盖因人心所向,手工劳动所收入的金钱要高于百姓务农。” 李夫子点点头,赞同道:“还有吗?” 霍霖心中本就有成算,接着道:“但即使如此,若弃农经商,则耕作之人渐少,粮食减产。商贾作强,则奢靡之风渐长,为国祸患。故而,在之前的历朝历代包括我大兴面对这种情况,一般的建议都是要当朝重视农业生产,以增加积贮,唯有积贮者,才是天下之大命也。”[2] 霍霖讲完,抬头看向两位夫子,不知道自己讲的如何,他补充道:“若为策论,也可加写具体的解决方法,比如出台商人纳税政策,或提高生产效益。” 在霍霖正忐忑的时候,李夫子望向霍霖的夫子:“你收了个好徒儿,相信他在接下去的科考当中定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的策论好拗口哦(苦涩) [1]了解了《论积贮疏》贾谊选自《汉书·食货志》写出的对话 18 第18章 院试开始 八月,三年两次的院试如约而至,这次考的主要是八股文与试帖诗,经过了四个月的积累,霍霖自觉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到达考试地点,院试点名由学政亲自点名,霍霖远远的就在门口看到貌似是学政的人。 穿着正五品官服的学政点了十几个学子就得喝一次水,点到霍霖的时候嗓子已经略微有点嘶哑了。 霍霖不由得在心中微微可怜了下,无论做什么都不容易啊,得学政自己一个个点,还不能换人。 经过检查,被衙役带到考试的考棚里面,霍霖看到熟悉的考棚沉下漂浮的心,小三元,他的目标。 “砰!”的一声巨响,升炮封门,即使发生火灾,也不能开门。 霍霖这次没有坐在考官的下首,但还好,他也没有被安排到臭号,听说被安排到臭号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自己在写着,隔壁在拉肚子,那味道简直酸爽,由此可见霍霖的运气还是很不错。 院试的试题会由学政亲自现场书写,霍霖计算这时间,关门后学政应该已经写好试题了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霍霖抬头向长廊左边望去,只见两个高大的衙役抬着一个与他们一般高的木牌,而上面则是写着这次的试题。 霍霖看到试题后,认真看了几眼才把他们抄下,院试的考试科目并没有很多,所以下午就得交卷,他得珍惜时间,不容拖延。 虽然本朝建国才几十年,但是已经出过许多试题了,今天主要是默写《圣谕广训》和试帖诗,默写没有问题,就是那首诗,让霍霖犯了难。 《东郊迎春》,科举的试题很多都是出自四书五经,这次的试题也有其相关的典故出处——《礼记·月令》。 既然犯难霍霖也没有为难自己,他先沉下心把《圣谕广训》默写出来,再誊抄好,此时太阳已经逐渐热烈起来了,霍霖的后背被汗湿透,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珠,霍霖频繁地用旁边的小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等察觉小毛巾也已经逐渐湿透后,只能用自己的袖子擦拭,防止卷子弄湿。 终于默写完,霍霖看着自己浑身像是被汗浸湿的样子不由得自嘲的想到,这时候要是来一场凉风,他一准得再次进医堂。 可惜,这里哪里来的凉风,有的也是一阵又一阵的热风,活脱脱想让人中暑。 接下来霍霖无法避免的又得面临这首诗,虽他没有针对性的准备过这首诗,不过他的心中倒是有关于立春的诗词准备,只是在霍霖看来都不足以精彩到让他能够一枝独秀的地步。 这个试题的典故是立春时,天子亲领三公、九卿、诸侯等在东郊迎春,回朝后在朝堂赏赐公卿。[1] 霍霖先把心中关于立春好的诗句写下来,京郊春已至......,等到把他们全写出来后,再选择与这试题典故契合的诗句。 “晓见苍龙驾,东郊春已迎。”霍霖轻轻的念出来,用天子驾龙之典,直接说明天子乃真龙,既然想要入朝为官,适当的拍马屁也是需要的。 “遥欢上林苑,今日遇迁莺”这句话直接用了天子返朝后,赏赐公卿的典故。[1] 终于想出关于这首诗最好的诠释之法,霍霖再小声的念了几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等到霍霖写完,此时已经到正午时分,衙役来送吃食。 霍霖小心地挪开试卷,尽量让试卷远离吃食,打开食盖,却见里面放着最简单的拌面。 面分到霍霖手中已经是处于常温状态,并且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不弄脏试卷,真的没有什么水分。 霍霖吃了一口这个面,只觉得这面真的是干巴巴,嗓子噎得慌,只能无奈地停下来等第二波送水的人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说送水的送水的就真的到了,那差役不耐地用碗敲敲霍霖的桌子,提醒霍霖注意。 霍霖早已把一大早就发给他的碗放在桌子角落,看着衙役用瓢在碗里放满水。 等衙役走了后,霍霖做了一刻钟的心理建设后,终于拿起那碗,往碗里看了一眼。 他刚刚亲眼看到,衙役的瓢不小心掉在地板上,又......拿起来放水里了。 霍霖欲哭无泪,他是喝还是喝?不喝怕是会成为第一个渴死在考棚的学子。 他手颤抖着端着碗,亲娘耶,喝完他会不会闹肚子。 看了一眼依旧清澈的水,霍霖做好心里建设尝了表面的水一口,不敢往下喝,就把他放在自己座位的角落了,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 日暮西山交卷时。 等到下午交卷之事霍霖的嘴唇几乎干裂,喉咙也哑得冒烟,就连角落那碗他本不想喝的水也早已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霍霖觉得他已经快干成一条咸鱼,就差撒盐腌入味了。 等出了考场,霍霖回到马车上立刻狂喝水,霍琬看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由得制止道:“你这是多久没喝水了,喝的这么猛小心出问题。” 还好她拿的都是温水,要是凉水,霍霖明天怕是都不用来直接去医堂报道就得了。 补充完水的霍霖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他瘫在马车的靠垫上,有气无力道:“姐,你面水实在是太少了!还有你是不知道,里头衙役盛水的那个桶,我我……我亲眼看到他把舀水的瓢掉到地板上还在继续用,实在可怕!” 霍琬小脸皱起,那画面真是无法形象。她心疼地拍拍弟弟的肩膀:“我家阿霖真不容易。”这考棚也太不讲究了。 * 在家中休息了一天养精蓄锐,霍霖第二天继续进去。 然后,霍霖看着自己的位置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乌鸦嘴,昨天还说还好没有分到臭号今天就到臭号? 他的考棚,就在茅房的隔壁,一墙之隔。 霍霖深吸一口气,他今天一定要赶在中午之前写完,要不然他会崩的。 照例是把试题写在木板上,由衙役抬着在考场擎游供考生抄写。 霍霖认真看完以最快的时间思考心中关于这道题的出处。 然后想到例题,由题延伸出破题,论点,然后进行书写。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霍霖写到一半的时候,第一位光临茅房的考生来了。 霍霖无暇顾及他,但是...... 霍霖镇定的把袖子撕成条状蒙在脸上。 让自己回过神来,继续沉浸在写作,不要被外物所干扰。 只是当那个学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霍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哀怨的眼睛直盯着他,直到人消失在拐角,呵。 用最快的速度把答案写出来,把他修缮下,霍霖誊抄在答题卷中,字迹漂亮端正。 可惜前面霍霖还写得激情满满,但是等到憋不住来上茅房的人越来越多后,等到下午霍霖把最后一个字写完后,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了。 霍霖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试卷,再收拾下考棚里的的东西,松下最后一口气,颓废的双手垂落,趴在桌板上——他算是废了。 直到衙役来拿试卷霍霖都提不起精气神,他慢吞吞地走出考棚,然后与隔壁那个同样满脸疲倦的天涯沦落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的身后也跟着好几个同样是臭号过这边的人,几人一同走在考场的正大道,沿途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闪开。 等出了考院,霍霖扫视了下外面,立刻就看见一派人高马大的家丁站在马车下等待着自己,霍霖看到人后双脚虚浮的几乎像是飘过去的。 霍铮看到霍霖犹如无魂般慢悠悠的走过来,那无神的样子吓得霍铮连忙冲过去准备扶住他。可是,这份兄弟情却止步于一米的距离。 霍铮在靠近霍霖一米的位置时震惊地往后退了两米,惊讶道:“阿霖,你掉粪坑里啦?” 【你进一米退两米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哈哈哈哈,我代表霍霖对你说一声,听我说谢谢你。】 霍霖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说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管他哥和那些幸灾乐祸的弹幕了,自己继续飘着往马车的位置走去,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一次澡。 霍大哥跟在后面,几次想要去扶都被霍霖躲过去,脑子终于上线的霍大哥后知后觉的猜到霍霖可能是经历了传说中的臭号了。 他把霍霖送上马车后,不好意思地隔着窗户对霍霖说:“阿霖,哥哥不是故意的,你好好休息,哥哥就不进去打扰你了。” 霍霖死鱼眼,试图用眼神剐他:你说的好听,有本事你进来啊! 霍大哥也看出了霍霖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对着霍霖露出嘿嘿憨笑,又快速的把头伸出去,里面的味道简直酸爽,他就不进去了,也是难为阿霖了。 霍霖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把身上的衣物丢了个干净,跳进水里洗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之后还觉得不爽利,让小厮拿香胰把自己擦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才罢休。 终于把力气用尽,霍霖无力地躺在水中,好累,他终于考好了。 在这种**的时刻,弹幕理所当然的是看不了。 霍霖起身穿好衣服,回到房间里弹幕才被放出来。 【我错过了一百个亿。】 【我出一百万绿江江能够让我看下吗?就一下下!求你了】 【我就知道,我根本就看不到,我刚刚在期待什么?绿江江你辜负了我的期待!】 霍霖看着这些弹幕笑出了声,笑死,这一群人简直,简直就是那个什么。 有弹幕替他说了出来。 【你们这些老色批,啊呸。我才没有想看呢,我只是画出来而已,并且还画出了腹肌哦~】 霍霖看了下自己如白斩鸡一般的腹部,不好意思地把它掩盖得结结实实,他以后也会有腹肌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典故出自《礼记·月令》 感谢在2022-07-19 16:21:00~2022-07-20 10:5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生悬命在吃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9 第19章 得中三元 考完试,霍霖就在家里好好的歇息,与众多学子一同等待发榜。 霍家几人觉得自己等得都快长蜘蛛丝了,发案还没有出来。 霍琬撑着下巴:“哥,我很想去发案处等发榜。” 霍铮也很煎熬:“不行,父亲娘亲说弟弟要真的能够得小三元会有人来报喜的,不需要咱们去。” 霍霖……霍霖放弃矜持和他们一起蹲:“哥我要是没有考上小三元会不会很丢脸啊。” 他这次还赶上臭号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要考小三元,要是没有考上岂不是很丢脸。 霍大哥敲了下霍霖的脑袋瓜:“说什么胡话,谁敢说你丢脸,说出来哥去找他谈谈。” 霍霖开玩笑道:“苏老二啊,他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嘲我,第二次考试的时候也笑我,哥,我们把他叫过来谈心吧!” 霍铮凝眉:“他还说了什么?”上次看他摔得屁股蹲都裂了就没找他麻烦,没想到是第二次犯罪啊。 霍琬举手:“哥,他说阿霖能够考上就叫阿霖祖宗。” 霍铮被气笑:“好啊,果然有不长眼的。”说着就叫家里的家丁去找苏椹:“就说镇远侯府世子爷请他喝酒,没来,就架着过来。” 霍霖和自己姐姐对视了一眼:嘿嘿。 * 此时,发案处,人声鼎沸,焦虑的情绪在蔓延着。 “怎么还不出来,干什么吃的这么慢!”李耀坐在大厅里,小声朝好友抱怨。 好友无奈地替他斟茶:“安心吧,你一定榜上有名。” 李耀嗤笑:“我榜上有名是正常,这不是想要看霍家那狗东西的好戏,说什么考小三元,你看他院试最后一场都被分配到臭号,看他怎么考得好。” 好友忍下心中的不适,随意附和道:“万一对方是有真材实料,你这不是自打脸。” 李耀不置可否,他反正已经下注了,那姓霍的一定考不上小三元! “出来了!” 此句一出,犹如下油锅一般,全部人都炸起来了。 众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衙役手中的大纸瞧,恨不得长了一双透视眼能够看到里面的文字。 衙役此时的动作在他们眼里如同八旬老爷爷一样慢吞吞的,让考生恨不得直接上去顶替他们。 “我中了!”有人热泪盈眶,有人抱头痛哭。 每场考试,除了自己中不中,唯有第一名最吸引人。 “第一名,霍霖!” “小三元!” “蹭!”在酒楼作者的看客也都不由自主地起身往外看,大兴朝第四个小三元啊,听说才读了不到两年时间。 听到霍霖得中小三元,李耀正准备端着茶杯的手微颤,他可是把全部的钱都投进去了,完蛋。 好友怜悯地看着他,想到李耀的家境,摇头离开,赌之一字,什么时候都碰不得,这不,丢人又丢钱。 * 镇远侯府的大门微开,而侧门则是开得恨不得把门板拆下来,让那些报喜的人能够以最快地速度进来给主子们报喜。 此时,镇远侯府的人,无论是小厮还是主子们看着都挺‘冷静’的。 守门小厮笔直地站在侧门外面,眼睛时不时往长街拐角处不住的张望,看一遍,再看一遍,哎呀怎么还不来!小厮在门外想急到跳脚,可是出于镇远侯府的气度,只能端正地站着,只有脸上那紧抿的嘴唇能够看出他的紧张。 一个小点由拐角处出现,他身上穿着和守门小厮同一颜色和规制的仆人服,看到那人的身影,在门口守候着的小厮不由得眼睛噌亮! “!”心中期待着,他不再矜持,一下子冲到那明显跑得有些累的人面前,扶住那人因跑得太快而不住喘息的身体,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那看榜的小厮嘴巴还没有张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原来是守门的小厮兼其他人嫌他慢直接就一人一只手把他架起来飞快的跑进侧门! 看榜小厮:“!”这飞一般的感觉!! 两个人架着跑的速度果然更快,没一会儿主子们所在的大厅就近在眼前了。 报喜小厮也顾不得礼数,大声喊道: “小少爷!中了!” “案首!” “小三元!” 本来很没形象的在桌角蘑菇蹲的三人‘蹭’的一下站起身。 霍琬眼巴巴地看着小厮,语气急切地问道:“中什么!” “小三元!案首!” “哎!”霍铮不顾自己被桌角敲到的脑袋,他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霍霖,和霍琬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抱起霍霖,往上一扔。 “啊!”霍霖被突然要撞自己的横梁吓得闭上眼睛,横梁成精了! 意识到是自己的兄长和姐姐在搞自己,霍霖吓得保住自己的脑袋,喊道:“别扔我!啊!” 【为什么每次被飞飞扔扔的都是霍霖......】 【可能这就是菜鸡误入黑熊堆的下场吧?】 最后以终于被放下来的霍霖胖揍这两个熊兄姐为结局落幕。 在旁边已经被请泡茶的苏椹围观了整场闹剧,他的心里宽面条泪:我悔极了,为什么嘴贱要去招惹霍霖,不就是羡慕他同样是嫡次子却受家人宠溺吗,我真傻…… 虽然他现在更羡慕霍霖被自己的兄长和长姐宠溺的样子,苏椹想到自己的那唯一的继兄对自己冷淡的样子在心中酸道。 而这边,霍霖整整被稍微弄得凌乱的衣冠,面带笑意地走到苏椹面前:“乖孙,别来无恙。” 苏椹明显也记起来他一开始说的浑话了,没想到霍霖竟然真的可以做到,欲哭无泪:“霍……” 霍霖歪头,温柔笑:“嗯?” 虽然笑得很温柔,但是苏椹无端的看出几份威胁,颤抖着声音说道:“霍爷爷,孙儿在这里恭祝您喜获小三元。” 说着在胸口掏呀掏,掏出一块玉佩,双手恭敬地递给霍霖:“霍爷爷,这是小的孝敬您的。” 霍霖被他这副狗腿的样子逗笑,把玉佩推回去:“孝敬就不用了,你要是有心就把这玉佩换成银两,送给慈济庵那边吧。” 慈济庵,是整个大兴有名的免费医治贫苦百姓的地方。 说完,他手搭上苏椹的肩膀:“苏老二啊,以后别动不动就招惹小爷,做个好孩子。” 苏椹狗腿地应好,并且决定他也要向霍霖一样改改自己纨绔的毛病,没道理霍霖能够做到自己却不能啊! * 考完院试的第二天便是岁考,考虑到这一点镇远侯府并没有大请宴席,只是在霍霖岁考成为贡生后请了亲朋好友庆祝了一番。 * 镇远侯府门口,霍霖与姐姐看着小厮把东西全都搬到马车上:“姐,我第一次离开家去外面住,你记得不用太想我啊。” 他即将要去国子监学习了。 霍琬叹息:“想是不会想你,就是你走了之后家里就没几个人了。” 霍霖一想也是,父兄去每月基本上都在上值,自己也走了,嫂子和娘亲在管理内务,虽然姐姐也有帮忙管理,但是总归是挺闲。” 他提建议道:“姐姐也给自己找事情做呗。” 霍琬头发都给揪掉也想不出自己除了待在闺阁还能够做什么:“我就喜欢习武练枪,可现在连父兄都闲置在京城,总不能自己跑去边关来个女扮男装做将军?” 【可以在京城开个女子武术馆啊!】 【反正你不缺钱,就蛮开着,有就教那些姐妹基本的防身之术】 【好主意!】 看到弹幕所说的,霍霖只觉得茅塞顿开,他京城觉得自己的认知被自己的经验局限住了,而弹幕那边的生物,想法更为活跃。 他思考片刻面向霍琬说道:“我曾不止一次见过一酒楼卖唱的女子或者老人被人欺负却无防身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霍琬叹气,声音悲凉:“是啊 就因为这样,当初父亲让我同哥哥一起习武,娘亲才没有反对。”这世道于女子而言,终归是艰难的不是一丁半点。 “我当时想,要是那个女子能够如姐姐这般武力高强,是不是能够把那恶霸打倒,即使武力不如姐姐,如若能够掌握一些防身之术,是不是能够逃跑,去找衙役庇护,又或者她能够掌握其他手艺。” 霍琬的眼睛宛如看到星星一般闪耀:“弟弟的意思是,我可以......” 霍霖肯定点头:“阿姐可以。” 霍琬还是有些担心:“但是支持的人极少。” 霍霖不在意的摆手道:“阿姐可以不把摊子摆那么大,自上而下,先带动身边的好姐妹一同进行这一活动,再一带二,二带三,反正阿姐就是找事情做,能帮一个是一个。” 霍琬一拍霍霖的后背:“好啊我的阿霖,没想到读书还真给你读聪明,好点子。” 霍霖只觉得自己都快重伤了,这就是武将家的女子吗,动不动就拍人飞人。 两人商量完毕,马车上的东西也装好了。 今日与霍霖一同去国子监报道的只有镇远侯夫人,嫂子与霍琬。 镇远侯和霍铮都去上值,霍霖与霍琬同一辆马车,霍琬不断的与霍霖商讨着教导女子习武的这一地方要设置在哪等等。 霍霖看到姐姐这么热情,也积极的为她出谋划策着。 “我觉得这是一个女子学院,不教女子《女则》《女戒》,我要教她们怎么保护自己。”霍琬畅想着自己那个还没有一个学子的学院是什么样子的。 霍霖提议道:“姐姐可以把你的想法写下来,然后一步步的铺展开,也不用想着一蹴而就,就先把基础的做好,再铺陈开来,到后期也可教导贫民女子些挣钱法子,都是极好的。” 霍琬也是认同他这一想法的,他们就女子学院的展开开始规划。 【大兴朝历史上第一个女子学院出现了!】 * 国子监的位置虽然也位于京城,但他离霍霖所在的镇远侯府并不近,以至于等到了国子监的位置,霍霖与霍琬都已经畅想到自己应该教学什么,怎么打开名气了。 国子监位于京城东城区,毗邻孔庙,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学院,文樾书院也在附近。 今日是学府的报道日,国子监和附近书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这两天报道,以至于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马车和来送孩子的家长,镇远侯府一家除了马车奢华了些,在这里并不突兀。 因为是报道的第一天,马车可以驶入国子监的住宿处,此时霍霖家的马车就和其他马车一般停在国子监规定的位置,还有专门的人指引他们。 马车停了下来,霍霖先行下来,转身扶着霍琬的手,出门在外,霍琬都是表现得极为端庄文静的,极能迷惑人。 经过马车周边,来来往往的学子都被这两个金童玉女给吸引住了,好一对容貌极佳的兄妹啊。 一个穿着青衿服的年轻学子迎了上来:“在下国子监甲等院吴温韦,在此欢迎各位。”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男:我还会回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小霍霍即将开启新地图,真正进行科举入仕。 【小霍霍会不会以为这样就把凤凰男解决了?可是凤凰男是穿越的哦hhhh】 感谢在2022-07-20 10:58:05~2022-07-21 11:3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离原上草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生悬命在吃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 第20章 三四好友 霍霖迎了上去:“师兄好,在下丙二班霍霖。” 国子监秀才分三个层次,霍霖刚入学被分为丙二班的学子。 吴温韦看到对面人礼貌的样子,更加热情:“小师弟知道位置吗?如果不知道我可以帮忙。” 霍霖望向自己的娘亲,他记得家中之前有派人前来了解国子监的情况。 镇远侯夫人对他点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位置,霍霖转身回绝谢过这位师兄,随着自己的小厮带着自己贴身的书房用品去自己的宿舍。 第一次与人同住的宿舍生活,霍霖破天荒的觉得有点慌了。 镇远侯夫人觉察到他的情绪,安抚性地对他说:“你先住着,要是不习惯,娘亲在旁边给你租房子住,不要有心里负担。” 霍霖也知道这个理,压下心中第一次离家的不安感,到了院子里,是一个有四个单独住房的院子,能够比较好的减少干扰。里面貌似已经被打扫过了,干干净净。 镇远侯夫人他们找到挂着霍霖名字的院子进去打扫好,就再叮嘱几句。 霍霖与他的小厮,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学院独居生活。 带着小厮围着院子逛了一圈,霍霖发现除了自己这一间和隔壁的房间有整理好的痕迹,其他人都还没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带着小厮熟悉了下周边的环境,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样。 当初霍霖除了国子监本来也可以选择去文樾书院读书的,但是一想到那个膈应人的在那边,他就想来国子监学习了,反正国子监也是大兴朝的最高学府,在这读着,不亏。 只是临走前夫子叮嘱他,每月放堂假的时候记得多回来,霍霖理解,他的基础已经牢固,接下去更需要做的是针对性的学习,夫子是他一人的夫子,更能够针对他的进度给他制定更为专门的学习方法。 等到霍霖逛完回来,发现自己的隔壁已经有人了。 为了接下去的邻里和睦,霍霖走到对方的宿舍门前,正在组织着语言,没想到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已经穿上青衿服的少年郎出现在他面前。 “你好呀!”少年脸上盈满笑容,朝气蓬勃的清朗声音在霍霖耳边响起。 霍霖惊讶于少年的热情,楞了一秒钟立刻反应过来微笑回道:“你好,在下霍霖。” 少年也接收到面前人的善意:“江南学子杨泰清,兄台是住我隔壁的那位院友吗?” 【是!他!】 【与凤凰男争三元及第状元位,最后因为威胁过大被凤凰男暗中咔掉的。】 看到弹幕的话,霍霖带了点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少年,这么牛,又这么惨,三元及第的边缘被咔掉了? 少年看着对面疑似院友的人呆愣愣的,再叫了一声:“你好?” 霍霖回过神来,笑着示意:“确实是住你隔壁。” 少年极其热情,拉着霍霖就往屋里坐,聊了会天后又问霍霖对书院的了解如何,就带着霍霖开始满国子监的跑,还说要给他介绍国子监。 于是霍霖就跟着他逛起了国子监,还好最近报到日人确实很多,像霍霖他们这般跑上跑下了解国子监的人不在少数,霍霖他们两个人倒是不显得傻乐呵。 等到霍霖品尝完国子监食堂的美食回到院中的时候,另外两个院友也已经来了,三人互相介绍了一通,还按照年龄给排了序。 老大沈喻之,只是北方某府的普通家庭出身的秀才,获得贡生资格入国子监。 老二晏温同霍霖一样也是京城人士。 霍霖在这里排行第三,而杨泰清是最小的。 夜晚,霍霖躺在狭小的床上,第一次有点想念家中的大床了。 早上起来洗漱背个书,霍霖就与自己的同伴去上来国子监后的第一堂课了。 到了课堂上,一群穿着和霍霖同一个式样学子服的学生,一溜烟儿青衿。 这里面都是读书人,而霍霖刚读书两年,虽然很快的考上秀才,但实际上他对于京城的文人圈子并熟悉,所以在班级还是跟自己的院友住在一起。 第一堂课夫子并没有教什么,而是让他们认识下彼此。 “籍贯、姓名、兴趣,从第一个同学开始吧。” 被叫到的学子站起来,对大家温和一笑,道:“小生晋临府人......” 杨泰清转头悄悄对霍霖说道:“这是乡试热门案首人选。” 霍霖惊讶的看向他:“你这都知道?” 杨泰清不在意的摆摆手:“这多关注下消息就知道了,学报上都有说呢。” 看出霍霖眼中的疑惑,杨泰清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册子,小册子只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制作简陋。 霍霖拿起来翻开,立马看到里面前几页写着:“国子监风云人物”这几个大字。 翻看了下,自己赫然在上头,大评语是:黑马一批,后劲极强。 下面还有几个小评语:一年半前还是京城纨绔子弟,一年半后就获得小三元,据闻很卷!三更起五更鸡,手不释卷!学习进度极快!堪称卷王! 霍霖被他这个评语逗笑了,依稀记得卷这个字还是听弹幕所说才知道的,他说与当初王氏族学里的人,没想到已经传到这里了。 霍霖把本子还给扬泰清:“这是哪里来的呀。” “这是国子监的学生私底下刊印出来的,唯有消息最灵通的人才能加入进去。” 扬泰清矜持地整理了下衣服:“小生不才,正是其中的一员。” 霍霖这就惊讶了,悄声问道:“你不是和我一样都是新来的吗?” 随后他就看到扬泰清更为嘚瑟了:“怎么说呢,没办法,名声大嘛,人就自己来请了。” 坐在扬泰清旁边的老大敲了下他脑袋:“别嘚瑟了,说正经的。” 扬泰清也不敢多嘚瑟,怕真被套麻袋,于是悄悄说道:“我上月就来了,我哥是里面的,于是经常带我去玩,这不,我就跟里面的人熟悉起来,自然加进去了。” 坐杨泰清旁边的老二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的?” “也没做什么。”杨泰清摆摆手,“你们也知道乡试、会试和殿试主要考的是策论,而策论是建立在天下事的基础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于是之前就有师兄为了更好的了解时政与看到更多人的看法,设立了这个学报,更多的就是收集一些时政。”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辅助收集一些小道消息。” 在一旁听的几人包括霍霖眼神仿看到肉包子的大狗狗,炯炯有神地盯着扬泰清。 霍霖握住扬泰清的手:“兄弟,苟富贵。” 后面排行第一的老大接上:“勿相忘。” “泰清~”老二肉麻的声音。 “肃静!后面那四个人怎么回事。” 本来还在闹腾的四个人立刻敛声息气不敢说话。 扬泰清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暗暗对他们点点头,示意他知道要做什么。 四个人分外乖巧的上完一整节课,乖巧和夫子说再见,因为考虑到午时到了,就先一同去试下国子监的饭菜,回去午休了下才去扬泰清所说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位于国子监书馆的后头,那边拥有众多图书和刊印需要的印刷工具。 扬泰清带他们四人来到书馆,霍霖他们之前虽然也来过书馆,但是没有进过书馆里面的刊印室,这次知道可以来刊印室,不由得有点兴奋。 进入书馆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数不清的书。 这里是整个大兴朝最大的图书馆。 扬泰清带着他们走到中间的书馆大道,径直走过去,走到大道的尽头,对他们说:“这里就是掌管整个书院图书刊印的刊印室了。” 霍霖他们对视一眼,一想到平常他们的书籍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感觉——这里是圣地。 扬泰清拿出钥匙开门,一眼就见到里面摆放着许多黝黑的木板,他们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去,双手放在背后,连碰都不敢碰。 “这里是刊印室的第一层,放置一些闲置的模板和木料,我只有这里的钥匙。” “霍霖,我一想到这里可以做出无数圣贤书,就觉得好厉害啊。” “字海苍茫起浪波,功在千秋术巍峨。”霍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下这些被墨汁浸染的印刷板,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确实是功在千秋的发明。” 【确实是功在千秋,以前还只能手抄,现在能够用印刷的方式】 【看样子这就是雕版印刷吧。】 ‘雕版。’霍霖在心中呢喃着弹幕上说的名词。 先雕刻成模型再进行印刷吗? 倒也是形象。 他转头问扬泰清:“泰清,这些要怎么使用你知道吗?” 这些扬泰清当然知道,他迫不及待地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小角落,拿起一个雕刻好的模板示范起来。 “在刻好阳文的板上刷上一层墨,再拿起空白的纸张覆盖在上面,用干净的刷子一刷。” 说完把空白的纸张拿起来,之间上面已经弄好了满满一页论语。 剩下的三人如同土包子一般,发出惊叹的声音,感慨道:“阿泰好羡慕你们能够使用这么大的刊印室啊。” 扬泰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扭捏的说道:“其实没有啦,这些用具很多我们只能看不能用,因为……” “因为夫子认为我们的东西没有刊印价值,是为灾及梨枣。” 本来已经掩上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同样穿着国子监学子服的青年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嗷,进入新地图了! 【作为一名写到很后面的存稿作者表示:我好想和你们分享哦!你们知道吗!古代的白砂糖巴拉巴拉耶!然后男主做出来竟然是为了巴拉巴拉......,天哪,我望着古代的霜糖不争气的泪水从嘴巴流了出来】 [1]印刷术-王保翔 [2]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所服。 21 第21章 系统出现 一个令霍霖感到十分眼熟的学子。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在下国子监甲等院吴温韦。” 霍霖和他打了声招呼:“吴师兄,您怎么来了?” 想到他刚刚说的灾及梨枣,思索片刻问道:“灾及梨枣的意思是因为印刷时所用的木板基本上是由梨木和枣木制作而成的,如果随意使用,则被匠人认为浪费印刷版的意思吗?”[1] 吴温韦赞同地点点头:“是的。” 杨泰清给霍霖介绍道:“这是我们这一届学报的负责人,吴温韦师兄。” 说着不好意思地介绍霍霖三人:“吴师兄,这三位是我的院友,我带他们来这里看看。” 随着他的介绍,刚刚没来得及和吴师兄打招呼的院友老大沈喻之和老二晏温乖巧地站直,齐声道:“吴师兄好。” 吴温韦被他们地表现给逗笑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索性直接给他们介绍,说道:“因为我们的学报传播范围小,并且有时间的限制,不及书本一般有长远的价值。因此,如若要制作学报,基本上不能用他们这里的工具,我们需要自己现买,来请这里的工匠帮我们雕刻,有时候直接用手抄写就够了。” 霍霖他们表示理解:“看他们印刷一般是使用一整块木料雕刻成型,再印刷以供成册,除非需求量大,要不然确实会觉得浪费。” 吴温韦带他们走出刊印室,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锁上,来到刊印室的隔壁,只见里面的门已经是打开状态了,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忙碌了,在一个纸张誊抄着什么,看样子是在给学报排版。 除了他们和零星几个雕刻木板和工具外,更多的是书案上摆放的笔墨纸砚。 “我们一般用抄写的居多,有时候也会招募贫家子来抄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赚钱的地方。” 随着他们地走近,里面的人抬起头,对霍霖一行人投来疑惑的眼神。 吴师兄向他们介绍霍霖一行人,霍霖他们也纷纷礼貌问好。 吴师兄说完带着霍霖他们走进去:“在刚刚那边我们只能看不能乱动,在这里就比较自由了。” 让霍霖他们四处看看,霍霖拿起书案上还没有抄写完毕的学报。发现他们真的是应有尽有:“时政,名家解说,百家齐放。” 老大沈喻之凑过来:“时政感觉确实新颖,应当是从朝廷的邸报上摘录下来的。” 要知道在现今的社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到邸报,大多数是官家子弟才能看到在朝堂当值的父兄手中的邸报。 霍霖认真看了一眼另外两种:名家解说在这期刊印的是国子监祭酒对于《尚书》某篇的见解。而百家齐放则是众多学子的策论,看样子应当是想收集优秀学子的策论放在上头。 吴温韦看他专注的看这学报,有点不好意思:“名家解说是可以放大儒或师长们的注解,不过大儒难找,所以大部分是关于国子监夫子们的注解,还有个别是学子们提供的家中在朝当值父兄的注解。” “百家齐放一般是学子们的策论,有时候夫子有布置,我们就把他们刊印成一期有主题的,没有的话就放上觉得好的。” 霍霖感慨地看着这个师兄:“师兄当初为何要创办这种报刊?”感觉也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动。 吴温韦像是回忆起什么,神色恍惚,他带着霍霖去旁边的窗户下边泡茶边说:“其实这个也不算是我负责的,主要是由国子监的一位夫子负责,我只能算是来帮忙。不过它对学子的帮助还是很大的,学子中不仅只有官家子弟,还有一部分是贫家子第。” 他回忆起当初的某位好友:“当初我有一院友,性格纯善,但因他是贫家出身,接触不到时政与大儒,观点只能被困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因此,在科举考试当中屡屡因为这点名落孙山,最终无力继续在这里读,只能回乡开私塾。” 霍霖理解,别看他一年多就能考上秀才,那是因为考上童生更多的是依靠记忆力,而他之前早已阅过万卷书,又拥有两位夫子教导,其中林夫子还是专门依据他的水平来针对性的教导。 中秀才难,中能够的当官的举人更难,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贫家子弟即使考上科举,升迁岂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 参观结束,霍霖四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沿途霍霖还在感慨,当他还在一心思考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时候,别人的格局已经大到为贫家子考虑。 【刚刚围观了下,我觉得如果能够发明用胶泥做成单字的活字印刷术,就不用担心这一问题了。】 【是的,有需要的时候,把对应的字放成自己需要的板式,就可以节约成本了。】 刚踏入房门的霍霖脚步顿住,他刚刚看到什么? 胶泥做成单字,有需要再把字放成自己需要的板式,活字印刷术? 霍霖只觉得心脏狂跳。 脑中立刻联想活字印刷术真的能够出现将会整个大兴朝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兴文学,开民智。 霍霖现在只想拿起香,把一直以来只觉得是很普通的弹幕供奉起来。 原来超前的想法能够对世界进程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你……” 霍霖冲动想说点什么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面前的弹幕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霍霖脸上不可自抑露出来的兴奋陡然僵在脸上。 他的‘弹幕’朋友?那么长那么会聊得弹幕呢??他并没有让他们走啊! 霍霖在心中狂喊‘弹幕’,手在半空中拂过,可是眼前依旧空空如也。 “你们在吗?出……” 【系统公告:叮!检测到弹幕所发送的内容透露出详细的印刷术制作方法,会对历史进程造成严重影响,特此屏蔽视频观看,具体恢复时间静待通知。】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亮银色的字体,好像是‘弹幕’的老大? 霍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祂们以后还会出现吗?” 习惯了祂们的存在,要是他的‘弹幕’真的消失了,他真的会不习惯。 【系统:因检测到宿主接下去的行动会让弹幕透露出更多的技能制作方法,特此屏蔽,具体恢复时间静待通知。 温馨提示:如若宿主制作出后,弹幕再行透露则不作屏蔽。】 霍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我可以制作出祂们刚刚说的活字印刷术?那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如果会对祂们造成不好地影响的话,霍霖叹了口气,不做也罢。 【系统:发送弹幕的生物为可以独立生存的哺乳动物,系统无权做出惩罚措施,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由于弹幕只透露初步的内容,若宿主能够制作出来,是宿主的事情。】 霍霖放松下紧绷的身体,祂们还在,他抬头看向那行亮银色的字体,由衷道:“谢谢你们。” 霍霖眼里的温柔更甚:“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我和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甚至只是一本话本,可是你们的出现,确实帮助了我许多。” 【系统:不客气,各取所需而已。望宿主不抛弃不放弃,做出更多积极进取,富有正能量的事情,给予人以榜样作用。】 霍霖重重地点点头:“谢谢。” 亮银色字体没有再做出回答,只是闪烁了下,消失在半空中,如同它来时一般,毫无痕迹。 霍霖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到书桌前,他会做出很多积极进取的事情,他也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给弹幕那边的人以正确的能量。 随手画着刚刚观看到的雕版印刷,霍霖一边画一边思考。 首先画出刚刚自己看到的雕版印刷方法,再画出几种解决方式。 单字,用胶泥制作的单字,泥,应该是指代陶土制作而成的单字,然后还有一个平常纸张大小的模型以供放置单字。 霍霖来到杨泰清的房间,杨泰清本来已经准备洗漱了,看到霍霖突然进来连忙起身:“阿霖怎么了?” 霍霖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拉住杨泰清的手,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分享:“印刷。” 杨泰清不明所以:“嗯?” 霍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激动到不能够用言语说出来,他拿出自己画的纸张,指着上面一个个正方形的小方格说道:“我们可以先在木头上刻出单字。” 然后指着大方格:“当我们需要什么字,就在这里找到对应的字,排放整齐放在大盘子里,印刷!” 杨泰清方才醒悟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用再白费版面的印刷?一时间激动地不能言语!直拉着霍霖去找其他两人。 两个兴奋至极的少年,连夜拖着另外两个院友跑到白天去得刊印室,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雕刻,但是基本的脑子还在,刻小的他们可能刻不来,刻不来就刻大的。 于是四个菜鸡磕磕绊绊的开始搞起了雕刻。 * 第二日清晨。 原本紧闭的刊印室门被推开,在寂静的房间中传出‘咯吱’声响,打开的大门跨进来一只脚,那人的脚刚一跨进来,身体才进来一半,眼睛无意间扫过室内的景象时却仿佛看到怪物一般看着里面——遭了贼了! 再往前一步,来人就看到在一堆混乱里躺着的四个身着青矜服的人,不由得暴喝一声:“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被惊天怒吼吓醒,屋内四人从睡梦中惊醒,眼神里没有丝毫睡意,这是怎么了,来怪物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啊我的小可爱们,我晚上不在家,就提早点发给你们看啦~ (一般都是九点稳定日更哈) [1]灾及梨枣典故来源 22 第22章 升级印刷 昨日。 扬泰清、沈喻之、晏温听到了霍霖关于活字印刷的想法后,三人光在脑中想象了下,就冒出无数美好的场景:书籍价格降低,天下读书人不再因孤本昂贵而囊中羞涩,人人皆有书可读。 雕版印刷可以说是一个伟大的创造,他的出现让书籍的价格大幅度降低,给了贫家子儒家经典的机会。 但是它的不足之处就在于一页纸张就需要耗费人力和材料雕刻一版,一本字多得书甚至要耗费好几年才能雕刻好。 如果是百姓或者士族需求量较少的书籍,甚至没有商人愿意印刷,基本上没有商家愿意花钱印刷。[1] 而活字印刷则可以解决上面所说的问题,一套字,可以印刷基本上所有的书,只需要排列顺序而已。 四个年轻人现在的心中现在只有想要快点实践做出这种印刷方式,不过身上好像没有东西可以尝试。 就在这时,杨泰清激动道:“我们可以去印刷室啊!” 其他几人有同样激动的,也有谨慎的,老大说道:“那是学院的印刷室不好吧?” 杨泰清摆手:“我们东西整理好,不要弄乱就好,那里面的东西虽然是学院印刷室的,但一楼的皆是便宜的东西,我们用一点就好。” 说到这里,众人都有点儿心动。 来不及去招募匠人,脑袋一热就冲动地跑到刊印室来尝试雕刻那活字印刷。 只有雕刻出来拿给别人看,别人才会相信。 来到刊印室。 “我们要刻什么?”盯着一堆木料,晏温问出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另外几人看着面前的雕刻刀具和木板,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一时激情跑过来这里想试下,却忘记了他们都是雕刻上的菜鸡。 霍霖认真观察了下雕刻工具:“我们可以从简单的下手,比如一二三四到十?”提出自己的意见后,霍霖又道,“这样雕刻比较简单,雕刻完也可以排序看看这个想法是不是可以。” 其他几人也认同他的想法,于是,开干! 你拿木材我拿刀,偶尔划到手也不在意,没事,继续! 但是他们明显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雕刻难度,直到雕刻到后半夜,才雕刻好,这时候几个人早已过了精神亢奋的时刻,全靠一股气支撑着了。 等到雕刻好也没有精力跑回去睡觉,通通迷糊地睡在刊印室。 于是,第二天。 * 四个衣服皱巴巴,眼神困顿的少年排排队站在刊印室的门口,面前一个穿着国子监工匠短打服的中年人正在训斥他们:“我已经让人去请你们夫子了,竟然大半夜潜入刊印室,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指着杨泰清的鼻子说道:“你们这些小屁孩之前还保证说不会乱动刊印室的东西,现在呢?乱七八糟的!我也让人去叫你们负责人了!” 杨泰清嘴巴张合想解释,但是立刻被匠人打断:“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等你们夫子来,让你们夫子教训你们!” 霍霖四人每次讲话都会被打断,只能无奈的等待着夫子的到来。 【哟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线了,竟然没有吃到瓜,哈哈哈!】 【没想到一上线就看到霍小爷被训的样子,活久见,我已经截图了,嘿嘿嘿。】 空闲时习惯关注弹幕的霍霖第一时间看到弹幕的出现,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祂们果然还在。 等了片刻,负责管理丙二班的夫子和吴温韦姗姗来迟,一来到刊印室就看到在门口被罚站,并且满脸写着困倦的四个少年。 “你们昨天是去偷鸡摸狗了吗?弄成这样子成何体统!”夫子只听说自己班的四个学子在刊印室被抓包,倒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是霍霖四人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却让他看到了。 负责保管刊印室的匠人看到夫子出现,也不客气的把这几个人做的事情抖落出来:“你们昨天丙二班的这几个学生,大半夜跑到我刊印室搞破坏。你们看。” 说着拉着夫子和吴温韦来到刊印室的大门口,此时门已经是打开的状态了。 里面大体都没有变化,只是原本写着放木料的地方,本来摆放齐整的木料此时已有歪斜,并且在房间的一角,随地散落着一看就是被使用过的木块和刻刀模具,不过可以看出那几个学生大概率是不敢乱碰,只动了一点点东西,就连产生的垃圾也摆放在一角。 看完灾难现场的夫子转头看向匠人:“他们用了你们的东西?”好像除了木料也没做什么。 匠人点头,气愤地说道:“他们把我们放里面的木料给弄得乱七八糟的,而且你看。” 匠人走到里面,拿起地板上的工具:“雕刻工具还给我们弄坏了。” 气愤地说完,他转头望向吴温韦:“我本来念着你们传播学报的,还有夫子给你们担保,就把刊印室第一层的钥匙给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子对待刊印室的东西,既然这样你们以后也别再来了。” 吴温韦嘴巴张合想再说什么,却也无力的闭上嘴巴,这次终究是他们的过错,只能无力的说声抱歉。 “夫子学生能说句吗?” 终于等匠人师父发泄完,好像也说完了,并且再不表态会让事件往更糟的地方发展,霍霖乖巧地举手问道。 看到面前的人都被他吸引过来,霍霖说道:“夫子我们昨晚是发现了印刷的新方法才兴奋过头连夜过来实验。” 说完面向匠人师傅说道:“师傅,你这里的一切损失我们都会赔偿的。”说着拿出自己的钱袋放在匠人的手中,其他三人见状扯下自己的钱袋一同递到匠人的手中。 “师傅,要是不够您在去镇远侯府找我们拿。”其他三人也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也可以找我们。” 看他们有点儿诚心改过的迹象,匠人也不再纠缠:“里面的东西都是淘汰品,倒也不用这么多钱。”匠人说完把除了霍霖那一份的其他钱物归原主。 把基本的事情解决完,回过神的几人终于想起来今天会被骂的原因了,扬泰清激动的准备出示自己昨天最大的收获:“吴师兄,我们找到解决学报传播困难的方法了!” 吴温韦苦笑,经历今天的事情,他们怕是会被书院里的人指指点点,学报可能办不下去了。 不过看到小学弟那么激动,他还是温和一笑示意他们:“没事,不用了,学报办不下去也没事的。” 扬泰清摇头:“不是的!” 他兴奋地拉起霍霖的手走到夫子和吴温韦面前:“昨天霍霖发现了新的印刷方法!” 他试图用手比划出来:“我们现在要印刷新的东西不是要重新雕刻新的版吗?我们昨天发现的新印刷方法他不用,它字和字之间是独立的,要印刷可以直接换字!” 说完他期待地望向夫子和吴温韦,无奈这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有点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毕竟他们基本上没有参与太多刊印图书的内容。 而匠人因为扬泰清的江南腔官话,又因为扬泰清说的太快,听不太懂他的话。 扬泰清顿时觉得人生无望了。 霍霖看不过去,待看到几人皆是一脸呆滞不知所云的模样,就转身回到刊印室,找到放在桌子上的正方形的大盘子,可是上面现在竟然只有几个木头字。 霍霖心中一惊,连忙拨开表层覆盖着的木料,昨天到后半夜他们已经迷迷糊糊了,竟然把东西掉了。 其他三人见状也一同进去寻找,死活都找不到,索性就把这里的东西都一一放好。 等把东西一一扒开后,眼尖的沈喻之看到桌子角落那有一块正方形的东西。 “阿霖,你脚下。” 霍霖往那边看去,几个正方形的小木块正被掩盖在角落。 “找到了!” 霍霖终于凑齐了昨天雕刻的东西,把它拿起来,略带兴奋地跑出去拿给夫子看:“你看!” 夫子嫌弃地看了一眼里面乱七八糟的盘子,凝眉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在旁边看这些学子到底搞什么名堂的匠人突然抢过霍霖手中的盘子。 他看着盘子里里面可以移动的木头文字,眼睛看着霍霖,指着盘子,宛如突然失声一般说不出话:“是......是印刷?” 霍霖和他的院友皆是不住的点头:“对!印刷!” 在旁边围观的夫子:......宛如一群傻子。 “活......活字的印刷!”匠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眼中泪花闪现,他见到新的印刷方法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个小读者的“加油加油”被绿江江抽了,宝子你的加油我收到啦~摸摸哒 今天提早发下(基本上是晚上九点稳定日更哈) [1]雕版印刷相比较的不足之处,有参考了历史 23 第23章 活字印刷 【这个时代怎么就出现活字印刷术了??】 【还是霍霖这个小纨绔和他的这几个院友搞出来的?请问在我看不到弹幕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 此时弹幕一阵骚乱,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正激动的匠人转头对还是不太明白事件发展的夫子说道:“这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印刷方式啊!” 夫子虽然对印刷方式不甚熟悉,不过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这是不同于以往的发明,好像很重要? 匠人小心翼翼地转头问霍霖:“小伙子,我可以试试吗?”说着觉得自己都害臊起来了,刚刚还那么凶的责怪这些学子,现在却有求于人。 霍霖他们对此并不在意,也知道他们是冲动了,有错在先,于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几人随着匠人来到刊印室的最里面,打开门,只见里面是一间更大的刊印室,里面的材料和工具都更新,更贵。 匠人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平常雕刻模板、印刷东西的地方,外面那层只是堆放材料的而已。” 进入到大刊印室的小房间里,里面极为宽敞,长条的大木桌摆放在中间,上面放置着较新的雕刻版和刻刀墨汁。 霍霖想到昨天那些刀具确实用起来比较钝,没想到确实是旧的。 匠人带他们来到前头的空处,把霍霖拿出来的正方形板端正的摆在上面,再小心翼翼的拿起里面雕刻的文字。 这些文字雕刻得坑坑洼洼,没个正形,就刻着简单的一二三四到十而已。 匠人拿出小刷子把上面的灰尘木屑扫干净,再摆放好,拿出墨汁轻轻地扫上去,再拿出空白的纸张印上,扫过,文字跃然于纸上。 但这不是让他惊喜的,他把下面的文字排序改变,再重复上面的动作,又一则新排序印在纸上。 这时候夫子也发现了,原先想要不同的文字,需要匠人雕刻几天几夜,现在只要花一个、半个时辰,甚至几刻钟的时间把文字找出来排列整齐就可以,这时间和材料人力物力节省得不是一丁半点儿。 屋内的众人此时都不可自抑的笑起来了。 还是夫子比较理智,他先让霍霖几人先去洗漱下:“你们先去洗漱,待会儿和我去见下祭酒大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人不能下决断。” 不说不知道,被提醒要去洗漱后霍霖几人才惊觉穿着昨天的衣物在木头堆里泡了一天了,灰头土脸的。 然后......他们旷课了半天了。 霍霖惊觉他们竟然旷课了,不好意思地看向夫子:“夫子,我们今天的课......” 夫子想了下今天丙二班早上的课是谁上的,不在意地对霍霖他们说道:“没事,你们也不是无故旷课,我和你们上课的夫子说下就好。” 说完就放霍霖他们回去了。 霍霖他们脚步略微漂浮,但还是习惯性的挺直腰板,国子监的学子弯腰驼背的成何体统。 吴温韦怕他们一晚上没睡就这么回去出意外,就也送他们回去了。 在路上,他思来想去,终于朗声说道:“吴某先代替那些能够看到学报的学子写过四位学弟了。”说着拱手要拜谢。 霍霖一行人被他突然的行动下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连声道:“不用不用,吴师兄客气了,要是在国子监里活字印刷能够发挥它最大的作用,这些对我们自己也有非常大的好处的。” 吴温韦的眼里略微湿润,他看向这四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这等方法如若悄无声息的发明出来不知可为家族带来多大的财富,没想到学弟竟然愿意让人一起使用。” “师兄作何说这些客套话,达而相天下,我等有余力就多多帮别人而已。”霍霖面对这种心中有家国大义的人都比较心软,毕竟他的父兄都是能够为了国家拼命的人。 吴温韦也知道自己客气了,可是他真的很感激这几个刚刚认识没几天的学弟。 说话间,霍霖他们的院子到了,吴温韦也借口离去,毕竟一直在这里也不方便。 霍霖他们洗漱了下,就跟着夫子前往祭酒大人所在的位置。 霍霖他们等在外面,夫子进去汇报情况。 扬泰清对着霍霖挤眉弄眼一番,引起霍霖的注意:“你抽风啦。” 扬泰清一噎:“你说祭酒大人会怎么夸奖我们?” 霍霖想了下:“无非就是口头表扬,或者送几本孤本?然后再把这印刷术推广出去,造福群众吧。” 扬泰清震惊:“不能吧,这么惨。” “或者上报朝廷,皇帝会嘉奖点东西,我朝是还没有记录,前朝基本上是这样子的。” 扬泰清有点失落了。 面前的门被打开,霍霖随着夫子走了进去,前方的大书案祭酒正坐在位置上比对着手中的单字活动印章,手边还有两张方才霍霖他们见过的印刷纸。 听到他们进来的脚步声,祭酒抬头看到他们,起身抚掌称赞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我国子监的学子就能做出这等成就!” 扬泰清几人被祭酒大人夸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再战几百年,唯有霍霖这个脸皮厚的没什么感觉。 祭酒把视线转向霍霖:“听说这个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霍霖没想到自己会被单独拎出来提问,反应过来说道:“此物不能说是学生想出来的,是经过师长提点,学生充其量只是个实验者,一个把祂的想法实践出来的人罢了。” 这个发明可能是弹幕那个世界某个厉害的人发明出来的,霍霖是绝对不敢把它占为己有的。 没想到祭酒大人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道:“是哪位师长这么具有先驱性?”霍霖如果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祭酒还不会追问,但是说是师长他就有追问的兴趣了,如果能够邀请过来当夫子更好了。 霍霖被问得卡壳,把弹幕说出来铁定是不合适的,他一脸深沉地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个师长无处不在,就如今天白天杨兄的一句话,那也是提点。” 祭酒:“......” 夫子:“......” 三位院友:“......” 一种莫名的想揍人的冲动。 一旁围观许久的弹幕忍不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装逼犯?】 【哈哈哈哈,竟然说什么师长无处不在,我都可以感受到围观几人想吐血的情绪了。】 霍霖只觉得此刻有苦说不出,他还能怎么说。 祭酒也懂得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和他们说会把这个印刷方法呈给皇帝,又嘉奖了他们几个一番,就放他们回去学习了。 * 霍霖并没有把祭酒会上报朝廷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一开始想把这个印刷做出来,只是想让国子监的学报能广泛传播,造福于寒门子弟。 穷则善其身,达而相天下。既然他有余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下别人,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他们昨天熬了一宿,今天又是跑这跑那的,夫子特批他们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于是四人一回到院中便齐齐躺床上睡得死死的。 * 之后的几天,霍霖皆是过得风平浪静,每日上着课。 这日,霍霖上完课,还没出课堂大门就被早早蹲守在这里的小厮请过去,说祭酒大人有请。 其他同窗皆是疑惑地望着他随小厮去祭酒大人的办公之处。 见到祭酒大人,祭酒也不说什么,直说道:“我已经让工匠做出了一套单字印章,会在下一个朝会上把新的印刷方法廷呈给圣上,不知道皇帝是赏赐还是什么,你们做好心里准备。” 说完带着霍霖来到旁边的一个存放东西的房间,正中间正摆放着好几个被红布盖住的大方格,祭酒掀开一看,与霍霖他们之前刻出来的一般,是一个个小印章,不同的是这些印章各位精致小巧,比霍霖这个业余的做出来好看多了。 霍霖随着祭酒的脚步上前观看,只觉得满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妈妈咪呀,我的密集恐惧症出来了。】 【+1】 “祭酒大人,我们的文化历史源远流长,文字众多,工匠如何取用?”霍霖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得头晕,可能是弹幕所说的密集恐惧症?不由得问出自己的问题,现在问总比朝堂上被反驳好。 “这......”祭酒大人迟疑,关于在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霍霖看到这密密麻麻一片已经第一时间想到了方法,索性回道:“如若想要便于拣字,可以把这些胶泥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等排字的时候再按需拿取则可。”[1] 祭酒思索着这一方法,想通后欣赏的看向霍霖:“善!这个方法极好。” 【本来想着可能是国子监这边使用,黎文成不会那么早知道活字印刷术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呈给皇帝的话......】 【哈哈哈,黎文成得气死,这种制作方法比我们国家其他技艺简单多了,他本来想考中进士才发明出来,好有个功绩升官,没想到霍小爷在秀才的时候就莽出来了】 【霍小爷,敌方即将到达战场,请你做好准备!】 看到弹幕此时的话与以往不同,霍霖眼眸微深,没想到这种制作方法黎文成也会,看来他掌握着许多会对大兴朝产生影响的技术嘛。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可不是那等畏手畏脚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1] 有参考中国历史上活字印刷术 [2]穷则善其身,达而相天下——《神童诗》 贴贴各位陪伴我到底的小天使-v- 24 第24章 圣上召见 “阿霖!咚咚咚。” 霍霖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望向外面,只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 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阿霖!” 霍霖也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叫道:“元基,你来了!” 元基比霍霖早一届进来,不过因为刚开学比较忙,今天刚刚碰头。 霍霖邀请元基进来坐, 两人进去霍霖的房间门,元基坐定, 开口说道:“我今天在食堂里都在说你被祭酒叫走了,还有人说你犯事了?” 霍霖听此露出嫌弃的表情:“这离谱的谣言。” 不过也能猜到是印刷术的事情夫子觉得不便于随便宣扬, 所以外面都没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于是也谨慎地说道:“倒是没有, 祭酒只是找我有点儿事情。” 元基理解的点点头,人没事就好。 等霍霖洗漱完,霍霖带元基去敲其他院友的们,等院友聚集在一起, 霍霖便介绍元基给他们认识, 都是性情和善的少年郎,极快的便熟悉了起来。 几人相约着去吃了饭,因为元基来找霍霖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只是担心霍霖有事才来的, 等到人吃完饭就各回各院了,约定明天再聚。 * 大朝会上。 “混账!”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把手上的奏折扔到地板上。 “司天台刚奏请颁发新历, 民间门印的新历却已到处都是。” 说完指着地板上的奏折说道:“月大月小上差了一天,地方官竟也能够说出都是同行在做生意,相差一天半天无碍?历书关乎民生能是无碍?真可谓是酒囊饭袋!”[1]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地跪满地,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谁人不怕。 看着圣上发怒,有人出谋道:“历书事关农业生产,臣奏请禁止私人出版历书。” 皇帝看着那人,沉声道:“历书确实事关农业生产,更是百姓每年都急需使用到的。如若禁止私人生产,朝堂又印刷不及时,百姓急需应当如何解决?爱卿有方法?” 被问到的人卡壳,进退两难。 又有人说道:“可以让司天台早日奏请颁发新历,赶在民间门印刷出来的之前抢占先机。” 圣上眼里冷漠地看着他:“司天台奏请颁发新历有自己的时间门安排,你觉得怎么样才能早日算到新历?” 正在气氛逐渐僵持的时候,站在后方的祭酒出列打破了僵局:“国子监有事上奏。” 天子看向台下人:“准。” 感受到殿内压抑的气氛,祭酒在心里稳定心绪,他在皇帝视线下站定。 “国子监有喜要奏。” 皇帝听到有喜要奏,不是那些糟心事儿,眉头不禁舒展开:“嗯。” “天前国子监有一学子,观旧雕版印刷使用不便,发明一活字印刷术,臣紧赶慢赶特呈于陛下,臣思来,此法或许可解历法印刷不及时的问题。”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大家看着祭酒的背影眼神都变了:这老狐狸,简直老奸巨猾,竟然在这一关头藏着东西。 皇帝示意拿上来,门外太监呈上一个被布盖着的盘子,又抬上来一桌子进行演示。 一众大臣都惊奇地看着他们操作,只见他们拿起一铁盘,在铁盘上把字摆放好,再行印刷,后再用这些字摆成不同的句子进行重复印刷。 等操作演示完,国子监祭酒才说道:“此种印刷方法能够解决雕版印刷一字刻错一版弃用的弊病,因使用活字,还可重复使用。” 说着拿出两本历法进行对比:“历法最重要的是精确以供百姓参考,但实际上每年差的是在细微之处,若使用此法,工匠在每年印刷之时不用重复雕刻,节省成本的同时,加快速度,能够保证最快的速度让百姓拿到手中。” 在一旁观看的礼部尚书听此补充道:“此法便于保存,不用像雕版印刷一页一版,浪费钱财。” 祭酒大人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大人说的是。” 皇帝听了抚掌赞扬:“国子监果然人才济济,不知是哪家少年郎如此出众?” 听此,祭酒面向着武将的方向一笑:“此子的父亲正在朝上。”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他看的位置正在武将前排的几人。 镇远候也跟着国子监祭酒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几人,天才果然就在身边,不知道这少年郎是自己左边的林将军还是右边的。 反正他是不大敢想是自家的儿子。 “正是镇远候府嫡次子霍霖。” 乍然听到儿子的的姓名出现在祭酒口中,镇远候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儿子?” 祭酒大人点头:“正是令郎。” 镇远候深吸一口气,他的儿子竟然有这本事,他怕不是馋别人家的孩子馋到在做梦吧,虽然他的儿子近两年改变许多,但也不见得新学了个发明的技能啊! 皇帝也随着众人看向镇远候。 “爱卿,你教出了个好孩子。” 又看向祭酒:“不知想出此等方法的少年郎可在外等候。” “回圣上,正在外等候。”祭酒大人心慢慢提起来,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霍霖他们做好准备,此时霍霖正在外头等候着。 圣上点点头,身边的太监心领神会地喊道:“宣,国子监学子霍霖觐见。” 声音一级一级的喊下来,本来正在大殿外无聊等候的霍霖一激灵,看向殿内,真的有宣他觐见? 昨天祭酒大人让他做好准备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什么准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祭酒大人派来的小厮从床上撬起来,寅时天都还没亮呢,他就已经跟着祭酒穿越了大半个京城在午门等候了。 【天,我的小霖霖即将见到国家最高领导人!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 【我家小霖霖替我圆了一个梦想,四舍五入就是我即将见到国家最高领导人了!我们见到了古代皇帝!】 霍霖重新整理了下衣冠,随着来引导的太监一同走入大殿。 而在他没有关注到的时候,一条弹幕划过。 【霍霖会不会也能够见到害他全家最终流放的**ss二皇子?】 霍霖的头看向地板,眼角余光看到经过了一道大门后,两边就是各站着排的文武百官了。 站定后,霍霖依照路上祭酒大人教的方法拜见圣上:“国子监学子霍霖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满意的看着这少年郎,说道:“平身。” 镇远侯在一旁看到自家儿子,与有荣焉,脸上笑得牙齿都出来了,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霍霖,期待他能够看向自己。 无奈第一次上朝的霍霖此时唯一的注意力都在圣上身上不敢出任何差错,毕竟殿前失仪是真的会掉头的。 “听祭酒说,这个活字印刷是你发明出来的?”圣上问道。 霍霖听此答道:“前人已发明雕版印刷以及印章,活字印刷只是学生依据前人的经验总结实验出来的,学子的其他院友也参与了制作。” 说完补充道:“大兴朝在圣上您的治下万象更新,欣欣向荣,人才济济,相信不是学生,也会有人想出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偶尔说些恭维话让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心情舒畅又有何妨。 皇上听此只觉得身心愉悦,被那些早已久居官场的老狐狸夸都没有被学子夸来得舒畅,正欲赏赐对方。 “父皇,儿臣关于这印刷术有些疑问,不知可否问问这位学子?”霍霖眼角只见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人突然出列说话,看样子是皇子?就是不知是哪个皇子。霍霖脑中闪现着关于弹幕的话:二皇子为了夺嫡以莫须有的罪名让霍家全家流放。 皇帝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可,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那位皇子转身向霍霖问道:“我大兴朝文字众多,要做一版就需要排一版,如若一个个拣字,岂不是也非常费时费力?” 还好霍霖已经把有可能被提问的点都提前想好了,答道:“回禀陛下,大兴朝所拥有的文化源远流长,可以把这些胶泥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有需要就分类取用。”[2] 皇帝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做法。” “还有一个问题,找文字排版也是比较费时间门,霍小公子对这点有什么见解吗?” 霍霖笑得温和,被问到了一个没有想过的问题呢,不过也立刻想到:“可以采用曲水流觞的形式,前一个人排版,后一个人印刷,如若需要,也可以多安排几个匠人,按需求来。” 霍霖索性把自己刚刚想到的其他可能出现的问题也说了出来,“如若这位大人担心排版印刷的松动问题,也可以把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药剂,然后放入活字,使用完底下再用火稍微烘烤下就可以取下了,会比雕版印刷便捷许多。”[2] 上头的皇帝听完抚掌赞道:“久闻镇远侯府嫡次子有文曲星之向,读书半年就得小元之称,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合该有赏。” 说完转头问刚刚在提问的青年人:“辰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青年温和一笑:“回禀父皇,儿臣已问完,霍小公子之才果然不同凡响。” 霍霖低垂的眼帘内眼神冰冷,二皇子赵邦辰,一个国家的星辰,足以证明皇帝对他的喜爱。 皇帝也这么觉得:“来人,赏镇远侯府嫡次子霍霖黄金五十锭,绢50匹。” 说看向霍霖继续说道:“你还可以到我皇宫藏书阁选十本孤本抄走。” 霍霖听到前面还心无波动,听到后面不由得内心有点小激动,要知道经过改朝换代的动乱,很多名家注释都会随着战乱不见踪影。 纳头拜道:“谢圣上恩赏赐。” 圣上欣慰的点头:“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读书也是为了解决我大兴朝疆土上出现的问题,望尔等学子如你一般在接下来更加勤学,一举登科。” 听到圣上的祝愿,台下众臣子神色不一,看来镇远侯府真的是起来了,武有霍铮,文有霍霖。 霍霖在走的时候还是给了自家老爹一个眼神,表示看到了他了。 镇远侯收到后,本来因为二皇子一直提问为难自家儿子的架势,想揍人却不得法的郁闷心情顿时消散,只觉得浑身舒爽,今天是因为自家儿子的成就可以出风头的一天。 直到霍霖都消失在大门外了,镇远候还念念不舍的望着外面。 * 朝堂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快的传到国子监,因此霍霖回到国子监并没有遭到人围观。 祭酒回到国子监后也把圣上赏赐给霍霖其他院友的东西给到杨泰清他们,虽说没有霍霖的丰厚,不过他们也满足了,这可是圣上赏赐的,准备一珍藏着,拿回家供起来。 特别是沈喻之,他只是普通家庭,来到国子监读书已经开销很大了,这个赏赐完美的解决了他囊肿羞涩的问题。 国子监里,霍霖收拾了下东西,与好友说了一声就坐马车回镇远侯府了。 这次大朝会在国子监堂假前一天,霍霖随着祭酒上完朝就迎来了每半月一次的堂假。 第一次离家这么久,霍霖确实有点想家了。 一回到家,霍霖就受到来自家里人的热烈欢迎,各种珍馐美馔齐上桌,都说他瘦了。 霍霖在家中享受着家人的热情,一不小心撑着了,他摸了摸肚子:“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总是吐槽自己的亲爹,但是一时不见他,倒也是想得紧。 镇远侯夫人给霍霖的碗里夹了一小块的水果,边漫不经心答道:“你爹啊,他负责统领中军本来就晚下值,可能被皇帝留下来了吧。” 霍琬察觉娘亲语气的不对劲,悄悄向姐姐使眼色询问:怎么啦? 霍琬捂嘴轻笑:“有人给爹爹塞人,虽然爹爹没有接受,不过娘亲嘛~” 镇远侯夫人白了这两个孩子一眼:“瞎操心。”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说镇远侯呢,镇远侯就到了,只见身着官服的镇远侯从外面大步跨进来, 他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想和家人分享今日在朝堂上,他镇远侯是多有面子,大嘴巴叭叭叭的把朝上的事情说出来。 镇远侯今天确实也很开心,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恭贺他,直到下值都还不时的会冒充傻笑声:嘿嘿,他镇远侯的个孩子,都出息。 最后他自豪地向其他人说道:“光阿霖自己的就有黄金五十锭,绢50匹,还送了十本孤本嘞。” 虽然对比镇远侯府的资产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这是霍霖自己赚的,不同,得保存好。 霍霖听到父亲的吹嘘,极其认真地对镇远侯说道:“爹,我想把这些东西换成百姓需要的东西赠与需要的百姓。” 听到这话本来兴奋的霍家人都楞了,弟弟想捐他们理解,就是为何是全捐? 霍铮问道:“阿霖是想全捐?” 霍霖极其郑重的点头,这个印刷术的创意并不是来自于自己,是经过弹幕的提醒才做出来的,他不能占为己有。 【假装自己也是大户人家,我不羡慕,我不羡慕。】 【唔霖霖人真好,要是我我可能就不舍得了,表扬霖霖,好人会有好报哒。】 霍霖看着弹幕的祝福,他想捐掉,给祂们祈福。 即使文字背后的祂们并不知道自己能够看到那些文字,不知道这个发明并不是自己首发,但他还是想为文字背后的那些人做点什么。 镇远侯夫人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得到的第一个赏赐,她斟酌了下用语:“阿霖想要捐掉是不错,不过这毕竟是御赐之物,要不娘亲把他换算成白银捐给需要的人,比如布善看病之类的,这批御赐之物我们就存下来如何?” 霍霖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他小声地嘱咐道:“娘亲记得悄悄捐。”他院友中也有家境相对没有那么富裕的,霍霖并不想让院友因为他也不得不捐。 镇远侯夫人点头表示理解。 于是镇远侯府在接下来的时间门里组织了为期一年的布善救人。 * 霍霖在家只能休息两天,因此他第一天就跑来夫子这里准备蹭夫子家的午饭不回去了。 “夫子,学生来了!” 刚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霍霖的声音就传到了书房内。 还好小童事先已经禀报过了,夫子哭笑不得的把霍霖请进来,无奈道:“你呀,都考上秀才进入国子监学习了还没个正形。” 霍霖向夫子展示了自己的大白牙。 极其熟练的走到自己的专属位置,向夫子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 林夫子听完,眉毛微微蹙起,调侃道:“你这半月倒是悠闲得紧。” 霍霖也自知自己这半月都在忙活与科举无关的事情,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夫子,学生知道错了,学生不能顾此失彼,应该坚持学习,不偏不倚,保持均衡。” 林夫子看到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后倒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提醒他:“读圣人书重要,但是也不要忘记要与实践相结合。” “夫子是告诫学生,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而止矣。”[1] 夫子点头:“知行合一,是为正途,光读书不实践,文章空洞无物。” 霍霖似懂非懂的望着夫子,夫子这是劝自己学会躬行? 林夫子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让他以这个作为课题来写一篇策论,下次堂假交予他而已。 堂假结束,霍霖坐上自己的小马车又回到了国子监里读书。 由于印刷成本的降低,吴温韦师兄创办的学报从原本的手抄,变成了可以大批量的印刷,成本也降低了,基本上可以做到人手一份。 上面所刊登的时政与大儒的讲解开拓了学子的认知,也有部分学子投自己所写的策论到学报当中。 看得人多了,投策论的人也多了,于是负责学报的成员们每天都有个日常就是: “我觉得这篇写的好,见解独到,一针见血。” “我不这么觉得,这篇的看法太过于激进,容易把学子的想法带偏。” 杨泰清和学报的另一名成员就学报上刊登的文章起了争执。 “霍霖你觉得呢?” 每次都跑过来提前看学报样稿试图看百家之言的霍霖:“......”他只是个蹭看的,勿扰。 “要不你们问问夫子?” 杨泰清几人觉得有理,便拉着霍霖一同去询问夫子情况,到了夫子处,他们为难地说道:“夫子,近段时间门随着学报印刷的增多,许多才学极佳的师兄也把自己所写的策论投到了学报来,我等只是广业堂的学子,实在是不好决断。” 如果说到师兄的话,“而师兄们皆要备考举人考试,没有多余的心力投入到学报中来。” 夫子听他们一说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说道:“你们先不急着决断,我们这边安排几个人去辅助你们。” 霍霖闻言上前建议道:“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学报,夫子何不与祭酒大人商量,把学报做好,成为我们国子监的一大标志,直接让众位夫子去管理,学生只是做基本的整理帮忙之类的。” “而且......”霍霖迟疑道:”学报这种东西,一着不慎真出了问题,可是很严重的,学子毕竟不如各位夫子有经验。”文字狱什么的,极为可怕。 夫子也知道这一道理,稍微一想也是,既然学报有这个福气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也需要加强管理了。 * 书馆里,众多学子游走在里面,看书、买书。 “哎,最近书本的价格变低了,而且种类也变多了你发现了吗?” “你不知道吗?国子监有一学子发明了活字印刷的方法,把印刷成本降低了,现在书本变得便宜咯!” 那书生闻言点头称赞道:“那位学子真是吾辈之楷模,竟然发明了这等神奇之物来印刷书本。”他珍惜的摸着手中的书,“之前这本书没有印刷,只能手抄,价格可昂贵了。”他都只能看不能买。 “你们说什么?活字印刷?” 也在书馆里买书的黎文成突然听到熟悉的名词不由得拉过旁边那个刚刚解释的学子袖子问道。 被拉住的学子突然被扯住本来想开口痛斥对方不礼貌,不过转头看对方面目端正,不像坏人的样子,就决定放过他了。 以为他也是被这一发明惊喜到的同好,于是耐心道:“国子监一个叫霍霖的学子发明了单字可活动的印刷方法,皇帝给它赐名活字印刷术。” 被熟悉的名词冲昏头脑的黎文成冷静下来和对方致歉,等到人都离开后,盯着手边的书本眼神晦暗不明。 霍霖竟然会发明活字印刷术? * 《周礼·保氏》曰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大兴朝吸取前朝的教训,极为重视君子六艺。 那何为君子六艺? 一曰五礼,二曰六乐,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2] 霍霖四人来到射箭场,今日要教学的正是君子六艺中的射。 到达这里的学子都乖巧地站在角落,等待着□□的出现。 “听说国子监对君子六艺要求极其严格,要求学子能用箭射穿标靶使得箭头发白才算及格。”杨泰清悄声对几人说着自己的内部消息。 霍霖想到君子六艺中关于射的要求:“五射中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他只要求我们学子达到白矢就已经很好了,他要是要求我们达到井仪的程度,那就欲哭无泪了。” 其他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要知道‘井仪’指的是学子能够接连四箭命中靶心,那准头,要是能练成都可以去习武了。 □□没等到,只听“咻咻咻!”声,只箭从学子的头顶上飞射出去,直击他们前方箭靶的靶心。 听到头顶的破空声,前排的学子已经吓得蹲了下来,看到前面只直击靶心的箭矢不由得齐声惊呼! 看这厉害的操作,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夫子。 【这里的夫子越来越刑了。】 这是弹幕的看法,也是此时霍霖的看法,顺着大家的视线往后看去,只见后面一个手拿大弓,穿着武人服的中年男人年站在那里,与大家设想中的彪形大汉手拿大弓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你们就是广业堂丙二班的?我就是教你们‘射’这堂课的叶夫子。” 国子监实行升堂积分制,学生入学先入广业堂这种低级班进行学习,霍霖隶属于初级班中的广业堂。[3] 叶夫子往前,经过霍霖他们身边的时候还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接连四箭命中靶心并不是没有可能,希望各位学子不要以射穿标靶这种最低的目标为目标,有点儿志气。” “你们接下去可是要参加学院大比的人,怎么,想输给文樾书院那群人?” 底下人窃窃私语,学院大比是什么,怎么没有听说过? 霍霖人有志一同的望向杨泰清,这个他们院中消息最灵通的人,杨泰清正要说话,上头的夫子抢过话头:“学院大比,就是年后各位学子与其他书院比策论,比君子六艺的比赛。” 夫子望着这一群对‘射’这本课程一点期待感都没有的小学子,朗声说道:“我大兴朝文教策略是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的,你们切记不要懒惰,要是做的好,就可以去到六部先习吏事。”[3] “你们有一百分的把握能够考上举人吗?”夫子问底下的学子。 底下的学子面面相觑非常想说自己可以,可是想到有些考到天命之年还在考的秀才,就开始迟疑。 “学生有!”看到大家都不敢回答,霍霖首先答道。 随后他身边的几人也陆续回答,其他学子见状也纷纷迎合,他们当然可以! “你们刚刚的迟疑已经让我看到态度了。”无奈叶夫子并不吃他们这一套。 “你们有些人确实能够考上举人,甚至考上进士,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些确实只能止步于秀才!” “不过。”夫子停顿了下,很满意的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这里。 “国子监为你们提供了新的方法,你们要是国子监读书够认真,够努力,就可以通过监生历事制度去到吏部附选,甚至可以有官职。” 说完,夫子望向所有学子:“望诸位不要辜负圣上的一片良苦用心。” 底下本来有些觉得自己考不上的学子听到这话顿时对‘射’这门课充满的激情。 而夫子也很满意这激励的效果,毕竟这个方法他用了快十几年了,还治不了这群只认读书对运动不感兴趣的小家伙? “期待各位学子能够旗开得胜获得去六部实习的机会,也期待学子们在学院大比中能够取得胜利,但在那之前,那我们现在开始学习如何握弓吧。” 说完就开始教这群很少玩箭的学子射箭的方法。 等到休息时间门,沈喻之悄声问旁边的霍霖:“阿霖这个监生历事怎么样?” 霍霖回忆着之前接触到关于监生历事,回答道:“我朝建国没多久,当初吏不敷用所以创立了这个制度,现在来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能够给我们学子一个实习的机会,让我们学的东西落到实处,可把握。” “那我要把君子六艺的课程也重视起来。” 霍霖点头:“确实,我朝凡是官学一定教学子以六艺,懂乐,所以可以修内;懂礼,所以可以修外。” 礼乐交错的进行学习,让学子记在心里,发形于外,大兴朝着力于培养文武兼备、知能兼求的人才。[4] “要是有选择,阿霖会想去六部哪个部门实习?”晏温问道。 霍霖想了下自己对于六部的印象“如果可以,我想去户部或者吏部吧。” 一个掌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一个掌管着国家的人员安排,都是属于核心部门。 杨泰清他们也纷纷畅想自己的未来,他们都还年轻,有着光明的未来。 * 从‘射’这堂课下来后,霍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酸软,差不多是条废手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呼唤声。 “霍霖兄。”霍霖还未成年,没取表字,所以一般都直呼名字。 听到略微熟悉的声音,霍霖转头看去,穿着文樾书院蓝衿服的黎文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黎文成走上前,嘴角含着微笑,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霍霖,不让他偏移半分。 站在霍霖身边的个院友一同看过去,感受到气氛的焦灼和黎文成带着些微压迫的眼神。 不约而同地往霍霖身前侧了侧,试图挡住他。 “我和黎秀才无话可说,黎秀才找错人了。”霍霖凝眉看向黎文成,懒得理会他,准备带着身边的院友一同撤。 “在下很好奇,身为镇远侯府衣食无忧从未做过工匠活的霍小少爷是如何带领院友做出活字印刷,这个可有话聊?” 霍霖脚步不停,能怎么做出来,用脑用手呗,蠢货。 “这真的是你第一个做出来的吗?怕不是什么欺名盗世之辈吧!”看霍霖丝毫不受干扰,黎文成索性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他堵霍霖的地方是精挑细选过的,此时接近上堂的时间门,四处没有半个人影。 霍霖不受黎文成的影响,杨泰清首先受不住了,要知道欺名盗世这个词被冠在一个学子头上无论有没有这件事,都是会被捕风捉影乱嘲的。 他转头像黎文成呸了一声:“你才欺名盗世,无凭无据冤枉人,怕不是眼红别人。” 霍霖看终归会与黎文成有一会,索性就让他的院友先回去。 杨泰清人不放心的一步回头,就差在旁边偷窥看黎文成会不会伤害霍霖了。 霍霖表示无碍的招招手,示意他们先回去,看他们消失在角落后,转头望向黎文成:“黎秀才,你们文樾书院的人皆说你是文樾四公子,温文有礼,我看.....啧,狗皮膏药。” 黎文成丝毫没有被惹怒的迹象,他只是望向霍霖:“听闻霍小公子一夜参透新的印刷术受到皇帝赞誉,还说让天下学子向你学习?” “黎某竟不知镇远侯世子有此本身。”说着他像是在说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就是不知这些本领来自于哪里?” 霍霖像看白痴一样看向他:“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你难道能够猜想到小爷我读了两年就能考中你学了十几年才考到中的小元?” 霍霖嘴角勾出嘲讽人的弧度:“我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世界,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我。你,不配。” “我们不一样。” 黎文成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能够自信如斯:“这东西明明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他本想存着等以后自己有能力被人看到,能够用这些东西为自己带来切实利益才把这印刷术发明出来,借此宣扬自己的名声的,没想到竟然被提前发明出来!可恨! “另一个世界?子不语怪力乱神,黎公子可不要乱说,万一惹来杀身之祸就不好了。”霍霖微笑的看着他。 虽然随意咔人不符合镇远侯府的行事风格,但是他相信,当真的有人妄图侵害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利益时,镇远侯侯府的大刀,随时可以落下的。 黎文成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可是原本一帆风顺的人生,他因为这个人一切都变了。 原本镇远侯府的备受宠爱的嫡小姐已经对他有好感了。 原本他抓住镇远侯府想要女儿过得好的心思,可以成为侯府的乘龙快婿,乘着侯府的东风仕途顺畅。 原本他是这一代中唯一的小元受尽瞩目。 可是就因为这个人的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排斥,全盘皆毁。 突然对自己厌恶,突然崛起,并且用了两年时间门就能够考上小元,还会发明活字印刷术?自己是穿越的,难道他是重生亦或者也是穿越? 黎文成的目光带着警惕:“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有人偏偏不是人。” 他靠近霍霖眼神中带着厌恶,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要是胆敢再阻挠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转身离去。 霍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啧。”连问自己是不是他老乡都不敢,又谨慎又爱现。 不过他猜测此时的弹幕一定很精彩。 【小霍霍你做出来的这些他只懂得我们这个世界流传最广的四大发明的名字,但是他不会,哈哈哈哈】 【所以他考上举人后就开始雇佣匠人不断的尝试,尝试了好久才做出来。】 后面也是同样一堆的对黎文成的吐槽。 【男主光环真的快被造作没了耶。】 霍霖转身跟上走向自己的小队伍,他才不会像黎文成一样蠢,找麻烦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找。 套麻袋不香吗? * 过了两天,国子监的学子间门暗中流传听霍霖表示在座的学长都是垃圾,他一定能得到解元的话。 一天后,学子都说不要靠近文樾书院的那个小元黎文成。 他简直倒霉透了,吃东西过敏拉肚子,拉完肚子腿脚虚浮掉茅坑,掉完茅坑起来后因为拉他的人无力再掉。 整个文樾书院的人现在遇见他都躲着走。 霍霖听到了,深藏功与名。 都说了不要惹镇远候府的人,偏偏不听,被人扔茅坑了吧。 25 第25章 重农抑商 黎文成的出现只是霍霖最近忙碌生活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当一个人把目标放远后,就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阻碍都是纸老虎, 霍霖面对近在眼前的堂考想到。 最近这几天, 霍霖终于要迎接来到学院后的第一次大考了,每月十八日,由山长出题, 全体同学参考的堂考。 霍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毕,与同窗一起带上笔墨纸砚,来到平常开大会使用的大堂, 只见里面已经被打扫一新, 空地上摆放着齐整的桌椅。 走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好后, 霍霖观察着自己的同窗们。 穿着统一的青衿服,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清明, 有些口中还念念有词复习着四书五经。 他不由得赞叹了下同窗们的努力程度,一个个都说他卷, 实则他们更卷,科举考试这个独木桥就看谁卷得过谁而已。 随着铃声响起, 大厅内鸦雀无声, 等着夫子们分发考卷。 第一道题和以往的县府院试一样,更多的考学子的记忆力,写出来即可, 霍霖对此表示没在怕的, 他极其在行。 等写完前面的默写和填空,中间则是一道试帖诗和考察考生对于诏、判、表、诰等文体的运用程度。 考试的内容无限接近于院试。 这种除了费些时间,霍霖不觉得难,照例先写在稿纸上,提笔书写。 虽不觉得难, 但是题量也大,等到霍霖写完,日头早已上竿。 夫子们已经准备了吃食给学生,国子监准备的考试虽说只是考试,但是一切按照真正的考场流程走,也相当于之前弹幕所说的考前模拟了。 等到吃完,霍霖就剩最后一题策论了,坐在霍霖隔壁的学子,还在冥思苦想着试帖诗,看到霍霖已经在写策论的,不由得头皮一紧,更加紧张了。 霍霖拿起试卷看策论题目: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1] 霍霖第一时间反应出来这道题出自《大学》,讲生产财富也需要有正确的途径。 从生产转到为人。 霍霖思考着如何破题,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后又延伸到上位者。 在脑中转了个响儿,霍霖提笔在稿纸上破题道:“王者平天下之财,以道生之而已。” 前朝商业发达,大兴朝逐渐的大儒们吸取了前朝的教训,都在提倡走重农轻商之道,觉得农为本,商为末,商发展则会使得财富聚集在少数人手中,使得民众生活更为困苦。 而霍霖更倾向于:财,取之有道即可。 在奋笔中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最后的收结霍霖讲到:“生财之道,则絜矩以平天下之大道也。”[2] 本次考试会由夫子亲自阅卷,最后把成绩汇报给祭酒,进行发榜,前五名都会有奖励,虽然只是基本的纸笔,但是也是奖励嘛。 等到考试的铃声响起,霍霖也顺势放下手中的笔,收拾东西与众位考生一同出去,找到自己的好友。 今天的写的试卷,霍霖自觉很满意。 夫子们的阅卷速度极快,理论上考完试学子们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但虽说是夫子阅卷,实际上也会叫学生帮忙阅卷,比如秀才阶段的卷子,就可以交给举人阶段的学子进行阅卷。 而最直接的可以看清对错的默写部分,夫子们就可以叫些在他们眼里比较出挑的人来帮忙批改。 比如霍霖就被叫去批改举人学子的默写部分,自从上次他改进印刷方法后就被夫子记在心中了,有什么事情都会叫下他。 霍霖苦逼的在同窗们羡慕的眼神下来到夫子批改考卷的地方去帮忙批改试卷,鬼知道他其实想在宿舍睡觉的,他的床啊,霍霖欲哭无泪。 能够到达举人这一层次,基本上在《四书》、《五经》的熟悉度上没有什么问题,夫子们也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叫了几个学生来帮忙批改这部分。 * 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霍霖正在帮小伙伴杨泰清和吴温韦师兄他们搬东西,他们上次去找夫子后,夫子觉得不能让他们小打小闹下去,就请了一个夫子来辅助他们,事实上也是行监管之则。 原先的学报,也上升为国子监的院报,而被祭酒看重的院报怎么能够蜗居在刊印室的这一个角落,于是他们光荣的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之地。 而身为杨泰清的院友,加上与办刊之人也极为熟悉的霍霖等人,理当过来搭把手了。 等霍霖他们帮忙整理好东西,堂考的成绩也已张贴在成绩榜上了。 众人相约前去观看成绩,霍霖也对他的成绩很感兴趣,之前他除了县府院试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如此多人一起的大考,有点期待自己在其中的名次了。 霍霖随着好友到成绩榜下,一眼望去最显眼的就是最顶上的前五名,红色的纸上,其他名字都是用黑色墨汁,唯有那五个名字,在太阳的照射下闪耀着金色细闪,鎏金大字。 霍霖看了眼上面那几个字,眼神里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渴望。 这次他考了第五十名。 杨泰清考了第五十一名。 其他两位院友分别在第一百和九十 国子监共有五百人,秀才阶段的共有百人,和霍霖他们同期入学的二十人,霍霖几人的成绩,只能说不错而已,算不上顶尖。 知道自己的成绩,霍霖略微失落地去看夫子展示出来的前十名的试卷。 一看就发现端倪了,这些学子的试卷言而有物,以例为足,立在实处,但是他们都是在肯定农本末商的思想。 【这一看就是肯定重农抑商政策的策论更得夫子的心。】 【小霍霍的政策更倾向于农商都要发展,但是他没有个偏好,这是夫子没那么喜欢的原因。】 【重农抑商政策导致后期的土地兼并,农民流亡,致使大兴朝后期农民起义,只能说有因必有果吧】 【简而言之,小霍霍的工商皆本,农商皆本思想太过弄潮儿,在当时看来是错误的,懂?】 霍霖望向上面贴着的试卷,他之前不懂,现在懂了。财,取之有道即可。并不是他现在说出来就有人可以接受的。 原来大兴朝是这么灭亡的,或者说这也是灭亡的一部分原因:重农抑商加剧了后期的土地兼并,使得百姓无地可耕,只能变成流民,最后百姓中的有识之士起义,推翻大兴朝。 怎么解决?回到房中的霍霖想着弹幕的话。 首先可以肯定重农抑商并不是完全好,工商并重更好。 但是重农抑商是依托于大兴朝目前需要国家情况而制定的,而国家的问题就是:粮食不足。 解决来粮食不足这一问题才有闲心发展商业。 第一点如何解决粮食问题? 霍霖把这一问题记录下来,以便后面去探究。 祂们也提到了土地兼并问题,需要有能限制土地兼并的政策。 第二点如何抑制土地兼并? 霍霖抿唇,这问题真大。 土地兼并严重而政府管控不足,那就需要有更严格的检察制度。 第点什么政策能够更好的检察百官? 霍霖写完看向自己的小本子,小心地把它撕下来,拿出火折子在火盆中烧掉,看着它被大火烧成灰烬还不够,拿棍子搅拌,让它彻底化为灰烬。 这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夫子说的对,他之前确实不够立于实处。 霍霖想到夫子布置的作业,提笔在面前的大纸上写出知行合一这四个大字:“知行合一。” 【这是王先生的理论知行合一耶。】 【谢邀,曾经了解过,它们是道德意识和道德践履的关系,也是思想意念和实际行动的关系。】 【谢邀,我看得不太懂,有点深奥,呜~跑了】 【就是有了正确的思想,并将之运用到实践,就可以达到修齐治平的人生目标了。】 霍霖看向火盆中被烧成飞灰的纸张,和面前知行合一这四个大字,如同看到烫手山芋一般。 他当初之所以会想读书入仕途,只是想保护家里人而已。 要去蹚这浑水吗? * 堂考成绩公布后又是一次为期两天的堂假,霍霖这次是带着疑问去林夫子的住处的。 林夫子看着他空着手过来,问道:“上次交给你的策论呢?” 霍霖不好意思地把手插进袖子里,把心中深藏的疑问说了出来。 “夫子,您说知行合一,是不是代表着作为一名学圣人之道的学子,要懂得践行圣人之道啊?” 林夫子放下手中的纸笔,“学圣人之道,践行圣人之言,你觉得你做得到?” 霍霖翻动了下脑海中的四书五经里要求人做到的那些,头就差摇成拨浪鼓,他大概率是不行的:“夫子,学生大部分是不行的。”要是真行的话那下一个圣人就是他霍霖了。 林夫子让霍霖跟上,两个人出了马车,马车沿着大道往城外去。 林夫子不说去哪里,霍霖也不好意思问,便一路沉默的到了城外。 霍霖听到夫子说可以下去,率先打开车帘走下去。 入眼望去,只见前面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排着长队,而在队伍的最前头摆放着两张大长桌,两个穿着大夫帽的人在帮那些贫民看病,而另一边则是领药的地方。 林夫子随他看过去:“你知道这是哪家来进行布施吗?” 霍霖看着前面大大的镇远侯府的旗帜,抿抿唇说道:“这是镇远侯府的。” 完后补充道:“这是前段时间学生获得圣上赏赐,把那些钱换成布施给百姓的。” 林夫子继续问道:“你觉得知行合一就是践行《四书》和《五经》?” 霍霖点点头:“学生觉得是的,践行《四书》和《五经》,夫子。” 林夫子转向他:“真的能做到《四书》和《五经》里面的所说的那些,那下一个圣人就是你霍霖了。” “依照夫子我的理解,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你只需要向自己内心寻找自己的道即可。当然这只是夫子浅薄的理解,你不用一定要认同。”‘文’这种东西,当然是个人有个人的理解。 霍霖仿若明白了什么:“无愧于心,不畏于行,心安理得,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林夫子笑着念道:“君子有乐。” 霍霖接着:“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3] 林夫子望向前方的队伍:“夫子不知道你在国子监中学到了什么,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例如你把圣上给你的赏赐给予困苦的群众,你觉得正确,那就是正确的,不必强求。” 霍霖想到堂考后的那份试卷,重重的点头。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26 第26章 卷王再现 霍霖了解自己其实没有其他学子那么有优势,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记忆力比较好,能够比其他学子更快的记住书籍中的内容而已。 回到国子监霍霖每日泡在图书馆里,利用自己的记忆力疯狂的书籍, 遇到不懂的就去找夫子, 毕竟勤能补拙嘛。 杨泰清在旁边看霍霖翻阅书籍的速度心惊胆颤,他小声地问着沈老大:“老大,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翻阅的这么快竟然还可以记在脑中?”并且能够融会贯通用起来。 沈老大尝试着也像霍霖这么翻书, 只觉得变成在给自己扇风了, 索性放弃,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一上午过去往往霍霖看了两三本,他们也看不到一本。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啊。他们齐声在心中感叹道。 终于又看了一本,结束了早上的安排。霍霖闭目整理刚刚看到的书籍内容,梳理通透后归在它该待的地方。 杨泰清看到霍霖已经在休息了立马跑过去唠嗑:“阿霖, 你最近咋回事, 咋这么拼命啊。”从江南来的他,由于过于爱唠嗑, 终于学得了一口子北方腔了。 霍霖佯装深沉地说道:“这件事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杨泰清反而更感兴趣了:“我可以陪你唠一天,你说!” 霍霖语塞, 不过真让他说出来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只能含糊其辞道:“我有了新的目标了吧。” 一开始的目标是剔除姓黎的在家中人的好印象, 让他远离霍家。 这个解决了后, 就是考上进士, 在家中立起来,提醒父兄家中的危机, 并掌握权势在九年后的夺嫡中保护自己的家人。 最后,他想尽自己所能的为那些贫苦的百姓多做点事,仰不愧于天, 俯不怍于人,为人做事,无愧于心就好。 * 又是一次堂考,这次霍霖比上次做准备的充足,也足够了解夫子们的心思,终于从五十名提升到二十名。 而整个院子里的其他院友在排名上也各有提升,霍霖现在已经学会了把每次考试都当做像县府院试那种同等心态对待了。 不过霍霖最重视的还是他的林夫子,毕竟国子监的夫子们是大家的,而林夫子是他一人的夫子。 林夫子家。 霍霖正在林夫子的书房内看着夫子布置的书籍。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立着一个笑盈盈面相和善,手上提着食盒的妇人。 看到来人,霍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师娘!” 来者正是林夫子的夫人。 林夫子中了进士在京城购置住宅后,在老家的亲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林夫人看到这一大一小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喜乐,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读书读累了就吃点儿东西,别太辛苦。” 看他们都听到后,便再不打扰他们读书,拿起空空的食盒下去了。 霍霖羡慕地看着夫子:“夫子,师娘真的是温柔体贴,您有福了。” 林夫子虽然情绪比较内敛,但是听此不由得有些得意“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家庭和睦,才会过得舒心。” 说完笑看着霍霖:“你这小子也想娶妻了?” 霍霖闻言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脸皮厚实的他还是不要脸地说道:“知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不过我还小,等我考上进士自然会有好媳妇儿。” 林夫子无奈地摇头,这番话要是让镇远侯府的人听到一准笑掉大牙,听说霍霖几年前可是说出不想成亲,只想躺平的小咸鱼一条。 ...... 夜间,林夫子与夫人一同在房间里,林夫子借着油灯看着今天霍霖抄写给他的孤本,林夫人卸下钗环,对林夫子说道:“你觉得你那学生配欢儿如何?” 林夫子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妻:“欢儿?你是看中霍霖想让他当女婿?” 林夫人点头表示肯定。 欢儿是林夫子女儿的小名,林夫子有两儿一女,女儿还未及笄。 林夫子思考片刻:“这不是能不能配的问题,阿霖父亲袭镇远侯爵,自己本身骁勇善战,与圣上一同长大,与皇上情同手足,掌中军都督府官至正一品,你懂吗?” 林夫人叹气:“你是说他家地位太高,我们林家不配。” 林夫子摇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话。” 说着对他老妻说道:“霍家名头太胜,镇远侯极其长子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憨厚,这也是让圣上能对他们放心的点。” “但下个......?”林夫人小声地说出来。 林夫子点点头:“盛极必衰的道理,这大家都懂。” 林夫人这才有点焦急:“你和镇远侯府接触过密,你不怕?” 林夫子不在意的摆手:“殃及十族几率不大,更何况,你怎知镇远侯府不懂?他们比谁都懂。” 除非来个拖后腿的,要不然依照镇远侯谨慎还懂得装傻充愣的个性,想掰倒他,可难了。 “不过,我那学生倒像是看到了镇远侯府的危机。” 林夫子小声地对着老妻说道:“他那么努力认真的考科举,可能也有这一层在,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表面看起来笑嘻嘻的,实则每天都在紧赶慢赶地想考上进士在朝中立起来,好为家里分忧。 林夫子无奈,是个傻小子了,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也不想想父兄岂会这么傻? 如果林夫子身边有跟着弹幕,绝对会告诉他:镇远侯父子不傻,可上辈子身边确实跟着个拖后腿的,以至于这辈子霍霖才如此害怕谨慎,以至于看低了自己的父兄。 * 又到了堂考,这次霍霖极其厉害的考了秀才阶的第十名,震惊了一堆吃瓜群众,也间接证明了他的真材实料。 天才之名不是虚有其表。 每当霍霖放堂假时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又十五天不见,吃完晚膳,霍琬和大家分享自己女子学院的进度。 霍霖感兴趣的说:“阿姐,我明天能不能过去?”毕竟是女子学院,万一男性不能进,那他就自己找同伴去玩。 霍琬点头:“现在那边的人基本上是我好友,你也认识,别进去到里面就行。” 第二天,霍霖穿戴整齐就乘坐着马车和姐姐一同过去。 看马车行进的方向越来越熟悉,霍霖不由得问道:“姐,这里不是去国子监的路吗?” 霍琬边磕着瓜子边说道:“东区巡逻多,安全。” 马车在东城区的一场极其大的店铺前停下,霍霖望着四周的店铺,只见附近开着的店铺许多都是卖首饰和绫罗绸缎等女性用品。 说道:“这附近女子颇多。”很多女子头戴帷帽或者直接没有戴东西直接在这附近买东西。 霍琬点点,并不带着霍霖进去,而是绕着店铺的附近逛了起来:“我本来也想挂个学院的名头,但是想到现在的酸儒还是很多,为了不给镇远侯府惹来麻烦索性就以开店铺的名义。” 这附近女子多,对女子的限制就比较小,而她的店铺专供女子使用,唯有女子可以进入到里面,那就更方便她教别人习武了。 等把旁边的位置都熟悉了,霍琬才带着霍霖走进去,只见里面布置得雅致清净。 一楼的位置基本上只有零丁几个男子或在看书霍在听讲书:“他们是陪伴家中女眷出来的?一看就是来这边等人的。” 这状态,和自己被姐姐拖出来散步时的状态多像啊。 霍琬也看出来了:“对啊,有些女眷出门旁边会陪同着一些家仆或者有家人陪着出来,一楼就给他们休息了。” 说着陪着霍霖在一楼逛了下,“二楼就不让你进去了,你虽然还小,但是说不能让男的上去就不能 。” 霍霖也理解,索性就在一楼走走看看,偶尔也提下意见。 霍琬把他说的意见记下来,准备日后再行完善。 可能是觉得他的意见不错,霍琬又给他介绍了楼上:“其实楼上不仅仅教她们学习防身之术,还教了她们一些医药知识。” 霍琬有点不好意思,在现在士农工商阶级固定的时代,教她们学防身之术和一些医术已经很出挑了,如果被人知道,就怕给镇远侯府带来麻烦, 霍霖听了也很震惊,不过她想到姐姐的初衷,建议道:“其实姐姐可以不用教,你看到那些说书先生了吗?” 霍琬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姐姐可以让说书先生联通女医编撰一些故事,把你要教的防身知识夹带在里面,潜移默化的让她们学会,不用强求。” 在帮助别人之前,霍霖更倾向于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 “你可以提供那些东西,让她们主动去问去学,用环境来影响他们。” 霍琬一拍霍霖的脑袋:“我弟弟读书后越发聪明了,满是文人的弯弯道道。” 霍霖虽然知道姐姐真的是在夸自己,但还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原来他已经学会了文人的弯弯道道了吗。 不过他还是建议道:“兴趣最重要,姐姐接触的那些贵女遭遇不测的可能性很小,姐姐也可以让说书先生去到一些地方义务演讲,教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 霍琬迟疑的说道:“其实在教什么医药常识我有些不清楚。” 霍霖这时候也有些头疼,他对医药那些也接触的不多。 【教生水要烧开了再喝,因为里面有眼睛看不到的小虫子!】 【还可以教勤洗手,洗完手再吃东西,因为手脏脏也有小虫子。】 遇到认知之外的事情可以稍微让弹幕发挥作用,霍霖看着这些虽然知道自己看不到,但是还是积极出谋划策的弹幕,只觉得心中熨帖极了。 祂们的存在,可以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祂们不光是自己的福,也是大兴朝的福。 27 第27章 书院大比 正月初一正旦节。 今年的霍霖终于不用像去年一样身体过着节心里却还放不下手中的书, 可以向以往一般过个心情相对松快的正旦节了。 大兴朝腊月廿四祭灶之后,镇远侯夫人就给镇远侯和霍家三兄妹各准备好了葫芦景补子等过节需要用到的东西。 等到三十日岁暮,霍霖跟着家人先去自己的外祖家拜祝, 这个过程也称作辞旧岁,期待来年能够新年新气象, 有个好兆头。 正月初一五更刚到,霍家人就开始起床洗漱了, 今天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包饺子, 连带着刚满一周岁的霍家第一代嫡长孙也不能避免的跟着大人一同包饺子, 不同的是他现在可以在旁边的小床上先睡觉。 霍家管家在饭厅里另起一个大桌子,上面摆放了弄饺子皮的工具和馅料, 由于之前每年都有此活动, 他们倒是知道步骤, 就是...... “大哥, 你这包得也忒丑了吧!”霍霖看着霍大哥手中四不像的饺子吐槽。 霍铮看着手中像包子的饺子,不客气的回道:“阿霖你的包子也包的不错,待会儿你自己吃就好,不用客气。” 霍琬嫌弃的看着他俩:“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丑,不能像我学习一下吗, 看我包得多好看。”说着把她手中白嘟嘟的饺子举起来给众人展示。 众人看着她手中的一看就皮多馅少的饺子陷入了沉默,镇远侯夫人不给面子的调侃道:“确实好看,一口吃下去全是皮,吃不到馅儿。” 说着夸夸霍大少夫人:“你嫂子做的才能说好看,瞧瞧这手巧的,也就你们娘亲我才能顶得上,多学学。” 霍少夫人掩嘴笑:“娘,您教了这么几年都教不会, 我怕都不用做直接等吃的得了。” 众人哈哈哈笑起来,吵得旁边的小长孙不耐地翻身,这一群吵吵闹闹的大人哟。 * 热闹的正旦节过去,霍霖又回到了繁忙的学习当中去了。 近段时间学院里流传着学院比赛开始的消息,连霍霖都有耳闻了,据传这次举办的地方在国子监,前面几年多的是国子监赢,但是近两年国子监倒是输多赢少,赢的是文樾书院。 使得最近这两次的比赛学子都激情满满的想要赢回来,一个个都在立誓赢得比赛。 霍霖原以为与他没有关系,让他读书考科举已经很不错了,像这种充满激情的比赛想要他主动参加,基本上不可能。 直到有同窗对霍霖说夫子有请。 霍霖随着人去夫子的住处,到了那边,才看到不只自己一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好几个人,霍霖想了下他们的共同点,发现都是在秀才阶策论写的极为不错,排在前头的那些人。 等人来齐后,夫子才说明叫他们来此的目的:“学院比赛当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比赛是策辩。” 顾名思义,就是考官给到一个题目,学子围绕着一辩题进行辩论,就像写策论一样,看谁能够辩论得过谁。 他考验的是学生的随机应变能力,也考验学子的语言表达和组织能力,因此夫子就邀请这些平常在策论书写中颇得夫子看中,思路新颖的学生。 霍霖思考片刻便应了下来,虽然他本身不太感兴趣,不过去参加下也无妨,就当是给枯燥的学习生活来点儿惊喜,能够为自己的学院取得荣誉,也是没差。 *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今天一如既往的是个好天气,可是今天也和以往不同,以前的国子监都是清一色的青衿服,今天多了许多穿着其他学院服饰的学子,今天正是学院大比开始的时间。 策辩是最后才开始的,为期一天,早上现场公布考题,下午进行答辩,而考题的出处,来自于圣上。 国子监等学府可以说是大兴朝的最高学府了,圣上听闻有学院大比这一活动,基本上每年都会抽出一点时间为他的储吏出题,兴之所至甚至会来旁听。 因为今明两天并不比策辩,霍霖就有空闲额时间可以来围观下其他比赛。 比如面前正在比赛的君子六艺。 参加这一活动的正是霍霖的院友之一的沈喻之,别看沈喻之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但是他在武力相关的倒是极为精通,射箭这种东西不在话下。 霍霖几人在旁边给他加油,他拿着弓箭在旁边等着与其他人一同入场。 “霍小少爷这是学艺不精没有赛可比吗,怎么没见你下场?” 嘲讽的话从旁边传过来,霍霖转身就对上后头一双满是嘲讽的眼睛。 虽然当初只是瞄过一眼,但是霍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只不过:“这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管到我头上,吃饱了撑着了?” 身着文樾书院蓝衿服的李耀气得握起拳头:“还说霍小公子记忆超群,没想到连我也不记得了。” 霍霖认真端详了他的脸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我......还是不记得,这张脸实在是太过于平凡,不值当我记。” 李耀已经被霍霖的话气的快火冒三丈了,只觉得自己不应该不听黎大哥的话来招惹这个混球,果然是不通文墨,只能依靠权势的蠢人。 他冷笑道:“果然什么过目成诵的天才都是骗人的,实际上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罢了。” 看到霍霖终于转过头正视他,不由得更加得意了,就知道这个人禁不住激将法。 只见霍霖认真看着他:“你准备去告御状吗?” 李耀惊恐,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霍霖摇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觉得知府大人科举舞弊,那你就去找圣上说去,找我干嘛?” “想做黎文成身边的狗,就好好做,干嘛跑到我这里吠,难听死了。” 李耀被他的比喻气得肺都疼了,又惊又怕,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说出科举舞弊这种词,果然改不了小纨绔的本性,放狠话道:“你等着吧,等到最后一天的辩赛,黎公子一定会赢过你这个虚有其表的人的!” 说完转身离去,不和这个莽夫再说什么,多说多错。 霍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耸肩,坐他旁边的元基问道:“他是谁?怎么惹上这种人。” 霍霖不在意的说道:“就是一条被人使唤就会吠吠直叫的狗罢了。” 比赛一直到最后的辩论赛文樾书院和国子监一直都处于持平的状态,与往常一样,比赛的关键战在最后两天的辩论赛。 而经过初步的策辩筛选,仅剩下文樾书院与国子监作最后一场比赛。 * 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霍霖就准备好了,这种比赛世家也可以进去观看,所以镇远侯府的人也一同起床,兴致勃勃地准备去围观自家孩子的第一场比赛。 与此同时很多想早起围观考题发布的人也都起床洗漱奔向比赛的地方,等霍霖一行人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许多围观的学子在等候了。 “霍霖。” 霍霖一进入作为,对面文樾书院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正是他极为眼熟的对象。 黎文成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人,虽然内心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方法,但面色依旧是一片平和。 “本次能够和霍兄同台竞技,当真是荣幸之至啊,不过国子监在之前的辩论赛中已经输过好几场了,希望霍小兄弟能够以平常心对待输赢。” 霍霖脸上不见异样,只是看着对方说道:“黎兄未免言之过早,谁输谁赢还未知晓,黎兄待会儿输了也可不用心焦,我国子监的学子品质上佳,是不会嘲笑你的。” 在霍霖旁边的人点头说道:“我们国子监的人不会说对方一定会输的,毕竟我们一定不会让对方赢就对了。” 黎文成面对着对面流露出讥讽之色:“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鹿死谁手,场上见分晓。” 两队人马口头交战了一番各自离去。 对面的人转身后,霍霖看到黎文成对他旁边的白净少年柔声说道:“阳不要被吓到,国子监的人就是这般说话。”粗俗。 少年点点头,像是被他的温柔所俘获般,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仰慕之色。 霍霖也注意到黎文成身边的人,只见那个少年站起来只到黎文成的肩膀处,身材娇小,面容姣好,男生女相。 【啊啊啊啊兰阳公主这是提前出场了?】 【什么什么?谁是兰阳公主?】 【就是二皇子的亲妹妹,后面黎文成毒害霍琬就是为了让霍琬为兰阳的上位让道!】 【这个兰阳也很糟心,要是黎文成是某点龙傲天,那她就是娇纵小白莲。】 【不是,应该是个原生小绿茶!】 二皇子的亲妹妹? 霍霖看到弹幕再仔细看去确实看到对方身上女子的标识,喉结不明显,现在这个年纪的男子虽然不像二十岁的男子一般喉结粗大,但是还是会有些,而这个人平平。 耳朵上还可以看到细如针孔的耳洞,本来那小小的耳洞是每人会注意的,但是谁叫霍霖被提醒了呢。 这是又找到其他东家了?霍霖没有过多在意面前这对男女,他总归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比赛正式开始,看到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席位,监事拿出盖在篮子里的明黄圣旨。 看到圣旨,所有人都跪下听旨,唯余监事一人站着,只听他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问民间疾苦,今有盐、铁,与民争利,请诸生畅所欲言。”[1] 说完请祭酒大人掌管局面,祭酒大人站到台上,与众位学子说道:“圣上圣明,请诸生以盐铁、酒类朝廷是否要专营为题进行开策辩,请两方派人前来抽取正反方。” 28 第28章 同台竞争 国子监这一队由霍霖上去抽签, 而文樾书院则是由黎文成上去,两人走到祭酒旁边。 祭酒看到他们站定, 把手中的箱子拿出来, 使劲摇晃,随后让两人随机抽取。 黎文成拿起手中的纸条,嘴角不可自抑的扬起笑容。他眼神中略有得色的看向霍霖, 霍霖压根不想理他, 只把手伸进去,拿起纸张一看:盐铁专营, 利国利民。 祭酒大人念出两方的辩题:“文樾书院辩题——盐铁专营, 与民争利。国子监辩题——盐铁专营, 利国利民。请两方进行准备。” 围观的群众传来悄悄地议论声, 霍琬问娘亲:“娘亲,这个辩题是不是对于文樾书院更有优势?” 镇远侯夫人点点头:“盐铁是否要专营也是朝堂现如今在争辩的, 没想到竟然拿到这里辩论。” 她对旁边的霍琬说道:“盐铁专营虽然让国家拥有了财政收入,但是与地方诸商争利,而文樾书院可以......” 此时国子监众人也在分析着这次的辩题,霍霖拿起纸张在稿纸上边说边写:“文樾书院可以站在儒家的立场上讲道德, 说仁义, 反对与民争利,还可以用法家的重本抑末说来作为武器。” 看到有人不懂,其他人补充道:“就是国家重视商业,引起百姓对商业的兴趣,还可以说败坏淳朴的社会风尚。” 又转回自己的辩题, 霍霖带着他们商讨道:“盐铁专营我们大兴朝做的较严格,其实更好的做法应该是对盐专营,对铁则实行征税, 之所以会有此议题也是因为它的开创侵犯了世家大族与商贾的利益,现在朝堂上有人在反对盐铁专营。” “你们说说你们的看法。”说着把视线转向其他人。 杨泰清首先说出自己的想法,道:“首先我们要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一问题,之所以盐铁专营是因为大兴朝国土辽阔,处处要钱,国家海疆饱受倭寇侵袭,所以国家要管控盐铁。”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霍霖做最后的总结:“盐铁专营有益于国,无害于人,可增收入佐助边费,又可禁民间商贾做大。” 而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此时离辩论场地不远装饰雅致的阁楼上,正有几人也在围观讨论着这场辩论赛。 “霍瑭,台下那个拿到利国利民方的,是你小儿子吧?” 镇远侯正眼巴巴地望着台下国子监方向,他的儿子带着一群人在讨论,瞧这意气风发的样子,不愧是他镇远侯的种。 听到旁边的人在问自己,转身自然愉快地答道:“圣上,那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镇远侯的原名霍瑭,他与圣上幼时一同长大,倒是不用表现得过于拘束。 如果霍霖在这里,一定也认得出这个穿着一身常服的儒雅中年人就是前段时间见过一眼的当今圣上,而在圣上身旁的个人,正是大公主赵邦媛,二皇子赵邦辰和时年正十一岁的太子赵邦彦。 皇帝笑着调侃镇远侯道:“怎么就不成器了,鲜衣怒马少年时,朕看你这小儿子非池中之物。”夸赞完后,皇帝转头对着旁边的少女问道:“对于这个辩题,阿媛怎么看?” 正坐在旁边围观楼下人的少女赵邦媛转过头,她的眉梢眼角皆藏着温婉,娴静犹如花照水一般。 大公主赵邦媛聪慧过人,幼时就经常缠着皇帝问这问那的,身为皇上的嫡长女颇得圣上喜爱。 看自己的父皇叫到了自己,少女思索片刻缓声道:“我朝建国初期财政紧张实行盐铁专营,但随着大兴日渐稳定,现在有几位朝中大臣皆是鼓励盐铁还于民营,端看霍小公子以什么角度进行策辩。” 皇帝听了点点头,问旁边的少年:“彦儿怎么看?”正是时年十一岁的太子赵邦彦 坐在少女旁边的赵邦彦听到父皇的问话,眼中蒙了一瞬,思索片刻拱手答道:“回禀父皇,盐铁专营在建国初期确实能够缓解财政紧张,现我大兴朝在父皇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农不易亩,市不回肆。”赵邦彦记得先前在大殿上那个少年郎就是这么夸父皇,父皇就开心的,于是先来了个夸赞再接着道: “现今再进行盐铁官营容易导致盐铁质量低劣且贵,与民争利,因此才有大臣提议要还盐铁于民,直接恢复民营,收取市税。不过全部开放于民也是非常冒险,易养虎为患。” 皇帝听了略微皱眉:“盐铁利高,若下放给百姓,怕是有可制造出许多富比王侯的商贾臣子了。” 坐在一边的赵邦辰伸手拿起茶壶为圣上和镇远侯斟茶,回着父皇的话,道:“父皇选择这作为议题,也是很妙,可以看我朝储吏的是如何看待这一问题的。” 皇帝点头赞道:“嗯,盐铁是否专营每个朝代都不一样,官府专营利于安稳,有百姓生产,官府购买,更有直接按税率收税的,现在就看他们怎么辩了。” 二皇子赵邦彦点头应和:“开放于民确实是容易养虎为患,还是官府专营比较利于安稳,不过看太子弟弟像是赞同把盐铁还于民。”说完笑着转头望向太子的方向说道。 坐在姐姐后面的太子赵邦彦心中一跳,年仅十一岁的他虽然懂得了一些道道,但是面对专门抛给他的故意刁难,还是会心慌,忙答道:“哪里,我朝制盐冶铁技术还有待加强,全部还于民就像父皇说的容易培养出富比王侯的商贾臣子,只是还一部分而已。” 看父皇的眉头已经略微蹙起来了,赵邦媛缓解道:“父皇治下清明,文教兴盛,相信接下去一定会涌现出更多如同霍小公子一般的英才俊杰为父皇排忧解难的,父皇不若猜下待会儿是文樾书院赢,还是国子监赢?” 皇帝看着自己的长女:“哈哈哈,这个可说不准,要是说文樾书院赢霍瑭不得生朕的气。” 镇远侯在旁边无奈附和。 楼下的两个战队还在商讨,怕是到午后才有答辩,皇上觉得无趣,索性就先行离开房间,准备看看京城的近况,当今圣上体恤民情,常常微服私访查看百姓的生活,可以说是一位相对圣明的君主了。 几个皇子皇女跟在后头,自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小太子往旁边姐姐的位置缩了缩,察觉到弟弟的动作,赵邦媛眼中笑意不减地看向赵邦辰,两人眼眸对视,眼里都是冰冷的笑意。 “不知兰阳去哪儿了?”大公主赵邦媛声音轻柔,“她往日里不是最黏二皇兄,今天竟然都没有见过她?” 二皇子听她突然提到自己的亲妹妹眉心一跳,故意提起准没好事,打岔道:“妹妹在宫中陪母妃学做女红,毕竟是女孩子总得学些东西,对吧?”有些人总是跟着父皇往外跑成何体统。 赵邦媛点头便表示知道了:“不过。”她延长声调,“文樾书院那个学子的身影和兰阳真像,听说最近有人京城在宫外看到兰阳,二皇兄可得看看是哪里谣传出来的,让人四处乱传可不好。” 赵邦辰看着她眼里的冷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回道:“那二哥先替兰阳谢谢大皇妹的提醒了。” 说完就越过她们姐弟两个追圣上的脚步去了。 而落在背后的赵邦媛牵着弟弟的手,冷眼盯着二皇子离去的背影。 耳聪目明的镇远侯看着前头仿若无所查往前走的皇帝,听到身后的对话,只觉得房间里电闪雷鸣,这是交战的味道啊。 * 在商讨中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下午,两队人马休整一番,又精神气儿十足的来到今日的策辩场上。 两排大桌子面对面摆放,而在这个大场地四周的梯形台子上,坐满了围观的观众,有学子,有世家贵族,而在旁边的阁楼上还有某些隐藏大佬。 国子监的学子和文樾书院的学子面对面坐下。 “请问国子监的学子准备好了吗?”国子监的人点头表面自己准备好了。 祭酒又转头问文樾书院:“请问文樾书院的学子准备好了吗?”文樾书院也点头。 等祭酒大人问明准备情况,确定双方都准备好了之后,说道:“比赛正式开始,请两方抢答。” 文樾书院的代表首先做出回答:“今有盐铁专营政策一则,与民争利,国家重末,则百姓重末,成商贾之风,败耕作淳朴之态。唯有罢黜盐铁专营,重本抑末,发展耕作。” 国子监回怼道:“大兴朝国土辽阔,先帝哀边人之久患,边疆饱受战乱之苦,海疆倭寇频频侵犯,盐铁专营则可使国库充盈,可劳中国之士,以佐助边费。因此,盐铁专营势在必得!” 文越书院的人想到他们可能以国库来讲盐铁专营的必要性,没想到他们搬出先帝,不过他们也不怕,他们可是有圣人学说作为武器。 又进行了一番‘友好辩驳’。 黎文成首先站起来辩驳道:“圣人有云:贵德而贱利,重义而轻财。若用盐铁专营,百姓则背义而趋利。圣上行仁政,则无敌于天下,何故用费?” 霍霖:“倭寇侵边,屠杀群众,宜诛讨之日久。士兵战场杀敌,圣上大德,不忍暴于原野,体恤将士,纵千难万难,亦有伐倭寇之志。”[1] 说着直视对方的眼睛:“汝等现在能安然享乐,能坐在这里辩论,不过是前线的士兵在为在座的各位浴血奋战罢了!” 少年的声音在场地中回荡,仿佛带着围观的群众来到边疆,看到士兵在浴血保护疆土,久久不能回神。 文樾书院原先以为抓住圣人言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没想到对方抓着兵士不放,略有些无措的看着黎文成。 黎文成思考了下,悄声把自己的新思路告知李耀,李耀起身,反驳对方:“若废圣人言而兴兵戈,暴兵露师,以求长久之计,则粮食损耗巨大。盐铁专营非良策!” 霍霖答道:“盐铁专营由官府来掌控,能够减少富商大贾的产生,抑制土地兼并,让百姓更有精力耕田种地,不营于末,故盐铁专营,势在必行。” 场地内久久无声音,直到第一声掌声响起,雷鸣的掌声才向场地中唯一站着的少年涌去。 黎文成盯着站着的霍霖久久不能回神,他有预感到,这个少年对他改变态度后,他的运势就变了。 霍霖,是他人生中的变数。 29 第29章 二皇子现 【吾家有儿初长成, 跟了霍小爷两年,我清晰地看着他的成长。】 【是啊,男主的光环好像有点削弱, 本来男主是通过这场辩论赛获得皇帝的关注, 这次是霍霖获得关注了。】 【我仿佛听到系统的声音:叮,男主光环回收20%!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黎文成的敌视, 在跟着队友领完奖后,就庆祝去了, 沿途还接受着来自路边经过的人的祝福。 霍家人也看到了自己儿子|弟弟的成长, 他已经变成了可以庇护别人, 并且能够独当一方的雄鹰, 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们羽翼下的雏鸟了。 一堆人来在酒楼里庆祝着这准备了许久的胜利。 “为我们的胜利举杯!”社牛杨泰清首先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庆祝。 “我觉得吧!这次霍霖说的真的很好!那句‘尔等现在能安然享乐,不过是前线的士兵在为在座的各位浴血奋战罢了’这句话真的是讲到我热血沸腾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看向霍霖试图给他敬酒,霍霖看推拒不得,只能以茶代酒敬各位同窗。 “策辩是团队的比赛, 光靠我一个人是行不通的,我们能够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也是各位努力的结果, 为我们的付出,为我们的的胜利。” 说着举起他手中的茶杯:“干了!” “哈哈哈哈!”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作弊的行为,纷纷笑他,索性霍霖的脸皮也厚,不怕笑。 霍霖正在庆祝之际, 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弹幕上有了新情况。 【男主和兰阳公主在旁边的树林里坐船游湖耶。】 【这在原著中倒是没有说过,本来这个时间段应该是男主与霍小爷的炮灰姐姐浓情蜜意额时光,没想到现在弄成这样子。】 【咦, 这么久没有来小霍霍家纠缠,原来是有新的目标。】 霍霖想到姐姐现如今看似对黎文成无意,但是又没有丝毫对别人动心的样子,不由得开始向自己的长姐是不是对黎文成还抱有期待,思考片刻,还是想让她真的彻底死心。 霍霖走到镇远侯府的包厢,在家人疑惑的目光下说楼下的小树林貌似有只白狐,于是还不待他多说什么,霍琬就迫不及待的和他下楼,往酒楼旁的小树林跑去。 而坐在酒楼包厢里的霍家人对视一眼,笑。 不能厚此薄彼啊弟!一齐起身跟了上去。 霍琬看他们走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白狐,她小声地对着弟弟说道:“阿霖你这不会被骗了吧?” 霍霖摇头:“刚刚有人特地与我说的。” 霍琬脑中瞬间脑补出一系列:骗人分尸案,谋财害命案。 有点害怕地对霍霖说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她虽然有点儿武功,但是对付一些人还可以,对付的人多了就不行了。 霍霖执着于找所谓的白狐,并不理会霍琬,霍琬无奈只能继续跟着找。 终于来到弹幕所说的小湖,只见在湖边观景台下的小船上,坐着黎文成和一个穿着文樾书院服饰的少年。 霍琬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不是因为她还喜欢黎文成,而是因为她看到面前的黎文成竟然搂住那个一看就很娇小的男生肩膀,让靠在肩上,姿势暧昧不清,一副残害小花朵的样子,真不知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霍霖带着姐姐悄悄围观,看到霍琬皱眉的样子以为是还对黎文成有感情在,于是说道:“姐姐,你看他移情别恋了。” 霍琬一脸懵逼:“无情,哪来移情?” 霍霖抹了一把脸,他们当初只是有好感而已就被自己掐断在犄角里了,确实无情。 不过为了把那好感的苗头踩得不能再燃,霍霖还是舔着脸说道:“姐姐,你看他有其他人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 霍琬看着自家因为在学院读书,快与家中脱节的弟弟,想说什么:“我......” 只见前头的小船上突然突然传来惊叫声,原来是黎文成想要去解开套在栏杆上的绳子,想要带着那个小男生去游湖,只是重心不稳,船突然摇晃起来。 黎文成一手拉在栏上,脚踩在船上,船已经有点飘逸,他整个人被拉得长长的,还连带着船倾斜住了,引得船上的另一个人惊呼害怕。 霍琬顾不得隐藏自己,从草丛处跑出去,一个石头射过去,正倾斜的船受到另一边的力突然回正,黎文成脚不够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在船上的小男孩焦急的去拉,力量不够却反被拉下手,两个人不知是都不会水还是一时紧张竟然在水中噗通起来了。 黎文成可能有点儿水性在那边,没一会儿就停下能够漂浮在水面了,但是那个小男孩还在继续挣扎着。 霍琬见状也来不及计较那些,从观景台跳到小船上,手一伸,力气一收,直接把那个还在挣扎的小男孩拉了上来,再拉着他跳上观景台上,让他躺平。 霍霖停下想要跑过去的脚步,往后转,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长发如丝,湿透的衣服贴在小男孩耳朵身体上,显露出他身体的曲线,霍琬这时候才发现……可能他应该称作‘她’? 而此时猛地一回头的霍霖,一下子对上了四双眼睛。 他眨巴眼睛,对面的人对他露出无辜的笑容,正是想要一同来找霍霖口中那虚无缥缈白狐的霍家人。 霍霖在心里自嘲:一二三四五都在这里,还真的是一锅端。 霍铮和镇远侯看到霍霖这样的举动也猜出了什么,一同转身背对着湖边。 镇远侯夫人和少夫人一同上前去帮助懵逼的霍琬。 在水下的黎文成自有一直跟在霍家众人背后的家丁去救治,而霍家的女眷看到躺在地板上的那个人的身体也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女儿身,镇远侯夫人便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让粗使婆子搬着她送去衣馆。 霍家众人已经安排人跟着去医馆了便没有再跟上去,只是转身的时候恰巧看到被救上来的黎文成,此时的黎文成不复在外人面前的光鲜亮丽,浑身湿漉漉的。 他仿若不好意思见人,面色躲闪,不过避之不得,还是向霍家众人问好,霍家众人看他这副凄惨样也没有为难他什么,只是让下人带他去医馆。 在临走之时,像是不放弃一般,黎文成再次转头望向霍琬:“霍姑娘,我刚刚只是和我学弟游湖而已,别无他想,你别误会。” 霍家众人露出震惊的神色,只想说:你当我瞎? 不过黎文成说完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转身跟着下人离开去往医馆。 【这就是龙傲天的自信。】 【啊这,我好想告诉男主不要那么自恋,我看这家人的智商好像都在线。】 霍霖震惊完,就有点小心翼翼地看向姐姐:“姐姐,你是不会信他的吧?” 霍琬再次觉得自己的傻弟弟因为不经常在家可能错过太多了,于是:“娘亲已经在给我准备成婚事宜了你不知道吗?” 霍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在空中飞着,感觉自己改变不了命运,悲从中来:“不是说……无情吗?” 镇远侯夫人看不过他那样子:“你之前不是给你姐介绍了元基?” 霍霖一下子转不过弯:“可是,可是当时姐姐不是不喜欢元基?” 他记得他们当初可尴尬了。 说到这个大少夫人就笑了:“小叔,你什么时候看过男女见一面就能表现出好感的,都得是循序渐进,慢慢来。” 镇远侯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以为元基是你介绍的,就放心的让他和琬儿接触,父亲查过,他性格纯良,父亲是工部尚书,虽然工部不算实权部门,不过家风清正,倒是可以。” 霍霖想到这半年来也没听元基有什么动静,不同于霍霖第一年一定要住在国子监,元基因为比霍霖提早一年进入入学,等霍霖进入国子监的时候,元基就已经可以走读了。 没想到在自己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元基竟然已经和姐姐准备谈婚论嫁了? “那姐姐喜欢他吗?” 说到这个霍琬的脸颊绯红一片:“你说那个呆子啊。” 想到这一年的接触,不由得心神一荡:“还算不错,很讨人喜欢。” 镇远侯夫人打岔道:“不过你也不要那么心焦,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让他们私下里悄悄接触,订婚成婚什么的都要等到明年你们考中举人后才成婚,现在只是在准备。” 霍霖这时候才宽下心来,他可要找元基算算账,没想竟然瞒着自己这么久。 聊着聊着霍家众人就来到了医馆门口,侯在门口的小厮看到自己的主家到了连忙恭敬地问好,说道:“回禀侯爷,刚刚送过来的两位已经没有大碍也已苏醒了。” 霍家众人听此也没有进去的打算,而是转身直接去前面的酒楼继续吃席,刚走没几步,只闻身后传来一声:“侯爷安。” 清润的男声成功地让霍家众人停下脚步,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温润儒雅约莫十五岁的男子正站在医馆门口,向镇远侯打招呼,而他旁边正站着一个披着白色帷帽的女子。 【六六六,笑面虎二皇子与霍家人首次集体碰面。】 【他来了他来了,黎文成依附的二皇子来了,他想要用你父亲手中的中军来发动宫变,但是你父亲不依附于他,于是就咔掉你父亲让他的人取得你父亲兵权的人来了。】 【全家流放倒计时开始。】 霍霖:“……” 听我说:谢谢你我的弹幕朋友,谢谢你们的一次次提醒,我真很开心认识你们。 30 第30章 皇室隐私 霍霖觉得自己不能再看面前人, 即使他再怎么儒雅现在自己眼中只出现自己一家被全家流放的场景。 镇远侯看到面前人也略微有点惊讶,看旁边那个帷帽女子的身形和女儿救的那个人有点像,再想到大公主所说的......, 啧, 也就知道对方来这里的原因了。 拱手问好道:“老臣见过二皇子殿下。”霍家其他人也跟着问好。 二皇子扶起镇远侯的手:“在外侯爷无需叫我二皇子,叫我邦辰就好。” 两人寒暄了下就默契地不再客套各自回去了。 毕竟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二皇子带着帷帽女子与霍家众人说一声后就上马车准备离开了,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看向霍霖:“久闻霍小公子天资聪颖有文曲星之相,希望以后能够和霍小公子多加认识。” 霍霖嘴角勾起一抹笑:“呵, 好。” 被这么一打岔, 霍家人也不去酒楼了, 直接坐马车回去。 回到家中饭厅等全部菜都上齐全了,霍霖让全部下人都下去,借机询问自己的父亲对于二皇子的情况了解如何, 自从知道二皇子的夺嫡才是主要元凶后,他也一直有在试图了解二皇子,但还是想了解下父兄眼中的二皇子。 看全是自己人, 镇远侯思索了下, 还是决定告诉小儿子一些基本的情况。 斟酌了下, 说道:“大皇子幼时落水夭折,二皇子赵邦辰的母妃苏贵妃颇得帝宠, 连带着二皇子也受到圣上的宠爱, 二皇子算是‘长’,温润有礼喜爱儒学, 在文臣当中有贤名。” 此暗示立嫡立长,二皇子占据了‘长’,且获得文官支持。 “中宫生了太子后伤了身体早早仙去, 独留下5岁的大皇女宁安公主赵邦媛与年仅一岁的太子赵邦彦,现今太子十一岁了,也开始随着圣上一同学习如何处理国事。” 但中宫一脉终归是弱了。 霍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思考着宫中皇子们的情况:“太子一岁就丧母,能到现如今这个程度,也是极不容易。” 镇远侯看小儿子感兴趣,用更小的声音对霍霖说道:“太子更多地也是靠着宁安公主和外祖家才能平安长大。宁安公主聪慧过人颇得圣上宠爱,5岁就能够靠着外祖家的势力和皇帝的宠爱保护自己的弟弟了。” 霍霖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小女孩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男童,当风雨来临的时候就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的样子。 镇远侯眼里流露出担忧:“随着皇子们逐渐长成,我们镇远侯府应当多加谨慎。”切勿战队。 话不敢说满,怕隔墙有耳,镇远侯只能点到即止,世道没有那么容易咯。 霍霖知道原来家中的困境这么早就显露出来,只有自己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 他再次由衷的感激弹幕,是祂们把血淋淋的现实直接无遮挡的披露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知道如何行事,懂得上进。 霍霖在参加完比赛后更加认真努力了。 在霍霖努力的时候,他的好友也不逞多让,陆元成功地通过恩荫考试,谋得了正七品知县之职,在闽府,在那边做三年知县,他父亲再运作一番三年后就可以回来做京官。 为了庆祝也为了送别,陆元组织了野炊活动,霍霖也终于出了一次关。 四月春暖花开时节,正是野炊的好时候,陆元带上他与霍霖共同的好友,霍霖带着他的院友与未来的准姐夫出现了,因为霍霖的缘故,陆元也与他的好友有接触,都是少年人,吃几次饭就都可以成为朋友。 来到京郊的半山腰上,此处土地平整,微风徐徐,正是京城人经常来野餐的地方,此时除了霍霖一群人还有另外几波也在这边野餐。 同时京城人士或多或少都彼此认识,霍霖就看到了几个自己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回来帮自己的小队伍一起摆放东西。 把东西一一摆放好,桌椅帐篷和烤炉,还有霍霖带来的镇远侯夫人友情提供的一些吃食,几个少年硬生生的在春日里出了一身汗,旁边的小厮们看他们慢悠悠的动作都看得着急了。 这几个不经常下厨的少爷公子,弄起这些东西来,可真让人担忧会不会磕着碰着。 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弄好安下去烤肉了,霍霖才有闲心与陆元了解他即将要去的闽府。 他听陆元说完后也了解了下闽府这个地方,可谓是“兵家不争之地”,山多地少交通不便,争夺的价值极低。 陆元也了解整个闽府的情况:“父亲也想让我不要去到那么远,可是当初的只有几处可以选,只能选择这个较好的。” 霍霖也理解,只是提醒道:“你了解过这个地方吗?” 这个陆元还是有做一定的了解的:“闽府可谓是八山一水一分田,境内多是丘陵,耕地少的可怜啊。” 说着陆元叹了一口气:“我也正愁如何解决,我父亲知道我要去闽府,已经在给我招募能随我去闽府的幕僚了。” 霍霖想到自己所查阅的资料:“闽府以前发展的不错,民众大多依靠海洋捕鱼为生,但是大兴现在实行严厉的海禁政策,寸板不许下海。那边耕地又少,交通又不便,除非是开海禁,开港口,要不然很难过。” 陆元颓然,手上的棍子戳着烤肉。 “不过。”霍霖把他手中瞎戳的棍子拿下来:“你可以试着先从民生下手,圣人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先让他们吃饱饭再进行教化是最正确的步骤,至于如何做到仓廪实......” 【用钱砸啊,也可以做特色商品啊,比如把你旁边的粗糖提纯做出受贵人追捧的白砂糖。】 【以滴漏法辅之以黄泥脱色,就可以把粗糖变成细白如砂的霜糖了】 本来正为陆元出谋划策的霍霖手中动作一顿。 细白如砂,霜糖。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红色粗糖,想象它变成如砂如霜的样子。 一个新奇,要是营销得当可以受到贵族吹捧的东西。 于是转头向旁边的陆元问道:“记得《神异经》有说过南方有甘蔗之林,多节多汁,香甜如蜜,其汁令人润泽。”[1] 陆元一脸懵地看着他,这他倒是没有了解过,转头问旁边的杨泰然:“南方是有甘蔗对吧?” 正在与烤肉做奋斗的杨泰然点头,他可是正宗的南方人:“当然有啊,多得是呢。” 霍霖听此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陆元的闽府之行好像有救了。 乍一了解到霜糖的做法,霍霖激动极了,但是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首先,黄泥可以脱色? 霍霖妄图把俊脸皱成包子的样子,想了许久还是无果后,他对陆元说道:“你说你要是在闽府发展出某种特色产品,会不会商贾纷涌而至,给你踏出一条大道来?” 陆元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如果闽府还可以下海,像其他府一样盛产珍珠或者珊瑚。 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陆元欲哭无泪,他假作悲伤状,望着霍霖:“要是现在还可以下海就好了,那些商贾绝对可以踏平闽府那些山,有山也可以劈开。” 追逐利益是商人本性,只要有利可图,让他们跨越刀山火海他们都敢。 霍霖企图开发他的脑洞:“你可以想想看,比如改造?” 他拿起旁边的粗糖:“你看着糖如果能够变成细如砂石,像白霜一样漂亮,甜美,会不会吸引商贾?” 再拿起身上的银两:“比如你在闽府发现银矿?” 【???脑洞接洽?他竟然能够把想法开到白砂糖去?】 【难道我们的脑洞可以接洽到小霍霍身上?】 【一般是认知限制了想象力,没想到小霍霍竟然能够想象到白砂糖?期待小霍霍制作出白砂糖!】 【难道霍小爷能够看到我们??】 【想太多,原著没有过多着墨霍小爷的故事支线,看现在的整体故事发展一看就是编剧魔改,改成这样子也是牛掰,蹭最近的反穿越热度吧,就希望编剧不要被原著党骂,毕竟他真的抹黑原主角。】 【嗷!不过我喜欢现在的发展!最喜欢小霍霍把自己做出来的发明最后用之于民,推动历史发展进程的样子!期待大兴朝不要像历史一样被推翻!】 弹幕的肯定并没有办法影响现实中的人,比如一向跟着霍霖走的陆元这次不由得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霍霖。 旁边的几个好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齐声道:“白日做梦也不能这么个做法。” 霍霖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一个世界一个脑洞,他这群只读书的好友注定是无法享受脑洞大开的苏爽了。 霍霖没有打草惊蛇,毕竟这个想法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还是不要让别人空欢喜一场了。 等到野炊结束,几位好友各回各家时,霍霖就先找来管家,让他去寻找会做蔗糖的人。 他得先知道糖是怎么做出来的,才能够去解决脱色的问题。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管家果然带来了几个会做蔗糖的人,不过他们是镇远侯府所经营的酒楼下的厨子,可不是什么匠人。 霍霖来到自己院子里的厅堂,问他们:“你们可知糖是如何做出来的?” 几位厨师面面相觑,最终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厨师站出来,回道:“大人,小人等做吃食时糖已经是做好的状态,我们会做糖的点心,但是不知糖是如何做出来的。” 霍霖这才知道他搞了个乌龙,他应该对管家说,找会做出糖的匠人,而不是会做糖制品的人。 让管家重新找人,并且仔细吩咐是找会做出糖的人。 管家也知道自己找错了人,急忙下去找人,找到镇远侯府酒楼的供货方,再去找人过来。 霍霖等到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霍霖询问考察了一番,确定了对方会做蔗糖,便随着对方去往位于城郊的庄子上。 还没到达庄子的里面,只见庄子的四周种植着长丈余,高大如竹的绿色植株,霍霖只以为那是竹子。 等到走的越来越近,引路的匠人觉得这位大人既然对制糖如此感兴趣,可能也会对他的原材料感兴趣,便介绍道:“大人,您看这绿油油像竹子一般的东西,便是甘蔗了。” 霍霖没想到这竟然就是甘蔗,他以往见到的甘蔗都是切成一小块白白的,没想到实际上是绿色的。 跟随着匠人走进庄子,只见一个个大大的陶瓷盆在太阳底下暴晒,里面盈满了暗红色的浆水。 31 第31章 实验霜糖 霍霖抛开匠人, 自己走近那些暗红色的浆水,走到近处只觉得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如若仔细闻去, 可以清晰的知道正是从这些陶瓷盆中散发出来的。 霍霖询问匠人:“大爷,这是?” 匠人看到这位侯府少爷感兴趣, 憨厚地笑道:“这就是大人在找的蔗糖了。” 【俺知道了!这就是甘蔗榨取其汁曝晒数日成糖的那个暴晒步骤!】 【看到活着的历史!感谢霍大大!】 半空中的弹幕因为霍霖又有新的地图出现,转而更加活跃起来了。 霍霖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想到自己平常吃的甘蔗, 又不解地追问道:“大爷,你知道为何甘蔗里面是白的, 汁液为透明,但是做出的糖是红色的原因吗?” 匠人有点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 “甘蔗汁可能是因为有水, 所以颜色是透明的, 把它们做成糖需要经过小火不断熬煮三个时辰,熬煮成后就变成红色的粗糖了。”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来解匠人不能解开的疑惑,霍霖转头看去,一个穿着匠人短打衫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看到霍霖转头, 那人礼貌地问好道:“小人丁山拜见小公子。” 这个庄子, 正是镇远侯夫人的陪嫁,里面的庄丁都在霍家的手下工作, 所以霍霖也可以说是这个地方的小主人了。 一直带着霍霖的匠人看到年轻男人不好意思地对霍霖说道:“这是小人的大儿子,他平日里就喜欢研究这些小东西, 小公子见笑了。” 霍霖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就喜欢这种乐于专研的人:“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如何做出糖汁吗?”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步骤让糖变红,又是哪个步骤可以加入那个所谓的脱色剂来制作霜糖。 那位年轻的匠人丁山闻言兴奋地点点头,他有预感, 他获得提升的机会来了。 丁山引着霍霖来到前方的工具房,拿起一个向镰刀的工具:“少爷您瞧,这是蔗削和蔗镰,主要是作为削砍甘蔗使用的。” “我们用这个把甘蔗削砍好就把甘蔗堆垛放在这个房间中。”三人来到旁边的房间,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放着一堆甘蔗。 丁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夫人说要做吃食的,卫生得管好,所以我们都是保持得干干净净的。” 霍霖赞同地点头,确实是要把卫生做好,要不然吃坏肚子闹出人命来,到时候就麻烦了,不过一看就知道并不是在这个步骤进行脱色的。 他让丁山继续介绍,丁山带霍霖来到另一个大房间里,只见里面一堆木作成的材料,丁山介绍道:“小少爷,这是榨甘蔗汁的地方,有蔗碾、榨斗和榨床,小少爷要试着榨汁看看吗?” 【要!小霖霖!满足我的愿望,我想试试!】 【想要加一】 【想要加身份证号】 刚巧霍霖也想试着榨汁看看,于是丁山把一甘蔗段洗净放在碾子里,把连接的绳子连在牛的身上:“一般都是直接用牛来拉,小少爷把这个蔬菜给牛吃,它就会拉动了。” 霍霖尝试着喂了一次牛,果然牛开始动起来了,随着牛动起来,蔗碾转动,碾压着下面的甘蔗段,缕缕淡黄绿色的沿着缝隙流了下来,汇聚在下面的陶瓷盆里。 等牛完全停下来时,霍霖上前拿起陶瓷盆中的甘蔗汁,黄绿色的?他试图在脑中想象黄绿色的汁液如何变成红色,可惜缺乏经验的脑子告诉他还是直接实践下比较好。 “我待会儿想要自己熬煮看看需要把它带上吗?” 丁山想了下:“小少爷,待会儿我们会经过熬煮糖浆的地方,那里面有很多糖浆,倒是不用带上,这些甘蔗汁太少了。” 霍霖点头表示明白,于是就没有带上这个陶瓷盆,而是跟随着丁山来到另一个大房间里,还没有走到里面,霍霖在外面就已经感受到热量了。 他正想要跟进去,丁山迟疑地建议道:“小少爷,里面十二个时辰都在熬煮甘蔗汁,极其炎热,要不我们去小厨房熬煮给您看?” 霍霖感受到热量,但还是想亲眼看看制作的大步骤,便说道:“进去看一眼吧,再出来外面。” 说着率先迈步走进去。 只见里面有摆放着五六个超大铁锅,铁锅里盛满了暗红色的糖浆,而在铁锅的旁边赤着上半身的大汉围着铁锅拿着根大棍子在搅拌着糖浆。 【所以围着铁锅绕圈圈的人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绿江江把他们弄成马赛克人了?】 【画面很美,可惜我无福消受】 【我猜一定不是我们不能看的。】 霍霖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忍受不住热度退了出去,感叹道:“里面的温度如此之高,也为难那些匠人了。” 此时略有些嘴拙的丁山也不知道接什么,只能憨笑的应和,霍霖随着丁山来到一处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丁山拿出小陶炉和小铁盆,把装满黄绿色甘蔗汁的铁盆放置在炉子上,小火慢炖。 他略微有些羞赧的对着霍霖说道:“小少爷这至少要熬煮一个时辰之久呢,您要回去歇息下吗?” 霍霖出来时还是早上,现在已经是大中午了,他思考了下待会儿可能要做的事情,感觉自己在这边瞎耗着也是浪费时间,于是对丁山道:“你帮我把这个放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的房间里熬煮就好。” 正午还是比较热的,不过因为随时准备上面的人抽查,每间庄子里倒是都有几间房间布置得尤为舒适。 他们把东西移到管事已经提前打扫好的房间里,丁山在一旁负责熬煮,霍霖还贴心的让人在旁边给他放置了一盆冰块降温,不过效果嘛,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霍霖就在旁边思考着如何才能把这些红不溜秋的糖浆从红色变为白色,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弹幕那边有异动,霍霖抬头望去。 【系统公告:叮!检测到弹幕所发送的内容透露出详细的霜糖制作方法,会对历史进程造成严重影响,特此屏蔽视频观看,具体恢复时间静待通知。】 他可爱的‘弹幕’朋友又被关小黑屋了,霍霖在心中自我调侃了下就继续忙活演变着待会儿实验中会出现的无数种可能性。 他一个一个的去做实验,不怕做不来。 “小少爷,熬出色了。”丁山在旁边提醒道。 霍霖听此走过去,只见原本是黄绿色的汁液此时已经微微有些发红,并且在搅动的时候能够明显看到凝滞感,已经开始粘稠起来了。 “你继续熬煮。” 霍霖索性蹲着看熬糖边回忆,让自己更有思路,想到弹幕所说的,他的口中喃喃自语:“以滴漏法辅之以黄泥脱色,就可以把粗糖变成细白如砂的霜糖。” 首先,何为滴漏? 滴,得控制糖浆往下的数量,也就是口子得小,亦或者口子处有东西堵住,留出点儿缝隙给它滴,那他就得找匠人做出一个可以让糖浆滴漏的器具。 黄泥脱色?已知糖浆是在熬煮中变红,他要直接把黄泥加进去熬煮,再行滴漏之法?亦或者熬煮后还处于流动状态的糖浆放入可以滴漏的器具,里面再加入黄泥? 弹幕说滴漏法辅黄泥脱色,也就是滴漏法在前,那应该是第二种方法比较正确。 确定了方向,霍霖看向丁山,怀抱着一点点希望,他询问道:“阿山,你知道怎么能够让糖浆滴漏吗?” 丁山虽然不知少爷问这个有什么用,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道:“小少爷,要是想让糖浆滴漏需要控制糖浆的浆水,可能得找个口子小的瓮。” 霍霖听到这点,脑中也有了点儿方向,走过去书桌那边把脑中的设想画了下来。 下面口子小,上面最好也是镂空的,方便加新的糖浆,最底下有个可以接滴漏的糖浆。 一个三角形的架子,上面架着个倒三角形瓮的形状就差不多出来了。 霍霖拿着它去问丁山:“你见过这种形状的瓮吗?” 丁山仔细端详后摇摇头,他还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瓮。 霍霖也不勉强,知道糖浆是怎么变红后,他让丁山带他去寻找这边的管家,让他找人定制这种瓮。 管家一看这种瓮就说道:“小少爷或许不用专门找人做新的瓮。” 说着让霍霖稍等片刻,就去仓库里找新东西。 霍霖等了一会儿,管家手抱着一个圆墩墩的身体,口子小的大瓮走了出来。 “小的刚听小少爷说,想要的是上下可以通透的瓮,小少爷看这个怎么样,待老朽找匠人把它底部挖空,比小少爷找人重新制作方便多了,小少爷觉得如何?” 霍霖现在看这个瓮只觉得它格外的眉清目秀,开心道:“好,就它了!” 说开干就开干,不说虚的。 庄子的管家立刻找人给这个瓮开底,只见他找的那个老人在瓮的底部画个线,这边敲敲,那边敲敲,再拿进自己的作坊里面,等他拿出来后,霍霖惊奇的发现,底部已经是镂空状态的。 拿起来一看,透过底部可以看到老管家那张笑开花的脸。 霍霖被吓了一跳,放下瓮,又请老管家做了个架子把这个瓮支棱起来。 终于把这些硬家伙弄齐整了,此时天色已经日上三竿。 霍霖算了算时间,明天自己就要去国子监,今晚要是晚回去,可能城门都闭锁了。 就把庄子上的人叫上几个,带上瓮、架子、甘蔗那些硬家伙,往镇远侯府中去,至于最后能不能把霜糖做出来,霍霖觉得大概率是可以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霍霖他们往京城内去。霍霖在路上也不忘在脑中演算各种可能性。 来到镇远侯府的大门口,丁山这些庄子上的仆从羡慕地看着镇远侯府的大门,他们这是第一次进镇远侯府,以前只有管事进去过。 马车直接开入霍霖所在的院子里,霍霖让他们把东西一一搬下来,放到自己院子的大厅里。 等他们休息好就可以开始了! 霍霖指挥着大家把瓮用三脚架架好,下面放着一个大大的陶瓷盆,然后在旁边熬上糖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糖浆熬好。 最后,霍霖看着另一个盆子里的黄泥块沉思。 “阿霖,你这里怎么那么香啊?” “好像是糖的味道?” 霍霖院子的大门口处,霍琬和霍铮听说霍霖搞了很多东西回来,也过来凑热闹了,他们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看到霍霖在搞的东西,不由得惊奇地绕着它转圈圈:“阿霖,你这不会是......” 旁边的霍铮也是一脸惊异,怎么那么诡异,好像话本中某种不可言说的制药过程。 霍霖摆摆手,示意他们想多了:“我只是在做霜糖。” 霍铮想了下霜糖的样子,霜白色?白色的糖? 霍琬可能是最近接触了较多的管家之事,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种东西的利润:“弟弟如果能够做出来,那利润可是非常可观。” 霍霖也明白这点,所以现在在房间里的这几个人都是他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家仆,在忠诚上一定要做到没问题才可以进来。 “不过,这个霜糖要怎么做?” 本来只有霍霖一个人蹲,现在变成霍家三兄妹一起蹲。 霍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把自己的想法指给他们看:“我已经想到了三种方法,我准备一个一个地试试看,看看那种方法可行。” 于是,等熬煮好的第一波糖浆倒入瓮中后,霍霖依照自己的第一个想法,直接淋。 热滚滚的糖浆在瓮中,一滴滴黏着地往下滴落,藕断丝连,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等糖浆都倒入瓮中,霍霖拿起已经融成泥水的泥浆,哗啦啦地倒进去。 三双眼睛盯着翁里面已经和泥浆混在一起的泥糖浆,然后...... 无事发生。底下滴落的糖浆依旧是原来的糖浆,没有变白。 霍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没事没事我们继续。” 第二种方法。 霍霖把瓮摆好,把下面的小口子用草塞住,往下倒完泥浆后,轻轻地沿着旁边倒入泥浆,看着泥浆缓缓的一点点沉入最底下。 三双眼睛盯着瓮里的糖浆,然后......无事发生。 “可能一时之间不会变化,得久点,哈哈哈哈。”霍铮努力挽尊着。 霍霖继续不放弃,他已经决定要把每一种可能性实验出来了。 既然黄泥是脱色,他就让它在里面呆久点,不用着急。 他继续第三种。 第三种也是和第二种一样,只不过是霍霖是放入糖浆后没有用泥浆,而是直接用泥块放进去瓮中,最后一部分泥浆沉入糖浆的底部,大的就悬浮在糖浆上面。 第四种是直接加入黄泥进行熬煮。 最后,霍霖弄了另一个版本,就是把这些所有的瓮全部按照刚刚的顺序再做一次,然后密封住的版本。 最后霍琬和霍铮看着会客厅里摆满的瓮架和盆子陷入了沉思,他们在思考,自家弟弟读书读傻的几率有多大。 让自己的哥哥姐姐先行回去,霍霖一整晚起床了无数次去看这些瓮里白糖的变化,可惜,直到第二天他要去国子监了,这些白糖还是丝毫没有任何变白的迹象。 霍霖最后一次查看的时候黄泥还是黄泥,暗红色的糖浆依旧是糖浆,各不相干。 他只能吩咐丁山众人守着这些瓮,迈着因为熬了一晚上显得有些飘的步子坐上马车赶往国子监。 尽人事,听天命吧。 32 第32章 贵如黄金 此时距离学院大比刚过去没多久, 霍霖带领国子监获得策论赛第一的事情国子监的学子们记忆犹新。 “霍师兄。” 迎面走来的人向霍霖打招呼,霍霖一脸淡定地同他打招呼,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今天霍霖到达国子监的大门口时就发现了, 原本和路人甲差不多的自己突然多了很多单方面认识他的人, 啧, 神奇。 等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 其他院友都已经来了, 他们见霍霖这间院子有动静后, 就走过来他这边聊天。 “阿霖,你最近可真是我国子监的名人啊。”沈老大拍了怕霍霖的肩膀感叹道。 霍霖一听就知道是因为学院大比的事情, 不在意地说道:“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大家的功劳。” 杨泰清不赞同了:“也不能这么说,你的思维比较敏捷,要不是你, 这次的比赛又是文樾书院那边赢了。” 说着悄悄靠近霍霖的耳边用四个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听说这次圣上也来了,就在旁边。”可惜他当时紧张得根本没有注意旁人。 霍霖一听圣上就想起一开始就不见了的父亲, 可能当时父亲就是去陪皇上?他在朝中并无职位, 宴会时也不爱往前拥, 倒是很少遇见皇上,不过听父亲说皇上确实有点儿喜欢凑热闹。 此后的日子里霍霖就在学院里和院友同进同出专注学习。 不再想府中霜糖的事情,霍霖想着左右找人盯着了,要是有新情况府中定会派人来找自己回去的,自己只管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来到上大课的地方,随着同伴坐到位置上,霍霖百无聊赖之际想到自己还真是许久没有见到‘弹幕’朋友了,真真是想念得紧啊。 正惆怅着, 就听自己的后面有人讲到:“下个堂假后,文樾书院的人就要来了,听说这次他们来我们书院学习的都是文樾书院的精英嘞。” “比如那个小三元?” “没事,他们有小三元,我们也有啊,我们的小三元还赢过他呢。” 听到熟悉的名称,霍霖转头:“文樾书院的人要来我们国子监学习?” 看到自己正在谈论的人就在自己面前,那学子也不由得有点羞赧,说道:“是的,据学长们说年年如此,会相互学习。” 霍霖明白地点点头,嘴角微勾,看来自己和那个黎秀才还有得聚啊。 还没等霍霖想到其他,就有小童来报,说镇远侯府有人来找霍霖。 霍霖疑惑地跟着小童来到国子监大门处,只见丁山正在马车下走来走去,手还不住的攥紧,脸上的笑容如何也遮掩不住。 心底有了一个猜测,霍霖走上前去。 丁山看到霍霖,还没等霍霖到跟前就激动地跑上前去:“小少爷,成了!”这时候也不忘霍霖叮嘱的要记得保密。 霍霖看到他眼里的泪花眼中也不自觉的有点儿兴奋,他们成功了? 让丁山在外面稍等片刻,霍霖转身回去同夫子告假一天,他今天一定要把霜糖的事情解决。 乘坐马车,飞快地赶回府中。 厅堂上仍旧摆放着八座陶瓷瓮,不同的是他们的盖子基本上处于打开的状态,此时两个庄子上的仆从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几个瓮。 听到脚步声,看到是霍霖来了,立刻跑出来,指着黑黝黝的瓮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霍霖也理解,这毕竟是他们期盼了好几天的作品。 也不再多话,走过去问道:“是哪个瓮中出现了霜糖?” 丁山率先走到霍霖的旁边说道:“小少爷,这几个基本上都出现了霜糖,但是质量有差异而已,这个瓮中的霜糖成色最好。” 说着打开第三个瓮:“这个瓮正是小少爷放入泥块的瓮。” 霍霖随着丁山的动作往瓮中望去,只见本来应该是红色的糖浆此时已经变成了霜色。 他的手下去搅拌了下,发现还是有点儿湿润。 拨开上层的糖,霍霖找寻着底下的黄泥块,却发现越接近泥块,糖就越洁白。 霍霖蹲下拔出塞在瓮口的草塞,只见里面缓缓流出黑红色的糖蜜,再稍微等待一会儿,流出的浆水中就带着黄色的泥水,最后变成了霜糖水。 霍霖猜测可能是黄泥吸附了红色的颜色,最后下沉到了最底部,留在上层的,就是霜糖了。 【啊啊啊啊我终于出来了!】 【啊(卡壳)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白砂糖?他竟然在这里做出来白砂糖?】 【我们以前用活性炭和等离子交换树脂来做吸附剂都不能分离,还得用离心机才能分离的杂质,他竟然用黄泥浆就可以了?】 霍霖看到他的弹幕朋友回来了本来还有些开心,可是...... 看到弹幕上的话,霍霖突然想到,他做出了的这些东西人能吃? 想到就去做,他吩咐小厮用这些可能对人不好霜糖用单独的厨具做吃的,然后找几只老鼠或者鸡试下。 小厮麻溜的下去,霍霖与其他庄丁继续启封几个瓮,一边在旁边记录它们的情况。 【我回来了!他这种白砂糖制作方法叫做盖泥法,在《天工开物·甘嗜》中有记载!可以吃!】 【天哪,要不是霍霖总是能够做出我们说的话之外的东西,我都怀疑他能够看到我们的话了,厉害了】 【确实!他竟然无私自通学会了变量实验设计和记录?我合理怀疑这个世界除了黎文成还有他也是穿越的!】 在看着瓮记录,并且早已会一心二用的霍霖动作慢了下来。 黎文成是穿越的自己也表现的像‘穿越’。 就是不知道黎文成会不会知道什么其他这个世界没有的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毕竟未来黎文成要是再投靠二皇子,二皇子又要暗害镇远侯府引发宫变的话,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有时候能够起决定性作用。 这个人真是个不可控的危险东西啊,霍霖的脑袋里不可自抑的产生了某些不可说的念头。 确定了霜糖真的对人无害之后,霍霖奖励了这段时间一直守着霜糖的这几人,便带着霜糖去找自己的母亲。 专业事专业的人来,霜糖更为适合的是进行买卖,而不是放着当摆设,而自己的母亲掌管着镇远侯府所有的经营,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啊。 此时镇远侯夫人正在自己会客厅里与少夫人一起在清点账本,霍霖从国子监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知道是被从庄子上带出来的庄丁叫回去院中,便猜想到是他房中的那几个瓮出了什么东西了,就没有去找霍霖。 没想到霍霖自个儿倒是来了。 霍霖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笑盈盈地走到镇远侯夫人面前。 “娘,嫂子,你们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婆媳两人半信半疑地对看了一眼,一齐打开上面的盖子。 摆放精致的乳白色的奶条上,裹着一圈亮晶晶的颗粒物。 婆媳两人眼里不禁露出喜爱,镇远侯夫人问道:“阿霖这是何物?上面的那些亮粉精致得紧。” 少夫人也看向自己的小叔。 霍霖看到她们喜欢,自己也开心。 让小厮把另一个盘子拿上来,亲自揭开盖子,盘子上盛放了如琥珀般晶莹的块状物。 “这是?” 霍霖笑着回答道:“嫂子拿一点点尝尝看。” 这个他已经教了大夫验明,包括自己也尝试过了,无碍。 霍大少夫人王修芊用上面的银筷夹起一点点放入口中,只觉得甜滋滋的,向旁边正好奇观看的镇远侯夫人说道:“娘,这是糖。” 镇远侯夫人惊异的看着这盘漂亮的东西:“世间竟有如此之好看的糖?晶莹若琥珀,洁净如白霜。” “冰盘荐琥珀,胜于霜糖美。娘亲,孩儿前段时日就在搞这个。” 镇远侯夫人虽惊异于这个的美与它背后所带来的的财富,但听到霍霖的话,本来还在脸上的微笑不由得僵住。 “霖儿。”她迟疑道,“你对匠事感兴趣?” 要知道士农工商,工可是排倒数的。 霍霖知道娘亲在担心什么,不由得笑出来:“这倒不是,陆元不是要去闽府吗?” “闽府那边海禁严明,前段时间和他聊到要是百姓有其他手艺,或者他身为知府能够有其他让百姓盈利的法子,他可能会做的舒坦点,儿子便想到了做这个。” 镇远侯夫人这才知道自家儿子前段时间忙上忙下的竟然是在忙这些,不由得有些心疼:“你把法子给他就成,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忙。” 霍霖无奈的笑了笑:“这也只是在试着看能不能做出来,要是不能不是让他白欢喜一场,更何况......” 他现在觉得一开始和陆元说的什么特色产品可能有点可笑,要经营起一府的经济不是光靠这霜糖就可以的。 “这应该只能让他积累点银两,有点儿闲钱做民生工作,让那边的百姓好过点,多的倒是没有。” 镇远侯夫人对自己疼爱的小儿子也没法子,她叫来分管经营的管家:“你和小少爷说说,这些霜糖的价值几何。” 既然小儿子以霜糖命名,她也就跟着叫霜糖了。 分管经营的管家进来,一看这糖霜就惊为天物,惊异于它与晶莹剔透的美。 他恭敬地答道:“回夫人,我朝百姓食用的大多数的饴糖,饴糖价格便宜一两贵则20文,贱则10文,而甘蔗汁做出来的石蜜一般为60文。”[1] 霍霖听此心中有点低落:“这么便宜的吗?” “少爷,不是。”管家肯定的说。 “嗯?”霍霖疑惑。 “一两糖霜一两金啊!”管家没有掩盖住内心的激动,“那些是普通的糖,小少爷做出的这些比琥珀更晶莹剔透的糖霜,可媲美黄金!” 早已料到的镇远侯夫人淡定喝茶,而在房间里的其他人,眼里都或多或少的带着惊讶,抽气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的弹幕: 【嘶~】 【嘶~嘶~】 【嘶~嘶~嘶~镇远侯府原地暴富?!】 霍霖也没有料到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能够带来那么高的价值,他看向管家:“真的可以这么贵?” 管家肯定的点点头:“少爷,这种霜糖举世皆无,鼓吹得当,甚至比黄金还贵。” 霍霖这才相信了,他兴奋地转向镇远侯夫人:“娘,我把它送给陆元后,他带去闽府就可以有更多的钱财为百姓某福利了!” 镇远侯夫人原本喝茶的动作僵住:“儿啊,一两霜糖一两金?”她提醒道。 乍然听到小少爷准备把霜糖送人的管家猛地抬起头,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小少爷!一两霜糖一两金啊! 霍霖也意识到家里人的暗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我们镇远侯府也不缺这点钱,把方子给陆元后让他只能用在闽府,我们在京城也可以做来卖嘛。” 镇远侯夫人也知道自家孩子的秉性,摆摆手让霍霖去找陆元吧:“陆元要是不懂得如何经营,你就让他去找他父亲,他父亲会教他的。” * 管家随着霍霖去他院中,路上霍霖向他询问如何用霜糖盈利,管家都一一如实讲述,例如物以稀为贵,由上到下推行等。 等到去到霍霖院中知道如何做出来之时,更是直接用看天神的眼光看向霍霖。 能够想出用黄泥脱色的小公子,真乃神人也。 不过为了预防方子泄露出去,他还是第一时间管控了现场和其他知道这个方子的人员谈心。 甚至叮嘱了霍霖待会儿见到陆公子后最好也让他管控下知道方子的人,人愈少越好,省的暴露出去,最后落得什么都没有。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霍霖表示收到,一边在心中感叹道:果然专业的事就要让专业的人来,当权者要懂得掌控专业的人就行。 转头去找陆元,他明天就要回国子监了,事情耽误不得。 霍霖出门去找陆元,博宁侯的位置距离霍霖家并不远,大兴朝开国不过三代,有侯爵在位的基本上都是陪着开国皇帝打过天下的人。 只是受封侯爵的人委实过多,除非是真正有实权的,例如镇远侯这种手握兵权,或者被封开国公、王爵这种,一般侯爵基本上没人看重。 食邑是虚的,达到一定数量才可以食实封,但是有实力的人不屑,没实力的人不够,因为每食一户实封,朝廷额外发二十文钱而已。[2] 霍霖来到博宁侯府的大门,等小厮叫开门后走进去。 没走多久就遇到来接他的陆元了:“阿霖你来了!”他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要去上任了,以为这段时间再也见不到阿霖了,毕竟霍霖是要去国子监读书的人。 人多口杂,霍霖并没有在这里多说什么,只是随着陆元到了他的书房。 宽大的书案上垒满了高高低低的书本:“这是阿元近段时间再看的书?” 这次轮到陆元给他介绍之前做的努力了,陆元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恩荫虽说可以给官员之子福利,不过选官得考核,所以那段时间就得疯狂背书做题。” 他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崇拜:“越读我就越佩服阿霖那一年多来的努力,能够坚持下来,非常人啊。” “心中有惦念,自可成功,像阿元不就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阿元这次要去闽府,我有一物要赠与你。” 霍霖说完,在陆元好奇的目光中掏出一张纸和一个精美的布袋,交给陆元。 “你打开布袋看看。” 陆元接过霍霖手中的布袋,里面装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仿若琥珀一般的东西。 “阿霖送我琥珀?” 霍霖摇摇头:“你试着尝尝味道。” 陆元将信将疑地把琥珀举高,缓缓的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口,舌尖传来甜丝丝的感觉。 陆元惊奇的望着手中的东西:“它它......”陡然想起霍霖之前说过的冰糖。 一脸震惊的望向霍霖,指着手掌里小小的透明糖:“阿霖这是?” 霍霖淡定地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霜糖,或者你也可以自己给它取名,比如琥珀糖,冰糖。”霍霖对这些并不在意。 最近被专门培训过,不像一开始一样懵懂的陆元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 糖本身就受世人喜爱,而这冰糖如琥珀水晶般漂亮,举世皆无,若运作得当,是可以进贡给圣上的存在。 霍霖把手中的另外一张纸递给陆元:“这是方子,你看看,看得懂吗?” 陆元颤抖着手接过霍霖手上的纸,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漏斗状的器具,还书写着霜糖具体的制作步骤。 还来不及说什么,陆元的泪水就迫不及待的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霍霖:“......”霍霖此刻慌极了! “阿元你怎么哭了,你就一个方子吗!”急忙上去安抚。 陆元仿若没有听见一般,抱着霍霖的肩膀哭了起来:“阿霖,我此生何幸拥有你这般为我着想的好友!” 闽府之行困苦,最有优势的海商被朝廷禁锢,耕地少,要想百姓得以安生,处处用钱。 他正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的好友竟然给自己送来了生财之道。 霍霖安抚地拍了拍陆元的肩膀,他也知道自己的好友从一个闲散二世祖转变成要担负一县之责的长官最近压力颇大: “身为你的好友,我只望你能够在满三年任期后平安归来。也预祝你的治下能够百姓士民,安堵乐业。农不易亩,市不回肆。”[3] 33 第33章 誓做卷王 明年的八月就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了, 霍霖解决了陆元的问题后继续跑回国子监去读书。 作为一个不做则已,一做就想做到最好的卷王, 霍霖觉得, 小三元后的□□,定会是他通往仕途最好的敲门砖。 虽然六元及第的几率渺茫,但是拼一拼又何妨,霍霖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大摞书想到。 不过, 听到夫子说到要上交作业的时间后, 霍霖欲哭无泪, 望着林夫子:“夫子, 要在半月内把这些书全部看完吗?” 林夫子笑着点头:“距离三年一次的乡试只有短短五个月,京城是最晚知道主考官,等到告知主考官时已经来不及做准备了, 索性能够在京城主持乡试也就翰林院和内阁的人,老夫就把所有能够担任主考官这一职责官员的历年文章都买了回来, 你就当观百家之言去芜存菁吧。” 霍霖叹了口气,理解理解。 他从一大摞书中拿出今日要读的书,搬起剩下的一大叠把它们放进书箱中:“去芜存菁,积学识之众,下笔如神啊夫子,您就等着学生我给您考个解元和状元回来吧!”[1] “狂妄小儿,你先把它看完再说。”林夫子笑骂道。 霍霖嘿嘿一笑“夫子, 那我回去看书了。” “嗯, 记得全部看完后, 把它们的观点和应对之策写出来。” 霍霖应了下,麻溜地领着自己的作业跑了,每次来夫子这边都能够领回去一堆的课业, 霍霖觉得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霍霖昨天才从国子监回来,休息了一晚,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地过来夫子这边,到家的时候都快到饭点了。 京城的三月天气还是挺冷的,北风嗖嗖刮人。 霍霖进到饭厅,脱下斗篷,此时的饭厅中霍家几人皆在此,同时在的还有一个可爱的包裹得圆滚滚的小豆丁——霍煊明。 取自‘光明煊赫机锋峭’满含霍家人对麟儿有自己追求,前途远大的盼望。 霍霖落座后,霍家人关心的问着他在国子监的近况。 等到吃完饭,霍霖逗了逗自己的小侄子,对霍琬询问道:“姐姐最近进展如何?” 一同逗小孩的霍琬闻言:“也就那样,我最近倒是做出了些东西,你要一同去看看吗?” 霍霖闻言感兴趣地点点头,两兄妹午休下,就跑去霍琬的地界,发现果然是越做越好,人也越来越多了。 霍霖夸赞鼓励了一番霍琬,姐姐既然对此有想法,还是需要多加鼓励的。 等到霍霖在家中休息完,就又回去国子监了,现如今家中一切安稳没有什么需要他烦恼的,霍霖准备继续带着自己的同窗一起卷生卷死! ...... 五月五天晴明,没有春天的阴雨绵绵,也没有夏天的炎热高温,霍霖想到他的弹幕朋友曾经说的‘模拟考试’。 “你说我们要不要来一场模拟乡试的考试?”霍霖看着外面一片晴朗的天气对旁边正在大快朵颐吃着午饭的杨泰清问道。 杨泰清从吃饭的间隙中抬起脑袋思考着何为模拟考试:“你说我们事先模拟乡试的流程,就如月考一般?” 国子监每月的月考除了每月把考生关进号房里,也可以说是另一种的模拟考试。 【模拟考试??霍霖又学到了一项新技能了吗,我现在觉得霍霖可能真的和弹幕有心灵感应,要不然怎么能够做出那些具有先驱性的事情!】 【哈啰霍小爷你看得见我吗?好的看不见验证完毕,只能说编编牛大发了,我现在越发觉得霍小爷才是这部剧的主角了。】 【传说中的魔改吧,这个编剧也是牛,这么个改法。】 霍霖看着弹幕,解答着杨泰清的疑问点点头说道:“乡试考三场,每场三天都要在里面,还要考生自力更生,我们可以试着模拟下它的环境,看看我等能不能适应,不能适应也能及时调整状态。” 杨泰清想着也是:“比如做饭做到拉肚子也能提早学下做饭技能。” 想到此转头问旁边的沈喻之和晏温:“你们觉得怎么样?” 沈喻之和晏温也觉得这样子不错。 “可行,不过在国子监里面应该是不可以的,毕竟九天六夜,为了预防出意外还是得有人全天在外面看护着。” 众人都赞同,于是这件事情霍霖就自告奋勇去办了,在国子监办这种的可能性确实很小,毕竟是在集体生活中。 四人和夫子以要回家中模拟考试的理由请假,在夫子的迷惑下也详细地和夫子说为何要如此做,夫子听完觉得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在征得霍霖同意的情况下告知其他学子,他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自己组织模拟考试。 当然让国子监自己举办是不可能的,国子监秀才阶人数过多,每年乡试无论天气多么好,也总有人会因这因那的遭遇不测,他们人手不足,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霍霖已经提早修书给自己的家人,告知了想和院友在家中提早进行模拟考试的事情,林夫子听闻,也觉得这个方法极好,把出题的‘重担’揽过去,于是出题也就担在林夫子身上。 ...... 人间五月天,浅夏胜春烟,霍霖原本以为模拟考试不在话下,直到他真真切切的被关进了模拟考棚里。 原本宽敞的院子里此时建起了五栋有别于院子风格的小瓦房,破落、寒酸。 之所以是五栋当然是霍霖的未来姐夫元基也跟着来了,身为霍霖的未来姐夫兼好友,霍霖觉得有好处的事情当然也会和他说一声,元基觉得模拟考试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跟来了。 霍霖站起身来,透过门的上方望向外面,外面站着一圈霍家人,他们看到霍霖被关在里面还要待三天也是止不住的担心,还好这是在家里有任何情况随时可以应对,霍霖也说了除非是真到危及生命的事情就不要理他。 霍霖观察着这考棚,听说这考棚是镇远侯让管家去真考棚那边观看许久,一比一还原造出来的。 深4尺,宽3尺,斑驳的墙面,凹凸不平的地板,还有极有可能漏风漏雨的屋顶。 【......风萧萧兮雨飘飘,给霍霖拉一首二胡映月,我一看到这个地方我可以保证霍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惨的一个房子。】 【我记得《聊斋志异·王子安》中就有提到乡试的考场就如蜂窝,现在还好,等到霍霖晚上睡觉才有他受的。】 说是床板,实际上也是座位,霍霖拆下床板外面那一块,支棱起来,一个桌子就好了。 【霍霖霖你往床板下看,可以收获惊喜哦。】 【嗯嗯嗯?什么惊喜??霍小爷快去看!我没有见识我先说!】 霍霖:“......”霍霖当然知道下面是什么,毕竟三天基本上不能出这个号房,要是在考试中一出还得被盖戳子,不得把其他东西都准备好。 霍霖把床板拆了一半作为桌子,桌子下面的桶自然也露出了一个边沿。 霍霖看到了,索性把手伸向床板底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东西的角拖了出来。 一个装了半桶草木灰的暗色木桶,看到这个东西,霍霖用比刚刚快许多的速度飞快地把它塞进去,心想:好了好了给你见识好了。 不过正式的考棚有些可没那么松快,有偷工减料的‘小号’,有在臭号旁边的‘底号’,九天六夜的,不可不说是一场对学子身心的双重考验啊。 【霍霖的表情: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哈哈哈哈】 【这环境,九天六夜真的是度日如年啊,我就知道是这样子】 霍霖无奈,他果然不能过于纵容这群特殊的‘朋友’。 满头黑线地坐回位置上不想再动弹,霍霖把东西摆放好就静静地等待模拟考试的开始了。 三天两夜的模拟考试,即将开始。 34 第34章 模拟考试 随着一声模拟礼炮的声音响起, 正式代表着模拟考试的开始,霍霖看向门外,外面悄声伸进来一卷纸, 霍霖接过本次的答卷。 然后就在外面, 穿着一身玄衣客串衙役的霍铮,他的手中举着写着硕大考题的木板上走过, 本来极大的木板在高大的霍铮手中犹如缩小版。 看到弟弟看过来, 霍铮朝着霍霖笑出一口大白牙。 霍霖觉得这场乡试的模拟效果不能很好的考验自己的身心,他都快被自己的家里人逗乐了。 乡试考试还是以四书五经为主, 但是因为考上举人后可以做为官员预备役了, 所以连带着也着重考察考生的思想和办事能力, 比如考诏、判、表、诰等文体和时事政务。[1] 霍霖认真地看着考题,心想难怪要考天,光是第一场就有四书题道,经义题四道和诗一首。 先把卷子放好,一一破题。 本次题目是林夫子以及他的好友出题的,题目与以往的乡试真题相比较而言并不简单, 甚至更难。 林夫子对他们讲述的意思就是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个月,要是能够在其中发现自己的不足还有时间去补齐, 总比临近考试前夕再发现来得好。 时间在霍霖的书写中过去。 一上午过去霍霖就写了两道四书题,他看了下门外的日头, 正好是平常吃午餐的时间,便放下手中的纸笔, 把他们放置整齐,准备弄点儿东西吃。 考棚没有提供吃的,只提供基本的水,霍霖拿出考篮打开食盒, 里面摆放着一些薄可透人的吃食,还有切成丁的烧鸡、人参片那些,正是霍霖的家人精心为他准备的。 不过霍霖看到有些食物即使是如薄纱般清透还是被撕成一条一条,嘴角不禁抽搐,这是霍琬那个一傻子的杰作,说什么话本子里的科举考试检查就是这样子的。 凑合地吃了些再喝一口考场提供的水,霍霖觉得他晚上那一顿可能得自己生火温一些热水了。 【好凄凉......】 【我跟着霍小爷也只见过上次考什么试来着才那么凄凉,他还要在这里待好久......】 霍霖内心在颤抖,他也觉得好凄凉,要待在这个号房里待天,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霍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霍霖!可是要考六元及第的人! ...... 然后,现在正躺在床上被大夫把着脉的霍霖想着只想跑回去抽昨天的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昨日,在霍霖‘愉快’地在考棚里待了一天,喝了一天多的冷水,吃了一天的冷食之后,第一天中午他终于受不住地想要自己做些热食了,但是霍霖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他的水平只能保证把东西煮烂或者煮得半生不熟。 于是他选择了最为稳妥的煮面。 在把自己的卷子小心翼翼地放入保护卷子的考篮当中,霍霖终于开始尝试如何在狭小的号房里做热食了。 霍霖对自己的手艺极其有信心,他可是提前学习过的,不求做的非常好吃,但是一定能够下口! 于是拿出自己的小炉子,拿放入一点炭火和助燃的纸张,再用打火石点燃,极为满意地看到火终于燃起来了。 再弄上小铁锅,加点水,然后霍霖看着面犯了难:“直接放进去吗?还是等烧开?” 【烧开啊小傻子!等看到它翻滚了再放进去。】 【水开了再放食物,能够减少食物内营养价值的流失。】 营养价值的流失,虽然不太懂其中的缘由,但是霍霖觉得还是听专业人员的,直到水开了才放进去,又相继加入了菜干和肉干,最后满意地看着锅里面慢慢冒出食物的香气。 等到嘴里吃进去香喷喷的热食,有了昨天一天的冷食作对比,霍霖只觉得这是自己最近吃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傍晚写完了最后两道经义题,虽然面有点冷了,但霍霖想着毕竟是自己辛苦煮的,就直接全部吃了。 等到晚上点起了蜡烛,准备继续奋笔疾书把那两道经义题誊抄好,刚写完第一道经义题时,霍霖就觉得腹部略有不适。 本想撑着把最后两一道誊抄好,才写没有多久,只觉得腹中绞痛难忍,惊觉身体好像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的霍霖,撑着发出声音叫来小厮后。 在小厮的惊呼声中终于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最后,霍霖一脸无奈地坐在床上被大夫把着脉,霍家几人在旁边脸上止不住担心地看着他。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缓声说道:“霍小公子没有其他的问题,就是第一天吃了一天冷食,第一天下午吃的面可能做的不干净,肠胃不适坏腹了。” 霍家人瞳孔震惊,镇远侯夫人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里面的环境虽然差,不过你自己做吃的做到自己肚子不舒服,也是厉害的紧啊,我的儿。” 【啊,我们也没想到......】 【还好是这次经历的不是在正式考试。】 大夫示意他们淡定:“也是因为霍小公子平常吃的比较精细,肠胃被你们养得娇贵了,要不然就这种程度随便来个农家子也不会怎么样。” 这个大夫是镇远侯特意从太医院就怕霍霖模拟考试的中间出了问题,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出了问题。 霍家人连连称是,然后在御医的指导下也试图学着给自己家中唯一的学子学做些正确的饮食搭配。 霍霖正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假装自己没听见这丢脸的时刻。 “阿霖,听说你生病了!” 无奈某个大嗓子一进门就喊了一声,生怕霍霖没有听见,要不是他的声音中满含关心,霍霖觉得他很想给对方套麻袋。 杨泰清当然不知道现在霍霖的想法,他一进门就看到一堆人围着霍霖,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吓得他觉得心跳都停滞了,很严重吗? 快步走上前,恰巧看到霍霖不愿面对人生一般用被子挡住脸,与霍霖做了一年多同窗的杨泰清也知道了他无碍。 镇远侯夫人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也向他解释道:“杨贤侄莫急,阿霖没事,只是在号房呆久了身体不舒服而已。” 杨泰清知道情况放下心:“阿霖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霍霖听自己的母亲给自己打圆场,拉下遮住半张脸的被子:“你怎么那么早出来?”这才第天早上呢。 杨泰清摆摆手:“我做完了,检查觉得没问题就提前交卷出来外面等候啦。” 说着做到霍霖的床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两天在里面的苦逼:“你不知道!还好有伯母为我准备的那些驱虫粉!我竟然在里面看到了好多小虫子,可怕!” 镇远侯夫人听此掩嘴一笑,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霍霖想到自己的那间号房中确实也有小虫子,他不怕小虫子倒是不在意,不过泰清兄确实比较怕小虫子,于是安抚道:“我让我娘亲多准备一些给你,你考试的时候记得带上。” 杨泰清挠头傻笑:“没事没事,不用麻烦伯母!我过段时间就要回江南了。” 看到霍霖呆滞的小眼神,杨泰清解释道:“这不是要考乡试,我得在江南那边考。”要离开这几个朝夕相处的兄弟了。 霍霖也是一时没想到,习惯了一直和院友在一起,想到沈老大也要回去,只有晏温在京城了。 杨泰清见不得要分离的伤感,不在意地摆手道:“等我考上解元,再和阿霖你在会试一争高下!” 霍霖也被他激起了雄心壮志:“哈哈好!解元。” 两兄弟默契地相视一笑。 随着沈喻之、晏温和元基的出来,代表着第一场的结束,霍霖休息了一天调养下,就继续上场模拟考试了,他吸取了第一场的绝对不自己做吃的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霍小爷其实可以用蒸的,既然乡试可以带那么多吃的,他何必自己做,弄一个蒸笼式的锅不就成了,想喝热水就下面,想吃东西就蒸。】 霍霖觉得手中切成小块,但还是冷冷的烤鸭突然没有了味道,他现在脑子里全是用蒸笼蒸过的,热乎乎的鸭肉,再怎么样都比冷冰冰的好吃吧。 霍霖让自己从对吃的执念中挣脱出来,他好想吃个热乎的,无奈他被第一场的肚子痛给吓到了,等他出去后学一天简易做吃食的手艺后再来自己做吧。 终于在考棚里撑过了第一场和第场,等到最后一天五个人被放出来的时候恨不得欢呼出声,他们终于从这狭窄的号房中出来了! 五人在出来后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着,还好霍家人已经询问了有经验的人,直接一人两个小厮搀扶着也不用他们自己动手直接给他们泡了个澡,再喂了点小粥才让他们去睡觉。 等霍霖他们睡醒后已经是第一天的事情了。 五人来到林夫子的书房,乖乖巧巧排排坐。 虽然林夫子是霍霖的夫子,不过其他四个人还是非常信服他的,毕竟霍霖都被他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从白丁变成小元了,可不是一个牛字能够概括得了的。 林夫子看着他们的考卷,一个一个地给说他们目前的文章状况如何,等到全部说完后,林夫子看着杨泰清说道:“要论文章的话,泰清的完整度极高,如果要排名,此次考试泰清可获得首位。” 几位学子目前都没有取字,身为长辈可称呼小辈“名”,因此林夫子就直接叫泰清的名字了。 杨泰清不可自抑的露出笑容,其他几位好友也为他高兴,等到林夫子给所有人都讲完太阳已快西斜,几位好友纷纷告辞,他们要回去消化今天所学得知识,弥补自己的不足。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夫子对霍霖招招手,让他坐下说话,霍霖见此怂怂地坐在椅子上。 林夫子见此无奈地笑道:“这次考得如何?” 霍霖回忆着自己那九天六夜的考试,再回想自己的试卷,开始自我反思,诚恳道:“夫子,学生觉得这次考试不够用心,没有发挥全力。” 林夫子脸上没有了笑意,道:“你考试时做出来的文章确实会比平常做的文章好,这次考试中进步确实不大,为何会如此?” 霍霖想了下:“可能是学生没有把这场考试当做真的考试来对待,比真的考试时会松散一些。” 林夫子叹气,只是提醒他:“我犹记得年前有人说要金榜题名,且要独占鳌头。” 接着说道:“试卷今天已经全部和你们说了一遍了,你自己再多看几遍,重新做一份更好的交予我罢。” 霍霖羞得脸色通红,起身拱手:“谢夫子,学生省的了。” 说罢,林夫子便让他下去了。 【嗷,霍霖被批评了。】 【有一类学子确实是考试型选手,考试中做出来的文章会比其他时候好。】 【这种温和的刀刀刀刺心中啊,他在说霍霖松懈了。】 霍霖拿着自己手中的试卷闷头往镇远侯府的方向去,他确实最近稍微松懈了,说好的要当卷王怎么能够卷不过别人呢! 【他逼自己逼得太紧了吧,要求那么高。】 【可能这就是卷王的自我修养吧......】 ...... 经过了酷热的六月,还剩下一个月,八月的乡试就要来了,八月的夜晚虽然比较凉爽,但是白天,特别是正午还是非常的炎热。 为了更好的适应八月初即将到来的乡试,霍霖在七月底就停止了用冰降温,让自己的身体提早适用没有冰的日子,省的在狭小的考棚中因为中午过于炎热而直接中暑不用考。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乡试前的科考。 天下学子千千万,秀才难考,但是举人更难得,所以在考乡试前,霍霖还要考一次科考,只有考中科考的第一等、第一等和第等的前名他才能去参加乡试。[1] 霍霖挥别了坚持来送他去考试的霍铮,提着自己的考篮踏入考场,这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 盛夏已尽,大暑渐逝。 八月,霍霖在自家大堂内一一检查乡试所带的东西。 “文房四宝一套,小炉子和蒸炉、碗勺筷子、卷布、油布门帘、号顶各一个,馒头、点心、肉干、补药……” 在旁边的霍家人一起在想是否还缺些什么:“还有缺什么吗?” 霍霖在脑中过了一遍乡试的考试流程:“没了吧,挺齐全的了!” 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没了就好,过几天要去考试,食物现准备,其他的就直接一个考篮拿过去就行了。” 霍霖表示赞同,把这些东西妥帖地放好,左手轻轻一拎……嗯?没起来?再一拎还是没拎起来,两只手一齐用力终于抬起来了。 这里面的东西别看小,合在一起是真的重,再加上这个考篮就更重了。 “哈哈哈!小叔叔,你的力气也太小了吧!”在旁边一同观看的霍煊明小朋友看见自家小叔叔的囧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咚!”的一小声,霍煊明捂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找到敲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爹!你干嘛敲我脑袋!小叔叔说了会越敲越笨的!” 霍铮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怎么可以嘲笑你的小叔叔。” 霍霖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小侄子,霍煊明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霍霖回了一个鬼脸。 两人哈哈大笑,霍煊明躲在父亲身后对霍霖悄悄喊道:“幼稚的叔叔!” 和霍霖玩闹的结果就是以霍煊明小朋友被挠得告饶结束。 35 第35章 乡试秋闱 林夫子看着霍霖最近交上来的课业, 说道:“主考官已经在八月初六入闱,这次沈翰林做主考官,沈翰林与老夫同在翰林院, 他资历深, 文风趋向于稳重与你的文风相近,你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风格,写出的策论切勿如空中楼阁,要言之有物。” 霍霖明白地点点头。 林夫子见他一脸凝重的样子, 不由得安抚道:“你的水平夫子知道, 能够桂榜上占有一席之地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得到榜首, 只能说时也命也,你努力便是, 尽人事听天命。” 霍霖听此......更紧张了,他哭笑不得:“夫子, 学生的水平......”他现在有点需要夫子的肯定。 “要想金榜题名, 一年童试, 一年举人,三年会试, 厉害的学子历时三四年就可以考中进士金榜题名。你这第三年才预备考举人也不算出格,还在平常人之列, 比你厉害的人比比皆是,有何可紧张的?” 看霍霖还有点紧张,林夫子说道:“你现在能够获得小三元也是因为你只在北方这一地界儿考,你要是在江南,呵。” 一个‘呵’字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江南文风兴盛, 科举考试比北方难的不是一丁半点。 霍霖听此感觉自己有被安抚到,比自己厉害的人比比皆是,自己算什么,再次变成了充满了雄心壮志的霍小爷了! 【打扰了,林.凡尔赛.夫子,哈哈哈哈】 【你家夫子没有告诉你四年考上进士的人举世皆无......】 【楼上你不懂,林夫子这是激将法,你没看霍霖从怂样被激励得斗志昂扬,这就是教育啊。】 霍霖没有理会弹幕,比自己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他霍霖努力的空间还有非常大,他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考上举人进士! 八月初八日下午,霍霖接过小厮手中的考篮告别一众陪考的家人:“你们先回去吧,我先进去了。” “小叔叔!我相信你可以的!”小煊明冲霍霖鼓励道。 “阿霖身体重要,要是觉得不舒服记得和衙役说啊。”这是关心霍霖身体的镇远候夫人。 而其他霍家人眼里都是赞同,身体重要,其他的都是虚的。 霍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相信自己可以,同时也向他们保证道自己绝对会照顾好自己。 告别了家人,霍霖排进队伍里。 这次三年一次的乡试元基和霍霖的四个院友都有参与,不过在京城考的只有元基和晏温,但因为居住的地方远近不同,霍霖并没有和他们相约一起来考试,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没必要。 特别是霍霖每次考试还会一堆人过来送考。 “兄台。” 感受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霍霖转头。 一个长相憨厚的学子冲自己笑:“在下林明和,兄台,你家中竟然有那么多人来送考,真好。” 霍霖看到这突然的搭讪,温和地笑着答道:“家人在家中也是牵挂着我路上是否平安,索性他们想来就一起来送考了,以安他们的心。” 林明和理解地点头,但是眼里还是掩藏不住的羡慕,霍霖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多问,两人稍微寒暄了下就检查到他们了。 在京城能够来考举人的家庭情况大部分还好,衙役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对霍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冷淡地让霍霖拿出证明,检查过这些基本的后,打开霍霖的考篮开始检查。 霍霖看着他的手在那些食物上翻来覆去的检查,即使已经切成小块的也倒出来翻来覆去地检查...... 霍霖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还可以吃!每个人都有经过这一遭的! 终于经过三重检查终于进入棘闱的霍霖此时衣衫凌乱拿着自己的考篮,本来摆放齐整收纳整齐的考篮现在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了,霍霖把考篮拿到旁边,在衙役的锐利的目光下把东西先放进考篮里就提着他往前去找自己的号房。 果然是白足提篮,衣衫凌乱,似丐,又似囚。 霍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跟着衙役穿过狭长的小道。 【霍霖!你未来的姐夫就在你的左手边,快看】 【哈哈哈哈,看到未来姐夫的屁股墩子!】 看到弹幕消息的霍霖放慢脚步,用眼尾扫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边,只见元基正跪在床板上擦拭床的里面,霍霖看过去的时候正巧转过来。 两人对视,霍霖对元基眨巴了一下眼睛,元基回以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到自己的号房,霍霖看着这比在侯府模拟考试中更加破烂的号房...... 他的心就和这倒在地板上的小门板一样凄凉。 门呢?说好的号房要锁门呢??怎么就倒了???即使这门只拦住下面但是也不能这么敷衍吧! 不过没有分到臭号旁边或者偷工减料的小号霍霖觉得自己应该庆幸了。 霍霖认命地走进去,扶起破烂的门把它放好,这次换他擦床板了。 擦好床板,霍霖把带来的东西安置放好。 门倒了不怕,霍霖可是带来了油布门帘,虽然俗话说布粗难禁晓风尖,秋风秋雨虽不见得真能防得住,不过聊胜于无吧。 把四个角全部绑好,霍霖在这里的第一场要是真有秋雨还就全靠它们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号房是从前朝继承下来的,虽然有经过修缮,但是也是好几十年前了,即使每年都拨些费用但是在一层一层的剥削下基本上那一点儿拨款也可以说是没有。 于是这号舍顶嘛。 霍霖抬头仔细看自己的号舍顶,果然见到了一些移位的瓦片,农家的瓦片都得每年一整理,这没有经过每年整理的号房不得漏雨才怪。 霍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号顶起身绑好,尽量弄成有斜度能够让真的有雨时雨水能够顺利流下去。 在心中不由得感慨道自己果然准备得充分,不过这也是吃了上次考试不懂的亏,只能说吃一堑长一智吧。 【其实最好是能够罩在外面的顶上,这样防雨效果才好。】 【可是总不能现在爬上去,还不得让衙役给戳下来。】 【有句歌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霍霖心想那你就别讲了,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终于把基本的东西弄好的霍霖累得坐在位置上。 乡试每场考试整整考三天,也就是明天才会开始,霍霖开始觉得无聊了,索性在考前考官也不会管学子在干吗,于是...... “嘿,隔壁的霍兄弟。”霍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刚刚的林明台? 霍霖试探的回道:“林兄?” 林明台在那边小声地笑出来:“是我嘞,我刚在你后面看你在我隔壁。” 霍霖瞳孔震惊,竟然这么巧,要知道这考棚可以衙役随机抽号的。 “霍兄房间里有一桶水吗?” 听到对面传来的话,霍霖看到角落的水桶,回道:“有的,林兄。” 对面的人听到霍霖的回话更起劲了:“刚刚听霍兄说是第一次参加乡试,林某托大分享一些经验,这水一是为了饮用,一是防止我等的号房中发生火情可以自救。” 霍霖听此点点头,发现对面的人听不见后就也回道:“谢谢林兄告知。”虽然这个消息家中已经派人整理成册告诉过他了。 “要和霍兄弟说的是霍兄明天早上拿到试卷前往炉子里添点儿炭火,可以在上面慢慢温水,省的考试中途想喝水找不到水。” 对面还真说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霍霖仔细思来觉得此法确实可行,于是两人就继续这么唠嗑起来,就当给自己做个伴了。 霍霖在考场的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一天。 “砰!” 随着礼炮响起,昭示着考试的开始,无论如何考场的大门也不会开启。 霍霖把玩着手中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镂空毛笔,等待着卷子的到来。 与自己家中演示的一般,负责的衙役递给自己一卷试卷,霍霖打开放好。 衙役举着题榜一一展示给学子观看,霍霖一瞧:很棒,三道四书题与四道经义题至少有两道做过。 不过霍霖也没有沾沾自喜,因为他知道那些从小就开始启蒙读书的人大概率是做过的比他还多。 三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两百字字以上,四道经义题则需要写三百字以上,第一天并不轻松,霍霖先把自己曾经做过的觉得非常不错的先润色后写出来,再去想其他没有做过的题如何做。[6] 吭吭哧哧一上午终于写完了两道,霍霖甩甩自己略微有点酸的手,准备再写一道就去吃点儿东西再继续。 四书题皆需要学子以八股文为格式进行书写,有人说如此作为会限制学子的思维,但实际上先帝之所以设立八股文,也是想让学子体会儒学经典中的圣人思想,并掌握正、反、起、承、转、合,从多角度和层次去思考问题,从而培养学子的思考能力,身为大兴朝原住民的霍霖觉得八股取士对大兴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第三道霍霖还没有仔细看过,这次认真地看了下:“禽兽逼人,则近于禽兽?” 【?这是什么神奇的题目?】 【恕我孤陋寡闻了。】 霍霖知道这题目来自于哪里,这道题可以说是一道技艺高超的截搭题了。 为了给自己的弹幕朋友小小的解惑,霍霖自言自语地呢喃出声:“这道题应该是出自《孟子.滕文公》里。” 他在脑中思索着那段话:“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1] 中间出现尧舜禹等圣人所行之事,舜掌火焚之驱赶禽兽,禹疏九河三国家门而不入,稷教导百姓种植五谷。 而最后面那一句则是:“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1] 内容繁多,霍霖只觉得头绪纷纭,要想做好并不容易。 霍霖思考着曾经做的题目,要想做好这道题不能仅仅只考虑到截搭的这一句,得把整节的思想融汇在内,最好是依据古文分为上中下来答题。 整节前期讲洪荒中百姓生存困难,中间是圣人迭起平祸害,最后讲的是仓廪实则施以教化。 霍霖现在要做的就是融合自己的见解加以阐述。 以“靖物害者,当念人心之害矣。”加一破题。 在上截中,以人心贯穿首尾,用经文的末句带出尧舜圣人的所作所为。 在中截中以禹的作为眼目,点出‘育人’从而贯穿首尾,最后带出禹和稷,以经文的后四句做为下截收尾。[2] 终于写完,此时霍霖的肚子已经有点饿了,他索性停笔休息一会儿,时间尚充裕着,不急于一时。 今天是霍霖进考场的第一天,霍霖想起上次没做熟东西导致肚子不舒服的事情吸取了教训。 他这次专门准备了许多没有汤水耐保存的熟食,他蒸还不行吗! 考虑到这桌板还要吃东西用霍霖已经留出了一部分位置做吃饭用,上面铺上了吸水的卷布,记得之前就有诗人赞颂它逢餐小叠如藏拙,下笔先开预效勤,这卷布可以充当答卷时的垫板,又可作为桌垫,极为方便。 第一天,第三天,第四天下午霍霖完成了第一场的所有题目并誊抄好后,看着试卷被衙役小心的放入考篮中才放松下心神吃了三天来唯一一顿稀粥。 装上水,再放入一点家里人精心准备的米和配料,不到一会儿,一股子香味就从锅中喷涌而出,霍霖感慨的看着这碗粥,这不仅仅是一碗粥,这还包含着他为了这一刻锻炼了许久的时间啊。 凑合着用刚刚匀出来的热水兑成温水擦拭了下身子,再稍微整理下东西归纳到考篮当中,恰好粥也好了。 吃了点热粥,恢复了点儿精力。 还有三个时辰就可以放人出去了,此时的贡院天已经黑了下来,所有人也都已经交卷了,所以并不限制学子们说些悄悄话,只要不出自己的号房门口在旁边监视他们的衙役基本上不会说什么,霍霖闻闻自己的衣服,一股妙不可言的味道传来。 早知道就不图省事儿只带了一套衣服了,秋天的中午热似猛虎,年轻人的火气旺,每天到中午时分霍霖都是处于汗流浃背的状态。 他走出自己的号房在门口吹风。 “霍兄。” 不用转头霍霖都知道这是他那位热情的邻居:“林兄,你也出来放风啊?” 林明台笑容可掬,手中拿着一罐陶瓷罐:“对呀,在里面憋久了,就出来透透气,霍兄要吃些吗?”说完把手中的陶瓷罐递给霍霖。 霍霖摆手推辞道:“谢过林兄了,我刚刚才喝了点粥,林兄要来点儿吗?” 霍霖好像看到对面人的笑容一下子更加真挚了:“真的吗霍兄!” 霍霖被他激动的语气给镇住,经过了三四天的安静,乍一听这么激动的声音还真有点儿不习惯,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林兄不嫌弃霍某的手艺就好。” 对面的林明台连连摆手:“才不会,霍兄的手艺我在隔壁就可以闻到了,怎么可能会嫌弃霍兄,霍兄不嫌弃我蹭吃就不错了。” 霍霖被他逗笑,让他稍等片刻:“里面乱糟糟的,我把东西拿出来吧。”看到对面的人表示听到后,就转身回去号房中把考篮拿出来。 把考篮摆在自己的号房门口,霍霖也不介意地板是否干净,直接做下去,搬出炉子就开始煮粥。 毕竟是要请别人的,让别人吃自己剩下的也不不好,索性距离出考场还有一个时辰,霍霖也不介意为自己热情的邻居下一次厨。 “兄台,可......可以多放点儿米吗?”满含忐忑地声音从后面传来,霍霖转头看去发现正是自己另一边的邻居,一个和霍霖一般大的少年。 一个也是喂,两个也是喂,霍霖笑着点头应下,于是两个少年就着月光吃起了霍霖熬的稀粥。 “啊。”林明台发出一声喟叹,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诚挚地道:“何其有幸能够和霍兄分到一处。” “嗯嗯,我也是!”霍霖的另一个邻居也忙点头附和道,“我刚刚闻到味道就觉得一定很好吃,现在吃到就觉得真的是人间美味啊!霍兄真厉害!” 霍霖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位只是这两天都没有喝到热乎的才有此感觉,霍某当不得此夸赞。” “当得当得!我在门口时就觉得霍兄的手艺定当了得!” 【......好像不小心暴露出了什么?】 【哈哈哈学废了,现场交一个会做饭的好友就可以蹭一顿了,哈哈哈哈】 虽然他这么说不过霍霖并不在意,看出来是一回事,全当客套话了。 丑时,考场大院的门被打开,学子有序的号舍排队一排排出去。 终于熬到了出考场的霍霖没走几步手中的东西就被人接过,霍霖转头看去,正是自家人高马大硬生生在人群中打开一条路的霍铮。 当然为了不让拥挤的人群挤到霍霖,霍霖的四周围着一圈家丁,霍霖只来得及叫一声大哥,就被霍铮拎回马车上,替他盖好被子躺好:“现在太晚了,你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进行第一场呢,快回去睡一觉吧。” 霍霖可以说是霍铮看着长大的,这个弟弟幼时相比较活泼好动的霍琬,简直就是个打不得骂不得还经常生病的小弱鸡,与霍家人健壮的体魄格格不入,以至于霍铮也不由得对自己的傻弟弟多宠溺了些。 本来看到弟长大后已经不宠了,现在看他整天读书上进,还为了上进劳累成这样,也就恢复了原来的宠劲儿,权当儿子养了。 如果此时霍煊明在这里一定会反驳霍铮,当儿子养的待遇明明是整天被敲脑壳! 回到了家,自然有家里人为霍霖安排妥帖,看大夫洗漱吃饭按摩一条路,让弹幕看了只想说: 【我的眼睛不知为何红了,你问我为何?哦,我有点儿红眼症,我这就去治治】 【楼上我知道你羡慕,我只想说:我也是!你等等我我也去治治!】 【那种躺着别人就可以帮你安置妥帖的爽你们懂吗?我反正代入了,一个字:爽!】 霍霖也觉得很爽,以至于等他起床后已经是下午,得从温暖舒适有人伺候的家中出门,又得去关笼子了,霍霖在心中感慨道。 八月十一日,第一场考试入场开始。 队伍匀速向前推进着,正轮到霍霖前头那几个人时。 “你停下。”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正要往前走的中年学子被衙役挡住。 “干嘛挡着我不让走!这不是检查过了吗?”那位学子眉头紧锁不耐烦的看着衙役。 衙役轻蔑一笑,喝道:“把你左边的鞋子给我!” 霍霖只见那考生的瞳孔略微放大,视线下挪到他的脚下,鞋子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 “刚刚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怎么还要检查!你们以为自己负责检查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那个中年学子试图挣扎,可惜衙役压根不听他的话,直接同其他衙役把那个学子抬起来,脱下鞋子就开始查看。 霍霖看那鞋子和平常的千层白底文士靴没有其他区别,只是普普通通的黑色缎面绣花靴子。 那衙役这看看那瞧瞧,终于停在了它的底部,在一寸厚的靴底后跟处用针扎进去,本来毫无异样的后跟处陡然凹进去一小块。 拉出来一只仅有婴儿足底宽的抽屉,衙役拿出里面的东西,正是一本仅仅只有普通古籍十四分之一大小的小本子。 中年学子见状知道已无力回天,掩面而泣:“兜兜转换十几年,为此散尽黄金,终归是没用了!”说着转身想要撞柱。 衙役一把捞住他:“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就等着被发落吧!”说着就让其他衙役压着他下去了。 中年男人挣扎不断,霍霖和他的眼睛对上,那中年人死盯着霍霖恍若癫狂:“哈哈哈皇榜尽处是孙山,汝等皆在孙山外!考不上的!我考了十几年都没有考上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怎么可以考得上!” 就这么沿路哀嚎着被带了下去。 这件事情也惊动了监察官,他看着被吓得如鹌鹑般没个动弹的队伍:“尔等也无需担心,不动歪心思就好,当然,要是还有人再动歪心思就等着被剥去功名发配边疆吧!” 说着就让人检查继续,可不能耽误了考试的开始。 直面一个人发疯的样子,还是直对自己的发疯,霍霖此时的内心就是:......更加不服气了!这学子自己作弊就算了还说他霍霖是毛头小子定会名落孙山,真是不可理喻! 第一场的考试内容是五经一道,再加上诏、判、表、诰各一道,有自己固有的格式,霍霖已经练习过千遍万遍并不怂, 怀着这股被激起的气霍霖进入考场拿到卷子后只觉得思潮腾涌,下笔如有神,他霍霖才不会名落孙山! 【果然霍小爷需要用激将法,我原以为他会被那学子影响到。】 【不止是你,我看站在人群外围观这场闹剧的霍大哥看到直接脸色煞白,霍家人现在恐怕觉得霍霖考不上了,哈哈哈哈】 时间就在霍霖的考试中来到了第三场,前两场是基本的考试,能不能考上举人很多时候就看前两场,基本上可以剔除绝大多数人从中筛选出中举的学子。 而第三场策论,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见解,更多的是前面如果还不能决断出排名时,作为最后角逐排名使用的。 36 第36章 乡试放榜 第三场考试即将开始, 连续经历了两场号房窄小,饮食惨淡的考试,大多数考生在第三场考试时脸色并没有很好, 神情惝恍,似出笼之病鸟。 “霍小公子, 别来无恙。” 刚与霍大哥告别的霍霖排进队伍里, 忽然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正是自己熟悉的人:“黎文成。” “真巧, 能与霍公子这等人中龙凤在同一考场,听说霍小公子在国子监里同别人说定能考上解元, 黎某在此先提前恭喜了。”随着黎文成的话落, 霍霖能够感觉到许多学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霍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一叫就是咬人用的, 黎公子的捧杀手段果然了得。相信黎公子掉粪坑里时一定也在想着今日遇到霍某准备如何说罢?奉劝黎公子一句, 与其整天想这些歪门邪道还不如好好读书考科举,就是不知道黎公子这次能够考第几名?” 说完就转头不再理会后面怨毒地眼神, 优秀的人总是容造人嫉妒的,霍霖早就习惯了。 经过检查进入自己的号房, 本次的的考题是5道时务策, 等到考卷发下来,看到题板上的考题, 霍霖仔细看过去, 第一道题:“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霍霖在时间安排上更加得心应手,准时在第二日中午前写好四道策论。 只是望向外面的天空, 霍霖的心情不太明朗,在这个狭小的号房里,他可没有凭轩望秋雨的闲情雅致,看着有点阴沉的天气,霍霖只觉得今晚好像不太妙,要下雨了。 加快速度进行答题誊抄,长期的练习让霍霖已经能够熟练地把卷子誊抄好。 像是察觉到今晚可能会下雨的原因,本来入夜会安静些的考场里每个号房中都映射出烛火,传来笔尖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三年才有一次的考试,每个考生都怕因为下雨而耽误。 即使有烛火的加持,霍霖在蜡烛燃烧完后也才誊抄了一半,他沉下心让自己不要心焦,这次分到的号房相对新,他也尽自己所能进行了加持,他已经尽自己的全力了,今晚要是真的下雨他能做的也是护住自己的卷子,保重自己的身体。 用防水布袋把自己的卷子保护好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霍霖就裹紧自己的小毯子进入梦乡,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反正他睡眠浅,要是真有什么雨声也会吵醒,都到这地步了还想咋地,爱咋咋地,他先养好自己的精力再说吧。 “沙沙沙......”果然,到了后半夜小小的雨声响起,雨滴落在矮小的号房上在霍霖听来宛如落在自己的耳边,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够在号房中看得一点点东西,他摸索了下,发现果然没有漏雨。 但是好冷,前两场秋老虎那么凶猛,今天竟然可以这么冷…… 一场秋雨一场寒,老祖宗诚不欺我,霍霖裹紧自己带过来的小被子,还是感觉寒气裹挟着雨雾往自己的骨子里钻,不由得起身去摸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盖的,摸到白天当做垫料的卷布,霍霖哀叹一声:“不挑不挑,有得盖就行了!” 继续蜷缩裹着着沾满墨香味的卷布躺回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能够不冷让他睡着就好,只是在睡觉时偶尔会被附近学子的尖叫声吵醒,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被分到破号房的倒霉学子。 生物钟就是这么神奇,霍霖准时准点地在天蒙蒙亮时醒了过来,一醒过来稍微洗漱吃点儿东西霍霖就继续自己的誊抄工作。 最后,看着自己的卷子被衙役与陪同的监考官弥封放入考篮中才完全放下心神。 和其他人一同出了考场,霍霖转头望向考场,为期九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 “这道题出得极妙,虽是有情搭,但整节内容繁多,许多学子看到这题反而不知从何处下手为好,要是想写出一篇好文章来,难。没想到沈翰林竟然从这里入手。”林夫子拿着霍霖默写出来的题目说道。 霍霖眼巴巴地看着林夫子:“夫子,那学生做得如何?” 林夫子看着他,笑道:“为师让你精研史籍勤练八股,你对八股文的写作手法已揣摩透彻,你这文章笔力雄奇,脉缕致密,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霍霖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转瞬又想到:“夫子啊,只是不失为一篇好文章,那......”那他的解元是不是长翅膀飞了。 和霍霖当了那么久的师徒,林夫子对霍霖了解得透透的,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笑骂道:“你呀你,能不能得到解元还需看你同台竞技的学子与考官的心意,你在这里心焦又能解决什么?” 霍霖也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索性躺平任嘲:“夫子我这不是想考个六元及第给您挣面子吗?” 林夫子并不信他这鬼话连篇:“考场瞬息万变,夫子我觉得可能考得上,可还得要你的主考官做主,为师要是说能考上,最后你这要是考不上就你这性子不得在贡院抱着你的主考官的大腿哭?” 【哈哈哈哈,画面好美,我好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了!】 【我压一毛钱霍霖会去抱考官大腿!】 【我抱紧我的一百块,压一分钱,压多了晚上得吃馒头,毕竟霍小爷一定不会去做。】 霍霖看到弹幕也瞎凑热闹,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不由得笑起来:“哈哈哈哈,要是真到那时候,学生一定不说是出您的名字,省的败坏夫子的名声!” 今天的霍霖也是耍无赖的一天。 ...... 学子们的战场结束了,考官们的忙碌正要开始。 “此篇字字精妙,行书如奇山流水,落笔好似鹰飞鸟落,若慕古人,放进刘越篇里也可啊!” “这篇也不错,全篇用词精炼,若不是精通于古文,不能做也。” 到达最后的排名阶段,考官取出各房中觉得可以排榜首的卷子向主考官推介,沈翰林对比着手中的卷子,仔细斟酌,又询问了副考官,仔细思量后,终于做出了排名。 看着各卷子被解封誊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解花落谁家, “这人的名字好生眼熟。”有考官说道。 “这姓更眼熟,这不是武官第一的镇远侯府爷的姓氏,听说他家嫡次子今年确实在参加秋闱。” 沈翰林也觉得这名字看得眼熟,可不就是那个前几年刚进翰林院的林大人整天挂在嘴边的得意学生吗? ...... 玉颗珊珊下月轮,九月是桂花飘香的时节,乡试放榜正值桂花盛放,故在被称为乙榜、乙科的同时,也叫做桂榜。 霍霖的院落,晏温和元基坐在位置上,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们相约看榜,霍霖穿戴齐整后走出来:“走吧。” 三人一同走出去,临到镇远侯府的大门处。 “元公子。” 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元基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转身看去,只见穿着飘逸罗衫的霍琬正站在走廊处笑望着自己。 元基转身的速度加快,抛下自己的两位好友走到霍琬的正前方两米处停住,欣喜道:“霍姑娘。” 霍琬的脸颊微微有点儿绯红,不复以往霸气的模样,巧笑道:“元公子要和阿霖去放榜处吗?” 元基点头称是:“是,这次和阿霖提前去看看结果如何。” 霍琬放在背后的手拿出来,轻轻地把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元基:“琬儿提前恭祝元公子榜上有名。” 元基迷迷糊糊地接过去,后悔自己身上没有带可以回礼地东西,霍琬看他接过去,不敢多话,转身就回去了:“那我先走了!” 元基回过神来,冲霍琬的背影轻声呢喃了句:“霍姑娘!” “嘿,回神了!”霍霖拍了下元基的肩膀,元基从一直望着霍琬的背影中回过神来,兴奋地对霍霖说道:“阿霖,琬儿送我的礼物!她还祝我榜上有名!” 霍霖懒得理会他,不祝你榜上有名难道还祝你名落孙山吗?恋爱中的傻子哦。 看着他们上马车,在院子中观望的霍琬放心地拍了拍胸脯,:“还好那呆子没有立刻打开,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镇远侯府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自己的主子来到放榜处,围观了姐姐送礼物过程的霍霖看一路都笑得傻兮兮的元基,提醒道:“你要不要打开看下我姐送你什么了?” 元基看向那精巧的盒子,像看珍宝一般看着它:“我想回去再看。” 单身狗晏温凑过来说:“人家霍姐姐是预祝你桂榜有名,你要是等知道成绩后才看,那不就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了吗?万一是佩戴的,你也好佩戴上,才对得起霍姐姐啊。” 元基听了这话,纠结地从把盒子放到自己的面前:“你说的也是,万一要是佩戴的,我也好戴着去看放榜才能不耽误霍姑娘的一片心意。” 在三人的期待下盒子打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只开得极为灿烂的桂花,仔细闻来,还可以闻到细密的桂花香。 元基小心地拿起桂花,露出在下面的一方仿若还包着着些东西的手帕。 打开一看正是一个雕刻着桂花形状的玉佩。 而这个包裹的手帕,元基只轻扫一眼便把它放入自己的胸口。 眼尖的霍霖仿若看到那手帕角落绣着歪七扭八的桂花,挑眉:原来这才是真的礼物啊。 元基和霍琬已经进行到纳彩这一部分了,元府请了媒人去镇远侯府提亲,镇远侯府已经同意,严格说起来元基和霍琬现在属于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了,就等元基高中举人后成婚。 工部尚书嫡子配镇远侯府嫡女,谁人不说一句门当户对。 马车到了考场门口,霍霖一行人下车,此时的考场外围人声鼎沸,有抓住商机来此卖东西的,也有些来浑水摸鱼就等各位秀老爷考上后来讨赏钱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各类穿着文人服的秀才老爷。 有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能够考上的,也有满脸愁容觉得自己铁定会名落孙山的,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考的怎么样焦急不安的。就想《聊斋志异》形容的那般:迨望报也,草木皆惊,梦想亦幻,似被絷之猱。[2] 而在这种情况下就极其容易激发矛盾,比如霍霖一行人在往酒楼隔间走的路上就看到不止一处在闹口角了,还好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店家的劝解下倒是没有扩大矛盾演变成物理攻击。 37 第37章 头名解元 在霍霖上楼梯的时候忽感自己的身后有人在紧紧盯着自己, 转头看去,果然:黎文成。 看到霍霖看向自己,黎文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对霍霖举杯示意,看到霍霖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也不恼怒。 他现在的势力不足以撼动镇远侯府,但是现在不行不代表未来不行不是吗? “黎兄,是那边有什么吗?”坐在黎文成旁边的文樾书院同窗沈书曜看着黎文成一直盯着楼梯拐角处, 不由得好奇问道。 黎文成笑着答道:“看到一个曾经的学弟罢了, 可惜......” 一向好奇心极重的同窗顺势追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位学弟患了臆想症, 总觉得我会对他行不利之事, 还说其他参加本次乡试的学子不过尔尔, 唯有他能够考上解元。道不同不相为谋,黎某就和他渐行渐远了。” 沈书曜闻言愤慨道:“真不知是哪个黄口小儿竟然能够说出这等厚颜无耻之话,黎兄不和他相交实为正确之举, 不知黎兄可否说出他的姓名,让某以后能离他远点。” 过了把嘴瘾的黎文成心中舒坦了些, 反正天下之大,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在讲霍霖呢?听到同窗的话回道:“都是昨日黄历了, 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侯, 相信我哪位往日的学弟经过本次乡试一定也会认清自己的水平。” 同窗听闻不由得对黎文成佩服:“黎兄高义, 黎兄在文樾书院里就名列前茅, 相信本次乡试定也能得中解元。” 黎文成笑得真挚,摆手忙到:“不敢当不敢当,天下比黎某优秀的学子比比皆是, 黎某只是这沧海一粟,当不得,一切端看主考官。” 霍霖坐在窗户旁看向贡院的照壁处, 那里待会儿就会张贴中举的名单,之前放榜的时候他都是和自己的家人,这次倒是和自己的同窗, 本来霍家也想来,不过看到霍霖有自己的好友可以作陪就没有跟来了,反正乡试是真的有捷报,霍霖也是这次才知道,原来他的家人一直都坚持陪着他看来看发案,更多的是想给他陪伴。 不同于霍霖和晏温的冷静,元基紧张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霍霖觉得自己都被他绕晕了,还真像被絷之猱,拴起来的小猴子:“元基,冷静点,反正成绩现在已成定局吗,焦急也没用,” 元基仰头长叹:“你们这些今年没有准备成婚的人不懂。” 说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惆怅:“要是我这次能够考上举人,就能更加名正言顺的迎娶琬儿了。” 说着倒了一杯水,再次叹道:“要是考不上,我小小的一个秀才,我......” 霍霖觉得好笑:“我镇远侯府都没有说什么,你能够考得上是你的造化吗,算是双喜临门,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姐姐不会介意这些的。” 镇远侯府更多的还是看人品,工部尚书家中清净没有嫡庶之争,元基少不‘经’事,房中也没有通房之流,对姐姐敬重有佳,看到姐姐倾注在小馆子上也没有说什么,甚至在闲暇的时候会给霍琬的小馆子写真实案件改编的故事,和霍琬可以说是极其契合。 元基仿若被劝住了,冷静地坐好,只是还是不住的喜欢往窗外看。 “砰!”随着礼炮声声响起,下面传来一阵阵高声呼喊:“放榜了! 穿着大红色的衙役手拿长案把贴榜的位置清理出来,又从后到前往上贴。 随着排名的公布越发往前,在后面寻找自己名字的人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自觉无望,躲在角落抱头痛哭。 就这短短的时间里众生百态。 有些年纪大的甚至受不了的倒地不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早已等候在旁的衙役送到附近的医馆中,省的造成踩踏事件一命呜呼。 有人忧愁自然有人喜,有在榜上找到自己名字的人恍若癫狂,也有第一次考即上榜的人淡定自若,而这个酒楼里自然也有人中举。 “老爷你中了!”有去看榜的小厮飞奔进来,传来一个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听到自己的酒楼处有人中举掌柜也是喜不自胜,中举的人多才显得他的店是风水宝地,等到下一届乡试时才能够做到一座难求。 “少爷你中了!二十五!”元基的小厮飞奔上来,自见他的头发此时已经散乱不堪,为了能够早点上来禀报好消息也是不容易。 元基听到小厮的声音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中了!无论排第几他都是中了的,他兴奋地抱住旁边的霍霖:“小舅子我中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他叫霍霖小舅子!哈哈哈】 【果然是早就想叫了,没看他憋到现在了吗】 在旁边的晏温羡慕地望着他,着急的询问小厮道:“可否看到我的名字?” 元基的小厮愣住,想了下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小的倒是没有看到,小的从后面往前看,看到我家少爷的名字就跑上来了,晏少爷您或许排在前头呢。” 不过听他这么说晏温就知道自己大概率没有希望了,果不其然,他看到自己的小厮在酒楼的楼梯上迟疑地走上来,脸上毫无喜色,晏温见此安抚道:“无碍,左右我也是第一次考乡试,考了十几年也才考上的人比比皆是。”像是在对小厮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元基在激动中也听到了自己的好友没有考上的消息,他稍微冷静下来,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不要太开心。拍着晏温的肩膀道:“不用说十几年看,你今年努力一把三年后就又可以再战了!” 晏温好似也被鼓励到了,整个人继续斗志昂扬起来。 然后两个人一齐转头问两个下去看榜的小厮:“这次的解元是谁?” 依照霍霖的能力,他们两个人直接默认了霍霖必然是排名前列的。 正待两个小厮准备回答的时候,只听酒楼里不知谁高喊一声:“解元霍霖,就在这里!” 本就沸腾的酒楼瞬间炸起来,跟着那个高声呼喊的人,看向霍霖,霍霖眼见着一群穿着喜庆红衣的人把他包围住,一声声赞扬声几乎把他淹没。 还好跟过来的贴身小厮是有经验的,知道这些人纯粹是来提早报喜讨赏钱的,连忙在旁边喊道:“谢谢各位了,请各位移步到这里沾沾喜气嘞!” 来说好话讨赏钱的人就等着这一句呢,本来围绕着霍霖的顿时如鸟兽散开去拿赏钱,看霍霖无碍,旁边的元基和晏温幸灾乐祸,笑道:“哈哈哈,我们的解元老爷比不上小小的赏钱,哈哈哈哈!” 霍霖也无奈,第一次自己出来倒是没有想到这群人这么疯狂,刚刚被包围住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浑水摸鱼想要脱他衣服,说是沾喜气,真是......哎,下次他还是多带点儿人吧。 晏温看他两个考上的同窗为了照应他的心情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不由得提醒道:“你们还不快快回去,再不回去朝廷的捷报都要比你们早到家了。”要知道乡试、会试和殿试考试结果公布出来后只要有考上都是有捷报的。 看霍霖和元基还是没有走的打算,晏温索性自己先走,反正刚刚来的同时自己和元基的马车也是在后面跟随的:“你们不走我可是先走了。” 霍霖见此也知道晏温的意思,索性三个人同行下楼。 刚下楼梯拐角,就见到在黎文成刚刚坐着的角落一群人正在恭贺他:“恭贺黎举人中了第十名!” 黎文成笑得温和,可是仔细看去他的眼底并不欣喜的样子。 【我记得男主原先是解元来着,这次怎么差这么多?】 【不止,最后还是六元及第了,这次解元不是霍霖吗】 【一个第十名解元不是霍霖也是其他人,我记得在原著里他之所以能够考上解元有一点也是他后期和霍琬情投意合,镇远侯为了他的六元及第名头给他请了许多夫子,辅导班的功劳也不要忽略了】 看到霍霖走下来,这次黎文成看向他表情终于连笑意都没有了,他刚刚听到了——解元霍霖,呵。 偏偏此时他的同窗拿了个小本子过来问他:“黎兄,这是本次中举的名单,不知道你那位狂妄的学弟是否在上面?” 沈书曜的眼里满含期待,曾经从现代社会过来的黎文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眼神,呵。 无奈他需要维持自温文尔雅的形象,他拿起本子,翻开第一页就是刺眼的解元页,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是真的看到黎文成觉得自己心中的预期更甚。 他随意地翻看了下,便对着自己的同窗说道:“我的那位学弟终归是低估了乡试,名落孙山。” 同窗想吃瓜的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心满意足地拿回自己的本子,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的那个学弟是狂妄小儿,还说什么想要考中解元,连黎兄都考不过。” 说着翻开小本子的第一页,指着霍霖的大名说道:“你看本次的乡试排第一的可是镇远侯府嫡次子霍小公子,听说那位公子每日勤学不怠,手不释卷,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考上解元,黎兄要是有一天遇上你的小学弟,记得让他多和霍解元学学,” 沈书曜放下本子叹息道:“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妄想了,让他脚踏实地多加努力吧,” 黎文成望着自己的同窗,要不是自己一向掩饰的好,他都要觉得自己的这位同窗意有所指了,不过他还是应和道:“黎某如若见到我学弟,会同他转告师兄您的告诫。” 好为人师的沈书曜满意的点头:“那我就不打扰黎兄了,黎兄你也早点回去接受捷报吧。” 黎文成微笑:“好。” 如若不是因为这个人是文樾书院的院长的儿子,黎文成觉得自己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38 第38章 解元捷报-鹿鸣宴请-众人说…… “捷报!” “恭贺霍举人于洪盛二十七年高中乡试第一名, 获得解元称号!” 刚回到镇远侯府的霍霖迎面就碰到了来报喜的人。 身穿红色报喜服的衙役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张捷报,后面还有一群专门敲锣打鼓凑热闹的衙役。 当然, 在队伍的最后面一定少不了凑热闹和知道镇远侯府财大气粗一定会发赏钱的的人。 镇远侯府所在的大街非富即贵,此时听到外面锣鼓震天响,这里竟然有科举捷报传来!再一听这给谁报喜的,惊到:“镇远侯府那嫡次子竟然真考上解元了?本以为能够考上秀才已经是霍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没成想真的能考上举人!还是解元!” 而这一声声捷报当然也传入正在府中焦急等待的霍府众人耳中,还没有听到是谁的捷报, 霍家众人就已经起身走到厅堂门口观望。 “这是谁家的?我记得这条街就我们阿霖参加乡试吧?” “会不会是隔壁林叔叔的, 他家孩子考秀才, 秀才也会有喜报。”就如当初的霍霖一般, 会有凑热闹的人来报喜讨赏钱。 “好像是叫阿霖的名字!”霍铮耳朵灵敏,第一个听到。 “主子!确实是少爷的!”机灵的管家听到声响早就让人去探听了,一听到消息就激动的跑进来禀报, “是少爷得捷报!夫人!侯爷!” “少爷还是解元!” 突然知道这个消息霍家人只觉得刺激过度,自己的儿子|弟弟竟然是解元?这么厉害! 而在外面, 熟知京城一切达官贵族长相的衙役当然知道堂堂镇远侯府的嫡次子霍霖是谁, 一看到霍霖像是刚从贡院过来, 立马就迎了上去:“恭贺霍举人于洪盛二十七年高中乡试第一名,获解元称号!恭喜霍举人了!” 霍霖才走下马车就被一群人围住,耳边听到的都是一阵阵的恭喜声。 家丁及时赶过来帮他解围, 放松地叹出一口气,霍霖这才有时间看刚刚被衙役送过来的捷报, 只见这个捷报的上方印着一条强健欲飞的腾龙,下面是云山雾海,而在捷报的中间则是用隶书字体写着的:恭贺霍举人于洪盛二十七年高中乡试第一名, 获解元称号。 看到捷报霍霖的心中才有点儿真实感,他中举了?他霍霖还中解元了,嘴角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上翘。 “喜怒不形于色,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做不到。” 手上的捷报还没有放热乎,就被突然伸过来的手给拿过去了,镇远侯把捷报拿过来,还嘴欠的说了霍霖一句。 霍霖看到自己父亲上翘的嘴角,调侃道:“孩儿晓得父亲,喜怒不形于色,您先把自己的笑给压一下吧。” 镇远侯夫人拿过镇远侯手中的捷报:“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教训阿霖,真是为老不羞。” 镇远侯捋了捋胡须:“老子说儿子天经地义,谁叫他是我儿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腰上被拧了一下:哎哟,疼死个人! 霍家其他人从厅堂走出来,均好奇地望着捷报,这可是举人、贡士和进士才有的捷报,他们镇远侯府还从来没有得过呢! “爹,我们把他贴在厅堂的正中间吧!”霍铮提议道。 镇远侯胡子动了动,仿若有点意动。 “也是可以,这样客人来了就可以看到小叔叔的捷报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呢,也可以激励我们煊明,让他多和小叔学下。” 霍煊明虽然不知道举人解元的含义,不过他知道家中的大人们都因为这个东西而开心,于是拍这种胸脯道:“我以后一定会跟小叔一样厉害的,小叔叔才有一张,我以后一定可以拿到一百张!” 在小煊明的心中一百张已经是个非常大的数字了。 大家伙儿都被小孩的话给逗乐了。 不过霍霖一想到自己的捷报被自己的父母亲贴在厅堂处,每个来镇远侯府的人就会指着捷报说下自己,然后自己的父母亲就会假装不在意,实则炫耀的说下自己是怎么考上举人的,不禁有种奇妙的,又开心又兴奋的感觉。 提议道:“爹,放在厅堂太过于显眼了吧,要不我们放祠堂?” 镇远侯府夫人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态也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于是附和道:“反正阿霖得此功名也开宗祠祭祖,不若还是放在祠堂吧,也让祖宗看看我们阿霖的努力,保佑他能够顺利考中进士。” 最终这张满含霍家人喜爱的捷报就被放进了霍家祠堂里,让祖宗保佑霍霖在接下去的会试和殿试中也能够一举得中,榜上有名。 在知道镇远侯府嫡次子获得举人功名后,镇远侯府迎来了好几波来祝贺的人。 霍霖在厅堂中一同接见来祝贺的人,无奈,人太多了。 “我们阿霖就是出息,之前玩了这么久,这次一考就给考了个解元回来,真是争气比你表弟好多了!” 霍霖望着自己的舅母,笑道:“那可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舅妈最好把表弟也抓去读书,相信表弟也是下一个解元呢!” 霍霖的舅母被霍霖的话给逗乐了:“你表弟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让他招猫逗狗玩倒是可以,要是真干什么他就懒了。” 说完还嫌弃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方的儿子。 霍霖看到自己的表弟无奈地冲他做了小鬼脸,然后他就听到他的舅母对他的娘说:“妹妹你给阿霖找好了没有?” 镇远侯夫人本来正看着自己儿子招待客人的囧样,听到这问话回道:“有在关注,这不是还没得人选。” “妹妹,阿霖今年十七,又年纪轻轻中解元,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现在选个适合的姑娘再走下成婚前的准备,差不多了。” 眼见自己的娘亲有想点头的倾向,霍霖连忙阻止道:“不急不急,侄儿还是想先专注科举,先考上再说。” 镇远侯夫人也知道他的心思没有强求,插话道:“阿霖现在才十七,又中了举人,我现在再多看看几家有意结亲的小女娘。过几年等他考中进士要是金榜题名了再来个双喜临门,不急不急。” 看到主家不急,霍霖的舅母只能作罢,看来自己的娘家那边可以找个理由回绝了。 ...... 乡试放榜次日就是宴请举人和内外帘官的鹿鸣宴。 “阿霖,你说这是为天子觅才之宴,还是新科入举的学子入‘禄’之宴啊。”在赴宴的路上,元基无聊地问道。 霍霖想了下:“可能两者都有吧,庆祝天子觅得人才,也庆祝学子开始入禄。” 到达门口,霍霖与元基在小厮的指引下往宴会的所在地走去。 沿途走进去,皆有人热情的同霍霖打招呼。霍霖好几次都神奇于这些人能够在自己不认识他的情况下认识自己 “霍解元到!”随着门口通传小厮的一声,提早来在里面正在说着话的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这么一遭,但并不妨碍霍霖被看得心慌,这些人怎么像是看肥嫩的羊。 看到霍霖进来,本来在里面的举子们慢慢地靠拢过来,霍霖礼貌的同他们打招呼寒暄着。 终于寒暄完,霍霖拉着自己的好友来到角落休息,小声道:“我觉得刚刚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肥羊,谁都想上来咬一口的模样。”霍霖感慨道。 元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堂堂正一品镇远侯的嫡次子,兄长是武状元,你自己又是解元,六元及第近在眼前,要不是你是我的好友,我也想上前和你攀谈。” 霍霖在这个小角落与自己的好友偷得半晌闲,“黎文成黎举人到!”耳尖地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霍霖转头看去,正是黎文成,旁边还跟着昨天就跟在他旁边的学子,看来两个人都考上了举人功名。 不过在霍霖看来,黎文成的危险性已经可以排在后面了,他只要提防着他在中进士后的夺嫡之争中不要拉自己家下水就好,剩下的就是他镇远侯府的事情。 休息没一会儿,经过第一波人的霍霖再次迎来了第二波人,正当他的脸都要笑僵的时候,本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终于来了。 沈翰林当今皇帝即位之时的状元,当今皇帝创立内阁时,选择五人进入内阁其中就有沈翰林,为从二品掌院学士。可以说是深受皇帝信任,随时跟在皇帝身边处理事务。 沈翰林既然到了,鹿鸣宴也正式开始了,在宴会的开始,沈翰林先带着举子们听着《鹿鸣》之曲,歌《鹿鸣》之诗来活跃气氛。 “喜君新夺榜上名,坐上举人皆逸群。我大兴朝果然人才济济,本官先在此祝贺在座的各位学子能够榜上有名,也望诸位在接下去的会试、殿试能够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听了这话在座的学子们哪有不应和的,皆是拿起酒杯与沈翰林举杯同饮。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望诸位学子能够如《鹿鸣》一般,呼朋唤友在求学的路上结伴而行,共同进步。也望诸位学子在接下去能够更为注重立德修身,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为天子效力。” 等放下酒杯,霍霖猜测接下去应该就要到鹿鸣宴一般都会进行的绘画诗词歌赋小活动。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放下酒杯。就听上首的沈翰林问道:“这位可是霍解元?” 参加鹿鸣宴的举人不算少,为了避免主考官想要叫人却不认识热的尴尬情况发生,所以一般座位是按照他们的成绩排名排的。 沈翰林看着霍霖问了,霍霖出列,拱手示意:“学生在。” 沈翰林想到林翰林曾经对他夸耀自己的小弟子是如何勤勉好学的,如今又见眼前这少年一次中举,笑看着他,夸赞道:“果然是自古英才出少年,少小勤学,方能如霍解元一般早早得中举人,为天子效力。学乃身之宝,望霍解元在接下去能够更加勤勉治学。” 在台下早就直到霍霖是什么底细的人死鱼眼一般地看着霍霖,少小纨绔还差不多。 脸皮极厚实的霍霖不要脸的收下‘少小勤学’的夸赞,十四岁都还没有弱冠,确实小。 沈翰林也只是勉励了霍霖一番,让霍霖下去之后又叫了第二名和第名来谈心勉励,最后对众位学子说道:“考上举人之后也望众位学子懂得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需懂得一心为民,一心为君,切勿被乱花迷了双眼 。 说着与学子们一同举杯,最后就让诸位学子先自己交流一番。 有学子起身提议道:“不若进行些活动?” 其他学子附和:“不若就这鹿鸣之宴为题赋诗一首?留下吾等之墨迹。” 最后那一群人齐齐转向霍霖:“此等雅事当以霍解元为首。” 知道自己身为此次乡试的魁首隐身无望的霍霖认命的打起面对外人时非常能唬的儒雅那套,笑道:“既然众位同科盛情相邀,那霍谋献丑了。” 听闻这些举人要留下墨宝,鹿鸣宴的主事人早早就准备好了,每年都会来这一出,已经是意料之内的了,只需把东西摆出来就好。 霍霖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到仿若早就备好得桌案处,思考片刻挥笔洒墨: “金罍浮菊催开宴,道学初心拟致君......”旁边的学子念出霍霖写出来的诗句,不由得抚手称赞道:“妙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不亏是解元郎,做的诗就是妙。” 一直跟着黎文成的那位文樾书院院长儿子沈书曜对着自己的文成兄说道:“光这一句就写出了鹿鸣宴的场景和众位举子急于参加鹿鸣宴的迫切心情,还向皇帝表忠心,这位解元郎这解元的名头果然是名副其实,你说是吧文成兄?” 黎文成现在都有点厌烦自己的这位同窗了,果然是愚不可及只知道死读书除了家世一无事处的呆子,但是他又找不到好的话来反驳,只能说了句:“沈兄高见。” …… 此时太阳早已西垂,鹿鸣宴结束,霍霖同众位学子告别坐着马车回镇远侯府。 终于到家,霍霖从马车上下来,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只觉得浑身酒气,虽然他不爱喝酒,但在那只宴会下还是不可避免的喝了一些酒水助兴。 来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干净后本来还有些醉意的脑子就清醒了,毫无困意。 霍霖索性让小厮准备些吃食摆到庭院中,‘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霍霖就着月色下酒。 【那句很著名的诗句叫啥来着?】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人。很好,一个霍小爷加影子加月亮,凑活!】 霍霖看到弹幕上面的诗句后在心中默念了下这句诗,写的是真的好,真的妙,能够写出这句诗的先生真是大才。 看着弹幕,在心中默念弹幕消失,本来在半空中聊得很嗨的弹幕陡然消失不见了,不过因为是霍霖主动让弹幕消失的,所以他并不慌张,只是试探地问道:“系统?” 看半空中还是毫无反应,霍霖加强在心中期盼系统出现的想法,再次说道:“系统你在吗?” 反正他早就让院中的所有人都下去了,要是有人看到镇远侯府的二公子突然对着半空中说话,一准以为他得癔症了。 正当霍霖以为系统不会被自己叫出来正想放弃的时候,只见半空中闪现出一道细微的银光。 【叮!欢迎使用704弹幕系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霍霖看到系统出现,嘴角不禁扬起轻快的笑意:“你好呀704弹幕系统,请问如何称呼?”声音中满含愉快。 【系统:霍先生叫我704弹幕系统即可。】 先生?达者为先,师者。霍霖若有所思,试探地说道:“704弹幕系统先生,你好?” 【系统:霍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霍霖突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不过他确实是有事情,他带着点迟疑的问道:“704先生,可以问下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弹幕吗?”是神明看不过自己家中未来的命运吗? 【系统:有因必有果,一切自有定数,请霍先生放心,704弹幕系统对先生无害。】 霍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纠缠,毕竟他并不具有主动权,只能换个问题问道:“704先生,我依据弹幕的提示改进印刷术,弄出霜糖,是无碍的,不会影响祂们吧?”虽然之前问过,但是霍霖还是想再次确认下。 【系统:请霍先生放心,一如当初所说,霍先生只是依据弹幕那边碳基生物的只言片语自行摸索出的成品系统皆不做干扰。】 霍霖在心中凝眉,碳基生物?他小心地问道:“碳基生物是什么?是......”霍霖试图用手形容出他脑中关于‘碳基生物’这一概念,上次还是哺乳动物,这次就变成了‘碳基生物’了,关于哺乳动物他还能理解,这个‘碳基生物’,霍霖就不明白了。 【系统:霍先生就是碳基生物的一员。】 原来对面发送弹幕的是不是像小猫小猪一样的哺乳动物而是人?霍霖瞳孔震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脑补的是错误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了口茶水掩饰自己的囧样:“原来霍某也是‘碳基生物’中的一员啊,哈哈哈哈。” 【系统:是的,霍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霍霖看到系统好像急着走的样子,张张嘴,把自己心中掩藏了很久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我......可以和他们对话吗?” 可以和日夜陪伴着他,知道他的秘密与负担,可以和这群特殊的‘朋友’对话吗? 【系统:不好意思霍先生,就如您不能和话本上的评论对话一般,您也不能和‘弹幕’那边的碳基生物对话。】 “啊......”霍霖望着‘话本’二字,掩下心中的酸意,“这样啊。”眉眼低垂,不复一开始的欢喜,原来自己在他们眼中仍旧只是话本上的纸片人啊。 霍霖勉强笑道:“谢谢704弹幕先生的答疑解惑,霍某省得了。” 系统仿若察觉不到霍霖的情绪一般,只在半空中放出冰冷的文字。 【系统: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霍霖摇头:“没有了,谢谢704弹幕先生。” 【系统:不客气,祝您生活愉快。】 在霍霖以为系统就这么要消失的时候,却看到一串新的文字出现在半空。 【系统:佛说千大千世界,千小千世界,霍先生,我们都是局内人。】 随着一阵银色的细闪,连最后那段话也不见了,重新闪现出来的是一群迷迷糊糊不知道刚刚为何会黑屏的弹幕。 但是看到最后那一段话的霍霖心情豁然开朗,千大世界千小世界,我们都是局内人?兜兜转转,谁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是纸片世界,过好自己现有的生活就好,尽人事听天命。 【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那么大只的霍小少爷突然消失不见了?】 【原来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是大家都看不到了,我刚刚还去重新接网了呢!】 【啊霍小爷一日不见如隔秋,虽然不见还没有两刻钟,但是我发现你瘦了!】 【隔壁你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吗?】 本来正在喝水的霍霖看到那句话差点把自己呛死,他的弹幕朋友一如既往的沙雕欢乐。 【瞧这孩子粗心的,差点把自己呛死,要是我晚点儿来还不得去医院!不行我要去投诉系统下次不能黑屏了!】 霍霖很想让他不要去,可惜不能让弹幕知道只能作罢。 夜已渐深,霍霖收拾下就去睡觉了,这几日经历了太多,他还是早点睡觉冷静一下。 ...... “你觉得这件衣服如何?”镇远侯夫人拿出一件紫色锦袍在霍霖身上比对着,然后问霍霖和霍琬。 霍琬认真思考后道:“这件衣服要是穿在阿霖身上绝对会让他变成整个宴会上最引人注目的公子哥的!” 镇远侯夫人满意地把衣服塞霍霖手中:“很好,那就这件,快去换下给娘亲看看,不行再换下来。” 霍霖无奈地拿着衣服去后面换,在这种事情上他一般没意思什么发言权,谁叫他的审美总是只有被自己的娘亲吐槽的份儿。 等到霍霖换完衣服出来,本来正窝在小塌上吃水果的霍琬一下子直起身,感叹道:“看来要想‘俏’这字用在男子身上也是差不离,瞧我家阿霖帅得一去宴会上保准给娘带回个漂亮的媳妇儿!” 镇远侯夫人一拍霍琬的大腿:“这叫俊,什么俏不俏的。” 说完去看霍霖穿的怎么样,绕一圈后不住地点头:“很好,果然是我镇远侯府的少爷,这一身气度去长公主的生辰宴一定不输其他人。” 习惯了整日不是在家中就是去林夫子家读书的霍霖有点不想去宴会,脸上不由得带出勉强之色。 “阿霖你已经很久没有去宴会了,现在你都考上解元了这次你可不能推迟。”霍琬想到叮嘱自己一定要把霍霖带去给她们看看的小姐妹,要是霍霖没她可得被她的小姐妹念叨死。 霍霖也知道需要参加宴会交际,前两年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科举考试上,对宴会是能推则推,这次长公主的四十岁生辰他不去也是说不过去。 知道不能推拒霍霖只能应承下来,很好,只要出现一次霍霖都可以想象出接下去有数之不尽的邀请贴了。 镇远侯夫人看出来霍霖的不情愿,说道:“娘亲知道你懒,你就去重要的,其他要是不甚重要直接推拒就得了,我镇远侯府的门第可不是谁邀请都需要去的。” 霍霖也知道是这个理,笑着回道:“孩儿知道的。” ...... 到了赴宴这一天,正逢休沐日,索性霍家众人就集体出动,就当家庭活动了。 “南康长公主身为圣上的同胞妹妹,在圣上登基后恪守本分从不招惹闲事,深受圣上和太后疼爱,我们一家人都去也是应该。” 霍家人一齐坐在马车里,镇远侯夫人向霍霖说着正要去参加宴会的主家南康长公主。 “待会儿皇子皇女可能会同去,你们......”镇远侯迟疑,“你们最好不要和谁太过接近。” 霍家兄妹也知道这一点,父亲是皇帝近臣还掌管着京城中军,确实不应和皇子皇女们太过接近。 镇远侯叹气:“你们也不用如此忧心,那些皇子皇女,特别是皇子在表面上可能也不敢和我霍家子女太过于接近。”要是过于接近,圣上的目光注视过去,可有得受的。 “不过。”镇远侯望向自己的小儿子,“你尚未成婚,也没有传出婚配的风声,你应当再多注意些自己的周边。”镇远侯想到几位皇子的行事风格。 “尤其要注意那些娇娇弱弱往你身上倒的女子。” 镇远侯夫人白了一眼自己的相公:“你这样还不得让霍霖草木皆兵。”转头对霍霖说道:“反正你就注意少和皇子们接触就对了,要是遇到对你有示好的女子也不要在胡乱私定终生什么的。” 霍霖瞳孔震惊,原来自己在父母心目中这么不通男女之情吗? 大少夫人掩嘴轻笑:“小叔也不要慌张,娘说的那些也是因为小叔日常专注于读书考科举,对内宅女子基本上没有接触,你要是对哪家姑娘有慕艾之心再告诉家中女眷,我们再替你探探口风。” 霍霖觉得自己嫂子说出的话才像样,他听到父母的话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少跟他们出门了,以至于在父母眼中自己竟然在男女之事上宛如白纸。 随着马车停下,在门边的霍霖第一个下马车,迎面看去,就看到一个巍峨高大的大门,上书:南康公主府。几个大字 许久没有来参加宴会的霍霖,来了! 此时的南康公主府门口停着多辆马车,等客人下来后又被小厮有序的指引去到歇息的地方,来来往往皆是穿着锦服的人家。 霍霖扶着母亲的手让她下来,在门口侯着的小厮一看马车上镇远侯府的标志,极有眼色地跑上来。 等霍家人全都下来后,一溜烟儿俊男靓女,相熟的人家看到后,立马迎上来打招呼:“镇远侯安,镇远侯夫人安。” 镇远侯友好地打着招呼:“老司你也来了!” 被镇远侯称为老司的人正是镇远侯的同僚,两人互相打趣一番后,与镇远侯的众人相携走进南康公主府。 “好久没有见到你家小儿子,今日咋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还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你家门槛怕是都会被踩烂咯。”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但富家儿郎也有万女求啊,像镇远侯府这种家风清正,位高权重,还没有过多龌龊事的人家,本就是众人嫁女的好去处。 再加之现在霍霖年纪轻轻就得中解元,眼看再过几年会试殿试也不在话下,专心学习,房内还没个通房侍妾之流的,可不是丈母娘眼中好女婿的人选嘛? 镇远侯岔开话题:“哪里哪里,我家这个臭小子进士都还没有考上。” 说着男女分开被引到两处庭院。 【哈哈哈哈孩子大了要娶老婆了】 【我发现自从霍霖考上举人后他的亲事真的是被各种提起,看来是相亲的好时候了。】 【不知道霍霖的未来媳妇是谁,现在和原著相比较简直全乱了,我都搞不清接下去的剧情发展了】 【不过就他们这样弄个宴席还男女分开得行为,我只能说盲婚哑嫁是霍小爷也避免不了的咯。】 霍霖和霍铮跟着父亲,看到弹幕上也是对自己婚事的讨论:盲婚哑嫁?倒是还算符合的大兴现在的情况。 虽说现在不像前朝对女子限制那么严,不过还是有男女大防存在,在这种宴会上倒是还好,待会儿会有小活动让来这里做客的小辈们玩耍,就当做相亲,但是在平常还是有男女大防在。 霍霖与霍铮跟着父亲来到他的长辈堆,跟着父亲拜见了一堆叔叔伯伯,听到他们在谈论时政后,就留下来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真真实实的来自各位大佬的看法想法,虽然他们都会有所保留不会在外留下把柄,但是霍霖也只是想听听大佬的想法而已。 正当霍霖沉迷在和长辈的交流当中时,镇远侯府的丫鬟来了,是镇远侯夫人的贴身丫鬟,也没说什么就说镇远侯夫人让小少爷过去拜见南康公主。 霍霖一脸懵,然后就看到自家大哥好像有所悟的样子。 【我懂了。】 【我好像也懂了。】 【我可能猜到了一点点。】 霍霖:你们瞒着我猜到了什么,怎么都不带他玩? 跟着丫鬟往镇远侯夫人所在的位置走,霍霖只觉得越往那边走女眷越多,可能是这几年一直都是沉迷于读书习字,回首这几年霍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许久没有和女眷有过接触了,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反应才得体。 终于来到镇远侯夫人所在的位置,此时正逢秋高气爽的晚秋,即使是大白天也不会过于炎热,正是在外玩耍的好时候,女眷这边所处的位置是在南康公主府的花园处,风景宜人。 镇远侯夫人所处的湖中亭处于整个女眷的最中心,霍霖一眼望过去,很好全是女眷,只有零星几个男性一看也是为拜见处于被众人簇拥着的南康公主。 旁边草地上则是男女皆有,还设有一些桌椅供人玩投壶、射覆、双陆等游戏。 【这才是年轻人的世界!刚刚霍霖那是走错位置了,哈哈哈哈】 【霍小爷进入大型相亲现场,请注意,请注意娇弱的女子哈哈哈】 霍霖无奈,他总有种被嘲笑的感觉。 婢女带着霍霖绕过正以盛酒的壶口作标,投矢游戏的场所。 “小心!”随着一声娇呼,霍霖只觉得一个长条向自己袭来,霍霖眼疾手快的躲过那只‘暗器’,抬头往暗器的发射处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罗衫的女子正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霍霖过去捡起那个没有箭矢的‘暗器’,递给她道:“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 霍霖看着投掷的方向,明明自己都走在他们背后了,这个女子还能投到后面来,也是厉害了。 女子娇羞的表情微微僵在脸上,片刻后恢复如常,谢道:“谢谢公子提醒,小女子下次会注意的。” 听到这女子接过‘暗器’,霍霖点点头,继续跟着丫鬟往自己娘亲所在的位置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霍小爷果然是直男,小姐姐的眼里的娇羞全然没有看到】 【哈哈哈哈,你没看一开始和他姐姐出去买首饰就纯挑选样式最繁复的吗?哈哈哈哈,直男属性我早就看透透的了】 【我都好奇他未来的媳妇儿能够在哪里出现了,不会是在镇远侯夫人直接选吧?】 霍霖心想当然不会,至少他们可以先处一段时间看看合不合适。 丫鬟把霍霖带来到亭子中间就回到镇远侯夫人的身旁了,见此,霍霖极有眼色的同南康公主说些生辰祝词。 南康公主笑盈盈的看着霍霖,满眼慈祥:“没想到我们的阿霖都长这么大了,还考上举人,未来一定又是一个像你父兄一般的国之栋梁啊。” “阿霖尚未婚配吧?”长公主对霍霖说完对着镇远侯夫人问道。 镇远侯夫人斜睨了霍霖一眼,笑道:“他呀一心扑在学业上,说想为君分忧为国效力,公主身边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倒是可以一同参谋参谋。” 长公主笑道:“是极,一家好女百家求,这可耽误不得。” 霍霖听他们说道这个哭笑不得,他还真对男女之事无甚感觉,毕竟他当年是真切的想不成婚就自己过一辈子的人。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走过来,对南康公主禀报道:“公主,太子殿下和宁安公主到了。” 南康公主停下和镇远侯夫人的对话,对丫鬟说道:“还不快请过来。” 此时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只是男女宾会分开一点儿坐,女眷所在的位置距离前面迎客的位置没那么近。 没过一会儿。 “姑母。”霍霖听到这清脆的声音转头望去,来者身穿淡紫色宫装,宽大的裙摆逶迤拖地,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千青丝绾起飞仙髻,美目顾盼,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缀下的流苏仿若可以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 极美。霍霖在心中感叹道。 听到声音的南康公主也望向亭外,看到来人不由得叫道:“媛儿和彦儿来了快进来歇息歇息。” 听到另一个名字霍霖往女子的身旁望去,原来还跟着一个小孩啊。 姑母?媛儿?大公主赵邦媛啊,霍霖恍然间好似以往在宴会中见过,不过霍霖参加宴会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光顾着玩,倒是不曾和这些皇子皇女有太多接触。 在亭中的人看到两位皇子皇女进来,也对他们行了个礼问好。 “媛儿和彦儿这是镇远侯嫡次子霍霖。”南康公主向赵邦媛和赵邦彦说道。 “侄儿认识,上次国子监书院大比的时候父皇带着侄儿与姐姐和二皇兄去看过。”赵邦彦对霍霖露出一个笑容。 霍霖礼貌回应:“见过太子殿下。” “哈哈霍解元不用多礼,上次见霍解元舌战群儒的样子可真厉害。”赵邦彦对着霍霖,眼中仿若看到了自己小小偶像一般,眼中放光。 “哦?还有这回事?可以说与姑母听听吗?”南康公主对这个可感兴趣了。 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殿下还没有学来他父皇的沉稳与二皇兄的笑面虎技能,一不小心就被自己信任的姑母带着跑了,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向自己姑母讲述着书院大比时的情景。 【这我知道,这个小太就是有这个毛病,对觉得可信的人容易投以太多信任,还有点话痨,最后就是被这点害死的。】 【南康公主看着他长大,又是姑母,小时候经常出入后宫帮扶这两姐弟,所以他对南康公主才不设防,我记得南康公主好像后面没有背叛他 。】 【是没有背叛,不过等二皇子上台后南康公主的待遇也就一般般,倒是这个一直充当小太子智囊团的姐姐,早早就死了,太子身边没了姐姐,过几年就被信任的人背刺了。】 “霍公子。” 正在看着弹幕剧透的霍霖,听到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身边同时有一股清香怡人的味道传来,嗯? 39 第39章 以雁为礼 霍霖转头看去:“宁安公主?” 宁安看到霍霖看过来, 笑道:“上次见霍公子还是在父皇的生辰宴上,转眼霍公子就成为了解元了。” “没想到大公主还记得,当时......” 霍霖想起上一次参加皇帝生辰宴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坚定准备做小纨绔到终生的决心, 全程和陆元等一同参加生辰宴的纨绔子弟玩耍, 什么好玩玩什么, 现在想来,太闹腾人了。 宁安轻笑,也想到当时霍霖的状态,理解地转移话题问道:“霍公子已考过乡试,准备明年继续考会、殿二试吗?” 这个问题霍霖也思考过, 想了下说道:“可能会去江南游学一段时间, 明年的会试在下就不去凑热闹了。” “一经教子旧, 万里出门新。江南文风鼎盛, 霍公子多去看看一定会有所感悟, 到时天下师传道, 归来一举登科辅佐父皇。” 霍霖脑中也想到天下师传道的情景:“那就谢宁安公主的吉言了。” 宁安看他那么配合,多嘴地说了句:“一经游学就如飞云般遇风任飘摇。游学非易事, 霍小公子记得多备点儿东西,如果需要也可以拿着镇远侯大人的令牌去御药房准备现成的丸药或者是散药,我殿中有父皇赐下的人参, 到时候给霍公子送去。” “府中已有安排,在下谢过公主,宁安公主了解过游学?” 宁安被拒绝了也不恼,点头笑道:“略了解过一些,父皇书房中有许多游记,幼时常讲给我与太子听, 后来......”不知想起来什么,宁安轻笑,“后来父皇看我喜欢就赠与我了。” 霍霖也想到父亲书房总曾经也有自己喜欢的书籍,最后也都变成自己的了,为何?因为一点点搬到自己的小书库啊。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懂得了‘赠与’的意思。 “宴席开始了,一起过去吧?”镇远侯夫人看他们聊得越来越融洽起身提醒道。 霍霖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此时南康长公主也准备起身去宴厅处。 小太子走到自己姐姐身边,看向自己的姐姐,刚刚姐姐和那个少年郎聊得好开心啊。 宁安好似懂得他想说什么,手轻轻地拍拍小太子的脑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傻孩子。” 这宴会和寻常的宴会差不离,更多的还是找个理由一起‘热闹热闹’罢了。 在进行了贺寿送生辰礼环节后各位就自行找人说话聊天了。 霍霖见自己的母亲从亭子处出来后就一直看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好说,整个人的兴致都被吊起来了,趁着周边没人,眼睛看着他的娘亲快速眨巴两下,试图发射暗语:娘亲,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镇远侯夫人看了只想给自己的傻子儿子一个白眼,都考上举人了也不见得稳重了些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儿子依旧是哪个傻儿子。 镇远侯夫人靠近霍霖,小声道:“臭小子,回去再和你说。” 【我好像懂镇远侯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出来朦胧的感情?但是好像不合适......】 【仔细想来确实不太合适,身份地位不合适。】 霍霖不明所以:他今天好像没有做什么吧?难道是宁安公主? 待娘亲走后,霍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歇息,外面太过于嘈杂了。 “霍公子。”清润如玉的男声从看着窗外的霍霖身后传来,霍霖听到这略显耳熟的声音,凝眉转头。 果然是他,起身行礼。 “二皇子殿下。”虽说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但是面对皇子这个身份礼节还是要到位的,要不然一个不敬天家之罪下来,就别科举了。 二皇子看见霍霖,笑得温和:“在下先祝贺霍公子荣获解元,祝霍公子旗开得胜成为大兴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人。?” 霍霖笑看着他:“谢过二皇,天下英才数不胜数,霖尽力便是。” 二皇子笑容不变,只是又说道:“霍小公子如今已经考上举人,也可来户部历事学习一番,从政实践。” 历事制度大兴朝□□皇帝开国初制定的官吏实习制度,为的就是让学子能够学以致用,能把经学典籍的内容用之于民。 关于这点霍霖已经有其他的安排,推拒道:“谢谢二皇子的好意,只是霍某接下去有其他的安排,如若有空闲相信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会有所安排的。”语气客气却不逾矩。 二皇子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用,也没有死纠缠,只是看着霍霖说如有兴趣可以来找他。 霍霖望着二皇子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又想到了自己家人原先的结局,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怪到霍霖想把二皇子先除之而后快的奇妙感觉。 宴会结束之后,二皇子坐在马车里,想着今天和霍霖的交流,他的眉目阴沉。 兰阳公主望着自己的兄长,私底下又是这一副沉着脸的鬼样子,蛮不在乎地问道:“二哥,你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二皇子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自己妹妹这种傻白甜,要是真和他说了,最后还不得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他又想到宁安公主,想到她自小就能够讨得父皇欢心,伶牙俐齿的样子,不由得想,如果她才是自己的妹妹该有多好啊。 可惜了,任何阻止他的人最后都只有一个下场。 此时的镇远侯府的马车上,霍霖一家也在讨论着,霍家的马车是特制的,倒是不担心外人会听到什么。 霍霖首先发起话题,他看着自己一直有点不对劲的娘亲问道:“娘亲,你刚刚……” 镇远侯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宁安公主怎么样?” 霍霖挑眉,他只见过宁安公主一面,没想到还真的和宁安公主有关。霍霖只能在心中回想了一下自己对于宁安公主的印象:“是一个聪慧的姑娘。” 镇远侯望向镇远侯夫人说道:刚刚是有发生什么吗?你担心阿霖和宁安公主有什么关联?” 镇远侯夫人点头:“我今天看霍霖和她相处挺好的。” 听此霍霖就懂了:“娘亲别担心了,我们也就见一面而已,更何况即使我和她有意,圣上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镇远侯夫人叹气:“就是知道圣上不会同意,娘亲才怕你们真处出什么了最后痛苦。虽说本朝不像前朝那般限制帝婿,公主能不能下嫁功臣子弟和帝婿能不能做高官全看能力和皇帝心意,但是她是太子亲姐啊。” 如大兴□□皇帝,他的几位公主所选的帝婿就是被授封公侯爵位的功臣子弟。换言之就是维护皇家与勋贵之间关系。例如南康长公主的驸马在南康长公主手中就掌管着20万大军,可惜后面在战场上不辛被流矢射中而亡。 霍铮也思考出来了:“父亲手掌中军,深受圣上信任,而宁安公主是太子亲姐,可以说是护着太子把他养大的,除非圣上真的属意太子登基为太子增加势力,要不然是不会愿意阿霖娶大公主的,现如今苏贵妃冲冠后宫,二皇子又有贤名......。” 霍霖想起当初太子之所以会被立为太子,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看向镇远侯 ,悄声问:“当初太子一岁就被立为太子是......?” 镇远侯说道:“当年帝后伉俪情深,圣上为了安因生育太子伤了身体的皇后,也为立嫡,就设立了还是一岁婴儿的太子为储君。” “后面先皇后仙去圣上迁怒未满一岁的太子就不怎么管太子,太子可以说是宁安公主和先皇后娘家户部尚书府护着长大的,因为宁安公主是帝后第一个孩子,且当初三四年来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皇上极为宠爱宁安公主,太子在宁安公主的保护下得以平安长大。” 镇远侯夫人说道:“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公主好似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一个户部尚书府手好像也伸不到皇帝后宫......” “嘶!”霍家人齐齐发出小小地惊讶声,年仅一岁的太子竟然能够在后宫中平安的活到十几岁没有皇帝的庇护,不太可能。 “那苏和.....”霍琬看着自己的父亲比出两个手指头。 镇远侯略有些迟疑地点头:“有可能。” 此时镇远侯府的几个人齐齐看向霍霖:天哪! 【他们竟然当着我的面在打哑谜,绕得我头昏!】 【所以皇帝宠爱的依旧是先皇后所生的宁安公主和太子?给予大公主无限宠爱,同时暗中庇护太子。(只不过皇上确实有可能讨厌太子,因为太子的出生导致先皇后仙去。)】 【所以苏贵妃和二皇子极有可能只是一时的玩意儿甚至是挡箭牌?】 【有道理,因为到了后面太子还是没有被废,二皇子还是借助凤凰男以内击破掰倒镇远侯,让自己人拿到镇远侯的兵权后再趁着皇帝病重发动宫变......】 【所以凤凰男真的在二皇子夺嫡这个环节真的占据了很大的戏份啊,不愧是男主!】 【最后总结:太子上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皇上养蛊反噬。】 【再次总结:凤凰男不在了,镇远侯府因为手中的兵权依旧危,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危。】 看了弹幕的提前剧透,霍霖不由得感叹道:“万幸。”又不辛。万幸黎文成已经远离镇远侯府了,家里少了个拖后腿的人。不辛的是镇远侯府手握兵权,看二皇子的态度,接下去有得纠缠的。 没有看到最后结局的霍家人自然不知道霍霖的‘万幸’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在只知道:圣上真的有可能让他和宁安公主成亲,来稳固太子的地位。 镇远侯夫人小声地询问:“阿霖,你真的对宁安公主没兴趣吗?要是有的话娘亲帮你探探口风?要是没有,娘亲再看看其他家姑娘?” 霍霖想了下自己和大公主相处的过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过于特别的感觉,有点摸不准地和镇远侯夫人说道:“娘亲,要不我们能不掺和夺嫡就不掺和吧,孩儿近几年还是专注读书考科举吧。” 虽然霍霖知道不参与夺嫡不可能,但是至少明面上不能参与吧。 大嫂出声帮霍霖找补:“小叔今年十七,还有三年及冠,娘可不急,这三年再看看,我记得小叔有说到他想等三年后的会试,到时候双喜临门,岂不妙哉。” 镇远侯夫人听进了霍大少夫人的话,轻轻地在下面踹了霍霖一脚:“一家好女百家求,你就等着娶不到媳妇儿,真像你当初说的在家里躺着让煊明养你!” 霍霖闪躲不及被踹了个正着,只能卖好讨饶。 小煊明在睡梦中好似听到了奶奶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地起身道:“养小叔叔?煊明可以养小叔叔,小叔叔煊明养你啊!” 听了小煊明的话,马车内的众人齐齐大笑。 霍霖抱过小煊明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往上抛:“小叔叔就知道没有白疼我家小煊明!” 说完得意的看向自己的镇远侯夫人,镇远侯夫人被他这得意的模样气笑。 而小煊明则兴奋地叫了起来:“小叔叔再飞高高一点!” 最后的结果就是霍霖第二天手酸到拿不起笔,他果然不能小瞧一个小娃子的重量,飞那么多次,手差点废咯。 …… 虽说霍霖要去江南游学,但也不急于一时,要年后才去。 “你夫子的生辰要到了,你准备送什么?” 在饭后,镇远侯夫人问霍霖,“如果没有什么可以送的,我库房有些读书人喜爱的好东西倒是可以作为生辰礼。” 关于这个霍霖早就想到了,说道:“夫子几年前曾经有说过四大名砚,我准备寻四大砚赠与夫子。” “四大砚相对名贵,你要是一下子送四个,我怕你夫子不会收,还不如只找一个好的。” 霍霖的嫂子出着主意,思考片刻道:“如歙砚,有刷丝金星和玉带金星最为珍奇,其中的金晕若能像动物或者植物则更为奇特稀有,小叔可以一次性找个最好的。” 霍霖也觉得他们的想法好像比自己靠谱多了,开始发动自己的身边人去找能够找到最好的名砚。 ...... “大人您看,这歙砚透感晶莹如玉,摸之如鸡蛋嫩滑,绝对适合您这种读书人,您若用了就知道它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绝对能够让您在会试上名列前茅!” 霍霖耳听着老板的吹捧,仔细观察手中的这歙砚,确实晶莹如玉,轻丝腻色啊,上面的点状金晕也仿若仙鹤般展翅飞翔:“是个好砚。” 把砚台拿回家中,霍霖喃喃自语:“真不知这金晕是如何形成的,大自然如此神奇,真是鬼斧神工。” 【硫化铁经过长期的渗透而成的,所以有的是点状,有的是晕状。】 【楼上哪路大佬,竟然能够立即解答,牛掰!】 【歙砚甲天下,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砚台,我们这边已经买不到了,霍小霖送这个给夫子也不错。】 霍霖看到他们在说硫化铁,硫化铁是什么?这个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想去问他的弹幕朋友,硫化铁是什么东西?可惜问不了,霍霖,觉得遗憾极了,仿若空有一个大书库在自己前方,自己只能望而不能看一般。 霍霖把砚台整理包装好,就等着过几天夫子生辰的时候去送给夫子:“不轻不燥禀天然、重实温润如君子,希望我家夫子喜欢这君子砚。” …… 转眼林夫子的生辰到了。 林夫子性子不爱张扬,因此来的人不多,但都是夫子能够放心结交的人,霍霖还看到了他的座师沈翰林,看到自己的座师,在门口帮忙迎接宾客的霍霖连忙上前问好。 沈翰林看和霍霖打完招呼,望着林夫子说道:“老朽猜这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说勤勉有加的好徒弟?” 闻言,霍霖饶有兴趣的看着夫子,原来夫子在翰林院的时候一直把自己挂在嘴边,并且还说自己勤勉有加吗? 这时候,弹幕也笑起来了。 【原来在霍霖面前一直严肃不苟言笑的林夫子会在背后偷偷夸霍霖呢】 【大型翻车现场,哈哈哈哈,简直就是口嫌体正直的最好体现1】 【谁说夫子不会夸人的?他只是不好意思当着霍霖面前夸而已,话说我好想去看看画面呐,不知道夫子是怎么夸的(小声)】 夫子被揭穿自己在霍霖背后的样子,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捋了捋胡须,但是让他反驳也说不出来,于是便淡定道:“确实是这一个,是一个勤勉向学的好徒弟。” 听到这声夸奖,霍霖觉得浑身舒爽,如若有羽毛,相信此时一定都支愣起来了,他果然是一个勤勉好学的卷王,夫子都承认的。 林夫子看霍霖这嘚瑟的样子就知道霍霖夸奖不得,瞧瞧这被夸一次,小羽毛就支棱起来的样子,要是再多夸几次,那还不得上天,激将法对霍霖才是最好的方法,只有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能更加努力向上。 霍霖早就把生辰里给了收礼处,所以此时林夫子并不知道霍霖送的是什么,不过也不介意。这场生辰宴于林夫子而言只是他与好友间的文人聚会。 当他们谈论政务时霍霖就做旁听的小徒弟,当他们即兴诵诗时霍霖则把自己当做气氛组,怎么热闹怎么来。 聚会进行到中途,有人提议:“不如仿上巳节临溪流觞如何?” 林夫子这些文人一听当然无不同意的,当即命人准备东西。 曲水流觞是上巳节中派生出来的一种习俗,后延伸为文人雅士的聚会活动,基本上每个文人家中都会挖一条小溪,林夫子家中自然也有。现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进行这类活动再适合不过。 没有定诗的主题,林夫子及其好友坐在弯曲的清溪两旁,顺便把霍霖这些小辈也叫上。 仆从在上流将盛了酒的木质杯子放在溪中,下面做成托盘状的酒杯顺着潺潺流波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曲的溪流,酒杯停在了沈翰林面前,沈翰林哈哈大笑,作为一名腹有诗书的人当然可以即兴赋诗,于是便道:“请歌诗雅为不惑,永如松柏如山阜。” “好!以祝寿为题,祝林兄永如松柏如山阜哈哈哈。”其他人附和,林夫子确实也正值不惑之年。 林夫子向沈翰林拱手致谢,由于沈翰林即兴赋诗可以不喝,于是酒杯兜兜转转又轮到几人。 酒杯随波继续泛起阵阵涟漪往下漂浮。 “霍小公子,到你了。”酒杯正是停在霍霖身前,林夫子的师兄李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霍霖,想看这个小师弟一直赞扬有加的学生诗词如何。 霍霖看着这四周的环境,思索片刻张口道:“碧池萍嫩柳垂波,曲水坐上皆雅客。从今定把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既讲了周边环境,又祝今天的寿星林夫子顺遂长寿。 “哈哈哈果然不错。林师弟,你找的这小弟子诗词水平可不差啊。”李夫子望着林夫子笑道。 林夫子也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在诗词方面是比我强了些。” 临流而坐,曲水流觞,即兴赋诗。 夜幕即将降临,这场以生辰为名的聚会落下尾声,大家纷纷告辞回去,。 霍霖留了下来,小厮为两人拿来灯火照明,师徒二人临溪而坐。 夫子问道:“你要去江南游学,那你有想好行经路线和此行的目的没有。” 关于这一点霍霖有事先思考过:“泰清兄正是江南人,我修书告知他我即将去江南游学后,他说也有游学的打算,因此我此行应该会先和晏温、一同去江南找泰清。” 杨泰清也考上了江南那边的解元,能够考上解元,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是江南那边的解元,由此也可以证明杨泰清能够在原著中与黎文成同台竞争水平也是很高的。 而游学可以说是很多学子必经的一个步骤,甚至在有些朝代基本上每个文人都曾经游学过。 他思考片刻对林夫子说道:“听说江南农商并重,并且能以商带农,学生想去看一下江南那一边的农商业发展情况。” 提到这一个,林夫子并不惊讶,只是提醒道:“士农工商,商为末。” “是。”霍霖答道,“农为立国之本,以物换物赚取差价的商为末,但大兴朝若想发展离不开商。例如建国初期□□就在降低商税后财政入不敷出,又增加商税以支撑当时的财政。各地上交的税粮中,每5石就有1石出自江南,单是苏州每年的税赋就占据总税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见商之暴利。而江南地带能够在发展商的同时以商带农,这是学生所想探究的。” “你觉得是何原因?”林夫子继续追问。 【林夫子式的引导性提问再次开启。】 【六六六,在线围观现场考试】 霍霖并没有注意弹幕只是专注地回答道:“学生依据曾经看过的史料发现,前朝及以前会以农为本的同时抑制商,主要是因为人口本就不足以支撑农业发展。现如今江南地带有好的耕种方法,在耕种土地的工具上也进行了改进,有更多的物进行以物换物,百姓有更多的闲暇时间做手工以增加额外收入,这也是江南蚕桑业相较以往的朝代,在本朝发展那么快的一大原因。” 林夫子赞同,补充道:“西周时官府以‘工商食官’来垄断生利行业,后被商贾联合破除,百姓弃农经商影响赋税,最后才有了农本商末的贱商令出现。后续朝代继续贬低商人的地位,比如商籍三代不科考,不穿绸不坐马车等。官府也实行盐铁专卖以抑制大商贾,保护百姓。” 不过,林夫子话头一转:“不过其实现如今朝中也有官员在推行‘厚商’‘资商’的主张,认为‘市者,为商贾之事’,认为官府可以参与,但是不能干涉过多,这些有识之士大多数是南方官员,所以总的来说大兴虽然也实行农本商末的贱商令,但在江南地区,商还是发展得挺好的。” 霍霖想起上次盐铁官营的策辩题还有父亲偶尔透露出来的,问道:“圣上不赞同‘厚商’‘资商’的主张对吗?” 林夫子点头:“圣上认为‘厚商’‘资商’会增加不受官府控制的富比王侯的商贾臣子” 【总地来说大兴现在就是发展官营的同时限制私营,那些参与专卖和官营的人在另外一种程度上也是特权商人,算是跻入统治阶级,形成官商分利的局面,养了一堆特权商人和官员,国家财政虽然收入多了,但受苦的是百姓。】 【就像老鹰酱家的垄断行业发展起来了,一家独大,不受市场的调控,品质不说,价格也随它定,甚至有时候放点儿高利贷,啧。】 【是,官商分利养了一堆特权商人和官员,那他们有余利兼并土地,成为地主,放债取息,最后形成商人、地主、高利贷者‘三位一体’】 【在民间通有无、调剂余缺的商业活动,主要是中小商人私营,他们才是被限制惨的。】 【总结:可以走具有大兴朝特色的以市场经济为主、国家调节为辅……你懂的】 霍霖看着弹幕上的话,对林夫子问道:“所以实际上盐铁专营也会制造富比王侯的商贾臣子,只是他们名义上在官府旗下,更为隐蔽,看起来受圣上直接控制。” 林夫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那些只懂得趋利避害的人就会如鬣狗一般闻风而来,屡禁不止。例如盐铁官营可以让他们直接控制天下盐铁经营,可以滥竽充数,盐铁私营则只能让某些官员收取孝敬,商家如若滥竽充数则会被百姓所厌弃,一家独大不了,只能说各有利弊吧。” 【所以啊,社会市场经济**才是好!】 【或者换种说法,是大兴朝已经发展到资本主义萌芽的时期了,□□皇帝制定的政策可能需要改变一下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真难。”霍霖感慨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为国效力,尽自己所能吧。”林夫子看着霍霖说道。他们都是普通人,就像霍霖希望他的好友陆元平安一样,林夫子也希望他的学生能够平安。 霍霖笑看着他的夫子:“谢夫子告诫。” 【这个国家很神奇,百姓没有立法权,没有行政权,但是他们有一项非常神奇的力量,他们拥有推翻君主的权利,大兴朝的百姓,他们不仅仅是大兴朝的百姓,他们是这片土地上孕育出来的生命,不是大兴朝也可以是大明朝,大唐朝的人。】 【所以,小霖霖不要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尽自己所能就好。】 …… 晚上晚上林夫人对照着账本看别人送来的东西,当看到霍霖送来的东西,让她有点儿惊讶,由于自己的相公是读书人,所以她对这些东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在旁边看书的林夫子说道:“你的学生送来的倒是珍奇。” 林夫子好奇道:“哦?什么东西?” 林夫人把砚台拿给他说:“你的学生送了歙砚,看这纹路,怕是找了许久啊! 林夫子接过一看:“造型浑朴,呵气生云,可贮水不涸,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砚。” ‘歙溪澄湛千寻碧,中有崎嵚万年石。腰粗入水始能凿,一砚价直千金壁。’诗人陈瓘的《歙砚诗》中可以窥见歙砚是多么的难得。 林夫人笑看着他:“你找了一个好学生,也不知是谁成就了谁。”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林夫子成就了霍霖,还是霍霖成就了林夫子,如果不是霍霖,林夫子当时孤身一人在京城时后期都想直接归乡从此不考了。 林夫子回望过往,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无论刮风下雨都不忘读书,缠着他要加课业的孩子:“老夫教学二十多载,从未教过一个如他一般聪慧努力上进的,如若要说只能说是他自己成就了自己。换一个学生,老夫不一定能够教出三年中解元的学生,但是我相信霍霖换一个夫子一定也能够变成三年中解元的霍霖。” 林夫人白了他一眼:“可不要妄自菲薄了,我记得当初你那个学生才读了《中庸》《大学》就说想要考状元,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相信他能够考上状元,只能说他如千里马,而你就是伯乐。” “伯乐与千里马。”林夫子笑道,“夫人形容的极是。”千里马难找伯乐难寻。 …… 从林夫子家回到镇远侯府时,天色已晚。 镇远侯府的人都知道霍霖即将外出游学,但是在霍霖去游学之前,镇远侯府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霍琬和元基要成婚。 过了正旦节,元基二十及冠,霍琬十九,刚过及笄之年 在两人情投意合的情况下,镇远侯府与工部尚书府商了过后,决定年后找个良辰吉日成婚,还好元府离镇远侯府并没有很远。 霍家众人并不是心思敏感的人,毕竟都在京城,他们随时可以去看,如果霍琬受委屈有不开心的,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妻,霍家本来想找一个门第没有那么高的,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不过镇远侯府也不会惧怕这一些,反正门当户对,就看哪个更强大。 这次的正旦节镇远侯府依旧过得热热闹闹的,不同的是小侄子霍煊明长得越来越高了,不同的是,霍霖从秀才变成了举人,镇远侯府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霍家众人举杯庆祝,霍霖悄悄地把杯子往半空的方向举了举,在心中默念道:正旦节祝我的‘弹幕’好友也平安顺遂,。 放下酒杯,霍霖在心中默默想着:希望明年的今天你们还能在我身边。 …… “手里拿着红丝线,细为新娘开脸来,左弹新娘喜洋洋,右弹产下凤凰孩,眉毛弹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恭喜霍姑娘做新娘。”父母子女双全的全福人手拿五色丝线为霍琬进行这开面剪额发和鬓角。 镇远侯府的女眷镇远侯夫人和大夫人皆在旁边笑看着,细细看去可以感觉镇远侯夫人眼底藏着的难过,朝夕相处的女儿即将离开家嫁为人妇,怎么不让身为父母的难过呢。 丫鬟拿来鬢上插戴有各式首饰的头面为霍琬装扮上,穿好新娘服,戴上盘锦璎珞项圈。 此时的霍琬的眼里已经没有早早被叫醒的困倦,任谁一大早就被这样搞七搞八的也会睡不着的。要不是这一边人太多,她都想跳起来跟她娘亲说她不嫁了,嫁人太折腾了。 女圈在里面陪着霍琬,而霍霖霍铮就更这镇远侯在外面他们就在外面等待娶亲队伍。 不知道姐姐出嫁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对于霍霖来说,那绝对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体验。虽说元基是他的好友,经过长期相处之后,觉得确实不错,两家也经常去走动,知道工部尚书府确实门风清正。但身为女方,身为极为疼爱女儿的女方,当然会为自己闺女的未来而担心呢。 房内,等一切准备妥当,其他人皆是识眼色的退出去,留镇远侯后夫人与大少夫人一同陪霍琬说些体己话。 镇远侯夫人摸着穿着跟以往皆不同的霍琬,柔声道:“尚书府门风清正,娘亲也和尚书夫人处过,是一个性子温和的,能和你处的来。”说罢依依不舍的摸着霍琬的头,“惟愿吾儿孝且恭,无灾无难到白头。” 本来对成亲之事还没有什么感觉的霍琬突然觉得鼻头一酸,她好像知道什么叫做出嫁了。 镇远侯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个柔和性子了,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但你委屈的时候也不要憋着,镇远侯府也是你的家,你父亲袭镇远侯爵,掌中军都督府官至正一品,简在帝心,你兄长骁勇善战,你弟弟还未及冠礼就已是解元郎……”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霍琬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打在火红的嫁衣上,霍琬打开双手抱住自己母亲的腰。 在旁边听了这话的少夫人好似也想起了曾经自己嫁人时家人也是这般叮嘱过的,还好父母的选择还是正确的,相公老实听话,婆母温和有礼,公公不插手内事,小姑性格直爽,小弟咸鱼。 …… 在里面的人正伤感的时候,迎亲队伍也来了,霍霖他们并不急着出去,毕竟是娶霍家女,总归得过五关斩六将后才能见到。 在门外,元基手执鸿雁在门外道:元家大朗受命于父,以兹嘉礼求取镇远侯府嫡长女,恭听成命。” 镇远侯府在门内说道:“准。” 奠雁礼,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以雁为礼,阴阳和顺,婚姻忠贞。[2] 霍霖他们在里面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了,一听就极为热闹。 好似过了一会儿,又好似过了许久,元基带着他的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霍家兄弟面前。 霍霖笑得极为温和:“先简单点,来首诗吧。” 说到这个元基就不慌了,催妆诗他准备的可多了,张口就说了一篇他觉得做的最好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小舅子如何?眼神里满是期待之色。 霍霖点头:“还成,最后来一道,把这道题做了吧。”说着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题目。 元基佯装哀叹:“霍兄!小舅子……”语气一波三折,见霍霖不为所动,还好时辰还早便立刻让人准备笔墨纸砚现场答题。 霍霖在一旁笑看着。 题目并不难,元基很快就答好了,再次期待的眼神看着霍霖,还好霍霖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让开位置。 霍铮看着自己的未来妹夫:“请。” 元基苦笑不得,还好事先已有准备,最后终于打开了内门迎接到了自己的新娘。 两位新人先要祝告霍家祠堂,元基和霍琬一起拜见镇远侯府的祖宗牌位,等新郎出去后,镇远侯夫妇最后一次依照礼俗叮嘱自己的宝贝女儿。 镇远侯说道:“望吾儿往之尔家,无忘恭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把元府当做自己的另外一个家。镇远侯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仔细听去可以发现他的声音略微有点儿嘶哑。 镇远侯夫人眼眶中带着泪,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夙夜以思,无有违命。” 霍琬在扇后早已泣不成声:“无违尔父母之训。” 赞者见此高声喊道:“拜别父母,成元府长媳,四拜!” 霍琬最后跟着赞者的指令拜别父母。 镇远侯夫人上前牵起女儿的手,最后一次说道:“娘亲的小花猫,这要是哭花了妆可怎么办,待会儿记得让你的丫鬟帮你补补。” 赞者提醒道:“镇远侯夫人,吉时……” 镇远侯夫人知道,但是这手……她舍不得放啊。 霍铮从娘亲手中拉起霍琬的手,后退弯腰背着自己的妹妹走出去,镇远侯夫人站在厅内看着他们走出去,泪眼朦胧。 霍霖在后面默默跟着,哥哥在,无需霍霖背姐姐,看着姐姐被哥哥稳稳当当地送上轿子上。 霍霖直走到元基面前,语气郑重:“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望姐夫谨记白头之约。” 人生中第一次被叫姐夫的元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敢怠慢:“舍弟放心,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载明鸳谱,莫不敢望。[3] 霍霖与哥哥还有其他两位族兄骑着高头大马围着轿子的四角跟着迎亲队伍,在昏时送至吏部尚书府。 看着姐姐被迎了进去,霍霖真切的感觉到“嫁”是什么感觉。 【想到姐姐在原著中的命运,衷心的祝愿小琬儿平安喜乐,与元基永结同心!】 【小琬儿得了个好归宿,给我小琬儿随份子,撒花!】 “阿霖,走啦。” 嘶哑的声音打断了霍霖望着元府的视线,霍霖望着霍铮泛着红的眼睛点头。 “嗯,回吧。” 送亲的队伍从另一条道往镇远侯府走去。 姐姐的婚礼结束了,霍霖觉得他也要思考南下游学的事宜了。 40 第 40 章 闽府来信 自从霍琬出嫁后, 霍家人皆有点不习惯,觉得整个镇远侯府都安静了许多, 过了食之无味的三天终于等来了回门。 霍家好似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两个新人依照礼俗拜见长辈后就男女分开,镇远侯夫人带着霍琬去后院说体己话,霍家男丁在前头陪着自家新姑爷。 一群人聊得无非是读书国事。 有镇远侯在,元基极为正经 “阿霖有确定什么日子要去游学吗?”元基率先问道。 霍霖算了下时间:“原定就是等姐姐和姐夫你们成婚后出发, 我和晏温大致会在二月中旬出发走水路。” 元基其实也想随行, 可是才刚刚开始成婚, 还是陪在妻子身边为好, 就是不能一同去游学有点儿遗憾:“已经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基本就是沿着运河周边走过去, 看看周边的人文风景、百姓生活情况, 还有面对民生时地方大人们的处理方式,如若在游学的中途拜访大儒时能够与他们交流经史当然是更好了。” 霍霖想到那个女子说的‘一经教子旧, 万里出门新’, 不禁嘴角噙笑, 说道:“希望能够积得众位大儒的学识,融会贯通,去芜存菁吧。” …… 回门结束送走了元基与霍琬,镇远侯府又回归了以往的宁静, 霍霖待在自己的书房内,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 正是去年去往闽府做知县的陆元寄过来的。 转眼陆元已经去闽府一年半了,这一年半由于路途太过于遥远,且他在那边做的不错就没有回来过, 但是两人一直有通信,霍霖有时候也会给予他一些建议。 信中提到闽府依旧是那个‘兵家不争之地’,但是在镇远侯夫人把霜糖进贡给了皇上,自上而下的在京城售卖霜糖后,由于霜糖贩卖的数量稀少,形似琥珀般奇特,加之配方特殊能够想到的人极少,所以有市无价。 在陆元依据幕僚的意见放出闽府可以出产霜糖后,南方的商人闻‘霜糖’而动,不远千里的派人来闽府收购霜糖,而霜糖的价格也不负众望,真的是做到了一两霜糖一两金,价格极高。 陆元想到霍霖赠与他方子的初衷,利用霜糖得来的钱在修缮县衙整顿县内官吏的基础上,兴修水利,鼓励耕种,修缮道路和危房,福田县百姓的生活逐渐有了改善,福田县就是陆元所管辖的县。 在上次收到霍霖来信中的建议后,他考虑了下以幕僚的名义修建了霜糖坊,同时鼓励百姓在门前屋后种植甘蔗,卖入霜糖坊,现在百姓或多或少能够积累些银钱,有更多余钱送家中幼子读书习字。 但同时也面临新的困难,闽府近海,倭寇频繁上岸侵扰,特别是听说闽府有霜糖这种生财利器后更加来得猖狂了。 “闽府沿海频遭倭寇生乱,以往皆是如此,死于倭寇刀下者十之一二,被掳掠于海上消失不见者十之三四,因寇乱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转徙他乡者不计其数。 今我管辖的福田县有贵如黄金的霜糖现世,城中仅有200军户驻扎,另有300临时民兵协助防御,而倭寇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有些甚至来去无踪。离县较远处有一村落,在某夜被倭寇屠杀,数十家而丧者三四,村中有几近被屠杀灭门,死尸满地,生者哀嚎动天。竟不知这祸端是否源于陆某……” 霍霖眼前仿若出现一群凶神恶煞的倭寇在夜色的掩藏下进入村中屠杀正在休息的百姓,百姓听到声音仓皇逃跑却无处可逃的样子,眼里流露出悲意,但是他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好友就把这锅往自己身上揽: “陆兄此言差矣,若认为这祸端源于陆兄,那是否最终是来源于霍某?闽府沿海以往皆频遭倭寇生乱,百姓世世代代生存于福田,与倭寇无冤无仇却惨遭屠杀,这祸端的起源归根到底是来源于倭寇。 陆兄为福田带去贵如黄金的霜糖,用赚得的银钱修缮县衙,整顿县内官吏,兴修水利,修缮道路和危房,并建霜糖坊收购百姓种植的甘蔗,让百姓有余钱送家中幼子读书习字以行教化之事。 故祸在倭寇,不在陆兄。现福田有此困境,那陆兄更应该思考破局之法。” 自从陆元去往闽府并常来信于霍霖分享在闽府的情况并询问方法后霍霖也经常与闽府相关的典籍,现在听到陆元的困境脑中思考,手下不停的写到: “闽府濒海,接迹岛夷,自大兴设禁海令后,以捕鱼和贩盐为生的海民和以海物为根基的海商,为图温饱和财富不惜犯险与倭寇勾结,但有些海民和海商无背井离乡的决心,也无下海远航的实力,故或掩藏于周边寻常村落当中,皆为备倭。望陆兄对百姓保有警惕之心。” 在前朝末期,倭国国内诸侯割据,混乱不堪。流亡的武士、商人、浪人就变为倭寇到大兴沿海抢掠骚扰。大兴朝海岸线奇长,又有正值建国初期,□□皇帝就直接实行海禁政策防沿海前朝军阀余党与又防止倭寇滋扰。 起初禁止的是大兴朝的商人不能赴海外经商,外邦人除了进贡也不能在大兴进行贸易,但并不严格,有些人甚至可以买通沿海官员进行走私。 但随着外邦进贡太多的无用品,而大兴朝却赏赐给外邦的价值不菲的财物导致国库空虚后,□□皇帝坚定的认为商果然为末,农才是根本,农足以养活大兴朝,所以更加坚定实行海禁政策的决心,再加上前期朝中有官员私通倭寇企图起兵谋反后,直接下令‘片板不得下海’。海禁越发的严格了。 以捕鱼和贩盐为生的海民和以海物为根基的海商,被断了生活的路子,为图温饱和财富就与倭寇勾结里应外合进行抢掠活动。 霍霖继续写到:“为抵御倭寇,陆兄或可为百姓围筑土楼。何为土楼,霍某之前在书中看到是仿卫城,聚族、村而建的高大土堡,以求全族共御外敌。土楼所用材料极其具体做法已附上,陆兄如若有疑问可修书与我……” 霍霖写到这里迟疑了下,这封信沿运河再经过武夷山,到达闽府可能就要一月有余了,霍霖在心中计算下时间,修改道:“我二月要经运河南下,历时大概半年有余,陆兄若修书,可能找不到你的好友我了,不过在我会在江南的学院学习一段时间,我若到达江南就修书给陆兄,陆兄若是有疑问再修书告知我便好。” 这个土楼的结构是在他看抗倭记载时弹幕朋友介绍的,说是在他们那边以往的朝代中也有倭寇横行过一段时间,不过聪慧的百姓发明出了这一土堡,但是那已经是被倭寇很久侵扰的时候,他们猜大兴朝应该也是和他们那个朝代一般得到大兴朝末期才能发明出这种土堡抵御倭寇。 然后他们说: 【啊聪明的霖霖,你竟然想到了土楼!你竟然会搞土楼!你不会是穿越的吧?编剧出来你快说下霖霖是不是被穿越了!他才是主角吧!】 【啊!好开心土楼竟然这么快就被用起来了!在我们那个朝代后期才推广开来,在前面时候不知道被倭寇烧杀抢掠多少次了!】 【好想知道霍霖是在哪本书看到的,建议最好要有石砌墙基!墙体以生土掺入砂石、糯米粉、木条、竹片来夯筑才坚固!闽府沿海的百姓终于可以有点儿抵御之力了!】 霍霖嘴角噙笑,眼神温柔,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是一群很希望大兴朝变得更好的小仙子。 思考片刻,继续写道:“陆兄兵力不足,则可在筑堡抗倭的同时,教导百姓防御之术,但切记不可成‘兵’,只是教导百姓强身健体,抵御倭寇之术而已。”要是真组建‘乡兵’他还真怕自己的好友直接被人参‘拥兵自重’。 “在教民众防身之术时,切记要对百姓多行教化,防止乡族械斗。” 再最后叮嘱几句,霍霖放下毛笔,看着自己的这封书信,希望这封信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好友。 霍霖看着小厮拿走弥封好的信,准备交给驿站把信寄到闽府,信件在南下,霍霖也即将南下。 霍家众人为霍霖南下的东西而忙碌准备着。 “首先要带足够的钱财,这钱财我给你分散放在包袱各处,还有你身上的其他地方,你猜猜放哪里了。”镇远侯夫人看着霍霖问道。 霍霖想了下自己身上最近新增的东西,他的视线挪到脚下,有点惊异的抬头望向自己的娘亲,动了动脚:“娘亲让嬷嬷她们缝制在脚下?” 镇远侯夫人点头,眼中带出得色:“是,娘亲在给你带的三双鞋子底下都放上了金叶子,你要是……有需要可以把鞋底戳破拿出来使用。然后腰带上基本上也放了金片。” 霍霖觉得心中熨帖又有点儿好笑,相信一路南下后这金叶子就会变成有味道的金叶子了,果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他的母亲真的是想把他南下的安排准备得妥妥帖帖的。 镇远侯夫人又带着霍霖了解了为他准备的所有东西。 “娘亲已经把东西给你在马车上放好了,不过你后面要走水路,所以并没有带太多,你这一路切记保护好自己……” 说着说着镇远侯夫人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略微有点儿哽塞:“一想到你南下可能要一年后才回来,娘亲就担心,你从小到大可都没有离开过京城。” 霍霖正对自己娘亲的泪有点不知所措之时,镇远侯走过来轻轻的抱住自己的夫人:“担心什么,阿铮十几岁就跟着我上战场杀敌了,你当初也是如现在这般担心,但阿铮不是也好好的,阿霖只是去一趟江南,没事的。” 声音浑厚,没有半分不舍,气的在他怀中的镇远侯夫人重重的踩了他的脚一下,这一下在镇远侯身上只觉得小猫抓痒一般没重量,不过他还是配合的“哎哟”一声,假得本来正哭着的镇远侯夫人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她重新收拾心境,看着自己这个已经不再同幼时一般体弱多病的次子,他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解元郎了:“此去四千多里,惟愿我儿此行一路顺风,平安顺遂。” 话语虽短,却饱含一个母亲衷心的祝愿。 人生路漫漫,可得高官厚禄,可有富埒陶白,但一切皆如白驹过隙。镇远侯夫人只愿自己的身边人平安健康。 41 第 41 章 南下游学 阳春二月, 草与水同色。 霍霖的东西已经逐渐搬上船只上了,此时正与家人话别着。 “出门在外身体为重,要是有不舒服的切勿强撑。”镇远侯夫人对霍霖叮嘱完就去叮嘱霍霖随行的小厮护卫。 镇远侯没有多说, 只是对霍霖说道:“那令牌是你父亲我的私人令牌, 但大多数将领都识得, 你要是有困难就去找当地衙门,凭借你的举人文书我相信没问题,要是还解决不了,就带着令牌去找当地的驻军,有事情父亲担着,勿怕。” 霍霖摸着挂在胸前被衣服覆盖住的令牌:“儿子晓得,父亲。” 等到霍家人都叮嘱一轮过去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船夫在催促着。 “小叔叔, 你这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记得经常回来看看煊明啊。” 霍霖被他这话逗笑, 蹲下身摸着小煊明的小脑袋:“小叔叔会经常写信回来给小煊明看的, 要是沿途有看到好玩的也会寄给煊明, 好吗?” 小煊明听此眼睛噌亮:“好呀小叔叔, 你一定要记得哦, 骗小孩子鼻子可是会变长的。” 霍霖捏捏小煊明的小鼻子:“小叔叔是不会骗小煊明, 拉钩钩。”说完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小煊明见此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拉钩钩, 约定定, 谁要骗人变小狗。” 哄好了小煊明,霍霖看着自己的家人,拱手说道:“此次南下游学四千多里,霍霖定当以身体为重,父亲、母亲、兄长、嫂嫂, 和姐姐,姐夫请放心。” 一一看过这些牵挂着自己的家人,霍霖转身离去,该叮嘱的已经叮嘱过了,余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此时晏温已经在船上等着了,他笑看着霍霖调侃道:“看来霍兄在家人眼中如岁稚儿一般需要人担心啊。” 霍霖看着他后面的十几个家丁:“看来晏兄在家人眼中如一岁婴儿一般,惹得伯父伯母为晏兄准备了如此多的仆从。”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五十步笑百步,同是第一次出远门的人,家人担心在所难免,谁也不笑谁。 晏温看着两人这众多行礼感叹道:“犹记先辈游学时,一辆马车一个人,困苦时可能还乞讨为生,和他们相比较,我们二人的游学算的上奢侈了。” “游学游学,有‘游’还有‘学’,我们沿着运河了解运河周边的民生,回去时也可效仿先贤一辆马车两个人走内陆回去京城。”霍霖对此并不在意。 “一辆马车可能承受不了我和霍兄的行礼与仆从,可能得组建一个车队吧,哈哈哈哈!”说完两人皆笑起来。 “阁下可是霍解元?”旁边突然传来一怯生生的问话。 霍霖转头看去:哟有点儿脸熟,这不是鹿鸣宴一直跟着黎文成的那个学子? “真的是霍解元!” 沈书曜看到转过头来的人真的是自己见过一面的霍解元,不由得惊呼,满脸惊喜。 霍霖扬起礼貌的微笑:“不知阁下是?” 沈书曜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忙说道:“在下姓沈名书曜,同霍解元一般是洪盛二十七年的秋闱举人。”眼神噌亮,满含期望霍霖同他亲近的意思。 【沈书曜啊,文樾书院院长小儿子,天然蠢萌天然黑,最为崇拜学识好考试名列前茅的人了,可能霍霖考中了解元后他才那么喜欢霍霖吧。】 【他原著下场好像也不好,黎文成到后期想要利用文樾书院的崇拜他的学子搞起党派之争,沈书曜和他爹想阻止最后也被害了……】 【披着温文儒雅皮的白切黑男主,刺激!为黎某人扔过去一套核心价值观以求净化思想。】 霍霖看向沈书曜,天然蠢萌天然黑还有点儿惨的沈书曜?与沈书曜对视的霍霖感觉自己有点儿被他眼中的热情灼烧了,只要你不是坏人,那咱们都可以是点头之交,霍霖想到并礼貌寒暄道:“原来如此,能够与沈公子坐同一条船也是缘分。” 沈书曜略微扭捏地说道:“刚刚在下在旁边歇息,不小心听到霍解元与您好友说要沿运河南下游学,沈某正巧也要南下去往江南访亲,不知可否同行?”怕霍霖误会他故意偷听,连忙说道:“沈某不是故意听到的,实是人就在旁边……” 霍霖与晏温并不在意,这条船是南下的官船,他和晏温没有在说私密话,也就没有刻意放低音量,在旁边的人能够听到些许也是正常,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已与身旁的晏兄约好南下同行,若沈兄也是要南下刚好碰上也无碍。”不过同行就免了。 沈书曜仿若没有听到霍霖的言外之意,惊喜的道:“南下可以一起嘛?那实在是太好了!” 霍霖和晏温一噎,好像不对又好像没有不对的样子,没毛病。 【哈哈哈哈,霍霖你这种委婉的推拒是没有用的,哈哈哈!】 【瞧瞧你们这些文人的弯弯绕绕,碰壁了吧!】 霍霖已经可以感觉到,在这条南下的运河之路上他和晏温即将会有条小尾巴了。 “之前好似在黎举人身边见过沈公子,这次黎公子不准备南下游学吗?” 沈书曜惊讶于霍霖竟然见过他,开心的回霍霖的话道:“文成兄今年要继续考会试,本次就不下江南游学了,而且他考完会试和殿试之后想要要去往户部历事学习,文成兄有自己的安排就没与我同行了。” 历事制度是每个举人秀才学院都可以参加的,而户部不就是上次二皇子邀请霍霖去得地方?看来黎文成和二皇子现在已经在联系了。 霍霖点头表示明白,晏温对这条小尾巴并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只是碰巧遇上的,此时正值乡试结束的第二年春暖花开之际,有许多学子都会有游学的念头,在南下的官船上碰到南下游学的学子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霍霖的此次南下的运河之路真的跟上一条小尾巴。 …… “前朝曾有皇帝言说计民生之最要,莫如河工海防。若河工没有做好,小则如汇通河一般堵塞,使得汇通水运走不得,官船在货运上只能再加走倭寇猖狂,风险大的海运和颠簸交通不便的陆运。大则堤坝崩塌发洪,百姓哀鸿遍野,瘟疫频发,民不聊生。” 春风乍起,吹皱一汪河水,此时的运河安安静静,真如世人所认为的母亲河一般温柔,但是谁都知道,当雨水泛滥之时,这母亲河就会变成滔天巨兽冲毁百姓家园,十不存一。 霍霖在南下的船上,和自己的好友再加上新认识的‘友人’就着平静的春日凉风下棋品茗。 在旁边眼巴巴望着自己崇拜的霍解元与好友下棋的的沈书曜闻言赞同道:“霍兄说的对,圣上定国都于京城后,京城常常需要大量的粮食物资,但要论粮食生产北方不如南方久矣,故每年朝廷只能使用非常多的人力物力由南往北运粮,现如今汇通河堵塞后更是只能用海运加河运,极为不便。” “嗯,沈兄说的对。”霍霖赞道,“我朝海岸线长,海运路途遥远,据闻海水还会侵蚀船体,每年皆有许多海船损坏。常伴有的暗礁和大风浪,再加上倭寇侵扰攻击,更是会让运输的官粮船在途中沉没或被掠夺。而运粮又有时间要求,官府大量摊派于匠人与百姓,要求匠人与百姓尽快修复,而修复的船只也不牢固,更易损坏,循环反复,可不就是落了个劳民伤财的名头。”[1] “既然我们现在在官船中,不如去听听船夫或船长的见解,他们常年在运河上渡船南来北往的跑,比我们纸上得来的知识会更加符合货运实际。”晏温提议道。 “晏兄说的有理,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如听听船长的见解,我这就让人去请船长!”沈书曜发现这件事可行,立即叫人去请船长过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霍霖,求夸奖! 接收到求夸奖信息的霍霖…… 霍霖看着沈书曜夸赞道:“沈兄做事真是雷厉风行,有沈院长之风。” 然后就看到接收到夸奖的沈书曜瞬间神清气爽,不复刚刚想一同下棋的郁闷。 霍霖失笑,他身边还真没有过这种可爱的好友。 嘚瑟起来的沈书曜看着两人还在下棋,不由得道:“你们下棋真的是和我父亲有的一比,仿若我家小贵子,看这可能天色黑了才能轮到我了。” 这几日都是这么过来的,晏温也习惯了沈书曜的天然黑无差别攻击了,就是对他口中小贵子有点儿好奇,问道:“小贵子是?” 沈书曜极为乐意和人分享自己的‘好友’说道:“小贵子是我父亲养的一只乌龟,我父亲说它是极为珍奇的上百年的寿龟,实际看起来我觉得它和我在路边池塘里的小乌龟并无什么区别,就是背上的龟壳更为漂亮了些。” 晏温沉默了,这是觉得他下棋的速度和乌龟有得一拼,简称龟速? “哈哈哈!”被两人的对话逗乐的霍霖,终于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这两人真是可爱得紧。 “少爷,船长此时正在忙着算账,小的就请了副船长了。”刚刚沈书曜有提到若船长此时正在忙就不要打扰别人,直接请个常来往于南北的船员也可,因此在船长忙碌时,小厮就请了副船长上来。 “小人李大友见过几位举人和秀才老爷,不知几位老爷有什么需要小的的……”穿着灰色短打服的副船长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看到几位身负举人功名的老爷,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42 第 42 章 运河矛盾 霍霖几人皆是有礼地同他打招呼, 霍霖脸上漾出温和的笑意,缓解了李副船长紧张的情绪,霍霖邀请他坐下一叙, 正副都是船长, 霍霖就直接叫道:“李船长,我等是南下游学的学子, 想和您了解下关于运河的事宜。” 听到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询问自己了解的运河,李船长放下了心, 说道:“大人您想问什么,老朽自当知无不言。” 霍霖他们把刚刚商讨的关于河运海运的话复述了一遍, 看看与实际是否有出入, 然后问道:“不知李船长对朝廷用河运运输官粮一事是否了解?” 李船长放下悬在心上的心, 还好不是什么私密的问题, 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私密的问题, 在脑中想了下自己平常了解中的河运运输官粮:“我朝粮食运输要加入海运和陆运不仅仅是汇通河堵塞这个原因, 还有一个是现如今的运河是前朝开凿的,河岸两侧狭窄,而且河深不够, 只能运输较小的官船, 运粮的数量远远不足以支撑京城百姓的粮食需求, 所以我朝运输粮食才大多海运加河运。” “原来如此。”霍霖几人更了解了河运的困境了。“不知每年河运可以运输多少粮食?” 这个并不是个非常私密的问题,毕竟都是在同一条运河混的, 有关注运河信息的都知道, 李船长想要卖这几个公子哥一点点好, 索性就说了出来:“据我们观测大船所知,每年的运量不超过30万石,所以目前京师的运粮主要还是依靠海运, 但是海运……几位公子刚刚也提到,有暗礁有海浪又有倭寇,所以每年损耗极大。” “李船长了解海运和河运的具体对比吗?” “这个老朽倒是不知,老朽没有在运粮船上待过,不过我们的船长倒是在运粮船上待过,几位公子可以问问我们的船长。”李船长为难的说道。 “刚刚有想去邀请船长,可惜船长不巧正在忙。”霍霖解释道,“不知是否会打扰到船长。” 李船长摆摆手:“几位公子如果只是询问下不会的,请放心要不我现在去请我们船长?” “那就谢过李船长了。”几人谢过李船长并赠与了一些东西,然后看着他下去。 “看来运河河道狭窄也是一大问题,不知我们朝中会不会有想要疏浚大运河水的打算?”晏温猜想到。 “我原先只以为是汇通河堵塞的问题,只了解过汇通河,但是我猜想近十年应该有可能,毕竟经过之前的积累现在国库尚且充盈,就是疏浚大运河并不非寻常事,需要的征徭役还要投入大笔的财力,怕是不容易。”霍霖猜想到。 正在几人猜想讨论的时候,真正的船长到了,不同于李大友副船长精瘦干练,这个真正的厉船长长得人高马大的。 “听大友说极为公子想要了解海运和河运的具体对比?”厉船长知道南下游学的学子经常喜欢问七问八的没想到这群人想要问到这么细致的事情。 霍霖他们点点头,眼神中暗藏期待。 厉船长想到刚刚自己的副船长得到的财物,心念一动,说道:“小的之前在官粮船上待过一阵子,一艘海船用一百个人运输一千石粮食的费用支出可让官府通过河运运输四千石粮食到京师。”[1] 霍霖他们没有想到海运的不仅仅比不上河运,竟然还差别那么多。 不止,厉船长继续说道:“海运可以说是费时费力,例如运粮船把江南的一百万石粮食,通过我们脚下的大运河只需一次即可运至京师,但是如若走海运,沿着我大兴朝的海岸线走则需要三年两次的运输才可以运输到京师。”[1] 厉船长讲完,霍霖沉吟片刻:“走海运不容易,但是现在河运也不好走,现在汇通河四百五十多里,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淤塞的,根本走不通。” 厉船长笑了:“这位小公子倒是对这些了解得透彻,确实是这样。现在运粮船如若走河运到达另一端的明吴镇后,则需要征集周边两府的丁壮,在岸上用绳子拉着上面载满粮食的运粮船前进一百七十里才能进入下一条河段,有些时候我们这些运粮船上的船夫也要下去,沿途死伤无数,有些人甚至长埋于路上再也起不来了。” 说着,厉船长无奈的说道:“不怕几位公子笑话,当年我就是因为这一原因才找家中关系调到官船上的,那拖船得途径八个递运所才能到达下一条河,百姓劳沉重,船夫也吃不消,如若不是我走了,要不然怕也是悬了。” 霍霖他们也是理解,不过这也是一直在钟鸣鼎食家庭出身的他们不能想象出来的画面,光一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几人谢过上来为他们讲解的厉船长,厉船长带着谢礼下去,双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皆是满意。 霍霖曾经看过运河的地图,看自己的两个同行友人也都对运河如此关注,索性就带着他们进入到里间展开纸笔,边画边说道:“这是运河的全貌,它连接我大兴的中心京师与整个大兴最为富裕的江南,全长三千余里。分为南段,北段和中段,也是汇通河这一部分被淤塞的。” 沈书曜崇拜地看向霍霖:“霍兄不愧是过目成诵的天才之名,竟然能够把运河如此详细的画出来!” 晏温已经习惯了沈书曜的无脑吹,此时也不由得翻了个小白眼。 霍霖无奈:“沈兄如若多看几遍大运河的全貌图,一定也能够画出来的。” 沈书曜笑笑不在意,他就喜欢夸赞自己崇拜的人,只是问道:“霍兄知道汇通河为何会淤塞吗?” 这个霍霖倒是有关注过,便回答道:“汇通河会淤塞主要是因为在□□时期黄河决口,河水裹着泥沙沿着黄河决口处在汇通淤积,才使得它无法通航。” “那是不是疏浚汇通河,再把河道拓宽,这样子就可以了?”晏温听此问道。 霍霖摇头:“不止,运河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汇通虽为北段的主体,但是汇通河水量不足,并不足以支撑大型的货物运输。” 一时间另外两人都说不出话,这水量不足是原生就有的,这该如何解决? 晏温迟疑的说道:“让海水补充?”听说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用海水补充多好。 沈书曜震惊:“晏兄平常极少了解沿海农事吗?” 晏温无辜脸:“我……”他身为高门子弟,哪里来可以了解沿海农事。 霍霖理解,便替沈书曜解释道:“海水倒灌会使得河边依靠河水灌溉生存的土地变咸,然后种植不了粮食和蔬菜,还容易腐蚀船体,海运之所以船只容易腐蚀损坏也是因为海水太咸。” 【就是土地盐碱化加海水的腐蚀作用,植被不能生长,造成大片白色荒芜】 【土地还会板结,上面生盐巴,蔬菜粮食能够种出来也是又小又差产量低。】 【这样的水人要是长期饮用,啧,怕不是嫌弃命长。】 “是极。”霍霖看到弹幕的话赞同的点头,又想到弹幕不知道自己能够看到,连忙补充道,“海水倒灌行不通。” 然后三人又陷入沉思:“霍兄。”沈书曜问,“开凿其他河水引流进来不知可行不可行, ” 霍霖想到自己查阅的史料:“前朝当初在之前的基础上开凿拓宽北段的时候也是采用了引流其他河水的方法,在汶河修筑堽城坝分流汶水与洸水,让洸水流入运河,可惜它只能往南流入运河,不能往北流入北段。” “为何?”其他两人问。 “因为水往低处流,北边地势高。”霍霖笑道,“所以这是吾等小辈现如今所能解决不了的,不知朝中是否有那位能成解决得了。” 【打扰了,吾等小民也解决不了,好好奇有没有大佬能够解决得了的。】 【大佬不在线,哈哈哈我也想求大佬解惑。】 “希望等我们入朝为官后能够解决这一问题。”沈书曜期盼道。 一行人就继续沿着运河坐船而下,并且试图学习点儿什么。 然后…… “二月运河水清透,天上春鸟鸣啾啾,我倦了,什么时候才能下船。” 在三楼船板的角落,霍霖三人瘫在塌上,毫无形象,自从沈书曜试图与霍霖做好友,并且凭借着自己的天然黑和蠢萌的‘能力’成功地和霍霖做成了朋友后,他就搬到霍霖的旁边屋了,更好三间小屋自成一体。 熟悉了后当然是……暴露本性,于是三个几乎没有上过船的人,在跟着船漂泊多日,过了一开始的新鲜感后,终于开始觉得晕船,开始躺了。 晏温听到沈书曜的话,附和道:“我觉得我不行了,船上太飘了,我有点儿受不住了。” 老实讲霍霖也有点儿受不住,这几天他一直觉得在云上飘一般,怕是下船后脚都踩不稳,他叹道:“也坐不了多久了,前面到德州,再过了卫河后临清那边就淤塞走不了只能走陆路了,正好换换口味,走走陆路。” 沈书曜和晏温的眼睛仿若看到了光:“德州,他会在德州停留多久啊,我好想下去,之前都停留了没多久!” 这点霍霖倒是不知道,他们叫来小管家,这个管家正是镇远侯府大管家的小儿子,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帮助霍霖管理后勤杂事的。 小管家果然深得大管家真传,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小的已经事先了解过来,这官船由于在临清就要结束行程,所以在德州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几位少爷如若要下船可能时间依旧没有那么充裕。” 几人哀叹,不过聊胜于无,总归是可以下船溜达看看附近的人文风景。 43 第 43 章 运河威力 终于等到船只停泊在德州, 船长说船只会在这里停泊半天,霍霖他们收拾齐整终于可以下船去了。 “德州德州,禹疏九河, 其五在德, 德州真可谓说是因河水而生啊。”晏温他们在下江南时也稍微了解了下运河周边城市的基本情况,不过下船看到这渡口的繁华景象还是不由得感慨。 “德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能够控三齐之肩背,为河朔之咽喉, 不过随着汇通河淤塞, 对它的影响也颇大大,或许它以前更繁华也说不定。”霍霖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景象说道。 [1] “公子说的对, 德州素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称。几位公子第一次来德州, 要不要小的给您带带路?”一个明显是中年男人的浑厚声音响起。 霍霖他们听到旁边有说话的声音,转头,没看到,再转头, 没看到。 “几位公子要不要低下头看看?”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霍霖他们往下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如三岁稚儿般高却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站在霍霖旁边。 眼中惊讶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霍霖与晏温、沈书曜笑道:“是您要给在下介绍德州?” 那中年人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在下大福, 如若几位公子不介意, 那当然是最好。” 于是名为的中年人就自发的充当起了霍霖一行人的大导游。 大福带着霍霖沿着城中一路吃过去,介绍过去, 当走到德州西代官屯处,大福介绍道:“几位公子可知道白面?” 霍霖他们猜测:“顾名思义白色的面条或面团?” 大福笑着应和:“是的公子,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白面口子’。” “这个名字真奇特, 可是有由来?” “它的由来就是曾经有人用白面堵住过运河所开的口子,是这一段运河大堤的名字。”说着指着这大堤给霍霖他们看,霍霖他们仔细看去, 只觉得这河道的位置极其曲折,水流湍急冲击力极大。[1] 霍霖回想自己脑中看过的关于运河整体的水体图,迟疑地问道:“我记得得德州的上游是南运河,若是雨水充沛的夏秋季节这段河道可能就没有那么顺畅了。”毕竟这九曲十八弯的要泄洪可没那么容易。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当它闹大水的时候我们这下游就遭殃了。”像是回忆起以往,大福叹气:“下游堤坝若崩溃,洪水冲到岸上就会毁坏无数的田庄,无数百姓和动物的尸体被冲走。这洪水泡上尸体变成脏水,百姓得饮水啊,于是又传播无数疾病,最后成疫,我父亲就是因此丧命的……哎。”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沈书曜试图打破僵局,转移话题道:“相信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会保护你的,你刚刚说有人用白面堵住堤坝口子?” 大福也知道不能让气氛一直僵住,跟着沈书曜的话题说道:“是极,刚刚不是说这堤坝要是一着不慎就会决堤吗?这就是在□□时期的某年秋季又发大水了。” 霍霖他们一齐凝眉,好似又想到了刚刚大福说的那些惨剧。 “但是!这次不一样!”大福一拍大腿,“这次啊有人发现了这件事情啦!” 霍霖他们跟着眉头一松,好似看到了转机。 “那人发现了河堤漏了个小水沟!” 晏温惊呼出声:“这决口溃堤尽在眼前啊!” “是啊小公子,就在这时候,这人就把自己的面粉车推进河沟里,堵住了这口子,这才避免了一场溃堤之灾。” 【这个在我们这个地方也是有出现过的,当时一场暴雨让我们这里的堤坝决堤,为了堵住堤坝的决口很多人把自己的大车载着石头投入洪水中。】 【洪灾本来就损害百姓的利益了,拿坏的车或者直接投大石头不行吗?还让百姓损失钱财?】 【因为时间门成本啊,投车堵决口要不是迫不得已才没人想使用,车体积大可以罩住石头不被冲散,庞然大物才能堵住决口。】 【像之前九江大堤决口就是用了二十二辆大卡,两条驳船,甚至还有一艘重型驳船上面还装有快两千吨煤,很贵,但与百姓的生命和财产相比,只能说那都是微不足道的,毕竟一场洪灾就死了四千余人,倒塌快七百万间门房屋,牺牲了十几个战士】[2] 霍霖之前看前朝皇帝言说计民生之最要,莫如河工海防时还不甚理解,他现在好像理解了,他对着自己的两个同伴沉声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河工海防果然是重中之重,一场洪灾就可以毁掉一座城市。” 【不过我们这里的堤坝都非常坚固,建造的标准都是按照百年、千年、万年一遇的洪灾标准来建造的混凝土重力坝,可惜你们那边没有混凝土。】 其他弹幕都在聊他们那边曾经的洪灾,这条弹幕极快地被后续的弹幕刷走,毫无痕迹。 沈书曜他们现在也知道了河工海防的重要性了,看着这堤坝道:“光听就觉得让人毛骨茸然,真正之置身于此的人该有多无助。” “天灾**,有时候真的是防不胜防。”晏温感叹。 时间门也不早了,霍霖他们感谢了一番大福后就又要上船继续南下了,当然也少不了要付下酬劳,像大福这种其实就是在渡口繁华处随处可见的普通导客,想赚些外快或以此为生。 …… 运河遥遥无际,千里外斜阳西暮。 霍霖几人上船后就各自回去自己的房间门。 霍霖拿出自己的纸笔,把在今天所看到的的德州的水文环境画下来,并且记录下自己在其中的所思所感和疑问。 他以前极少了解河工海防方面的内容,这次在途中之所以能够相较于其他两个好友了解运河,更多的也是因为夫子建议他广阅书籍,他记忆可能相对好点所以现在也还记得,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会让他对河工海防有所感悟。 不过,霍霖看着自己的小本子,希望它们未来可以用的上。 在接下去的日子霍霖本来想要多看几本关于运河相关书籍,无奈此次出门所带的书籍中基本上没有关于河运的,霍霖只能做罢,只是还是会每天拉着这船上的船工试图了解下他们亲身体验过的运河。 也了解到了一些民间门流传的治水方法比如截流技艺那些,在编制好的竹笼里面装上石头放置在河道中进行截流和围堰,霍霖当时听到了都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民间门出高手。[3] 在霍霖终于与船夫聊完‘水’后终于放过他们,自己蹲房间门里整理最近收集到的资料。 霍霖出关还是被叫出来的,因为此时的船只已经到了临清,汇通河这一段此时已经堵着了,官船只能在这里下船。 霍霖、晏温与沈书曜都是有带仆从的人,并不担心所带的东西,几人的管家已经为三人安排妥当了。 “沈兄、晏兄会有兴趣在临清居住几日,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与民生吗?”霍霖问道。 晏温肯定的答道:“那是当然,既然都来了临清,那就多住几日,好好看看这运河的陆运与河运的枢纽。” “是极。”霍霖笑道。 沈书曜当然没问题:“我时间门充裕着呢,本就是为游学腾出时间门,看看临清没什么不好,一辈子可能就来一次也不无可能。”说着三人都笑起来了,确实,大兴现如今交通还是不便,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困在自己的小村里,霍霖他们还是因为家中有余财才能支撑着他们如此悠闲的南下游学,要不然他们大概率和大多数人一般还在为了生计而奔波。 等到管家感知三人一切准备好,可以下船后,三人也下船了。 为了在外低调些三人都没有穿平常在京城穿的锦袍,身上只穿着素雅的文人袍。 还没下船,只在船上往下瞧,就可以看见下面人来人往,延伸到渡口的道路两旁商铺林立,沿街走来走去的什么人都有,有穿着文人服的学子行色匆匆,有满头大汗肩上扛着麻袋的汉子,有穿着锦袍的商贾。 “渡口归船处,人潮鼎沸时,和临清的渡口相比,咱们之前的德州渡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渡口的大小就差别极大了,这繁华的景象,不知苏杭又是什么景象。”晏温感叹道。 沈书曜听此说道:“你要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让你的管家帮你找个人问问,让他给你形容下不就好了,省的你瞎猜。” 晏温摆摆手:“无妨,反正再过不久就可以到苏杭了。” “那可说不定,我们可是要转陆路了,万一再来个戏文上的英雄救美或者贼匪倭寇,嘿嘿嘿,那就刺激了!”沈书曜畅想着,回过神正见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的霍霖。 沈书曜不明所以:“霍兄怎么?” 霍霖深吸一口气:“沈兄平时喜欢看戏文?” 沈书曜不好意思的道:“略微有一点点喜欢看,就一点点。”说完还用大拇指和无名指比划了下。 晏温摇头:“沈兄,好的不良坏的灵,就我们这叫三个菜鸡,要是真碰上贼匪怕是直接羊入虎,纯送肉了。” 沈书曜想了下自己所带的仆从和晏温与霍霖的家丁,挠头说道:“不会吧……” “嗯,但愿不会如沈兄所愿来个贼匪倭寇。” “不过……”霍霖笑道,“如若真有的话也不怕,我们打回去便是,就当是为民除害了。”他霍家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 44 第 44 章 水泥配方 霍霖一行人沿着运河的周边走过去, 发现这边的繁盛远胜于德州。 “我发现这旁边簇立着许多谷仓,沿河建立谷仓不知道会不会潮湿?”沈书曜看着运河旁边的一个个如同白面包子一般的谷仓发出疑问。 晏温说道:“我记得之前有学过,这些谷仓里存放的都是稻谷, 比较能防湿防潮,而且它们可以悬空防止潮湿, 你说是吧霍霖。” 霍霖收回自己看着街道的视线,回道:“应该是, 而且这个只是临时储存作为转运用的, 也放不久,稻谷有壳不容易受虫霉湿热侵害。” “你刚刚在发什么呆?”晏温刚刚明显看得出来霍霖在发呆。 霍霖说道:“大兴和前朝皆说重农抑商,但商也实在能够让百姓生活过得更好。”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失偏颇。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粮食生产跟得上的基础上。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让粮食增产,具体方法可能得深入了解农耕才能解决。” 霍霖苦笑,他觉得这世间可以解决的难事越来越多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杞人忧天。 沈书曜和晏温对视:“霍兄就下个渡口就可以想如此之多, 是在下所不及也。”沈书曜感叹道。 霍霖无奈:“可能也是霍某杞人忧天罢了,只望当霍某入朝为官时能够为国为民做一些实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只希望能够在保证家人安全的基础上能让这群百姓过得好点。 说到这个沈书曜眼睛就亮了:“没想到霍兄也是这么想的,沈某也是,若有朝一日能够入朝为官沈某也定当竭尽全能为民请命。” 晏温目前倒是没有这份雄心壮志,他思考了下:“我觉得我下次乡试能够考上举人我就满足了。” 三人齐齐笑了起来, 能够有目标就是好的。 霍霖他们沿街逛过去, 果然是天南地北的货品应有尽有。 来到管家租住的房子里,霍霖他们商量着接下去的安排。 “既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我们不妨去拜见下当地的大儒吧。”沈书曜提议道。 霍霖他们也正有此意,不过霍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先了解下当地的情况,他说道:“我等刚到临清, 对临清还不够熟悉,要不我们先逛下临清,了解到当地的情况后再去拜访大儒。要不然先生问我们对临清的情况我们不了解,怕是不妥。” 霍霖说的也是有道理,于是他们三人也不急着去拜访当地大儒,而是先去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而能够让三人都感兴趣的,基本上就是书店了。 第二天三人收拾齐整来到临清书院,一个地方文教气息最浓烈的无外乎就几个地方,书院算是一处。 霍霖一走近书院的街道就碰上了许多穿着文人衫的学子。 “京城比较繁华,不过这里也有自己的好就是了。”沈书曜四处张望。 “沈兄,你的声音要是再大点就不怕被这临清书院的学子群起而攻之。” 沈书曜一想也是,在别人的家门口说环境比不上自家,怕是临清书院的学子得套他麻袋,他哈哈大笑:“在下谢过晏兄的提醒。” 三人进入到书馆,要深入了解一个地方不如来看看它的地方志。 于是三人就在书馆里待了两天,在这两天里霍霖还是就得收获颇丰的,临清因运河而是生,所以这里关于运河的书籍比其他地方会多许多,他们还去观察了周边百姓的民生以及临清地方官的政策法令还有衙役的执法情况。 霍霖每到晚上总会把自己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他觉得这些都是经验,虽然并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用到,但是既然决定走仕途那就先准备着吧,都是经验。 在霍霖他们觉得准备好了的时候,就开始向大儒投递拜贴了,很多学子之所以到秀才举人才会出来游学除了年岁增长和秀才举人功名能够应付游学沿途的困境外,还有一点也是因为秀才举人的功名向外地大儒投递拜贴时也能够比较有底气。 霍霖他们投递的第一家是一名在治水方面极有经验的大儒。 在霍霖他们等了两天后大儒就给他们回话了,说明天一叙。 霍霖他们在小兴奋中等到了第二天,这可是他们投的第一份拜贴,不过一般而言大儒面对学子的拜贴特别是举人秀才阶段的拜贴倒是比较少会拒绝,毕竟当有游学的学子来向自己求学,也可以说是一个有面子的事情。 霍霖他们在向大儒请教后确实觉得收获颇大,霍霖一直觉得治水就是由堵到疏,没想到在与大儒的沟通中却让他知道,由于黄河经常决堤并且淤塞,所以现在的治水观念已经延伸到了由疏到导,由治水到治沙,霍霖无奈的发现:“我接收信息的速度终归还是慢了。” 他想到国子监中的学报:“要是能够把学报推广到全大兴,让大兴朝的大儒们能够把自己的学问发布出来就好了。”现如今的大儒都是乐于把自己的学说传播出去的,一方面是与有识之士交流,另一个也是……咳咳,人类的虚荣心啊。 “就和朝廷所办的邸报一般?”沈书曜问到。 邸报就是京城通政司会搜集每府的信息,然后把其中值得宣扬或者可以警戒地方官员的信息搜集起来写在绵帛用驿站传送给各府官员参阅的一种方式,不过因为交通不太便利,也因为印刷比较不便所以基本上一年三四次,但是在霍霖他们提出活字印刷后邸报的制作速度有了提升,现在基本上两月一次,虽然因为交通不便,像江南就需要晚一个月才能看到邸报了。 [霍小爷果然走在时代的前沿,竟然想到了学术报纸。] [我想到了被论文支配的恐惧。] [不过我觉得要做学术类的报纸不容易。] 霍霖也知道不容易,他向沈书曜解释道:“想要做与朝廷邸报一样的学报在我们活字印刷术出来后会比较快速,但是像这种最好还是由通政司来发行,或者……”霍霖沉思,“或者礼部国子监,好像可行。” 想到就去做,霍霖和沈书曜他们商量了下具体细节,就立刻展开纸笔,把自己的想法书写出来,还贴心的附上自己想象中关于报纸的样子。 不提远在京城的祭酒看到这封信什么感觉,霍霖此时可谓是浑身充满了动力,他发现自己有好多东西可以做的,他现在想往上走不仅仅只是想往上走,他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这个时代带来一些改变。 [看下来发现霍小爷的志向很远大啊,想治水、想发学报传播学识] [刚刚听他说想要治水需要先治沙,我想到其实可以采沙制砖。有砂石后辅之以混凝土和钢筋,钢筋不行就用竹子或者麦秸秆,这样做出来的堤坝就非常坚固了。] [学报传播霍小爷也提到交通不便,其实也可以用混凝土修路。就是他们这个朝代火力不够,建议用上风箱加强火力。] [话说能做出混凝土的关键是水泥吧?就是不知道水泥怎么做。] [不难啊 ,就是石灰石、黏土、铁粉以及矿渣按比例磨成粉末,石灰石就是他们制陶用的那种石头,至于比例嘛,就是……] [系统公告:叮!检测到弹幕所发送的内容透露出详细的水泥配比方法,会对历史进程造成严重影响,特此屏蔽视频观看,具体恢复时间静待通知。] 霍霖呆呆的看着半空,回不过神,直到看到系统的提示才如梦初醒。 “阿霖,你怎么了?”沈书曜推推霍霖的肩膀,刚刚霍霖好似被勾了魂魄一般望着横梁,他看他望的那么专注都不好意思打扰他了。 霍霖把视线从横梁处移开,在脑中设想了下弹幕刚刚说的混凝土要是发明出来可以对河工海防的建设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这只是初步的配方,具体配比还是要自己实验,至于能不能做出来……霍霖想了下那些东西,能不能做出来还不一定呢。 “你没事就好,我们刚刚看你在思考都不敢打扰你,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晏温说道。 霍霖点头,他也想安安静静的理清下思路,毕竟还只是个初步设想,他不想让自己的好友陪着自己空欢喜,而且他也想不出向好友解释自己刚刚还一筹莫展,现在却能够说出一个具体解决方法的原因,毕竟他霍霖基本上没有做过匠人的事情。 送走了好友,霍霖展开纸笔,可以用来治水治沙和建设道路。 一是采砂制砖:“采砂制砖,也可以诱导商人用沙制作砖去卖。”霍霖眼神一亮,这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方法。 二是混凝土搭配钢筋或竹子或者麦秸秆,制作坚固的堤坝。钢筋是什么?既然和麦秸秆与竹子在一起,那可能就是铁做成的坚硬的筋条状物品? 霍霖画下自己的想象图。 那如何做出混凝土呢,就是砂石混合水泥,再配以风箱加大火力 霍霖看着纸张上的文字,感觉自己仿若看到了沿河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惧怕黄河决堤的样子了。 他修书给自己的父亲,让他找家中的匠人看看能不能做出风箱,再把水泥需要的材料和自己的猜测写出来。如若不能,就等他游学回去后一起实验。 霍霖把纸张珍重的整理好放入信封,无论时间多久,他真切的希望这些东西能够调配出来。 45 第 45 章 苏州知府 连续在临清待了十几天, 霍霖他们终于准备启程前往下一站了,但是由于汇通河淤塞, 所以霍霖一行人这次只能走陆路, 一时间霍霖三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心,毕竟坐船磨人,但是陆路更磨人。 不过既然能出来游学, 霍霖一行人也做好了环境可能不顺心的准备了。 因为想要了解运河周边城市的发展情况,所以即使是走陆路霍霖他们还是继续沿着运河南下。 就这样一行人就如当初所说的, 直接租了小车队南下,由于临清是水运转陆运的枢纽, 所以租车队什么的极为便捷,毕竟能够为商的人这点儿能力还是要有的,时刻抓住先机获取利益。 陆路果然没有水路那么顺畅,要是水路是脑子在云上飘, 那陆路就是屁股在地上摩擦,一路下来腰酸背痛。 白天慢悠悠的走着,晚上则停下来休息,有时候和沿路的乡亲百姓沟通聊天, 就这么腰酸背痛的到了聊城。 霍霖一行人并没有在聊城停留太久, 只是进去修整待几天就继续南下了, 沿途他们还陆路转河运体会了一把黄河的汹涌。 到了曲阜后在此拜谒孔林,一如《礼记》所说:“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故基本上每个经过曲阜的学子都会来此祭拜孔圣人。[1] 三人来到曲阜后就先修整好, 当天沐浴焚香,穿上文人服相约来到先圣庙,学了许多年圣人言,这次终于来到先圣庙可以拜谒孔林了。 孔庙与相邻的孔府、城北的孔林合称‘三孔’, 三人经过孔庙的大门棂星门,晏温看着这大门道:“曾经听闻长者说过,这天棂星是指代天上的文星。” “以此来作为名字,也是希望国家人才辈出,哈哈哈,不过经过这里,我们三人可不就是天上的文星了!”沈书曜昂首挺胸走过这道大门,惹得跟在背后的霍霖和晏温苦笑不得,直觉得这来往的百姓都在看着这三个自信过头,完全没有文人的谦虚的小傻子。 顺着大道经过几个大柱子,柱子的顶端还屹立着四尊威风的天将石像。前面的大成殿黄瓦飞彩,斗拱交错,霍霖一行人一踏进去,第一眼见到就是在正中间高悬着的巨匾——‘万世师表’。 人如其名,在这世间也唯有孔圣人可以担得起这个名头了。 在这殿正中还供奉着孔子的塑像,三人与其他人一般祭拜,再逗留参加这边的文会后,等到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金乌早已西斜。 趁着夜色三人往外上了一直在外等待的马车,浑身疲劳的躺在马车里,今日果然不虚此行。 结束了曲阜之行,此时再往南就要进入江南地界了,俗话说四、五月江南黄梅月,黄梅时节家家雨,霍霖他们越走越觉得潮湿,等真到了徐州地界时已经每天都在体会‘黄梅时节家家雨’的阴冷潮湿了,还好他们已经提早上了船上,直接换走运河,要是这天气走陆路,可不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 “你们说要直接在苏州府下去找杨兄,还是直接到杭州府。”晏温望着霍霖问道。 霍霖想了下迟疑,笑道:“要是苏州府下,下次我们要去杭州可能还得准备行礼,但是要是直接到湖州杭州,或许现在杨兄正言眼巴巴的在渡口等我们。”想到那个画面,霍霖和晏温都笑了。 沈书曜不认识杨兄,于是问道:“不知这杨兄是?” 霍霖解释道:“杨兄是我和晏温二人在国子监的院友,沈兄如若在苏州府下船,你们倒是可以互相认识认识。”两个都是性子好的,大概率可以成为朋友吧。 沈书曜的想了下自己的安排:“可惜了。”他的眉头凝起,“在下是到杭州,可能需要和霍兄和晏兄分开了。” 霍霖他们也理解,笑道:“没事,苏州与杭州距离极近,如若沈兄想我们了就过来,我和晏温可能也会下杭州。” 沈书曜也知道是这个理,就是处的好好的突然要分开会有点儿情绪反应而已。 转眼,苏州府近在眼前。 霍霖与晏温向沈书曜告别,两人带着仆从下船,还没有出渡口,旁边立刻有一中年男人迎了过来,他恭敬地俯首拜道:“不知可是从京城而来的霍公子和晏公子。” 霍霖和晏温对视一眼,霍霖开口道:“不知你是?”他们两个应该没什么仇家在这里蹲点吧,或许可能是泰清兄。 中年男人听这语气觉得有戏,笑道:“在下是杨府管家杨有才,我们公子说近几日会有两位老爷从京城而来江南游学,故派我等在此等候。” 果然是泰清兄,霍霖笑道:“辛苦杨管家了,泰清兄正是我们同窗。” 杨管家喜出望外,连忙引着霍霖一行人往杨府中去。 杏花微雨,江南风景美如画,江南不愧是令无数文人流连忘返的一个地方,霍霖向马车外看去,只觉得这里处处可以入画。 马车继续往前开去,霍霖和晏温在船上就猜到泰清极有可能会邀请他们先去杨府,毕竟当初在游学前的书信中泰清兄就说了,故而他们二人并没有婉拒好友的盛情相邀,在船上时就已经梳洗好了。 只是霍霖和晏温去而已,他们所带来的的家丁和仆从就没有跟随了,在他们的船只靠岸前随身跟从的管家就已经在江南租好院子了,霍霖和晏温现在随着杨府管家去也只是去看下许久不见的杨泰清而已。 马车在杨府的大门停下,霍霖还没有掀开帘子,帘子就被从外往内的掀开。 “阿霖!子长!”杨泰清掀开帘子伸进来脑袋,嘴角大大的扬起,果然还是那个朝气蓬勃的杨泰清。 子长是晏温的字,不同于霍霖还未及冠,晏温在来游学前恰好及冠,已取字了。 霍霖和晏温齐齐拥上去,把杨泰清拉进来:“好啊,你竟然吓我们,还好没有出去,要不然鼻子都得撞坏了。”晏温敲了一把杨泰清的脑袋。 杨泰清嘿嘿直笑:“这不是看到你们太高兴了,你们这速度也太慢了,竟然两个多月了才到苏州,我都快成望夫石了。” 霍霖听此哈哈大笑:“你这是什么比喻,要是被你娘听到了,一准把你关禁闭。” 虽然如此,三人都不介意,在马车上耽误了一会儿,霍霖三人就下车,初来乍到总得先拜会主家下,至于杨泰清这个主家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主要是杨夫人和杨大人。 霍霖和晏温随着杨泰清往里走,后面跟着拿着见面礼的镇远侯府和晏府小厮。 杨泰清这个话痨可见是憋太久了,沿途一直叽叽喳喳不停地向自己这两个朝夕相处两年多的好友倾述自己的近况,说得霍霖都想拿杯水给他喝,问问他渴不渴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 终于到达杨府的会客厅,门外候着的丫鬟像是已经被提前吩咐过的,一见霍霖一群人先是弯腰同他们打招呼,就邀请霍霖几人进去了。 霍霖抬脚进去,目不斜视,此时里面正端坐着一个穿着素净的中年夫人,一扫而过,和泰清兄长得有几分相似,杨大人则是去上值了,晚上才有空回来。 看到外面有人进来,杨夫人起身笑道:“看来这两位就是清儿一直挂在嘴边的霖哥儿和温哥儿吧?”‘哥儿’是江南盛行的对官宦人家子弟的尊称。 霍霖和晏温上前一步依照礼仪问好:“小生霍霖,见过杨伯母。”伯母也只是个亲近的称呼而已,霍霖之前不知道他们这边有什么忌讳,问了才知道,也叫伯母。 杨夫人满意的看着这两个小伙儿,请他们坐下品茗吃茶:“快坐下歇息歇息,之前听清儿说你们在国子监对他多有照顾,实在是麻烦你们,多好的一群孩子。” 于是他们围绕着杨泰清在国子监的生活展开了一系列话题,在延伸到霍霖他们最近的打算。 终于寒暄结束,也彼此互换见面礼后,杨泰清就借机带他们告别了。 等到霍霖他们保持着端庄的状态离开了会客厅很远的地方后才终于松懈下来,三人齐齐大笑,哈哈哈许久没见好友如此礼貌端庄的样子了。 而在会客厅内的杨夫人当然知道他们的表现,不过能够与自家儿子做朋友的,一看也知道端庄不到哪里去。 她喝了一口茶:“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在杨夫人背后的屏风后有个人影闪动,片刻后出来了一个身穿暖黄罗衫的女子,女子长相温婉。 杨夫人见到她,笑着问道:“如何,可看得满意?” 那女子掩嘴轻笑,羞恼道:“娘亲休要说这胡话。” 杨夫人被驳回来也不恼,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只是再次说道:“你兄长带回来的这两位公子品性家境与为人都不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了解看看。听跟着你哥去国子监的小厮说,这两位公子都是官宦子弟,家庭和睦,无通房之流,一个年方十八得解元,一个刚及冠便是秀才,今年虽在秋闱中名落孙山,但也是个知上进的。” 杨夫人沉吟了下还是说道:“娘亲最为满意的是那个解元公子,自身上进就算了,父亲正一品大员简在帝心,兄长也是武状元,姐姐所嫁之人还是工部尚书府嫡子。” 女子也知道是这个理,仔细回忆刚刚在里头看到的,绯色渐渐爬上脸颊,轻声道:“那个……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公子。”他长得极俊。 杨夫人听此笑道:“就是那个解元,霍公子了。” 杨姑娘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仿若有盈盈秋水一般,声若蚊蝇:“娘亲,他都十八了还没个通房,会不会有隐疾?” 杨夫人一噎,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你最近是又看了什么话本子,连这种虎狼之词都说的出来。” 杨姑娘不好意思地说道:“就看了一些……”说着大拇指和食指小小的比划了下。 杨夫人叹气:“娘亲都说少看那些有的没的,你还看。” 杨姑娘拉着自己母亲的手无声的撒娇,杨夫人无奈,那些话本子都已经经过管家嬷嬷筛选过了,没想到竟然还暗藏着这些个虎狼之事,不过对于这些事情女儿这个年纪也得知道,杨夫人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只是对她的女儿说道: “你看你两个哥哥不是也没有通房,娘亲之所以没有给你两位哥哥安排通房是因为他们年岁还不够大,现在还要专注科考,这一朝碰上男女之事有些可就黏上了,娘亲可不想你两位兄长这么小就沉迷于男女之事。” 迟疑了下还是对自己的女儿说一些**的,小声道:“这男子成婚前的通房一般是由自己的母亲安排的,若是如此,你嫂嫂进门后就动不得她,对你嫂嫂不好,除非你两位兄长成年后还不成婚,并且表现得对女子不感兴趣,这时候娘亲才会掺和进来给你兄长安排通房。” 杨姑娘点点头:“那孩儿省的了,霍公子并没有隐疾。” 杨夫人戳了戳自己女儿小额头,无奈:“你呀,少看那些有的没的,看那些也成,不要出去外面说就是,有事情就问娘亲。” 杨姑娘捂着自己的额头:“是,娘亲,我知道娘亲最疼我了。”想了下,羞涩地说道:“那娘亲要如何安排我与霍公子见面啊,古庙偶遇?还是家宴?” 杨夫人摇头:“都不是。” 杨姑娘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了。 杨夫人看她这样笑道:“京城传来的消息是说镇远侯嫡次子还无婚配,不过还是先让你哥打听看看他有无婚配再说吧,省的空欢喜一场。” 杨姑娘猛地点头,崇拜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娘亲想的就是周全。 …… 此时霍霖和晏温已经在杨泰清的院中歇着了,老实讲,他们刚刚从船上下来,又奔波了一路到杨府再走来走去还真的是累了,杨泰清也知道是这个理,等霍霖他们来到自己的院中后又是倒茶又是递水的,好不殷勤。 霍霖见此让它停下来说道:“歇歇吧,也不怕累得慌。” 杨泰清放下手中的东西,加入躺的行列:“你们也是不容易,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跑到江南来。” 晏温笑道:“哈哈哈,我终懂得了泰清兄当初一年才回去一次的原因了,这路程来回一次半年都过去了。” 杨泰清也想到了当初,不过这种外地来国子监求学的学子还是非常多的,他虽然很少回去,但是伴还是挺多的。 于是三人又是一番回忆往昔,明明还是半大小子,偏偏感慨良多。 杨泰清问及两人接下去的行程安排,对此霍霖和晏温也想好了,几人沟通一番达成了共识。 杨泰清年岁比霍霖小,所以今年并没有去参加会试,而是和霍霖一般等待三年后的会试,基于他三年后也要去京城考会试,所以准备与霍霖一起先了解江南,再由江南往外延伸,沿着内陆往北走,最后到国子监,看看能不能进六部历事实习,最后在京城好好备考。 举人到进士,考的不仅仅是《四书》《五经》的内容,关于《四书》《五经》能够考到举人早已经是烂熟于心了,他们更要注意的是对于时事的见解,对于百姓的见解,他们要深入于民。 而晏温由于还要继续考两年后的乡试,所以一年后游学完要回去继续读书‘回炉再造’。 虽然霍霖他们已经在苏州府租赁了房屋了,不过因为许久没有见到杨泰清再加上杨夫人与泰清的盛情相邀,便在杨泰清的院中待到下午,互相交流了下游学时的见闻,顺便傍晚也可以拜见下杨大人。 在午饭后,杨泰清被自己的母亲叫了出去。 他随着丫鬟来到母亲的庭院,只见自己额母亲和妹妹都在品茗,见到自己进来,自家一向热情娇憨的妹妹竟然罕见的羞红了脸。 杨泰清:“???” 杨夫人让杨泰清坐下,杨泰清不明所以:“娘亲,叫孩儿有何要事?” 杨夫人也知道自家儿子是能够说事的,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白道:“你妹妹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娘亲这不是正在给你妹妹相看嘛。” 杨泰清了解,拍着胸脯说道:“娘亲这是给妹妹看上哪家少年郎了,告诉孩儿,孩儿替你参谋参谋,不行孩儿就去会会他。” 杨姑娘被自己哥哥的话给逗笑了,自家哥哥仍旧是如此逗趣。 杨夫人也被逗笑,白了自家小儿一眼:“你这傻小子。”不过还是说道,“你觉得你那两个同窗如何?” 杨泰清嘴巴长大,没想到自家娘亲竟然看上了自家同窗:“娘亲可是指阿霖和子长?” 杨夫人点点头。 杨泰清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尔等这两兄弟可以当自己的妹夫一事,这时候被提起了不由得认真思考了下沉吟片刻道:“不知娘亲给妹妹找夫婿是什么标准,但是被娘亲这一提起,孩儿认真想来,这阿霖和子长确实算是不可多得的良婿,品性相貌家世都可谓是不错。” 杨夫人笑道:“娘亲之前听你回来说到你的几个院友,就去信让你远在京城的伯父查了下,确实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婿,就是你那姓霍的同窗,听说之前当过十几年的小纨绔。”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纨绔。 关于这点杨泰清也了解,于是为霍霖辩护道:“阿霖之前是有过一阵子招猫逗狗的日子,不过这不是又回归正途了嘛,而且还一下子考上解元呢。”士农工商,‘士’在大兴朝的人眼中就是正途。 杨夫人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并没有揪着这点不放,只是又问了杨泰清几样,被问完后杨泰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娘亲不会是属意阿霖吧?” 杨夫人勾唇笑道:“有何不可?难不成他已经有倾心的人了?” 这可让杨泰清犯了难,为难道:“那倒是没有,就是……”杨泰清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阿霖不像开窍的样子,好似如父亲一般心中只有百姓那一套,没有想过成婚。” 杨夫人并不在意:“你那兄弟只是没有开窍。” 杨泰清疑惑,真的是这样?像是想到什么对他的娘亲说道:“镇远侯夫人曾经说过阿霖还在招猫逗狗的纨绔时期曾经说过不想成婚,只想躺平,不过后面知上进后倒是没有说过了。” 虽有些讶异,不过杨夫人还是给拿了个理由找补:“这不是知上进后就没有说过了吗?” 都这样了,杨泰清就找不到理由再反驳自己的母亲了,杨夫人看着杨泰清仿若还是有些不愿意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舍不得妹妹?” 杨小妹听到自己的母亲河哥哥聊了那么多,脸上早就没有绯红之色了,全程光顾着听了。 杨泰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儿知道霍兄可以说是良配,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家娇憨可爱的妹妹,满眼舍不得,“京城太远了,离族离家太远了。” 气氛一时陷入了安静,这道理杨夫人岂会不懂,只是:“娘亲知道你的想法,娘亲也舍不得你妹妹,只是大兴就是如此,一家好女百家求,品性才情俱佳的儿郎再加上家世优越也是不可多得的,这不是就如我家清儿? ”说完笑着望向自己的好儿子,还未及弱冠便已经江南解元,她杨府最近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杨泰清也想到自己前一阶段考上解元之后被催婚的场景,也理解了母亲的心思:“那孩儿去打探下霍兄家中是否有婚配,看看霍兄有无心上人?” 杨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是个好哥哥,去吧。” 杨泰清走在回院中的路上时满头都是待会儿如何打探‘军情’,等到走到自己的院门口时,调整了下状态,依旧是那个霍霖的好兄弟杨泰清。 一进门,只见霍霖和晏温皆是形象全无的侧躺在塌上看书。 杨泰清想到这形象全无的人可能会变成自己的妹夫,嫌弃的拍拍霍霖的肩膀:“让个位置。”等霍霖挪开位置后,拿了一本书……也躺了上去。 躺着看书,真香。 每个学子的书房中总有别人没有的书籍或孤本或大儒注解,所以霍霖和晏温一来到杨泰清的书房就如老鼠掉米缸中一般舍不得出去,不过当初杨泰清去到霍霖和晏温家做客时,进入到好友的书房也差不多是这个德行,好友间谁也不嫌弃谁。 等到日头西斜,他们才放过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休息下来,此时的杨泰清想起自己的母亲交代与自己的任务,还好他刚刚已经想好如何切入话题了。 “喻之好似半年后就要成婚了,邀请我们去他那里呢。”沈喻之就是他们国子监院中的老大,他在本次乡试中虽然也名落孙山,不过他的婚事倒是提上前头了,半年后正要成婚。 霍霖在家中也接到看来这个消息,笑道:“我们四个当中没想到喻之兄的速度竟然是最快的,我们半年后游学刚好可以走陆路到达沈兄家中参与宴席。”霍霖他们一开始排宴席的时候也排上沈喻之的婚宴了。 “是极。”杨泰清的眼神在霍霖看不到的地方乱飘,紧张的舔唇:“我前些日子乡试结束后家中竟然也多了许多催我成婚了,真是让人烦不胜烦,还好我母亲替我推拒了,阿霖和子长呢?” 被叫到的晏温想了下:“我家中也是,不过现在已经在为我相看了,至于最后娶谁……”晏温苦恼,“这我也决定不了,顶多只能在家中女眷为我想看完后我再接触接触罢了。” 大兴的整个环境就是这样子,他们这些沉迷于读书考科举的‘书呆子’能够认识女眷的方式只有长辈举行的宴会,要么就只能等家中女眷为自己相看后,再有针对性的约出来见见而已,或者……就是出来别人家做客时偶然间见到一眼,看对眼,最后终成眷属。 听完晏温的,杨泰清转头看向自己的另一个好友。 霍霖:“……” 霍霖在考上解元后婚事确实也一直在被提起,他的娘亲也有提过,不过霍霖想到弹幕提到的流放结局…… 如若……他没有改变命运?如若二皇子真的为了拿到军权登上帝位而陷害霍家? 霍霖已经决定本次游学回去就和自己的父兄说明在原世界中的命运以求家人事先做好准备了,父亲之前也提到过要提防夺嫡变故,可是他大概率低估了二皇子的狼子野心。 霍霖觉得让自己的父亲反了的概率不大,不过总归会有解决方法的,比如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联合太子的势力,大不了亡命天涯,不过不到最后一步霍霖也是不会放弃的,顶多就是把家中弱小全部送出关外保护好自己再在朝中周旋。 若真娶上娇妻生下如煊明一般可爱的孩子,他怎么忍心。 霍霖洒然一笑:“娶妻生子啊。”他试想了下,确实很好,只是,“只是霍某志不在此,霍某还是想留多点时间读圣人言,解天下事。” 杨泰清和晏温被自己好友的志向给惊呆了,杨泰清磕磕绊绊到:“你你你,你不会不想成婚吧?” 霍霖反问:“有何不可?” 这个杨泰清倒是说不出‘不可’的理由,要说这嫁娶也可以说是私人的事,别人也不能置喙太多,只是总觉得怪异。 【霍小爷准备不娶妻?天哪,这可真的是……惊世骇俗】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晚婚晚育而已,没说不成婚?】 霍霖笑了,他确实没有说过不想成婚,补充道:“晚婚未为迟,当霍某觉得可以成婚了,当然会成婚,泰清兄无需担心太多。” 听此杨泰清才放下心,解释道:“现如今官府鼓励生育,阿霖你要是不娶或者晚娶可能就得交税收,还可能会被御史……” 霍霖懂的,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会有方法的。 知道霍霖会有自己的方法杨泰清和晏温这才放下心,不过杨泰清也知道了霍霖的心思,等到霍霖他们离去后回禀自己的母亲霍霖目前对男女之事无意,被爱脑补的杨小妹怀疑霍霖是否有隐疾时的无奈暂且不提。 下午霍霖本来想要回去,可是杨泰清执意想要他们留下来,说可以晚上想要和他们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所以霍霖傍晚就直接宿在了杨泰清的院子里。 傍晚,杨大人回来了,此时的霍霖已经在用完晚膳,杨泰清言说自己的父亲回来邀请他们过去一叙。 霍霖他们收拾齐整,在小厮的带领下往杨大人的书房中去。 杨泰清小声说道:“父亲平时挺忙碌的,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都是需要父亲亲力亲为。” 霍霖他们点头表示明白,杨大人为苏州府知府,掌一府之政令,确实忙碌。 到达书房,霍霖他们抬脚进去,在走进去时看到杨大人的公服和常服挂在书案旁边的拐角处,常服上绣着云雁,是官员日常办公时需要穿戴的,看这样子是随时准备穿上常服去办公。 “学生霍霖|晏温见过杨大人。”此时的杨大人身穿日常的文人青衫,平易近人,看到自家儿子的两个同窗,笑着说道:“无需多礼,叫我伯父即可,请坐。” 霍霖他们端正的做好,做好倾听的准备。 杨大人笑着看向自家儿子的两位同窗:“老夫看邸报说你们初入国子监就替圣上解决了印刷问题,果然是自古英才出少年。” 于是,霍霖他们就此开始了寒暄,等到后面杨大人也知道他们本次出来是为了游学,于是也开始讲起了苏州府现在的情况。 “现在正逢梅雨时节,特别是江南地带,临海湖多水汽旺,多暴雨。你们有了解过这些吗?”杨大人开始提问。 这正是霍霖前一阶段了解过的,但是他还是先不急着回答,而是思索了下刚刚在杨泰清书房中看到的,关于苏州的水域分布,看另外两位兄弟没有个动静,于是道: “学生有在杨兄书房中看到关于苏州水域地图,还有苏州的地方志,看其中有提到洪涝灾害,有提到我朝在沿用‘刻石记事’方法的基础上增加‘水则碑’作为水尺来记录历年的最高水位和一年中各旬、各月的最高水位。” “嗯。”杨大人满意的点点头,“是这样没错,河工海防要是没做好伤亡巨大,所以为一方父母官就要做好河工之事,特别是在江南这种多雨地带。” 看着这两个少年郎勤勉好学的样子,杨大人笑道:“如若有需要你们也可以来苏州府衙历事实习,积累经验。” 霍霖他们兴奋地点点头,然后看天色不早,杨大人也露出明显的倦意,便识相的告辞了。 出门后,杨泰清向自己的好友说道:“我父亲去岁才被调来做苏州府知府,近几年水旱灾害频现,现如今又正逢梅雨季节,怕水文站传来不好的消息,我考完试后从老家过来苏州府偶尔也会去帮忙。” 杨泰清并不是苏州人,他家虽然也是在江南,但是距离苏州还是相隔好几个府,经常会被‘剔除’江南富贵籍的那种。 江南富饶豪商,想要被调到江南做官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杨大人能够被调到苏州做知府,足见他简在帝心,受圣上所关注。 关于江南近几年水旱灾害频现霍霖在邸报中也有所耳闻,苏州府上一届知府就是因为未及时上报灾情延误救治被革职的,遂安慰了杨泰清一番。 …… 在杨家歇息了一天和杨泰清秉烛夜谈,也看了他的许多书后,霍霖和晏温说什么也不住在杨府,无奈,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杨泰清直接带着他的东西搬到了霍霖他们租住的房子里。 在这一段时间霍霖他们也没有闲着,晚上在家中看新的书籍,白天则跟着虽然提前来了苏州,但是还是对苏州不大熟悉的杨泰清了解苏州。 俗话说天下英才,半数尽出江南,霍霖也凑热闹参加了文会,不过最后觉得江南的文风果然不适合他。 …… 江南的繁荣是绝大多数人的共识,而在温饱能够获得保证的基础上,江南的文教与娱乐当然也是发展得蒸蒸日上。 “世人只知秦淮河畔,却不知这江南哪一块河畔都不输秦淮河。”杨泰清今天准备带霍霖他们去的地方正是苏州一部分文人雅客最流连忘返的苏州版‘秦淮河畔’了。 太阳西落,月头开始高挂云间,本该是归家的时刻,但是这处却是人声鼎沸,酒楼戏曲,梨园搬演,声彻九宵。熟悉的人走过只觉得自在逍遥,而霍霖和晏温这两个小菜鸡走过去,只觉得路边向他们招手的夏姑娘们都份外可怕。 至于一次也没来过却假装自己很熟稔的杨泰清,也开始有点儿后悔了,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拖进去了。 杨泰清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他就不该听别人的鬼话从这条街走过去:“这里主要是许多文人雅士品茗、看戏、赏画、听曲的地儿,我们过了这条街就到了,那边可能比较适合咱们。”杨泰清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 霍霖也知道是这个理,和晏温对视笑了起来,反正没几个人认识他们,于是便拉着杨泰清跑出这片地方,等到跑出这红灯艳窝后才松了口气。 “泰清兄啊,你这好奇心实在是……哈哈哈。”霍霖调侃到一半发现不知用什么来形容,刚刚杨泰清就一直拉着他们往这块走,哈哈现在后悔了吧。 杨泰清也知道是这个理,就是好奇心害死猫啊,连忙摆手道:“这里就正常了,你们看,来来往往都是学子。” 确实这块放眼望去没有刚刚拿出的喧嚣,有的只是宁静,文气十足。 才刚走几步霍霖就发现这里沿街随处可见的都是各类摊子,拿起摊子上的东西。 “话本子。”原来这里售卖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话本子。 晏温看向杨泰清,笑道:“你们江南的文教水平果然好,京城的书摊子都没有这里多。” 因为他们说的是官话,连书摊的老板也听得懂,附和道:“之前有学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们苏州府基本上每家每户有点儿钱财基本上送孩子去读书习字,因而识字的人多,话本子就多起来了,几位公子要不要买一本?” “买呀。”霍霖说着就准备挑上两本,让小厮付钱后问着这老板:“老板你们这是在书商手中买的吗?贵吗?” 书摊老板掂量着手中的银钱,看着几位公子得穿着也不会和他抢生意,于是笑道:“可不是,这话本子就是在书商那边拿的。至于贵嘛,原本印刷贵多用手抄的,不过听说京城有几个学子发明了个活字印刷术后,原先印刷一页需要雕刻一版,现在只需要摆摆字,像那些热门的话本子就多是用印刷出来的的可以卖的便宜些,买的人也多了。” 晏温笑着撞了下霍霖的肩膀,挑眉调侃。 霍霖笑道:“能够让百姓多看看书也是好的,读书明智。”说完,谢过书摊老板,与自己的好友往书肆的方向走去。 看着自己手中的话本子,他对杨泰清建议道:“书的成本降低,看的人多了,其实也可以让杨伯父把一些平常的一些小案件编撰成有趣的小故事,以故事的形式教化百姓,寓教于乐。” 杨泰清看着他手中的话本子,眼前一亮道:“这主意极好!父亲忙过这阶段也正在思考教化之事呢!” 晏温听此笑道:“对百姓好的事情,都可以尝试看看,不如我们明天找杨伯父问问!” 【厉害了,竟然想出了普法小故事!】 【记得写得生动有趣,不要用晦涩难懂的句子啊,百姓看不懂!】 霍霖也看到了弹幕里所提的建议,于是几人街也不逛了,带着手中的话本子去书肆买了几本律法相关的比如《御制大诰》、《大兴律令》等书籍和科举考试中学子会用到的案件分析书。 坐马车回去小院子里就开始研磨思考,然后对照着话本子,忙活到半夜终于写出了几则不错的通俗易懂小故事。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 46 第 46 章 新型教化 第二天霍霖他们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第一时间去看自己写的文 杨泰清手撑着下巴,说道:“感觉还是不错的,有点儿东西在里面。” 晏温和霍霖明显被他这话给逗笑了, 确实是有点儿‘东西’在里面。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霍霖他们又搞出了新玩意儿了, 我看看这是什么】 【我截图放大看过了,说实话, 还是有点儿晦涩难懂, 毕竟是给对律法不太熟悉的人看的,会建议尽量写的通俗易懂】 【是的,我觉得他们已经尽量在写好了, 但是多年来的用词用语习惯还是局限住了他们, 写的太深了】 霍霖:“……” 霍霖看到弹幕的话笑容收敛了下,拿过杨泰清手中他们连夜写出来的话本子,晦涩难懂?感觉已经挺通俗了。 不过反正还没有给杨大人,还有改进的余地,于是霍霖看着外面一大早就起来洒扫的小厮、婆婆。 笑着对杨泰清和霍霖说道:“杨大人可能要等到很晚才会回来, 要不我们先试试看百姓能不能看得懂咱们这话本子?” 杨泰清想了下也觉得有理,问道:“那我去街上拉几个百姓过来?” “然后等你被当成拐子或者登徒子的时候我们会去衙门捞你的。”晏温吐槽,和沈书曜待久了他也沾染上沈书曜吐槽的功力了。 杨泰清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霍霖笑了,他示意两位好友看向院外的那几个洒扫小厮和婆婆:“现成的百姓这不是有了。” 于是三人就把外面的洒扫婆子和小厮叫进来,三人拿着书平铺直白的把故事讲给他们听,讲到最后看着几个小厮婆子略带困倦的眼神, 霍霖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文章写的如何了。 他们再仔细的审视自己的文章, 最后不得不说在这里面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引经据典, 案例不够贴合百姓的生活,不够生动。 于是他们重新翻开案例籍,专门找百姓在生活中容易碰见的问题来作为案例, 直接全部用大白话来写,能多白就多白。为了故事能够生动还尽可能的多写了转折,让百姓能够跟着故事调动情绪。 终于又写出了几则,当把小厮婆子叫进来念给他们听,发现他们眼中终于不是出现困倦的时候,霍霖就知道他们成功了。 时间在他们的尝试中来到了下午,三个人整理好东西,在杨府忐忑地等待着杨大人的到来。 晏温微微有点儿紧张:“你说杨大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在胡闹啊?” 霍霖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向百姓宣传大兴律法本就是教化百姓的其中一个步骤,我朝还是沿袭前朝的做法,像读书一般在城楼那边向百姓讲解《大兴律法》,只是律法晦涩难懂,百姓一般不太感兴趣,所以对于律法的普及教化方法的改进在朝中也是经常被反复提起。” 杨泰清点头:“确实,如果有更好的方法那自然是最好的。” 此时已经差不多是杨大人下值的时间,霍霖他们现在待在杨泰清的院子中,已经与杨夫人说过,就等杨大人到家梳洗饭后,若有空就让小厮来叫他们。 【他们忐忑的样子就如待嫁闺中的小媳妇儿一般。】 【就如那句: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1] 【哈哈哈,楼上你是多损啊!】 霍霖简直被这诗句给逗笑了,竟然形容他们精心准备好故事给杨大人看的心情如小媳妇一般,不过这诗句写的是真的好。 霍霖的嘴角不可自抑的弯了起来,被杨泰清以为他的内心充满了把握,不由得道:“我的道行果然不如霍兄,看霍兄这一点都不焦急的样子我就羡慕。” “霍兄那叫做胸有成竹,霍兄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淡然的样子吗?”晏温说着又想到霍霖有时候如一条咸鱼的样子,补充道:“当然和我们一起躺的日子不算哈哈哈!” 三个人皆有志一同的笑了起来。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杨大人的召见,霍霖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 一进去果然见到杨大人坐在书房的书案后,杨大人看到他们,笑问道:“听管家说你们有事情找老夫?” 霍霖他们排排坐,杨泰清点头说道:“是的父亲,阿霖发现了一种对教化百姓还不错的方法,然后我们三个连夜试了下发觉效果颇佳,想问下父亲此法如何。”说完看向霍霖,要眼睛示意:阿霖!上! 霍霖看杨泰清让自己上,便拿出手中的小本子双手递给杨大人说道:“我大兴朝百姓大多都目不识丁,学生昨天和杨兄和子长兄在书摊前发现可以把大兴律法蕴藏在通俗易懂的故事当中,用话本的形式让百姓了解律法,便一起连夜写了几则故事。” 杨大人饶有兴趣的翻开话本子,看上面讲的是一则关于牛的纷争,确实也是日常判案中可能遇到的,而这个故事重点讲了这个案例,在故事的最后面则是详细的关于故事中罪犯的惩罚。 果然通俗易懂还有趣。 杨大人看向自己眼里满是忐忑的儿子,再看向霍霖淡定自若的样子,真想叹口气,这不愧是一品大员的儿子。 杨大人笑着看向霍霖:“此故事甚好,通俗易懂还有趣百姓对它的兴趣应是极高的,让百姓通过此故事了解律法这一方法可行性极强,你们觉得若是想实施可以用何种方法?”说着先看向晏温,儿子的这个好友好像一直很少在他面前说话。 霍霖他们听到这方法得到称赞也是开心,听到杨大人的问话,又看到他的眼睛看着晏温,也都看过去。 晏温此时只觉得压力山大,迟疑了下说出自己的想法:“霍兄和我等之前在国子监发明了活字印刷,可以找些写惯了话本子的书生所写几本这种案例,然后进行印刷贩卖。” 杨大人点头,但是没有做点评,而是看向自己的儿子,被用眼睛‘叫到’的杨泰清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沉声说道:“孩儿觉得可以在子长兄的基础上降低印刷的价格,比如纸张和墨水可以用差些的,让穷苦百姓能够买得起。还可以把之前在城门上**的那些人换下来,换成讲这些个案例,让百姓用听得方式了解大兴律法。” 杨大人点头看向霍霖,霍霖果然也不负众望,开口道:“学生听杨兄和子成兄的想法后,觉得可以在子成兄找人写完后先让几位百姓先看一遍,能够吸引他们兴趣后再装订成册;因这话本的目的重在教化不在盈利,故而可以如泰清兄所说的一般用较差的纸墨,不过可以分等级,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等为最上等,可以卖给有钱的富户,丙等可以让穷苦百姓买的起,或者直接用甲等卖的钱养丙等,丙等直接送给穷苦百姓。” 杨大人笑着看向霍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霍霖看到后,绞尽脑汁再次说道:“还可在城门讲解的基础上加上城中说书先生的讲解,说书先生更重视趣味性,能最大限度的吸引百姓的兴趣,也可以让这些律法故事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话内容,潜移默化的教化百姓。 为了让百姓更加认识这编撰出来的律法故事,可以鼓励百姓购买,比如若购买这书,则犯罪后能够在书中找到这书并能说出所犯何罪,则可酌情减免些处罚,比如本来要罚钱十两可以变为九两,具体量刑当然是由官衙制定,相信大人对于这点一定比学生有方法。”[2]说完看向杨大人。 杨大人听到最后衙门可以发挥的部分,不由得笑了。 杨泰清震惊的看着霍霖,惊讶道:“知法犯法不罪加一等竟然还可以减免刑罚?” 霍霖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让百姓知法懂法。” 杨大人再次在心中暗暗感叹人的参差,替霍霖说道:“一开始用这个法子推行个五六年,让大兴百姓每户皆学得律法后再进行调整,可行。” 听到此法可行,三个小子压抑不住内心的开心。 杨大人望向他们:“你们想要实施?” 能够实施看看当然是最好的,霍霖望向杨大人, 杨大人沉吟片刻:“你们可以先进行前面几个步骤进行宣传,至于最后面那个购买律书即可进行减轻刑罚,暂时还不可行。” 这个霍霖也清楚,说到底前面的请人写书成册外加印刷传播只是‘商’之事,而后面的减免刑罚则已经是‘政’的内容了,容不得杨大人不谨慎。 征得杨大人的同意,并且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后,霍霖他们就开始了他们的行动,管家找来以写话本为生的书生,让他依据霍霖他们整理出来的可以写成故事的律法进行书写。 写完后霍霖他们再找来周边的百姓让他们看并提出意见,修修改改,终于做成了一册的量。 可能真的是因为霍家、晏家和杨家都不是抠搜人家,所以霍霖在分层级印刷时乙丙等印刷了不少,甲等倒是没有印刷多少,他就想着大不了就丙等就直接赠与百姓。 印刷完后,霍霖三人看着仓库这成堆的书籍,真可谓是书海啊。 霍霖与自己的好友商量道:“你们觉得直接在书店卖,还是找个酒楼放说书先生旁边,亦或者直接送……” 晏温和杨泰清也还在思考。 【在酒楼里只有有钱上酒楼的人能够听,还不如直接把说书先生搬到某个宽敞的地方,然后让说书先生去说里面的故事,最后把书放旁边卖】 【既然要给百姓,送也行啊,不用卖。】 【送上门的谁会珍惜,既然是给百姓何不如让他们以物易物,比如两个鸡蛋换一本书,两个鸡蛋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至少让他们知道这书不是没有价值的,不会拿去垫桌脚。】 霍霖觉得自己的弹幕朋友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又与好友商量了下,最终确定了方法。 …… 城门旁,原本平平无奇的空地上修起了一个小高台,上面布置喜庆,还摆着说书案,而在台子的一旁放置着一个红布罩着的大东西,出入城的人都惊奇的围过去凑热闹,还好这地儿是专门用来普法贴告示的,倒是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出入城门。 一切准备就绪,说书先生准时上台,坐在位置上,后台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乐器声吸引来民众后,木头一拍,说起书来。 “各位父老乡亲,今个儿借苏州府的这块宝地与你们说一说,在黄家村,有那个王小二啊,他身高九尺……” 民众都被他口中的故事吸引住了,随着他的说书节奏而情绪起伏着。 说书先生说到王小二的犯罪时,民众们都在害怕,说到王小二被抓住时台下一堆鼓掌叫好的,然后是短短的几句律法。 霍霖他们在旁边的酒楼围观着,都不由得佩服起了这个说书先生,这调动民众情绪的功力不是霍霖这些人所能匹敌的。 最后,说书先生道:“今日主家有喜,特命老朽每日来此说书,十日之期,直到这本书讲完为止,并愿意把这本《大诰》低价送与各位父老乡亲们,只需一个蛋,无关鸡蛋鸭蛋鸟蛋皆可,先到先得,送完为止。”说着台下的红布揭开,叠放的满满的都是书。 底下的民众被这个价格给震惊了,要知道书的价格可是非常贵的,就说书先生手中那厚度,没个一两银子可真的是下不来。 有人意动,有人迟疑,终于,有个穿着文人衫的学子走过去,拿起书翻看起来,惊呼道:“这故事实在是精妙绝伦啊!” 面对着看护书籍的小厮说道:“我手中没有蛋,可否容许我去买上一买?” 小厮笑着说:“只要您回来这书还有就没有问题。” 书生听闻直接掏出钱袋子:“一个蛋五文钱,五文钱给你!” 小厮接过钱,把书递给书生:“也成,给您。” 书生接过书喜不自胜地抱着书跑走。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简直就是疯了一般拥上去。 有个小孩手中捏着一个他手心大小的小鸟蛋,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叔叔,鸟蛋可以吗?”说完不舍的看着自己的鸟蛋。 小厮蹲下身接过他手中的鸟蛋:“当然可以。”说完把一本崭新的书籍递给他。 小孩儿接过书翻看看,虽然他看不懂,但是看着里面这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觉得开心极了,他可是有书的人了! 同样的事情在多处上演着。 霍霖看着这喧闹的画面,眼神沉静,他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些人浑水摸鱼,不过他霍小爷有钱啊,只要这书能够普及就成。 一连十日,说书先生都在这苏州府城区为民众们讲着故事,最后越来越多的民众通过这些故事懂得了些律法知识,比如别人的牛就是别人的,在自己处寄养,生下来的小牛也是别人的。 这一连十日让周边的民众都爱上了这处,手中拿着书,耳朵听着书,全当免费认字了。 霍霖他们也知道只在这处实在是局限了,于是最后还让人去乡下说书,变法子的赠书。 最后,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都是《大诰》这本书的内容,堪称洗脑之作。 …… 杨大人也听到了霍霖他们的事情,哑然一笑,没想到这几个小子的行动力如此之快。 于是,霍霖就听到小厮来报杨大人想要见他的事情。 这次与杨大人见面他穿着办公的常服,见到霍霖杨大人笑道:“最近听闻底下的知县来报父老乡亲们都在谈论你《大诰》里的案件,民间风气确实有所改善。” 在这一月里,底下的知县确实有谈到近几日百姓们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状告的少了,百姓们知道了律法,甚至有些听书听多的人还能够依据《大诰》这本书的案例结合自己曾经遭遇过的来上衙状告。 霍霖拱手:“学生不敢居功,在这件事情上杨兄晏兄也付出许多,最主要是大人治下的苏州府百姓在大人日复一日的律法宣传中本就对律法有所认识,学生们的《大诰》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之举罢了。” 杨大人笑了,这小滑头。 看着霍霖,认真道:“你把最近做的事情和你觉得还可以加强的部分写成策论交与老夫,过段时间是通政司的邸报发行时间,各府官员都要收集本府近期的事情上交,你可以多多斟酌。” 霍霖抬眸看着杨大人鼓励的眼神,笑道:“学生谢杨大人提醒。” “嗯,去吧。” 时间也不早了,霍霖看杨大人还要忙公事便下去,回府。 把最近的事情写成策,掀开纸张,霍霖在想自己要不要把最后面关于《大诰》可以抵罪的特殊功效写出来。 笔尖悬浮在纸张上久久无法下落,感觉确实可以让百姓乐于去了解律法。 悬浮的笔尖终于下落,于民有益,写又何妨,大不了被去芜存菁被罢不用而已。 终于写出来,再润色一番交与杨大人,杨大人看到后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与霍霖一个拜帖和地址,说道:“与我相交的一好友恰好游学到苏州府,听闻他正愁事情太多没人帮忙,不知你是否有空愿意去他那边做个小帮手?” 霍霖伸手接过杨大人手中的拜帖和写着地址的纸张:“学生明天就去拜访下那位先生。” 等到出了杨府,霍霖回到自己租住的院中,刚一入门,在院中品茗喝茶的杨泰清就招手:“阿霖,过来一起喝茶啊。” 霍霖走过去,也坐下一起喝茶。 杨泰清八卦的问道:“阿霖,我父亲近些日子好似一直叫你过去。” 霍霖被他这八卦的样子笑到了,拿出怀中的拜帖说道:“杨伯父让我去做这位先生的小帮手。” 杨泰清看了看拜帖中的名字,眼睛掩不住的震惊:“是他!” 霍霖见他好似知道,也不由得凑近问道:“杨兄认识?” 杨泰清倒吸一口凉气:“认识,怎么不认识!这位沈大人也是个大儒嘞!我曾经和这位先生接触过一段时间。” 闻言霍霖就懂得了:“那后来呢?” 杨泰清好似想起了某些惨不忍睹的事情,脸上皱成小老头样,眼神痛苦:“不怎么样,太苦了。” 杨泰清压低声音对霍霖说道:“这位沈先生算是治水方面的老手了,是□□时期的一名进士,可惜……” 喝了一口水压压惊:“治水费钱啊,那位先生强烈建议□□拓宽运河以发展河运,□□后期海运和陆运的弊端已经出现,到后面就同意并拨下钱财准备进行治理,可是你也知道朝中的情况,政令一番番下达,钱财一番番克扣,就演变成了繁重的劳役,最终河道没有拓宽,百姓死了一大堆,差点让运河延沿岸的百姓揭竿而起推翻大兴。”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霍霖迟疑片刻说道:“那……后面……” 杨泰清压低声音,几近气音:“……那时候当然要找个人顶罪,一切罪责都是那位先生承担,全家流放边疆。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父亲那时候在南方一处犄角旮旯里当知县,得知消息时沈先生一家已经在去往边疆的路上了,我父亲桃代李僵把沈先生救出来时,他全家除了他都没了……” 【好惨……做官果然是一项在刀尖上起舞的活计。】 【什么都难,什么都得有人去做,只能说在执行上还有待加强吧。】 霍霖曾经了解过流放边疆,身戴二十斤的镣铐,长途跋涉步行跨越十几个府,在加上沿途缺衣少粮,流放的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杨泰清见不过气氛的冷凝,只是看着霍霖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和你说,你明日要是见到沈先生可能要注意些措辞,沈先生的脾气尤为古怪,我当初在他跟前当过几日小帮手就受不了,你可能要多担待点,但是沈先生治水的本领在本朝确实无人能及就是了。” 霍霖表示明白,回去梳洗整齐拿出自己在南下途中写的关于运河的记录。 在临睡前又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 昨天杨大人说他已经和沈先生说过了,明天可以直接上门拜访,霍霖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穿戴齐整出门。 等来到拜帖所在的地址,霍霖沉默了,荒草重生的河堤旁边,坐落着一处茅草做成的房屋,如若没人说起,还真不知道这里有人住着。 47 第 47 章 苏州水患 霍霖站在门口轻轻地拱手说道:“学生霍霖应杨大人之命特来协助沈先生, 不知沈先生是否在家?”连门都不敢敲,实在是这门一看就弱不禁风的样子,让霍霖担心会不会自己一碰就倒。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 霍霖叫了几声还没有人应只能继续在门口等着, 此时已经临近盛夏,太阳灼灼挂在天上,直晒得人头晕中暑。 霍霖等到大中午,又叫了几次都还没见人影,吓得他又看了几眼拜帖:“没错啊, 是这个地址。” “你是……霍公子?” 身后传来清朗的少年音, 霍霖转头看去,一个面色被晒得黝黑的少年站在他背后,手上还提着食盒。 霍霖终于见到了个人影, 本来都等得快窒息的心像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少年咧开嘴, 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小的叫水生,是沈先生的养子, 昨天杨大人说会有个霍公子来, 没想到您来的那么早啊。” 霍霖笑道:“是我来早了, 没有再次事先和沈先生约好具体时间。” 水生摆摆手:“哪里哪里, 先生现在还在河道中忙碌, 你稍等我下,我做些饭菜后你随我过去即可。” 霍霖应下,在旁边看着他熟稔的做着饭菜,在心中悄悄肯定道:这做菜的手艺比我在号房里做出来的好多了。 大中午还没吃饭的霍霖就看着水生把锅中热着的饭菜打包放食盒里带走。 霍霖默默地跟在后面,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 霍霖:“……”第一次见人就蹭吃好像不太礼貌啊。 看着四周没人, 水生又没有注意自己,霍霖悄悄拿起袖中的肉干啃了一口,还好他早上往袖子里揣了个早上没有吃完的肉干。 顶着大太阳,霍霖用袖子抹掉滴落在睫毛上的汗珠,此时已经到了河道,霍霖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文人青衫,头戴斗笠的人在河道上走走停停,手上还记录着什么。 等再走近些,就见那人好似嫌弃文人衫碍事,本来好好的文人衫直接被他用绳子绑成短打,要是来个酸儒,一定得直呼有辱斯文。 可是这荒郊野岭也不会有酸儒,有的只是两个吭哧吭哧顶着大太阳往这里走的霍霖和水生而已。 水生把食盒放在旁边的树下阴凉处,跑到穿着文人短打衫的人面前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霍霖就见那中年人看了自己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霍霖连忙迎上去,拱手问道:“学生霍霖,应杨大人之命前来协助沈先生。” 沈文林看了这小伙子一眼,淡淡道:“听杨……知府说你对水文感兴趣?”好似想要说出杨大人的名字,又想到在小辈面前就直接称呼杨知府了。 霍霖点头称是:“学生南下江南时了解了下运河之事,发现南下运河在汇通河段淤塞,使得航道被阻,官粮运输需汇通河周边两府丁壮来拖行,劳役繁重。” 沈文林听了并没说什么,只是和水生一同吃了起来,水生偷偷的问霍霖要不要吃点,霍霖摇头——没碗,一看就是客气话。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霍霖见此也只能在旁边站着。 【沉默蔓延……尴尬出现……】 【霍小爷心里苦,但是霍小爷不说,哈哈哈哈】 霍霖:“……”理解理解,我不苦谢谢。 霍霖就这么等待他们吃完,然后继续戴着斗笠往前准备前往河道记录,全程沈先生对霍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跟着。” 霍霖乖乖的跟在沈先生后面,看着他们观察河沙的位置、粗细、多少,河道的宽度,一整天下来,霍霖虽然觉得很累,但他至少通过他们的对话认识了这条河的情况啊! 于是第二天霍霖不需要别人催促就自发的戴上刚买的斗笠和文人衫,再带上水和吃食继续跟着沈先生他们沿着河道记录,一条河了解完,再了解另一条,有时候还和周边的百姓沟通了解当地河流的情况。 半个月过去,霍霖每天早出晚归,加上疯狂的晒太阳,等到杨泰清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霍霖黑了一个度数。 …… 山边层层黄梅果,水边野炊有烟火。 霍霖手中转动着手中的竹棍,往上面的烤肉刷盐水,阵阵肉香漂浮开来,让守候在旁的水生被烟火熏出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沈文林依旧坐在旁边书写着手中的本子,不同的是手中的小毛笔已经被霍霖换成了方便使用的炭笔。 霍霖撕下肉放在小碗中递给沈先生:“先生歇会儿吧。” 沈文林放下纸笔拿起霍霖手中的碗,在霍霖坚持不懈下沈先生对霍霖果然态度温和了些,虽然这个坚持不懈以霍霖快变成水生一般的黑的代价。 “先生,学生昨天去杨大人府中,听闻杨大人最近一直在忙水讯去了,前段时间本就一直下雨,现在大雨又连绵不绝下了快半个月,偶尔才有放晴,怕是不妥。” 沈文林也觉得最近的情况有点儿不妙,最近雨水太充沛,怕是会有不测。 霍霖看沈先生好似也在认同,说道:“学生查阅了苏州府的地方志,发现历年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吴水口那边的河道两侧,外加用上近些日子随先生走访所学的知识,昨儿我去了吴水口一趟,发现那边由于是入海口,地势平缓,淤堵尤为严重。” 沈先生看向霍霖,示意他说下去。 收到鼓舞,霍霖继续说道:“如若能够疏通吴水口,雨水过于充沛时期吴水河的水就可以一泻千里流入海中,其他小支流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沈文成,放下手中的碗:“那我们去吴水口看看吧。”说着起身就往家中走。 霍霖伸手阻止不及,只能看着碗里的肉,无奈的端起来一边走一边吃,水生看着霍霖走之前还不忘用水把炭火扑灭,不由在心中感叹,这读书人的心思就是细致。 来到吴水口果然看到这里已经淤塞成片了,水极其容易溢出来淹没两侧的田地。 “你有什么建议吗?”沈文成问霍霖。 霍霖迟疑了下说道:“学生想向杨大人说明这一情况,然后疏通吴水口。” 沈文成看向霍霖:“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一直没有解决?”眼神平淡,不带一丝情感。 霍霖在脑中想了下,遇事不决就想这件事情的解决与否触及了谁的利益。 吴水口不疏浚就会产生旱涝灾害,百姓民不聊生。 但官员可上达天听让圣上下发赈灾款层层克扣,豪强富户可趁机哄抬粮价,发难民财。 霍霖嘴唇微张,看向沈先生:“因为它如若没解决可以让多方获利……官员及时上报即可克扣赈灾款,富户哄抬粮价,也可剥削朝廷发放的赈灾款。” 沈文成的眼中出现了嘲讽之色:“确实是一群蛀虫,你不是想向杨大人说明这一情况,那就去吧,不过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说完转身就走。 【既然讨厌官场**为什么还要一直研究水文情况,很自相矛盾耶?】 【可能是因为**的是大兴,是历朝历代,而水文情况是属于这片大地的吧】 【我只能说这是我不能够达到的境界】 霍霖看着沈先生的背影再联想到沈先生的遭遇也理解了,默默的跟上去,其实这也是他所不能够达到的境界,不过为了不让百姓遭遇那些困难,他想去试试。 …… 等到日头西斜,霍霖和沈大人分开,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院中,此时杨泰清和晏温已经在院子里喝茶了,旁边还有精致的茶点,好不惬意,与霍霖是不一样的世界。 看到霍霖回来,纷纷和他打招呼:“我的小黑霖,你回来啦!” 霍霖最近实在是黑的很,直接就被取了个名字,好在霍霖也不介意,杨泰清和晏温也是知道霍霖不会在意才会取的。 霍霖的小厮上前帮霍霖拿下手中的东西,霍霖往前走几步到杨泰清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如牛饮水般猛喝了口水:“累死了。”也只有在院中才敢说出自己的劳累。 晏温和杨泰清看他每天在早出晚归也知道他的劳累,可是他这是实地跟着先生学习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偶尔带他在院中品茗或谈心放松下心情。 杨泰清走到霍霖身后狗腿的给他捏肩:“今天怎么了?” 霍霖一般回来也会和他们分享每日的所见所闻,相应的进苏州府府学借读的晏温和在府衙帮忙的杨泰清也会分享些,个人学习不同的事情,回来再分享下,权当一个人学习件事了。 霍霖叹道,看着杨泰清把今天观察到的还有自己猜测到的都说了出来,这些东西应该说并不隐蔽,知道前因后果后猜下就知道了。 杨泰清听是自己父亲治下的事情,沉默了半响,哑声道:“父亲初到苏州府做知府确实难,这里豪强富户与官僚世家盘根错结,要不我们明日与父亲说说?看父亲如何做?” 霍霖听此也觉得可行,总归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中,但是还是要努力一把再说,万一成功了,那就可以挽救无数的生命。 …… 明日杨大人休沐在家,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霍霖他们收拾齐整出门,虽然霍霖近些日子黑了点,但是得益于霍霖的底子,即使黑了也是可俊俏的公子哥,顶多就是这个公子哥黑了点,但是也健康不是吗? 来到杨大人府中,杨大人笑望着明显黑了一圈的霍霖:“管家说你们专门来找我,所为何事?” 杨泰清和晏温有志一同的转向霍霖:盯! 霍霖乖巧的坐直,把自己发现的说了出来:“学生发现历年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吴水河的河道两侧,那边下游的入海口地势平缓,淤堵尤为严重,若能疏通,则可以有效缓解苏州以后的洪涝灾害。” 杨大人的目光直视霍霖:“你说的可是真的?” 霍霖点头:“千真万确。”怕杨大人不信,补充道,“沈先生看过,说确实是这样的。” 杨大人抚掌赞道:“好!老夫正为此发愁,苏州府上游已经有其他府出现洪灾,正让我们加紧加固堤防、疏散人口。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发现吴水河的河道淤塞才是根源!” 霍霖看他肯定也不由得开心,只是想到沈大人觉得成问题的那些人,担忧道:“杨伯伯,如若要疏通吴水河,不知是否会有阻力?” 【可怜的霍小爷,还没有上官场就得想那么多】 【如果你们可以采砂制砖该有多好啊,细沙可以粉墙,还可以制作多种砖头,像琉璃砖那种绝对会让那些阻碍变成推进,可怜见的。】 【是的,我们这边别说淤塞了,河床都给你挖空,国家还得限制百姓不能过度采集河沙呢。】 杨大人冷静下来,思索后不在意道:“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背后使绊子,只要够强大,何惧之有!” 霍霖这才放下一直悬浮的心:“不知杨伯伯想要用和方法来疏浚河道?”劳役? 关于这点杨大人倒是还没有想到,他看向霍霖,问道:“贤侄有和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霍霖把藏在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本次疏浚河道非官府规定的徭役,苏州府衙算是富裕之衙门,现在百姓并不清闲,不若官府出点钱雇佣,权当补偿。” 杨大人思考了下,确实可行,还有一个月才是农闲时间,现在百姓也正忙碌着,要是官府无端让他们离开田地来疏浚河道确实容易动乱,欣慰的看着霍霖道:“那就依你之言试试看吧。” 看到杨大人同意,霍霖在兴奋的同时遗憾,家中来信说水泥所需的材料矿石粉难找他们正在找其他可以搭配的材料在调配,要不然就可以用在苏州府这次的疏浚河道上了。 不过疏浚河道已经要用非常多的人力物力,在加上做水泥可能真的来不及也没钱,怕杨大人空欢喜一场,故而霍霖也就没有说出来。 如果能够采砂制砖就更好了,听弹幕朋友说细沙可以制作多种砖头,比如上次提到的多孔砖、空心砖,还有这次的琉璃瓦……等等他闻所未闻的砖头,有了这些还愁叫不动富商豪强来疏浚河道?怕是让他们把河道挖穿他们都愿意。 可惜这些稀奇的砖头都得搭配风箱和水泥来使用,直接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48 第 48 章 灾后重建 杨大人是一个执行力极强的人, 既然决定了就会去做,于是第二天苏州府的百姓们就听到了关于府衙要疏浚吴水口的消息还有原因了。 百姓们知道今年雨水过于充沛要疏浚吴水口也是为了防止洪涝灾害,但是乍一听还是想抱怨当官的又加强劳役了。 不过当他们知道被派去疏浚吴水口的人还有钱赚时, 抱怨的话就停歇了,现在已经快进入农忙的尾声了, 既然官府包吃又有钱赚, 那一家子出一两个壮劳力还是可以的。 于是对于吴水口的疏浚工作就开始了。 霍霖前段时间跟着沈先生一起忙活关于吴水口的测量工作,还与自己的两个好友一同去算疏浚吴水口到底要用多少人力物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开始招募丁壮进行疏浚工作的时候, 霍霖三人已经累瘫在家中了。 歇息了两日,霍霖他们终于走出了院子,看着这院中久违的阳光感叹道:“这太阳真的是来之不易, 前段日子一直阴雨绵绵的觉得我人都馊了。” “可不是。”晏温附和道。 “趁着日头好,我们出去看看疏浚的进度吧?”杨泰清提议道。 三人也觉得可行,于是穿戴齐整终于出门去了, 霍霖他们住在城中, 吴水口临海, 霍霖乘坐着马车行进了许久才到吴水口。 刚下马车, 霍霖他们就被拦住了:“官府管控之处,禁止入内。” 还好霍霖他们前些日子事先已经找杨大人拿过进出牌了,牌子一出示, 管门的觉得他们就是来看看疏浚河道的学子就没有理会他们让他们进去了。毕竟为了让学子们增加实践经验, 杨大人可真的是下放了不少这种丙级通行牌, 像这种平常的办事工地并不限制学子们进入。 霍霖进去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热火朝天疏浚河道的样子,没想到…… 霍霖:“?” 此时的河道确实也在疏浚着,可是这样子和热火朝天可没有半分关系,监工基本上都在岸边泡茶着, 而没有监工监察着的百姓有些是还在努力的疏浚着河道,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家园,但是更多的还是在儿戏般的拨弄着河沙。 霍霖觉得就这速度,他让年过半百的老爷爷来做都比他们快。 杨泰清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在消极怠工:“他们为何如此懒散?” 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处于拐角并没有人看得到,霍霖并没有声张,而是顺势躲进旁边的小房子下面观看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转头问杨泰清:“像疏浚河道这种事情杨大人不会经常来看的吗?” 杨泰清摇头:“地方官就是这样子,琐事极多,父亲一般是坐镇后方统领全局的,像这种一般就是确定好如何实施,然后派人来监督而已。” 霍霖这下子也懂了,所以这就是在消极怠工了,他们悄悄的走出去,他们几个穿着学子服太显眼了,不好去打探,霍霖让管家叫几个人出去外面打探下,回来整件事情就一清二楚的摆在他们面前了。 原来自从疏浚吴水口的消息放出去后百姓开心了,但是苏州府的豪强富户们却不开心了,原本洪灾来临他们还可以抬粮价,发一笔难民财,现在这样子让他们怎么发财? 但是苏州府衙本来就有钱用不着他们出钱,于是他们表达不开心的方式就是——买通监工,让他们消极怠工,延误疏浚工作。 霍霖他们凝眉,手上拿着这调查结果如同烫手山芋,现在这事是苏州府衙与这苏州富户豪强间的矛盾,他们这三个小书生可解决不了。 于是他们带着这份调查结果来到了杨大人的书房,洋大人看了这份调查结果,不禁凝眉:“没想到那些人的手已经那么长了。”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怕不是找死。 杨大人收起这份结果,对霍霖他们说道:“辛苦你们了,我最近在忙其他事情疏忽了疏浚河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人解决的,你们放心。” 也没有对霍霖他们说准备如何解决,霍霖他们也不敢多问。 于是也没有听闻杨大人做了什么,过了几天苏州府就传遍了苏州几家大粮商开始为做劳役的丁壮发粮食的事情了,什么时候吴水口疏浚成功,丁壮们就什么时候拿到粮食。 然后也传来杨大人爱民如子,经常去查看吴水口疏浚情况的消息。 而杨泰清带来的消息就是,这次买通监管的就是那几家粮商,他爹已经给他们教训了。 晏温闻言只说钦佩,因为设身处地的想,现阶段的他没有处在杨大人的位置,也有点儿想不出来完美的解决方法。 霍霖则是蠢蠢欲动的想要去学习,好想学其中杨大人做了什么,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他不是别人的儿子,别人也不会对他说太多。 …… 江南已经连续好几日下着暴雨了,不过还好随着奖励在前面吊着,吴水口终于疏浚完毕,下着的雨水皆是顺着地势流向吴水河。 而杨大人也召集人手说上游的马报乘快马下来报汛上游已经出现洪灾了,让下游地区的官府,做好准备。 霍霖这三个学习心极为强烈的人当然也过来蹭看了。 江南多洪涝灾害,他们已经有自己的一套防洪措施了,无非就是加紧加固堤防、准备好粮食,疏散人口,别让洪水一锅端了。 于是霍霖就看到了来自江南的防洪措施。 先是家家户户把自家带不走又泡不烂的东西加固放好,或藏在地窖中,然后拿出了船只。是的,由于江南地带水网密布,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船只。 家住的本来就地势高的人当然不用搬,但是地势相对底的民众则需要把自己的家当收拾好,直接搬上万柳堤。这个地方就是整个河道堤坝的上游地段,因为堤坝沿岸被前面几任知府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柳树减少洪水的侵袭所以叫万柳堤。 杨大人看霍霖那么好奇,就与他说道:“地势底的民众在洪水来临前搬上万柳堤是他们一直在沿袭的习俗,作为一方父母官,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防护,加固堤坝,同时还要注意不能有动乱。” 霍霖看着这人潮涌动的样子,不由得感慨:“建造万柳堤真是功在千秋,不知是哪位大人筑建的。” 杨大人看了他一眼,说道:“建造万柳堤的人你也认识,就是沈先生。” 【沈先生惨是真的惨,做了那么多功在千秋的事,最后却遭到了那种对待。】 【当初疏浚大运河是,这个万柳堤也是,惨。】 霍霖听此一时间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心情复杂。 杨大人说完就被人叫走了,只留下霍霖几人。 晏温见不得话题沉重,看着这忙碌的人转移话题道:“为何他们要大费周章的每次洪灾搬到万柳堤,而不是直接把房子建造在地势高的地方?”不过入山也不可能,毕竟山洪可不是开玩笑的。 霍霖回过神回道:“地在哪里,他们的家就在哪里吧,特别是沿河的位置,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在百姓眼中耕地才是最重要的,万柳堤终归只是堤坝,住不长久。 随着雨势的加大,洪水真的来了,接连五日百姓们都关紧房门,在滔天的洪水声中忐忑,不知道什么时候洪水就冲到自家门前,冲垮自己的房子,带走自己的财产或者性命。 雨势变小,洪水的声音也小了,民众们大着胆子打开房门。 出乎苏州民众意料之外的是今年的洪灾好似比往年小很多,毕竟前几年的洪灾总得卷走十几户人才罢休,以往幸存的他们打开门总能听闻哪家的亲戚被洪水卷走了,哪家的房屋被冲塌了,而今年除了沿河的房子被水淹了,竟然只有偶尔几家房屋被雨弄塌了,无一伤亡! 看着沿着吴水河崩腾而去的浑浊洪水,百姓们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月前疏浚的吴水口在起作用啊! 理解了个中缘由的百姓们感激涕零,纷纷面对着官府的位置一拜,这是遇上好官了,上天在庇护苏州府啊! 于是最近苏州府衙的官吏总是能够在门口看到一堆的瓜果蔬菜,走出门穿着苏州府衙的官服去吃饭也能够获得百姓免费赠送的煎蛋。 霍霖听闻只能在心中感叹,这可爱尔等百姓啊,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如此淳朴。 …… 既然发生了洪灾,身为苏州府知府的杨大人当然要如实向帝都上报。 要知道地方发生灾害,官员要是敢推诿瞒报者在三年后的吏部考核中可是会被直接降级为末等的。 而在夏秋季节发生的灾情也一定要在九月前上报,因为过时不报或者没有尽职尽责抑制灾情的官员,可直接被判两年。[2] 于是晚间吃饭洗漱休息好的杨大人就开始写要上报的折子了。 一般能够带回家写的折子都不是非常机密的折子,所以有时候杨夫人也会看看,了解自己的相公近期在忙碌忧愁什么,当然这只是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杨大人能够拿回家在她们夫妻房中办公的事情也默认她可以看的。 杨夫人看了下在晾干的折子:“霍公子的功劳竟然这么大?你这抗洪有功的功劳不会被……” 今年的洪灾霍霖在其中确实发挥了作用,要知道江南很多府今年可是因为洪灾损失惨重,而霍霖事先提出疏浚吴水口,要不然今年的洪灾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苏州府,这折子里也客观详尽的写明了霍霖在其中的作用。 杨大人喝了口茶,淡定道:“毕竟是镇远侯的儿子,而看他这样子未来也是不可估量。不过也只是写出来而已,不会干扰到我两年后的考核,顶多让他在圣上面前挂个名,有个好印象,他两年后的殿试要是能够考到前十让陛下注意到他,也能够让他多点一甲的机会罢了。” 杨夫人了解的点头,这么个好儿郎,就是可惜成不了女婿。 …… 虽说受灾的人少了,但是地势低的房子还是有倒塌的,有些人还是不可避免的没有房子可以住,于是苏州府也同其他府衙一般开始设置粥场,赈济没有饭吃的百姓,然后以工代赈出钱给百姓修建房子。 等到房子建好了,就开始通过卖便宜粮食恢复百姓的生气,至于那些想要趁乱发难民财,恶意哄抬物价的人,也被杨大人有条不紊的打压下去,因为今年的洪灾实在是小的可怜,所以杨大人的精力无限充沛的投入到灾后重建工作当中。 霍霖自然是能帮就帮,一方面是为了受难的百姓,一方面也是体会民情,毕竟他可是立志想要考六元的人,当圣人言全部牢记于心后,他就差多多历事了。 当霍霖在苏州府整整历事了三个月,深入的了解了何谓灾后重建后,他终于想要离开苏州府前往其他地方历事了。 他这段时间围绕着苏州府去拜见了他的周边各府,例如隔壁的松江府、常州府和扬州府等,把能够拜见的大儒全部都见上一见,聊聊时政与圣人言,也去了解了他们当地百姓间流传的趣事,觉得可能得离开去到其他地方了。 听闻霍霖想要离开,杨泰清当然想要跟上,而杨大人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可以出去多加游历,所以新的游学计划,即将开始。 当霍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封来自于闽府的信让霍霖停下了脚步,一封打开后印着血手印的封面信。 49 第 49 章 建造土楼 霍霖看到闽府的来信还在想陆元找他做什么, 拿出信纸,发现信纸的背面竟然印着两道血手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陆元出了什么事情。 急忙打开, 看完全部的内容后,霍霖沉默了。 如果现在陆元在他面前的话, 霍霖绝对会打爆他的狗头。 他这不靠谱的兄弟。 信中陆元来找他不为别的,就是他当初提议建造的土楼上出了点儿问题,建造土楼的那个方法陆元觉得自己建造出来的和霍霖实际想要达到的效果总觉得差了点 ,所以想让霍霖有空就来闽府溜达一圈看看建造的效果好不好。 至于信纸上的血手印, 只是陆元想要表达十万火急瞎按的……瞎按的……按的。 霍霖为自己刚刚的惶恐情绪而感到浪费。 不过去一趟闽府也是可行的, 毕竟闽府的沿海和倭寇,还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也是其他地方少有的。 就是闽府山高皇帝远, 倭寇山匪横行, 霍霖他们此行多了个杨泰清,于是闽府之行又在原先的基础上多了一堆人。 一行人组成车队走陆路沿路颠簸的南下闽府, 经过杭州府还去沈书曜那边逛逛, 沈书曜此行虽说是探亲,但也可以说是求学, 于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们离开江南南下闽府, 独留他一人在杭州在书海中沉沦。 不过他倒是给霍霖带来了一个新消息,黎文成此次考会试名落孙山, 正在户部历事,而户部,正二皇子正在户部。 霍霖眉目沉静,事已至此,就看最后的发展了,就是不知道黎文成这个‘穿越者’会给大兴带来何种惊喜。 随着队伍南下, 天气越发湿热,山岭越发的多,而这路也越发的陡峭,甚至很多路只有一米宽,而这还是官道。 “闽府之行难,难在山多路窄匪多。”霍霖望着这第三波被打倒在地的土匪感叹道。 “哈哈哈,阿霖说的极是。”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发现了闽府在交通上的不便之处。 经过一路的翻山越岭打土匪,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闽府福田县。 车队来到城门口,霍霖他们见到这福田的城池都略有些惊讶,见了京都的雄伟,见了运河周边城池高大,见了江南的繁华,现在见到闽府这小城的城门,只能说相对而言很破败,让霍霖不由得担心陆元寄回去的信会不会都是报喜不报忧。 城池虽然小了,但是看着来来往往的车队和百姓脸上的笑容又让霍霖放下心来,这里的百姓脸上多带着笑容,足以可见这知县应当是做的不错的。 霍霖到了之后没有让人去禀报陆元,只是跟着马车慢慢进入城池,了解城内百姓的生活。 霜糖的吸引力毋庸置疑,加上陆元背后的势力也无人敢强抢,所以来这里的商队都是求取霜糖的居多。 当然,闽府也有自己的优势,闽府多发展传统的茶业和陶瓷业,只是因为闽府现如今严禁海运,故而它的吸引力与日俱减,而霜糖像是给它注入了新的生机一般。 马车沿着道来到了福田县衙,小厮去叫门,在门口守候的衙役懒散地打开门,问道:“谁呀?” 小厮恭敬道:“京城镇远侯府霍二少爷特来拜会福田县知县陆大人,望通报一声。”说着递上文书证明。 本来还有些困意的衙役顿时精神抖擞,京城镇远侯府的二少爷?这不是知县大人前段时间吩咐说可能要来的客人吗?? 顿时狗腿的打开门:“各位里面请,我这就叫人去请知县大人。” 霍霖几人被引进去会客厅等待着,正和对方沟通着对这次闽府之行的感受,然后…… “阿!霖!”震耳欲聋的叫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喊声的是一道飞驰而来的身影。 霍霖被撞得趔趄,伸手拥住冲向自己的身影。 “陆元。”拥着的这腰身,一看就知道闽府的伙食不错,比以往胖了许多啊。 陆元拥住自己许久不见的好友,鼻涕眼泪一把流,还好这时候会客厅里没有外人,只有霍霖三人,而他们也都知道陆元的本性如何。 “阿霖,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你了,呜呜呜!” 霍霖无奈,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一个人支撑起一个县衙,确实很不容易:“我们也都很想你。” 这次即使陆元没有说他也会来闽府找他的,就连陆伯父听说他准备南下并且有准备去闽府后也是对他叮嘱了许多,还准备了很多东西,儿行千里,父母总是担忧万分的。 陆元哭完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自己的囧样被杨泰清和晏温看到总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也认识过,不过总归还是霍霖这个从小长到大的更为亲近些。 陆元和杨泰清、晏温他们打着招呼,然后就在霍霖问他在福田近况的时候滔滔不绝的说着从他来闽府后的遭遇。 在他的形容下他在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不是人过的日子,起的比狗早,睡得比猪晚,饮食不习惯水土不服,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地方让他满意的。 而霍霖就笑着看他吐槽。 终于吐槽完了,心情稳定下来的陆元终于像个大人一般整理了下衣服:“咳咳,我刚刚说的都是夸张之词,其实还好啦,我父亲不是给我找了几个幕僚,再加上阿霖的霜糖让我有钱可以用来建设民生,总体就是按部就班的再走,相信三年后的吏部考核应该还不错。”虽然说着不错,不过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期待霍霖他们表扬的意思。 霍霖他们也很给面子的表扬道:“我们刚刚走进城门发现街道整洁,大多数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可见他们在陆大人治下应当是过得不错。” 杨泰清和晏温也说出他们的发现。 陆元开心翘起嘴角,口中谦虚道:“自□□起海禁严而闽府贫,但闽府毕竟地处南方,气候适宜种植粮食,还有茶业和陶瓷可以支持其经济发展,底子还在,底子还在,不全是我的功劳,我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杨泰清点头:“是极,自从海禁越发严后甚至影响到江南地带的丝绸与瓷器等手艺品的出售,陆兄能够把福田建设成这种繁荣的样子也是极不容易,可谓是功不可没也。” 陆元笑得极其开心,霍霖趁机叫人抬上一个大箱子。 也没有打开,就是抬着给陆元,笑道:“陆伯父听说我要来闽府,特地让我拿给你的。” 陆元眼睛睁大:“阿霖你一开始就有打算来闽府?” 霍霖点头,笑得更开怀了:“当然,我的好兄弟在闽府我怎么可能不来看望一下他,更何况游学游学,闽府的地理也很值得‘游学’一番。” 陆元眼泪汪汪,又想哭了,他还以为阿霖有了其他好兄弟已经忘了他了。 霍霖又是一阵安慰,陆元让人把东西拿回自己房间:“当初我娘亲知道我要下闽府还和父亲怄气,不过父亲也是为我好,当初只有几个位置可以选择,父亲就选了难度最大,但是也容易做出成绩的福田。” 说完笑看着霍霖:“他当初还对我没有什么信心,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做的极好。” 霍霖赞同的点头鼓励,不过又想到陆元叫他来的目的:“你这次叫我来是说土楼的建造除出了问题?” 陆元语塞,其实土楼还只是处于动工阶段,目前好像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问题,他只是想阿霖了…… 吞吞吐吐道:“啊就……嗯……明天可以去现场看……” 霍霖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了,也没有在另外两人面前揭穿,只说明天再去建造的地方看看进展。 晚间。在陆元的极力相邀下,霍霖和他秉烛夜谈,说白了就是一起躺在床上回忆往昔和他们没有见面的这快两年的日子里过得如何。 霍霖的倒是简单,无非是读书科举下江南沿路的趣谈和在江南游学时的感悟,陆元的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陆家虽然为陆元的闽府之行准备的极其充分,但是毕竟是一县长官,陆元又要服从府衙的上官,又要与县内的各种富户豪强相互交流,又有无数人的眼睛注视着他,可谓是压力山大。 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陆元在这种压力下也是成长飞快。 “那些幕僚的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我爹的眼皮子底下被我爹照顾着,并且我爹又是重金相聘,不怕他们不尽心教我,所以这两年来我也可以说是一边做着知县,一边跟着幕僚学习如何当官。” 说的残忍点,当初陆父选择闽府,也是想着天高皇帝远,他儿子即使犯错了也可以兜住,这福田知县只能说是一个父亲给儿子谋划而来练手之作。 不过还好,陆元这次做的不错,在下次吏部的考核中应当可以评一个‘甲’等。 夜色已深,在聊天中,两人也渐渐睡去。 第二天,霍霖在颠簸了半个多月后难得睡了个好觉,他们起床,洗漱吃饭后随着陆元来到建造土楼的地方。 其实就如当初在苏州府所说,田地在哪里,百姓就会住在哪里,而所以即使有些地方临河临海,但是只要那边土地肥沃,无论有没有倭寇侵犯,还是会有百姓在那边居住,所以迫切需要土楼的不是那些住在福田县县城的人,恰是那些离县城较远临河的那些百姓,因为倭寇经常会通过水路潜进岸上。 乘坐着马车来到建造地,此时的地基已经打好,里面的人正在风风火火的建造着土楼,但不同的是,这里面的人不仅仅是有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还有年过半百的老妪、年轻的妇人和六七岁的孩童。 杨泰清见此凝眉问道:“那些老妪和孩童是?” 陆元望着那边建造的地方对着他说道:“我把霜糖得来的钱基本上用在民生当中,这土楼因为是第一次建造,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所以基本上就是官府出资,最后让那些无家可归或者家里房屋败落的人去居住,依据阿霖当初的建议,借鉴‘以工代赈’的方法,让他们在这边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着让他细看那些老妪和孩童在做着什么。 因为没有建造的那么高,所以整个建造地的不会有太多的安全隐患,那些孩童只是偶尔帮那些大人递东西,或者捡东西而已,而老妪则主要是做饭,烧水之类的,倒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霍霖他们走近些,发现地板上堆放着成堆的土堆、木堆和石堆。负责这一土楼建造的工匠也走过来向他们的上官陆元禀报着进度。 晏温问道:“我这还真是的第一次见建造房屋,以往都没有见过。” 就看着那些丁壮把黏土掺入水,把这些黏土、木、石混合搅拌在一起,做成土砖晒干,准备做成底座。 这时候霍霖脑中浮现出当初弹幕所说的竹子和麦秸,试探着提议道:“如若在这土砖中参入麦秸秆和竹条竹片,加强泥土间的粘合,会不会让这砖头更加坚固,不易被摧毁?” 刚刚跟随在他们两侧的工匠看向这说话的书生,只觉得这人在说什么胡话呢。 不料却听到自家上官一脸崇拜的看向霍霖:“阿霖的脑袋果然不一样,才一过来就有新的想法!” 【闽府的红壤土资源丰富,很适合做土楼,我看他们也有加入石灰和砂其实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不过加入麦秸秆和竹子确实会更好。】 【其实如果能够加入糯米汤、红糖和蛋清,这样做出来的土楼墙体就可以更加牢固,能够历经好几百年都不会倒塌了,可惜这样成本太高了。】 霍霖也对这糯米汤、红糖和蛋清做出来的能够历经好几百年都不会倒塌的土楼眼馋,可是就闽府这地界用上这么‘昂贵’的粮食去做房子,怕不是会被人扔臭鸡蛋。 于是只能作罢没有提出来,只说可以建造几个小土楼模型试试用麦秸秆做出来的土楼会不会更加牢固。 在工匠的试验下,确实发现了掺入麦秸秆和竹片的土楼模型会更加坚固,于是在接下去的建造当中就都加入了麦秸秆和竹片,最后风靡整个闽府的房屋建造工程,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既然来了这个地方,霍霖就准备随着陆元走走,看看福田县的乡下是怎么个样子。 这里距离村子也不远,霍霖他们就走着过去,沿路的百姓看到陆元的眼神都是充满了崇敬,因为陆元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希望。 逛过田地时,晏温看着旁边不认识的植物问道:“那些绿油油的东西是什么?” 霍霖他们好奇的望过去,陪同的村长也看过去,回道:“这是麻,主要是用来制作衣物的。” “昼出耘田夜绩麻,这就是那个‘麻’啊。”霍霖望着那些绿油油的植物自言自语道。 村长听不懂这位俊俏的书生在说什么,只能望向自己的父母官。 陆元回道:“应该是。” 【话说这种造价低的麻,确实是百姓做衣服的首选,不过要是你们能够找到棉进行推广就好了。】 【对呀,棉花的生长期短,成熟早,而木棉树结桃多,产量高,都比麻好用多了。】 【棉花是草木类的,茧里面的棉就可以用来织布,古代那边好像就叫白叠子,不过古代现在都种在富人家中做观赏树,我记得昨天经过陆元的花园中就有一颗。】[1] 【我们木棉也不错啊,长得就像小桑树一样,它的产量可高了,霍小爷要是能够发现种一整座山的木棉,一整个村的冬天都不用愁了】 【木棉和棉花好像都在闽府,不过现在大多用麻,而且没有关于棉的纺织技术出现,所以这个朝代就没有推广开来。】 霍霖看到这些字幕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一幻想竟然可以成真?! 他转身看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陆元只想揍他,这家伙竟然把那么珍贵的棉花当做观赏树?不过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 霍霖冷静下来对陆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省的太晚了不方便。” 还在和村长聊天了解治下之事的陆元转头对着霍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浑然不知自己的好友在心中想要胖揍自己,说道:“阿霖说得有理,时间确实不早了。”说完就去安排回县衙的事宜。 霍霖随着他往前走,顺便准备去偶遇下还乖乖待在福田县衙的花园中当观赏树的棉花。 50 第 50 章 圣上嘉奖 霍霖回到府中时天色尚早, 回想起这两天来到福田县衙的花园中经过哪些地方,霍霖就知道那盆‘观赏棉’在哪里了。 于是也没有说要回房间,只带着陆元去花园,直奔亭子而去。 “阿霖要去欣赏月色我要不要让小厮准备点吃食?”还处于被带着走状态的陆元问道。 觉得好似也可以, 霍霖点头:“可以啊, 也不早了, 备点儿吃食待会儿吃。” 于是陆元就边走边让身边的小厮去准备点儿吃食。 快走到亭子,霍霖放慢脚步,眼睛看向亭子的右侧,那盆植株上长着相对于其他花而言极其普通的白色棉球。 陆元也随着霍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那株有点儿不同的植株, 笑道:“这好像是花倒是奇特, 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身旁一直随身侍候的管家识相的说道:“大人,这是去年从海南进来的一批花草。” 陆元明白的点头,随着霍霖的脚步走过去。 【天哪,他们竟然发现棉花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走路也能发现功绩的那种?】 【我早就知道编剧把霍霖变成了主角了,六六六】 “植棉,拥棉若茧,茧中如细纑,名为白叠子。”霍霖转头看向陆元,在陆元懵逼的眼神中对他说道, “可取其棉织成布。”[1] 陆元的眼睛睁大, 指着这白色茧子说道:“它可织布?”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霍霖点头:“在《梁书·高昌传》中说道的。”嘴角勾起,霍霖笑看着自己的好友:“陆元,你的运气极好。” 陆元迟疑的上前摘下一朵白茧只觉得触感顺滑, 现如今整个大兴还是以丝绸和麻布为主来来制成衣物。 其中丝绸以蚕虫吐丝的茧子制成,但制作不易,柔软但造价昂贵,只有富贵者才能穿戴。麻布是为种植而成,但需要较为肥沃的耕地,且粗糙不好穿戴,种植了只能自家使用,没有什么经济价值,故而种植的不多。 陆元观这白茧柔软绵滑,要是真的制成的的衣物能有这一半的绵滑细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 那还不得赚翻了啊! 他激动地转身拥住自己的好友:“阿霖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霍霖拍了怕他的手让他放松点:“我只是突然从脑海中翻找到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面有讲到这种植株,我原先也不知这是何物,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奇用。” 霍霖确实在回来的路上就从脑海中翻找到关于这植株的记录了,写在一本有缺页的孤本《梁书·高昌传》中,其中也有关于这植株的种植方式,但是关于它的作用那页就丢失了。 “这植株我记得只在新疆和海南有种植,其他地方对其所知甚少。”霍霖拨开棉絮,看到里面黑色的小颗粒,说道:“它二三月就可以开始播种棉籽,但是不需要太好的耕地,你可以种植看看。” 【好大脑就是好,才看了一就知道二三了,好羡慕这脑子!】 陆元兴奋的点头,恨不得跳起来。 霍霖思考道:“这棉絮若制成衣物,怕是处于丝绸和麻布的中间,正好作为普通布料进行售卖,如若你想,你其实可以先抢占先机进行种植,再让工匠发明出适合他纺织的工具。” 陆元明白的点点头。 “但是。”霍霖话题一转,“但是要注意绝不可以抢占耕地,江南就是因为桑田抢占耕地才有重税,着你可能的注意下。” 陆元这时候只剩下点头了,阿霖说的都有道理! 第二天,陆元就发动身边的势力搜集棉花,果然让他搜集到不少棉花,只不过它们都是从海南过来的昂贵观赏植株,如果没有这次的发现,可能还要过上许久才能被闽府的百姓发现它纺织的价值。 接下去陆元和霍霖就投入到了实验种植植株,和改进棉的纺织技术的活动当中了。 种植就让专门的人来记录种植,用霍霖曾经用过的变量方法,把不同种植方法种植出来的植株生长变化记录下来,最后选择其中最好的种植方法。 而把现有的丝绸和麻布的纺织技术转变成适合棉的纺织技术,霍霖也在跟进着,晏温和杨泰清也一同凑热闹。 终于,在他们坚持不懈的试验下,发现有种三锭脚踏纺车是专门用来纺麻的,如果直接用来纺棉会容易在纺织途中断裂,但是如果缩小纺轮的直径就可以减少拉伸力,让棉的纺织能够顺利展开,而其他纺织工具皆可通过这一方法来改进。 此时的霍霖四人无疑是兴奋的。 不过霍霖想到这棉的之所以会蒙尘这么久还没有被天下人所知晓,最主要的就是拥有它的人知名度都太低了,普通的商人陡然间拿出它甚至还会遭到江南丝绸商的围攻。 但是如果是高位者来推行那就不一样了,甚至可以提升对方的民心。 霍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不是吗? 既然这天下总会有个人来坐上那个皇位,他不如去帮有益于自己的那个。 霍霖与陆元一说,陆元也是赞同的,要知道他目前最大的客户源就是江南那边,要是得罪那边的人对他也是影响很大。 在这里也呆很久了,霍霖他们也要告别陆元继续他们的游学之行了。 带着在闽府学到的知识霍霖他们继续游学,不过因为一月后正逢杨泰清的母亲的生辰,所以他们准备先回苏州府一趟,再沿着内陆去游学一番。 …… 此时,远在京城的皇宫中,皇帝正在批改着手上的奏折,这本嫌弃底下的人又总是说些请安或者无用的话,那本又看到江南水患严重需要赈灾的消息,心中正烦闷着,“啪!”的一下子把江南水患的奏折扔下去。 “一群废物,两年就一次洪灾,每次都是请求赈济,就不能和苏州府的知府学下,今年苏州府就不需要赈济!” 吓得底下的人瑟瑟发抖的时候从,外面来报宁安公主来了。 皇帝本来被奏折烦着的心情顿时开怀了起来,笑道:“宁安来了!” 刚踏进门口的宁安听到自家父皇的呼唤也笑了起来,轻声道:“现如今秋老虎正盛,女儿特来给父皇送些吃食解解暑。” 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越发熨帖,不愧是朕与灵儿的女儿,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好。 大公主可以说是整个皇宫中最受皇帝宠爱的孩子,一进门识得眼色的太监就把位置准备好。 宁安把自己带来的吃食放下,想到自己的父亲刚刚眉头紧皱发怒的样子,笑着宽慰道:“女儿刚刚看父皇眉头皱得紧,父皇要是不开心也可以去看看御花园的花花草草,出去散散心。” 皇上并不介意和自己的女儿谈论朝政,甚至比起和那几个儿子更敢于和自己的女儿谈论。 叹道:“无非就是江南那边的洪灾,这次江南又因那洪灾损失惨重,个个都上奏折向你父皇我哭穷,也不知这次洪灾会不会诱发其他灾祸。”像瘟疫、粮荒和盐荒都是水患后容易产生的。 宁安为自己的父皇斟茶:“彦弟带父皇下江南赈灾,他带着父皇这真龙天子的期许,父皇定会佑护弟弟此行平安顺利的。” 皇帝虽然真的极其不喜欢自己这太子儿子,不过也是因为自己爱的发妻因为太子的出生而气血两虚最终药石无医仙逝,不过他在太子出生后还是遵循这对发妻的承诺在暗中佑护着自己的儿子。 宁安接着道:“那其中有做的好的吗?女儿记得父皇近几年派了很许多有才的官员去江南。”前几年皇帝偶尔有向太子透露出对江南的不放心,后面杀了几个贪官,又派了几个官员去江南,算是镇压那边的官场上的不正之风了。 说道这个皇帝就微微有点儿欣慰,笑道:“确实有几个官员在这次表现的很突出,苏州府的知府在这里表现得尤为突出。” 宁安笑道:“女儿就知道父皇的眼光好,记得苏州府知府也是父皇前些年调过去的。” 皇帝点头说道:“哈哈哈,不过这次在苏州府发挥着极大作用的好似是镇远侯嫡次子,看苏州知府的奏折当中说,这次是因为他在洪灾前发现解决苏州水患的方法,疏浚了吴水口,才让苏州这次的水灾没有那么严重。” “这位霍二公子竟然这么厉害?” “不止,前些日子国子监提议做的学报,还有苏州府前些日子进行的《大诰》也是他的功劳。”皇帝补充道。 宁安这时候才真正惊讶了,她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只是江南这次受洪灾影响很严重,唯一只受了轻微影响的苏州府还是因为霍霖的功劳,本来想着卖镇远侯一个好,替他儿子求个好名头,没想到这霍二公子这么出息。 “父皇治下果然人才济济,这霍二公子仅仅是举人而已就可以为父皇解决苏州水患和提出更好的教化百姓的方法,实在是天下举人之楷模,与太祖爷爷的‘历事’之法不谋而合。” 听宁安这么说,皇帝也想到自己的父亲所创立的‘历事’制度,感叹道:“是啊,你的太祖爷爷要的就是这种经世致用之才,朕要的不也是这种做这种官员。”做学问要有益于国事的才是有用的,要是只会死读书,那要这种官员有何用处。 他笑着附和宁安:“镇远侯那小儿子确实可以说是天下举人之楷模。” 这种楷模怎么可以只让自己知道,于是皇帝大手一挥,又是流水的赏赐送到镇远侯府,随着赏赐而去的还有圣上的一副字‘经世致用’。 皇帝还无师自通的在朝廷的《邸报》上宣传了下霍霖的功绩,就是要让那些整天怕犯事的老家伙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多么的能干。 宁安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着手做的事情,面对外界深藏功与名,顺手卖个好而已,未来还长着呢。 正在往苏州府赶路的霍霖自然无从得知自己的名字和所做的事情已经伴随着通政司所发行的新一期的《邸报》进入了千千万万个朝廷官员的手中,还连带着被天下因为科举考试得关注着时政的学子们看在眼里,从而开启了一波‘经世致用’的风潮。 此时的霍霖还在苦哈哈地翻越着南方丘陵地带的崇山峻岭,并且还在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给闽府开辟一条通往外界的平稳之路。 51 第 51 章 太子殿下 霍霖他们到达苏州府主要是为了参加杨夫人的整寿生辰礼, 于是在他们到达没多久杨夫人的生辰礼就开始了。 因为最近江南水灾严重,所以这次的生辰礼没有大办, 算得上是家宴。 不过霍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太子殿下。 很显然太子殿下也还认识他, 小太子的记忆很好,特别是对霍霖这种明显算的上是少年英才的人记性更好了。 因为是家宴,所以人数不多, 但也是不少。 看到小太子表现出对霍霖的熟识,杨大人直接把霍霖安排在上桌,与太子同坐一桌。 太子和霍霖坐在一起, 一开始还是比较拘谨的, 但是过了一会儿话痨的本性就小小的显露出来了。 “霍二公子。”太子转头看向霍霖。 “嗯, 太子殿下,殿下可以直接我阿霖。” 小太子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不过顾及着在外面,所以并不敢太放肆, 小声道:“刚刚听杨大人说阿霖外出游学了很久了。”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霍霖对这个小太子还是有些了解的,心地纯善,但是因为常年住在宫中, 极少外出,所以对外面应该挺好奇的。 于是便给他介绍自己在游学沿途的所见所闻,从乘坐运河南下讲到苏州府,再讲到闽府的山川丘陵。 在霍霖的讲述下小太子仿若也跟着走了一遍, 心中无比艳羡,毕竟他只能乖乖的呆在皇宫中,这次的南下赈灾身边也跟随着无数外祖和姐姐给的护卫,不能随意外出。 生辰宴在霍霖与太子的对话中过去。 听杨大人说太子此次会出现在江南是由于圣上让太子来历事, 试着来江南赈灾,虽说是历事,但是这次赈灾的主体还是官员,太子还处于舞勺之年只能说是来镀金的,或者说来见识一番的而已。 寿宴结束,小太子也不好缠着霍霖,跟着赈灾的官员四处走动,巡视苏州府。 在太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霍霖和小太子挥手告别,然后被自己的几个好友调侃很有带小孩儿天赋。 不过前头刚挥手告别,晚上,霍霖就又见到小太子了,赈灾官员正好来到苏州府,理所当然的住在苏州府衙。 杨大人大概是看到小太子表现出对霍霖明显的喜爱,所以安排给太子的院子正是在霍霖隔壁。 洗漱完没什么要事要做出去散步的霍霖就这么被小太子蹲到了。 霍霖身边的人大多是比他大的,极少与这种‘小孩’交流沟通,以至于霍霖微微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霍霖不习惯不要紧,小太子可是一个隐藏话痨。 小太子让手下收拾东西,就与霍霖一起坐在亭子里欣赏夜色,说是欣赏夜色,更多是聊天。 为了不让彼此尴尬到没事情做,霍霖直接增加了一副棋。 于是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聊天的话题漫无边际,纯粹是想到什么聊什么。 太子越了解霍霖越喜欢,夸赞的话就如不要钱一般的说了出来:“没想到阿霖在这短短时间里就做了如此多的事情,真乃经世致用之才,就是父皇曾经对吾提到过的能臣之选。” 霍霖笑道:“谢太子殿下赞赏,为国为君为民分忧,是在下的应做之事。”霍霖的脸皮还算厚实,直接应下来这份赞赏了。 他通过最近的接触也更多的了解了这个小太子的性格,果然就和他调查中的一样纯良,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不够狠。 太纯良的小白兔,在皇宫这个大染缸可活不长。 不过谁知道这个小白兔会不会也是装的,就如二皇子的贤良不也是伪装的极好。 太子殿下极其喜欢霍霖的性格,因为他的这份自信是自己所没有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是什么,于是在接下去的几天,他晚上一有空就悄悄的来找霍霖,霍霖也不介意和这位未来的储君接触接触了解下对方的性格,两人私底下接触多了,相处得也更加融洽了。 又一天晚上,小太子照旧来找霍霖,但是这次霍霖倒是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去外面‘欣赏’月色,因为他又从新认识的其他朋友那边蹭来几本孤本,正在房间内看书呢。 小太子看着霍霖忙碌的样子说道:“阿霖,我看到你就想到我姐姐,我姐姐也和你一样喜欢看那些书。” 霍霖抬头看去,笑道:“读书可明智,文章能立身,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读书确实不错。” 小太子明白的点点头,略微有点儿失落道:“我有点儿想姐姐了。”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姐姐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乍一来到这个地方,还真的极其想姐姐。 霍霖感受到他失落的情绪,想到自己在他这么个年岁的时候还在招猫逗狗从未离开京城半步,这个小太子却还要背负着历事赈灾的重担远道来江南,宽慰道:“你保护好你自己,完成江南赈灾之事就可以带着一身赈灾经验回京城交与你姐姐了,相信大公主一定也很开心见到你的成长。” 小太子理解的点头:“是这个理。” …… 第二天,小太子又出去巡视苏州府,但是霍霖他们就已经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苏州府了,只是在走之前可能要和小太子他们告别一番。 等到午间小太子回来,霍霖看到他脸上都是颓丧的表情,不由得问道:“太子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太子殿下低落的说道:“这次江南地区处处遭受水患,粮食短缺,粮商无法运粮换盐,且盐场也遭遇水患,熬煮出来的的盐遭遇洪水都被污染了,百姓生活离不开盐,不知如何是好。” 百姓少食盐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还会浑身乏力等症状,最后又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事件,霍霖凝眉:“江南水旱灾害频现的时候确实会经常出现盐荒,就是不知道现如今的制盐方法是如何做的,不知可否改进让其能够在短时间提高制盐效率。” 从认识弹幕以来霍霖也制作了许多东西出来了,发现这其中很多发明就是需要大兴的百姓换个方法思路去看待这些问题,故而霍霖知道盐荒这一问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能否在制盐上找到解决方法。 小太子也觉得有理,下午吃完饭后就直接带霍霖去盐场看看现在的制盐方法是什么。 霍霖到达盐场,盐场的负责人听说是太子殿下想要看制盐方法,立刻屁颠屁颠的开始带着太子展示制盐方法了。 大兴目前使用的方法还是使用熬煮盐份高的盐水来提取食盐的方法。 霍霖眼见盐工提取出盐水,还在盐水里投入莲子,最后才进行熬煮,霍霖与小太子皆是面露疑惑。 负责人见状连忙说道:“太子殿下,这投入莲子,主要是为了让莲子在这盐水里沉浮,以此来判断这水能不能熬煮出好的盐巴。” 【我懂了,这莲子浮沉的位置可以让盐工判断出这盐的浓度,这是古人的智慧啊。】 【运用了物理学密度与浮力的原理。】 【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够想出这么复杂的制盐方法,但是就想不出晒盐法?】 【我们国家的历史发展就是这样子的,先是熬煮,到最后的永乐年才完全废锅灶、建盐田,改蒸煮为日晒,到清朝才知道利用潮汐时段晒盐,只能说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会觉得一切和简单。】 【确实,历史的发展真神奇,我们确实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霍霖看到弹幕暗暗思考,改蒸和熬煮为日晒是制盐法的历史进程? 建盐田,建立像田地一般的盐田?潮汐时段晒盐巴? 霍霖看着外头这只要不是阴雨天就挂在天上散发热气的大太阳,再看正被大锅熬煮着的盐巴,这不正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霍霖戳戳小太子,在小太子疑惑的目光下示意他看过来:“太子殿下觉得这制盐法如何?” 太子听到霍霖的问话,顿时有种被自己的姐姐提问的感觉,眨巴眼睛,思考后说道:“此法以煎煮为主,需用到铁锅一锅一锅熬煮,颇耗时间和燃料。” 霍霖点头,太子和善,霍霖也不介意帮他一帮,于是再次引导着说道:“殿下说的没错,这制盐法受制于铁锅,受制于工序,受制于熬煮,那殿下觉得如若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克服什么困难?” 太子殿下知道霍霖的好意,于是思索道:“要减少工序,扩大熬煮面积,难道要让工匠制作一个超大的铁锅?” 霍霖被太子可爱到了,他拉着太子到阳光底下:“盐水之所以能够被熬煮变成盐巴主要是因为柴火熬煮,殿下此时被阳光照射时是什么感觉?” 太子被阳光一照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热蒸发了,不过……他眼前一亮,惊讶的看着霍霖:“阿霖是说以太阳为柴火来蒸盐?” 霍霖对着小太子露出鼓励的笑容,太子获得肯定,进一步思考道:“铁锅里的盐水无需进行熬煮,只需要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即可得盐。” 霍霖只是看着他,没有获得肯定小太子就知道可能思考的方向有点儿问题,于是他再次想到:“或者不一定要放在铁锅中,放在其他容器上也可以?” 霍霖笑着点头:“殿下可以试试看,把盐水放铁锅中,放其他地方,然后在太阳底下暴晒。”顺便把自己之前领悟到的变量实验的方法教给他,于是一场关于制盐的实验开始了。 52 第 52 章 授人以渔——晒盐法(海…… 霍霖他们开始了实验, 在实验前他们又和多个制盐工商讨制盐的方法、诀窍,知道之所以没有直接使用海水进行制盐就是因为海水直接制盐含盐量少,所以他们要先制成含盐量大的盐水后才能开始熬煮。 霍霖想要弹幕上说用潮汐来引入海水, 直接带领小太子观察了一天的潮起潮落又结合盐工的说法, 想到:“盐工制成盐水也是需要经过多重熬煮的, 不若我们借用海水潮起潮落的特点来收集海水到一个土坑中?” 小太子看着这海水,略不好意思的问道:“阿霖,这海水长于海生于海, 如若要让他们去到土坑当中是不是需要盐工去挑?” 霍霖看着小太子, 他现在也发现了这个小太子有个不好的点就是别人替他思考太多了, 导致他容易依赖别人, 索性还有得时间,于是道:“小太子觉得有没有更轻省的方式能够让海水自己跑到土坑当中?” 小太子:“……”小太子的脑中一时间浮现出海水自己长脚跑到土坑当中的场景, 他立时把着想法去掉, 他知道阿霖是为自己好, 于是在霍霖的指导下开始去尝试着询问有经验的海户。 而一直跟随在太子左右的仆从则惊讶的看着小太子,小太子这是开窍了?于是太子最近跟着霍举人在做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让他给报到了大公主手中。 通过自己的观察,小太子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来到霍霖面前。 他略带着一丝兴奋地说道:“阿霖,我发现如若想要让海水自己长可以利用大潮时海水涌动的力量, 挖沟渠让海水自己顺着沟渠跑到土坑当中。” 【??厉害了, 竟然早于历史上百年知道了可以利用潮汐来晒盐!】 【阿霖很有当老师的架势啊,牛!】 霍霖听此也不做更多的引导, 发现问题再带着他解决问题就好,笑道:“很好, 那我们去试试。” 于是小太子就带着霍霖开始尝试起来了,先在离潮水的不远处挖个土坑,然后挖个小沟渠, 静等早上的潮汐。 早上,看到海水顺着沟渠流满整个土坑时小太子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而在旁边看几位大人操作的盐工也眼睛湿润,白头灶户低草房,六月煎盐烈火旁,做盐工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做到死也只是个盐工,六月炎热非常,他们也要待在烈火旁煎盐,他们好像看到了希望。 经过中午的的暴晒,坑中的盐水慢慢的往下减少,小太子依照以往看到的经验把莲子投入其中,发现这盐水的盐量确实可观。 不过有一盐工担忧道:“这底下是沙池,这盐水应当会极其容易渗入沙中。” 小太子无措地看着霍霖。 霍霖引导道:“如若有这个担心,殿下不若试试看,对比着实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霍小爷是直接授小太子以渔啊】 小太子点头:“嗯,那我去实验看看。”眼神坚定,充满了对霍霖的崇拜。 于是霍霖就看到这个小太子带着几个人去旁边鼓捣了沙坑、散土坑、黏泥坑、石板坑、鹅卵石坑。 霍霖眼神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这个小太子还是不错的,能察纳雅言,且有容人之量。 弄了好几个坑,小太子又一一倒入水进行实验,果然发现沙坑相对于其他坑更容易流失水分,黏泥石板坑相对好点,于是又把好的进行融合,最后得出黏泥坑加鹅卵石可以最大限度的留下海水,更易制成好盐水。 得出结论后小太子快速跑到霍霖面前,眼神晶亮好似能发光一般求表扬。 霍霖见此表扬了他的效率,再让他在另一旁起个大坑。 等到傍晚的时候,沙坑中的盐水含盐度已经很高了,但是在晚上的涨潮时,小太子发现海水趁着他们不注意顺着之前挖的沟渠进入沙坑,差点把沙坑中已经可以进行二次晒盐的盐水变成海水了。 小太子欲哭无泪,在霍霖的提示下急忙叫人填补沟渠,还好刚刚挖沟渠的土被霍霖留了下来没有扔。 【我觉得霍小爷是故意没有告诉小太子的……】 【我也……,没想到霍霖这么快就进入老师的角色了。】 【自然后果法罢了,思虑不周那就小小的承担下无伤大雅的后果。】 霍霖没说什么,只是在小太子难过的时候安抚他,鼓励他而已。 小太子在霍霖的鼓励下泪眼朦胧,带着哭腔说道:“谢谢阿霖。”他觉得阿霖要是自己的夫子该有多好,他的夫子在他犯错时会打他伴读的手心,基本上没有鼓励过他。 小太子在霍霖的鼓励下再接再厉,在第二天中午得到了两大坑的高密度盐水。 接下去就是真正的用这些盐水晒盐了,依旧是用晒,霍霖吩咐他们把这些高密度的盐水放入干净的器具当中,有些是放在像一方方砚台的岩石坑中,有些是放在用鹅卵石、青石板铺成大土坑中,有些是放在陶瓷盆里,有些是直接熬煮。 盐工们皆是带着兴奋用小木桶舀装盐水,倒入那些器具当中。、 经过一个下午的暴晒,那些盐水就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蒸发,结晶变成众人熟知的盐。 “成功了!”有盐工惊呼出声。 小太子也是激动万分,要知道那些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盐水结晶的都非常快,这效率比需要铁锅,需要柴火熬煮的方式不知便捷快速了多少! 小太子开心地冲着霍霖就是一个拥抱:“先生大才!” 激动完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在心中潜藏的话说了出来,略微有点儿不好意思,明明同辈相交,但是他总觉得阿霖像是自己的先生一样,甚至教得比父皇派下来的先生还好。 霍霖笑道:“这很多是殿下带领盐工门做出来的,在下只是口头提点而已。” 小太子也没有纠结这个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先生大才!不愧是父皇所说的经世致用之才,当得天下举子楷模!” 此时的邸报已经发到各府各县,小太子知道霍霖不慕名利,但是他一定会给予自己的先生应有的荣誉的! 霍霖也没有做过多的纠正,都可以,他以后想做的也不止这些。 看到盐工用半弯的铁片把结晶的盐巴刮起来,于是也好奇的一起蹲下去试试,太子见状也一同去尝试,不过两个平常疏于锻炼的人当然坚持不久,没一会儿就不行了。 …… 在苏州府已经停留很久了,霍霖他们觉得自己也该起身前往其他府继续游学了,只是在游学之时霍霖在夜色下找到小太子,给了他两个大箱子和一个小盒子。 小太子在霍霖的示意下打开小盒子,只见里面放着几张纸和一些袋子装着的黑哟哟小豆子,小太子打开纸张,里面画着一个工具的构造,还有各种数字文字,他只能看出这是一种工具,而且是一个可以跟着图纸做出来工具。 小太子茫然地看着霍霖。 霍霖指着大箱子说道:“这是棉。” 打开大箱子,示意小太子过来看看,小太子看到里面装着白嫩嫩的茧,伸手摸了摸。而另一个箱子则是装着好几匹布,与平常看到的绸缎和麻布都不一样的质感,虽然没有绸缎丝滑,但是绝对比麻布柔软很多。 小太子震惊的看着霍霖,忐忑道:“这是?” 霍霖点头:“这是棉,在闽府发现的棉,可以制成衣物的棉,制作方法和工具图纸已经放在小盒子里了,我院中还有一个成品工具与一大箱种子,小太子如若需要可以拿去用。” 小太子拿出另一张纸,只见上面详细的写着棉的种植方法和产量,小太子瞳孔震惊地放大,看着霍霖:“这些要是阿霖自己上交给父皇……”可是能让人获益无穷的! 霍霖不在意的笑道:“霍某近几日与殿下相处,发现殿下能够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有贤君之风,霍某相信这些东西在殿下您的手上定能得到妥当安排。” 小太子泪眼汪汪地看着霍霖:“霖……先生……”这是第一个这么肯定他的人。 霍霖见好就收,告别小太子,独留小太子泪眼汪汪的看着霍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未来要是能够荣登宝座,一定要视霍霖为肱骨之臣。 【哈哈哈哈,霍霖不简单啊,有种骗小太子的既视感】 【也不算,只能说为自己的未来铺路罢了,不过霍霖的嘴巴真甜,小太子怕是以为自己碰到了知己了!】 离开了小太子前往自己房间的霍霖脚步轻快,只希望这太子争气点能够把这棉用到刀刃上。 …… 在房间内感动完的小太子叫来姐姐给自己安排的人,伸手道:“把你们准备寄给我姐的信给我看下。” 护卫毫不迟疑的把胸前放着的信交与太子,宁安公主说了他们既然来到了太子跟前就是太子的人,他们之所以敢向大公主说太子的行动也是太子允许的。 太子看到信中写着自己最近与霍霖一同专研晒盐法的行动,提笔修改了几处,着重突出霍霖的优秀,再附上霍霖交与他棉种的这件事,最后在信中歌颂了一番霍霖才停手,把信放好。 小太子连带着把霍霖交与他的几箱东西一同交与护卫:“这是别人交与我的,你务必保护好它们交到我姐姐手中。” 护卫认真的点头表示明白,把东西带下去。 小太子看着箱子被抬走,他还要跟着巡抚巡遍运河周边城池,不便回京,只能这样给姐姐了,姐姐和外祖幕僚那些人他们商讨完后一定会想到好方法的。 53 第 53 章 圣旨封官+棉提举司+及…… 半月后, 远在京城的宁安收到来自江南的一车礼物,随着礼物而来的还有一封书信,看完前面知道了弟弟在江南情况的宁安嘴角微弯, 她的弟弟在这次历事中成长了。 当看到他在霍霖的指导下与霍霖一同制作出晒盐法时, 她的眼中满含惊讶,那个人竟然这么大度把东西教给彦儿,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直到看到最后的棉纺织技术和图纸, 宁安沉思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投诚?还是不慕名利? 与外祖幕僚商量得出结论的宁安终于放了下心,她看着箱子里的种子与纺织机,既然机缘到手,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于是,当皇帝召见女儿,准备与她分享太子在江南的功绩——赈灾圆满完成, 与霍霖一同发明晒盐法解决盐荒时。 就收到他女儿的暗示, 说接下去还有个小惊喜准备在正旦节给他,让他可以不急于加封赏赐的消息。 听此皇帝当然是很有兴趣,等待着正旦节。 有这功绩还不如攒攒来个大的赏赐, 每次都是金银财宝毫无惊喜。 …… 年底,霍霖终于游学归来,为期近一年的游学结束。 从江南离开后他们就走陆路走内陆回京城, 体会没有便捷运河影响下的的经济发展。 总体来看, 交通对经济的影响确实很大, 内陆的经济就没有运河沿岸经济的发展好,按照弹幕的话就是,要想富先修路。 船即将靠岸,霍霖站在船头看向熟悉的渡头, 他熟悉的京城。 刚下船,就有小厮认出霍霖迎了上来:“二少爷!” 霍霖转头看去,正是自己房中的小厮。 霍霖笑到:“阿大。” 阿大憨笑,说道:“夫人说少爷您近几日就会回京城,派小的来迎接少爷呢!” 霍霖心中熨帖,与自己的好友告别,各回各家。 还没到镇远侯府,霍霖在半路就发现自己的马车停了下来,正疑惑中,帘子被打开,一个小孩的脸露了出来,可不正是小煊明。 小煊明看到霍霖张开手就是一个大拥抱:“小叔叔!” 霍霖也给予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煊明进来后外面跟进来一个霍铮。 回到镇远侯府,霍霖迎来家人们久违的关心与爱护,小煊明也长高许多了,就连霍琬都怀孕了。 霍霖回到镇远侯府在家中休息了几天之后就开始拜见林夫子还有座师等等师长,最后才有闲情闲下来在家中休息。 在这次休息当中,霍霖本来想告知自己的父母原书中的剧情和在这其中镇远侯府的命运,可是系统好似能提前知道霍霖的想法一般阻止了他。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有透露剧情的倾向,建议宿主注意言辞。] 霍霖:“……”好吧,他只能自己努力了。 …… 在家中歇息了几日,霍霖觉得自己已经闲不下来了 又回到国子监读书,准备明年就去与夫子说要去历事。 只是霍霖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也不安宁。 比如现在: “霍学长,这是我家中让寄过来的一点特产,您尝尝。”这是苏州学子在赠予霍霖苏州特产。 “霍学长,这次我在户部历事,发现这次江南那边水患严重影响了财政收入……”这是受《邸报》影响,决定贯彻经世致用思想的学子。 霍霖真的挺懒的,但是每天都会遇上这么五六个极其崇拜霍霖,觉得他就是圣上亲封的天下学子之楷模,历事之典范。 甚至有些不服气他的还会来到他面前试图挑衅他,文人相轻霍霖知道,但是这次的‘名声远扬’真的不是他自己做的。 时间就在这‘水深火热’当中过去。 …… 转眼,年末。 此次为大兴建朝的整数年,需要大办,霍霖一家收拾齐整准备参加国宴。 进入皇宫大门,霍霖随着父亲去寒暄着,这还是霍霖考科举后第一次参加国宴,本朝□□时期定下不能铺张浪费的规定,上行下效,皇帝首先要做好表率作用。 以往霍霖都是随着小伙伴躲在小角落,这次他可不行了,此次的霍霖可以说是同辈当中最亮的那一个,还未成婚未定婚,并且被圣上认定为学子楷模的十九岁解元,前途光明,家世显赫,门风清正,洁身自好。 霍霖听到元基对自己的形容时都被逗笑了。 他们现在坐在后面,这位置基本上都是各府的年轻一辈,身为文官之子,元基本来应该在另一边,但是他和别人换位置坐到霍霖这边和他凑热闹。 晏温听到霍霖的笑声,过来凑热闹问道:“笑什么呢?” 元基小声回道:“说阿霖现在可是众多夫人眼中的好夫婿人选呢。” 晏温也认同的冲霍霖挤眉弄眼,霍霖为自己拥有这一群逗比的好友而感到无奈。 随着皇帝的入场,宴会开始,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年轻一辈的位置相比较而言还是挺靠后的,霍霖完全就只能和好友唠唠嗑,完全不知道前面在干嘛,只前面的人举起酒杯或者齐声说些什么的时候会跟着一起做。 “宣,镇远侯嫡次子霍霖觐见!” 随着一声声呼唤传下来,霍霖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阿霖,叫你呢。”元基戳了戳霍霖的腰,其他人的视线也随着听到声音往霍霖的方向看过来。 霍霖起身随着下来迎接自己的太监走上前。 眉眼低垂,目光沉静,配上青年已经长成的身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被霍霖经过的人无一不再心中感叹。 霍霖经过了无数的人,走到皇帝面前的空地上。 行礼道:“学生霍霖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越看这人越满意,故意问道:“你可知宣你上来所为何事?” 说到这个霍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刚刚偷偷的瞄了一眼坐在前头的老父亲,看他面色正常,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大概率是个好消息吧。 霍霖笑道:“回禀圣上,学生刚刚坐得远了些,倒是不太清楚圣上宣学生上来所为何事。” 圣上笑道:“你光这一年就做了书写《大诰》普及律法,疏浚吴水口缓解苏州水患,荐土楼增强闽府百姓抗倭能力,发现棉花改进纺织技术,还与太子一同实验出晒盐法,光这一年就做了如此多事,你觉得召你来所为何事?” 霍霖:“……”你一定要我说你召我过来是要夸我吗? 霍霖笑道:“为臣之道就是要为君、为民、为大兴分忧,学生虽还未为官,但也想为圣上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皇帝龙颜大悦,只觉得心情舒畅:“好一句为君、为民为大兴分忧,好一句微薄之力,大兴缺的就是你这种臣子!” “父皇,儿臣听说自父皇上次夸赞霍公子乃经世致用之才后,现在学子们纷纷去民间或府衙历事,尽自己的一份力,可见父皇慧眼识珠,若伯乐一般,给天下学子选择了一个好榜样。”宁安目光柔和,看向自己圣上的眼中满是对自己父亲的崇拜。 皇帝只觉得自己浑身舒畅:“朕再是伯乐也得霍霖是匹千里马,可见霍霖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啊!” “父皇,霍举人乃少年英才,这种少年英才若能提早入仕为国效力该有多好,相信一定能够带来比现在更加好的功绩。”二皇子趁机站出来笑看着霍霖。 霍霖听见此话总觉得不对劲。 皇帝此时已经喝了好几杯酒了,脸上红彤彤,兴奋的说道:“好!传朕谕旨,镇远侯府嫡次子霍霖天资聪颖、屡创奇功,朕心甚慰,特赐工部从六品主事之职!” 皇帝的圣旨下得突然,群臣皆目瞪口呆了一瞬,唯有机灵的立刻附身叩拜道:“恭贺陛下喜得贤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机灵的臣子也反应过来一齐祝贺。 举人做从六品的官员实在不算是出格,他们不至于在这点上阻止还在兴头上的皇帝,更何况霍霖还有实打实的功绩。 独留下霍霖一脸懵的谢过圣上恩典,然后:……他是要考科举的人,他的进士长翅膀飞了? 他面露迟疑。 皇上看到问道:“霍爱卿有疑问?” 霍霖面露迟疑道:“回禀圣上,臣被封官后还能考进士吗?” [问:我已经被某华内部录取了,请问我可以考个高考状元证明下我的实力吗] [你好,你这个问题很好,我问下招生办。] [哈哈哈哈,你们真损!] 在兴头上封了个官的皇帝沉默了瞬间,太高兴竟然忘记了这个小伙子是个极其年轻的举人,还是个极有可能考上六元的举人…… 宁安本来想要出来解围,可是下面已经有识相的官员出列:“回禀陛下,臣以为霍举人年轻有为,定可在接下去的会试殿试中取得功名,不若这谕旨留待霍举人高中进士后再行实现。” “臣附议。” 宁安笑看着自己的父皇:“霍公子现在已经考中京城解元,经过南下游学,又是被父皇肯定的经世致用之才,相信一定能够考上进士,在游街中向京城的百姓一展风采。” 皇帝略有些意动。 宁安见此,又给递了个梯子:“到时候再加上父皇谕旨,喜上加喜,父皇等霍举人考中进士后再行赐官,也让京城百姓看看父皇夸赞的霍举人之风采,也让天下学子学学霍举人,明白何谓千里马之资,何谓经世致用之才。” 这梯子给得那叫一个苏爽,圣上龙颜大悦,抚掌赞道:“好!宁安说的好啊,一朝金榜天下知,霍卿之风采当得天下人知晓学习。” 说完笑看着霍霖:“后年的进士科希望霍卿一展风采,朕期待在金銮殿上看到霍卿。” 这声霍卿可见圣上对霍霖的喜爱。 霍霖自信的拜谢道:“学生定不负圣上所望!” 随后在寒暄中下去回到自己的位置。 坐在位置上的其他同辈看到霍霖过来都小小声的冲霍霖拱手恭喜,要知道皇帝这话一出,霍霖可是下一届进士科妥妥的进士啊。 要是在努力有点儿真材实料,六元及第也不是事儿。 此时的霍霖表面淡定,从容的接受道谢,实则后背早已因出汗发凉。 回府的途中,霍霖询问自己的家人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关于这个坐在前面的皇帝最有发言权,他把刚刚宴会上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自己的儿子。 霍霖仿若随着父亲的话回到国宴上 国宴上,一般会有一个环节是各地官员上报今年自己的辖下发生的好事,以做庆贺,而皇子皇女们为了展示孝心一般也会给皇帝送上礼物。 在皇子皇女们依次送上自己的礼物后,轮到太子的礼物了。 只见太子抬上来自己的礼物,正是一整套由棉纺织而成的衣服和床上用品。 在皇帝询问去前呈上关于棉花的种植记录与各种数据。 皇帝在任期间竟然发现了可以媲美丝绸,但是又廉价容易种植的草棉,可谓是上天的对他这个皇帝的肯定啊。 因受皇帝的宠爱,宁安公主在京城周边拥有大片庄园和土地,此时庄子上已经种植了大片的草棉,并且收集了大批的种子,制作成了精美的布匹。 而小太子也不邀功,直说是霍霖在闽府发现棉花并改进棉纺织的工具,在苏州府时提到棉花的作用,小太子借花献佛献给皇上。 皇帝又被夸奖有眼光,皇帝兴奋之下就召见了霍霖,后面的一切霍霖也知道了。 霍霖沉默。 镇远侯安慰自己的儿子:“其实如果没有二皇子出来说你若能提早为国效力,皇帝又喝了酒,太子其实也是一片好心,想让你在圣上面前露脸。” 镇远侯夫人也安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这也是因祸得福,翰林院升官不易,三年馆后还要重新选择去六部还是下放,你这直接去工部也是不错,工部尚书正是你姐夫家,到时候让他提携下你,你再做出点儿成绩,挺好的。” 镇远侯夫人其实也没有期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做到什么级别,也只是宽慰下自己的孩子。 霍铮也说道:“对呀阿霖,你现在可是板上钉钉的进士啊!” 霍霖也知道是这个理,他只是没有想到小太子竟然这么‘可爱’,他把棉花的纺织技术单独给他,就是想要让他独得为天下百姓着想的贤名,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这个名给他了。 “孩儿懂得,只是在想太子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而已。”霍霖说道。 镇远侯提点道:“对太子殿下当然有好处,虽然太子少了自己发现棉的名声,但是他有了能识贤才,实事求是的好名。” 霍霖一想也是,皇帝还没老太子就得民心也不是什么好事,有识贤才的名声确实比较好。 镇远侯夫人笑看着自己的儿子:“阿霖现在真棒,还没有考会试就已经是京官了,这可是少有的。” 镇远侯想泼凉水,但是怕被自己夫人揍,于是小声的说道:“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阿霖毕竟做了那么多事,皇帝若是一直赏赐东西也略有些寒碜了,给个官当当也没什么。就是他可能喝醉了,本来从七品已经算好的了,他竟然给了从六品。” 再小声镇远侯夫人也听到了,暴‘揍’了下自己的夫君,这人真的是,净会洒凉水。 不过就像镇远侯说的,霍霖毕竟做了那么多的实事,以举人之身做个京官也是可以的,就是没有想到一下子做到从六品而已,不过工部相对于其他部来说算是‘贱部’,也不会出格太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霍霖也不会畏惧。 …… 既然霍霖要在考中进士后去工部兼职,这次的正旦节后,霍霖去了元基家,也就是工部尚书亲自拜访一番。 工部尚书当然知道霍霖要来工部当小主事,也知道他在下次的会试除非考不了,要不然一定可以考中的水平,首先关心了一番他的学业,再给他介绍了一番工部基本的事情。 最后,元大人宽慰道:“虽说工部为‘贱部’,但它想做出实事倒是也容易,你找准时机做出些功绩,然后平调到其他部门或者下放,成为能臣,也能在皇帝心目中占据些地位。” 元大人为人宽和,霍霖迟疑了下,问出了自己在南下游学的过程中的一些疑问:“元叔叔,学生南下游学中发现运河汇通河段淤塞,阻碍商船的同时也阻碍了官船,极为不便,运河为工部负责,圣上接下去有疏浚运河的打算吗?” 元大人笑看着霍霖,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志向如此大想要疏浚运河,索性直接给他分析了下:“我朝现如今所使用的运河为前朝所建立,河道狭窄,□□时期就像你所说的还淤塞。” 霍霖点头,运河的现状确实是这样子。 接下来元大人要说的才是朝中的观点,他说道:“其实在□□时期就有关于疏浚运河的风声了,但是你也应当知道,疏浚运河甚至拓宽运河并不是易事,对财政要求非常多,一个不好就容易弄得京城沿岸劳役繁重,百姓民不聊生,最终落得起义,更有甚者……” 霍霖懂得他的言外之意,更有甚者导致国家覆灭。 霍霖说出自己的思考:“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劳役的同时辅之以工钱,然后拉长时间。” 元大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元大人继续道:“因你而出现的盐、棉,要是操作得当,其中利益巨大,倒是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财政的空缺。” 获得肯定,霍霖笑起来了。 然后他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元叔叔,学生庄子上有一家丁做出了一种名为风箱的工具,能够让火变得更加旺盛,经过各位匠人的集思广益,发现它来烘烤水中的砂石再加上一些特殊的东西,可以制成玻璃瓦,还有其他各种砖,学生觉得商人一定极其感兴趣。” 是的,经过了这几年的试验,霍霖家的匠人们凭借着霍霖的只言片语,再加上镇远侯府搜罗各种匠人集思广益,最后霍霖已经做出了水泥,做出了多孔砖、空心砖、玻璃瓦,之所以没有立刻拿出来也是镇远候阻止,偶尔的出头是好,出头太过就是在为难皇帝了。 【我单知道霍霖很妖孽,没想到是这种妖孽方法,服气了】 【不过现如今的大兴和国外应该也是有玻璃了,只不过这种都是不外传的秘方,所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罢了,一般般的妖孽啦~不过还是得说一句,霍小爷牛掰!】 元大人要是能够看到弹幕,一定也想狠狠点头,他喝茶的动作僵住,呆愣地看着霍霖,他光知道镇远候家的嫡次子是个妖孽般的存在,没想到就接触了这么一次,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霍霖贴心的扶好元大人快倒出来的水。 虽说财帛动人心,但是镇远侯府正一品的位置也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所以霍霖放心的说了出来。 元大人抚平心态妖孽和人是不能比较的,他还是不要为难自己的好。 元大人恢复‘大人’本色,现在元、霍两家互为姻亲,那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不能说俱损,但是对另一方或多或少是有牵连的,元大人开始思考其中的利益。 既然霍霖的方法能够让疏浚运河是有利可图,并且能够让商人立刻获益的,那商人对运河的疏浚工作定会鼎力支持,所以疏浚河道既可立刻获得经济上面的收入,有可让河槽深度变深,不可不说是一举多得之举,由此,元大人觉得如若霍霖接下去想要疏浚运河,那能进行的几率极大。 元大人看着霍霖,认真道:“既然元、霍两家作为姻亲,那我也希望你在仕途上能够更加顺畅,对于风箱和采砂制砖的方法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你考上进士,在官场上学个半年后再上奏朝廷,那时因盐、棉之利国库也相对充实了,你也在朝廷站稳脚跟了,提出来有助于你的仕途。” 霍霖点头表示了解,果然官场如战场,每一步都有他的谋算,霍霖觉得自己果然有得学。 …… 年后,皇帝建立了棉提举年司,专门用来推进棉的种植。 霍霖在过完年念旧回到了国子监,听到这一消息,只迟疑了片刻就决定今年的想要参加六部的历事选拔,进入棉提举司进行历事。 进入一个新部门虽然辛苦,但是知道它如何建立的,倒是能够让霍霖学到许多。 棉提举司本来应该是一个征收棉布的机构,但是由于棉还处于推广期,皇帝并没有像百姓征收绸缎税一般,而是更为注重鼓励棉的种植和棉纺织技术的开发。 因为是高门子弟,再加上受到皇帝的看中,霍霖并没有收到什么为难,在棉提举司历事的还算是顺利。 就是有一天,霍霖对朝中新流行的所谓的‘新模板’感到神奇。 一种极有规律的记录方法,还挺便捷的。 [黎文成开始发力了,哈哈哈哈] [发明大比拼开始!] 霍霖惊讶,问着旁边的的同僚:“这是谁发明的来着?” 同僚倒是有了解过:“这是二皇子发明的,说是能够提高办事效率,确实有提高了一点点,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啦。” [表格法配合简体数字其实才是最适合的。] [也还行吧,古代也有简体和繁体数字两种,用上这种其实也还好,毕竟公文早就有自己的格式了。] [你们没有发现这是二皇子发明的吗?] [我懂了,发明被抢了呗] [跟错主子就是这样子,好不容易想发明个东西,功劳都得被抢。] [黎文成也不容易,本来就是个文科生,技能点全点在科举上,现在看着对照组像开挂一样发明东西,只懂得最基本的发明,我觉得他想吐血。] [对呀我记得原书中他后面主要还是靠着吃软饭,后期靠着从龙之功,再加上‘借鉴各种著作,反正就是古早穿越文的各种骚操作啦] [哈哈哈,我现在算是看清了,阿霖现在就是这篇文的男主 #古早抄文流男主与新兴基建文男主的巅峰对决# #论文学与发明对官途升迁的影响#] 霍霖在心中暗笑,原来现在我是男主? 不过看着这弹幕中所说的话,霍霖看着手中的公文,这个方法确实会更适合户部吧,黎文成要是只懂得最基本的发明,可能还不足为惧。 [最基本的发明也很恐怖好不好,你们忘记了我们都学过的道士炼丹炼出的那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炼丹中使用的硝石、碳、硫磺混合起来就可以制成火药了,就是需要像水泥一样慢慢调试比例而已。] 霍霖默然,他们在说火药啊,可是火药在前前朝某个爱炼丹的皇帝在位时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现如今火药的原材料已经被□□禁了而已。弹幕的话让霍霖放了点心,看来那几个人目前还构不成威胁。 …… 这半年来,霍霖通过《邸报》与《小报》向百姓们发布了择良种,轧棉、弹棉的方式方法,后面参考了蚕丝和麻料的制作方法,把改进的纺纱、织布的全套方法也一齐教与了百姓。 但即使百姓们知道了种植棉花到纺布的全套技术,能够大规模种植和纺布进行售卖的也只有商人才有这份精力,百姓们知道这些也就是能够在门前屋后种植棉花后,能够试着尝试做出一点点可以供自家使用的棉而已。 霍霖的历事严格来说只有短短的半年,之后的半年他属于一边跟着夫子读书一边历事。 棉比麻布质量好,虽然没有绸缎好,但是做出来的布料也是极其柔软好用的,用这棉布可以做出与绸缎相似的精美衣物却没有绸缎成本高,无论老少贵贱皆依赖于它,因此商人也是趋之若鹜。 而在皇帝的大力推行与商的金钱利诱之下,一年后,棉布的比起一年前来说可以说是寸土皆有,其种遍布天下,纺织棉的机器十间必然有一间是有这机器的。[1] 草绵之利,不在五谷之下。 …… “棉可御寒,可生暖,这一年来百姓商人皆推崇它,你这一年倒是可谓是出尽风头。”林夫子笑道。 霍霖挠头,这一年棉花确实出尽风头,可是应当与他没什么干系:“这草棉乃天生土长,学生只是看到它把让它呈现在陛下面前罢了,有现在这局面学生感觉都是圣上极力推崇草棉,与草棉本身能御寒保暖的特性在起作用罢了。” [霍.凡尔赛.霖?] [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是霍小爷本身就是含着金汤匙,住着金窝窝长大的,拥有许多了就不太在意那些蝇头小利了。] 林夫子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学生的大气倍感佩服:“你之大气,天下少有。”能够把这些功绩毫不在意的往外推的人,确实不会在意那些东西。 “棉于天下后世而言,功不殆于蚕桑也,明年又是一年会试年,若论这一两年时政,可能有棉的一席之地,或是时策,或是诗赋,也可能反其道而行,考偏门的。” “四书文、诗赋、五经文以及时务策,学生前两年更加专注于历事,今年可能要回归于书本本身。” 林夫子笑道:“你说的是正确的,游学历事是增长你的见识,让你懂得经世致用,文章不要脱离百姓空有辞藻堆砌,你前面两年做出的事情已是有些人做一辈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了,所以回归《四书》《五经》也是你目前需要做的。” 霍霖点头表示认同。 林夫子再道:“你到如今这层次,夫子也不知能够再教你什么了,你可以依据自己对学业的判断来进行安排。” 霍霖听此笑了:“夫子说的有理,最了解自己学习进度的就是自己了,学生准备温故而知新,先从头到尾复习一遍,再行查缺补漏之事。” 林夫子好似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雏鹰即将展示翱翔一般:“你今年就是及冠之年,想到当初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没想到晃眼间你已经要及冠,要考进士。” 林夫子不知自己的是年纪大还是如何,竟然在感伤时间的飞逝。 霍霖无奈,时间确实过得太快了。 “不过。”林夫子话题一转,“你切不可骄傲自满,圣上说你能考上进士,除非是你文章写得太差了,要不然你就一定会考中今科进士,但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曾经可是说过要独占鳌头,中进士容易,得状元,得六元可是不容易。”古往今来,也只有两人得中六元。 霍霖也明白是这个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明明在今科能够稳中进士,但还是那么努力的原因,“学生省的,学生南下的时候,发现江南的学子也是极其厉害,若学生不努力,那可能就得失信于曾今同师父立下的誓言,为了不失信,当然得努力些。” 师徒两人默契的笑了。 …… 时间流逝,霍霖的及冠礼来了。 及冠礼是在镇远侯府内举行,故而霍霖至少可以睡个饱吗,不用早早的起床。 随着天亮,霍霖洗漱吃完,丫鬟小厮纷纷上前为霍霖梳洗打扮,霍霖习惯了这一切并不觉得有异样,觉得倦了就闭上眼睛随便他们折腾。 反正这种及冠礼对于霍霖这种宴会主角而言就是跟着礼俗走的小木头人。 随着及冠礼的进行,来的人越发的多,镇远侯府的主人皆在前面招待着客人。 霍霖身为镇远侯府的嫡次子,及冠礼上来的人也是极多,很多都是高门望族的人,与镇远候和镇远候夫人同辈,得他们亲自去招待。 而霍铮身为世子,当然也要与资金的世子妃一同去招待人,于是全场最为空闲的反而是霍霖,不过霍霖的空闲也是暂时的,等他及冠后也要出来外面与长辈寒暄,现在之所以没有出来也是因为他身上的一切都穿戴齐整,怕出去后因为这个那个的意外搞乱身上的东西,麻烦。 霍霖在后面,他的好友也在后面陪着他,他们唠嗑,说着自己的备考情况,晏温在今年八月份也已经考中了举人,按照他的说法,他今年的会试也就是凑热闹,凑人头使用的。 而扬泰清则是因为要参加明年的会试,提前来京城,至于为何这么早来,也主要是为了参加霍霖的及冠礼。 都是霍霖的好兄弟。 “你说阿霖要是在会试中考中贡士会不会直接被人榜下捉婿啊?”晏温好奇道。 之所以是会试,是因为会试放榜与平常的放榜没有不同,都是在贡院外,而殿试放榜则是直接在皇城里,所以一般的榜下捉婿都是在会试榜。 关于这个扬泰清就极其有兴趣唠唠了,他兴奋道:“很有可能!你瞧我们的阿霖出身勋贵,前途无量,还洁身自好,谁人不眼馋啊!” 霍霖无奈地看着几个损友:“你也说了我出身勋贵,谁人敢捉我?” 扬泰清卡壳,好像是哦,镇远侯府门第太高了,除非门当户对,要不然谁人敢来抢人,扬泰清嫌弃的看着霍霖:“你看你,对象也没有一个,就像掉在各位夫人眼前的大白肉一般,只可看不可摘,n你也不怕犯众怒直接被抢跑咯。” 霍霖无奈,他也想有对象啊,他回怼回去道:“你不也没有对象。” 说道这个扬泰清就不困了,他整理衣襟,挺起胸膛,如一只没毛的小公鸡一般气昂昂的道:“谁说我没有夫人,我娘亲在去年就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了,就等我考上进士就成亲呢。”语气骄傲。 霍霖惊讶,他以为扬泰清同自己一般,没想到竟然也要准备成婚了?他转头看向晏温。 晏温看霍霖看过来,也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啊,我也定亲了,不过我明年就成婚,有见过几面,我已经想到未来琴瑟和鸣,夫妻合乐的未来了。” 至于另一边的元基更不用提了,他直接娶的是霍霖的姐姐。 霍霖沉思,霍霖开始有点儿怀疑人生,他身边不会就他还没有吧…… 【当初说好的一起走,你们却背着我有了女友系列?】 【谁说要和你一起走,你走你走你自己做单身狗。】 【哈哈哈哈,霍霖觉得自己很受伤了吧,也不知道外面的镇远侯夫妇会不会也在焦急的想要找媳妇儿。】 霍霖此时已经淡定了下来,说好的想要晚婚不是开玩笑的,不成婚就不成婚,他可是一开始就说要躺平一辈子不准备成婚的人。 霍霖在里面是不着急,可是却不知道此刻在大厅中招待各府大人的镇远侯夫妇也在承受着‘催婚’的压力。 霍霖确实是各府眼中适合的乘龙贵婿的好人选,想要打探霍霖情况的人比比皆是吗,有些人碍着自己的脸面不敢来问,就拜托中间人来旁敲侧推。 于是,镇远侯夫人这边: “阿瑶,你家幺儿是定了哪家姑娘了吗?”语气中带着三分期待,三分八卦六分好奇。 问话的夫人家中并无适龄的女儿家可以和镇远侯府结亲,故而可以直接问出来,而听到着问话的人,无论是家中有无适龄女儿心中的耳朵都竖起来,恨不得凑到镇远候夫人的耳边听听答案。 镇远候夫人自然感受到了身边几乎所有人如有若无的视线,此刻的她觉得只想胖揍资金的儿子一顿,因为根据她问询得知,她的宝贝儿子,竟然真的不准备在这两三年里成婚!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的消息,。这意味着她每次宴会都会被这么问一遍…… 镇远候夫人扬起笑容,笑容温柔,充满了一个母亲的慈爱之情:“我儿的婚事啊,目前还没有定下来。” 见周围人皆是一脸惊异,她再次笑道:“其一嘛,我家这小子专注于科举为君主效力无心情爱,其二嘛,这不是我与侯爷琴瑟和鸣,阿霖看到了就说也想要找一个如我一般的夫人白头相守,哎我这心啊,真的是操碎了。”说着镇远候夫人佯作无奈地感叹。 围绕在镇远候夫人身旁的人皆明白了,镇远侯这嫡次子果真值得争取下啊。 在后面等候及冠礼正式开始的霍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前头为自己宣传的这一波,只是在及冠礼后每次外出时都觉得很不对劲而已。 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很多人注视着…… 54 第 54 章 会试考题 在后面等候的霍霖确实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及冠礼准时进行, 霍霖在众人的瞩目下完成了及冠礼,真正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大人。 霍霖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取的字:子安。 这是镇远侯和镇远夫人思考了许久为自己的孩子取的,他们不奢望自己的孩子拥有高官厚禄, 他们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健康到老。 霍霖也同他们一般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平安安。 在及冠礼后霍霖就进入了紧张的备考当中了,就想当初林夫子所说的,金榜题名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他现在要做的, 就是努力做到独占鳌头。 时间慢慢地往前走,度过了正旦节, 霍霖迎来了会考前的复试。 会考其实就如同乡试一般也是九天六夜, 也是在考前有一场复试。 霍霖准备齐整参加复试,对于有专心备考,有真材实料的人来说这当然不足为惧, 因为它只考一篇四书文和一篇诗赋, 对于没有专心备考,被举人生活腐蚀了的人来说就是一道坎。 在复试被刷下去,也省得在正经的会试考场上增加负担。 复试过去,霍霖果然不负众望地得到第一等, 获得可以参与会试的资格。 …… 二月杏花枝头闹。 会试在春天举行为礼部主持, 因此也被世人称之为春闱和礼闱。 二月初九, 霍霖提着自己的考篮走进考试队伍。 随着队伍走进去,会试的考试可比以往的其他考试严格多了,这次他们不仅仅是要被上下其手的检查, 直接走进一间房间,下水,然后换了一身考场准备的衣服。 二月虽然春暖花开, 但是处于冬春交接的二月也是让人冷得瑟瑟发抖的二月,从池子里出来,再被春风一吹,让这些举子冷得直哆嗦。 一个个都如鹌鹑一般随着带领的衙役进入自己的号房。 霍霖已经是久经考场的人,进入到自己的号房内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放着东西。 会试的考场和乡试的考场是同一个,霍霖对这里的格局也是极其熟悉,并不畏惧。 只是等待开考的过程有点儿无聊,既然无书可看,霍霖索性拿出砚台开始磨墨,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着关门的礼炮响起,霍霖停下手中的动作乖巧的坐好。 没过一会儿,衙役就拿着考牌走过来。 第一道: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第二道: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 第三道:…… 第四道:…… …… 会试的考试题目与乡试的差不离,考题量一如既往的很大,单第一场就有经义四道,四书三道,五言八韵诗一首。 霍霖认真看过去,就埋头把考题一一誊抄在试卷中。 举着考牌的衙役看这学子只看了一遍就没有再抬头也觉得神奇,也不怕抄错。 霍霖誊抄完成后就停下笔,等待考官的下一步指示,要是因为乱动笔被考官抓住觉得自己提前写答案,那就冤枉了。 因为题目是举着让每个学子书写的,有人早看到,有人晚看到,为了保证考卷的公平性,得等全部考生都誊抄好题目,在礼炮响起后一起作答。 霍霖在这等待的空隙也没有浪费,直接脑中搜索这些考题在《四书》《五经》中的出处,待会儿好针对性答题,安排好时间。 礼炮响起,终于可以答题了,霍霖根据自己刚刚的思路开始答题。 第一道题: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霍霖一眼就看出这道题出自《论语·季氏》,这句话其实孔子说来论‘道’。 天下有‘道’,天子就可以拥有权利制定礼乐和征伐天下,后面皆是阐述天下无‘道’会造成后果,天下若无‘道’,则中央无权,各府的掌权者,或者说是当时的诸侯就会起义,各自为政。 因此天下需有‘道’,有‘道’天下大权就不会落入诸侯手中,不会落入士大夫手中,不会落入权臣手中,百姓也不会妄议朝政。 故而天子才是正统,其他诸人皆是要辅佐天子。 霍霖深思这题感觉自己都想笑了,这道题可以从何为‘道’入手,也可以从拍天子马屁入手,最难的就是阐述如何治‘道’。 第一场的重要性不可言喻,有些考官直接就是第一场定生死,而殿试排前十时圣上也可能会抽查第一场的试卷。 既然如此。 霍霖嘴角轻挑,何不把赞誉圣上与治‘道’结合? 挥笔下墨:“治道可隆于一世,政柄可统于一人。”治‘道’可以让大兴民安物阜,黎民乐而四海无虞。 “故政之所在,治之所在也。”主圣是为明君,臣贤是为良臣。[1] 霍霖专注在答题中,时间过得飞快。 终于答好了两道,霍霖在休息的空隙想到了之前乡试时自己碰到的那几个好玩的学子,不知道那几个学子现在考中了没有,这次好似就没有碰到他们了。 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垫肚子,霍霖继续答题。 晚上,有人还在奋笔疾书,有人考虑到还有两天,等到天一黑早早的就躺下休息了,不巧,霍霖就是那个躺下休息的。 在霍霖旁边站岗的衙役看到霍霖第一个停笔休息,都不由得对他投来讶异的目光,这学子,心也未免太大了点,不是毫无信心,就是太有信心了。 如果霍霖如果霍霖能够看到它的消息,一定会告诉他一声,自己可能是属于太有信心那一挂的。 熬过了第一天的考试,霍霖再接再厉。 第一场考试顺利结束,霍霖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考场。 第一场时还算是顺利,但在第二场时天空不作美,二月春雨绵绵诚不欺人,天空果然下起了小雨,吓得霍霖卷布都多带了一片,要知道就那狭窄的号房,充当书桌的案板就在号房门那边,虽然不会被雨直接淋到,但是雨丝可是防不住的。 等进入考场霍霖直接先挂起了卷布,再擦擦有点儿湿漉漉的桌板。 [太惨了,简直就是露天席地的进行考试。] [我们那边的贡院直接摆出来了,他们那时候的考试真的就是这样子,三面是墙,一面临道,临道的那一面摆放着桌板,下雨的时候不被雨丝淋着才怪。] 霍霖其实想说也还行没有那么惨,毕竟这号房前后的距离离得挺近一定程度上能够防雨,不过霍霖想到他这次的号房是小号,也不由得有点儿担心了。 考试正式考试,第二场考试主要考的是诏、判、表、诰,和五经一道。 霍霖认真的写着,但是雨丝还是透过卷布的缝隙飘了进来,霍霖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卷子,终于在上面滴落了一滴小水滴的时候忍无可忍。 气的转身蹲下来,直接在床板上写,这糟心的号房。 其实也是霍霖倒霉,他这个号房是偷工减料的小号,上面的屋檐明显做的偏小了。 无奈,霍霖蹲了一会儿就开始腰酸背痛,他起身看着号房外面,只有一群衙役在走来走。 霍霖又把视线转向卷布,起身把卷布弄得更加齐整一点点,一点儿缝隙都不留。 因为考生都关在号房里,所以他们只要在里面,只要没有发出声响,或者没有作弊行为,考官和衙役都是不会禁止他们做事情的,霍霖只是弄卷布而已,衙役撇了他一眼就懒得看了。 在霍霖门口巡视过去的衙役,看着霍霖这可怜的样子,心想,被分到这小号,也不知道这考生还能不能考中进士,毕竟分配到小号还是在这下雨天,可是极其考验考生的心态啊。 霍霖觉得第二场考试的雨丝确实很考验考生的心态,但是他对于这场的考试把握还是有的。 第三场考试开始,第三场考试考的是时务策。 重点是考学子对于当下时务的见解或者看法。 霍霖看着其中一道考试题目,眉毛轻挑,是棉花啊,好巧。 是的,本次的五道时务策里面有一道就是关于棉。 主考官对于棉并没有限制那么对,只是让考生围绕着棉写。 霍霖思考,决定以棉于民于国的方面来写它的利弊。 棉对于大兴来说确实是利大于弊,能够让大兴百姓生暖御寒,还能带来经济效益,增加国库税收。 但同时它也是有弊端,与粮抢田,抢人。 耕地有限,人力有限,若不对棉的生产加以规范,未来棉的命运就是因为与粮争利最终被限制生产,或者如桑一般因为妨碍粮食的耕种被加以重税,所以霍霖宁愿一开始就想让试着让当权者对棉有认识,霍霖不希望棉也遭遇此境地,毕竟绸缎是豪强富户们使用的,而棉是百姓们使用的。 第三场考试也如期完成,霍霖出来的时候已经觉得整个人处于精疲力尽的状态了。 直接被背上马车,送回镇远侯府休息。 在家中好好休息了一天霍霖才觉得自己恢复了精力。 等到他回复精力的第一件事就是誊抄出答案,去找林夫子。 林夫子看完霍霖的卷子后对他的卷子报以高度的赞扬,但同时也让霍霖不要太过于期待,毕竟今年真的是个大热年,别的不说,霍霖的好友杨太清就是竞争会元的大热门选手。 霍霖自然省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种名利场上的东西,对于霍霖来说就是有就最好,没有也不强求的。 会试到放榜还有一个月,到殿试大概还有两个月。 但是让考生压力最大的就是会试到放榜的这一个月。 有些考生考完会试后会越加放纵,有些考生不敢出门,怕别人暗害,不巧,霍霖是属于懒得出门的那一种。 既然待在家中那总得找个事情做,于是霍霖想到了弹幕们在自己的好友们相聚时提到的火锅。 霍霖想到他们对于火锅的形容,他们当初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他们现在要是用火锅来吃一定很爽,冬天吃火锅可是最舒服的呀。】 【他们现在应该想不到火锅这种事物吧。】 【你想多了,很早之前就有百姓想到了火锅,不就是一个铁锅在火上烤,里面加上调料和一些辣的东西,然后再进行涮肉吗】 【楼上的,你再说我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涮羊肉、牛肉、猪肉、虾、鱼,还有其他搭配的菜色,我的肚子都饿了。】 当时霍霖看到他们的形容就非常的好奇,但是迫于想要读书考科举的压力,就没有去实践。 现在有时间有空闲了霍霖就有些意动了。 此时的霍霖正在饭桌上,他看着这些饭菜,依据曾经弹幕的提示,突然说道:“爹爹,娘亲想要来尝试一种新的菜色吗?” 镇远侯与镇远侯夫人好奇地对视了一眼,什么新奇的菜色是他们没有吃过的?要知道他们府中的厨子可是来自于天南地北,什么菜色都爱做。 不过既然自己的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在焦急等待放榜的杨泰清、晏温等人就一齐霍霖抓过来尝试这新奇的菜色。 当弹幕又在怀疑霍霖是否是穿越者的时候,大佬出来解答了: 【其实现代的很多东西我们国家很早的时候就有了,比如火锅在隋炀帝时代就有出现,那时候火锅叫做铜鼎,东汉时有做火锅的东西叫斗。】 【还有还有,古代的火锅其实叫做古董羹,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霍霖向自己的好友介绍道:“这个东西叫做古董羹,是在川蜀那边较为盛行,极少出现在我们京城,至于为什么叫做古董羹,因为水沸时会发出‘咕咚’的声音。” 好友们发出长见识的惊叹,连等待放榜的焦虑都在美食的抚慰下减轻了许多。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放榜啊!”杨泰清嚎道。 55 第 55 章 杏榜公布 举子们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考官们也不得闲,在考场里面进行着阅卷工作。 弥封是在考场上收上来一份就弥封一份的,誊录与校对也早早的开始, 两位主考官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同考官进行阅卷工作,筛选出会试中榜的名单。 流水线般的阅卷工作让阅卷的快上许多, 考官们有条不紊的用符号的方式在考卷上注明自己对于这份试卷的评分等级,在这其中总是有几份试卷是极其惹眼的, 好几份试卷上的空白处写满了优等的符号。 试卷最终拿到主考官手中, 两位主考官与同考官们齐聚一堂,就是为了筛选出最优等的前十, 毕竟前十的会试考卷,皇帝在阅卷的时候可是会拿去参考的。 现如今《学报》发行,会试前十第一场的考卷也会登在上面,随着《学报》让全大兴的学子瞻仰一番,故而,考官们需要慎之又慎。 “此文把赞颂与论治‘道’结合, 紧扣题旨、通篇流畅,呵然一气,优等之作。” “在下观他其他四书五经题也答得极好,时务策言之有物, 满是浩荡之气,可。” “那就它了。” 其他同考官皆是赞同, 有不认同者再对比其他试卷后也认同了。 挥笔下墨,会试填榜。 四月杏花开得最为旺盛,会试的放榜也称之为杏榜,会试把大兴近期最学习优秀的那一批学子聚集在一起,但录取的人数并不多, 多则三四百,少则九十人,更多的是名落孙山的人。 等待放榜是焦急的,但是知道成绩的时候是惊喜的。 “恭贺霍会元于洪盛三十一年高中会试第一名,获得会元称号。” 真正听到这一消息,霍霖的脑袋嗡嗡响,会试难他知道,虽然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但是等真到那一刻了,霍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六元’可以说是触手可得? 霍家众人也是激动万分,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大兴朝第一个六元即将出自镇远侯府! 第一名都已经来了,其他考生的成绩自然也是知道的,霍霖从册子里也知道了他好友们的成绩杨泰清第三名,晏温在最后一名,元基在副榜。 今年人才济济,前排基本上都是各府的解元,晏温这次能够考上最后一名他也很惊讶,原先只以为自己今年只是试试水,没想到真的能上,不过可能是游学的几年,他随着霍霖走南闯北,看多了民生,做题言之有物,不再如空中楼阁。 不过真的考中了最后一名晏温也是害怕了:“天哪,不会落到同进士吧?”同进士如夫人,在仕途上可没有那么顺利。 霍霖也对这点极为担心,但是对于这点,当初晏温家敢让他去考试,也是有考虑到,并且早有准备的。 于是过了几天,等霍霖想要邀请晏温的时候就听到他病重,需要三年后再考的消息。 霍霖:“……”震惊! 霍霖与杨泰清相约去见他,当见到本来面色红润的晏温现在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也是惊讶万分。 晏温苦笑,不过碍于家中的话还是一副病塌塌的样子,因为他这个可是真病啊。 会考延考并没有那么容易,要申请延考得需要向礼部递上真实的大夫诊断,只有礼部会派两名御药房的御医过来诊断,只有真的诊断出病入膏肓的人才可以延考,而且只能延考一年。 即使如此,每次还是或多或少会有一两个考生需要延考殿试,毕竟从九天六夜的狭小考场中出来,死的人比比皆是,这也可以算是太虚的恩典吧。 元基在副榜,他自己本人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儿沉溺于家庭生活了,不过能进副榜也是意外之喜,因为这证明着他的水平还是可以的,明年拼一拼希望还是很大。 副榜虽说不能参加殿试,但是也可以授予官职,或者进入国子监,不过这些元基都不需要,他决定这三年好好复习就好。 朋友的事情都已经是尘埃落定,霍霖的日子就开始围绕着殿试展开了,殿试是科举考试的终章,也是仕途的初始,殿试是皇帝亲自出题,皇帝亲自监考,再依据排名授予不同官职,故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得进行一场由礼部举行的复试,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摸到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皇城的保和殿,霍霖与一堆学子一同在里面奋笔疾书。 四月二十一日,同一个保和殿,同一群学子,一起准备在里面奋笔疾书,不同的是这次检查的更加严格,这次的防卫更加严密,因为这次不再是复试,这次是正式的殿试,里面不仅仅只有学子,还有众多的大臣与皇帝。 学子们黎明就已经抵达皇宫,身着统一由礼部制成的文人衫,霍霖站在第一排第一个,经过点名后跟着太监的话往前走,在见过圣上,经过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后听了一长串的话终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坐于上首,手中拿着自己所书写的圣旨,张口道: “朕自临御以来,屡诏有司搜罗贤俊,现群贤聚集于此,特庭而亲策之……”[1] 前面都是如以往一般的客套话,三年一次的殿试,第一遍皇帝为了表达对群贤的看中基本上会自己上场为诸位学子说出自己的考题,但是一般后面还有由尚书,太监朗诵五次考题,防止考生对试题的认识有错漏。 霍霖重点在听下面的。 “大兴现有运河以通南北,但问题诸多,汇通淤塞,河道狭窄,流水不足。官船若走海运,海水蚀而暗礁多,船只损而海盗繁,望诸生敷陈其道,朕亲览焉。” 霍霖呆愣,没想到这次的考题是关于疏浚运河。 一般而言,三年一次的殿试题目就是皇帝向群臣发出的一个信号,告知他们,自己接下去将会着重关注这一部分的内容,望诸臣做好准备。 霍霖压住内心的欢喜,跟他唠嗑这个他可就不怕了。 霍霖思虑良多,身为会试第一名,他的试卷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的会被圣上看到,而这可能是他在这三年里为数不多的能够被事务繁忙的皇上看在眼里的时刻。 下定决心这次要尽力发挥的霍霖先是阐述了河运、海运、陆运的利弊,通过当初在游学时所了解的具体的事例阐述出疏浚运河的必要性。 然后针对圣上提出的‘汇通淤塞,河道狭窄,流水不足’这三个问题进行一一破解,甚至还延伸出其它问题和解决方法,而在这其中也掺进去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采砂成砖和水泥的技法。 殿试考时务策一道,惟务直述,需要学子书写一千字以上,故而霍霖并不怕写多,但是也不能写的乱,得安排好位置,尽量让看的人一眼明了。 霍霖沉浸在其中,压根没有到皇帝下来巡视,皇帝批改完自己的部分奏折,想着这些学子应该已经写过一写了,就下来巡视,下来巡视第一个要看的的当然是他的已经夺得五元,就差一元就可以成为六元及第的小会元了。 每个考生所用的字体皆是馆阁体,所书写出来的文字方正、光圆、乌黑、体大,让皇帝一眼就能清晰明了的看到他们在写什么。 看到霍霖的试卷皇帝暗暗点头,立于事例,言而有物,不愧是他的会元,然后继续往后巡视,等到巡完一遍后回来继续看小会元的试卷,却不由得停住认真看起来,这可行性未免太高了!高到皇帝现在就想把霍霖正在写的草稿拿起来,上去上面坐着好好观摩。 无奈,皇帝也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做太过于缺德了,只能遗憾地回去自己的龙座,只是心中还是惦记着会元郎的那份试卷,索性招手让太监们摆驾偏殿。 此时的偏殿无比安静,只有几位尚书安静处理公务,翻阅纸张的声音。 看到皇帝到来,在场的官员们无不起身行礼。 皇帝不在意的摆手,像个找到宝藏的人一般分享着自己的发现:“朕刚刚发现会元郎的卷子写的尤其好,可行性极高,你们待会儿可有空去看看?” 皇帝说有空那就是有空。 只是工部尚书看向皇上,皇帝也明白过来,元家与霍家现在算是姻亲,于是理解地摆手道:“元爱卿若是不方便也可以不用去。” 工部尚书笑着退下,其他尚书大人也好奇会元写的答案,纷纷借机出去巡视,回来皆是感叹这位会元果然是名不虚传。 朝堂上姻亲四处连接,故而为了避嫌,几位大臣基本上不参与殿试的出题,连问都不敢问,也有内阁大臣预拟数道,殿试当天皇帝圈定,但是本次的殿试题目是皇帝一人所出,在殿试当天,直接写出来。 故而这次的考试题目谁也没想到,不过疏浚运河也是近几年一直在讨论的,并不算出格。 大臣们在这里,还有几个人也在这里,那就是皇帝的几个儿子。 此时太子和二皇子与其他几个皇子皆是好奇的看着皇帝与大臣们的讨论。 但是朝政方面的内容皇子们能够参与的并不多,要是参与的太多未免有干涉朝政之嫌,但是偶尔的问问还是可以的。 三皇子看到自己的父皇和大臣一直在讨论那个会元写的试卷的可能性如何,虽然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也猜出具体写的是什么,但是好奇心还是如猫一般在他心中抓挠,于是决定主动出击的他问自己的父皇:“父皇,儿臣听到父皇与大人们的讨论实在好奇,可以去看看学子们的试卷吗?” 三皇子的性格比较直白,不喜欢拐弯抹角,有想法他就真的问出来了。 皇帝其实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去看,甚至也欢喜他们竟然会主动想去看看学子的试卷,于是挥手说道:“你们过去的时候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他们。” 既然三皇子已经去了,太子只能晚点过去,于是他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和尚书大人们讨论关于疏浚运河的可能性。 试题已经发下去,学子们也已经在书写了,各位大人们也就可以询问一下圣上关于此次考题的目的和心中所想。 户部尚书率先问道:“陛下是有疏浚运河的打算吗?”疏浚运河并不是一个小事,其中需要用到许多钱财,更需要用到人力,关系重大 皇帝点头:“确实有此打算。” 皇帝说道:“朕这次之所以会有疏浚运河的想法,也是因为此次运粮下江南赈灾的运粮官,有讲到运粮的不便,朝中近几年来也一直在讨论是否需要疏浚运河,几位爱卿觉得如何?” 工部尚书率先达到答道:“臣看了霍会元采砂制砖,以诱惑商人拿出钱财来参与运河的疏浚工作,这样疏浚河道可以大大减少财政压力,就是不知道户部对此什么想法。”说的就把压力给到了户部这一边,工部已经有人给你来了个生财之道了,现在就看户部的了。 户部尚书当然不服气,但是疏浚河道并不是一个小事,需要强大的财政支持,他沉思了半响:“自从盐与棉产量变多,国库愈加充盈,若想要疏浚河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最好再多等几年。” 皇帝听到这话也知道了户部尚书的态度,疏浚河道确实不能操之过急,操之过急则百姓劳累,大兴亡。 殿试日暮时分交卷,霍霖端坐在大殿中一整个白天了,只觉得脚麻腰酸,浑身不舒服,知道自己的卷子会经过受卷、掌卷、弥封等手续统一封存霍霖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疲惫的回到家中休息。 第二天霍霖带着自己的试卷去找林夫子,在林夫子的建议下又兴冲冲的偷偷跑去找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因为自家姻亲有参加考试,故而并没有参与阅卷,这种情况每个大人都会经历,毕竟能够坐到尚书之位,遍地姻亲也不为过。 虽然皇帝并不禁止他说出去,但是工部尚书也自觉不会把皇帝很满意霍霖卷子的话说出来,只是在详细看了霍霖卷子额基础上与他讨论疏浚运河的可能性。 疏浚运河能够做好当然是最好的官途升迁不在话下,但是要是做不好,那也可能是砍头的大罪。 故而他也与霍霖分析关于疏浚运河的可能性,霍霖了解到是国库不够充盈所以疏浚运河可能会停滞的消息时也在思考解决方法,甚至去翻阅各种资料。 56 第 56 章 传胪大典 阅卷并没有那么快, 而在这段空闲的时期,在京城的学子们又热闹起来了,你请我喝酒, 我邀你赏月。 霍霖在这段时间收到的拜帖尤其的多,他只好筛选着去, 霍霖对这一些宴会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宴会和宴会还是有区别的,如文人雅士的文会,再比如权贵们的赏花宴之类。 霍霖挑来挑去,发现了一张来自于三皇子的请帖。 霍霖哑然, 他什么时候和三皇子扯上关系了? 三皇子的母妃出自将门, 性格豪爽, 连带着三皇子的性格,也是偏向于爽朗型。三皇子的舅家严格说来, 曾经是霍霖的爷爷,也就是老镇远候的部下,只不过随着三皇子的长大,身为皇子的舅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有些傲气。 既然是皇子请的,霍霖索性就去看看。 回了拜帖,过了几天悠闲日子霍霖穿戴齐着去赴宴。 三皇子不仅仅邀请了霍霖一人,三皇子妃还邀请了霍霖的姐姐霍琬、元基他们。 三皇子妃在闺中之时就是霍琬的好友,故而一人婚后还有联系。 霍霖到了三皇子的大门处, 果真见到了自己的姐姐。 此时的霍霖的小侄子现在已经两岁多了,正是调皮的时候,就没有让他一同过来,一是元基陪同着一起来。 姐弟两人碰面, 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两人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说着近些日子的安排。 霍琬问自己的弟弟:“你怎么不多去走动一下,整天宅在家里?” 霍霖无奈,可能是习惯了在家中读书的日子,以至于他越发不爱外出走动,还好,平常还有坚持锻炼。 走进三皇子府就会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并且还有许多府兵随时观察四周,担心有意外发生。 霍霖与霍琬一同去拜见主家。 刚走到三皇子的面前霍霖就见到了眼熟的太子、一皇子还有几位公主,这些皇子皇女真的都是成堆的出现。 小太子早就听三哥说霍霖也会来,眼睛一直看着路上,真的看到霍霖了,他反而有些拘谨,不过眼睛里面还是隐藏不住的对霍琳的喜爱。 有能力的人,哪个当权者不喜欢呢? 霍霖走到一皇子、三皇子的面前行礼见过。 三皇子看到自己邀请的人来了,开心地拍了拍霍霖的肩膀:“霍公子,许久不见。” 霍霖头上仿若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问号,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在考试的时候,霍霖的关注点只有试卷,更何况在殿试的考场上也不能四处观望,所以他确实不知道有皇子专门过来看他,毕竟他也只能看到对方的鞋子,而不知道对方的脸。 只觉得自己的身边来来回回好多人走过去。 因此,对于三皇子的热络,只当做客套,霍霖只能报以微笑。 霍霖依次见过几位皇子皇女,在座的皇子皇女也都知道霍家的地位不容得罪,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看起来极好相处。 都是表面功夫,霍霖在表面上也跟所有人处的很好让人找不出纰漏。 “一皇子殿下。”霍霖问好道。 一皇子殿下虽然对霍霖曾经在江南帮助了太子制盐和发现棉而有些生气,但是也知道霍霖之所以会在江南帮助太子,不代表他是投靠太子,故而对霍霖的态度还是温和居多,预备拉拢霍霖。 此时,弹幕看到他们这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道: 【这一群人都是假面高手,不如开个假面舞会得了,不过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一皇子现在不足为惧的感觉?】 【凤凰男是属于古早抄文流男主,更多的是抄各种文学著作,对于发明那一些不是很了解,而未来之所以能够瓦解镇远侯府,也是因为凤凰男的里应外合,现如今凤凰男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一皇子的计谋还能得逞吗?】 霍霖现在也很好奇一皇子会如何行动。 正当这群人在尬聊的时候。 “霍公子。” 霍霖循声望去,正好看到大公主,此时的宁安一身华衣,霍霖感念她当初在国宴上为自己解围,笑着打招呼,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 其他人也看到了宁安纷纷打招呼,只是很明显个别宁安的态度并没有很好比如兰阳。 皇后在世时帝后和鸣,皇后仙逝后皇帝对大公主宠爱有加,怨不得其他同为公主的人嫉恨。 兰阳看向大公主,道:“姐姐来了,姐姐不是极少参与这种宴会吗,今日怎么来了?”她像是想到什么,轻笑道:“姐姐不会是来找驸马爷的吧?”笑容娇俏,满脸纯良。 宁安无视她,只看向一皇子:“一哥何不关好家中的犬,放出来瞎吠,可是会被打的。” 跟蠢人多说话,纯粹是浪费口舌。 一皇子也对自家的傻妹妹很无奈,但也知道宁安确实是会让她嫉妒的存在,故而打哈哈道:“哪里来的犬,兰阳也只是关心宁安你的婚事罢了,毕竟你已经及笄两年了,也不小了。” 兰阳看自己这边有人撑腰,气焰更加嚣张,张口道:“一哥说的没错啊姐姐,在民间不成婚可是要交税的,你这样会丢父皇的面子的,你说对吧,姐姐?”歪头,可爱的冲自己的姐姐笑起来。 宁安轻笑:“妹妹房间里摆着八卦阵吗?” 兰阳:“什么?” 宁安凑近兰阳,手轻轻的拍在她脸上:“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苏贵妃怎么教的,这么怕自己嫁不出去?姐姐来帮你安排一下?”笑容和煦,充满对兰阳的怜悯。 脸上传来刺痛,让兰阳一下子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眼神开始惶恐,无助的望向自己的哥哥。 一皇子也知道玩过火了,连忙上前和稀泥。 无奈宁安油盐不进,他只能扣着妹妹道歉,在兰阳都快苦出鼻涕泡的囧样下,宁安笑了:“一哥说什么胡话呢,我也只是和妹妹开玩笑,怎么可能真找个人随便让妹妹嫁人。” 一皇子可不信他的鬼话,只是带着自己的傻妹妹离开这块地,往别处走,等到无人处才与自己的妹妹,小声的气道:“宁安本就不是好相与的,你何故去招惹她!”那宁安虽说不上是眦睚必报,但也容不得人挑衅。 兰阳被自己的哥哥凶了,吓得她眼含泪珠,小声地哽咽道:“我……我讨厌她,凭什么她都没母亲了还过得那么舒坦,父皇还那么宠她!没有母亲她就应该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凭什么还那么骄傲!凭什么谁都恭维她!” 一皇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就凭借她的母亲是先皇后,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还有她是个聪明人。” 兰阳语塞,有好母亲了不起啊! 好吧,有个好母亲确实了不起。 …… 在一旁要走不走的霍霖与弹幕围观了整场闹剧。 【这大公主略霸气,好凶悍的感觉。】 【没妈的孩子不立起来就没人为她和弟弟撑腰了,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想那么霸气】 霍霖第一时间觉得这个大公主有点儿不简单,能够让一皇子吃瘪的都是狠人啊。 但是这也让他坚定了以后这种宴会还是少来的想法,宴无好宴,都好无聊,还不如和夫子泡书海中来得舒服,这种都太磨人了。 …… 此刻的皇宫中就没有那么悠闲了,八位阅卷官轮流传阅每一份试卷,争取不落下每一份优秀的试卷。 在经过艰难的选择后,终于选择出了十份最为优秀的呈与皇帝,皇帝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叫上自己的心腹重臣,一边喝茶一边与他们传看着试卷。 “这几份卷子之中,当属会元郎的最为出众。”皇帝感慨道。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最出众的当然就是会元郎了,心腹大臣们在阅卷中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皇帝听完点头说道:“当初会出这一考题还是宁安提醒朕的,她提到太子此行运粮南下之不便,还说来自于天南地北的举子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主意,没想到真的是浪里淘沙,被朕淘到了这篇好策论。”说着感慨了下。“不愧是朕与皇后的女儿,就是聪慧。” 心腹大臣们当然知道公主聪慧,毕竟这话自从公主出生后,就说到现在了,连公主刚出生时握手有力,会爬会走都可以扯到公主聪慧,他们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几个这么宠女儿的。 他们笑着附和,是是是,圣上的女儿最是聪慧了。 …… 鱼跃龙门处,金榜题名时。 学子若能金榜题名,便如‘鲤鱼跳龙门’,一举成名天下知,成为新的权贵。 四更天,紫禁城外学子们陆陆续续赶来,虽然还未进入紫禁城,但也只敢和自己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此时紧张的情绪。 霍霖身边也围绕着杨泰清与国子监中的同窗。 杨泰清脸上毫无笑容,嘴唇紧抿,让人一看便知他心中的紧张。 有同窗意欲调节这紧张的气氛,说了些玩笑话,无奈还是缓解不了这紧张的氛围。 等学子们到齐,时间也差不多后,礼部官员走出来引导着这些初出茅庐的学子们排好队伍,再进去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待会儿规矩。 金銮殿外,霍霖排在第一,后面跟着无数的同科贡士,众人皆是垂眉敛目,静待佳音。 考试名次已经确定,现在只等放榜了。 而在这之前,皇帝极有可能会召见三鼎甲的人选。 “宣,庚申科贡士霍霖、曾修远、杨泰清入殿觐见。” 霍霖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出列跟着太监往前走,后面跟着曾修远和杨泰清。 一如当初在金銮殿上觐见皇帝一样,此时的两旁都是文武大臣,皇帝端坐在最上头。 见到这群年轻的面孔,皇帝开口第一个提问的就是站在最前头的霍霖:“庚申科贡士霍霖?” 霍霖肃穆道:“学生在。”还未正式当官,自然得称学生。 皇帝满意的看着霍霖,问道:“你在殿试的卷中所写的采砂制砖,水泥配方,还有增加汇通水量的方法是否是真实可信的?” 听到圣上在叫自己的名字,霍霖屏息凝神,等听完圣上的话,才回答道:“启禀圣上,学生在殿试上所说的这几种方法都是经过实验学生才写出来的,采砂制成的砖就在学生家中,水泥配方已写在卷中,至于增加汇通水量的方法,可以把南旺作为水脊分流大汶河使其全部流入汇通河。” 圣上满意地点头他也只是问一下,毕竟关于这几点他已经去问过工部,也找镇远侯了解明确知道是可行的,抚掌赞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呀,可见历事才是学子们学习的好方法,不愧于□□皇帝当年创立历史制度的初衷,言之有物啊。” 金銮殿上,各位大人视线都悄悄地看向镇远侯,这人真的是生了个好儿子,令人羡慕的紧。 此时的镇远侯背部挺拔,目光掩藏不住开心的情绪,今天他儿子可真给他争气啊! 霍霖谢过皇上,然后淡定地站在殿上,不卑不亢,被皇帝夸奖的新人人或多或少都会紧张,由此可见他果然是脸皮极厚。 皇上已经问过霍霖了,这时候他把目光转向霍霖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一一次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就让他们下去。 霍霖和另外两个人回到队伍里。 队伍里的人目光悄悄地注视着霍霖三人 ,目光火热,能够在这个关头进入金銮殿见皇上的,基本上都是前三名没跑了。 在众人的面色淡定,实则焦急的等待中,负责传唱的三位官员身着锦服走出来,站在高处,面色肃穆。 礼部尚书作为总唱官手拿金榜,站立在最前方。 吉时已到,礼炮声响。 传胪大典,即将开始。 礼部尚书展开金榜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第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第一……”前面多是一些规则,除三鼎甲外就是一甲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1] 之后才是最让学子们注意的,几乎每个人都屏息凝神,意图听清总唱官的声音。 宣旨的人依旧是慢条斯理一字一顿,道:“第一甲第一名霍霖——” 霍霖在最前方自然也听得最是清晰,但是他仿若在梦中一般觉得不真实,还不待他反应,传胪官们就开始传唱:“第一甲第一名霍霖——” 传胪官一位接着一位传唱,三名传胪官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传入霍霖耳中,传入在金銮殿外的贡士们耳中,传入金銮殿内站立的百官耳中。 金銮殿内站立在武官之首的镇远侯的眼眸泛红,天道酬勤,金榜题名,天终归不负霍霖的努力。 57 第 57 章 状元巡街 “第一甲第一名霍霖——” 直到最后一位传唱官唱完名字, 霍霖才如梦初醒——数九如一,更深夜昼著书台,终得状元及第。 鸿胪寺官上前轻声叫唤:“霍状元,请。” 霍霖看向他, 歉意一笑, 他终归还是被这惊喜到了, 随着鸿胪寺官员手指的方向出列上前去到御道左边。 一旁的黄案上, 身穿朝服的礼部官员郑重的把状元的名字籍贯写在金榜首位。 ‘两榜进士’,便是指乡试乙榜和殿试甲榜。 传胪大典继续进行,一甲三人的名字, 皆是要传唱三遍, “第一甲第三名杨泰清——”霍霖嘴角勾起, 他的好兄弟果然不负众望,第一名左, 第二名右, 第三名正好在霍霖的后面,霍霖忍住自己想和好友唠嗑恭喜的冲动。 二甲一百名,二甲第一名又叫做传胪,能叫这个名字定是与传胪大典有莫大的关系,二甲第一名霍霖并不认识, 是一个身材文弱的书生,鸿胪寺官员引着他上前, 接下去,就是由‘传胪’来宣布名次了。 霍霖在二甲最后面听到了黎文成的名字,险些掉落到三甲,三甲同进士出身,却被称之为如夫人, 可见比起二甲还是差别很多的。 【最近这一阶段没有看到黎文成倒是有点儿不习惯】 【AI系统那边宣布换男主了,本来AI作为编剧演变成的剧情就没有很明确的男主之分,与古早抄文流相比较,果然是脚踏实地的基建流比较切合实际。】 【缺少了镇远侯府请的名师辅助,终归是弱了一点点】 【所以这部剧很有可能是经过AI改动了剧情,要么就是小霖霖重生或者穿越,石锤。】 霍霖轻笑,姑且算是重生吧。 二甲与三甲都只唱一次,并且鸿胪寺官员不再引出班,接下去的速度极快。 霍霖听着传胪的声音渐渐嘶哑,等到唱名毕时,本就文弱的书生更加仙气飘飘了,但即使如此,书生的眼里还是带着兴奋,一生只有一次的传胪大典啊。 唱名毕,金榜成。 迎金榜,韶乐起。 随着《庆平之章》乐的演奏,礼部官员上前让霍霖等新科进士们尽皆起立,排成两排。 霍霖居中靠前站立,曾修远和杨泰清作为榜眼与探花分立霍霖身后左右,形成三角之势,后面的进士们随立左右。 随着礼部官员的指引,霍霖领着新科进士们向前在台阶前站立,迎接书写好并盖上皇印的金榜。 殿前曾献升平策,独占鳌头第一名,三角之势,霍霖单独踏站在鳌头之上。 巨鳌支撑天地,自古以来,皇宫皆是会雕刻巨鳌之相,象征皇宫被巨鳌支撑,取的就是国家能够传承万代,国富民强之意。 霍霖低垂的眼睛与巨鳌的双目对视,仿若看到无数的先辈们站在这里他们支撑着这个国家。 金榜至,礼部尚书统领着在场的各位穿着朝服,面色肃穆的三品以上官员,霍霖也领着新鲜出炉的新科进士们一同向圣上行三跪九叩礼。 “起——” 传胪大典的最后,礼部宣旨:“赐庚申科状元霍霖金镀银三枝九花一顶,状元冠带朝服一套,照六品。诸新科进士,进士朝服一袭,一甲赐银五十两,其余进士银三十两。赐巡游御街。”[2] 礼成,乐毕,皇帝乘舆还宫。 一整套礼俗下来,霍霖只觉得自己跪得腰酸背痛。 随后礼部用云盘承榜。 霍霖耳闻“呜……”的一声闷响,午门大开。 百官随榜而出,文官东掖门,镇远侯是武官,带头领着一众武官西掖门,除了皇后在大婚当天走过一次正门,这正门也只有皇帝可以走。 而今,霍霖领着榜眼、探花走入正门,这是一甲三鼎独有的荣耀。 金榜摆在龙亭上,朝中文武百官和新科进士们在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下齐行三叩礼。 霍霖看着金榜在礼乐仪仗队的指引下随之被銮仪卫校尉捧出午门,霍霖知道它将会被张挂在长安街头的龙棚里,受万人景仰,最终收入内阁,房中苦读无人问,金榜题名天下知。 新科进士们纷纷换上进士服,霍霖也换上了他的状元服,戴上他的金镀银三枝九花顶,绯色状元服映衬着他越发的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杨泰清轻笑着撞了下霍霖,调侃道:“都说探花郎容貌才情并重,看来今日我这探花郎注定比不过状元郎,就是不知阿霖你受不受得住小娘子们的热情了。”语气中满是揶揄。 其他与霍霖相熟的人皆是在旁附和。 远处,黎文成与自己相熟的人换好衣服坐在旁边看着那处的热闹,他现在可不敢再去招惹霍霖,那人尤其的邪门,自从不再纨绔后简直就是处处克着他。 霍霖对此也并不在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对方乖乖的,他也不会去做什么伤害对方的事情。 …… 三春向暮,万卉成阴,长安街左右两侧人声鼎沸,手中皆是拿着小支的花卉,百花争艳,等待着进士们的出现。 镇远侯府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自己孩子的这一盛事,早就占据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林夫子,元基他们自然也到场。 霍煊明手上拿着一只杏花,在窗户口向外探望着,兴奋道:“小叔叔就是从这里经过吗?我一定要扔到他手中!” 镇远侯夫人轻点小孩儿的鼻尖:“那待会儿就看你的本事了。” 而就在他们隔壁,小太子带着他的姐姐也在围观着此次的状元巡街。 太子向窗口探头探脑期待的样子让宁安觉得尤其可爱,调侃道:“你要是那么喜欢霍公子就去与他做朋友。” 小太子伸回脑袋,不好意思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孤怎好和霍二公子走的太近。” 宁安笑容收敛,心疼地摸着自己弟弟的脑袋:“你要是喜欢,去便罢了,父皇那边有意见,姐姐帮你兜着。” 小太子目光坚定,说道:“彦儿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怎可一昧的依赖姐姐。” 宁安再撸一把弟弟的小脑袋:“彦儿果然长大了。” 小太子捂住自己的小脑袋,小声喊道:“姐姐你再摸我的脑袋,我的头发就要掉光啦!” 宁安被他逗笑。 小太子见此也不耍宝,小声的呢喃道:“要是霍二公子是姐夫就好了,这样孤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找他求学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败坏了霍二公子的名声,小心他找你算账。”宁安笑容收敛。 小太子无奈了,他这姐姐一点儿女儿家的娇羞都没有。 “咚……” 锣鼓开道,群声鼎沸,高头大马从长街处出现。 穿着一身绯色状元服的霍霖在最前头,围观的民众迎面就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视觉冲击极大,纷纷拿起手中的花枝向他砸去。 “今儿个这状元郎长得真俊!” “这状元郎可是今科进士中最俊的,快送他花!” 霍霖:“!!!” 好似有无数暗器向他砸来,好在那些‘暗器’皆是小小一只,有刺的也已经去刺了,砸在身上倒是不痛不痒。 【哈哈哈哈,这花‘送’得真别致,哈哈哈哈!】 【应该说的是,快‘砸’他,哈哈哈哈】 霍霖也很无奈,也放弃抵挡这些美丽的‘暗器’了,只求不要砸到脸就好,一日看尽长安花,不外乎此吧。 有些花直接砸到霍霖的胸口,霍霖拿起来,一朵开得娇艳欲滴的杏花。 围观的民众看到状元郎和他们互动拿起他们的话不由得更加兴奋,霍霖见状也不好意思丢下这花,看了一眼,索性直接插在马头。 自我欣赏了一番,也很好看不是吗? 长安街两侧满满的都是人,不仅仅是道路两旁,连路旁的酒楼里都是,各个都探头出来观望状元的风采。 “听说这个状元郎还未婚配嘞。”有小娘子小声和旁边的人咬耳朵讲悄悄话,说完一把抓起花篮中的花,用力撒下去。 旁边的小娘子脸红心跳,羞红着脸也学着她抓了一大把花撒下去,十几朵开得灿烂的春枝冲着霍霖的位置如天女散花般撒下,霍霖看到这一大波‘暗器’连忙躲过,这花也太大了吧。 小娘子看到霍霖躲过去了,气的整个篮子扔下去……下去……去……,还好霍霖已经躲过去了,只不过遭殃到了杨泰清,杨泰清看到花篮伸手挥开。 旁边围观的民众见怪不怪,每三年的状元游街都嘛有一些二傻子把掉下花篮差点砸到人,还好这楼最高只有两楼,到时候负责保卫民众安全的衙役自然会请她到衙门喝茶,高空抛物要不得啊。 巡街的队伍来到了另一处,这里的酒楼明显比刚刚的酒楼来得豪华。 霍霖骑着骏马刚到一处酒楼下面,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孩童在呼唤自己:“小叔叔!” 霍霖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熟悉家人。 霍霖向小煊明挥挥手,笑容灿烂。 围观的民众看到这状元郎笑得如此开怀,不由得被他的情绪感染,手中的花也纷纷扔向状元郎。 小太子看到自己期盼许久的霍霖骑着马过来了还像他这位置招手,不由得激动地朝着自己的姐姐挥手:“姐姐你快来看呐,状元巡街来了。” 宁安对这个并不在意,不过看自己的弟弟那么激动的样子,还是给面子的走到窗户前。 圣上喜迎新进士,马上翩翩状元郎,宁安觉得自己被楼下这人晃了眼,心跳漏了一瞬。 眼看着霍霖就要走出酒楼的范围了,小太子随手在店家早就准备好的花篮中随手拿起了一朵花,塞到自己的姐姐手中:“姐姐你的射箭准头比较好,快帮我把他投给霍公子!” 宁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小太子,转头看准霍霖的方向,唰的一下子扔了下去。 小煊明也见自己的小叔叔快离开自己这块地方了,顾不得扔向小叔叔的花太多,而自己的花小叔叔可能也接不到,火急火燎的拿出手中的花,往下扔! “小叔,接住!” 霍霖听到叫声刚好要接自己侄子的花朵,抬头向上却在隔壁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看到她丢下的花即将被群花淹没,伸手接过。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又移开,霍霖继续往前,宁安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独留小太子眼巴巴的望着霍霖远去的背影,在心中感叹:今天也好想和霍公子做朋友啊。 远去的霍霖看着手中的花,鸢尾丹颜藏绿丛,多姿妩媚共春风。鸢尾可以是祝福别人鹏程万里,也可以说是长久的相思。 霍霖轻笑,她可能是祝自己鹏程万里吧。 58 第 58 章 六元及第 巡街结束, 霍霖拜别自己的同科回到镇远侯府。 刚进镇远侯府所在的街道,远远看到霍霖回来的管家就一个拍手,震天的锣鼓携带者其他乐器便起奏起来, 一旁还有舞狮等在助兴。 镇远侯府的众人看到霍霖走近立马迎上去, 霍霖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那边也围着一堆人, 皆是来恭喜的。 “恭喜霍公子啊, 您可是大兴第一个六元及第啊!” “霍公子厉害啊!”要知道科举制度发展到现在经过了个朝代,前头也只有两个人中过六元,这镇远侯府的嫡次子不简单啊。 霍霖笑着寒暄着, 终于进入自己的院中,霍霖不由得放松下来。 阿大很有眼色的让人去帮霍霖把身上的衣物卸下来, 再安排舒服的热水澡和点心。 霍霖舒服的躺在澡盆里终于有时间冷静下来思考今天的一切了。 他霍霖好似连中六元了…… 此时即使是再淡定的人也不由得心情澎湃,更何况是霍霖这种本就不太淡定的人。 霍霖激动地在水中翻滚,他霍霖真牛啊! 终于激动完,霍霖起身擦干水渍穿戴整齐出去外面。 此时的霍家人皆是在会客厅, 最上头镇远侯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霍霖的状元捷报和状元文书。 看到霍霖过来, 皆是上前恭贺。 霍铮用力抱住霍霖大手拍了拍霍霖的后背, 朗声道:“阿霖好样的!” 嘴不算非常利落,更倾向于通过行动表达的霍大哥很感慨, 那个曾经自己可以背起来,激动时可以抱着转圈的小孩长大了。 霍霖也习惯了自己大哥的表达方式, 回敬对方一个拥抱。 镇远侯面色正经,但还是掩藏不住眼里的喜悦, 他佯装淡定的轻咳:“咳咳,过来看看你的文书吧,这次你考的不错,待会儿准备开堂祭祖, 也告知我霍府的列祖列宗这个好消息吧。”不容易啊 ,他们霍家培养起来了属于自己的文官了。 镇远侯夫人在下面轻轻的拧了下镇远侯腰部的肉 ,假正经。 镇远侯感受到,只当做自己的夫人再给自己挠痒痒。 霍霖看到捷报和文书,笑容更灿烂了:“是,父亲。” 宗祠外,霍家众人皆是穿戴整齐,霍家的旁支也都来了,这次确实是家族中少有的荣耀时刻,很多人把自己家中的孩子都带来了,就为了能够蹭蹭这霍家文曲星的文气。 开堂祭祖,每人手中都点了香,不知是不是被烟火迷晕了眼,镇远侯的眼底湿润,他们镇远侯府终于有人可以做文官,而不用吃上战场的苦了。 祭祖完毕,霍霖同父兄一起招待族人,再一一把他们送走,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但是太阳距离落幕还有一些时间。 霍霖便道:“时间还早,我还没有去林夫子府中告知他这好消息,我去告知下夫子下。” 关于这点镇远侯夫人也同意,便说道:“我已经去人告知你夫子了,你要亲自去一样也好。” 霍霖点头,转身走出府中,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夫子分享这一好消息了! 林夫子今天并没有特意的等着霍霖吗,毕竟知道成绩的第一天都是想和自己的家人相聚,等到门房来报霍霖来了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连忙把人请进来。 霍霖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有些孟浪了,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站在夫子面前笑道:“夫子,学生没有辜负当初的诺言。” 夫子想到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说就读了两本书,然后想在一年内考上秀才年考上举人,最终要考上状元的壮志豪言时自己的不信任。 少年终归是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的努力可以越过一切障碍。 林夫子笑道:“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事情,老夫相信以后也会也可以的。” 再一次被肯定霍霖喜笑颜开,把自己的捷报和状元文书给林夫子看。 笑着对林夫子道:“夫子,以后说出去你可是一个教出六元及第的夫子啊,这可是大兴朝头一份呢!以后来找你拜师的人绝对如过江之鲫一般。” 林夫子被他逗笑:“就你这个滑头已经够了,再来一个老夫怕不是直接可以从翰林院退休。” 林夫子带着霍霖进入到书房中道:“不过你既然已经考中状元,那进入翰林院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一个工部主事的职责,你怎么想?” 霍霖其实也有想过这个。 他沉默半响道:“关于这点,学生也有考虑到,翰林院编修可以更接近皇帝,若是操作得当便于成为皇帝的近臣,而工部更倾向于实事,依据学生殿试策问里所体现的内容,圣上对我的关注接下去可能会着重于治水方面的内容。” 林夫子点头,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 霍霖继续道:“所以学生的想法是两者齐头并进,一是要多与圣上接近,尽力获得做圣上的信任,做圣上的近臣,第二还是要以功绩来支撑自己,做一个能成。” 林夫子点头:“接下去你若是能进翰林院,因为我手下现在已经有人了,你极有可能被派到沈翰林手下,沈翰林原先带的那名进士在散馆时已经被派往地方了。” 林夫子因为年纪已经大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想要外放的志向,只愿在翰林院养老。 霍霖也知道是这个理,点头道:“学生会好好和翰林院的同僚们相处的。” 林夫子笑道:“夫子之所以没有把你从沈翰林那边要过来也只是因为沈翰林在翰林院待久了更得圣宠罢了,以你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太让着别人,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传胪大典的次日就是圣上御赐的恩荣宴,明天一大早霍霖要去参加恩荣宴,故而霍霖在林夫子处待了一会儿就回去镇远侯府,不打扰林夫子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霍霖穿上进士服,状元服太过隆重显眼,故而参加恩荣宴只需要穿着进士服即可,但还需要佩戴恩荣宴标志物——簪花。 虽然同为簪花,但是状元的簪花相比较其他人而言却不一样,状元是金制,其他两位一甲是银制,二甲的进士则是铜制[1],由此可见,状元这一身份在科举上是多么的特殊和引人注目。 恩荣宴上,皇帝可能不会亲临,但也可能会亲自到达,但即使圣上没有到达,每个人也都是提起十二分精神。 恩荣宴和鹿鸣宴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庆祝学子们更上一层楼所设立的庆祝宴。 霍霖到达恩荣宴可谓是全场瞩目,在场的人都看向他,还好霍霖的脸脸皮也比较厚,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就进去了。 和众人寒暄了没一会儿,礼部尚书就来了,礼部统领全大兴的礼教,很多时候都是由他来统领这些礼教方面的宴会,同礼部尚书一起来的,还有圣上钦点的刑部尚书顾大人。 霍霖行礼的间隙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刑部尚书顾大人身着正二品官服,面色严肃,一看就是常年不苟言笑,不好招惹的人。刑部尚书顾家是先后娘家。当年是他们扶着皇帝登基,而近些年也是他们和大公主一起培养小太子的。 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站在众位新科进士们面前,依照礼数说了一番客套话,便让这些新科进士们与自己的同科交流感情。 这边正热闹着,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二皇子听着恩荣宴上的热闹,思索了良久,说道:“你说如果我撮合霍霖和兰阳,怎么样? 在他身边的幕僚看着自己的主子说道:“如果能够撮合霍霖和兰阳公主,确实有很大几率获得镇远候所掌握的中军支持,但同时也会引起圣上的注意,觉得主子的手伸的太长了。” 二皇子当然知道但是他不想再当这个可有可无的二皇子了,小太子现在确实还小,但若等待小太子成长起来,哪里还有他的事情。 幕僚思索了下出着主意:“或者可以让圣上身边的人提醒圣上霍霖还未成婚,可以让圣上主动赐婚。“ 二皇子也有想到这一个方法道:“宁安曾在父皇面前说自己不想成婚,当时父皇跟她说可以多养一些面首。”二皇子迟疑的点头,“那就试试看吧。” 毕竟,除了宁安父皇身边唯一适龄的女儿也只有兰阳了,如若这个法子不行再想其他的。 幕僚下去办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幕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而此时的二皇子坐着听隔壁的热闹声,即使兰阳曾经说过自己喜欢的是黎文成又如何,成大事者怎么能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 …… 午间,圣上吃完午点,看着其中一道点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恩荣宴是否已经结束了?。” 这道点心是恩荣宴举办时特有的,想来是因为今儿个恩荣宴举办御膳房特意准备来让圣上同乐的。 皇上的贴身总管答道:“圣上,恩荣宴已经结束了,这次的一甲鼎可是留下许多墨宝在殿上呢,皇上可要看看?” 皇上点头:“也可。”他还想去看上一看,没想到已经结束了,不过能看到墨宝也好。 欣赏着这届学子们的墨宝,圣上不由得感叹道:“今科进士有许多好男儿能力才情皆是不错,尤其是这个状元郎。” 总管太监笑着答道:“确实有许多公子都很厉害,有些还未成婚就已考上进士,由此可见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大兴文教之昌盛。“ 圣上明显被说得心花怒放:“朕记得镇远侯嫡次子还未成婚,还有谁还未成婚?” 说到这一个总管太监就笑了:“回禀陛下,共有名,有状元郎和探花郎,不过奴才听闻探花郎早已有婚约,还有一个是二甲的进士。”一般能够考中进士及第的人基本上也要二十岁,成婚的比比皆是,当爷爷的也有,有此可见能够在还未成婚之前就金榜题名是多么的厉害。 圣上听了突然有了想法:“你说宁安和霍霖怎么样?” 总管太监几不可闻的僵硬了一瞬轻声道:“”奴才记得大公主殿下曾经说过不想成婚。” 皇帝不在意的摆摆手:“那只是小女儿之言,怎可当真?”不过又想到自己女儿的脾气,诧笑道:“不过倒是可以问下宁安。” 没让皇上等多久,宁安就来了,她一袭月牙白罗衫,笑问道:“不知父皇临时叫女儿过来,所为何事。” 皇帝也不做扭捏之态,直接问道:“朕听闻今科状元霍霖还未成婚,不知道宁安对他是否有想法“” 宁安并不惊讶,只是顺着皇上的话问道:“父皇的意思是……?” 皇帝点点头:“就是那个意思。”最好的,他想留给自己的女儿。 虽然自己的女儿曾经说过不想成婚,不过先后早逝,他觉得自己既然身为父亲,不仅仅需要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有时候也要操下先母亲的心。 宁安沉默半响,最终点头笑道:“女儿身为大公主,当为天下表率,若宁安与霍公子成婚,丁当与他相濡以沫、携手并进。” 父女两人都笑得开怀,只留下总管太监的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 下午圣上叫来镇远侯,镇远侯正疑惑圣上叫自己所为何事,没想到圣上却张口道:“爱卿,你家嫡次子还未婚配吧?” 镇远侯心尖一凉,但也不能瞒着皇帝说道:“启禀圣上,我儿尚未婚配,那小子说什么想为圣上效力晚些婚娶也没事,哎,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 皇帝在心中感到好笑,那小子怎么和宁安的说辞如此之像,都是不想那么早成婚。 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再次问道:“那你家小子心中可有倾慕之人?” 虽然在调查当中那霍霖身边只有母飞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圣上还是再问了一次。 镇远侯沉默半响,今日的圣上很有当媒婆的潜质啊,但是又不得不回答:“皇上,我家小儿前些年一心读书,还真没有倾慕之人。”镇远侯看着圣上,圣上您这是准备做什么,给个痛快吧! 圣上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是吊着人不好,他也很想直接赐婚,但是为了自己女儿未来考虑还是得多了解下:“朕觉得宁安和你家小儿倒是适合。”点到即止,镇远侯应当了解自己的意思。 镇远侯听此心放下来,大公主人确实还不错,知书识礼、温婉贤淑,他刚刚差点以为要给自己的儿子赐婚哪家不知名的女子。 但是才过一瞬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起来,这个是大公,要是娶回家不得供着! 镇远侯很想为自己的儿子拒绝,但是他又确实不清楚自家儿子怎么想的。 还好,圣上对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也不是一个□□的人,也不为难镇远侯道:“你回去和你小儿说一声,要是没问题晚上让人给朕回个话。” 于是没有心情跟皇帝寒暄太多的镇远侯,怀抱着满腔心事回到了家中。 …… 恩荣宴早已结束,霍霖带着诸位进士到鸿胪寺学习明日的上表谢恩仪,正在书房内写着明日要代表今科进士向皇帝上表谢恩的任务。 正在这时,一脸郁色的镇远侯走了进来。 镇远侯进来后一声不发,只看着书案前的儿子。 霍霖见到自家父亲那这样子,也没有打扰他,准备先把上表的文本写完再说。 写完后霍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从进来就愁眉苦脸到现在的父亲,问道:“父亲因何从进门就满脸郁色?” 镇远侯深叹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讨商讨” 霍霖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着他的后续。 镇远侯心中像是有一只小猴子在挠痒痒一般难耐:“就是圣上刚刚请我入宫商讨你的婚事。” 霍霖眉头皱起,没想到皇帝竟然有要给自己赐婚打算?不知是哪家姑娘。 这时候,弹幕说道: 【二皇子已经在打阿霖的主意,想要把霍小爷和兰阳公主凑对,不知道是不是兰阳。】 【要是兰阳就完蛋了,那位公主现在已经和凤凰男处于互相倾心的状态,就当初兰阳混入文樾书院认识的。】 霍霖看了弹幕的话,也不想再猜,直白的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镇远侯也不瞒着霍霖,说道:“是宁安公主,圣上让我来找你商讨下,不知你怎么想。” 听到是那个姑娘,霍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自己知道的,至于怎么想的。 霍霖想到自己前后和她接触过的事情,知书识礼、温婉贤淑,确实不错。 自己的婚事如若一直没有解决,对于别人而言确实像是一块萝卜吊在驴子的眼前,谁都想去攀一攀。既然自己最后还是会和二皇子对上,还是要扶持小太子上位,那不如一举两得…… 镇远侯看自己的儿子思索了那么久,问道:“不知你心中可有倾慕的人。” 既然决定了下来,霍霖摇头答道:“孩儿心中并无倾慕的人,既然圣上说要给孩儿与长公子赐亲,父亲不若答应了吧。” 镇远侯惊讶自己家的小儿子竟然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吓得他在给皇上回话之后,又佯装淡定严肃地拉着自己的儿子秉烛夜谈。 最后终于受不了自己父亲胡思乱想的霍霖把表面的淡定也装得不怎么样的老父亲推出大门:“父亲,孩儿明日一大早还要进宫向圣上上表谢恩呢,您明日也要早起,先回去休息吧。” 镇远侯最终一步回头的走了,留下霍霖独自整理心情,准备面对明日可能到来的‘惊喜’。 59 第 59 章 殿试内情(修) 恩荣宴次日霍霖起了个大早, 这么早镇远侯府也只有镇远候和霍铮同他一起起来。 镇远侯和霍铮身上皆有官职,便先于霍霖进去。 唯余霍霖一人外面,不过在他之前早有许多新科进士在外等候了。 他们等到霍霖的父兄进去后, 便纷纷上前打招呼。 霍霖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等到人基本来齐上表谢恩仪也即将开始。 霍霖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怀抱着一种期待又有忐忑的心情,他好像即将拥有一个同娘亲和嫂嫂一样温婉贤淑的夫人了。 鸿胪寺的官员引着新科进士们列队前行,同殿试一样,上表谢恩仪也在保和殿举行。 只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宣庚申科进士觐见!” 霍霖率领一众新科进士进入到奉天殿内,此时皇帝身着皮弁服坐在龙座上,百官身穿自己品级的朝服立在左右。 霍霖叩头跪拜:“庚申科进士霍霖携带诸进士上表谢恩。” “准——” 霍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谢恩表,声音洪亮:“庚申年四月, 圣上赐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于臣,臣深感圣上器重,诚惶诚恐,特携诸进士稽首上言。” “吾皇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股肱耳目,广储贤廷……” “圣恩宽厚以待臣, 臣等无以为报, 唯有尽心尽力辅助圣上……,谨以此表谢圣上之隆恩,庚申年四月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霍子安携诸进士上表谢恩。”[1] 谢恩表的开头先是赞扬了在圣上治下百姓安堵乐业,再讲述了一番皇恩浩荡科举取士,最后就是一长串的表忠心…… 台下静静听着的众多官员无一不在心中腹诽这新科进士太能拍马屁了,瞧瞧这写的谢恩表言辞恳切,句句肺腑,都可以当作大兴朝谢恩表之典范了。 礼部尚书则是想着接下去自己一定要把这一份谢恩表存起来, 以供下次写谢恩表的人观摩,谢恩表就是要写成这样子才是对的!瞧瞧圣上都笑了! 随着霍霖的话音落下。 礼部官员扬声道:“行——四拜礼!” 霍霖携带诸进士行四拜礼。 礼成,鸣鞭。 圣上坐在龙位上看着台下那小子,即使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爽,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郎腹中确实有点东西。 开口道:“朕的状元郎是世间少有的六元及第,学识渊博且重于历事实践,且使得学子间形成经世致用的风流潮流可为学子楷模也。” 说罢,圣上一挥手,站立在一旁的礼部官员立刻宣意道:“传朕谕旨,赐新科状元六元及第匾,赐两官,一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二为工部都水司主事,钦此!” 霍霖拜谢。 镇远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其他人皆是看着这新鲜出炉的新同僚,这可是开国以来都没有的荣誉,是六元及第,又直接被圣上赐两官。 圣上再次开口道:“小霍爱卿家中可有婚配?”明知故问的话的皇帝盯着霍霖。 现在上朝的还有一个大霍爱卿镇远候,霍霖当然只能被人叫做小霍爱卿,至于霍铮,他现在已经上岗在皇城中巡视了。 霍霖放缓呼吸,来了。 声音依旧沉稳:“回禀圣上臣,臣尚未婚配。” 果然,圣上说道:“朕之长女名为宁安,先皇后所出,从小长于朕跟前亲自教导,朕深疼之。宁安身份尊贵知书识礼,温婉贤淑,你可愿为驸马?”圣上的目光沉沉,罗列了一大堆自家闺女的优点。 霍霖自然不可能说不,欣然拜谢道:“尚公主为天子所看重,臣深感荣幸,今日臣诗咏关雎,雅歌麟趾,卜他年白头偕老,愿于公主同心同德!” 这是霍霖最真实的想法,当初他不愿娶妻也只是懒得娶妻,现如今既然决定成婚,也当起有身为人夫的担当。 霍霖后面的新科进士羡慕的看着霍霖,这令人羡慕的好运气和好口才。 圣上听此只觉得满意极了,挥手让旁边的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旁边的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旁边的礼官拿出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三色为矞,鸿禧云集,朕之长女宁安,为先后所出,朕之所养,行端仪雅、品貌出众、已到适嫁之年岁。 现闻今科状元六元及第、学识渊博、品行出众,且尚未婚配,与宁安可称之为良缘天作,特赐婚二人。 望汝二人能够同心同德,莫负朕意。 钦此。” 圣旨合,霍霖叩头谢恩。 “臣霍霖,定不负圣意。” 谢恩仪礼成。 霍霖带着自己远快于同科进士的封官圣旨与赐婚圣旨回去镇远侯府。 只是在上马车之时,被一个丫鬟拦住递上来一份帖子。 进入到了马车之中,霍霖打开的一瞬间仿若闻到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清雅香味。 入目的是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常言道字如其人,霍霖猜想,那一定如清风明月般温柔的人。 …… 天仪宫中。 宁安挥笔在那人的画像旁写下六元及第四个大字。 一手行楷,笔锋扫过似有韵,有楷书的端方,又有行书的流畅,笔笔遒劲刚中带柔。 在一旁围观多时的丫鬟说道:“公主,帖子已经送到霍公子手中了。” “嗯,可看出他如何反应?” 丫鬟摇头说道:“奴婢给霍公子时他正准备上马车,故而并没有看到霍公子如何反隐。” 宁安并未多说什么,有什么明日总归是会知道的。 …… 在这个众人都欢喜的时刻,二皇子觉得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最惨。 当他早朝后准备找那个幕僚想要教训他一通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人去楼空。 只剩下二皇子一人气急败坏,不知这幕僚是早就得到消息跑路了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 第二天一大早,霍霖就早起带着众多进士来到国子监祭拜孔子。 这个也叫作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能够被叫做先师的,这世上唯有孔圣人了。 据典籍记载,在为官之前祭拜孔圣人,就是为了提醒新入官场的众位进士们,即使日后成官后也不能忘记旧时所学的儒家圣言,要用所学的儒家圣言作为辅君辅政之道。 霍霖带领诸位进士回到国子监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这不就是国子监的学长满载荣誉而归,衣锦还乡吗! 霍霖从进入国子监后身边就人潮不断,无数只眼睛盯着他看. “霍师兄啊!他可是大兴第一个六元及第,不仅仅是大兴少有,也是科举史上少有的六元及第啊!” “看到了,好想冲上去蹭一把霍师兄的运气,如果能够同他握手该有多好,我一定三月不洗手!” “你才三月,我可以一辈子不洗手!师兄握哪只手我就一辈子用那只手写字!” 众多学子因为霍霖的到来而沸腾。 国子监的师长们也知道新科进士们的到来对于还在努力读书奋战科举的学子们的激励作用,于是也放了整整一个早上的时间给学子们,让他们能够尽情的围观新科进士们的风采,特别是那位历史少有的六元及第,也是他们师兄的霍霖。 霍霖对此的想法就是:如果不是四周围着的官兵,他觉得他的那些学弟们都想冲上来摸一把,或者直接拿走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当做圣物来祭拜了,简称--蹭到了。 上午祭拜完孔圣人,下午就是各位新科进士们的朝考了,这也是觉得新科进士们去留的考试,考的好的,可以进翰林院,进六部,不好的,就依照成绩分到各个地方当知县、知州之类的。 而身为三鼎甲自然是有有优待的,比如霍霖就直接被封为从六品修撰,而榜眼探花则是直接被封为正七品编修。 霍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和这群还在苦哈哈考试的同科不一样,他今日有约。 第一次正式的见自己未来夫人,霍霖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穿戴齐整,乘坐马车来到郊外的。 下马车的霍霖看到这里开满红白桃李花,不由得开口赞道:“桃花香,李花香,浅白深红,一一斗红妆。” “状元郎好文采。” 从左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清脆的声音,霍霖转头看去,正是那个自己刚刚在马车上念叨的人,许久没有与家中亲人意以外的女眷单独相处的经历,霍霖还是有些不习惯。 拱手拜道:“公主殿下安。” 在宁安公主身侧的女婢被他这忐忑的姿态不由得逗笑了,嘴角扬起一抹笑,又赶忙遮住。 宁安也是就得这人与以往接触时所展现的有些不一样,笑道:“你我二人已被父皇赐婚,择日将要完婚,霍公子缘何如此见外,叫我宁安便是。” 霍霖也觉得自己过于拘谨了,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笑道:“我亲近的人皆是叫我阿霖,宁安也可叫我阿霖。”霍霖的字才取没有多久,叫他字的人还是比较少到。 宁安笑道:“阿霖。” 霍霖略有些僵住,这家人叫和未来媳妇儿叫自己名字的感觉怎么差别如此之大,心脏不争气的到加快了一点点。 霍霖佯装淡定与宁安一同往前走,为了寻找话题,说道:“听闻殿试时的运河疏浚题,是宁安提醒圣上的?” 宁安笑着点头:“运河疏浚乃是国之大事,正是父皇所担忧的,我只是恰好提到罢了,况且……” 霍霖转头看向宁安。 宁安笑着答道:“听彦儿说你在南下之时正好对运河疏浚工作做了些许研究……” 言尽于此,霍霖也知道她话中的未尽之意——算是另外一种的互惠互利。 霍霖教小太子以盐棉,小太子背后的势力也同样帮霍霖。 霍霖觉得他又懂得了一点点官场了。 60 翰林规矩 看到这满屋的书架,霍霖心在…… 两人行进到桃李林的内围, 霍霖见到一片清澈的湖水,走进湖中的亭台。 两人就这湖中美景商讨了一番。 在话题即将结束的时候,宁安突然问道:“你缘何会应下父皇的赐婚?” 霍霖抬眼看了眼女子, 轻笑道:“霍某生于大兴, 长于大兴,与其空着霍夫人一位受人觊觎, 还不如娶一位知心意的女子。” 关于这点宁安也懂得,听到他口中的觊觎,笑道:“觊觎?二皇子吗?” 从宁安的调查中就发现了,不知为何霍霖对二皇子好似极为排斥啊 霍霖也不掩饰, 夫妻本为一体,有些事情还是要事先说下的。 他沉吟片刻,反问道:“宁安喜欢二皇子吗?” 宁安摇头,也很直白的说道:“不喜欢。”狼子野心的一家子,竟然敢窥视太子之位。 霍霖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们有做什么?” 宁安摇头:“他们都是聪明人,父皇虽然不喜欢弟弟,但是与母后伉俪情深, 又极其疼爱我, 他们就以曲线来做一些有利于他们不利于弟弟太子之位的事情。” 这方面霍霖有关注过:“比如传播二皇子贤王名号,并说太子长到现在还是个黄毛小儿一般。” 宁安听此眉头微微凝起,虽然话不好听, 但是确实如此:“弟弟三四岁时身边出现了几位极为关怀他的太监嬷嬷,我一开始没有发现异样, 毕竟他们是真真切切的关心他,只不过后面我发现他越来越依赖于这些人,性子越发惫懒,且动不动就发脾气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但为时已晚,我也是后面过了两年才又把他调试回来。” 霍霖想到小太子五六岁时这个人多大,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本应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却要承担这些,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些微心疼的情绪:“软刀子杀人,不外乎如此。” 宁安点头:“是极,那些人身家清白确实无人指派。后面舅舅调查了许久才发现他们在进宫前不久,苏贵妃的势力曾经为他们动过,让他们进宫一路通行无阻,最后温顺有养孩子经验的他们顺理成章的来到弟弟宫中。” 霍霖不得不佩服苏贵妃他们的,竟然能够想出如此计策,用无限宠溺来养废太子,还好发现的及时。 霍霖真切的对宁安说了一句:“你也算是辛苦了。” 宁安掩嘴轻笑,反问道:“你为何讨厌二皇子?” 霍霖总不能说是二皇子未来可能会因为想夺嫡而让自己全家流放吧,只能说道:“我与二皇子殿下接触下来只觉得他之心胸非良主。” 能够把黎文成的功绩收入囊中,怎堪为良主。 除非太子早亡或者做了什么通敌叛国之事,要不然按照圣上爱屋及乌的性格,二皇子若想称帝只有宫变一道。 除非归顺于或者让步于二皇子,要不然父亲手握中军,总归会与他对上的。 不过想到此处,二皇子的兵从哪里来,武器从哪里来? 哟呵,好像找到方向了。 宁安想到自己了解的二皇子,确实心胸不够宽广,飞鸟尽良弓藏的主儿倒是有可能。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找到了相同的方向。 两人在这里待到吃完午饭后才准备离开。 分开的时候霍霖把一直放在袖中的小盒子递给宁安:“第一次正式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宁安接过来,没有当着送礼的人面前打开礼盒。 两人分别上了马车,往城内而去。 一条道,两辆车,同一个方向并行往前,他们都有相同的目标。 …… 朝考后三月内报道就行,不过那是对于需要用这段时间门探亲的人来说,对于霍霖这一个长于京城的人就不存在探亲一说,因此霍霖在家修整了几天就去翰林院报道。 今日的霍霖起了大早,穿上从六品的青色官服,容貌俊逸,气度昂昂。 告别家中早起送别他的母亲,霍霖同父兄一起坐上马车。 在车上,虽然之前都说过了,不过镇远侯与霍铮不可避免的同他在唠叨几句:“初入翰林院,你切记多听多看多思谨言慎行。” 镇远侯又怕自己的孩子谨慎过头,再唠叨了句“不过也不用怕,天塌了有我镇远侯顶着。” 霍铮:“父亲说的对!” 当事人霍霖:“好的。”霍霖自己倒是不紧张,他的父兄倒是紧张的很。 翰林院。 文翰之林,意同文苑。 虽未有实际权利,但其中的各类经史子集最为完备,在文人中的影响极大。 与圣上皇子接近最多,皇亲国戚皆对翰林官也多有优待,故只要有能力,升官也较为容易。 每逢高阶科举考试均由翰林官主持,形成座师制度,文脉与人脉相互交织,地位清贵,影响极大。[1] 故而出翰林容易,进翰林极为不易。 到达翰林院的,霍霖来的极早,只觉得这里除了外面值班的小吏此时里面空无一人,霍霖不敢乱动其中的东西,只是扫视了一圈。 翰林院果然不愧于他的文苑之名,入目所及几乎都是排列整齐的书案,上面叠放着满满的书籍和笔墨。 而在两侧则是整排的书架,上面也是摆满了书。 霍霖进入到这里就觉得进入到了书海当中。 “你可是庚申科状元霍大人?” 右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霍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霍霖看到他身后打开的房门,难怪自己刚刚没有见到他。 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揉了下脸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些,憋出一道笑容来:“在下杨驰靳,在这里担任侍讲之职。” 原来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霍霖笑道:“侍讲大人叫下官叫在初即可。” 杨侍讲点头:“你来的有点早,现下人都还没来,你先坐在这处看书吧,我昨晚值勤,再去补会儿觉。” 看霍霖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就继续回去补觉去了。 独留霍霖一人。 霍霖看着杨侍讲的背影,再心中感叹道:这位杨侍讲真是一位不拘小节的人啊。 无事可做的霍霖找到刚刚杨侍讲指的位置,找到书架中自己感兴趣的书籍看起了书。 看着看着霍霖沉溺其中了,直到耳朵听到有人进来才反应过来。 来人穿着和霍霖一样的官服,看到角落里的霍霖也是一惊,看到这位新人能够穿着和他一般的官服,随即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笑着迎上去和霍霖寒暄。 霍霖也放下手中的书籍与对方寒暄。 还没过一会儿,一位霍霖极其眼熟的人进来了,正是带领霍霖从懵懂学子到秀才到举人的林夫子。 看到林夫子,霍霖眼睛里迸发出见到亲人般热切的光。 林夫子笑看着霍霖。 霍霖获得六元及第,他的求学之路早就被扒得一干二净,只要是消息灵通的人自然知道林夫子曾经是霍霖的启蒙恩师。 与霍霖正在寒暄的人识趣的离开去自己的位置。 霍霖见到了林夫子就如同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迎上去。 小声笑道:“夫子!” 林夫子笑了:“老夫以为我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想到你更早,昨日不是同你说可以晚些来。” 霍霖不好意思的笑道:“学生这不是有点儿紧张,故而早早就起床,既然起了那就早点来了。” 林夫子无奈,引着霍霖来到林夫子自己的官位。 “你这小子求学启蒙之路有老夫,没想到这入仕的开始也有老夫,这缘分啊。” 自从被外界知道霍霖的科举启蒙来自于林夫子,林夫子家的门槛都快被踩踏了,一个个达官贵族都想把孩子送到林夫子的府上来,都被林夫子以自己精力不济拒绝了。 霍霖自然也知道自己出名后给林夫子造成的麻烦,不由得更加狗腿:“确实是夫子教得好。” 林夫子笑骂了句小滑头,再次同霍霖叮嘱:“你初次入仕,你的上司可能会先磨砺你一番,最有可能的就是让你把圣上和先帝记录在册的《起居录》全部看一遍,你切勿心焦。” 霍霖点头,他晓得。 身为大兴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学子,霍霖受尽关注,他的升迁之路也不会像其他学子那般漫长,故而在短时间门内通过记录在册的《起居录》了解认识皇上也是必要的。 等到全部的人都来了,林夫子带领霍霖去登记销假,霍霖看了一眼:哟呵,今科进士们竟然只有自己来了,其他人都回老家了。 今科录取的人本就来自五湖四海,人数也不多,入选庶吉士的人就更少了,例如杨泰清就回去开堂祭祖,告知祖宗自己的子孙考上探花,顺便成婚了。 可惜江南距离京城极远,霍霖不能参加好友的婚礼还有些遗憾。 霍霖销假只后他的下属就找来了。 是两个上一届的检讨,他们带着霍霖来到自己的工位,然后带霍霖去见自己的直属上司。 正是刚刚补觉结束的杨侍讲。 霍霖沉默。 杨侍讲也不意外,告知了霍霖几句,然后带着霍霖到了一件带锁的屋子。 指着这屋子说道:“林大人应该有和你说新科状元进入翰林院的老规矩了吧?” 霍霖迟疑点头:“林大人有给学生介绍过。” 杨侍讲满意的点头,笑道:“看到这屋子的书没有?” 霍霖看到这满屋的书架,心在颤抖。 杨侍讲,笑的很温和:“这些书就是先帝和圣上的《起居录》看完它们,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修书撰史,若再有能力则可以经筵日讲,入值侍班以备圣上顾问。” 霍霖觉得杨侍讲的笑容极为熟悉。 等到杨侍讲走后,霍霖终于回忆起来了,当初林夫子让自己看书的时候不正是这种笑容吗? 61 植物生蜡 放松躺着惊坐起,植物油竟在…… 杨侍讲布置完任务就走了, 独留霍霖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书籍。 霍霖深吸一口气走入这间房子,随手拿起最前面的一本书翻看了下。 看书不难,霍霖觉得翻书才是最累的, 开干吧! “你们猜他多久能够看完?” 外面有人在猜测着。 “上一届的徐编撰可是看了半年才看完,我觉得这个状元能至少得三个月打底, 半年晚上” “好不容易考上状元了, 却要三四个月后才有机会见到皇上,也是不容易。” 进入疯狂看书模式的霍霖自然不知道外界的话, 只在努力的看着书。 正如霍霖所说, 看书对他而言是比较简单的, 他看的极快。 就这么日复一日, 霍霖每天最早来最晚走,进行着翻书看书的工作。 * 这一日,霍霖合上手中的书,看着这屋子里的书架都想仰天大笑了, 他霍霖终于看完这屋子的书了! 看到屋外的光明霍霖感动极了。 外面的各位翰林院同僚们看到霍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很早就从放置《起居录》的屋子中出来,好奇地问道:“子初今日份的书看完了?” 霍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心中的开心:“霍某今日正正好看完了。” 那位同僚不认同的皱眉, 说道:“子初兄这可不能儿戏,杨侍讲让新科状元看完先帝与圣上的《起居录》也是为了你好, 怎可随意翻看,至少得对《起居录》记载的东西熟记下才对。” 另一个人赞同道:“徐兄说的对,一月看完这屋的书基本上只能浅浅的快速翻看罢了, 还是需要熟记下,徐兄是上届状元,他记性好,也翻阅了半年才对这些《起居录》记载的东西相对熟悉而已。” 霍霖:“……”自己的同僚真能说, 他刚准备回话,另一个人就接着道:“子安兄回去再看一遍吧。” 霍霖:“多谢几位同僚的好心劝告,霍某记得里面的内容。” 刚刚还在劝告他的同僚目瞪口呆,还是觉得不可能:“子安兄不会诓骗吾等罢?” “你的识记能力竟然如此之好?” 霍霖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直系顶头上司杨侍讲。 霍霖看到自己的夫子也在一脸欣然看热闹的样子,无奈道:“侍讲大人也可以以考来查证下。” 说到这个杨侍讲就不困了,立马叫人进去屋中随意拿了本《起居录》。 随意翻开一页,说道:看到上面得到编号没有?应该知道是在那一排那一列的吧,来说说先帝在位的崇明第七年发生了什么?” 霍霖调动脑中的记忆,张口道:“崇明七年,先帝生第三女,取名……” 杨侍讲惊讶的看着霍霖,等他说完随意翻开一页,提问道:“第三十页记录了何事?” 霍霖依旧很淡定的说道:“第三十页记录了崇明八年黄河水患,殃及下游的数个州县,先帝派遣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前去治理,一同的还有……” 此时整个翰林院大厅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看着霍霖越说越流利。 杨侍讲把这本书放下正准备让人去拿别的书,在旁围观的人不待他张口就往杨侍讲手中塞了一本,杨侍讲顺势打开提问。 旁边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果然吃瓜的本能大多数人都克服不了啊。 最后杨侍讲和翰林院的人终于不得不相信天才是真实存在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外乎如此。 众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心满意足的去自己的工位上工作了,唯剩刚刚几个质疑霍霖的同僚满脸尬色的同霍霖道歉。。 霍霖摆手表面自己的不在意,让他们自己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转头看到杨侍讲对林夫子说:“你说的果然不错,霍状元过目成诵的能力果然是真的。” 林夫子哈哈大笑:“愿赌服输,杨兄今晚记得你的砚台啊。” 杨侍讲利落的说没问题,一边感慨人的参差。 霍霖看到林夫子眼中溢满的得色,不由得嘴角轻扬。 杨侍讲霍霖进入到自己的办事房内,霍霖提前完成了任务他自然也很满意,讲道:“你既然看遍了所有的《起居录》相信对圣上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修撰的职责是修撰文史,稽查史书,偶尔进宫记注圣上起居。” 霍霖点头:“下官省得。” 杨侍讲满意了:“至于入值侍班备圣上顾问与起草诏书,对你来说还太遥远了,你先做好前两项吧。” 像是想起什么,杨侍讲问道:“我记得你在工部还有一份职务?” 霍霖道:“还有一份主事的职务,不过工部的尚书大人念着下官初入仕途,特许下官六月后再去工部报道。” 杨侍讲赞同道:“工部还算是有良心,没想把你累趴下。” 说完拿起一份文稿给霍霖,“这是今日记录的文稿,你可整理下明日再交与我,之后你若能熟练掌握了,就可随我一同入朝观政,轮值掌记了。” 霍霖拿着书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经过刚刚那一遭,整个翰林院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新科状元真的是有本事在身的,对待霍霖又热络了几分。 “子安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等,我等比子安痴长几岁,对这些文稿多少有点儿经验。” 霍霖也不过多客气,有来有往才是人际关系的常态,笑道:“那多谢徐兄了,在下若是遇到问题就麻烦徐兄了。” 霍霖依据着自己对于《起居录》的理解修改文稿,沉浸在做事当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霍霖收拾东西与自己同僚道别准备回家再修缮修缮。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老百姓生活的常态,霍霖回到家中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镇远侯府的大门口点起了灯火,像是在等待霍霖的归来。 霍霖与家人聚在一起吃完了饭就回到自己的院中。 洗漱好的霍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把剩下一点的文稿整理好,通读几遍,觉得满意了放下。 此时书案的这个角落亮如白昼,但不是霍霖把天上的太阳摘下来贴在房间里,而是因为在这个角落里摆放着的十五连枝灯。 做好一切事情的霍霖放松地挑弄着十五连枝灯的灯芯。 身旁的阿大见状忙道:“公子是嫌这灯火暗淡吗?要不阿大来?” 霍霖摇头:“只是今日太过于费脑了,找些事情放松下罢了。” 霍霖放过灯芯,斜躺在踏上,恢复了一点儿从前小纨绔的懒散劲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富贵人家的学子日落后有连枝灯,阿大,你说百姓们家中晚上用什么照明?” 阿大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他挠头,想到自己的小时候,说道:“公子,真正穷苦人家的百姓怎么用的起蜡烛,有也只能省着用。” 看货霍霖对这方面感兴趣,阿大又多说了几句:“这蜡蜡台是便宜,但是里面的蜡可是极贵的。” 霍霖对蜡也有了解过一点,灯所采用的原料其实已经便宜了很多了,从动物油膏到蜜蜡,到现在的虫蜡。 虫蜡是从雄性白蜡虫身体里烧制提取的,百姓们若是闲暇时去树上蹲守就抓住。 可惜若是想把它制成蜡那所用的白蜡虫就不是一只两只那么简单的了,那得是成千上百只,不过也给了百姓们用蜡,在晚上用灯的希望不是。 霍霖思索道:“百姓对蜡既然如此珍视,看来平常所卖的虫蜡应当也不便宜。” 阿大像是想到伤心处:“其实也还好,就是农家人能够挣钱的东西本就少,那虫蜡想比之下就贵了,不舍得花钱。” [油菜的植物油其实就可以当做蜡来使用,三月小黄花,花落成籽,榨籽成油,还可以食用呀] [他们这时候应当不是叫做油菜,我记得叫做薹菜或者寒菜来着?] 霍霖看到薹菜和三月小黄花这些字眼不由得觉得有些眼熟。 在心中喃喃自语道:薹菜,三月黄花。 三月下江南。 霍霖思绪延伸…… ‘老人家,这是什么菜,花色金黄,像金子一般。’ ‘这是薹菜,好吃的很,花也漂亮的很,几位公子要不嘞?’ ‘三月薹花灿似金,那来几斤吧。’ 霍霖从榻上起身。 躺平懒中惊坐起,植物油竟在我这里。 “公子怎么了?”阿大被霍林的动作惊了一下。 霍霖摇头,说道:“无事,我就是发现我曾经接触过一种神奇的菜。” 阿大:“???” 弹幕:【???】 霍霖起身走到书架前认真寻找着。 阿大看到自家公子在找东西准备上前帮忙。 还没等到他上前去帮忙霍霖的手就停留在一本书上把它拿了下来。 “记洪兴一十八年三月途径山阳县某处卖菜老翁处得知:北方有草木名为薹菜,生花如黄金,灿烂似阳。炒食之,自带油香,产量极高,两月一茬。” 霍霖看着曾经记录在册的植物记录,感慨万分,果然游学中所见到的东西处处是宝。 看来当初的自带油香就是其中的籽在发挥着作用了。 [大佬!你竟然连这点小玩意儿都关注到了?] [合理怀疑你和我们有某种联系,不会你的剧情发展AI系统会考虑我们的意见吧!] 阿大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公子,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霍霖笑看着他:“我下江南曾经途径一个县,见到一种植物好似可以自产油,我在想动物油既然能够做蜡,那这种产量极高的植物能够自带油香,那是否能产油?” 阿大:“……”我家公子既然能够六元及第,那我还是相信一下他吧…… 62 直男霍霖(修) 霍直男工作狂霖 霍霖了解到植物油要是真的能够做出来那就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了, 于是每天晚上下值都会在自己的院中尝试油菜做植物油的方法。 油菜这种东西京城还是比较少的,霍霖只能让管家去搜罗各地的油菜和油菜籽,索性大兴地大物博, 在短时间还是搜集到许多。 镇远侯府拥有许多匠人,霍霖就在前院仆从居住的地方专门整出一处小院落, 方便自己下值过去。 短时间内也搜集不到很多油菜,所以霍霖只能用烧少少的一些来尝试制油。 想到把东西分个五六份,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一一尝试。 把油菜直接晒干榨油,把油菜直接榨油。 把油菜籽晒干炒熟榨油,把油菜籽直接榨油。 一一试验过后,晚间下值回来的霍霖摸了下深色铁锅的锅壁,滑滑嫩嫩,再一闻,有种特别的油香。 “公子, 我拿家禽试过了,这东西能吃, 公子觉得如何?”匠人忐忑的问道。 “是这个味道, 就是不知道一两出油多少?”霍霖估量者这锅中的油菜籽, 一大捧油菜籽, 出油的倒是不多。 “大人,这就是一两的出油量, 不过生榨会比熟榨出的油多, 熟榨更加香而已。”匠人回报道。 霍霖挑眉, 看来这榨植物油也有讲究,没那么容易啊。 于是镇远侯府的这个角落,就继续尝试着如何更加好的榨出植物油。 霍霖在翰林院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再充分了解了翰林院修撰的工作后, 霍霖开始参与编史和修史,偶尔从杨侍讲处拿到当天的入值记录文稿进行修改,实时了解文稿修改到装订成册的过程。 这日,霍霖照例把完成好的文稿拿给杨侍讲修订,杨侍讲翻阅了下,没有做出评价,只是说道:“你虽然经验不足,但是学习劲头很足,现在的文稿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准备一下,明天随我入朝实习观政吧。” 霍霖略微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还需要很久呢。 霍霖离开杨侍讲处,回到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同僚凑过来问道:“如何?” 霍霖如实告知道:“尚可,无功无过。” 林夫子知道他要随着杨侍讲去观政,叮嘱道:“你若观政,切记谨言慎行啊 ,少说少看多思多记。 霍霖铭记在心,第二日,收拾齐整的霍霖来的比往日早,大兴上朝的时间比较早,需要参加早朝的官员一般凌晨,也就是寅时就得在宫门口等着了。 许久没有起这么早的霍霖偷偷的打了一个小哈欠,用宽大的袖子遮掩了过去。 等到宫门开启,朝臣们按照品级进去,霍霖和杨侍讲走到一处小角落,杨侍讲摆好纸笔,霍霖就在旁边观看帮忙。 第一次上早朝的霍霖看到各位大人们为了一件事唇枪舌战的样子还有些惊讶,要不是顾忌着圣上,这些大人们怕不是直接打起架来都有啊。 本次记录是杨侍讲同另一名大人,两人记录的速度极快,笔尖挥动,快得霍霖仿若见到了残影。 巳时将到,早朝才堪堪结束,各位大人们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早朝,霍霖还看到刚刚才吵得面红耳赤的两名官员,下朝后转头那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勾肩搭背去吃早餐。 霍霖:“……”这些大人真会玩。 霍霖协助杨侍讲收拾东西,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文稿,终于知道为何平常自己整理的原文稿总是写的那么齐整又那么潦草了,原来是在这种环境中写出来的。 杨侍讲看到霍霖勤快的样子,笑道:“你这第一次观政,感觉如何?” 霍霖想了下自己的感觉,笑道:“各位大人们思维敏捷、在与人沟通时引经据典,个个都是圣上曾经夸赞过得经世致用之才。” 杨侍讲点头,能够上朝并辩驳的自然都是圣上精挑细选,符合圣上心意的臣子,若是不符合心意的,早就不知道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而皇上喜欢实用的人才。 随着杨侍讲走出皇宫,霍霖突然记起来,他好似许久未见自己的未婚小娘子了。 晚间,霍霖回到镇远侯府在吃饭的时候提出自己的疑惑:论可以送未婚小娘子什么东西? 关于这点,霍家人除了小煊明皆有发言权。 “你终于想起你的未婚妻了,不是姐姐笑你,我觉得我和宁安见面的次数都比你多。”这是来自于来霍家做蹭吃的霍琬的吐槽。 霍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忏悔道:“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第一次有未婚妻,大兴男女大防还是有的,霍霖就忘了自己已经是准有妇之夫的人了。 其实霍家人也知道霍霖前段时间的辛苦,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后也是累得倒头就睡,好几次连澡都没洗。 要把别人看半年才能看完的书用一个月时间看完还得记住,其中所付出的努力也是别人的千倍百倍。 “娘亲理解,你前段时间确实也辛苦了。”镇远侯夫人安抚霍霖,随后出主意道:“玲珑钗子金步摇,钿合金钗表深情,钗子也可以送送看。” “我当初就有送过你嫂子金步摇,你嫂子可喜欢了。”霍铮说着,他的夫人王氏露出不可言说的表情,当年的那个金步摇真的是戴出去可以引得整个长安街都驻足观望的华丽。 不过丈夫的好意王氏当年是有收到,肯定道:“你哥说的也没错,钗环那些确实能够送的,就是不能马虎,自己设计的是最好的,若能自己亲手做,我相信宁安公主一定能够感觉到小叔你的心意的。。” 接收到众人的意见,霍霖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礼物了。 与小礼物同步进行的是榨植物油的工作。 油菜的种植还是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霍霖就先让管家收集各地富有经验的老农关于油菜种植的经验,整理成册后,霍霖与身边的老农选择几种比较靠谱的尝试种植。 而对于油菜籽的提炼工作也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一般的动物油脂是熬煮出来的,霍霖在某次经过小院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效率实在是底的令人发指,想到当初压蔗糖的石磨。 加入石磨后油菜籽的榨油工作终于得到了提升,管家收集到的油菜籽只要从中间的小孔中放进去,油就哗啦啦的流出来,效率极高,看得匠人们目瞪口呆。 霍霖拍拍手中的灰深藏功与名,果然要多看多学,这样子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提取到相对应的东西提高效率。 不过霍霖也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他搞出这个油可是为了做出廉价的油灯。 在找来用动物油制作蜡的能手,他听到霍霖想要用这植物的汁液做那种相对来说还是有些昂贵的蜡后。 制蜡匠人:“……”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就是闲的无聊,不过收人钱财就得听别人的话,匠人依照制作虫蜡的方式让这些汁液凝固成膏状,中间插入灯芯。 一刻钟后,灯火还在燃烧,发出亮光。 半个时辰后,灯火还在燃烧,发出亮光。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在一旁等候蜡烛灭掉的匠人眼神惊诧,没想到竟然可以维持如此之久? 霍霖听到消息赶过来,看到已经燃烧一半的灯,问道:“他已经燃烧了半个时辰之久了?”语气充满着诧异,没想到这植物油油灯不仅仅可以燃烧,还可以维持这么久! “又可做吃食,又可做油灯,生长又短,此物真乃一大宝啊公子。”阿大在一旁感叹道。 霍霖赞同道:“是极。” 如此宝物怎能自己独享。 霍霖想到房中自己雕刻的,极为拿不出手的‘小礼物’,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换个礼物了。 …… 宁安听到霍霖邀请自己的时候有一瞬的迷茫:他为何邀请自己? 转念回神:这是自己未来的驸马…… 宁安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不能怪她,只能说霍霖这个家伙的存在感实在不高,而宁安也不是闲着的那种人,自然不会花费很多心力在霍霖身上,反正成婚后每日朝夕相处感情自然能够培养起来。 至于霍霖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依据宁安对于霍霖的了解,那位仁兄脑子里除了公务就是公务,身边唯一有的只有母蚊虫了,对情爱方面心思单纯的很。 宁安回信应下了霍霖的邀请。 三天后。 花香鸟儿鸣,晨气湿草间.宁安走下马车,看着这四周鸟语花香的美景,一大早起床梳妆打扮赴约的起床气也舒缓了许多,顺着小道走进去,就看到了一身文士人青衫的霍霖。 霍霖看到许久未见的宁安心情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前段时间忙于公务竟然完全忘记自己是被圣上赐婚的人。 霍霖缓步上前,见礼道:“公主安。” 宁安被他这副正经的样子笑到了,调侃道:“阿霖上次见面才说可以叫彼此的名字,这次就忘记了,听闻庚申科状元郎可是过目成诵,记忆超群啊。” 听到熟悉的称呼,霍霖才放下心中悬着的石头:“宁安。” 听到霍霖的叫法,宁安突然觉得两人或许可以更加亲密点:“我本名赵邦媛。” 霍霖微怔:“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好名字。” 宁安“……呆子。” 霍霖好似也反应过来宁安说名字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小声念道:“媛儿……”为了缓解这片刻的尴尬,霍霖连忙拿出放置在自己身后桌子上的小盒子。 “宁安看看可喜欢。” 宁安看着这人在面对女子单纯的模样也觉得好笑,顺势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皆是小巧精美,一看就知道那个送礼的人的用心。 一个精美的长条木盒,一本巴掌大的书,一个精致的袋子,一个小罐子。 等到宁安一个个的打开…… 看着里面真正的礼物,宁安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收到最神奇的礼物了:) 63 蜡进万家 这是大兴的文曲星啊!…… 宁安从小到大真的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可爱’的礼物。 一本农书。 一袋种子。 一罐油。 最后打开那个小盒子, 宁安经过刚刚那些礼物的洗礼,终于看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礼物了。 一支精致的玉钗,玉钗用料极好, 不过做工嘛,以宁安阅物无数的眼光来看,一看就是某个新手做出来的。 看到某个新手眼中的忐忑,宁安笑着拿出玉钗递给霍霖,眼神柔和, 语含笑意, 对霍霖说道:“阿霖可否替我戴上?” 宁安身上佩戴的钗环首饰并不多,头上的钗环更是贵精不贵多,寥寥几支以来衬托宁安地柔美。 霍霖拿到自己亲手雕刻出来的玉钗,在宁安头上找到一个空位插上去。 随后略微有些紧张地看向宁安, 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 宁安扶了扶头上钗环的位置,正正好,还算是挺合适的。 “阿霖所送的这支玉钗,宁安极为喜欢。”声音轻柔,极为悦耳。 霍霖看到自己送的礼物得到别人的喜欢也是开心的, 笑道:“宁安喜欢就好,不知另外几样宁安觉得如何?” 宁安认真地看起那几个东西,首先翻开书, 发现上面记载着关于一种油菜的种植方法, 两月一茬产量确实不错。 看到后面关于用油菜籽制植物油和灯时, 宁安眼中流露出惊讶, 看了一眼霍霖,再看看书中记载的方法,肯定道:“这植油易于种植, 若能进万户,可使百姓家中夜如昼,阿霖这油菜花如若能够传播,可利万民,对寒门子弟尤甚。” 霍霖认同,把自己当初想要做这个的初衷也说了出来:“听我的小厮说灯火的原料虫蜡虽然已比较实惠,但是相比之下也算昂贵,百姓之所以日落而息也有此原因,而这薹菜也可说是油菜,我之前在下江南时有在一处小摊贩处看到,它压榨可成油,油可制蜡,极好。” 宁安打开罐子中装满的植物油,笑看着霍霖:“这个?” 霍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压榨出的植物油,宁安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试试看。” 说完,示意旁边的小厮把另一个盒子拿了上来。 打开,一个精巧的,只有巴掌大的玉石磨摆在盒子里。 宁安这次真的是想笑了,这人所送的礼物充满着一种朴实感。 霍霖示意宁安可以试下,于是宁安拿出小袋子里的油菜籽放入中间的小孔中,再轻轻按压转动,玉石碾压油菜籽的‘滋滋’声音传出来,透明带着点儿暗色的汁液顺着边槽流道出口处,再被小杯子接住。 宁安这次是真觉得神奇了:“这盘玉可以压籽团磨,有趣至极。” 宁安的脸上露出小孩子收到心仪礼物的满意笑容,霍霖看到对面的人在自己面前第一次露出这种孩子般的笑容也觉得送的值得,这些小礼物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宁安拿起已经装满植物油的管子,在手中端详了许久,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把它放下。 成就感满满。 “阿霖的礼物我很喜欢,无论是玉钗还是油菜籽,亦或者是玉石磨,宁安都极为喜欢。” 这些礼物让宁安看到了送礼者的用心了。 自己送出的礼物能够获得别人的肯定,霍霖也是极为开心的,笑道:“宁安喜欢便好。” “不过……”宁安迟疑道。 霍霖:“嗯?” 宁安思考了片刻说道:“此物唯独宁安一人享用太过于浪费,不若阿霖把他呈给父皇?” 霍霖也考虑到了这层,不在意地笑道:“既已送与宁安,宁安处置便是,想独自使用也可,想上呈与圣上也可,想让太子殿下呈与圣上也行,端看宁安你的处置。” 若由上至下,这植物油确实能够最大限度的推广出去,太子还要许久才能及冠,在这段时间出现一些功绩让天下人知道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二人相谈甚欢,在这里待到了下午才回去。 …… 霍霖回去后就继续忙碌翰林院的事情了,他已经随着杨侍讲观政了好几次,现在杨侍讲就让他开始动手记录。 随着霍霖在对翰林院事务的逐渐上手,对于工部的事务也要逐渐接触起来了。 在去工部报道后,霍霖的上司念着霍霖同时要兼具翰林院的事务,一开始并没有给他安排许多的事务,而是从最基本的了解工部历年的案轴开始。 两部的任务一同到来,霍霖还是极为忙碌的,期间和宁安见了一面接受到了来自宁安的礼物,同时也与宁安商讨了关于植物油的处理方法,然后不在意的继续沉浸在工作当中。 霍霖沉浸在工作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直到身边的同僚们谈论关于皇上在推广种植一种产量极高的油菜花后,才开始发现油菜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皇家的推广简单粗暴,既然实验得知油菜的功能和种植方式是真的可以做到利国利民,就直接通过《邸报》发给各府的官员,让他们通过简单易懂的语言说给百姓听,在门前屋后的空地上试着种植油菜。 翰林院和发行《邸报》的通政司相距极近,霍霖闲得无事也上那边溜达了一下,发现虽说是简单易懂但是这个简单也不是百姓能够听懂的简单,还是可以更加简明扼要一点,最好是带着点趣味性, 霍霖在脑中过一下,想到自己曾经游学时在街头巷口听到的顺口溜,在脑中编撰后呢喃道:“三月小黄花,长出油菜花,拿到菜籽压一压,油变出来啦!生榨油多,熟榨油香,熬煮可成蜡,照亮千万家。” “好啊!子安兄,你这个顺口溜编撰的极好啊!”在一旁苦思冥想写着稿子的通政司同僚听到霍霖口中的呢喃鼓掌喝彩。 “时间三月,特征黄花,压籽,榨油的方法与可成蜡都囊括在内,还带着韵律,霍兄这个顺口溜极好,相信百姓们一定能够熟记于心,广外传唱的!”通政司其他人也赞同道。 霍霖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认同,笑道:“哪里,这顺口溜极为简单,相信各位同僚们自己也能够想出来,今天不行明天也可以,在下只是提前说了而已。”通政司的同僚只是陷入了绕口官话的困局中而已,相信过段时间也能够想出来的。 通政司的人就不赞同了:“非也子安兄,你能够提前想出了就是让我等少走弯路,还是得感谢子安兄,待会儿下值我等请子安兄,你可不许客气啊!” 霍霖自然不会对这些这些小事情客气。 …… 在通政司的《邸报》发下去后,这首通俗易懂的顺口溜也随着《邸报》传入百姓耳中。 百姓一开始听到各府知县下发给各村各街道中的通知中有这种顺口溜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现在的官府竟然能够附加这种通俗易懂的通知? 以往的通知大部分不能说完全听不懂,但是还是需要经过多重翻译下才能懂,而这次的通知他们一听这顺口溜就知道重点在讲一种植物——神奇的能够制油制蜡的植物。 三月小黄花,长出油菜花,还带籽,百姓顺着顺口溜的指示找到三月份开得最勤快的小黄花,三月份会开小黄花的也就薹菜了。 不过他们找到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就这小东西的籽竟然能够制油制蜡? 也有聪明的听到油菜籽只要‘拿到籽压一压’油就可以变出来,就先拿着一大捧油菜籽在棒槌下压起来了,看到那透明的汁液流了出来,有人拿去喂鸡喂鸭发现没问题,有人拿去炒菜后看到真的和动物油一样就兴奋了。 于是百姓们就掀起了在田埂附近和门前屋后撒上油菜种子的活动,反正都是菜,种什么不是种,种油菜还能够代替猪油呢,升了一大笔钱。 也有会制蜡的匠人把这油菜籽压榨出来的油拿去提取成蜡,当发现这种廉价的东西竟然能够做出和虫蜡相差无几的蜡烛后也不由得惊呆了,世间竟然有这种廉价的制蜡材料? 虫蜡做出来的蜡清淡无味,但是植物油做出来的蜡却有种油味,不过这种味道对于穷苦百姓而言简直就是无伤大雅,毕竟忍受黑暗都忍受过来了,这点儿和炒菜烧油相同的味道有什么忍受不了的,价格实惠就好。 已经想象到蜡市场变革的制蜡商人为了抢占先机,也纷纷在自己的庄子上尝试种植起了油菜。 敏锐的商人知道,未来的蜡真的可以说是走入千万家了,蜡的价格不再让百姓望而却步只能省着用,读书人也不再只能凿壁偷光,只要有一点钱,他们自己也能买得起蜡了,用得起蜡了。 无数有前瞻性的读书人感谢着发现薹菜的霍霖,感谢着把薹菜呈现给圣上的太子,感谢着推广薹菜的圣上。 他们有幸在此生遇到了贤明的君主,合格的皇位继承人与善于经世致用的能臣了。 是的,这次的通政司发行的《邸报》上也写明了薹菜的发现和实验植物油的想法是来自于霍霖,而起源只是源于他与穷苦人家出身的贴身小厮的对话。 由太子上交于圣上,圣上再进行推广。 有些百姓回忆起盐、棉、与蜡的改进与发明都源于霍霖,而这位霍大人就是上半年名扬整个大兴的传奇人物——大兴史上第一个并且在整个科举史上也是极少的六元及第,最近话本子与戏曲中的状元模板。 百姓们在上香时都向佛祖念叨几句祝福霍霖能够长命百岁事事顺遂的话,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就是大兴的文曲星啊! 不仅仅百姓们看出来了,皇帝也有此感觉,于是这日,当霍霖在小角落观政并且记录,在终于记录结束退朝后。 “圣上口谕,宣翰林院修撰霍霖霍大人觐见!” 64 介绍水泥 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霍霖听到皇帝召见自己觉得很惊讶, 他还以为圣上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了,没想到还记得自己。 整理衣冠,霍霖随着来领路的人进去, 引路的太监见霍霖有些疑惑的样子, 安抚道:“小霍大人, 圣上最近心情都极好, 您无需紧张。” 霍霖对引路的小太监道了声谢:“谢公公的告知。” 此时已然下朝,霍霖走的方向就是圣上日常办公的紫宸殿方向 通报完, 霍霖进入里面来到圣上面前, 纳头拜道:“下官翰林院修撰霍霖见过圣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帝也没有多为难霍霖,看着他说道:“你最近做出的薹菜油不错,利国利民, 令百姓和穷苦人家出生的学子能够在夜间用的起蜡。” 霍霖也猜到或许是因为这个拜谢道 :“谢圣上赞扬。” “不过听说这薹菜是你送与宁安的礼物,很有创意。” 圣上说到这个就想笑,他第一次见有人送这么别具一格的礼物。 霍霖脸皮也厚实, 光明正大的承认道:“下官觉得此物对百姓有利,且是新奇之物,宁安是圣上您亲手教导的,如圣上一般胸藏大义,臣一开始就相信公主也会感兴趣的。” 圣上点头, 宁安确实挺喜欢的,现在这个小子送的玉磨还放置在她的闺房中,闲来无事就会研磨一番,圣上拿起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副精美蜡烛,对着霍霖说道:“这是宁安亲手做来给我的。”语气中满含炫耀。 霍霖:“……”我好想告诉他我早就有了,不过圣上的面子还是应该给的。 霍霖道:“这蜡烛做的确实精美。”还识趣的向圣上手中的蜡烛投去羡慕的小眼神。 接受到羡慕情绪的洪兴帝也心满意足了, 步入正题。 “朕记得你之前有说过水泥和玻璃,现在工艺是否以及已经成熟?” 霍霖一愣,经过这几个月,水泥和玻璃的制法确实已经比较成熟了,圣上一直没有提到水泥和玻璃,霍霖还以为水泥和玻璃没人要了。 回道:“启禀圣上,水泥和玻璃的制作已经趋于成熟。” 皇帝满意的点头:“你现如今对翰林院和工部的事情已经上手了解颇多了,很好。” 圣上宣霍霖进来好似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没一会儿就让霍霖退下了。 霍霖走在路上还是有点儿懵,所以今天圣上召他过去就是话家常吗? 直到第一天,霍霖才了解圣上的话是作何打算。 第一天的早朝。 其他小事的上报结束。 太监宣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当下就有户部的人出来。 朗声道:“回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准!” “臣弹劾工部每年海船损耗巨大,这半年算下来,光报废的海船就要有上百艘,维修的海船更达到了上千艘,每年都要户部支出许多钱财!” 工部都水司郎中出列,委屈道:“圣上!臣冤啊!船只损耗巨大实非臣之所愿!实是海水腐蚀船只外加海上风浪巨大,还有暗礁遍布与海盗横行的祸根啊!” 皇帝被这声音喊得一激灵,这嗓门太大了。 “圣上!工部之所以船只损耗巨大也是因户部需从南至北运粮啊!”有工部的人出列喊道。 “是极,户部负责从江南运粮,因汇通河淤塞加上河道狭窄,只能走海运,这海船损耗巨大还不是因为你们户部整天运粮!”另一个工部官员回道。 霍霖看到熟悉的场景,抬手记下他们的争执。 户部不服气了:“运粮是必须的,河运是运,海运是运,你们海船损耗巨大是不争的事实,每年的损耗加起来都可以把汇通河疏通了!” 听到这个霍霖就不困了,手下在记着,脑袋中在想着户部刚刚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疏通汇通吧。” 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却如同炸弹一般让全场鸦雀无声。 刚还在同工部呛声的户部侍郎哑然,尴尬的笑道:“圣上,这疏浚汇通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劳役容易生成民乱……” 圣上眉头皱起,不满道:“你刚刚不是说海船损耗每年加起来就可以疏浚汇通了,难道这是在欺骗我与众爱卿?” 户部侍郎能够说他只是夸大之词,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圣上,臣不敢妄言,只是现如今国库紧张,南边倭寇,北边匈奴虎视眈眈,实在不宜大动干戈啊。” 说到这工部尚书出来了:“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准。” 工部尚书朗声道:“圣上,自工部的霍大人发现的盐、棉,盐的进项自不用说,棉其种随着皇恩可以说是遍布大兴的每一个角落,遍布天下,纺织棉的机器十间必然有一间,草绵之利巨大,户部的进项增加了如此之多。” 陈述完,工部尚书元大人看着户部尚书说道:“前年户部就说因为南边倭寇,北边匈奴,今年多了如此多的进项再提南边倭寇,北边匈奴,怕不是这钱财……呵。” 户部尚书这就不能再老神在在的看戏了,跳出来骂道:“好你个老匹夫竟敢污蔑我户部,也不瞧瞧这大兴各部每年让户部拨去多少钱财,竟然就在这里污蔑,我……”说着拿着手中的板准备去砸元大人,元大人哪能呆立在原地被揍,立马跑开。 霍霖如实地记录在册:“工部尚书元大人云户部……,户部尚书陈大人拿板追击工部尚书……” 圣上见这熟悉的闹剧也不由得扶额,这些老不修哦,沉声道:“够了!” 听到这声音,两位主角和其他瞎掺和的大臣立马安静如鸡。 圣上喝到:“你们这群老不修的,整天在朝堂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要给年轻的官员做好榜样吗!” 赵家马上打天下,建国不过几十年,也才传了两代皇帝,当初未建国时各位行走在乱世的文人们一个个都身藏武艺才敢行走于乱世,建国后□□吸取前朝重文轻武的教训也没有阻止文人习武的风气,故而这些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都能文能武的。 大臣门如鹌鹑般不敢说话。 皇帝看着户部尚书:“国库紧张?” 户部尚书巴拉下心中的算盘,不好意思道:“倒也还行,就是也不太充裕……” 圣上也知道户部尚书的性格,每一任户部尚书基本上都是这种抠门的性格,不抠门的人成为户部尚书看到每个部门的人都想扣户部的钱也会变得抠门的。 圣上横了他一眼:“那就想办法。” 户部尚书继续鹌鹑。 工部尚书上前回禀道:“圣上可还记得庚申科状元霍大人在殿试中曾经说过的水泥和制砂成砖法?” 圣上点头:“朕记得。” 工部尚书笑道:“既然户部觉得疏浚运河国库会不够,不若尝试下霍大人的疏浚方法?” 圣上看向工部尚书,笑道:“爱卿这主意不错。” 工部尚书被肯定后也笑了:“不巧,霍大人此时正在殿中观政。” 话音刚落,官员们把看向翰林院一般在观政记录的小角落。 ‘唰!’霍霖只觉得无数只眼睛看过来。 杨侍讲识趣地接过霍霖笔下的记录。 皇帝看着霍霖,和颜悦色道:“爱卿不若详细讲下你的疏浚方法?” 霍霖此时也知道昨天圣上话中的意思了,起身走到大殿中,道:“回禀圣上,臣以为疏浚运河可以使用水泥来加固河道两侧或制作河堤,依据臣的实验,水泥制成的东西极为坚固,至于户部侍郎大人所担心的民乱,官府可以采用制砂成砖,以疏浚出的河沙制成琉璃砖,以砖卖钱,以钱雇佣周边两府的百姓,以使得民心安定防止民乱发生。” 有些人就不服气的跳出来了,嘲讽道:“农本商末,你竟然让官府带头行商?你这小小修撰怕不是想太多。” 霍霖不惧,反问道:“那这位大人有何良策能够在疏浚河道中以安民心?” 那位大人理所当然的道:“只要圣上一声令下,百姓们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圣上:“……”真发生民乱朕就砍了你的狗头。 霍霖笑容闲适,温和地说道:“大人您想的真好,百姓们当然信重圣上,一声令下确实有一堆百姓为圣上赴汤蹈火,但疏浚河道非一年之事,圣上乃是仁君,怎忍百姓一年内服如此繁重的劳役,以钱雇佣百姓,让百姓在劳作的同时可得些许银钱,这是君父对天下百姓的仁,大人你怎忍心否认吾君之仁心。” 圣上看着霍霖,心中雀跃:他叫我君父啊,形容得极好! “咳。”圣上轻咳一声,再殿中扩音效果的加持下清晰无比。 圣上看着霍霖,说道:“朕为君,是天下百姓的君,也是天下百姓的父,如若疏浚河道能够让百姓有额外收入当然是最好的。” 接着道:“传朕口谕。” 下面的臣子们跪下接谕旨。 “小霍大人三日后在殿外展示何为水泥,水泥的功效如何,以及采砂制砖的方法与具体实施策略,三日后再议!” “臣,霍霖接旨!”霍霖叩头接旨。 大朝会结束,霍霖与杨侍讲说了一声,随同工部尚书走出大殿,霍霖父亲镇远侯也跟在旁边,吾家有儿初长成,镇远侯欣慰极了。 工部尚书和霍霖往工部的办事处走,沿路商议着三日后的展示。 最后工部尚书看着霍霖道:“你这小子,真的是有大运道。” 霍霖好似明白了什么,笑道:“元大人谬赞了。”他确实很幸运,但机会也是留给努力的人。 65 新型风箱 这种方法不会把宫殿震坏吧?…… 既然三天之后要展示, 霍霖就先得为这场对比实验做好准备。 霍霖之前在忙别的事情,这还是最近第一次见到琉璃砖和水泥。 霍霖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琉璃砖和水泥了, 当他看到的时候也不由得惊讶了一瞬间, 因为这琉璃砖竟然比他一开始见到的更加晶莹剔透。 管事好似猜到了自家少爷的反应,笑着道:“少爷,这琉璃砖我们发现只要火力足够大, 它烧制出来的琉璃也就越加晶莹剔透。” 霍霖想到一开始做的风箱问道:“是匠人们在风箱的制作上技艺更加精通了吗?” 管事的脸上掩藏不住的得色,自豪道:“是的!少爷, 匠人们在实际操作当中想到少爷曾经提示的火力越大琉璃就烧制的越好看, 于是就有部分匠人专攻风箱的改进,还真给它做出来了!少爷要去瞧瞧吗?” 管事的眼中满含期待。 霍霖笑道:“极好,那我去瞧瞧。” 随着管事来到匠人的工坊,霍霖见到里面制作的一片热火朝天。 其他人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起身恭敬道:“二公子。” 霍霖示意他们自便,不过这些人还是不自觉的围着霍霖转。 当每个人都说士农工商,把工和商相提并论觉得‘贱’的时候,是二公子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 做出来的棉纺织机可以让全大兴人有廉洁又保暖的衣服可以穿,榨的薹菜油可以让做成食用油和蜡让减轻百姓的负担。 霍霖看他们眼睛一直看向自己这处也理解, 新来的陌生人总归是惹人注目的。 来到制作风箱的地方, 匠人已经提前得知二公子会前来看看新风箱的结构,看到霍霖立马恭敬的起身问好。 霍霖示意对方不要太过于紧张。 那位匠人也就平静下来介绍道:“老朽依照二公子前面留下的话带领几个兄弟研究如何加大风箱的火力。” 说着他拿出一个做了一半还没有封闭的风箱做示范作用。 半封闭的木箱子里清晰可见里里面的转轮和扇瓣,箱子整体是长条的形状。 那位匠人看到霍霖看的如此认真, 笑道:“大人可以试试看拉这个长杆。” 霍霖拉动长杆, 只见随着长杆的拉动,转轮也开始动了起来,从而带动扇瓣。 长杆被拉动, 循环往复,那扇瓣也如同活瓣一样,一启一闭进行鼓风。 霍霖赞道:“这种鼓风方式比原先的橐筲鼓风好太多了,也比前阶段做出来的风扇式鼓风好!” 自己做出来的得到了肯定,匠人也是极为欢喜的,笑容满面道:“多谢公子赞扬,其实这也是得益于公子。” 霍霖不解:“与我有关?” 匠人肯定道:“大人上次看到风箱和琉璃砖时曾经说过不知这世间有无更加晶莹剔透的琉璃砖,又提到琉璃砖火力越大烧制的就越剔透,于是我们就开始研究如何能够让这风箱的鼓风效果更好。” 听此,霍霖无奈,这也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但匠人们聪明的没有说,归根到底还是这位二公子的全力支持和鼓励啊! 他们都是镇远侯府的家奴,本就做好蹉跎一辈子待在镇远侯府这个角落混吃混喝等死了。 但自从接触到这位二公子以来,每发明一样利国利民的东西就可以依据利国利民的程度领取是十来两、二十两、五十两,甚至上百两、上千两啊! 曾经跟随二公子下面做出棉纺织机的那个匠人甚至脱出奴籍,还得到了圣上的赏赐,二公子霍霖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他们怎么也得为自己努力一把! 霍霖自然不知道这些匠人们心里的弯弯道道,只是觉得自己不能把功劳都归功于自己,等到上书时一定也得强调下这些匠人们的努力。 霍霖查看了一下,发现各处都准备妥当后就放心了。 第二日正逢五日一沐的休沐日。 即使是休沐,霍霖也早早的晨起读书。 一切准备就绪,霍霖正要出门逛下,下人来报霍琬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霍霖还没有出庭院的大门,远远的就听到霍琬的声音了。 “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待会儿不是继续宅就是外出找他的好友相聚,不过阿霖这个时辰铁定在自己院中。” 身旁还有别人?霍霖疑惑。 “我猜琬姐姐一定猜得中。”另一道女声轻柔悦耳。 霍霖一愣,这是? 拐角处出现滚雪细纱裙的裙角,霍霖看过去,熟悉的人啊。 笑道:“宁安。” 从拐角处出现的宁安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过去,嘴角上扬,酒窝浮现,眼睛里满含笑意。 霍琬挑眉,笑道:“这弟弟,真的是眼里全是媳妇儿。” 霍霖上前迎接她们,听此道:“这不是元基这个姐夫示范的好。” 霍琬哈哈大笑:“你这小滑头。”不过元基确实不负他一开始说的,极为爱重霍琬。 霍霖让她们进入自己的会客厅,问道:“姐姐今日和宁安约好的吗?” 霍琬率先回答:“听说你两日后要在文武大臣面前展示你的琉璃和水泥,想着宁安也许久没有见你,就约着她一起过来了。” 宁安笑着应道:“嗯,琬姐姐约我过来的,我恰好也对你的工坊里的技艺感兴趣。” 霍霖见此干脆利落的说道:“既然宁安和姐姐都感兴趣,不若一起看看如何?” 三人达成共识,为了不冒犯女眷,直接就在霍霖这边介绍,就当是向皇帝介绍一般的事前演习。 先拿出晶莹剔透的琉璃砖作为引子吸引注意力,再拿出半成品风箱给她们介绍风箱的原理,火力强大才是六里能够如此剔透的原因。 看到琉璃的时候宁安都惊讶了,她原先以为这采砂制砖的琉璃应当就是普通的琉璃,相信父皇和众位大臣也是如此想才没有心急着让霍霖展示琉璃,没想到霍霖所拥有的的琉璃技术竟然如此美丽,简直世间少有。 霍霖自然不知道宁安心中所想,只是自己府中做出来的琉璃能够得到别人的惊叹他已经满足了。 接下去就是混凝土的制作和成品展示。 混凝土的主要部分是水泥,霍霖觉得能够最直观展示混凝土作用的就是带着对比性的实验了,运用一开始自己学会的变量试验方法,让圣上他们也体验下。 多种厚度的混凝土与土法制堤的仿堤放在一起,再加上浑然一体的石块,旁边放置着大小一样的拆房锤。 霍琬看着这些东西好奇的问道:“阿霖为何放置这些东西?” 霍霖笑道:“姐姐可以猜猜。” 霍琬冥思苦想。 霍霖望向宁安,笑道 :“宁安也可以猜猜。” 霍琬见状转向宁安,捧场道:“宁安不若试试,看看你和阿霖的想法是否相同。” 宁安看向这两人鼓励的目光,把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阿霖这是在锤子大小不变的前提下让圣上与文武百官看到混凝土制成的仿堤与土法制堤的仿堤孰胜孰劣?” 霍霖点头笑道:“是极,宁安说的没错,对比形成的落差最能让圣上和文武百官看到混凝土的好处。” 【对这个男人我已经麻了,果然是被上帝眷顾的男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他是被AI编剧眷顾着的?】 【我真实觉得AI编剧会根据我们的弹幕内容对情节进行改造,让本来平平无奇的抄文流科举文变成了现如今流行的基建流爽文。】 【不过也不要瞧不起古人的智慧,他们在橐筲鼓风的基础上发明了风扇风箱,又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古人用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发明出来的活瓣风箱发明了出来,只能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缺少的只是一个重视他的环境。】 霍霖看到弹幕:基建吗?基础建设,还真是形容的很贴切,不过任何东西都是需要重视的,手工业能够推动农业和商业的双重发展,多重视鼓励也是应该的。 既然知道弟弟都准备的很贴切,霍琬和宁安他们也就放心了,没有多说什么徒增霍霖的烦恼,而是出去外面散步走走,放松下心情。 大后天就是霍霖展示的时候了。 …… 第三日,又是一次朝会日。 这次众位官员在例行的上报完各类事务后就开始期待起了最后的小节目,实实在在的小节目,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惊还是喜。 好不容易来了点儿新意,期待下准没错,虽然依旧有酸儒派的官员在说什么这都是旁门左道,不过在镇远侯的虎目下也不敢多说,只能闭嘴不言,只想待会儿在霍霖出糗的时候好好嘲讽他,顺便参他一本。 朝会开始的时间本就极早,即使汇报完例事后天也才蒙蒙亮,不过金銮殿不同于其他的殿,在官员们进来前这里就点满了油灯,此时金銮殿上用亮如白昼来形容都差不多。 在官员们的期待中,霍霖率先走进来,身后还带着好几个箱子和用红布盖着的大东西。 侍卫们轻轻的把东西放下,大东西放下的时候即使再轻柔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让官员们感觉地板震了震,由此可见这是什么大家伙。 工部负责督建宫殿的官员瞄了一眼金銮殿,他有耳闻霍霖待会儿要做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霍霖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了工部好几个领上司,经过了各位上司的同意才确定了此种展示方式。 工部负责督建宫殿的官员有点担心,这种方法不会把金銮殿震坏吧? 66 琉璃诱惑 清可透人,如水般清透 霍霖上前禀报:“圣上, 东西已准备齐全,请圣上与众位大臣检查。” 红布解开,众人的眼睛首先被在烛火映照下喋喋生辉晶莹剔透的琉璃砖块吸引。 “哇!”众人齐齐发出惊叹声, 就连圣上也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原先听到琉璃砖圣上只以为是普通灰扑扑的那种琉璃砖,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 “世间竟有如此晶莹剔透的琉璃砖?”临近的官员蹲下去看, 发现竟然能够看到对面的人! “这金銮殿上的琉璃,晶莹剔透, 清可透人, 可作天上仙物, 这这这如何做出来的?”有官员问道,要知道现在的琉璃还只是和玉石一般,不能做到透人! 问到这个霍霖就已经是熟练工了。 首先带领圣上们观看风箱, 了解匠人们是如何在现有的古代技术之下, 一下子跨越了两个层次直接发明了活瓣风箱的。 “火力的加强才是这琉璃砖能够做出来的原因。” 总体的介绍过去之后, 圣上和百官也知道了琉璃之所以能够做的如此晶莹剔透的原因了。 当霍霖展示琉璃砖时, 别说是工部了, 连圣上都觉得以钱雇用百姓这个提议绝对没有问题,别说是商人了, 现在在坐的各位哪个都对这琉璃砖产生了兴趣。 琉璃砖已经介绍过了,大家把视线投向了另外几块红布盖着的东西。 霍霖示意人把红布打开, 露出里面灰扑扑的…… “石头?”有官员看到里面的东西发出疑问。 “不对,不是石头,它太光滑了,略有些像放大版的鹅卵石。” 被众位大人带歪了思路的霍霖看了眼这石头,还别说,确实有点儿像鹅卵石。 几块红布揭开,霍霖并不急着介绍, 而是让众位官员自己看看,有官员好奇的问道:“不知这是何物?难道就是小霍大人口中的混凝土?” 霍霖点头说道:“这就是混凝土做成的石块。” 有武官看到旁边还有准备好的石锤,好奇的拿起来掂量掂量,笑问道:“小霍大人该不会是让我等用石锤来砸这混凝土吧,若很容易砸坏,那不是很丢人?” 霍霖毫不畏惧,笑容淡定,充满自信的道:“沈大人只管砸便是。” 被称作沈大人的武官不服气的抡起石锤,旁边的人也知道霍霖放置石锤的意义,并不阻止,在旁边围观看热闹。 那位沈大人手中的石锤高高举起,对准灰色石块的中间猛的一砸。 “嘭!” 众官员只觉得整个耳边一震,脚下一颤,然而这石锤下的混凝土块竟然只有一丝白痕,毫无即将破裂的感觉。 那位沈大人自觉不信,这混凝土竟然如此牢固?其他武官自然不信这个邪纷纷上前试上一试,但是等在场的全部人都试过一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灰扑扑的石块却依旧完整如初,只是在表面多了几道白痕。 礼部尚书看到旁边还有几块石头和仿若堤坝的东西建议道:“另外两个各位大人不若试试看?” 其他武官闻言也无异议,试试就试试,他们也很好奇是这混凝土太过于神奇,还是只是今天他们运气太背,力量不足。 工部侍郎介绍道:“这块仿堤是模仿现如今的大堤做出来的。” 其他人看过去,大小厚度确实和混凝土制成的堤坝一模一样,只是在颜色上更加偏向于土黄色。 依旧是沈大人打头阵,这次的目标是这仿堤。 猛的一锤子下去,众人定睛一看:很好,与那混凝土一般也只有一个白点。 有人得意洋洋的看向霍霖,声音略带嘲讽:“小霍大人,下官瞧着这现有的仿堤不也和您那混凝土一般无二吗?” 霍霖并不慌,笑道:“大人看下去便知。” 不同于文官的将信将疑,大部分武官都挺兴奋的,见证奇迹的一刻到了。 于是一人来一大锤子。 第一下,没反应,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有人惊呼:“你们看,裂缝!” 在锤子轮到中间的时候,有人惊讶的发现这仿堤竟然已经出现了裂缝。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众人还是轮了一遍石锤。 在轮完的时候,不同于混凝土块的只有白痕,仿堤虽然还没有碎裂,但是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小裂痕了。 这次又有人提出:“这两种堤都是小霍大人准备的,会不会……?” 未言之意众人都知晓。 此时工部尚书站出来同圣上道:“这仿堤是下官派人督造的。”杜绝了别人说霍霖自吹自擂。 刚刚质疑霍霖的人也自觉退了下去,这人前面一堆大佬,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见众人已经得出结论了,霍霖站出来解释混凝土的原理:“启禀圣上和各位大人,这混凝土块实则是石灰与黏土按照三比一的量,其中还加入矿石末等材料混合制成。”说着出示他们从找材料到做出来的全部过程的图纸,把图纸分发到全部大人的手中。 “石灰?”有不明白石灰是何物的人疑惑的问道。 “石灰便是石灰岩燔烧而成的,像我们旁边的陶瓷里就掺杂石灰。”旁边知道石灰是何物的工部的人替霍霖解答道。 石灰在大兴就叫做石灰,在治病疗疾以及道士炼丹和做瓷器中都有用到它,用途极为广泛。 有官员总结道:“看来这混凝土真如天生土长的石块般浑然一体,受力均匀,当真是建设堤坝的好东西。” 户部尚书一直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砖眼热:“这琉璃砖要是真制作卖出去,真的是可以给国库带来大营收。” 户部侍郎在旁边提醒道:“大人,这水泥其实也不错,所做出来的地面如被河水冲刷数年的鹅卵石般顺滑,相信天下的富户们一定也想买单。” 其他部的人也看着眼热,但是也知道这琉璃砖和水泥基本上就是户部和工部包圆了。 看着大多数人在看到霍霖展示的东西时都表达了自己赞扬的态度,圣上回到自己的龙椅上,问道:“众臣已经看过混凝土和琉璃砖了,对以钱雇百姓疏浚汇通河还有异议吗?” 台阶下站立的众人低垂的眼眸互相交换,圣上既然有意要提拔这状元郎,并且这状元郎还有真材实料的情况下何故惹圣上不快呢。 于是,在霍霖表面淡定,实则还是略带着些忐忑之时,只闻刑部尚书第一个说道:“恭贺吾皇喜获文曲星,为圣上带来混凝土和琉璃砖,以助圣上疏浚汇通河,疏浚运河。”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向圣上道贺:“祝贺吾皇喜获文曲星!” 圣上也听闻过民间在传庚申科状元郎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辅佐明君,要不怎么短短几年就为大兴带来如此多的变化,做出如此多的功绩。 不过听闻是一回事,亲自见证是一回事,圣上龙颜大悦,挥手道:“好!传朕旨意,琉璃砖与混凝土由工部和户部负责,责令工部尝试大规模生产琉璃砖和混凝土的之法并准备疏浚汇通河,责令户部协助工部为疏浚汇通做准备。” 圣上口谕下达,虽然户部遗憾不能全权掌握琉璃和混凝土的生产,不过等到运河疏浚好了,这些不都是户部的吗? …… 最近,大兴消息灵通的商贾之家都听到了一个大消息:工部发明了一种比现存的琉璃都更为晶莹剔透的琉璃,相传其清可透人,如水般清透。 相传皇宫中还专门为此建造了一座琉璃房,人住在里面仿若住在水中的龙宫,极为神奇。 而让他们更为兴奋的是,京城即将向民间贩卖第一批琉璃品了!京城就有地方在展示琉璃! 天下商贾闻风而动,有点儿门路的都想来分一杯羹,没有门路的也想来一睹这如水般清透的琉璃砖的风采。 在天下人的期待中,琉璃展如期而至。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一座雕刻精美的琉璃宫殿。 进入展厅的众人乍一看都惊呼:“这这这,这琉璃竟然可以看到对面的人?” 他们在入门处竟然可以通过这房子看到对面的人! 在接下去,众人就一一发现了琉璃砖、琉璃瓦、琉璃桌椅、琉璃笔、琉璃碗…… 可谓是应有尽有,而且每一样都极为精致漂亮,有玉般的莹润,又有水般的剔透,简直就是巧夺天工之作啊! 欣赏的他们的人都想打开自己的衣襟直接把这些东西都收入囊中,可惜在一旁观看的侍卫们虽然都面无表情,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极有眼色,知道自己要是有什么异动一定是第一个被解决的 ,所以各个都很文明观展。 在展会的最后,观展的人望着那座漂亮的琉璃屋都意犹未尽,虽然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但是拥有这种琉璃屋谁想真住在里面,自己家中要是真的能够来一间琉璃屋该多有面儿啊! 顺利抓住商人这一心理的户部人不紧不慢的开始准备竞拍,竞拍何物?当然是让商人们流连忘返的展厅中的各种举世皆无的琉璃用品啊。 一件,两件,三件……随着一件件琉璃品的卖出,在后面的跟随工部尚书来这里观望的霍霖望着那拍出的钱咋舌。 霍霖悄声问在旁的工部尚书:“元大人,按照这样下去,疏浚汇通所需的钱财应当没问题吧?” 在之前他曾经查阅过多个疏浚河道所需要的钱财,霍霖在心中盘算着,再多来几次应当没什么问题。 元大人笑道:“即使没有这拍卖应当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有这次的拍卖只能说让疏浚的工作更加简单,也让参与疏浚的百姓好过些。” 毕竟要是没有这些拍卖所得的钱,百姓们如若真被叫来参与疏浚汇通,那就只能是通过徭役来征了,徭役可没有钱可以挣。 霍霖想到曾经南下运河时遇到的百姓,笑道:“能够让百姓们减轻点负担总归是好的。” 67 汇通监察 水至清则无鱼 既然以钱代役的银钱已经基本凑齐, 那汇通河疏浚工作就继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虽然户部关于汇通的资料历年都有储备,但是自然水文这种东西瞬息万变,可能下一瞬间就不一样了, 为了更好的进行疏浚工作, 霍霖…… “阿大,行李都准备好了吗?”霍霖收拾完自己的, 询问道。 阿大刚刚清点完毕, 点头道:“大人,东西都清点好了, 可以出发了。” 是的,霍霖即将跟随在工部的长官一起前往汇通调查了解汇通的情况。 行李既然都收拾好了, 霍霖告别自己的家人,踏上南下运河的官船。 霍霖站在甲板上,眺望运河的风景, 遥记得上次南下时还是自己刚考上举人之时, 对南下的风景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却看到一系列运河的问题。 而这次自己确是带着任务南下,解决的正是运河的问题。 霍霖察觉旁边仿若有人走过来,望过去,正是这次南下了解汇通情况的工部左侍郎张大人。 霍霖问好道:“张大人也出来赏景啊。” 张大人望着这运河,笑道:“赏景, 就是想到我每次归老家都要走河运, 自汇通淤塞后确实多有不便,没想到这汇通将在我等手上疏浚。” “若不只是疏浚汇通,而是能够直接把运河狭窄之处尽皆拓宽该有多好。”霍霖畅想道。 “哈哈哈,霍大人的志向之远大,张某不及也, 要不是霍大人拿出的清可透人的琉璃,现在怕是连疏浚汇通都不可能。” 要是没有这笔进账,怕是掌管国库的户部尚书现在还在哭穷,更别说有钱雇佣百姓们疏浚了,防止民乱了。 霍霖笑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随着运河南下,霍霖终于到了汇通,一到汇通他们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勘测工作。 因为历年都有关于汇通的存档,所以勘测工作相对简单,只要对比数据看看有没有改变,排除那些对于疏浚有影响的因素。 等一一对比核对过后,霍霖对于汇通疏浚工作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疏浚汇通的工作并不困难。主要是把淤塞的河沙运走,难就难在如何避免下一次淤塞? 依据霍霖的观察得知,汇通之所以会造成淤塞就是因为水量不足,水的冲击力不够把河沙冲走,而他就想要解决这一问题。 “我记得子初当时写的殿试卷子中就有提到关于汇通水量不足的解决方式。”张大人在工部工作本就对水文相关的极为敏锐,更何况是对于状元郎在殿试的试卷。 霍霖点头:“我当初有了解过汇通,汇通本就是人工开凿的河道,水引自文水,由于地势文水只能往南流入汇通南段,故而淤塞的地段主要是在汇通北段。” 张大人点头:“是极,你分析的没错,由于地势问题,汇通北段确实淤塞的比较严重。” 霍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现如今有一个方法增加汇通北段的水量。” 张大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其他随行的官员也看过去。 霍霖手指的位置在一处小山坳处 “以这个地方作为分水脊,再加入白水。” 众人随着霍霖的话在脑中构想具体的操作方法。 有官员将信将疑:“如若真这么做,那可是要开凿一条新的河道……”这工程量,可不是疏浚来的那么简单。 张大人虽然觉得这法子可行,但是干系巨大,他也不敢轻易下决定,他看向霍霖自信的样子,又释然道:“既然我等决定不了,不如上达天听,让圣上与尚书大人做决定。” 众人一听也是,与其在这边庸人自扰,还不如让圣上和尚书去烦恼。 于是一封折子就随着这次勘测的结果送往京城的方向。 虽然圣上还没有回复,但是南下汇通巡视的众人只是对于是否开凿新河道有疑问,但是对于简单的疏浚工作众人可没有疑问。 于是在等待圣上回复的这段时间,疏浚汇通的工作,开始了。 金钱与材料全部到位,接下去就是人力了。 …… 临清的某处知名小面摊处。 正在吃面的人对旁边的人说道:“你听说了吗,这官府要疏浚汇通河了!” 听到这一消息的人开心的一拍大腿,“啪!” “哎呀!真要疏浚了!要真疏浚了那我们的码头不就热闹了吗,就可以卖点儿东西了!” 把这一消息说出来的人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一根筋的,你就没有想到其他的?” 只想着汇通疏浚好处的人细细一琢磨,脸色突变:“这这这,这是要加重徭役吗?” 平常的徭役本就能够要人命了,这是要加重徭役吗?要知道疏浚汇通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结束的,至少的大半年啊! 说消息的人见这一根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感同身受道:“可不是嘛,只希望这次可以让家中的男丁轮换着来,要不然……”这人想到自己家中因为去做徭役却没有回来的大哥,眼睛湿润。 霍霖坐在一旁听到百姓的对话,他们一行人巡视到临清,霍霖在歇息途中出来散步也在此处坐着吃面。 既然要疏浚汇通,那人力基本上就是从汇通河周边几个府招募,故而汇通河准备疏浚的消息也在多处传播着,不同于商人的期待,百姓对此的反应更多的是惊惧,只希望这次的疏浚工作官服能够对百姓仁慈点。 霍霖在这一路关于百姓对疏浚工作惊惧的态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想要让百姓在这次疏浚中获得好处不是只在朝堂上光说一句以钱代役就好了,更多的还是要执行的起来,要不然上瞒下贿,最终能够到百姓手中的……只有监管手中的鞭子而已。 …… 招募丁壮的工作开始,在招募的同时,随之在百姓间传开的一道消息则是讲道:本次劳役以钱代役,连百姓们能够得到的具体银钱都说得清清楚楚。 百姓们只觉得这是开玩笑,只把这次劳役当做普通的劳役来对待,一脸麻木的根据每户的男丁人数报名,在依依不舍中告别家里人,带着能保存性命就好的心情上工。 但是久经劳役的百姓们也发现了这次劳役与以往不同的不同之处。 这次的劳役中上面派来巡查的官员更加频繁,还有许多官员明察暗访他们的疏浚工作,以至于他们的伙食待遇直线上升,连以往凶狠的监管都变得和善,只是对待那些慢工的人不再是鞭子,而是让他们家中换人…… 原本还有人想着想懈怠被换掉,直到他们在月底拿到了第一笔劳役的钱。 正排长队领钱的人不可置信地揉眼睛,问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兄弟,我们现在真的在领钱吗?” 排在他面前的人也是一脸的迷幻,恍惚道:“啊七大姑家的大表弟确实领到钱了,而且和一开始谣传中说的那笔钱分毫不差。” 听到这话在旁边偷听的人也是一脸梦幻,想到当初谣传的那笔钱,那可比在码头抬沙包一个月的钱更多啊!至少多了一倍啊!有了这笔钱自家娃就可以去读书了! 周围的人都是激动万分,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一筐筐铜钱摆在账房的身后,周边还有一圈衙役保护着这些钱。 账房询问面前人的信息:“把户籍本拿出来。” 排在长队第一个的人赶忙从胸口处拿出自己已经泛黄的户籍本:“大人,只是我的户籍本。” 账房认真对着上面的信息,又根据上面的描述对照着面前等待领钱的人:“王大柱对吧?” 王大柱点头,忙说道:“是是是,王家村的王大柱。” 户籍信息对上,账房把钱往这人眼前一放:“算算吧。” 王大柱看到这钱嘴角咧开,笑出一口大豁牙:“谢谢官老爷!”这钱可真不少啊! 同样的队伍在此处还有好几排。 有眼尖的望向在几个账房后面被衙兵簇拥着的几个穿着官员服的人,小声道:“那几个账房先生后面那几个官员老爷不知道是哪来的,看起来真气派,特别是左边那个长得真俊!” 其他人闻言望去,一齐点头说道:“可不是!” 有见过他们的人就说道:“我见过他们,听监管说是京城拍派下来的,这次劳役我们之所以能够过得那么松快就是因为前面那几个官老爷经常来巡视的原因。” 其他人做恍然大悟状:“那真是不容易,果然是青天大老爷啊,竟然这么为我们这些劳役着想。大热天的要整天巡视河道。” 他们口中的俊官爷正是霍霖,此事要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随着霍霖奏请开凿新河道这一提议通过的口谕,还有霍霖在本次疏通汇通中被封为汇通监察的圣旨。 于是在同行的官员们都回去后,霍霖就带领着一众衙兵留在临清镇场子,手中还有监察标配的可以先斩后奏的谕旨。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霍霖也是理解的,他并不阻止疏浚汇通的官员们小小的贪,但是小打小闹可以,要是真贪可不行。 上行下效,既然上面的掌权者都如此要求了,底下的人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敢偶尔的小贪一把过下瘾。 霍霖敢如此行事当然不仅仅因为这可以先斩后奏的谕旨,而是因为镇远侯知道做监察实在是容易招惹仇敌,镇远侯专门向圣上奏请为霍霖送来了一堆的士兵。 镇场子嘛,就得把武力值提上去。 68 圆满疏浚 百姓中齐声喊道:“霍大人威…… 随着疏浚汇通的第一批百姓领到钱, 临清和周围几府的人也知道了本次劳义以雇佣代劳役竟然是真的! 没去的人在后悔,拿到钱的百姓们则是满心喜悦。 不过运河的疏浚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没有去的人也知道总归会轮到自己的。 …… 夏去秋来, 寒冬要来临之际,汇通通航, 无数条船只从南往北经过汇通河段往北走。 “咚!咚!咚!”锣鼓声起, 万民齐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穿上喜庆的红衣, 整个汇通河道两侧仿若提前过正旦节一般一片欢腾雀跃之色。 不知是谁起的头, 百姓中又有人喊道:“霍大人威武!” “文曲星霍大人,霍大人!霍大人!”声浪逐渐变大,逐渐汇成了简短的‘霍大人’三个词,百姓们也从小吏们的只言片语知道,如果不是那文曲星下凡的的霍状元在这次监察中执法严格, 最终如何还不一定呢。 百姓们的词汇可能并不华丽,无法同文人一般写出押韵的诗词和华丽的文章,但是从这震天欲聋的呼喊声中却可以听出他们对霍霖的推崇。 霍霖站在这从南往北的官船的甲板上, 望着沿岸百姓们欢欣雀跃的样子,由衷的从心中升起满足之感。 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霍大人这次的疏浚工作做的不错。”工部侍郎张大人望着沿岸冲霍霖发来祝贺声的百姓们赞扬道。 霍霖眼角含笑:“这汇通的疏浚工作非霍某一人之功, 有日以继夜在河中挖河沙的河工, 有不辞辛劳为材料奔走的小吏, 更重要的。”霍林望向张大人,“是有工部的上官们在替霍某出谋划策,承担来自其他部的压力。” 张大人哈哈大笑:“你呀。”也学会官场的油嘴滑舌了。 …… 既然汇通疏浚好了,霍霖也就可以踏上北上回京的路了。 此时天气已经不再是秋高气爽,越往北走天气越冷,霍霖所在的船队也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运河结冰之前抵达京城。 霍霖到家后先享受了一波来自家人爱的关怀, 休整一夜,入宫面圣。 霍霖在偏殿内等待圣上的召见。 偏殿阻绝了外面的严寒,温暖异常,霍霖在这里悠闲的品茗吃点心,一点儿都不着急。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霍霖转头望过去。 “请进。” 侍卫来报:“小霍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霍霖挑眉,老熟人,小舅子啊!起身相迎。 还不待霍霖走出大门,就看到眼熟的太子到门口了。 小太子也是听闻霍霖已经回京向圣上禀报南下疏浚汇通的事宜,而且现人就在紫宸殿的偏殿中。 小太子一向就崇拜这个准姐夫,故而听到霍霖在宫中时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偏殿中了。 见到太子殿下,霍霖先行行礼:“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小太子扶着霍霖的手制止住他行礼的幅度,小声的叫道:“姐夫!” 霍霖也习惯了小太子对他的热情,也配合的小声道:“哎。”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霍霖在监察汇通之时也有回京与家人与宁安见过,理所当然的也有见过几次小太子,不过因为霍霖和宁安确实还未成婚,故而小太子的这声‘姐夫’也只敢小声地叫。 偏殿里除了霍霖和小太子就只剩下伺候的仆从了,两人聊的也不是什么机密的内容,便没有避讳的在偏殿里聊了起来。 “姐夫,听说你这次疏浚完汇通,回京时万民相送,而且百姓们对你的赞誉极高,通政司的《邸报》上都写出来了。”小太子小声的道。 霍霖想到那些民众,笑道:“百姓要的其实很朴实,谁给予他们安稳,他们就推崇谁,我也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做自己该做的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小太子也知道在其位谋其政,做自己该做的事有多难,对霍霖的崇拜依旧不减。 小太子又缠着霍霖在疏浚中遇到的事情进行提问。 霍霖在最近这几个月和小太子的接触中也充分认识了小太子极为好学的这一特性,便没有隐瞒的说出自己在汇通那边的情况,好的坏的都没有隐瞒,只是客观的阐述,毕竟小太子要有自己的判断。 小太子也通过霍霖的讲诉对汇通的发展多了一分印象,懂得了‘交通’一字对当地百姓的影响。 聊了好一会儿,门外刚刚为霍霖通报太子来了的小侍卫又来敲门。 霍霖问道:“何事?” “霍大人,圣上有情。” 霍霖听此不好意思的对小太子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先行退下了。” 太子也理解,笑道:“嗯嗯,我们日后再约。” 霍霖回以肯定的答复。 随着侍卫前往前殿,霍霖到门口静立片刻等待通传,听到让自己进去的声音,便低头随着侍卫进去。 “微臣霍霖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相较于以往明显黑了一圈的未来女婿,满意的捋了下胡须道:“爱卿平身,过来与朕对弈一番吧。” “谢圣上。”霍霖在圣上所指的位置做好,好想告诉圣上他的下棋技术还真有点儿垃圾来着…… 霍霖硬着头皮和圣上对弈,他执黑子,圣上执白子。 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霍霖看着棋盘上败势极为明显的黑子沉默,孩子不是你的老父亲不争气,而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圣上也没想到霍霖的棋艺可以如此…… “臭棋篓子。”圣上张口道。 霍霖尽量把自己隐形,他自幡然醒悟以来基本上每天不是在读书习字就是在读书习字,对于君子六艺确实疏忽了些,霍霖叹了口气,道:“是圣上您的棋艺太过高超,微臣的棋艺还可以说是普通水平,硬生生被圣上您衬托成臭棋篓子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错,圣上听此也笑了,也没有让人撤下棋盘,而是重新来了一局:“宁安的棋艺不错,你往后有闲暇可以同她一起切磋切磋。”,语气中满含身为父亲的骄傲。 霍霖点头,笑道:“宁安许多技艺都不错,敏而好学简直就是为宁安而发明的。” 霍霖想到自己的未来媳妇儿也觉得很好,翁婿两人想法一致,气氛又更加软和了。 “你这次南下疏浚汇通,觉得如何?”圣上主动说起今天的话题。 霍霖一看话题转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在脑中思索了下,便说了出来:“臣此次南下疏浚汇通,发现以雇佣的形式让百姓进行疏浚工作百姓的积极性都极高,从未有怨言。” 这是其中一方面,对于另一方面霍霖沉默半响说道:“但是在监察中,微臣发现如若没有对小吏们执法以严,最后到达百姓手中的银钱可能就不是减半那么简单了。” 【霍小爷胆子大了,竟然当着圣上的面说底下的贪腐现象。】 【老虎的胡须摸不得啊霍祖宗!】 【有没有一种可能,霍霖说的这些都不严重,只准备在圣上面前塑造刚初出茅庐的忠臣,纯臣的人设?】 霍霖在心中叹了口气,帝王心海底针,他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官场菜鸡偶尔求助下自己的‘岳父大人’也是可以的吧? 圣上早就料到过下面的小吏是这种德行,说道:“依据国策立法、官员严格执法最后才能做到全大兴都懂得守法。” 霍霖点头,确实是如此没错。 不过圣上又说道:“立法容易,执法到位不容易,大兴地域辽阔,京都无法掌握到每个小吏,朕在努力,吏部尚书在努力,大家都在努力,故而……”圣上看向霍霖,笑道:“大兴就需要如你一般的能臣,若天下的臣子都如你一般严格执法那哪来的贪污?子初,朕看好你。” 霍霖垂眼敛眉,心中暗想:来了来了,来自圣上的期待。 霍霖抬眼,眼中藏着被赋予重任的喜悦和感动,他起身拜道:“圣上,臣明白,臣必定为大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圣上:那倒没必要。 皇帝扶起霍霖,声音满含长辈对晚辈的期许:“朕相信你。” …… 从圣上的紫宸殿出来,霍霖只觉得后背凉飕飕,他就知道官场上基本就是一窝窝笑面虎或者笑面狐狸。 回到家中,霍霖去到镇远侯的书房,来到自己熟悉的家中,霍霖当然是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比如窝在椅子上吃水果。 镇远侯也知道自家儿子辛苦从临清回来还要去皇宫也是累了一圈,只是问道:“在皇宫中觉得如何?” 此时正逢休沐日,房间门里只有霍家三父子。 霍霖吃了一口切好的水果,含糊道:“依照父亲所说,孩儿适当表现出了年轻官员该有的气性,……圣上果然对孩儿更为放心了些。” 镇远侯满意的点头:“圣上宠爱宁安公主,于你而言是君也是‘岳父’,在你入官场后对你多有帮扶,故而你适当展示出自己无伤大雅的缺点也是好的。” 霍霖也懂得了,这也是自家父亲与圣上相处之道。完美无缺的官员心思太深,帝王心本就是海底针,再来个如海底针般的‘女婿’下官,那圣上不得更加提防?故而,无伤大雅的年轻人气性也是刚刚好。 镇远侯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安抚地笑道:“天塌下来还有父亲顶着,你们两个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稳步走好自己的官途就好。” 自家的两个孩子都有出息,有自己的前程镇远侯已经很满足了,不奢求其他。 霍霖只笑笑,稳步他要,前程也想要。 原著的故事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动,变动到时间门线已经乱了,霍霖想让它更乱点,乱到面目全非更好,乱到他为他所掌握是最好了。 69 一门三杰(修) 许多官员朝镇远侯投来…… 霍霖回到京城向圣上汇报过汇通的情况后, 圣上特批可以在家中休息两天再回翰林院上值。 霍霖躺在家中的摇椅上悠闲赏雪景。 “子安兄。” 熟悉地声音从后面传来。 霍霖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老熟人杨泰清。 “你今日不用值班吗?”霍霖问道。 杨泰清不客气的躺在霍霖旁边的摇椅上:“今日没有轮到我,这不是许久没有见到阿霖想你来了。” 霍霖被杨泰清的话给肉麻到了, 杨泰清在很早之前就从江南回京了,一同回京的还有新婚妻子。 “你这娶了夫人之后嘴皮子更利索了。” 杨泰清毫不在意:“我娘子喜欢挺好听的, 没办法只能学一些话来哄她开心。”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对霍霖说道:“你在汇通做得如此好,不知道圣上准备如何赏你。” 霍霖想到圣上安排的事宜,笑道:“我前面担任汇通监察总体来说已经算是升官了, 若短时间内再升怕是不妥。” 杨泰清也理解,太过于惹人注目容易招惹红眼人,还是一步步来比较好。 在家中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 霍霖穿戴整齐随同自己的父兄一块儿点卯上早朝。 本来霍霖是无需上朝的,因为他之前只是一个从六品的修撰而已。但是圣上之前封的汇通监察实则隶属工部监察司, 为正六品官职,故而从今天开始霍霖就需要与自己的父兄一同上朝了。 来到皇宫大门前, 非特殊情况不能乘坐马车只能下来行走。 镇远侯带着自家两个儿子下了马车, 他整理了下衣冠,看到霍霖和霍铮都已走到自己身侧, 便和他们一同向皇宫里走去。 霍霖敏锐的发现自己的父亲相较于以往身姿好像格外挺拔,眼中满含喜气。 霍霖一开始还不懂,直到看到许多官员朝自己父亲投来羡慕的目光, 霍霖懂了。 镇远侯府的门第还是比较高,沿途的小官也不敢同镇远侯瞎唠嗑。 “镇远侯家风实在是卓越,父子三人竟然能一同上早朝。” 父子三人转头看去,正是霍霖好友陆远的父亲博宁侯。 镇远侯没有掩饰眼中的得色,看到老熟人问号道:“老陆啊。” 随后又礼貌性的反夸道:“你也不错, 大儿子有出息,陆远在闽府也做出了成绩。” 被夸总是让人心情好,博宁侯与镇远侯并肩行走,霍霖和霍铮识相的给他们来那个人让出了位置。 到达金銮殿上,文官在左,武将在右,无论是翰林院还是工部,霍霖都被分在文管之列,找到自己工部的同僚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站在自己位置的霍霖转头看到旁边角落里坐着的翰林院同僚。 杨侍讲和熟悉的泰清兄。 杨泰清自然也看到霍霖,他冲霍霖眨了两下眼睛,霍霖回以微笑,然后就随着众臣开始向圣上行礼。 “众爱卿平身。” 霍霖站立的位置偏向于后面,只能隐约听见前面的官员们在一一向圣上上报着事情,后面则是一片风平浪静。 霍霖的脚动了动,他的脚站的有点儿酸了。 正在霍霖觉得时间有点儿难熬的时候…… “小霍爱卿。”金銮殿的在巧匠的作用下带着点儿扩音的作用,特别是圣上的位置,霍霖隐约听见前面圣上在叫自己,但是又不太确定,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侧有小太监来提示,才反应过来圣上是真的在叫自己。 霍霖忙出列上前:“微臣参见圣上。” 圣上脸上明显的出现对霍霖的满意之色,笑道:“将门无犬子,小霍爱卿此次南下监察汇通的疏浚工作,既加深汇通的河道与水量,还让百姓有所得,做的可谓是尽善尽美。” 最后道:“如此尽善尽美之事理当有所赏,不知众爱卿有何看法。” 圣上心情好要赏赐臣子,众位臣子当然不能唱反调,不过霍霖一开始已经身任两职,前头也已经升官了,这次的赏赐可让人犯难了。 镇远侯出列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圣上分忧乃犬子分内之事,圣上之赏皆是臣子之幸,圣上不必为此费心。” 霍霖附和道:“圣上之赏皆是为臣之幸。” 圣上哈哈大笑:“好一句臣子之幸,不过功就是功,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户部尚书出列道:“回禀圣上,镇远侯府的隔壁有一处四进的宅院恰好空出来不若把它赏赐与小霍大人。” 圣上听了笑意漫上眼尾,道:“善,极好。” 随后看向霍霖,道:“传朕口谕,霍爱卿疏浚汇通有功,赐平康街四进宅院一套!” 霍霖听了当然不能说不好,叩头谢恩“微臣谢圣上赐。” 随后退回自己位置。 随着早朝的结束,霍霖同自己的父亲走出皇宫,沉默半响小声地问道:“父亲,我们隔壁不是住的好好的,怎么就空出来了?” 京城的房屋金贵,特别是镇远侯府所在的街道,基本上属于皇家所有,多是□□那一辈赏赐下来的,轻易不会变动。 镇远侯也有些懵,不过隔壁的变动自己还是知道的,说道:“隔壁近些年人丁兴旺,最近他们筹集到了钱换到更大的院子了。” 四进虽然也已经是空宅大院,但那是对于人丁少的家庭,隔壁那户人家由□□时期发展到现在长子长孙都已经成长起来,需要有更大的房屋,最好是像镇远侯府那种多组并列式大宅院才能容纳兄弟二人的家庭同居一处。 父母在不分家,镇远侯府是多进并列式大宅院,原本镇远侯的打算是霍霖和霍铮兄弟二人一人一座宅院各自独立又相互沟通,这样能不让生活的琐事磨灭兄弟情。 霍霖现在觉得圣上赏赐院落也是挺不错的,自己的小家可以更加独立于镇远侯府又与镇远侯府相联系。 …… 傍晚,霍霖回到镇远侯府,路过隔壁时发现隔壁已经挂上霍府的牌匾了。 霍霖思考片刻,也对自己的未来的‘家’很感兴趣,停车下来,一直在门口等候霍霖可能会来隔壁的门房也看到了霍霖。 门房忙打开门上前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霍霖与他询问了下这处的情况,发现这处已经在被官府回收回去后已经进行过修缮,霍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不逾制进行修改就可以入住了。 霍霖进去看了下,四进的大宅院可以说已经挺大的了,霍霖走过大门、过厅、大厅和内院,越过门前的大照壁,看到里面的假山和池沼,最东还有大书房可以作为小私塾,左右还有倒座房五间。 霍霖看了只觉得心情舒爽,这是他自己的房子。 …… 霍霖南下归来还被赏赐了宅邸的事情不止霍霖知道,基本上京城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今年才中状元,不仅仅身兼两职还立刻升官,最近又被圣上赐宅邸,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今科这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说是简在帝心也不为过啊。 虽然霍霖也不想如此瞩目,想要一步步来,但是最近的霍霖确实可以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惹人瞩目的人了,比如:他在被圣上一顿封赏赐后,又即将迎娶圣上最为喜爱的大公主。 昏礼,对于大兴的百姓而言就是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因此在大兴无论男女对于昏礼的态度都是敬而重之, 镇远侯府对此报以最庄严的态度,三书六礼,每一处礼节的严格对待,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大兴朝最高掌权者的女儿,在面对霍铮的妻子王氏时霍家也是如此,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在经过纳采、问名、纳吉交予女家之聘书后,镇远侯府请点府库一一摆出自己最昂贵的东西,准备纳徵所用之物。 对于这些霍铮的夫人王氏也是理解的,毕竟是大公主,为了对圣上交代也为了同天下盯着这场婚事的人交代,理所当然的得更加庄重严肃和用心,而对让别人能够感受到的用心则可以通过物质呈现。 纳徵,也可以说是纳聘财也,徵,成也。先纳聘财而后婚成。[1] 镇远侯府准备纳徵聘礼的这个过程霍霖本可以不来,但是霍霖还是过来亲自挑选聘礼。 镇远侯府府库的东西极多,有很多是霍霖的爷爷老镇远侯同□□一起打天下时分到就被老镇远侯封存进府库当中,从来没有见过天日的。 霍霖手拿账册一一看过去,发现有一处专门写书的册子,拿过来一看,只看到一排自己在各种书本上只闻其名不见其踪的书。 霍霖:“……?”他们家什么时候有那么对书?明明说好的以武起家基本无藏书。 霍霖拿着这本册子去找镇远侯夫人,镇远侯夫人看着这册子也很懵,然后恍然想到:“这册子娘亲也只有接管府库的时候看过一眼,看上面都是书就没管,扔一边了……” 镇远侯夫人越说越小声,她略带不好意思的问道:“这难道很……宝贵?” 霍霖语塞,后笑道:“也不能说着珍贵,只能说这在读书人眼中确实挺不错,基本上可以说是孤本。” 随着霍霖的读书考科举,镇远侯夫人现在也懂得了孤本的概念了,一听就知道很宝贵。 最后经过霍霖同霍家众人的精挑细选,纳徵的聘礼经过多次的筛选终于多次确定下来。 纳徵礼的前一天。 夜晚,霍霖望着皇宫的方向还有些恍惚,他要成亲了,要成为别人的夫,还可能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为了让他的孩子和家人拥有一个好环境,得更‘卷’才是。 70 纳征礼始 霍霖的小金库 公主与百姓的成亲礼还是有差别的, 比如普通的纳征礼就是男方请几位全福人与媒人一同前往女方送聘礼而已,而公主的纳征礼则不一样。 天子乃天下表率,皇家的一切都为天下人瞩目, 更何况是圣上最为宠爱的中宫嫡女的出嫁之事。 故而,今日的那纳征礼不仅仅是男方送聘礼那么简单。 这日霍霖照例起了个大早,不仅仅是他,在他起床之前整个镇远侯府早早就起来准备纳征礼的事宜了。 霍霖梳洗好换上吉服去到大厅, 天色还未明, 此时的镇远侯府却早已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无数穿戴齐整的丫鬟与小厮端着东西穿梭在走廊里,一片井然有序。 霍霖到达大厅的时候此时大厅中的霍家人已然全部齐聚, 包括嫁去元府的霍琬在昨日也已经回来了, 今日的镇远侯夫人以及王氏全部穿上了繁复花纹命妇服, 镇远侯夫人有一品命妇服,而王氏则是镇远侯的世子妃服。 而还未拥有命妇服的霍琬也穿上自己最华丽的服饰, 一个个都贵气逼人。 而镇远侯以及霍铮则是穿着自己的朝服。 与普通纳征礼不同的是在纳征礼当天整个镇远侯府的人都要去皇宫,圣上将会赐驸马宴, 而太后也会镇远侯府的女眷。 看到霍霖踏进大厅, 众人抬眼望去。 看到霍霖穿着吉服走进来, 镇远侯夫人笑道:“我儿就是适合穿红,无论是状元袍还是这吉服都衬着你格外俊。” 其他人也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霍霖笑道:“今日的父亲、娘亲,大哥、大嫂与姐姐、姐夫也是精神奕奕,走出去谁不赞一句镇远侯府专出俊男靓女。” 众人被这互捧给逗乐了。 随着日头的升起, 吉时到,纳征始。 霍霖骑上骏马,镇远侯开道, 后面跟随着霍铮等霍家男丁。 霍家只是不显山露水,实则也是一个不小的家族,随着霍霖爷爷与镇远侯这几代的拼搏再加上下一代明显的后继有人的情况下,霍家的精神气更足,因此在霍霖的身后跟着一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族兄,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孔武有力的武官种子。 这么庞大的排场自然也少不了围观的百姓,百姓们看着这一排排晃眼的红,还有骑在高头大马上那些俊朗的公子哥,不由得问旁边的人道:“这是哪家公子娶亲?怎么这么多族人陪同,怕不是整族出动了?” 被问的人也不嫌弃这问题太蠢,回答道:“这是镇远侯府尚公主,现在要入宫参加圣上赐驸马宴,现在是纳征礼,下聘礼来着。” 听到此的人恍然大悟:“这尚公主就是和普通的婚嫁不一样,竟然还要整族出动参加纳征礼。” 在一堆族兄的最后面,则是一抬抬聘礼,娶公主自然不是随便就能娶的,也是有礼部制定的礼俗的。 有好事者站在人群中一个个的点面前经过的箱子数:“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旁边的人听了拍了拍他:“你在数什么?” 被打断数数的人恼了:“我在数这有几抬聘礼呢,你怎么就打断我了!”说完继续数。 另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尚公主的聘礼礼部都有规定的,得遵循‘一九礼’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得是以九为数。” 被打断的人一听,惊讶道:“一九礼?九十九抬?” 有人答道:“九十九抬也可以,不过看这聘礼络绎不绝地从镇远侯府出来的架势,应当是一百九十九抬。”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他,“一九九抬,怕是得把镇远侯府都搬空哦?”一般人都是一百五十台往下或者九十九抬,毕竟聘礼嫁妆流行‘晒’出来,从这些裸露出来的聘礼来看,这霍家人送的东西可不是虚的。 那个一开始就在数抬数的人也不信,索性他一开始就有在数,不信邪的继续往下数:“六十……七十一……八十……九十九……”数到九十九聘礼依旧络绎不绝的从镇远侯府出来,那人不信邪的继续数“一百……一百二十……一百三十……一百九十九……” 聘礼子一百九十九抬出来后就没有再出来了,那人看到镇远侯府真的出了一百九十九抬聘礼也是惊讶了:“这镇远侯府还真重视小儿子的嫁娶啊。” 另一些人不在意的道:“放心吧,依照圣上宠爱大公主的程度,这一百九十九抬一准被他放入大公主的嫁妆里抬回来的。” 在旁偷听的人都震惊了,按照圣上对大公主的宠爱程度,那这大公主的嫁妆怕是举世皆无啊。 镇远侯府确实遵循的是‘一九礼’的礼俗,以九为数,制一百九十九抬聘礼,至于这聘礼有没有把镇远侯府全部搬空,只能说镇远侯府底蕴深厚,镇远侯府没有搬空,但是把霍霖的小金库搬空了倒是真的。 从镇远侯府出发,不走回头路绕京城一圈,直至午门。 此时的午门已经装饰一新,满眼皆是喜庆的红,聘礼与随性的队伍在午门停下,众人翻身下马。 内务府的人看到众人都来齐后也站到人前,展开圣旨说道:“庚申科六元及第状元郎霍霖镇接旨。” “微臣接旨。”随着内务府的人宣旨,霍家众人也一同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三色为裔,鸿禧云集,朕之长女宁安,中宫嫡出,行端仪雅、品貌出众、现与庚申科六元及第状元郎霍霖成婚,赐霍霖驸马之名。 望汝二人能够同心同德,莫负朕意。 钦此。” 圣旨合,霍霖叩头谢恩。 “臣霍霖,谢圣上赐,定不负圣意。” 霍霖接过圣旨,将事先准备好的表文交与内务府的人。 随后兵分三路,霍霖与镇远侯和各位族兄们进紫宸殿觐见圣上,而霍家的女眷则是跟着镇远侯夫人的去参加由太后举行的属于女眷的内宴。 霍霖随着镇远侯在内务府官员指引下进入紫宸殿,此次的宴会不仅仅只有圣上和霍家众人,文武百官也都在,霍家众人进入紫宸殿后简直就是万众瞩目。 在镇远侯的带领下,霍家众人站定,镇远侯沉声道:“臣霍瑭率霍家众男丁见过圣上。” 霍家众人跟着镇远侯依照礼仪行礼,圣上也没有为难人,直接赐座。他看向霍霖只觉得心情复杂,就是这个人即将迎娶自己的女儿…… 圣上的复杂心情霍霖可能也有点儿感受到,他在这次宴会中全程笑脸相迎,表现得可圈可点,谁见了都得赞一句青年俊杰。 霍霖在前殿受尽瞩目尽心尽力的表现,霍家女眷在后宫也表现得端庄得体。 镇远侯夫人率领霍家女眷见过太后与众位妃嫔便在太后的示意下入座,然后就看到在太后身侧的宁安。 此时的宁安一袭红色吉服,与霍霖穿着的那一套明显是同一系列,一看就是夫妻相合的吉服。 宁安明显也看到了镇远侯夫人一行人,她刚刚在镇远侯夫人行礼时退开,看到镇远侯夫人坐定,便上前打招呼道:“宁安见过镇远侯夫人” 镇远侯夫人也是极为喜爱宁安,牵着宁安的手坐到自己身侧,与她畅聊。 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宁安,甚至镇远侯夫人与霍家其他女眷见宁安的次数比霍霖多得多,毕竟都是女眷,经常在宴会中接触,镇远侯夫人以前甚至还很喜欢聪慧的宁安。 只是让镇远侯夫人意外的是,这个聪慧的并受尽圣上宠爱的姑娘竟然会成为她的二媳妇儿! 看到自己疼爱的孙女受到未来婆婆的喜爱太后也是很欣慰,日子是宁安同镇远侯府过的,她平常多在宫中怕是照拂不到,宁安与镇远侯府的人能够相处融洽她当然很欣慰。 这边在和乐融融,另一边的兰阳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浑身难受。 为什么一切好的都是那个人的,没有娘的孩子为什么还是可以拥有那么多人的喜欢? 父皇,太后,那个人甚至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弟弟,未来的婆家也如此宠爱她? 兰阳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心中有股郁气堵着。 此时不仅仅是兰阳心中有郁气,在前殿的二皇子也觉得浑身不舒服明明是想让这个人成为自己的助力没想到竟然飞了! 不过二皇子目前也不敢轻举妄动,事关宁安,二皇子知道依照父皇的尿性一定会紧盯着霍霖与宁安的这一桩婚事,容不得他放肆。 不过,二皇子看着眼前这一副和乐融融的宴会,心中暗讽,既然明抢不得,那他暗着来不也可以? 霍霖没有想到二皇子一片和乐的面皮底下竟然想使坏,毕竟没有黎文成在镇远侯府做内应,现在的二皇子真可以说是不足为惧,要人没人要兵没兵,只需要多加提防,等到太子登基后一切就好了。 现在的霍霖只想快点结束宴会,因为不知是皇帝的暗暗授意还是因为众人都想‘祝福’镇远侯府尚了圣上最为宠爱的大公主,众人竟然都来向霍霖灌酒了。 霍霖只觉得无奈,不过这满满的都是‘祝福’他也没有拒绝,毕竟还有无数的族兄都在替霍霖挡酒了,霍霖真喝进去的也没有多少。 宴会结束,霍霖告别圣上与自己的家人出了皇宫,谢过众位尽心尽力为自己尽心尽力挡酒的族人后霍霖也不好再麻烦他们,让家丁护送他们回家后便于霍家的几人往镇远侯府中去。 再经历下请期和亲迎,霍家就即将添人,霍霖有种他自己也即将进入人生新阶段的感觉。 71 十里红妆 请问媳妇儿比自己有钱很多是…… 纳征礼结束就是请期, 内务府与镇远侯府关于成婚的适宜基本上都准备好了,就等请期确定具体的日子,司天监结合霍霖和宁安的生辰八字找到最适合他们成婚的日子。 定下的时间正正好是一月后的今天。 这日小太子受众拿着一个小本子兴冲冲的跑进来对着宁安说道:“姐姐,我找到了很多成亲阻门的题目, 正好可以好好考考姐夫, 让他知道下娶妻可不容易!” 小太子之前也看过许多人成亲, 看到他们阻门考人可有趣了, 不过他每次都碍于太子的威严不能参与进去、 小太子觉得他这次一定要好好为难下自己的这位准姐夫霍霖! 宁安拿过太子手中的册子, 发现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为难人的题目,但是难度夜不会非常的难, 只能说挺适合在昏礼时使用 宁安放下册子提示道:“霍公子可是史上少有的六元及第状元郎。” 小太子也想到这个问题, 纠结道:“那……我增加些武力方面的小障碍?” 宁安点头:“也不错,不过……” 小太子一脸懵:“不过什么姐姐?” “一嘛,镇远侯府以武起家,家中定不缺武功高强的人,这二嘛……”宁安笑道,“公主昏礼可与民间不同, 没有阻门一说。” 小太子惊讶, 当今圣上的子嗣并不丰,女儿里宁安最大, 接下去也只有几个年纪比宁安小好几岁的公主, 小太子并没有看到过公主出嫁的例子,故而还没有查阅过公主出嫁礼俗的小太子还真不知道原来公主出嫁与民间竟然不同。 宁安把记录有关于公主出嫁礼俗的的本子交予小太子,太子接过翻阅了下遗憾道:“竟然如此正式?哎。”看来自己想要凑热闹是凑不成了。 宁安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笑道:“等外祖父家中的表妹出嫁时你也可以去试上一试。” 小太子勉强被劝服,兴奋过后就是对姐姐即将出嫁的不舍。 还不待他说什么,外头的丫鬟就来报:“大公主, 太后殿中的嬷嬷来报说太后想公主了,邀您过去一叙。” 小太子见状也知道今天聊不成什么,索性就先与宁安一同过去太后宫中。 过去后,此时的太后宫中并没有多余的人,宁安与小太子拜见太后,太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们上前来。 说了几句,太后看向小太子:“彦儿。” 小太子转头,问道:“皇祖母?” 太后笑看着小太子,说道:“皇祖母里面放着一件送你姐姐的礼物,你可以帮皇祖母拿出来吗?” 小太子听了欣然前往。 宁安一听就知道皇祖母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说。 果然,等见不到小太子的身影后,太后转向宁安:“媛儿,依照古往今来的规矩,每个驸马在婚前都可以配个试婚丫鬟前往驸马处试婚以检测驸马有无隐疾,你这……” 宁安眉头微蹙,试婚丫鬟这个东西她懂,一般是由皇后选一丫鬟前往驸马处同床试婚,无异常亲迎才照期举行,如若不行则亲事另议。而今皇后不在了,才是太后和宁安说着一些。 宁安想到自己查阅中那人洁身自好从未近女色,如今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规矩’要和其他女人同床。 宁安嘴唇紧抿,沉吟片刻道:“古往今来的规矩也可以说是沿袭前朝,前朝都已经被皇祖父推翻了,那有些规矩不要也罢,皇祖母我们就不了吧。” 见此,皇太后也不强求,便随了她的意。 同拿完礼物出来的小太子一同走出太后处,与太子分别宁安回到自己的宫殿,问自己的贴身侍女道:“是谁在皇祖母面前提起试婚一事?” 要知道她之前了解公主成亲礼俗知道有试婚丫鬟这个东西时都已经和内务府打过交道说不用这个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太后亲自来问。 关于这个贴身侍女在宁安进去与太后交谈的时候确实有打听到相关的信息,她说道:“奴婢在外头打听了下,发现殿下您被太后召进去之前兰阳公主去找过太后,好似在说她的婚事。” 宁安听说兰阳喜欢的是曾经见过几面的一个今科进士,有意与他成婚,但是二皇子不同意而已,没想到她找太后问试婚竟然让太后想到她身上了。 宁安凝眉,也是晦气。 …… 碧树花开并蒂莲,十里红妆彩线牵。 编金缕以为木箱,上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等前面的奇珍异宝过去,后面则是一抬抬金银,一眼望去,里面皆是一片金灿灿的晃人眼球,直让围观者口水直流。 这还不算,不走回头路不仅仅是在纳征礼的彩礼上,对于嫁妆也是这样子。 内务府官员率銮仪校抬着嫁妆绕京城一圈,每经过一处富户或者官宦人家门口,总是会伴随着一句“某府某老爷添妆几何——”这也让本就极长的红妆变得更加长,用十里红妆来形容都不为过。 嫁妆的头进了镇远侯的府邸中,而尾巴才刚从皇宫中出来,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围观着这场盛大的送嫁妆礼,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忘怀。 霍霖随着镇远侯及众位族人一同迎接着这来自皇家的嫁妆礼。嫁妆送到后,霍霖看着内务府开始铺设这嫁妆。 霍霖看着这些嫁妆突然觉得压力山大——他的媳妇儿好有钱。 不仅仅是霍霖这么想的,一直跟随着霍霖,但是因为霍霖早已习惯,所以经常被忽略掉的弹幕也是这么觉得的。 【霍霖的媳妇儿是真有钱,十里红妆,看这架势皇帝怕不是把自己的内库搬空了吧??】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帝这是宣告天下他极爱这女儿,震慑别人不要招惹宁安嘞】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么个问题,阿霖好像……貌似……有点儿穷……】 霍霖欲哭无泪,看到媳妇儿的‘大金库’,他才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好像差不多见底了,他目前的进项只有俸禄好像没有其他的了,他可是要养家的人啊! 霍霖深吸一口气,看来等他明日成亲,与未来夫人熟悉点后就可以与她商量下家中的进项问题了。 身为一个男人就得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 姻缘一线牵,鼓乐响堂前。 震天锣鼓声起,让附近的百姓们把目光都投到了这个迎亲的队伍中。 霍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内务府亲自监制的吉服,身姿挺拔,英气蓬发,再加上俊朗的面容,直让围观中的姑娘们春心荡漾,幻想着未来夫婿也能够如这新郎一般俊俏。 而围观中的男儿们也羡慕这新郎,一出生就是一品大员镇远侯的嫡次子就算了,还是大兴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身兼两职,简在帝心。 现在还迎娶了圣上最为宠爱的中宫嫡女,任谁都得说一声这人怕不是菩萨保佑,上辈子拯救了天下苍生吧! 霍霖自然不知他人对自己的羡慕与嫉妒,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进入了贤者状态,脑中思考着待会儿的流程还有即将迎娶媳妇儿的紧张当中。 霍霖当头,后面更随着一众未婚的国子监好友与族兄们,而在队伍的后面则是镇远侯府备着的九九礼,鞍马、甲胄、驮、羊、酒等。 …… 霍霖即将来迎娶,皇宫中自然不会闲着。 此时的宁安早早起来,穿戴上与霍霖配套的吉服,绯红色吉服的映衬下整个脸庞面若桃花,娇艳欲滴。 她以扇遮面,对着自己的父皇行跪拜礼。 洪兴帝仰头让眼底的湿润不至于汇聚成珠掉落下来,片刻后,他声音哽咽道:“吾女宁安,中宫嫡出,温婉贤淑,行端仪雅,朕之所重,今嫁与霍府嫡次子,望吾儿往之尔家,无忘恭肃。” 扇后的宁安原本觉得自己会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听到自己父皇那哽咽的声音后不知为何也开始鼻头发酸,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宁安的停顿了许久终于还是说道:“女儿定不违父皇之命。” 听到这明明符合礼法的话,皇帝却不爽了,他又说道:“宁安,你需记住,这天下是你皇爷爷打下来,这天下是你的父皇,这天下姓赵! 而你名为赵邦媛,为中宫嫡出,是朕之嫡长女,为朕所重,身份尊贵,这天下除了朕没有人能够让你不顺心,你可懂得?” 宁安刚刚升起的惶恐情绪突然平复了,她磕头拜道:“女儿赵邦媛听父皇令。” 滚烫的泪珠不自主地从眼眶中滑落,滴在地上溅射出去,谁也不知道这颗泪珠是谁的。 宁安穿着吉服拜见完圣上后又拜见先后的排位,原本是母亲同女儿说话的时间,只能是圣上陪同着。 震天响的锣鼓声逐渐变大,宁安转头向皇宫外看去,好似能够透过宫墙看到外面那个骑在大马上的新郎官。 那人带着他的迎亲队伍来了。 72 洞房花烛 卺酒夜聊春色艳,洞房花烛夜…… 此时内务府的人已经在午门外候着了, 镇远侯府的迎亲队伍停在午门外,霍霖翻身下马。 随同礼官进入宫门。 “迎亲队伍至,请新郎官亲迎公主——”礼官唱道。 霍霖随着礼官进去金銮殿中拜见皇上并递上迎书,在拜见之时霍霖余光扫过。 此时的金銮殿不复以往的庄重严肃, 而是装扮一新, 处处透着喜庆的红,圣上高居上首, 而在圣上下首的位置, 则放置着一个牌位。 底下的官员们按照文武分列而立,身旁皆是站立着身穿绣有繁复花纹的命妇服。 “新郎至, 新妇出, 行三跪九叩之礼。” 此时的殿中回响着喜庆的乐章, 霍霖起身望向门口, 一个身着绯红色嫁衣的倩影被小太子牵着款款走来。 这是他的妻。 走到霍霖身旁, 小太子把宁安的手交予霍霖手心,他眼圈略红,仿若刚刚哭过,小太子哑声道:“燕尔新婚, 鸳鸯壁合,望姐姐与姐夫能够举案齐眉, 百年偕老。” 好话说完, 小太子又小声的放狠话道:“姐夫, 我把姐姐交予你照顾,你若是照顾不好,我定会来找你的!” 霍霖明白这种姐姐出嫁的焦虑,他严肃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我与宁安定会鸿案相庄,鱼水相谐,请太子放心。” 听此小太子才放下心来。 霍霖牵着宁安的手面向圣上,霍霖握着手中的柔夷,感受到她发热的手掌心,不由得紧紧地握了握,向她传递着安心的信号。 宁安感受到霍霖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也回应了下。 礼官看这对新人已经到位,唱道:“新人至,喜相迎,拜别父母,三拜——” 此时的宁安与霍霖已经牵上红缎,两人依照礼制拜别圣上。 礼成,在上首的皇帝手中拿着迎书看着霍霖,沉声道:“鸳鸯比翼,鸾凤和声,今朝你与宁安喜结良缘,为大喜之日,你定要真心对待宁安。” 霍霖叩首坚定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鸿案相庄,微臣定不负圣上之托,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1] 圣上看着这一脸庄严肃穆的人,想到他往日所做的事情,终于笑道:“朕信你。”一挥手,道:“宣旨。” 站立在圣上身旁的礼官麻利的掏出袖中的圣旨,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紫箫吹月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为欢庆此日天成佳偶,特赐宁安大公主嫁娶最高仪仗,命妇随行,禁军开道。赐霍霖良田五十顷,金银两箱。 望你夫妻二人诗题红叶,琴瑟友之。 钦此——” 圣旨宣布完毕,霍霖突然被这突然的赏赐惊讶得呆愣片刻,随后就感觉到红缎被轻轻扯动,耳边听到那头的宁安叩头接旨:“儿臣接旨,儿臣宁安定不负父皇所望。” 霍霖虽然惊讶于这份突如其来的赏赐,但还是接旨道:“微臣接旨,定不负圣上所望,待宁安以真心。” 听到这话,台上的皇帝笑了下,台下的众位大臣也纷纷露出笑容,皇帝提示道:“你可叫朕父皇。” 突然真多了个爹,霍霖一咬牙,声音洪亮道:“儿臣接旨!儿臣霍霖定不负宁安!” 台下众人都憋不住笑了,随后在礼部尚书的开头引导下,众位大臣齐声向圣上恭贺道:“恭贺圣上喜得贤婿,祝贺宁安公主与霍大人琴瑟和鸣皆美满,宜室宜家五世昌!”汇聚成声浪在殿中回荡。 霍霖看向手执团扇的宁安侧脸,此时的宁安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霍霖也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听到,小声道:“福慧前修得妇贤,缔得今生美满缘,我霍霖此生定不负你。” 霍霖说完便转头,没有看到被团扇遮住脸的人把视线转向他,一时间眼里映满了他。 家庭美满的一品命妇搀扶着宁安,宁安团扇遮脸迈出殿门,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车架,放下珠帘。 灯炬前引,禁军在车架的两侧为队伍开道,霍霖领着霍家族人打头,宁安的车架被护在中间。 后面则是小太子与众位皇子骑在马上送行,最后的就是朝中陪送的命妇和宗正寺等官署领着其他达官贵人的夫人乘轿随行。 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惊呆了十几年没有见过公主出嫁的京城百姓。 “这公主出嫁都这个排场?”有不明就里的百姓问道。 旁边的人回答道:“应该只有大公主是,毕竟是圣上最为宠爱的中宫嫡出长女,圣上都说了要内务府和礼部以嫁娶最高仪仗来行这次的成亲礼。” 送嫁和亲迎的队伍绕京城一圈,终于在吉时到达镇远侯府,此时的镇远侯府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直冲云霄,外面还有小厮在分发铜钱,据说城外还有在进行免费的布施和医治百姓,力图把喜庆的氛围传递给每个人。 霍霖上前立在轿前,依照礼俗迎出宁安。 礼者唱到:“新郎搭躬,延请新娘。” 珠帘被两旁的侍女打开,霍霖伸出手,宁安手臂轻抬搭在上面。 柔夷握在手中,霍霖觉得他握住的是一份责任。 牵着宁安走进正门,这时候的霍家人都在此迎接这对新人,同时在的还有来镇远侯府庆祝这场婚宴的宾客们。 众人簇拥着这对新人进入大堂。 礼者唱到:“亲迎已至,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拜天地,拜高堂,拜堂礼,起——” 在众人的瞩目下,霍霖和宁安随着礼者的唱声开始准备拜堂礼,因为宁安的公主身份,无需跪拜,只需俯身即可。 “一拜天地——” 两人身体微俯拜天地,感恩天地守护养育,感谢天地让让他们相聚。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面对着镇远侯夫妇俯身,以新人的身份。 “三拜高堂——” 两人面对面俯身,余生多多指教。 “送入洞房,行合卺礼。” 霍霖牵着宁安的手慢慢走入自己的院中,后面是一众想闹洞房却只能矜持着的霍霖与宁安的亲友们,众人一路走着直至到了房间里。 霍霖已经很久没来这个房间了,毕竟这里最近都作为婚房被装饰着。 此时的房间里门口贴喜联,上书‘嘉偶天成拜高堂,宜室宜家五世昌’,横批‘鸿案齐眉’。 而里面的窗户里也都贴上了大大的喜字,各种物品上基本上都贴上了喜字,加上这大红花烛和红被子,整个房间红彤彤,喜庆得很。 霍霖牵着宁安做到床上,问道:“刚刚的路远了点,你先坐下歇息下吧。” 宁安依言坐下,霍霖坐在她的旁边。 在一旁一路陪着宁安过来的全福人羡慕的说道:“这驸马爷真是贴心,宁安公主以后有福了。” 霍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重头戏来了,在一旁的宾客不住的催促着霍霖:“新郎官快念出你的却扇诗。” 霍霖看着团扇上面的凤纹,突然非常想知道这团扇后的人现在的状态,他笑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如果说这团扇似天上明月,那还是要让扇后的桂花盛开啊。[2] 众位宾客齐声欢呼:“此中须放桂花开,霍兄好!” 心情激荡下,霍霖又相继念出了其他却扇诗,随着最后一句话落,面前的团扇终于被它的主人放下。 霍霖望向面前的人,在绯红吉服的映衬下,她更美了。 宁安对着霍霖嘴角微弯,笑了。 霍霖看到这人笑也想笑。 全福人看到扇已却下,过来把宁安的衣角压在霍霖的袍襟之上, 全福人也不废话浪费这**,依照礼俗唱道:“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匏瓜剖二,夫妻一体,行合卺礼——” 霍霖和宁安各自手执着盛了酒水的卺杯,红线相连,两人仰头喝下。 霍霖只觉得这酒不似之前喝的酒香醇,而是有股苦味。 “匏瓜剖二,夫妻同体。卺苦酒苦,同甘共苦。音韵调和,琴瑟之好。彩线相牵,姻缘一连。合卺礼,成——” 合卺礼成后也不可能闹洞房,宾客皆给两位新人送上祝福就撤了,**苦短,他们可不想在这里浪费两位新人的时间。 宾客走后新房里就剩下新鲜出炉的小夫妻两人。 霍霖舔感受着口中残存的卺酒味,看向宁安率先开口道:“我有让小厮准备了吃食,要不要我帮你卸下头上的钗环。”霍霖看到她头上的钗环第一眼就觉得重,也难为她戴那么久了。 自己的夫婿有这份心宁安怎么会拒绝,她笑道:“嗯,我正愁看不到头上的钗环不方便卸下来呢。” 听此霍霖便带着他来到梳妆镜前,小心翼翼的卸下钗环就怕弄疼自己的小媳妇儿,完全忘记了守候在门口的丫鬟可能比自己技术熟练一百倍。 等卸下全部钗环给她梳顺,霍霖把外面的丫鬟叫进来替宁安梳洗,趁着这段时间霍霖也出去同父母亲招待了下宾客。 经过梳洗,宁安不复刚刚的端庄艳丽,多了一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霍霖乍一看都挪不开眼。 霍霖掩住心中弥漫出的奇怪情绪,招呼宁安来吃点儿东西。 此时夜色还已深,即使未深外面的一切明显已经和两个新人无关了。 吃完东西的两人坐在床沿,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新人,紧张的样子让两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霍霖看着她笑道:“我同你说下我家中的情况吧。” 宁安笑着点头。 于是两人就着镇远侯府的人员结构说了起来。 夜色渐深…… 卺酒夜聊春色艳,洞房花烛夜光明…… 73 抱金大腿 他拥有天下最粗的金大腿 花有清香月有阴, **一刻值千金。 喜事过后,镇远侯府归于平静。 第二日天光微亮, 昨晚置于案上的大红喜烛已经熄灭, 只余灰烬。 在床上躺着的霍霖眼帘颤动,半响,睁开了双眼。 霍霖望着床顶, 刚睡醒的脑子略微有点儿迷糊。 他想如以往一般伸个懒腰,手上却碰到了一个暖呼呼的东西,霍霖转头,只见身旁人恬静的睡颜。 霍霖“咻”的一下子把手缩回去。 又恍然想起,昨天他已经迎娶新娘成婚了, 他已经是一个有媳妇儿的人了。 霍霖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地。 他站立在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裹上床边挂着的外套就出去外间。 此时的外间已经放置好了温热的水随时供新婚夫妇起床使用, 霍霖洗漱好,进去里间看到人还没醒,便拿了本书坐在窗前看书。 时间悄然流逝, 床上的宁安睁开双眼,看到这屋子一时间只觉得陌生, 视线延伸,看到窗前的男人。 霍霖穿着紫色锦袍, 身姿纤长而挺拔,正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 他眼眸专注, 在窗户缝隙透出的阳光映射下像是流转着一片群星争辉的银河, 萧疏而藏锋, 身上好像看不到任何不愉快的情绪和世俗的**,是那种不疾不徐,安静, 又美好的模样。 察觉到后面有人在看着自己,霍霖抬头看向床的方向。 霍霖把书放好,走到床前,拿起床边挂着的衣服递给宁安:“夫人。” 经过昨夜,两人少了些许拘谨,宁安接过衣服起身披上。 拉动床边的绳子,外间立刻走进来许多婢女伺候宁安洗漱。 霍霖摸了摸鼻子,恍然觉得自己比夫人糙多了。 丫鬟正拿着一套淡粉色外衣给宁安,宁安看了下,指着衣橱里的淡紫色华服说道:“就这件吧。” 丫鬟给宁安把淡紫色的外衣穿好,再套上薄纱,正准备给她选发饰。 宁安手拿两支流苏道:“官人觉得哪支步摇适合我?” 霍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他走过去接过宁安手中的两支步摇,仔细端详,宁安就在一旁笑看着他,眼神专注。 思考片刻,霍霖伸出一支上缀这点紫花的步摇给宁安:“这支晶莹辉煌颜色又与你身上的衣服相互辉映,应当挺适合。” 宁安并不接过霍霖递给他的步摇,而是笑道:“官人觉得这步摇应当插在哪里比较妥当,可否帮下宁安。”声音轻柔,霍霖觉得这声音仿若变成一股莫名的东西让他觉得心间一酥。 如若弹幕系统拥有感知霍霖情绪波动的功能就会告诉他:这是心动的感觉。 不过这会儿的弹幕不能感知到霍霖心中的感觉,祂们只能在上方的字幕上打: 【六六六,霍小爷新娶的媳妇儿好会!】 【哈哈哈,这种媳妇儿专攻霍霖这种大直男的,哈哈哈!】 霍霖也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很会。 他想到自己的娘亲和嫂子头上的步摇一般插在哪个位置,视线上下扫了下宁安的发鬓,伸手插在侧面。 他紧张得喉咙发干,喉结滑动了下咽了口口水,问道:“夫人觉得如何?” 宁安转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笑看着霍霖,声音轻柔道:“官人插的位置很妥当,很好看,宁安很喜欢。” 自己的‘作品’能够让别人喜欢霍霖也很开心,便又宁安的示意下尝试把两根钗子插在合适的位置。 最后霍霖看着被自己打扮得更加好看的媳妇儿觉得心情美极了,在心中美滋滋的觉得:原来这就是成亲后的生活啊,果然有媳妇儿了早起都更加愉快了! 准备完毕,两人吃了一点儿早膳垫垫肚子便起身前往正院大厅。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霍霖同宁安介绍道:“我们现在住的其实就是圣……父皇赐予我的府邸。”霍霖本来还想叫圣上,但是突然想到现在这个圣上好像是自己的岳父,还是改口同宁安一起叫了父皇。 霍霖补充道:“不过因为就在镇远侯府的隔壁,当初修缮的时候就让人直接在中间的墙上做了个门,我们待会儿直接走过去就行了,省的出大门。” 虽然这些宁安一开始查的资料里都写明了,但是也不妨碍她现在做明白状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霍霖看她有兴趣就继续道:“这府邸的一切都是独立的,由我当初院中的人接管,你后续若是有空可以直接接管。” 宁安真觉得这人实在有趣,真对自己全身心的放心,不过看着他望向自己时专注的眼神,不过自己也不会让他失望不是吗?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霍霖看距离还是有点儿远,便直接叫来小轿子带着两人前行。 到达正院大厅,两人下轿整理衣冠,相携走入大厅。 此时的厅堂已经坐着霍家众人了,霍霖牵着宁安走进来,霍家人看过去,皆热情的打着招呼。 一阵断短暂的寒暄过后,霍霖带着宁安上前对镇远侯夫妇见礼,宁安递上自己事先准备的礼物,金器三百,衣料五百,再加上衣服、手帕等,算是皇家中也不可多见的见公婆礼品。 礼品送好,旁边的人递上茶,宁安和霍霖递上新人茶:“父亲、母亲请用茶。” 镇远侯夫妇轻抿了一口,放下杯盏。 镇远侯夫人从旁边的托盘中给首次以儿媳妇见面的宁安递上见面礼下面还垫着写着礼品的礼单,笑道:“终于盼到阿霖的新人茶了,要不是宁安你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这臭小子的新人茶咯。” 一句话逗笑在场的全部人,宁安再次想到好几次宴会中听到那些女眷提到镇远侯府家风调和的传言,看来这真不是传言。 公婆见过了,霍家的其他人霍霖也牵着宁安的手一一见过。 宁安随着霍霖一一见过,都是宁安曾经认识,并且昨天霍霖也同宁安介绍过的。 见到人宁安都会送上自己准备的礼品,所送的礼物并不一样,让人感受到了被人用心对待的感觉。 霍铮他们接到礼物自然也把自己准备给新妇的见面礼送与宁安,这一来一往间在座的各位氛围更加融洽,更熟悉了。 等见完新妇众人便移步饭厅,身为大兴中宫嫡出的公主并没有什么立规矩要伺候公婆一说,并且镇远侯府也不需要这个,连霍铮当初娶新妇的时候也没有这个东西。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早膳。 等吃完早膳,霍霖带着宁安逛真正的镇远侯府,带她去自己的院中,给她讲自己曾经在镇远侯府发生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好事,有时候还附带着一些无关大雅的糗事。 宁安的脸上不复一开始的淡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从霍霖的讲述中,她好似对这个侯府多了些其他印象,好的印象。 大兴有五天婚假,成亲后的霍霖和宁安当然是整天凑在一起。 霍霖在带宁安认识完镇远侯府,后面的宁安就开始接触掌管自己小家中的一切,这时候的霍霖闲来无事就会坐在一旁看些《邸报》还有各地送过来的的《小报》。 宁安在看账本的间隙中抬眼看着旁边的男人,突然懂得了鸿案相庄,鱼水相谐的意思,可能就是表示此时吧。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到了亲迎礼后的第三日,归宁才是昏礼的最后一项仪式。 这日,镇远侯府备上两马车的礼品随着霍霖宁安一同进宫。 到达紫宸殿外,霍霖和宁安听见通报进入殿内:“儿臣霍霖|宁安见过父皇。”叫圣上父皇,霍霖虽然来之前在心中演示了无数次还是有点儿别扭,这天下之主竟然是他的父皇! “平身。”圣上说道。 上头的皇帝看自己女儿面色红润的样子,在加上其他人来报宁安在镇远侯府一切顺遂后看霍霖也不由得更加顺眼了点。 他此生就这一个中宫嫡女,在先后去世后又当爹又当娘,对女儿宠爱了些也是理理所当然的。 皇帝身边的小太子见宁安他们起身后,也见礼道:“姐姐,姐夫!” 霍霖冲小太子行礼,又笑出一口大白牙表示亲近,在心里偷偷念道:小舅子! 两个隐藏二货凑在一起即使不能唠嗑也能够从眼神中表达出对彼此的亲近。 圣上见不得二人这眉来眼去的劲儿,催促宁安道:“你皇祖母也想你了,你去她那边看看吧。” 宁安表示听到,在临走前用眼神示意小太子:照顾好我的人。 小太子冲着宁安眨眼睛表示收到。 看到宁安走了,圣上同霍霖聊了几句婚后的近况,又聊到霍霖最近在户部与翰林院的情况。 总体了解一遍后,圣上说道:“只管安心做好你的官,做你应做的,不该做的轻易不要碰触,该是你的自然会是你的,不用心急。” 霍霖看了一眼圣上,明白的笑道:“臣省得,为官者乃是百姓之师,其身正,才能做到不令而行,官非其任不处也,禄非其功不受也。” 圣上看他明白也很满意,又聊了几句,等宁安回来后下旨赏赐了些东西,叫上太子、太后一起吃了顿小家宴便让他们回去了,只是在走的时候让宁安多回宫走动而已。 回去的路上,宁安看向霍霖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问道:“今日很开心?” 霍霖点头,笑道:“确实开心。”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拥有全天下最大的一条金大腿,他怎能不开心呢? 74 江南积逋 杀鸡儆猴之法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 假期结束。 翰林院的工作可以说是霍霖的主要工作,而工部监察司的工作则是闻风而动,监察工部的事务, 有事情才会需要霍霖。 故而假期结束后霍霖回到翰林院继续上值。 上值的日子平平无奇, 霍霖常常随着杨侍讲一同在早朝上翰林院的专属位置里进行朝记,偶尔随着上官一起去紫宸殿听他为圣上侍读圣人言。 这日, 霍霖再次随着沈侍读一同入宫为圣上讲圣人言。 在他们走后,与霍霖同科进入翰林院的庶吉士在背后眼含羡慕。 “这霍大人运气真好。” 旁边的人赞同的点头道:“出生一品侯府,六元及第, 入职没多久就受到圣上重用升职,迎娶中宫嫡女为妻,真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文曲星啊。”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小角落, 本就是想着无人能够听到才敢这么说出来。 没想到杨泰清恰好在他们靠着的门里面找书正要出来。 杨泰清打开门缝, 对两个靠着门讲话的庶吉士说道:“请让让。” 两个庶吉士知道自己的话被人听到也有点儿尴尬, 不好意思的让开。 杨泰清正要走远, 突然转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只看到他的运气,却没有看到他准备科考之时每天手不释卷,笔不离手,科举是公平的 ,他现在的一切也可以说是他的努力所得。” 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来两人。 走远的杨泰清悄悄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好兄弟的名声我来守护! …… 霍霖随着沈侍读进入到紫宸殿的偏殿中。 沈侍读乃是霍霖乡试时的座师沈大学士的儿子, 也是目前带领霍霖进入紫宸殿为圣上延讲经学的上官。 霍霖已经随着沈侍读来过几次紫宸殿了,对这偏殿并不陌生, 安静的和沈侍读整理着待会儿要延讲经学的书籍。 安排的延讲经学并不是每次来都会用到,因为圣上不一定有空。 翰林院之所以每天都会安排延讲经学的人也只是为了当圣上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叫到已经准备好了的人而已。 于是在这一段不确定的时间门里霍霖他们就在偏殿休息看书。 沈侍读的性子本就偏静,于是霍霖也没有说什么, 与他一同安静地看着书,一时间门整个偏殿中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正当霍霖看得专注的时候,有太监进来通传道:“沈大人,霍大人,陛下有请延讲经学。” 听到这话,沈侍读示意霍霖准备,两人便带上书进入正殿中。 “臣,翰林院侍读沈琛见过圣上、太子殿下。” “臣,翰林院修撰霍霖见过圣上、太子殿下。” 霍霖与沈侍读先后行礼道。 “两位爱卿平身,赐座。” 圣上在上头示意两人起来,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霍霖也不意外,最近霍霖可是经常同沈侍读来紫宸殿。 而站立在圣上旁边的小太子也冲霍霖和沈侍读问好。 沈侍讲带着霍霖上前到延讲专门坐的位置上坐下,那座位旁还放着茶。 延讲经学所用的时间门一般较长,为了让延讲的人不那么劳累,宽厚的君王一般都会赐座。 沈侍读坐下之后便问道:“圣上可有想要臣延讲书籍?” 皇帝思考片刻,道:“并无,爱卿看着讲便是。” 沈大人听了便打开自己所准备的书籍开始娓娓讲述其中的内容。 霍霖也听得专注,沈侍读在翰林院多年,积累了许多圣上讲经学的经验,所讲出来的经学引经据典,发人深省,值得学习。 等到第一轮经学讲完,沈侍读停下来,看圣上是要提问还是如何,一直讲,一直听,人会倦。 圣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得到了平静,可以接着处理朝廷事务了。 圣上并没有两人退下,而是拿起一本折子给沈侍读,道:“沈爱卿觉得如何?” 沈侍读接下折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翰林院其中一道职责就是帮圣上出谋划策,换言之,整个翰林院可以说是圣上的‘秘书院’ 霍霖就在旁边乖巧的坐着,无聊好似只能放空的霍霖把眼睛投向自己的弹幕朋友。 此时的弹幕依旧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霍霖觉得自己的弹幕朋友们真坚定,跟了自己那么多年。 沈侍读看完,把折子递还给圣上说道:“圣上,微臣认为,江南之所以会出现这等积逋现象可以说是江南官场盘根复杂,官官相护,收受贿赂的结果。” 圣上点点头。道:“爱卿说的是。”说完把折子递给霍霖:“你也可看看。” 圣上面对霍霖就如同面对自己女婿,态度并没有客气疏离得成分在。 霍霖接过折子看了起来,发现这是一道来自江南巡抚得折子。 上面写到江南出现许多缙绅豪强买通官府,利用各种手段收买官府小吏,对自己的需要缴纳的赋税隐瞒不报,或者直接一直拖欠着,导致拖欠和亏空了许多赋税,积逋常达数十万银,而底下的百姓则征税许多,有些人甚至被税收压得变卖田地。 霍霖看着这数字咋舌,江南不愧是富饶之地,竟然能够积逋达到数十万之多,怕不是嫌命吧? 而弹幕也在咋舌:[这不就是早起的土地兼并吗?] [对呀,到最后百姓交不起税,就只能便宜变卖土地,变成早期的佃农或者流民] 霍霖看到弹幕所言不由得心忧在:早期土地兼并出现了。 霍霖看完把折子恭敬的递给自己的皇帝岳父,在圣上的示意下说道:“沈大人说的没错,江南官场盘根复杂,极其容易出现官官相护的情况。” “不过。”霍霖话题话题转道:“臣认为还有一点是我朝的赋税制度太过于琐碎。” 圣上示意他继续说。 霍霖接着道:“我朝赋税和徭役的名目众多,有田赋、徭役和其他杂征,导致百姓对赋税到底要征收多少并不清楚,而官府对于赋税的征收还需要专门的人员来记才知道到底要征收多少,最后导致的就是全凭官府的一张嘴。” 圣上凝眉,确实是如此。 霍霖见圣上没有反对,继续说道:“圣上如若需要也可把这些杂征化繁为简,不再征收实物,改为征收银两,简化税制,摊丁入亩,方便征税,也让中间门的官府难以作弊。” 沈侍读听了嘴巴张了张,好似想说话,但是不好意思插嘴。 圣上看了问道:“沈爱卿可有补充?” 沈侍读说道:“臣觉得霍大人说的有理,但是化繁为简成银两。”沈侍读看向霍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关于这点霍霖也晓得,不过:“有困难就解决困难,不行再想方法解决。” 圣上也认同:“你的想法极好,或许可尝试。” 其实皇帝也有改变赋税的想法,但是赋税制度的改变牵扯重大,非短时间门内可以改变的,不可莽撞 三人再商讨了下,圣上便让他们回去了,恰逢下一班人来值班,霍霖与沈侍读就收拾东西走人。 回翰林院的路上,沈侍读思考片刻对霍霖说道:“赋税牵扯较大,你……注意些。” 在这段时间门的接触中沈侍读也知道霍霖是聪明人,故而没有把话挑明,而是点到为止。 霍霖自然晓得赋税若是改动会涉及到许多人的利益,不能轻易揽上身,不过他知道是一回事,别人善意的提醒是另外一回事,他对着沈侍读道谢:“谢侍读大人提点。” 沈侍读看他真懂得了也不多说什么,总归这状元郎身边的长辈多了去,不缺他一个。 晚上,霍霖同宁安在书房里品茗休息。 两人的手中皆拿着一本书在看,偶尔还会凑过去对方那边说上几句,气氛融洽。 在两人看完书之后,宁安突然道:“今日我去宫中看皇祖母顺便去看父皇时父皇夸你想法多,看到江南积逋案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化简为繁的新赋税法。” 霍霖并不惊讶宁安知道,毕竟宁安是他的妻,又是圣上宠爱的女儿,宁安的嘴巴严不会乱说,故而他早就知道圣上有些事情会和宁安说。 他笑道:“原来父皇还会在背后偷偷夸我。”转而提到那赋税之法,“那赋税之法我之前下江南看到江南收税的乱像时就已经想到。不过改赋税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只能说尽力吧。” 宁安看着这人好似想到百姓因赋税受苦而流露出的悲意,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不忍心的感觉,她不由得安慰道: “改赋税并不简单,容易引火烧身。但是,如若杀鸡儆猴,再拉拢同利益者,让他们求着改,或许比较快。” 霍霖迷惑于自家夫人的话,不过无需宁安告知他,第二天霍霖就知道了。 第二天,大朝会上圣上下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杭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府有缙绅豪强买通官府,收买小吏,瞒税不报,致使积逋达数十万银之多。 现下令若有欠税、欠粮者,不问出处,不分多寡,在籍绅衿按名黜革;童生、秀才、举人、进士革去功名出身;现任官概行降两级调用。 钦此!”[1] 此令一出,满朝皆惊。 有江南籍的官员立马请求圣上三思:“圣上!三思啊!” 皇帝冷眼看着台下跪求三思的江南籍官员,冷声道:“爱卿一口一句三思,莫不是你肯定你族中有人欠税欠粮?” 那人语塞,他能说欠粮欠税已经成为江南的习惯了吗? 圣上看他呆立原地说不出话来,怒极把昨晚的折子砸向他:“□□定下赋税制度,无论百姓还是富户官员都应当遵守才是,尔等为官有功名者竟然还敢收买官吏瞒税偷税,简直罪加一等!” 圣上看着台下跪着请求自己三思的官员冷笑:“竟然还因百姓不懂税而偷偷加税以至于百姓只能无力交税只能卖地卖儿卖女为奴为婢为佃农!” 台下的江南籍官员头上被折子精准的砸出血,再也不敢吭声。 圣上看到他们这些鹌鹑样就生气:“朕没有把他们砍头就已经不错了,如此尸位素餐,沐猴而冠的狗东西还想占着我大兴的功名,怕是□□知道了都得把你们这些求情的也给黜革功名!”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特别是对于上面这位强势的君王,现在更没有人敢劝他三思。 霍霖在底下看着前面,终于懂得了自家夫人昨天说的‘杀鸡儆猴’中的具体意思了。 被这么一这折腾,这猴子没吓死也得乖点。 75 货币体系 宝钞,货币体系二选一…… 霍霖借着自己在角落没人看到自己, 在记录的间隙看向大殿上的人。 此时的早朝上无人敢说话,一个个都安静如鹌鹑。 底下的二皇子像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不敢说。 霍霖之前了解过二皇子的势力,二皇子的势力大多数来自于他的娘舅苏家, 而苏家的大本营就在江南, 此时怕是正在担心着苏家在江南的势力吧。 不过有懂眼色的,也有想垂死挣扎的。 正在安静之际,有人出列道:“圣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不如给他们一个期限让他们还清欠税?” 这人霍霖认识,好似正是二皇子一派的,霍霖记得好似是二皇子娘舅家那边的人。 皇帝冷眼不言,不过圣上不言语自然有人替圣上怼对方。 文官最上首的李尚书出列回怼道:“昨日圣上与内阁众人商议过后, 此令在昨日已经发给江南巡抚,这次宣令不过是让天下人引以为戒, 苏大人怕不是因为自己的老家在松江府,想为自己的族人求情吧?” 苏大人勉强一笑:“哪里哪里……” 话到这份上众人已经知道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几家欢喜几家忧, 朝会结束,有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去部署, 有人欢天喜地开心于自己的对手倒霉,有人忧国忧民为国有蛀虫而气愤。 这次朝会的记录恰逢沈侍读和霍霖。 在霍霖和沈侍读收拾好出去时,沈侍读看着霍霖, 不得不感叹一句:“你这小子的气运极好。” 沈侍读的父亲简在帝心, 他也听到父亲传过来的圣上下一步举动, 了解到之后他只能说霍霖的运气极好。 赋税改革不是个好差事, 容易得罪人,现在看来这小子提议的新赋税法是真的能够做到。 霍霖好似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事情,笑道:“圣上觉得好就好。” 霍霖下值回到家中, 今日无事算是提早下了值。 霍霖洗漱整理好就带着宁安出去逛逛,整天闷在家中也是无聊。 冬日极冷,但该有的夜生活还是要有,故而整个京城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经过一处热闹的街市,霍霖怕有人冲撞到自家夫人,伸出手摸巡到宁安的手掌处,伸手握住。 宁安看着两人交叠想握的手,可能是两人极少牵手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有点不对劲。 两人出来的时间尚早,故而这个街市上人来人往的。 宁安以前也极少出来这种街市,看着这些摊位上的东西觉得还是有些新奇。 霍霖看出来了,就观察宁安对哪些摊位感兴趣,就带着她去逛哪些摊位,一路买买买,直到后面跟随的几个小厮怀中已经放满了东西为止。 经过一个糕点铺,霍霖他们买了些糕点正要去付款,只见前面排队的人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把剪刀,把自己手中的银子剪下一块,然后递给商家说道:“你看看够不够。” 商家也不含糊,拿起一旁一个极为精巧的小秤称了下,点头道:“刚刚好,您慢走不用,下次再来哈!” 说完,买的人心满意足的提着东西走人,卖的人也把银两收好,继续为下个人服务。 霍霖前几年还是挺忙的,很少出来,出来的时候也很少自己付款,突然见到这种情况也有些新奇。 等到付款结束,看后面已经没有人排队要付钱了,于是便问老板道:“店家,现在买东西需要随身携带小剪剪银付钱了?” 店家看他的穿着和后面的小厮就知道这位公子和夫人非富即贵,热络的说道:“前几年也没有,最近几年才兴起的,这不是东西多了起来,拿着一吊吊的钱总归是麻烦的,黄金又太贵重,这不是银就出现了。” 【看来大兴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商品经济开始发展了,对钱的需求量增加。】 【其实也与阿霖有一定的干系,他间接影响推进的棉纺织技术还有负责疏浚的运河也是极大的推动了大兴的经济发展。】 【哈哈哈,阿霖大兴的文曲星石锤了,竟然间接推进了大兴的进度,要知道这可是大兴未来几任皇帝才能达到的进度啊】 【不过这种东西的出现只能说是大兴国力强盛的表现了,就是有点儿麻烦而已。】 霍霖点头,看来是因为近几年国力越发强盛造成的啊。 宁安对此也有些好奇,她以前只听过还没有见过呢,她看向店家放在旁边的小秤和剪刀,问道:“店家,这剪刀和小秤方便借我们一观么?” 店家一看他们就是没有接触过这种平民生活的富家公子和夫人,于是大方的把小秤和剪刀递过去道:“两位小心些便是。” 霍霖接过一看,发现这小秤做的极为精细,看来真能秤出半两重量的银,而这小剪也极为精细锋利,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它的刀口处还能看到银闪闪的摩擦下来的银碎,霍霖把那处指给宁安看,两人露出互相都懂的笑容,都难怪刚刚那客人要自己带小剪,原来还有这种道道在里头。 把小秤和小剪还给店家,两人出门。 霍霖看着这街市里人来人往,还有店家使劲吆喝的热闹场景,不由得感叹道:“世人勤勤恳恳,慌慌张张,来来往往,不过也就是图这碎银几两罢了。” 宁安对答道:“恰巧这几两碎银,却能解世间万种**,世人想要离开它,难。” 霍霖看着宁安,嘴角漾出一抹笑容:“夫人说的是。” 转而道:“不过这带着小秤和小剪出门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若有更便捷的方式就好了。” 随身带小秤和小剪终归是麻烦了些,霍霖觉得在未来百姓们应当发明出更加便捷的东西可以进化取代这么麻烦的事情。 【一嘛就是那个未来会成为祸害的宝钞出现,二嘛,就是大兴能够进化出自己的货币体系,不过第二个很难,我记得大兴到后面是走了第二条路】 【对的,我记得,他们发行宝钞,最后造成宝钞滥发,政府在货币上的信誉度降低了。】 【亡国原因加一】 霍霖看得眉头微蹙,那看来建立大兴的货币体系才是好的。对于这个他倒是可以查阅资料后好好摸索一番。 霍霖正想着准备去查阅相关的资料,后续进行深入探索的时候,有宁安的下属来报说看到太子殿下的侍从就在旁边的游船上。 宁安想到确实很久没有与自己的弟弟见面,便询问霍霖道:“我许久没有见到彦儿了,不若使人过去问问他是否要同行?” 霍霖也觉得可行,宁安便让人过去询问太子殿下是否要同行。 过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说太子殿下极其乐意与他们见面。 霍霖带着宁安慢慢散步过去,如此良辰美景,还是要慢慢来。 此时的太子正在画舫中等着自己的姐姐和姐夫,等了许久还没到,便走出画舫,刚一下船,没走几步,就看到霍霖牵着自己的姐姐在商讨着沿路的一朵花到底是什么品种。 小太子:“……”这不靠谱的姐夫,枉费他在那边等了那么久! 虽然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久,不过不妨碍小太子想见到自己的姐姐姐夫想到觉得度日如年。 于是决定整下霍霖的小太子隐藏起来准备待会儿吓吓霍霖他们。 小太子挥退身边保护他的人,走到一处石头后面,正觉得一切准备就绪时,突然觉得自己身侧传来一阵破空声“咻!” 小太子转头,只见到一个银色的箭尖直面自己的脸上! “有刺客!” 76 幕后黑手 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一声巨喝从旁边传来, 霍霖和宁安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好几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人正手持刀刃和侍卫搏斗着,旁边偶尔会传来箭矢的破空声。 宁安认出这几个侍卫正是自己弟弟身边的人, 立马跑过去,原本跟在霍霖和宁安身边的侍卫与暗卫齐齐出动护在他们身边, 一起加入战斗。 宁安走到自己弟弟旁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小太子身边被打断的利箭,断箭被砍断在小太子脚下, 让人一看便知刚刚的凶险。 此时的小太子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凝眉看着胶着的战况,霍霖看到他无事也放下了心,要是这个小太子真出什么事情,那朝堂怕不是得乱起来。 小太子看到宁安原本脸上的淡定宛如瞬间有了裂痕, 从眼底弥漫出委屈:“姐姐……” 宁安懂得他的委屈, 过去检查他的身体真的没事后也放下来心, 转头冷眼看着那几个伪装成平民的杀手, 毫不留情的下令道:“活捉不了, 杀了便是。” 那些侍卫也不再想着留活口, 下手一个比一个很,有了霍家侍卫的加入, 不到片刻, 本来就人数悬殊的战斗也结束了, 那几个凶手皆是被挑断手筋脚筋,身上一个个血窟窿,基本上都没有出得气了。 而躲在背后放冷箭的人也被侍卫拎过来丢在地上, 看那两个人身上的穿着可以看出他们一开始就隐藏在湖里的船上,伪装成船家在放冷箭呢。 有侍卫上前检查过后回来禀报:“启禀太子,公主和霍大人, 杀手共有六个人,其中岸上杀手四人,弓箭手两人,均为青壮年,两个弓箭手是搏斗后咬毒药自杀,而四个杀手三个已死,一个被挑断手筋脚筋卸掉下巴处置。” 宁安冷眼看着这些杀手尸体,望向太子,太子知道这是让自己做决定,思考片刻道:“把这些人压回去查查。” 侍卫领命下去。 原本还有些人烟的小道因为这一场厮杀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霍霖这一群人,正待小太子想同宁安他们说话时,从霍霖他们来的地方出现了一群穿着京城府役服饰的人姗姗来迟。 虽然他们来的不算迟,但是霍霖他们已经解决了,故而他们来这里只看到地上的一堆血迹。 这群府役接到百姓来报这里出现袭击匆忙来到这湖边,领头的看到这血迹加上旁边站着几个穿着打扮都像是富家子弟的人,上前礼貌问道:“两位公子,这位夫人,我等接到百姓来报这里发生了袭击,不知您几位是否知道?” 宁安梳着大兴时兴的夫人发髻,故而府役领头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夫人。 因着他们来的不算迟,故而小太子并没有为难他,而是道:“刚刚确实发生了袭击事件,你如若想要了解你可以同我的侍卫了解。” 领头的侍卫应是,转头去和小太子的侍卫碰头。 小太子经此一事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和霍霖他们一同回去。 因着皇宫离这里太远,距离镇远侯府还更近,小太子便随着霍霖回去镇远侯府。 而这里正和侍卫了解情况的府役领头人看着这侍卫越看越脸熟,不由得问道:“这位兄弟,请问刚刚那几位公子夫人是何身份?” 被留下来与府役沟通的侍卫怜悯的看着这府役领头人,道:“那几位,一个是东宫太子殿下,一个是中宫嫡女大公主殿下,还有一位是镇远侯府的霍二公子,霍大人。” 听到侍卫的话,这些府役只觉得眼前发白:太子、大公主、霍大人竟然在京城遇刺了……! 唯余那领头人还剩下一丝理智,他看着这侍卫,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往京城府衙跑:“快!快同我告知京兆府尹这一消息!” 霍霖他们自然不知那府役的紧张狂奔,此时他们一路小心的护卫这太子到镇远侯府。 镇远侯府世代从军,故而家中的府兵也是骁勇善战,连守门的人都有一身武力在身上,力求把镇远侯府弄得安全无比。 几人等进入镇远侯府后才放心来,此时的镇远侯府上的人基本上都在自己院中休息,霍霖也叮嘱过不要打扰家中人,于是他们就安静的进入镇远侯府。 进入安全地带,小太子望着宁安,满眼委屈:“姐姐,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当那箭尖快插进自己脸上的时候小太子都觉得自己可能要去见母后了。 宁安也觉得心惊胆战,她的眼中浮现出晶莹的泪光,她冷声道:“胡话,父皇和外祖父在你身边放了那么多护卫,不会出事的!”声音中藏不住的些微哽咽。 霍霖伸手轻轻的环住她,安慰她。 宁安渐渐平静下来,为坐在位置上的弟弟斟茶安慰道:“没事的,以往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不也是没事。” 小太子好似被安慰到,理解的笑了笑安抚姐姐的情绪。 身为东宫太子,从小到大想要这太子命的人不计其数,这不是都挺过来了。 话虽然是这么安慰,不过该计较的还是会计较,宁安想到今天发生在身边的这场意外,冷声道:“这场袭击快且短,幕后之人怕是想一击得手。” 小太子从头经历到尾最有发言权,他说道:“那些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人身手极高,而在背后放冷箭的人箭术也很准,怕真是抱着一袭既中,不行就死的打算。” 霍霖倒是没有经历过这种袭击,不过他想到身边世家的情况,分析道:“应当是死侍。”他迟疑了下问道:“以前这种情况多吗?” 小太子望向宁安,宁安也不做隐瞒,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在弟弟还在母后腹中的时候就有了,弟弟出生后母后之所以没有撑过去,就是因为被下毒,父皇查出来说是倭寇。弟弟出生后父皇和外祖父严加防范之下才比较少,不过每隔三四年总会出现。” 东宫之位耀眼夺目,人人都想做,而身为中宫嫡子的赵邦彦也只能是太子,只要做的隐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太子毁掉,那当然谁都想掺和一脚。 宁安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是霍霖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悲伤,母亲死了,唯一的亲弟弟却被群狼环伺,草木皆兵。 霍霖伸手握住宁安放在桌上的手。 宁安感受到霍霖掌心的温度,转头冲他欣然一笑:“都会过去的,虽然不知幕后之人具体是谁,不过就那几个有权利坐上东宫之位的人,我都当下报复过去了。” 小太子看到姐姐与姐夫相处融洽也觉得很开心,听到宁安的话也肯定道:“是啊,我们有仇当场就报了,虽然不能很明确的查出来具体是谁,不过基本上是哪几个也都心里有底,外祖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圣上的所出的成年皇子并不多,除了二皇子外,就只剩下母家为外邦女子的三皇子,母家三品鸿胪寺官员之女的四皇子,接着就是小太子,在下面就是几个还在读书的小皇子而已。 霍霖听了更加心疼,没有母亲在背后撑腰的稚儿,从小就得担起那么大的担子。 几人的商讨也到了尾声,在查验这些杀手的侍卫也过来禀报,说是他们查看那些杀手身上,发现那些杀手口腔内□□时所用的材料是二皇子势力所用的。 霍霖听了有些疑惑:“怎么确定是二皇子势力所用的?” 关于这方面宁安解答道:“每个势力培养死侍的方式虽有相同之处,但也各不相同,我曾经派人潜藏入各个势力的势力,就发现二皇子舅家为了让死侍们发现时不暴露会让他们在口腔内藏匿特定的剧毒,一咬既死。” 霍霖就明白了,是那些极少被人使用的材料让他们确定了身份,虽然可能其他势力也用了相同的方法,不过在与宁安他们有冲突的势力当中就只有二皇子使用了这些材料。 三人再商讨了下自己的发现。 此时天色已经极晚,太子不小心打了个哈欠,眼神明显困顿。 既然初步确定了袭击的幕后之人,经过探谈话此时的三人也放平了心态,宁安说道:“天色也不晚了,阿霖明日还要早起上值,明日父皇可能会召彦儿,我们先休息吧,明日我再与外祖父商讨下解决方法。” 三人同意,霍霖本来想送太子去客院,不过被宁安阻止了,天色不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霍霖临睡前还要洗漱一番呢。 霍霖也没反对,看着宁安送太子去客房,自己先去洗漱。发生了这种事情,姐弟间想聊天也是正常。 在送太子去客房的路上,宁安和太子间陷入沉默,等到要到客房的大门时,宁安望着太子说道:“我记得三年前好似也是苏家的人给你下的毒。” 之所以用好似,那是因为下毒之人用的是相生相克之理,用巧合去赌,最后没有确凿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通过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知道其中有苏贵妃的势力参与过的结果。 小太子点头。 既然这样子,宁安望着小太子眼神柔和:“彦儿已经长大了,明日也可以和外祖父直接商讨如何解决赵邦辰。” 太子惊讶:“这么快吗姐姐?” 宁安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大的弟弟:“并不是如赵邦辰一般直接袭击,赵邦辰的手底下并不干净,拿出几件来让他毁灭就行。” 太子也明白,一直以来姐姐和外祖父之所以没有直接对苏贵妃动手也是因为自己还小怕成为众矢之的,放一个赵邦辰在那边当靶子,不过这次赵邦辰确实做的过火了。 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77 二皇子倒 霍霖觉得还是基建适合自己…… 第二天三人都起了个大早, 霍霖要去上值,小太子和宁安都要去紫宸殿。 霍霖到达翰林院的时候倒是还算风平浪静,太子遇刺这件事情只在小范围传播, 毕竟京兆府的人也在控制着不要让事情闹大,要不然一国储君竟然在京城遇刺,闹出去也丢脸。 霍霖所在翰林院风平浪静, 此时的紫宸殿中,京兆府尹却被骂的狗血淋头。 “在京城竟然出现储君遇刺之事,你这也是够荒唐!” 京兆府尹缩着头不敢说话, 无奈,他要是不说话就没人回应圣上了,他忐忑的答道:“圣上, 臣一定竭尽全力找出凶手。” 虽然还不满意, 不过皇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道:“三天之内查出来。” 京兆府尹诚惶诚恐的应下。 最后圣上看着在旁边的太子:“朕多派些人保护你。” 太子谢恩。 回去的路上宁安和太子提前下马车转道进了刑部尚书府,里面, 刑部尚书顾大人正等着他们。 太子见到顾大人喊道:“外祖父!” 顾大人看向小太子问道:“你身上还好吗?有出现什么情况没有?” 小太子摇头:“一切安好,我身边人侍卫多, 有他们保护着呢。” 顾大人这才放下心来,他问道:“可否知道是谁做的?” 小太子说道:“据侍卫查探所说,乃是二皇子背后的苏府,他们口中所藏的毒药是苏府所特有的。” 顾大人表示明白:“这样看来, 也该收网了,再拖下去怕是对你不利。” …… 在太子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 二皇子这里也在为这次的失败复盘。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手,立嫡立长,只要中宫嫡出的太子不在, 那下一个坐上皇位的必然是二皇子,这才是苏家人鼎力支持二皇子的原因,从龙之功可以直接让苏家翻身成为京城顶级的世家。 “刑部尚书那个老狐狸把太子身边的人把太子保护的极好,我们的人杀不了太子。”苏大人对这次行动的失利极为懊悔。 苏大人在懊悔,二皇子也觉得极为可惜,好不容易太子从皇宫那个被围得极为安全的地方出来,没想到下毒没喝到,让人直接袭击也没成功。 他有些担忧道:“那些杀手没有问题吧?”虽然看那战况一个没留了,不过他还是怕留下漏网之鱼把自己之置于险境。 苏大人让二皇子放心:“那些死侍都是在精心培育出来的,极为听话,被抓到就直接咬毒自尽,绝对不会泄露半分,放心吧。” 听到自己舅舅的话二皇子才放心,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父皇年纪不小了,太子也长大了,该让让位置了。” …… 这些暗地里的事情霍霖自然不知道,他最近和自己的夫人接触多了,恍然间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在夺嫡上和自己的夫人相比较,那就是个菜菜,自家夫人比自己狠多了。 比如这次:袭击太子的人还没有找到,太子又遇袭了,并且这次还被划伤手臂,剑上的毒直接让太子沉睡不醒,大公主入宫陪护。 同时,在京城里突然四处谣传着一件说太子能力不足,不足以担任太子才使得别人屡次袭击太子,最后还得逞的话。 霍霖也十分紧张太子伤势,并且为了让宁安不至于太过伤心,还主动请缨也去做陪护,不过他陪护的对象是自己的夫人而已。 然后霍霖就发现自己的夫人只有在人前才表现出十足的担心,晚上与自己相处时却只有三分伤心,而等两人躺在被窝里时,一分伤心也没有了…… 正当霍霖为这一现象而感到迷惑之时,皇帝的搜查大队就查到二皇子府,等搜查大队进入与太子有利益关系的各府搜查的时候,在二皇子书房找到了一个暗道,顺着暗道进去就发现了太子所中的毒及其解药,此毒就藏在暗室中的隐藏的极深柜子,同毒药在一起的还有——龙袍。 于是,拿到解药的太子醒了,二皇子被剥夺皇子封号幽禁了。 听到这一消息的霍霖整个人目瞪口呆,而知道这一消息的弹幕也一个个震惊非常。 【所以原著里要是太子没死二皇子就绝对不会上位,因为他有个很牛掰的外家和姐姐……】 【这不正好互补,霍小爷在政治上感觉没那个脑子,技能全点在了基建发明上,而他的媳妇儿,竟然会搞政治!】 霍霖也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很牛,自己困扰了那么久的人,在他们眼里竟然随手可灭,这让霍霖不得不重新审视父辈们的力量。 宁安还在宫中陪着刚苏醒的太子,听到这一消息时霍霖正在上值,死活熬到了下值,他回到家刚巧碰到了自己的父亲。 霍霖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片刻,有志一同地转身向镇远侯的书房走去。 到书房,父子两个人就坐在书房中静静的喝着茶,半响说不出话。 还是镇远侯先沉不住好奇,问道:“你对这次的事情如何想?” 霍霖心道:还能怎么想,媳妇儿威武呗。 心里虽然这么说,不过面上还是得过得去,道:“有点儿巧,又有点儿真。” 镇远侯点头:“要的就是这似真似假,真假难辨便是真。” 他想了片刻还是说道:“从娶了宁安开始我们其实就被圣上绑上了太子那一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倒是没什么。” 霍霖点头,确实是的,不过他还是由衷的感叹道:“我媳妇儿真厉害。” 镇远侯哈哈大笑:“确实,你这媳妇儿跟你也是互补,你父亲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可能对谋略不够擅长,现在娶了个聪明的夫人刚好和你互补也不错。” 霍霖煞有其事的点头赞道:“我还是更适合搞东西让百姓的生活好过点。” 镇远侯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有自知之明也不错,只要你好好待宁安,宁安总归不会害你的。” 霍霖对这点也是赞同的。 …… 晚间,等宁安回到她与霍霖的府邸时天色已经是一片乌黑,只有一轮弯月和星点挂在天空,宁安以为这个点霍霖已经睡着了,就在偏房里洗漱好在静悄悄地走入他们的房中。 推门进去,只见房中的桌子上一盏小灯亮着,正是他们睡觉时习惯点着的那盏,而霍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就这这一点微薄的灯火看着手中的书。 他听见小小的推门声转头看过去,四目相对:“夫人。”霍霖叫道。 宁安眉头微蹙:“官人在看书呢,小心坏眼。” 霍霖迎上去,感受到她身上的水汽:“睡前无聊就起来看会儿书,怎么不在房中洗漱,这是跑偏房中洗漱去了?我还以为你今晚歇在宫中了。” 宁安也觉得按照以前自己的性格会歇在宫中,但是她刚躺在宫中的床上就觉得不对劲,感觉少了些什么。 直到她进入这座府邸,看到灯下的那人时才知道是为何。 千门灯火夜似昼,唯余此人共烛光。 这人是她的。 霍霖扶着宁安坐到床上,把她沾到些水的发尾用几块干布擦干,霍霖见她眼下肉眼可见的疲倦,微微心疼的问道:“今日可还好?” 宁安也不瞒着他,说道:“今日解决了一个祸患,心情倒是不错。”语气轻快,不复在外人面前的沉稳。 霍霖见她在自己面前卸下了面对外人的伪装,也不由的对她有点心疼,她确实也承受了许多。 霍霖扶着宁安躺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膝上,宁安顺从地闭着眼睛躺下享受。 霍霖顺势轻轻地给她揉了揉眉心、太阳穴,手劲轻柔,没一会儿,刚刚还有些紧绷的人身体就慢慢放松了,再过一会儿,清浅的呼吸声传出,人睡着了。 霍霖看她睡着了轻轻地把她挪下来盖好被子,看着这人无辜的睡颜,不由得伸手轻轻的刮了刮这人的鼻子,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上床抱着她入睡。 屋内,那盏小灯火依旧在角落的桌子上亮着,霍霖曾经打听到宁安的嬷嬷说宁安睡前一般都会点一盏小灯。 这是以前宁安的习惯,现在变成了小夫妻两人的习惯。 …… 这日十五日一次的大早朝相比较于以往安静了许多,圣上突然知道的儿子们兄弟相残,身为哥哥竟然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还看到了二皇子府中私藏的龙袍,这时候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哪里有人敢去触眉头。 故而今日的大早朝所汇报的东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霍霖眼睛看到圣上脸上那不耐的表情时就知道情况要遭,果然,在礼部的大人又上报了一件小时后,圣上终于忍不住发声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吵架的劲头呢?一个个就跟鹌鹑一样,最近朝堂中就没有大事吗?” 底下的各位大臣们埋头,又小心地用眼角互瞄,好似在用眼神说:你有事吗?我没有啊,有事你快上啊! 在进行了一番小小的博弈后,户部左侍郎出列启禀道:“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皇帝:“准。” 户部左侍郎听了呼出一口气:“启禀圣上,今我大兴的税收夏税小麦秋税米,布帛丝绸都可以,多以实物为准。” 皇上点头表示明白,户部左侍郎收到鼓励继续说道:“现如今大兴在圣上您的治理下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粮食和布帛丝绸的产量逐年上涨,价格也在逐年下跌,而官员们发的俸禄多是以实物为准,每次发俸禄百官们都极其不便,故而臣想,何不如直接发有银钱,陛下以为如何?” 话虽然说的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可不简单,有官员出列反驳道:“百官发银钱这一建议固然极好,但银本就稀少,且百姓收上来的也都是实物,这银从何而来?百姓收上来的实物如何转化为银?大人可曾想过?” 户部左侍郎想要反驳,不过想到圣上如今的心情,悄悄的看向圣上,见他也好奇自己的反驳于是道:“银矿稀少那就找,这是工部的职责,至于百姓的银从何而来,银矿找到了这银不就有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银闹的,这时候的压力转移到工部。 工部尚书无辜出列:“圣上老臣冤啊,这银矿天生地长怎么是臣说一句能够找到就找得到!” 圣上原本也只是见不得这些人整天拿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他,见他们终于拿出需要可以在朝会上进行大商讨的事情了,于是挥手道:“既然如此,那工部户部这几天商讨下,看看能不能有具体章程,三日后的朝会再行辩驳。” 圣令已下,不容辩驳。 霍霖还在围观中,只见弹幕划过: 【这不就是一条鞭法的雏形?感觉确实符合大兴目前的实际情况,免除了侵蚀分款之弊,确实可行。】 霍霖突然感兴趣了。 78 改革前提 谁都能印的是冥币 霍霖本来对户部的这一提案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这法子竟然免除侵蚀分款之弊病? 感兴趣的东西霍霖就喜欢去了解,于是这两天霍霖有空就查阅历朝历代赋税相关的书籍,甚至就这户部侍郎提出的问题去询问工部尚书和自己的父亲。 大兴征收的东西确实是以实物为主, 从一开始的任土作贡到两税都是以实物作为赋税征收物 乱世以物易物是最能保证双方利益的,而盛世有些朝代也会发行纸币,但是最后的结局也不见得多好。 霍霖想到之前看到百姓携带剪刀剪白银作为货币的场景,这其实也是一种以物易物,毕竟货币天然是金银,金银确实有充当货币的价值。 …… 三日后,朝议。 三日前户部想推行的新政其实也是为了百官着想, 反对者有,但支持者,关注这个的人也是极多。 今日朝议, 霍霖站在监察司的位置, 工部监察司隶属御史台下属的察院, 不仅限于监督工部的事务,也可在朝堂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甚至想弹劾也可,只是当工部有项目时监察司的人会主要跟过去。 今日的朝会上前头果然在争得面红耳赤,霍霖不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户部这次明显准备的比上次来到充分。 “之前有说道我大兴以实物作为征收物, 但因圣上所治下实物产量极大的提高,价格也有所降, 百官俸禄理应有所提高,但实物发放比较麻烦,故而想向诸位探讨百官之俸禄是否以白银为主。”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说完,户部其他人出列补充道:“不仅如此, 现如今往南抵御倭寇需用银,往北防止边疆蛮夷侵扰需要用银,庞大军费支出需要皆是用银。而实物作为征收物运载不便,沿途损耗大,而且征收种类繁多,容易让中间门的小吏上瞒下贿,故而臣觉得改征收实物为银,可使得国库更加充盈。” 户部先以官员俸禄为诱饵让百官对以银发俸赞同,降低他人的戒心,又延伸出改征收实物为银的俸禄制变革。 有明眼人知道户部的算盘却也懒得拆穿,毕竟终归有利于他们,而且改赋税非一日能行,等真改赋税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大部分人不做回应,甚至出列保持赞同意见,有少部分人持反对意见也只是揪着朝廷银少这一事情。 上次朝会突然被给到压力的工部尚书这次就不慌了,他被问到银的储备时,做足功夫的工部尚书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自上次朝会后就去查阅了我朝的银量储备,发现若是要保证大兴一时的银币流通倒是可以,但是银本身具有储藏的功能,若想要保证一直源源不断的产出银,倒是没那么容易。” 户部的人正要露出愠怒的表情,工部尚书话题一转:“不过关于银量这回事,我工部的监察司的小霍大人倒是有研究。” 工部尚书把视线转移到霍霖的位置,其他人也随着他的视线转向霍霖。 虽然早就做好待会儿出列作答的准备,不过突然被叫到还是让霍霖惊讶了一瞬,又快速平复。 霍霖淡定出列,工部尚书对这个出色的晚辈露出鼓励的眼色。 霍霖前面有拿上次户部提问的‘银量’问题询问过他,工部尚书知道自己的这个晚辈是做足了准备的,既然如此,何不帮他一帮。 霍霖拱手答道:“启禀圣上,臣查阅资料所得,大春时期,也就是三百年前,详知银山十处。前朝早期银山工共三十五处,白银年收入达十万余两。前朝末期银矿共有六十八处银的年收入量达二十一万余两,而随着□□时期的发掘现如今的银产量已经有一百万余两。” 霍霖说话大气不喘,但却让听他这话的人对这银产量咋舌,还真多。 “若说朝廷缺银,倒是不缺,我大兴地大物博,若真放开手去寻找银矿,以矿找矿也可以找到许多。不提大兴,距记载,我大兴周边有一岛国,它的银矿分布呈岛弧型,整做岛都可以当做银矿来看待。” 听到这个,在底下做倾听状的百官们皆是惊讶,世界上竟然有国家是建立在银矿上的,这可比说大兴有银矿更让他们感兴趣。 不过霍霖的重点不是这个,他对户部的人说道:“不过臣要说的是,随着棉纺织让百姓在农闲时生产,越来越多的百姓有闲钱,而运河疏浚,商人南来北往更为便捷,商品交易更为频繁,故臣觉得以银作为赋税征收物可有,但全大兴统一以银作为征收物在现阶段并不成立。” 朝堂上的官员们视线皆被这个站在中间门的年轻官员吸引住了,竟然这么勇和户部的人叫板?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也不恼,而是笑道:“哦?不知霍大人有何高见。”笑不达眼底。 霍霖没有在意户部左侍郎好似嘲讽的话,继续道:“若真要以银作为征收物,第一,这期间门百姓的银应当从何处换?若与商人置换,商人压价使得百姓遭受损失,朝廷是否建立公允的换银方式? 第二,银的成色皆是不同,收上来的银若再次熔铸,火耗是否算在百姓身上?这其中若有官员有贪腐之心,是否可利用火耗来获利? 最后,当朝廷需要粮食布帛时,如何快速并不损害百姓利益的收集粮食布帛?” 霍霖知道自己的问题并不是没人知道,只是现阶段的局限性让他们没有办法想到更好的方法。 霍霖想到自己在查阅资料时弹幕祂们那些来自未来的提示: 【一条鞭法虽然好,但是后期还是因为没有肃清吏治上瞒下贿,导致百姓们无力换银,又只能变卖田地。】 【不仅如此,官员们还利用火耗获取无数利益,最终导致百姓们又增了许多税,本来想减负,最后变成了增负,真的很遗憾。】 【还有就是它属于一刀切的那种赋税改革,贫困地区真的没银啊,真的是惨上加惨!】 【不过总体来说在当时的历史下还是利大于弊啦,就是要把弊端解决好。】 霍霖的问题如利箭一般不断刺向户部的人,每一箭都问得户部的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一时间门,整个大殿上只剩下霍霖一个人的声音。 “好!很好,霍爱卿想的极为全面。” 在这个众人皆静的时刻,圣上抚掌赞道。 圣上都称赞霍霖了,百官当然也对霍霖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这新科状元郎思维竟然如此敏捷,想到的问题如此全面。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不服气,三年一次的考核要到了,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一功绩,能够让他在这一次考核当中能够争取坐上户部尚书之职,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只拦路虎,他不服气道:“霍大人既然如此说了,不知可有解决方法?” 霍霖见圣上也满含期待,继续说道:“ 首先应当先肃清吏治,不是发现小吏在中间门行坑蒙之事,让豪强富户免于交税就改革赋税制度,而是应当肃清吏治不让小吏上瞒下贿,加强执法,普法。”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看向吏部的人:“关于这点,吏部是有在做吧?” 吏部的人能说没做吗?当然只能说有在做,要是说没有在做那还需要吏部干嘛,面对户部左侍郎的询问一个个皆是点头如蒜。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满意的看向霍霖,好似再问霍霖你还有什么问题。 霍霖也不慌张,能解决当然是最好,他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其二,官府需先统一官铸银币,使其在天下流通,铸币权应当掌握在官府手中,若分散于民间门,商人随意铸造,则百姓混乱,不知真假银币,劣币驱逐良币,最终这以银作为征收物的赋税改革就会化作废纸。” 霍霖说完,镇远侯在旁点头附和道:“是极是极,谁都可以铸造东西应当叫冥币才是。” 百官的脸上皆是呈现憋笑状,圣上在上面也忍俊不禁,户部左侍郎看向镇远侯,也是一脸忍耐,不与这混不吝的武夫计较,虽然最终原因是斗不过这正一品的镇远侯。 霍霖被自己的父亲笑道了,他整理思路继续说道:“最后一点则是因地制宜的征收赋税,商贸发达银流通量大的地方以银作征收物,商贸欠缺,银流通少的还是继续收实物,也能防止官府手中无粮食布帛,当需要的时候无法立即拿出。” 霍霖面向户部右侍郎陈大人:“臣所言皆在于此,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79 银币督造 银确实可为币之长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还想挣扎一番 :“统一货币非一日之事, 如此看来想要以白银为征收物怕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行?” 他还想挣扎着让政绩从自己手中出现, 于是向圣上提议道:“我朝十几年前已经在发行宝钞,而且也已经让百姓信服,在百姓间流通,不若让百姓用实物去换取宝钞?” 听闻此言百官皆是呈惊讶状, 看到户部右侍郎那着急不服气的脸色, 就已经猜到他这已经是属于病急乱投医的状态了。 霍霖也有点无奈,道:“陈大人, 宝钞是印宝局印刷出来的,印宝局发行宝钞给百姓流通, 百姓再用辛苦种植出来的米粮布帛去向商人换宝钞,交与朝廷, 这不是荒唐?” 工部尚书出列补充道:“关于这点霍大人曾对老臣说过一句话臣觉得极其有理, 货币天然可是金银, 换取白银, 白银有储存价值,但是若是换取宝钞, 这最后获利的只有商贾。” 霍霖点头赞同:“纸币本身并无价值,它的价值是大兴赋予的,若论实际,它就如我们平常的三字经一般可以源源不断的被印制出来, 前朝纸币最后的结局相信在座的各位大人应当都知道, 无需在下多言。” 前朝也有纸币, 但是到了前朝末期它确实如同霍霖所说, 前期一钞千文可以买块猪肉,到后期却连一钞五文都没有连猪下水都买不了,全如废纸, 公信力全无。 在场众人皆觉得有理,这次金銮殿上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想着刚刚霍霖说的话。 这时候户部左侍郎出列,他与户部右侍郎同在户部,但是他的性格比较温和,对这些争权夺利的行为并无兴趣,故而当户部右侍郎一心想提出新政获得政绩时他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但这次这位工部监察新人所说的问题他却感兴趣了。 他出列问道:“依据霍大人所言,赋税改革可行,但大兴目前的国情还不适合立刻进行赋税改革,不知是否如此?” 霍霖点头应道:“是极。” 户部左侍郎继续问道:“而前提条件第一肃清吏治,第二统一货币,第三因地制宜改革。” 霍霖点头。 户部左侍郎满意了,他转而像圣上说道:“启禀陛下,臣听了霍大人所言,觉得其所言有理,相比较于陈大人的提议更为适合大兴百姓。” 户部右侍郎陈大人面色带着些微阴沉,隐晦地盯着左侍郎,他就知道这个老狐狸面上端着老好人的形象,实际却在乘机想博得上位者关注。 别人当然不知道陈大人所想,他们仔细听来觉得霍霖所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圣上坐在上首看着众人对霍霖观点的反应多是一片赞同,他伸手捋了捋胡须,不禁赞叹下自己的眼光果然好,给自己女儿找的女婿果然优秀。 圣上点头道:“有理,金贵不便小用,米铜贱不便大用,宝钞易虚高且霉烂,如此看来银确实可为币之长。”[1] 身为皇帝,他当然知道户部右侍郎一派的人在赞同统一征收银币的同时对宝钞也是极为推崇的,太|祖时大力推行宝钞,但还未过几十年宝钞的弊病却已经显露出来了,皇上不敢想象若宝钞不废,再往下会造成什么后果。 圣上赞同的意思已经表现出来了,户部右侍郎也只能无奈败退。 圣上看向吏部:“肃清吏治是吏部应当做的,吏部可否做到?” 吏部尚书出列,恭敬答道:“吏部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点头:“三日后吏部尚书拿出章程来找朕。” 吏部尚书俯首应好。 解决了吏治问题,圣上看向霍霖:“因地制宜制定赋税方法也是可行的,你提出了一个好方法。” 霍霖道:“谢圣上赞扬,也可以则一府先行实施新法,看新法于国于民的利弊。” 圣上点头确实是好法子:“不错,以后如若要推行新法确实可以借鉴。” 不过皇帝想到霍霖刚刚所说的另一件事,问道:“霍爱卿有说到统一官铸银币,不知霍爱卿心中是否有章程?” 关于这点霍霖确实有事先想到:“关于这点其实工部在之前就有准备。” 他看向工部尚书的方向道:“工部之前就有用铜制作过一文钱,有制银币的经验,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如何把银制成银币,这需要工部同僚画出银币样式,匠人寻找银币大小的比例。” 圣上满意的看着霍霖:“极好,那就工部制银币,监察司负责督造。” 皇帝着重提到:“霍爱卿参与。” 听到圣上的话,工部尚书与监察司的负责人,连带着霍霖拱手回道:“臣领旨。” 80 主事更换 论势力他霍霖可不会输人…… 圣上重视银币的铸造, 工部自然也不敢懈怠,立刻麻利地组建新的银币铸造局。 银币铸造局的班子组建完成,霍霖也与自己翰林院的同僚交接了手头的工作, 开始去铸造局开始他的监察工作。 大兴并没有要求百官们严格按照上值时间来上值, 再加之他在银源局做的是监察工作, 故而霍霖前往银源局的路上并不需要过于急切。 银币铸造局起名为银源局,所处的位置就在工部铜源局的隔壁。 等到了银源局门口, 霍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银源局, 而是隔壁铜源局。 为什么呢?因为铜源局的牌匾上头立着的那块硕大的铜币。 大兴之前流通的是铜币和宝钞, 铜铁重如其文, 这就是百姓们认识中钱币的样子,铜铁虽是下币,但其在百姓生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随着大兴交通的便利, 百姓家中的余钱越来越多, 特别是南方地区棉纺织业的发展, 南方的百姓在使用铜铁作为流通钱币的同时也被困扰着。 铜铁价值就有多高就有多重, 现在百姓生活更为富足了, 铜铁作为流通钱币的弊端就出来了——铜钱量大价值才高,量大就意味着携带困难,储藏困难,故而这次的货币改革也可以说是势在必行。 大兴的铜钱造型结合了对世界天圆地方的认识, 为圆形方孔状, 霍霖走近, 只见在铜钱上印着两个篆字阳文‘一文’。 无限放大的同时霍霖霍霖也发现了整个铜币上面除了‘一文’二字没有其他东西,它的做工极其粗糙。 霍霖经过铜源局的门口,耳边就阵阵穿传出铜源局里面人声与工具的碰撞声,极其热闹。 不过这不是霍霖的管辖范围, 铜源局也不是闲杂人等随意可以进去的地方,霍霖往银源局的位置走去,一进去,霍霖就察觉到这里与铜源局不一样的沉闷。 霍霖扫过就发现了与铜源局不一样的原因,因为这里的工匠一个个都无事可做的坐在一起聊天,甚至连工具都寥寥无几。 霍霖进入最里面官员处理事务之,竟然发现里面也只有几个小吏在那里无聊的打牌。 外面的匠人无所事事倒是正常,毕竟制银的事情都还没开展,但是这些小吏的状态就不太对了。 他问道:“你们大人呢?” 被打扰的小吏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正要呵斥,转头看到来人身上的监察司服饰吓得连忙把手上的牌收起来。 吭吭哧哧道:“监察司大大人……” 霍霖耐着性子再次问道:“你们大人呢?” 距离霍霖最近的第一个小吏听到这位监察司大人的问题,忙答道:“我们大人还在铜源局那边忙着呢,我这就过去请他们过来!”说着一溜烟跑掉了,独留两个一脸懵的同僚应付霍霖。 那两个小吏看到自己的同僚跑掉了,也不敢怠慢,忙给霍霖端茶倒水。 霍霖不在乎这些虚的,趁着这个时间逛了下银源局的里里外外。 银源局东西和人员就少,霍霖没一会儿就把银源局逛了好几遍,发现这里果然简陋得可怜。 逛完之后,霍霖久等不来官员,索性就坐下来和那几个围坐成圈的匠人们聊天。 在这时间,在隔壁铜源局的的那些个官员们也慢悠悠的来了。 明明就两步路,偏偏被他们走了快半个时辰。 他们以为霍霖还会在翰林院交接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霍霖见到银源局的主事,起身率先打招呼道:“监察司霍霖见过杨大人、李大人。” 来的是一胖一瘦两个官员,为首的是个有些白胖的官员,也是本次银源局的主事杨大人,杨大人笑道:“霍大人,这次是过来巡视银源局的进度吗?” 要知道监察司的人平常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新上任的霍大人倒是积极,这么快就来了。 霍霖点头笑道:“翰林院那边交接好了,过来看看银源局这边的进度,只是没想到……” 听到霍霖这话,银源局的真正主事杨大人也知道霍霖来这里做什么了,想到银源局现在这副寒酸简陋的景象,他卖惨道:“霍大人啊,不是杨某不想管银源局,实在是现在正逢年末,铜源局那边在清点,实在抽不出时间啊!要不年后再弄银币制作之事吧!” 杨大人看着这个年轻的监察司大人也是觉得心烦,本来年末可以闲下了,偏巧这位姓霍的竟然又搞出了这档子制银币的事情,真是添乱! 这位杨大人的资料早就摆在霍霖的案头,户部尚书的子侄,铜源局的主事还是他妻族的人,有在铜源局做事的经验,故而这次工部就派他来当银源局的主事。 朝堂上姻亲关系错综复杂霍霖懂得,反正不要犯到他手中就没事。 不过霍霖记得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这位杨大人原先在铜源局可没做什么事情,也早就交接好了。 霍霖笑得温和:“现在虽处于年末,但是距离年关还有一个月,完全有时间把银币制作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好,比如确定银币的样式、重量、币值等事情,杨大人要是忙,在下可以和圣上或者元大人说一声换个人当主事也行。” 杨大人在心中打了个寒颤,这位霍大人虽然笑的温和,但那话中的意思可一点儿都不温和。 想到这位霍大人身后那强大的势力,他谄笑道:“怎么会呢霍大人,我这就召集匠人和其他官员来商讨银源局的事务!” 说完,立刻挥手让旁边的小吏去叫人。 霍霖就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行动。 等人员全部到齐,霍霖发现除了一开始就在这里的匠人外,出现了好几个年龄明显已经很大的匠人。 感觉都是很有经验的匠人。 杨大人召集完人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霍霖,发现他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后,就开始和那些官员和匠人商讨如何进行银币的制作。 这个杨大人岁数不小,在铜源局待着的时间也不短,本应是老手,但是霍霖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听出了问题,这位杨大人在组织方便毫无章法可言,东一榔头西一棒的。 银源局要是真在他的手下,怕是要遭。 看他们讲来讲去讲不到重点,霍霖发言道:“几位先生在制作银币方面可有什么见解?” 那几位老匠人面面相觑,这‘先生’二字是在叫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敢问。 其中一位看着年岁比较大的匠人斟酌着语言说道:“启禀大人,我等原先都是铜源局的匠人,只有制铜币的经验,对制银币倒是不甚清楚。” 听到这位匠人这么说,杨大人也是一脸尴尬,他绞尽脑汁出着主意:“制铜币是币,制银币也是币,用制铜币的方法制银币不就可以,都是共通的!” 匠人们欲言又止,不过怕得罪这位杨大人最后倒是没有说什么。 霍霖见此也知道情况了,一个身在其位心不谋其政,并且让下属惧怕到不敢提意见的主事怕是不适合在这个位置。 霍霖没有再说什么,听杨大人与众人开完这个讲了一堆还是没有商量出章程的会后就随着众人迈出银源局的大门。 走出一段距离,霍霖就对自己贴身小厮说道:“你去找出一些有多年制银经验的匠人,找能够让银币经久不坏的方法。” 小厮点头领命离去。 这次霍霖没有选择慢悠悠的走路,而是直接让人上了马车,霍霖说道:“去工部。” 论势力他霍霖除了皇族还没有输过任何人。 马车带着霍霖来到工部,霍霖下了马车后直奔工部尚书所在的位置,经过通传后,霍霖见到了工部尚书元大人。 元大人一向喜爱自己的这个晚辈,笑道:“这是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按照你的性格不是应该在银源局窝着?” 霍霖见过元大人,与他笑着寒暄了几句,就转入正题,把自己在银源局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听了霍霖的话,元尚书不语,片刻后他说道:“你去把左侍郎叫过来。”这次铸造银币的事宜大多数是由工部左侍郎在跟进的。 霍霖领命出去叫人。 片刻后他回来,身边还更跟着一个身材清瘦的官员,那个官员见过元尚书。 元尚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银源局现在的主事姓杨?” 左侍郎应道:“回尚书大人,银源局的主事正是原先铜源局的杨仕清杨大人,杨大人在铜源局做了十几年,这次也是铜源局的主事推荐过来做临时主事的。” 元尚书凝眉:“可经过什么考察?” 被问到这个左侍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听元尚书的语气就知道自己的上司定是知道什么了,他忐忑道:“这这这,这这位杨大人是户部尚书的子侄……”未尽之言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铸造银币眼看着就是一个下蛋的金窝,随随便便进去一个人都可以做出事情来混个功绩,谁不想进去。 元大人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他凝眉冷道:“这是工部,不是他的户部,你们听谁的?” 左侍郎吓得扑通跪下:“大人!下官知错!” 元大人失望地看着左侍郎:“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做好银源局的事情,再有下次,就换个人当这工部侍郎。” 元大人的声音平静,听在这工部侍郎的耳中却如震天雷响,吓得他冷汗直流,忙答道:“下官省的,下官这次一定以能选人!” 元大人示意他下去,他连忙下去做事。 最后,元大人看着霍霖说道:“哎,也是老夫御下不严才让户部尚书那个老匹夫钻了空子。” 霍霖笑道:“元叔叔掌管天下大小工事本就不易,作为下属更应当做好本职才是,相信经过这次侍郎大人应当也吸取教训了。” 元大人点头,又与霍霖说了几句,最后让他也可以多来自己家中下棋叙话。 两人聊到快下值了霍霖才告别。 霍霖出了工部,望向银源局那边:“铸造银币,征税为银,如此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怎能耽误。” 81 外邦银多 隔壁那个弧形岛银币可多了 第二天霍霖去监察司上值的时候却有人过来请他过去银源局, 他出去一看,正是昨日在银源局见到的那几个小吏之一,说是新主事有请。 既然新主事有请, 霍霖自然也得走上一走前往那边去看看情况。 等到了银源局门口, 霍霖察觉到这里和昨天的不同之处。 环境更干净敞亮,器具也多了起来, 就连里面的匠人身上的精气神都比昨天足,看到这里的变化,霍霖对这个新主事好奇了。 不用霍霖好奇, 这银源局的主事就自己出来了,霍霖定睛一瞧, 这人可不是一般的眼熟, 不正是熟悉的元家大哥嘛。 元基是元府嫡次子, 那自然有嫡长子, 这嫡长子就是眼前的元丰。 “元大哥。”霍霖叫到。 元丰看着霍霖笑道:“子安。” 霍霖向元丰走近,寒暄道:“原来这次银源局的主事是元大哥你啊。” 元丰笑着把霍霖迎入自己办公的地点。 “父亲说这次银币的铸造非小事,就把我调过来当前期的主事。” 元丰从前在铜源局做过事情,后面被调去工部的其他部门,这次回来也可以说是带着曾经在铜源局工作的经验过来的。 两人进到了办公处,元丰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把银源局的老匠人和其他副主事找过来, 一同商讨银币铸造的事宜。 元丰做事雷厉风行,讨论了没一会儿就初步确定了银币的币值。 同等重量下银的币值比铜币高这是不可争的事实,为了便于百姓了解,这次的币值以库平纯银七钱二分为价格单位,本位币为银币一两,初步定为一两, 五两,十两,后期圣上觉得需要再增加和调整其他币值。 制定完币值,霍霖他们遇到了一个小难题,银质地较铜来说算是比较软的,容易掰断和损坏,甚至很容易变色,那如何用这银制作出合适的银币呢? “银币制做不比铜币,铜币重如其文且坚硬无比,而银质软不易成币。”有匠人提出他的担心。 对于这点,霍霖昨日就有做了些准备,他说道:“我昨日询问了一些银匠,他们言在制做银饰时加入其他材料可以让银变得坚硬。” 众人好奇的看着霍霖。 霍霖拿出自己怀中的铜币,笑道:“在银币中掺入适当的铜,就可以制作出如铜币般坚硬的银币了。”[1] 铜源局的匠人们从来没有接触过银饰的工艺,对于这点倒是不知,他们惊讶地接过霍霖手中的铜币,诧异的看着霍霖,问道:“当真?” 霍霖没有摇头也没点头:“至于真不真,只能我等试上一试才能知道。”想要做出一项新事物不可避免的会得有一些猜想,想要验证这个猜想,那还是要自己上手去做。 于是在接下去的几天银源局就开始实验能让银币变得坚硬,可永久流传的方法了,好在这些匠人平常也做惯了铸造的活计并不觉得辛苦,就是霍霖和主事这些文人会不习惯而已,不过即使如此也没人喊过一声累,都在为银币的铸造而努力着。 这一日,霍霖照例来到银源局,在门口碰见来上值的元大哥,便与他一同进入银源局的大门,刚一进来,霍霖就察觉到这里与前几日不同的喜悦氛围。 霍霖往人堆里看去,只见一堆人围着一个盒子看个不停。 “这银币真漂亮。” “你们掰掰,还真的和普通的银币不一样,它掰不断啊!” “哎!霍大人和元大人来了!” 正在众人围着着盒子之时,听到了主事和监察来了的声音,大家一齐转过头去,正看到在自己身后的霍霖与元丰。 见到霍霖,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匠人带着手中的盒子走出来递给霍霖他们,笑着对霍霖和元丰说道:“大人 ,小人幸不辱命,这银币制作出来了!” 霍霖和元丰听到了也很高兴,拿过那盒子一看,只见盒子里躺着几枚银白色的圆形方孔状银币。 银币的图案和花纹还在商讨中,即使商讨出来了也得经过圣上批准才可以使用,故而现在制作实验银币的工具还是使用铜源局留下来的。 霍霖拿出那银币,只觉得这新鲜出炉的银币上还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在阳光的反射下耀眼至极。 匠人憨厚地解释道:“这一两银币总重量为七钱二分,银□□、铜一[2],正正好能让这银币坚硬如铁。” 元丰性格爽朗,看到银币的成品也是惊叹不已,笑着拍了拍那匠人的肩膀:“好样的!” 银币质地较软这件事情解决了,霍霖他们就准备专攻银币的图案样式。 关于银币的样式,霍霖查阅了现有的各种文献,找到了之前朝代对于钱币样式的规定,发现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样式,于是他们不得不自己想。 在综合考虑了各个方面的内容,霍霖提议道:“这银币既然是奉天子之命铸造,不若在正上面写上‘奉天省造’几个字,中间则突出他的币值。” 元丰细细思考霍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说道:“也可多加些其他东西,感觉少了点什么。” 霍霖想到铜源局上面那个简陋的铜币,便提议道:“银币绘图做出模具后便只是需要按照模具来制作,银币币值既然比铜币贵,我们不若设计的好看些?元大哥觉得如何?” 霍霖想到之前游历大兴所见到的运河与江南美景:“例如大运河,或者苏杭美景。” 元丰没想到霍霖的点子如此之多:“也可,那就依照阿霖你的想法来吧。” 既然确定了银币铸造的各项工作,整个银源局不复前两天的悠闲全部动起来了。 银币铸造中首要做的就是绘图,绘出合适的图案,方便最后铸造的时候按着样子铸造,做完图纸下一步就是建立阳模,用这个基础模型去浇筑银水,铸造银币,省力省工。 不过因为跟着图纸铸造出来的第一批银币主要是为让圣上和各位上官看看样子,所以第一批银币只需要画图和手工铸造。 整个银源局忙碌到太阳西落,夜幕黑沉,最后还是元丰催着人走大家才下值的。 等霍霖回到家时镇远侯府已经全部吃好休息去了,霍霖回房洗漱出来就看到外厅的桌上摆放着的热腾腾的饭菜。 旁边自然是自家的夫人,宁安示意霍霖过来:“饭菜准备好了,今天进度如何?” 忙碌到天色黑沉还有人等着自己,霍霖觉得心中熨帖,他边走过去,边说道:“今日银源局的进度倒是不错,确定了币值和基本的样式,就等匠人打出银币给上面定夺。”最后霍霖总结道:“元丰大哥的效率极高。” 宁安对镇远侯府的姻亲工部尚书府也有一定了解,她回忆了下元丰的为人,点头肯定道:“元丰大哥确实有其父之风。” 霍霖想到元大人平常的工作作风,点头肯定:“元叔叔平常办理公务之时也是极有效率的,雷厉风行。” 两人吃着小菜,聊着银源局的后续发展。 霍霖对银源局的后续还是挺看好的,但是宁安对大兴银储量却有些担心。 对于她的这些担心弹幕很想告诉她: [你们隔壁那个弧形小岛上可全是银矿,简直就是建立在银矿上的国家,而海的另一边也有好几个大陆存银量巨大,完全不用担心银储量。] [确实,只要大兴开海禁,凭借着大兴目前这精细的手工艺发展,外邦的银就会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了] [哈哈,试图让AI编看到我们,让阿霖的脑电波可以链接到开海禁的信息,这样子大兴就可以开海禁,不用像历史上一样最后因为消息滞后被侵略了] [其他国家在进行技术改革促进经济技术军事发展的时候,而自己国家却闭关锁国,海禁确实不可取] [被侵略真的很痛苦,我觉得大兴现在最好的就是打倭寇,开海禁,凭借着大兴现在的技术以精加工产品换取白银等资源,保持绝对贸易顺差,让大兴成为世界白银的终极秘窖吧!] [不过贸易顺差太大会对本国货币造成压力,所以大兴现在创立银本位的货币体系也是正确的,还挺具有超前意识的。] 霍霖没想到仅仅一个关于银储量的讨论竟然会出现关于开海禁的讨论。 闭关锁国造成消息之后被侵略,而最好的就是精加工创造贸易顺差让世界以稀缺资源换取大兴的精加工产品? 霍霖想到那几个名词背后的意义。 精加工,精细加工,那大概率就是针对丝绸、瓷器那些外邦人极为喜爱的东西,向外邦卖经过百姓加工过的产品,卖出高价。 霍霖懂得了,开放海禁就是意味着扩大百姓们手工品的买卖市场,让百姓们有更多的余钱,让百姓富足。 最后让大兴占据‘贸易顺差’应当就是在于外邦的买卖当中占据有利地位,最终大兴成为世界白银的秘窖,于大兴有利的资源都汇集到大兴。 霍霖微微挑眉,创立银本位的货币体系后就是打倭寇,开海禁,卖精加工产品,保持绝对贸易顺差,让大兴成为世界白银和资源的终极秘窖吗? 他的弹幕朋友总是可以给自己带来很多超前的知识,比如霍霖现在就觉得自己脑中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的视线移到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夜色外散发着璀璨亮光的金乌,看来世界真的无限大啊。 82 银光四溢 精细程度令人咋舌 第二天一早, 霍霖照例早起上值,最近整个银源局的视线都极重在样币的制作当中,因为需要做出来呈现及上官, 故而这几枚样币只能银源局的匠人们纯手工打造。 在匠人们打造样币的时候霍霖与元丰这些主事也没有闲着,在跟进和改进银源局的运行机制。 三天后,第一批样币终于出来了。 放在红色托盘中的样币中间写着它的币值‘一两’, 币值的四周还环绕着一圈文字。 细细看去, 可以看见这银币的最上面写着‘洪兴京造’, 寓意着这枚样币是属于洪兴帝时期京城中铸造的,而在‘洪兴京造’后则是接着‘京都银源局·库平一两’的字样。[1] 元丰伸手拿起银币,细细观详,翻到后面, 则看到一幅缩略的大兴疆域地图。 面文笔画浑厚,文字的精细程度令人咋舌。 元丰被这银币的精细程度给惊讶到了,他问霍霖:“这么精细的银币能够大量铸造?” 关于这点,一直在跟进银币铸造工作的霍霖自然知道,他答道:“可以,做成模具之后直接银汁浇筑就行了, 以前的铜币之所以没有运用这种技艺也只是因为铜币币值过小而已。” 元丰的脸上不可自抑的露出大大的笑容,这么好看又便于使用的银币不愁圣上反对啊, 他呈上银币的信心又增加了。 …… 十五天后的早朝日,金銮殿上依旧是有事说事,等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后, 元丰出列:“臣有事要奏。” 众人看到是新成立的银源局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不知道他们有何事要启禀,圣上听闻底下的臣子有事要报,挥手道:“准——” 元丰扬声道:“回禀陛下, 银源局第一批样币已做好,特呈与陛下过目。” 圣上对新银币当真有几分好奇,让元丰他们呈上来。 随着圣上的话落,本就在殿外候着的几个侍从手短托盘走了上来。 等侍从们走到自己旁边站定,元丰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介绍道:“陛下,这就是样币。” 圣上旁边的太监识趣的把这样币托盘接过来呈送与陛下跟前。 皇帝拿起其中一枚银币,只觉得这银币齿边平整光滑,就连最细微的笔划也有立体感,不由得惊讶的问道:“这就是预备传与天下人使用的银币?” 元丰肯定的点头道:“是的,陛下。” 听到圣上那好似在惊叹这银币,下面的百官也对新银币好奇极了,不知道银源局制作出来的银币长何种样子。 圣上自然知道百官的心思,他并不急得发出自己的意见,而是笑道:“看众位爱卿对这银币也好奇非常,呈与众爱卿一观吧。” 圣上旁边的太监端着托盘走下去从官职由上到下往下发。 还好这推盘上每种币值都制作了许多才经起下面的百官基本上人手一份。 众位大人一拿到新银币就觉得这银币不简单,有大人惊呼出声:“如此巧夺天工之物竟然是预备传遍天下使用的银币?” 底下官员议论纷纷,更有甚者下手去掰,下嘴去咬。 圣上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遂问道:“不知各位爱卿对于新银币有何看法?” 关于这个新银币,众位关于自然有满腹意见,圣上话音一落,立即有官员出列答道:“回禀陛下,微臣觉得银源局的新银币制作精良,上面的文字清晰明了,且色泽光鲜自然,纹饰深浅适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银币,但……”[2] 那人停顿了下,等众人的兴致都被他引过来了才继续说道:“但就是过于精美了,想之前所使用的的铜币,在对比这银币,就知道其中需要浪费的人力物力有多少了,故臣觉得此银币的制作可能需要进行些修改。” 殿中有人附和般的点头:“确实精美过了,这不是浪费吗?” 又有一些人出列说了对新银币的意见,但大多数对于新银币都处于一种反对意见,甚至有人直接对霍霖说:“小霍大人,身为此次银源局的监工,你怎可放任银源局的主事行如此浪费之事,就一小小的银币就下如此大的功夫去制作,若要造出天下人使用的银币怕不是得把匠人们累死吧?” 等到圣上听完了想说的人的意见,霍霖有话说了,他出列道:“刚刚霍某听诸位大人大多数谈到银币相比较之前的铜币实在是过于精美,对于这点臣觉得,首先铜币的币值只有一文,一千枚铜钱才值一枚一两的银币。” 对于这点众位大人并没有反对。 接下来霍霖说到:“第二,不知刚刚说制作麻烦的大人是否知晓钱币的制作工艺。” 霍霖环视一周,刚刚说银币制作麻烦的大人都不敢说话,知晓钱币的制作工艺很重要? 霍霖接着说道:“几位大人若是知道银币的制作过程就可以知道,银币是先制作一个凸起的阴模。”霍霖展示出银币,告诉诸位大人这就是阴模。 刚刚几个说制作麻烦的大人如鹌鹑一般悄悄往后退,看来这次银源局是有备用而来啊。 “用阴模制作凹的阳模,每次铸造银币的时候只需要浇筑上银水,最后加上压力适度的冲压,这银币上就可以冷压成各种文字和图案了。” 有一些对银币的制作真的一窍不通的人露出了学到了的表情,原来银币制作并不难。 解决了银币制作费劲这一问题,那原先的坏处那就变成了好处。 沈翰林出列道:“启禀陛下,这银币身为我大兴第一批银币,制作精美,且上面的内容详略得当,重点突出,尤其是背后的大兴疆图,能够让百姓们更加了解我大兴,知道大兴疆土辽阔。” 说到这里沈翰林笑了:“若是之后外邦朝贡时来我大兴,看到制作如此精美的银币竟然在百姓间流通作为平常货币使用定当,带着这银币回到其国,定能宣扬我大兴国威。” 行家一出手果真非同凡响,霍霖就见本来还对这银币抱着游移态度的皇帝和下面的有些官员听到沈翰林的话立刻挺直腰板,宣扬国威这种事情当然得做好。 天朝上国的思想让大兴人尤其注重面子,只要涉及对外的内容各个都如战胜的公鸡一般雄赳赳的不想服输。 由此,银币的最终形式就确定了下来。 皇帝看着霍霖和元丰:“本次银源局上呈的银币果然极好,不知可有试过大量铸造?” 霍霖和元丰对视一眼,霍霖上前答道:“回禀陛下,本次银币已试过可量产。” 说完霍霖看向殿门外道,经过圣上同意让外面的人抬进来两个大木箱。 霍霖说道:“陛下,银源局的匠人们尝试做出了一批模具,于两天前制作完成,这两个箱子就是这两天制作出来的银币。”箱子打开,银光四溢,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霍霖补充道:“不过因为并不确定是否以这副样币作为最终款,故而只铸造了两箱。” 言外之意就是本可以铸造更多,不过银这种东西。 圣上抚掌赞道:“极好极好,两位爱卿果真都是英才,朕果然没有信错人,值得封赏,诸位爱卿可有想法?” 听到皇上的话,底下的百官神态各异,镇远侯同站他对面的工部尚书对视一眼。 稍后,工部侍郎率先出来道:“陛下,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分,不过元大人被调来暂时代银源局主事能够做的如此好,看来也是极为适合银源局的。” 下面也有一些人附和,于是元丰被升调为银源局主事一事就确定下来了。 最后圣上看向霍霖:“霍爱卿在此事上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接下去朕自有安排。” 霍霖听此在大脑中过了一遍都想不出是什么安排,只能领旨。 不过霍霖倒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安排。 83 巡视之职 大朝会上给了大家一个 惊喜…… 虽然霍霖很好奇圣上对自己的安排, 不过圣上既然说对自己另有安排,霍霖也就只能在心中默默期待着这个安排。 不提霍霖,银源局的样币已经通过皇帝和百官们的审核, 接下去自然就是发布。 对于发行样币,霍霖对圣上的建议是可以不急于全国推广,可以先选择一府进行小范围推广,观察推广后的结果再看是否要整个大兴皆用银币。 对于霍霖的意见, 朝中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着赞同的意见的,能够减少风险谁都愿意。 因此这银币就选定在商贸最发达的江南苏州府和北边商贸发达的济州府进行推广, 先在两府试行, 由该府的的商贸推动银币的流通。 不过银币虽然只在苏州府和济州府发行, 但该有的法制还是要有的, 随着银币发行的还有一则《币制则例》。 规定将铸币权归于中央, 统一银币, 以一两为基本银, 铜币为辅币等一系列规定。 无规矩不成方圆,也方便以后出现银币案件的时候官员们有法可依。 确定了银币的流通地点,接下去银源局就开始大规模的生产银币, 霍霖身为监察,元丰身为主事皆不能闲着, 每日早早上值,搞到太阳西沉才能回家。 对于霍霖的辛苦, 霍家众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具体表现就是霍霖最近的伙食质量蹭蹭上涨, 每日还有小厮送早点和午点过来,霍霖摸了摸肚子上的肉,觉得得亏自己最近比较忙, 要不然可能小肚子就出来了。 时间门在霍霖的忙碌中过去,随着时间门一点点过去,霍霖入仕后的第一个正旦节也到了。 万物迎春送旧腊,莺啼燕语报新年。 去旧迎新的日子极为热闹,更何况今年的镇远侯府可是添了新人。 一家人齐齐整整做饺子是镇远侯府每年必备的一个小节目,每年也就这一次自己动手做吃的,故而霍家的主子们皆是兴致盎然。 霍霖手把手教自己的媳妇儿,无奈宁安可能是天生手巧的原因,最后做出来的竟然就比霍霖做的饺子来的精致小巧。 在旁围观这对小夫妻的众人捧腹大笑,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霍霖也不恼,脸皮奇厚的快夸赞自己的夫人果然天赋异禀,聪慧过人。 宁安是第一次体会到一家人齐齐整整做吃的这个场景,她好像记得,在自己小时候父皇和母后也曾带着自己一同做过,就是可惜自己的弟弟没有体会过。 等到饺子全部下锅煮熟后,宁安用勺子舀起十几个明显是自己亲手做的饺子,让下人拿来两个食盒一一摆放好,最后对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让人送到太子与父皇……” 不过宁安想到太子和皇帝的身份又把东西收回来。 正月初二霍琬回娘家,因为宁安已经算是分府作为当家主母,故而初二就和霍霖一同在镇远侯府等着霍琬。 见到霍琬,霍霖明显感觉到霍琬脸上的肉肉增加了。 正在霍霖觉得自己姐姐可能是幸福胖的时候就听到霍琬说他又要当小舅舅了。 听到这话霍霖才知道原来霍琬是怀上了,知道的时间门正是上个月,因为还未满三个月,就没有告诉家里人。 知道姐姐怀孕了,霍霖自然也为她高兴。 夜间门,霍霖小夫妻两人躺在床上,霍霖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妻子情绪好像不高的样子。 霍霖伸手握住身旁的柔夷,轻声问道:“我的小娘子可有在想些什么?” 宁安眉眼低垂,她的手牵着霍霖的手摸上自己平坦的肚子:“我在想属于们两个人的孩子什么时候来。” 霍霖想到自己姐姐今天宣布自己怀孕时开心的样子,就知道宁安为何今日情绪不高了,想起当年姐姐刚嫁入元府时到后面娘亲也同他唠嗑过对于姐姐怀孕的心思,他自然知道按照常规的想法就是成亲后半年立刻怀上才是主流。 不过霍霖对这些都不在意。 霍霖你抱紧手中的人,安抚道:“不用担心这些,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他轻点宁安的鼻尖:“想当年我可说连婚都不想成的人,现在能有娘子相伴左右我已经很满足了。” 宁安把头埋在霍霖胸前:“嗯,官人的心我懂的。”可能是最近一直困在这一亩三地把自己限制住了,自己不应有此愁绪才对。 不仅仅是宁安觉得自己整天困在府中才会有还没怀孕的愁绪,霍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前段时间门过于忙碌疏忽了夫人,以至于她竟然会对还未怀孕一事有愁绪。 为了转移宁安的愁绪,霍霖就给宁安讲起了自己当初游历时所见的不同地方的人文风景。 宁安平时就是经常看游记的人,虽然霍霖的游记她也曾看过,不过还是不及霍霖讲出来的吸引人。 在霍霖的喃喃声中,宁安逐渐睡去。 霍霖轻轻的把依靠在自己胸前的人放平在床上,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看着这人恬静的睡颜,想到她平时听自己讲游历发生的事情时向往的神色。 霍霖轻笑,他都想辞官带她去逛遍天下了。 第二天初三日,同初二一般也是外嫁女回娘家日,同时也叫做迎婿日。 这日宁安和霍霖按照以往早起梳洗吃饭。 在与家人一同吃早饭的时候镇远侯夫人不可避免的叮嘱了自己的两个媳妇儿。 等吃过了早餐,霍霖带着自己娘子上马车,随着马车悠悠的往皇宫去。 路上,霍霖想到自己即将见到的岳父皇帝:“不知父皇是如何过正旦节的。” 宁安想到之前那些年在皇宫里过的正旦节。 “皇宫中的正旦节,往年母后还在的时候倒是还好,父皇基本上都是会同我们一起过,热热闹闹的,但是母后不在之后……”宁安想到那些个日子,“变得冷清极了。” 霍霖伸手把宁安揽过,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现在又热闹起来了。” 宁安嘴角清扬:“嗯。”她现在又有了一个家,一个亲密无间门的夫君。 马车到宫门外,侍卫知道这是宁安公主的马车并没有让霍霖他们下来走,而是直接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霍霖上值都是步行到金銮殿上,故而每次和自己娘子一同来皇宫都得感叹一下娘子在皇宫中的特殊待遇。 既然有轿子,霍霖他们到达紫宸殿的速度当然不慢,霍霖只觉得和自己的娘子在轿上待了没多久紫宸殿就到了。 才刚下马车,少年变声期独特的声音就传入与霍霖耳中:“姐姐!姐夫!” 霍霖抬头望去,正是自己的小舅子太子。 太子向霍霖他们挥动双手,看到霍霖转头看到自己后就跑下台阶,速度快得让跟在太子身后的太监们捏了一把冷汗,就怕太子摔着了。 霍霖带着宁安迎过去,太子在两人的跟前站定:“听闻姐姐今日会带着姐夫回来,我一大早就来紫宸殿了候着了!” 宁安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姐姐也猜到你会来,才没过多久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不少。” 小太子不自觉的挺直背部让自己显得更加高大。 霍霖好笑地看着太子在宁安面前仿若没长开的小孩儿一般,看不出一点儿在金銮殿上偶尔能够与群臣策辩的样子。 太子带着霍霖与宁安走入殿中,边走边悄悄的对宁安说道:“父皇从昨日就在念叨你了,就期盼着你今天早点来呢。” 皇帝对宁安极其疼爱,第一次正旦节没有在皇宫中过,他自己也觉得极为别扭。 进入殿中,一眼就看到正端坐是书案后的皇帝,皇帝看到宁安眼睛顿时有神了起来。 “女儿宁安参见父皇。”宁安依照礼仪向圣上行礼,霍霖随着宁安一同行礼。 皇帝让两人起身,又从书案中走出来,走近的皇帝看着自己女儿面色红润白里透红的样子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声自己的女儿过得不舒心,不过宁安在镇远侯府住的舒服,他这个当老父亲的心也就放下了。 皇帝带着霍霖两人进到紫宸殿的里厅,边走边询问两人的近况。 宁安想了下自从与霍霖成亲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倒是一切顺遂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实在是镇远侯府的人口真的简单,便照实说了出来,顺便挑拣了些在镇远侯府发生的趣事说了出来。 皇帝听到自己女儿近况一切安好也放下了心,虽然一切都有人在关注,不过听到自己女儿亲口说出的近况还是不一样的。 在紫宸殿待了没多久,皇帝就带着霍霖他们去往了太后的住处。 太后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母亲,自然只有霍霖他们前去而不能让太后等待的份儿。 来到太后之处,不同于皇帝的表面矜持,太一见宁安就表现出对宁安的关注。 “媛儿快上来皇祖母看看!” 太后甚至连行礼都没有让宁安行下去,直接就让宁安到她的身边。 见此小太子对着霍霖耸肩,他小声的对霍霖说道:“我姐姐一向讨人疼,皇祖母极为喜爱姐姐。” 霍霖回以点头,看出来了。 在开心于见到自己带大的嫡亲孙女的同时,太后也没有忽视霍霖,她冲霍霖招手,示意霍霖上来她跟前。 霍霖迈步上前。 太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霍霖坐下。 等霍霖坐下后,太后牵起小两口的手搭在一起:“皇祖母老了,这一年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到媛儿出嫁。”说完看着霍霖说道:“嫁的还是你这个好夫婿,在往后的余生就希望你们夫妻两人生活和美咯。” 面对太后的祝福霍霖觉得即使皇太后不叮嘱自己也定会做到。 前一阶段镇远侯府忙着年末的事情,皇宫中也是如此,她已经许久没有入宫和皇太后聊聊天了,因此皇帝就放宁安和皇祖母独处,自己带着霍霖和太子到外殿。 不过考虑到宁安可能有些私密话不能和自己的这个 到达外殿,皇帝问道:“你最近在翰林院和监察司觉得如何?” 霍霖在最近两项工作其实可以说是齐头并进,做的都不错,朝中如同霍霖一般身兼多职的官员也有很多,不过大多数是工作好几年后才有的,霍霖初入仕途就可以做到身兼两职并且还能做好也是不可多见。 霍霖把自己最近在朝中的情况与自己的岳父说了一遍,眼前的人是皇帝,但同时也是自己的名副其实的岳父,有些事情坦诚相待也是无碍的。 “不错,还算是游刃有余。”皇帝听完赞赏地看向霍霖,“朕还记得你在入仕前曾沿着运河游历过还替苏州府那边做了挺多事的,感觉如何?” 霍霖虽然有点不解圣上为何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老实说道:“确实有去游历过,当时和我的同窗一同去游学,现在想来倒是学会了许多。” 皇帝端起手中的杯子笑问道:“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想去游历一次我大兴的国土吗?” 霍霖眼神中带着惊讶的看着皇帝,这意思是? 皇帝笑而不语。 霍霖也没有深入探究,而是就这圣上的问题答道:“若是还有机会能够游历一次大兴的国土,儿臣定当能够以有不同的收获。”以不同于举子的官员身份走遍大兴,他定当能够有不同的收获,也能够用这不同的收获还与大兴。 皇帝的眼中饱含满意,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便宜女婿,他想到自己的女儿,感叹道:“宁安一直也很想有机会能够游历大兴,只可惜因为身为女儿身只能困于庭院之中。” 霍霖也记起宁安听到自己说游学经历时的羡慕,附和道:“以后总归会有机会的。” 随后翁婿两人又就这朝中的事务进行了一番探讨,霍霖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心中还是带着些许紧张的。 这可是皇帝,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随意中总归还是要带着几分谨慎的。 翁婿两人和太子在外面讨论着,里面的祖孙两人也在说着一些闺房里的私密话。 内殿中,太医收回放在宁安手上诊脉的手,思考片刻说道:“宁安公主的脉象平和,身体康健,之所以现在还未怀上子嗣只能说时候未到,心急不得。” 宁安其实没有着急,但是身边亲近之人还是会有点儿担心,比如此刻的皇太后。 皇太后也觉得宁安的身体应当没有问题,但是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很多新婚夫妇刚成亲**基本上成婚半年后就会怀上。 不过此时太医都说了宁安没有什么问题,那太后自然也深信太医的话,反而来慰宁安,让她不要心焦,随缘就好。 宁安哭笑不得,她是真的没有焦急。 不过如果太医的诊治能够缓解皇祖母的担心也是好的。 皇宫之行从早起出发到太阳西落,霍霖和宁安才打道回府。 大兴的年假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七天,七天后正式上值。 恢复上值的第三天,在大朝会上圣上就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岁恰逢五年一巡,现有正三品户部左侍郎沈清正,从五品监察司霍霖,二人品性优异,谦虚有礼,有逸群之才,现特命沈清正为正巡抚,霍霖为副巡抚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断,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可直言无避,以示皇恩,钦此!”[1] 此令一出,朝堂上议论纷纷,谁人不知能够做到巡抚的人皆是简在帝心的人,更有甚者可以说是出去‘镀金’回来就可以升官了,看来下一届户部尚书的人选这是定下来了。 也有人对霍霖这个初出茅庐就升官如此之快而感到惊讶,不过想到这人入朝后所做的事情又都理解了,才入朝不到一年就做了如此多的功绩,也难怪他可以升官如此之快。 84 通州之行 “望诸君平安归来。”…… 大兴国土辽阔, 自然不会妄图只用这小小的两个巡抚来走遍全国,同时期派出的其实是有五队巡抚队伍,而霍霖这—对负责巡查的就是运河沿岸的州府,北至京城, 南至杭州。 早朝结束, 百官皆是往外走, 霍霖看到户部的沈清正大人一直看着自己,便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声走向他。 “沈大人。”霍霖打招呼道。 此时官员基本上都走光了, 就连镇远侯看自己的儿子要与同僚相谈也先走一步了。 此时的金銮殿上就剩霍霖和沈清正。 沈清正带着霍霖往前走:“往后几个月就要与霍大人—同南下运河了。” 霍霖点头:“是极, 这几个月就承蒙沈大人多加提点了。” 沈大人闻言笑看着霍霖:“这巡抚之职我也曾做过,需在—年之期里面走遍划定区域的州府,桐悉奸弊, 熟悉民情,可简可难。圣上都与我说过, 你无需过于紧张,如有需要也可带上家眷陪同。” 关于巡抚之职霍霖也曾了解过,巡按是治官之官,选择巡抚—要品行具佳,二要有丰富的历事经验和实际政绩,而这位沈清正大人皆符合上述标准。 若说沈大人符合巡抚主官,那霍霖就只能说刚好能做副官,巡抚副官大多都是御史台的人,而监察司就隶属御史台。 霍霖是监察司的人,再加上他还没入朝就做了许多有口皆碑的政绩, 入朝后也做了那么多实事,要不是因为这些,这巡抚副官之职还真轮不到他。 霍霖与沈大人边走边商谈, 说着对曾经游历运河沿岸州府的所见所闻,两人聊着发现果然在政见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越聊越投机。 离开皇宫,霍霖与沈大人分别去上值。 等到下午霍霖下值的时候,镇远侯府的众人都已经知道霍霖作为副官即将南下运河巡查的消息了。 在翰林院主要是能够与圣上接触,做京官升职也比在地方容易,不过凭借镇远侯府如今的地位与霍霖皇婿的身份对于是否要继续留在翰林院倒是没差,能够跟在有经验的长者身边被带着甚至可以说是更好。 但是镇远侯府的人对于霍霖和宁安成亲才半年左右就要分别倒是各有想法,有甚者甚至不解圣上缘何要如此安排。 这次在镇远侯府的饭厅上也在聊霍霖即将南下的事情,不过聊的更多是关于运河那边州府的官员情况,身为京城大官之家,除了年纪最小的霍霖小侄子霍煊明,霍家众人对于这—话题都有话可以说。 不过等到了晚上在自己的房中,镇远侯夫人却说了其他事情:“巡抚一般为期—年,你就觉得是否需要为霖儿安排贴身侍候的丫鬟?” 正看着书的镇远侯—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丫鬟?他不是有小厮吗?安排什么丫鬟?” 镇远侯夫人白了镇远侯—眼,无奈道:“就通房丫鬟。” 镇远侯这才反应过来,官员外放要是没有带原配夫人和小妾,一般都是带着一两个貌美丫鬟的,这丫鬟要么是当家主母,要么是这官员的娘亲所赐。 镇远侯夫人没有等到镇远侯的回答就继续自说自话:“真给他送个不能怀身子的丫鬟我觉得也是不妥,这小夫妻两人才成亲不到半年我这当娘的就送了个丫鬟,我这不成了恶人了?不成不成!” 镇远侯张张嘴,觉得他好像无需说话自己的夫人就能够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了,便没有多言,只是说道:“反正咱们镇远侯府又无需霖儿传宗接代,他们小夫妻想带就带,不想带就不带,管他们那么多也无用。” 镇远侯夫人只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不去管小儿子房内事的理由,便也不想去掺和霍霖南下的房内事了。 …… 镇远侯夫人已经不想念叨霍霖关于南下一年的房中事,而深谙大世家府中各项事务的宁安却在思虑着这件事。 大兴对于皇婿的限制很少,就如同大兴不限制皇婿身份一样,也不限制皇婿纳妾之事,就是有眼力见的看在皇家面子上不纳妾,但是通房丫鬟也是少不了的,故而宁安自从今天听说霍霖即将南下巡视之事就有点儿心堵。 宁安觉得自己不对劲,明明是正常的事情自己缘何要心堵,不就在他南下这一年里安排几个通房吗…… 宁安手上用力,本就不硬的银簪立刻弯成了圈。 霍霖看着自己媳妇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讶,他今日吃饭时就觉得宁安的情绪有点不对,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开心。 他放下手中的书,发出脚步声,走到宁安身后,轻声伸手说道:“我帮娘子卸下钗环。” 宁安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把手上弯成银圈的银簪放进桌上的小抽屉。 霍霖看到自家娘子脸上强装的淡定脸上漾出笑意,轻声问道:“娘子今日如何?” 宁安想到今日在府中所做的事情,声音平静道:“今日同往常—般,并无不同。” 霍霖眼中浮现出心疼,深宅大院里的事情确实容易消磨人:“那我南下后,娘子有准备做何事吗?” 宁安小小地白了霍霖一眼:“相公觉得能做何事?” 霍霖终于把自家娘子的头发放下,轻轻地拿起梳子梳着手中的秀发:“若家中无大事,娘子不若随我南下?” 宁安仿若觉得自己听差了,疑惑地问道:“官人刚刚说什么?” 霍霖从背后环住自己极少露出傻样的娘子,说道:“我说,娘子不若随我南下如何?” 划定巡视范围后巡抚一般需要用巡一年的时间巡视,这是吏部商讨许久依据历朝历代的巡抚制度规定的,有这规定自有它的考量:时间过短,巡视则如走马观花浮于表面;时间过长,治官之官则会同地方官牵扯过多,收受贿赂,欺上瞒下。 因此,霍霖和沈大人今儿个白天粗略算了下,共有十几个州府,每个州府大概都会待上个十天半个月,而这时间完全足够宁安自己游玩,不趁着还未有孩子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娘子—同走走,等到有孩子的时候霍霖觉得自己和娘子都很容易被绊住手脚。 宁安惊讶地转头望向他:“当真?” 霍霖点头:“当真,娘子可敢随我—同南下?” 宁安转身向后紧紧地抱住霍霖,嘴角扬起—抹开心的笑容:“自然敢。” 宁安想到以前在闺中的时候因为弟弟还小只能和弟弟一同待在深宫当中,没想到成亲后竟然可以南下出游。 霍霖揉了揉宁安的脑袋:“现在开心了吗?” 宁安知道自己的表现都被被人看在眼中也不恼,把头埋在霍霖的胸前,闷声道:“开心了。” 花有清香月有阴,院落**声细细。 开心的两人自然度过了—个美好的夜晚。 …… 霍霖在京城中所负责的银源局的事情基本上走上正轨,也无需他在做什么,因此霍霖交接下就可以了。 圣令已下,户部那边的沈大人自然也加快了他的交接速度。 在这期间,宁安也进宫同自己的父皇、皇祖母、太子和外祖父他们说下自己即将随着霍霖南下运河的事情。 宁安原本以为自己的父皇会惊讶,没想到皇帝却表现的很淡定,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宁安想到霍霖突然被派南下巡视运河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想,这猜想直到回到家同霍霖聊了下才得到证实。 原来父皇—直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皇帝都不反对宁安随着霍霖南下,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甚至还乐见其成,小夫妻刚成婚多多相聚才是真,他们唯—做的就是派出身边的得力干将把宁安和霍霖身边护得更加周全而已。 巡抚权重职宽,地方事务,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故而有些贪官污吏惧怕巡抚,就有可能会对巡抚下手,故而不仅仅宁安那边的人出手相护,就连镇远侯也不禁派出府中精锐扮成普通民众护在霍霖身周。 这等操作让弹幕直呼这地方官要是不长眼侵害到这队巡抚,还没等靠近霍霖和宁安他们,早就被护在他们身周的这些护卫解决掉了。 …… 东风日暖闻吹笙,二月二日江上行。 巡抚出巡并不是随便就可以出京的,而是会由钦天监选定吉日,由圣上在皇宫中践行。 此时的金銮殿上,皇帝端着手中的酒杯,为五队巡抚践行。 “今日新雨柳色新,草色青青送马蹄,望诸君此行代朕巡按能够桐悉奸弊,为民请命,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可直言无避,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酒杯举起,圣上说出自己的最后—句话:“望诸君平安归来。” 百官齐声:“望诸君平安归来。” 众人举起酒杯—饮而尽。 风起,柳动,人行。 按照朝廷规定,巡抚出巡身边除了监察司的监察,就只有两名同样出自监察司的书吏,其他的就是被派在巡抚身边的行保护和监察两哥职责并重的官兵了。 霍霖带着宁安站在官船上,问道:“下—站通州,娘子知道它吗?” 宁安思索着自己在书中看到过的通州,轻声道:“通州乃漕运重镇,夜如白昼,彩鹢簇流,牙樯插天,被称之为‘江之陆地’。” 霍霖笑看着宁安:“看来夫人真是做过功课,繁华从古说通州,粉堞周遭碧水头,通州极为繁华。” 霍霖指着运河南下的方向对宁安说道:“那个方向就是通州了。” 85 高产作物 好心带来的福报 沿着运河行进到通州用时并不需要太久, 早间出发,顺流而下, 太阳西斜之时就到了。 到达通州的码头, 只见码头沿街的店铺门面上下皆挂上灯笼,烛光照耀,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考虑到待会儿可能会有通州府的人来音迎接, 霍霖随着沈大人与书吏, 再带着一些士兵下船。宁安就同府兵他们一同待在船上稍后直接去居所。 提早接收巡抚所在的官船即将到达码头的通州府知府此时已经在码头上等候了。 见到官船上下来的人时他上前迎道:“下官通州知府曾博远见过巡抚大人。” 通州府为漕运大府, 每年纳粮可达二十万石以上, 故而一直被评为上府,身为上府的知府, 这通州知府就是从三品大员, 不过沈清正大人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所以他在沈大人面前还是称自己为下官。 沈大人露出笑脸:“曾大人无需多礼。” 曾大人上前走到沈大人身前, 霍霖见礼道:“监察司霍霖见过曾大人。” 圣上派出的巡抚若是品级不够的, 则可以称为位卑职重, 无需对地方官多礼, 故而霍霖无需称自己为下官, 只需要打招呼即可。 曾大人自然对到来的巡抚多有了解,问好道:“霍大人安。” 寒暄了一通后,通州知府引着巡抚的队伍迈步往前:“今日时候也不早了, 不若几位大人先吃点儿东西再行打算?” 沈大人摆手道:“无需如此, 我等在船上已经用过食, 曾大人带我等到栈府即可。” 曾大人笑容不变,引着沈清正与霍霖步上马车,随后也一同上了马车, 沿路给他们介绍途径的地方。 途径的地方皆是繁华之地,霍霖眼里闪过笑意,感觉这一看就是安排过的。 曾大人对通州府的发展确实极为满意,语气中满是自豪。 沈大人偶尔也附和,听到曾大人终于介绍完,霍霖赞道:“之前就曾听闻通州乃京都漕运之门,极为繁华,素有南苏杭,北通济之称,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自己所负责的通州府被人赞誉,曾大人心中也觉得舒爽非常,对霍霖更加和颜悦色:“哈哈,霍大人谬赞,这一切也劳于霍大人去岁对汇通的疏浚,要不然这通州还不一定有如今的繁华。” 在曾大人的介绍声中,马车终于到了栈府,桟府一般就是地方官留着给过路的官员或者巡抚居住的地方。 曾大人把霍霖几人送进去,客气道:“此处即是桟府,还请两位大人在此好好休息,若有事直接告知里面的管事即可。” 说完看沈清正和霍霖脸上的倦色也不敢多有打扰,就先行告辞了。 迈出桟府的大门,管家迎上来问道:“大人,这洗尘宴?” 曾大人步上等候在门口的马车,脸上的笑容早就在转头时敛去,恢复往日的面无表情。 “巡抚在巡视途中所花费的衣食住行本就需要独立,不来参加洗尘宴很正常,你把客栈里准备的洗尘宴吃食送到桟府,面子到了,吃不吃随他们。” 这种东西无功无过即可,剩下的谁管他们。 “不过。”曾大人想到桟府里面那两位巡抚的身份,“里面那两人身份还真不简单。” 一个看样子就是未来户部尚书的最佳人选,另一个直接就是这一年里风头最盛做了许多实绩的六元及第状元郎。 曾大人想到霍霖背后的势力以及最近这一年里做出的事情,不禁感叹道:“这个霍大人真是拥有让人羡慕嫉妒的资本。” 霍霖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羡慕着自己,此时的桟府中内部空无一人,曾大人配的那些管家小厮丫鬟都在外院,内院只有他们自己带来的人。 等曾大人离开,他们脸上的倦色也一点点散去,恢复了原本的淡然。 沈大人看着霍霖的表现笑道:“都是面子事儿。” 霍霖感同身受,大兴官场就是如此,处处要给‘面子’。 巡抚来地方主要是监理地方的人事、司法、军政,霍霖和沈大人在大厅中梳理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明日你我先去考察通州府官员们对于《宪纲条例》这些律令的掌握程度,看他们是否能够通晓其意,后再去审录罪囚,复核案件。” □□曾下诏令内外百官熟读律令,明晓其义,监察巡抚至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考察地方官对于律令的掌握程度,其中若是有不通晓律令者,就会依律进行惩罚。而第二件事就是审录罪囚,复核案件防止冤假错案。[1] 沈大人带着霍霖着梳理接下去将要做的事情,在这期间,宁安她们也到栈府了。 沈大人见谈的也差不多了,便没有多言,领着自己人去了院子里。 沈大人带的是自己房中的妾室,宁安与她并不能聊到一块儿去,好在她所带的人皆是她相熟的,倒是不会无聊。 来到院子中,霍霖就见本来还有点儿空旷的房间在自己娘子的指挥下逐渐放上自己熟悉的东西,陌生的房间突然让他有了些许熟悉感。 霍霖见此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有娘子的地方就是家,若是娘子没有跟来,那这一年的巡视霍某可能夜不能寐,心中光想着娘子去了。” 宁安白了霍霖一眼:“你这嘴可是抹了蜜了。” 霍霖挥手让房中的下人退下,等人全部走了后抱住宁安的细腰:“哪里贫嘴,为夫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宁安被他逗笑:“贫嘴。” 霍霖看到自家娘子露出笑颜也觉得心情舒缓,他就喜欢自己的娘子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性情的样子。 在船上霍霖本想下船之后趁着夜色未黑准备带着宁安在通州四处逛逛,不过想到明日可能要早起,两人又是舟车劳顿,就先行歇息了。 第二日,霍霖就陷入了忙碌,忙着考察地方官员律法知识和审录罪囚,复核案件和各种明察暗访。 霍霖有自己的事情,宁安自然不会委屈,带着自己的护卫和婢女就开始自己的通州之旅,以至于霍霖每次回院中就看到宁安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羡慕。 忙碌是一阵的,霍霖在通州连续忙碌了半个月终于把通州需要督察的事宜查阅完,能够抽出时间同宁安一起在通州游玩。 虽然宁安很想告诉霍霖她已经把通州附近能逛的美景都逛遍了,不过夫妻两人出游或许能够有不同的感觉呢。 因为只有三天的时间停留,宁安这个已经在通州游玩了半个多月的‘导游’就先带着品尝了通州所有的特色美食,接下去就是通州特有的美景。 霍霖见此不由得感叹,自己真这两天是游通州之‘精华’。 在这最后一天,宁安直接把霍霖带到了通州的码头:“我之前一直生活在京都,极少见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之前来通州府之时我就注意到了通州的码头,众生百态不外乎如此。”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码头,白日的码头没有夜晚的繁华烛火,但是却多了许多人气,肉眼可见形形色色的普通百姓和商贾富户,还有穿着文人服饰的的学子。 霍霖定睛看去,甚至可以看到一些穿着大兴服饰的外邦人,那不同于来往行人的五官和肤色,都说明了他们来自与外邦。 霍霖还没有什么反应,一直跟着霍霖的弹幕倒是疑惑上了。 祂们见证了霍霖的以往的咸鱼,见证了霍霖在科举上的卷王之路,现在又跟着霍霖的视野一同了解大兴的巡抚工作,霍霖视角的剧情进展现在已经变成很多历史迷的伴播了,故而现在霍霖那边一有不同的情况他们无聊中瞄到的时候总喜欢发出来作为讨论点。 [大兴不是开启严格的海禁了吗,为何这里会有外邦人?] [看这肤色和五官,感觉不是北疆那边,是海对岸的外邦人还差不多。] 关于为何现在这一阶段为何会有外邦人,霍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不过不仅仅是霍霖反应过来了,有些通过视频持续关注大兴情况的弹幕朋友也回想起来了两个多月前的情况。 是朝贡。 [是朝贡] 霍霖在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人确实是外邦来大兴朝贡的人,万国来朝是很多天子的梦,而大兴现任的皇帝陛下也是如此,所以海禁虽禁,但是外邦来朝贡倒是不禁止。 贡者,从下献上之称,在皇帝和百官心中代表着外邦对大兴的臣服,外邦人对大兴贡其所生异物,献其所有。 这是在大兴人心中所认为的,但是依据霍霖了解,这朝贡在外邦人眼里就是市其小破烂换取大兴圣上赏赐的精美瓷器布匹和钱财,可谓是不对等的贸易。 身为历史迷的弹幕,祂们自然对朝贡很熟悉。 [朝贡,就那个白给钱的朝贡贸易] [大兴这片土地上所产生的国家大多数都是爱面子的,这在外邦都出名了,所以这些外邦人经常拿着自己国家不值钱的玩意儿送到大兴装作所生异物作为朝贡品,以换取大兴的值钱物。] 霍霖看自己的弹幕朋友不需要自己多解释就自行向其他懵懂的新人科普了何谓朝贡,便不再多言,看了一眼对面那群外邦人就带着宁安往其他位置去。 随走随逛,沿路宁安买了许多之前没有见过的小玩意儿。 等到快饭点的时候,霍霖带着去到打听出来的附近百姓强烈推荐的一家通州特色美食店。 霍霖在进去之前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却在一个角落看到了那几个外邦人。 霍霖并不在意,带着宁安上了包间。 点上吃食,正准备吃上之时,霍霖却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嘈杂声。 好几道奇怪的声调中夹杂着大兴话。 霍霖在疑惑间探头往窗外望去,只见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品尝着大兴美食的外邦人正摸索着自己身上的衣物,满脸惶恐,嘴巴里说着别扭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而旁边则是站着几个店小二,看他们满脸不耐的样子,霍霖一下子就猜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切,被偷了钱的外邦人正在被催饭钱呢。 “你们是不是想要逃账啊?这可不行我和你说!”为首的店小二面露凶色看着这几个外邦人。 而这几个外邦人一件件虽然听不懂店小二口中的话,但是从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在催饭钱,可是任由他们翻遍身上也找不出一丁点儿钱袋的影子啊!明明刚刚还在的! 外邦人的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嘴巴叽里呱啦的说出一长串的话试图解释,无奈这里实在没人听得懂他们的话。 能来大兴朝贡的外邦人大多狡诈,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实在不是很好,故而即使知道这些人可能真的被偷了钱,这店小二还是懒得放过这些外邦人,反正抠抠搜搜总能抠出着点儿饭钱吧? 在场的人没人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话,但见多识广,人才辈出的弹幕们却一下子听懂了他们所说的话: [他们说他们钱被突然长翅膀不见了,希望店家宽恕两天让他们去信给先他们一步的同乡们] [他们还说他们是术罗国人,他们同乡那边有食物可以兑换饭钱,一定不会让店家亏本的。] [看着还挺实诚的,就是可怜大兴话说的不地道,没人听得懂。] 霍霖就一心二用,一边看着下面的闹剧,一边瞄着弹幕对楼下外邦人的语言翻译。 只有跟着这些弹幕翻译出来的意思才能听出这些术罗人确实学过大兴话,可惜这大兴话学的是真不好,以至于这饭店上下没人听得懂。 不过看到这熟悉的名字,霍霖脑中思索着术罗人的印象。 小国或藩属一般一年朝贡一次,通常在正旦节的半个月左右到到达京城,等到正旦节当□□贡,然后在二月份运河解冻了,也就是最近这一个月回去。 经常是前一波人还没有回国,下一波人就出发了,依据弹幕那边的新鲜话就是‘薅羊毛’薅到底。 对于这个术罗国霍霖倒是有印象,因为他们还挺实诚的,在一堆奇怪且不实用的贡品当中上供的都是一堆奇怪的食物,不过因为路途遥远,那些食物到达京城时基本上已经出现变质现象了,再加上术罗国的人嘴拙,故而术罗国在大兴那些朝贡的国家里并不受重视。 霍霖看那些外邦人实诚的样子,挥手让身边的小厮下去解决:“帮那些外邦人一把吧。” 小厮领命下去,霍霖转头就不在意的陪着自己的媳妇儿继续吃东西了。 小厮下去了一会儿,楼下的嘈杂声就慢慢停歇下来了。 又过了一阵,小厮敲门进来,他对霍霖说道:“公子,事情解决好了,就是那些外邦人希望见下他们的恩人,若是不见,他们想请公子收下他们术罗国的特产。” 小厮说着,双手呈上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长条东西,里面还能见到几个凸起。 霍霖摆手道:“见倒是不必,举手之劳罢了,东西若要就放着吧。”就当做互不相欠。 小厮谨慎的把东西放在一旁下去回话。 远远的,霍霖耳边听到下面的术罗人好似朝着自己这边大声说了几句什么,霍霖并不在意,举手之劳罢了,也不想让人一直记在心上。 等吃完东西,霍霖才想起那些术罗人送给自己的东西。 霍霖只听闻新罗人送的是某种食物还不知道是何物,此时也不由得对这种自己可能没有见过的食物好奇了。 他伸手拿起放在椅子旁边的包裹,打开外面包裹着的灰扑扑的布条,没想到就这几个食物竟然包裹了三四层。 霍霖一层层的打开,露出里面几个灰褐色如同泥土块的条状东西,再打开旁边白布包裹着的布包,里面竟然露出一个亮如黄金一般的东西。 还不待霍霖疑惑,围观礼物拆封过程的弹幕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这是高产作物!!!] [霍小爷走狗屎运了!] 霍霖迷惑地看着几个东西:高产作物? 86 玉米甘薯 有此接济,民困可少啊!…… 霍霖看到弹幕提到自己好运碰到了高产作物, 正在猜测这些高产作物是如何称之为高产的。 不待霍霖猜测,自觉见证历史的弹幕们就自己说了出来: [番薯能够在贫瘠的土地上耕种,玉米耐寒能在陡坡上耕种, 而且两个产量都高, 都是高产神器啊!] [确实,番薯和玉米能够增加大兴的可耕种面积,解决人口增长带来的人地矛盾,对大兴可以说是及时雨!] [不仅仅如此,产量提高可以解放劳动力, 开放更多的耕地来种植经济作物,大兴经济可以起来了,等到经济起来各种东西也随之发展,就不用怕外邦大发展时期大兴在落后,然后要挨打了。] 关于弹幕所说的这些点霍霖也是知道的, 在大兴人口日益增长的情况下,对粮食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 这番薯和玉米如果真的是所谓的高产神物那确实能够增加可耕种面积,带来粮食增长。 霍霖想到之前在推动棉花种植时,西北地区的民众因为土地珍贵只能优先种植粮食的场景,若这番薯和玉米能够在西北种植,西北不就有空余土地种植经济作物,比如棉花。 经济发展让更多百姓手有余钱, 过得更好, 又能让更多人有书可读。 不过弹幕只提到番薯和玉米是高产作物倒是没有提到有多高产, 看他们的反应应该不是凡物。 霍霖盯着这玉米和番薯正入神,宁安伸手接过霍霖手中那金黄漂亮粒粒饱满的玉米,端详片刻说道:“看来这就是那个西玉黍, 刚刚那些人果然是术罗人。” 霍霖有些惊讶的望向自己的媳妇儿:“宁安认识这东西?” 宁安点头:“我幼时无聊曾去翻看番邦上供的东西,其中就有这种果实,因它们色泽莹润如黄金,粒粒饱满,有时候还会作为吃食端上厅堂,我对它还有些印象,只是许久没有见过这整颗的西玉黍了。” 霍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原来又是同一开始的棉花一般虽然早就传入大兴,但是因为本世界的认知局限没有想到这个东西对于底层百姓可能具有的作用也是极大的。 霍霖把玩着手中的玉米和番薯,看着它们其貌不扬的样子,还真想不出这两个小东西能够耐寒耐旱,产量也极高,没有第一个下场种植并且推广它们的人,谁能知道它们实际上在产量上有奇效呢? 霍霖转头对着宁安问道:“术罗国,宁安了解多少?” 宁安看着霍霖对术罗国感兴趣的样子,在脑中思索了下,讲道:“典籍记载,这术罗国气候四季分明,与北直隶相当,地处偏僻多山地。但是海上交通便捷,故而在偶然一次漂洋到我大兴,见识了大兴的繁华后便一直致力于对大兴朝贡,与大兴建交。” 宁安在宫中无聊时最喜欢的就是看各种书籍,因此对于这些典籍里所记载的信息了解颇多。 “术罗气候与我大兴北直隶相当四季分明,多山地,那就应当像北直隶与闽府丘陵地带一般耕地少。” 霍霖想到自己了解的术罗进贡之事,“听闻术罗每年都能够运输无数西玉黍当做朝贡品,如此看来这西玉黍的产量应当极高。”只有产量高才能在满足自己本国需求的情况下上贡给大兴。 宁安没想到霍霖能够凭借着只言片语就判断到这点,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若这件事是真实的那对于大兴会产生的影响,她与霍霖对视一眼,霍霖立刻挥手对旁边的小厮道:“快去请刚刚那几位来自术罗的外邦人。” 小厮正是之前下去帮助那些术罗人的小厮,他领命下去请刚刚那几个可能已经走远了的术罗人。 弹幕那边的人也没想到霍霖和宁安又能够想到他们所想之事,不由得纷纷觉得霍霖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对于此刻我只能说一句牛掰!霍霖竟然凭借这只言片语的对话就能推断出玉米和甘薯的产量高这一点,还能意识到这两个东西对于大兴的作用。] [可能这就是思维敏捷的人吧,善于联想,不过这玉米和甘薯要是能够在大兴顺利推广确实能够给他们带来好结果就是了。] 不提弹幕的感叹,大厅中。 等到小厮追下去的时候那几个术罗人早就不见踪影了,索性他们异于大兴人的面容让大街上的百姓对他们印象深刻,就这么沿路走沿路问,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霍霖见到了那几个术罗人。 那几个术罗人对于能够见到刚刚帮助自己的恩人也是很开心,见到霍霖就是一阵输出,叽里呱啦的说了大一堆话来表达自己对霍霖的感激。 可惜在场的人皆不大听得懂他们的话,实在是他们的口音太重了,学的大兴话又不够地道。 好在,在场的人听不懂,但在场的弹幕们听得懂啊,霍霖就在弹幕的提示下连蒙带猜般的听懂了这些术罗人的话。 笑道:“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这些术罗人看到霍霖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话,也开心不已,在大兴能听懂他们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宁安外加在场的仆从看到霍霖竟然听得懂这些外邦人的话也是很惊奇。 霍霖无奈道:“其实他们说的还是大兴话,只是腔调我们不习惯里面经常夹杂着他们那边的语言而已。”霍霖也是在弹幕的提示下才听得懂的一些读音竟然是大兴话。 其余旁观的人皆是一脸恍然大悟,那些术罗人也把霍霖视作在大兴的知己,直接就告知霍霖他们钱被偷了,现在正准备去找同伴一同去报官的信息。 霍霖觉得在这茫茫人海想要试图找出一个钱袋还是挺难的,不过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霍霖拿起放置在布包中又名西玉黍的玉米,一句一顿的问道:“请问你们知道这个吗?” 术罗人虽然不怎么会说大兴话,但是为了朝贡听大兴话倒是听得贼溜,听到霍霖的问话,一咕噜的把关于西玉黍的信息说了出来。 霍霖连结合弹幕的话,再听这些术罗人的话知道了这玉米在术罗那边的地位,术罗多山地,且冬寒夏热,也唯有这西玉黍和另一个如同土块一般的甘薯才能忍受那边的气候,而且产量不错。 霍霖越问越觉得这西玉黍极其适合大兴边疆种植,不由得问得更深了些,而这些术罗人对于自己的这个小恩人也仗义,不需要霍霖问详细就把这西玉黍每年几熟,如何种植的技巧都说得明明白白。 霍霖在旁听得起劲,甚至拿起一旁的纸笔做起了记录,两方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看得旁观的宁安直接让店家准备了些下酒菜让他们边吃边讲。 一个愿意讲,一个问得深,直接从白天讲到夜幕降临才结束。 等到了临别之际,霍霖还有点儿不舍得,让人准备了一个小箱子在包厢里给这几个术罗人让他们等见到了自己的同乡再打开。 不过最终还是要分别,等到那几个术罗人见到自己老乡打开箱子后见到里面摆放的金元宝瞬间不淡定了。 朝贡所得并不是真金白银,而且属于国库所有,而这几锭硕大的黄金能够在大兴买上许多东西带回去,到时候在他们术罗可就是暴富的节奏啊! 霍霖自然不知道这些术罗人在想什么,他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当做的事情而已,这是对他们如此热情回应自己的报酬罢了,如果这玉米的甘薯真的能够对大兴产生这种巨大的作用,到时候大兴的圣上自然会对把这种高产作物带到大兴的术罗国有所优待。 宁安在他们聊的时候并没有做过多干涉,在霍霖把这些术罗人送走后才问道:“如何?” 霍霖自然不会瞒着自己媳妇儿,他一把牵住宁安的手腕,带着刚刚写下来的记录回到栈府里的院中。 等到自己的地盘,霍霖才开始显露出开心的情绪,抱起自己的媳妇儿兴奋道:“这西玉黍和甘薯对大兴极其有益,特别是对边疆的百姓而言,就是神物啊!” 宁安听不懂霍霖与术罗人的对话,自然不清楚霍霖兴奋的点,媳妇儿不懂霍霖就细细讲与她听,他指着这西玉黍说道:“这西玉黍碎石山场皆可植,无须肥土且尤耐旱寒,一年至少可两熟,十一月到七月皆可种植,两月半即可成熟。” 宁安惊讶于这西玉黍的种植时间竟然可以这么长,她思索片刻道:“那他岂不是能够在夏秋季节成熟,使得百姓能够度过青黄不接之时?” 霍霖轻轻的刮了刮宁安的鼻尖:“娘子说的对,且这西玉黍长成后高至一丈许,一株常有三四包,上收之岁一包结实就有千粒,其利甚大,收获过玉米的土地再用于种植其它粮食作物,其产量还可以大大提高,有此接济,民困可少啊!”[1] 宁安终于懂得了刚刚霍霖为何那么惊讶,要是她听到这些她也会很惊讶:“耐寒耐旱,若是在十一月前趁着大兴西北土地未冻之时,先将那地块松土,将西玉黍的种子种入土中,等到明年小暑成熟,那不就也能防止旱蝗之灾?” 霍霖没想到自家媳妇儿对农事也懂的颇多,不过细想下也是这个理,霍霖倒抽一口凉气,这西玉黍就能带来如此大的好处,更别说甘薯了。 霍霖和宁安对视一眼,皆觉得这事情不能耽搁,但是也不能外扬,毕竟是没谱的事情,具体如何还是要做出来才能让众人信服,毕竟还有个词叫做南橘北枳,谁也不知道在术罗长的极好的西玉黍到达大兴会不会适应,要是最后竹篮打水落得空欢喜一场那就不是美事了。 采取了之前种植棉花的经验,霍霖觉得他们或许可以在京城里种植试试看,再把结果上报与天子。 至于最后这庄子从何而来…… 霍霖想了下自己的资产,最后发现自己名下仅有的几个庄子所拥有的皆是肥沃水地,符合实验西玉黍艰苦环境的庄子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无’。 宁安看到霍霖困惑的样子,不由得点了点霍霖的脑袋:“呆子,我名下的庄子可是应有尽有。” 霍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儿,条件不好的庄子竟然也有?霍霖用眼睛表达自己的疑惑:“?” 宁安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名下不仅有父皇平时赏赐和出嫁时所给的东西,还有母后曾经留下的嫁妆,以及当初成亲时各家各户在抬妆时所添的妆。” 宁安亲近之人所给的东西自然都是极为好的,但是当时各家各户添妆所用的东西就不一定能够达到皇家的层次了,各种的东西皆有,故而一些只能说相对好的庄子也有。 霍霖恍然大悟,再次觉得自己身边有一条金晃晃的金大腿,纯金打造,童叟无欺的那种。 87 成功种植 他觉得霍霖不是人……是上天…… 庄子的事情解决了, 霍霖他们商量道:“接下去还要继续进行巡查,为期一年,不若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尝试下种植这西玉黍, 看看会不会出现南橘北枳的现象,若种植成功再呈与陛下?” 对于这点宁安当然赞同, 于是在京城的镇远侯就收到了来自自家儿子的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却只让他你觉得精神一震,没想到平平无奇的番邦物品竟然会如此高产? 镇远侯府保驾护航,宁安大公主的庄子,京城的某处小庄子悄悄的换了全部庄丁,又过了一段时间又在暗处加强了防守, 最后, 一粒粒饱满的西玉黍被埋入土中,在地里生根发芽。 西玉黍的种植在霍霖和宁安的安排下有序不紊的进行着,在种植西玉黍的同时霍霖的巡抚工作也在进行着, 随着沈大人一同随着运河南下进行巡视。 巡视工作如荼如火的进行着,霍霖每到一个地方都是依照程序先明查司法, 加之私下暗访, 有时候又进行一些小跳跃, 先去巡查下一府, 又或者巡抚未到暗访先行, 再重重措施的配合之下也抓到了一些来不及做面子工程的贪官污吏,六品以下的官吏可直接处理,六品以上直接向朝廷上书惩处。 就这么一路配合着从通州到达了济州, 济宁身为举国闻名的繁华之城和孔子之乡,银币的实行就选在这里进行推广。 霍霖的马车先于巡抚的车队到达济宁,因为他想先来看看济宁的银币推广如何了。 想看银币的应用自然得到酒楼林立的地方, 霍霖携着宁安下了马车,在这处逛了逛。 街道两旁的地摊所使用的大多是铜币,铜币币值小刚好适合小摊小贩们使用。 再往前走,霍霖就开始看到使用银币的百姓们了,那些来酒楼吃饭或者客栈住宿的客人们所需要付的钱较多,不便于携带铜币,而这官府发行的,并且币值与价值相等的银币更适合进行付这种较大额的钱,最主要的是这东西还不用火耗费用,也不怕自己剪错币值,故而使用的人还挺多的。 霍霖见到他们来来往往付的皆有银币的身影终于放下了悬在心中的一口气,银币终是得到了百姓的肯定。 霍霖所关注的银币之事解决了,那接下去的日子里霍霖就全身心放在了巡抚之事以及西玉黍的种植之事上了。 霍霖不仅仅在京城那边的庄子上种植了,还随身种植了一颗西玉黍。 从二月底到三月,西玉黍长出了芽,霍霖看到那嫩绿的芽恍若看见了希望,他无比的希望这西玉黍真能如同在术罗国一般长势良好,不至于出现南橘北枳的情况。 霍霖继续南下,西玉黍的种植也在继续。 随着南下,沿途为了抓官员们的小辫子霍霖和沈大人过了一半的州府准备回程时再进行巡视。 在如此安排之下,五月,霍霖到达了苏州府。 霍霖原本以为济宁的在银币的使用上已经很好了但是直到看到了苏州,这才知道相比于苏州府对于银币的使用,济宁府对于银币简直是属于不值一提。 苏州府位置在江南地带,商贸本就发达,商贾们在验证了银币真的是银制作而成,并且在看到官府真的能够做到银币回收后,商贾们开始正式使用起了银币。 银币在商贾的手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流通,等霍霖来到苏州府时还没下马车就听到了很多关于银币的讨论,而在下马车后街头巷尾更是随处可见对于银币的使用。 霍霖见此都有些惊讶了,不过一想也知道,银币的出现本就是顺应商贸经济的发展,在商贸越发达的地方,对于银币的需求就越大。 苏州府银币的流通不仅仅惠及苏州府,基本上让银币流通了整个江南。 等霍霖跟着沈大人巡视完苏州府后,圣上早已下令在江南设置新的银币铸造厂,南北各一处,全面在商贸发达的地方推广银币的使用,最终推动整个大兴对于银币的使用,大兴用实际行动再次做到了潜移默化的统一货币。 对于银币的发展霍霖自然乐见其成,不过更让他欣喜的是西玉黍成熟了。 霍霖带在身边种植的照顾的其实相对精细,西玉黍本就是生地瓦砾山场皆可植,霍霖手中这棵西玉黍高就一丈半有余,长了三大包西玉黍,霍霖和宁安撕开外面包裹着的叶片,只见里面的西玉黍粒粒饱满,品质上佳。 “西玉黍……这么好种的吗?” 要知道霍霖可是全程盆栽,还带着着西玉黍东奔西走,这种情况下这棵西玉黍竟然能还能长得如此之好,这让霍霖对于西玉黍好种之事有了新的认识。 西玉黍既然如此好种,霍霖本想做一顿西玉黍宴,可是霍霖看到自己种出来的这粒粒分明的西玉黍就觉得不忍,他‘呕心沥血’辛辛苦苦亲手种植出来的第一棵西玉黍怎么能够如此见到的吃掉! 于是等从苏州府启航之时,有眼尖的仆役就发现了霍大人的窗下悬挂这三个金黄色的条状物东西,这东西极为漂亮,不过仆役们私底下猜测霍大人之所以在窗下悬挂这东西可能是撞邪在做法呢! 不过各人有各想法,这只是在一小群仆役们私底下在传的而已,霍霖并不在意,沈大人也不在意,或者说身为巡抚主事的他没有空闲去注意这些小事情。 …… 这日,天色转阴,灰蒙蒙的天色让在房中的霍霖伸手把挂在窗檐下的三颗西玉黍拿了进来,放在一个玉盒子中摆放好。 完美无瑕的玉盒子里放了三根干巴巴的西玉黍,弹幕那边的人看了直摇头,买椟还珠的‘椟’怕就是这种吧。 不过霍霖才不理会那些弹幕朋友的嫌弃,依旧珍视着他的西玉黍。 不过弹幕那边的有些人还是懂得的,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富裕年代的人可能还是无法深刻的理解这种情感,一个大兴本土人对于这种可以解荒灾神物的喜爱。 …… 霍霖这里的西玉黍获得了收获,京城那边种植的西玉黍怎能落后,自然也纷纷长出了包,挂上了穗。 可能是霍霖一路北下气候更暖,比霍霖晚了半个月的京城西玉黍终于成熟了。 镇远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在十四岁那年开窍后就一直远超常人,经常能够做出许多普通人没有办法做的东西,有天赋还努力,简直可以说是卷死了一大波同龄人。 不过镇远侯在听到西玉黍的产量以及他能够在贫地、坡地的特性,再结合当初霍霖给他的西玉黍资料后才又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可能不是人。 他是上天派给陛下,派给大兴的文曲星,专门为功垂竹帛而来的吧? 霍霖收到京城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在杭州巡视明察暗访好,准备回程的六月底了。 霍霖收到镇远侯府的来信,镇远侯问他是否要现在就告知圣上。 霍霖思虑良久,又与深谙圣上心思的宁安商讨了下。 终于决定了还是等到明年春天。 术罗人说西玉黍十一月到十二月皆能够种植,而十一月若是能够种植就能够最大限度的防止旱蝗灾害,他们还是等试验出这一结果再一并告知圣上。 于是镇远侯听取了霍霖的意见继续种植,又依据获利近的意见分不同条件进行种植和记录。 时间就在西玉黍的实验种植中一点一滴的过去,巡视在进行着,西玉黍的种植也在进行着,从未停歇。 …… 地白风色寒,飞雪乱绕空。 运河即将封冻,而南下巡视的巡抚船队终于在运河封冻前回到了京城。 船上,此时已有飞雪落下,霍霖撑着伞和宁安站在船头看着京城的码头:“终于回到京城了。”霍霖感叹道。 宁安笑道:“到京城后可得好好休息一番。”宁安之前一直以为游记中记载的游玩很舒服,没想到自己走了一圈才知道,这出行真不是易事。 霍霖捏了捏宁安的肩膀,笑道:“都听夫人的。” 京城的码头近在眼前,又过了一会儿,船只靠岸。 霍霖下船踏上这土地,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既然已经到达京城,霍霖也要和沈大人分别了,霍霖恭敬的送走了沈大人,才带着宁安上了马车回到镇远侯府。 等上了马车询问了一直待在京城的管家之后,霍霖才知道他们可以算是第一批回到京城的巡抚队伍。 关于这点霍霖倒是知晓。 运河沿岸的巡抚队伍可以沿着运河直线往下,特别是在霍霖之前同工部已经把汇通河段疏浚好了之后,河运就更加便捷了,因此从大兴建立至今,这运河沿岸的巡抚队伍如果没有意外耽误了手脚,一直以来都是第一批回到京城的队伍,这一切就得益于它交通上的便捷。 回到了镇远侯府,远远的,霍霖就见到镇远侯府门口那乌泱泱的一群人。 正如当初霍霖第一次南下出游一般,霍霖不用看都知道,这群等在门口的人是他的家人,是牵挂着他出行的家人们。 果然,等马车靠近,霍霖看过去,正是他的家人们。 霍霖下马车后转头扶着宁安下来,两人一同走到镇远侯府门口。 “小叔叔!小婶婶!”还没到门口,霍霖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男孩音。 霍霖嘴角扬起微笑,叫道:“煊明!” 已经长高的煊明不待霍霖走近就飞扑到霍霖的身上,抱住霍霖的大腿:“小叔叔我好想你啊!” 霍霖揉揉小煊明的脑袋,笑道:“小叔叔和你小婶婶也很想你啊!” 霍霖待小煊明放开手,握住小煊明的手向大门口走去,到达门口,霍霖拱手看着这些极为关心自己的家人笑道:“父亲、娘亲、哥哥、嫂嫂,孩儿平安回来了。”霍霖随着见礼。 许久没有见小儿子的镇远侯夫人眼眶湿润:“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巡抚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运河沿岸的巡抚,商贸发达的地方隐藏的鬼也多,一遭不慎遭遇不测的也就更多了。 霍铮极其他的夫人王氏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得出来都很开心于霍霖以及宁安的回来。 霍霖看向还没有发声的镇远侯,镇远侯见到许久不见的小儿子,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也不由得挂上了笑容,他拍了拍霍霖的肩膀,朗声道:“好小子!” 两父子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88 阳畦反季 反季节种植粮食 霍霖回京后修整了一日就随着沈大人进宫汇报巡视的内容。 这是每个巡视回来的队伍都需要进行的, 汇报的内容就是在这巡视过程中觉得重要的所见所闻,和每个州府在治理中的好措施,看看在其他地方是否有可推行的可能性。 初进入宫中汇报时天色未明, 等到霍霖他们从圣上的紫宸殿出来时太阳已经挂在最顶上,在这天冷地冻里的寒冬里散发着热气。 送走沈大人,霍霖并没有走出皇宫,因为早上跟着霍霖一同进宫的还有宁安, 此时的宁安正在太后宫中陪伴着和许久没见到她的太后。 中午,霍霖和宁安是陪着皇帝和太后吃完午膳才回镇远侯府的。 中午能够回镇远侯府, 下午霍霖就得去上值了。 巡抚的其中一项内容就是巡视人事,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走遍了运河沿岸的州府, 见到了那些知府治理之下每个州府的不同之处, 也需要整理出来,为吏部年末的考核做为一个佐证。 时间就在霍霖的每日早出晚归上下值中过去。 每月两次的休沐来临,霍霖看着窗外的雪景,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此时已经是天寒地冻的时候, 外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宁安见霍霖一直看着外面,遂问道:“官人一直看着外面是有什么想法吗?” 霍霖看着宁安:“知我者,夫人也。”说着他望向窗外, “我想看看那些西玉黍的生长情况。” 听说西玉黍耐寒,不过这个时节这么冷,西玉黍应当还没有生长出来。 虽然已经猜到了, 不过霍霖还是想趁着好不容易有点儿时间去亲眼看看在寒冬下埋在地里的西玉黍生长情况,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冻伤。 宁安看了看外面这天寒地冻的模样,也没有否定霍霖的想法,而是直接叫人去备车:“若想去, 也可以去看下,碰巧我也挺好奇的。” 想法得到了媳妇儿的支持,霍霖一把抱起媳妇儿往外走:“走,一起去挖土看西玉黍去!” 宁安被悬空抱起,吓得一惊呼,等反应过来后就无奈的随着霍霖胡闹了。 小夫妻两人乘着马车出了京城,庄子是在离京城还挺远的郊区,他们只能沿路和彼此说着话,偶尔看看外面白色的天地,纯当散心了。 马车缓缓驶到一处大门,霍霖下马车之前已经有小厮前去敲门了。 等霍霖下了马车之后,就看到庄头带着一众人等在门口,看到霍霖下来,庄头带头道:“丙七庄庄头丙七携一众庄丁见过公主、驸马。” 后面的庄丁也叩头齐声问好,第一次见真正的主家,总得正式点。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让人跪着这不得跪出事儿,霍霖直接让他们先回去,就留下庄头几个庄丁。 庄头带着几个庄丁站在霍霖的身后,等待霍霖的指示。 霍霖看着对方一脸忐忑的样子,笑道:“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来看看西玉黍的生长情况而已。” 庄头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家是来看西玉黍的生长情况的,毕竟这个庄子也就西玉黍值得主家亲自走一趟,这要是在五六月份他当然不会紧张,可现在天寒地冻的十一月份啊,这西玉黍的生长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庄头抬头露出讨好的表情,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霍霖自然了解庄头为何这么说,毕竟这西玉黍最好的种植季节就是在春秋,也就是三四和六七月份种植,五六和**月底成熟,十月份后想要种植生长出来基本上可以说是难上加难,现在种只可能埋在土里沉眠,等待春暖花开时节才生长出来。 不过那些术罗人提到这西玉黍有些能够在冬季生长,虽然他们也没有找出为何有些西玉黍能够在冬季生长,不过既然有在冬季生长的玉米,那就可以尝试下,多种一季,多收获粮食。 霍霖随着庄头到达种植西玉黍的地方,一片白雪下依稀可见土黄色的地面,如霍霖所料,这在术罗人口中很耐寒的西玉黍在寒冬时节也长不出来。 霍霖蹲下身,拿出平常随身携带的小剑戳了戳地面,一片硬邦邦,戳都戳不进去。 霍霖眉头微蹙,问了下庄头西玉黍种子种在哪里,问出地方了就拿着手中的小剑往下挖,拒绝了别人想要帮忙的请求,他想自己感受下冬天的地是有多硬。 霍霖不一会儿就挖出了地底下深埋种子。 几粒橙黄色蜷缩在坑洞中,霍霖好似听到了它们喊冷的声音。 霍霖捡起这几粒种子,把它们放在手心握紧,他起身看向宁安说道:“京都极冷,土地极硬,现在大概率不可能发芽,不过若是想在明年小暑时节前收获应当是有希望的。” 毕竟在小暑之前这些西玉黍还会经过一整个春季,想要发苗长大应当是可以的。 不过…… 霍霖接着说道:“但旱蝗灾害一般是在夏季,要是这西玉黍能够在冬天也发苗出包就好了。” 关于霍霖的想法宁安倒是理解,要是这种高产的粮食能够完全避开旱蝗灾害较多的夏季在春季收获那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宁安理解,在旁边听着的庄头和庄丁却觉得自己的主家脑袋可能不太好使,这天寒地冻的什么植物不都得冻死,怎么可能会发芽结果? 霍霖当然不知道庄头他们脑中的腹诽,说完就转身带着人准备去别的地方。 不过庄头们觉得霍霖的想法太过于天方夜谭,但是弹幕们对霍霖的想法倒是有解决的思路,祂们道: [想要在冬天种植,我们这里是用钢铁做出一个简易的大棚,上面罩上塑料膜保温,再在里面接上热气管道,就可以在冬天种植了。] [霍小爷他们现在的气温是零度到零下十度,玉米耐寒,只要六~七度就可以缓慢生长了,所以反季节种植也是可以的。] 转头的霍霖瞄到弹幕上的话眼前一亮,在另外一个世界已经进化出可以在冬天种植了吗? 不过霍霖看着这些词:钢铁做出的大棚?塑料膜?热气管道? 还不待霍霖在脑中思考出来,其他弹幕就先说了: [大兴铁储存量本就不足,应当是没有办法做那么多大棚进行普及式的反季节种植,更别提塑料膜和热气管道那种先进的东西了] [大棚蔬菜应当是没有可能的,还放弃吧。] 眼神里的亮光稍稍暗淡,不过霍霖并没有放弃。霍霖嘴唇紧抿,用铁做出简易大棚,上面盖上某种叫做塑料膜的东西,里面再接上热气管道就可以在冬季种植粮食了。 他知道了,他又了解了一个先进的知识了,未来总有一天可以用到了。 霍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只是又带着人走了几处种了西玉黍种子的土地,每到一处地都用小剑挖出深埋地下的西玉黍种子,看下不同地点的种子情况。 最后一块种植西玉黍的地方是一片地势偏低的洼地处。依据霍霖一开始的指示,这些西玉黍的种植分布在不同的地方,这洼地也是一种不一样的地势,自然会种植到。 霍霖蹲下一剑下去就觉得脚下的这块地相比较前面那几处硬如铁板的冻地的不同之处。 霍霖惊讶地望着这地,又是几剑下去,露出里面的黄橙橙的西玉黍种子,拿出刚刚挖出的西玉黍种子,发现它们果然也是不一样的。 霍霖更加讶异了,宁安也觉察到霍霖情绪的异样,走上前来问道:“官人有新的发现?” 霍霖拿出刚刚挖出的所有种子,递给宁安:“宁安可能发现了它们的不同之处?” 宁安接过这些种子,仔细端详,最后说道:“这片洼地挖出来的西玉黍种子更加饱满,没有那么萎缩,甚至有吐芽之相。”仔细看去,那西玉黍种子的顶端处竟然有绿色的嫩芽吐出。 霍霖点头:“是极,而且这片洼地相比较其他硬如铁板石块的土地更加软和。” 霍霖想到弹幕刚刚说的他现在的温度是‘零度’左右,而西玉黍需要的温度是‘六-七度’,霍霖虽然不知道弹幕那边对于温度的定义方式,不过想也知道是说这西玉黍耐寒,只需要一点点温就可以了。 霍霖离远点看着这片洼地,看来这片洼地有不同之处能够增加温度。 其他人也听到霍霖的话,也都好奇的观察着这片地方。 这片洼地并不大,它的地势也不平整,南低北高,北边凸起了一个比较高的小山坡。 此时太阳已经准备西落,霍霖观察了下,发现太阳是从偏西南照射进来的,他回想了下上午的太阳,好似也是从东南方照过来的,就像现在一样照在洼地和这北坡。 霍霖好似懂了,他轻声道:“我好似懂了,洼地如碗可聚热,太阳一般都是从偏南面照射过来,这北坡就像一个挡风板一般能够让这太阳的热集中在洼地里,让这里升温。” [霍小爷竟然能够原地发现原始阳畦的做法,被厉害到了…] 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弹幕的霍霖疑惑:阳畦? 不懂这个名词的其他弹幕也疑惑的问道[阳畦?] 有博学的弹幕开始进行了科普: [阳畦就是像霍霖他们现在看到的这片洼地一般北高南低,聚集热量。] [我懂了!太阳一般偏南照射过来集中在洼地上,洼地能聚集热量,照射在北坡也能够反射热量到洼地,更能防止热量流失,和挡寒风!] [是的!这种阳畦聚温法我们现代农业也在使用,很实用的!] 霍霖眼睛一亮,看来这种方法是真的可行! 不过。 霍霖看了眼这只发了点绿芽影子的西玉黍种子:“西玉黍的发芽时间一般二十天就好了,而这种子经历了快一个月才发芽成这样子,看来热量还是不够。” 对于这点庄头还是懂得,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想要在主家面前出头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他小心地说道:“回禀驸马爷,这应当是由于晚上更加寒冷,不若白天一般还有点儿太阳的原因。” 霍霖赞赏的看了一眼庄头:“丙七庄头不愧是常在地里耕作的老人,经验丰富。” 丙七得到肯定后心满意足的笑了:“能帮上驸马和公主是老朽的福分。” 霍霖笑着回应,他转头看着这洼地,呢喃道:“要是晚上也能够让这地暖和起来就更好了。” 霍霖围着这片洼地四周转了转,试图想出方法。 宁安看他还是很迷惑不解的样子,笑着开玩笑道:“晚上想要让它暖和,给它盖个房子、穿个衣服?” 霍霖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在开玩笑,也不介意,不过他想到之前弹幕有提到的‘铁棚’和‘塑料膜’,看来想要让这地晚上也暖和起来还真得给它盖个‘房子’,穿个‘衣服’。 就是不知应当如何做。 89 大佬出没 知识渊博的大佬 此时天色已黑, 霍霖索性就在这里歇息了一晚,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些好方法。 晚上,霍霖躺在床上还是在想关于暖房之事。 宁安见霍霖好似睡不着的样子, 把头转向霍霖, 盯着他问道:“官人还在想冬日种植西玉黍之事吗?” 霍霖点头:“若是能在冬日种植西玉黍, 就能多一季的粮食收获, 也能够最大程度的防止旱蝗灾害。” 霍霖想到弹幕所说的阳畦和她们那个世界的所拥有的暖气大棚,只觉得还是有点希望的:“冬日种植,可行,就看要如何操作而已。” 宁安没想到霍霖真的如此坚持, 她思索片刻, 柔声道:“官人记得我们冬日里吃到的蔬菜吗?” 霍霖点头:“达官贵族间确实可以在冬日里吃到些绿植。”但也仅限于那极少的达官贵人而已。 宁安笑道:“也不能说知晓,这京都拥有的冬日种植方法所需条件较为苛刻,比如皇宫里的蔬菜大多是京郊附近的温泉庄子上提供的。” “利用地暖在冬日种植, 可行, 可惜所需条件确实苛刻。”霍霖遗憾道,毕竟温泉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基本上都是在达官贵族手中把持着, 而温泉所能庇荫的地方也小。 霍霖的思路被宁安引导了现在大兴所拥有的冬日种植方法当中来, 他回想道:“利用地暖种植乃是大兴朝初创立,我记得前朝曾有官员言不时不食, 只因前朝在皇宫中开辟了个种植四级蔬菜的地方名叫太官园, 日夜烧金丝碳,最后因过于奢靡被叫停。” 宁安见他好似找到了些许思路,又在脑中回想了下:“其实本朝也有在宫中种植蔬菜。” 霍霖惊讶,没想到本朝也有? 宁安回应霍霖道:“不仅仅皇宫中有,在很多达官贵族家中皆有, 比如……”宁安望着霍霖笑道:“镇远侯府也有,只是都比较隐蔽,相公以前没有深究那些绿植的来处而已。毕竟温泉极少,想要在冬日拥有绿植,只能用房内烧碳的方式,只不过更加隐晦,也不用金丝碳这种奢靡物进行加热。” 霍霖对这方面也懂一些,在冬日种植保持温暖是最重要的,而保持温暖的方法很有可能真的是给植物盖上房子,铺上被子,而要普及给百姓,那就需要降低成本,用最省钱的方式进行推广。 霍霖觉得一定会有方法的。 第二日,霍霖带着宁安又去观察了几个种植在低洼处的植物,一处庄子不够他观察了解又跑到了其他庄子上。 霍霖越看越觉得有戏,种植在低洼处的植物确实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温度,特别是面前这处。 北高南低的地势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太阳的光照可以保存在洼地中,而在这片洼地的里被人丢弃的秸秆更是能够在夜里也保存温度。 “秸秆编织成障,白天树立在抵挡北面的寒风,晚上则可以放下给地里保温。”霍霖看着这洼地和秸秆呢喃,脑中也好似出现了关于这保温方法的图。 听到霍霖的呢喃,在半空中飘荡的字幕立刻翻了一倍: [传下去!霍小爷继昨日发现原始阳畦的方法后不需要图纸就可以自己造出改良阳畦了!] [快告诉昨日在论坛中发布改良阳畦图纸的大佬,霍小爷自己想出来了!] 霍霖:“……” 原来这就是改良阳畦吗? [阳畦虽然能够让百姓在冬日种植,不过你们京都还是太冷了,最好往南点种植比较有在冬日生芽结果的可能性。] 霍霖觉得他们说的有理,京城的冬日确实太过于寒冷了,这阳畦确实比较适合往南走,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北方的民众没有方法多种一季粮食。 正在霍霖遗憾于北方不能种多一季的时候,一条于以往皆不同的弹幕出现在霍霖眼前,这是一条加粗的火红色的弹幕。 [北方也可以在冬日种植的。] 火红的弹幕带来一个不同别人说辞的消息。 随着这句话发出来,底下就是一串串的小弹幕,那些小弹幕不断的发出[大佬]两个字。 霍霖看这自信的口吻,再加上底下的那些[大佬]小字,得出了大佬等于字体加粗和变色的结论,不由得看的更加认真了。 而在外人眼中,那就是霍霖正在望着天空沉思着如何在冬日里种植西玉黍,让人觉得霍霖不愧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无时无刻不在为民生着想。 加粗的火红色弹幕也没有辜负霍霖的期待,说道: [其实这个方法依照霍小爷的智商,用阳畦种植几次也可以总结出来。冬日种植成本高,可以直接用麦秸秆把地围起来,直接做成草房子,种下的时候上面铺上马粪和草木灰进行保温,这样在温度上会更好,更容易发芽。] 霍霖恍然觉得眼前一亮,这个方法确实好。 这个做出来可不得比阳畦更加保温嘛。 好方法在手,霍霖也不准备一步就位的直接把这个加强版的阳畦做出来,一步步来,先做出他自己发现的改良版阳畦。 他们所在的庄子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霍霖白日要上值也没有办法每日过来,索性就直接把这个阳畦的实验放在了自己院中。 霍霖本身行动力就强,确定了方法就乘坐着马车回到京城,让人准备材料开始实验。 霍霖的手工活还是不大行的,只能让人请上几个会做的人来做。 麦秸梗编织成障树立起来,晚上则放下弄成天然的被子。 如此,一个简易的挡风障就制作而成了。 旁边还增加了几种不同的耕种方法,例如采用弹幕所说的,直接用麦秸梗做成小房子,里面再盖上草木灰和马粪之类的保温。 忙活到半夜的霍霖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小屋,冬日种植技术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几个小草房了。 快累瘫的霍霖迈着沉重的步子洗漱完就去找周公了。 第二日,天将降发亮霍霖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去看那些小种子,虽然埋在地里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霍霖感受到这明显比外面温暖的草屋就觉得充满希望,冬日种植指日可待啊。 怀抱着这种满怀期待的心情,霍霖去上了值。 霍霖刚刚巡视回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把手头上的东西收尾就好。 临近下值,霍霖正整理着巡视过程中的所见所闻之时,突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一道阴影笼罩在自己眼前,霍霖疑惑的抬眼望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友泰清。 霍霖看到老熟人就笑了:“泰清兄,今日怎么过来监察司了。” 霍霖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区,杨泰清就也不客气的坐在霍霖面前:“帮侍讲他们送了些东西过来,这不是许久没有见到你,顺便来见见你。” 他看着霍霖桌子上摆满的巡视资料,啧啧嫌弃道:“你这整天窝在监察司,独留我一人在翰林院。”杨泰清娇柔作态地学着花楼里的姑娘横了霍霖一眼,“郎君好狠的心啊~” 霍霖被逗得哈哈大笑,道:“等我忙过这阵就多去翰林院。”他最近忙碌监察司的事情确实比较少去翰林院。 杨泰清收起了娇柔作态之姿,瘫在椅子上不在意的说道:“身兼两职总得有侧重,翰林院整天修这书修那书的,于你的官途也无甚大用,你还不如忙你的去。”翰林院主要是比较容易接近天子,做天子近臣,霍霖都已经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婿了,这些小事就无须在意了。 霍霖点头,朝中身兼多职的官员多了去了,尽力就好。 上值的时间过得很快,霍霖即使在上值心中也惦念着自己院中的小草屋,看到自己身边的杨泰清,霍霖问道:“我最近在家中实验一种冬季种植技术,要一起看看?” 杨泰清疑惑脸,不过新鲜的事物他最喜欢了,也不与霍霖客气,跟着霍霖回家。 回到了家中,霍霖直奔院中的小草屋位置而去。 杨泰清跟着霍霖直走,还是有些不知道什么叫做冬季种植,不过看到那几个草屋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猜测,等到进入草屋感受到那相比较外面更加温暖的的感觉时就有些直哆嗦怎么回事了。 不过…… 杨泰清佝偻着腰同霍霖蹲在一起,手中还提着一盏照明的灯。 他无奈的看着霍霖:“霍兄,你这草屋怎么不搭大点?” 霍霖就着灯火观察这地面,轻轻的用刀子戳了戳,感受到这软和的地面就放心了,还好没冻着。 他听到旁边杨泰清的问话,答道:“搭高保温效果会大打折扣的,这苗刚长成的时候最为怕冻,搭建的矮些不容易被风吹倒,也能更加保温。” 等这苗长高后再往上搭建就好,在寒风中放久了也会更容易腐坏。 霍霖专心的观察着每一处土地的温度。 杨泰清陪着霍霖蹲了一会儿脚就麻了,腰也不行了,连忙退了出来,锤着老腰。 霍霖也基本上看完了这一片地,随着杨泰清退了出来。 退出来的杨泰清面色纠结的看着外面这天寒地冻的样子,再看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屋。 “寒风凌厉竖草房,也不知能坚持到几时。” 霍霖看着这草屋,只觉得仿若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应道:“冬日农闲,百姓家若是能够种出蔬菜,拿出去卖定是能够买上好价钱,到那时候百姓自然会像伺候稻苗一般精心伺候,坚持的时间自然会久吧。” 杨泰清看着自己好友,耸肩无奈道:“可能吧。” 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违反天时想要种出绿蔬,杨泰清只能说自己的好友的想法……真新奇。 90 地窖蕴火 这方法倒是不错,很值得一试…… 霍霖对冬季种植西玉黍抱有极大的期待, 为此,这西玉黍他虽然请了自己庄子上经验丰富的老农来伺候了,自己每天一下值还是会跑过去看看长势。 镇远侯府的人都知道自家的二公子最近对小草屋极其重视, 虽然不懂其中具体在做什么, 不过家中的其他主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不会置喙太多, 不过好奇终归是少不了的。 不仅仅是镇远侯府的仆人对霍霖所做之事的好奇,镇远侯府的其他主子也对霍霖所做之事感到好奇。 霍霖自然不会瞒着自己的家人,于是镇远侯府的主子们都知道霍霖想要实验出一种便宜且易于百姓操作的冬日种植方法。 冬日种植并不是登天难事,但是便宜且易于百姓操作的冬日种植方法就只能说极难了。不过霍府的众人念及霍霖曾经实验出的东西对大兴所造成的影响, 他们对于小草屋倒是无比期待,有事没事就喜欢来霍霖这边逛一逛,尤其是小煊明,基本上每天一下学就往霍霖这边跑。 这日,霍霖刚下值就直奔小草房,路上还遇到了同样下学的煊明。 在小草屋前相遇的叔侄默契地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充满了对小草棚的期待。 外面冰天雪地, 里面由于有小草房遮挡倒是温暖了些。 小草屋依旧低矮, 霍霖只能提着灯笼蹲下去踩着菜埂观察着土地, 煊明不像霍霖一般高大,只需要低头就行,不过即使如此,小煊明还是想吐槽自家叔叔。 小煊明手中提着自己专属的小灯笼, 跟在霍霖身后道:“小叔叔, 你每天这样弯着腰也不酸啊。” 霍霖在前头笑着答道:“这还算高了,你没见旁边的小草屋只到你腰上,那种你充其量只能伸进去手了。” 为了了解什么高度的草棚最适合在冬日种植, 霍霖索性在院子中搭建了好几种草棚,反正这房子是圣上赐予霍霖的,大的很。 霍霖在前面沿着小道走着,边专注着看着两边的土地,煊明就在后面左瞧右瞧,对什么都好奇,口中还一边和霍霖絮絮叨叨着关于这冬日种植之事,嘴巴闲不下来。 霍霖也不恼,一心二用的回答着小煊明。 就在霍霖正要继续往前走之际,他恍然觉得灯笼扫过一个不同于土地黝黑的颜色。 灯笼回转,霍霖随着灯光看过去:“!煊明!” 小叔叔的一声惊呼让小煊明把东瞧西瞧的视线收回来,顺着霍霖灯火照着的地方看过去:“!” 绿色! 霍霖缓缓地蹲下去,小心地拨开土地上盖着的稻草还有草木灰,一株直挺挺立着的小芽露了出来。 霍霖的嘴角不可自抑的弯了起来,他这是即将成功了? 小煊明也蹲下来盯着这绿色小芽看,他的嘴巴久久合不起来,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干涩:“小叔叔……这是成功了?” 霍霖也觉得自己的喉间无端干涩:“应该……是吧?”虽然对外表现出对这小草房保温效果的自信,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潜藏着担心的,担心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让人失望。 霍霖深处手,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小芽,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霍霖:这是真的。 既然有一株冒芽了,霍霖索性拨开其他的麦秸梗,果然发现好几个嫩绿色小芽,一个个绿色的小芽特别喜人。 不过霍霖记得西玉黍种下十天左右就能发芽,霍霖计算下时间发现已经超过十天了,看来天气寒冷对冬季种植的种子还是有影响的,会延长它们发芽长出的时间。 最高的小草屋里种植的西玉黍种子都发芽了,那看来那些盖的低保温效果更好的西玉黍种子发芽的应当更多。 霍霖带着小煊明走向旁边的小草棚,有些是单层小草棚,有些则是双层小草棚,双层加厚,保温效果会更好。 不过可惜的是别的小草棚都比较矮,别说霍霖了,连小煊明弓着腰都进不去,霍霖只能把曾经做出来的透明罐子里装上些烛火,伸进去看。 此法比较费劲,霍霖并不会每天都来看这些矮棚里的西玉黍种子,因为看了也看不到,还会让冷空气进去草棚里。 靠近出口的西玉黍种子自然没有发芽,随着烛火的往里伸,霍霖也看到了矮棚里的西玉黍长势。 越看霍霖越惊讶。 小煊明看到霍霖惊讶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小叔叔里面怎么了?” 霍霖呆滞地转头看向小煊明:“这里面……”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煊明看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急着追问道:“里面怎么了?” 霍霖沉浸在喜悦情绪当中的脑子被冷风吹得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小煊明,找回了声音:“里面都发芽了!”声音满含激动。 小煊明蹭地一下挤开霍霖,边挤开边说道:“小叔叔你快让开,快让我看看!” 霍霖顺着往旁边让了让,小煊明急不可耐的往里瞧,被透明琉璃罩住的烛火照明了棚内一小块土地,而在这土地里则冒出了一些绿色的小尖尖,刚刚在另一个草棚仔细瞧过西玉黍苗的小煊明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激动地抱住霍霖:“小叔!它们长出了好多!” 霍霖也很开心,他带着小煊明把其他小草棚全部走了一遍,发现果然都或多或少长出来了绿色小芽。 特别是进行双层保暖的草棚,基本全长出了小芽,霍霖经常进去的那个高草棚长的绿芽算是最少的。 霍霖明白:“小草棚越小保温效果越好,并且还不能经常出入,要不然冷空气都进去了。”就像他经常进出的那个草棚,保不齐就是受他们经常进出的影响才只发芽了这么一点。 看到了发芽的喜讯,霍霖自然迫不及待的同自己的家人分享。 能知道的基本上也就是霍家人,他们听到了霍霖带来的消息后都过来草棚所在的位置看了好几圈。 要是这些小芽儿能够有感觉的话,应当会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吧。 在霍家人和霍霖的期盼下,随着时间推移,过了正旦节后这些小芽儿也开始慢慢长高。 有些矮棚已经满足不了西玉黍的生长了,霍霖索性就在草棚上面又搭建了一层,给西玉黍弄了一个更大的草棚。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光照不足的原因,庄子上过来侍弄西玉黍的农户与霍霖都发现了这些西玉黍的枝干相比较春夏秋种植的更加的细。 霍霖见此对这些小苗也有些担心,担心它们长不成怎么办,不过担心也是无济于事,霍霖开始尝试着去收集一些农学相关的书籍,去请教一些种植经验丰富的百姓。 在了解了更多的知识后霍霖对西玉黍为何这么细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了。 宁安看霍霖拿着他最近记录的笔记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相公是有困惑不能解吗?” 还别说,霍霖还真有困惑:“我了解了下发现很多植株发苗容易,但是在长大到结果之时所需要的热量可能需要更多,还需要阳光,我在想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热。”宁安沉思后缓缓说道:“最近发现相公已经了解了很多东西了,相公不若也了解下达官贵族家中所拥有的冬日种植,虽然费钱了些,但是与相公在做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霖一想也是,一个是了解,两个是了解,他不若多了解一些东西,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灵感。 得到答案的霍霖抱住自己的媳妇儿:“每次与宁安商讨都能够产生新的思路,能与宁安成为夫妻,是我之幸。” 宁安反手抱住霍霖:“能与你成为夫妻,也是我的幸。”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即使与他成婚也是想着给父皇和百姓们一个交代,准备以后找个机会和离,成亲后才发现这个人与自己是如此的契合。 …… 确定了小方向,霍霖就扩大大了自己的了解方向。 既然想要了解就从自己家的暖房先了解起。 霍家负责在冬日种植蔬菜的暖房不在京城中,而是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庄子上。 霍霖看多了自己院子中的简易草棚,本以为镇远侯府的草棚应当也差不离,但是当他过去庄子,进入种植蔬菜的房子时却发现还真不一样。 这一整片的房子都是负责种植冬日蔬菜的,一整排错落有致。 等到霍霖打开门进去看时才发现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 和草棚的那种暖不一样热,进去里面霍霖就觉得这里暖烘烘的,一框框蔬菜排列整齐,而在中间和两边的过道上皆是燃烧着碳火。 感受到房间里的暖意,霍霖一下子舒服过来了,不仅仅是霍霖舒服,看到这冬日火光的弹幕们也热闹起来了。 [看到这冬日的火,我就想到了我现在坐着的土炕,好暖和~] [这火这么大感觉往里面弄个被黄泥包裹的叫花鸡一定很好吃!] 霍霖对这群吃货无奈,不过他看到这火倒是也想到了很多用火烤的食物。 霍霖走近观察,惊讶道:“这是无烟煤?” 跟在一旁的庄子管家点头道:“回二公子,这正是无烟煤。” 怕霍霖不了解,这个留着山羊胡的管家补充道:“公子现在看的这个位置是专供镇远侯府的主子们食用的,太医院的太医们曾言烟对主子们的身体有碍,故而这里皆是使用一点烟都没有的无言煤。” 话已至此,为家里人的身体着想,霍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镇远侯府家大业大,这点东西还是出得起的。 霍霖继续走走看看,看到合适可以借鉴的就在脑中记起来,只不过镇远侯府所建立的暖房是真的用料奢侈,普通的百姓几乎不可能用得起,只是既然来了,霍霖多看看也无妨。 只是前面的几间走完,管家看到霍霖要继续往后走的时候面露为难。 霍霖疑惑的看着他:“管家为何面露难色?” 管家不好意思道:“二公子,供给主子们食用的就前面这几个,再往下走就都是供镇远侯府主子们名下的酒楼饭店使用的蔬菜了,而这蔬菜吧……” 管家为难的看着霍霖,看霍霖没有追问,但眼神还是盯着自己,像是有兴趣往下听的样子,便道:“这蔬菜用无烟煤就贵了,故而基本上是用的有烟煤来保暖种植的,二公子进去了,怕对您有碍。” 要是用无烟煤这成本就大了,故而这庄子在种植蔬菜时也是有分等级来种植的,所花费的时间和成本皆不相同。 霍霖的眉头微蹙,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批评的话,只是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刚一打开门进去霍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烟味,抬眼看去,在房子的上面烟雾聚集不散,这里为了防止寒风侵袭进来,皆是门窗紧闭,烟雾自然散不开。 霍霖视线往下,环境不一样,下面的蔬菜自然也不像前面那几间那么娇翠欲滴,一个个蔫吧吧的,被熏得没精神。 霍霖捂住口鼻,手指轻轻摸了下蔫吧的蔬菜:“如此干瘪的青菜卖的出去?” 提到这个管家就有话聊了,他张口道:“二少爷您不知,这菜您别看蔫吧,但在这冬日可是不多得,故而即使再蔫吧,炒上一把,还是卖的出去的。” 物以稀为贵,就是这还是过于寒碜了,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改善这环境的方法。 “土炕?”霍霖口中呢喃,想到刚刚弹幕提到的土炕,霍霖在脑中回想着土炕的结构,突然觉得二者结合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霍霖转头望向管家,直盯得管家内心发毛,不知是哪里惹得自家二少爷不舒服了。 霍霖自然不知道旁边这位管家内心的腹诽,他沉默片刻,缓声道:“我或许知道一种方法来改进这暖房。” 管家惊讶地看着霍霖,自家养尊处优的主子竟然会这种本领? 这个管家极少见镇远侯府的主子,并不知道霍霖最近几年的转变极大,甚至逐渐往能臣的方向发展,什么都能够解决。 霍霖带着管家又走了好几处暖房,了解暖房的结构后,就依据脑中土炕的结构图画出自己的改进方法。 管家一直在旁边围观,看到霍霖手下栩栩如生的房子不由得感叹霍霖画技之精巧。 霍霖画完房子没有停,开始画暖房的地下结构。 是的,霍霖要做的就是在这暖房下面建立一个地窖,然后让人固定的往地窖里面扔柴火,让地窖里面充满热量。 画完这些还不够,霍霖又画出了几个火道,可以让浓烟带着热量传送到更远的地方,使得温度可以传到地面,从而利用这些热来使得房间暖合起来。 管家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能够当上管家的人自然都不是蠢人,更何况霍霖画得如此栩栩如生,让人一看就知道画得是什么。 “这这这,妙呀!”管家惊叹出声,用土坑的方法那不就不用担心烟雾缭绕熏着菜嘛,而且会生浓烟的柴火和煤炭可比无烟煤便宜得太多太多了! 霍霖终于画完了,又亲自给管家讲了一遍。 管家激动着心,颤抖着手接过霍霖递给他的画纸。 不只管家在惊叹霍霖的脑回路,弹幕对霍霖的崇拜现在也不逞多让。 [解决问题小能手霍霖!] [这种方法能节约成本还可以让菜长势更加喜人,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啊!] 霍霖脸皮现在厚实多了,对别人的夸奖也是脸不红心不乱跳的,只是有些遗憾,要是那个彩色的弹幕大佬要是能够指出他的错误,或者提出其他更好的到解决方法就更好了。 不过霍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到那些彩色的弹幕出现,正准备离开这里去和其他人交流沟通之时,一道亮红色映入霍霖的眼中。 [他这种方法其实也可以采用‘蕴火’的方式,燃烧的时候不要大燃,可以降低柴火的成本。] 霍霖眉眼低垂,‘蕴火’这方法倒是不错,很值得一试。 霍霖觉得这个地窖加火道的加热方法还挺适合小草房的,现在建房子很多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去捡拾石头在农闲时间搭建的,搭建出一个能挡风的房子并不是难事,而百姓们能够有法子在冬日种植瓜果蔬菜和粮食的途径岂不妙哉? 说干就干,霍霖决定在回镇远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在小草棚的基础上挖地窖埋火道,凡是总得试下才好。 91 授粉结果 众人的期待没有落空 霍霖回到镇远侯府立刻开启了自己的挖掘地窖工作, 找能够熟练挖掘地窖的匠人,寻找合适做火道的材料,一个个的事情都废了他不少心力, 甚至为了不阻碍到这批西玉黍的生长让让它们在施工过程中受寒,霍霖还提前在其他地方实验如何挖掘才不会让这些西玉黍受寒。 最后的实验结果就是不进行挖掘损伤西玉黍的根茎,但霍霖又想让西玉黍保暖,于是他们放弃在小草棚里埋火道的想法, 而是直接在外面搭建一个小房子做地窖, 在延伸到小草棚里的时候做表面火道, 这样既能保证不损害西玉黍根茎,又能西玉黍保暖。 霍霖搞出的动静不小, 今天的镇远侯府众人也是开始围观的一天。 霍霖拿着图纸在一旁指挥着人进行挖掘,镇远侯夫妇就在旁边观看。 镇远侯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边做的热火朝天,儿媳妇儿在旁边品茗,偶尔走过去为霍霖送下水, 递个吃的的样子, 不由得牙酸, 这小夫妻真腻歪。 镇远侯夫人见不得镇远侯的嫌弃脸, 伸出手轻轻地在镇远侯的腰间一拧~ “哎!夫人!”镇远侯被拧得躲开,倒是不是疼,就这点儿力道只能说和蚊子叮差不多,但是让他痒得慌啊! 镇远侯夫人白了镇远侯一眼:“谁叫你酸我家阿霖。”夫妻这么些年,镇远侯抬下屁股镇远侯夫人都能知道他在偷偷放屁, 还能不知道他刚刚的小表情是什么意思。 镇远侯被戳穿了也不慌, 讨好地冲镇远侯夫人笑道:“酸什么酸,就是总觉得我们家阿霖整天忙碌着匠人才会忙碌的事情怕他耽误事儿。” 说到这个镇远侯夫人就更加不爽了:“你说阿霖不务正业?” 镇远侯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怎敢怎敢。” 镇远侯也是受到自己同僚的影响, 他偶尔会行监察百官之职,就这偶尔就会听到旁人在议论自己的一儿子,说他本末倒置总行匠人之事,镇远侯在内心扇了自己两个巴掌,他怎么就被影响了! 镇远侯夫人的消息灵通,当然知道外界有人说自己的一儿子总行匠人之事,不过镇远侯夫人看着霍霖现在这热乎劲儿,满不在乎道:“我镇远侯府家大业大,我儿又是六元及第和皇帝贵婿,更何况阿霖做的哪件事情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阿霖哪样做不得?那些个嘴碎的就是见不得人好。” 镇远侯夫人满心满眼儿都是自己儿子的好,不过霍霖确实是个好的,外人很多不过是眼红罢了,毕竟人红是非多,能者招人妒。 镇远侯在一旁忙点头:“夫人说的有理!” 镇远侯夫人不满地踩了镇远侯一脚:“让你觉得我们家阿霖耽误事儿!” 镇远侯不敢说话,镇远侯憋住气儿,用点头来表示对媳妇儿的认同:嗯嗯嗯,我的错! 沉迷在挖掘工作的霍霖自然不知一旁以他为中心所搞出的闹剧,他现在一心扑在了冬日种植西玉黍的事宜当中无法自拔。 火道霍霖选择了竹筒和瓦片,地窖和火道的挖掘在在人力物力充裕的情况下几天就好了。 有了热量的加持,霍霖也可以放心的在大中午的时候掀开草棚盖给西玉黍加点阳光让西玉黍长得更好。 其实弹幕有提到可以用透明的东西来做顶棚,这样子就可以一边保暖一边让阳光透进来。 霍霖想到琉璃的价格还有百姓目前的生活水平,觉得用琉璃来制作棚顶确实过于奢侈了,便放弃使用,而是直接在太阳大的时候直接掀开顶棚。 至于琉璃做顶的方法直接交给了镇远侯府底下的庄子上使用,毕竟是自家的产业,能够族做大做好霍霖也是开心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开始慢慢转暖,玉米渐渐长出了包。 就是天气刚刚转暖,北方又偏冷,这蝴蝶蜜蜂类的虫子少的可怜,霍霖学多了再加上弹幕的透露也懂得果实的长大需要蝴蝶和蜜蜂之类的虫子进行授粉。 霍霖和大兴的百姓对于授粉的知识可能还属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但是弹幕那边的人真的可以说是无所不精,当霍霖还没有反应过来西玉黍头顶上那个窜出的伞状花穗有何作用之时,弹幕就已经提前透露出了霍霖可能会面临的困境。 弹幕里关于西玉黍授粉结果的消息就在霍霖看着西玉黍须的时候出现在了。 【第一次反季节种植,新手很容易忽视的一个问题授粉结果,因为大兴现在种植的很多温室蔬菜根本就不需要进行授粉来寻得果实,霍霖要是按照之前的种植方法这波西玉黍很有可能会因为他们授粉这个问题而收获少。】 霍霖沉默,霍霖默默的去翻阅近段时间看过的农学书,终于在一个犄角里翻出了一点点关于授粉相关的资料。 霍霖:“……”大兴对于授粉相关的记录真少。 随后在众多弹幕的提问和透露下,弹幕提出了西玉黍授粉的正确姿势。 【西玉黍的雄花在上,就那个伞状花穗,雌花在下,弹射和风吹都可以完成授粉,还挺简单的】 【不过霍霖现在中午太阳好的时候会掀开顶棚让西玉黍晒太阳,这个倒是可以解决西玉黍的授粉问题,但同时另一个问题出来了,那就是下雨多就会冲刷掉掉落的粉,以至于授粉效果大打折扣。】 霍霖本来就在看那伞状花穗,现在被弹幕提出来了,更是看得仔细,认真观察西玉黍头顶上窜出的那个伞状花穗。 这些米黄色的雄花就像稻谷一般长在枝干上,还真有几分像稻谷。 而雌花的话…… 霍霖看着玉米棒顶端的嫩粉色须状物,这就是雌花?风吹就可以了吗? 容不得霍霖不信,因为这一整颗西玉黍的种子就这些须须长得有点儿像花,不过无需霍霖多加猜测,弹幕就及时肯定了霍霖的想法。 【霍小爷这么认真地看西玉黍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授粉传播的秘密啊?】 【啊,能发现是最好的,神仙保佑霍小爷发现啊,要不然他辛苦一遭最后只收获一点点那样好残忍啊QAQ】 【霍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大气运者,他看了那么多的书籍应该有一本有记录授粉的知识吧!真的要发现啊!】 霍霖内心因为这些话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大气运就是用来碰到这些人吧。 霍霖脑中回忆起自己所看的那本书中所记载的授粉结果记录,不过关于授粉与雨水的关系他倒是要再斟酌一番。 “一夜淅沥未见阳,鸟雀枝头放歌唱,梨慌,授粉时节怕雨伤。”霍霖看着这花穗一般在脑中编撰出诗句。[1] 一旁跟着霍霖的庄户不明所以的看着霍霖。 庄户不懂,弹幕们可就懂得了,一个根本都在欢呼又一次脑电波接洽成功。 霍霖看到庄户迷茫的小眼神,温和地解释道:“这是我翻阅典籍时所看到的的一句诗句,讲述的是梨花盛开时需要蜻蜓蝴蝶蜜蜂等为它授粉,但淅沥小雨却会损害它的授粉,我在想这西玉黍应当也是如此。” 庄户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授粉,不过想到时间男女阴阳调和之事倒是懂得了霍霖的话:“主子是说这西玉黍也同人与禽兽一般要行阴阳之事,若是被打断就生不了崽了?” 霍霖语塞,不过这样解释好似也可以:“这样解释也行得通。” 不同于霍霖的无奈,弹幕看到庄户的解释和霍霖的无奈一个个都在弹幕上发着哈哈哈哈的的字样,看得霍霖无奈极了。 不过管他什么理论解释,能够解释得通就好。 庄户理解了,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公子你放心,只要有下雨我一定给这西玉黍盖紧了,不让这雨打扰它们行阴阳调和之事,你让它别像梨花一样慌哈!” 霍霖哭笑不得,不过能效果好就好。 时间在霍霖日复一日的期待中,原本饱满的西玉黍须也一点点萎靡变黑,雄花雌花纷纷凋落。 不同于雄花雌花的萎靡,原本干瘪的绿色包谷却快速膨胀起来,用手轻轻一捏就能感受到那些饱满的颗粒物,让人更为期待它最后的露面。 关于西玉黍的种植,霍霖并没有完全瞒着小太子,因为小太子经常来霍家找他的姐夫,瞒也瞒不过去,索性霍霖就让他自己去观察一处。 太子没瞒,那皇帝能瞒吗? 皇帝自然不能瞒,霍霖只是不想让皇帝对西玉黍怀抱太大的期待最后落空而已,对于他种植西玉黍的事情倒是没有特意瞒着皇帝,甚至有时候随着宁安入宫陪伴圣上与太后的时候还会透露些许,让他们对西玉黍的种植抱有一定的期待但又不会太大,以至于期待落空。 一月过去,三月来临,西玉黍的包谷膨胀到要爆,可以收割了。 这个三月是冬季种植尔等那批西玉黍收割的三月,也是西玉黍正常种植的三月,也就是说霍霖的冬季种植西玉黍真正的成功了! 在包谷收割时霍家老小都出动自己亲手收割,一个个沉浸在收获的喜悦当中,这西玉黍可真的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啊! 收割时霍霖同霍家人一般肉眼可见的开心。 只是等到收割完,霍霖看着这一个个饱满的包谷,在没人看到的角落眼眶却不由得湿润了。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众人的期待终归还是没有落空。 92 新奇眼镜 众人瞩目,走路带风。 可能是因为受到精心的照顾, 这次的西玉黍长得很不错,拨开外皮就可以看到里面粒粒饱满的真正的西玉黍了。 挖开西玉黍的第一时间,霍家就准备了满满的西玉黍宴, 甚至把这些西玉黍分发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连皇宫都送了一份。 旁人只以为是霍家暖房里种出来的, 看到上面没有烟渍, 都在猜霍家这次真是下血本,舍得把用无烟煤暖出来的外邦作物送人,倒是没有想到是霍霖在自己简陋的草棚里种植出来的。 没有人跑到霍霖面前问, 霍霖也就没有专门去和人解释。 他现在正有个疑惑, 那就是要不要趁着西玉黍成熟的时节与朝中的众人告知西玉黍的高产量与他已经做出了普通百姓也能够在冬日种植的方法了。 霍霖之所以会有这个问题,是因为霍家人和弹幕对这个问题都有属于自己的见解。 这日晚膳, 霍家人再次提到这西玉黍种植方法和冬日种植技术如何呈现给圣上和众位大臣。 对此镇远侯的想法是:“西玉黍产量极高且耐寒,再加上你做出来的冬日种植方法, 可以说凭空让百姓们多了一季粮食收获, 这其中干系重大啊。” 这可是涉及到赋税。 “而且。”镇远侯的重点在后面, “只实验了一次就想呈现给圣上, 那整理出来的东西不够严谨,父亲还是更建议你再种植一年,有了两年的数据支持,那时候你想让朝廷推行种植西玉黍和冬日种植技术也可以更快。” 霍铮也认同自己父亲的话,虽然他是武官, 但是对文官的事情也有了解,他说道:“朝中文官做事本就拖延, 而且嘴皮子利索的紧,爱与你争辩个透底,你若是能够对西玉黍更加熟悉, 我相信一定能够把西玉黍推行的更好。” 霍霖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把西玉黍的种植摸透,贸贸然呈现出来确实不好,所带来的很有可能就是就此沉寂,还是需要拿出更为完整的记录,就连在冬日种植西玉黍的中间都换过好几个方法,霍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完完整整的来种植一遍。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立刻把西玉黍推广出去,但是为了后期的推广做好万全准备,霍霖还是沉下心了。 既然还需要再等一年,霍霖索性把跟着西玉黍一同得到的甘薯也拿出来试种,种一个是种,种两个也是种。 沉浸在实务的霍霖感觉自己体会不到时间的变化,直到看到一封来自闽府的信才回过神来。 霍霖和陆元一直没有断联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距离不是问题,两人经常在书信中交流对地方的治理,从以往的书信中也可以看出陆元的管理能力越来越好。 霍霖当初为了疏浚汇通河拿出来的琉璃技术只给了几个官商并没有外传,不过还是给陆元邮寄了一份图纸和匠人,随机送了弹幕所提到的琉璃可以制成的新奇东西。 陆元那边就利用霍霖传递给他的琉璃技术做出了很多新奇的琉璃制品,利用这笔钱为闽府做了许多事情,兴修水利、鼓励垦荒、修建道路、鼓励科举,真正做到了霍霖曾经对他说的期许——百姓士民,安堵乐业,农不易亩,市不回肆。 霍霖拆开信封,原本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当他看到信里的内容时,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 等到看完信,霍霖从书柜上拿出一个红棕色的匣子。 打开匣子,此时匣子里的信件已经满得快溢出来了,霍霖把信收进匣子中,这封信可能是最后一封了吧。 …… 四月清和雨乍晴,水蓝鹰飞风欲轻。 霍霖身着文人锦袍坐在酒楼上,这个酒楼就矗立在渡口旁边,地处繁华,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渡口处人来人往,极其热闹,虽然知道看不到什么,霍霖依旧坐在窗户旁的位置眺望着远处渡口。 霍霖也不觉得无聊,毕竟他不是一个人来。 霍霖为对方的宁安斟茶,口中介绍着这个宁安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发小,谈论着和陆元小时候做的调皮事儿,偶尔说累了,就听听一旁说书人的说书。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霍家小厮服的下人敲门进来。 见到霍霖垂头说道:“一公子,陆家一公子快到渡口了。” 霍霖听到这个消息表示了解,转头对宁安问道:“渡口人多杂乱,宁安先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安排好人手照看好宁安之后,霍霖带着自己的小厮前往渡口处。 官船有独有的小渡口,并不会过于嘈杂,霍霖就在一旁的阴凉处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霍霖就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接近渡口。 等到那庞大的官船靠岸,霍霖与那个从官船上下来的人四目相对,青年这让霍霖熟悉的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金边框,正是霍霖的好友陆元。算起来两人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陆元请年假回京那次。 四目相对,陆元先绷不住了。 陆元快速地走到霍霖跟前,伸开手臂就抱住霍霖:“阿霖,我好想你啊!” 霍霖也伸开手臂抱住自己的兄弟,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年多没见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一年没见这个人竟然白胖了许多。 陆元松开手拿下金边镜框用袖子擦擦眼睛,他的眼眶湿润:“这次回来不走了,闽府已经基本上搞好了。” 霍霖了解陆元在闽府的不容易和功绩,只伸手拍了拍陆元的肩膀:“不走了就好。”地方官回来不容易,不过因为陆家的权势还是有的,只要陆元能够在地方做出实绩那能不能回来也就是陆父一句话而已,他当初让陆元去到地方也是有想锻炼儿子和让儿子在地方做出实绩的考量。 两人边走边聊了近况,等说了两三句,基本的近况都了解清楚后,霍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看着陆元眼睛上面挂着的金边框状物问道:“这就是那个?” 陆元点点头道:“就是那个!” 两个人打哑谜的加密话让旁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沿路经过的人都对陆元眼睛上的金边框产生了兴趣,甚只不过碍于两人一看就不菲的穿搭和这金框看着就很贵给打消了上前询问的心思。 不仅仅路人感兴趣,在一旁围观的弹幕更加惊讶: 【眼镜?】 【陆元竟然自己搞出了眼镜?】 【天哪,麻了麻了,果然不能小瞧古代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厉害可以做出这些东西。】 是的,陆元戴在眼睛前面的东西就是眼睛。 霍霖在做出琉璃的时候弹幕曾经提出一些很具有形象化的词语,比如‘眼镜’这种东西,眼睛前面弄个漂亮的透明框做装饰? 这是霍霖当时的猜想,霍霖就把一些猜想连带着子画出尔等图都附上寄给了陆元。 陆元也不负所望的利用这些东西为闽府带来了新的变化,让闽府焕发了新生机。 陆元看到旁人皆是对自己的眼镜好奇,走路就更加带风。 “这是闽府最近才做出的新玩意儿,我们还发现他凹凸不同就有放大缩小的效果,平面则是清晰自然的。”他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掏了掏,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献宝一般地递给霍霖:“阿霖看看你喜不喜欢。” 关于这个霍霖早有耳闻,他一开始就和陆元建议过这些东西可以慢慢拿出来这样江南那边的富商才会对闽府进行持之以恒的关注。 故而这个‘眼镜’实则是闽府最近才推出的新玩意儿,要说哪里有,那只能是江南还有闽府那边的人。在京城里,陆元真可以说是独一份。 霍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透明金框眼镜后开始陷入沉默,因为那眼镜上镶满了各色宝石,装饰得可以说是华丽至极。 “很适合收藏。”霍霖看着这眼镜说道。 陆元听到霍霖的话笑了:“我就知道阿霖喜欢,那这个就给阿霖收藏,我再给阿霖送一个。” 聊天中到达了霍霖之前停驻的酒楼,还没到酒楼门口,霍霖就看到下方的马车和车前可能早就看到霍霖与陆元过来而在下面等候的宁安。 霍霖带着陆元走过去。 眼睛还算尖的陆元看到车前站立的宁安,不用霍霖拉就识相的快步走过去,问候道:“嫂夫人!”人多眼杂就不喊大公主,在陆元眼中宁安这个嫂夫人的名头可比什么大公主来的响亮。 宁安笑着应和:“陆公子。” 陆元笑着摆手道:“嫂夫人叫我阿元就好,不用客气。” 既然如此,宁安也就不和他客套。 两个都不是内向的人,没说几句就熟络起来,熟络起来以后,陆元就像眼镜批发户一般从随从处拿出一个木盒子,这木盒子比霍霖的更为精致漂亮,一看就是为女子而准备的。 宁安接过盒子并不急着打开,而是先道谢而后道:“阿元还没来就听阿霖提起你们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你舟车劳顿,此时见面了,不若你们上马车先回去,我有一好友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我还要在此处多等会儿。” 霍霖来此是为了等候他的发小陆元,宁安自然也不是白来的,她小时候的伴读也要随着她外放出京,现如今又被调回来的父亲回到京城,她今日同霍霖一般也是来等人的。 霍霖看着宁安后面一大堆的侍卫也挺放心的,再加之陆元脸上确实有疲态,便直接带着带着陆元上了马车。 许久未见,好友间总归会有些话要讲,小夫妻两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儿默契的。 上了宽敞的马车,陆元直接瘫在位置上。 霍霖笑了,这是熟悉的坐姿。 两人相视一笑,霍霖问道:“你这次回来怎么样?” 地方官一任三年,一般任满必须离开,不过因为陆元在闽府做的极好,在初考中直接被划为‘优等’,故而连任六年,今年大考又再次被评价为‘优等’,再加之也到了需要成亲的年岁了,陆父使了点儿手段让陆元调回京城。 关于这次的调回陆元在心中有提了些许,但是没有很仔细。 陆元在信中不好说,不过现在倒是没有忌讳了,陆元说道:“关于这次调回朝廷给的诏令很有可能是直接晋升,或者平调从六品。” 毕竟地方到京城想要升官并不容易,陆元性格较为浮躁,陆父如果不是为了锻炼陆元保不定一开始就让他当京官了,陆父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儿子竟然有霍霖这个大挂,在地方竟然也能做到晋升,还年年得‘优等’。 93 丰泽园内 天下间最好的东西 如果说霍霖的在科举时的外挂是他的记忆力, 在仕途上的外挂是总能够带给他新思路的弹幕朋友,身为霍霖的好友,陆元的外挂当然就是霍霖了。 两个人独处, 自然会提到陆元所待的闽府。 陆元在初考时得到了优等, 再加之对闽府的治理有经验,直接就被从知县之位提升到了府级。 对于闽府的情况陆元知道的当然是极多。 陆元砸吧嘴,开始说道:“其实我第一个三年就应该走的, 但是在闽府待了三年, 也有感情了, 再加之你又给我留了许多技术, 我就想着把闽府发展的更好再回来。”就当给自己那三年一个交代。 霍霖看着自己明显有极大变化的发小,赞道:“你确实做到了,闽府在你的治下确实变化极大。” 陆元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还是有不足之处,比如闽府的倭患还是很严重, 如果我此生能够解决倭患, 就真的可以说是无憾了。” 他挑了重点来说:“闽府的海盗与倭寇还是很猖獗, 不过这其中倭寇更为可恶。” 说到倭寇,陆元就躺不住了, 坐起来就开始拍桌子用实际证明对倭寇的厌恶。 霍霖把被震飞的杯子扶正,缓声道:“倭寇大部分为倭人所扮,少部分为大兴流落出去的人, 倭寇常上岸烧杀抢掠, 能够与倭人为伍的大兴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好的, 倭寇可恶,也不是没有原因。” 陆元猛点头:“对!倭寇比海盗更为可恶的就是他们实在是丧失人性!闽府山多,运输官粮需要采用海运,有时候朝贡的小国也会通过海运来到大兴, 要是遇到海盗还好,那些海盗只求财不求命,而那些倭寇则是直接人财皆要,还经常上岸烧杀抢掠实在是丧心病狂。” 陆元冷着一张脸,此时的他看着确实有已经在地方连任六年的官威了。 “海盗有些是大兴沿海地区走投无路的百姓所扮,比较不会滥杀无辜,而沦落为倭的人行为就更为恶劣。”霍霖对这些消息的来源基本上来自于镇远侯所掌管的各府情报,这其中就有关于闽府情况的介绍。 对于霍霖的话,陆元大部分都是认同的,毕竟从小到大霍霖的脑子确实都挺机灵的。他点头道:“是极,海盗有些还是不错的,有些甚至会帮忙抵御倭寇,维持海上秩序。” 凡事都有利弊两面,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霍霖想到记载中倭寇上岸烧杀抢掠造成沿海许多地方十室九空,人口大减的局面,也不由得说道:“我大兴现如今各方面发展都极好,有生之年打败倭寇并不是不可行。” 陆元收下霍霖的祝福,想打败倭寇,大兴官府所需极多:强势有谋略的帝王和将领,粮食的增产,经济的发展,需要大拥有雄厚的物资和武装储备。 打战难,打胜仗更难,打赢一个民族的胜仗更不容易,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倭患被解决陆元也只敢说说而已,对真能看到倭寇被解决这件事情他并不报太大期待。 马车晃悠悠地载着霍霖和陆元到了陆府,到达陆府,一下马车霍霖就看到陆府的人在门口等候着陆元。 接到好友,还聊了很多,霍霖把陆元送到陆府就不打扰他与家人相聚了。 待了一会儿,霍霖同陆家人打了招呼并与陆元约定明日再聚后,霍霖便乘着马车往码头的方向走,准备陪着自己的媳妇儿等人。 接谁不要紧,反正身为外男的霍霖也不可能与对方接触,他只是想去找自己的媳妇儿罢了。 …… 虽然好友回来了,但是霍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自己的种植上,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陆元在京城的具体职位也下来了,从地方回到京城的陆元职位不仅仅没有降级也没有平迁,甚至还升官了! 从从六品地方官变成了正六品京都大理丞,可以说差不多是连升两级,惊呆了一众人的下巴,最后不得不感叹大兴的现任帝王是真看中实干,陆元在地方做得好就升的快。 随着陆元连升传开,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陆元在闽府能够有此功绩与霍霖曾赠与他的生财技术息息相关,让人在羡慕陆元之余也嫉妒他有这种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甚至送功绩给他升官的好友。 于是,在陆元升官的圣旨下来之后,霍霖发现自己的人缘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无论是在翰林院还是在监察司,相与他结交的人本来就多,现在更多了,让霍霖只觉得哭笑不得。 陆元从地方回来,也即将成婚了,霍霖在这个时间就把自己的时间从庄子上挪开一些为有些恐婚的陆元出谋划策让他与未来的媳妇儿熟悉起来,这种日子直接持续到了陆元成婚霍霖才把自己的那点儿精力收了回来。 收回精力的霍霖在下值后又把精力几乎投放到自己的种植园了,这是他今年最重要的事情,索性宁安也对种植园的事情感兴趣,加之她也不是个靠霍霖才能有事情做的人,对霍霖这种行为并不介意,反正不要出去拈花惹草就好。 只是霍霖并不是个自我的人,他沉浸在自己事情的同时也不会忽视自己的家人,比如这日他就陪同自己的媳妇儿去宫中。 不过虽然说是霍霖陪同宁安,但是宁安也不舍得让霍霖无聊,比如这次来到皇宫中,就是宁安想到在宫中的丰泽园里种植了许多天下官员选送到皇宫中给皇帝观赏了解的优良作物,可以让霍霖了更加清楚的了解到天下作物。 进宫竟然能够看到天下作物,有这等好事霍霖当然是欣然前往。 进入宫中的流程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陪伴了太后、皇帝和太子吃了顿饭,在宫中午休一下后,宁安就开始带着霍霖前去丰泽园。 “丰泽园里需要模拟天下各种环境,作物种类繁多,占地极广,故而丰泽园所处的位置也比较偏僻。” 宁安与霍霖乘坐在精致的马车上,被马车带着去丰泽园,在路上,宁安简单的与霍霖介绍沿途的环境。 丰泽园的位置确实是属于比较角落的那种,不在后宫,而是在前殿。 它在宫中经常是属于不受人瞩目的那批,毕竟宫里的主人也就那么几个,皇帝日理万机,太后热爱小佛堂,女眷也比较少能够有机会摸去那么偏僻的前殿。 马车缓缓停下,停在了一个上方挂着‘丰泽园’三个大字的牌匾之下,宁安下马车看到前面的丰泽园,说道:“丰泽园在宫中原先并不受重视,极少人知道,也极少人去,不过那是以前。” 霍霖对宁安投去疑惑的眼神:“?” “阿霖知道苏贵妃如何获得圣宠吗?”宁安问道。 关于这点霍霖知道的并不仔细,毕竟以前他很少关注到这些,而且关注到也没用,这算是后宫的隐秘,旁人只能知道大概,具体的还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苏贵妃打从入宫起就深受圣上喜爱,而且名声不错,如果皇帝与太子伉俪情深,有青梅竹马之情,如果不是太子身后的势力强劲,还有二皇子做的那等糊涂事,恐怕最后皇帝之位花落谁家都说不定。 霍霖摇头,不过他想到面前的丰泽园,再结合宁安刚刚的话,不由得猜测道:“难道与这丰泽园有关?” 宁安点头:“没错,苏贵妃曾也是众多妃嫔当中的一个,只不过她这个人想法很多,比如……” 宁安看着这丰泽园,想到苏贵妃的盛宠,还有母亲在世时曾在背后的黯然神伤,就有点嫌弃这个园,“计算父皇来丰泽园的时间巧遇父皇,然后给自己立勤劳爱民的形象,从而获得父皇的关注。” 【这画面我好像想象到了!因为原著里有描述过啊!貌美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在田间劳作,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刻。】 【对的没错!那时候的苏贵妃形象就是清纯不做作的解语花啊,还懂得农耕,简直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直击还是太子的洪兴帝心房啊!】 霍霖看到弹幕的形容,望着面前的丰泽园,好似看到了貌美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在田间劳作的样子,要想俏一身孝,确实很能让人喜欢。 宁安带着霍霖走进去,过了丰泽园的大门,霍霖一眼望去,果然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不用于其他宫殿的精美华丽,这丰泽园基本上没有什么宫殿的影子,有的就是各种人造的小山、河流和田亩,简直就是个缩小版的庄园啊。 而在这一个个小山上,河流旁,田亩里,都种植着各种各样的作物,里面一片郁郁葱葱,仿若是丰泽园的各种生物都在整装待发,穿上自己最华丽的衣服,时时刻刻在静候着这整座皇宫的主人,这片大地上的最高统治着的驾临。 不用宁安介绍,霍霖就迫不及待的牵着宁安的手走进去,走进去霍霖才发现这座宫殿里连道上都种满了绿色蔬菜。 霍霖牵着宁安的手俯身下去观看:“这菜……” 宁安转头表示疑惑:“这菜怎么了?” “这菜我在外面看过,它种在这里的长势相比较外面那可以说是天壤之别,种在这里的它就像玉石师雕刻一般的饱满。”霍霖看着这菜感叹道。 宁安张嘴想要回答,一道陌生的声音却从后面传过来: “因为能够种植在丰泽园的东西都是天下间最好的东西。” 94 早熟水稻 霍霖是天人降世来辅佐皇帝的…… 霍霖转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淡紫色宫装的年轻妇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妇人头梳凌云髻,唇红齿白,肤若凝脂, 姿色在霍霖见过的妇人中,若论美貌可进前列。 当然,这人霍霖也曾远远的见过。 霍霖转身问候道:“贵妃娘娘安。”来人正是宁安刚刚同霍霖提到的苏贵妃。 霍霖还需要礼貌地问候下, 相比较而言,宁安的态度就冷淡了, 她只是出于礼俗淡淡地点头道:“苏贵妃。”身为圣上的嫡长女,大兴尊贵的大公主,宁安无需拜后宫的任何人。 苏贵妃自然也不敢拿乔, 回道:“大公主殿下安。”苏贵妃语气温和, 但低垂下的眉眼却掩不住的冷意。 等她抬起眼时眼睛却仍旧一片无波,只余平静。 宁安虽然在丰泽园外面提到过苏贵妃,但实际上对苏贵妃并不看得上眼。 故而只是冷淡的打了个招呼便想离去。 宁安是这么想的,但苏贵妃可不这么想, 她凑上前去,主动聊道:“从不见大公主来丰泽园,不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苏贵妃淡然的面上笑盈盈,但霍霖怎么看觉得对方怎么不善。 苏贵妃确实心带不善,面前的这些人可是坑害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苏贵妃原本也对自己的儿子能够登基抱有满分的期待, 毕竟皇后早逝, 太子不被圣上喜爱, 年幼且优柔寡断,背后的刑部尚书又热衷于韬光隐晦,但是等太子的势力在太子长成后反扑成功的那刹那苏贵妃懂得了——这些人只是在养靶子。 太子的势力明明有余力提早打击自己的儿子, 打击自己对皇位的觊觎,但是却硬生生的等到太子成年才一步到位打击自己的儿子,这多狠的心啊,心中毫无兄弟情! 苏贵妃的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依旧笑吟吟,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没有厉害的势力让自己的儿子上位,但是不要紧,恶心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苏贵妃的做法宁安看在眼里,但是她可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宁安把霍霖拉到身后,淡声道:“听说二皇兄所幽禁的地方是在京郊?不若我直接换到养蜂道,那边的蜜甜,二皇兄应当会喜爱。” 语气平淡,却满满的都是威胁。 听出宁安口中的威胁,苏贵妃萦绕在心间想继续上前恶心对方的气顿时消散,化作一道石头梗在心间,进退两难。 苏贵妃嘴唇一抿,嘴角扯出一抹假笑:“大公主开玩笑吧,辰儿要住在哪里是圣上决定的。” “哦?是吗。”宁安直勾勾地盯着苏贵妃。 苏贵妃被盯得头皮发麻,双脚往后撤,露出前去丰泽园内部的路来。 宁安也不客气,拉着霍霖往前走。 下午的凉风吹来一句话传入苏贵妃耳中:“我和驸马就不打扰苏贵妃等父皇了,也希望苏贵妃不要来打扰我们。”一个女子穿着如此漂亮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能够像最开始一般获得帝王的关注嘛。 苏贵妃手中绞着手帕,恨恨地盯着往前走只把自己当做跳梁小丑的宁安,想到与宁安同属一丘之貉把他们母子当靶子用的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气归气,苏贵妃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发丝,感觉到上面没有一丝凌乱才放心。 虽然她压根不喜欢皇帝,但是为了能够重获圣宠,救出儿子,再讨好一次那狗皇帝又如何,今儿个宁安来了,那狗皇帝来这里的可能性应又增加了几分。 宁安才不管在后面想七想八妄图重获圣宠的苏贵妃,反正她在掰倒二皇子的之前已经给自己的父皇送了好几个貌美又‘懂事’的女子,外加推荐了好几个养生的太医,现如今自己的父皇心思哪里顾得上那道上的半老徐娘。 宁安继续带着霍霖逛丰泽园,本来霍霖还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见识能够认识所有的绿植,但后面发现丰泽园不愧是集天下绿植之精华,很多外界没有的东西这里比比皆是,而且种出的质量比外面实在是好的太多太多了。 服输的霍霖直接让丰泽园的人来给自己介绍。 不过谈论到为何丰泽园的东西会长的比外面的东西好时,丰泽园的管事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所以然来,不过有些还是可以说出来的:“不瞒贵人,这丰泽园的绿植打从进来丰泽园起状态就极好,能进丰泽园的植物都是这种植物的王种,经过层层选拔才能入驻丰泽园,不过它们入驻丰泽园后确实会享受到最精心的照顾和最肥沃的肥料就是了。” 霍霖懂了,也就是这些植物在入驻之前就已经是该种植物的王种了。 【其实这种就和龙生龙,凤生凤是一种道理,这种植物选进来的时候本身就是好种子,等它们一同进来,接触的都是拥有好基因的花粉,自然会越长越好。】 【确实是这个理,这个就让我想到了杂交,感觉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选用两个具有不同优势的同类品种,让它们进行授粉杂交,从而互补其中优良的性状,最后就可以产生品种最优良,最适合当地种植的植株了。】 霍霖看到弹幕的新动态不由得看迷,选用两个具有不同优势的同类品种,授粉互补,最后产生最优良且适合当地种植的植株,这东西好似可以用到棉花、西玉黍这类植株的种植当中来。 霍霖正在脑中想着那些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植株能不能采用杂交的方法提高产量和品质,那边的弹幕立刻给出了范例。 【你们这说法让我想到了我国的杂交水稻哈,通过两种水稻优良性状的杂交,提高抗病与抗倒伏性,还增加了产量,可以说杂交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霍霖:“……”牛大发了,杂交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 霍霖看到这一宫的绿油油蔬菜,与宁安叹道:“这些植株能够被称之为王种,且它们种子培育出来的植株也是王种,如此想来,若是直接寻找优良的品种进行育种,大力推行好似也不错。” 宁安的脑筋转的极快,答道:“相公说的是棉花与西玉黍那种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作物?” 霍霖点头,赞道:“知我者夫人也。”杂交是不错的想法,但同时直接寻找良种进行育种推广种植也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霍霖用自己理解的想法在思考,而弹幕们却被霍霖的脑子吓了一跳。 【用心培育优良品种进行推广,让农业插上科技的翅膀???这不是我们国家现在在推行的口号吗?霍小爷竟然在古代自力更生自己就领悟了?】 其他弹幕也觉得神奇: 【这丰泽园建立了那么久都没有人领悟这个道理,霍小爷竟然一进来就领悟到了,牛大发了呀!这就是主角光环啊!】 霍霖看到眼熟的牛大发,就知道自己眼熟的几个弹幕朋友又来了,不过主角光环什么的,霍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有主角光环也很不错,能够为这个世界的百姓多做点事情。 不止弹幕觉得霍霖的想法极好,宁安想到霍霖所说的择良种进行推广的说法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两个人就这个想法讨论了一路。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沿途霍霖也认识了很多品种的植物,其中也不乏适合百姓种植的,只不过经济上的价值偏低,百姓们对此的兴趣大概率没有多大。 霍霖与宁安被带着过一处小山丘,一过山丘,眼前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霍霖看到一片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水田,此时水稻田里的水稻都处于只长叶子未变黄的时刻,一片郁郁葱葱的绿。 宁安极少见到水稻,好奇地带着霍霖上前。 霍霖对这水稻倒是了解颇多,他说道:“这水稻喜高温,多湿地种植,南方多种植耐热的籼稻,北方多种植耐冷寒的粳稻,这种的应当是粳稻。” 宁安好奇道:“籼稻和粳稻如何区分?” 霍霖带着宁安走近稻田,蹲下身说道:“粳稻相比较籼稻分蘖直立,叶深无毛,株矮质硬叶短,还挺好分辨的。” 宁安蹲下身摸了摸这水稻,好似真的是这样子的。 霍霖看她感兴趣的样子,多说了一句:“水稻的产量相比较其他的粮食作物产量已经算是极好的,特别是北方的粳稻,小穗数多又密集,比南方的籼稻更重,只不过它喜欢湿热的地方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够种植。” 宁安起身望着这片水田说道:“那真可惜。” “确实,而且它的生长周期极长,只能种一季,若是能够种两季就更好了。”霍霖又想到或者接下去能够找到生长周期更短的水稻那就更好了。 两个人围着这水稻田一边散步一边聊着大兴的粮食作物。 一转头,霍霖突然觉得前面的那片水稻田的个别水稻有点儿不一样,明显比其他水稻高了好个个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霍霖停在那边,宁安好奇地顺着霍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几株鹤立鸡群的水稻。 两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还好那株水稻距离田埂没有很远,霍霖来到那株水稻旁边,不由得有些惊讶,因为那个真的是水稻,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稗草之类的杂草在拟态。 霍霖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株水稻苗不仅仅长得比其他区水稻高,在其他水稻还没有发穗的时候它已经长出了些许嫩绿的穗,要不是身高比较突出,还真发现不了它比其他的水稻早发穗。要知道现在还是四月份啊。 霍霖看到这里开始惊讶,开始沉默:这是优良种还是假的? 而宁安也惊讶地看着霍霖问道:“相公,这就是穗?” 霍霖点点头:“对,如果没有看错这就是穗,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株水稻就是活生生的早熟种,整整比其他水稻早了两个月。” 这次换宁安沉默了,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夫君是天人降世来辅佐自己父皇的这个传言了。 不提这个早熟种是不是真的,只说还在镇远侯府中的西玉黍种植和冬日种植技术就已经能够让父皇名留青史了,若是真的能够找到水稻早熟种,一年种两季,宁安觉得自己的夫君考这个封侯拜相都不成问题。 发现了这类似早熟种的东西,霍霖也没有其他心情再逛下去了,粗略的逛了下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霍霖与宁安就继续回到那水稻处,霍霖仔细的观察了下发现这水稻的生长的地方和其他水稻并无不同之处。 又叫来这处的负责人询问,发现它们从育种到播种都是统一进行的,没有什么不同。 弹幕也对霍霖的运气很惊讶: 【那这样看来这株水稻真的是自我变异成为早熟种了啊?水稻一般要一百五十天才能成熟,这水稻看它至少提早一半的时间发穗,连作两季,提高五成产量不是梦啊!】 【后续如果能够引进更多早熟良种水稻,找到轮种的好时机,再改进生产工具,修建的水利工程扩大水利灌溉面积,那水稻产量怕是增长不止一倍哦!】 霍霖和宁安多方比较才真的相信,这真的是靠这株水稻的自我变异才能够这么早熟啊! 既然已经确定了方向,慧琳觉得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观察这株水稻的生长情况,然后再从各地寻找还有没有其他早熟的水稻种,最后同一汇合这些早稻种进行种植,就如弹幕所说的,不断的实验找到轮种的好时机,扩大产量。 脑中想了一堆,霍霖觉得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真的遇到了早稻种,直到晚上回去的时候都还处于不相信的状态。 不过虽然惊讶,但是应该做的措施两人还是做了,早稻种能否成熟并投入使用事关重大,为了不打草惊蛇,宁安没有向外透露出消息,只是派了一些人过来保护早稻种。 而霍霖的行动也不慢,既然皇宫中有早稻种,那意味着其他地方也会有,他直接派出人开始寻找相应的早稻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相信可以找到的。 虽然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不过霍霖觉得自己现在在培育的西玉黍、甘薯和还没影的早稻种就像自己的大娃、二娃与三娃一般需要自己的关注。 想到还没影仿若未出生的三娃,霍霖觉得自己培育‘大娃和二娃’的动力就更足了。 为了接下去有更多额精力培养还没‘出生’的三娃,霍霖投入了更多的心力在西玉黍和甘薯的种植当中。 95 上报朝廷 见证奇迹的时刻! 把寻找早稻种的任务交给自己的下属, 霍霖的重心就放在了甘薯的种植上。 一边记录对比西玉黍的情况,一边尝试种植甘薯。 二次种植西玉黍,由于有之前的经验,这次种植的西玉黍格外顺利, 西玉黍的生长也比原先的更为粗壮, 可以预见解包谷的时候定能有个好收成。 让霍霖没有想到的是甘薯竟然也如此好种, 基本上不用费心什么就顺利的发芽长叶, 只是同时种植西玉黍和甘薯霍霖就发现相比于西玉黍,甘薯的生长周期会更长。 西玉黍的生长周期在三个月,甘薯的生长周期就在四个月, 甚至冬季需要五六七个月。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更何况一路种植追踪下来,霍霖发现地瓜的产量也是真不错,而且耐旱, 对水的需求并不高。 等到甘薯长成,霍霖从地里拔出一堆土色不规则东西,霍霖还真稀奇了。 而等到霍家吃了一顿甘薯宴之后顿时被这甘薯收服了。 “这甘薯真的是外焦里嫩,糯甜可口。” 镇远侯品尝了一口叹道。 镇远侯吃过的好东西很多,他惊叹的不是这个甘薯多好吃, 而是这可是十足的甜啊。不费吹灰之力百姓就能够得到的甜。 霍家其他人纷纷品尝了起来, 只吃了一开口就被这口感所征服:“这甘薯确实软糯可口。” 霍霖对甘薯倒是有了解,这甘薯是他国精挑细选之下才送来大兴的, 可以说是甘薯中的王种,故而相比较其他甘薯的口感也会更好。 “饴糖一向不便宜, 百姓们若是能够吃上这香糯的甘薯之甜倒是不错。”霍霖想道。 霍霖觉得自己果然不能忽视弹幕的话吗,当初弹幕把甘薯与西玉黍同等对待说了出来那就代表着甘薯的价值也是极高。 既然决定重视甘薯,霍霖便想着既然西玉黍在记录, 不若甘薯也记录下他它的长势。 于是本来有点儿闲下来的霍霖又陷入了忙碌中。 而在甘薯收获的时候,早熟稻种的消息也传过来了,在遥远的南方某国竟然也有种植水稻,不同于大兴的一年只能种植一次,那里的水稻一年可以种植两季到三季,大兴现在所种植的水稻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属于晚稻了。 霍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觉得整个人如同做梦一般,没想到事情竟然可以如此顺利,仿若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推动大兴的历史前进。 霍霖想到北面对大兴虎视眈眈的匈奴,和烧杀抢掠无一不通的倭寇,若是解决了大兴将士们的粮食问题,再搭配上大兴所拥有的武力,解决他们不就是时间问题? 对未来多了几分憧憬的霍霖对这三种作物的重视又上升了一个程度,要不是平时的工作并不忙碌,他都想直接递上辞呈专心回家研究这三种作物了。 虽然说是如此说,但是霍霖也不是那种喜欢随意跑路的人,在稻谷也种下去之后,重心基本上就是转移到种植上来。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时间就在霍霖每日专注于田地的时候过去。 等到早稻种种下又成熟,等到霍霖终于收集好了西玉黍和甘薯的数据,此时已经是第二年的年后。 霍霖站在田野的田埂上望着前面一片绿油油包裹的金灿灿只觉得心中无比满足。 在这片庄子上就是他霍霖努力的成果。 霍霖望着这些东西,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想仰天长啸,别无他想,只想瞬间告诉天下人自己终于找到了高产作物,只想告诉天下人终于不用为了粮食而烦恼了而已。 种植成功后霍霖当然想要把这些东西用在刀刃上,只是这几个东西都各有所长,霍霖也不知道应当先把哪种上报朝廷。 既然如此的话,不若直接让别人去选,商讨出其中最合适的进行推广。 南风起稻田黄,不知热惜夏长。 夏秋季节可以说是丰收的季节,为了珍惜这丰收之季,百姓们连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也在所不惜。 霍霖当然不用下田干活,但是就在这次的休沐日午后,他早早的来到了皇宫里准备拜见圣上。 理论上霍霖是没资格求见皇帝的,但无奈他不仅仅是一个小官,还是皇上的帝婿,深受皇帝看中。 再加之他现在的官职是监察司的人,实在没有相关的上司可以替他上呈给皇帝,故而霍霖就直接来找皇帝了,晚辈求见长辈并征求意见,合情合理。 霍霖并不敢随意打扰皇帝,而是和宁安在偏殿最中等候着皇上的起床。 可能是霍霖时间卡的刚刚好的缘故,还没等多久就有下人来报圣上已经起床了。 霍霖携着宁安进去拜见皇帝。 皇帝并无需两人多礼,开门见山道:“你们今日竟然直接来到紫宸殿,说吧,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朕吗?” 皇帝直直地看向霍霖,自己的这个帝婿已经沉寂两年了,他还真好奇他这次是为什么进宫第一时间就过来找自己,要知道之前他们可都是雷打不动的先去拜见太后的。 长幼有序,先拜见太后也是合情合理,圣上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今日的好奇还是避免不了的。 霍霖不急于解释,而是拿出一个篮子和一封奏折,他笑道:“父皇看看便知。” 东西被皇帝身边的内侍接过,拿给圣上。 圣上拿到霍霖的篮子和奏折,他伸手接过奏折,打开摆在桌子上的篮子:“朕倒是要看看你在搞什么名堂。” 篮子打开,露出里面饱满的水稻穗、粒粒分明的金黄色东西,最后就是两个表面土黄色的疙瘩。 皇帝翻开看去吗,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伸手打开刚刚他拿在手中的奏折。 打开奏折的皇帝看到里面那些陌生又仿若极为熟悉的字眼,本来没有很早在意,但是当他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皇帝的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望着霍霖:“当真?” 霍霖点头道:“真,儿臣在京郊已经有一庄子的早稻、西玉黍与甘薯尽皆成熟了,父皇可去探查。” 得到想要的答案,皇帝顿时心满意足了,他虽然觉得很荒唐,不过念及霍霖以往的记录和从不撒谎的脾性就已经相信了几分,再加之霍霖是自己的帝婿,皇帝对霍霖的话已经相信了八分了,唯一不可置信的就是自己帝婿运气真的如此之好! 这种增产之物旁人能够发现一处就已经是可以连升官阶的存在了,自己的帝婿竟然一下子发现了三种,直接为大兴的百姓增加了一两倍的产量,对此连皇帝都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封赏霍霖了。 皇帝看着篮子里自己原先不清楚是何物的三种东西,为自己刚刚形容甘薯为土疙瘩而感到愧疚:这可是耐寒高产的神物啊!自己刚刚竟然形容它为土疙瘩。 此时的皇帝看着篮子里的三种作物,只觉得它们格外的眉清目秀,这些可都是能够让大兴百姓生活富足的保障啊。 对这些作物重视起来的洪兴帝自然不会轻易的下决断,而是让霍霖先等着,直接让身边的人召唤工部与户部的人过来。 “宣,户部、工部尚书,左右侍郎觐见——” 户部掌管天下土地、百姓、钱谷之政,这高产作物若是真的,那与户部可以说是息息相关,故而找户部过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户部与工部的人陆陆续续的来到紫宸殿。 户部尚书早在去年就已经致仕,现在的户部尚书正是几年前同霍霖一同南下运河巡视的沈大人。 沈大人看到霍霖对他点头示意,霍霖回以微笑和拱手,在紫宸殿内不宜喧哗。 几个不知内情的人聚集到紫宸殿,他们看到比他们来的更早,早在一旁等候的霍霖疑惑,不知所为何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风声。 圣上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把奏折连带着篮子拿下去让几人传阅。 户部几人看到篮子里的东西时已经猜到不甚什么大事,原本还有些不甚在意,不过当看到刚刚查看完奏折的工部三人齐齐发出惊叹声,并对篮子里的东西投去见鬼一般的眼神时也不由得对奏折里的内容起了兴趣。 不知是何物让他们如此惊叹。 不过等到奏折传到他们手中,他们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也不由得发出惊叹声,对篮子里那三个作物投去见鬼一般的眼神,随后他们看到在一旁坐着的霍霖只觉得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就这么一个俊逸非凡的六元及第状元郎沉寂两年竟然是去研究高产作物去了,而且还真给他研究出了东西? 那册子,正是霍霖总结出来的关于水稻、西玉黍和甘薯种植的经验,翻开第一页开篇即暴击,说出了这三种作物的产量极其种植方式,后面则是种植经验。 不过有人相信,但也有人对此报以不相信的态度。 那个一直以来都与霍霖不对付的户部侍郎出列道:“回禀圣上,此时干系重大,实在是不能凭借着小霍大人的一面之词就下决断,此时是七月份水稻怎么可能结果?更别说从来没有见过的西玉黍和甘薯。” 看到自己的晚辈被人质疑,工部尚书元大人出列看着那侍郎说道:“霍大人也说在京郊的庄子上有成熟的水稻、西玉黍和土豆,几位大人不若一同去看看?” 随着元大人话落,其他人也点头赞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见上一见就知道真假了。”户部尚书附和。 “那朕也一同去看看真假吧。”浑厚的声音响起,正是皇帝说要一同前往的话。 其他大人本想阻止,不过圣意已决的皇帝一挥手阻止了他们的话:“朕圣意已决,极为爱卿无需再劝朕,高产作物干系重大,不容有失,朕一同去见见。” 于是霍霖本想征询长辈意见的活动就变成了一场高位官员出城去庄子上看作物的活动。 皇帝似是觉得还不够,直接让内侍去叫来其他六部高官,想与他们一同见证这一可能载入史册的一刻。 至于皇帝为何那么肯定这是能够载入史册的一刻,自然是他自己的暗卫在霍霖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出城去霍霖所说的位置查探真假了。 当快速奔波来回的暗卫告诉帝王霍霖所说的都是真的后,洪兴帝就知道了这一刻就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刻,他的洪兴将要被史册和后世永远的记住。 出行并不轰轰烈烈,而是悄无声息的出行,即使如此还是被各家一直在蹲守了解京城消息的人报给自己的主子。 皇帝出京可是大事,竟然没有提前通知就直接出去,可见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众人的注意力随着皇帝的出京而去,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人来在打探消息。 一场出行在万众瞩目中‘悄然’进行。 京郊尔等庄子距离京城并不远,因为是作为展示之用,选择的庄子被就是宁安资产中土地相对优渥的庄子了。 众人只觉得走了没有多久就到达了庄子门口,此时的庄子大门敞开,在看不到的背后也已经被时时刻刻关注皇帝安危的亲军团团围住,为的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 看到那道敞开欢饮他们的大门,不仅仅是众位大臣,就连皇帝都有些却步了。 他们很担心自己的期待落空了。 不过能坐上高位的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皇帝迈出了第一步,六部尚书紧随其后。 跨入大门后这里同众多的庄子没有什么不同。 转过回廊,走过房屋,看到那边显露出来的绿色一角,皇帝知道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风吹稻草穗头低,微风轻拂,本就因为穗重而弯头的水稻们发出沙沙的响声,尤为好听,满眼的黄绿色直让围观的官员们觉得心情舒畅。 “活的……早稻……”有官员情不自禁的说出来,打破了寂静。 皇帝走近稻田碾碎其中一个穗子,感受到穗子里沉甸甸硬邦邦后才如梦初醒:“这是好稻。” 其他官员也纷纷上手,每一茬穗都是饱满状态的。 他们看到中间部分的水稻,看到那低垂的穗子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穗子是真的有质量,非滥竽充数的次品。 众位官员们的视线看向霍霖,眼里齐齐冒出一个信号:快带我们去看看那西玉黍和甘薯!那真的有可能是真的! 霍霖好似看懂了他们的话指着前面的小路说道:“众位大人,西玉黍和甘薯就在那边,请。” 不需要霍霖请,有一心为民的官员们在霍霖说出西玉黍和甘薯的方位后就飞奔了过去,早点看到早点安心! 96 亩产翻天 值得后世记忆的一幕 在官员们的期待下, 他们继续往前,终于见到了密密麻麻绿油油的高大植株了。 “这是?”有官员问道。 霍霖上前引导:“大人们看向这里。” 官员随着霍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被绿叶包裹住的长条东西, 而这个长条状的东西每株高大植株上面都会结个三四个。 官员们将信将疑:“霍大人是说这西玉黍就包在这绿叶当中?” 霍霖顺手掰下几个包谷, 递过去给他们:“大人们可以拆开看看。” 官员们接过这包谷,冒着疑惑剥开外面包裹着的叶片。 叶片剥落,露出里面粒粒分明黄灿灿的西玉黍。 官员们继续往下剥, 露出完整的西玉黍,粒粒饱满, 重量十足,再想到霍霖提到的亩产。 礼部尚书的手抚摸着西玉黍,再次对霍霖确认道:“霍大人, 这西玉黍亩产你可以再说下吗?” 霍霖自然能够满足对方的需求, 他郑重的说道:“甘薯和西玉黍的亩产都是一千五斤。” 一千五斤啊,大兴南方的亩产才五百斤啊! 众位官员都已经在心中想象出这些东西传遍大兴每个角落后带来的影响了。 官员们震惊的劲儿还没有过去,霍霖就继续带他们看了甘薯, 看到那一藤起就顺势被拔出来的一长串甘薯, 直至回到皇宫中, 每个官员们都没有怎么说话,都在心中消化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因为霍霖不仅仅带他们看了这些高产作物,还直接现场收割,让他们感受一亩地下可以产出的水稻、西玉黍和甘薯, 这三种每一种拿出来都是可以改变大兴, 现在一下子出现三种!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笨人,都能够想象的到这些东西的出现对大兴的影响。 朝中各大佬间的谈话, 霍霖虽然官职不够高,但就凭借着他从头到尾所做的事情,早就没有人敢看轻他的意见, 不过如非必要霍霖还是不怎么插嘴,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对于水稻、西玉黍和甘薯的讨论,当出现需要自己解决的疑问时再出面解释。 回到朝中时天色已经不早,圣上索性就留了众位自己的心腹大臣在宫中用餐,用的就是今日收获上来的水稻、西玉黍和甘薯,在这个过程中,甘薯的软糯可口又让众臣惊讶了,没想到如此高产的作物竟然也如此好吃。 如此大事镇远侯和霍铮自然随行左右,他们坐在霍霖左右看着这些文官讨论,和享受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羡慕眼神。 镇远侯觉得‘父凭子荣’的自己神气极了。 由于时间很晚,等吃完圣上带领众位大臣与霍霖商讨了一下就让他们先行回去,至于自己的心腹大臣今日就留在宫中陪同自己抵足而眠。 接下来的几日,霍霖的日子照旧,只不过对这些高产作物的研究依旧不停,霍霖不忙,但不知为何,镇远侯倒是忙前忙后的。 …… 洪盛三十一年,在这个霍霖觉得极为普通的日子,霍霖奉皇帝之命整理了三本册子,依次记录并总结了种植水稻、西玉黍和甘薯的经验。 第二日大早朝,霍霖如同以往一般上朝。 随着父亲一同皇宫走,等马车停在皇宫外霍霖下车后总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东西在看着自己。 霍霖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同自己的父亲一般大的中年官员正盯着自己。 那人见霍霖发现自己着急忙慌的把自己视线移走。 镇远侯见霍霖往后看去,也一同转头。 看到那个欲盖弥彰转头瞎看的人就笑了:“那不是苏侯爷。”说着就带霍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苏侯爷为何刚刚一直看着我们想和我们一起走?” 霍霖也认识这人,正是苏贵妃的父亲。 肩膀被按住的苏侯爷挣脱了下发现挣脱不了,索性放弃。 他看着镇远侯冷哼道:“镇远侯莫非后脑勺能长眼?要不然怎么知道我盯着你们看。”他斜睨了一眼霍霖,明显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霍霖,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镇远侯也不恼怒,按着苏侯爷肩膀如同带小鸡一般的走进皇宫:“后脑勺长不长眼苏侯爷能不知道,想一起走就走嘛。” 被按着肩膀带着走的苏侯爷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最后无力的跟着进去,只剩下嘴巴可以叭叭叭,他假情假意道:“你们镇远侯府的人真是力大如牛,一个个如同莽夫一般。” 镇远侯边走边也假情假意的附和谦虚道:“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苏家文风鼎盛,也就比你们苏家好一点点而已,你看我们家都只出了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苏侯爷被气的闭嘴,只是盯着霍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嫌弃。 镇远侯明显也不喜欢苏侯爷的眼神,两手威胁一般都停留在苏侯爷的脸前:“苏侯爷要是眼神不太好我们霍家刚好有来良方可以治好,不若我帮你一把?不过就苏侯爷这斜眼,不要了应当也无妨。”语气中饱含威胁。 直吓得苏侯爷收回了嫌弃地盯着霍霖的视线,乖乖的跟着霍霖走只是口中还不放弃地念叨道:“神气什么神气,这一年来不是也沉寂下来,毫无建树。” 镇远侯掏了掏耳朵,嫌弃地啧了一声,望着苏侯爷叹道:“这世界总有人听不懂人话。” 随即,肩膀也不按了,直接拎着苏侯爷后领的衣服走到角落。 随即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传了出来,吓得围观的人一阵激灵。 霍霖就在一旁默默地当着观众,欣赏着这出没有硝烟的唇枪舌斗,顺便佩服下自己父亲的战斗力。 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方法,苏家一直以来都不安分,一直想方设法想把二皇子捞出来,顺便再给镇远侯府和太子一个致命一击。 就连霍霖在种植培育水稻、西玉黍和甘薯之时也不安分的一直想打探,甚至在皇宫丰泽园发现那株水稻时苏贵妃虽然不知道霍霖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察觉他们对丰泽园里的重视时,甚至让自己人放火烧那片,最后被值守的人及时发现灭掉了而已。 当然,最后那苏贵妃被宁安搞成废妃后整个皇宫当中就没人再盯着丰泽园了。 霍霖在踏入金銮殿时看了一眼跟在自己父亲身后一瘸一拐的苏侯,恼人的苍蝇不值一提。 …… 金銮殿上群臣跪拜。 圣上高坐上位看着群臣,想到待会儿要宣告大兴的事情只觉得心潮澎湃,亩产一千五的高产作物在自己在位期间被传播中外,自己的功绩怕是连名垂青史都是轻的! 大早朝一如既往的会商讨一些常规的事情。 霍霖并不急于上呈高产的事情,而是等到了其他事情基本探讨完后。 等待许久,终于等其他同僚把自己要上报的事情基本上说完了,等来了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霍霖迈步上前:“臣有本要奏。” 不知内情的同僚看着霍霖手拿奏折本预备上奏的样子,好奇这位一年前风头盛极,但是后面却沉寂一年多的六元及第霍二公子到底又有什么事情。 而知道真相的大臣们正老神在在的看着霍霖,期待众位同僚脸上待会儿的神情。 高座上的皇帝看着霍霖道:“准。” 霍霖深吸一口气,今日,是这三种高产作物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霍霖张口道:“臣于前年南巡之时,于通州得遇几位术罗国使者银钱失窃,臣为其解困窘……”高产作物注定惹人注目,让人想要深究,霍霖需要让人知道高产作物的出现并不是天上掉下来,而是有因有果。 随着霍霖的讲述,众臣们好似看到了这高产作物的来历,等霍霖讲述到自己如何种植西玉黍和甘薯时,众臣只觉得霍霖真的异于常人,思路竟然如此活跃,能够想到常人所不能想,竟然还实验出了简易的冬日种植之术。 而当百官听到水稻的来历时就更觉得霍霖简直就是上天派来让大兴更加强大的福星了,就连原本还对霍霖看不爽的苏侯爷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霍霖。 高产作物的出现因为圣上下令的关系,只有寥寥几个人皇帝的心腹大臣知道,其他人对高产作物的出现皆是不清楚。 苏侯爷看向霍霖的眼神充满震惊,这个人为何有如此运气!是的,在苏侯爷看来霍霖所遇到的这些东西皆是他的运气。 霍霖介绍完来历,又开始说明这三种作物的亩产,霍霖看向皇帝说道:“早稻因为引进外来品种的原因,故而同南方的亩产一般可达六百斤。” 听到霍霖这话百官们就不镇定了,北方的稻谷竟然可以同南方一般达到五百斤?整整翻了一倍啊! 这还是不适宜种植水稻的北方,那要是挪到南方种植那还不是可以一千斤?骗小孩儿吧!有官员的眼神明显的不信任。 霍霖看着圣上汇报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腹诽,毕竟下面这个才真的又可能吓死人,他继续说道:“而西玉黍和甘薯的亩产都可达一千五百斤” 霍霖话落,整个金銮殿上都炸开了,一千五百斤!这种陌生的作物不是亩产一千五,而是一千五百斤! 大殿上开始传来窃窃私语,不信任的眼神要是能够化成利剑,霍霖觉得自己都被这些怀疑刺成筛子了。 霍霖并不理会他人的震惊,继续有条不紊的讲述着早稻这些高产作物与那简易便于百姓适用的冬日种植技术。 “臣联同庄户已把早稻、西玉黍和甘薯的种植经验书写成册,以供圣上与众位大臣翻阅。” 随着霍霖的话落,殿内久久没有声音,眼睛皆是凝在霍霖上举着的那三本书,那三本书里就藏着亩产五百的早稻,亩产一千五百斤的西玉黍和甘薯的种植方法。 皇帝也是第一次听到霍霖如此完整地说出这三种高产作物的来历与种植过程,他看到霍霖手中的册子,挥手道:“可。” 立马有内侍下去拿起霍霖手中的三本册子,拿到皇帝面前以供翻阅。 皇帝翻阅了几下就觉得这些册子上所写的果然句句是精华,他看着霍霖感叹道:“朕虽然同几位尚书亲自去看过早稻、西玉黍与甘薯,但朕看过册子后才了解到霍爱卿在其中所做的努力。” 一年多的日日夜夜从不停歇的实验和记录,直到最后的成功,都极不容易。 有知道内情的官员们也在内心感叹霍霖此时此刻能够站在这里介绍早稻、西玉黍和甘薯并不是偶然,这是他努力所创造出来的必然。 礼部尚书忍不住出来附和道:“如圣上所说,臣见到在这个时节竟然有如此壮观的稻海如金色浪翻腾也深感霍大人为大兴培育高产作物时的劳苦功高。” 礼部尚书看向霍霖,好似回想起去庄子上看到那金色稻浪的震撼:“现如今这个季节,收割完早稻,空出来的地力又可以种植一季粮食,这可是整整一季粮食啊。”礼部尚书眼里微微湿润,农家出身的他更为懂得多一季粮食的重要性。 霍霖看到礼部尚书眼中的湿润也有些惊讶,他同礼部尚书并不熟识,没想到他确实第一个出来附和圣上的。 接下去又有几个大臣出来说道他们同圣上去见那些高产作物时的激动,重点突出每种粮食的亩产都极高,这话说得没有见过这些高产作物的百官们心痒难耐,当然也有觉得这件事情很荒唐,甚至是不可能的。 只见苏侯爷向前使了个颜色,立即有个中年官员顺势出列道:“圣上与几位大人皆见过这些作物,口中所言的作物实在是让我等好奇之至,不知我等可否有机会去实地查看,也能更好的告知天下百姓京城竟然出现如此神物可保百姓不再饥饿。” 圣上在上面把底下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们上次由于太晚去再加上心情太过于激动还真没有认真的了解那些高产作物。 圣上看向底下的心腹大臣,发现他们对于这个建议眼中也浮现出期待之色,不由得大手一挥,道:“高产粮食事关天下苍生,既然各位爱卿对早稻、西玉黍和甘薯都如此好奇,此时天色甚早,来人啊——” 有侍官出列:“臣在。” 圣上大手一挥,起身:“摆驾!朕今日就与众爱卿同乐,亲自去看看那些高产神物!” 有官员心思深沉,但大多数都是对高产作物抱着期待心情的,那些作物真的有如此高产? 圣上熟门熟路的摆驾出行,圣上在早朝上听了霍霖的讲述才知道他在种植这些粮食当中竟然也走了如此多的弯路,不由得把霍霖放在身边,,霍霖连同心腹大臣陪同在圣上身侧,回答着皇帝丈人的好奇提问,还有旁边的大臣们随时抛来的问题。 前头的马车欢声笑语,后头的有些人则是在人后阴沉着脸,霍霖沉寂一年多他们以为他就此没落,没想到竟然一搞就搞那么大,直让后头的那些人恨的牙痒痒,偏偏这还有可能是真的,这时候他们只能祈祷霍霖说的都是假的。 霍霖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等到百官们下马车看到那绿油油的一大片时就知道了。 霍霖这次带着人往另外一条路走,他们最先看到的是绿油油的匍匐在地上的甘薯。 对于甘薯百官们基本上都不认识,官员们不认识不要紧,霍霖直接让庄丁当中演示如何挖掘甘薯。 百官们正疑惑时,就看到一串串长得像土块一样的东西被挖了出来。 当他们正在疑惑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早已得到有贵人要来这一消息的管家准备好香甜的烤甘薯为他们解惑,霍霖接过烤甘薯介绍道:“这些甘薯做熟就是这样子。” 被烤出蜜糖的地瓜散发出阵阵香味,随着霍霖掰开的动作,露出里面软糯的红色,而那香甜的味道更为霸道地冲着在场众人的鼻子而去。 众人闻着这香甜的地瓜,再看向地里那不起眼的土球,还真是甘薯不可貌相啊! 霍霖也不小气,直接一人发一个精致小篮装着的烤地瓜和小勺子,让他们在这里享用也成,要带回去也行。 很多官员接过,不过文官大都矜持地拿在手上或者给随身的小厮,文官如此,武官们就不这么讲究了,想当年他们直接荒郊野外的烤乳鸽呢,拿来的穷讲究。 镇远侯也捧场,直接撕开一个角就挖了起来,而其他武官嫌麻烦的,直接咬也有,现场飘香阵阵,直击人脑海。 甚至连皇帝也被诱惑得受不了,他好笑的看了眼自己的好女婿,看到在场文官们平静面上想要忍耐住诱惑的表情,撕开口子,拿起小勺轻轻的吃了一口。 一如既往的香糯可口。 圣上都已经都手吃了,有看到的文官也有些忍不住的撕开口子尝了一口。 只见吃了一口的文官们眼露惊喜,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外表下,这甘薯竟然可以如此软糯清甜! 于是一口接一口,精致小巧的甘薯就吃完了。 有官员们吃完了看向自己还没动的同僚,上前想要开口,不过早已有防备的同僚悄然抱住小篮子。 两人眼神对视,一起尽在不言中:我的,不给你。 户部尚书摸摸鼻子,眼睛从刑部尚书握在手中的小篮子挪来,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就看看,就看看。”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老友,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信任。 两人对视的时候,前面的挖掘工作还在进行,等两人转过去就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安静,两人望向前面,只见挖掘了半亩的土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甘薯。 有户部管粮食的上前手中一掂量,眼睛一扫就觉察出可怕之处了。 他手中握着甘薯,颤抖着手问霍霖:“这这这甘薯的亩产是多少?” 对于这个霍霖还真有测量过,他说道:“甘薯亩产一千五斤。” 这时候在场的百官们也感觉到霍霖说的真的是真的了,片刻的安静后就是齐齐的抽气声。 是的,这时候的他们才承认,对于霍霖在金銮殿上所说的甘薯和西玉黍能够亩产一千五斤的话他们是真的不信的,但是当真实的粮食就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不得不相信,半亩地就可以堆成小山的甘薯,真的能够亩产一千五! “整整翻了两倍……”有了解大兴亩产量的官员们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不只,整整翻了四倍……”南方的亩产才是五百,北方的亩产是三百五多。 “这里是北方啊……” 看到那如小山堆积的甘薯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苏侯爷看到这场面也知道霍霖还真的是有真材实料,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喊道:“霍霖,你说有一千五就一千五,等那半亩甘薯都挖出来称下才算数。” 有官员也认同,但是户部的官员真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亩地真的有可能出产一千五! 不过即使目测能目测出来,但是也阻止不了他们真的想知道真实数据的心,于是在霍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户部和工部的人一下子冲了过去:“你们太慢了!我们来帮忙!” 于是庄丁里面就混入了七八个穿着文人官服的官员,最后连武官们也开始凑热闹,而其他官员有农家出身的,也开始挽起衣摆帮忙。 皇帝看到地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也不由得脱下繁复的外袍,挽起衣摆带着其他还在犹豫不决的大臣们一同下地。 只余下随身的史官记下这一幕,这值得后世背诵的一幕。 97 封土授爵 霍霖之功绩理当重赏以示天下…… 从大早上忙到下午, 最后圣上直接派上自己的护卫们,终于把霍霖种植的所有西玉黍和甘薯都堆叠成山,趁着最后还有点儿时间门, 皇帝甚至叫人把早稻也给割了。 虽然早已有数据证明霍霖说的一千五是真的, 但是写在纸上的数据哪里有亲手得来的数据让人真情实感, 这就跟霍霖为什么不直接让手下人去记录数据,而是自己亲自种植西玉黍亲自记录数据一样。 原本种满了高大西玉黍植株的地上堆满了一个个大包谷,直到堆成山。 原本平整的土地被挖出了一个个大坑,上面堆放了如土块一般的甘薯。 而在种植早稻的地方, 旁边的田埂上则是放满了用麻袋装满了的稻谷。 看着这些粮食,在场的百官们只觉得心旷神怡, 只觉得风吹来的味道里都是粮食的清香。 霍霖听到一旁的杨泰清这么形容风的味道时,他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空气, 只能闻到空气的清冷, 倒是没有粮食的味道。 很好,这是文人浪漫的臆想。 皇帝也很满意这些粮食, 他知道在场的百官们在期待什么,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好的大秤上场, 这些大秤都是户部收粮时用到的,极为专业。 大秤准备好, 专业的收粮官自然也在,一包包百官们亲手采摘的粮食被抬上来,称斤,记录,叠加。 “一袋,一百斤!” “二袋, 一百一十二斤!” “三袋,一百一十斤!” “四袋……” 一堆上峰在一旁看着,有些胆气小的直接算错,只能重新喊数。 户部尚书在一旁看收粮管记录,看到那数据叠加上去,逐渐接近只觉得心潮澎湃,就是有些收粮官喊的实在是不够干脆利落,不过小吏水平参差不齐也是常事,只是户部尚书实在等不及他在那边慢慢叠加,索性挤开自己旁边那个数得磕磕绊绊的收粮官,直接自己上场。 有官员见户部尚书如此行事,也不由得上去直接顶上,后面连武将都直接上场抬粮食了。 于是本应该在忙碌着抬粮和算粮食的小吏们突然被换下来,成为最闲的人,只能看着自己的上峰在前面忙忙碌碌,然后在后面担心饭碗会不会被上峰抢走了。 可惜能够上朝的百官们才看不上这些小吏的饭碗,他们只是等不及想要亲眼见证这一奇迹而已。 一袋袋的粮食被抬过去称斤,一道道数据被大声喊出,等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这些粮食才被完全秤完。 秤完就是对这些数据的统计。 此时的霍霖就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众人痴狂的样子,他甚至还有闲心想喝一杯,毕竟百官们现在经历的这个痴狂的阶段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悠闲的霍霖想找自己的好友杨泰清唠嗑一番,可是他看到杨泰清也在痴狂的统计那些数据的时候只能无奈作罢,继续看同僚们统计。 此时的场上寂静非常,只余下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 好似就在同一瞬间门,所有的算盘声音都停下了。 没有往前挤,而是在人圈外的霍霖疑惑的抬头,一抬头就见场上的几个官员热泪盈眶的样子。 霍霖被吓得不轻,腾的一下子起身围过去,还不待他走近,人圈中就爆发出哭泣声,由小变大,最后甚至有官员相拥而泣。 不同于早已为这些粮食的产量而痴癫过的霍霖,围拢在收粮处的百官们看到真实统计出来的数据时皆是振奋: “一千六!一千七啊!” 有官员大声冲天呐喊:“天赐神物啊!老天开眼了!世间门再无禾生陇亩无东西了!无需再因那一两口粮食而贱卖儿女了!” 霍霖看向那个冲天大喊的官员,与自己父亲一般年岁的中年官员,但是却格外瘦削满脸风霜。 镇远侯一直伴随着霍霖左右,看到霍霖看向那瘦削官员,同他解释道:“那官员祖籍偏西北,那边容易旱灾,闹饥荒的时候卖儿卖女是常事,据查为了供给他们一家在饥荒中度过去,家里的身体比较羸弱的哥哥和姐姐卖身为奴,他发奋读书考中秀才后才有余钱把他们赎出来,但等他们被赎出来后哥哥操劳过度的身体没几年就去了。” 霍霖张张嘴一时间门说不出话,他常年生活在京城,身边皆是富饶之地也只有在游学的时候才接触过这种事情,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曾经就身处饥荒当中。 百官激动过后就开始找到这个让大兴拥有高产作物的人,一个围拢在霍霖的身边就开始说好话,霍霖这时候才见识到了大兴文官们的能力,一个个好话就和不要钱一般的一箩筐的就说了出来。 从小到大梅雨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霍霖只能强装镇定,微笑面对中众位大人的夸赞。 皇帝在一旁看着自己女婿假模假样的样子就想笑,上前拉住霍霖的手把他带出来。 此时的天色正好,皇帝看着满地的粮食再看向霍霖,向百官扬声道:“天佑我大兴,赐朕以文曲星,霍爱卿还未入仕便予百姓棉花、晒盐、土楼,六元及第科举入仕后以风箱、琉璃、水泥还运河以畅通,铸造银币解江南之积逋,更重要的是!” 皇帝话音停顿,此时的百官也早已分文武两列站好,认真听圣上的讲话。 皇帝指向那一袋袋粮食,此时他的眼睛也微微有点湿润:“日夜记录,百般调整,霍爱卿做到了在京城种植的早稻亩产达到六百斤,西玉黍和甘薯亩产一千六百斤!” 是的,这就是刚刚为何百官如此癫狂的原因,因为他们亲手采摘的粮食,他们亲手称斤,亲手统计的数据显示,早稻的亩产真的有六百斤,西玉黍和甘薯的产量真的有一千六百斤…… 早稻亩产量翻倍,西玉黍和甘薯直接翻了四倍,且西玉黍耐寒,甘薯耐旱,极为适合干旱寒冷并且缺粮的西北部。 皇帝爱实干派,此时在朝的百官们也大多是实干派,让他们理解这数据下所带来的意义,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数据,这也不是简单的粮食,这些数据下是千千万万州府县百姓的命啊!粮食是一个国家的根啊! 工部尚书率先下跪喊道:“文曲星辅明君,世清平国运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也是心情激荡,一起下跪喊道:“文曲星辅明君,世清平国运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喊三次,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田野,铭记在心,也被一侧的史官记录在册。 围观这一历史场景的弹幕齐齐刷道: 【快记起来,要考的!】 霍霖随着百官一起跪下,不过那话他倒是不好意思念出来‘文曲星辅明君’,毕竟这被夸赞的人可真是他自己。 好在霍霖的别扭也维持不了片刻,此时低垂头的百官被皇帝叫起,皇帝看到自己身侧的阔林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笑容满面道:“霍爱卿心系百姓,日夜记录调整,终得亩产翻倍的高产早稻,让百姓得以一年种两季稻谷,同时也得耐寒西玉黍和耐寒甘薯,两种作物亩产均是翻四倍的一千六百斤,解永世饥荒之困,如此功绩,不知百官们有何封赏想法?” 对于皇帝的提问,百官们也在思考这一问题,霍霖的这个功绩太过于耀眼,三种高产作物的发现和推广,可以说是直接改变了全大兴,大兴乃至于未来这片大地的所有百姓们都是直接受益者。 户部尚书出列,他的声音低沉,充满郑重:“霍大人此功绩在当下,也在千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非平常赏赐可行,此功绩理当重赏以示天下。” 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最知道这件事情对天下的改变。 皇帝点头:“此功绩确实理当重赏以昭告天下,不知众位爱卿有何想法。” 沈翰林出列说道:“霍大人此功绩可以说是不亚于开国大将,开国大将给大兴百姓以家国,霍大人此次功绩相当于立大兴千秋万代之根基!” 听闻此话百官皆是认同,农为本,粮食就是一个国家的根。 霍霖在上头听到这一个个的夸赞都不好意思了,他还真没想这么大,他只是看到那些作物高产想让百姓吃上饭而已。 最后礼部尚书出列道:“启禀圣上,□□开国曾封六公二十八侯十一伯,这些侯爵皆是对大兴建国有大作用之人,霍大人此等大功,臣以为理当如开国大将一般封土授爵以昭告天下。” 礼部掌管天下五礼之仪制,礼部尚书又为礼部之长,他能够提出来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并不违背礼法。 听到礼部尚书的话,立刻有皇帝的心腹大臣跪下一同说道:“霍大人此等大功,当如开国大将一般封土授爵以昭告天下!” 皇帝的心腹大臣都这么觉得并且跪了一地只能说皇帝可能也有这份意思,余下的官员有不服气的也不敢发言,更何况他们想了下霍霖自从出现在人前做的那样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哪里有地方给他们反驳这一提议呢? 于是齐声道:“霍大人此等大功,当如开国大将一般封土授爵以昭告天下!” 在霍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底下又跪了一地,有反应慢,或者不想跪的,比如苏侯爷那些人也不敢反驳,只能无奈的服众跪下建议,眼看着皇帝对礼部尚书的提议都露出赞赏之色了,他们还反驳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和皇帝同一面的霍霖可不知道皇帝面上的满意之色,只在上头听到;礼部和百官此话的霍霖就不大行了,封土授爵那官真的很大了,皇帝岳父不会不高兴吧?自家老爹怎么就在旁边老神在在的看热闹样,不怕功高震主吗? 霍霖小心的侧头看向自己的皇帝岳父,虽然一下子就被皇帝抓包了,不过他也不怂,冲着皇帝就是一口大白牙的微笑奉上,直让皇帝觉得自家的女婿傻里傻气的。 不过傻人有傻福,皇帝也懒得看霍霖,直接宣布道:“依众爱卿所建议,今有臣子霍霖心系百姓,献上早稻、西玉黍、甘薯等高产作物让百姓免于忍受高产作物之苦,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兹特授尔为通政院副使,进封康穰郡伯,食禄九十九石,礼部择日宣旨以昭告天下。” 通政院副使,从三品,常言道政事如同水,欲其常通,故名通政院。 而康穰伯则是出自《诗经·烈祖》的自天降康,丰年穰穰,代表的是丰收的意思,也代表着在皇帝心中,霍霖的出现就是代表着丰收。 大兴侯爵制度为三等,一为正一品公爵像国公、郡公就是在这一等,二为从一品侯爵,霍霖的老父亲镇远侯就是郡侯这一等,而年纪轻轻的自己竟然就能坐上第三等的伯爵这是让霍霖没想到的,从三品通政院副使的实职,二品的郡伯爵位,霍霖再前进一步就赶上他的老父亲了! 虽然霍霖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前进一步封侯,毕竟封侯也只有开国时期才有,但是封伯爵也是极为不容易的,自从开国时期封过一次后就从未有过封侯的经历了。 直到最后皇帝带着百官举行甘薯和西玉黍的宴席时霍霖还处于蒙圈当中,原先一心想当咸鱼的他竟然坐上了伯爵,这是让他没想到的。 直到晚上镇远侯带着霍霖在回去的马车上才透露,原来封爵是他们这几个早就知道霍霖种植高产作物内情的皇帝心腹大臣们商量出来的封赏结果,也是这时候霍霖才知道为何自己的父亲全程如此淡定,也知道了为何礼部尚书全程的积极配合。 不过说归说,镇远侯还是认真的对霍霖说道:“封土授爵是众位大人商讨出来的适合你的封赏,是你应得的。” 霍霖点头:“儿子省得。” 镇远侯看自己的儿子都懂也很欣慰,不过他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献上早稻、西玉黍和甘薯这些高产作物还算顺利,不过接下去的推广你还有一场很大的仗要打呢,切记要戒骄戒躁,一切慢慢来。” 霍霖自然懂得推广开来才是这场‘仗’的重头戏,想要让百姓相信这些高产作物是真的高产,是真的有用,想要取得百姓的信任让他们种植就是一场巨大的挑战,这也是皇帝把他调去通政院的一大原因吧。 霍霖觉得更大的挑战就在未来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