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逍遥，从收留蚌女开始》 第1章 有女来投 大景历719年，南部郡，安原县，一块石村。 一块石村村如其名，整个村庄围绕着一块方形巨石而建。这块巨石高数十米，占地近百亩，身处在安原县这种平原地区就显然格外的突兀。 相传，这块巨石非凡石，乃从天而降的神石，神石有灵，祈之有福，可消灾消难，神异无比。 朦胧的月色下，依稀可见神石下方燃烧殆尽香烛。 此时正值午夜，却有一道玲珑的身影悄然而至，来到了香烛余烬最多的地方。 女子昂首凝视巨石，朦胧的月光照下，一张精致的脸庞逐渐显现。 “年逢大旱，沁春泉干涸，小女子已无容身之地，神石大人能否收留妾身？” 女子对着石头自说自话，表情却异常认真，好像确信有人会回应一般。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石头中凭空凝聚而出，定定的飘在半空之上。 来者正是魏武，一名从蓝星而来的穿越者，因为长时间九九六福报，身体熬不住在工位上猝死，因此获得了穿越福利。 跟别的穿越者不同，他是魂穿，并没有获得肉身，只是附着在一块颇为神异的巨石上。 机缘巧合下成为一名地灵，并获得了一片混沌未开的空间。 一开始，魏武满怀激动的心情进入空间中探索。 只不过这片空间中没有土地，没有水，更没有金石和树木，完全处于混沌状态。魏武尝试了一段时间后，却依然寻不到要领，只得暂时放弃。 金手指靠不住，魏武只得将心思放在主世界。 作为地灵，能活动范围有限，偶尔有人来到巨石旁，他闲着无聊，便暗中找乐子，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座自然村庄竟因此形成。 言归正传！ 魏武神色颇为复杂，他一眼就看出这位不速之客不是人，而是一只水中精怪，也就是传说中的水妖。 魏武只知她是水妖，一时间却分辨不出她的本体，听她的意思，应该居住在泉水之中，本体无外乎泥鳅、螃蟹、小鱼小虾。 不知她脑子不够用，还是病急乱投医，缺水竟然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魏武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还未完全凝实的脸上表情忽隐忽现，神秘而复杂。 “你是水中精灵，我乃山石地灵，不在一个体系，水源干涸应该去找龙王和河神才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求助了？” “小女衔珠，参见神石大人！”女子见到地灵现身，顿时面露喜色，身子微微一曲，虚拜了一下。 “大灾面前，人人自危，连周边诸神也不例外，安原县诸多龙王，现在自顾不暇，哪里顾及得到我等精灵，至于河神……” 谈到河神，衔珠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道出缘由。 安原县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虽比不上大江大河，但多年来，从未缺过水。其中的河神原本是一条恶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被大景朝敕封为河神。 恶蛟拥有几分龙族血脉喜淫好色，在灾年非但不履行职责，反而经常仗着河中水资源要挟周边都精怪，甚至连一些颇有姿色但实力低微的龙王也被占过便宜。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大不了吃一点苦头，天生精灵和小神们也不太在乎这些。 问题是，一些同属水系的精灵和小神在进了河神府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说到这里，衔珠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却被魏武敏锐的捕捉到了。 相比起生性单纯的天生精灵，作为穿越者的魏武，听完她的话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味。 诚然，这是一个拥有神灵的世界，但诸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大景治下有三种成神的方式，一种是英灵受朝廷敕封，成为城隍土地等阴神，第二种则是精怪接受招安，成为一方权柄神灵。 像河神这般，便是属于第二种。 由于是恶蛟成神，保留了一部分从前的习性，性情来了，吃两只成精的水产，魏武并不觉得奇怪。 至于第三种，便是恒古以来便有的自然精怪，实力超然，朝廷无力管辖，又被众人常年祭拜敬仰，久而久之，便成了自然神灵。 但不管哪种神灵，都不是只会满足信众愿望的许愿机器，而是有自己思想，甚至有血有肉的生灵，拥有七情六欲，自己的喜好。 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求神是要付出代价的。 诸多精灵神怪中，要说最佛性的，还属山石成精的地灵，不用吃不用喝，性子温和厚重，通常没有不良喜好。 在安原县，神石地灵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待着，默默庇护着自己的信众，这些信众常年祭拜，多年下来，不知积累了多少香火。 她暗中用神念打探地着四周，神石四周散弥漫着一层浓郁的香火之力，而祭台周围的香火之力几乎更是形成了实体。 ‘神石大人竟然没有吸收这些香火，而是放任它们在周边飘荡，白白溢散，简直太奢侈太浪费了！’ 望着飘荡的香火，她中心激动不已，下意识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漫出的唾液。 ‘放着这么多香火不吸收，大人的富足恐怕已经远超我的想象。只要大人能收留我，再分润我一点神力，这日子可不就好起来了？’ 果然，魏武接下来的话，如同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每个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自然精灵也不例外。” 对于收留一只水族魏武没有抵触情绪，一块石村汇聚了这么多人类，也不差这一只水精，他只是有些好奇：“不过，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收留你们水族精怪。莫非，你还能住到我这石头里不成？” “只要大人给我指定一处容身之地即可……”衔珠螓首微昂，露出一张满是喜色的俊俏脸蛋。得到肯定答复，她原本苍白的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魏武愣了一下，没想到衔珠的要求这么简单，他随即随手指了一块地。 “可以！你以后便住在那里了。” 说完便转过身去，身形渐渐变淡，眼看就要消失不见了。 衔珠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跺了跺脚急道： “大人且慢！” 第2章 神魂交融（新书求收藏） 听到衔珠娇柔中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魏武的身形又缓缓变得凝实，他转过头，似笑非笑望着她，眼神像是看露出鸡脚的小黑子。 “还有何事？” “衔珠还有一事禀告，我等水族精灵拥有天赋神通，能汇聚游离在天地之中的水汽凝聚成泉，供人畜饮用，只不过……” 说着衔珠低下头，变得吞吞吐吐。 魏武一脸蒙逼，不知这河鲜女妖想要表达什么。 听她的意思，明明自己能生产水，为何缺水还向自己求助来了？ 很快魏武便回味过来，水不可能平白无故凝聚，定是要消耗某种能量，而自己或许便拥有这种能量。 “你可有什么难处？” “旱情太久，奴家法力低微早已消耗殆尽，大人是否能渡让一些香火神力予我？” 衔珠双目中饱含希冀之色。 在她看来，地灵大人的香火已经多到溢出程度，这点小小的要求，完全不是问题。 “渡让香火神力？”魏武惊讶不已。 香火神力他知道，神道诸神以香火为食，香火不断，神明永生。 难道香火除了对神明有用之外，还能为精怪补充法力？ 作为一名天生地养的地灵魏武并不需要香火神力，也缺乏收集香火的办法，至于渡让香火神力更是闻所未闻。 “那你可就找错人了。”魏武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普通地灵，不懂成神之道，身上没有你需要的香火神力，至于渡让神力更是不得方法。” 衔珠凝视着魏武，只见后者不管是眼神和表情都充满了真诚，不像是在搪塞和糊弄。 “……“ 她默默的用神识打量着魏武身上和祭台上浓郁到几乎肉眼可见的香火，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人守着宝山不自知，地灵大人恐怕也是如此，空有众多香火，却不知如何利用，更别谈渡让给自己。 这样一来，她的打算恐怕要全盘落空了。 想要活下去，必须要获得神力，既然地灵大人不懂，只能自己来引导了。 很快啊，她想到一种办法，抿了抿嘴，好像在做思想斗争。 良久，衔珠唇齿轻启： “大人可知神魂交融？” “神魂交融？”魏武眉毛一挑，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听到神魂交融时，不知为何，忽然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变得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些期待，还有种莫名的兴奋。 “大人不知如何运用香火，只能采取双修的方法渡让神力。大人的本体是山石，恢弘厚重，而我只是一名柔弱的水族，常规方法下根本无法双修，唯一的办法只能通过神魂交流。” 好家伙！ 这就是所谓的神魂交融！ 听起来高大山，搞了半天原来是传说中的双修！ 不过，通过神魂来交流，想想好像还挺刺激的样子。 魏武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位一本正经神态自若说出虎狼之词的河鲜女妖，好像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出自她口。 “听起来挺不错，不过我拒绝！” 作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见多识广，接受了信息轰炸的青年，魏武深知天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女妖有上来就提双修的？ 不是馋我身子，就是馋我其他的东西。 对于女子的提议，魏武心中虽颇为意动，但还是决定稳一手，先静观其变。 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神魂交融之事，日后再说。 作为山石地灵，现在他最不缺乏的便是时间。 “大人~”衔珠没料到自己忍着羞意豁一切提出来的方案，竟被神石大人拒绝了。若是某些神灵精怪，恐怕已经开始…… 这就是厚德载物山石地灵的性子吗？ 果然如同传闻那般，自己算是找对神了。 只不过，此时她最需要的不是谦谦君子，而是迫切需要神力发挥神通力量。 衔珠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失落。 “位置已经给你选好，其他事就看你自己了。” 丢下一句话，魏武不再看脸上含羞带臊的女子，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过身，身形随即消失不见了。 一眨眼的功夫，魏武便从自己跟前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获得神智这么多年来，衔珠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愣愣地呆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心中骂咧。 “果然是石头脑袋，比榆木脑袋还难开窍” 心底里骂骂咧咧，身体很老实的化作一道光，飞向魏武指定的位置。 在神石下方，原本平坦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深邃的坑洞，而那坑洞正中心，还有个更加下陷的小坑，小坑中躺着一个硕大的河蚌，河蚌艰难的张开外壳，一缕缕清泉从河蚌中缓缓溢出。 直到小坑中填满了水，泉水将自身全部覆盖，清泉才停止了外溢。 …… 就在泉水停止外溢不久后。 一道被月光拉得无限长的身影由远及近，一直临近祭坛旁，才变成一个小小的身影。 魏武一眼便认出来者，是村里平日里最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平日没有少拿祭台上留下的祭品。 他对所谓的祭品没有需求，对于这种勤俭节约的行为非常的赞同，因此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只不过，这么晚来自己这里还是第一次，更何况现在祭台上也没有祭品可拿。 正在魏武不知小孩有何来意时，却见他怯生生的走到祭台前，从怀里摸出一团东西放在祭台上，双手笨拙的模仿着平日里大人祭祀的模样，嘴里振振有词。 “神石有灵，保佑阿母的病早点好起来，保佑村子挖好水井，保佑阿爸能带一桶干净水回来~” 魏武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比较热心的普通地灵而已，又不是万能许愿机。疫病、挖井、寻水都有专司的灵神负责，自己这是鞭长莫及啊。 望着祭台上多出的老鼠干，魏武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世道很艰难，他是知道的。 近几个月又是连续干旱，不光村子缺水，连水系精怪和执掌水资源的小神和龙王也缺水，他也是知道的。 但看见连平日里只知道从自己这里拿东西的小屁孩也偷偷带着祭品到自己这里来祈祷时，他才发现自己对这场大旱的认识还远远不够。 小屁孩祈祷后，学着大人的模样，恭恭敬敬的连退几步，才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他停了下来，回头望向祭台上的老鼠干。 小屁孩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没有带走祭台上的老鼠干。 第3章 出水 本以为小屁孩离去，今晚的喧嚣已然结束，谁知仅仅是个开始。 继蚌女和小屁孩之后，夜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水或与水相关的祈求。 从一开始一户一人，到后面三两成行排队祷告，待到接近黎明，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过。 “石老爷，家里实在太缺水了，我们省吃俭用，庄稼还是干了，现在连牲口都要干死了，请石老爷行行好，帮帮我们……” “神石在上，请受小的一拜，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这一跪，只求神石显灵，告诉我哪里能找到水源……” “石爷爷，小囡囡来看你了，爸爸妈妈说，有困难找石爷爷，我们现在家里有米有肉，就是没有水，小囡嗓子都要冒烟了，石爷爷能不能给小囡囡一口水喝呀……” 古有缘木求鱼，今有众人向石头求水，听着众人的诉求，魏武沉默了。 若不是被逼急了走投无路，大家也不会求水求到自己头上。 向自己求助，几乎是每户人家最后的底牌。 一块石村村民并不多，也就几十户人家，两三百口人，村子里每一个人魏武都认识，甚至不少人安家入户到此地，是因为跟自己有一段或大或小的故事。 自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一口水难住吗？ 作为一块石村的守护神，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此放任不管。 魏武摇了摇头，身形出现在河蚌跟前。 “你们水族的天赋神通能汇聚多少水？” “见过地灵大人。” 河蚌闻言整个蚌壳微微一颤，随即化作一名长相精致的柔美女子，她面露喜色，对着魏武盈盈一拜。 “小女的神通能跟法力多寡息息相关，若法力不断，供养千人不在话下。” 可供养千人？ 若是再到其他地方寻一些水源，哪怕加上牲口和庄稼的用度，应该也足够了。 魏武暗暗点头，双眸深深地凝视着衔珠：“你确定我俩神魂交融可以渡让法力于你？” 衔珠双目含羞，眼眸像是要滴出水来。 两人双目对视，她像是触电一般迅速低下头：“此乃神道公开的秘密，衔珠自是确信无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魏武伸出一根手指。 “大人还有何顾虑？” 那根手指像是拥有某种魔力，将衔珠的目光死死的吸在了上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异常缓慢，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且悠长，微红的俏脸上已经被紧张的神色占据，一滴汗液从额头上越凝越大，随后不堪重负悄然滑落。 “神魂交融该用什么姿势？” “都可以~” 衔珠螓首越压越低，声音细若蚊声。 …… “显灵了！出水了！神石老爷出水了！” “神迹啊，神石下方竟然自己长出一口清泉！” “妈妈，妈妈，快带上水桶到石爷爷这里来，咱们家有救了。” 第二天天色刚亮，整个村子便被一个个充满喜悦的声音唤醒，整个村子的村民几乎人人提着木桶，取水的队伍自发排成一条长龙。 很快，一桶桶救命的甘泉，已然进入村子的各家各户。 这一天，一块石村弥漫在欢乐的海洋之中。 而带来一切欢乐的源泉也陷入了某种奇妙的境地。 神石正中央，似乎有某种光芒在闪烁，像极了混沌未开的空间。 魏武双目放空，毫无形象的瘫软在一张用神力虚构出来的半透明大床上。 原本以为前世已体会到人间快乐，谁知神魂交融的愉悦更加彻底。 身体的愉悦终究是有极限的，而神魂的交融更加深入，直击灵魂。 魏武的神魂与蚌女的神魂才小心翼翼的触碰，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描述的颤栗从灵魂深处升起，顷刻间便将神力渡入了衔珠的神魂内。 仅仅是浅尝辄止，却令他整个人差点失魂落魄，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加持，来不及跟蚌女告别，便慌忙躲进了自己的空间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回过神来，那种奇异的感觉却在脑海中萦绕，久久不能消散。 “神魂交融愉悦归愉悦，就是稍微快了那么一点！或许……是蚌女天赋异禀吧。” 魏武砸吧着嘴，神识暗中检查自己身上的挂件是否齐全，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身为地灵的土系神力非但没有减少，还略有增加。 至于其他的…… 魏武作为天生地养的地灵，整个身体实际上由神力构筑而成，并非实体。 那么，我之前渡入衔珠神魂体内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魏武不禁陷入了沉思。 “或许，我身体里中蕴含着不少的香火神力，但由于我于神道不得法门，无法察觉和掌控香火之力，但却能够用秘法将香火神力渡让……” “这么说来，神魂交融竟是一种双赢的法门？” 魏武双眸一亮，目光不自觉的跨越空间，注视到已经变成一个大水潭的坑洞。 或许，可以再试试？ 想到这里，魏武的身影再一次在水潭地部凝聚。 “衔珠，你要香火神力不要？” …… 日上三竿。 魏武扶着腰回到自己的空间，刚一进去，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原本虚无混动的空间中似乎多了几分水汽。 不会是神力外泄变成的虚幻水汽吧？ 魏武下意识的朝这个方向想，随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对这个虚无的混沌空间是能够完全掌控的，不存在神力外泄的可能性。 排除了唯一的错误答案，那么剩下的答案不管有多么离谱，都是正确的。 魏武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心念微微转动，随即一滴水滴在指尖缓缓凝聚，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最后聚成一个水球悬浮在指尖上方。 “我这片混沌空间竟然有水了？” 这事儿简直离谱到家了！ 获得这个空间这么多年，魏武尝试过各种手段，还曾尝试过从外面搬运物质进来，均以失败告终，只能靠神力虚拟出虚幻的物质。 原本魏武已经认命了，只是把这空间当做藏身苟命的地方，谁知现在莫名其妙就拥有水气了。 而且眼前这一颗水球还并不是这些水汽的全部，在感知下，如今整个混沌空间已然被微不可察的水汽充斥着，若是将其全部汇聚，大约有…… 蚌女所在的水潭那么大. 魏武不由心中一动。 “这水汽跟衔珠之间或多或少有几分关联，实践出真知，得再交融一次试试。” 第4章 灵泉有神 果然，很快魏武便得到了答案。 跟衔珠交融一次后，混沌空间中的水汽便又多出几分。 “难道这才是金手指的正确打开方式？这混沌空间指定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过我还能勉强接受。” 魏武很快就举一反三的展开联想： “与水属性的精怪交融可以给混沌空间带来水汽，那么与金木火土乃至风雷阴阳属性的精怪进行交融是不是也能给混沌空间带来相应的物质呢？” “若这个猜测成真……让这片混沌空间变成一个真正的世界也并非妄想啊。” 魏武扶着自己的老腰，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是多么宏大的工程啊，想要创造出一个世界可不容易，我必须要好好努力奋斗才行。” 想到这里，魏武哪里还闲得住，连忙叫上蚌女一起努力。 “衔珠，你要香火神力不要？” “大人，衔珠已经被装满了，日后再要可好？” 良久，水底才传出一个慵懒且满足的娇媚女声。 魏武闻言颇为遗憾，看来精怪跟凡人一般，终究也是有极限的。 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队友不给力啊。 想要仅凭两人之力创造世界，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自己是操之过急了。 “如果让蚌女变得更强大一些，成为泉神龙王之类灵神，交融的效果会不会更加明显呢？” 魏武不由遐想，旋即开始准备付诸行动。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夜晚降临时，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回到家中，吃完代表着希望的宴品后，带着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进入梦乡。 这一夜，所有的一块石村村民都在梦中得到一个启示。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 神石正下方新出现在的水潭前聚集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穿穿一身陈旧但一尘不染锦服的老者，他背对水潭面向众人，神色肃穆，用最庄严的声音向众人宣告： “今日，神石老爷借吾之口，向尔等宣旨：在神石的见证下，一块石村恭请新神灵——沁泉水神，沁泉水神掌管灵泉之水，佑村中水系并司农事，相应祭祀向沁泉水神祷告。” “从今往后，每年的今天便是沁泉女神的节日，家家户户须诚心祭拜。” 待老者宣告结束，场下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和附和声。 “俺们村终于也有水神了咧。” “晓得了” “谨遵石老爷法旨！” “俺也一样。” 魏武心中一动，一块石碑从水潭的正前方拔地而起。 只见石碑上用小篆写着两个烫金大字——沁泉。 沁泉两个字旁边，则是一堆神秘的符号，若是有懂神文之士来此，便会认出这堆符号的含义——沁泉水神，谓之衔珠。 魏武躲在石头之中暗中观察，只见随着老者的宣告和石碑立稳，水潭竟发生了些许说不出的变化。 这种变化魏武一时说不具体感觉，却感觉到之前自己能够轻松把控的地盘上多出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和间隙感。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自己还好像多了某些权柄，似乎也对一块石村水系网络的掌控也增加了几分。 一念生出，沁泉之水化作一条水龙凌空而起，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圆，随后钻进泉水中消失不见了。 村民们见状不惊反喜，纷纷欢呼雀跃着呼唤着称赞沁泉之神有灵。 相比起魏武一闪而逝的感触，衔珠那边的感受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今天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充实，整个人都被神力胀满了。呆在神石身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难道的安逸让她忘却曾经的烦恼，舒舒服服躲在贝壳所幻化的家中，正慵懒着回味着如今拥有的一切，突然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啊！”衔珠先是一惊，感受着浑身上下的气息，虽然炙热却没给她带来一丝痛楚，反而充满了温暖和馨香，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这是……香火神力？怎么有香火神力从天而降，并且我还能直接吸收？” 衔珠又惊又喜又是疑惑，就在她陷入疑惑这顷刻间，一股明悟在心中升腾而起。 自己已被赦封成为神灵！而且是某位神灵的从神，她的职能是沁泉水神，还执掌一地农事。 沁泉水神她倒是明白，所谓的沁泉天底下，再也没人比她更熟悉了，而所谓的一地农事，除了一块石村还能是哪里？ 所以，自己成了神石大人的从神？ 一念至此，衔珠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如今世道艰难，能够成为神异非凡神石大人的从神，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 “只是……” 衔珠突然想到一事，神石大人既然能够赦封从神，何谈不懂如何运用香火神力一说？莫非大人他…… 就在她心中乱如麻小鹿乱撞时，魏武已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还要神力不要？” 砰砰直跳的心脏骤然一停，随后便跳动得更快更有力度了。衔珠昂首看向来者，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脱口而出道：“当然！” …… 日上三竿。 魏武很快再次扶着腰回到空间之中，细细品味着与神灵神魂交融的感受。 不得不说，自然精灵和香火神灵滋味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除了感受更加灵敏和激烈之外，整个过程中还有股淡淡的馨香味。 “或许这便是香火神力的气息吧。” 魏武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真正感受香火神力的气息会是以这种形式，只能感叹命运难料，上天给自己关掉一道门，却又给自己打开了一扇窗。 回味了片刻，魏武强行打起精神，将神念布满整个混沌空间。 交融虽好，却不会瓦解他的意志，魏武依然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空间中的水汽果然增加的更多了，同样次数的交融，与成为神灵时衔珠交融所增加的水汽比自然精灵时增加的水汽要多得多。相比之前一个沁泉的水量，如今应该有两个半了。” “而且……” 魏武再次伸出一只手，指尖处凝聚出一团深蓝色的水珠。 “这团水不管是颜色还是质量都和普通的水截然不同，而且还给我带来一种不一样的感受，仿佛它与普通的水已经完全是不一样的物质。” “它应该是只有和神灵交融才会诞生的产物，也不知道在自然界会不会天然形成？” 魏武将它轻轻的抓在手里，感受着它的重量，几乎是普通水的几倍。 “既然它如此之重，称呼她为重水也不为过。” “不行，重水难免给人带来奇怪的联想。”随即魏武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重新给它取了一个很应景的名字。 “它是与神灵交融的产物，来源神圣，不如就叫它圣水好了。” “嗯，来自衔珠的圣水。” 第5章 借水 一块石村诞生新水神之事很快就在安原县传开了。 都说天阳底下无新鲜事，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神诞生，也有旧神陨落，按理说多出一个小毛神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若是新诞生的是水神，哪怕只是掌管一泉一村的水神，这事都得另当别论。 众所周知，水是生命之源，万物生长除了靠太阳外，最重要的就是水。 在安原县正遭遇前所未有旱情，连诸多龙王水神都缺水的情况下，竟有新水神诞生。 而新水神的跟脚很快也被诸神探听出来了，原本仅是沁春泉水族精怪，不知撞了什么运，被赦封为水神。 虽说不是朝廷赦封的正神，但只要没有被其他神灵取缔，拥有水系权柄，便是真正的神灵。 这是何等稀奇之事？ 明眼之人，则是能看到更深远的东西。 借助这次旱情，安原河神腰包直接鼓了起来，因为吸收了诸多精怪、小神的法力和神力，实力一跃而上已经成为安原县实力数一数二的神灵。 如今安原境内新诞生的水神却不在他管辖之下，无疑是对他水神权柄的挑战。 一场老牌大神针对新晋神灵的针对和打压势在必行。 或许，麻烦已经在前往一块石村的路上。 …… “给妹妹添麻烦了！有了妹妹这一泉之水，我这燃眉之急算是暂时解除了。” 神石下，沁泉边，一名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女子满脸笑意接过一个葫芦随手揣进怀里，朝着前方的女子拱手致谢。 “妹妹今日之恩待旱情结束，敖清必将加倍奉还。” 面对宫装女子的行礼，衔珠微微侧身一避，含笑道：“若非龙王大人对我等弱小水族的颇为照顾，衔珠早已干涸而死，哪里有今日机遇。这一泉之水权当报答恩情，姐姐安心收好便是。” “这怎么行，有借有还这是公理。如今这泉水价值不下一百香火，我沁春泉龙宫虽小，却不能占你便宜……”谁知听了衔珠之言，敖清似乎没有意料中那么喜悦，柳眉微皱摆着手推辞。 “这一泉水只送不借。”衔珠笑容一敛，故作生气道：“若姐姐非要那么生分，那只能请姐姐另寻他人借水了。” 敖清闻言非但没有高兴之色，反而神色黯然，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接受，再次拱手行谢礼。 “敖清代沁春泉周边生灵感谢沁泉水神慈悲。” 这一次，衔珠落落大方含笑受之。 待敖清身影消失不见，魏武忽然出现在衔珠身旁，他不禁好奇问道： “最近诸多水神龙王来沁泉借水你都推托不借，怎么今天突然转性子了？” “见过老爷。”目送完宫装女子离去，砖头看向满脸好奇的魏武，衔珠先是盈盈一拜，才解释道： “奴家之前乃沁泉小妖，得了沁春泉龙王庇护，方有今日机缘。庇护之恩无以为报，此时的水源紧缺千金难求，用来报恩再适合不过了。” “知恩图报，你做的很不错。”魏武闻言点了点头，心道自己没有收留错人。这衔珠若是不顾往日情谊，选择做白眼狼，自己也要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对待她了。 “老爷能够理解我，衔珠很开心。”衔珠被夸赞得俏脸微红，轻轻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听到衔珠的回答，魏武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一时间却发现不了哪里有问题。 不过他不并在意这些细节，成为地灵后不用吃不用喝，很多事情已然看淡，唯一时时放心不下的唯有自己那神秘的混沌空间。 “嗯，空间中的水气还是太少了，得更加努力才行。” 想到这里，魏武一把握住衔珠娇嫩的小手，眼眸满满关切： “走，进屋。费力汇聚了这么多水，你损耗不小吧，赶紧让老爷渡一点神力给你。” …… 沁春泉与沁泉非但名字相差无几，连占地大小上也非常相近。但真正走近时，才发现沁春泉之水此时最深处不足一指深，整个沁春泉变得泥泞不堪，与其说是泉眼更像是野猪滚的烂泥坑。 待回到沁春泉边，敖清化作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也不嫌泉水浑浊，一跃而入。 泥浆中仅剩的几只泥鳅大小的小鱼见状不约而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过来，将她围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姑姑回来了。” “姑姑，姑姑，敖丁憋不住了，敖丁想喝水。” “憋着点，万一剩下的这点泥水被你一口喝光，咱们连最后的容身之地都没了。” “姑姑可有收获？” “姑姑借到水了吗，村子里的人又来了，沁春泉再不出水，我怕他们要把咱龙王庙给拆了。” “这些村民现在变得好可怕，隔壁村子的井龙王神像已经被拉出龙王庙晒几天了，要是再不下雨，龙王恐怕命不久矣。” “小河蚌她答应借水了吗？” 就在一众小鱼激烈谈论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泥里传了出来，一条老得发黄的鲤鱼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奶奶回来了！” “奶奶，我要喝水。” “奶奶，快用神力造点水吧。” “都有，都有。” 黄鲤鱼堆着笑一边安慰，一边围着几只小鱼转了几圈。转头看向敖清时，老脸立刻表演了个川剧绝学。 “我就出去了一趟，你把我的乖孙子们饿成啥样，你这个龙王怎么当的，自家侄子都要饿变形了，还把水分给周围无关紧要的东西。” “水呢？还愣着做什么，借到水还不快拿出来给我乖孙子喝。” 敖清愣了一下，自己作为龙王，掌管雨水，理应庇护一方生灵，怎么到母亲嘴里自己的职责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想了想，决定先把自己到沁泉一行的情况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衔珠妹妹绝口不提的借字，倒是送了我一泉清水。” “没有枉费我这些年对她的照顾。”老鲤鱼眼睛一亮，自己应该是发现了宝藏。 一泉珍贵清水说送就送，应该还不少存货，自己一家能不能度过这个旱情的关键，可能就在那小河蚌身上了。 “以后缺水了就去找她要，她孤家寡人用不了多少水，我们帮她用用也好，大不了以后还她一些便是。” 敖清被自己母亲的话惊呆了，连忙解释道：“母亲，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衔珠妹妹宁愿送一泉水，也不愿意借水，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老鲤鱼不以为然：“说什么风凉话，若是你借不到水，我便亲自出马，看那小河蚌还敢不给我面子？” 第6章 香火税 不再跟自己母亲辩解，敖清鼻子有些发酸，自己的难处和坚持根本没人理解。 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汇聚，在浑浊的泥水中格外的显眼。 她摇了摇头将泪珠甩干，嘴唇微微一张，一缕清泉从嘴里喷涌而出。 很快，干涸已久的沁春泉的水位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上涨。 几只小鱼见状一阵欢呼雀跃，随即在水中嬉戏游荡，肆无忌惮大口大口的汲取期待已经的清泉。 “你疯了吗？快把水装回去，若是被周围的人瞧见，又要给人糟蹋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敖清孟的抬头看向老鲤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滴落。 “我可是沁春泉龙王！若不为周边生灵提供清水，轻则像其他龙王一样被拉出来暴晒，重则香火断绝，我这小龙王就当到头了……” 见到情绪失控的敖清，老鲤鱼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做的有些不妥，围着锦鲤转了一圈，妥协道：“敖清，你别激动，妈知道你不容易，这水随你处置还不行吗？“ 听到母亲这句话，敖清终于止住了哭泣，可老鲤鱼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沉默了。 “不就是一泉清水嘛，没了就找小河蚌借去……” 很快，沁春泉泉水复苏之事就在周边传开了，人类、牲畜、小精怪纷踏而至，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而敖清愁眉苦脸感受着自己增加的那点微不足道香火神力，若是发动神通，还不足以汇聚半泉水。 更何况……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敖清微微一叹，重新化作人形，朝着才离开不久的地方前行。 …… “姐姐，妹妹法力低微，能拿出手的就只有这些了，这半泉水你且拿去，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面对去而复返又一次借水的沁春泉龙王，衔珠一如既往的客气，只是送出之水从之前的一泉变成了如今的半泉。 白送一泉水变成白送半泉，无疑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敖清心中奈何，只能挤出一个笑容道谢收下。 魏武躲在神石中，远远眺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不禁陷入了思考。 沁泉下，水神府中。 衔珠的水府乃她的贝壳所化，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重要是所有的物质都是实体，而非馄饨空间那般，全部由神力虚幻而成。 激烈而短暂的多次神魂交融后，魏武没有急着回到自己的混沌空间之中，而是惬意躺在贝壳材质的大床上，环抱着衔珠，细细品味修炼的成果。 良久，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泉清水而已，借她就是了，何必整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可知道衔珠的真实情况，用她自己的话——已经被老爷灌注到满当当，多一滴也装不下了。 这些香火神力，再汇聚几个沁泉只多不少，毕竟衔珠的水量已经到惊人的地步，不可谓不多。 “得老爷信任，衔珠掌管沁泉，负责村子水系和农事。奴家深知责任重大，从未有任何怠慢。只是借水之事非衔珠不肯，这怕这口子一开，可就收不住了。” 衔珠俏脸上几分委屈几分无奈，缩成一团往魏武怀中挤了挤。 “安原县光大大小小水神龙王就不知几何，更有山神土地城隍游神以及诸多实力强劲的精怪，若今天借水给沁春泉龙王，若是其他神怪寻来，衔珠又该如何处置？” 说到这里，衔珠脸上委屈之色更盛。楚楚可怜的模样令魏武心生爱怜，紧紧的抱住她，好好的宽慰了一番。 “你是沁泉水神，沁泉之水理应由你来掌管，如何使用理应由你自己决定才对。刚才我只是有一些好奇，你休要放在心上。” 做出了一番承诺，又讲了一些前世听来的荤段子，如此哄了好久，衔珠才破涕为笑。 温存了片刻，魏武正打算离开水府回到自己的混沌空间，却感应到自己的祭台前又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来者是老熟人，是一名满脸胡渣身形壮硕的壮年汉子，最近几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自己这里。 他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而是如同往常一般，由一块石村长老作陪。 那人站在祭台前，既不点烛烧香，也没有低头许愿，反而打量着四周环境，好像要把周围所有的情况尽数收入眼底。 长老取下祭台中间的香炉，小心翼翼的扒开香灰，露出几枚古朴的铜钱，他在香炉中细挑慢捻精心挑选了一番，选中两枚表面有流光溢彩的铜钱给汉子递了过去。 “这是本季的香火税，还请屠老大笑纳。” 被称作屠老大的汉子也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收下铜钱，揣进一个画满符文的兽皮口袋中。 见两枚铜钱没收下，长老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屠老大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离去，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香炉。 准确的说，是香炉中剩下的三枚铜钱。 长老不着痕迹的抖了抖手，香炉中香灰随着抖动慢慢的把铜钱覆盖，他轻咳一声：“咳，咳，一块石村本季的香火税已交清，屠老大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屠老大颠了颠手里的兽皮口袋，咧嘴一笑，露出嘴里如同锯子般交错的焦黄色牙齿： “你们一块石村有两百多人吧？” “正是。”长老看着屠老大那渗人的笑容心里直犯怵，小心翼翼的点头附和。 屠老大笑容更盛：“按大景税律，凡一百人以上供奉的神祇每季缴纳两枚香火钱，你可知晓？” “当然知晓，我这不是已经交了吗，莫非是铜钱的品质达不到要求？”长老陪着笑试探道。 “铜钱是好铜钱，只是两枚香火钱可抵不了两位神祇的香火税”屠老大笑眯眯的看着长老，指着神石下的一方水泉。 “贵村请来新神，怎么没有通知屠某，是怕屠某凑不足礼数，还是说……有别的小心思？” 长老闻言心中一惊，暗道坏了，自己竟忘了村子今日刚请来的沁泉水神。 顺着图老大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今天立起的石碑，上面沁泉两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正熠熠生辉。 第7章 加倍 石碑上用小纂字体写了沁泉两个大字，在两个字周围还有一些神文，作为常年与神灵打交道之人，他自然认得神文。 “沁…泉…水…神” 屠老大盯着石碑，一字一顿的念道。念完后，他那张凶狠的脸上笑容更盛，嘴角咧成夸张的幅度。 “竟单字命名的神，你们村子新水神的格位还挺高啊。就冲这个神名，起码得按八品神位的规格缴税吧？不过，这名字跟旁边沁春泉有些相似，难道里面有什么渊源不成？” 按八品神位规格缴税？ 饶是有所准备，长老闻言老脸还是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所谓八品神位，就是拥有百人以上祭祀的神祇，自家神石老爷就是按八品神位规格缴纳的香火税。 只是放在沁泉水神这里…… 若是待村民祭祀一季，或许还真能积累两枚香火铜钱。 沁泉水神今日新封，从未有过祭祀，怎么可能积累香火铜钱？ “朝廷只有香火税，可没听说过请神税啊。” 长老额头上花白的眉毛皱成一团。 水神不管在哪都是最重要的神祇之一，自己村子拥有水神，今后的日子无疑会好过很多，特别是在灾年还能供水的水神，绝对是上天赐予村子最宝贵的财富。 更何况，这水神之位乃是神石老爷钦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他能够笃定，今天之事若一个处理的不好，万一开罪了水神，后果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必须据理力争！ 他今天豁出这张老脸了，胀红脖子争辩道：“沁泉之神今日方才请来，来我们村子第一件事便是交税，这不合规矩啊。” “哈哈哈哈！” 屠老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一个不合规矩！” 话音刚落，屠老大整个人气质骤变，脸上的笑容逐渐僵化，声音森然而冷冽。 “你是在和我屠某讲规矩，还是想跟朝庭讲规矩？或者……你们想要挑战规矩？” 一股杀意如同实质一般扑面而来，长老只觉脑瓜子翁的声，整个人愣在了当场。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就在他惊恐万分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全身流过，整个人恢复了过来，放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刚恢复过来，长老便听到屠老大不急不缓却冷冽如寒风般的声音。 “不管你们水神究竟何时开始供奉，反正今天要是交不上香火税，就是抗税不交。你也不想你们刚请来的水神出事吧？” “当然，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 见狠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屠老大话锋一转，整个人又恢复到之前那副和煦的模样，轻声劝道： “正如你说，沁泉水神暂时拿不出香火铜钱，不过还有其他神祇的香火铜钱嘛……” 屠老大几乎已经是明示了，长老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盯上了神石大人的香火铜钱啊！ 不过，这倒是一个解决办法，神石大人宽厚淳善，水神又是他钦点，暂时用祂的铜钱垫付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他还有一个顾虑。 ‘香炉中剩下三枚香火铜钱，不过还欠缺一些火候，不知能否过关……’ 心怀忐忑交出两枚品相较好的铜钱，屠老大收下铜钱依然不不见离去，反而老神在在望着自己，目光意味深长。 “坏了！”长老见状心中一突。 果然，下一刻，屠老大摇着头开口了：“有道是成色不够数量来凑，这两枚铜钱还差点意思。把剩下来枚交上来，不论好坏今天这事就算了结。” 势必人强！ 没有收到任何警示，长老知道自家神石老爷没有反对！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递上最后一枚铜钱，屠老大果然没有继续刁难，轻一声收下铜钱，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呼~” 长老用颤颤巍巍地手拍着胸脯，表情后怕不已。 他并非胆小怕事之人，只是活得久见得多，见过太多抗税的下场，破家灭族只是寻常手段，不少人连死后连灵魂都要备受折磨。 大景朝最惹不得的便是税收官，而能征收香火税的税收官更是强人中的狠人。 屠老大满载而归，水府中衔珠却不高兴了，在水府中大发雷霆。 “就任第一天，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这征税使实在欺人太甚！” 原本以为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谁知自家沁泉女神对此事竟有如此大的反应，魏武哭笑不得，语重心长劝说： “依法纳税光荣，你看村中长老都没有多大抗拒，我们就没必要参合了。你如今贵为一泉之神，没必要跟一介凡人较劲。” “？？？” 衔珠美目中泛着疑惑，她很不理解自家老爷想法。相比其他的神尊，自家老爷实在是太和善了。 绝大多数地灵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却不代表祂们没有脾气。 相反由于祂们无欲无求，往往做事不会考虑太多后果，一旦被惹怒哪怕天庭神官下凡也拉不住。 但到自家老爷这里怎么完全不一样？ 她算明白自家老爷为何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如此成就，毕竟纯善之神在这个世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谁遇见这种善神都会选择追随。 见衔珠似乎还在生气，魏武语重心长道：“这人态度和手段虽然恶劣了点，但他毕竟代表着大景官府。你且记住，世间有万分凶险，稍有不慎就要身死道消，万事以和为贵，除非……” “正戏来了！”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衔珠神色一震，竖起耳朵就要细听，魏武却打住不说，话题一转： “更何况，我如今只是一个弱小的地灵，何德何能跟官府作对？为了区区两三枚铜钱，不必让自己心生不快。” “什么叫区区两三枚铜钱？”衔珠张大了嘴，自己明明想要听听那“除非”以后的内容，谁知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言论。 “这可是聚会了信仰之力的香火铜钱。一枚完好的香火铜钱上凝聚的香火神力足以满足一位九品小神一季的基本消耗。” “九品小神？刚才那名税官口中的八品神位和你现在所说的九品小神是同一件事吗？莫非这神灵还有品级之分？” 第8章 品级 见衔珠如此大的反应，魏武还道其中有何玄机，直到听到关乎香火神力，顿时便失去了兴致，反倒是另外一个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成为天生地灵，自然没有香火神灵那么多麻烦事，需要处心积虑收集信仰和香火。 除了在活动上存在限制，倒没有其他的缺点。但现在问题也出在这里，活动范围有限加上一贯谨慎的作风，他平日鲜有与其他神灵交流，对这神灵方面的理论知识非常的匮乏。 如今衔珠似乎对于此道颇有研究，他正好可以借机探究。 魏武突然转移话题，衔珠闻歌知雅意，顿时明白自家老爷的态度，只能作罢。 听到自己老爷谈论品级之分时，衔珠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神色忽地黯然了几分，好像联想到了不愉快的记忆。她沉寂了半晌，才缓缓吐露道： “人分三六九等，官有一到九品，动物精怪中更有严密的等级划分，天地万物皆有品序，神灵怎可能例外。” 见衔珠似乎对此颇有见地，魏武顿时来了兴致： “世间各司其职的神灵多如繁星，诸如山神土地、阴司城隍、龙王水神、门神灶神，你可知晓祂们的品级又如何划分？” “衔珠从前地位卑微渠道闭塞知晓有限，只是在沁春泉时，老龙王曾给敖清姐姐介绍过，奴家有幸旁听，倒是略知一二。如今正好可以为老爷解惑，这里面涉及到很复杂的体系……” 感受到自家老爷兴致，衔珠没有自讨没趣，连忙将自己了解的情况逐一款款道来。 诸神神职众多，神道规则繁琐冗长，魏武得直犯困。 “衔珠讲述能力有限，让老爷乏味了。”没过多久，衔珠发现魏武眼神游离，好像已经神游天外，哪里是认真听讲的模样。 她只道是自己讲解乏味，连忙道歉。 “不碍事……”魏武打了个哈欠，将怀里的沁泉女神往下挪了一个身位，自己姿势呈太字瘫卧，轻摁衔珠螓首。 “你且细说……” …… 衔珠吞吞吐吐讲述了半日，魏武对神道总算有了一个较为系统的认识。 原来，诸神也分三六九品，朝廷赦封的正神最高为一品，最低则是九品，在九品之外还有不入品的小毛神。 九品神位看上去最低，实际上却是多少小毛神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神位了，属于真正的在编人员。 比如沁春泉老龙王，就是真正受过赦封的九品龙王。 至于他女儿敖清，在没有获得大景认可进行赦封前，也只是未入品的小毛神。 未入品级的小毛神不受神道和官府的保护，若是被强敌抢了沁春泉，除了认栽只能自行想办法夺回。 魏武也明白了香火铜钱的来源和作用。 真正的香火铜钱需要用流通百家的铜钱在香火之中侵润百日，吸收满足够的香火神力，方能成为香火铜钱。 香火铜钱在事实上分摊了神神祇一部分香火神力，若是香火不足的小神，被香火铜钱分润了香火后，甚至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除此之外，若神祇愿意消耗神力，也能够直接凝聚香火铜钱。 魏武心中一动，虚空一握一枚铜钱出现在手中。这铜钱原本跟普通的铜钱别无二致，在魏武手中把玩了片刻，忽然一丝流光一闪而逝隐没于铜钱之内，古朴而庄重的气息逐渐将它萦绕。 铜钱气质大变的同时，手感变得更加细腻了，魏武感完其中的变化，随手将铜钱递了过去。 “看看这枚铜钱跟香火铜钱有何区别？” 衔珠接过铜钱，只是将铜钱握在手中，心底便产生了一种想要将铜钱吸收殆尽的冲动，好在身体的饱腹感极大程度的缓解了冲动，才不至于付诸行动。 她忍住冲动，咽了咽唾沫，说：“老爷，这是最为纯粹的香火铜钱，而且是最受诸神欢迎的精品。” 相比起激动不已的衔珠，魏武就要淡然很多。 “这么说来，这香火铜钱就是神明之间的货币了？” “是货币，却又不仅仅是货币。”衔珠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老爷手里这些精品铜钱上汇聚着精纯的香火神力，除了供神灵吸收神力之外，还可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比如淬炼神力品质提高修为，或者是……”她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道： “神灵晋升！乃至赦封神灵都有它们的用武之地！” “原来如此！” 魏武微微颔首。听到这个答案，他心底毫无波澜。虚空一握，一把香火铜钱出现在手中，随手递了过去。 “这些铜钱你先拿着用，你是官府认证的八品神祇，以后就是咱一块石村的牌面，可不能在修为上掉队了。” 魏武勾起衔珠的下巴，随手抹干她嘴角边水泽，调笑道：“用完直接来找我便是，老爷我量大管饱，保证把你喂得饱饱的。” 他从前一直不知道自家祭坛上的铜钱有何用处，只是村民们好意供奉，他只当是小礼品便留了不少。这香火铜钱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不过它既然能够提升神力，交给衔珠是最好的方法。 毕竟，他也想知道跟真正的八品神灵交融会是怎样，混沌空间又会不会因此发生新的变化。 一切都是为了探究空间，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衔珠愣愣地捧着手上的香火铜钱，脑中被震撼到一片空白。 ‘老爷究竟凝聚了多少精品铜钱？’ 这些铜钱大约十几多枚，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多，但从感触和色泽上看，它们应该都是最为精纯的精品铜钱。 她可是知晓凝聚精品铜钱的难度，需要满足诸多条件，其中最为苛刻便是神灵不与铜钱同吸香火。 这是无数神灵难以做到的，神灵以香火为食，不吸香火等同于人类不吃不喝，乃取死之道。 想要做不与铜钱同食取香火，要么是底蕴丰厚实力强劲的大神，要么就是天赋异禀极具潜力的新神。 不管自家老爷属于哪种都是值得自己追随的。 自己这次是跟对神了，原本只是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谁知歪打正着竟抱在了真正的大腿上。 “要好好绑住老爷。不行，我一个人独木难支，必须尽快寻找帮手才是……” 衔珠心中曾经一闪而逝的念头此时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第9章 麻烦 离开一块石村的屠老大心情非常愉悦，嘴里哼着轻快的不知名小调，脚步都变得轻盈了很多。 一块石村真是块风水宝地，自从几年前发现这里后，自己的人生就变得顺风顺水。 如今，一块石村请入新神，他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一批人。 毕竟，从这一季开始，一块石村的产出将从原本的2枚铜钱变成4枚。 而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精品铜钱。 精品香火铜钱带来的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变化，更让他有了进入到更高层次圈子的敲门砖，如今这块敲门砖变大了，他说不定因此能迈入更广阔的天地。 他带着这样的好心情一路来到沁春泉边。 屠老大站在泉水旁，看着沁春泉中的一泉清水，便知自己此行决计不会空手而归，心底那股喜悦之情更甚。 ‘这一块石村果然是我的福地，连旁边的沁春泉看上去都周边的比其他泉眼富足不少，今后定要重点关注祂周边诸神才是。’ “官府征税使在此，此地龙王出来一见。” 此时沁春泉还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丝毫不知麻烦已经降临，忽然岸上传来惊雷一般的声响，沁春泉中几条欢快游动的鲤鱼仿佛同时受到了定身法术全部僵住了。 僵硬了半晌，一条红白相间红鲤从它们身边游过，鲤鱼们才恢复过来，如同惊弓之鸟作鸟兽散。 “完了，恶霸来了！” “快跑，跑慢了就要被抓去当烤鱼了。” “娘亲，我要娘亲！” “奶奶，奶奶呢，奶奶在哪里？” 刹那间，泉底的游鱼哭喊着四散而逃，只剩下一只锦鲤还在原地，而原本清澈见底的沁春泉顿时被搅得浑浊不堪。 见自家侄子们如此表现，敖清忍不住暗暗摇头，长叹一口气，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出。 下一刻，名宫装女子出现在沁春泉边，她双手一抱拳虚礼一拜。 “沁春泉龙王敖清，见过使者。” ‘好漂亮的女子！’ 屠老大眼中精光一闪，见到敖清那一刻，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邪念，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忽然在心底升起。 他行走在安原县，见识众多神灵，由于本体不同，相貌各不相同。有的神长相奇特，也有神灵面目可憎，更有不少相貌可怖，令小儿啼哭噩梦连连。 如此肤白貌美，气质清晰脱俗的绝对是凤毛麟角，她们要么实力高强高不可攀，要么已经名花有主，像敖清这般处于“野生”状态的几乎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要是她交不起香火税该多好啊，我就能……’ 心底生出一股邪念，表面上却是笑容满面，屠老大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宛若两道弯钩。 “敖清？是个好名字。不过我记得此泉龙王是敖丙才对，什么时候换了？” “家父三月前已龙归故渊，如今敖清忝为沁春龙王，执沁春荒野之水。”敖清不慢不紧回道，只是被勾起伤心之事，双目之中隐隐有水色流动。 龙归故渊？敖丙那老龙已经死了？ 屠老大心中一动，连忙低头拱手谢罪。 “实在抱歉，是我唐突了。” 在低头那瞬间，屠老大嘴角却微微上扬，待他抬起头时，已然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今日惊闻敖兄噩耗，屠某心如刀割悲痛万分……” 敖清闻言一喜，这税使竟是自己父亲的古交，她现在穷得只剩下一泉清水，哪里能力缴纳香火税，原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今来看说不定还有转机。 她连忙行礼道：“原来是叔叔当面，敖清拜见叔叔。” 见使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心中的希望更盛几分，于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连忙大道苦水：“敖清初任龙王却年逢大旱，民不聊生，少有祭祀，如今香火已是入不敷出，朝廷能否考虑减免税收，令众生得以休养生息。” 她此时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性格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容放弃。就像沙漠中饥渴多日的旅人，捡到一瓶来历不明的水，也只能冒险饮用。 若是朝廷能免除税款，自己或许就能熬过这次灾情。 正当她满脸希冀注视着对方时，屠老大接下来的话，如同在寒冬里被人泼了一桶冷水，敖清只觉浑身冰冷刺骨，如临万丈深渊随时都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今年略有旱情不假，但朝廷之税制不可废除，还请沁春泉代龙王缴纳本季香火税。” 敖清俏脸顿时失色变得一片苍白，双目中原本还能强忍的泪水顿时控制不住了，如一粒粒珍珠滴落。 “怎么了？敖丙兄难道没给侄女你留点应急之钱吗？”屠老大满眼关切的凑了到女子跟前，说话时嘴里的一口犬牙交错的黄牙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敖清含泪摇头。 “拿不出香火铜钱啊”屠老大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这样就让叔叔很难办，权宜之计只能按老规矩办事了。” 老规矩办事？ 敖清听到这个词，浑身一哆嗦，她还是小鱼时曾听闻父亲说过周边缴纳不了香火税毛神的遭遇。 若真没钱缴纳香火税，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东西抵税，沁春泉里值钱的东西早已被她拿去换水，如今唯一对朝廷还有些许价值的唯有泉中三五两条鲤鱼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等一下。” 她刚抬起头话音还未落下，却见屠老大缓缓伸手微微一招，沁春泉中便飞出两道黑影稳稳的落入他的掌中。 定眼一看，两条泥鳅大小的鲤鱼正在他手掌中拼命的挣扎跳跃，嘴巴一张一合，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完了，被坏人抓住。” “敖丁不想当烤鱼，救救我，姑姑快救我！” “奶奶奶奶，我也被抓住了，快出来救我啊！”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既然侄女拿不出香火铜钱，那我只能拿了这两只龙子抵账了。”屠老大对手中挣扎的鲤鱼悲鸣声置若罔闻，习惯性掂了掂手上的鲤鱼，正欲放入口袋的手停住了，转头看向敖清，笑吟吟道： “你运气不错，宫中贵人最近正巧想吃龙鲤，否则这两条可解决不了问题。” 第10章 求助（求追读和收藏） 敖清顿时醒悟过来，眼前这位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谈吐温和的所谓父亲故交，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之前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演变。 暗暗运转神力，敖清正欲打算用武力将自己的俩位侄儿抢回，却看见屠老大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中竟还有些许期待。 看到屠老大那期待的眼神，敖清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顿时冷静了下来。 ‘不行！一旦暴力抗税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征税使往往实力超凡，绝不是我这未入品的小神能战胜的！’ 她脸上强挤一个笑容，恳求道： “还请叔叔放了我侄儿，香火税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你打算给我怎样的答复？”屠老大眉头一挑，饶有兴致道。出于中心的目的，他倒是不介意在这位漂亮的龙王这里多浪费点时间。 毕竟，若是自己的谋划能事成，自己付出的仅仅是一点点时间与收益相比可就太微不足道了。 敖清认真道：“只要叔叔放过我侄儿，我立刻就去周围邻居那里筹集资金，一定能把香火税交上。“ 父亲在世时，对周边诸多神怪照顾有加，如今有不少受过父亲恩惠的精怪成就神位。 就如之前送自己水的衔珠，这般例子比比皆是，想必自己拉下脸上门求助，应该能借到不少钱财。 唯一的顾虑，便是这位冷血的笑面虎，能不能答应自己的条件…… 敖清忐忑不安的盯着屠老大，想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不可能。”屠老大毫不犹豫摇头拒绝。 被屠老大斩钉截铁的拒绝，敖清最后的一丝幻想完全破灭。 正当她即将彻底绝望时，屠老大又开口了。 “想要我放人，方法只有一个——先缴税！”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屠某就在这泉边等你。” “记住了，过时不候！” 半个时辰后。 敖清原本就苍白无力的俏脸已经变得毫无血色，神色沮丧颓然。 这半个时辰的遭遇，比上半辈子遭遇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复杂，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周边的精怪小神一开始对她还算热情，一口一个好姐姐，一口一个好妹妹。一但谈到借钱，无一不是瞬间变了脸色。 少数以旱情为借口推脱，更多的却是当场闭门谢客。 当然，敖清也明白周边邻居的难处。年逢大旱，生灵和诸神日子都不好过，如今正逢朝廷征香火税，家中有余粮的不多了。 若说这周围哪里最为富足……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处地方。 可俗话说事不过三，近来已经连续去过两次。短时间内三次求救，以她的性格，实在是难以开口。 “姐姐来我这里，可有要事？” 就在她内心纠结不已时，耳旁传来一个婉约轻柔的女声，敖清转首看去，竟是她正在犹豫是否求助的小河蚌。 再看周围的环境。 一块高数十米的浑厚高巨石平躺于地，巨石下方一泉清水正在潺潺流动，一个个提着木桶的村民正有序排队打水。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下意识来到沁泉旁边。 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敖清慌了神，苍白的俏脸上费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妹妹仗义借泉水令我度过难关，这次敖清是道谢的。” 衔珠早已关注到沁春泉龙王的异常，且不说敖清脸色苍白异常，光是她一副魂不守舍在自己泉水边游荡已经快半炷香的时间，衔珠便明白沁春泉龙王此次前来绝非道谢那么简单。 只是敖清不开口，她也绝技不提。笑容和煦柔声道：“姐姐见外了，我自小受姐姐照顾，岂是区区一泉半水能够报答的。只是妹妹初登神位，法力低微势财力薄弱，还请姐姐不要嫌少才是，再说半个谢字，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姐姐。” 听到衔珠一番话，敖清原本打算鼓起勇气借钱的话，全部被打回了肚子。 是啊，衔珠仅仅是个实力甚微的新神，境遇恐怕跟自己相差无几。此前的一泉半水估计已经是她大半身家了，衔珠如此仗义，自己竟……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把握住衔珠的双手：“好妹妹，有道是大恩不言，若能度过这次难关，敖清定将倾力相报。” 说罢，敖清转过身，用为数不多的法力抹去眼角的泪珠，迈步昂首离去。 借钱这条路已然断绝，想要救回两位侄子，只能拿自己命换了。 一条成年锦鲤再怎么也能换回两条幼崽吧。 就在她下定决心牺牲自己的时，身后又一次传来衔珠的声音，这一次，那温婉柔弱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姐姐是不是有困难？妹妹实力低微却能一朝封神，是因为遇见了贵人，姐姐有困难为何不去向贵人求助？” “贵人？“敖清猛然回头，苍白色的俏脸瞬间又浮现出一丝血色。 “贵人当面，你何必舍近求远呢。”衔珠含笑点头，目光在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某处。 “你是说他？”敖清追随着衔珠的目光，视线最后落在一旁的巨石上。 她当然知道神石地灵，只是传闻这地灵不问世事，只喜欢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呆着，鲜有与诸神交流。 除了传闻性格和善从不与外人争斗外，坊间并没有多少关于他的信息。 敖清只把他当做普通地灵，何曾想到他竟便是令衔珠一举封神的源头！ 她当机立断，朝着巨神盈盈三拜，扬声道：“小女敖清，恳请地灵大人出来一见。” 魏武本躲在神石中暗自吃瓜，正乐此不疲看着自家小河鲜的表演，眼见衔珠用各种话术CPU敖清，都要可以掏心掏肺的时候，谁知话题竟转到了自己头上。 真不知道这小河鲜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自家姐姐的事自己不管，反而将麻烦引给自己。昨天还道要堵悠悠众生之口，不能随意帮忙，今日就主动把事揽上。 这不科学！ 魏武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不现身的话小河蚌恐怕要下不了台了。 一道人影在两女跟前凝实，魏武拱手笑道： “在下一块石魏武，见过龙王。” 一道虚影在眼前由虚凝实，化作一名服装怪异的年轻人，敖清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暗暗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用自认为最自然的笑容，拱手回礼道：“敖清多次麻烦，还请地灵大人多多海涵。” 躲在石头中偷偷观看还不觉得，真正直面敖清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魏武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总是下意识想回到石头里。 将视线挪到敖清的发梢目不斜视，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有无比的吸引力，魏武正色道：“你有何困难，不妨直说。” 第11章 最后一次 听完敖清讲述自己的遭遇，衔珠后怕不已，若非自己找到神石大人，今天被抓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原本在沁春泉生活的水怪可不仅仅是三五条小鲤鱼，至于它们的遭遇，衔珠不敢往下想。 魏武在一旁也不禁感叹，这个世道真不容易，众生皆苦，哪怕成就神位，也不过是换了一种称呼而已。 实际还得受大景朝廷辖制。 ‘还好我不在乎香火，不过，如今家中多了一只小河蚌，今后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得早做谋划才是。’ 暗暗警醒一番，魏武转头看向衔珠，却见后者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给自己使眼色。 魏武心领神会，不由停下正凝聚香火铜钱的左手，改而嘱咐道： “衔珠，接济敖清一事便交给你了，我这几日操劳过度，突然有些乏了。“ “沁春龙王失陪了，容我先行告退。” 魏武回头冲着正在愣神敖清说了一句，转眼间已消失不见。 回到石头中，魏武浑身上下终于通透了。 不知为何，他在面对漂亮女子的时候，总觉得异常的别扭，特别是相互对视的时候，总觉得对方视线像刀子一样，忍不住想要躲闪。 原本以为成为地灵后有所改善，谁知在一块石村当了几十年宅男，这个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不行，面对困难必须勇于面对，有了弱点必须得克服。 嗯，衔珠是个很好的练习对象，今后要跟衔珠多多锻炼。当然，若是这沁春龙王能当陪练，也不是不行，说不定效果更佳。’ 魏武一溜烟躲进巨石之中，留下两女面面相觑。 衔珠干笑一声以掩饰尴尬，随即解释道： “老爷他生性胆小害羞，不过为人和善，乐于助人。他既然开了口，姐姐便放一百个心好了，妹妹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帮姐姐渡过难关。” 她刚才见魏武的动作像极了之前凝聚香火铜钱的样子，连忙制止，谁知自家老爷竟会错了意，让自己全权负责。 一切看似又回到了原点，实则正好如她心意。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既然老爷全权委托，那自己接下来想要做的一切，应该都算是老爷意图了吧？ 衔珠不由遐想。 敖清不疑有他，连连道谢，用带着血丝却依然明亮大眼睛眼巴巴望着衔珠。 衔珠沉吟了，若是按原本的谋划，定然不会轻易承诺。只是眼下时间紧迫，容不得由她循循善诱缓缓图之。 如今，只能换一种方法。 把手伸到敖清跟前摊开，一枚古朴铜钱缓缓凝聚在衔珠手中。 “这枚铜钱上凝聚着我全身神力，但还有不少空隙未能填满神力。若是姐姐用神力灌满剩余的空隙，或许能够达到香火铜钱的程度。” “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敖清定定的看着衔珠手中的铜钱，上面需要的神力已凝聚了八层，仅仅需要灌注剩余两层即可。 这种凝聚香火铜钱的方法她是知晓的，但诸神极少采取这种方法。 特别是弱小的毛神更是如此。 毕竟毛神那点点神力，甚至不能灌注半枚铜钱。 好在她天赋远超寻常毛神，残存在神力恰好可以将这枚铜钱灌满。 ‘衔珠妹妹她真的……’ 敖清心中既感动又愧疚，自己亏欠衔珠妹妹太多，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了。 接过那枚铜钱，感受着上面精纯的香火神力，敖清沉默了。 如此精纯的香火铜钱，若是能继续温养，说不定会有机会接近精品，却生生浪费在这里了。 手中这枚原本并不重的铜钱在此时却感觉沉甸甸的。 不能辜负了衔珠妹妹的一片好意！ 只是，她还有一丝顾虑。 一旦自己将神力灌注其中，势必会短暂的失去神力，届时哪怕面对凡人也会失去反抗之力。 “姐姐可是缺乏神力？” 衔珠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因失去神力而显苍白的俏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妹妹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很快的恢复神力。” “有何办法？” 见到衔珠那神秘的笑容，敖清不由心中一跳，心底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神力恢复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但势比人强，若要求不太过分，也只捏着鼻子能认了。 敖清心底暗暗琢磨这最坏的情况。 “很简单，这是人尽皆知的老办法，绝对安全可靠。” 说完，衔珠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加温和治愈。 “什么办法？” 衔珠一字一句说道：“神…魂…交…融！” 既然打定了拉姐姐下水的准备，衔珠只能开诚布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简要的把自己遇见神石后的遭遇给龙王姐姐介绍了一遍。 小河蚌慵懒的靠在自家石碑前，目光在敖清身上不停巡梭，最后才定格在那爬满红晕的俏脸上。 敖清虽脸色含羞，却没有明确反对，衔珠心中暗道有戏，继续劝道： “神魂交融非但没有副作用，还可能提高神力，而且不会留下痕迹。” “可是……” 敖清依然带着迟疑之色。 她也听说过神魂交融，这通常是道侣之间的修行方式，虽没有身体间的触碰，却是用更铭感的神魂。 一个不小心，便容易沉寂其中丧失自我。 更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了。 见敖清犹豫不决，似有意动，衔珠决定加一把火：“你放心，很快的。” 敖清咬了咬牙： “行！只要不超过三分钟，应该还来得及。” 躲在一旁的魏武发现事态越来越朝着离谱方向发展，自家的小河蚌竟然…… 真是有辱斯文！ 自己是那种随意的人吗？若不是为了一块石村，自己哪里会明白其中的妙……坏处。 那种虚空的感觉，没有人，也没有神愿意多次面对。 直到听到最后，魏武终于忍不住了，身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在两女眼前，怒喝： “什么叫我很快？” “今天我势必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 漫长的五分钟很快过去了。 敖清神色复杂匆匆离去。一路上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除了浑身上下充斥满神力，还真如衔珠所说修为略有精进。 香火铜钱不知在何时已悄然灌满，离精品铜钱还差一定距离，但用于交税绰绰有余。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至少，自家侄子应该得救了。 敖清暗暗下定决心。 靠神魂交融的方法恢复神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一定！ 第12章 劝说（求关键一天追读） 沁泉水府。 魏武毫无形象的躺在贝壳大床上喘着粗气， 衔珠乖巧的半跪于一侧，用纤细的小手在他身上画圈圈。 今天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一只小河蚌便便足以令人吃不消，再加一个神中绝色的漂亮龙王，实属是在挑战地灵的极限。 但为了男神的尊严， 魏武屡败屡战，越战越勇，直至精疲力竭。 努力效果十分明显。敖清和衔珠消耗殆尽的神力在短短五分钟之内便全部恢复，甚至两人修为均有精进。 这是一个只有自己受累的结局。 魏武对此早有准备，好在实实在在的帮助了她人，哪怕自己受苦受累也可以接受了。 但魏武有一事不明，转头看向衔珠，后者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正在画圈圈的小手顺势一改，另一只手齐头并进，竟然在腰部按摩起来。 满腹困惑正准备找衔珠解答，话到嘴边却变了。 “用力一点。” 魏武眯着眼睛享受着衔珠的服务，她的手法很生疏却很认真，好像是全身心投入到按摩事业之中。 感受着女子的诚意，魏武心中暗暗摇头，决定不再追问。 自己没有吃多大亏，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魏武不打算追究，衔珠却自己主动开口了。 “老爷是不是有许多疑惑？明明衔珠保管着老爷给的诸多铜钱，却采取这样的方式……” 结合之前借水的情形，魏武刚才并非没有想到这一层，反问道： “你是怕安原县悠悠众神都来我这里借钱？” “这只是一个方面，香火铜钱不比泉水，泛泛之交一般不会提出借钱这种过分的要求。” 衔珠摇了摇头，认真注视着魏武的双眼： “老爷可知这沁春龙王的本体为何物？” 魏武摇头，他只能感受到敖清属于水系精怪成神，至于对她本体是何物并不感兴趣，也没有过多关注。 “莫非他本体有什么奇异之处不曾？还需你刻意强调。” “敖清的本体乃是龙属锦鲤！” 衔珠神色变得异常认真严肃，一道神圣的光晕莫名在她脑后浮现，仿佛印证着她之前蛊惑敖清所做是无比神圣且严肃之事。 “相传锦鲤祥瑞，养之能给主人带来幸运，龙属锦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老爷能让敖清姐姐诚心归属，那老爷的神道之路势必会更加顺利。” 衔珠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魏武心中的困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多了。 “代表幸运的龙属锦鲤？” 锦鲤代表幸运之事在自己前世也有流传，能在诸多世界留下传说或许有那么几分道理。 自己只是困守领地的宅男一个，好好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即可，要么幸运做什么？ 莫非还有机缘从天而降不成？ 至于神道之路更是无稽之谈，自己连信仰香火都无法吸收，穿越至今实力一直稳中有稳，没有多大变化，何来神道之路的说法？ 衔珠看出魏武的困惑，只道他没听过锦鲤的传说，继续说道： “龙属锦鲤珍贵非凡，百条龙鲤难出一条锦鲤，老爷有此机缘得见锦鲤，必须好好把握才是。” 突然间，魏武有种前世躺平摆烂的青年被父母老婆要求上进错觉。 没想到自己穿越到新世界，成为可以合法躺平的地灵，依然逃不掉这种被逼上进的待遇。 他哭笑不得，奈何小蚌女一片好意，只能含糊其辞应付了事。 衔珠哪里看不出自家老爷在敷衍自己。 她瞬间便明白了前因后果。想要让性格散漫习惯的地灵心生奋斗的想法，自己无疑是考虑欠佳，痴人说梦了。 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个新的思路，低头伏在魏武耳旁轻声细语讲了几句。 听到衔珠新的说辞，魏武意念一动，神念笼罩整个一块石村，观察着村中所有生灵动向良久，感悟着他们的生命大致状态，轻叹一口气。 “这事就交给你了，老爷我全力配合。” 衔珠闻言松了一口气，自己算是找到说服老爷的窍门了。 心中暗暗决定，今后类似情况便以此为准绳，决计不会出错。 一念至此，她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正当衔珠心中偷乐时，耳旁却传来魏武威严的声音。 “这次情理可原，记住，下不为例！” 衔珠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想要抱住老爷撒娇，却抱了个空。 却见贝壳大床上，魏武原本躺着的位置已然空空如也。 …… 消失的魏武自然是躲回了自家混沌空间。 ‘这衔珠实在是太厉害了。’ 面对衔珠换着花样的手法，他直呼吃不消，很多东西都能直击自己的内心。 她的很多提议和做法真让人难以拒绝。 自己生前何曾直面过衔珠这样的女人，不管是相貌还是心机都远超常人，哪里是他一个普通宅男能够应付的。 好在惹不起躲得起。 混沌空间只有自己能进，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是所有宅男梦寐以求的心灵港湾。 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自己又是一条精力旺盛的好汉。 待状态完好时，收拾小小蚌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相比起小蚌女，魏武更关心混沌空间的的变化。 如他所料，经过五分钟的奋斗，混沌空间又多了些许圣水，加起来大约能装整整一粗碗。 之前感受不深，如今圣水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给人带来一种很明显异样感。 这些圣水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异常活跃。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它们似乎蕴含着浓厚的生命力，有些类似西方神话中的生命之水。 大概猜到了圣水的作用，魏武心中却生出一丝不甘。 “难道与传说中的锦鲤神魂交融并没有带来新的变化？” “或者说，只有和衔珠之间的交融才会给混沌空间带来变化？” 魏武忽地有些懊恼，早知如此，自己刚才就不该一时脑热，只顾着证明自己，忘了及时回空间观察变化。 混沌空间造化非凡，想要摸清其中的规律，还需要自己不断的实践。 “或许还要与那锦鲤龙王多交流几次才会发现空间的规律。” “虽然不知道衔珠这小妮子打的什么歪主意，不过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 第13章 成长 沁春泉边。 屠老大接过沁泉龙王缴纳的那枚香火铜钱，用拇指和食指捻了又捻，又放在嘴角吹了又吹，认真的辨别了半晌，才面无表情道： “这枚铜钱品质符合条件，可以充当税款。” 说完，另一只手一抛，两条鲤鱼“噗通”两声回到了沁春泉中。 两天鲤鱼半死不活的摆动一下尾巴，似乎在告诉别人他们还活着。 敖清见状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出几分笑容。不枉她牺牲，这一季的香火税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屠老大收上税款，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丝毫的喜悦之情。 相比这一枚微不足道的铜钱，他更愿意看到敖清交不上税的情形。 “哼，仅仅交一次税而已，不要太得意忘形！” 他冷哼一声： “念在你是故人之后的份上这次不收你利息，下次记得按时交税，否则就不是一枚铜钱那么简单了。” 撂下一句狠话，屠老大没有过多为难锦鲤，终究是离去了。 这世道很长，今后打交道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用时间来打磨。 好事多磨！成大事者必须要有耐心。 这是他当税使多年，能屹立不倒根本原因。 屠老大人走了，撂下的话却深深印在敖清心中，这一季交税倒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下一次又该如何？ 想要凝聚香火铜钱，必须要有生灵祭祀。 连续三月大旱，自己这沁春泉生灵早已七零八落，香火大不如从前，想要一季凝聚一枚香火铜钱，无疑是痴人说梦。 难道又去借吗？ 敖清心事重重回到沁春泉，便见一条暗黄鲤鱼怒气冲冲游了过来，开口便是一通大骂： “看你当的什么好龙王，借个钱能耽搁这么长时间，你想害死你两个侄儿吗？” 敖清今日受了一肚子委屈正打算回家找人倾述一番。 谁知自回到家中非凡没有迎来家人的安慰，迎接自己的反而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一条泪线再也忍不住从美眸中漫出。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敖清流泪，黄鲤鱼非但没有安慰的意思，反倒是骂得更厉害了。 “看看你两个侄儿都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暗中用法力维系，恐怕已经死在那恶霸的手上了。” “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继承这个龙王！” 敖清低着头，任由母亲责骂，忽然她回味过来，满眼不可置信道： “等等，你还留有法力？” 她可是知晓的，为了应对这次大旱，沁春泉诸多生灵纷纷出力，努力维系着沁春泉水源，直到众生法力枯竭时，才为了生计各奔东西。 连自己这一泉之主都仅仅剩下几分应急神灵，自家母亲为何还留有余力？ 被突然质问，老黄鲤鱼似乎自知理亏，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面敖清。 然尔下一刻，她又醒悟了。 如今沁春泉仅有小鱼三五只，全是自家孙子，龙王又是自己女儿，自己有什么好怕的，顿时硬气起来。 “你当所有人都和你这热血小年轻一样做事不留余力？当个龙王就恨不得奉献自己。今天要不是我在，敖丁他们还不给你害死！” 母亲责骂当前，敖清忽然进入到某种状态，心态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若是今日之前，说不定会羞愧难当，只是经历今日之变，她的内心好像在很短暂的时间内迅速变得坚强。 “不对！” 她思维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很快就抓到了其中的漏洞。 “你现在身上依然没有法力波动的痕迹，所以定是借助了外力。” 沁春泉若是有能借助的外力，她今日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所以，这件物品一定在自己所掌控之外的地方。 她不由目光落在黄鲤鱼身上一枚光泽与其他部门略有不同的鳞片上。 她知道，那是自己母亲存储东西的地方。 排除一切不可能，唯一的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她目光灼灼，像是饿狼盯住猎物一般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声音却平静到没有任何波动： “父亲和哥哥的遗物是不是在你身上？” 老黄鲤从未见过自家女儿这种眼神，只觉得浑身有一些发冷，她沉默了良久，用沙哑声音回道： “没有就是没有，我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再惦记他们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答案，敖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一滴泪珠悄然从眼角划下。 她抿了抿嘴不再说话，浑身疲惫的游向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座象征着龙王的水府。 …… “咯咯哦~”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微亮，公鸡们迫不及待的打鸣，一块石村很快便从沉睡中醒来。 如今一块石村最忙碌的地段无疑是沁泉边。 村民们提着木桶排成长龙，三三两两谈着新闻旧事。 一道小小的身影越过打水的长龙，独自一人来到巨石下方的祭台前，默默的摆上一根干瘪的老鼠干。 魏武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摆放老鼠干这种祭品，唯有村中最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才会做。 魏武好奇的看着他，一天之计在于晨，清晨通常是每家每户到泉边打水的时辰，这小屁孩平日清晨也帮着家里打水，今天怎么转性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小屁孩的祈祷的动作看起来娴熟了不少，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小声念着： “救苦救难慈悲仁义的神石老爷，二狗给您带了您最喜欢的老鼠干，只求你救救阿母。阿爸说，若是没有神灵保佑，阿母就要永远的离开我了，二狗不想妈妈离开。” 说完祈祷词，他还如上次一般，一边反复回望祭台上的老鼠干，一边恋恋不舍的离去。 魏武哭笑不得的看着祭台上的老鼠干，不知这小屁孩怎么会对自己的喜爱有如此错误的印象。 不过，小屁孩的阿母要过世了吗？ 魏武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一开始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随后如同幻灯片一般不断变化，从穿着嫁衣到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不同时期的样子逐渐清晰。 他的母亲名叫铁三娘，几乎算是在一块石村长大，魏武见证了她的一生，如今似乎又要见证她的离去。 又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了吗？ 一块石村自有人聚居以来，最早的那一批人前前后后已繁育了三代。 魏武见了不少生离死别，却依然达不到传说中那种淡泊生死的境界。 生老病死乃天地法则，不是自己一个普通地灵能够撼动的。 魏武心情低落，又陷入到回忆之中，忽然他浑身一震，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铁三娘此时正值壮年，若不出现意外，不应该这么早离世才对。” “不行，得去看看才行，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再不济也可以见最后一面。” 铁三娘家离巨石很近，处于活动范围内。 魏武神念一动，灵体化作一道阴影，很快便来到她的家中。 第14章 新目标 铁三娘的家是凝土夯实成墙的土屋，屋顶上整整齐齐披着一卷卷稻草。 哪怕不懂建房的人都能轻易看出，房屋的主人平日没有偷懒，经常精心照料打理。 屋子内部很简陋，却干净整洁。 魏武的灵体穿过墙壁，径自来到最右边那间屋子，只见那木床上垫了厚厚的几层草席，草席上躺着一名面色憔悴的妇人。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正是天气最温和的季节，她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好像身处冬天。身上依然盖着几张破旧的棉被。 饶是如此，她好像还是感受不到一丝温热，绵被下的身躯不停的颤抖，冻的发紫嘴唇微微张合，用微弱无比的声音一直念叨的一个字： “冷~” “冷~” “冷~” 魏武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铁三娘嘴里不停的喊冷，身体上却没有发热的痕迹。 众所周知，一个身体正常的人，若是怯冷通常情况下身体温度往往会高于常人，也就是俗称的发烧，这是人体的保护机制。 若一个人怯冷身体却没有发热，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铁三娘的情况正是如此，她的生命力几乎流失殆尽，几乎已经灯枯油尽，能活到现在魏武都不由惊叹她那惊人的意志力。 “不过，情况有些不对啊。” “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年迈的老人身上还算合理，但铁三娘正值青壮年，生命力正是旺盛的时候，怎么可能灯枯油尽？” 很明显，她的情况是由某种外力因素导致的，具体原因魏武不得而知，但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中一样东西来。 衔珠的圣水！ 圣水中含有浑厚的生命能量。 如果铁三娘能吸收圣水中那浓浓的生命力并承受住，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有待验证——混沌空间的物质是否能够带到主世界中。 魏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巨石钻进混沌空间之中。 时间紧急已容不得多想，魏武心中一动，一条水线从食指处飞了出去。 “成了！” 自己混沌空间的物质竟能够取到主世界之中！ 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理，魏武随手一抓，一团圣水出现在手中，随即隐没到灵体之中。 回到铁三娘跟前。 魏武伸出食指放在在铁三娘嘴角上方，一滴半透明的液体在指尖上凝聚。 “嘀嗒” 远比普通水更重的圣水刚凝聚便迫不及待的往下滴落，准确无误的滴在了铁三娘干涸的嘴唇上。 从重量测算，圣水的密度应该远在皮肤之上，按理说人体想要将它吸收绝非易事，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魏武的意料。 圣水碰到铁三娘嘴唇上的皮肤上，像极了王八见绿豆对上眼，霎时间便融入了进去。 想象中的困难根本就没有出现！ 相反，两者非常的融洽，就像事先设定好的程序无比契合。 下一刻，魏武明显感受到铁三娘的生命气息浓厚了几分。 “果然如此，我的猜测是对的，生命能量充足的圣水真能为生灵补充生命能量。” 魏武心中一喜，连忙又凝聚了几滴圣水为她送去。 铁三娘如干涸已经的海绵，几滴圣水尽数吸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感受到她身上的生命能量越来越旺盛，已经恢复到常人十之一二的水平，魏武却不敢继续了。 他有种预感，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最多再吸收两到三滴，铁三娘就会因为无法吸收过多的生命能量从而产生反噬。 届时，非但之前几滴的能量全部会浪费，甚至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届时想再弥补，就为时已晚了。 这就是所谓的虚不受补。 经过圣水的弥补，铁三娘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只待将圣水消化完毕，再服用几个疗程圣水，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 做好这一切，魏武如同往常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悄然离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不久后，铁三娘家房门打开，露出一道小小的身影，他昂首挺胸脚步轻快，双眼之中的色彩充满了坚定和自信。 他回到家中后径直走厨房，生火烧水，准备了一桶滚烫的热水，刚到自己母亲的房间，正准备给母亲热敷，便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水，我要喝水…” 他猛地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自己昏迷了几天的母亲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她脸色依然苍白，嘴唇依然干涸，但双眼之中却充满了希望。 “母亲！” 小屁孩愣了一下，猛然惊醒，满脸喜悦朝女子扑了过去…… …… 从铁三娘家离开后，魏武直接回到了混沌空间。 今天混沌空间给自己带来了太大的惊喜，今天必须好好研究，说不定还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仅仅是衔珠的圣水已有恢复生命力的功效。 魏武很想知道传说中的锦鲤龙王又给自己带来什么宝贝？ 这一研究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公鸡照理打鸣，魏武才惊醒过来。 经过一天一夜的研究，魏武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他再次确认，与锦鲤的交融，除了多出不少清泉，并没有给自己混沌空间带来如圣水这般的变化。 一时间，魏武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条件未达成，还是水系精怪限制如此，总之还需要大量的实践才能得出结论。 这一刻，魏武忽然对锦鲤的到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当然，这一天的研究并不是白费。 经过试验，魏武发现自家混沌空间竟然能吸纳物质。 土块，金属，枯木…… 所有无生命特征的物质，都可以吸纳进自己的空前。 前提只有一个——从混沌空间中拿出同样质量的物质到主世界。 “看来我在混沌空间存取物品的规则是物质守恒了……” “不得不说，这非常科学！” 除此之外，不知是何种原因，以前要进入混沌空间才能感应和操控其中的物质。 现在却发生了可喜的变化，如今只要在神石附近大约几丈的距离，自己也能远程感受和操控。 这可是个极其重大的发现！ 魏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对混沌空间进一步掌控的表现。 魏武默默将自己空间中的水汽凝聚成水流注入巨石下方的沁泉之中，同时用神力不着痕迹的从主世界将泥土朝着自家空间搬运。 从今天起，他也有了一个小目标。 先给混沌空间搬运一亩地！ 不过想要实现目标，光凭自己肯定不行。 “看来今后还得加倍努力修行才是。” 第15章 暴露了？ “衔珠我要你助我修行！” 魏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积极性，一改惫懒常态，转眼间便来到了沁泉水府，拉着小河蚌就要开始修行。 “老爷”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小河蚌睡眼朦胧的应了一句。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大脸贴在了自己跟前。 衔珠一激灵，整个人变得暖洋洋的，原本就没有损耗多少的神力顿时恢复，下一刻就要外溢。 “老爷，奴家已经满了，这样太浪费了。” 衔珠嘟囔着翻过身避开魏武的袭击。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消耗神力制造水汽，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自家沁泉里的水跟用不完一般，不管村民们怎么打水，泉水总是能维持到警戒线内。 若非如此，她早已被自己设的警戒惊醒，哪里能睡到现在。 衔珠还道是村子中出现了不在自控掌控范围的水源，连忙向自己老爷报告，作为一地之灵，一块石村的所有情况应该都在掌控之中。 在她看来，自家老爷定会知道其中的缘由。 ‘感情还是自己的锅！’ 魏武当然知道突然多出来的泉水自来哪里，经过不断的努力，自己混沌空间大约已经积累了几十个沁泉的水量，如今向外排放，远远超出了村子的用量。 他沉吟片刻，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扩大沁泉！ 扩大沁泉挖出来多余的泥土正好可以吸取混沌空间。 一举多得！ 不，不仅仅这么简单。 交融生水，水换土，土入空间，接下来继续与衔珠神魂交融，如此不断循环不断滚雪球，民科见了都要惊呼永动机！ 在此过程中，魏武填充了混沌空间，衔珠凝练了神力，村子得到大量泉水！ 三赢！ 不！ 若考虑到更多因素，这个方法简直赢麻了。 想到这里，魏武一刻都不愿耽搁了，随着神念转动，沁泉开始不断外扩。 原本沁泉是长宽一丈左右深两三丈左右的中型泉眼，随着魏武的不断努力，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首先是长宽翻了数倍，由一丈激增到了五丈左右。 其次是深度，这才是魏武主攻的方向。原本沁泉浅的地方约两丈深的地方约三丈，如今有数十丈。 沁泉的改造丝毫没有瞒着村民的意思。 当着众多村民的面，沁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深。 一位男村民刚好打完一桶水，突然间，沁泉就以一种感知上很合理却又非常怪异的方式变大了几分。 沁泉水面疯狂下降，眨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望而生叹的巨大深坑。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仅是众多打水的村民，就连维系秩序的长老都惊呆了，随即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这……难道是沁泉女神发怒了？’ ‘莫不是自己之前处理香火税一事开罪了沁泉女神？那我岂不是成了村子里的罪人？’ 就在长老惶恐不安的时候，却听见了其他村民发出的剧烈欢呼声。 “妈妈快看，好大一条水龙！” “沁泉水神保佑！又出水了，好多的水！” “是神石老爷显灵了！” 长老猛然朝着沁泉的位置看去。 只见沁泉那深邃的底部忽然冒出一条巨大水龙，水龙在坑底不断搅动，巨坑中的水位也随之不断上涨，很快水面便与地面接近，如以前那般伸手便可触碰到水面。 从外水面往下看，只能看见一片深幽的蓝色，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到沁泉底部。 望而生畏！ 如果说以前的沁泉是一汪清泉，如今的沁泉这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深潭。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再称它为沁泉已经不适时宜了，如此大小的水潭，按理应该改为某某潭才对。 但这沁泉的名字乃神石老爷钦定，除了神石老爷本人，其他人怎么敢随意更改。 长老看了看深潭前方的石碑，沁泉发生了如此巨大变化，上面的文字没有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便已心领神会。 不管这沁泉称呼变与不变，今后的一块石村，再也不会为了饮水烦恼了。 …… 魏武以为自己扩大了沁泉后不再会为神魂交融之事烦恼，结果自己还是太一厢情愿。 以前只知道精怪有极限，谁知神灵也是有极限的。 魏武扶着浑身瘫软双目无神的衔珠，小河蚌因为短时间内吸收了太多神力，又制造了前所未有的水分，如今已陷入到某种奇怪的境地。 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仅凭着自己与衔珠两人想要完成小目标，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实现的。 好在自己的思路完全没有问题，只要朝着这个路线不断前行，迟早能实现小目标。 轻柔地抚摸着小河蚌的头发，魏武心中同时感应着混沌空间中的变化。 如今混沌空间之中，最吸引眼球的便是那一块巨大的土石方。 这块土石方厚约一尺，面积在四分之一亩左右。 魏武为了这些在外界微不足道的泥土足足付出了两倍多的清水份量，这些清水若是用于跟其他水神交换，不知能换多少财物。 对此，魏武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可惜。毕竟泥土的密度远高于清水，大约在两倍半左右。 不得不说，这的确很严谨，也很科学！ …… 待衔珠完全恢复过来已是日上三竿，感受着自己老爷眼中的揶揄之色，那张精致的俏脸顿时抹上一缕红晕，低着头给魏武按摩了半晌，才柔声道： “老爷，奴家实力低微给您拖后腿了。” “你知道了？？？” 魏武闻言一惊，莫非自己在神魂交融时太过于投入，不小心说漏了嘴？ 混沌空间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和底牌，他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谁知…… 果然，这或许便是神魂交融副作用了！ 容易令人沉迷其中，瓦解人的意志，寻常人别说是碰了，看都不能看! 见自己一句话令老爷沉默，衔珠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自家老爷的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不难猜出。 安原县正遭遇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大旱情，多少水神龙王自顾不暇，无法庇护众生。 唯有实力高强、底蕴十足的神灵，才有富足的神力庇护一方。 自家老爷无疑属于其中一种。 沁泉扩大，能供应的水量更足，一旦消息传出去，就会有更多的生灵来到神石下寻求庇护。 自己便是如此！ 想到这里，她脸上浮现出幸福和体贴的微笑，柔声道： “我知老爷心善，见不得生灵受苦，既然老爷有意，衔珠哪怕是实力低微，也要舍命陪着老爷拯救苍生。” 第16章 说服 “不过，衔珠实力低微独木难支，仅凭奴家恐怕实现不了老爷的宏愿。 我那沁春泉龙王姐姐为人善良可靠，不如奴家将她说服，定能成为老爷的左膀右臂。” 借着这个机会，衔珠把自己谋划已久的想法吐露了出来。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魏武又气又好笑，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原来自己并没有泄露混沌空间的秘密，小河蚌显然误解了自己的行为。 当然，也不能说是误会。 毕竟沁泉扩大，一块石村村民能够实实在在体会到实惠。当然若是能惠及周边乃至整个安原县生灵，魏武也欣然接受。 毕竟，这是多赢的产物嘛！ 至于衔珠最后的提议，魏武承认，自己内心颇为意动。 这并不是贪图美色，也不是沉迷神魂交融，正如衔珠所言，都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至多可以顺便探索混沌空间的奥秘。 仅此而已。 魏武半推半就同意了衔珠的提议，但由于自己行动不便，又与沁春龙王并不熟悉，仅有一面之交，便令衔珠全权处理。 …… 接下来一段时间，魏武将觉得大多数精力用于沁泉的继续扩建上。 这一次，为了避免闹出太大动静，魏武的目标主要集中在沁泉深处。 从外面乍眼一看，沁泉的表面大小没有任何变化，实际深度却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在肉眼难以察觉的深水区域，魏武还将它进行了扩建，形成了一个面积数倍于表面的地下湖塘。 用村民们最关心的角度来讲，目前的沁泉，哪怕衔珠不再凝聚水汽，也足以一块石村村民昼夜不停使用一季了。 沁泉的改造进行到这一步戛然而止。 原因很简单，并非魏武和衔珠不努力，而是受到了混沌空间的限制。 两倍半的水才能换来同体积的一分泥土，如今之前混沌空间中积累的水已经消耗殆尽，无法再继续将泥土收入混沌空间之中。 当然，魏武也能直接动用地灵的神力，继续扩大沁泉的内部空间，只不过这样一来，多赢的局面就会失去，变成单纯的扩大沁泉。 这对于已经供大于求的沁泉来说，这活几乎跟白干没有多大区别。 沉迷工作的魏武最近常驻水府，得益于沁泉的扩建和衔珠神力的提升，沁泉水府环境也随着得到了改变。 首先是水府的位置发生了改变，它并不处于沁泉深邃的底部，而是镶嵌在离水面十米左右的石壁下方，周边有几缕水草点缀，乍眼看去根本难以发现。 隐蔽性十足，却又不缺乏阳光。 将它挂在这里，充分考虑了安全性与环境，是集谨慎和美学之大成。 如此刁钻的选址和伪装无疑出自某位谨慎的地灵之手。 水府内部环境也发生了变化，沁泉水府不再死气沉沉。 一枚枚大贝壳看似随意呈不规则形状摆放，实则别有一番韵味，令人赏心悦目。贝壳周边，还有水草随着无形的波浪飘摇。 变化最大的则是那张贝壳床，除了面积变宽更长之外，原本光秃秃的贝壳上已被一层不知名的柔软材料包裹，躺在上面非常舒服。 那种触感，像极了蓝星上的乳胶床垫。 沁泉水府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但比起混沌空间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经过几天的努力，魏武吸入了大量的泥土，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自己的小目标——一亩土地。 当然，这一亩土地仅有两米厚度，像极了蓝星上的方块人游戏里的平原地图，只需随意往下一挖，便能挖穿大陆。 若是把这些泥土凝聚成一个球型，跟扩建后的沁泉大小相差无几。 魏武也尝试过站立在上面，感觉能接触到实物，又如同站立在云端，轻飘飘的，完全没有着力感。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点质量的泥土，引力微乎其微，想要实现脚踏实地的感觉，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魏武的目标很简单，便是想在混沌空间中建一片净土，再盖一栋房子，简简单单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目标还很遥远，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用小手扶着下巴注视着自己的小蚌女，柔声问道：“休息好了吗？” “不要啊老爷……” 衔珠顿时花容失色，惊呼着就要逃跑，却一个不小心栽进了自家老爷怀里。 …… 话分两头。 就在魏武与衔珠埋头苦干之时，安原县除一块石村之外发生不少肉眼可见的变化。 离一块石村不远处的沁春泉，今天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群人约十余人，为首的是一名又高又瘦的男子，他一身锦衣已然破旧，面色枯黄嘴唇干涸，唯有一双眼睛绽放着坚毅锐利的光。 在他身后，是一头像是被太阳暴晒过后全身皮肤微微龟裂老黄牛。 老黄牛背上堆满了行李，还坐着一名几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面色红，脸上润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周围的人相比，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队伍中绝大多数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肩膀上挑着一根重担，上面挂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见到清水满泉的沁春泉，牛背上的小男孩欢呼一声，从牛背上一跃而下就要冲向泉眼，却被高瘦男子拦住了。 “涛儿，站住，不得无礼！” 他喝止住小男孩，从背后拿出三炷香，点燃后恭恭敬敬拜了一拜，插到泉边。 一阵清风拂过，三柱香上的星火迎风而起，燃烧的更旺了。 男子见状面露惊喜，拱手作揖昂声道： “我等原本是安原县魏家庄村民，欲到一块石村投奔亲戚，借过此地，想讨一口水，望尊神准许。” 身后众人学着他的样子拜了三拜，一同大声道：“望尊神准许！” “这里是沁春泉不是一块石村，你们找错地方了。” 一个威严的中年女声从泉水中响起，众人闻言齐齐变色，不约而同往后连退几步。 “抱歉，打扰尊神了。” 男子看了一眼泉边燃烧正盛的三柱香，强行忍住想要伸手扯回的冲动。 身后众人面色也非常难看，义愤填膺却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众人正欲离去之际，一名年轻的宫装女子突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可是来取水的？” 第17章 震撼 “你们可是来取水的？” 一个悦耳的声音在众人耳间萦绕，再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美到不可方物的宫装女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眼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沁春泉之主，沁春龙王敖清。 她看了一眼泉边的香火，又看了看满脸愤慨的众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很明显，受了别人的香火却不分享泉水，自家母亲那种性格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来。 她知道此时众人正在气头上，自己再多解释也是多余，只是默默动用权柄。 一股水流被一股无形之力从沁春泉中引出，汇聚成一团巨大的水球悬浮于空中，敖清这才开口道: “受三柱香取百斤水，这很公平。你们找点容器赶快将水装下。” “女侠快住手，小心开罪了龙王。” 众人见状不喜反惊，面露惊慌之色，纷纷停下脚步转而劝说道。 “敖清，你在做什么！还不把水收回来。” 这时一个声音非常不适时宜的从泉中响起。 “姑娘快走，龙王已经恼了。” 众人闻声更是满脸焦急，连连劝说。 “你们放心收下。” 敖清神色不变，瞥了一眼沁春泉中那几条游鱼，众人再便听不到泉水中那反对之声。 老黄鱼气急败坏的声音转而在敖清脑海中响起。 “敖清，我可是你娘！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再这样任性下去，我们早晚要被你害死！” “天杀的，老天真是瞎了眼，老娘这么多孩子怎么就你活了下来，我糊涂啊，怎么就让你当了龙王。” 不管脑海中的声音如何谩骂，敖清如同没听到一般，面色丝毫不改，声音铿锵有力道： “我才是沁春泉龙王。” “这沁春泉，现在我说的才算！” 女子说的斩钉截铁，众人却犹豫不决。 刚才那泉水中明明有声音回应，现在却突然来了一名漂亮女子自称是龙王。 三柱香便能换百斤水，这等好事，比天香掉馅饼还要离奇。 他们原本的目标仅仅是每人喝一口水而已，实在不行，也要让最劳累的耕牛多喝两口。 这一路拖家带口跋涉近百里，众人吃过了太多亏上过了太多当，哪敢轻言相信。 等了片刻，不见泉中有任何动静，众人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女子才是真正的龙王。 “在下魏家庄魏长生，拜谢龙王，龙王大恩不言谢，今后每年必来贵地进香供奉。” 为首汉子拱手拜谢，其他人也跟着拜谢，礼毕才感恩戴德的拿出水袋装水。 装下整整一百斤水，众人不由长吁一口气，一直以来紧紧皱起的眉头都舒展了不少。 敖清简单的和众人聊了几句，问清众人目的地后，到了个别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泉眼之中。 众人离去后，小小的沁春泉中，波涛变得汹涌激荡了起来。 …… 待魏武感应到有外人来村子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一群人挑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带着这个年代最重要的家畜。见到这熟悉的一幕，魏武知道，自己这一块石村又来了新村民。 一块石村从无到有，从三两户到如今几十户，绝大多数村民都是外面迁来的。 通常情况都是先派人过来，物色好地方，建好房屋有个遮风避雨之地后才会举家而迁。 像今天这样一次性拖家带口，直接搬来两三户人的情况绝不多见。 魏长生一行人在亲戚陪同下，跟着村长老亦步亦趋，很快来到了神石下方祭台前。 按照惯例，加入村子第一件事必须祭拜神石老爷。 如今，沿袭了数十年的惯例也发生了一点点改变，祭拜完神石之后，长老又带着众人前往不远处的沁泉。 祭拜沁泉水神！ 当一众外乡人来到沁泉时，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个长宽各几丈的大水潭，任凭他们如何努力试探，都看不到潭水的底部，只能从水的颜色判断大概水深。 而水潭底部那一抹代表着未知和危险的黑色，无不在告诉在场的众人不要试探它的深度。 见到这一幕，众人不惊反喜，目光相对而视，都在对方的脸上和眼神中看到了惊喜和希望。 “我的乖乖，这得多少水啊！” “沁泉水神在上，保佑我们再不缺水！” “有了这潭水，我们肯定能熬过这场大旱！” 魏长生热泪盈眶，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言，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排众议举家迁往这未知的土地。 真正见到这潭清水时，一直压得他喘不了气的重压，终于在这一刻完全释放。 “阿爸，他们为什么管这个大水潭叫泉啊？怎么跟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个什么春泉差这么大？” 就在众人沉寂在震惊和喜悦的气氛之中时，忽然有个充满疑惑的孩子音在众人耳旁响起。 魏长生闻声猛地转头，疾步迈向自家儿子，一巴掌打在后者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现在中唯一的孩子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张口就要大哭，却被自家父亲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扶着后脑就开始往下摁。 “水神在上，涛儿他年幼不懂事无意冲撞水神，这就给您磕头道歉了。” 可奇怪的是，任凭他怎么用力，小孩的头就是磕不下去。他心中焦急万分，只道是孩子犯了犟，满脸焦急不停的催促道： “涛儿别犟！还不快给水神磕头道歉！” 还是村中长老看出了一些苗头。 他只知道神石老爷的性格不喜欢这一套，现在看来，老爷请来的水神性格上也与他非常的类似，并不在意无心之失。 想到这里，长老知道是自己该出面了，面色和煦的冲瘦高男子说道： “别为难孩子。咱们村的神祇都是温柔和善的善神，岂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魏长生闻言松了口气，连忙放开孩子，只是神色还是有些尴尬，一时间双手无处安放，索性摸了摸自己的头。 长老看出现场气氛有些不对，于是走到小孩跟前，为他讲解： “沁泉来历非凡，乃神石老爷……” 长老滔滔不绝的为众人沁泉来历介绍，脸上得意之色再也掩盖不住，昂着头像极骄傲的白天鹅： “实际上在十天前，这里还仅仅是一片荒地，神石老爷见村子缺水，便为村子请来水神，而这沁泉一开始也没有这么大，这件事情说来话就长了。” “就在五天前，那天我早上起来就觉得这一天非同一般，必有幸事发生……” 长老将几天前沁泉扩大那么一幕添油加醋的讲述了出来，唬得一众外乡人被惊得一愣一愣的，一股震撼之情从众人心底油然而升，久久无法释怀。 “这片小小的村庄之中竟暗藏着如此强大的神祇！” “捡到宝了！” 第18章 大夫 “老爷，放过衔珠吧~” 就在众人震惊于沁泉女神的伟大之时，他们所敬仰的沁泉女神却在自家老爷跟前连连求饶。 魏武果断驳回了小河蚌的求饶，义正言辞道： “修炼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绝不能轻易懈怠！” “且助我修行！” 这场交流激烈而迅速。 事后 衔珠神色慵懒地滑动着娇嫩的小手，在魏武后脑勺附近轻轻游动，时不时按摩一下。 如此甚久，衔珠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老爷，不是说好了休息吗，怎么突然又来了兴致。” 魏武被小河蚌挠的有一些痒，换了个姿势，抚着她的那头柔顺的长发，懒洋洋的回答道： “听了个激情澎湃的故事，忽然有感而发罢了。” ……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与劫后余生满怀希望外乡人的心情不同，村中一些人却颇有微词，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好在这群人是投奔村中亲戚，还算有些跟脚，因此没有过多纠缠。 沁泉是大了不少，但如今旱情还不知道要维持多久。若不加限制，不知今后还会有多少外乡人来分一杯羹。 很快村民们便达成了共识，必须对沁泉的情况进行保密。 不管如何，新村民的到来终究在平静已久的一块石村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第二天天未亮，村子的雄鸡便开始打鸣。 ‘这些鸡怎么跟打了激素似的，打鸣一天比一天早。’ 魏武在阵阵鸡鸣狗叫声中醒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河蚌，心中毫无波兰。 不得不承认，再有趣的事短时间内做得太多，也会渐渐失去兴趣。若想再生出兴致，或许还要等到晌午才行。 沁泉边很早就有打水的队伍了，如今村民不敢如之前那样，靠近沁泉边上打水，得用绳索牢牢套住，还要隔了一定的距离。 毕竟，此时的沁泉深不可测，一旦落水非同小可。 魏武打了哈欠，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祭台前。 几天不见的小屁孩又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带老鼠干，也没有偷贡品，而是拿着一把破旧的扫把，很认真的祭台周边的碎石枯叶，扫完地，又拿起一块洗的干干净净的陈年抹布，小心翼翼地擦着祭台。 ‘这小孩转性了？也不知道能维持几天热情。不过，多少还算有点良心。’ 魏武哑然失笑，这些年他帮助了不少人。 很多人也如小屁孩一样，了完愿后很快会回自己这里，烧香进贡不在少数。 也有如小屁孩这般打扫卫生义务劳动的，但都会逐渐被时间磨灭了热情。 小屁孩应该也会如此！ “也不知道铁三娘将圣水吸收消化完了没有，算了算时间，也是时候给他注入新的圣水了。” 魏武心中一动，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旋即朝着铁三娘房屋方向遁去。 这一次，铁三娘家中比上一次多了一些温馨的生活气息。 此时天微微亮，铁三娘已经拖着疲惫的身躯起了床，正裹着一身围裙在灶前做饭。 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像极了大病初愈的模样，好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魏武明显感受得到，她的生命力仅仅只剩常人的十之一二，甚至还在以远超常人的速度不断的流逝。 “这是什么情况？” 魏武困惑了，铁三娘生命力不足这一点倒是在意料之中，毕竟他所给的圣水只蕴含了那么多生命力，并不足以成人完全恢复。 但她生命力的流逝速度却绝非寻常，定是有特殊原因。 魏武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暂时熄了寻找原因的念头，飘到灶头上方，趁着铁三娘不注意把圣水洒在她嘴唇上。 圣水以极快的速度融入肌肤，甚至没能引起铁三娘的注意。 随着一滴滴圣水融入，铁三娘只觉得忽然吃了一枚仙丹灵药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通透。 ‘这种感觉……’ 这感觉铁三娘永远不会忘记，在她陷入昏迷即将彻底陷入深渊时，身体便产生了同样的感受，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好转。 “敢问是哪位神仙？” 她激动的喊道，转身四处寻找却未能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铁三娘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心底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即将痊愈，很快便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铁三娘自我感觉很好，但在魏武眼里，情况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随着铁三娘体内的生命力逐渐增多，生命能量流逝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就好像她体内有某种阀门，掌控着生命力流逝的速度，能让她生命能量流逝速度固定在一定比例。 ‘传说中百分比伤害？这就有趣了。’ ‘原本以为只需补充生命力足以缓和她生命的流逝，现在看来，或许还有一场拉锯战……’ 以铁三娘的身体状况，每隔一段时间补充一些圣水，让她生命力保持在一定范围内，或许还能吊命。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只有幕后黑手露出马脚时方能下定论…… 魏武嘴角微微上翘，心中被激起了很大的兴趣。 这个世界拥有鬼神精怪，能吸取生命力的不再少数，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也就算了。 但现在，自己村民生命力遭到某种神秘的力量汲取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单纯汲取生命牵连到了村民，还是有意为之有备而来。’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 ‘那可就太可怕啦……” 魏武不禁眯起了双眼， 必须得做亿点点准备，万一家里来了“客人”，还得好好招呼，让它们知道什么叫一去不复还，哦，是宾至如归。 就在魏武准备反回沁泉时，忽然心中一动，感应到自己的地盘上突然出多两名不速之客。 两人显然在连夜赶路，竟在天色未亮时，连夜赶到一块石村。 其中一人给魏武很不舒服的感受，似乎是出自本能上一种抗拒感。 魏武皱起了眉头，这么多年来遇见了众多生灵，能给他带来这种抗拒感的还是头一个。 而另一个人的气息却让魏武心中一乐，本来那一丝离去之意顿时消失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铁三娘的丈夫。 “哐当” 没过多久，铁三娘家中大门徒然大开，一个欣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三娘，我回来了！还给你请了县里最好的大夫。” 第19章 痊愈 铁三娘丈夫是一名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此时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正浮现着老实憨厚之人特有的笑容，似乎认为自己给妻子找到了救命灵药。 铁三娘先是一喜，正要迎上接自家丈夫，听到丈夫之言，脸色骤然一变。 “你怎么有钱请大夫？” 县城里的大夫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他们这等乡野之民寻常哪敢去看大夫？实在是熬不住了，去医馆抓几副药都要舍去大半个棺材本。 如今自家丈夫竟然把县里最好的大夫请到自己家里来，一想到其中花费，铁三娘就觉得脑袋有一些发晕。 良久，铁三娘才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哀嚎道： “你怎么就乱花钱呐！你哪里来的钱！你快跟大夫说，我不用治了。“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就是小病而已。” 说着，她原地转了一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健康状况。 “你看我现在多好，哪里用得着请大夫。” 黑脸汉子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医生，见后者神色平静没有不耐烦之色，才一把握住铁三娘双手，劝道： “三娘别闹了，赶紧让大夫看看，不管有病没病，不能让人家大夫白跑一趟啊。” 大夫笑吟吟的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插了一句好似安慰的话。 “不白跑，不论你娘子看不看，诊费都已经定下来了，我是不着急的。” 铁三娘只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差点没晕过去。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目光咄咄紧盯着自己丈夫，声音变得沉低而沙哑： “你拿什么出什么诊费，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你身上的钱连药都买不起，怎么可能出得起名医诊费。” 黑脸汉子沉默了，眼神不由自主朝着门外瞟了一眼。 铁三娘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慌了神： “二狗呢？难道你把二狗给卖了？你好狠啊，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怎么可能！” 黑脸汉子被说的黑脸涨成了红脸，矢口否认：“我就算把牛卖了都不可能卖自家儿子！” “好你个李大牛，你真是出息了！竟然背着我把咱家牛给……” 话音未落，铁三娘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正欲扶着额头缓解，手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随后双腿一软身体再也立不住了。 “三娘！三娘！” “大夫！求你救救我娘子！” 大夫神色淡然，云淡风轻道：“莫要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昏迷了正好方便我施救。” 李大牛不懂医术，见大夫如此自信，心中担心不已，却不得不暂且相信。 魏武在一旁看了直摇头。 县城的大夫医术高不高明还不清楚，但绝对是语言上的巨人，一句话就把铁三娘心中积累已久郁气直接引发。 又用一句话搞定了憨厚的老实人。 若非今天自己心血来潮给铁三娘滴了几滴圣水，恐怕今晚村子就要吃席了。 至于大夫那里…… 既然病人已经去世，这活自然就算完了。 这名大夫医术读了多少魏武不敢肯定，但一定熟读生意经。 难怪自己对他本能的抗拒，这些操作都是前世某国玩剩下的了。 好在自己来的及时，铁三娘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还可以作壁上观继续看这一出闹剧。 很快魏武便见识到了县城大夫的所谓医术。 只见大夫从怀中摸出三柱香，振振有词念叨片刻，又问了铁三娘的生辰八字，最后才将其点燃。 直到香火即将燃尽，他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灵符。 灵符刚拿出来，三柱香上的青烟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吸引，围绕在灵符周围萦绕。 “咻” 下一刻，灵符无火自燃，化作一团符灰。 一旁的李大牛哪见过这种场面，眼睛都看直了。 大夫大声喝道： “还不快接住！接了符灰和点水，喂给病人即可恢复。” 李大牛恍然醒悟，连忙端起一碗水小心翼翼的接住符灰，一阵搅合，满怀期待的给妻子喂了下去。 ‘符水治病？’ 魏武作为地灵都看不下去了，要是这病能通过符水治好，他也不会感到这么棘手。 就在魏武对此嗤之以鼻，准备终止这场闹剧时，忽然愣住了。 铁三娘原本无时无刻都在流逝的生命力竟然在喝下符水不久后止住了。 很快她便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原本疲惫苍白的脸色竟然变得红润。 虽然不知是怒气上头导致，还是回光返照，但至少看起来像是正常人了。 非但如此，在感知之中，她身上的生命力竟然在逐渐恢复。速度跟缓慢，但以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天便会恢复如常。 ‘这不科学！’ 那张皱巴巴的灵符，魏武也曾探过，就跟普通的白纸别无二致，连法力和神力的波动都没有，更别谈生命能量。 但它就起效了！ 魏武眯起眼，注视着坦然接受李大牛千恩万谢的大夫。 这一刻，他忽然从大夫身上察觉到一股陌生又熟悉波动。 ‘香火神力！莫非这位大夫竟是一位神明！’ 魏武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往墙里躲，隐身状态下凡人看不见自己，神明可是看得见自己的。 ‘不对，不对，若他真是神明，来到我的地盘怎么会对我熟视无睹……’ ‘莫非……’ 魏武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看着大夫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受完拜谢，大夫一改和善的笑脸，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失去了情感。 “药到病除，你家娘子现在也好了，是时候收取诊费了。” “诊费？”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开始收取费用时，铁三娘还是心存着一丝侥幸，万一自己猜测有误…… “当然是你们家的黄牛。” 大夫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形，整个人面无表情： “我与你丈夫签了契约，出诊费便是你家黄牛。否则我大老远连夜赶路来你这穷山僻壤为了什么？踏春吗？” 铁三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够清晰了感受到身体里的变化，心知自己的改变应该来自眼前这位大夫。 自己的病是他治好的不假，可是失去了耕牛，她无法想象一家三口人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 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感激他治好自己的病，还是该恨他夺了自己的黄牛，只能跌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见铁三娘不再反对，大夫脸上又浮现出标志性的笑容，冲着一脸陪笑的李大牛喊了一句。 “走吧，牵牛！” 二人刚打开房门，正准备出去，却见小屁孩提着一把破扫帚，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黑脸汉子打开房门那一瞬间，正好被他看见，小屁孩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啊，是阿爸回来了！” 发现不是幻觉，小屁孩满脸兴奋丢下扫帚冲了过来。 见到自家孩子，李大牛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一把将他搂住，随即放在肩膀上，却听见小孩自豪道： “阿爸，二狗已经求着神石老爷把阿母救活了！” 第20章 享福 “休要说胡话，你娘明明是这位大夫治好的。” 李大牛神色一变，连忙纠正。 自家娘子怎么好起来的他不能不知道吗？ 明明是他亲自喂的符水，眼睁睁看着娘子从昏迷中醒来，直到逐复正常，不可额能有假。 他只当是儿子在幻想，也跟他争论，把他放在一边，转而对大夫说道。 “童言无忌还请大夫见谅，我们这就去牛棚牵牛。” 有时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是一句话惹得大夫不喜，今后自己娘子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 听到阿爸的回答，二狗不由陷入茫然。 他只知道自己求了神石爷爷后，自家娘亲的情况便有所好转。 跟自家父亲所述完全不一致。 只是阿爸长期以来的威望令他本能的服从，一时间陷入了茫然，不知究竟是谁救了娘亲，但很快便释然了。 ‘不管谁救的娘亲，只要她好起来就是了。’ 二狗几天未见父亲，甚是想念父亲，见到父亲后直接化身跟屁虫，恨不得跟父亲黏在一起。 李大牛又哄又骗，可二狗愣是赖着不走，只能由他一路同行。 铁三娘家的牛棚在房屋右侧。 牛棚中卧躺着一条老黄牛，众人到来时，它正悠闲的搅动着嘴里有些发枯的干草。 听到响动，黄牛闻声转头，见到忽然出现在这里牛棚外的几人。 这一刻，它仿佛所有感应，似乎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硕大的眼眸瞬间被眼泪弥漫。 李大牛似乎心有愧疚，不敢与黄牛对视，低着头牵拿下缰绳递给了一旁大夫。 “哞~” 老黄牛哀鸣一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它温顺的用头轻轻拱了拱男子的手，似乎在安慰又像是在道别。 旋即自行从牛棚中走了出来，顺从的跟着大夫慢悠悠离去。 “这位伯伯要借大黄去犁地吗？” 小屁孩目送着一人一牛离开，不由好奇的问到。 李大牛和铁三娘沉默不语。 眼睁睁看着大夫牵着老牛朝出村的方向渐行渐远，二狗终于忍不住了。 “现在村子里不缺水，别人家的地都快犁好了，现在就我们最还没开始，能不能让大黄先把咱家的地犁了？” 李大牛别过头，偷偷抹干眼角的泪水，蹲了下去双手放在自家儿子肩膀上。 “大黄老了，犁不动土了。就让它跟着那位伯伯进城享福去吧。” 二狗急了，挣脱父亲双手，转而抱着阿母哭诉： “二狗不要大黄离开，娘亲，你跟那位伯伯说一下，我今后会好好割草喂大黄，它不用进城也能享福。” “滴答” 一滴滴水珠落在脸上，二狗抹干脸上的水泽，他朝着滴水的上方仰望，却见自家母亲早已泪流满面。 “娘亲，你怎么哭了？是二狗惹你不高兴了吗？” 铁三娘别过头抹了抹眼泪：“没有，大黄到城里安享晚年，娘打心里高兴呢，这是喜极而泣。” “哦~” 二狗若有所思，开心道：“娘亲高兴，二狗也高兴啦。” 他拉着自家母亲的手，便要朝着巨石的方向跑。 “娘亲，快跟我来。神石老爷治好了你的病，还让阿黄安享晚年，咱们得好好感谢他。” “娘，我跟你讲，神石老爷最好了，前几天你昏迷不醒，二狗去求了神石老爷，当天你就能下地走路，今天清晨我刚给神石老爷打扫了完卫生，转眼娘亲便好过来了。” “你说什么？” 铁三娘闻言神色一变。 她与李大牛不同，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变化，二狗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诞，但所以症状在时间上刚好对的上。 “二狗，跟娘说说你是怎么求石老爷的？” “娘亲，是这样的……” 二狗把自己前段时间向神石老爷祈水和治病之事一并讲给了自家母亲听。 铁三娘听后脸上时喜时恼时羞时怒，神色如跑马灯一般变换不断。 李大牛见自家娘子情绪越来越不对，连忙劝道： “三娘，不过是孩童之言，不能这样较真……” “啪” 李大牛不劝不打紧，这一劝反倒是将铁三娘彻底惹怒了，一巴掌甩了过来，狠狠打在男子脸上。 “你个败家爷们，差点误我！快去村口，一定要把大黄夺回来，那个人肯定是个骗子。” …… 魏武跟在一人一牛的身后观察了良久，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位大夫绝对不是骗子。 若自己判断无误，他的行为远比骗子更加恶劣。 待到他即将离开魏武的活动范围时，魏武的身形在大夫跟前缓缓凝聚。 “阁下连夜奔波远道而来为我村民治病，身为一块石村地灵未能尽地主之谊，我深感歉意，还请随我到寒舍一叙。” 那大夫见面前忽然出现一人，似乎见怪不怪，神色不卑不亢拱手一拜： “回春堂医馆方阚，见过神尊！” ‘听这地灵的意思，似乎对自己此行的情况颇为了解，只是不知为何在自己即将离去时突然出现。’ 方阚心中有些打鼓。 他摸不清眼前这位忽然出现的地灵真实意图，却知道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于是婉言谢绝： “神尊有心了，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城中还有多位病人等待救治，某实在不敢耽搁。” “来者是客，方神医到了我这一块石村怎能来去匆匆，传出去岂不是说我怠慢客人？” 方阚摇头摆手，连连自谦： “在下只是略懂医术，治一点癣疥之疾，登不得大雅之堂，怎么担得起神医二字？” “怎么不敢当？方神医一碗符水治好了连我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百年之后当可封为一方医神！” 方阚不由嘴角抽动，作为安原县顶尖医生他的见识远超乡野之间的凡夫俗子，深知神灵并非万能。 这地灵乃山神土地之辈，怎么可能懂治愈之术。 当然，他相信对方绝非信口开河之辈，这地灵特意拿这一点说事，定是另有深意。 一念之此，他打忽然了一个激灵，一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浮现。 ‘莫非，自己的秘密被他洞察了？’ 他只能硬着辩解道： “并非某不敬神灵，但山石地神能够治病，某还是头一次听说。” “好！说得非常好！” 魏武立刻拍手称赞。手上在鼓掌，面色却阴沉了下来，反问道： “山石地神治不了病，那你认为什么神能治病？” ‘这个问题有陷阱！’ 一滴滴汗水从方阚的额间冒了出来，他有预感，若是自己随意乱答，很有可能今天真的回不去了。 但若是如实回答，可能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怎么样，想好怎么编了吗？”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地灵充满戏谑的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 第21章 缘由 “怎么样，想好怎么编了吗？” 就在方阚陷入万分纠结时，耳旁却传来了地灵的催促声。 地灵的声音不急不缓，好像满不在乎，听在他耳中却如同惊天巨雷。 方阚醒悟了，自己或许早已被地灵彻底看透，今天想要安然离去，必须要拿出底牌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出了差错，但世间神灵能力众多，自己一个小小凡人，被神灵洞察实在不足为奇。 他不再隐瞒，打算直接摊牌。 “容我向神尊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安原瘟神司祭回春堂方阚见过一块石地灵。” “请尊神看在瘟神的面下，不要为难在下。” 魏武不置可否，试探道：“原来是瘟神司祭，敢问安原瘟神为几品神尊？” “瘟病神尊乃七品大神，执掌一县之疫病和医疗。” 说起自己信奉的神尊，方阚脸上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原来是七品……’ 魏武闻言却松了一口气。 他从衔珠那里层听说过，九品到七品乃下三品，下三品神灵实力差距并非如同天堑不可逾越，更多的是权柄的不同。 只要拥有天时地利，低品未必不能战胜高品。 魏武不知道自己身处几品，但他知道已达八品尊位的小河蚌有何等实力。 明白了对方身后神灵的大致实力，魏武心里顿时有底了，脸上却浮现出苦恼之色： “我也不想为难你，可是你却在为难我啊。” “我们一块石村片安于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我一向与人为善，从不招惹是非。你来说说，你们怎么就盯上我的村子了？” “我只是好说话，不代表我好欺负！” 话音刚落，一股惊天的气势从眼前这尊地灵身上升起。 方阚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逃跑，却发现整个人如同被冻结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这地灵究竟有多强？’ 方阚心中全是惊骇，这种感受只有在自家尊神身上才有过体会。 要知道，自家尊神神位已达七品，甚至有望冲击六品的权柄神，在安原县地位尊崇，绝非一般闲神能够比拟。 安远县乃偏远小县，别说是接近六品实力的尊神，就算是七品神尊都寥寥无几，象征着县城神权巅峰。 而这位一块石村地灵，仅有几十户村子的地神，竟然有堪比自家神尊的气势。 这简直不可思议。 原本他还有一丝侥幸心理，打算司机逃跑，经过这么一出，心中那点小心思全然断绝了。 “小人只是遵从瘟神行事，有得罪之处，还请尊神海涵。” 方阚不敢正面回答，只能一个劲认错求饶。 说着，他从身后摸出一个包裹又从怀里摸了几张符箓，双手奉上。 “这是我全部身家，其中有几十两纹银以及几张治春瘟的灵符，请尊神收下，权当赔礼道歉了。” 魏武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接过东西。 方阚被目光注视得心惊肉跳，却不得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尝试着各种表演。 他在周围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低头吃草的老牛身上，好像明白了什么，露出个尴尬笑容： “这头牛乃那黑脸汉子之物，我带它出来兜兜风，顺便吃点新鲜草料，现在想来也差不多火候了，还劳烦尊神帮我物归原主。” “还是由你亲手交给他们吧。” 方阚还欲继续开口，却被魏武不耐烦的打断： “若你再跟我打马虎眼，恐怕你连亲手交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罢，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从来和去如实的给我交代清楚，说清楚，你人留下，说不清楚，尸体留下。” ‘这一直不温不火的地灵动真格了！’ 方阚心中一惊，不敢有一丝妄想和怠慢，只能硬着头皮将一切的前因后果尽数交代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一切都出自瘟神的谋划。 至于瘟神为何会谋划这一出，还得出神祇的权柄和晋升说起。 这个世界的诸神可以算作实力强大的生灵，祂们以神权为柄以香火为食。 权柄和香火便是诸多神祇的一切。 瘟神的权柄是疾病和治愈，他的权柄便注定了不太受生灵的欢迎，很难长期接受供奉。 只能通过传播瘟病和治愈疾病获得香火信仰，因此在某些特殊时候，就会适逢其会一般发生疫病。 因此，疫病往往伴随着大灾大难而生。 不管是兵荒马乱的战争，还是旱灾洪涝乃至地龙翻身，都是最容易发生疫病的时节。 灾年人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处理尸体，因此容易导致疫病横生。 遇见这种情形魏武还能够理解，毕竟这符合自然客观规律。 可是，发生铁三娘身上之事却明显是刻意而为之。很显然，有人在故意传播疫病。 这些人除了瘟神信徒还能是谁？ 魏武不由联想到蓝星上曾经发生的一切，某国医药公司为了推销药品，故意研究病毒并在全世界投毒。明明发明了一次性治愈疾病的药物，却为了利益不彻底根治，从而转化为慢性病。 前世，魏武便深受其害。以至于穿越到这个世界几十年，现在回想起来都耿耿于怀。 心中是越想越气愤，连看着方阚的目光都带着一股明显的杀意。 “所以，铁三娘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干的？” “冤枉啊，神尊，这投放瘟疫另有其人啊！” 方阚噗通一下跪在了地方，痛哭流涕。 “我虽是瘟神的祭司，却也是救人无数的真正大夫，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最多就是用解瘟符收集香火随便挣点外快，仅此而已。” 魏武摇头道：“口说无凭，想离开我这一块石村也很简单，你自诩县里顶尖大夫吗？从今天起在村子中救助百人，我便放你回去。” “此话当真？” 方阚猛地抬起头，眼里绽放出一股闪耀的光芒。 这一刻，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魏武郑重其事道：“我以朝廷册封的神位保证。” “好！” 听到魏武以神位保证，方阚如同吃了定心丸，心中高悬已久的巨石落下，他咬了咬牙： “村子里缺乏必要的行医器具，我的一身医术恐怕难以施展……” “嗯？” “我的意思是，需要人去县城跑一趟，把我在回春堂的行囊和一些草药来拿。” 魏武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笑容，指着村子的方向： “这个好说，你看那边不是来人了吗？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取得他们的原谅。” 说完，魏武身躯缓缓消逝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回荡。 “别想着逃，我时刻注视着你们。” 第22章 炽热 李大牛一家三口含怒而来，却见那大夫正在村口站着，面带微笑注视着自己一行，仿佛正等着他们。 他们正迟疑，却见方阚带着一脸笑意的冲着自己说道： “大牛兄弟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回来找你们。我这一路寻思了很久，如今正值农忙时节，正是你们需要耕牛的时候，我就不夺人所好了，你们赶紧将黄牛牵回去耕地吧。” 李大牛闻言由怒转喜，霎时间忘了方才的愤怒，感激道： “好好好，我就觉得大夫你是个好人，我家夫人还说你是个骗子，这世间哪有这样好的骗子。” 方阚嘴角微微一抽，若不是见这李大牛憨厚老实一脸憨态，真以为他话里有话，在讽刺自己。 ‘若非此地地灵，我们哪会上演现在这出……’ 不过，他正好借坡下驴借机打了个哈哈，算是承认了。 铁三娘隐约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念在寻回了自家黄牛，没有什么损失便不再追问。 可一旁的二狗却不干了。 “咻” 抄起地上一块如他巴掌大小的石头便朝着骗走自家大黄的骗子扔了过去。 “砸死你个臭骗子！” 方阚正欲躲避，却发现自己忽然浑身上下似乎已然凝固，一丝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头越飞越近越来越大。 “啪！” 额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方阚才恢复了行动能力，不由心中一禀，知道那位地灵果然如他所说正在注视着自己。 心中充满悔恨不已，遥想自己堂堂瘟神祭祀、回春堂首席，不论走到在哪里都是地位非凡上宾，谁知一不小心竟然在这种小村庄里落得被小孩欺辱的下场。 一时间，方阚心中百感交集，甚至忘了躲闪。 “咻”“咻”“咻”“咻” “啪”“啪”“啪”“啪” 一块块石头如雨点般朝着方阚飞去，待他反应过来，头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几记飞石，脸上东一块西一块肿了起来，像极了被蜜蜂扎过的狗熊。 “娘，这骗子真好对付，傻呼呼的站着不动……” 方阚何时受过这种气，忽然眼前一黑，只觉得胸闷气短心慌意乱，一股热气不可阻挡的从胸口涌了上来。 “噗呲……” 一口鲜血如同一道喷泉从方阚口中射出。 “阿爸你看，这个骗子在表演戏法。” “二狗别闹。” 李大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儿子的动作，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神色突变： “快去村子中央请长老，我们闹出人命了。” …… 不知过了多久，方阚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石屋内，点点阳光从门窗缝隙中透了进来，洒在身上绘制出一幅斑驳不堪的画卷。 他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全然没有意料之中的难受，只是脸上不时传来的阵痛，还时刻提醒他之前发生的一切。 “你醒啦…” 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温和声音在耳旁响起，他下意识蹦了起来，身体不断往后退。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见着对方如此夸张的反应，魏武神色颇为无奈。 “你堂堂一县瘟神司祭，县城首席大夫，也算见过大场面之人，怎会如此不堪。” 这哪里是自己的问题。 神灵亲自下场，就为了让村民出气，这种情况别说是遇见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且手段极为隐蔽阴险，若不是亲身经历，根本察觉不出来。 若非这地灵，那一家三口现在都还对自己感激涕零，哪会受到奇耻大辱。 “神尊大人，我区区一介凡人已经低头认错，您何必屈尊降凡跟我这凡人一般见识。您就当我是一个屁给放了吧。” 方阚苦笑不已，他现在算是彻底醒悟。 眼前这位神尊，是百年难遇的爱管闲事之神，这等小事竟然亲自出马。 若是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魏武定要鄙视他没见识，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蓝星乐子人。 魏武摇头道： “什么屁这么能耐，能抵一神司祭和首席大夫？你不要耍花招，不完成我们约定休想离开这一块石村半步。” “好了，以后这地方就是你行医的场所，我会让村民给你送吃送喝，有什么需要颂我真名即可。” 说罢，魏武身影再次消失，只留方阚独自一人怅然所失，良久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等一等，敢问神尊名讳。” “……” ----------------- “大乱将至，山雨欲来啊！” 处理完手尾，魏武第一时间回到沁水府，忍不住感叹。 “老爷这是怎么了？” 衔珠还第一次从自家老爷脸上看见苦闷之色。 她很是心疼地为老爷送上一颗葡萄，轻揉着自家老爷后脑眼神满怀关切。 魏武忽然抬头仰望衔珠，奇道：“你今天吃什么了，怎么味道怪怪的？“ 衔珠俏脸微红：“是村民供奉的鸢尾花，若老爷不喜欢，奴家便让他们下一次换一种……” “不用了，我很喜欢。” 鸢尾花的味道带着一丝甘甜和清香，令人回味无穷，魏武心情都恢复了许多。 半晌后，魏武把之前铁三江一家子发生的一切简略讲述，衔珠听后却沉默了，良久才道： “这个世道一直如此，只不过今年更加严重罢了，已经蔓延到了老爷这里。 老爷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吗？沁春泉干涸，多少生灵为之消逝，若非老爷收留了我，恐怕衔珠早已……” “人祸岂能与天灾相提并论？” 衔珠所言魏武是知道的，但这安原瘟神此举彻底突破了他的底线。 为了收集信仰刻意制造瘟病，这等神祇的行为与禽兽有何区别。 “这不是一向如此吗？” 衔珠讶然，对于此类事件她听得多了，并不觉得奇怪。 “神明以香火为食，没有香火便是自绝于世，哪位神明会为了凡夫俗子飞禽走兽牺牲自己？就像人需吃饭猛兽需要捕食，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奴家知道老爷心善，但在有实力改变一切前，还请您不要暴露自身的想法，否则会开罪万千神灵，后果不堪设想。” 魏武知道衔珠这句话绝对是出自肺腑之言。 他只是一地地灵，实力有限，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他也有自己的准则： “不管外界如何，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形。”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之气从天而降，落入沁泉水府之中。 衔珠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老爷，此时魏武在她眼中如同那炽热的太阳，浑身绽放出万丈光辉。 第23章 隐秘 “老…老爷，你这是？” “我怎么了？” 魏武并未察觉到任何变化，不知自家小河蚌为何莫名结巴起来。 “老爷，方才有一股浓郁的香火从天而降，你身上萦绕的香火神力更加浓厚了。” 衔珠咽了咽唾沫，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冲动。 “哦？原来如此。” 魏武若有所思，望着神态娇羞眼神中透露着渴望的小河蚌，嘴角微微上翘： “要不试试有没有新感觉？” ---------- 自魏长生一行人投亲靠友已过了两天，他能够明显感受到村子里的氛围跟其他村庄完全不一样。 少了一丝隔阂，多了几分善意，人与人之间非是血亲关系，却多了几分胜似血缘关系的邻里之情。 “我打算在村子里开一间私塾。”他找到村中长老，坦言自己的想法。 “我观村中有不少小孩无所事事，某别无长处，唯有一腹诗书之气，虽登不上朝堂，却可教化一村孩童。” “那感情好哇！” 长老面露喜色，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迟疑道： “我们村子穷，可没钱供娃上私塾啊” 魏长生腼腆一笑：“某闲来无事开私塾只是找点事做，孩子们随我一同耕读，自然没有收费的道理。” “那你不早说。” 长老一拍大腿，转头望向后屋大声喊道： “铁蛋，狗剩，还不快来拜见先生。” 很快，新来的村民是位书生，他打算开私塾并愿意免费教学的消息在村子里彻底传开了。 各家各户都把自家不能干活的孩子带了过来，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也往里凑。 “后生，我家娃就交给你带了。你放心，娃皮实得很，不听话就往死里揍。” “书生，你是秀才吗？俺从来没见过秀才长啥样，快给俺瞅瞅，哎，你可长的真俊。你今年多大，娶媳妇没有，没有的话俺给你介绍村口的黄花大姑娘王翠花。” “二丫，你乖乖听话，娘要下地干活，你平日里就跟着先生，等娘干完活就回来接你回家。” 魏长生眼睁睁看着自家私塾被这群村民当作寄养孩子的慈幼堂。 这种情况在其他地方是不可能的。 为了更快融入村子，魏长生强忍着一丝不适，耐心的将这群大小不一的孩童收下，最后将目光转移到剩下的一家子上。 “二狗听话，只有好好读书，你才能出人头地，你总不想一辈子在这旮旯呆着吧？” 一名黑脸汉子正在劝说自家的小孩。 “爸，二狗不要进私塾，二狗忙着呢。每天要给石爷爷打扫卫生，还要捉老鼠做成他最喜欢的老鼠干，哪样不比进私塾重要？” 显然小孩并不想进自家私塾读书。 魏长生暗暗摇头，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贩夫走卒之辈想要鲤鱼跃龙门，唯有好好读书才有一丝希望，可惜这孩子看上去聪明伶俐，却一门心思放在外道。 这位孩子口中的石爷爷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哄骗孩童为自己干活。 若孩子父母知情达理，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 正当他认为孩子父亲会继续劝说时，那黑脸汉子却沉默了一瞬，随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在理，伺候好石老爷比什么都重要，他老人家时时刻刻保佑着村子，我们可不能给让他丢了脸面。” “切记，一定要悉心照料，不得有半点偏差。” “二狗省的。” 父子俩很快达成了一致，大手牵着小手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魏长生听出了一些名堂，连忙叫住二人，试探道： “你们口中的石爷爷可是村子里的神石大人？” 二狗自豪道：“当然，石爷爷最好了，今天才阻止了……唔唔唔。” 小屁孩话还未说道一半，便被自家父亲捂住了嘴巴。 魏长生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心知自己初入村子，还未完全获得村民的信任，连忙解释道： “我刚才听见这孩子说，神石老爷喜欢老鼠干可真有其事？” 二狗昂首挺胸，拍着胸脯道：“这个村子谁不知道俺二狗最得石爷爷喜欢，祭坛上的祭品都是……唔唔唔。” 又一次被捂住嘴，二狗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低着声音道： “所以，俺的消息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假。” ‘竟然能光明正大偷吃祭品……’ ‘还如此清楚神明的喜好……” 魏长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小孩特殊之处，他紧紧的抓住二狗的肩膀，双眸中尽显真诚之色： “从今天起私塾新增一门捉鼠课，我会带着孩子们一同捉田鼠，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 “那我还不如自个去捉呢。” 二狗嘟囔着嘴，他可是村子里的捉鼠能手，没空带着一群小屁孩做游戏。 “我给钱！” “行！就这么定了。” 不等二狗回答，李大牛直接替儿子答应了。 …… 魏武悠闲地躺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里寻来的水草，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就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忽然，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由心底升起，忽然间有了一个明悟： “我总感觉有个大事要发生，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影响……” 衔珠刚品尝完新味道，正感叹自家老爷的神力浓度已变得更加浑厚。 原本经过近段时间不停的努力，老爷身上那浑厚的香火神力被稀释的部分早已恢复了。 非但如此更有盈余。 两人正你侬我侬，忽然听到自家老爷叹气，衔珠顿时紧张起来： “老爷怎么了？可是担心那瘟神来寻仇？” 魏武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在我自家地盘上可不会怕那种只会躲在暗处的老鼠。” “不过，我冥冥之中有种感悟，若是找不到事情的关键，可能会导致我的名声产生很大的歪曲。” “老爷的美名早已传遍周边，岂是一点闲言碎语能够污蔑的了的。” 衔珠可知道自家老爷在附近有着怎样的善名，虽说指不定有多少神灵暗地里骂自己老爷傻，但至少善神之名是坚不可摧的。 她完全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才能歪曲老爷的名声。 魏武同样想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直到第二天一早，祭台上多出几只烤干的老鼠，他才恍然惊觉。 “这小屁孩！” 第24章 打赌 两天后， 一块石村村民忽然发现自己村子的气氛明显变了。 且不说村子中每天清晨就有一名身着长衫的书生带着一队小孩各处乱窜捉鼠，将村子搞的鸡飞狗跳。 更有一个郎中打扮的中年人，每天逢人便嘘寒问暖询问身体情况，自称是县城里医术高明的大夫，免费为村民治病。 最令人欣喜的变化是村外的沁春野，一名村民在进林拾柴时发现，原本已经干涸已久的沁春泉不知何时又重新聚满泉水。 这沁春泉龙王也是为数不多非常难得的善神，只要是一块石村村民，便可以无偿在路过时取水饮用。 久而久之，村里的樵夫和进林打猎的猎人，也将目标逐渐改为沁春野。 当然，龙王投之以桃，村民们报之以李，在获取泉水后，往往都会奉上祭品或者烧三柱清香祭拜一番。 一时间，沁春野在大旱年间呈现出难得的和谐繁荣景象。 沁春泉中 仅剩的几条小鱼正围绕着中间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追逐。 “姑姑姑姑，好姑姑，祭品分我一点好吗，我就要一点点。” “俺也要。” “姑姑先给我，我胃口小一口就饱了。” 一条半死不活的小鱼努力跟在最后，嘴里骂骂咧咧： “你们这些势利眼，就知道跟在姑姑屁股后面讨食，待我敖丁长大之后也要成一方龙王，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馋死你们。” “敖丁，这里有一块枣泥，你要不要？” “哪呢？给我给我~” 小鱼浑身一震，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游了一阵，正好看见一块枣泥在自己跟前。 他猛地一口咬了过去，下一刻，却被撞了个底朝天。 “哎哟，你干嘛？” 敖丁的身躯在水里转了几圈，等恢复过来，定眼一看，原来是自家奶奶。 而刚才那块枣泥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乖孙子你还小，消化不了这等祭品，奶奶我啊帮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再吃也不迟。” 老鲤鱼围着敖丁一顿忽悠，说完又游到锦鲤跟前，苦口婆心道： “清儿，母亲知道你是为了小丁好，但现在正处于大旱时期，这等蕴含香火的食物十分宝贵，是恢复神力的良品，今后就不要给小丁浪费了。” 敖清沉默以对，换了些食物继续喂自家几个侄子。 老鲤鱼见状露出满意的微笑，一路追着说话： “妈也知道你有志向有抱负，这些天你的所作所为妈都看在眼里，沁春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但现在咱们出多进少，长此以往下来你就算有再多神力都不够用啊。” 自从上次知道自己发怒没用之后，老鲤鱼便一改常态由强硬转为柔怀，平日里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娘知道你想办大事，如果你心意已决，娘绝不阻拦。只是你现在神力即将消耗殆尽，这些天接受的香火刚好只够缴香火税，根本无力维系日常开销，你可还有其他办法获取神力？” 母亲转变敖清自然是第一个发现的。 发现母亲向自己低头后，她心中除了欣慰外，还有一丝丝当家做主的异样快感。 只要家人支持自己，她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下，她把向神石地灵借神力之事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当然，由于具体过程中体会到太多害羞的感受，她并没有细说，仅仅是一笔带过。 “那小河蚌运气真不错，倒是让她傍上了个好上神。” 老鲤鱼老脸上写满了羡慕，她奉劝道： “清儿啊，你也得多向那小河蚌学着点，多出去走走，我看那神石地灵就不错，你日后可要跟他多多交流，有好处的时候才会想到你” 小锦鲤不由回想起此前种种，只觉得浑身浮现出异样的感觉，脑子有些发热整个人晕乎乎的，只能机械的应答母亲。 若非她还是锦鲤形态，恐怕脸上早已被红晕覆盖。 老鲤鱼一顿劝说，见自家女儿已经变得本能遵从，便知自己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终于图穷匕见暴露了自己最终想法： “上次借神力是小河蚌穿针引线。现在你俩一回生二回熟，下次缺再神力，直接找他借去，休要再经过那小河蚌了。” “啊？” 敖清猛然惊醒，鱼脸上竟露出了拟人化的羞愤之色，一溜烟便游回了自家宫殿。 老鲤鱼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鱼脸上竟也露出一丝得色。 …… 魏武现在每天最大的烦恼便是处理祭坛上的老鼠干。 二狗经历了家中巨变了，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嘴馋的厉害时，忍不住偷偷顺走一件两件，平日里极少再顺走祭品。 除此之外，带来老鼠干的频率和数量愈发可观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祭品不能白白浪费，衔珠又只肯食自家祭品，得想个办法办法处理才是。” 就在魏武烦恼不已时，忽然感受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自己的领地。 明白来者身份时，魏武整个人呼吸一屏，心跳骤然加快了起来。 “小锦鲤终于来了。” 最近混沌空间的研究达到了瓶颈，除了空间日益增多的土块外再无其他变化，魏武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这沁春龙王盼来了。 他低下头，将身下的小河蚌拉了起来，将她嘴角的水泽擦干净。 “衔珠，你姐姐来了，赶紧收拾打扮一番去接客了。” 衔珠舌头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的水泽，确定已经毫无残留后，才娇声道： “我那姐姐定然不是来寻我的，还是老爷您亲自出去接客罢。” “哦？” 魏武眉头一挑，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 小河蚌并非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跟那沁春龙王仅有一面之交，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怎么就临阵变卦了。 自己的面皮子这么薄，怕是沟通不畅啊。 如今他对小锦鲤是带着一丝目标和任务，若是没能谈拢，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和机会？ “哎呀老爷，你就信奴家一次吧。” 衔珠娇滴滴地用小拳拳给老爷锤肩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女人最懂女人心。今天既然她来了自然是想通了，老爷你尽管去便是了，若奴家所言有误，便任老爷处置……” “一言为定？那你曾经拒绝过我的提议也行？” 魏武心中一跳，他曾向衔珠提过一种修炼法门，谁知这小河蚌害羞怎么都不愿意，若是她能答应，哪怕失去这次机会也不算太亏。 “行，都依老爷……” 衔珠娇笑着，一把将自家老爷给推了出去。 第25章 道侣 “沁春龙王光临本村，真是蓬荜生辉，在下行动不便，有失远迎，还请多多海涵。” 待敖清行至沁泉附近，魏武现身而出，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敖清没料到这次竟是魏武亲迎，通过此前那次交流，她已经了解眼前这位地灵的性格。 和善正值不假，却有种小男人特有的羞涩。 哪怕衔珠曾和她讲述过一些修行上的私密话题，字里行间总是掩盖不住对这位地灵的敬仰和敬佩，却能够从细微之处体会到男子的温柔体贴和腼腆。 她今天是在母亲的催促下过来的，原本打算先与衔珠妹妹继续聊聊这位地灵，谁知他竟然本人直接出现了。 看着表情僵硬，紧张到皮笑肉不笑的地灵，敖清一时兴起生出玩闹之心，鬼使神差之下，俏皮的眨着大眼睛说了一句令她羞愤终身的话： “道友可缺双修道侣？你看我怎样？” “轰” 敖清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魏武脑海中炸起，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出衔珠那神秘的笑容。 难道这小妮子早就将自家姐姐搞定了，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一念至此，魏武整个人精神了起来，原本困扰已久的宅男害羞症状奇迹般的消失了，一把握住敖清的双手，就往水府里拽。 “走，我们进屋说。” …… 日复一日。 时隔近十天，魏武终于满足了日思夜想的愿望。 这一次他顶住了神魂交融的副作用，在修炼之时没有忘记进入混沌空间。 经过长达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断断续续的努力，终于研究明白了与敖清交融后给混沌空间带来的变化。 研究结果非常的惊人和可喜——跟敖清之间的交融并不能给空间本身带来变化。 但却能带来了更为重要改变——能够增加自己与混沌空间之间感应和操控距离。 这一发现可比获得水汽这类物质更为重要，两者甚至不能相提并论。 要知道，混沌空间乃自己立身安命之根本，若是遇见无法抵御的大敌，只需躲入其中便无人可奈何。 原本必须在巨石内才能进入操控空间，经过上一次的交融，已经变得能在巨石附近操控。 如今这次魏武不知疲惫屡败屡战攻坚克难奋战一天一夜，已经能在巨石十余丈外进出和操控空间。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只要给自己一定的时间，定能实现在整个领地中随即进出，届时才会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清儿，你不愧是传说中锦鲤，真乃我的小福星也！”魏武兴奋的抱起小锦鲤就要把嘴伸过去。 “道友请自重，我只是答应做你的道侣，可没答应与你成亲呢。” 小锦鲤红着脸挣扎着挣脱开怀抱，躲在一旁神色严肃认真说道。 “啊？” 魏武顿时懵了，满是不解的看着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沁出龙王，又看了看在一边偷笑的小河蚌，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结为道侣难道不是成亲的意思吗？” “不是，但并非完全不是。”衔珠冲着自家老爷甜甜一笑，眼睛勾成了一道月牙。 “按照龙族的风俗习惯，老爷若想要娶我家姐姐，还得向龙宫提亲明媒正娶才行呢，否则敖清姐姐就会永远在龙族抬不起头来。” 原来是风俗习惯，他还道是敖清另有想法。 魏武刚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心中忽地一跳，不禁问道：“要去哪个龙宫提亲？” 衔珠皎洁一笑：“当然是云梦泽龙宫……” 云梦泽龙宫？ 云梦泽魏武倒是有所耳闻，但那只是蓝星上的传说。 但在这个世界，魏武可不知云梦泽在哪里。 更何况，就算知晓了云梦泽的所在地，自己受困于一处，也无法上门提亲啊。 若不是当着敖清之面，恨不得把小河蚌拉过来狠狠的打她的小屁股。 敖清在魏武满目不舍的目光下离去了，虽然满怀神力，甚至渐渐触碰到九品边缘，她整个人却迷迷糊糊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跟来时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自己怎么就犯了迷糊，竟然主动提出了那等超出自己预料的想法。 好在自家道侣给足了自己颜面，当场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否则一旦被拒绝，她真不知两人今后该如何见面。 敖清如同一缕游魂，满脑子都是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一切，各种修炼的动作和姿势，让她浑身发软发烫，连走路都歪歪斜斜。 一路上迷迷糊糊跌跌撞撞，不知不觉间已回到了沁泉。 刚入沁泉，老鲤鱼便迎了上来，感受着女儿身上饱满浑厚的神力，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线，脸上更前所唯有亲热和关切： “清儿，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有收获？” “啊？”敖清恍然惊觉，这才发现自己自己换了个环境，眼前浮现出来的是母亲那双满含关切的双眸。 心中一股热流淌过，敖清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缓缓道： “女儿已与那地灵结成了道侣。” 此话一出，老鲤鱼眼中精光一闪，不禁开怀大笑道： “好哇，好！女儿你终于开窍了，这次你做得很不错。我曾听说那地灵富足非凡，如今你俩喜结为道侣，他可送有你聘礼？” 敖清有些茫然的眨了眨呀，自己只是结成道侣又不是成亲，为何要提聘礼之事，她想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却还是如此回答： “不曾有过。” “女儿与他约法三章，除了修行之外互不干涉。” 老黄鱼急了，激动得不停摇晃着自己的尾巴： “那么他多么多年的积蓄可曾有分你半分？” “母亲也说了，那是他多年积蓄，跟女儿可没有半点关系。”敖清反驳道，被母亲这一顿追问，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这么说来，你俩结为道侣他什么都没有都没给你，仅仅为你恢复了一身神力？” “当然不仅如此！” 敖清神色认真自豪，道：“经过和他同修，女儿已经摸到了九品门槛，今后只要认真修行，假以时日必定能突破至九品实力！届时便能接受朝廷册封成为天地认可的正神。” “糊涂啊你！” “我还道是你开了窍，敢情你却犯了天大的糊涂。富贵无忧的生活你不选，你非得选一条九死一生一辈子操劳奔波的苦命路。” “敖清啊敖清，你让娘怎么说你才好啊！！” 老鲤鱼哀嚎不已，躺在泉底的泥里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鱼生的意义。 “真是气煞我也！” …… 第26章 骗子（求票票） “老爷别生气了，是奴家考虑不周，没能助老爷达成所愿，请老爷责罚。” 沁泉水府中，衔珠正忙着安慰着自家老爷。她知道敖清从小就好强，却没料到她好强到这种程度。 任凭自家老爷好说歹说也不愿意留在村子，更不愿意接受老爷送出的小礼品。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一次修行效果非同小可，已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 魏武长叹一声，脸上带着一丝遗憾，怅然若失： “只是这长路漫漫，何时才能实现我的愿望啊。” 当魏武明白与敖清交融所带来的改变时，他便知道敖清乃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道友，必须要牢牢的将她绑住。 只是小锦鲤极为要强，只把自己当做修行上的道侣，连自己送出香火铜钱都不愿意接受，更别说如小河蚌这般依附自己。 魏武恨不得时刻与敖清黏在一起，想要把自己操控空间的能力延展的极限。 最次也要保证自己在村子中随意进出空间的能力。 可惜事与愿违。 望着魂不守舍的老爷，衔珠压下心中那一丝吃味，一把将自家老爷揽入自己的怀里。 “敖清姐姐只是暂时回家，不出意外，很快便会回来。” “若是老爷实在想念得紧，衔珠这就去沁泉走一趟便是，权当做回趟娘家。” ‘还是自家小河蚌贴心又贴身……’ 感受着脸上的软若云棉，魏武全身上下感动不已，不由心生爱怜，将小河蚌紧紧搂入怀中。 “小河蚌你真好，老爷娶你做娘子可好？” “老爷，你搁着我了……”小河蚌满脸娇羞挣脱怀抱，朝着一旁的贝壳大床方向逃了过去，娇美的身姿如同一只蝴蝶在水府中翩翩起舞。 魏武追了过去一把将她再次拥入怀里：“别跑了，让老爷看看搁到哪儿了？” “讨厌~” -------- 方阚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家的石屋。 又是没人愿意让他治病的一天，照这样下去，自己的回家一路遥遥无期。 当然，他也心知自己想要回去的想法几乎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但不管如何，终归有个想念。 万一这地灵信守承诺呢？ 只是，不知道村子里的村民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还谈笑风生嘘寒问暖，一旦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村民们就会脸色突变，对自己避如蛇蝎。 “难道是那一家子……”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以及他那几岁大的小屁孩。 “这不是造谣嘛！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县城首席大夫，在这里竟然受到如此不白之冤。真是晚节不保啊！” 刚回想起那小屁孩的模样，他就感到自己额头隐隐作痛。 “难办啊……” 就在他头疼不已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 “是这里吗？” “没错，这里住的是县城来的大夫。” “那就好，赶紧向他求助。” 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可随着声音越传越近，他忽然醒悟过来，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 他强压着激动的内心，起身迎了出去，这忐忑的心情像极了从前还是学徒随着老师第一次出诊的样子。 当他走出房门时，落日余晖迎面照来，仿佛将他沐浴在无比圣洁的金色光芒下。 待他眼睛适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围住。 “病人在哪？” 他环顾着众人，似乎想要找寻出自己的病人，却听见令他倍感不适的话语。 “大夫，你快救救这头老牛吧。” “听说你是县城里最好的医生，只要救下我家阿黄，家父必有厚报。” “我们老魏家就这么一头牛，陪着我们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到这了村子，可不能让它死了。” “老三、老四、老七，你们莫要挡道，先让大夫看看情况……”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他们闻声而止，纷纷让出道来。 一头浑身皮肤布满龟裂的老牛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方阚见状神色一变，目光不悦地扫视着众人，最后停留在最后发声那人身上。 来者正是原魏家庄家主，如今村里的私塾先生——魏长生。 “你们莫不是想让我救这头牛？” 他声音猛然拔高，一双眼睛瞪得比鸽子蛋还大： “你打算让我这堂堂一县首席亲自救这头垂垂老矣的畜生？” “啊？”魏长生揉了揉眼睛，快步上前认真的辨认了一番，惊呼道： “阁下可是县城首席大夫，回春堂方大夫？” “不错，很不错，你还有点眼力。” 方阚不禁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身穿破旧锦服的汉子，心底莫名浮现出一股热流。 ‘终于被认出身份，有了此人证词，自己名医的身份很快就能坐实，这群乡野村夫还不送上门来求我看病？’ 魏长生拱手道：“在下是村中私塾魏长生，不知名医当面，失敬失敬。” 作为土生土长的安原人，又是百里挑一的书生，魏长生自然对于回春堂方大夫的事迹曾有耳闻。 传闻这位方大夫医术高明，会治许多疑难病症，尤为擅长治瘟病。 只不过他的医德与他的医术呈鲜明的对比，出诊费高到能吓退不少人家，因此常年出入于城中权贵人家。 连寻常人家都不屑救治，更何况是自家的耕牛。 想通这一点，魏长生不再有任何幻想，长叹一声道： “我这老牛本就年岁已高又经长途跋涉，缺水少食，能坚持到现在已属实不易。” “方神医乃县城名医，怎么屈尊降贵亲自救治我这乡野之人的老牛。” “走吧，大家都散了，还道有一线生机，现在看来它的生死或许早已命中注定。”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打算抬着牛离去时，一个小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怎么，你不能是挺能耐吗，怎么连只老牛都救不了？” 听到这个声音，方阚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半大小孩牵着一头摇摇晃晃老黄牛正从村口朝着这边慢慢悠悠地走来。 “二狗，你怎么来了？” 二狗吐出嘴里吊着的狗尾巴草，缓缓走到方阚跟前，双眼蔑视着注视这位县城首席。 “我听说有个骗子赖在村子里混吃混喝，每天都在冒充神医骗人。” “嘿嘿，现在暴露了吧，连老牛都救不活还自称神医。” “我呸！” 方阚看到二狗的那一刻，只觉一股血气止不住的往上涌，听这小屁孩一口一个骗子，再联想起之前自己的种种遭遇，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红着眼睛怒吼道： “谁说老夫治不好？今天老夫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医术！” 第27章 灵药 在众人惊喜夹杂着某位小孩戏谑的目光中，方阚怒气冲冲走向老黄牛。 在他蹲在老牛身前那一刻，身上那一股急躁的气息却在霎时消失不见了，身上只余一股沉稳浑厚的韵味。 这是多年行医经历给他带来的特有气息。 不论心情多么繁杂外界有多少干扰，一旦进入状态，就能抛下诸多外因，专心投入到救治之中来。 这也是他能成为安原县首席大夫的立身之本。 这个世界的医术讲究望闻问切，其中的望是运用望气秘术观察患者的生命力。 当他凝聚秘术看向老牛时，心中一块巨石顿时悬了起来。 ‘这头牛生命力几乎消耗殆尽，完全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吊着一口气，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 他不由犯难了。回想起自己刚之前的举动，恨不得跟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 自己怎么就突然魔怔了，脑子一热接了个烫手山芋。 一时间，方阚骑虎难下不知如何下台。 经此一役，自己这骗子的名头恐怕要彻底坐实了。 ‘这一块石村跟我八字不合，自从来了这里就霉运不断从未有过顺心。’ 城里的首席大夫眉头紧皱愁眉苦脸，众人心情也不由跟着沉重起来。 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只剩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众人见神医神色不断变幻、眉头越皱越紧，却不见有任何动作。 约莫等了半盏茶功夫，魏长生终于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问道： “方神医，我家牛还有救吗？” 方阚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在诊病时前所未有的分了神。 他沉吟了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你刚才所说，这头牛年岁已大又受了奔波之苦，它一路缺水少食坚持到现在已堪称奇迹。” “病尤可医，老不可治啊！它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唉~” 他面露遗憾长叹一声，不知是为牛感叹，还是为自己的名声感到惋惜。 不管怎样，自己这首席大夫之名声算是砸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耳旁便响起了那小孩讥笑声。 “治不好病就找借口，我三岁时就不会信你这种说法了，更何况我今年已七岁……” 脑门上的血管不停的抖动，若非顾忌爱看热闹的地灵，他怀疑自己会当场发作。 龙游浅水遭虾，虎落平阳被犬欺！ “眼前这七岁小屁孩莫非是自己上半辈子没有积德，老天爷给出的报应！” 方阚强忍着恼怒，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只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缓缓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找到某些能恢复生命能量的天材地宝仙丹灵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能不计成本让这老牛服用老参我们回春堂的镇店之宝五百年老参，也能补充生命能量为其吊命。只可惜此地离县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恐怕也来不及了。” 他目光咄咄凝视着小屁孩： “若你拿的出此类宝物，我便有把握救回这只老牛。”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二狗身上。 他们详细打量着这位牵着老牛的小孩，只见他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粗布衣裳，光着双脚，身体和腿脚上沾染着不少泥巴，全身上下透露着穷酸气息。 分明就是个苦哈哈的穷人家小孩子。 魏长生不仅暗暗失落，他自然知道二狗家中的情况，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跟自家老牛年岁相差无几的老牛。 指望他能拿出堪比回春堂镇店之宝的仙丹灵药，还不如相信自家老牛能受天眷顾自行好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二狗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他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随即撞到了身后的老牛上。 老牛“哞”的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孩的脸庞，好像在安慰着自家小主人。 好像是老牛的安慰起到了作用，二狗忽然浑身一震，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下一刻，他伸出紧握的右手缓缓摊开，一个拇指大的贝壳出现在他掌心。 “喏，石爷爷说这个贝壳中就有你口中能回复生命能量的灵药，东西我已经拿出来了，接下来就该展示你医术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 方阚看到二狗手中的贝壳忍不住笑出声来。 来到这个破村子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他刚才只是随意一说，发泄发泄罢了，从未想过这半大小孩能拿出什么仙丹灵药和天材地宝。 事实上，他对这个破村子能不能拿出一点像样的宝物都保持怀疑，更何况一个七岁的农家黄口小儿。 所以，在他看来，小屁孩逞强似的拿出一个所谓灵药，只是来自小孩的最后倔强。 他当然能认识到自己这种行为连胜之不武都称不上。 事实上他也清楚，当自己跟一个黄口小儿一般见识时，便已经输了。 若非这两天被他折磨到精神险些崩溃，他堂堂一县首席大夫，哪能拉下脸面跟半大小孩较劲。 “你确定手中的是救命灵药？若是后悔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所以方阚决定向对方再次确认一次，给对方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 二狗自信满满，正欲给出个肯定的答复，一旁听了很久的魏长生却神色动容，抢着问到： “二狗乖，告诉为师，这枚贝壳是不是神石老爷给你的？” 二狗点了点头，自豪道： “没错，方才石爷爷告诉我，这枚贝壳里装着我们需要的灵药，先生赶快拿去给你们家阿黄服用吧。” “好！” 魏长生不带半点怀疑，接过二狗手中的贝壳，快步走向老牛缓缓蹲下。 方阚也回味过来，这应该又是地灵插手了，不由心中一跳。 ‘这地灵究竟有多闲，竟无时无刻关注着一切事物。’ 他承认一块石村地灵实力高强，但一码归一码，想要拿出回复生命力的灵物，可没有那么简单。 就算拥有此等灵物，他也不信地灵舍得将此等灵物用在一头年迈的耕牛身上？ 不过，他心中的坚持，在魏长生打开贝壳的那一刻彻底动摇了。 第28章 产物 贝壳缓缓打开，隐约间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 一粒半透明闪烁着光泽的珍珠正静静地躺在贝壳正中心，珍珠内部有波光流转，似有清泉流淌。 如梦亦如幻。 仅从卖相上看，众人便知这珍珠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之物。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小小贝壳中竟蕴藏着如此珍贵的物件。 “这真的是灵药？” 方阚不敢置信，他承认这枚珍珠绝对能称作宝物。 但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有关它的记载，更别提其功效。 光从卖相上看，这枚珍珠的价值绝对远在一头老牛之上，甚至两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而就是这样的宝物，村中地灵就这么随便的拿了出来，简直视宝物为粪土！ 这老牛何其之幸！ “想要知道是不是灵药，喂下去便知结果。” 跟众人惊叹于珍珠的瑰丽不同，魏长生的心思却放在自家老牛上，见识到珍珠神异，毫不犹豫它放入老牛口中。 珍珠在碰到牛嘴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它的嘴里。 正在众人惊异于珍珠的异变时，方阚却明锐的察觉到了老牛身上的变化。 一股浓郁的生命之力在它身上迸发，如久旱逢甘霖枯木又逢春，老牛那岌岌可危的身体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正常。 甚至……返老还童变得更加年轻了。 方阚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如果老牛之前的生命力相当于日薄西山的古稀年岁老人，现在便回复到了知天命的年岁。 神乎其神！ 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灵宝？ 不！传说中仙丹不过如此！ 方阚面色潮红，他行医一生寻利求财，又努力成为神灵祭司，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延年益寿多活几年！ 而这只老牛，只不过适逢其会服用了神灵赐予的灵药，便实现了他这一辈子都可能无法触及的最终梦想。 这一刻，他坚持了辈子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动摇了。 当他从迷失和茫然中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石屋。 “怎么垂头丧气？” 一道人影从角落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寻声望去，不出意外来者正是地灵。 看着眼前的地灵，方阚五味杂陈。这一刻，他对这位神秘地灵感官非常复杂。 是他将自己困在此地无法回家，却又是他让自己明白了什么是天外有天神外有神！ “自与尊神约定以来，某战战兢兢只想完成任务，从未有任何逾越，尊神何必死死盯着我不放？” 方阚心知以现在的情形，自己能回去的机会渺茫，终于鼓起勇气硬气一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尊神不要拿我寻开心。” 魏武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自古功过不相抵，你虽然有错在先，也不能枉顾你的功劳。今天你虽没有直接出手，却点明了老牛的症结所在，也算参与了救治，姑且算你完成一个任务。” “对了，我看你似乎对我误会颇深。在我看来，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算生命，你又何必执着只看病‘人’呢？” 方阚闻言浑身一震，眼里闪过一丝生的希望，当他决定昂首重新直接地灵时，魏武的身躯已缓缓消散。 他努力的回忆之前两人的约定，苦笑一声：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尊神与我的约定的可是救人……” 魏武已经淡不可察的身躯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没有多余解释，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二狗很兴奋，他今天见证了一场神迹。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亲身经历参与其中，成为了最重要的一环。 想起老牛恢复活力时，私塾魏先生和那魏涛小儿对自己千恩万谢的场景，他就暗暗得意。 回到家中，自家娘亲正在做饭，他满脸兴奋眉飞色舞的讲述着放牛归来时路上发生之事。 当然，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经过以往的经验，在自己“吹嘘”时，迎接自己的往往是父母的批评教育和混合双打，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向母亲炫耀自己的经历。 正到他准备好了躲闪，却见自己母亲正在炒菜的双手停住了，脸上竟是一反常态的惊喜。 铁三娘蹲在自家跟前，认真问道：“那颗珍珠可是石老爷给你的？” 见自家母亲追问起来，二狗心里有些慌张，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摇头道：“是，也不是。” “石爷爷没有亲手给我，他只是让我张开双手，那枚贝壳便自行出现在我手里。” 一谈到刚才的情况，二狗逐渐忘记了紧张，眉飞色舞讲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娘，石爷爷真的好厉害。魏先生把那枚漂亮的珠子放进老牛的嘴里后，眨眼间的功夫，那头要老死的黄牛就从地上站起来了。” 铁三娘定定的凝视着自家儿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场的这么多人，石老爷处理此事为啥会借自己儿子之手。 莫非，真如儿子所言…… 想了想，她叮嘱道：“二狗啊，以后多留意村子里的田鼠，有空多带你阿爸去转转……” “二狗省的” …… 沁泉水府。 魏武刚回到家中，衔珠便第一时间迎了过来，环抱着自家老爷肩膀，撒娇道： “老爷，方才我那珠衣包裹的一滴水珠是什么？我怎么感觉它蕴含着很强大的生命力？” 小河蚌变得跟好奇宝宝似的，魏武有些无奈的想要抽开手臂，却被两团柔软稳稳的夹住，怎么也抽不开。 见小河蚌大有不搞清楚不撒手的架势，魏武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向她坦言一部分。 “说起来，此物还跟你有缘……” 很快魏武组织好语言，缓缓道来： “自从与你神魂交流后，我便发现自己拥有一种天赋，神魂交融后会凝聚出一种副产物，这滴被我称作圣水的水珠，便是和你交融后的产物。” 说着，魏武伸出另一只手，指尖上缓缓汇聚出一滴水珠。 衔珠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方才自己老爷让自己用珠衣包裹的水滴，水滴中蕴含着大量的生命能量。 这个世间，蕴含生命的能量的宝物不在少数，却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神灵能够掌握的。 她没料到如此宝贵的灵物竟是自家老爷与自己神魂交融的产物。 而当她从老爷嘴里得知，他们之间产物竟已经拯救了一人一牛时…… 衔珠整个人晕乎乎的，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老爷，你怎么能这样……” “我的沁泉水神怎么了。”魏武敏锐的感觉到了小河蚌的变化， “你身子软乎乎地吊在我身上，是不是也想让要老爷的生命能量……” “谁要生命能量了” 小河蚌娇笑着推开魏武就要逃。 “别闹” 魏武一把逮住她：“拯救苍生呢” 第29章 读书 一盏茶功夫后。 注入完生命能量，衔珠浑身上下浮现出满足的慵懒气息。 魏武扶着腰正打算回去打理混沌空间，又听见了小河蚌细弱蚊虫的声音。 “老爷，你和敖清姐姐之间的产物又是什么……” 魏武身影顿住了，沉吟了片刻，头也不回： “可能是次数太少，未能察觉……” 衔珠扑闪着眼睛：“要不，奴家去把清姐姐请过来？”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香火神力从天而降，环绕在魏武身边将他紧紧的包裹在内。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再联想起自己老爷所说的故事，衔珠终于明白了自家老爷那身如有实质神力的源头。 …… 沁春野，一汪清泉正在某种神秘力量面前朝着四周冲刷流淌，泉水每向四周冲刷一次都会带着岸边的泥土不断落下。 而沁春泉水的面积，就在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情况下逐渐往外扩张。 沁春泉中，老黄鱼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家女儿。 “小清啊，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浪费神力扩大泉眼了吧。” 敖清感受着泉眼的变化，眉宇间尽显欣喜之色，很是难得的跟自己母亲解释： “母亲，如今沁春泉的名头渐响，时常有旅人柴夫猎人到泉中取水，不少生灵重归沁春野，正是收集香火的好时候，此时若不扩建青春泉更待何时？” 女儿对自己的劝解不以为然，老黄鱼急得团团转，围着自家女儿不停游动： “娘活了这么久，见过的神比你见过的人还多，很多以前风光无限的神灵都已然陨落，只有你娘还安稳的活着，你可知为何？” 敖清沉默了，她知道母亲所言非虚，只是她另有考虑。 见女儿沉默不言，老黄鱼还以为自己的劝说终于起效了，顿时来了精神，感叹道： “不是因为老娘实力强大，而老娘求稳啊！” “那些实力强大的神尊往往能够称霸一时，却总会被更强大的对手击败。” “所以，还是稳点好啊，维系着这一口小泉，安安稳稳过日子，待天灾过后再另行考虑吧。” 敖清昂首望向天空，目光好像看着满星闪烁的星辰： “天灾之下，众生皆苦，若每位神祇都如母亲所言那样，不知今年会有多少生灵消逝。” “这乱世之中，总需要人站出来是吧？” “至少，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多救一个算一个……” “正如星空上有恒古不变的星星，也有一闪而逝的流星。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颗流星，哪怕只能闪耀一时，也要将这黑暗点亮……” “糊涂啊你！” 老鲤鱼痛心疾首。 没想到自己今天说了这么多道理，非但没能说服自家女儿，好像反而让她信念更加坚定了。 “你别不自量力！”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话不投机，敖清不再理会自己母亲，游回那一片孤寂的龙宫。 …… 第二天，村子里的公鸡一如既往地打鸣的很早。 魏武第一时间感应到自己祭台前多出两道矮小的身影。 二狗那小子竟多了一名小跟班，亦步亦趋跟着他摆祭品，打扫卫生。 那位小跟班的身份出乎魏武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中——新村民魏涛，那位有趣的私塾先生之子！ 两人干活的速度比一个人快了很多，很快祭台周围便变得一尘不染。 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二狗转而故作成熟拍着魏涛肩膀： “别愁眉苦脸，若不是跟看你对眼了，哥哥我根本就不带你小子。” “以为哥哥我在分活给你？不，哥哥分给你的分明是看的见摸的着的福祉啊！” “另外，你们准备的老鼠干，必须是村子里的老鼠，可不能在村子外抓去……” 二狗一说话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魏涛只觉得耳旁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他神色疲惫地蹲在地上大口喘了几口粗气才缓和过来，不由嘟囔道： “我不想干活，我要回去读书。” 若非父亲强迫，他哪会跟这个泥小子来受这苦。 二狗轻蔑地看了一眼快累趴下的魏涛。 “你那破书有啥好看的，我看除了生火快之外，就没啥管用的地儿。有那功夫读书，不如多捉几只老鼠。” “看你这怂样，才干这点活就累趴了，以后多跟哥哥我一起玩，保管你身体倍棒，壮得跟牛犊子似的。” “不要，父亲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才不要当牛犊子。”魏涛小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呆子，我看你书没读多少，人读傻了，怎么就没你阿爸那点眼力呢。” 二狗看着魏涛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你爸都让你跟哥哥我混了，你咋还不明白呢？？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把咱石爷爷伺候好，石爷爷舒服了，咱们日子过得也就舒坦了。” 魏涛脸色涨得通红，半晌后，才红着脖子吼道： “君子当自强不息，岂能寄希望于他人赐予！” “石爷爷不是人，祂是神！” “我不跟你玩了！” 看了一出闹剧，魏武不禁暗暗摇头，在这个拥有神明的世界，两名小孩子各自的主见都有一定的道理，双方不能说谁对谁错。 只不过…… 看着祭台上了老鼠干，最近玩意当祭品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以往的祭品，还有人偷偷果腹。 只是老鼠干嘛…… 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吃这玩意啊？ 魏武心中一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道身影，那里说不定是它们的好去处。 ‘只是，得给小屁孩找点事做才行，整天无所事事，长大后怎么能有出息。” 很快，村子里发出一道一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不要进私塾，二狗不想读书！” “快放开我，我为石爷爷扫过地，我为村子流过汗，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唉，你就别挣扎了，让你读书便是石老爷亲自吩咐的。” “什么！？” 二狗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随即情绪崩溃哭的更加激烈了。 “石爷爷，二狗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能这样对我！” 第30章 掌控 两日后。 做完一套早操，鸡鸣声如约而至。 魏武惬意躺在大贝壳上享受着小河蚌的按摩，神念却已在混沌空间之中。 如今的混沌空间中收集到物资非常可观，在神念操控下，泥土逐渐变化形态，最终变成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圆形浮岛。 浮岛方圆大约几里，岛中心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小湖，湖边有一座小木屋，乍眼一看像极了湖畔度假村。 屋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陶瓷罐，罐内装着半罐半透明的液体，正是衔珠的圣水。 看着自己混沌空间有模有样的浮岛，魏武却皱起了眉头，总觉得空间之中还缺乏很多东西。 “应该是缺乏些许变化，空间内依然单调乏味。” 整座小岛如同一副永不变化的画面，岛中心的湖如同一片死水，永远静止毫无波澜，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很容易在精神上出问题。 魏武尝试过从外界吸纳生灵，他曾用过一只田鼠做实验，只不过田鼠一旦进入混沌空间，没过多久便窒息而死。 “也对，混沌空间中没有空气成分，根本不适合生灵生存。或许，我应该给混沌空间多吸收一些其他元素？” “嗯？” 魏武正欲继续做实验，却感应到村子外面徘徊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那道身影上，他感受到熟悉又厌恶的气息。 “家里又来客人了。” 心中一动，魏武已出现在村子的边界。 只见一名身穿粗布袍伙计打扮的青年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环境。 确认了没有危胁，他才缓缓朝着村子靠近。 他身上的萦绕着一股草药味并伴随着某种令人厌恶的气息。 感受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魏武顿时明白，此人很可能与方阚一般是瘟神的信徒，或许还是回春堂伙计。 “我这是被瘟神盯上了？” 一大早起来就遇见这种糟心事，魏武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正准备给他一番教训，却感应到另一道身影正缓缓朝着沁泉靠近。 “嗯？是小清的气息！” 魏武心中一荡，感受到自家道友的气息，哪里还顾得了眼前的小鱼小虾，随意弄晕丢在到了村子中的某处。 下一刻，身形又在小锦鲤跟前缓缓凝聚。 “啊？” 眼前突然出现一人，小锦鲤发出一声惊呼，发现是自家道侣，正欲开口说话，却被一把抱起，扛入沁泉水府。 很快，取水的村民忽然发现，今日的沁泉格外荡漾。 沁泉中泉水涌动，源源不断外溢，一浪接着一浪，不知打湿了多少村民的裙裳。 ----------------- “你醒啦。” 方老四从昏迷中醒来，耳旁响起了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他猛地张开双眼，一张老脸正贴在自己跟前。 他不惊反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来者双臂： “祭司大人，可算让我寻到你了。你不在这几天神尊都急坏了，快快随我离开，我识得来路。” “离开？怎么走？” 方阚不着痕迹的睁脱开，转过身背对着方老四手上鼓捣着什么。 “与其考虑离开之事，你不如先想一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怎么来这里的？” 方老四一阵迷糊，他只记得自己追寻着祭祀的气息，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直到来到一个村子前，忽然眼前一黑，待醒过来已是现在这幅模样。 他正欲讲述自己的经历，便被人打断了。 “闲话休说，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以后不要叫我祭司，只需要称我为方大夫即可。第二，如果你身体恢复行动了，就赶紧滚过来帮我救治患者。” “啊？” 方老四早就发现祭司大人似乎一直在忙碌，听他这一说，这才知道祭司大人竟在救治病患。 这破村子里竟然有人请得动祭司大人出马？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打扰到祭司救人。 待他走近一看，发现大人口中的病患竟是一只母羊，那母羊腹部高高鼓起，呈一个脚印状，好像腹内一只小脚正在踢它。 “大人，您这是在？” “接生，难道医生就不能接生吗？” 方阚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头也不回道： “我最后说一次，这里没有什么祭司，也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学艺不精的大夫罢了。” “啊？大…大夫您这是怎么了，小的不敢相信这还是您……”方老四结结巴巴，满脸不可置信。 祭司大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从前莫说是救治动物，就算是县城里的良家子，一旦拿不出令他心动的诊费都休想找他治病。 ‘祭司大人不会被什么老怪附身了吧？难怪躲在这里不肯回去……’ ‘连祭司大人都惨遭不幸，我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方老四越想越是害怕，不动声色地朝着屋外轻轻挪动。 “啪” “愣着干什么，还不滚过来帮忙……” 一个脑瓜崩弹在脑壳上，方老四不怒反喜，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感受着脑袋上熟悉的疼痛感，方老四终于确认了，是自家祭司无疑了，连忙弓着腰迎了上去。 “好叻~” ----------------- 小锦鲤整个迷迷糊糊的，她俏脸红润，神态娇憨可爱，秀发散落了一地。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嘴里嘟囔道， “大敌当前，唯有修行，至于其他事……” “等等…唉…” “现在说罢，小清有何事寻为夫？可是想明白了，打算搬过来住？” 魏武左拥右抱，整个人彻底的放松。 经过自己和敖清日复一日的不懈努力，彻底在领地中掌握了混沌空间。 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讲，便是自己已实现在村子任何地方进出空间，彻底身处于不败之地。 结合混沌空间的运用，自己算是掌控了领地中一切生灵的命运！ 若是有敌来犯…… 魏武嘴角微微上翘，心中莫名有些期盼，来点不开眼的敌人，正好可以试试威能。 第31章 八品 见自家道侣终于愿意停下南征北伐倾听自己的倾述，敖清浑身一震，强打着精神，顶着酸软难耐，开始向道侣讲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来，你打算扩建沁春泉？” 小锦鲤的想法只有一个——扩大沁春泉。 只是她暂未入九品，神力微薄，想要维系一口大泉，必须获得自己的支持。 魏武对此乐见其成，自家道侣消耗越大，来自己这里的频率就会更高，回数也会更多。 当然，小锦鲤的实力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此外，他也从村民口中得知了一些沁春野的情况，那里物产丰富，又处于一块石村和县城必经之路，沁春泉扩大，也能自家村民提供不少便利。 这种多赢之事，魏武自然不会反对。 “若察觉到神力略有亏空，就赶快回相公这里，莫让相公过于想念。” 小锦鲤羞红了脸，眼眸盈盈像是要滴出水来，她咬着唇边的秀发，一言不发又好像道尽了千言万语。 敖清走后，魏武细细回味着小锦鲤的滋味。 如果说小河蚌是热忱和爱慕，那么小锦鲤则是娇羞和含蓄，两则风格各不相同，却均是别具一格的美味。 “别发呆啦，人家都走那么久了……” 感受一个滚烫的娇躯从身后拥了过来，下一刻，魏武发现被人拿捏着了把柄。 “老爷，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咳”魏武轻咳一声，转身将小河蚌拥住，柔声道： “别急着，老爷我雨露均沾，大家都有，都有~” 第二日 清晨，沁泉再起荡漾波涛。 “老爷，缓一缓，奴要裂了。” 衔珠哭喊着。 魏武修炼正在紧要关头，哪能说停就停。不顾衔珠求饶，一鼓作气完成了精气神合一。 “啊~” 衔珠发出一声惨嚎，神魂“咔咔”作响，一道龟裂浮现而出。 “糟了！” 魏武心下一惊，凝聚圣水正欲给衔珠饮用，却被她眼泪汪汪的拒绝了。 “别，别停，奴家正处于突破紧要关头，还请老爷助我修行……” 半个时辰后 衔珠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龟裂，无数洁白的光芒从裂缝中散射而出。 下一刻。 “轰” 她身上的龟裂全部炸碎四散而飞，在那阵阵光芒之中，两根洁白的手臂伸了出来。 小河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道光洁细腻的娇躯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 “老爷，我的神力晋级到八品了！” 衔珠兴奋欢快的喊道，却见自家老爷目光呆滞瘫软在大贝壳上，像是失去了全身精气。 半盏茶时间前，沁泉边，村民们正迎着波涛小心心意已地取水。 忽然，沁泉原本汹涌泉水如同被煮沸一般，开始剧烈的翻滚，吓得正在取水的村民连滚带爬逃离泉边。 “噗呲！” 少时，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沁泉中喷涌而出直上云霄数十丈。 良久，水柱四散而飞化作绵绵细雨沁润万物。 细雨过后，一道彩虹凭空显现。 众人目瞪口呆注视着这一切，良久才缓过神，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娘，快看天虹~”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老天爷开眼，地里的庄稼终于能活了。” “此乃祥瑞之兆，天佑我一块石村啊。” 正在维持秩序的长老大声呵道： “胡说，这明明是水神保佑，水神知晓我等种地难处，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及时雨，尔等还不速速拜谢水神。” 众人连连附和： “何其有幸啊，我们拥有这么强大而心善的水神！” “感恩沁泉水神，今日我等必将供奉绝佳祭品，请水神务必收下。” “俺们这就去给水神上香点烛。” “胡说，这些明明都是石爷爷的功劳。”一个小孩的声音反驳道。 “二狗，休要胡言，石老爷明明是地神怎么可能喷水？” “水神大人在上，二狗年幼不懂事，莫要放在心上。” 二狗红着脖子，很不服气：“那你说水神是谁请来的？” “唉哟，你干嘛打我！我跟你拼了！” …… 于此同时， 沁春泉水府中，正在龙宫固本培元准备突破九品的敖清忽然神色一怔，扭头望向沁泉的方向，喃喃道： “八品！” 一块石村附近的龙王水神均有所感应，纷纷昂首看向沁泉方向，一时间，羡慕、极妒、渴望、好奇等情绪纷纷涌上众神心头。 …… 水位线日渐降低的安原河中 一头蛟龙正在一群鱼虾龟蟹的陪同下巡游河道，忽然间，他游动的身形停住了。 “河神大人？” 一众神灵不约而同一并止住身形，为首的老龟小心翼翼试探道。 蛟龙面带愠怒，朝着身边众灵大声咆哮： “八品水神，这安原县怎会出现八品水神，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平日就是这样巡查的？” 鱼虾龟蟹面面相觑，一干人等小心翼翼，无人敢应答，机敏之辈早已不着痕迹退后几个身位。 蛟龙见状神色更怒了，随手抓起一只离自己最近小虾便往嘴里送，怒吼道： “查！五日之内若是查不出所以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 “遵命！” 鱼虾龟蟹吓得四散而逃，一溜烟消失在河流的尽头，只有一只老龟老神在在跟随于蛟龙身后。 安原县诞生了八品水神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一时间，整个安远县风起云涌，无数心怀各异的生灵四处寻找水神的消息。 而引发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对此浑然不知，正用小拳拳给自家老爷锤着肩膀。 “老爷，奴家八品了。” 衔珠双眼眯成两道弯月，像极了小孩在父母跟前炫耀自己的成绩。 “唔” 感受着肩膀上舒适的力道，魏武舒服的闭起了双眼，连续两天的修炼，他已经彻底耗空了对修炼的激情。 ‘至少要缓上一天才有兴致继续修炼了。’ 正在魏武放空心灵享受按摩时，衔珠的双手忽然停下来，翩翩起舞着娇躯转到他正前方，转着圈圈为自家老爷展示着优美的身姿。 “老爷快看看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魏武睁眼瞥了她一眼，敷衍道：“嗯，好看。” 衔珠闻言俏皮一笑，下一刻，娇躯便贴了过来，精致的脸庞越贴越近。 “老爷，要试试八品神尊吗？” “奴也想知晓我们之间的产物有没有新的变化呢……” 第32章 夜访 “老爷我实在是杀不动了。” 魏武承认自己也想知道和八品神灵交融后是否会有新的产物。 但连续两天高强度的作战，已经严重透支了他的精气神。 他甚至怀疑，哪怕此时小锦鲤送上门来，自己也会无动于衷。 见自家老爷全无修行兴致，衔珠只能作罢。 她凝视着整个人散发着颓然气息的老爷，突然有个令她惊异的发现。 纵然自己踏入八品神力，却依旧看不透老爷的真实状况。 在那浓郁香火神力的包裹下，永远是最神秘的未知，这对她有着无穷致命的吸引力。 她不禁咽了咽唾沫，声音微微发颤： “老爷，能不能告诉奴家，您现在到底身处几品？” 魏武昂起头，目光平和望向小河蚌。 “衔珠不该多问……” 衔珠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有窥探老爷实力之嫌，实属犯了大忌。 摇了摇头，魏武自嘲道： “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几品，可惜从来没人告诉过我。或许我从来就不曾有过品级。毕竟，我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地灵罢了。” 说到品级，魏武心中一动，自己还不清楚自家小河蚌突破至八品后有何神异之处。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了解一番。 见老爷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小河蚌不由松了口气，她初登八品欣喜异常，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竟妄图探寻自家老爷的底细。 老爷非但没有追究自己，反而主动给自己台阶下。 ‘不愧是我衔珠看好的老爷。’ 她甜甜的想到，随即闭眼沉心感悟自身神力变化，细细体会着突破八品后增加的权能。 良久，经过一番试验后，衔珠满脸欣喜道： “老爷，奴现在能耐了。” “是长了不少。” 魏武瞥了一眼衔珠身前，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总感觉小河蚌历经晋级的蜕变，包容感强了不少，至少视觉效果上立体了很多。 感受着自家老爷的视线，衔珠俏脸一红，娇声骂道：“老爷~奴家在说正事呢，眼睛在看哪里……” 她白了一眼死性不改的老爷，继续道： “奴家除了一身神力大有精进外，权能也略有提升。如今我的神力影响范围由沁泉周边数十丈延伸到了整个村子。 除此之外，奴可代替龙王施云布雨，还能操控村子地下水系。” “奴现在总算有点神样了。” 如果说，从前她除了造水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充当着工具人角色。如今神力权能增加，应该能帮上不少帮了吧？ 衔珠不禁遐想，双目闪耀仿佛在发光。 魏武陷入了沉思，衔珠晋级八品所带来的权能不可谓不大。 须知，神灵也是有极限的，根据神力和权能的不同，掌控的元素和范围各不相同。 神灵无法掌控超出自己权能之外的东西。 就拿自己来说，他能掌控一处山石土地，但只能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出入，这就是权能所在，也是限制所在。 当然，这并非绝对！ 若神灵愿意耗费大量神力，也能在非权柄范围内制造出相应的元素。 简单来说，衔珠也可以到敖清的地盘凝聚水汽，但所消耗的神力会成几何倍数增加，操控起来还不能得心应手。 所以，神灵往往都喜欢守在自家地盘上，哪怕面对更强大对手，也有越级对抗的可能性。 那么应该怎样利用好八品神位的权能呢？ 魏武遥望着沁泉之外，感受着村中坐落有序的房屋，一群群喜笑颜开充满希望的村民，目光逐渐深邃。 ------ 日落归西，夜幕降临，朦胧的月色下，一道玲珑的身影缓缓向巨石下方的沁泉走来。 魏武一眼便认出她不是人，乃是水族精怪……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勾起了魏武的回忆。 十几天前，一只小河蚌便是如此，如同一枚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打破了自己单调又平静的生活。 时隔十余天，又有一只水族精怪前来，魏武只觉得宛如隔日，一时间精神恍惚。 女妖矗立于沁泉岸边，仔细着打量石碑上的内容，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倚在石碑上，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低声哀诉： “衔珠妹妹什么时候成了沁泉水神。这么大的喜事，竟不通知姐姐，姐姐真的好难过。” “接鳞姐姐怎么寻到我这来了？”水面微波粼粼，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沁泉传来。 女妖环顾四周，遂凝视着向深不见底的幽潭，忍不住感叹： “八品水神诞生盛事在安原县闹得沸沸扬扬，搅起多少风云，无数人神寻之而不得，谁能想到正主却是偏安一隅，躲在如此偏远的村落中。不得不说，姐姐自诩眼光非凡善于谋划，际遇却远不如你啊。” “姐姐大老远寻来就为了夸赞妹妹？”衔珠的声音冷清中带着一丝讥讽意味。 泪水逐渐在眼角汇聚，女妖一脸委屈： “姐姐不知何时开罪了妹妹，姐姐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道贺，却得不到妹妹真人相见。” 沁泉水府。 魏武饶有兴致从身后拿出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这瓜虽是神力制造的虚幻造物，他却啃得津津有味，甚至越啃越甜，吃完一块又拿出一块，大有吃瓜到底的架势。 “小河蚌你究竟还有多少个姐姐，看看你姐哭得多伤心，还不接进水府一叙？” 小河蚌眼神幽怨地白了自家老爷一眼，她知道自家老爷的性格，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她深知自己这位姐姐的厉害之处，将她引入水府，无异于引狼入室，一个不小心便是全盘皆输。 衡量利弊一番后，咬了咬牙，衔珠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沁泉边，与女妖遥遥相望，两女距离不足一尺，却如同相天涯之隔。 两女对视良久，小河蚌忍不住率先开口： “如果妹妹没记错，姐姐如今应该在河神麾下，怎会有空到我这穷乡僻壤来做客？” “今日不谈公事，我们两姐妹多年未见，好生叙旧一番才是。” 女妖轻摇螓首，头上的银白首饰随着微微晃动，银白的波光倒影在幽潭之中煞是好看。 第33章 小贩 女妖来得快，离去时也不拖泥带水。 果然如她所言，两女叙旧一番，谈论了不少在沁春泉时的往事，便迎着月色火急火燎的离去了。 魏武看得一头雾水，衔珠回来时却是一脸沉重，仿佛有大事发生。 “怎么了？” “早知会有今日，却没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 衔珠心知事关重大，也不卖关子，向自己老爷坦言： “接磷姐姐告诉我，得知境内有八品水神诞生，安原河神震怒。此时，河神的探子估计已在前往村子的路上。” “危机将至，我们得早作准备了。”衔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 “？？？” 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篡改了某段时间的记忆，魏武全程听着两女聊天，获取的信息却跟自家小河蚌完全不一样。 不再纠结如同海底针的女人心，魏武摸着下巴道： “看来不日便有贵客临门，我们得早作准备才行。” …… 二日后， 平静已久的村子忽然热闹了起来，一名身材矮小的贩夫牵着两头骡马，满载着琳琅的商品来到了口村。 农忙后的村民带着自家孩子将小贩围了个水泄不通。 “咦，这次怎么换人了？” “阿伟病了，这次我替他跑一趟。” “叫卖的，来二两粗盐两团线脑。” “好叻~” “小贩，来点醋和茶，我用新米换……” “好叻，你等等，十斤米换一两醋或五钱茶，你要换多少？” “唔，还是给我换点盐吧……” “阿爸，我想吃冰糖葫芦~” “我这里不卖冰糖葫芦。” “那你有酥油饼吗？” “也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到底有什么？” “我是杂货郎，不是百宝箱，想吃冰糖葫芦和酥油饼得到县城里去。” 魏涛脸上写满了失望，可怜巴巴的望着父亲，后者神色无奈，只能哄道： “好好读书，待明年县试时，爹爹一定给你买冰糖葫芦。” 魏涛面露难色：“县试啊，那还得等好久呢。” “那再加一袋酥油饼。” 魏涛不由咽了咽口水，艰难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君子一言……” “一言为定！” 哄好孩子，魏长生仔细打量着驴背上的包裹，似乎想要透过包布看透其中到底藏有哪里商品。没能得出答案，他只能直接问： “你这里有捕鼠夹吗？” “捕鼠夹？” 货郎明显愣了下，似乎没有料到这穷乡僻壤之地，竟有人对捕鼠夹有需求。他摇了摇头： “这次没带，你想要多少？下次再来时给你捎来。” 魏长生沉吟片刻，说道：“要不，先来十个吧~” “十个？？“ 饶是有所准备，当小贩听到魏长生的需求时，还是吃了一惊。 他出门前做足了功课，知晓这个村子跟周围的其他村子有些不一样，是极为难见的富足的村庄。 但当魏长生提出想要十个捕鼠夹时，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村子。 捕鼠夹跟寻常物件可不相同，其内含金铁、暗藏玄妙机关，非一般匠人能够制作，价格不菲。 县里一般是大户人家才会购买，而这村子竟然有人想买十个…… “十个捕鼠夹……那得先交订金才行。” 两人谈好了订金数额，就在魏长生正欲付钱时，耳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货郎，你这里收货不收？” 两人循声望去，来者是一名服装怪异的青年，咋眼一看这青年似乎平凡无奇，但越看越耐看，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好感。 魏长生来到村子已有一段时间，自诩认识绝大多数村民，少数也有一面之缘或多或少有些印象。 但眼前这名青年，他却印象全无，好像从石头里突然冒出来一般。 小贩看了一眼魏长生，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付钱，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便转而看向新客人。 “收，怎么不收，您都有些什么货物？” “老鼠干你要不要？” 青年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干老鼠，默默摆在小贩的秤上。 看着秤盘上的那只干瘪的老鼠干，小贩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动，差点忍不住破口而骂。 “我这里不收老鼠干，你若真有意卖或许可以去猫妖地盘，那些猫咪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不过，你这老鼠干只有一只，数量少的可怜，恐怕还换不回半个馒头钱。” “哦……”青年若有所思，转身从后面拉出一个大包裹放在了小贩面前。 “喏，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老鼠干管够，你现在替我去猫妖地盘跑一趟如何……” “你意思是让我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专程为你跑一趟？”小贩神色一变，不悦道。 青年笑吟吟道：“孺子可教，快去快回，少不了你好处。” “这么说，你是专程来找茬的？” 小贩面沉如水，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怪异的青年哪里是来卖东西，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从未惹过是非，首先排除了仇人报复。 ‘莫非……’ 他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霎时全身毛发同时竖了起来。 现场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正在一旁围观的魏长生看着提着大袋子的魏武若有所思，随即发现自己的视线被逐渐拉长，来到离两人很远的位置。 明明一笑一怒的两人就在自己跟前触手可及的位置，却仿佛又被一股无形之墙阻隔在外。 青年神色不变，脸上笑意更浓： “明明是你们这些麻烦找上门来，何故反咬一口？”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气势从这青年身上散发而出。 小贩忽然发现青年身躯不断变大，身体逐渐挺拔，如同一道巍峨的山岳矗立在前。 而他，像极了阻拦在大山跟前的一只小蚂蚁，哪怕从大山上掉块碎石头，都会将自己压到粉身碎骨。 小贩咽了咽唾沫，这一刻，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这是撞见了大神而不自知。 他下意识的想要退后，却发现如论自己如何用力，双腿如负万斤之重，根本迈步不动脚步。 小贩神色巨变，色厉内荏道：“我可是游商会的人，尊神可要好好想想开罪我们贩夫走卒的后果！” 第34章 先锋（新的一月，求票票） 游商会魏武何尝不知晓，毕竟是他打交道最多的一个组织。 游商会是一群由贩夫走卒组成的松散联盟，它的成员星罗密布，足迹遍布各地大小村庄，是一块石村村民的重要物资来源。 可以说，如果得罪了游商组织，就别想再有游商小贩上门，自家村子的物资供应就断了一大半。 只是…… 魏武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你到底是谁的人难道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来我地盘上冒充游商会的人，你背后之人就不怕开罪游商会吗？” “你在说什么？”小贩神色紧张，一滴滴汗液从额间冒了出来。 青年脸上浮现出春风和煦般的灿烂笑容：“若你有命回去，请代我向你家上神问声好……” “果然如此！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看穿了。” 小贩神色惊骇，他虽不是游商会之人，却曾做过一段时间小贩，对商贩那一套可谓是了如指掌。为此，他还花了一天时间，专程了解最新的物价，谁知自己刚露面就露馅了。 “既然神尊已看出我跟脚，那我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话间，小贩浑身上下弥漫着阵阵青烟，随即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片刻过后，他那原本矮小的身躯已膨胀到接近两米。 “安原河神麾下蟹先锋拜见神尊！某奉河神之命公干，路过贵地未能先拜见神尊，实属礼数不周，某甘愿受罚。” 见小贩自爆身份，更抬出河神施压，青年笑容不改： “原来是河神麾下猛将，不知先锋到我这穷山恶水之地有何贵干，莫不是真在行商吧？” “莫非堂堂河神先锋已经沦落到成为小商小贩的地步？” “还是说，这安原河神也成了游商会的一员？” 蟹先锋眉头一皱，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竟失效了。 没想到抬出安原河神的招牌，眼前之人非但不给半点薄面，反而在语言上更加不客气。 从幻化身恢复到真身，他的实力已然达到巅峰，原本以为自己恢复实力后，哪怕不敌对方也能过上两招。 可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强了。 他尝试着挪动双脚，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双腿依然无法使唤，甚至连双手也在逐渐失去掌控。 “你究竟是什么人？” 蟹先锋惊骇不已，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哪怕面对择人而噬的安原龙王时，也不曾有过如此无助的感受。 自己堂堂河神先锋，河神从神，如假包换的正九品神尊，在眼前这位青年跟前竟如此的不堪。 青年打了个哈气，不咸不淡道：“我只是个平淡无奇普普通通的地灵罢，你堂堂河神先锋何故做出这种姿态。” “人要有骨气，神更要有神尊，就算死也要死得硬气点嘛……” 这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一块石村地灵魏武。 今天一大早，刚做完枯燥乏味的早操，村子的公鸡还未打鸣，他就感受到一股河鲜味在自己村庄附近鬼鬼祟祟的徘徊。 直到天明，那河鲜才化作游商货郎闯入自己的地盘。 若是寻常精怪来村子正常做生意，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概装作没发现视之而不见。 但这般行踪诡异之徒，怎能轻易放过。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原来是山石地灵！’ 蟹先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一个水族精怪在山石地灵的地盘上，哪怕同级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更何况自己的品级应该远远赶不上此神。 从这村子的规模上来，再考虑到周围生灵，这地灵实力或许在初入八品的左右。 若这地灵能受到领地生灵顶礼膜拜，甚至能够到八品巅峰，无限接近七品神力。 不过，不管这地灵是何等神力，都不会他一个小小九品从神能够比拟的。 于是他使出了最后的绝学，果断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舔着脸认怂： “大神饶命，我愿投诚！” 此时，蟹先锋只恨自己腿脚不便无法动弹，耽搁自个儿五体投地，不能纳头便拜。 “什么投诚？瞧你说的，你一个好好的龙王先锋，跟我这与世无争的地灵投什么诚？这不是害我风评吗？” 魏武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壮汉，努力让自己脸上看起来带着一丝茫然。 “咯噔~” 蟹先锋心中一跳，他有种预感，自己该说点什么了。否则，自己家中的小娇妻和一大群孩子从此要靠兄弟们照顾。 “等等，我说，我什么都说……” 魏武笑吟吟地走向他身后的毛驴，打开其中一个包裹，挑了起来。 “先不急，这些东西都怎么卖，我打算全部买了。” “不要钱，就当是给神尊道歉的赔礼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一向讲究公平交易，买卖自由，岂会巧取豪夺？” 魏武脸上看不出喜怒，蟹先锋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试探道： “那就……一枚铜板？” 魏武不置可否，从怀中掏出一枚其貌不扬的古朴铜钱，随手扔了过去，与此同时，毛驴带包裹一并消失在了原地。 “接好了~” ‘这是……’ 蟹先锋接过铜板那一刻，感受到手中铜板所蕴含的精纯神力，神色微微一怔。 猛地抬起头看向那时刻带着很是随意笑容的青年，表情异常复杂。 ‘蕴含着精纯神力的精品香火钱！’ 他犹记得上一次见精品铜钱，正是自己被赦封为九品神尊河神先锋的时，遥想当年意气风发，如今却已隔多年。 他也曾幻想过再次见到精品铜钱的场景，却从未预料过再次见到这等宝物，会处于现在这种情形之下。 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他心中长叹一声，神色凝重道： “大人究竟想知道什么，小的定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那么紧张，咱俩就聊聊家长里短之事” 魏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蟹先锋顿感全身重压陡然消失，一个踉跄跌坐下去。 一条石凳恰如其分的从地面升了上来，稳稳地将他接住。 “比方说，你家河神都有种布置，兵力几何，有多少盟友，都有什么后台？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家小河蚌的麻烦……” 第35章 有病 对于河神之事，蟹先锋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他本是水中恶蛟，几年前受到朝廷敕封，成为安原河神。 成为河神后，装模作样矜持不到半个月便暴露了本性，从此为非作胆，横行一方。 由于他得了河神之位，掌控了水系权柄，又加之本体上的优势，在那安原河中所向披靡，惹得一干水族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那安原河中，除了投奔恶蛟之辈及其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并未剩下多少小鱼小虾。 剩下的漏网鱼虾，全是精明机敏之辈难以捕获。恶蛟就把主意打到其他地方。 生灵想要在河中取水，或多或少都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些情况魏武曾听衔珠讲过，却缺乏细节上的内容，如今从河神身边人口中讲述，更加直观立体了。 “至于兵力问题，河神府中虾兵数百名，像我这般的先锋有数十名，在此之上还有把总、巡检、千总、外委、师爷……” “如此林林总总近八百兵力……” “这么多？”饶是有所准备，魏武依然被吓了一跳。 “你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妖兵食粮倒也罢，先锋将官这些职位可都是食香火的神灵。 安原县仅仅是南部郡下的十几个县中一个，而一县河神却拥有堪比一郡之兵力。 且不论一条小河能否诞生如此多精怪，单单这些精怪每日用度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穷兵黩武，全民皆兵不过如此。 纠集如此多兵力，他安原河神究竟想要做什么？ “怎么活下来？”蟹先锋眼中流露着一丝自嘲之色。 “我们水族好生养，只要有水怎么都能活。水草浮游树叶残枝都能吃，我们螃蟹能在岸上久居，隔三差五到岸上改善伙食，倒也逍遥快活。” “最重要的一点，这安原河小归小，却连接着郡里乃至州里都是最大的天然宝地，那里水域广阔、物产丰富，生活着万千水族，养活几百妖兵轻而易举……” “什么宝地？” 魏武心中一跳，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块宝地可能跟自己有那么几分缘分。 蟹先锋字正腔圆道：“云梦大泽！” 果然如此！ 魏武心中微微一动，如他所料，这块所谓的风水宝地果然跟自己有缘，是自己命中注定要踏入之地。 不过，那得等到自己活动范围延展到方可。 若按照现在的扩展速度，不知沧海是否已成桑田。 “原来如此~” 魏武心有明悟，这恶蛟纠集如此多兵力，或许正与这云梦大泽有关。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并非探寻云梦泽，而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水族大军。 “那你可知他们何时前往？” 蟹先锋苦笑道：“俺只是九品先锋，只负责探路侦查，怎么可能清楚河神老爷的计划……” 魏武正欲继续询问，忽然感受到又有一名不速之客闯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下一刻， 一块石村的生灵忽然觉得胸中一窒，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如何呼吸，任凭如何张嘴，都无法吸入一丝空气。 下一刻，蟹先锋眼前一黑，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 “贵客临门，在下行动不便，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还请贵客随我到家中一坐。” 魏武身影来到村子边界，也不动脑子，直接套上已运用娴熟的话术。 来者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中，那层黑雾似乎有阻隔神识的作用，哪怕用神念打探，也毫无收获。 一时间，判断不出来人的跟脚。 仅从苗条的身形上看，或许是某种雌性生物。 “废话休说，限你在一盏茶内将我那祭司恭敬奉还，否则这一村人都将为之陪葬！” 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从黑雾中响起。 听到祂的声音，魏武只觉浑身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 “你的祭司？” 一个身影在脑海闪过，魏武恍然道： “你就是那只阴沟里面的老鼠？竟敢出现到我面前，你胆子比我想象中要大上不小。” “不过，你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脾气倒是该改一改了。” “哈哈哈哈哈。” 黑影爆发出一阵尖笑，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狂妄： “你似乎觉得自己拥有某种底气，所以有恃无恐，是不是有种在自己地盘上能掌控一切的感觉？”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们地灵的单纯劲。” “今天让我给你上一堂课，必将让你终生难忘。” “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谨慎，正如我现身于此，就代表着我已做好十足把握。” “曾经有很多像你这样掌控大地的地灵在我面前不可一世，对我不屑一顾，后来都跪下来求我放过。” “你觉得你又能不能成为例外呢？” 魏武神色淡然道：“我曾听说过一句话，非常的适合你。” “哦？”笼罩在人影身上的黑雾微微抖动，好像被引发了好奇之心。 魏武淡淡道： “反派死于话多！” “你说这么多废话，究竟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 黑影人仰天狂笑， “我在等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魏武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一道细不可查的微弱气旋在掌心生成。 “你是在等这些小玩意吗？” “我的恙气！你怎么能发现我的恙气？” 黑影人发出一声惊呼，仿佛看到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黑影人似疯似狂，像极了狂躁症发作。 半晌后，他似乎发完狂，终于冷静下来，疯狂的面容转冷，不屑道： “我这恙气无色无味，溶于天地间，上可入九天，下临百丈渊，无孔不入，无缝不钻。这个村子早已被我的恙气布满，就算你能捕捉到一丝又能怎样？” “如你所见，这个村子中所有生灵都已被我恙气侵蚀，如今他们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想让他们活，你就得取悦我。反之，只有死路一条。” “而你的选择，将决定他们的生死，怎么样，准备好如何取悦我了吗？” 说到这里，祂脸上的得意之色都要溢出来了，忍不住仰天狂笑。 “啊哈哈哈哈哈……” 祂很清楚，接下来就是祂最喜欢的环节。 这是祂每一次狩猎最精彩的部分，太多强大的神灵，为了自己的信徒和子民选择了妥协。 毕竟，信徒和子民就是诸神的生命！ 当然，祂最喜欢的还是那些桀骜不驯的强者，眼睁睁见证自己的家人朋友一个一个的死去，最终追悔莫及。 就当祂准备着迎接一名满脸痛苦两难抉择的地灵时，却发现对方依然神色平淡如水，只有一丝丝细不可查的杀意。 见到魏武的反应，祂不怒反喜，唇角微微一咧，开怀大笑道： “哈哈，我很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眼神。” “想要鱼死网破吗？我喜欢你的抉择。”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你的表现很难让我跟神灵联系在一起。”魏武失望的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叹道： “你这里有病，得治。” …… 第36章 鼠群（上推了，求收藏，票票） 治病两字一说出口，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机关，瘟神身上的黑气顿时沸腾了，抓着脑袋怒吼道： “治病？？这世上没人有资格为我治病，我，才是司掌医疗治愈之神！” “没有人有资格！” “没有人！!” 良久，祂从癫狂中恢复过来，浑身上下的黑雾愈发浓郁，声音冰冷彻骨。 “很好，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成功惹怒我的人。原本还想和你玩玩，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时辰已至！我要你们现在就死！！！” “敕！！！” “眼睁睁地看着你朋友亲人死去吧！无能的你，唯一能够做的只能好好品味这难得的痛苦！” 魏武一动不动巍然矗立，神色平静的看着祂，如同观看丑角表演，淡然道： “你这是在表演戏剧吗？” “戏剧？哈哈哈哈，我就很喜欢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你好好感受一下现在吧，因为接下来这里将变成一片死地！！” 魏武打了个哈欠，神色逐渐不耐烦，道： “除了说废话，你就没点别的本事了吗？狠话说了这么多，你倒是拿点实际行动出来啊。” “再不表演，我可就要动手了。” “嗯？” ‘我不是已经发动了吗？’ 瘟神神色一怔，按时间算自己的恙气应该催发成功，怎么不见丝毫动静。 村子一片安静祥和，跟他预料中惨绝人寰的景象完全不同。 祂催动神念朝着村子方向笼罩过去，下一刻，神念像是撞向一堵大墙，脑瓜子嗡嗡作响疼痛欲裂。 “这是……” 瘟神惊骇不已，祂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撞到了这位地灵的神力结界。 “如此强大的结界，他到底有多强！” 不过地灵再强终究只是地灵，纵然有再高的神力和再强的权能始终被限制在了一地。 这是地灵不可逾越的致命缺陷。 一想到如此强大的地灵即将匍匐在自己脚下，祂就有种说不出的亢奋，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肤仿佛都在兴奋地颤栗。 “不对……” 祂夹了夹颤抖的双腿，却依然止不住颤栗，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猛地盯着魏武手上那团越来越浓郁的恙气，祂仿佛明白了什么，发狂大叫： “我的恙气，那是我的恙气，怎么全在你手里。” “这怎么可能！！！你干了什么！” “原来你的底牌就只有这些小玩意？” 魏武满脸失望地看向失魂落魄的黑影人，等待这么久，对方似乎已经底牌出尽了。 他还以为这仅仅是开胃菜！ 摇了摇头，魏武看向瘟神的目光中充满了看病人的怜悯： “你这些所谓无色无味的恙气在我眼里比黑夜中的萤火还要亮眼，一开始就被我尽数收入囊中，你拖延这么久时间莫非就是在等着他们起效……” “你不会认为我仅仅掌控了手上这点吧……” “还是换点新花样吧，你这点小聪明并不能给我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不信！！我的恙气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被你能掌控，定是你运用了某种珍贵的神器……” 瘟神如疯似狂，满眼不可置信，祂双手猛地一挥，身上的黑气蒸腾而起。 “动用这种神器代价很大吧，如今的你，是否还能再次发动……” 下一刻，狂风大作，一股黑色旋风拔地而起，越卷越大，迅速朝着四下散去。 “来啊！我就不信你还能……” 魏武神念一动，村子范围内所有生灵同时感觉呼吸一窒，随即弥漫到空中的恙气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瘟神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浑身的黑雾如同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迅速的往身体里回缩，露出一张病态苍白的脸蛋，她脸上此时尽显不可置信。 “我的恙气！！你到底做了什么！！” 魏武并不打算解答她的疑惑，注意力集中在她暴露出来的脸蛋上。 果然是雌性！ 仔细打量着她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长期受到病痛折磨，脸上如同画了烟熏妆，浓浓的黑眼圈掩盖不住满是血丝的眼睛，整体看起来类似于蓝星的高级厌世脸。 魏武眉头一挑，他没想到黑雾之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一副漂亮脸蛋。 只是她此时脸上的表情跟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丝毫不搭，病态的脸色夹杂着无能狂怒。 她用带着血丝的怒目死死盯着自己，好像恨不得噬人饮血。 “你还想用眼神杀死我不曾？”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有趣的对手了。” 瘟神忽然大笑起来，脸上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的纹路。 “很好，你很好。这样才好玩嘛。” “我早已厌倦了一面倒的斗法，没想到竟能在你这穷乡僻壤遇见这么大的惊喜。” “我承认你对恙气或许有某种克制，但接下来的一切，就没有那么容易面对了。” “出来吧，我的孩子们！让这位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 伴随着瘟神话音结束，周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无数小动物正在朝着村子迅速前行。 “吱吱吱” “吱吱吱” “鼠群？” 魏武眉头一皱，在他的感知下，四面八方无数老鼠如潮涌一般朝着村子这边疾驰。 “你发现了？但又能怎么样，孩子们身上带着致命疫病，寻常人只要被他们咬上一口，就只再无生还的可能，除非……“” “你跪下来求我！！！” “不过，你猜猜我会不会给你跪下来求我的机会呢……” “啊哈哈哈哈” “就这？” 魏武叹了口气，神色说不出的失望。 “原以为能给我平静已久的生活增加点小乐子，结果就这点能耐？” 话音刚落，整个村子外一圈土墙拔地而起，将整座村庄稳稳的护住。 鼠群被土墙挡住了去路，它们红着眼睛，疯狂地用爪子刨着眼前的一切阻隔。 “沙沙沙” 密密麻麻的刨土声响彻村子。 土墙不断的被洪水一般的鼠群刨下一块又一块泥土，却又在一只看不见的无形之手的帮助下，不断加宽加厚。 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住了。 瘟神见状不怒反喜，捂着一只眼睛，狂笑道： “哈哈哈哈，你这是无谓的挣扎！这种消耗之下，你的神力还能坚持多久呢？” “你这样被动防守，落败只是迟早的事，何不早点投降早点解脱。若是你能好好取悦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他们给放了。” 魏武没有回应，只有在那密密麻麻鼠群内部，一只老鼠神色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同类不断消失，鼠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咻” 下一刻，它也消失了。 第37章 末路 这些老鼠自然去了魏武的混沌空间。 他已经能够在领地范围内随时随操控物体进出混沌空间。 唯一的限制便是物质的交换，好在他一直在默默将混沌空间的水汽往外输送，等质交换的余量依然非常可观。 只是这鼠群太过于庞大，四面八方无处不在，魏武不得不一心多用，操控着鼠群进出空间。 老鼠活着进死了出。 鼠群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变化，实际上却在以极快的速度损耗。 而这一切，都在瘟神眼皮子底下悄然发生。 就在两人对峙时， 村子中发出一阵阵响动，伴随着孩童妇孺的尖叫声。 “老鼠，快打老鼠！” “老鼠发狂了，老鼠咬人了。” “灭鼠队何在，随我一起灭鼠！” 一阵鸡飞狗跳后，村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魏武自然感受到了村中发生的一切，大约有几十只老鼠发了狂一般，在村子中上窜下跳见人就咬。 只是它们数量太少，村中大人小孩对付起老鼠的各种手法异常娴熟得心应手，很快几十老鼠就被消灭殆尽。 除了个别倒霉蛋被咬中外，绝大多数人都完好无缺，完全没当回事儿。 “怎么回事，我的孩子们呢，你这破村子怎么只有这么点鼠族？” 感受着魏武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瘟神傻眼了，她做梦都想不明白，为啥这个村子中，自己子民的数量会如此稀少。 “那是因为我们村民对捕鼠有格外的热情啊” 魏武在中心默念一句，却故作严肃道： “说不定他们更喜欢成熟干练的感觉吧。” “你在说什么？”瘟神一脸懵懂。 看着瘟神茫然的神色，魏武莫名有种异样的快意，却并不打算细说。 嘴角微微一翘，魏武整个人气场骤变，神色平静道： “你谋划了这么久，不给你表演的机会似乎说不过去。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表面上云淡风轻，魏武暗地里却前所未有的警惕。 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这瘟神使出自己无法抵挡的神术，立马就躲进混沌空间躲避。 “嗯？” 瘟神心中一动，心底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明白了眼前这位地灵的诡异之处。 自己几乎手段用尽，却被他一一化解，唯一能够期盼的只有自家孩儿们将他的神力耗尽。 只是刚才短暂的触碰中，从结界上传来的那股厚重感，无一不在提醒着地灵的强大。 一股退缩之意在心底萌生出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却又止住了。 ‘筹划了这么久，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去吗？’ 回想起自己发出的狠话和狂妄的表现，若就这样离开，她知道自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于是，她带着计谋得逞的笑容，着从怀里摸出一枚香火铜钱，得意道： “我承认，这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你，但我一直处于不败之地。” “你们地灵看上去对领地有非凡的掌控力，却存在天然的缺陷，对于超出范围的土地，无可奈何。” “我今天就站着不动，你又能奈我何？” “我只要一点点时间，胜利迟早会属于我。” “如此看来，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魏武摇了摇头，表情依然看不出任何变化。 “刚才你问我在等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我在等你手段尽出，等你神力耗尽……” 随着魏武话音落下，一道道土墙破地而出，将两人困在一起。 而瘟神正准将手中那枚香火铜钱递入嘴里，却咬了个空，手上的铜钱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当着我的面恢复神力，你这是高估了自己，还是看不起我呢？”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认为我的领地范围只有那么点。” 周围环境骤然巨变，瘟神从未意料过会发生这种变故，神色惊恐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墙壁抵住了背后。 “不可能！我暗中观察已久，从未见过你出现在这个位置，这里应该超出了你掌控范围才对！！！” 一道道土墙从地上升起，朝着她碾压而去，眼见着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挤压成一团，她终于忍不住了。 “啊~” 一声惊叫过后，瘟神化作一只硕大的老鼠，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别杀我，一旦你杀了我，我体内这积累了无数年的疫病和恙气再也无人控制，届时整个安原县都会成为一片废土！” “届时，你就是整个安原县的罪人！无尽业力将降于你身，从此再也无法精进。” 看着瘟神连哄带吓，甚至企图用道德绑架自己。魏武不禁摇着头，笑道： “你这是在拿一县生灵要挟我？” “我只是个普通地灵，顶多算是一村之神，又不是县官也不是城隍土地，他们的生死又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只可能会让你死后也倍受业力困扰。” “最重要的是，你觉得我会给你释放它们的机会吗？” 大老鼠趴在地上不停磕头，两只黑眼睛泪水汪汪： “你放过我，我可以做你的女人，我们强强联手，称霸整个安远县，假以时日，甚至掌握整个南部郡都并非不可能！！” 魏武一脸厌恶，头也不回的转过身： “收起你那套令人厌恶的嘴脸，你身上的气息只会让我恶心，想做我女人，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恶心？？” 大老鼠猛的抬起头，黝黑的眼珠不断闪烁着凶光： “我这么漂亮，你竟觉得恶心，曾经无数神灵为我痴迷，你竟然觉得我恶心？” “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好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好了，多说无益，我对你失去兴趣了。” “再见，哦，是再也不见！” 随着话音落下，大老鼠被四面八方的泥土挤压在一起，彻底的压成了一团，堆成了一座小山。 魏武慢悠悠的从小山中飘了出来，凝视着土山神色严峻。 “嘭” 一声巨响，泥山轰然炸裂，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外面飞速。 下一刻，黑影却凝固在半空中。 “不！” “嘭” 一只大老鼠从空中坠下，狠狠地砸在地面，激起无数尘土。 “好狠！！为什么你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不是都说你是纯善之神吗？？” 魏武神色依旧淡然，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位伟人曾说过，对待敌人要如寒冬般冷酷无情。现在，你的神力应该完全耗尽了吧，那么……请瘟神永眠。” “哈哈哈，好好好！杀了我也好，这样你们眼中那位白莲花鹿神也得死，临死拉个婊子垫背，也算值了！” 可能心知自己死到临头，大老鼠不再求饶，反而满脸嚣张的狂笑起来，眼中凶光疯狂闪烁。 第38章 双生（求票票冲榜） “鹿神？” 魏武眉头一挑，他不明白杀死瘟神跟鹿神之间有何联系。 但这世间秘法千千万，有同归于尽的秘法并不奇怪。 只是自己就在她眼前，这老鼠精为何会舍近求远，放着自己不管反而与那不知身在何处的鹿神共赴黄忠泉。 不过，这种奇异的秘术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奇道： “你这是何种秘术？能否表演一个试试？” “秘术？哈哈，这可不是什么秘术，而是该死的双生共契。” “没想到我一直对双生共契耿耿于怀，害怕那头蠢鹿陷我于不利之地，没想到竟完全相反。” 老鼠精似乎彻底癫狂，身体不停抖动，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这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老鼠一心求死，魏武反而不着急了，冷哼一声： “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鹿神，你想拉祂垫背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不过，你想死个痛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像你这样罪大恶极之辈，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哈哈” 大老鼠闻言没有一丝怕惧，反而兴奋到尖笑： “好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知道，你跟我属于同一类神，只不过我直率坦白，而你戴着伪善的面具罢了。” 它舔了舔嘴唇，双眸中竟是期待之色：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真想试试怎么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法。” ‘这就迫不及待的想当试验品了吗？’ 魏武心中冷冷一笑，这只硕鼠恐怕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无尽虚无的混沌空间！ 当然，混沌空间无边无际，他并不准备送这只老鼠去到自己度假村度假。 而是任其在无尽虚空中飘荡。 在那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概念无限接近于虚无的混沌空间，祂就会明白什么是无尽的空虚和永恒的黑暗。 魏武曾经体验过那种冰冷孤寂的感受，若非时不时出来透气，恐怕早就已经丧失了神智。 在那种环境之下，哪怕是神，也必然无法忍受。 他也想看看这原本就病的不轻的瘟神到底能在那种环境下坚持多久。 然而，当魏武准备付诸行动时却遇见了难题。 这瘟神竟无法被拉入混沌空间。 并非是质量不对等！ 魏武尝试着将混沌空间内能投放的物质全部释放了出来，却依然无法将她拉入混沌空间之中。 在感官之中，似乎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连接着祂，将祂牢牢的锚定在这个世界。 这些线条来自四面八方，有的来自县城方向，也有不少来自地下，更多的是在如同潮水般的鼠群中，其中较为粗壮的线竟然来源于一块石村。 魏武顿时醒悟过来，这些看不见的线条便是链接着瘟神与信徒之间的信仰之线。 想要将祂拉入混沌空间，必须要斩断瘟神与其信徒之间的联系，当这些线条减少到一定程度时，或许自己就能将祂彻底的封印在混沌空间之中，执掌其生死！ 而最令人醒目的，是一条莹绿色粗线，这根线条的粗状程度堪比其他线条的总和，也是将祂拉入混沌空间之中的最强阻力。 魏武有所明悟，混沌空间可以直接吸收诸如水土这类物质，只需要做好等质交换即可。 而像老鼠这般影响力极小的小动物也能拉入。 但如瘟神这类在一县之中有极强存在感的神灵，便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拉入的了。 这个世界有三种死亡的说法，首先是普通层面上的死亡，代表着身体和精神的消灭。 除此之外还有社会性死亡，这标志着这个社会不再有这个人。 而第三种则是存在性死亡，所有知晓你存在过的人死亡或者忘记了你的信息，从而在精神层面上磨灭，不再有任何的痕迹。 如果……能将瘟神的所有信息抹除，让世人彻底将她忘记，将祂拉入混沌空间应该就会毫无阻力。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斩断祂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联系。’ 见魏武眼神游离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两难，老鼠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鼠脸浮现享受陶醉状。 “快来啊，快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见到祂这幅病态表情，魏武心中一阵恶寒，浑身寒毛竖起。 “哼！” 只听见冷哼一声，瘟神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 一炷香时间前， 一块石村某间石屋内，忽然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倒在病床上。 房间中，两人正全神贯注地鼓捣着一只黄狗，仔细看，两人忙活的地方正是黄狗的前腿，那里呈现出不正常的弯折。 黄狗痛的眼泪哈喇子齐下，却并没有挣扎，苦痛的狗脸皱成了一团。 感受到忽然出现的一人，两人一狗见怪不怪，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过多久，在两人的鼓捣下，狗腿子的形状渐渐恢复正常，黄狗试着动了动，发现彻底恢复后，冲着两个感激地叫了两声，撒欢离去。 没过多久，病床上的壮汉悠悠转醒，迎面而来的便是两张陌生的面孔，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醒啦？” “这里是？”壮汉茫然地环顾四周，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在与一名强大的地灵对话。如今再次醒来，竟来到了一间石屋。 “我记得我似乎在一块石村……” “哦，这里就是啊。我是村子兽医方阚，这位是我的伙计方老四……” 两人面带微笑的回应到。 这名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扮作小贩的安原河神麾下，先锋官蟹先锋！ 不知为何，蟹先锋总觉这两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眼眸中散发着如同自己看向宝物时才会有的光芒。 正在此时， 空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三人呼吸不由一窒，随即又恢复如初。 方阚似有察觉，不再关注壮汉，转而望向身旁的伙计，而伙计方老四的目光恰好也转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恰好汇聚成一条直线。 “你感受到了吗？” 伙计神色激动：“是神尊的恙气……” 方阚的表现却出乎伙计的意料，他神色颇为凝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现在呢？” 第39章 抉择 “咦，没了？” 方老四茫然了。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恙气朝着村子席卷而来，很快就把村子笼罩。 然而，只是眨眼之间，这股气势恢宏的恙气便消失不见，似乎之前的一切仅仅是幻觉。 “怎么回事？” 他神色前所未有的惊骇惶恐，哪怕自家祭司受困于此，他都没有过如此恐慌。 “是神尊吗？” 方阚面沉如水点了点头。 毕竟，如此强度的恙气，只有他们信奉的神灵才能够催动。 自家高高在上的神灵催动如此多的恙气，竟被顷刻之间化解于无痕。 这一刻，方老四只觉头晕目眩，仿佛心中那高耸入云的信念之塔如遭重创，变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垮塌。 方阚叹息道：“神尊一头撞向此间地神，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蟹先锋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好奇道：“你们俩嘀咕啥呢？” “对啊，你们在嘀咕啥呢？” 一个好奇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众人闻言浑身一震，哆嗦着艰难转头望去，不出意料来者正是他们此时最不愿见到之人——一块石村地灵。 只见魏武手里提着一只大黑耗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满脸好奇之色。 “嘭” 他随手一扔，手中的大黑鼠如一块垃圾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方阚和方老四第一时间便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只大黑老鼠身上，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这老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令他们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当这个念头在心底升起时，再看看满身血污面目可憎的大老鼠，总有一种脱离世界的荒谬感。 “尊神，您可是有何吩咐？”方阚忍不住开口试探。 来到村子这些天，他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地灵的信息，知晓魏武的性格。 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他努力的直视着地灵，但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在地上的大黑耗子身上。 一时间，方阚的视线在一人一鼠身上不停的徘徊。 “我是来寻他的……” 魏武摇了摇头，目光越过方阚扫在方老四身上。 方老四心中一惊，正当他以为这位被自己祭祀被尊称为神尊青年是来寻自己时，却见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那名突然出现的壮汉身上。 被魏武视线锁定，蟹先锋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结巴道： “神…神尊，俺知晓的都已悉数交代了，俺真不知晓河神爷的计划……” 魏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指着地上的老鼠道： “我寻你并非河神之事，而是另有要事需要你帮忙。” “今日村子里有许多老鼠送上门来，过几天村子应该会多出许多老鼠干，能不能劳烦你去猫妖领地走一趟……” 蟹先锋满脑子困惑，这位强大的地神将自己弄晕丢在这里，仅仅为了让自己跑腿？ 自己堂堂河神先锋，正九品从神，就这么不入他法眼吗？ 得知真相后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神色颇为无奈： “神尊如今也知晓我真实身份，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办事中途逃跑吗？” “你说的也对……” 魏武眉头一皱，道： “我不能让你白白跑路…… 这样吧，老鼠干换来的东西，我允你两成利，如果你对财物不感兴趣，也可以在我这里换取相等价值的香火铜钱。” “你觉得怎样？”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 他还记得之前对方接到香火铜钱时的兴奋和动容，自己拿出如此诚意，若还说不动这位蟹先锋…… 便只能以“德”服人了！ ‘我可是河神先锋，又不是真正的游商货郎！’ ‘表面允诺珍贵无比的香火铜钱，实则只是诱饵，不知多少要卖多少老鼠干才能真正兑换一枚，谁说地灵老实憨厚，这位就是在拿我当傻子。’ 蟹先锋心头愤慨不已，正欲拒绝，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变了。 “尊神有多少老鼠？” 感受着村外层层堆叠的老鼠尸体，魏武粗略估算了一下，道： “那才那种麻袋，大约百来个吧……” “什么！！” 蟹先锋闻言呼吸逐渐急促，一时间脑袋也转不过来了，只感觉头晕目眩。 他虽不精通运算，也不知百来个麻袋老鼠的两成利价值几何，但却很清楚的明白，若是自己答应下来，立马就能飞黄腾达。 一百袋老鼠干！ 如果十袋老鼠干的分成可以换到一枚铜钱，那就是十枚香火钱。 哪怕二十袋才能换一枚，也足足有五枚之多！ 遥想自己为那河神出生入死多年，除去交税和平日用度，从未有过如此积蓄。 这简直是横财！ 他冒死跟着河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香火！还不是为了那一丝可以晋升的可能性！ 曾经遥远的一切，到现在几乎是垂手可得。 生怕地灵会反悔，他来不及细算，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此事定要交付于我，我蟹某别的不会就擅长行商，这趟猫妖领地一行，保证让神尊赚得盆满钵满……” 他语速越来越慢，最后话风一转： “不过，一百袋老鼠干实在太多，光凭我一人，处理起来恐怕要耗费一些时日，若神尊赶时间，我还得去寻一些帮手。” 考虑如此多老鼠尸体堆在村子中容易滋生疫病，魏武挥了挥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 两人很快在细节上达成了一致。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魏武发现这蟹先锋在行商方面的确是个人才，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打算让他留在村中，专司行商，负责管理和召集贩夫走卒。 为此他还许下承诺，贴心的解决蟹后顾之忧，专程开辟一泉专供家眷居住。 出乎意料，蟹先锋闻言却沉默了，脸上神色不断变换。 也对……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相信一个陌生人，除非被人掌握着把柄。 而自己将家眷留在此地，便是将把柄递给对方。 蟹先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从未有过的重要抉择。 选对了，从此飞黄腾达不再话下。反之，则是万劫不复。 他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艰难的抉择，良久才沉声道： “请神尊容我征求家人的意见……” 第40章 崩塌 就在蟹先锋陷入两难时，方阚二人的内心却越来越躁动了。 心中对大黑耗子的亲近之意愈发明显，乃至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咳咳” 方阚轻咳两声，小心翼翼问道： “神尊，这只老鼠是……” “在下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尊神灭杀鼠群的首领？” 魏武惊讶的打量了他一眼，奇道：“你们竟然不认识祂？” 若是一般信徒也就罢了，方阚作为神灵祭司，应该是其最亲近之人，竟见到自家神灵而不自知。 此事必有蹊跷！ 不过，魏武并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致，也不打算特意点醒。 方阚闻言陷入了沉思，细细品味着地灵的话，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感受着内心对那只大老鼠无法抗拒的亲近感，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出。 “这不可能！” 他连忙摇了摇头，将心中离奇的想法甩出脑袋。 “这位地灵再强，也不可能强到那种地步。面对自家神尊顶多占据上风，不可能毫发无损，甚至取得摧枯拉朽的胜利……” 一时间，石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嘶” 没过多久，地上传来一阵抽搐的吸气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不约而同寻声望去，却见那只大黑耗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呲牙咧嘴的吸气。 它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疑惑地打量着四周，视线毫无停顿扫过蟹先锋，在方阚和方老四身上停顿了片刻，最后落在了一名青年身上。 见到青年那一瞬，大黑耗子浑身一哆嗦，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随即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门外逃窜。 “嗡” 眼看它即将冲出房门，却撞上了一道无形之墙，身体被弹飞回来。 甩了甩头，它从地上一跃而起，爪子死死抓在房顶的石头上，两颗黑眼珠中不停闪烁着，表情竟带着拟人化的惶恐。 它神色慌乱的左顾右盼打量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高声吼道： “方阚，方老四，快发动献祭！！！” “献出你们的一切，与我融为一体，你们都将永存！” “哼！” 魏武冷哼一声，大黑耗子如遭重击，口吐鲜血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屋顶坠落。 “当着我的面谋害生灵，你是把我当成木头，还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及那命令的语气，方阚终于确的了自己的猜想。 这只全身浴血模样凄惨的大黑耗子正是自家神尊——瘟神！ 身为七品巅峰即将冲击六品之境的瘟神，竟在这地灵面前，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当他发现神尊逃跑未果竟打算献祭自己和老四时，他心中某根绳索“咔嚓”一声，彻底断裂了。 这一刻，他脑海那座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仰之塔，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垮塌。 “噗呲” 仿佛受到了某种反噬，方阚仰面而倒，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洒了半屋。 一旁的方老四情况比他好更加不堪，匍匐在地上泪涕横流，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魏武敏锐的观测到，他们身上与瘟神之间无形的线条，不知何时断裂了。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将大黑耗子拉入空间…… “果然，阻力小了很多！” “接下来，只要彻底斩断它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和羁绊，就能将它拉入混沌空间放逐。” ‘这简直比杀人诛心还要狠！’ 魏武不禁感叹，这相当于抹去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斩因果！” 莫名的，魏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语，斩断一切因和果，从此在这个世界成为无根之萍。 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等质交换。 大黑耗子艰难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向方阚和方老四这两位曾经的祭祀和信徒。 “你俩……竟敢背叛我？” “你们知不知道，献祭于神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至高荣誉！！！”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到底放弃了什么？方阚，你可是我钦点的祭司，你应该懂的，若非形势紧急，我岂会给你们这等机遇和荣誉！！” “咳咳，神尊……”方阚咳了一口血，面容痛苦道： “我只想独立活着，而不是成为老鼠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他发现瘟神的本体竟是一只大老鼠时，心中的信仰就前所未有的动摇了。 加上瘟神如今凄惨的状态，别说他，就算是狂信徒见了这一幕也会发疯发狂信念崩塌。 “叙旧的时间到此结束，我还有要事处理。” 魏武横插而入，两滴圣水汇聚指尖，随手扔进方家兄弟两人嘴里，靠近两人耳边低声道： “我有一事需要交给你们……” “既然鱼儿上钩，诱饵就不再需要了。你们俩现在可自行离去。不过，记住我交代之事，否则…… ”魏武瞥了一眼身躯微微颤抖的大黑耗子。 “我会让它来寻你们……” 一滴不明液体喝下，方老四明显感受到身体逐渐恢复，他千恩万谢一番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阚却迟迟未动，问其原因，只说约定尚未完成。 方阚的真实意图魏武不想深究，他的真正价值在于引诱瘟神，如今价值已实现，魏武也不想强逼他做抉择。 瘟神和他的信徒之事暂且处置完毕，而旁观了这一切的蟹将军却一而再再而三被震碎三观。 瘟神的本体是一只大黑耗子！ 瘟神竟被一个村子的地灵击败了！ 对比着两者的模样，从地灵的云淡风轻和瘟神的惨不忍睹，很难不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见人便笑，满脸温和的地灵实力远超七品！ 原本他觉得自己对地灵实力已是高估，如今看来远不及也。 而堂堂安原县七品神尊，竟如同垃圾一般被他随手抛弃。 此前的种种回忆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在河神那边的遭遇和今日的境遇如同走马灯一般回放…… 他很快便醒悟了，眼前这位青年，不论是实力上还是在气魄上都远超安原河神。 更何况，这地灵乃纯善之神，追随他会格外的安全。 知微见著，从他处置瘟神及信徒的方式，乃至对待自己的方式上，都明显可以感受出来。 善神之名绝非虚传。 遇见此神，简直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瑰宝。 这一刻，他心脏前所有的跳动了起来，他用最真诚的语气郑重其事道： “尊神，我决定了……” 第41章 变化 魏武一只脚刚踏入沁泉水府，便被一个轻柔的娇躯拥住了。 “老爷，有没有受伤，快让奴瞧瞧……” 衔珠一边说话一边在自家老爷全身上下其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啊！” 一声惊叫响彻水府，惊得沁泉阵阵微波荡漾。 衔珠连连退后，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家老爷手上提着一只毛茸茸的大黑耗子，那老鼠正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自己。 “老爷，老鼠！！好大一只老鼠！奴怕~” 衔珠怯生生地躲入一片珊瑚树后方，露出半个脑袋，双眸中似有水汽流转。 魏武见状忙把手中的大黑耗子扔到一旁，快步而上把小河蚌重新拥入怀中，连连安慰。 宽慰了良久，魏武嘴皮子都磨湿了，才将小河蚌哄好。 这时，一旁的大黑耗子却不适时宜的开口说话了，红着眼睛骂道： “我呸，心机女！你这算盘是白打了，老娘就是个阶下囚，你跟我吃什么飞醋。” 衔珠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自家老爷，委屈道： “老爷，她是谁啊，你怎么带了个外人回家，是奴惹你生气了吗？老爷若是喜欢什么，奴都可以学，老爷想用什么功法姿势修炼奴也依你……只求老爷别赶奴走~” 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魏武从未见过自家小河蚌如此委屈的神情，心疼不已，来不及后悔自己草率之下将瘟神带回，立马将小河蚌紧紧拥住，同时神念微微一动。 “哼” 瘟神闷哼一声，脖子一歪，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魏武当即将铁三娘方阚等人涉及瘟神之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有些事情衔珠也有参与，很快就理清了前因后果。 明白这大老鼠是老爷的阶下囚，小河蚌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便是那传说中的瘟神？” 她打量着瘫倒在一旁身躯微微颤抖的大老鼠，一双美目中满是好奇。 若非亲眼所见，她很难将赫赫有名的瘟神与眼前这只可怜巴巴的大黑耗子联系在一起。 须知，瘟神绝非小神，哪怕最低品级的瘟神往往都能管辖一县之地。不论县郡乃至州里的瘟神，都是绝对的凶神狠神。 瘟神权柄特异神位非凡，别说是凡人，就连大多数小神都不敢轻言开罪。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灵，如今却如同死狗一般躺在自己水府中，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低头看着那曾经高不可攀的尊神，再联想到自己如今无忧无虑的日子，衔珠心中百感交集，不由感叹自己际遇非凡。 良久，衔珠平复了心情，一脸仰慕的凝视着自己老爷，柔声道： “老爷将她带回家中定是有所考虑和谋划。” 她咽了咽了因紧张而分泌的唾沫，眼眸却异常坚定：“老爷的谋划，奴一定鼎力支持。” 怯生生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同时出现在小河蚌的脸上，魏武既心疼又感动，轻轻刮了刮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柔声道： “是老爷考虑不……唔唔” 魏武话未说完，便感觉嘴唇被一片柔软堵住了。 …… 怀抱着小河蚌，魏武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细细回味。 不得不说，八品神尊的感觉与九品神尊之间在玄妙之处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更直观的讲，便是水更多了。 如果从前为一泉之水，如今则可诞生两泉半。 这等提升比例不可谓不大，若每次晋升都按这个比例，假以时日衔珠突破至七品，便能产生初始六倍的水量，而非简单的五倍。 这便是指数性增长，这个数字越到后面越加可观。 这仅仅是水量上的改变，魏武更关心的是圣水是否发生了变化。 细细品味后，魏武发现衔珠的圣水并未发生质变，仅仅是生命能量的浓度提高了不少。 提升比例与水量的比例基本持平。 如今圣水或许会有了更佳的治愈效果，寻常人服下一滴，便能回复不少生命之力，但凡人能一次性吸收的数量也会相应减少。 毕竟高浓度的生命能量并非凡人能轻易吸收的。 综合评判之下，相当于是数量得到了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魏武被一道满怀恶意的视线惊醒，循着那股感觉看去，只见本应躺在一侧的大黑耗子已然不见了。 转而是一名身穿黑色流苏裙，画着烟熏妆的女子出现在原地。 魏武望过去时，正见她恶狠狠的注视着自己，眼含凶光以及一丝不明意味的色彩。 “勾引男人的心机女，表里不一的狗男人，你们俩在一起果然是绝配。” 见魏武注视到自己，她下意识挺了挺并不发达的部位，脸上写满了嫌弃眼含厌恶鄙夷。 刚才过于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瘟神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魏武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正欲说话，怀里的小河蚌却先一步回应了。 “呵呵~” 衔珠面带不屑的轻笑一声，慵懒地往自己老爷怀中挤了挤，不慢不紧的端起一杯鲜花茶递给魏武喝了一口，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对着老爷喝过的位置抿了一口，慢悠悠道： “我看某些人自己求而不得便见不得别人好。” “奴是老爷予取予求的婢子，一切都属于老爷，何谈勾引一说。” “至于老爷是否表里如一，你一试便知，何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哦，我明白了，你是真吃不到葡萄。” 说到此处，衔珠仿佛明白了什么，回头望着自家老爷，娇声道：“老爷，她吃醋了……” “你别瞎说，她就是个喜欢乱咬人的疯婆子。” 魏武闻言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 这只老鼠精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不久前还在村口打生打死，怎么可能吃衔珠的醋。 “老爷说得对。” 衔珠娇媚一笑，不经意间展露着自己的风情万种，她挽着自家老爷双手，凑在耳旁低声道： “不过，老爷，她眼神看上去凶狠，实际上却暗藏一丝渴求和羡慕，奴对这种眼神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她好像在发情咧~” 耳鬓厮磨，一股温热又微潮的暖风吹入耳中，魏武忽然整个人都痒起来了。 第42章 传说 见那对狗男女肆无忌惮的调笑自己，一些不经意间的话语深深的戳中了她心中的痛点。 瘟神恼羞成怒，正欲舍命一搏，却感觉脑门上遭遇到远超前两次力度的重击。 眼前一黑，她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看到瘟神的遭遇，感受着自家老爷急促的呼吸声和越来越炙热的气息，衔珠得意的眨了眨眼，转头回望着自家老爷甜甜一笑： “老爷，奴还想修行……” “老爷我正有此意！” 今日，沁泉碧波比往常更加荡漾，泉水潺潺，止不住的往泉外溢流。 村民惊奇的发现，沁泉之中，伴随着阵阵波涛，竟有虎啸龙吟，久久不能平息。 此等奇观足足维系了一个时辰才缓缓减弱，直至完全消散。 …… “衔珠你可知道鹿神？” 经过一日的忙碌后，魏武终于回忆起了正事，摆了舒服的姿势享受着小河蚌贴心细致的服务，随即问道。 “鹿神？”小河蚌困惑的砸吧着眼睛，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确认自己是否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魏武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把大黑耗子与鹿神之间的关系简单的谈了一下。 衔珠闻言沉默了半晌，疑惑道： “双生共契，这个契约奴倒是听老龙王谈起过，通常需要双方完全自愿方可签订。但从老爷口中得出的信息来看，瘟神与鹿神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有融洽到签订双生共契的程度。” “想必其间必是有隐情了。”魏武摇了摇头，他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自家小河蚌还真知道得不少。 见自家老爷何执着鹿神的情况，衔珠心中微微一叹，却打起精神思索。 “有了！” 忽地，她灵光一闪，惊呼一声，道：“老爷何不问问她的祭司呢？” …… 石屋内，方阚眉头紧锁从摸出一根烟杆放进一卷叶子烟，深深的拔了两口。 “鹿神啊，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安原县内曾流传过与它相关的传说。” 他脸上露出回味之色。 “相传，在百余年前咱安原县曾发过一场惊天大洪水，那洪水漫过，整座县城成为一片汪洋，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洪水散后，当幸免于难之人回到被水泡过的县城生活了一段时间，随后不久，城里便爆发了一场大瘟疫……” “瘟疫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开，城中人畜死伤惨重。” “原以为安原城自此便会成为一座死城，这时一只七彩神鹿出现了……” “神鹿现世，瘟疫竟奇迹般的消失。” “咳咳” 说到这里，方阚猛地吸了一口叶子烟，随即面容难受的咳嗽起来。 良久，他才缓过气来，苦笑道：“如果某没猜错的话，神尊想要找的便是这只神鹿吧？” “若传说无误，尊神想要寻它办法只有一个……” 方阚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魏武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深深的瞥了他一眼。 仅仅几个时辰未见，方阚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如果说从前的他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市井之气，如今已经淡然了很多，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丝丝超然。 魏武完七彩神鹿的故事，便知这方阚暗示那条路已然行不通。 他寻找鹿神的目的是为了解决瘟神。 而为了寻找鹿神刻意制造瘟疫，这等行为又跟瘟神有何区别呢？ 就在魏武一筹莫展打算另寻办法时，耳旁却响起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神尊，我倒是听过类似的消息，不过在内容略有差异，位置也非在安原县，而是……” 循声望去，说话之人竟是蟹先锋。 “哦？” 魏武饶有兴致的看着蟹先锋。 他知道这位河神先锋曾做过一段时间货郎，足迹遍布南北，说不定真有鹿神的信息。 “蟹老六，你细说……” 在之前的谈话中，魏武得知了蟹先锋的姓名，它在家中排行老六因此得名老六。 蟹老六闻言精神一震，他眉飞色舞地将已经准备已久的故事缓缓道来： “那是发生在云梦泽里故事……” 云梦泽一望无际，纵深不知凡几，里面生活着形形色色的生物，更有无数强大而诡秘的自然之灵。 鹿灵便是其中之一。 相传鹿灵神异，祈之能延年益寿，消灾消难，治愈病痛，是云梦泽一众生灵最为崇敬的几位自然神灵之一。 鹿灵行踪不定，难以刻意寻之。但她常常在大灾大病后，默默为众生祈福，化解灾厄与病痛。 听到两个发生在不同地方却又极为相似的故事，魏武大概明白了鹿神的职能和权柄。她大约走的是与瘟神截然相反的路子。 瘟神残害生灵，用疫病和痛楚收割信仰。 而鹿灵则代表着救赎和治愈，从而引发生灵法子内心的崇敬。 两者如同天平的两面，对立而平衡。 只是，或许只有他才知晓，这两位看似对立的神灵之间有着怎样的密切的关联。 “看来，想要将瘟神彻底封印，这位鹿神便是最大的难关。” 魏武心中有所明悟。 凝聚出两枚香火铜钱分别丢给方阚和蟹老六，魏武身形逐渐透明最终消散在黑夜中。 …… 第二天，天色未亮蟹老六便早早起来，带着雄心壮志，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自家赶赴。 短短两天时间的相处，仅仅几面之交，他便醒悟过来，自己只要稳稳的抱住地灵的大腿，从此神生便是一片坦途。 想要抱上地灵大腿，这趟猫妖领地之行，必须办好办漂亮！ 他满怀心事走出村口，没走多久，迎面便撞上了一队气势汹汹的人马。 那群人手持利刃，走路横冲直撞，作风十分霸道，全然不顾路边的野花野草，所过之处树倒草伏。 蟹老六心中一惊，正欲躲避，谁知却被队伍中眼尖之辈认了出来，招摇着双手高呼道： “六哥，你可算回来了，侦查的怎么样，快带上兄弟们………” 蟹老六正急着回家办要事，突然被人叫住，神色比吃了大便还难看。 奈何队伍之中众人热情招呼，他只得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直到走到近处，他才发现这队人马竟大多是自家蟹兄蟹弟。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第43章 女子 他按下心中的狂喜，细细打量着队伍内的所有人，最后发现一件惊喜之事，他拉过一人低声问道。 “你们把总呢？” “把总还在县城快活，命我们先来寻你……” 听到这句话，蟹老六便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他拉过自家兄弟，说了阵悄悄话。 话毕， 十余名蟹家水兵看向剩下几名非蟹族水兵的目光不由发生了一些变化。 几名水兵忽然到气氛变得异样起来，满脸疑惑正欲开口，却见身边的蟹家兄弟正面露狰狞的望着自己…… …… 日出东方，渐渐升起。 村子中央神石上方，一男一女并肩而站，遥望着村中一片繁忙的景象，男子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小河蚌，今日喜逢谷雨，下点细雨助助兴，老爷我要吟诗一句，有道是——” 女子轻“嗯”一声，天空随即下起了绵绵细雨。 男子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盛，悠然吟道： “春事阑珊酒病瘳，山家谷雨早茶收。” “好诗啊，好诗！” 女子眼含爱慕，目光热忱注视着男子，柔声道：“奴听不懂，但感觉很悠然自得呢。” 魏武摇头叹道：“春来正是农忙时，哪里能有什么悠闲……” “俗话说，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每个时节都有它们的含义，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正是开耕好时候。”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雨贵如油，说的便是这谷雨的雨水了。” “所以，小河蚌你这场值千金的细雨可得下足咯。” “奴省得了。” …… 细雨绵绵不绝，树木摇曳着似在喜迎这场来之不易的春雨，村里的动物开心的在雨中追逐，跑的满身是泥。 雨水润湿了泥土草木，村民们的腿脚也沾满了黄泥，却个个喜笑颜开。 “好一场及时的春雨，水神显灵了……” “快去林里采点贡品供奉水神。” “说的在理，二狗快随我进林……” 村边的田野里，三三两两村民正忙着春耕，其中一人冲着一名小孩说道。 小孩看着一旁堆积如山还未处理完的老鼠，神色迟疑。 “阿爸，俺们这边忙不过来了……” 村子一夜间多了一堆死老鼠李大牛也是知晓的，也知道自家儿子受到了石老爷的嘱咐。 心知儿子身负重任，他摇了摇头打消了念头，话到嘴边却变了： “今天是谷雨节气，难道就不想进山给你石爷爷采点好货当祭品？” “祭品？”二狗神色茫然，“难道我手里的不是吗？” “这么多老鼠干，就算石老爷再喜欢也会腻的，去林里采点鲜花香草也可以换种口味嘛。” “行！”二狗看着堆积成山的老鼠，想了想，觉得阿爸说的在理，于是转头向身旁年纪相仿的孩子吩咐道： “涛弟，这边由你暂且负责，我去去就来。” 望着一堆堆老鼠山，魏涛神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挥着一群孩童干活。 待二狗走远，他默默从怀里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古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魏长生为儿子撑起一把油纸伞，自己迎着细雨在泥泞的道路上闲庭踏步，浑然不在意沾起的泥水浸湿了青衫。 “今日谷雨，宜采茶食椿，今日我们暂不开荒扩土，也去进林中逛逛吧……” 一众魏家人应允着，随着家主朝着沁春野方向前行。 沁泉边，村民们在征得水神同意后，修建了一条水渠。 水渠长约十余丈，尽头是一个被木板拦住的圆形小池，水池半人深直径丈半左右。 池底边有一圈一尺高的梯台，人坐在上面正好可以浸泡在水中。 这竟是一个供人沐浴的水池！ 此时池中正有一群妇人身着薄衣，坐在梯台上沐浴。 其中一名妇人正在用和着花瓣的泉水为一名小女孩沐浴。 小女孩被清凉的泉水浇了个透心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娘，好冷，我还是想到先生那里读书去。” 妇人又是一盆泉水给她浇了上去，骂骂咧咧道： “你个傻孩子，这桃花水是每年谷雨这天才有的灵水，洗了桃花水浴后，百病不生，消灾避祸，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这臭丫头还不珍惜，我看你是读那劳什子破书给读傻了。” “我就说嘛，女孩子家家就不能瞎读书，明天娘就教你织布刺绣，今后也能找个好郎君嫁了。” 就在这时，围栏外一个轻盈的脚步由远及近，一众妇人面面相觑。 村中妇女大都在此，外面来的脚步声又是出自何人。 很快，一根乌木发簪率越过围栏，随后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出现在一干妇人面前。 “好漂亮的女娃” “女娃，我看你面生得很，是来寻亲戚的嘛？” “姑娘，来者皆是有缘，何不下来一同沐浴这桃花水……”说话的正是被淋得全身是水的小女孩，她见到来者，不由眼前一亮，趁着母亲不注意，赶紧迎了上去。 女子柳眉微微一皱，打量着这一池变得斑驳不堪的清泉，心疼的胸脯微微颤抖，怒其不争道： “如此好的一池清泉，你们怎么如此随意浪费用于沐浴？” 一位中年妇人当时不乐意了，神色一变道：“好你个女娃子，我们好心邀你一起沐浴，你怎么还说三道四起来了咧。” “就是，咱们这水可是从沁泉求来的，征得了水神应许，怎么就随意了。再往里说，这水还能用于浇地，哪里浪费了？” 另一位青年妇人也附和道。 她们心知如今正逢灾年，也曾经历过水力紧张的时期，明白用水不易，因此在引水前事先向水神祈求，得到同意答复后方才实施的。 可这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女子，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脾气却不太好，管得也太宽了。 实属认不清自己啊！ 漂亮女子吃了个瘪，却不以为意，反而好奇道： “你们村水源竟丰富到如此程度？你们水神竟如此慷慨？” 一谈到水神，女人们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叽叽喳喳众说纷纭。 “咱村水神啊那可是真没的说……” “可不是嘛，听说有些村子想要取水还得每季三牲大祭呢” “咱水神可没那么多要求，只爱鲜花香草，很容易满足的咧……” “听说水神是神石老爷请的，性子当然也温润……” 女子若有所思，她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城池村镇，这个村子却给了她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与众不同的根源便是他们口中的神石老爷吗？ 她再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能说说你们口中所说的神石老爷吗？” 第44章 小鹿乱撞 在一块石村，沁泉水神无疑是最热门的话题之一，然而一旦提及神石老爷，人们对话题热情顿时再提高一个台阶。 从众人口中，女子很快便对所谓的神石老爷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随和、心善、和蔼、敬爱等种种美好的描述都被村民们毫不吝啬的用于祂的身上。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曾踏遍千山万水，再未寻到自己的同类。 于是，她很快便清醒的认识到这些品质的难得之处，并一直坚守着，经历千险万，难始终如一。 有道是，千金易得知己难寻。 而在这个偏远山村，竟发现寻腻已久之人，她心中莫名有种难得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以及一丝莫名的期盼。 “一定要会一会这位神石老爷。” 女子暗暗下定决心，婉拒了众人盛邀，继续朝着感应的方向前行。 没过多久，她忽然眼前一暗，抬头望去，却见两道身影已出现在自己眼前。 来者一男一女，皆是俊俏之辈。 男子一头干练的短发，身着奇异的服装，别有一番异域风味。 女子一头秀发散乱的披在淡蓝色罗裳上，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目光总是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一脸笑容，拱手道：“今日有喜鹊登梅，我还道是佳节良期之故，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在下一块石村地灵，见过神尊。” 女子心头猛然一跳，自己刚打听了地灵的信息，正感慨万千时，竟被正主给逮了个正着。 忽然心底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异样感，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朵红云浮上脸颊，脸蛋烫得惊人，烧得她脑子晕乎乎的，身体不受控制般的乱窜起来。 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蹦蹦跳跳，慌不择路的在村子中乱撞，连续撞到几人后，终于跳入一个草垛，将脑袋深深的埋入其中，终于消停了下来。 魏武温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饶是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良久，草堆中的半截身子才动了动，头上带着几根枯草的重新站了出来。 “我叫云瑶，来自云梦泽。” 女子低着头小声说到，耳朵微微抖动。 她那张只可远观的脸颊红扑扑的，如同一朵红云挂在脸上煞是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眼底清澈可见流光。 ‘竟然是她’ 魏武心中一震，他早已对于女子的跟脚已有了几分猜测，听到她自爆来历，果然跟预料相差无几。 ‘来的倒是挺快！’ “可是鹿神当面？” 看着眼前这位一脸羞涩的漂亮女子，魏武很难将她与传说中的那神秘空灵的鹿神联系在一起。 人设崩了啊！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被人叫出跟脚，云瑶愣了一下，眼眸波光流转，随即醒悟过来，点了点头： “看来尊神与我那密友云熙交流甚欢，连小女子的家底都给交给尊神了。” “云熙？”魏武若有所思，如果他猜测不错，这就是那只大黑耗子的名字了。 谁能想到，那冷血疯狂的大黑耗子竟有如此灵动的名字。 多少有些反差。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鹿神对瘟神竟以密友相称，再想那瘟神对待她的态度，完全是云泥之别。 这里面肯定有很多的故事。 魏武对两女神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他此刻清楚的认识到一个问题。 这鹿神，怕是来者不善啊…… 魏武整理了下思绪，凝视着眼前如梦似幻似被一层朦胧薄沙笼罩的漂亮女子，缓缓道： “某闻鹿神善名已久，却一直未曾得见尊神，今日尊神跋山涉水不辞劳苦来到我这一亩三分地，还请随我到府中一聚。” “恰好今日正逢谷雨佳节，我们一边食香椿一边赏牡丹，再细细品味这沁水灵泉彻泡的谷雨灵茶岂不美哉？” 云瑶耳朵不由微微跳动，颔首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入沁泉水府，云瑶便感受到了一股浓郁而熟悉的气息，她心中一禀，暗道自家那不省心的密友果然来过此地。 她环顾四下，只见水府以贝类为墙，以珊瑚成树，造型别具匠心，落点错落有致，有各色鲜花成簇，还有绿叶红樱点缀，又有水草无风飘摇，凭空增添几分生趣，别具一番风味。 可惜就是未能发现那云熙的身影。 收回艳羡的目光，云瑶不由赞叹道：“瑶曾出入龙宫无数，有的富丽堂皇，有的壮丽嶙峋，当然也有蓬门荜户，但如此精致用心点缀的还是头一座。” “衔珠姐姐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 小河蚌微微一笑，摇头道：“衔珠可不敢邀功，这沁泉水府的装饰可都是老爷亲力亲为，衔珠只是出了点贝壳珊瑚而已。” 魏武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谷雨灵茶，只觉一股带着一股特殊清香味的热流从喉咙直下，唇舌之间却有留香余韵久久不绝。 这些灵茶乃是村民供奉，天微微亮时，采撷刚发芽的嫩叶，这种嫩叶中饱含雨露，雨露有特殊的幽香，彻泡时，用灵泉和着雨露，能大限度保持灵茶的完整风味。 “请鹿神品茶。” 魏武端了大半杯灵茶给女子递了过去。 云瑶接过茶杯，只觉得杯子略微烫手，随即放在了珊瑚桌上，直明来意： “如果瑶猜测无误的话，云熙应该给尊神添了不少麻烦，瑶在此替她向尊神道歉，并愿意为她任性妄为的举动赔礼。” 魏武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麻烦没有多少，倒是反给我增添了几分乐趣。” “我还得感谢她为我们村子带来了不少特产呢……” 听出魏武的言下之意，云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微微一缩。 她很清楚自己密友的实力，在这偏安一隅的安原县中，实力与她相近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能毫发无损击败她的生灵，在这偏远小县城几乎没有。 而从这地灵刚才的表现来看…… 她能非常肯定眼前这位俊秀青年明显在两人的纷争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甚至…… 感受着地灵身上那浓郁的神力和如有实质的香火神力，她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或许，毫发无伤也并非不可能。 念及于此，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此行绝非想象那般顺利了。” 第45章 组团 她为云熙收拾过不少烂摊子，往常都是站在加害者的角度尽量弥补，治愈病患，赔付损失。 而在此地，形势似乎发生了转变。 眼下的情况有些超出她的意料，若一成不变沿用以前的法子，恐怕是行不通了。 不过，如此也合情合理。 双生共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对方的状态，喜怒哀乐病痛欢愉，越是极端的情绪和极端的状态越容引发共鸣。 此时，她就能明显感受到鼠灵的状态并不乐观，神力微弱几乎耗尽，身体状态更是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 这也是她能如此迅速感应，来到这个村子的原因。 云瑶沉默半晌，感受着四周浓郁不散的气息，她有种错觉，仿佛云熙就在自己眼前。 她尝试着找出瘟神的位置，从双生共契反馈来看，云熙明明就应该在这附近才对，可任她如何努力均是无功而返。 “尊神？尊神？” 不知过了多久，云瑶听到耳旁响起了低声呼唤她才猛然惊醒，昂首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凑到了自己跟前，双眸满是关切之情。 “啊？” 云瑶才发现自己竟在谈正事时开小差了。 一朵朵红晕从颈部往上蔓延，很快整张俏脸变得通红直到耳朵根部，一双耳不停的颤动，头顶上似有水汽在蒸腾。 下一刻，仿佛被某种力量触碰到了无形的按钮，云瑶在“嘭”的一声轻响后，化作一头七彩灵鹿在水府中不停的窜动。 眼睁睁看着七彩灵鹿将自家府邸中的装饰品撞得七零八落，魏武与衔珠面面相觑，随即嘴角同时微微上扬，动作异常同步。 待云瑶重新坐到珊瑚桌前时，便看见一男一女正异常严肃的望着自己。 她自知理亏，红着脸连连道歉：“实在抱歉，瑶平日里鲜有与人交流，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忍不住……” “不过，两位尊神请放心，府中财物若有损坏，瑶必将加倍赔偿。” “这事先不急。” 水府被弄得乱七八糟，精心打扮的装饰被撞的散落满地，魏武却似乎视而不见，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 “这水府乃沁泉水神之府，某也是借地待客，赔偿之事你自行与衔珠商量……” 顿了顿，魏武直勾勾地凝视着云瑶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声音如同来自天外，缥缈出尘： “这谷雨佳节果真是个好日子，村中又有贵客临门。所以，尊神有事还请尽快说，否则我可能要失陪了。” 听见魏武这似是逐客之话，云瑶不惊反喜，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表示让魏武先接待贵客。 今天，她好像回归到了童年时期的自己，那些消逝已久的害羞和莽撞又回来了。 不知为何接二连三出嗅。 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讲，但话还未到嘴边，自己的身体便毫无征兆的失控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失陪了，还望鹿神不嫌水府简陋，就在此地暂且休息片刻。” 魏武点了点头道，拉着衔珠身形一闪消失在水府之中。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传说中空灵诡秘的鹿神，今天似乎有些发挥失常。 不过…… 还挺可爱的呢。 …… 沁泉边， 一行形态各异长相奇特之人站在石碑前，打量着深不见底的沁泉啧啧称奇。 “好一个沁泉水神，这所谓泉眼竟比我那黑龙潭还要大上不少。” “岂止比你那泥坑潭大，从我感应到的深度来看，这一泉水恐怕比我家上神水塘之水还要多出不少。” “你们还是见识浅，依我看来，这泉水下方说不定还连着地下河，水量甚至有可能超过一般的小溪。” “这沁泉水神竟如此富足？” “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 众人神色欣喜万分，暗道这沁泉水神资源如此丰盛，接下来的事就应该易如反掌了吧。 一行人在沁泉边议论纷纷，奇怪的是周围取水的村民却对他们视而不见，甚至走到跟前时还会自动回避，仿佛有一道无形之墙将他们阻隔。 众人还在议论，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两眼放着精光盯着泉水，猛地深吸一口，沁泉之水随即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出一条碗口粗的水线，由下往上飞跃，精准的落到壮汉的嘴里。 “咕咚咕咚” 一时间，吞水之声盖过了众人的议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汉子的嘴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不知吞下了多少泉水。 “猿老七快住手！还未征得同意，休要妄动！” 一人出声制止道，猿老七宛若未闻，继续我行我素，张大着嘴巴如鲸吸水。 “你这是明抢，跟我们之前商量的不一样啊……” 一名身穿紫色罗裳的宫装妇人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慌张道。 她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乃沁北野井龙王。 今日谷雨佳节，她却缺了降雨的水。离了水万物生长难以为继，只是她神力早已几乎耗尽，收集的香火神力却刚好能够缴纳香火税，根本不敢妄用。 她所在的沁北野就在一块石村附近，上面有一个小聚落，聚落中仅有人三五户，香火薄弱，是典型的不入品龙王。 她时常能够感受到这边水汽外溢，也听到辖地子民交谈时，提谈过一块石村的情况，因此便起了到这沁泉借水的心思。 当然，她绝非第一次来沁泉借水，只是这沁泉水神对着自己一口一个好姐姐叫的亲热无比，一旦提及借水就会被不着痕迹的转换话题或是借故离场。 滑不溜秋，非常棘手。 当然，沁泉水神并非一毛不拔，偶尔也会施恩送些许聊胜于无的泉水，不借只送，仅仅是杯水车薪罢了。 心怀着多请几人总不会被轻易拒绝的想法，于是她才邀了周边熟悉的水神龙王。 可是……熟悉的水神龙王又邀请了他们自己的朋友，于是队伍越来越庞大，从一开始的三五人变成了如今的二三十人。 而眼前这位被称作袁老七的凶狠壮汉，便是转了几道角的朋友，她根本不认识…… ‘完了，万一开罪了沁泉水神，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好处了。’ 井龙王焦急万分，其他人的心思却与她截然相反。 见袁老七的这冒犯的举动竟无人阻止，心思纷纷活络起来，甚至有人生出效仿的心思。 就在众人蠢蠢欲动之时，有人却发现不对了。 第46章 争论 只见那水线越变越粗，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猿老七努力张着嘴巴吸收却越发困难。 他脸上的凶狠之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惊俱。神色慌乱地砸吧着嘴巴，似乎想要闭嘴而不得其果。 眼睁睁的看着水线越粗变大，他腹中可装一潭之水的空间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装满，即将达到极限。 “唔唔唔” 猿老七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根本无法动弹。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猿老七，看着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 很快，他的肚子变得像极了被吹了气的气球，直到皮肤都呈现半透明状，依然不见水线有停止的迹象。 片刻后，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气球炸了！ 一大潭清水如同一块巨大厚重的透明玻璃凭空而降，朝着猝不及防的众人砸了过去。 所有人各显神通，有的人开启一道无形屏障阻隔泉水，有的直接化作本体不退返进，游入那潭清水之中，还有人不动如松，任由那潭清泉砸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漫天水花如绚丽的花朵在沁泉边上绽放开来。 待水花散尽，一道玲珑的身姿缓缓凝聚在众人眼前。 只见来者身穿一袭淡蓝色罗裳，一头清秀的长发如青丝散落，发稍上别着一根鲜艳的牡丹花含苞待放，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扫视着众人，盈盈之间有水色流动。 好漂亮的女子！ 只是这漂亮女子此时脸上却带着些许愠怒，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善和煞气。 沁北龙王一眼认出了来者便是名为衔珠沁泉水神。 她惊讶的发现，几日不见，沁泉水神的肌肤又光滑了几分，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似乎时常得到某种瑰宝的滋润。 见到这一幕她心中一喜，正欲搭讪奉承一番，却听见衔珠开口话说了。 “尔等诸神聚集于我这小泉，未经同意便擅取水源，简直就是明抢，难道你们视大景朝为无物？” “我可是交了税的！” 说完，衔珠皱着眉头扫视着一干众神。 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行，这群突然闯入自己领地的诸神，除了少数几个熟识的面孔，别说有多少交情，绝大多数都是头一次见面，完全就是陌生人。 而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也仅仅是平日里常来客套混脸熟之徒，时不时占点小便宜的点头之交。 除了借水，她实在想不出这群神来找自己的目的。 当然，这种想法仅仅停留在那位壮汉出手抢夺水源之前。 现在看来，这群陌生的神灵绝非易与之辈，所以她当机立断果断下重手惩戒。 一名中年妇人模样的神灵朝着地上扑过了过去，抱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溢血的猿老七，大声哀嚎： “你这女娃下手也太狠了，不问青红皂白是非缘由，直接就下死手啊。” 猿老七此时的形象可谓异常惨烈，整个人身形都发生了变化，变得似乎软若无骨，如同液体一样瘫在地上。 他肚皮处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洞，洞口处鲜血混杂着几缕泉水潺潺外流。 好在神灵的关键在于神魂而非肉身，否则光这一下就能让祂回归天地。 饶是如此，猿老七落的个元气大伤的下场，若无际遇，哪怕伤病全愈此生也再无精进的可能。 谁也没能料到这名声一向不错的沁泉水神会下此狠手。 众人见其惨状，不由感同身受，惊惧之余有种兔死狐悲的情绪浮上心头。 一时间，众神纷纷议论纷纷，谴责不断： “太狠了！他不过心急了点而已，一潭水不至于如此啊。” “不借就不借嘛，何必坏人根基……” “走了走了，我现在算是看穿了，某些人想博个好名声，却不愿意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你这种挟丰富资源自重的行为跟那河中恶蛟有什么区别，常人都说你是好神，乐于助人，依我看啊，也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 “小小年纪不懂感恩和分享。要知道，水乃生于天地之间自然之物，并非你私人的物品。快快分润些许水于我等，相互帮衬点，否则我们必将今日你欺压弱小之事传出去~” 衔珠眉头紧锁，目光扫视着这一群喋喋不休的神灵。 她发现说自己坏话的几乎都是她不认识的神灵，而自己的熟识那几人正满脸尴尬望着自己，眼神充满歉意。 她心中一动，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动，是一场刻意针对自己的阳谋。 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最大限度的削弱自己。 不论她如何选择，最终都会失去点什么。 若是借水，在场二三十名龙王水神，哪怕每人借出一泉，自己也会伤筋动骨。 若是不借，相信在这小小的安原县，很快便有各种各样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传到各家各户，从此失去了信仰之基。 面对如此情况，无疑是进退两难，若她还是从前那只小河蚌，要么逆来顺受受其盘剥，要么豁出一切拼死一搏。 然而她现在身后有着坚实的后盾，于是便有了更好的选择。 “你我大多数素不相识，何来相互帮助一说？你们之中有别有用心之人，裹挟着懵懂未知之人聚集而来，以众相要，不请自来，未经允许抢夺水源，夺水不成便玩弄是非颠倒黑白。” “你们这样真是妄为神灵，说是鸡鸣狗盗之辈都有侮鸡狗之嫌！” 一股汹涌的气势从她身上迸发而出，所有人同时感受到仿佛置身于波涛之中，身体不受控制着随着波涛的节奏晃动。 原本如同菜市场般热闹的沁泉，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众神面面相觑，不少人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经这么一说，心中已生出几分退意。 眼见众人即将退走，身后却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 “你这女娃，人不咋样口活还挺花的，若非我亲眼所见，差点就要被你蒙蔽过去了。” “兄弟姐妹们，此人未富不仁牙尖嘴利，咱们不用跟她讲道理，并肩子直接上，今天咱们定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上啊！” 众神闻言愣了一下，仿佛中了什么术法，脸上立刻变得面目狰狞起来，目光咄咄，瞬间化成了一群出笼的猛兽。 第47章 明抢 “上啊！” “大家一起抢！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我不信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们所有人出手” “哈哈，正有此意，某早就迫不及待了。” 众人群情鼎沸神色似疯似狂，一个个张牙舞爪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了过来。 “嗯？” 软话不说半点，连借水都绝口不提直接变明抢了？ 衔珠眉头微微一挑，刚才她明显察觉到不少人已被自己说到心生退意，却被躲在众人身后的声音挑动，众神瞬间又变了副面孔。 这变脸的速度比戏曲里还要快上几分，加之那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蛊动人心之力，很难不跟某些东西联系在一起。 “难道是……” 心中生出某种猜测，来不及细想，不少神灵已然开始不顾挡在他们之前的沁泉水神，开始抢夺水源起来。 一时间，众神神通辈出，一条条水线凌空飞舞，一个个大水球缓缓升起，或吞或藏或用宝物收取，沁泉之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塌缩。 “你们这是当着我之面公开明抢了？这是吃定了我不会动手？” 衔珠面若寒霜大声呵斥。 众神如那壮汉一般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一股怒气升腾而起，就在衔珠即将动手之际，心底响起了魏武那沉稳的声音。 “别忙出手，我已找到幕后之人，先静观其变，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后手。” “又劳烦老爷出手了。” 衔珠羞愧难当，在现身前她可是拍着胸脯表态，表示能自行处理。 可当她真正直面问题时，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多动手之人都是不入品的毛神，她可以轻易断定，牠们已被某种手段蛊惑了神志。 想要完美破局，仅仅解决他们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 治标不治本，还有可能败坏自家名声，这种一味强硬的处理方式非智者可取之道。 衔珠面色沉稳冷眼观看，目光扫视众神，试着自己找出他们的幕后之人。 除了几名熟悉的龙王挤出尴尬的笑容满脸歉意的看着自己外，还有少数几位入了品的水神龙王见势似乎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不着痕迹的撤回众人身后。 见到这一幕，衔珠心中一动，已有某种猜测。 或许，幕后黑手就在他们之中。 那么到底是谁呢？ 就在衔珠沉思之时，场面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知是诸神已取到足够水量，还是那蛊惑神智之术已失效，一些取足水的毛神竟见好就收，似乎想要撤退了。 看着这些占了便宜就开溜的滑头，衔珠又气又好笑。 跟众人的判断相反，实际上，背靠地灵的她神力时刻充盈，并不缺这些水，只是某些事，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好再收场了。 见越来越多的人恢复冷静，衔珠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一条条水蛟从沁泉中升腾而起，朝着诸神飞去。 水蛟之中有水流高速流转，一看便极具冲击之力，寻常人若是挨了一记，不死也要重伤脱层皮。 不入品的毛神本体强度比凡人好不了太多，哪怕能硬抗水蛟或多或少也要付出点代价。 而收足水源的诸神早已被水撑满，身上再无纳水之地，只能想其他办法。 见水蛟袭来，众神反应不一。 有人只身闪避，任水蛟漫天飞舞却不沾一滴。 也有人故技重施，化作一条游鱼想要融入水蛟，却撞上了高速流转的水流。 就在祂撞上水蛟那一刻，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被水蛟反弹开来，身体被甩出十余丈，重重的摔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拍打着鱼尾。 “这水蛟怎么会有如此强度！！” “这得耗费多大的神力才能凝聚而出！” “这水神简直败家！耗费这等神力发动攻击，足以凝聚远超过我等夺取的水量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一惊，在心中腹诽不已。 原本打算撑开神力护盾某些神灵不由动作一停，改为闪身躲避。 至于之前用肉身硬抗水墙之辈，也暗暗皱起了眉头，默默地撑起一道无形护盾。 水蛟如有神智一般凌空飞舞，追南逐北，追着一众神灵满地乱窜如鸡飞狗跳。 水蛟散尽，场面一片狼藉。 除了少数几位未出手强取之人未受波及，其他众多神或坐或堂灵哀嚎不断，没有一人还能站立。 当然，衔珠并未下杀手，只是出手教训一番表明决心顺便立威，众神只是受了皮肉之苦，极少数比较脆弱之辈也仅仅受了轻微损伤。 很快众人便恢复过来。 “这神术是……” 感受着水蛟术中蕴含的神力波动，有人回味过来，忍不住发出惊呼。 “八品神术！” “啊，八品神术？那她岂不是八品神尊？” “不是说她根基尚浅，侥幸霸占富足资源成为水神的吗？怎么会如此之强！” “这么说，她便是之前那位晋升八品的水神了？” 不少人脑瓜子“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都蒙了。 他们竟然聚集人手来找八品神尊的麻烦！ 众人自身便是神灵，岂会不知八品水神代表着是什么。 如果说九品神尊乃刚入品的正神，那么八品神尊便是真正的中坚力量，离主持一县的大神七品神尊仅有一线之差。 在安原县称霸一方的河神也仅仅是七品水神而已。 祂每日在安原县不干正事，只知作威作福，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却依然逍遥至今，无人能拿他半点办法。 八品虽比其不足，却也能维系一乡数野，可以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中说一不二。 少数脑袋瓜好使之徒，已经明白事有蹊跷，正欲还水告饶以求谅解，却又听到了那惑人心神的声音。 “八品神尊又如何，仅仅代表着权柄而已，她使用了威力如此巨大的神术，身上的神力定然浩然无存。” “若不想被八品神尊记恨，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 “我们跟她拼了！！” “神术拼不过，我们拼肉身！” 这一次可能有了前车之鉴，一些意志坚定之辈不再被这声音所蛊惑，却还是有十余人群情激愤，面露凶光大跟着吼叫起来： “拼了！！” “并肩子上！！” “杀！” 第48章 骤变 “嘿嘿嘿，这妞长得真俊，你们别把她脸刮花了，俺要……呃，呃，呃……” 一名壮汉神色痴狂流着口水冲向沁泉水神。 他话到一半，忽然感觉到空气变得有如千钧之重，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下压，他面色痛苦，努力伸着脖子想要反抗，却如蚍蜉撼树一般…… 下一刻 只听见“啪”的一声， 壮汉已空气压成了一张薄饼状…… 正在冲锋的众神动作为之一顿，感行着那人身上的气息，却发现祂神魂已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死神了！ 这是这场风波以来，第一个阵亡的神灵！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浑身一激灵，如梦初醒神色茫然的面面相觑，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你怎么就敢！” “当着如此众多人的面屠杀同僚！” “他只不过是口花花而已，还并未得逞，你一个八品神尊，能么下得起手镇杀不入品的小毛神！” 中年妇女模样的神灵见到一幕，又看了看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汉子，忽然感同深受，不由痛哭流涕破口大骂起来。 下一刻，众神只觉天地之间似乎突然多了一层无形的盖板，狠狠地盖在他们身上。 所有人如同头顶上徒然增加了数千斤重压，身体变得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要被重压压垮。 这一刻，众人别说是动，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抱歉，别的事我都能忍，就这等事我实在忍不了，下手稍微重了那么一点，还请你下辈子多多见谅。” 魏武身影缓缓凝聚在衔珠一旁，对着死者说了两句后，一脸歉意看了一眼小河蚌，随即望向众人，冷冷道： “原本你们诸多龙王水神不请自来强行借水一事，我并未打算插手，只是让衔珠自己行处理……” “但是，某些人躲在暗中挑事，甚至有人出言猥亵，那就别管我不讲情面痛下杀手了。” 说话间，魏武缓缓迈步到众神身后，最后停留在一名带着毡帽的山羊胡中年人跟前。 一把扯下他的帽子和胡子，那中年面容不断扭曲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 众多神灵中，却有一人看见青年后，眼睛微微一缩，似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家地盘上发生的一切，魏武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心中微微一动，暂且记住那人的模样，冲着青年大声呵斥道： “藏头露尾！改头换面潜入我的地儿带头生事！说罢，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或者谈谈你想怎么个死法？” “呜呜呜……” 忽然被暴露出原本的模样，青年神色有些慌乱，想要解释却张不开嘴，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魏武见状不由放松了一些对他的重力束缚，后者如释重负，大大的喘了几口粗气，才求饶道： “冤枉啊大人，我只是不愿意暴露自身相貌，并没有带头生事啊，也没有受到任何人指示……” 他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自认为自己毫无破绽，谁知自己还未完全发力就被人发现了。 不过，他依然心存一丝侥幸，若自己当着如此多人之面坦言一切，哪怕今天能活着回去，自己也活不过当晚，妻儿还要一同遭罪。 但若自己抗下这一切，说不定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至少，妻儿之命应该能够保住。 只是不知他们今后由谁人来照顾…… “很好！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魏武很欣慰笑了， “说罢，你想怎么个死法！” 话至于此，心念微微一动，青年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从地上起来。 “啊~” 青年被凌空摄起，手脚并用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大队人马正兴高采烈的朝着这边赶来。 他们手持尖刀利刃，身穿银白甲胄，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看起来气势非凡，像是一队精锐之兵。 这队人马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众人跟前。 见到为首之人的相貌，被挂在空中的青年不由面露惊喜之色，求助道： “蟹老六，你们终于来了，快救救我。” 蟹老六走在队伍的前方，心中想着自己飞黄腾达的场景，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春风得意的笑容。 他刚走到沁泉不远处，便发现有人堆人僵在水泉边上，还有一人被高高挂在空中。 “哪里来的小蟊贼，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惹事都惹到这一块石村来了！” 说不定，这群蟊贼正好给了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蟹老六心中一动，正欲带着队伍上前争点表现，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青年目光往后移动，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激动起来。 都是一等一等精兵强将啊，哪怕不能战胜对手，若只救走自己一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蟹老八，老九，蟹十三……” 他沿着这群排成长龙的队伍往后看，忽然间，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发现了最后的一行老弱病残，奇道: “咦，你们怎么都把家眷带过来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扫视着队伍中的所有人，发现队伍中全是蟹老六的蟹家兄弟及其家人。 青年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僵在了半空中。 “很好！” 魏武见到这一幕却不由抚掌拍手，微微一笑道： “看来你俩是旧熟，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说着，他转头望向蟹老六，亲热道： “来吧，老六，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你曾经的同僚，如今在何处高就，有何神职又司掌哪些方面的权柄……” 蟹老六满脸尴尬的瞥了一眼挂在头顶半空中的同僚。 原本他作为先锋应该打头阵并接应后来者，但由于不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他先是带走了一队先遣人马，现在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出来指正自家曾经的同僚。 虽说已下定决心追随新主，但遇到这种场合多少还有些…… 恰如其分呢！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蟹老六堆着满脸笑容，指着天上的青年道： “他便是安原河神麾下军师的幕僚官，神位九品，专司谋略和计谋，他武力倒是一般，但论阴谋诡计却无人可比拟。” 他扫视了一眼无法动弹的众神，心中暗暗庆幸自己选择，继续揭露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群人中应该还有他的贴身卫士。” 话音刚落，众神之中有两人神色骤然一变…… 第49章 蟹族 两人神色发生了一点细微变化，魏武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细细感受片刻，他们的基本情况也了然于胸。 一位是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老者，阴沟鼻三角眼，目光阴鸷。 另一位则是阳光开朗的邻家男孩模样，逢人便笑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 两人与被抓住的青年离得很远，大概呈三角站位，若非蟹老六提醒，恐怕谁也无法将他们三人联系在一起。 他们实力堪称拔尖，足足有九品神力，完全有封为正神的资格。 这一群小毛神中能达到如此实力的不足一掌之数。 而光河神麾下便占了三位！ 魏武神念一动。 那两人身体立刻被一股无形之力拉动，如先前那个青年一般飞到了半空中，身体不断的颤抖似是挣扎。 将他们挂在空中，魏武不再搭理，转而看向蟹老六以及他带来的一队人马，疑惑道： “卖点老鼠干而已，你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俺曾听说，欲成大事者必须敢于下注，俺认定神尊大人是仁义善良之明主，于是不就把所有族人都搬过来了吗，数量是稍微多了点，但兄弟们都曾是河神麾下精兵，乃一顶一的好手，看家护院不在话下，家眷还可以帮忙神尊干活” “还请神尊一并收留……” 蟹老六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道。 他也知道自己队伍拉扯的稍微大了点，谁让兄弟们听完他讲述的事迹后，纷纷表示愿意随着六哥一起投奔地灵来着。 秉着一个也是投，一群也是投的想法，他带着蟹家兄弟和家眷浩浩荡荡近百人来到了村子。 魏武沉吟了，一块石村如今人口仅仅在两百左右，吃穿用度大多自给自足，粮食并没有太多的结余，一下多出如此多人口，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 眼下其他人最缺乏的用水问题他反而能轻易解决。 他凝视着蟹老六，认真道：“你们蟹族对生活环境有何要求，平日吃穿等消耗又能否自行解决？” 蟹老六闻言心中一禀，心知决定自己一行人命运的时候就要到了，若自己的回答能令神尊满意，自己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若自己的答复给神尊带来一丝不满，那等待自己一行人的便是…… 他环顾自家兄弟，又看了看身后那群老弱病残以及妇孺，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只觉得肩上的重担沉甸甸的。 良久，蟹老六开口了。 “我们蟹族能适应各种环境，小溪、泥坑、水池、河流、山涧都能生存，至于食物就更简单了，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其他种族能吃的我们蟹族能吃，其他种族不能吃的我们蟹族也能吃……” “神尊只要供我们一席之地，我们便能自行生活，不会给村子带来一丝负担。” “相反，我们平日还可以到稻田、田垄之中除去杂草捕食昆虫……小伙子们个个都是干农活的能手” 蟹老六说完，一干蟹族齐齐点头，目光整齐，眼巴巴地看着这边。 听完蟹老六之言，再看了看满眼期盼的蟹族众人，魏武忍不住感叹。 这都是多好的人儿啊，不挑食不挑住干活还个顶个。 如此勤劳善战的种族，那安原河神竟不知道珍惜，自己随手下了一步闲棋，便引得举族来投。 原本只想处理过多的老鼠干，谁知竟然喜获一族帮手。 非但如此，听蟹老六之言，他们蟹家兄弟还曾是河神麾下精锐，如今一并投了自己。 这一波， 魏武目光不断闪烁，用自己匮乏的数学伦理逻辑等各方面知识不断运算，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只要收留他们，自己便又赢麻了。 对于蟹老六他们的请求，魏武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心念一动。 众人只觉地面微微颤动，随即见地灵神尊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你们沿着南方一直走，待到村边稻田前便能看到一潭寒潭，那里便是我为你们提供的住处。” 蟹老六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面露喜色连连拜谢道： “叩谢神尊收留，我等必将誓死追随，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礼毕，他转头望着身后的众人，兴奋的吼道：“兄弟们，神尊他已经答应，咱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一干蟹族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随即被兴奋和喜悦写满了脸庞。 “太好了，终于不用四处征战，咱们蟹家也不会绝种了。” “爷爷，爷爷，快带俺去新家看看，这次一定要选隐蔽点的位置，免得被那恶贼寻到……” “孙子唉，得神尊老爷收留，今后再也不用东西躲藏了。” “娘，你怎么流泪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说要搬家吗……” “傻孩子，娘流的是开心的眼泪，若是能早点来，你哥哥姐姐他们也不会被恶蛟吃掉了……” 一时间，欢声笑语如同浪潮冲淡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 看着族人们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兴奋，蟹老六欣慰的笑了。 忽然间，他的视线扫过一旁如同雕像般的小毛神，似乎回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凑到魏武跟前，低声道： “神尊大人，这群人可要俺们蟹族出面处理了？” 魏武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摆了摆手道： “你的决心和意志我感受到了，我这里用不上投名状这类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且安心将族人安顿，待安顿下来再来寻我便是……” 蟹老六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句，带着自家族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魏武专程为他们开辟的寒潭进发。 待蟹家兄弟族人全部离去后，魏武便将悬在空中的三人放了下来。 “嘭”“嘭”“嘭” 只听见三声巨响，三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三人努力的想要站起身，却被无形的重压压在了地上，一时间只能匍匐于地面。 魏武俯视着三人，淡淡道：“你们河神真是下足了血本啊！先有一位九品先锋打探，如今又有三位九品从神暗中挑事，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派出大军武力解决了？？” 青年努力的昂起头，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50章 龙腾 魏武摇了摇头，神色无奈道：“刚才那位蟹老六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何必死鸭子嘴硬呢？今天你哪怕就此慷慨就义，莫非你们家河神大人又能念及你的英勇事迹给你立下牌坊不曾？” 青年费力的摇了摇头：“神尊大人不要误会，我不认识那位蟹老六，更不认识什么河神……” “唉。”魏武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传闻中那六亲不认凶狠残暴嗜血成性的恶蛟手下也有如此忠义之徒。”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敌人英雄，我之仇寇，你这样的人怕是留不得了。” “我承认不顾颜面前来贵地抢夺水源是我做的不对，但按大景律双倍赔偿便是，应该罪不致死……” 青年神色淡然。 “不过，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神尊置大景律而不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神尊抗得过大景朝接下来的惩戒即可。” 有道是流氓不可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世上有一种滚刀肉，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法律。 很显然，眼前这位便是如此。 青年抬出大景律法，魏武不由眯起了双眼：“你这是拿大景朝威胁我？” “就你们那河神的所作所为，按律早就该被免除神职，现在却不是依然逍遥法外。当你发现拳头硬不过我时，竟然会抬出大景律法……” “果然我还是低估了你们下限。” 魏武不禁摇了摇头，面色转冷道：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配合，那就只有一条路子可以走了……” 说着，魏武举起了一只手虚按一下。 众人只觉得空气忽然变得无比沉重，有如巨山压顶，浑身开始不停颤抖起来。 青年身躯不停的挣扎，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没想到一向只有老实憨厚名声的地灵竟有如此果决一面。 而在他旁边另外两人则是满脸焦急，嘴里呜咽着，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张不开口。 正在众神苦苦挣扎的时候，不远处再次传来一个轻盈的脚步声。 感应到来者的气息，魏武心中一喜，手上不自觉一松，随即望向不远处。 来者并非别人，而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此世唯一道侣——敖清。 谷雨果然是好时节，自己这小村子，竟前前后后接待四波客人。 魏武微微一哂忍不住自嘲。 有的客人还在等着自己回见，有的客人心怀不轨，也有人诚心投奔…… 但这最后一位的到来，却是魏武最乐见其成的。 有道是凌波微步，步步生莲，又有诗词赞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敖清用纤细的小脚迈着优雅的步子轻踏而来，她动作不慢不紧，速度却很快，转瞬之间已达众人跟前。 众神被定住身形，挣扎着发出低微的呜咽声，她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径的走向自家道侣，清澈的双眼与其直视。 魏武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住略微的不适，强忍住别过头的冲动大胆直视对方，勉强挤出个笑容，柔声道： “娘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寻为夫，是打算跟为夫过节吗？” 敖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认真道：“谷雨是春季中很重要的节气，照例我等龙王应该施云布雨，不过敖清如今实力低微，还未踏入九品神力，只能蓄水无法降雨，所以……” 顿了顿，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助我修行！至少助我突破到九品。” 这么直接吗？ 当着众神之面提出这般令人害羞的要求，魏武一个大老爷们都倍感羞涩，而敖清本人却如同在讲吃饭喝水一般寻常之事。 敖清满不在乎，魏武也就逐渐放开了，权把周围众神当做雕塑，点了点头： “你我已是双修道侣，助你修行乃我分内之事，今日我定要助你突破九品，以便施云布雨润泽大地造福苍生。” “相信我，很快的！” 说着，魏武一把拉起敖清那娇嫩的小手： “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走，我们进屋。”· 衔珠望着沁泉边上那一圈雕塑般的众神，又看了看自家神色急迫的老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等一等”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欣喜的声音从地上响起。 “来者可是沁春泉敖清表妹？” 敖清身形微微一顿，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青年，疑惑道：“你是……？” 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河神麾下军师的幕僚，此次事件的谋划者。 他脸上挂着意料之外的惊喜之色，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青年满脸兴奋道： “表妹，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表哥敖江啊……” 敖清面容冷清，不咸不淡道：“哦，我记起你了，表哥，你怎么也在我道侣这儿？” 看到敖清那副冷清的表情，敖江心中一沉，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却抱着一丝希望道： “表妹，救救我，快让你道侣放过我，你是他道侣，我也算的上他大舅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敖清瞥了敖江一眼，便不再看他，平静道： “我不清楚你与我道侣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曾与他有过允诺，除修行之外其他事务互不干涉，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 敖江一脸不可思议，看向敖清的眼神像是看着某种稀奇之物，不敢置信道： “你可是他道侣，他岂能对你的意见不管不顾的？” 敖清别过头，声音平静道：“如你所说，我才是他道侣，而不是你……他凭什么放过你？” 说完，转头看向一旁正在吃瓜的魏武，柔声道：“走，我们进屋。” …… 沁泉水府，正百无聊赖的小鹿女忽然发现两道人影出现在水府之中。 她连忙迎了上去，却见魏武身旁站的是一位陌生的漂亮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穿一袭纯白宫装，青丝绾在芙蓉头，一根金步摇斜插在云鬓中，她柳叶眉儿下丹凤眼，眼中似有秋波流转，目光却清澈透底。 她静静的站在魏武身旁，见到这水府之中藏着另一名青衣女子也不惊讶，只是拉着魏武便朝着大贝壳上走。 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云瑶目瞪口呆。 只见宫装女子没有丝毫顾及，当着她的面便和地灵旁若无人的修行起来。 正所谓，云鬓花颜金步摇，沁泉水府度春宵。 就这样，云瑶如木头人一般看了一场修炼大戏，不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不时别扭的夹着她那苗条匀称的大长腿。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水龙从沁泉中升腾而起，没入云端不见踪影。 片刻之后， 整座村子及其周边野地都下起了绵绵细雨。 第51章 入品 修炼过后，小锦鲤秀气的脸蛋上带着些许潮红。 感受着自身神力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她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淡然的笑意，拱手道： “感谢道友助我突破九品，从此正式踏入神道福泽一方。” 魏武细细的打量着自家的道侣，看着小锦鲤那副认真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感慨。 多好的人儿啊。 比起外面那些组团抢水的龙王水神，自家的小锦鲤实在是太善良太纯粹了。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与如此好的人儿结为道侣。 念及于此，魏武再也没能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耳鬓厮磨一会，才柔声道： “道侣顾名思义，便是修行道路上的伴侣，共进退，同生死，区区修行之事何必言谢。” “只盼你今后莫要见外，常常来村子里见见相公才是。” 敖清羞红着脸，挣扎着想从怀抱中挣脱开，谁知男人死死不肯松手，只得泄气似的任他抱住。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又短暂。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股热流以及男人的温柔的声音， “娘子，外面被我镇着那位青年真是你表哥？” 小锦鲤只觉得耳朵又痒又热，身体的温度似乎也随着这股热流上了不少，脑袋晕乎乎的，她下意识喃喃道： “是呢……” “原来还真是我大舅哥……” 魏武闻言沉默了半晌，缓缓道： “既然他真是我表舅哥，此事理应从权处置。” 听到“从权处置”几个字，敖清似乎清醒了几分，神色一急，澄清道： “我们鲤族一胎可生千千万，活下来诞生神智的也不在少数，这安原县附近的龙鲤，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你处置他不用顾忌我的身份。” “此事我心中已有定论，娘子不必担心。” 魏武摸了摸她的秀发，插在云鬓处的金步摇随之微微颤动，他话题一转道： “话说，我观表舅哥他为人还算忠义，为何会跟了那凶狠残暴的安原河神？” 敖清这才知道，原来自家表哥这是在为安原河神办事。 对此，她倒是有所明悟，犹豫了一瞬还是解释道： “此事说来话长，若道友想要详细了解，我猜测应该要从安原县与云梦泽之间的关系说起。” 瞥了一眼不远处不停抖动着耳朵的某只小鹿女，又感受到沁泉水边化作雕塑一般的众人，以及正在忙碌的蟹族。 四下一切正常！ 魏武心中无比平静，缓缓道：“既然如此，还请娘子细细说来……” 敖清不愧是龙王之后，知晓的情况比小河蚌要详尽许多。 安原县身处南部郡边缘，毗邻水族大本营云梦泽。 云梦大泽盛产水族精怪，竞争异常激烈，哪怕是寻常水坑小池中也寄居着实力超过神位的神灵。 因此，不少水族沿着云梦泽发达的水系迁徙而出，朝着四面广撒网多开花…… 而安原县便是云梦泽精怪诸多选择之一，敖清他们这一族也是如此。 外面那位便宜表舅哥敖江那一族也是从云梦泽迁来的同支。 只不过他们那一支到达安原河便驻扎了下来，而敖清父亲则是来到了沁春野这更偏远的地方。 安原河如今的情况，魏武曾听蟹老六提起过，河中生灵除了向恶蛟效力外，只有继续躲藏潜逃这一条路。 很明显，敖江一族从云梦泽出走，并不是为了举族逃亡的。 魏武一点就通，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所以，你表哥算得上安原河的半个土著，为河神效力只能算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咯？” 敖清虽心思纯粹却并非蠢人，一下便听出了魏武的言下之意，她摇了摇头： “择主之事只说每个人有各自的选择。我对这位表哥并不太熟悉，他当时为何有此抉择，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敖清岂会清楚。” 说道此处，她用力地从魏武怀中挣脱开来，迈着轻快碎步便往水府大门而去。 “清此行收获满满，喜晋九品，也是时候回我那沁春野润泽一方了。” 说话，身影缓缓消失在了水府之中。 魏武伸手抓了抓小锦鲤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在一旁观看已久的云瑶却似乎出现了某种症状，脖子以上的部位全然变成了粉红之色，耳朵正以极快的频率上下颤抖。 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某种馥郁的幽香， 魏武皱了皱鼻子，寻着幽香的方向看了过去，恰好瞧见云瑶夹着双腿正在微微磨蹭。 “啊！！” 感受到魏武的目光，云瑶的脸蛋像是蒸笼里的青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与此同时头上冒出一股股的蒸腾的热气，随即“嘭”的一声化成一头灵鹿…… “定！” 魏武见势不妙，心中默默催动权柄，将灵鹿定在了原地，随即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沁泉水边，目光扫视着众人，他们的造型与先前别无二致，但目光中多出了说不出的惊恐和惧怕。 衔珠见只有自家老爷一人出现，脸上带着一丝难解的惊讶。 魏武冲着小河蚌微微点头示意她无需担心，直接撇下河神麾下三人不管，目光转向那群神力微弱且尚未入品的小毛神。 那群毛神历经两轮毒打，心中的气焰早已磨灭。他们如今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传闻中和善的地灵，绝非可以欺其以方之辈。 就在魏武看向众神时，他们敏锐的感受到，身上如同千斤般的重压和束缚着自己等人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那地灵神尊平静的声音而在众神耳中响起。 “蠢不可怕，贪也不可怕，坏也不可怕！” “你们中有些人是蠢，被人利用还不得而知，有的人却是贪，见利忘义，哪怕只是一点小便宜也愿意用命去换，还有些人则是纯粹的坏，成天干着损人利已之事，甚至只要别人过得不好，自己就能开心许久。”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你们之中那又蠢又贪又坏之辈。” 言至于此，魏武漫步到那位扶着壮汉的中年妇人跟前，冷冷道： “比如你，你怀中这位或许跟你还有点关系，他受重伤时，骂两句出出气倒是在情理之中。但那位既傻又愣的狂徒死亡时，你的表现却有些太过了。” “你意图挑起众神心中的怒火，莫非是想让我手上沾染更多的杀孽不曾？” 第52章 处境 “还是说，单纯的想要众神赴死？” 一顶大帽子如同天大的黑锅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中年妇人面色惨白，怀抱着壮汉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她颤颤巍巍道： “冤枉啊上神，小神见儿子身受重伤，一时被猪油蒙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信口胡说了。” 见魏武面色不改，一脸冷漠，妇人咬了咬牙，猛的往下就是一磕。 只听见“嘭”的一声，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我们知道错了，您上神有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只要上神放我们回去，今后定会传播上神的美名。” 魏武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那妇人面带愧色涕泗横流，也不知是真心悔过还是被生死之间的恐惧吓坏了。 以这群人的表现来看，若是谁真信了这个邪将他们尽数放回，后果很容易意料。 他只是心善而不是愚蠢，岂能轻易放虎归山。 魏武心如明镜，表情却由冷转暖，笑容满面道： “好好好，既然你已知错，那便告诉我你受到何人指使，他又有何居心，为何要谋划这场刻意针对我的诡计。” “只要你交代清楚，待我一一印证之后，便放你回去。” 妇人头虽磕在地上，眼神的余光却一直注视在魏武身上，见到那地灵表情变的温和时，心中微微激动，还道是自己那真诚的行为打动了对方。 谁知在听到魏武之言后，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她不过是受朋友相邀一并来占小便宜而已，哪有什么人指使，至于后面的问题更是无稽之谈。 忽然间，她似乎回想起什么，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忽然停在了一个身上，猛地的伸出手指向那人。 “就是他！对！肯定是他对我施了迷惑之术！” 众人将目光同时朝着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毫不意外的见到一个青年——小锦鲤的表哥敖江。 敖江此时依然被魏武操纵的无形重压死死的压在地上，见众神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色一变，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可能指使你做事？你这个疯婆子，临死当头便随意咬人！” 妇人神情激动，手舞足蹈似要朝着敖江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止了，她神色亢奋地吼道： “一定是你，在集合时，我曾收到紧要信息，原本是打算离队的，谁知有人在我耳旁说了几句，我便迷迷糊糊跟着过来了。” “是了，他定是受那邪恶的河神指使，蛊惑我们这些小神前来送死……” 她眼中蓦然生出几分希望之色，转头望向一旁面容和煦的地灵，声音急促道： “神尊一定不要上了那河神的恶当，否则杀孽增多必遭天谴啊。” 敖江闻言浑身一震，正欲张嘴辩解，却被无形之力封住了全身力量，整个人如同被凝固的石头，连呜咽之声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妇人继续卖弄。 魏武点了点头，认真确认道： “此事关乎本县河神的声誉，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信口开河随意造谣，整个安原县虽大却再无你的容身之地了。” “河神声誉？我呸！”说起河神，那妇人脸上满脸不屑： “那河神还有什么声誉可言，这安原县谁不知道他的性子，欺压弱小，打压异己，最喜欢铲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他能做出此等事情并不奇怪。” 魏武脸上若有所思，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双眼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小河蚌，沉吟道： “唔，若按你这说法，这一切都是河神暗中操纵，目的便是打压我身旁这位心地善良的新晋水神了？” 妇人闻言身形一顿，沉默了一瞬，点头沉声道：“正是如此！” 她明白自己当着众人说出这一席话，无疑是自绝了后路，今后便与那河神划清界限，从此再也无法踏入安原县河神所管辖的领域。 而她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安原河某条支流不远处。 若今日之事被传了出去，用不着河神亲自出手，那支流小溪之神便能将自己轻松解决。 但这些都是今后才会面对的问题，她很清楚，若今天不能取得这地灵的信任，她和儿子都别想走出此地。 她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地灵的脸庞，想要出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某些端倪。 当她话音刚落，便见那地灵笑了，笑得无比的灿烂和真诚，绝非刚才那刻意营造出来的随和可比拟。 “好好好，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妇人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心中一块巨石终于放了下来，然而下一句话，却让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既然误会解除，接下来便是讨论你们污蔑我家沁泉水神和强夺泉水一事了。” 扫视着一众小毛神，众神被魏武目光扫过时，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颅。 魏武长叹一声，道： “你们表面上是风光无限的神灵，又有多少人知道，暗地里其实都是些被苦苦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众生苦，众神也苦，神灵何必为难神灵呢！” “涉及水神之事我概不过问，接下来由沁泉水神与你们详谈赔付之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若不能取得衔珠谅解，那就只有永远的留在此地了……” 说罢，魏武径自走向便宜大舅哥敖江跟前，贴在他耳旁低声道： “若非敖清苦苦哀求，今天你们几人必定有来无回。走吧，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随我另寻佳地促膝长谈。” 魏武声音不大，但却被周围的几人听的一清二楚，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敖江愣了愣神，方才敖清表妹的举动已被他看在了眼里，分明对自己这位远房表哥爱答不理毫不在意，怎么回过头来，在这地灵口中就变了个说法。 正当他纳闷不已时，却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忽然间发生了些许变化。 如今身处嶙峋的巨石之上，周边情况一览无际，整个村庄被一眼尽收眼底。 这是…… 巨石的顶部！ 他顿时醒悟过来，再看周围，仅仅只有他和地灵两人，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两名护卫却不见了踪影。 “不好！中计了！” 敖江神色聚变，心底刚升起一个不妙的想法，便听到那地灵平静的声音。 “你的智慧果然很不错，从你的反应来看，似乎已经明白了你现在的处境。” 第53章 谈妥 敖江能成为河神麾下军师幕僚，靠的便是脑瓜子灵敏，当他发现仅仅是自己孤身一人时，瞬间便明白了魏武此举的目的。 “神尊屈尊降贵与我单独会面，江深感荣幸万分，只不过神尊此举也让敖江彻底回不去了。” 他苦笑一声，无奈道： “小神生死皆被尊神掌控，要杀要剐都在一念之间，尊神何必费尽心思玩弄这般手段？” “你在说什么？” 魏武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 “我带你来这巨石顶部，只不过是想让你看看这广阔天地，你休要胡思乱想莫名猜测。” 他指向东北方向，目光所及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草木成林，有飞鸟走兽隐没其中。 在那更远之处，似有一条长河蜿蜒盘旋，而那视线的最远处，隐约之间似乎有一座城池。 魏武举目远眺，一股豪情由心底升起，不由赞叹： “你看看，这广阔天地如此壮丽，如诗如画，生活在此地总会生出些豪情壮志来。” 敖江闻言脸上的苦色更盛，神色无奈道： “神尊实在太过高看敖江，江不过区区九品从神，何德何能让神尊费心。神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截断我所有退路，不会只是为了跟我看风景谈理想吧。” 注视着面容苦涩的敖江，魏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敖江舅哥一表人才，才华又如此出众，一看便知是具有大智慧之人，如此盲目追随那恶蛟简直是天下之一大损失！”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舅哥如此大才何不另寻门路？” 敖江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料自己这便宜妹夫抛下诸神挟自己一人绝非一时兴起，而是另有目的。 果然，如今便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莫非神尊有心将敖江收入麾下不曾？” 敖江疑惑的看了地灵一眼，在自家便宜妹夫的眼中，自己应该是此次事件的挑动者才是，虽未给他造成太大损失，却勉强算得上祸首。 若自己这妹夫能真有广阔的胸怀能放下心中芥蒂诚心接纳，或许还真算得上一方雄主，还真必须得高看了一眼。 ‘以他与我那表妹之间的关系，哪怕敖清再不过问，也比在河神麾下过的更舒服。’ 这一刻，他那曾经坚定无比的内心，忽然发生了一丝松动。 敖江正犹豫不决，却见魏武摇了摇头，缓缓道： “有道是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这一块石村水浅，可容不得舅哥这样的真龙。” 敖江闻言神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地灵，魏武此言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此前种种铺垫无不预示着要拉自己入伙。谁知，地灵的态度跟自己料想完全不是一回事。 单独细谈截断自己的退路，又不愿意接纳自己，排除种种不可能，剩下的路子已经不多，哪怕再离奇也只能是唯一的答案。 敖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挣脱地灵的手掌，神色恢复平缓： “神尊时间宝贵，咱们不妨开诚布公，直言吩咐，实在没必要绕弯子，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 “哦？” 魏武眉头一挑，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敖江，他此时的反应比魏武预想中的反应要好上不少。 对此，魏武是乐见于成。 敖江越是品质优秀，对于接下来的计划越是有利。 “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有话直说了。” 魏武神色一敛，认真道： “我需要你……继续回到那恶蛟身边，你是他军师幕僚，可以掌握那恶蛟动向，一旦有风吹草动及时向我传递消息。” ‘果然如此……’ 敖江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的精芒，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诸多推算下，答应地灵是唯一的选择。 “行！” 敖江沉声应道，视线不由转向了神石下方，随着他视线望去的方向正是沁泉所在。 “不过，我那两名随同就要劳烦神尊照顾了。” “这是自然……” 魏武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一把握住敖江的双手，亲热道： “魏武能否安然度过此劫，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表舅哥身上了。” 这便宜妹夫变脸如此娴熟简直比翻阅书页还快，仿佛一点神尊的面皮都不要了。 一想到自己追随那如同莽汉般的河神，种种事迹相互对比…… 高下立判！ 正在敖江心中五味杂陈陷入回忆时，手上忽然多出了两枚坚硬的圆形物件，耳旁也传来了地灵那熟络的声音。 “我这村子物资匮乏特产单一，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件。 这两枚钱币你且收好，就当是我们的见面礼了，今后舅哥若有需要，尽管来这小石村寻我……” 话音刚落，敖江眼前一片模糊，恢复视线时已站在了村子之外。 …… 话归沁泉边，当魏武再次现身时，除开敖江两位随从外，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魏武不清楚衔珠跟他们讲了什么条件，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应该是皆大欢喜。 魏武刚现身，衔珠便迎了上来，当着诸神之面双手自然而然的环抱在自家老爷臂膀上，柔声道： “奴已和他们谈妥条件，万事皆已俱备就等老爷主持了。” “还需我来主持？” 魏武满脸疑惑，既然这群小鱼小虾已经交给小河蚌处置，他就没有再过问的想法。 一时摸不清自家小河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似是看出魏武的疑惑，衔珠凑到他耳根前低声说了两句，便见魏武眼神越来越亮，当即拍板道： “行！” “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他转首看向众人用和煦的语气道： “今日时辰已过，请各位在村中小憩一宿，其他事物明日再议。” 这句话明显带着几分强迫留人的意思，但出乎意料的是一众毛神对此并无异议，脸上反而浮现出兴奋的色彩。 “地灵高义，此等要事理性慎重……” “罪臣……领旨！” “臣附议……” 众神心领神会，纷纷附和，言语称呼上却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第54章 敕封(求票票，追读！) 此事似乎风波已定皆大欢喜，唯有敖江两名随从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 “敢问神尊大人，我等幕僚大人此时更在何处？” 戴着斗笠的阴沟鼻老者率先发话了，在他身旁并肩而立的阳光开朗男孩脸上也失去了一缕阳光。 “哦？” 魏武转过头，似乎才发现两人一般，恍然惊觉拍了拍大腿。 “瞧我这记性，竟然把两位贵客给忘记了。” “我那敖江舅哥突然有要事要办已自行离去，临走前特意吩咐过我要照顾好两位。” “我这一块石村虽物资贫乏，却有城中难得一见的美好风光，二位不妨在我这儿多住些时日，待他归来时，自会带二位离开。” 一老一少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使了使眼色，正欲逃跑却忽然眼前一黑，双双瘫软在地。 不久后，一块石村地面微微颤动，原本用于谷雨沐浴桃花水的水池在不知不觉间扩大了几分。 此时天色渐暗，池中原本沐浴的妇人们早已回到家，正好成为了一众毛神临时居住的场所。 一时间，池中忽然多出了二十余条鱼虾蟹贝以及几只小动物，俨然成了水池动物园。 …… 第二天，众神在阵阵雄鸡啼鸣声中逐渐醒来，随即幻化为人形。 众神遵照昨日约定，来到神石正下方祭台处。 此时天色未亮，祭台前的空地上却站满了村民，所有人翘首以盼，注视着祭台前身着破旧锦服的长老。 虽说昨夜石老爷已在梦中告知今日之事，但当这一切真正来临时，大家依然不免心中激动。 站在众人身后的诸神身影并未刻意显现，因此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们只是关注着祭台前的村民，静静的等待决定自身命运时刻的到来。 祭台上，三牲前，一根红烛缓缓燃尽。 站在众人跟前的锦服长老今日面色呈现难得的红润，他神色庄严地振臂高呼： “寅时过，卯时到，吉时已至！” “今日，受沁泉水神所托，以吾之口，代行神权！” “今有沁北野井汲緒，神性高洁端庄，自驻沁北野井以来履职尽责治理有方，请封九品井龙王从沁泉水神麾下，请神石老爷敕令！” “请神石老爷敕令！” 众人齐声恭请。 礼毕，所有人目光全部注视在祭台前，目不转睛。 祭台前的青香在众目睽睽之下极速燃烧，青烟久久凝而不散，渐渐规律成一个“准”字。 随后“准”字飞入香炉之中，卷起一枚香火铜钱，铜钱被青烟包裹其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变成一个枚神纹。 那神纹凡人不识，诸神自然认得，分明是一个“敕！”字。 神纹即成，化作一道流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众人身后飞遁，最后没入众神之中某位女子的额间。 一股玄妙的气势在女子身上升起，似有一条游龙在她全身流转，她睁开双眼，一缕精芒在眼中闪过。 “沁北野井九品龙王汲緒，谨遵法旨！”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了。 感受着身体内前所未有的神力，汲緒仰望着神石躬身一拜，恭恭敬敬喊道： “臣汲緒拜见主上，主上提携之恩，汲緒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言罢，一条水龙从她身体中腾空而出冲入云霄，霎时间，乌云缭绕电闪雷鸣，似有游龙丛云。 “嘀嗒”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滴落在汲緒鼻尖，她对此置若罔闻，随即又冲着沁泉方向做拱手礼： “下神参见衔珠上神，感谢上神推举，日后緒必有厚报！” 汲緒一番简单的声明，却将从属关系道的明明白白。 随着汲緒应允，这片天地之间似乎多了几分难言的改变，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并未引起众人的警觉。 除了魏武本人。 此时，他正陷入到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就在汲緒应允受封成为衔麾下龙王那一刻，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明悟，自己所掌控的地盘增加了！ 那块地盘在就在村子北方，距离一块石村并不远，不到五里之地，隐约之间能够感应，从此增加的地盘大约一个水井大小。 这只是一块魏武目前无法到达的飞地！ 对此，魏武却并不意外，甚至这便是一开始想要达成的效果。 “果然，正如小河蚌所言，敕封下级神祇，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祂的一切。” 望着祭台后方恭敬站立的众神，魏武的目光如同看到了无数茁壮成长的韭菜。 今日以最小的代价敕封一批从神，待到他们成长起来，自己的地盘会延伸到何种地步？ 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一时间，魏武豪情万丈，胸怀凌云壮志。 “真希望有朝一天，我能踏遍这个世界每一座高山、平原、河流、湖泊乃至海洋……” 祭台前，村民们见到天地异象电闪雷鸣不惊反喜，纷纷振臂高呼。 “沁北野有井龙王，谓之汲緒，龙王呼风又换雨，恩泽大地春满绿！” 至此，沁北野井龙王正式获得一块石村村民认可！ 接下来，长老又道： “今有狸花沟龙王……” “今有平子滩水神……” “今有……” 随着一声声庄严肃穆的请封辞，在场的水神龙王几乎都收入衔珠麾下，魏武所管辖的领地为此几乎翻了一倍。 虽然大多数都是水沟、浅池、野泉、水井一类不起眼的小神，但积少成多，以繁星之势将安原县西南片区逐渐点亮。 除了…… “私封神祇与谋反无异，我猿老七就算再痴再傻也不愿受封！！” 诸多龙王水神挨个受封，直到遇见某条不知名小溪之神猿老七时，却遭到了拒绝。 “老七，我们昨日可是商量好的，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一块石众人还未做出反应，猿老七的母亲却神色骤变，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儿子，好像在一个陌生人。 猿老七怒道：“若只是谋反也罢，一旦接受敕封，从此便要受此人掌控！我猿老七一生自由自在，从未听令任何人，若要受人辖制又何必等到今日！” 此言一出，诸神无不色变。 第55章 悔恨 有些事情说得做不得，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 袁老七之言，点明了这场敕封大会的性质，也揭穿了诸神缄默其口避而不谈的内幕，更是揭开了遮在众神头顶上最后的遮羞布。 “你猿老七这时候倒是清高起来了？” “之前求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般视死如归？” “你这厮命比纸薄，却是心比天高，想死便死一边去，不要在此影响我等心情。” “我贝当了这么多年小毛神，被朝廷征了那么多年税，也不见敕封之令。如今受上神敕封终得偿所愿，成就九品神位，哪怕从此魂归天地也算是值了。” “主上他谋没谋反我们还不知道吗？在这个神吃神的世界，也就主上能带给我们一丝温暖，若非得主上看重敕封入品，下次聚会我们中能有多少人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就是，若不能取水降雨，我等毛神要么耗尽香火神力无力承担香火之税，要么只能背井离乡跑路咯，从此由神化妖被那捉妖司追拿斩杀。” “跟朝廷完全不如都跟主上，以主上的实力假以时日有望成为一方大神，届时我等便是天地认可的自然正神了。” 于是，还没等魏武和衔珠发话，诸神像是被踩到脚的猫一样顿时炸毛了，纷纷出言反驳，一时间场上或是陈情或是奉劝或是嘲讽之言。 见诸神或冷漠或义愤填膺或是嘲讽的望着自己，猿老七环顾众神一圈，竟无人脸上有同情之色。 最后他将目光转向自家母亲，却见后者用一种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自己，双眼之中饱含热泪。 猿老七心中“咯噔”一声巨响，这一刻，他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这时，一个庄严的声音在众神耳中响彻。 “大地厚德载物，君子自强不息。任何神灵都有自行选择的权力，你不愿意受封，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你先有冒犯在先，后而窥见诸神与我之秘，这个世界虽大，却再也容不下你。”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有一线生机，如此便请你到另一个世界逍遥自在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猿老七“嘭”的一声，被一股无形之力压成了一张薄饼。 仅仅一瞬间，原本一脸桀骜的猿老七已肉身成泥神魂消散！ “啊！我的儿啊！” 中年妇人见到这一幕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扑倒在那团肉泥跟前，努力的想要将它们捧起，却被牢牢的粘在了地上。 努力良久，却是徒劳无功，她似是放弃，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人形，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情绪崩溃涛涛大哭道： “好狠啊！你不是一口一个上天有好生之德吗，怎么一言不合便把我儿给镇杀了。你真是枉为福德地灵，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啊~” 面对中年妇人杜鹃啼血般的质问，回应她的却是平静又冷淡的声音。 “你否是愿意受封接替他的神位，或是随他一并到新世界……” “苍天无眼啊，人间朝廷奸人当道众生只能苟延残喘，又让恶神雄踞一方，占据资源独自享用，要挟小神和天下苍生。” 妇人闻言猛地抬头，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向远方的巨石。 “你好狠！我好恨啊！”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嘭” 就在这一刹那，祭台前广场处又多出了一道被压扁的人形。 与此同时，妇人跟随着自家儿子前往了新世界，实现母子团聚。 至此，敕封大会告一段落。 诸神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很快安原县西南一片下起了绵绵细雨，花草树木迎着春雨茁壮生长，无数生灵在雨中穿梭漫步，似是在庆祝这难得而金贵的春雨。 一场闹剧以皆大欢喜的方式迎来了它的结局。 除了地上的三个人形印记和两位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之人。 …… 混沌空间之中。 魏武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之中，而在他之前则是三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分别是一名神色木然的壮汉，以及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的猿老七母子二人。 他们都是信徒极少未能入品毛神，在失去肉身后仅以神魂生存，魏武花费了很少的代价，便斩断了他们与主世界的联系，拉入了混沌空间。 当然，作为第一批进入空间的实验品，更对自己心怀敌意之人，魏武并未选择将他们放在度假岛上度假，而是把他们流放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这无尽虚空一片虚无没有时空概念，常人别说久住，哪怕只是待片刻，也容易造成精神上的永久损伤。 就如现在神色木然的壮汉，刚来时还一副凶狠模样，不过在这虚空之中呆了大半日，便已经神色木然，宛如一块没有生命的枯木。 不过，如今他们三人聚在在一起，能够相互慰藉聊天解闷，说不定能多坚持一些时日。 对于三位囚徒兼实验魏武不想浪费时间，直名来意： “这是一片混沌未开的新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信众香火，曾经过往不论成就皆要抛下，重新做人……” 他望向猿老七母子，认真道： “我一向言而有信，既然你们崇尚自由，今后便放心在这个世界自由自在生活吧……” 说完，也不搭理三人身形瞬间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自己两人竟被放逐到了混沌空间！ 传闻混沌未开的空间代表无尽的虚空和凶险，却也代表着无数机缘，恐怕连上品大神见之也会奉为珍宝小心潜藏。 而这样的空间，似乎却被一块石村地灵所掌控！ 这样的神祇，若不会中途陨落夭折，注定将会成为一方雄主。 有道是一人得到鸡犬升天，曾经他们也有机会臣服于此等雄主之下，只待雄主大展宏图，便能搭上便车顺风顺水。 猿老七和中年妇人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不解。 “这等气运之子，不去景朝腹地掀起风暴，怎会蛰伏在这等穷山恶水之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一刻，两人心中只有说不尽道不完的无尽悔恨。 第56章 提升 从三人身前消失的魏武并没有急着回到水府之中，而是回到自己的度假村小木屋。 相比起敕封入品并借到水源的诸神以及收获一干从神从而实力突飞猛进的衔珠，魏武才是这次风波最大的赢家。 且不提领地面积扩大了一倍，光是敕封一干众神就获得了不小的增益！ 敕封神灵绝非单方面的赐予，而是双方在一定程度上的交换。 魏武消耗精品香火铜钱敕封诸神的同时，诸神身上的神力也相应的反馈了部分到他的身上。 大约从每位神灵身上十取其一。 二十余人加起来的贡献超过了两位九品神灵之神力。 神力带来的改变，除了最直观的力量提升，还让他的领地范围往外延展了不少。 大约以圆形朝着四周扩散了一丈的直径。 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 在之前，魏武将那鲁莽壮汉的神魂收入混沌空间时，便察觉到自己神力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直到又将猿老七母子拉入空间后，才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自己将神灵拉入混沌空间竟然能获得他们身上的全部神力！ 当然这些增长神力与自身增长的神力似乎有一些难以磨灭的隔阂，运用起来并不能得心应手，但终究是自己可操控的力量。 并且这些力量似乎并非永久增长，魏武有种莫名明悟，一旦将三人逐出空间，自己便会失去这部分增长起来的能量。 “这等功效简直……” 魏武震惊了，这一刻，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将所有神灵拉入混沌空间。 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此事暂时并不具备可操作性，拉入一名神灵需消耗并非固定的。 越是缺乏羁绊的神灵，需要消耗的质量越低，但同样实力常常非常低下，为自己带来的提升也非常有限。 而越是强大的神灵，需要付出的代价也越大！ 比如瘟神不过区区七品神灵，目前需要的代价却是空间中的所有物质。 而七品也仅仅是在下三品中称霸而已，七品之上还有还有数个级别，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魏武能够推断出，每提升一个级别需要交换质量应该会成指数级提升。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为混沌空间多多产出物质。” “水的质量实在太低，若是能遇见金属性精怪乃至神灵，交融过后获得的物质质量应该会高上很多。” 因此，魏武当前最需要提升的并不是神力，而是自己的领地，以此扩张自己的活动范围。 想明白这一切，魏武接下来的目标便明确了很多。 …… 回到沁泉水府时，小河蚌正在和鹿灵云瑶一边品茶赏花，一边下着五子棋。 这五子棋由魏武为了打发时间“发明”而来。 由小河蚌倾心制作，精心挑选精美的珊瑚和贝壳制成。 棋子精美漂亮，而两位棋手更是美艳不凡，两只纤纤玉手在棋盘上落子，别是一番美丽的景色。 魏武忽然现身，两女依然注视着对方，言笑晏晏有说有笑。 “五星连珠，我赢了！”小鹿女云袖一扫，手中的贝壳已点在棋盘中央，她神色颇为兴奋。 衔珠脸上没有一丝代表失败的挫败，缓缓从座椅上站起，顺势挽住自家老爷的胳膊，微微一笑： “这盘五子棋确实是你赢了！妹妹祝贺姐姐终得偿所愿，可以安心返回云梦泽了。” “是咧，总算是不留遗憾，感谢这两天款待，瑶玩的很愉快。” 云瑶两只耳朵不停摇晃，开心的像个孩子，说着蹦蹦跳跳朝着水府大门走去。 眼看一只脚即将跨出大门，却忽然停住了，她满脸疑惑的转过头： “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之事？” 衔珠含笑道： “既然姐姐能忘记，想必也是无关紧要之事吧。姐姐若是想起，再来府中一叙便是，我这沁泉水府大门永远为姐姐打开。” 鹿灵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带着满脑子疑惑迈出了水府大门。 待云瑶身影彻底消失，水府中的两人相视无言，嘴角微微一翘，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老爷，人家都走了咧，你怎么还瞧着那边……” 良久，衔珠摇了摇环抱着的手臂，撒娇道。 魏武刮了刮她微微上翘的小鼻子，失笑道： “我只是想看她何时能回味过来，折返回我们这水府之中。” “原来如此。” 衔珠认真的点头，歪着头仰视自家老爷，甜甜一笑道： “这小鹿女还真是可爱呢，老爷若是喜欢，奴就和她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可好？” 魏武终于听出了小河蚌言下之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哭笑不得道： “你不会认为老爷我是那种见到漂亮女子就心生邪念之辈吧？” 衔珠疑惑的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不解，满是无辜道： “衔珠岂敢妄自猜测老爷的喜好，这鹿灵乃木系精怪又司掌治愈，是非常难得一大助力。窃以为这鹿灵不论品性相貌实力，还是神职权柄都足以帮助老爷成就大事。” 魏武闻言沉默了，他方才已经体会到了神力和领地提升带来的变化。 水系精怪司掌的往往只是水洼小井水池滩涂之地，所想真正将自己的领地连成一片，麾下少不得其他系的神灵。 至少代表着大地的土属性和代表森林的木属性绝不能少。 更何况，拥有诸多从神之后，需要补足众神的香火神力，从此香火开销大了不少。 自己几十年的储备虽还能坚持不少时间，却不可能座山吃空。 因此，发展更多信徒再所难免。 人口增长是一个系列问题，人口一但增多，自己不可能对每位村民的生老病死做到面面俱到，势必要多找一些帮手。 而鹿灵所属木系和治愈权柄无疑是人们不可或缺的。 魏武脑袋飞速运转，细细衡量了一番利弊，而衔珠接下来这句话成功的击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老爷天赋非凡，难道就不想知道和那鹿灵修行后会有怎样的产物吗？” “什么什么产物？” 一个好奇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两人寻声望去，云瑶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水府之中。 第57章 秘辛 两人正谈论着有关小鹿女的私密事，却被正主抓了个现行，若是常人恐怕难免尴尬。 小河蚌却避而不谈，反而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云瑶的小手。 “姐姐这么快便回忆过来了？看来姐姐刚才忘记的确实是紧要之事。” 一提到要紧事，云瑶立刻将刚才提起的兴趣抛诸脑后，一改那好奇宝宝般的眼光，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我想起来了，此行我是特意为云熙而来……” “原来如此~” 小河蚌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我也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据我所知那只老鼠所犯之事不小，得由老爷亲自做决断……” 说着她撇下云瑶回到魏武身旁，用渐起势头的大圆满蹭了蹭了自家老爷的臂膀。 “老爷~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小河蚌不知怎么回事，面对此等不方便细说之事竟比自己还要积极。 魏武给她递了递眼色示意她不要胡言乱语，这才转头望向鹿灵，郑重其事道： “照理说鹿神亲临为那瘟神求情，我应该赏脸才是，只是我见她似乎神智不太清楚，若擅自放她离去，恐怕很快便会为害一方，鹿神可有法子改善？” 云瑶侧耳倾听，一双灵动的眼睛扑闪着似乎在说话，听出了地灵的顾虑后，她也沉默了。 自己密友是怎样的情况，这世间她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自然是无比的清楚。 云熙的神魂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想要解决却并非易事，否则她也不会硬着头皮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其善后。 良久，云摇微微叹了一口气，凝视着眼前的强大地灵，经过两天的相处，她已经明白了魏武是怎样的性格。 自己想要救出密友，办法只有一个…… 她目光逐渐深邃，悠悠道：“能听听我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吗？” “闲来无事，乐见其成！” 魏武爽快的点头应答，转首对衔珠吩咐道： “泡上一壶好茶，且听鹿神细细分说……” …… 云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之人，但在她真诚的目光和带着明显回忆的神情下，魏武还是逐渐将自己的思绪代入其中。 云梦泽面积广博物产丰富，曾经无忧无虑生活着无数妖精神怪。 而云梦灵鹿和云泽巨鼠便是无数生活在云梦泽的精怪之其二。 云梦灵鹿主要生活在湖边森林，而云泽巨鼠则是常常在浅滩出没。 按理说两者交际的机会并不多，却因意外成了亲密无间的伙伴。 一鼠一鹿从此结伴在云梦泽中过着平淡又快乐的生活。 直到一场机遇的到来，让两人从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们在云梦泽边缘遇见了一名神位破碎神力淡薄的神祇——安原县前任瘟神。 瘟神是世界上最不受欢迎神祇之一，除了祂的权能会带来疾病和不幸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传闻中的瘟神诅咒。 瘟神长期与疫病和恙气打交道，神魂容易被恙气入侵。 被恙气入侵后，轻则神魂受损，神位不稳神力有失，重则神智受损，从此行为难以自控。 而最糟糕的情况是与恙气融为一体，虽实力不退反增，却会永远的迷失自我。 上任瘟神同样因为受到恙气侵袭，神智有失，惹怒了无法匹敌的对手，被打到魂飞魄散边缘，狼狈逃窜到云梦泽，正巧遇见两只双眸中散发着清澈的愚蠢鼠鹿两灵。 他心中不知为何突发奇想，诞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将瘟神之位，传承于鼠鹿两灵。 其中云泽鼠继承疫病权柄，而云瑶则继承了治愈权柄，两者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相互制约又相辅相成。 魏武恍然大悟，原来这安原县之瘟神竟是由两神共任。 “难怪两人会达成所谓的双生共契，原来不论从曾经的感情上，还是从神职上都符合签订契约的条件。” 瘟神的权柄其实并非肆意传播疫病，而是吸纳天地之间恙气，让凡人碰之非死即病的恙气归于自己一身，在天地之间蕴藏的法则驱使下，降下恙气惩罚生灵。 所以，瘟神实际上并非传言那般不堪，反而代替众生遭受恙气折磨，时刻抵御恙气侵袭。 从实力上看，一鹿一鼠无法胜任瘟神一职，好在前任瘟神的奇思妙想起到了一定作用。 云熙被恙气入侵，云瑶则能保持神智，运用权柄将其治愈。在这同时，双方都因为在神权上运用，能获得一定的神力，从而更进一步。 以此种方式，若两灵能保持神力平衡，说不定还真能避开瘟神神权诅咒。 而从鼠灵如今的状态不难看出，上任瘟神的奇思妙想已经被证明失败了。 “可叹，可惜！” 魏武长叹一声，发现云瑶眼中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泪水。 若非听云瑶之言，他很难将自己囚禁的大黑耗子跟她口中那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鼠灵联系在一起。 他也才第一次知晓，原来在瘟神名声狼藉的背后竟是有如此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 递过一张手帕，下意识地拍了拍鹿灵的肩膀，声音有些低沉： “鹿神的故事很动听，只是这瘟神诅咒不能打破，你们之间的平衡似乎又被打破，恕我无法放任她离去。” 魏武十分感动，而后再次拒绝了鹿灵的请求。 意外的是，云瑶似乎对魏武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神色有些黯然。 “神尊所言极是，有倒是功过不相抵，虽说云熙所造之孽远不及她的功劳，但是非功过不能混淆，哪怕云瑶曾努力弥补，却不敢妄想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说到此处，鹿灵顿了顿，擦干眼角留下的泪珠，用楚楚可怜的目光注视着魏武，满脸祈求之色： “只是，瑶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神尊能否让我与小熙见上一面。瑶虽不才，却能暂且缓和她的病情，让她短暂恢复神智。” 魏武闻言沉吟了。 若真如云瑶所言，让二人见面并非多过分的要求。 只是，不论云熙还是云瑶都属于七品神力的神祇，它俩共共享神位，两位一体，相辅相成。 单是一人，他还有把握掌控局势。 若两人之间有某种秘法，集两灵神力为一体，实力突飞猛地甚至突破至六品神力…… 届时局面就没有那么好控制了。 第58章 秘法 可能是看出了魏武的顾虑，云瑶补充道： “神尊请放心，以云熙目前的神智，并不会认可我这密友。而待她恢复几分理智时，便会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非但不会再挣扎反抗，反而会如瑶一般尽力补救。” “所以，神尊所担心之事并不会发生。” 魏武依然沉吟，小河蚌见状也帮忙搭腔： “老爷，她们姐妹好可怜的，奴与瑶姐姐一见如故，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形同亲姐妹，能不能看在姐姐的份上，放那老鼠精出来姐见。” 小河蚌那点小心思魏武怎会不清楚，立刻心领神会，颔首道： “连我家沁泉水神都仗义执言，某再不同意就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你俩退后，我要开始了……” 此言既出，似有一股无形的波动从魏武身上荡然而出。 两女见状不由后退几个身位。 眨眼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无比突兀的出现在水府之中。 只见她穿着一身满是褶皱的黑袍，头发似乎几天没打理，乱七八糟如同一个鸡窝。 两天不见，她眼睛处的黑眼圈更浓了，神色非常疲惫，好像足足几天几夜没睡觉时的状态。 此外，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馥蜜幽香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味道从她身上传来。 这是非常难以描述的离奇味道，用直白话讲像极了发馊的荷尔蒙，闻起来非常上头。 忽然转换了场景，她似乎有些不适应，半睡半醒般地揉了揉眼睛，才如梦初醒环顾四周。 她目光扫过魏武和衔珠，脸上浮现着夹杂着厌恶和羡慕的复杂神色，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时，不由浑身一震。 鼠灵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之人正是鹿灵时，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头蠢鹿这两天都在发什么春！让老娘跟着出了那么多糗，老娘不来找你麻烦，你竟敢送上门挨揍！！” 说着，双手伸出一根根发着寒光的利爪，如疯似魔朝着云瑶冲了过去。 ‘这鹿神诚不欺我！’ 魏武在一旁看得很真切，从鼠灵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不像演戏作假，似乎真如鹿灵所说，根本没拿自己的密友当回事。 鹿灵似乎对她密友的反应早有预料，灵活的身姿在水府中翩翩起舞，异常娴熟的躲避着鼠灵的袭击。 噼里啪啦，水府中才恢复不久的景色又被两人捣得七零八落满地狼藉。 没过多久， 鼠灵终究重伤未愈，很快便累瘫在了地上，她葛优瘫一般靠在一片贝壳上，嘴里骂骂咧咧： “躲，就知道躲，你倒是还击啊！” “老娘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惺惺作态，是不是当着外人之面就故作萌态。 别傻了，他们已经知道你了的底细，你这个假仁假义的白莲花，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若不是那该死的契约，你肯定早已按耐不住杀了我独吞那瘟神之位。” “哈哈哈，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当着外人揭了老底，就失去了往日最擅长的手段。” “你这头蠢鹿到底是不行啦……” “看起来，这次你那通天手腕已经失效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就一起死吧！！” 云熙越说越起劲，神色也愈发病态疯狂。 魏武与云瑶相视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 很显然，两人都见识过她发病时的状态，两天前魏武也曾被她造成过精神污染，成功被她拉入到同等的水准。 好在，或许是她经验不够丰富，也有可能是因为魏武两世为人见多识广，才没有被她击败。 而衔珠却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景，一张小嘴张得老大，比平日为魏武讲课时还要圆润几分。 “定！” 鼠灵神力本身便所剩无几，如今体力也消耗殆尽，魏武便果断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定在了原地，而后扭头看向鹿灵： “该你上场了。” 为鼠灵收拾了无数次烂摊子，唯有这次遇见不少坎坷。 鹿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异常复杂的心情，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一道森绿色的幽光从她身上浮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聚越多汇成一条散发着幽光的线。 下一刻， 只听见“叮铃”一声铃铛般的脆响，幽光在眨眼间便已至云熙胸前，将鹿灵和鼠灵连在了一起。 这一瞬间，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幽光扭曲着，在两人之间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来回往复，而鼠灵云熙状态变化却逃不过在场所有的眼睛。 首先是眼睛处如锅底灰一般黑眼圈渐渐消失不见了，随后则是狰狞的表情逐渐温和，双眼中的猩红渐渐暗淡，转而是一双黑不溜秋水灵灵的大眼珠。 浑身散发着无形黑气似乎也收敛了不少，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不论是气质还是面容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如果说以前是病态烟熏妆的精神小妹，现在则是乖巧可爱的邻家青梅！ 很难想象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竟出自同一个人。 与之相反的则是鹿灵，如今她整个人一改之前的灵动，眉宇之间难掩疲惫之色。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睛下方正缓缓长出厚厚的眼袋。 “这就是平衡两者关系的秘法吗？看起来似乎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魏武心中一动，感受到云瑶目前的状态，身体情况已经差到了极点，但她脸上却带着满满的欣慰。 “这还是那只讨厌的老鼠精吗？” 小河蚌目光不断的在鹿灵和鼠灵身上不停的跳跃，若非亲眼所见，她差点都要将两人的身份对调过来了。 “嘤嘤嘤……” 魏武也被云瑶的术法深深地震撼到了，陷入到沉思之中，直到被一个微弱的声音唤醒。 寻着声音定眼一看，却见鼠灵云熙神色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目光歉然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直到目光落在在场唯一的男人身上。 这一刻，双道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抱歉，云熙给你们添麻烦了。” 鼠灵微微别过脑袋，随即从地上站起，行了个半跪礼，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看起来，瘟神大人似乎恢复了神智？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有得谈了……” 鼠灵当场行了个大礼，回应她的是魏武那不置可否听不出一丝波动的平淡声音。 第59章 反对 “云熙自知罪孽深重，理应受到责罚。” 云熙从善如流应到。 她随手摘下头上兜帽，露出两只硕大的鼠耳，两只耳朵微微抖动，那频率竟和鹿灵几乎一致。 这鼠灵和鹿灵无愧签订双生共契之名，竟然在小习惯小细节上都惊人的相似。 云熙真如小鹿女所言那般无比的配合，魏武却反而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毕竟，他虽然遭到了瘟神的袭击，却并未受到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得到了“一堆”好处。 若是责罚重了，自己良心难安容易神心不稳，若不责罚则是对不起被她伤害过的生灵。 真是进退两难。 并且…… 瘟神那话痨一般的精神小妹的形象和语言似乎带着某种精神污染，似乎给他造成了某种的精神冲击，以至面对性格截然不同的云熙时，心中仍然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强行压下这种不适，魏武望着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鼠灵，心中忽然一动，反问道：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瘟神既然知罪认罚，若是我再不表示点诚意便说不过去了。这样吧，不如由你自己选择弥补方式和责罚内容……” 云熙闻言一愣，她没有料到地灵居然会放弃对自己的惩罚权，将选择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她神色犹豫地望了一眼身后瘫坐在地上的小鹿女，后者俏皮的眨了眨眼冲她点头，似是在鼓励。 一股热流从她心底流淌，不管自己每次失控后闯多大的祸，总是有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自己。 还会得到不少善良之神的体恤和理解。 这位地灵便是如此！ 在三人紧张而关切的目光注视下，云熙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恒古以来从未改变的道理。云熙愿意为自己造成的损失逐一赔偿，并努力争取获得其谅解。” 她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好像视线能穿过层层阻隔，落到了想去的地方。 “村中无妄受我疫病侵袭的人们，我会收回疫病和恙气，返还其受损的生命，并登门赔礼道歉。” “至于尊神这里，为阻止我犯错，消耗了宝贵的宝物和大量的神力，云熙愿加倍赔偿……” 见自家密友有如此认错态度，云瑶在一旁不停的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待听到密友的承诺，她忽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据我所知，你通常被恙气侵袭后都会把所有积蓄消耗一空，莫非这次还有结余不成？” 云熙俏脸一红，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旁认真倾听的地灵，双手仿佛无处安放一般扭捏着，低下头低声道： “据我感知，村中仅有两人曾受过我疫病和恙气侵袭，其中一人已经完好如初，另外一人似乎也受到了妥善处置。” “所以，真正需要补偿的应该只有地灵大人的神力而已。” 云瑶何曾见过自家密友如此娇羞的神色，目光疑惑在一男一女身上来回逡巡。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那时她也是如此害羞和扭捏。 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念头在心中浮现，她小心翼翼试探到： “无论如何，还是改变不了你身无分文的事实，你又是如何打算赔偿地灵大人损失的神力？” “要不……还是由我来吧？” “万万不可，你我虽同生共死，形同一体，但总不能每次都由你来前后，这一次就交给我吧。” 云熙神色坚决的摇头拒绝，她目光异常坚定，双眸似中有一道光芒闪过。 她昂首看向貌相英俊不凡的地灵，缓缓道： “我曾见过你和沁泉水神行修行之事，神尊似乎有某种神异之处，可以通过共同修行获得可观的神力乃至修为有所精进。” “云熙愿与神尊修行一百遍，以赔偿神尊的损失……” 话音刚落，沁泉水府之中众人无一不变色，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目光不停在其他人脸上扫视。 一时间，整个水府变得落针可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陷入到回忆之中。 此前种种在一块石村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不断的回放。 她曾经跨过山和大河，也穿过人山人海，见识过潮长潮落，经历过无数生离死别。 可谓是阅人无数，却从未遇见过地灵神尊这般奇特之人。 说他善良却对敌人毫不留情心狠手辣，说他正直面对自家从神和道侣时又如饥似渴，说他憨厚却在处理某些事情上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无数矛盾的品质在他身上同时出现，又仿佛无比的融洽。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够完美的克制住自己。 仅凭这一项，便无比精准的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点。 一股强忍了两天的冲动在她脑海中不停浮现，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四肢渐渐发软。 云瑶第一时间感觉到一丝不对，突然之间自己就变得浑身燥热，一股湿热的气息在腹间流淌。 她猛的看向自家密友，只见她面色潮红，神情恍惚，身体在不自觉的扭动。 云瑶努力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冲上前去搂着云熙不停的摇晃： “醒醒！快醒醒！你这只蠢老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明明是自己发春，刚才还可耻的污蔑到我头上！” “我还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原来打的是这种馊主意！难道你想害死我不曾！” 在双生共契的加持下，两人心意相通，能够感应到对方激烈的情绪。 云瑶不敢想象，要是自家密友真和地灵修行一百次，自己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 云熙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和迷离。 被密友惊醒后，她一脸意犹未尽的用舌头舔了舔唇角，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困惑看向鹿灵，茫然道： “小瑶，你曾经告诫过我，要全力弥补别人的损失，我现在唯一能够弥补的便只有这样了。” “如今我遵照嘱咐，你又在反对什么？” “话我已经放出，莫非你要我失信于人？” “还是说……你跟我有同样的打算？” 听到密友之言，云瑶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两只耳朵不停的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变成一只小鹿。 第60章 决定 “我我我我，我没有这种打算……你你你你你，你休要胡说……” 小鹿女耳朵飞快的颤动，神色有些慌乱，眼神躲闪，不敢与其他人对视。 鹿鼠两灵心有灵犀，在如此近的情况下，很难掩饰住自己的大致想法，她们心中所想根本就瞒不过对方。 云熙也知道自家密友只是出于好心打算为自己分担，并没有其他意思。 她还是没好气道： “其他事也就罢了，这种事你没法帮我……” “不要以为所有事都能为我承担，偶尔还是要学会放手，让我独自面对。” 言尽于此，她语气缓和了下来，像哄小孩一样对云瑶说道： “好了，乖。自己玩去吧~很快就结束了。” 云瑶被密友劝得神情有些松动，神色迟疑了半晌，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咬了咬牙，终究缓缓点头同意。 感应到自家密友的大致想法确实如此，云熙不由松了一口气，缓缓将目光移向一旁围观已久魏武，眼眸中一丝红芒微微闪过。 见两女旁若无人商量，丝毫不征求自己的意见便定好了某种“赔偿”方案，魏武顿时不乐意了。 “两位似乎搞错了什么……” 魏武面露不虞之色， “你们好像没有问过我答应与否……？” 这鼠鹿两女仿佛把自己当成了随随便便之人，把跟自己双修当成了某种赔偿的方案。 这简直是对正人君子的侮辱！ 这是对自己名声的污蔑！ 她们分明把神圣的修行当成了某种补偿，而非将双方处于平等的地位看待问题。 更何况，神魂交融还能为对方补充神力，自己非但不亏欠对方，反而是某种程度的成全。 小河蚌和小锦鲤便是活生生的例子，祂们和自己修行后实力突飞猛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他不由看了一眼鼠灵，魏武可以坦言，这云熙精神状态恢复后确实比从前好上了几分。 她的底子原本就非常不错，是个别具风格的大美人，只是魏武受不了她身上那股奇怪的气息和烟熏厌世的妆容风格。 如今铅华洗尽恢复成邻家小妹那种可爱纯真的模样，确实比从前多了几分吸引力。 只不过，魏武在潜意识深处还有一丝丝下意识的抵触。 所以，他对云熙依然没有多少好感，更别说达到与之修行的程度。 此话一出，水府又一次重归平静。 两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发现了震惊之色，就连一旁看乐子的小河蚌在惊讶之余差点把茶杯摔碎。 云瑶曾见过魏武当着自己之面与道侣修行，两人毫不避讳且功法动作众多。 她一直以为这地灵也如同很多神祇一般，对女神毫无抵抗之力。 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 云熙面容姣好，相貌非凡与她不相上下，在云梦泽中曾受到众多神灵追捧。 不少强大之神为之倾心，甚至暗中谋划或大打出手，却得不到两人正眼相看。 如今两人自荐枕席，回应祂们的却是不屑一顾。 这一刻，云瑶多年以来牢不可固的自信发生了一丝动摇。 “神尊是在下品神祇中唯一能限制住我的人，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却寻而不得。” “如今，我得偿所愿，怎么会让你眼睁睁的在我面前溜走。” 而云熙却早已见识过地灵的冷漠和无情一面，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缓缓走到魏武跟前，伸出一根纤纤玉手挑起后者的下巴，昂着首幽兰吐芳： “你也不想今后我失去神智后祸乱苍生吧？” 一谈到苍生二字，魏武仿佛被打开了某种开关，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他一把拉过鼠灵，动作异常粗暴的丢在大贝壳上，同时瞥了一眼不远处目瞪口呆的鹿灵，心中一动，后者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他转头望向面色凄惨垂泪欲滴楚楚可怜望着自己的鼠灵，缓缓的走了过去。 “你竟敢还有胆子提祸乱苍生，我看你这是死性不改！” “那碍事的鹿已经被我送走，再也没人能阻止我替天行道。” “今天，我便是要狠狠的教训你一百遍！！！” 说完，便猛的朝她扑了过去！ 两人第一次进行贴身肉搏，整个水泉水府被打得七零八落，珊瑚水草贝壳被打的散落满地，就连一向坚固无比的大贝壳，都受到了战斗的波及，分成了两半。 这老鼠精法术被魏武克制，但肉搏实力却非同小可，魏武很快便招架不住了，喘着粗气向小河蚌求救。 “还站在干什么，快与我共战强敌！” “今日若我俩不能取胜，那么天下苍生便永无宁日了！” 这一场决定安远县苍生命运的肉搏大战久久没能落下帷幕。 半个时辰后， 云瑶跌跌撞撞地从水府大门闯入，她像是喝醉了酒，走路歪歪斜斜。 她面色潮红眉头紧缩，时不时夹着大腿，好像受到了某种冲击，身体不停的颤抖。 云瑶扶着腰，表情异常愠怒，颤抖的小手指着贝壳上的三人骂骂咧咧吼道。 “你们三个……够了！” “云熙……你这只……臭老鼠，亏得……我三番……五次……救你，你这次……把我给坑惨了。” 云熙置若罔闻坐在魏武的身上，小拳拳不停地锤弄他的胸膛，双眼冒着红色的凶光： “还不快打败我！你要是再不用力，我就杀了这头蠢鹿，独占神位，届时，这安原县虽大，却再无人能够阻止我了！！” 魏武微微动了动手指，一旁的面色红润的衔珠顿时心领神会，贴在了云熙后背之处，双手紧紧一握。 “你的弱点已被我掌握，若不缴械投降，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痛楚！” 面对双重夹击，瘟神虽实力不凡却只得节节败退，很快便败下阵来。 安原县苍生再次得到解救！ 云瑶瘫软在地上，神色复杂的捂着肚子，长长的呼一口气，不禁发出“呦呦”鹿鸣之声。 几声“悠悠”叹息后，沁泉水府终于恢复了平静。 …… 待几人完全恢复，重新坐上桌前，珊瑚桌上的茶具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桌半透明的水泽。 云瑶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密友，此时云熙面色滋润，气息顺畅，隐约间似乎修为更上了一层，似乎快要赶上她的实力。 平衡似乎又要达成了。 众人沉默良久，云熙率先开口了，她目光凝重，逐一扫过自家密友和小河蚌，最后落在魏武身上。 “我打算加入一块石村，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第61章 千总 云熙此话一出，原本以为会引发众人争议，早已做好辩论的准备。 谁知除了魏武之外，其他两人都用心领神会般的眼神望着自己。 云瑶与她心灵相通，知道云熙心中的考量，犹豫了片刻，依然同意了。 小河蚌眼巴巴地望着自家老爷，眉宇间带着几分期盼和渴望，看她那幅满怀期待的神情，似乎恨不得代老爷答应。 众人不由将视线汇聚在魏武身上。 魏武表面上老神在在，暗地里神念早已进入到混沌空间之中。 经过与云熙多次交流，混沌空间中多出了不少物质，魏武清点一番后却陷入了疑惑。 魏武细细感受着混沌空间的变化，除了突然多出了已潭计量的水汽，并未发现其他的特殊产物。 “这云梦巨鼠本体竟是水系精怪！” “不过，云熙堂堂七品神尊，除了产水多一些外，竟没有特殊之处，这多少有出乎意料。” 也不知是操做不当，还是修行次数不足没有引起质变…… 正当他欲打算继续研究时，却感觉自己身体被人轻轻的触碰了几下。 神念猛然回归现实，却见三女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方才注意力并未集中在主世界，魏武不知道她们都讨论了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云熙见魏武沉默不语，只道是他心存顾忌，解释道： “我深受恙气侵蚀，鹿灵的权柄只能为我缓解病情却无法根治……” “随着恙气深入神魂，我失控的频率越来越多了，失控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小瑶神力虽在我之上，但每次唤醒我的代价也越来越大，如今已愈发无力。” “以前我们没得选，现在我们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只有你，才能第一时间阻止我！” “为了……” “行！你别说了，我答应便是！” 听了一阵，魏武终于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见她似乎又要拿出天下苍生说事，连忙出言打断，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扶着自己的老腰。 拯救苍生虽我愿，奈何云熙太费腰！ 见魏武答应下来，众人神态各异。 云熙满脸喜色，而小鹿女却神色复杂。 一方面有种自家地里的小白菜不翼而飞的错觉，另一方面，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最后心中还有一丝丝担心，害怕自己密友过于激动，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小河蚌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意味深长，双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细线。 不管怎样，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一块石村迎来了第三位神灵——瘟神。 而云瑶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想，终究没能带走自家的密友。 …… 时间回到一日前， 话说敖江离开一块石村后，立刻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再让全身沾染土系术法痕迹后，才跌跌撞撞的回到安原河军师府。 刚回到军师府，正巧碰上紧急外出的军师，便被拉着一并去见那安原河神。 敖江刚到河神府，便见大堂中众将云集，府中几乎聚集了河神麾下所有将领。 进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敖江心下一紧，还道是东窗事发，便听到河神那不怒自威的声音。 “给我跪下！” 敖江被惊得浑身发软，下意识半跪在原地，便听到河神继续说道。 “我向西南方派遣了众多先锋、游击先遣队以及奇谋队仅有你一人归来，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大敌？” “你是不是偷偷当了逃兵！？” 顶着河神那声势浩大的威压，听到河神质问的问题，敖江不惊反喜，心中一块巨石顿时落地，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一口气将自己此行的遭遇去掉一些关键信息后全部如实禀告。 听了傲江陈述，河神不置可否，扭头望向左侧方。 在他左侧方站着一位头戴方巾手拿羽扇的中年文士，似是感受到河神的目光，他连忙上前两步，凑到河神耳旁阵阵低语。 河神神色不停变换，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忽然间，他猛的一拍。 只听到“啪”的一声，身下雕刻着蛟龙的座椅乌木扶手被他拍成了碎片。 “废物！” “全都是废物！” “这么多精锐竟拿一名新晋水神和一名地神没有丝毫办法！” “我养你们有何用！” “来人啊，把他们的家眷全部带来上来，我不能白白养一群废物……” 一人闻言神色一变，连忙劝诫：“大人，使不得啊~” 恶蛟猛地转头望向说话之人，忽然伸长了脖子张开血盆大口一言不发将他吞入腹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战栗忍不住发抖。 这一刻，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兔死狐悲。 一时间，原本充斥着杂乱声音的河神水府之中只剩下河神那充满愤怒的咆哮声。 良久，河神望向地下半跪着的敖江，大声道： “你！很不错！没有欺骗我！” “作为西南方向唯一活下的幸运儿，理性得到奖赏！” “从今天起，由你来接任那位意图动摇军心那位的职务。” 说到这里，他又一次转头看向左边的文士，疑惑道： “对了，刚才被我吞得那位是？” 文士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游击营正八品千总！” 恶蛟闭上眼睛似乎思索了一下这个神位的意义，再看了看地上的敖江，随即点了点头。 “就这么定了，他的敕封之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话题一转，目光扫视着河神府种一干众神。 “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我们继续讨论对策……” “今后是集中精锐之兵围剿，还是铲除他信仰之基，或者是实行斩首行动，甚至出动全部水神水兵，倾尽安原河水，将那里变成一片泽国。” 河神府一片死寂，所有人默不作声，只是用最认真诚恳的目光盯着河神，时不时做出若有所思有所顿悟的模样点一点头。 众神无一应答，河神却露出河凶残的笑容。 “这种事情，诸位已不是第一次处理了，都成哑巴了？还是说，你们都被人策反了？” 众人无不面露惊怒之色，不论说也话与否，都有可能遭遇无妄之灾？ 众人已经明白，自己这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众将陷入两难万分无助时，依然半跪在地上的敖江说话了。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62章 神职 “臣曾在县城之中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据传，安原县瘟神似乎也在那里吃了大亏，据说已被当场囚禁，即将成为那人的泄欲工具……” 敖江有鼻子有眼的说道，他的确在安原县听到一些流言，也曾注意到一块石村周围的某些痕迹。 那一块石村子边上的一堆堆死老鼠和一些神术波动细微痕迹，都无一不能证明他的猜测。 当然，最后那句话，只是他为了增加言语之中的威慑力，属于纯纯的无中生有。 他也相信具体细节目前应该无人能够论证，即便被人证伪，自己所说也仅仅是流言蜚语罢了。 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此言当真？” 河神闻言浑身一震，全身的怒火瞬间消失不见了。 安原县瘟神的实力他有所耳闻，在安原县诸神中实力顶尖。 抛开势力不谈，单论个人实力瘟神绝不在他之下。 然后就这样一位强神，竟也在那边吃了大亏？ 还落到了成为泄欲工具的地步？ 其他众将见到河神的反应，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忧，纷纷附和道： “此事臣也有所耳闻~” “城中确有流传此事，不过传的神乎其神，不太像是真的。” “谁敢造瘟神的谣，难道活的不耐烦了吗？” “难怪我感觉这两天瘟神的信徒反应有些奇怪，原来源头出在了这里，如此看来一些事就显得合理了很多。” 众部将你一言我一句仿佛亲眼所见，很快便把敖江所谓的“流言蜚语”给证实了。 见众人说的煞有其事，恶蛟也迟疑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凶了那么一点点，也狂了那么一点点，却不认为自己蠢傻。 一位能让瘟神吃大亏的对手，决计不是自己能轻易对付的。 不管自己选择何种手段，一旦不能给对方一击致命，迎接自己的便是不可承受的反噬之重。 一念至此，他心态顿时变得平和了，拜了拜手： “此事当从长计议，立刻将派出去的各路兵将召回……记住，不要惊动了任何人。” “散席！” 众将纷纷松了一口气，整欲离开，又听到那恶蛟道： “另外，刚才我也和大家开了个小玩笑，那些英勇阵亡的将士家眷便不要真捉拿了……” “报~” 就在这时，一个高昂而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 很快，一道人影冲进了大厅。 “大王，那些将士的家眷全都失踪了，啊……” 众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是无一人敢看河神的脸色。 “竖子！竟敢如此欺我！” 良久，只听见那恶蛟怒不可遏的声音透过河神府，直插云霄，惊起河边无数水鸟。 “来人，快去把我那身最气派的行头带出来，我要去郡城一趟！” …… “这就是你最气派的行头？” 魏武打量着眼前这位焕然一新的云泽鼠灵。 只见她身穿一袭红色锦服，肩披大红披挂，头戴金钗凤尾花，额间点了一朵三叶红莲，及腰的长发微微飘动，像极了出嫁的新娘。 见她这幅夸张的打扮，魏武没好气道： “你到底是想敕封神位还是想当新娘子？” “难道就不能一并举办了吗？”云熙眨了眨眼，脸上一朵红云悄然浮现。 “反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今后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都是一回事吗？” 一旁同样盛装出行的云瑶看不过去了，捂着俏脸道： “你给我正经点，再这样我可就要走了。” 云熙一脸嫌弃：“那你怎么还不走，你心底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还不是为了捡点剩下的，就你那胆小的性子，也就配闻闻味了。” 云瑶闻言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张牙舞爪冲向鼠灵。 “你要死啦你！” 两位风格各异的神女在自己面前如此作态，饶是正派如魏武这般的男子都忍不住心头躁动，轻咳一声强压下躁动，义正辞严的拒绝： “我已有修行路上的道友，你们也曾见过她，她是我认定的新娘，我奉劝你就不要乱打我的注意。” 说着他将目光移到一旁面露不屑神色的云熙身上。 “还有你，你对我误会颇深，若非为拯救苍生，我岂会被你如此容易得手……” 云熙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好好，就依你，咱们今后今晚就拯救苍生。” “是咧，拯救苍生之事还得留在夜里。当务之急，应当把云熙妹妹的神职敕封了才是。” 小河蚌从一旁冒了出来，一把搂住自家老爷的臂膀。 “老爷，你打算给云熙妹妹敕封一个怎样的神职？人家可是堂堂安原县正七品瘟神，可不能委屈了。” 此话一讲，三女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魏武却犯难了。 正如衔珠言，云熙乃是司掌一县疫病的七品正神，她加入一块石村不打紧，却给魏武找了个大麻烦。 有道是小庙请不来大神，自己这村子想要容下这七品正神，还是太勉强了。 且不说神力供养，光是能与瘟神融洽的职能权柄，便没有适合的。 一时间，魏武竟找不到合适云熙的神位。 就在魏武进退两难时，却感应到有人朝着神石靠近，用神念细细一看，当他认清来者模样时，不由乐了。 “有人来了，我去去就回，你们在此地等我……” 说罢，身影一闪，出现在来者跟前，不等对方反映，魏武抢先问到： “蟹老七，两天已过，你可是把家眷安置好了？在村子过得可曾习惯？你来寻我可是有要事相商？你还能联系到贩夫会吗？你可知瘟神可兼任各种神权？” 经过两天的功夫，蟹老七彻底安顿好了一行人。在这两天中，他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帮助族人挑选住地忙到昏天暗地。 这刚一闲下来，便回想起了自己与神尊的约定，也没注意时间和天色，兴冲冲的便朝神石方向赶赴。 谁知他没走几步，一道人影已出现在自己跟前，待他辨别出来人身份，正欲说话时，对方一顿噼里啪啦连续几个问题如同一把把大锤朝着他迎面砸来。 原本便昏昏沉沉的大脑，顿时被几个问题给砸蒙了。 他整个人晕乎乎的，下意识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当成答案回答道： “神尊，我等蟹族已安顿完毕。接下来，我便可以带上几名好手到那猫族领地行商去。敢问神尊，这一趟我们带上多少老鼠干合适？？” 魏武闻言一震，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终于想到了可以给云熙安排的神职。 第63章 锦绣 相比起为瘟神谋划神职，蟹老六的问题无疑要简单很多，魏武当场便把处置老鼠干一事全权交给他。 毕竟，自己也算与一众老鼠的神灵神交已久，再亲自出面处置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蟹老六，魏武却不着急回府。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水府中那三位女神在这短短两天时间里，可不仅仅上演了一台好戏那么简单。 魏武被她们弄得腰酸腿痛头疼不已，大呼吃不消。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到村中逛逛。 …… 一块石村私塾 忙碌了一天，随着魏长生宣布放学，原本昏昏沉沉的孩童们发出阵阵欢呼，顿时来了精神，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一溜烟便钻了出去。 顷刻之间，原本略显拥挤的私塾之中便只剩下两男一女三位孩童。 魏涛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轻轻碰了下身旁另一个孩童，提醒道： “二狗，醒一醒，放学啦……” 二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抹了抹嘴角流淌成小溪的口水，看着变得空荡荡的私塾这才发现已经下课，不慌不慌伸了个懒腰。 “啊，太阳都要落山了吗？是时候去收老鼠干了。” “走，小涛弟，跟老哥我一起干活去。” 二狗顿时精神抖擞了，拉着魏涛便要往外面跑，临近出门，还不忘回头冲着留在私塾中不肯离去的女孩吼道： “二丫，都放学了，你怎么还不走？想留在先生这里蹭饭吗？” 被称作二丫的女孩闻言气鼓鼓的瞪了二狗一眼，抿着嘴没有说话，眼中浮现一层水雾。 “怎么了，二丫，可是有什么问题要请教？” 魏长生倒是看出了一丝猫腻，村子里在私塾中跟他学习的孩童不少，但大多数父母都把他这里当做育幼所照看孩子，真正认真学习的并不多。 这名叫做二丫的女孩却是个例外，她学习很认真刻苦，遇见不懂的地方也经常学习，因此魏长生对她特别有印象。 他只当二丫又有问题请教，谁知话音刚落，二丫的双眼已被泪水弥漫，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先生，二丫想跟你读书。” 魏长生奇道：“你怎么了？先生我并没有不让你读书啊……” 二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哭哭啼啼道：“俺娘说了，读书容易把脑子读傻，让俺赶紧回家学织布刺绣。可是……二丫只想读书，不想织布刺绣。” 魏长生闻言沉默了，村中众多孩童，二丫是唯一有学习兴趣的，如今唯一愿意学习的弟子也将离去。 ‘所以这便是宿命吗？’ 魏长生心下长叹，受二丫那强烈的意愿所感染，他原本做好了打破传统的打算。早已下定决心有教无类，如同对自己孩子那般对二丫悉心教导，谁知她却受到了家里人的阻碍。 他也知道二丫的遭遇在这个世界普遍存在。 女孩子长大后，家中但凡有点能力都不会让女孩抛头露面，只会由母亲传授一些相夫教子持家的本领。 魏长生心知自己还未扎根立足，此时说话并不怎么管用，有心挽留却无力劝阻。 “还有这等好事？” 这时一个脑袋从两人中间冒了出来，二狗满脸羡慕地望着二丫。 “二丫你运气真好，今后不用再读书了，不像我，若非石爷爷钦点，我哪用得着每天来这里遭罪。” 二丫恨恨的冲着二狗瞪了一眼，愤愤道： “你懂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辈贫苦之人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跟着先生学生这等机会非常难得，你不把握机遇认真学习也就罢了，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若你继续这样下去，今后你定然会后悔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绣小荷包放在讲台。 “这些天先生对二丫悉心教导，二丫无以为报，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新学的这门手艺了，二丫不才，这是其中最好一个，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魏长生心情沉重的接过小荷包，只见荷包正面用刺绣歪歪斜斜写着两个大字——夫子，摸着荷包，从手感上感觉反面还有两个字，反过来一看则绣着“石村”两个大字。 看到这四个字，魏长生沉默了，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有些微微发酸。 “石村”两个字是取自“一块石村”，是他来村子后开办私塾后第一天教的文字，很显然，二丫学的很认真，完全掌握了其中的意思。 而“夫子”两字，却是另一个故事了，他的记忆不由回到了不久前。 二丫在放学后如今天这般并未急着离去，而是留下来请教先生的含义。 “先生顾名思义，便是先生你一些年岁的意思而已，长者为先为后背传道受业解惑，久而久之先生便成了教书匠的尊称。” 他犹记得当时是如此回答的，而二丫却歪着头好奇的继续了一句。 “那对先生的尊称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夫子了。” 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场景历历在目，魏长生紧握着手里锦绣荷包，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他默默将荷包揣入兜里，猛的站起身朝着门外迈步。 “走，带我去你家，我要见见你的父母。” 二丫闻言原本低垂的头猛的抬起，一脸惊喜之色，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我，我也同去……” 二狗丢下魏涛，便追了上去。 …… 魏武在一旁看得不禁暗暗点头，这魏长生不论水平如何，但文人应有的风骨一点不落。若他能将这等风骨一直保持，好好修习经典要义，假日时日并非没有机会成为一方大儒。 而二丫那小姑娘也挺不错，勤劳肯学，深知知识能改变命运，是这一批小孩中最好的几个苗子。 至于魏涛则不用任何人督促，读书学习的热情比任何人都要高，比他父亲有过之而不及。 当然，最令人头疼的还是大有成为村中孩子王架势的二狗，这小子仗着灭鼠之功，最近又仗着自己的关注，成天在村中惹是生非，走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若不好好管教，长大之后路子就走窄了。 第64章 象征 在魏长生的极力劝说下，二丫终究留在了私塾。 不过作为妥协的产物，每日回家后，她得继续学习刺绣织布等女红技艺。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当然，只有二狗为他同学今后繁重的学业感到惊叹和不值。 亲眼见证了一个趣事，魏武心情舒畅了很多。 回到水府中时，原本乱七八糟的摆设已经重新归位，连被压成两半的大贝壳也在莫测的力量下恢复如初。 三女正围在一张桌前，神态认真的下着五子棋。 魏武走到她们跟前，却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见鼠鹿二灵正落子如飞，珊瑚和贝壳很快便摆满了棋盘。 “和棋！” “又没有分出胜负，还得请衔珠姐姐稍等片刻……” 云熙一脸愧色说道，眼底却闪过一丝皎洁。 鼠鹿两人心意相通，在下棋上同样如此，两者若想在棋盘上分出个胜负，恐怕不知要下到何年何月去了。 两女占着棋盘，衔珠倒是也不在意，反而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云熙之言，她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没事，鹿神是稀客，平日里难得来一次很快便要离开，衔珠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你们姐妹抓住机会自然要下个痛快才是。” 说到这里，她用着无比妩媚的眼神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的地灵，腻声道： “老爷，奴说的对吗。” 魏武双手默默的扶着自己的老腰一言不发，这小河蚌看似在说下棋实则另有所指。 小河蚌的言下之意如此明显，魏武岂能听不出来。 云瑶和云熙两人这才发现地灵已回到了府中，丢下正下到一半的棋局围了过来。 “道友可算是回府啦……” 见到魏武那一刻，如邻家小妹般的鼠灵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之色。说完，她瞥了一眼身旁同样满脸雀跃的小鹿女，调笑道： “若是再迟上片刻，这头小鹿恐怕都要出来寻你了。” 见密友在调笑自己，云瑶耳朵微微跳动，连忙开口解释： “云熙之事已尽善处置，瑶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所以正打算向神尊辞行，并无其他意思。” 鹿神提到云熙，魏武也来了精神，当下把自己今天突然奇想告诉了众人。 “什么？封我为鼠神？辖村中各种鼠类并象征生长和繁荣富足？” 云熙听到魏武为自己所设置的神职，整个人都呆住了。 鼠神之位倒也不奇怪，她本体乃生活在云梦泽中的云泽巨鼠，隶属鼠类，一直以来都有云泽鼠灵之称，被封为鼠神倒也合情合理并不出奇。 “只是云熙何德何能可以象征生长和繁荣富足？而你口中的象征又是何意，我们神灵根据天地法则执掌权柄，消耗神力造就超凡，理应是司掌才是，象征的说法云熙还是头一次听说……” 云熙提出一连串问题，其他两女纷纷点头附和，显然她们也有同样的疑惑。 见三双满是渴望知识的眸子盯如饥似渴着自己，魏武也打算不卖关子，当下解释道： “云熙你本体为鼠，理应通晓鼠事。据传，一只母鼠每胎可产出五到十只幼鼠，在诞下幼鼠后则可以再次受孕，而幼鼠在一月后便可繁衍后代的行列。” “若如此往复，母鼠一年可以生育成千后代，子子孙孙数代同堂，这便是我认为它象征生长的缘故。” 此话一出，衔珠云瑶两女若有所思的看向云熙，只见后者霞飞双颊神态忸怩，眼中媚眼如丝像是要滴出水来。 “听道友的意思，似乎要与云熙一起孕育上千后代吗？” 云熙微微张开樱桃小口，一股馥郁幽香随之而来，言语间给人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一旁的云瑶似乎也受到了自家密友的影响，眼神迷离眸中似能滴出水来。 这一刻，连空气都似乎变粘稠了。 云熙变得异常热情，魏武顿感吃不消，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心中忽然生出某种猜测。 ‘这鼠灵自治愈后，好像完全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莫非她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得到真正缓解，而是转换了一种人格？’ 鼠灵的提议对于其他神灵或许充满了吸引力，但这种程度的考验对于正人君子毫无作用。 魏武默默扶着老腰，权当没听见，继续说道： “所谓繁荣也正基于此，子孙满堂数代同堂正是繁荣的象征。” “而富足就更是如此了，我曾听过一个美好的祝福，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若非仓库富足盈余，怎么可能引来满仓老鼠？” “至于所谓的象征，你可以理解为暂代神职却不行使神权，只有你哪天真正获得众生认可，或许便会自行凝聚权柄……” 此话一出，众女均是若有所思，就连花痴云熙也似乎也有所悟，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魏武腹中不多的墨水几乎已经倾尽，趁着这个众女愣神的功夫，连忙回到了混沌空间。 …… 第二天天色微亮，雄鸡未鸣，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来到神石祭台前。 “咯咯~咯咯~” 几声压低声音的低鸣随之响起。 魏武疑惑地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祭台附近的公鸡，现在还未到打鸣的时间，不知它怎么就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莫非是来偷吃贡品？” 自从二狗改掉偷吃贡品的好习惯后，自己的贡品经常被浪费。 如今少了个二狗，多出一只公鸡，倒也是能够接受。 就在魏武暗暗揣测它的来意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它嘴里响起。 “石老爷在上，受小妖一拜。小妖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吸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气，每日矜矜业业，日出打鸣日落归巢从无怨言。” “说起来，前些天有外敌来犯还是小妖第一个预警咧。” “只是……” 话到这里雄鸡却忍住了，鸡爪不停的刨着地面，神态看上去非常的揪心和焦急。 对于自己村子的雄鸡成了精会说话一事，魏武并不觉得意外。实际上，村中成精的牲畜不在少数，它们大多从小自被人类养大，习惯了此地的生活，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都在默默的蛰伏。 “只是什么？” 雄鸡看起来浑身难受狂躁不安，就在它似要压不住情绪时，魏武平淡的声音在它耳旁响彻。 第65章 托付 “石老爷，连进犯村子的外神都能获得你老人家的敕封，为何却不给咱村子土生土长的精怪封神呢？” “哦？这么说，你也想成为神灵？”魏武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有些惊讶。 “如果老爷愿意的话，小鸡我可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知道，封神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一旦受封成神，许多事便身不由己，你从此会被香火所绑架，为了获得香火不择手段，逐渐丧失自我……甚至连强大到七品神灵也不除外……” “这是我这些天与众神打交道的切身体会和些许感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雄鸡愣在了当场，他曾听说神灵有呼风唤雨移山填河之能，也有如石老爷一般，坐镇一地庇护一方倍受人们尊敬，无数生灵仰仗神灵生活，却不知神灵竟也有身不由己一面。 前两天众神如地痞流氓一般前来抢水，便颠覆了它对神灵的认知，如今听石老爷一说，忽然明白了。 一般的神灵根本就没有想象那般高高在上，只是被一群被职责绑架的可怜虫罢了。 这一刻，雄鸡犹豫了。 魏武看出了它的迟疑，淡然道： “你应该只是一时冲动，心中根本对成为神灵没有任何准备，香火之重，远超万钧，待你想明白了再来寻我。” “或许，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精怪才是你最好的归属。” ……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亮，雄鸡啼鸣。 神石下，祭台前，一众村民拥着长老，宣布了村子的第三位神灵——鼠神。 鼠神云熙执掌疫病，统辖群鼠，乃是生长和繁荣富足的象征，每年谷雨过后第三天是鼠神的节日，人们须供奉油脂、五谷，鼠神则为村民祛除疫病，保佑村民茁壮成长繁荣富足。 广场边上，方阚呆呆的听着祭台下方长老所述箴言，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曾经信奉的瘟神似乎成了村子里的正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瘟神已经被此间地灵击败活捉了才是，以他对地灵性格的了解，怎么会让如此大的隐患留在村中。 经历了那天的遭遇，方阚心中的信仰之塔早已轰塌，并且他还清楚那地灵的之前谋划——已派方老七在安原县散布瘟神战败的言论，以此打击瘟神信徒心中的信仰。 他实在没想明白，为何前一刻还与瘟神不共戴天的地灵为何会将祂接纳…… 在祭坛广场的最远处，村子灭鼠队的几名骨干比方阚更想不明白。 魏涛满脸疑惑，冲着一旁神色茫然的二狗问道： “你不是说石老爷喜欢消灭老鼠做成老鼠干吗？怎么会为村子封一名鼠神？” “对呀，听长老的意思，好像鼠神还要保佑咱们健康长大咧。”一名灭鼠骨干附和道。 “是不是从今天起咱们就不用捉田鼠啦？”另一名骨干也是神色茫然的问道。 见众人纷纷附和，魏涛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笑容。 他有种预感，从今天之后，自己再也不用跟着一群半大小子在村子里上蹿下跳捉老鼠了。 李二狗怔怔的看着正在晾晒的老鼠干，又转头看向热闹非凡的祭台广场和兴高采烈的村民，他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正在不断远离自己而去。 忽然，他心中一动，拍了拍脑袋，兴奋道： “我明白了，石爷爷定是嫌我们捉的老鼠不够多，便要打算自己养了。” “我决定了，咱们也随要着石爷爷的步子，从今天起，我们灭鼠小队改为养鼠队。咱们这批老鼠干制成后，便去山里寻找又大又美味的硕鼠，咱们一定要养出石爷爷最喜欢的肥美大鼠来。” “我想起来了，在村子西边那片竹林里好像生活着一些大老鼠，我爹爹曾经捉过一只带回家，那味道好吃极了，听爹爹的意思，它好像唤作竹鼠来着。” 二狗一拍巴掌，开怀大笑道：“果然石爷爷是不会欺我，咱今天就去寻点那劳什子竹鼠，多捉几只养起来。今后，咱们就改行当村子里的养鼠大王了！” 魏涛闻言双眼一缩，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顿时僵在了脸上。 …… 敕封仪式在神石地灵、沁泉水神、鹿神云瑶和一众村民的见证下轰轰烈烈的结束了。 云熙如愿加入村子，兼职为村中神灵，云瑶也失去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只见她从平缓的腹中摸出一根牛角递到魏武手中。 “这是一根蕴含着神力的牛角，一旦云熙有犯病趋势，便劳烦神尊吹响此角，云瑶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见魏武接下牛角，她又摸出一根鹿戎递给小河蚌，神色真诚道： “感谢水神这两天款待，我们两姐妹多次损坏水府，瑶身上的其他东西多乃庸俗之物，想必妹妹也看之不上。拿得出手的唯有这根鹿角，它是我们灵鹿一族褪下的老角，据说有壮肾阳益精血强筋骨之功效，还请妹妹务必收下。” 见小鹿女拿了一根自家褪下的鹿角送给自己，衔珠本欲拒绝，但听到其功效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将鹿茸握住，含笑收下了。 小河蚌开心的收下鹿角后，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两步，两只娇嫩的小手默默环抱在自家老爷的臂膀，用日渐饱满起来的地方轻轻磨蹭着，她没有说一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 最后，云瑶才将目光落在沉寂在登神喜悦之中的鼠灵身上。 “小熙，从今天起，你便要独自履行神权了，我没有其他宝贝送你，唯有几句话留给你——做神，定要兢兢业业庇护信众，看似神灵高高在上，实则，神灵更需要信徒，信众失去了神灵，便可以寻找新的神灵，而神灵失去了信众，便失去一切。” “切记，一旦察觉有神魂有异，立即向魏武道友禀报。” 云熙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猛地望向自家密友，惊讶道： “你到底打算去做什么？小瑶你可别想不开啊，咱俩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 小鹿女平静的笑了笑却避而不答，转而望向魏武： “道友，我便将云熙托付给你了。” 第66章 惊觉 云瑶终究还是离开了，原本大大咧咧的云熙顿时哭成了泪人。 魏武不知道她们俩从前是如何相处的，但从她们的感情上看，应该有很丰富的经历。 两灵由于签订双生共契生死同依，又因为神职权柄相爱相杀相辅相成。 而瘟神的诅咒又给两人带来了巨大变数，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诡秘。 这便是这个诡异莫测拥有无数神灵和神祗世界的魅力之处了，哪怕魏武身处在偏远的小村中，也能见识到如此多不凡之处。 一块石村喜迎新神，却给魏武带来了一个新的难题。 “我就要住在这水府之中。这样一来，只要我神魂失控，地灵大人便能第一时间掌控……” 云熙眼巴巴地望着地灵大人，说的煞有其事道。 “老爷~” 衔珠摇动着自家老爷的臂膀，娇声道。 “并非我不愿意将住处让于云熙妹妹，只是这沁泉之水关系到村中两百余口人和诸多牲畜的身家性命，一旦泉水被祂那恙气污染，后果不堪设想啊。” 云瑶一走，两女便对居住地点发生了争论。 云熙虽一副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模样，却抵不过小河蚌言之有理，魏武沉吟了片刻，当场在神石的另外方设了个座鼠神府邸。 鼠神府邸与沁泉中间隔着一块巨大的神石，不知是不是巧合，两者恰好隔着最远的直线距离。 送走云熙，魏武却没有急着离开水府。 之前小河蚌突破八品神尊，还没来得及与之细品八品权柄，便被一系列事件耽搁，如今终于闲了下来，正好可以商量一下神权的运用。 魏武使用神权的准则一向是与民为利，苟利于民，不必太拘于传统神权神力的使用方法。 如今正值春耕之际，魏武脑中积累了很多的想法，正好借机施展。 不论是混沌空间之中，还是沁泉本身都储有整个村子难以用尽的水源。 平日里，村民的吃穿用度和农田灌溉，大多使用的人力或畜力。 当然，人力和畜力犹有尽时，仅仅能在近处使用，太远则是鞭长莫及。更远的地方，还得靠龙王水神施云布雨。 只是施云布雨虽然方便，却太过于浪费神力和水源，魏武想到一种更为便捷的模式——延展水域。 延展水域说到底就是开辟村子的水道。 首先是对神石的改造。 一块石村地处平原地势平缓，几乎没有多少落差。 众所周知，想要真正的玩好水，离不开高低落差。 而村子范围内，唯一有落差之地便是魏武神混所附身的神石了。 先是略微改造了神石顶部的构造，在神石中间形成一个可以蓄水的神湖，再在神湖底部开凿石质管道接通地下。 链接处设置了水阀，以微弱的神力便能驱动。 这块神石在村民心中神异非凡，但对魏武来说也就那么一回事，除了大点硬点，在风雨之中持久不风华腐朽外，与其他的石头并无太大区别。 所以改造起来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而后是对地下河的扩展。 在魏武的设想中，一块石村的地下河分别两条水系，一条通神湖，另一条则连沁泉，两者并行却又互不干扰。 在神力的作用下，轻松在地下开凿出一条条石质水渠，自动将水源运输到村子的各个角落。 村民需要用水时，只需要往下挖一到两米便能挖到地下水渠，一个联通着沁泉的简易井便形成了，立即实现原地取水。 这样一来，村民几乎等同家家开通了免费的自来水。 而到了需要大量灌溉的农田处，又是另一种景象。地下水系到农田田垄附近后，再逐一分流，将水系遍布所有田地，实现从地底精准定点灌溉。 而田垄的地下水渠连接的是神湖，神湖地势较高，一旦开闸放水，在势能的作用下水源能够轻易的实现由下自上浸润。 非常的科学，也非常的省时省力。 一通操作将这两条地下水系打造出来，除了前期需要一定神力投入，后期运行几乎不用耗费神力。 一块石村的地下结构并不复杂，在地层表面几米处，大多是土多石少，作为村中地灵，想要如此大面积的改造地下构造，不说轻而易举，至少在能力范围之内。 “老爷真是天纵奇才，竟然有如此奇思妙想，一块石村村民有老爷庇护，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听完讲述，衔珠一脸崇拜凝望着自家老爷，神色激动面色红润，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不过，老爷，奴新得了个宝贝，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从身后摸出一根鹿角来…… 魏武大惊失色：“等下，先干活儿！” “老爷，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小名叫活儿……” ………… 三日后，村东口，人群汇聚。 一群贩夫带着几头驴拉着几车货物来到了村口附近。 令村民惊奇的是，这群贩夫所带的物品种类之丰富，价格竟还略微低于县城。 须知，常人仅仅来回县城便要耽搁大半天功夫，而这群小贩送如此多货物上门，竟然在价格上还有优惠。 非但卖价便宜，就连收购货物的价格竟也超过了县城。 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卖家多挣钱买家少花钱。 他们就不挣钱吗？ 村民们疑惑归疑惑，买卖起货物来却丝毫不含糊，纷纷拿出自家珍藏已久的珍品换成心仪已久的财物。 其中一人见到一位身穿青衫头戴方巾的文士带着一名小孩前来，连忙拿出一个包裹。 “冰糖葫芦~” “油酥饼来咯~” “还有老鼠夹~” 文士见状愣住了，而他身旁的小孩却显得异常兴奋。 “爹爹，我要吃冰糖葫芦，还有油酥饼~” “涛儿，咱们不是说好了等院试时到县城里买的吗？”魏长生眉头紧锁，他并非买不起这些零食碎嘴，只是君子一诺千金，说过的话便是那泼出去的水，再也不能改了。 如果现在给魏涛买了冰糖葫芦和油酥饼，无疑会他打破之前的约定，简直是坏了他的修行。 他仔细着打量着那小贩，只觉得他越看越是眼熟。忽然，一个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魏长生地伸手指着小贩： “是你！你不是被石老爷带走了吗？” 一个个记忆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闪现，魏长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曾丢失过部分记忆。 自己竟然亲眼见过这村中最为神秘的石老爷！ 第67章 目标（求追读） 那小贩不是别人，正是从猫族领地归来的蟹老六。 见自己被魏长生认出，他也不以为意，随手抄起一打老鼠夹，给对方递了过去。 “只不过是商量点事情罢了，石老爷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鬼，见到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喏，你要的老鼠夹，我给你带来了，诚惠2000钱，先生若嫌麻烦也可以给二两官银……” 听到老鼠夹的价格，魏长生不由倒吸一口，饶是他心中有所准备，却依然被老鼠夹的价格惊到了。 十个老鼠夹竟能卖到2000枚铜钱或二两官银，这些钱足以满足一个人一整年的开销，甚至还有所富余。 与其买十个老鼠夹，不如请一个成年人一年四季不停捉鼠，说不定还更有效果。 更何况…… 他不由想起几天前的一幕，村子新请的神灵名字里可带了个鼠字！ 自己若是再买老鼠夹是不是有些不敬神灵了。 蟹老六看出了魏长生的踌躇，收回老鼠夹丢在驴包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看起来客官似乎改变主意了。果然，我蟹老六并不是做生意的料，早知道该收你订金来着……” “不过你不买也没事，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个店嘛。” “吃的亏打的堆，有舍就有得，我看你就是个做生意好料子啊！”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陌生中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 他细细打量着蟹老六，啧啧称奇道： “你们蟹族平日里大多横行霸道，怎么就出了个你这样的奇人，真是奇哉怪哉。” 打量蟹老六之余，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身后端坐在驴车包裹旁的白色小猫咪，评头论足道： “这只小老虎倒是很不错，长大之后看家护院不在话下，若得遇贵人，定有一番非凡际遇。” 说完，他又转首望向魏长生，左手扶着下巴，疑惑道： “早夭之相，按理说你应该已经死了才是，是怎么会活到现在的。哦，你身上竟有如此浩然之气，原来是读书逆天改命，如此浑厚的浩气，不去儒道学院修习真是可惜了。” 最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眼巴巴望着冰糖葫芦的魏涛，浑身突然一震，一行浊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彼其娘之，真是要老命了！我只道水浅王八多，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如此格位之人出现。” 中年吃力的举起手，抹了抹眼角的眼角的泪水。 刚抬起头，便发现一名牵着一头老黄牛的小孩从身旁缓缓走过，他下意识看了那小孩一眼。 下一刻 只听见“噗呲”一声，一口老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缓缓后仰倒下，在倒下前，他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妈耶！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怪物！” ……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悠悠转醒，依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胸闷气短，他努力的睁开双眼，便见三张大脸带着和煦的笑容正俯视着自己。 “你醒啦？” 被三张大脸吓了一跳，中年蹭的一下从床上起身。 神色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石屋内，能交流的对象只有三位带着一丝关切和意味深长笑容的男子。 白袍中年疑惑道：“这里是？” 他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到了某个村子，而后面发生的一切似乎完全忘记，只是心底好像有个声音不断呐喊，似乎一直在提醒自己…… ‘不要乱看！’ 他下意识的想用神通看看这三人的跟脚，心底那个不断呐喊的声音似乎变得大了，甚至逐渐狂躁和恐慌。 一位山羊胡大夫模板打扮的中年回道：“这里是一块石村，我是这里的兽医，有人见你昏倒了，便把你带到我这里救治来了。”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一块石村？” 白袍中年喃喃自语道：“看来就是这里了，这个村子果然有些邪门啊……” 山羊胡大夫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颇为感叹道：“确实有几分邪门，我不过是来这里治了趟病，便离不开了。不过，听老弟的意思，似乎你是专程来寻这个村子的？” “可不是嘛，有人在郡城开出高价悬赏，说安原县西南方向有座村子出了个凶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绑架女神淫乐，谁能消灭凶神者便能获得高价悬赏，哪怕提供情报也能获得不菲报酬……” “以我的神通探探情报还不易如反掌……” 忽然，中年神色变得疑惑起来。 “咦，我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原来如此。”山羊胡大夫轻抚胡须，颔首道。 “如果我猜测无误，或许马上就有郡城高手赶到村子了吧？” “那倒不至于。”白袍中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自信。 “世人皆称我张半仙，便是因为我有通天彻地的望气卜卦神通，只要我想，找到你们这村子易如反掌，而其它人可没有我这门功夫。” “况且郡城离此地路途遥远，你们村子地处偏僻，又无直道大路通行不便，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除非……” “除非什么？”一名年轻人凑了过来，神色好奇的问道。 “除非郡城中六品以上的真正高手出手……” 张半仙解释道，他的目光落在突然出现在的年轻人身上，在看到年轻人身影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逐渐远离自己而去。 “嗯？”他心中一惊，连忙别过头去，正打算收掉望气神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运转神通。 ‘这怎么可能！’ 张半仙深深的震撼了，他竟然在没有运转望气神通时如此明显的感受到一个人的气场。 刚才那惊鸿一瞥，却给他刻下了无比深刻的刻印。 那年轻人好似一座巍峨的高山，煌煌散发着金光的神石，身后则是看不到边缘的无尽虚空。 而在他的身上，似乎被一层浓郁到肉眼可见的金光笼罩，金光之外，无数令神灵垂涎三尺的香火之力似乎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拼命的朝年轻人身边靠…… 这一刻，他顿时醒悟了。 这个年轻人，或许便是自己这次的目标。 第68章 六品（关键求追读） “这位便是那被人悬赏的凶神——一块石村地灵了！” 只看一眼，张半仙便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见到魏武那身金光的一刹那，他便几乎猜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明白自己又有一场大戏可以看了。 他强打着精神，脸上挤出个职业化的和煦微笑，冲着那年轻人拱手一拜： “在下张道启，见过神尊。启灵路过贵地，见此地有飞蛟腾龙之势，便不请自来，还望神尊多多包涵。” 魏武同样拱手一拜，笑道：“见过道启兄，道启兄不辞劳苦从郡城而来，某刚察觉便欲亲迎，却见道启兄已晕厥在地，实在是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好在方首席医术高明，道启兄已无大恙，否则我恐怕要抱憾终身了。” 说完一通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双方竟都有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几句话下来，两人竟有种相谈甚欢的感觉，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 魏武趁热打铁道：“方才听道启兄有言，似乎那郡城之中有人悬赏消灭凶神，怎么听着你那方位的描述，跟我这位置竟有几分相似，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半仙不敢直视金光耀眼的地灵，摇了摇撇到一边头，不答反问道： “神尊可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魏武微微一笑：“道启兄既然号称半仙，为何不自己算算？”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跟神尊您扯上关系之事，道启岂敢不自量力。”张半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拒绝。 见他如此作态，魏武不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 “某自有意识起，便在这村中从未有过外出，也未遇见过大人物，何谈得罪？不过近来是遇到一些宵小挑衅，随手处理了小鱼小虾几只，应该不是此事吧？” “如此就奇怪了。”张半仙满脸疑惑，“那郡城中开出的悬赏价值不菲，对于下三品高手有着很强的吸引力，甚至能打动某些六品高手，此等悬赏可非小鱼小虾开得出……” “还请神尊细细回想，可有遗漏？” “喔”魏武沉吟了片刻，恍然道：“那安原河神曾找过某麻烦，却没有占到某半分便宜，莫非他打压异已未果还能倒打一耙？” 张道启拍着额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头恶蛟，这样算是说得过去了。” “哦？连身在郡城的道启兄都听过那安原河神的名声？？” “可不是嘛，那头恶蛟的名声在整个南部郡都是臭名远扬，无数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只可惜它背景通天，哪怕作恶多端，却无人能治。” “它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朝廷都管不了？”魏武奇道。 家中如今多了两名神道道友，特别是云熙，她高居七品神位，在安原县地位尊崇，知道不少秘辛。 有此等人物在身边，魏武岂能白白浪费，最近三天，他如同发干的海绵一般如饥似渴的与云熙黏在一起，狠狠的吸取知识，终于从她身上了解到了不少情况。 这大景朝并非蓝星那般纯粹的凡人朝廷。 而是精通某种秘法，汲取天地气运而成的朝廷，他的气运与这片天地紧紧的绑在一起，气运不绝，王朝不灭，所以又被称为气运王朝。 因此，大景朝能管凡人，又能通过敕封神灵约束众神，是妥妥的庞然大物。 大景朝哪怕延续了数百年，一代不如一代，却依旧气运不绝，对于郡县依然有一定的掌控。 至少，斩杀一只混进神职的恶蛟还是轻而易举的。 张半仙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不兴说，也不能说，若我心中有透露半点的想法，避讳遭到反噬。” 显然，那恶蛟的来头甚大，已经超过了张半仙能够透露的极限。 没能探出那恶蛟的底细，魏武忧不死心，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那恶蛟背景如此通天，他能否避免缴纳香火之税？” 半仙闻言笑得很灿烂，缓缓道： “香火之税乃大景朝制约众神，防止诸神做大的通天手段，岂是常人能够抵抗的？” “他身后之人虽强，却对抗不了国师府……” “国师府？”魏武注意到一个重要的细节。 张半仙开出了地灵的疑惑，笑着解释道：“神尊地处乡野远离郡县，不知道国师府实属正常。天下诸多财税皆由户部所管，唯有一种税收除外，那便是香火税。” “香火税征收对象乃是诸神，没有强大的实力和辖制手段谁敢站在诸神头上征税？因此，香火之税从一开始创立以来，便是由与国同休的国师府征收。” “那些平日里与神尊打交道的税使，名义上被称作税使，实则是受国师府直辖的修士，国师府下辖税使地位尊崇，若成绩斐然便有机会晋升到国师府中，从此一飞冲天，鱼跃龙门，户部税使与之相比有如云泥之别。” 魏武这才明白，自己眼中那名收税的凡人竟然在大景朝有如此尊崇的地位。 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有何等实力才能对抗国师府，或者说可以豁免大景朝的香火税呢？” 张道启用很欣慰的眼神看了一眼地灵，却遇见魏武正巧朝着他看，两人视线一触碰，张半仙便如遭重击，连忙将头拐了过去。 张半仙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缓和了片刻，缓缓地说出三个字。 “上三品！” 他声音飘渺如同来自天外，落在魏武耳中却有如实质之重。 “原来如此！”魏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张半仙不愧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朝廷之事、晓鬼神之秘的半仙，一番作答之后，魏武得知了不少连云熙都不曾知晓的秘辛，整个人豁然开朗。 就在他打算继续向他求教时，忽然一股与村子格格不入的气息，如一把利剑插入到村子中来。 那股气息之强大，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生灵，身为七品神灵的云熙所蕴含的神力与之相比，犹如鸡蛋与篮球的差别。 魏武冲着张道启执拱手礼：“今遇道启兄，犹胜数十年！武在此谢过半仙。” “使不得，使不得。”张半仙侧身避过，连连摆手。 而下一刻，魏武的身躯却由浓转淡，只留下一句话在屋中回转。 “又有贵客临门，抱歉，暂且失陪了……” 张半仙伸出手一阵掐算，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只听见一声惊呼。 “彼其娘之！竟真惊动了六品！” “咦？” 第69章 剑修 时间回到半盏茶前。 就在魏武与张半仙交谈甚欢时，一名男子沿着村口小路徐徐而来。 他身着一件麻布素袍，背上背着一柄用层层白布裹着的长剑，长剑只留剑柄露在外面。 单从剑柄造型和质感上便不难看出，此剑绝非凡品价值不菲。 他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没有溅起一点泥土。 麻衣剑客在村子中缓缓漫步，与不少人擦肩而过，众人却对他视而不见，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边之人隔绝。 明明他身在这村子之中，却犹如独立于世超然在外，气场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一边走，一边认真打量着四周的各种情况，没过多久便把这个不大不小的环形村子走了一圈。 这个村子的房屋大致围着一块巨石而建，而在房屋之外则是一层层田垄。 村民在田垄农忙闲暇之余，交谈甚欢，脸上浮现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笑容。 一只大雄鸡站在房顶上，见到剑客的到来，发出一阵阵高昂的鸡鸣，随后所有的鸡都跟着叫了起来，好像在列队欢迎。 在村子中间的道路上，一只大黄狗叼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在道路上狂奔，身后追着三五个小孩，嘴里高呼着： “大黄，你现在不能拿耗子了，赶紧给我停下……” 所谓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也不过如此。 就在剑客陷入感叹时，背后的长剑发出“嗡”的一声轻鸣，随即感受到从神石方向传来一股无形波动，随即天空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细雨落下，眼看即将落到剑客身上，却被一股无形屏障隔绝在外。 “没事，龙鸣。” 剑客低声说了一句，安抚似的摸了摸身后的长剑，那道无形屏障便消失不见了。 他闭着眼仰起头，任由细雨滴落在自己的脸上，直到脸上被水珠全部覆盖。 “好一个烧杀抢掠的凶神！” “好一处安居乐业的鱼米之乡！” 良久，麻衣剑客发出两声感叹，随即便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朝着村外前行。 即将迈出村子范围时，他却停住了，背后的长剑发出阵阵急促的轻鸣。 “嗡”“嗡”“嗡” 下一刻，一道身影在剑客跟前缓缓凝聚由虚化实，化作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短发青年。 青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好奇道： “贵客临门，为何如此来去匆匆，何不坐下来饮一杯淡茶。” “我本欲剑斩凶神，岂料在这村中逛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所谓的凶神，反而遇见了福德地神。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寻错了位置自然是要离开。” 剑客神色淡然的回应到。他目光眺望着远方，似乎穿过了挡在视线前的身影，落在了那视线所及的尽头，沿着他视线的方向一直走，便能赶到安原县县城所在。 “原来如此。”短发青年微微颔首。 “我曾闻修习剑道之人，多以刚正无私、坚韧不拔之辈。剑修讲究有所为有所不为，大多身居浩然正气，修行之际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追求天下大道。” “今日得见剑修，果然百闻而不如一见，风采更甚传闻啊！” 麻衣剑客闻言不禁动容，那如同万年坚冰一般不能融化的表情竟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自成为剑修以来，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保持剑心通明，做过不少无数人无法理解之事，被人称赞过，也被人诋毁过，他从不在意，只求念头通达。 但今天，却被一名地神说在了心坎之上。 他那略显僵硬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道： “神尊谬赞了，我辈剑修不过是追求本心罢了，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美好。” “哦？原来是这样，传闻有些许谬误实属正常。” 青年恍然大悟，忽然表情变得跃跃欲试： “我崇尚剑修一脉已久，不知剑仙能否为我讲述剑修之道？” 麻衣剑客迟疑了片刻，正欲婉拒，便感觉到周围环境发生阵阵变幻，随即出现在一座被珊瑚贝壳点缀的府邸之中。 两人相隔一张珊瑚桌，而桌上两杯淡茶正缓缓冒着水汽。 “未得同意，魏武便擅做主将剑仙请来，还请多多见谅。只是我这谷雨灵茶口味一绝，剑仙此行正巧遇见谷雨前后，若不能品尝一二，实在是颇为遗憾。” ‘这地灵是在向我展示实力……’ 麻衣剑修眉头微微一挑，却毫不犹豫的取下长剑坐了下去。 他乃踏入中三品实力的六品剑修，实力非同小可。 要知道，剑修在同品修士乃至神道诸神中都算得上实力突出的佼佼者，这地灵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一名六品剑修移形换位，哪怕这地灵身处在自家领地之中，也绝非寻常小神能够办到的。 这地灵明明有非凡的实力，却先是对剑修一顿十足的夸赞，随后再展示实力，将先礼后兵展示的淋淋尽。 这一刻，他算是见识到这位地灵的厉害之处了，心中不由感叹这世界总有高人如闲云野鹤，如此福德地神竟隐居在这等荒野小村之中。 好在并未发生任何冲突，两人相见甚欢，甚至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心中千思万绪闪过，时间却仅仅过了一瞬，剑客昂首凝视着对方，拱手认真道： “剑修赵平安，见过神尊！” 见到赵平安终于自报身份，魏武心中微微一哂，若非自己暴露实力，恐怕这位耿直的剑修恐怕直到离去，都不会自报家门。 “好名字，平安，平安，平定山河，安定天下，真是胸有万丈豪情，心有凌云壮志！强则匡扶天下，达则安定一方！”魏武微微一笑，扶手赞叹道。 “这大景朝有平安剑仙，何愁天下不太平，百姓不安居啊。” 赵平安被魏武一顿夸赞，只觉得浑身飘飘欲仙，他平日里也算听过不少下属或后辈的阿谀之词。 但哪怕是同样的话从不同身份之人口中所说给人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更何况眼前这位福地地灵情真意切句句肺腑。 赵平安连连摆手，神色谦逊道： “神尊庇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犹如生活在洞天福地，平安与神尊相比，实在差的太远了。” 魏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见时机已至当即抛出铺垫已久之言。 “平安剑仙心怀天下，除暴安良，可曾听过安原河神的名号？” 第70章 变强 “安原河神？” 赵平安眉头一皱，总感觉这个称呼听起来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见剑修满脸疑惑，魏武也不在意，继续道： “那安原河神原本是一条恶蛟，听说来历惊人，自从它成为河神后，这安原县百姓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仅如此，连一些不入品的毛神和实力微弱的九品神日子也变得难过起来。” “据说，自他当上河神后，这安原县便再也没下过一场好雨，更水源要挟众生做尽坏事，安原百姓和诸神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这等恶蛟是怎么当上河神的！看我不一剑斩了它！” 赵平安怒不可遏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身边的长剑“嗡嗡”轻鸣。 “原来它便是我要寻找的凶神！我道那悬赏为何要匿名发布，原来被悬赏的对象竟是一县河神！” “恐怕那悬赏之人也是害怕遭到河神的报复！那悬赏之金非同一般，哪怕一县豪强之家恐怕也要伤筋动骨，可见那恶蛟定是作恶多端，引起震怒，地方豪强哪怕豁出一半家产也要与它两败俱伤！” 赵平安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提起长剑便开始朝水府之大门走。 魏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之所以说这些话，目的只是想继续探一探那恶蛟的底细，毕竟不能只听那张半仙一家之言，可没有“嫁祸”它的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除了位置上的差异，其他地方那恶蛟显然比自己更符合那悬赏的描述。 若能借赵剑仙之手杀蛟，也并非不可以。 不过，这赵剑仙看起来为人正直耿直，有心怀天下除暴安良之心，自己借他剑杀人也就算了，若是隐藏了关键信息导致他遭遇强敌身死道消，恐怕自己这辈子都要留下不可解开的心结。 一念至此，魏武连忙开口道： “赵剑仙且慢，此事得从长计议。据说那恶蛟背景非凡，靠山实力强大，非寻常中品实力可以匹敌，剑仙斩那只恶蛟不打紧，若是因此惹上强敌，魏武这辈子恐怕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赵平安身形顿了顿，沉默了良久，头也不回道： “神尊也说过，我赵平安可平定山河，安定天下，胸有万丈豪情，心有凌云壮志！强则匡扶天下，达则安定一方！又说这大景朝有我何愁天下不太平，百姓不安居。” “若是遇见一点阻碍便畏畏缩缩，我赵平安还何谈匡扶天下，安定一方。” “不过是中三品而已，又非无可匹敌的上三品。我赵平安已立于六品之巅，与五品亦有一战之力，哪怕遭遇四品大能也有一丝自保之力。 若它靠山哪怕是四品神灵，我也有十足把握保命，毕竟神道一途虽有神职权柄之利，本身实力却一塌糊涂。” 说到此处，赵平安声音徒然上升，变得无比豪迈。 “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不过区区七品恶蛟而已，任它背景滔天，且看我一剑斩之！！” 说着，头也不回走出了水府。 剑修既出水府，背后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嗡”的一声飞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剑修一脚踏剑，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魏武怔在了原地，感受着剑修离开的方向，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愧疚以及一腔许久不曾燃起过的热血。 若非他困于此地行动不便…… “老爷，他已经走了。” 见自家老爷望着水府大门的方向怔怔出神，衔珠小心翼翼的怀抱住魏武的臂膀，柔声道。 良久，魏武才恢复过来，扭头便看见一张满是关切的俏脸。 他捏了捏衔珠的小鼻子，低声道： “小河蚌，老爷是不是很卑鄙，竟然糊弄着如此耿直仗义的剑修冒着开罪大能的风险斩蛟屠龙……” “若他此行无果也罢，若他得以剑斩恶蛟……” 魏武话未说透，但衔珠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见自家老爷情绪有些低落，衔珠柔声安慰道： “老爷说的太高深，奴家一点都听不懂，只不过奴只知道那恶蛟自当上河神以来，这安原县众生便从未有过好日子。” “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竟成了无数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话题，也不明白为何那剑仙怒斩恶蛟造福百姓会有生命之危。” “奴只知道老爷所说的一切都是实事。” “仅此而已。” “哎~” 魏武长长一叹，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今天他看似从容应对一名六品剑修，实则底牌尽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 今天他直面六品，才明白了自己实力所处的位置。 大约处于七品之上，六品之下！ 六品实力非同凡响，仅仅是运用本命神通将那剑修拉入这沁泉水府，便耗费了他不少神力，若是再来十几个这样的敌人，恐怕自己便会当场露馅，届时将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今天遇见的是一位正直善良品行端正的剑修。 若是遇见邪门外道宵小之辈，甚至只是不问缘由只看赏金的所谓中立之辈，今天这场恶战也是在所难免。 以他的实力若是与六品大能正面交战只有战败一途，哪怕不会身死道消，身受重伤神魂受损却是无法避免。 当然，他也可以不管不顾躲入那神石空间中，只要呆上十年八载，等到一切被淡忘时再重新出山。 只是，现在不比从前孑然一身，不仅有着整个村子的牵挂，还有小河蚌敖清等众女围绕在自己身边。 如今再长时间躲入那混沌空间已然不行，唯一的办法便是不断变强！ “我要变得强！” “直到这大景朝再也没有能威胁到我的存在……” 魏武拳头紧握，一个声音疯狂的在心底呐喊。 “我要找到一种方法！” “变强的方法……” “最快的方法……” 魏武喃喃自语，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一旁满脸关切的小河蚌。 “小河蚌，我需要你助我修行！” “不，修行之路岂能如此懈怠，光衔珠一人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修行伙伴。” “敖清……” “云熙……” “还有云瑶……” 随着魏武心念微动，一道身穿大红色衣服的女子也出现水府之中…… 第71章 担心 云熙手里拿着几根香草和野花，神色有些茫然。 她原本正在装饰自己的新府邸，忽然间周围环境便发生了变化。定眼一看却见地灵双眼之中蕴含着火热，不由心中一荡，笑道： “今天道友怎么突然就想起我来了，莫非又想拯救苍生了吗？云熙还没想好如何祸乱苍生呢……” 魏武一只手将她揽住，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她的浑圆上，佯怒道： “今天你敢想，明天就敢做，后天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今日，我势必要狠狠惩罚你一顿，不然你定会祸乱苍生！” 云熙面色呈现出异样的绯红色，眉宇间带着一丝兴奋和媚态，她螓首后仰，哈哈大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喜欢你这幅虚伪的模样！” “来吧，我俩之间定要决出个高下，让我看看今日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 喜庆的大红袍自行褪下，剩下一身清凉方便的的内衬，娇躯若隐若现，别是一番风味。 说话间，她矫健的身躯猛地朝着魏武扑了过去。 一场征战就此展开，在云熙矫健的身躯和精湛的肉搏技巧下，魏武很快败下阵来。 好在小河蚌乖巧懂事，见自家老爷落入下风，自然而然的加入到战斗之中。 云熙面色红润神色兴奋异常，她正骑在魏武身上耀武扬威，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弱点又被一双冰冷的小手握住了。 与此同时，一股湿润的气息从背脊处从上往下缓缓移动。 没过多久，她嘴里发出一声高昂的惊叫，无力的瘫软在地灵身前。 鼠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上却不落下风，骂骂咧咧： “卑鄙，又以二打一！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待云瑶归来，我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魏武不由松了一口气，把浑身瘫软的女子挪开翻了个面，偷偷给衔珠打了一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个惊慌的声音响彻在水府之中。 “唉？” “等等……” “我认输，我再也不祸害苍生了……哎呀，我都认输啦，你们怎么能这样……” …… 一场酣畅淋漓的修练过后，魏武闭目养神，细细感悟着各种变化。 这是云熙被敕封为一块石村神灵后的第一次修行，却比之前那次多出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之前那次的修行，主要体现出七品神灵与衔珠这八品神灵在数上的一些差异。 此前魏武便有所发现，自己和七品神灵修行与八品相比，除了本身神力增长较多外，在出水量上要更胜一筹。 而今日这次修行后，魏武能够明显感受到混沌空间中多出了一些道不明言不尽的东西。 这种物质充满了活跃的生机，类似于衔珠的圣水，却又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之物。 魏武心中一动，伸出一根手指，散布在混沌空间无形之物顿时凝聚在了指尖。 以肉眼看去，指尖上没有任何的东西，然而在神念的观测下，指尖凝聚着一团无形无色的气旋。 这股气旋异常的活泼，似乎不愿意被聚集在一起，不停的高速转动，想要逃离这被禁锢之地。 他心中很快有种明悟，这团生机勃勃气体的功效应该与衔珠的圣水有些细微的差别。 衔珠的圣水更注重于生命力的恢复，效果体现在肉身之上。而云熙的气体应该是作用于精神之上，乃至对神魂也有奇效。 很快，他便给这团生机勃勃的气体取了个很贴近的名字——生气。 魏武很想做做实验，看看生灵吸入这股气体会有怎样的反应，忽然之间，两道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正欲前往一试，忽然间发现原本身旁微微颤抖的云熙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一滴清澈的液体在她嘴角缓缓流下。 下一刻，一双红唇便印了过来。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魏武忽然心中一动，一团无形之气直接在嘴里凝聚…… 那股气体刚入口中，似乎便如同找到了最终目标，从嘴里迅速蔓延到全身。 魏武浑身一震，整个人忽然充满了力量，拳头也变得无比坚硬…… “妖精，吃我一剑！” …… 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魏武对此深以为然。 看着身旁两具微微颤抖的倩影，他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向所有人宣布—— 从今天起，神石老爷站起来了！ 今后不管哪位女妖胆敢挑衅自己，他必将利剑出鞘，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坚韧不拔，什么叫经久不衰！ 从此，修炼不再有瓶颈，不用休养生息，只要自己还有一丝生气，便可以持久作战！ 他豪情万丈的看着颤颤巍巍的鼠灵云熙，心中欣慰之余不禁感慨万千。 “鼠神不愧是代表生长繁衍和繁荣富足，连混沌空间的反馈也同样如此，看来我所敕封的神职完全没有问题。” 可能是由于云熙品级较高的原因，重振旗鼓需要消耗的生气竟远少于修行后产出的生气。 经过此间频繁的修行，混沌空间中的生气不减反增。 见此情形，魏武哪里还顾得上让两女休息，果断凝聚出两团生气喂入她们嘴中。 很快，两女便悠悠转醒，魏武正欲拔剑再战，却见小河蚌欲言又止，眉宇间有一丝愁容。 “小河蚌，你是怎么回事？” 衔珠闻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老爷正关切的望着自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谢老爷关心，奴并无大碍，老爷大展雄威，衔珠神力也跟着突飞猛进，心下开心不已，只是奴本体未能跟上神力，情急之下昏了过去。” 说起开心事，衔珠神色却有些勉强，魏武刚吃下一团生气和一滴圣水，此时不论体力还是神力都处于巅峰状态。 小河蚌言不由衷如何躲得过魏武的细致入微的察言观色。 “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看着两名吃下生气精神重振却显露疲态的女神，魏武心中不禁愧疚，心思只沉寂在得到宝物重整雄风的春风得意之中，全然忽略了她们的体质。 “小河蚌，都怪老爷沉迷修行，忽略了你的感受……” 魏武刚出言道歉，下一刻便被湿润堵住了嘴唇。 良久， 他才听到听到耳旁传来悠悠的声音。 “奴只是在担心……” 第72章 蛇身 “奴只是在担心咱们村子能不能渡过这场天灾……” 话从衔珠口中出，入了魏武之耳，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向她确认后，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魏武满脸惊讶不解道：“咱们村子又不缺水，我甚至还为村子设计了两条地下供水水渠，你怎么会有如此担忧？” 见自家老爷注意力已从修行转移到此事，衔珠心知自己若不细说，恐怕过不了此关，于是将自己近几天的发现缓缓道出。 原来，早在谷雨时，衔珠便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天地之间的水汽竟在不断减少。 虽说减少的速度很慢，但却从未有过停止的迹象。 经过这几天的细心观察和测算，她终于确定了这件事。 从衔珠成为一块石村沁泉水神到现在不过一月的时间，凝聚水汽的难度却增加了不少。 若是使用同样的神力汇聚天地水汽，一个月前只能够凝聚一泉，那现在仅仅只有从前的九层。 非但如此，衔珠除了司掌水系之外，还兼职司掌农事，她惊奇的发现，农作物成长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似乎缺少了某种比较关键的物质。 说完自己的发现，衔珠满脸担心和自责，低声恳求道： “奴本是小泉水妖，幸得老爷垂怜方成一方水神，只是奴并不擅长会庄稼生长之术，若是太平之日倒也无妨，只是在这大灾之年再司掌农事已然力不从心。” “还请老爷另寻擅长木系生长之术的精怪神灵司掌农事，否则我担心村民们难以渡此灾年。” “竟有此事？” 听衔珠说的如此严重，魏武也跟着重视起来。 民以食为天，农作物生长缓慢并非小事，作物早一天成熟便能更早的收获，更早的以新粮接旧粮。 若是发生青黄不接之事，村民只能吃尚未完全成熟之菜，或者寻野菜食树皮。 此事若长久得不到解决，人们耗尽存粮，便要发生饥荒，届时人心不稳道德崩坏，为了活下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们易子相食饿殍满地。 魏武很容易就能想象出那时候的画面有多么悲壮凄惨。 不过这种情形放在一块石村上却很难发生。村中家家户户存粮十足，哪怕作物推迟一月两月，也有余粮渡过难。 唯一担心的便是粮食受灾颗粒无收，若是发生此种不辛，以一块石村村民富足的存粮，也难以渡过此等灾年。 魏武被衔珠提了个醒，顿时心生重立农神的心思。 只是这一块石村地处南方，水族精怪不少，木系精怪却难以寻到，唯一认识的木系神灵便是那头蠢萌的小鹿。 不过，云瑶会同意出任村子农神吗？ 魏武中心有些不确定，却当即拍板道： “就按你说的做，我心中已有一名恰当的人选，在她任职之前，还是由你司掌农事。” “小河蚌，我这一村人的身家性命便全压在你身上了，你可要把好关呀！” “衔珠定当竭尽全力……”衔珠当即拍着胸脯应道。 见魏武引起了重视，更有了新神人选，小河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若这情况不持续变坏，她司掌农事还能勉强应对，若是持续恶化，这农事势必要选专人掌管。 “道友，云瑶便是木系神灵，你可别把她给忘了呀……” 商量完正事，一旁围观已久的云熙也不禁加入到话题之中，开口却正中魏武下怀。 云熙如此表态，魏武不禁心中一喜，若此事有她出面邀请，村子农神之位便八九不离十了。 他转过头，似是才发现鼠神一般，故作惊讶道：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看来冥冥之中必有天意。小熙熙，这邀请云瑶就任此等重任便交给你好了。” “嘿嘿嘿。 ”云熙红着脸摸了摸头，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事就交给我了……你现在只需拿出云熙留给你那根牛角轻轻一吹，很快她便会出现在村中，届时再寻个良辰吉日便可为她封神了。” 云熙答应的爽快，魏武心中如同吃了一块定心丸。 他也知晓两姐妹的性格和其中难以割舍的联系，两人心意相通，一方若是答应，另一方定然不会拒绝。 视线缓缓挪到衔珠那里，只见后者微微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魏武心中便有了某种答案。 显然，如今的情形还在小河蚌的掌握之中，还没有必要立刻联系云瑶。 毕竟，那头小鹿才离开村子几天，若贸然吹响牛角，恐怕间会心生不小的间隙。 一念至此，魏武也息了拿出牛角的想法，摆了摆手： “此事倒是不急。不过，我观云瑶离开时似乎心事重重，你可知晓她是有何要事？” 云熙“呵”的一声轻笑： “又不着急了吗？你倒是心疼那只蠢鹿，她此去还能有何要事，除了各处奔波为生灵祛除疫病，便是到森林之中施展木系神术促进万木生长。” “至于其他倒不用担心。我与她在云梦泽中生活无数年，除了我失智时惹下一些麻烦外，并没有多少外敌。” “当然，所遇见与我们神权对立之神除外。” 听到云熙之言，魏武不由松了口气，却又被她引起了好奇之心。 “哦？你们瘟神还有对立之神？你俩的神权不是已经相互对立达成平衡了吗？” 云熙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与云瑶之间的平衡，只是平衡所谓的瘟神诅咒，而非真正的神职之间的对立平衡。” “我们瘟神也有相对神灵，他们通常被称为福神！” “福神？” 魏武若有所思，瘟病与福祉之间似乎并不相互对立才对，不过这确实是除祛病外最恰当的神祇了。 “何为福神？” 只是不知为何，对于福神这个神职，魏武总有种莫名熟悉而亲近的感觉。 下一刻，却见云熙神色怪异地望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三分笑意六分不解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鄙夷，像极了自己在蓝星看某些土豪炫富时的目光。 魏武心中一跳，一个猜测从心底浮现而出。 这时，小河蚌不着痕迹的走了过来，螓首贴了过来，在耳旁轻声道： “老爷，您便是福德正神！” 魏武终于明白了过来。 就在这时…… 一道凌厉的剑意由远及近，稳稳的停在了一块石村。 “嘭” 随后，便听见一声巨响，半截巨大的蛇身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村外的荒地之中。 “哗啦哗啦” 蛇身坠地那一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徒然色变，瞬时乌云密布，闪电雷鸣。 随着“咔嚓”一声惊雷，仿佛整个安原县都被笼罩在瓢泼大雨之中。 上架感言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本书在4月21日中午12时就要上架了。首先要感谢我的编辑小凤，是他收留我，我才能够写出这本收留蚌女。 这本书一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写的，原本抱着打破娶妻流女角色脸谱化工具化的想法，尝试着为每一名女角色都写一点特色。 结果，踩了不少坑。角色倒是不脸谱化了，但似乎起到某些反效果。 不过，哪怕如此，本书的成绩超过了本萌新加扑街的预期，也没有枉费我的尝试。 聊完成绩，接下来就聊聊我的码字情况吧。本扑街文笔有限，又写的是仙侠这种要求很高的文，所以码字的速度很慢，大约一小时500-1000字左右，每天四千字都是慢慢扣字扣出来的，大概花费4-6小时。 4-6小时是什么概念呢？除开上班八小时，上下班通勤三小时，我几乎将所有的空闲时间用在了码字上。为了码字，减少吃饭时间，不再有午休时间，就连回家见到俩娃都只能简单的交流两句就要坐在电脑面前…… 这一个多月，我也不知道怎么是怎么度过的。 好在，我熬到了上架，看到了希望。 感谢诸位陪我一起走到现在！ 同时，我也要感谢新书期给了我章推和鼓励的大佬们，我在感言中一并列出来献祭，排名不分先后。 1.龙战以野《综武说书长生界，开局曝光帝释天》 2.七八亿《拥有学习面板的神豪》 3.瞄呜王之怒《我家宠物来自历史》 4.香汗凉薄衫《长生仙缘：仙子请留步》我的启蒙老师大作，读者老爷应该不会没看过吧？ 5.菊猫龙《我被女巫当成了魔神》 6.顶流炸鸡《这个顶流并不简单》 7.特种兵歌《让你当兵戒网瘾，你成军官了》 8.妖道本妖《大明：自爆穿越后，老朱形态崩了》 9.我爱吃芋头《国货之光：全世界求着我卖货》 好了，感言如上。 第73章 雨中（求首订） 雨下的很大，大地很快变得一片泥泞，村民都丢下了手上的活连带着家畜一同避雨。 繁忙的一块石村很快归为寂静，一时间只能听见雨水滴落在地的唰唰声。 在这磅礴暴雨之中，一道孤影傲立于村外荒地，暴雨滴落在他身旁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隔，嗤嗤往外溅。 他身穿麻布素衣, 身背一柄被白布包裹长剑，就淡然而立目光凝望着神石的方向。 在他身后则是半条巨硕的蛇身。蛇身不见其头只有尾部那半截，不知是不是刚被斩断不久，尾巴还在微微抖动。 很快，一个身穿白袍手持油纸伞的中年人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朝着他的方向前行。 白袍中年走到麻布剑客身前停下，并未正面对着剑客，而是肩膀与之斜对。 当他站直身子的那一刻，一道虚影恰好在两人身旁缓缓凝聚。 三人呈三角形之势相互对立。 雨滴从天下潺潺滴落, 毫无阻碍的虚影身上穿过, 惊起虚影身躯一阵扭曲，他面色有些惊讶： “这么快你就把那家伙给杀了？？” 麻衣剑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杀了，又没完全杀死。” “此言何解？”虚影满脸疑惑，他眼神忍不住的瞟向麻衣剑客身后的半截蛇身。 蛇身仅有半截，便近乎两丈之长，在它腹下似乎还有一根四指之爪，无不在显示着它的身份。 “我将那恶蛟一剑斩为两段，却触发了它某种保命的手段，前半截身躯化作一道极速流光朝天边遁去……” 麻衣剑客神色淡然, 似乎把一剑斩蛟当成了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那遁速极快, 我驾驭这龙鸣宝剑御剑而行竟追之而不得，只得带上它半截躯体赶回。” 只是说到被那恶蛟逃脱时,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虚影注意力全然在那巨大的蛇身之上，打量着它庞大的躯体啧啧称奇： “这便是那恶蛟的身躯？被斩断后竟给我一种犹如活物的感觉。不过他的本体竟如此巨大, 难怪有传闻它将安原河吃水族吃了个空。” 大量完蛇身, 虚影才望向麻布剑客, 拱手一拜。 “今日它被剑仙斩断肉身, 当是安原县一大幸事！魏武在此替安原众生谢过平安剑仙！” 虚影自然是魏武所化，而那麻衣剑客便是斩蛟归来的剑修赵平安。 赵平安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但魏武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心中有一股郁气，连忙安慰道。 “被那恶蛟逃脱，还请平安剑仙不要介怀。既然他胆敢在安原县作威作福引得众怒却逍遥至今，没有几分保命本领那才是怪事。” “能斩下它半截肉身，他的修为至少下降一大截，从此还能不能在这安远县称王称霸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以他的行事作风，一旦它修为受损的消息传开，不知要被多少仇家寻上门来……” “所以，剑仙此剑虽未将它斩杀，却已斩断了它的根基，从此它已不足为虑。” 魏武一连说了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赵平安却动容了，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而场上的另一个人闻言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雨水如瓢泼，他打着一把遮不住风挡不住雨的油纸伞，任由大雨浇了个全身通透，似乎不曾察觉。 “且不说你这剑功效如何，但我却在你身上看到了衰败之相……” 白袍中年开口便是语出惊人。 赵平安笑容僵在了脸上, 扭头看向白衣中年，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在这个白袍中年身上，他有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偏远的村子中怎会有自己熟悉之人。 白袍人放下油纸伞，露出一张平淡无奇毫无存在感的脸庞。 “贫道张道启……” “张半仙？” 赵平安闻言眼睛微微一缩，嘴里忍不住发出惊呼。 他终于明白那股莫名熟悉感的来源，原来大景朝名声在外盛传已久的半仙张道启当面。 张道启何许人也？传闻他望气卜卦之术已到通天彻地之境，寻常人一生之际遇，他一眼便能看穿。 由于他望气卜卦之术过于高明，寻他卜算之人络绎不绝。 不过据说他性格怪异，只对自己感兴趣之人算卦，哪怕达官贵人出高价求挂，他也不会轻易出手。 他曾有幸在几年前州府见过张半仙一面，那时的他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听到为自己断言前途的乃是传说中的半仙，赵平安原本归于平静的心又生出了几分波澜。 张半仙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我不过是一个精通坑蒙拐骗的挂师，哪有资格被六品剑仙称作半仙。” 赵平安不置可否，认真道：“半仙既然看出一些门道，可有化解之法？” 张半仙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哎，你本不应该来的。” “可是我已经来了。”赵平安淡然道。 张半仙轻轻抹去已经遮挡住眼睛的雨水，喟然一叹：“是啊，你既然来了，便可能回不去了。” “若是我执意要回呢？” “那世间将不再有平安剑仙。” 赵平安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怕死，也不怕拼命，却不愿意刻意送死。 张半仙既然开口，必然是有回转的余地，一念至此，他心中有了计较，认真请教道： “还请先生教我化解之法。” 张道启不置可否收起手中的油纸伞，伞头指向半截蛟身前不远的空地。 “确实有化解之法，不过在此之前，先等地神会一会新来的客人再说。” 魏武见话题落到自己头上，不由笑了笑道：“看来这化解之法要应在我的头上了。”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三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村子方向赶来，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即将落脚的位置，正是张半仙伞头指向的位置。 “道启兄不愧半仙之名，这掐算的功夫简直绝了。” 话音刚落，三道人影已然出现在那蛟龙身躯跟前，三人还未站稳，尖锐的声音却已经在众人耳中响起。 “安原县城西南方的小村子，中间还有一块巨石，就是这里没错了。” 中间那人目光扫过张道启，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修为的痕迹，随即将目光挪到一旁的虚影上，见到魏武那一瞬间，不由双眼微微一亮： “竟然让我们三兄弟率先寻到这凶神，这次是赚大了，合该我们三兄弟发迹。” (本章完) 第74章 纷沓（求首订） 魏武看了看突然出现在了三人，又看了看一旁老神在在的张半仙，疑惑道： “你指的客人就是这三位？” 张半仙沉默以对，既不点头示意，也不摇头否认。 魏武一时间摸不清三人的底细，只能耐住性子暗暗观察。 不得不说，这突如其来三位壮汉多少有些本事, 个个都有接近七品的能量波动，若是寻常下三品小神遇见其中一位，都不见得是其对手，更何况他们三人齐出。 只是魏武并非寻常神灵，乃是最受天地钟爱的福德地神，在自家地盘上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因此，面对三位七品修士找自己的麻烦，魏武并未感到一丝压力, 反而问道： “你们如何认定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凶神？” “嘿嘿。” 左边那名壮汉嘿嘿一笑, 如看傻子一样看着魏武。 “我哪管你是不是凶神，反正只要哥几个把这块大石头附近的神灵全都捉住，定然能捉到凶神完成任务。” 右边那名壮汉瞪了左边那名壮汉一眼，怒喝道： “休要废话，先把他捉住再说。” 中间名壮汉则面露凶相，恶狠狠道： “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若是抓错了神，你还有活命机会，若是反抗……” “可就别怪我们哥几个下手不分轻重了。” “哼” 他话音刚落, 便听见一声冷哼, 隐约间，似乎眼前有一座巨山扑面而来，随即感受到一种难以承受之重压在了身上，令人无法呼吸。 “咔咔咔”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他疯狂的运转体内的能量, 想要从重压中挣扎出去，却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压正在愈加沉重, 而自己却变得越来越无力。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骨头在这股重要之下逐渐变形。 “咔咔咔” 一根根裂缝在逐渐生成，在愈发强大的无形重压下，他的骨头终于不堪重负。 在阵阵“咔嚓”声中被压成了粉末。 三人齐齐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同时被压成了地上的三道人影印记。 “咕咕~” 一只乌鸦目睹了这一惨状，扑打着翅膀朝着村外的森林飞了过去。 将三人魂魄尽数收入混沌空间中放逐，感受自身实力因此上涨了一截，魏武若无其事的打了个饱嗝儿，看向张半仙道： “看来他们并非你口中的客人。” 张半仙瞥了一眼地上的三团印记，脸上不惊不乍，似是对他们的遭遇早有预料，神色淡然道： “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是非之观的鲁莽之辈岂能称得上神尊的客人。” “在这片安原小县城之中，能被神尊称得上客人的客人的寥寥无几，哪怕将范围扩大到整个郡，也绝非寻常之辈。” “真正高明的猎人往往会有极大的耐心，在自己出手前，总会先用各种方法对猎物进行试探。直到试探出猎物的弱点为止。” 魏武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来，我那客人应该是一位性格谨慎实力高强为赚取悬赏的冷静猎人了……” 张道启虽没有明说, 但明里暗里几乎说了个透, 魏武很快就对自己这位素未蒙面客人有了个清晰的概念。 张半仙依然没有点破, 只是默默撑起了油纸伞，静静地望着县城的方向。 没过多久， 又有一道急促的破空声在一块石村上空响起。 “唰”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张道启方才手指的位置。 来者是一名打扮的野性十足的女子，她脸上用深红色的颜料分别在两边脸颊涂了三道印记，身穿一袭贴身皮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一头秀发束成马尾在背后微微扫动。 野性女子的表现与之前三人截然不同，先是打量着地上那半截蛟身，嘴里啧啧称奇： “好锋利的剑，好大的胆子，没想到这乡间小野之中，竟有胆敢斩杀这等品级的蛟龙之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安原小县中只有那河神才是蛟龙出身。” 说到这里，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斩的好！斩的妙！我早就看这头恶蛟不顺眼了，今日见到它如此下场，这趟也算是没有白跑。” “不过，这浑水老娘就不趟了。” 她瞥了一眼矗立在大雨之中的麻衣剑客，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待那女子离开后，魏武微微抽动着鼻子，赞叹道： “玫瑰带刺，暗藏幽香，虽是木系精怪，却有不凡心念，识大体，知进退。若非我心中已有人选，我这一块石村农神之位，怕是要落在她的头上了。” “只是，她虽头脑远在之前那三人之上，但实力上还略有不足，应该不是半仙口中的客人吧？” 张半仙面容隐藏在那油纸伞下，看不出他的神色，只听见伞下幽幽一叹。 “此女虽不是此行的主客，却与神尊有不解之缘。神尊不愧为福德之神，道启来村子不过短短一日，却见识了几朵风格各异的桃花……” “神尊真是有好福气啊~” 一句话，道出了张道启心中的万千感慨。 经入村那一幕，他再也不敢开启神通揣摩地灵的命数。 甚至连不开神通时也不敢与之对视，但见微知著，从村中一些细小之处，还是能够管中窥豹，多少探出一些信息来。 这不探不要紧，一探便惊呆了。 原以为村口遇见那几名特殊命格之人仅仅是个例。谁知他随意打探了一名村中路人，却发现他同样身具非凡的命格。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位兽医曾说过的一句话。 “这邪门的村子，来了便回不去了。” 想起这句颇为无奈之话，隐藏在油纸伞下的面孔却笑得无比灿烂。这不就是卜卦之人最乐于见到的场景吗？ 魏武并不知道张半仙正感慨万千，就在他对即将而来的客人身份感到困惑时，周围的环境却骤然发生变化。 “嗯？” 魏武眉头紧皱，望着周围不停变化的钢筋混凝土丛林，如同长龙一般的各类汽车，大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 这些记忆深处的场景竟然在身旁逐一浮现。 身边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不停变幻，魏武伸出手想要把他们抓住，却见画面越离越远，不断远去，直至变成了一个小点。 “唔” 只听见一声闷哼，魏武又一次回到了一块石村荒地跟前，而在那半截蛟身跟前，张道仙曾指向的位置，突然多出一只似猪非猪似象非象的动物。 (本章完) 第75章 代价（第三更） 这只动物长相奇特，体型跟家猪一般大小，长了根长长的鼻子，鼻子一长一缩，似是在微微抽动，在它鼻子下方是它那几分类似大象的嘴，嘴角处有一缕鲜血正潺潺往外流淌。 魏武一眼便认出了它的跟脚。 “貘？” 貘是一种非常神秘的动物, 传说有吞食梦境和重现梦境的异能。 魏武曾在蓝星网络上见过有关貘的记载和图片记录，眼前这只除了毛发图案和色彩与星蓝差异较大，其他地方竟有八层相似。 回想起刚才自己被拉入到那片钢铁丛林之中，很可能便是它那重现梦境的能力。 只是……这只貘似乎玩脱了。 蓝星那高耸入云的高楼、车水马龙的大街、形形色色的人群，以及各式各样远远超出这个世界的缤纷多彩和绚丽繁华都远远的超出了它的认知。 更何况，想要创造一个蓝星那样信息爆炸的世界, 哪怕仅仅是在梦中重现, 也远远的超出了它的能力。 所以，反噬接踵而来。 还没用的着魏武自己出手，拥有六品实力的貘便倒在了反噬之下。 只是…… 目光从貘身上移开，魏武将注意力集中到身旁的两人，只见麻衣剑客赵平安和张半仙此时正双目紧闭，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果然，不止我一人被拉入了梦境……” 魏武身形一闪，出现在貘的身旁，伸出手想要抓起它的身躯，随即却发现这具瘫倒在地上的躯体正化作繁星点点，消失在了原地。 “嗯？消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武尝试着从混沌空间取出一缕生气, 却发现自己竟与混沌空间失去了联系, 心中先是一惊，还道自己被某种大神通截断了联系，随即反应过来。 “不对！这混沌空间与我联系紧密，又在我自己的地盘之中，怎么可能被大能截断，若真有如此强大的神通，恐怕一念之间就能定我生死, 哪里用得着这么多试探。” “所以，我现在应该依旧处于梦境之中。” 明白这一点后，魏武果然从周围环境上的一些细节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下着大雨，地上却没有积水。 远处丛林之中，树木被风吹拂而过的沙沙声显得机械又重复。 就在魏武注意到这一切时，天空忽然“咔咔”作响，世界忽然碎裂了。 魏武猛然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便是那头恶蛟庞大的身躯，在它身躯前，则躺着一只似猪非猪似象非象口溢鲜血的貘。 身旁的两人依然双眼紧闭，而他自己竟然还在原地，似乎从未有过挪动，三人依然以三角形阵型矗立。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呵呵，真有点意思。” 出手徒劳无功，魏武脸上却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能在不知不觉间将人拉入梦境，不愧是传说中的梦貘。不过，这样的手段你又能重复多少次呢？我曾听说过梦中有梦, 却没料到你竟然会利用多重梦境。若非我曾见过此类场景，恐怕已经着了你的道。” “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你制造梦境消耗几何，但如此多重数梦境总会带来一定的负担，你不可能无限叠加下去，只要我一直寻找破绽，终究会有回归现实的时候。” “我说的对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环境顿时一寂，世界随即再次裂开，化作无数碎片漫天散开。 而这一次，魏武却没有再次出现在原地，而是来到一座昏暗的地宫殿之中。 这是一座由巨石砌成的宫殿，宫殿面积长宽均有几丈，四周由火把点亮，在火光照耀下，隐约可见墙壁上布满的壁画，壁画内容模糊不清，哪怕魏武聚集神念也无法观察到其中的内容。 显然，这座宫殿的主人并不愿意将内容透露。 宫殿的中央是一张由黄金制成的高大座椅，而在那座椅之上，正坐着一名高大的身影，祂手持权杖头带面罩，一双绿油油的眸子正透过面罩打量着这边。 “你很特别……” 一个沙哑模糊听不出性别的声音从座位上响起。 心中一动，地上的石砖缓缓挪动升起，渐渐的形成一把与黄金座椅平行的石椅，魏武一屁股坐了上去，观光与对方平视。 “你这宫殿的风格也与我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倒是与我曾见过某些外邦神殿有些类似。” 手持权杖之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坦然承认： “没错，这里依旧来自你的记忆深处，似乎是来自一个埃及的神秘国度。你的梦境非常的复杂，除了那个叫蓝星的地方，还有一处让我望而生畏的秘境……” “在你诸多梦境之中，除了一块石村之外，我唯一能够构造的场景便只有这一个地方了。” 梦貘毫不犹豫的承认两人依然处于梦境之中。 魏武点了点头，左手很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座椅上的扶手。 “你如此费尽周折将我拉入这片梦境，可是有什么要事想对我说？” 他心中有所明悟，这只梦貘或许便是张半仙口中那位客人。只不过，不知是身处之中梦境感官遭受蒙蔽还是其他缘故，他并未从梦貘身上感受到恶意。 从这一点上看，却跟张半仙所描述的客人有几分不符。 梦貘点了点头，道：“原本我只是打算看一看被殷武悬赏之人有何特别之处，但在进入过你梦境之后，我便改变了主意。” “殷武？这是那条恶蛟的名字？难道说，你就是它背后之人？” 魏武若有所思道，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杀意。 “你不要紧张，我跟它没有任何关系。” 梦貘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殷武来历不凡，表面上它仅仅是一县河神，实则是那些老家伙看中之人，背负着某种重要使命。寻常人想要斩它，哪怕是用借刀杀人之术，也要付出不菲代价。” 魏武眉头一挑，讥讽道：“哦？所谓的重要使命莫非就是称霸一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百姓生灵涂炭？” “从某种意义上讲，你说的也不错……”梦貘点了点头。 魏武闻言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道：“那你口中的不菲代价又是什么？” “当然是代它行使使命。” (本章完) 第76章 抉择 魏武讶然：“这不成了跪着做神了？” 梦貘点了点头：“对，你别看那恶蛟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跟跪着做神没有多大区别。就这样，还是有很多精怪想这么跪着做神还苦于没有门路。” “当然，也不乏想站着做神的实力高强之辈，那些人要么看不起这河神之位，要么不想麻烦上身，只能对这头恶蛟视而不见。” 魏武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恶蛟竟然如此难缠，如同一块滚刀肉。 实力比它弱的只能受它欺负，实力相当只能拼到两败俱伤，而实力比它强的又有重重顾虑。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那如果说我有一个朋友，他既想斩杀恶蛟，又不想代他行使使命，该如何是好？” 梦貘眼神意味深长：“看起来，你那朋友似乎是想站着把神做了？” “对，没错。”魏武缓缓点头。 梦貘发出“呵”的一声轻笑， “如果你那位朋友实力不凡，能够视那些老家伙为无物，或许可以尝试……” “不过，若是伱有其他想法，我奉劝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此时的实力还差得远，哪怕加上旁边那位六品剑修，用你们的话来说，也只是多送一个人头罢了。” “好了，人也看了，话也讲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首诗真是与我无比的贴切！寻得此诗，就不枉此行！” 话音刚落，宫殿开始倒塌，世界裂成碎片。顷刻之间，魏武又一次回到了一块石村在荒地。 三人半蛇依旧在，躺在地上渗血的梦貘却不见了踪影。 “一场美梦就此破碎，真有些舍不得啊。” 一个叹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魏武循声望去，却见张半仙不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正砸吧着嘴一脸回味。 与此同时， 一阵“嗡嗡”剑鸣声从侧边传来，那麻衣剑客赵平安也从梦境中归来。 他面容冷峻，眉宇间有一丝丝杀意。很显然，与张半仙的美梦相比，这位剑修的梦境并没有那么美好。 “我赵平安有一剑，荡尽天下不平事，既可除恶也可斩神，越是劝我收手，我越是要逆势而行！” 赵平安一脸冷意，言语间杀气腾腾。 虽然不知道梦貘为他安排了怎样的梦境，如果目的是劝阻其斩蛟的话，显然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剑仙好志气！” 张半仙闻言不禁赞叹，随即话锋一转： “好一个宁折不弯的不屈剑仙，只不过，我曾听说食梦貘可以通过吞噬梦境获得对方的部分记忆，根据其做事风格，构建不同的梦境。” “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和反应恰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你现在所想的一切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我们三人性格截然不同，因此所经历的梦境各不相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梦境中的遭遇必然十分悲惨沉重。” “甚至很有可能，连我现在这番话，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赵平安闻言呼吸为之一顿，他固然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愿意成为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一举一动都是在受到他人影响行动。 这一刻，他迟疑了。到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这份迟疑也在那梦貘的计划之内。 张半仙悠闲的抚摸着胡须，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沮丧，他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 “与其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受到梦貘的影响，还不如按自己原本的打算行事，只要把这次遭遇当做一场虚幻的梦忘掉便是了。” 听了张半仙之言，魏武暗暗点头，不由深感认同。 这位传说中的梦貘态度暧昧，给自己如此多恶蛟的情报，又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同时又在梦中激化了赵平安心中的杀意。 一时间，魏武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居心，也不由疑惑起来。 似乎，想要不受它的影响，只能把它当做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无视。 赵平安很快便冷静了，他望向神色悠然的张半仙，沉声道： “地灵的客人我们都已经见了，现在该讲一讲之前我们谈论的那件事了吧？” 张半仙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那只貘不是应该在梦中给你展示过了吗？” “不是你告诉我，把他们都当做虚幻的梦境吗？”赵平安不答反问。 张道启顿时语塞，缓缓转头看向魏武，沉声道： “地灵乃是福德之神，你想要改变运势，唯一的方法便是跟在他的身边，潜移默化之下，你身上也会沾上一些福气……” “所以，你要做的其实只有一样——待在这个村子里。” “好！” 赵平安当场便答应了，他身为剑修，除了一柄长剑之外身无他物，不管在哪里都是修行。 “那就劳烦地灵收留我暂住些时日了。” 魏武闻言眼前一亮，当即应允了。 自己村子人口越来越多，如今又逢灾年，各种牛蛇马神都在冒出头来。 又逢衔珠被那恶蛟记恨，频频派出人马骚扰。 若有这样一名嫉恶如仇的六品剑仙加入，很多事情根本便用不着自己出手。 赵平安留在村中集福气，而张半仙也想在村中精进望气之术。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决定了去留。 最终，三人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巨大的蛟身之上，这段蛟龙躯体依然活性十足，若是那恶蛟及时追回，说不定还可以使用。 赵平安笑道：“今后多有打扰，若不嫌弃，这段蛟身权当做礼物送给神尊了。” 魏武明白他的意思，收下这段蛟身，便代表着收下来自恶蛟的麻烦。 恶蛟与衔珠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有你无我，早已如同水火，收下他的蛟躯只赚不赔，没有任何压力。 魏武当场便收了下来。 就在三人商量结束时，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止住了。算了算时间，足足有半盏茶时间。 暴雨过后，天空如同被清洗过一般，明亮清爽，空气中浮现着草木泥土的清香，不远处，一道巨大的彩虹悬挂于半空中，煞是好看。 (本章完) 第77章 邀请 回到水府之中，两女正在下着五子棋，魏武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村中多了一名六品剑修？” 衔珠停下正在进行的博弈，满脸惊讶的望着自家老爷。没想到老爷出去一趟，便带回了一截蛟龙之躯，还给村子增加了一名六品战力。 “平安剑仙算是暂住，或许待他劫数化解便会离去。”魏武也不能肯定赵平安能待多久。 不过，眼下纷争渐起，村中多一名六品剑修居住，遇见强敌不管他是否愿意出手，也算是多出一分威慑。 比起衔珠关注的六品剑修，云熙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人身上，她好奇道：“那六品剑修也罢，怎么那传说中的张半仙也对我们村子如此感兴趣，竟也留了下来。” 她身为七品神位的一县瘟神，见识绝非乡野小神可比，自然知道张半仙的名头。 知道那传说中张半仙的竟然同样暂居村中，她心中生出一丝冲动，想要让那号称铁口直断金的高人给自己……的密友云瑶算上一卦，测测前程姻缘。 张半仙整个人神神秘秘，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想法，若非他自己愿意，嘴里说出来的通常都是糊弄人的话。 他愿意留在村子，魏武多出一个获得信息情报的渠道，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哪里会深究其缘由。 魏武摇头称作不知，云熙也熄了追问的想法。既然人已经留了下来，缘由便已经不重要。 她忽然想到了此行最大的收获，好奇道： “那半截蛟身道友打算如何处理？那半截蛟身乃是七品巅峰河神之本体，上面汇聚着它半身精血以及大量的水系神力。若是使用得当，让同为水系的精怪神灵吸收其全部精血和神力，或许，村中又能多出一名七品水神。” “道友是打算给衔珠妹妹，还是留给那你的双修道侣……” 那恶蛟的身躯富含精纯的水系神力一事，魏武自然知晓的。 在赵平安决定送出蛟身作为礼物后，张半仙还为他介绍过几种用法。 用妙法提纯出一身精血和神力后，肉还还有其他妙用，蛟鳞可以制作鳞甲，蛟皮的作用更为广泛，可以制作成各种皮制品。 蛟龙之血则可以洗经伐髓淬炼肉身，是体修梦寐以求的瑰宝。 而蛟肉食之可以强身健体，更有以蛟龙之肉为主材的锻体秘方，服食之后，实力突飞猛进。 所以，那半截蛟身不光代表着麻烦，也是一座天然的宝库。 魏武冷眼瞥了一眼云熙，只见她脸上全是天真烂漫的好奇之色，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所言会带来什么不良后果。 他不由看向衔珠，想要看看自家最为贴心的小河蚌听到如此诱人的宝物的花落谁家时，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 小河蚌见自家老爷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甜甜一笑，婉言谢绝： “奴已有八品神力，足以供养整座村子，还用不着提升神力。并且老爷与我有一门精妙的修炼法门，玄妙无比，哪里用的着借助外力。” 魏武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这么说来，便把这半截蛟身送给敖清咯？” 衔珠低下头，柔声道：“全凭老爷做主。” 魏武不置可否，望向一旁坐在珊瑚椅上目瞪口呆的云熙，笑道： “瘟神可还有其他处置意见？” 云熙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一股强大的本能生生止住了。 “既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便遣人到沁春泉请我那道侣过来一叙。” 不得不说，蟹老七带领了整整一族来投，为一块石村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正如他投靠时所言，蟹族族人除了帮助村民耕地除虫之外，还有部分加入了水神一系，成为了衔珠的仆从。 这些仆从名义上是仆从，实则并未住进沁泉水府，平日里依然住在自己的小窝之中，只待有需要时，接受传唤讯息再来领命即可。 别的不说，用于跑腿是再适合不过了。 …… 蟹十三不是第一次到沁春泉跑腿了，但他心中依然有些忐忑，他承认沁春泉龙王敖清是个好龙王，但她母亲却非常难相处。 他宁愿面对凶残安原河神时，也不愿意跟那只老鲤鱼做过多的交流。 河神虽然凶残，惹怒了他仅仅是一口了事，倒也能够很快解脱。而与那只老鲤鱼短时间相处，就能让心情郁闷整整几天。 随着沁春泉越来越近，他的心却跳动的越来越快了，不停地暗暗祈祷。 “神石保佑，千万不要让我遇见她……” 可能是他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刚到沁春泉边，便听到了那令人愉悦的声音。 “十三，道友遣你来寻我可有什么要事？” 蟹十三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出现在眼前的便是那带着如沐春风般笑容的沁春泉龙王敖清。 笑容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连忙迎了上去。 “主母，主上寻到一样能增加修为的水系宝物，特派小的邀您过去一同品鉴。” 敖清微微一笑，和煦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母，若你真心尊重我，唤我沁春龙王便是了。” “至于我那道侣的邀请，还请伱代我转述心意。就说我那衔珠妹妹乃八品水神，将宝物用在她的身上比用在我这九品龙王身上要管用很多。” “主母，主上亲口吩咐……”蟹十三面露难色，想到临走时主上反复嘱咐此行一定要将主母请回，再看她那虽然和煦却带着几分坚决的面容，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果然又是很难达成了。 “我意已决。”敖清神色淡然道。 “你且放心回去，敖清处事完全出于一片公心，我那道侣定会明白我的苦衷。” “有个屁的苦衷！你明明就是在吃那小河蚌的飞醋！”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沁春泉中响起， “你说老娘这么聪明，怎么就生出个这么傻的女儿啊，你家道侣有这种好事想着你，你去便是了，扭扭捏捏做啥呢？” 敖清眉头一皱，“娘，我在和客人说话，你就不要插嘴了。” “哪里有什么客人，只不过是一介仆人罢了。”那个声音不满道。 “你要是真不想去，老娘我可以替你代劳，这种增长神力的好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自己的威严被母亲反复折损，沁春龙王脸色顿时变了，冷冷道： “魏武乃是我的道侣，又非你道侣……你去做什么？” “哎呀，你个丫头何必分的那么清楚，不过你说的也对，若清儿不介意的话，老娘也可以做你道侣的道侣……” 话音刚落，一个打扮妖艳的成熟妇人出现在两人身前。 (本章完) 第78章 起锅 “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还要不要脸了你！” 敖清惊呆了，自己母亲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甚至不惜耗费法力幻化成人形。 看着自家母亲那副身姿和妆容，比她这风华正茂的少女还要妖娆，而她那那迫不及待的表情，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像极了怀春的少女。 一时间，她真有些分不清究竟自己和娘亲哪位才是一块石村地灵的道侣。 “他可是伱女儿的道侣，你究竟在想什么，难道就不害臊吗？” 成熟妇女神态自若，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害臊，反而明里暗里带着一丝得意。 见自家母亲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反而一副得意的模样，敖清只觉羞臊难耐，脸红得像是个红苹果。 敖清偷偷用余光观察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蟹十三，后者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见蟹十三似是刻意回避，她反而更加羞臊了。 为了不让外人继续看笑话，她只得答应了魏武邀请，把蟹十三赶紧支走。 蟹十三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尴尬的场面终于得到了缓解，敖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表情冷若冰霜，双眸中快要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娘，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重男轻女偏袒我哥的子女也就算了，你平日里抠抠搜搜败坏我沁春泉名声我也忍了，但你今天当着外人之面故作如此丑态，实在是把我的脸给丢尽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哈？”成熟妇人叉着腰，对着女儿怒目而视： “当上九品龙王翅膀硬了不是？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样对我？” “老娘我这是教你懂得珍惜，你看看你，成天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样，这也不争那也不抢，整日得过且过，你自身实力不提上去，怎么实现你的梦想？” “就你这九品神力，还谈匡扶天下？你先把这沁春野众多生灵管过来了再谈匡扶天下的事好吗？” 说到这里，她口气一软，语重心长道：“娘也是为你好，若是你能够省点心，哪里还用得着老娘来操心啊。” “你当老娘真想抛头露面，去抢你那位道侣不曾？” 说罢，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沁春泉之中，随即沁春泉水激起阵阵波涛，一声声惊叫声从泉水中散发出来。 “奶奶，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打我啦” “哎呀，我这几天耳朵不好，真没听见。” “我敖丁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人做事一人当，刚才就我在看又怎么了？哎哟，疼疼疼疼疼……奶奶您轻点，孙子皮糙肉厚，别把你手给伤到了。” 敖清矗立在沁春泉边，看着水中游动追逐的几条游鱼面沉如水，冷冷道： “不管你如何讲大道理，今日所作所为都损伤了沁春龙王的威望，损失威望势必会影响到今后的香火，这损失的部分便算到你的头上。” “我以沁春龙王名义宣传，从今天起，你分润的贡品减半，直到补足亏损为止。” 敖清话音刚落，只听见“咻”的一声，成熟妇人再次出现在她跟前，满脸怒火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娘了？贡品减半，你是想饿死你娘不是？？” 敖清神色淡然，冷声道： “此外，我以沁春龙王名义宣布，从今天起，未经我的允许，沁春泉生灵一律不得化形外出，违者逐出沁春泉……” 说完她瞥了一眼满脸怒火的成熟妇人，淡淡道： “娘，您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回泉里去？难道是想离开沁春泉独自生活不曾？” 成熟妇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见女儿神色认可，不想是在说笑，她心中竟莫名产生一丝怕惧，丢下一句话，回到了沁春泉中。 “你会后悔的！” …… 当敖清来到一块石村时，一眼便看见了神石祭台前方的空地上架起了十余口大锅。 “铁蛋，你负责摆桌椅板凳。狗剩你记得挨家挨户通知人，就说神石老爷又有赏赐，只要吃饱喝足，就能身体倍棒！” “再来点十捆材，火一定要烧旺了，听说这次的玩意挺耐煮的。” “那边那几位，你们愣着干嘛，闲站着还不快过来帮忙……” 无数人在村子长老的指挥下围着这十余口锅忙前忙后。 启锅，加水，添材。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小孩子们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 曾经的灭鼠队员们，已经化身成了拾材能手，漫山遍野都有他们拾材的身影。 张半仙与赵平安并肩而立，望着村子突然架起来的十几口锅啧啧称奇： “我算是弄明白这个村子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特殊命格之人了。” “这登上七品神位的蛟龙的血肉，哪怕是同级别神灵修士都会视为珍品，这地神倒是大气，就这么分给村民享用。” “若地神他一贯如此，哪怕是头猪在这里只要活得久，恐怕也会成为猪中之精！” 发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辛苦斩杀蛟龙得来的半截身躯被地灵随意分享，赵平安非但不怒反而开怀大笑道： “这不正说明半仙你眼光独到吗？之前我还半信半疑，现在光看这等胸怀，我便确信半仙所说的化劫之法还真要落在这地神的头上了。” 张半仙闻言愣了一下，重新打量着身旁的剑客，好像要重新认识他一般，由衷赞叹道：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根筋二愣子一般的性子，没想到竟是粗中带细，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嘛。” 赵平安哈哈一哈，很是开怀。 “看来半仙对我们剑修存在误会，虽说我更相信自己的剑心和直觉，但并非完全不动脑子……” “就比如那头恶蛟，若非我心中本有斩他之意，哪怕那地神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会不动如钟。” “这么说来，之前坠落村口的那头蛟龙竟是得前辈斩杀？” 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两人回头一看，来者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赵平安皱着眉，从这人身上，他感受到一丝丝不舒服的气息。 而一旁的张半仙却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方首席来得正是时候，你体内暗藏内伤，一会正好可以吃几碗蛟肉补补身子。” (本章完) 第79章 涮肉 方阚嘴角微微抽动，他确实身负内伤，正是前不久信仰崩塌所带来的反噬。 不过，被人当面点了出来，颇有一种在自己领域受到别人挑衅的感觉。 若是从前遇见这种挑衅，恐怕少不了一番比斗，好在他如今心态无比平稳，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安心做好自己的兽医角色。 更何况，他认出了这说话之人…… 正是给自己增加一点业绩，鼎鼎大名号称铁口直断的半仙张道启。 他早已知道这张半仙的厉害之处，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迎了上去。 一阵寒暄过后，他便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麻衣剑客身上，拱手道： “在下回春堂方阚，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方阚靠近，赵平安只觉得他身上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越发浓厚了，眉头越发紧锁，强忍住心中的一丝不快没有当场发作。 麻衣剑客没有作答，一旁的张半仙笑着介绍： “他和你一样，都是村子的暂居之客。” “不过有一点你猜的不错，那半截恶蛟正是出自他手。”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所闻，亲眼确认之后，还是令方阚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土生土长的安原人，又曾是瘟神的祭祀，对于县里凶名远扬的河神恶蛟并非一无所知。 在安远县称王称霸的七品河神竟被眼前之人斩断肉身，沦落到被人炖汤吃肉的地步。 这等剑修斩杀蛟龙身上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那修为定是远远超过了对方。 ‘这么说来，这名前辈至少是六品大能！’ 方阚又惊又叹又是感慨，世间际遇果然不可揣测。 更令他惊讶的是人，此等斩杀恶蛟的人物竟然也和他一般暂居村中，此间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而那镇守在村中默默操纵一切的地灵，实力又到了何种地步？ 村民们起锅烧涨水，一块块蛟龙之肉凭空落入大铁锅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越飘越远，香味直至村子南方的某个寒潭之处。 在这片寒潭之中，时不时看见一只只螃蟹进出，沿着小路前往不远处的农田中，他们捕食虫、吞噬食杂草就是对长势最良好的蔬菜谷物视而不见。 正在耕种的村民们也习惯了他们的村子，见到螃蟹并没有捕捉，而是任它们在土坡上田野里四处转悠。 当那股诱人的香味传到寒潭时，寒潭中的几只螃蟹也聚在了一起，嘴角的触须不停的颤动。 “六哥，听说主上斩了那恶蛟，今日便是要请全村吃龙肉喝龙血啊……” “是咧，我还代主上去过主母那边，就连那只恶毒的老鲤鱼听说此事，都忍不住想要过来分一杯羹呢。” “老十三慎言，你好不容易得水神信任，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便是了，千万别从伱口中走漏了消息。” “我这不是想着都是自家兄弟嘛，六哥。” “主上的事，哪怕是自家兄弟也不能透露，若还有下次，老十三你这仆从之位恐怕都要不保了，到时候能寻点田里帮忙的活计都算你小子走运咯。” 蟹十三闻言僵住了，一时间，嘴上的触须也忘记了抖动。 见蟹十三陷入了沉思，几只螃蟹不再搭理他，继续讨论起来。 “六哥，你说咱们是水族精怪，能吃上一口蛟肉喝上一口蛟血可是天大的际遇啊。现在咱们也是村子的一员，主上会分一点点碎肉血汤给咱吗？” “据我所知，神尊宅心仁厚，对待所有生灵一视同仁，应该不会忘记我们吧……” 说到这里几只螃蟹都沉默了，话虽这么多，但他们才加入村子不久，又没有多大贡献，究竟能不能分到蛟肉，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分不到血肉也于情于理，若是能分一杯羹，那可就赚大了。 就在众人心怀忐忑和期盼时，几块脸盆大小的物件突然从空中抛下，重重的砸在了寒潭之中，溅起阵阵水花。 几只螃蟹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物件砸中，身体被水流带着往下一沉，接连转动了几圈，才堪堪稳住身形。 被重物砸得浑身疼痛，几只螃蟹却不惊反喜，以最快的速度围了上去。 很快，寒潭之中便响起了无数欢呼之声。 这一天，一块石村沉寂在欢声笑语之中，不论任何生灵，就连村中的几头黄牛，都破天荒的开了荤，吃下了被碾碎掺入草料中的蛟龙血肉。 沁泉水府之中。 一男三女围着一口铁锅而坐，桌子边上用盘子盛着一片片蛟龙之肉，此时的蛟龙肉卖相非凡，肉质晶莹剔透，阵阵清香从肉上飘了出来。 衔珠夹起一块片薄如蝉翼的蛟肉，放入正在沸腾的铁锅之中，随意的涮了几下，便放入口中，当蛟龙放入嘴中那一刻，两只眼睛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由衷赞叹道： “这蛟肉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搭配上老爷发明的这种叫做火锅的吃法，简直把蛟肉的鲜美发挥到了极致。” 吃下一片蛟肉后，她丝毫不顾形象的接连烫下几片，感慨不已道： “我衔珠何曾想过有今天，竟能如此悠闲的与两位姐妹坐在一起，一边聊着风花雪月，一边吃着这从前只能仰望的河神之肉。” “说起来，奴觉得这恶蛟当肉片时可比当河神要受欢迎很多……” “噗呲。”云熙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蛟肉，听到衔珠之言，顿时把嘴里的蛟龙喷了出来。 见鼠神反应如此巨大，衔珠惊讶的望着她，不解道：“难道云熙妹妹不赞同衔珠之言？” “不不不……” 云熙连忙摆了摆手，“云熙只是觉得姐姐这话说得太在理了。谁能知道，堂堂一名七品神灵，最能体现他价值的地方竟然是成为一片片鲜美可口的蛟肉。” “早知龙族如此美味，恐怕我早已忍不住偷偷尝尝鲜了，咦，敖清姐姐，你为什么不吃？还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一男三女中，除了没有肉身无法吃食的魏武没有动手外，敖清同样默默注视着不停翻滚的铁锅，却从未烫上一筷子。 云熙此言一出，其他两人的目光也同时落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敖清脸上没有一丝吞食灵肉的喜悦，反而神色怅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 (本章完) 第80章 震惊 小锦鲤的异常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姐姐怎么不吃？”衔珠率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声问了一句，魏武和云熙也一并投来关切的目光。 敖清露出勉强的笑容，放下筷子和碗，轻叹一声： “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 “看到这锅蛟龙之肉，我便忍不住回想过去的交不起税的日子，若果当时道友没有借我一枚我铜钱，我那侄子是不是也要如这蛟龙一般，要被宫中贵人们大快朵颐？ 小河蚌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安慰道：“那些都是未曾发生的事，姐姐何必伤春悲秋呢。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何尝不知道敖清所言非虚，也曾亲身经历过类似的生离死别，那些被税使带走的小精怪下场不会比他们正在涮着的恶蛟好多少。 “是啊，一切都好起来了。” 敖清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看向自家的道友，双眼盈盈之间有水色在流淌。 若非自家道侣，这一块石村和沁春泉乃至整个安原县西南地区的众生和神灵，日子不知道有多艰难，也不知道多少神灵精怪会如这恶蛟一般成为锅中之物。 魏武夹起一块涮好的蛟龙之肉放在了小锦鲤碗里，笑呵呵道： “吃肉，吃肉，这恶蛟作恶多端早已引起众生不满，今日吃其肉浴其血，也算是为被他祸害的那些生灵报仇了。” “清儿你乃龙属锦鲤，吞服蛟龙血肉和精血可以平添一分化龙的可能性，你想要实现宏愿，化龙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在这种关乎到实力提升血脉提纯之事的时候，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敖清愣愣的看着碗里多的一片蛟龙之肉，心头暖洋洋的，喉咙却有些发堵。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的感觉。 一行眼泪从眼中流下落入她的嘴角。 敖清夹起碗里的蛟龙肉和着嘴角的热泪一起放入嘴里，当眼泪和龙肉接触味蕾之时，她呆住了。 ‘原来，眼泪也有甜的。’ 如果说涮肉是人生的一大幸事，那么和三位秀色可餐的大美人一起涮肉便是神仙难换的幸事。 三位女神吃肉，魏武也没有闲着。 “老爷，那可不是帮助消化的地方……” “道友，下面才是小腹，这里是……” “哈哈哈哈，舒服，舒服，你又想要拯救苍生了吗？” 三位女神吃的断断续续。 魏武也算是饱餐一顿…… 就在众女眼神迷离面色绯红的瘫坐在珊瑚躺椅上休息时，一道浓郁的香火神力从天而降，落到了魏武的身上。 魏武对此毫无察觉，而对香火异常敏感的三位女神却猛地扭过头，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衔珠发出一声惊呼：“好浓郁的香火神力，这又是怎么了？” 云熙双眸中充满的惊讶，跟已经见识过类似场景的衔珠有些不同，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嘴巴张得很大，不敢置信道： “怎么会有香火从天而降，这是举行了大型祭祀吗？” 敖清同样惊讶不已，这团突然从天而降的香火，已经比她一个月所收集的香火供奉还要多。但从自己道侣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满不在乎。 然而，陷入震惊的三女此时还完全不知道，这团香火仅仅是个开始…… 很快，又是一道香火神力从天而降…… 魏武依然是毫无察觉，老神在在。 下一刻，再来一道。 又一道…… 一道道香火如下雨一般从天而降，落入魏武的身上，渐渐形成了一层层由香火神力组成的屏障。 三女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惊呀，到震惊，再到震惊，最后直自麻木。 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武被浓厚到密不透风的香火神力包裹着…… 直到半晌后，不再有香火降下，三女才从震撼到麻木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衔珠满脸喜色：“恭喜老爷，老爷身上的香火浓几倍了呢……” 敖清那冷清的脸上也多出几分欣喜之色，拱手道：“恭喜道友，修为更进一步！” “就这短短的一刻，伱获得的香火竟比我数年的积累还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熙神色复杂喃喃道。 她此时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完全想不明白，一个仅有几百子民的地神，为何会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便获得如此多的香火。 见到神色各异的三位女神，魏武心中比她们更加疑惑。 相比起能直接看到香火神力的三女，魏武对香火神力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他只是从半个时辰前，便发觉三女的神色有异。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衔珠是惊讶之余带着欣喜，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冲动，那是她想要修行时才会有的表现。 而敖清的表情却是震撼之余带着一丝欣慰，像是在为自家道侣的遭遇感到欣慰。 云熙则是最为复杂的，她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几分微不可察的羡艳之色，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看着别家小朋友吃棒棒糖的样子。 看着几女的丰富的表情，魏武略有所思，一下子便联想到了什么。 直到听到三女的祝贺，他彻底明白了过来，尝试着问道： “莫非我身上又降下了香火神力？” 三女同时点头，魏武毫不在意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怎么用这种表情看我。小河蚌，你都见过几次了，怎么也跟着她俩凑热闹。” 余光扫了一眼身旁注视着自己的两姐妹，衔珠哭笑不得： “老爷，奴确实是见过不少次天将香火，但那几次跟现在不一样啊。” “都是香火，还有什么不一样的？”魏武奇道。他也发现了，当自己话说出口时，云熙和敖清两人看自己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衔珠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没好气道：“前几次都是降下一道香火，而现在这次……” 敖清面色绯红，兴奋道：“至少不下百道……” “一共是两百七十道浓度不一的香火！”云熙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本章完) 第81章 虔诚？ “如此多的香火，源头究竟在哪……不会是来自这头恶蛟吧？” 云熙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她乃是一县瘟神，信众远在魏武之上，靠着一众信徒行医接瘟，偶尔癫狂发作还能收割一波。 但想要收集到如此多的香火，也需要几年功夫，中途还不能有没有丝毫使用和浪费，更别提谈香火之税。 而这却是无比纯粹的香火收入。 能积攒如此多香火的，整个安原县，估计只有那头恶蛟了。 云熙提起恶蛟，敖清也回味过来，转而望向神色莫名的魏武，问道： “道友在给村民们发放龙肉前，可曾提取出恶蛟身上的精血和香火神力？” “原来处理恶蛟还需要提取精血和香火神力？”魏武神色恍然，他只是收集了那恶蛟的鳞片和蛟皮，血肉只是简单的处理，便发给了村中的一众生灵。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便说得通了。” 这个世界的香火可不能乱接受，神灵若是接受了来历不明的香火，很容易遭到不虞之灾，明白了香火的来源，敖清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解释道：这些香火神力的源头应该就是来自那恶蛟的半截躯体，被村民吞服却无法吸收，所以便反馈到了道友这里。” “沁春龙王竟觉得这很正常？” 云熙看着魏武与敖清两人一本正经的谈论此事，似乎还觉得此事很正常，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七品神灵已经白当了。 “且不说那蛟龙身上附着的香火神力村民们是否能吸收承受，光是这两百多道香火，就足以说明此事并不简单。” “怎么就不简单了？” 敖清神色疑惑。别看她如今贵为九品龙王，实际上她对神道的了解的确不多，许多事只有一知半见了解的并不全面。 绝大多数的信息都来自于父亲的言传身教。而她的父亲，神位最高时也仅仅是九品龙王，对神道的了解应该是比不上七品大神的。 若非她们是来自云梦泽龙属鲤族，族内人材众多，各地都有神灵，消息互通之下对不少秘辛还有所了解。 否则，若是遇见一般的野生神灵，见识层面还远不及她。 见三人满是疑惑的望着自己，云熙心中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修行到这种层度的，难道都靠拯救苍生吗？难怪说遇对人比努力更加重要。 她耐下性子解释道：“魏道友现在这种情形在神道中有个专门的词汇形容——香火转化……” “众所周知，不同属性神灵使用不同属性的香火是有毒的，因此不同神灵之间的香火不能直接使用。想要吸纳其他神灵身上的香火，除了你们熟悉的神魂交融之外，还有种方法便是香火转化……” “所谓香火转化便是让信徒先吸收蕴含着其他灵神香火的物件，再由信徒通过仪式或贡品等形式将香火转换给神灵。” 听完云熙之言，魏武非但没有拨云见日，反而更加疑惑了。 “可是我并没有感受他们在举行仪式……”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可有信徒能不通过仪式直接将信仰反馈给他们所侍奉的神灵？”魏武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连忙问道。 云熙眼眸逐渐深邃，声音越发飘渺： “神道香火之神庇护信众，信众付出信仰和贡品，这是一套非常成熟的机制。神道一途，其实不仅神灵有品级，信徒也是分等级的。从最常见的泛信徒一直到最高的圣徒，一共有六等品级。” “信徒想要不通过仪式便转化神力，至少要达到第四级的程度。” “第四级？”魏武茫然了，这些信息完全触及到了他的短板。他庇护信众为其排忧解难，其实一直是太过于无聊，把他们的需求当做蓝星上那些游戏任务。 至于完成任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反馈和改变，并未过多的关心。 所谓的信徒等级更是闻所未闻不曾想过。 敖清和小河蚌也是面面相觑，这一刻她们也发现了自身知识的匮乏，竟然对这等似乎神道常识的内容竟然也从未听说过。 云熙到七品神职时才触及到此类信息，对魏武几人的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 待三人逐渐消化了其中的信息，她才缓缓开口：“所谓第四级便被称作虔诚信徒……” “泛信徒、浅信徒、真信徒、虔诚信徒、狂信徒、圣徒乃是信徒六个品级，每一个品级的信徒为神灵带来的香火神力都有云泥之别，越是高等级的信徒，为神灵带来的香火神力越多。” “同样，越是低等的神灵，越难获得信徒的虔诚信仰……” “寻常小神大多是泛信徒和浅信徒，我乃一县瘟神神位踏入七品，也只有区区两名虔诚信徒。” 说到此处，她白了一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某人。 “其中一位还是我曾经的祭司，如今对我信仰崩塌，也住在村子之中……” “虔诚信徒通常是中等神位乃至高等神位大神们的专属，对于我等小神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所以，你们还觉得此事正常吗？莫非你们认为魏道友偏居一隅，在只有两百多名信众的情况下，还能拥有两百多名虔诚信徒不曾？” “还是说村子中的每一位村民都是魏道友的虔诚信徒？” 云熙一番话下来，衔珠和敖清也明白了此事的难度，不约而同将目光望向魏武。 魏武不禁陷入了沉默，脑海中闪过村民们加入村子后的每一幕，他见证和陪伴了大多数村民的成长，与其说双方是神灵与信徒之间的关系，更不如说是形如亲人。 以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来看，甚至比某些远亲人还要亲密。 说实话，他虽然成为了某种程度上的神灵，却并不喜欢“信徒”这种带着浓厚色彩的称呼，更喜欢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 所以，村民们对自己的称呼越是亲切，他通常越是关注。 只是，随着显圣次数的增多，他在人们口中的称呼也逐渐从石大哥、石叔叔、石爷爷逐渐变成了现在的石老爷…… 良久，魏武从沉默中醒来，见众人依然关切地望着自己，不由摇了摇头。 “正如云熙所说，虔诚信徒非常珍贵，我岂敢奢望。只是事已至此，我等无法探究其缘由，只能做好防备以应对意外……” “与其盲目猜测，不如努力修行，我说的对吗？” 小河蚌闻言顿时双眼迷离，看向老爷的眼神都勾芡了。 “也对，老爷身上增加了如此多的香火，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修行效果了……” (本章完)